《全能王妃拽翻天》 第1章 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信吗 “拿来,把这些全都拿来……” 白锦悦的脑子里混乱一片,身体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动弹不得。 有人撩起她的袖子,将那自小戴在她手腕上的玉镯粗鲁的取了下来,脸颊被人拍到一边,一只粗糙的大手用力的捏住她的耳垂,往下一扯。 咝…… 白锦悦痛的倒抽了一口气。 “丑八怪,你以为我真会看上你?我不过是看上你们白家的万贯家财,如今有了这些,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男人难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贪婪,将白锦悦翻过来翻过去,确定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这才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白锦悦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她已经清醒了,她被人暗杀死了之后,竟穿越到了一个同样叫白锦悦的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是白将军府的嫡长女,却因为母亲早亡,父亲又娶了继室,自幼得不到任何关爱,才会被一个下人用几句甜言蜜语给哄了,最后与其私奔。 却不想,这个下人,对她的关爱全是假的,他看上的其实是她身上的钱财。 呵…… 白锦悦冷笑出声,伸手摸了摸脸颊上这块丑陋的伤疤。 这伤疤是原身十岁那年‘失足’从假山上摔下留下来的…… “赵贵!” 这个男人叫赵贵,是白家的马夫。 “叫什么叫?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你配吗?我告诉你,过了今天,爷就是富人了,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娶十八房小妾,天天睡在美人堆里,你也不看看你……啊啊啊!”看看你那个丑陋的模样。 赵贵羞辱的话还没说完,脸色骤变,疼的他额头青筋暴跳,只剩下嗷嗷大叫的份了。 白锦悦出手很快,赵贵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他整个人就被反剪了双手,膝盖弯一痛,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反剪的双手被白锦悦折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 在这寂静的夜里,甚至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确实不配,一个盗贼,也配跟我说话?” 冷冷的声音在赵贵的耳边响起。 他痛的几乎要断气了,却还是听清了白锦悦的话,她说‘盗贼!’,什么盗贼? 赵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有布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那被反剪的双手就被布条大力的缠了起来。 那缠人的手法很是奇特。 赵贵自幼干粗活,也算是五大三粗,可却是怎么挣都挣不开。 见了鬼了。 “锦悦,有话好好商量,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以为白锦悦是因为他的背叛而发了疯,因此,眼珠子一转,打算好言好语的再哄白锦悦一回。 ‘啪’的一声,嘴巴上狠狠的挨了一下,打的赵贵头晕眼花。 “我说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信吗?” 月色下,女子目光冷漠,隐隐透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寒光,她半蹲在赵贵的面前,脸上的那条伤疤显得越发的明显。 不知为何,竟让人生出几丝惧意来。 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懦弱、任人欺凌的白家大小姐。 可眼下的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透了过来,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条路,脚步一直是往这边走的!” 来的还真快! 白锦悦弯下身,一点一点的将散落在地上的金银首饰全都收拾好,装进赵贵随身的包里。 见她这举动,赵贵以为白锦悦想通了,喜道,“锦悦,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舍不得我对不对?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生歪心思了,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我会对你好的,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这些甜言蜜语,赵贵简直是脱口而出。 说的多了,连背都不用背了。 他平时说这些,白锦悦都会很感动,可今天的白锦悦只想笑。 “你随意!” 那脚步声终是传到了赵贵的耳中,赵贵立马意识到白家的人追来了,他拼命的想要爬起来,奈何手被反剪,他努力了几回,都未能如愿。 “锦悦,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来不及了!” “来得及!” 白锦悦慢悠悠的拍了拍赵贵的胸口,而后手一抓,直接抓住了他的前襟,将她整个人拖着往前走。 竟是冲着那火光之处走去。 “白锦悦,你疯了吗?若是被人抓住,不仅我完了,你也完了,你别忘了你是白家的大小姐,这事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全毁了,你现在放了我,你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回白家,你……” “聒躁!” 白锦悦一拳砸在赵贵的门面上,打的他鼻血直流。 而此时,前方的那队人马,也正式与她碰了头。 “爹,您看,真的是姐姐,姐姐她真的和一个下贱的马夫私奔了……” 乌鸦鸦的一片来人。 她爹白展鹏,她继母林氏,她继妹白锦芝,还有她那便宜未婚夫宋怀安,以及白家的管家和一众下人。 说话的是继妹白锦芝。 “逆女,你还真的跟一个下人私奔了,简直是丢尽了我们白家的脸!”白展鹏气的一张脸通红,指着她的手指颤颤发抖。 可以想象,他此时恨不得伸手捏死她。 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儿,不要也罢。 “白锦悦,你简直是下贱、不要脸,你这种人不配进我们宋家的大门,待我回去便将退婚书送到白府!” 宋怀安也是气的双眼泛红。 这话说的好笑了。 他一直不想娶原身,这次‘私奔’不正好给了他解除婚约一个借口吗? 他理应谢她才是! “老爷、夫人,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不想跟大小姐私奔,是大小姐逼奴才的,求老爷、夫人饶命啊……” 赵贵也是个机灵的,见事情没有了转机,他立马‘扑通’一声,朝着白展鹏和林氏跪了下来,将一切的责任都往白锦悦的身上推。 这一张张的嘴脸,一个个似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她发笑。 却也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爹!” 她一脚踹在赵贵的背上,将他直接踹趴在了地上,“你们也是来捉贼的?” 第2章 你们又当如何 这一问,将所有的人都问懵逼了。 白展鹏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此时的赵贵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鼻子和嘴角都有血迹,半边脸红肿着。 这模样……还真不像是私奔,倒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房中失窃,丢了不少财务,此时报官又太晚,若是等到明天,怕是这盗贼就跑了,所以自作主张的捉贼来了,这一捉还真给我捉到了,丢失的钱物全在里头,还有好些东西不是我房中的,不知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别人也丢了钱银首饰?”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手上却没闲着,一把将赵贵揣在胸口的布袋子给扯了下来。 这一扯‘哐当哐当’金银珠宝撒了一地。 “胡说,你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是和赵贵私奔,你房中的丫头还交出了你和赵贵平日里通的情书,你少在这装糊涂!” 白锦芝按捺不住,冲出来指着白锦悦就嚷道。 白锦芝这么一嚷,白锦悦搜索记忆,发现,原身还真写过不少‘情诗’给赵贵,而这赵贵也多次给她回信! 丫头小莲! 干的不错! “锦悦,你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太让母亲失望了,也太让你爹失望了!”继母林氏开口,却是坐实了白锦悦与下人私通的事。 来之前,她们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就等着将白锦悦抓回去之后,让其身败名裂。 “爹,把她押回去,押回家之后,让小莲将证据交出来,我看她还如何抵赖!” 白锦芝的双眼里满是恶毒。 白展鹏原本对白锦悦的话还有些疑惑,可听了林氏和白锦芝的话之后,他又将刚刚升起来的那一丝疑惑给压了下去,若是真有那劳什子‘情书’在,便是白锦悦再抵赖,也无济于事了。 却也没反对,吩咐府中下人将白锦悦押回去。 “慢着!” 白锦悦饶有兴致的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 她不是原身,可脑海里却有原身全部的记忆。 今儿个这事,她知道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分明就是林氏想让女儿白锦芝嫁到宋家,联合宋怀安来演的一出好戏。 既然他们要演,那她白锦悦就和他们演到底。 “你还想抵赖不成?”宋怀安怒道。 抵赖! 白锦悦的目光冷冷的扫向宋怀安,“既然你们都认定我是和马夫私奔,那便报官,若是衙门叛定我是私奔,那么我任你们处置,可若是事情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四个响当当的字,将宋怀安说懵逼了。 谁都没想过白锦悦说的另一种结果。 这桩事,原本就是他们认定的。 “白锦悦,你休要巧言善辩,事情就摆在眼前,连赵贵都承认了,你说再多也无用……”白锦芝立马站出来反驳她。 这桩事,表面上看已是铁板上钉钉子,没有悬念了。 “闭嘴!这里哪轮到你说话!”白锦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锦悦冷冷的喝住。 她目光清冷,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粟的杀气,若不是白锦芝认定了她柔弱好欺,只怕这会已被她吓住了。 “你!” 白锦芝气的胸口起伏,一张脸通红。 “去报官!”白锦悦的目光落在管家刘福身上。 刘福的身子抖了抖,左右为难的看着白展鹏和林氏。 在白家,从来都不是白锦悦做主。 从前的白锦悦也从不敢吩咐他做什么。 因此,刘福下意识的便去看老爷和太太的脸色。 “你还有脸报官?你有脸,我们可没脸,依我看,这事就关起门来处理,宋家的婚事退了就退了,往后再找个普通些的人家,兴许还能嫁出去!” 林氏没好气。 白展鹏听了这话,却也不反对。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即便今天宋怀安不在场,白展鹏也没有脸将白锦悦嫁过去。 他亲眼看见了也好,免得多费唇舌。 “就按夫人说的去办!” 白展鹏一音定锤。 一行人正要往回走,却是见白锦悦抓住赵贵的一只胳膊,而后用力,‘咔嚓’一声,赵贵瞬间痛的喊都喊不出声。 整个身子都抖如筛糠,像是中了邪一样。 “大小姐,您怎么这般恶毒,竟将赵贵的胳膊给御了!” 刘福率先发现。 众人大惊。 白锦悦今儿个是发了疯了? “报官,若是不报的话,下一个就轮到……”目光一转,白锦悦看向白锦芝,上前一步,她一手就抓住了白锦芝的胳膊,五指似是要掐进她的肉里。 痛的她冷汗直流。 若是之前,她一定不信白锦悦敢对她做什么。 可眼下,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怕极了,若是这只胳膊废了,那宋怀安怎么可能娶她? “父亲、母亲,救我!” 听着白锦芝凄惨的叫喊声,白展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林氏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白锦芝可是她的宝贝女儿,自小到大,别是被捧在手心里的。 可眼下,却被白锦悦这样的折磨。 “老爷,锦悦自己做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现在还要来伤害芝儿,您不能不管啊!” 白展鹏紧锁着眉头,“逆女!还不快放了你妹妹,滚回府去!难道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要么去报官,要么去请大夫来接骨,自己选!” 白锦悦也没有了耐心,今日她若是真的乖乖束手就擒回了府,那岂不是要由着有心之人颠倒黑白了! “啊!父亲、母亲,救我!”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 原是白锦悦说话的功夫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白锦芝疼的面色惨白,额前渗出汗珠来。 “住手!” 林氏慌了,一双眼睛满是怨毒地看向白锦悦。 白展鹏看着白锦悦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眸子,知道她是铁了心要报官,终是咬了咬牙,道:“刘福!去报官!” 刘福闻言这才赶紧去了衙门。 目的达成,白锦悦一把将白锦芝推开,很是嫌恶地甩了甩手。 白锦芝疼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却还是恶狠狠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倒是要看看上了公堂,你还能翻出天来!” 第3章 对峙公堂 白锦悦闻言斜眼看向她,粲然一笑。 白锦芝刚得了自由,回过头去,便恶狠狠的瞪向白锦悦。 “怎么着?难道是我刚才的力气不够大,竟让你还有劲儿同我叫板?” 她说着又扬了扬手,白锦芝顿时吓得一抖,连忙缩进了林氏怀中,不敢再放肆。 半个时辰后,衙门便派了人来,领着白家众人来到公堂。 这深更半夜的,京兆尹严明原本有要事在谈,若不是因为是白将军府的案子,他都不会接! “白将军,今日之事本官有所耳闻,只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将军府的私事,只怕本官也不好插手。” 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听说了,由头就是白家这位嫡长女白锦悦。 说话的功夫,他不经意地撇了白锦悦一眼。 白锦悦倒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 她上前一步,笑道:“家奴偷盗,可大可小,严大人怎么好说这样的话呢?” 严明一愣,偷盗? 他下意识地看向刘福,方才刘福前来报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白锦悦察觉到了,冷笑道:“将军府御下不严,家奴偷盗在先,管家污蔑主子在后,看来今晚要劳烦严大人好好的审审了。” 严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人都到齐了,严大人开始。”她说着一脚踹在赵贵身上,道:“这是我白家的马夫,今晚我碰见他鬼鬼祟祟,跟踪之下才发现他偷了我们家不少银两首饰准备潜逃,我是人证,这是物证,严大人明察。” 她说完,将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扔在地上,金银珠宝顿时洒落一地。 白锦芝见状正欲开口,却被林氏一把按住。 赵贵也得了林氏眼神,喊冤道:“大人明察啊!大小姐今晚要和小的私奔,所以才会带来这么多银两首饰,谁知道此事败露,大小姐为了保全自己,竟编出这样的瞎话来。” 听闻此言,严明眉角一挑,这就对了,方才刘福可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什么东西,我堂堂将军府嫡女,能看得上你?” 白锦悦嘴上说着却还觉得不过瘾,上前去又是一脚。 “姐姐,若看不上,那这些情诗又该如何解释啊?” 白锦芝生怕不能借此机会扳倒白锦悦似的,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些所谓的情诗。 衙役见状从她手中接过情诗递交严明查看。 片刻后,严明这才问道:“白大小姐,这些情诗你如何解释?” 白锦悦倒也不急着解释,她上前去,伏身在书案上写着什么,随后递到赵贵面前。 “念出来我听听。” 赵贵有些畏惧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连忙接过那张纸,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咽了口吐沫,急得满头直冒汗。 他哪里认得什么字啊! 白锦悦身子微微前倾,“不记得了?我提醒你一下,这第一句话是山有木兮木有枝。” “哦哦哦!对对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望君知!这就是大小姐当初写给我的情诗,她说爱慕我,希望和我在一起。” 望着赵贵激动的模样,白锦悦忍不住又是一脚。 “蠢货!字数都对不上!你根本胸无点墨,还说什么与我互通情诗!你背后的人教你这么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给你恶补一下功课?“” ‘山有木兮木有枝’是七言诗,她写的却是‘床头明月光’五言诗。 便是严明听了都直皱眉。 一个不识字的,还如何书信传情?这不是胡扯么? 赵贵被踹翻在地,他自知露了馅,也不敢和白锦悦争执。 倒是站在一边的林氏和白锦芝满咬了咬牙,她们哪里想到白锦悦这个懦弱的性子,竟敢将事情闹到公堂上来! “大姐,即便是他不认得字,也不足以说明你们是清白的啊,或许他是找人代笔呢?” 白锦芝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叹息着说道。 在场之人闻言心念一动,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白锦悦闻言转向她,随后她将方才写的那张纸扔到白锦芝面前,“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才是我的字迹!” 白锦芝捡起来一看,面色一白。 严明也亲自比对了一番,道:“这情诗和白大小姐的字迹确实不符。” 在白锦悦写下那诗的时候,刘福便将白锦悦与赵贵传情的书信带了过来。 若说字迹作假,总不能当场写下的字都能假? 这么说来,便是有人诬蔑白锦悦了。 “大人英明!”白锦悦立刻道:“女子清白比性命还重,如今有人故意陷害于我,还请大人还我一个公道!” 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霎时间,风向逆转,她白锦悦从百口莫辩变成了受害人。 与此同时,内堂,屏风后。 一男子轻摇折扇,将手中杯盏放下,低声问道:“那是何人?” 师爷忙道:“回王爷,是镇北将军白展鹏的嫡女白锦悦。方才他家管家来报官,说白大小姐和马夫私通。” “白锦悦?”他轻敲了两下桌面,道:“倒不似传闻所言那般懦弱蠢笨。” “王爷,想来我们大人今晚且有的审呢,不如下官先送您回去?” “不用,只当是看戏消遣了。” 越过屏风,秦非绝的目光落在外面模糊不清的女子身上。 严明轻咳一声,道:“这桩案子复杂难辨,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大人!” 白锦悦立马应道,“嫌疑人我已经带来了,或许她能告诉你,到底是谁陷害我。” 她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大跨步过去,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莲扯了出来。 小莲是被刘管家带来的,原本是来诬蔑白锦悦的。 却不曾想,竟还给她帮忙了! 白锦悦将她摔倒在地。 “小莲,这些情诗可是你拿出来的,如今你要是说不出这些情诗的来历,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她话音一落下,小莲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想到赵贵的惨样,小莲也不由得浑身颤了一下。 “大小姐,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情诗确实是奴婢从您的房间里找到的。” 第4章 心狠手辣 白锦悦听罢不由得笑出声来,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 她目光一沉,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既然你这张嘴不说实话,那就从此闭上嘴。” 白锦悦上前一步,顺势抽出衙役悬在腰间的刀剑,而后猛地捏住小莲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来。 “啊啊啊!” 眼看着刀刃越来越近,小莲不由得大叫起来。 “白锦悦!你疯了吗?这里是公堂!你敢这么放肆!” “是啊!你这么做,将我们白家置于何地!” “白锦悦,没有想到你竟这般狠毒,我国公府决容不下你这样的心狠手辣的女子!”宋怀安也皱眉遣责道。 霎时间,责骂声纷涌而至。 白锦悦却不以为然,冰凉的刀刃已经抵上了小莲的舌头。 “我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洗清罪名罢了。” 她说完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啊!大小姐!奴婢说!” 小莲口齿不清地大声喊道,因为害怕,口水也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白锦悦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早些说不就好了,非得要本小姐担上这心狠手辣的罪名。” 她退后一步,小莲顿时觉得如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小莲忍不住看了林氏一眼,却被林氏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虽然怕死,可到底心怀畏惧,更何况自己还有把柄在林氏手中,若是供出她来,只怕自己和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张婆子!” 小莲一闭眼,一咬牙,大声喊道。 “对对!是张婆子!” 赵贵也叫嚷起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婆子身上。 张婆子怎么也没料到,脏水居然会泼到自己的身上来,她先是一愣,而后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小莲的脸上,“你这个贱婢,胡说八道什么?” 小莲被打的半边脸肿了起来,却也不甘示弱,爬起来就和张婆子扭打了起来,“分明就是你指使我的,你说除去大小姐,夫人就一定会记你的好,往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了……” 这话,张婆子还真说过。 她气的想撕了小莲的那张嘴。 可是…… “住手!” 林氏上前,一把将人拉开,她痛心疾首的看着张婆子,“张妈妈,我没想到,这事居然是你在背后捣鬼,若不是小莲将事情真相说出来,怕是这脏水就要泼到我的身上了!” 抓住张妈妈的手暗暗用力。 张妈妈惊恐的看着林氏,满脸的震惊也缓缓替换成了一片死灰。 她明白了,林氏的意思是让她背上这口黑锅! 想到自己的儿孙,她无力地瘫倒在地。 “不错,是老奴买通小莲赵贵陷害大小姐,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她说完仰起头来,看向林氏,哀求道:“夫人,老奴愧对您的教诲,但是请您看在老奴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多多照应老奴的家人。” 言罢,伏身磕了几个响头。 林氏顺势道:“你伺候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自是心疼你的。可如今你招惹的是大小姐啊,即便我想护你也实在没有法子。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好一个林氏,安抚张婆子的功夫,还不忘内涵白锦悦心狠手辣。 白锦悦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讽刺道:“张妈妈只管放心地去,你这次挺身而出,也算是帮了母亲的大忙,我想她一定会好好对待你这只替罪羔羊的家人。” 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彻底激怒了白锦芝。 “白锦悦!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替罪羔羊,难不成你觉得张婆子是受了我娘的指使来陷害你的吗?” 白锦悦轻笑道:“大家心知肚明,二妹妹又何必非要说出来呢,岂不是让母亲难堪?” “你……”白锦芝还想跟白锦悦吵下去。 却见白展鹏上前,冷冷喝住,“够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么,这事就交给严大人办!” 林氏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忍不住又恶狠狠的剜了白锦悦一眼。 这小贱人,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灵活了? 早前她们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若不是她这般好骗,也不会被骗,与一个下贱的马夫私奔。 这事,毕竟是内宅事,既然白家的人已经查清楚了,严明自然也不好说什么,“陷害家主,自有律法惩治,来人,将这三人关押!” 事情原本已经结束了。 严明也准备退堂了,惊堂木正要拍下去。 “慢着!” 白锦悦喝住衙役,而后转向严明,“大人,小莲是我白家家奴,与我白家有终身契约在,她若犯错,理应由我这个做主子的亲自处治!” 她说的合情合理,严明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白大小姐宅心仁厚,本官准了。”竟还以为白锦悦有心放了小莲。 这话,让白锦悦逸出一丝冷笑来,却也没有多作解释,“多谢大人体恤!” 案子结了,闹剧散场。 出了京兆府,众人的脸色皆骤变。 “回府!”白展鹏不傻,自知今日的事,绝不会是表面那般简单,他冷冷的看了林氏一眼,率先上了马车。 白锦芝原想跟着一起上马车,却又瞧见若有所思的宋怀安,她抿了抿唇,想到今儿个竟栽了跟头,怕宋怀安又会反悔娶她的事,干脆扯了扯宋怀安的袖口,“怀安哥哥,你能不能陪我一块回府?我怕姐姐回府后要对我不利,你也看到了,她险些御了我的胳膊……” 宋怀安闻言不由得想起白锦悦的狠厉模样,思虑片刻之后便应了下来。 刚一进门,林氏便道:“老爷,夜深了,想必大家都累了,还是尽早回去歇下。” 她这么说,便是想要息事宁人,留下小莲了,毕竟想要在这深宅大院内培养一个心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锦悦冷笑出声,“母亲若是累了,回去歇着便是,免得待会儿惊着了你。” 众人闻言皆露出疑惑之色,白锦悦这是什么意思? 白锦芝上前来,“方才大姐你没有让严大人将小莲关押,我还以为你是念在她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打算放她一马呢。” 第5章 惊世骇俗之言 “那是你以为!”白锦悦冷声道,随后唤来小厮,押着小莲来到正厅外,“小莲叛主,不可饶恕,依着家规,杖毙!” 当她冷冷吐出杖毙二字时,在场之人都面露惊愕之色。 林氏指着她,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来!若是传了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若我今日不得脱身,那现在百口莫辩的就是我!我若不处置了她,日后岂不是谁人都能欺负到我这个大家闺秀头上来!” 她气势凛然,一番喝斥竟叫林氏说不出话来了。 白锦悦掠过众人复杂的目光,转向垂头不动的小厮,“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是要我亲自动手!” 那些小厮们面面相觑,又见白展鹏没有出言阻止,便以为他是默许了白锦悦的做法,所以立马取了宽凳和木板来,三两下将小莲按在宽凳上。 小莲这会儿也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看在奴婢伺候你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遭!” 白锦悦却不为所动,她上前一步,身子微微前倾,望向小莲轻笑道:“正因你伺候我多年,用你来杀鸡儆猴,再好不过了。” 她说完后退一步,小厮手中的木板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顿时院内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这可是杖毙啊,所以那些小厮们都使了十足的力气,不多时,小莲的下半身就已经血肉模糊了。 林氏见状心中跟着阵阵心悸颤动,白锦芝更是小脸一白,向后倒去,幸而宋怀安在她身侧,伸手扶住了她。 白锦芝顺势靠在他肩上,抽泣道:“怀安哥哥,你可都瞧见了,大姐如今在我们家中也算是只手遮天了,她这般恨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我的。”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端的是让人心生怜惜。 宋怀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越过人群和惨叫,望向了站在小莲面前,神色平静的白锦悦。 这个女人,竟这么狠! 皱眉,宋国公府绝容不下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 小莲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只是越发地虚弱了,满院子的下人皆低眉垂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大小姐,小莲断气了。” 白锦悦闻言轻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拖去乱葬岗。” 如此平淡的语气,好像方才死的不过是一只蚂蚁一般。 “大姐!你未免也太狠心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白锦芝一抹眼泪,继续道:“你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这般狠心,日后谁还敢伺候你!” 此话一出,满院子的下人们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现如今白锦悦在他们眼中,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小阎王啊。 白锦悦却毫不在乎,“我就是这么狠毒啊,所以二妹妹日后一定要放机灵点儿,可不要再惹到我了。” 女子脸上明明挂着最纯良无害的笑容,可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冬月寒冰,让人浑身一颤。 宋怀安终是忍不住了,“白锦悦,你这般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我宋国公府岂能容得下你这样恶毒的女子!” “巧了!我白锦悦也看不上你这种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男子。” 在宋怀安几乎可以吃人的目光中,白锦悦平静道:“既然你我二人相看两生厌,那就解除婚约,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又是一番惊世骇俗之言! 宋怀安从未料到这番话竟会从白锦悦的口中说出来,他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即便是要解除婚约,也不该由白锦悦提出! 这对他而言,就是羞辱! “白锦悦!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咬着牙质问道,若是白锦悦还有些脑子,就应当知道自己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白锦悦白了他一眼,道:“我说解除婚约!宋公子怎么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听不懂人话!” “你!” 宋怀安胸中一闷,一股怒气直冲上来,险些让他失去理智。 林氏见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跟着掺和一脚,上前来拉着白锦悦,佯装劝说道:“锦悦啊!你可不能冲动啊,宋国公府可不是想进便能进的!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只怕你日后也不好议亲了。” 她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为了白锦悦着想。 白锦悦推开她,“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一箭双雕,遂了母亲的心愿。” 林氏愣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与宋怀安解除了婚约,白锦芝便可光明正大地嫁入国公府,这是其一。日后我不好议亲,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想必母亲做梦都会笑出声来,这是其二。”白锦悦弯唇冷笑道:“这可不是一箭双雕吗?” “白锦悦!我母亲是为了你好,你不但不知感恩,还这样诋毁她,诋毁我的名声!你简直是太恶毒了!枉我还将你当成是亲姐姐!” 白锦芝自认为抓住了白锦悦的痛处,大声斥责起来。 白锦悦望向她,不耐烦,“怎么?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你若真当我是亲姐姐,就不会与你未来姐夫不清不楚!一口一个哥哥,打算恶心谁呢!” 白锦芝脸皮就算再厚,听了这样的庆,再加上如今又有宋怀安在场,也不免差恼至极,但她自知说不过白锦悦,只能掩面痛哭起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够了!”白展鹏怒喝一声,满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白锦芝皱着眉头一抽一抽,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反观白锦悦,像是没事人一般,淡定自在地站在那处。 白展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后道:“婚姻大事,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女子张口闭口提及此事,可还有廉耻之心!” 白锦悦却不以为然,“我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声名狼藉,不堪做他宋家妇。他宋怀安已经将我贬的一文不值,难道还要我对着他摇尾乞怜,求他收留我?” 白展鹏一时语塞,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第6章 那就解除婚约吧 “报!” 正在这时,外面小厮来报,“老爷,有人送了这封书信过来。” 他说着,将书信递到白展鹏面前。 白展鹏打开一看,脸顿时黑了下来。 林氏等人也都好奇不已,究竟是什么书信,能让白展鹏脸色大变。 白锦悦凑过去一看,扑哧一下乐出声来。 她从白展鹏手中抽出书信,“来的正好。” 见她这般模样,林氏等人更是好奇了。 “我的好爹爹啊,人都已经羞辱到我们将军府门前了,难道你还要我忍着?要忍你自己忍,我可不奉陪了。” 白锦悦说着转身来到案前,取了支笔,在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而后,将那封书信重重地摔在宋怀安脸上,笑得恣意轻狂。 “宋公子,签了这封退婚书,就如你我所愿了。” 众人大骇,退婚书? 宋怀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退婚书,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情? 他捡起来一看,果然如白锦悦所言。 双手死死地握着那封退婚书,骨节泛白,可见是多用力了。 白锦悦很是贴心地递上笔,道:“宋公子,请签字。” 宋怀安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白锦悦,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怒意。 怎么可以! 白锦悦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的草包,如今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他退婚,让他下不来台! 他宋怀安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白锦悦!这退婚书是怎么回事?” 白锦悦耸了耸肩,“宋公子搁这演戏呢?你早就存了要和我解除婚约的心思,这封退婚书难道不是你命人送来的?” “不是我……” “我不管是谁。”白锦悦冷冷地打断他,“签了它赶紧走!你不是最在乎名声吗?深更半夜还在我将军府,传出去也不好听。”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林氏一把拉住黑脸的白展鹏,“老爷啊,您还不管管!这父母定下的婚约,岂能由她说毁就毁啊,那日后我们与宋国公还如何来往?” 听他提起宋国公,白展鹏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不错,若是因为这桩婚事,而和宋国公交恶,得不偿失! “锦悦,你母亲说的不错,你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父亲不必劝了!”白锦悦打断了白展鹏接下来的话。 目光在林氏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笑道:“母亲这是担心二妹妹日后不好入宋国公府的门?你放心,凭着父亲和宋伯伯的关系,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母亲你手段向来厉害,二妹妹的前途定然是一片光明。” “你胡说些什么呢!” 林氏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直接上去撕了白锦悦那张嘴,可她偏偏不能这样做! 白锦悦温良一笑,而后转向宋怀安,“宋公子这般犹豫,难不成是舍不得我?” 宋怀安咬牙,“无耻之言!” 脸皮竟这般厚! “是啊!方才宋公子说了那么多无耻之言,已经让我很是难过了。若你当真舍不得我,少不得要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温温柔柔地说上一句我错了,或许这样,我还能改变主意。” “荒唐!” 宋怀安只觉得脑门充血,他恼的立刻抓过笔来,三两下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甚好!”白锦悦抚掌大笑,道:“来人啊!送宋公子出去!” 宋怀安面子上早已经挂不住了,哪里还能等到人来送,狠狠地瞪了白锦悦一眼,便拂袖离去了! 送走了宋怀安,白锦悦心情大好,伸了个拦腰,道,“夜深了,父亲母亲也赶快休息,想来明日还有要事需应付。” 言罢,也不管白展鹏和林氏是何反应,便大步离开了。 “疯了疯了!白锦悦定然是疯了!如今解除了婚约,岂不是要和国公府撕破脸皮吗?” 林氏又恼又怒,方才白锦悦的那句话说对了,她担心的是日后白锦芝若是入了国公府,日子不好过。 白展鹏斜她一眼,林氏立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噤了声,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边,白锦悦循着记忆找到自己的院子,打发了那些丫鬟们,她张开双臂躺在床上,一时间失了神。 她才来此处,便这般凶险了,日后想必还要更多麻烦,少不得要她多留一个心眼了。 只是,眼下白锦悦更好奇的是,那封退婚书到底是谁送的? 瞧宋怀安的模样,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可若不是宋怀安,还能是谁? 难不成是林氏母女? 白锦芝和宋怀安有情,想要借此机会让白锦悦二人解除婚约,倒不是不可能。更何况,除了白家的人,谁还能对白家事情了解的这般清楚,就连送退婚书的时机都拿捏的刚刚好! 白锦悦今日着实是累了,也无暇顾及那许多,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恒亲王府内,灯火通明。 “王爷,退婚书已经送了过去。我们的人亲眼瞧见宋怀安捏着退婚书怒气冲冲地出了镇北将军府。” 说话的是南天,秦非绝的贴身侍卫。 至于秦非绝,则是天启国最年轻的王爷,当今太后的亲孙子,为人阴狠腹黑,手段颇为厉害,在百姓口中那就是活脱脱的鬼见愁。 秦非绝淡定地点了点头,“那白家大小姐倒是个有意思的,比京中那些贵女们有趣多了。” 他是调侃的语气,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南天心中咯噔一下,自家主子这是对白锦悦产生兴趣了? 可那白锦悦显然也不是好拿捏的主儿啊。 “王爷,您向来是不管这些闲事的,怎么今日却……” 秦非绝倒也光明磊落,毫不遮掩道:“只要是能让宋国公府不高兴的事情,本王都乐意插上一手。更何况,那白家小姐看着确实可怜,本王这也算是路见不平了。” 南天嘴角一抽,若说白锦悦可怜,他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他讪讪一笑,“王爷或许不知,白大小姐从京兆尹那里带回去的丫鬟,今晚被她下令活活打死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狠辣,真是可怕。” 想到自己打听到的那些事情,南天便不由得一个激灵。 第7章 打死了人 秦非绝听罢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这般狠辣,本王喜欢。” 话音落下,恰好一阵风过,屋内蜡烛顿时灭了,秦非绝的身影没入黑暗中,让人瞧不真切他的神情。 …… 且说宋怀安回到国公府,越想越觉得憋屈,伺候的人跪了满院子,这般动静到底传到了国公夫人魏氏的耳朵里。 “安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夜半才归?”望了望满院子垂头不敢言语的下人们,疑惑道:“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白锦悦这个贱人!” 憋了满肚子的气,宋怀安一掌拍在桌子上,恨得咬牙切齿。 魏氏皱眉,看向下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今晚的事,只当没有发生。” “是!” 下人们连滚带爬地出了宋怀安的院子,没有了外人,魏氏这才上前来,“什么事情让你这般动怒?白锦悦到底是白家的嫡女,你这般辱骂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国公府家教不严吗?” 虽然魏氏也很是不喜白锦悦那副窝囊的模样,但是在她心中,自然是国公府的名声更为重要。 宋怀安却是更恼了,“娘!这封退婚书是不是你派人送去白府的?今日那小贱人用这退婚书狠狠地羞辱了我一番!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他说着将退婚书甩在桌上。 魏氏也是震惊不已,“退婚书?你还签字了?” 这门婚事可是国公爷宋德诚一手促成的,而且他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若是被他知道白家已经与宋家退了婚,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糊涂啊糊涂!你怎的就签了这字!便是要退婚,那也要有正当理由,然后由我们提出才对!如今你就这样签了这来路不明的退婚书,你爹爹回来后定不会轻饶了你!” “来路不明?” 宋怀安也是一下抓住了重点,这退婚书果然不是国公府的人送的! 他皱眉,“难道是白锦悦自导自演?” 魏氏将那退婚书收好,道:“无论如何,这门婚事暂时都退不得,明日你随我去一趟白府。” 安抚好了宋怀安,魏氏这才离开。 次日一早,白锦悦还在睡梦中,便听得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 “大小姐,宋国公夫人和宋公子来了,夫人请您出去见客呢。” 清梦被扰,白锦悦只觉烦操得很,胡乱应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而此时,林氏母女陪着魏氏在前厅小坐闲聊。 魏氏时不时地望向外面,“这白家大小姐架子还真是大,我想要见她一面竟这么难。” 林氏为难一笑,“让国公夫人见笑了,锦悦这孩子自小被惯坏了,规矩礼仪是差了一点,也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让夫人见笑了。” 魏氏闻言逸出一声冷笑,都是常年混迹后宅的妇人,谁还能不懂谁的心思,她是不喜白锦悦,但也未必喜欢林氏这虚伪假意的嘴脸。 “国公夫人今日来可是为了退婚的事情?” 林氏讨了个没趣,叉开了个话题。 “不错,昨日的事情确实有些误会。” 林氏笑道:“是的,锦悦昨日确实太胡闹了些,不但打死了一个下人,还不顾我和老爷的阻拦和宋公子退了婚。” 她说着,轻叹了口气,三言两语便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白锦悦身上,还顺手踩了她一脚。 果然,魏氏闻言惊叫起来:“打死了人?” 这是魏氏没有想到的,从前在她印象中,白锦悦向来都是唯唯诺诺,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她身为镇北将军的嫡女,魏氏却还是看不上她的原因了。 “是啊,一个伺候了她多年的丫鬟,活生生地打死了。”林氏说着轻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来。 “母亲何不请几个说书人将此事好好传扬一番,也省的母亲次次提起都要装出这副痛心害怕的模样来,我都替你累得慌。” 林氏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白锦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傲气,气得林氏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魏氏抬眼望去,只见女子大步而来,神色严肃冷漠,竟也不行礼,扭身就坐在了她对面。 这般不知礼数,还真是少见! 魏氏对她的不喜,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感受到魏氏的目光,白锦悦抬眼迎了回去,依着脑海中的记忆,白锦悦知道,眼前这人是极讨厌她的。 “国公夫人这一大早的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白锦悦也不周旋,开门见山。 魏氏轻咳一声,道:“昨晚退婚的事情有些误会,白宋两家的婚事都是长辈定下的,你二人也太胡闹了些,怎得说解除就解除。幸而事情还未闹大,我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婚事照旧,省的两家都挂不住面子。” 为了两家的面子着想,她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可白锦悦哪里在乎这些,“敢问夫人,定下这桩婚事,日后要嫁给宋怀安的人可是我?” 魏氏强忍住心中的不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既然是我,那为何我不能解除婚约?父母之命?难道是我父亲母亲要嫁给他宋怀安不成?” “你!”魏氏被气得险些没坐住,“你这是什么荒唐言论!你父母尚且在堂,你怎么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白锦悦翘着二郎腿,小脚晃晃悠悠,道:“是啊,夫人你可看见了,我对自己的父母尚且大逆不道,至于公公婆婆,自然是更不放在眼中的。夫人若不想以后日日看着我碍眼,还是放弃这门婚事。” 魏氏被她气得头昏脑胀,没想到多日不见,这小贱人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她咬了咬牙,看向白锦悦,“宋家与白家是多年的交情,难道你执意要因为一些小事断绝两家的来往吗?” 白锦悦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若是那么容易就断了两家来往,那看来两家的交情也并不深啊。” 魏氏连连碰壁,险些就要把持不住了。 见魏氏被气得不轻,林氏忙给白锦芝递了个眼神。 第8章 一箭双雕 白锦芝会意,立刻上前去,轻给魏氏抚背顺气,“夫人莫要动怒,我大姐姐素来骄纵,说话难免有失分寸,夫人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瞧瞧,这才是好媳妇儿呢。”白锦悦拍了拍手,“夫人,横竖我二妹妹和宋怀安也早已私定终生了,她巴不得我不能嫁给宋怀安呢,反正都是白家的女儿,娶谁都一样。” 魏氏一把推开白锦芝,狠狠地剜了白锦悦一眼。 怎么能一样? “白锦悦,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愿嫁给我儿?” “不愿!”白锦悦不带一丝犹豫,“要娶就娶白锦芝!若是夫人实在看不上我二妹妹,又想保住白家这门亲家,那就看看我们府上有没有顺眼的丫鬟,娶了过去也是一样!总之,我是不会嫁进宋家的,什么父母之命,我也是平遵的!告辞!” 说罢,白锦悦起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几乎吐血的魏氏和脸色铁青的林氏母女。 “反了反了!好一个白家大小姐!竟敢这么羞辱我国公府!” 魏氏气得捶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氏忙上前来,“夫人息怒……” “走开!”魏氏扬手推开她,“身为当家主母,却连一个小辈都管不好!今日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先是被白锦悦夹枪带棒一顿损,这会儿又被魏氏这般讽刺,纵然林氏再要想粉饰太平,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来,冷声道:“来人啊!送国公夫人出去!” “我不要你送!” 说着,魏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待人都散去,林氏才坐下来,轻按太阳穴,眉头紧皱。 白锦悦这小贱人今日可真是让她吃了暗亏了,如今险些和魏氏撕破脸皮,日后还怎么好提起白锦芝嫁入国公府的事情呢? “娘,这可怎么办啊?女儿瞧着那国公夫人是真的恼了我们,她会不会迁怒于我啊。”白锦芝心中焦虑,拉着林氏的衣角,担心问道。 若是因此坏了她和宋怀安的婚事,白锦芝怎么甘心? 想到魏氏方才的讥讽之言,林氏越发来了气,“不过是个国公府罢了,这京中也不是只有她一家国公府!大不了娘再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说的自然是气话。 宋国公府,可不比其他国公府,宋德诚可是天启的顶梁柱,皇上最为看重之人! 一听这话,白锦芝越发慌了,“娘,女儿不要!除了怀安哥哥,女儿谁都不想嫁!” 林氏被她闹得头疼,之前还觉得白锦芝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和白锦悦一比,白锦芝就显得太不堪一击了! “好了好了,娘会再想办法!” 将魏氏羞辱了一番,也算是替原身出了口恶气。 毕竟,这个原本该是原身的‘恶婆婆’的女人,给了原身不少气受。 白锦悦回到院中,不禁思索起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的理由。 她在另一个时空是研究星象的,穿越之前,她正与师傅研究紫微星的走向,再之后……她来到了这里。 若说有什么原由,白锦悦觉得,最大的可能便是与某种星象有关。 既然来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一个小小的将军府,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与星象有关的东西,她干脆出门瞧瞧。 刚想出门,白锦悦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她身上穿的这身衣裳,太过破旧和老色。 竟是艳丽的绿色,跟她如今的境遇一样,从头绿到脚! “大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话的是院子里伺候的大丫鬟青莲,青莲是几年前林氏安排进这个院子的。 平日里,原身都对青莲十分的看重。 可今日,白锦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径直朝屋内走去。 青莲一愣,她这是被大小姐给忽视了? 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丫头,凭什么忽视她? 青莲顿时气的头顶冒烟。 白锦悦进到屋里,摸到衣柜边,准备换身轻便的衣裳。 可是打开箱子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伸手挑起里面的一件衣裳,嫌恶之色更盛了。 这花花绿绿的,都是些什么啊!和她身上穿的这身,如出一辙。 什么口味? “来人啊!”白锦悦叫道,青莲闻声进来。 “大小姐又要做什么?” 白锦悦道:“给我找一身人穿的衣裳来。” 青莲眉头一皱,随便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来,“大小姐,这些可都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奴婢瞧着这件就不错。” 她说着,就要将那件衣裳往白锦悦身上套。 白锦悦目光一沉,闪过一抹冷意,“我说什么你听不懂是吗?我要一件人穿的衣裳。” 她又重复了一遍,若这青莲是个有眼色的,应当知道此刻不能招惹她。 可偏偏青莲平日里在这院中作威作福惯了,虽说上次白锦悦处理小莲一事在府上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当时青莲正巧回了一趟乡下,恰好不在府内,所以未曾亲眼得见,她只当是旁人刻意夸大,毕竟她伺候白锦悦也有几年了,还能不知道她几斤几两? 想到这里,青莲将那件衣裳往床上一扔,道:“大小姐从来就没有素净的衣裳,此刻若命人去做,岂不是劳神伤财,你身为将军府大小姐,理应做出勤俭持家的表率来,省的让人说我们将军府都是……” “啪!”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青莲的话,她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白锦悦。 白锦悦却是甩了甩手,“一个奴婢,哪来这么多话!” “大小姐!你未免欺人太甚!今日之事奴婢一定会告诉夫人!奴婢倒是要看看,这府上难道是大小姐你在当家了不成!” 青莲大声嘶吼起来,她可是林氏身边的人,这阖府上下谁不卖她三分薄面,如今白锦悦却当着这满院子的人对她动手,这口恶气,她是决计咽不下去的! 白锦悦冷笑一声,反手又是一巴掌。 “夫人当得了将军府的家,却当不了我的家!你一个下人,竟敢对主子大吼大叫,当真是活腻了。” 青莲又气又恼,“你!即便你是主子也不能平白打骂我们!” 第9章 阴魂不散 她只觉白锦悦定然是疯了,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狠狠地剜了白锦悦一眼,便扭头向外跑去。 白锦悦也不拦她,任由她去了。 待青莲跑出去后,才有个婆子慢悠悠地进来,她看了白锦悦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凶意,但是转瞬之间便消失了。 白锦悦抬头看她一眼,“来得正好,既然她走了,那你来给我找衣裳。用点心,别再让我动手了。” 张口便是威胁。 那婆子愣了一下,但随即想到林氏待会儿定然会过来,她便像是有了底气似的,走上前去。 “大小姐,就为了一件衣裳,您就动手责打下人,只怕传了出去,对大小姐您的名声也不好听。” 白锦悦一听乐了,“有意思,看来我这院子可都是些吃里爬外的东西啊。” 孙婆子皱了皱眉,虽然她也恨透了白锦悦那张杀人不见血的嘴,但她到底比青莲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没有她那样冲动。 她福了福身,道:“大小姐误会了,老奴只是觉得您不应该动手打了青莲,毕竟她是夫人的人,这会儿闹到夫人跟前去,岂不是不好看吗?” 白锦悦百无聊赖地翻动着妆奁里那些廉价的首饰,漫不经心道:“是吗?有多不好看啊?” “啊?”孙婆子一愣,竟没接上白锦悦的话。 “大小姐,老奴可是实实在在地为您着想啊。”她一脸诚恳地说道,“虽说您是我们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但是您上头毕竟还有夫人,您的婚事还是要夫人去给您张罗的。若是得罪了夫人,您到哪里去找一门好亲事呢。” 这话倒是不假。 不过在白锦悦这里却行不通,她不是原主,她压根不相信林氏会为了她好,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想到这里,白锦悦唇角微勾,“夫人开心了,我便能得到一门好亲事,是吗?” 孙婆子只当她是听进去了,连忙道:“自然是的!否则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总不能自己给自己说亲。” 白锦悦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 孙婆子笑嘻嘻地迎上前去,接着道:“所以,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惹夫人生气,待会儿夫人过来,您好生好气地赔个罪,日后也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还有啊,二小姐是夫人亲生,所以您日后也多让着些,莫要什么都同她争抢。” “原来搁这等着我呢。”白锦悦起身淡淡道:“看来孙妈妈应该很得母亲欢心了,不过你方才的那番话也实在是说到了我的心里去,你这般为我考虑,我也开心的很啊。” 她一边说一边来到后花园,一边闲逛一边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孙婆子跟在她后面,心道还是原来那个软柿子,三言两语便可拿捏哄骗。。 “大小姐您这是找什么呢?” 白锦悦并未停下寻找的目光,道:“我很开心你能为我考虑,所以打算给你个赏赐。” 孙婆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那老奴就多谢大小姐了!” “那个谁!”白锦悦指着不远处一个花匠,扬声道:“对,就是你!快过来!” 那花匠愣了一下,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四周确实无人,这才确定了白锦悦叫的就是自己。 他忙放下手上的活,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这才战战兢兢地来到白锦悦跟前。 他们这些在花园里栽花种草的花匠,平日里是没有资格接近主子们的,只管做好自己手中的活计。 “你姓什么?家中可有妻室?” 白锦悦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笑道:“陈大叔不用紧张,正好,我这里有个贴心稳重的人,赏给你了。” 她说的极其大方,就像是赏了一块元宝一般。 陈大叔闻言整个人身子僵住,震惊不已,他万万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竟能砸到自己的头上来。 孙婆子还在愣神中,便感觉后腰被人用力一推,她脚下一个不稳,扑了出去,正好扑倒在陈大叔跟前。 那陈大叔也是热心肠的老实人,伸手就去扶她。 白锦悦很是赞赏地拍了拍手掌,“不错,是个知道体贴人的。孙妈妈,你以后跟着他好好过日子。” 孙婆子闻言蹭的一下弹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稳重了。 “你胡说什么呢!” 白锦悦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是你教我的啊,讨好了夫人便能得到一份好亲事。可见在孙妈妈眼中,女人有一个可依靠之人是何等重要的大事。我觉得你说得对,也算是讨好了我,所以我也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 孙婆子气得双眼翻白,险些昏死过去。 “你!”她指着白锦悦,你你你了半天,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锦悦推开她的手,灿然笑道:“不用谢我,这都是你应得的。”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白锦悦!竟然这般羞辱我!我倒是要看看,像你这样刁蛮荒唐的女子,日后能找到什么好的依靠!只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孙婆子也是气急了,又仗着自己是林氏的人,竟然对着白锦悦咒骂起来。 可白锦悦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摇了摇头,满眼的惋惜。“可惜啊,孙妈妈你如今已经这般年纪了,只怕看不到我逍遥快活的样子了。” “砰!” 孙婆子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一样,她气得头晕眼花,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地扇白锦悦几个巴掌才好。 “夫人快看,大小姐又对孙妈妈动手了!” 是青莲惊叫的声音。 白锦悦抬眼望去,却是青莲带着林氏母女过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白锦悦沉了口气,就近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而那孙婆子一看到林氏来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林氏的大腿。 “夫人啊!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否则的话,老奴实在是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林氏被她吵得头昏脑胀,抬眼看向白锦悦,却见人家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第10章 是个刺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哭成这样子!你到底是将军府的老人了,这样撒泼岂不是作践自己。你放心,这么多年来你尽心伺候主子,若你真受了什么委屈,我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后面几句话,显然是说给白锦悦听的。 可人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喝茶赏花。 气得林氏眼冒凶光。 林氏强压下怒气上前去,“锦悦,方才青莲说你非要这个时候做衣裳,还动手打了她,如今孙妈妈又成了这副模样,看来你应该同我好好解释一番了。” 敌人逼至跟前,白锦悦这才放下手中杯盏。 “我不过是惩戒一下欺主的奴婢罢了,母亲连这也要管?至于孙妈妈,我可是为她好啊,怎么她却叫起委屈来了。” 林氏皱眉,心中暗道这个小贱人嘴巴越来越厉害,颠倒黑白的本事也见长了! 孙婆子冲了过来,“大小姐还敢睁眼说瞎话……”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白锦悦就猛地伸手,精准无误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手上力道逐渐加大,顺势就将她扯到了自己跟前。 “我说是好事就是好事,你若再敢惹怒我,说不定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她眼中的狠厉太过骇人,孙婆子竟真的被震慑住了,不由得软了下去,不敢动弹。 白锦悦冷笑一声,不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老东西,见她老实了,这才甩开她。 “大姐姐这般嚣张,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只是,你今日若说不出为何要惩罚她二人,只怕事情就要闹到父亲那里去了!” 白锦芝最是见不得白锦悦张扬的模样,再加上今日在魏氏那里受了气,这会儿全都发泄在了白锦悦身上。 “我这里有几件衣裳要送给妹妹,稍等片刻。” 她说完便招来一旁伺候的丫鬟,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丫鬟哎了一声便跑开了,再出来时怀里已经多了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 白锦芝见状眉头一皱,脸上嫌恶之色清晰可见。 “若是母亲和妹妹今日能穿着这衣裳在府上转一圈,你们想要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 言罢,她将所有的衣裳都一股脑地丢到了白锦芝母女二人跟前。 看到这里,林氏心中大抵也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轻咳了两声,道:“不过是几件衣裳罢了,也值得这样大动干戈。青莲,主子就是主子,大小姐今日既打了你,你受着便是了。” 说话间还不忘给白锦悦拉一波仇恨。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林氏说完带着白锦芝就要离开。 “母亲留步。” 白锦芝原本就不甘心这么放了白锦悦,听到这话,恼了,“白锦悦!你还想做什么!” “我要重做衣裳!” 林氏早料定她会有这个要求,扭头,“近日府上开销大得很,做衣裳的事情还是再等等。” 开销大? 白锦悦看着林氏和白锦芝身上穿的和头上戴的,哪样不是名贵之物? “这么说,母亲是拿不出钱来给我做衣裳了?” “府上每月开支有限,你还未掌家,自然不懂。” 白锦悦点头,也不强求,“好,那就按母亲的意思办。” 林氏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白锦悦今日竟这么好说话了?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白锦悦已经起身走到跟前了。 “我还有事,母亲自便。” 说完,扭头便走,可是刚走几步,她又折回来,“对了,有一桩喜事忘了告诉母亲。我已经做主将孙妈妈配给这位陈大叔了,还请母亲能将孙妈妈的卖身契给我。若是母亲事务繁忙无暇顾及,那我也可以亲自到母亲住处去取。” 话中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林氏又惊又怒,原来孙婆子说的委屈,竟是这个? 望着白锦悦的背影,林氏气得双手紧握,骨节泛白。 她知道白锦悦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就敢到她院中去闹! 真是个刺头!越来越难对付了! “夫人!这可怎么办啊?老奴一大把年纪,只想在府中好好伺候主子,求夫人为老奴做主!” “好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我绝不会轻易把你送出去的!” 听到这里,孙婆子这才放下心来。 她站起来朝着白锦悦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这个小贱人,再厉害也只能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耀武扬威罢了,见了夫人您还不是要乖乖认怂!她在这府上无依无靠,到头来还是要求夫人您的,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孙婆子的这番话让林氏心中很是受用,她说的对,白锦悦一个孤女,白展鹏又不怎么管后宅之事的,这亲事还不是任由她林氏拿捏! 想到这里,林氏方才好受了些。 而此时,白锦悦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原先的旧衣裳,她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掉头一转,直奔白展鹏的院子里去了。 院门口守着的小厮瞧见白锦悦,愣了一下。 白锦悦知道他震惊什么,原主被林氏养的胆小怯懦,从来不敢主动亲近白展鹏,更别提像如今这般直接杀到他的院子里来了。 “奴才见过大小姐。” 白锦悦嗯了一声,“我找父亲有事。” 说着,径直入了院子。 彼时,白展鹏正在院中练剑,到底是镇北将军,一招一式皆带着杀气。 突然感到身后有人,白展鹏眉头一皱,一个转身,剑尖直指白锦悦而去。 剑气凌厉逼人,耳侧发丝被利剑卷起的劲风扬起,这一剑极为霸道且强势,若是一般人,不被刺伤,也要被吓的屁股尿流,可白锦悦却只是轻轻一侧,就避开了白展鹏的剑。 她这一侧,旁人看着,似乎是漫不经心,可白展鹏却知道,没有几下功夫,哪里能避得过去? 震惊之余,亦收了剑。 “有什么事?” 白锦悦面色未变,直接伸手,道:“想问父亲借点钱。” 她倒是开门见山。 白展鹏眉头一皱,“借钱做什么?你缺少什么,自有人为你添置。” “爹!” 白锦悦上前,扯了扯白展鹏的袖口,她这一扯,便露出小半截白晰的手臂来。 第11章 出门打探 白展鹏这才注意到,白锦悦今天穿的这身衣裳,不仅破旧,而且极为不合身,就像是大人强行穿了小孩的衣裳。 她稍一动弹,小臂便出露出袖口,极为不雅观。 白展鹏脸一黑,训斥道:“堂堂将军府大小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是啊!可是人总是会长大的嘛!但这衣裳可不会随着我长!母亲说了,府上每月开支有限,没有银子给我做衣裳了。但我到底是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穿成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落人口舌?说不定还会有人说父亲您苛待亲女呢。” 听她这样说,白展鹏气结,眉头皱了皱,白家还不至于穷到替女儿做几身衣裳的银子都没有。 他心中狐疑,却又不能在白锦悦的面前说什么。 转身看向刘福道:“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给大小姐。” 管家得了令,连忙去办。 目的达成,白锦悦也不介意再卖一个乖,她娇俏一笑,“多谢父亲。” 倒也不多留。 后花园处,白锦悦才走两步便见一人立在不远处,似在专门等她过去。 正是方才她随意指的那个姓陈的花匠。 “可有事?” 见白锦悦这样问,那花匠才赶忙上前来,恭敬道:“打扰小姐,小的该死。只是方才的事情……” 白锦悦道:“孙婆子是夫人用老了的人,她不会舍得放的。你也不用担心,夫人会好好安顿你的,只等着便是了。” 那花匠倒也不笨,连连谢了几声,便侧身让白锦悦先走了。 从管家那里取了钱,白锦悦先是到成衣铺子里置办了几件合适的衣裳,一件是正常大户人家小姐穿的衣裙罗衫,还有一件则是按照她的意思改了之后的长衫,干净利落,行动方便。 换上长衫,白锦悦扭头道;“剩下的几件衣裳都送到镇北将军府上去。” 交代完后,她这才出了铺子,来到长街上。 熙熙攘攘,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更为热闹。 她深吸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幸而,这个地方看起来还不错。 但是她现在可没有功夫欣赏此处的风土人情,她此次出来是为了打探占星一事。 白锦悦记得很清楚,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她正在和自己的师傅研究此事,想来便是契机了。 白锦悦身处长街上,望着人来人往,这也不好打探消息啊。 她灵机一动,按照从前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的套路,这八卦最多的地方可不就是茶楼嘛! 想到这里,白锦悦寻到城中最大的茶楼,给了银子后,点了些茶点,四下里打探了一番,果然瞧见什么样的人都有。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宋国公府和镇北将军府本有一门婚事,国公府的嫡公子和将军府的嫡小姐,真真的天作之合啊,更何况那宋公子相貌堂堂,文采斐然,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姻缘啊!可您猜怎么着?那将军府的大小姐愣是不愿意啊!” 一言罢,满座哗然。 白锦悦就坐在他们邻座,不由得嘴角一抽。 她这算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来了嘛? 还未细想,邻座那些人又议论道:“我听说那白大小姐生性怯懦,生母早已去世,又不得镇北将军喜爱,她那里来的底气敢拒绝这门婚事啊!” “是啊是啊!” 首座上的人道:“生性怯懦?只怕是误传!我可听说了,退婚当日,分明就是白大小姐生事在先,她为了退婚更是无理取闹,不择手段,甚至还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妹妹的名声,冤枉白家二小姐与宋公子有染!” 他说的眉飞色舞,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白锦悦越听越来劲儿,搬着凳子往那群人中间挤了挤,竖起耳朵继续听着。 “这么说,宋公子还受了不少委屈呢!” “可不是嘛!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却被人这般冤枉,真真是可怜啊。” “那这白锦悦也太不识好歹了!这般心狠手辣,日后还有谁敢迎娶她呢!” 白锦悦挤在人群中,跟着激愤的人群点了点头,眼中有同仇敌忾的神色。 二楼雅间内,一男子临窗而坐,目光下沉,正好落在大堂内围在一起的那桌人身上。 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竟连手中的茶凉了也不知道。 “王爷,当日的事情属下打听了,与楼下那人说的差不多。只不过,若说宋怀安受了委屈,倒是有些假了。” 说话的是南天,而坐在他对面的,便是恒亲王秦非绝。 秦非绝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楼下那发丝高束,一脸笑意的女子身上。 这个白锦悦,听人骂自己,竟还这么开心? 楼下,众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竟大都是责骂白锦悦心狠手辣的。 “不错!我还听说了一些更劲爆的内幕呢!” 白锦悦顺着这讨论插了一嘴,众人立马投去目光,“是吗?那白锦悦还有什么更凶残的举动吗?” 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白锦悦道:“我家表姐就在将军府当差,我听她说,那白锦悦不但写了退婚书逼着宋怀安签了字,还将她身边那个通风报信的丫鬟活活打死了!真是可怕啊!” 这番话,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这哪里是心狠手辣!这分明就是丧心病狂啊!” “是啊!也不知道日后是谁家倒了八辈子的霉,要将她娶回去!” …… 楼上的南天见此情景更是目瞪口呆,“王爷,你说这白大小姐是不是傻了?她自己掀自己老底做什么啊!这下好了,名声算是彻底毁干净了,她一个女子难道就不在乎吗?” 秦非绝道:“她可不傻,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同宋怀安断得干净罢了。” 楼下,白锦悦笑嘻嘻地打断了众人的怒骂,“这位老伯,我见你气质不凡,眉宇间隐约一股出尘脱俗之气,不由得心生敬佩,想来定是博学之人,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那老伯被她这一顿夸,早已经飘飘然了,面带微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第12章 这叫个性 白锦悦往前凑了凑,“不知老伯可知道占星?” 那老伯闻言眉头一皱,显然是没听懂白锦悦在说什么。 白锦悦却不放弃,接着道:“星体相位,哪些星体主吉,哪些星体主凶,老伯可了解?”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白锦悦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老伯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众人见状也都纷纷散去。 碰了这一鼻子灰,白锦悦不由得有些沮丧,难不成要让她这样一个个去问不成?这得问到什么时候去啊!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回去的机会呢! 望着白锦悦失落离开的背影,秦非绝眉心微蹙,不出他所料,这个白锦悦,到底有些意思。 起身,秦非绝亦离开了茶楼。 这一头,白锦悦刚出了茶楼的大门,便听身后有人唤道,“姑娘请留步!” 她左右一望,并无其他人。 一回头,便见一男子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显然,这一唤,是在唤她。 他一身玄色衣袍,长身玉立,面容俊朗。 不对! 白锦悦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长相,远不是俊朗这种词可以形容的 见白锦悦愣住,秦非绝只觉得好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 白锦悦很是遵从本心。 “那是我好看,还是宋怀安好看?” 啊? 白锦悦一头黑线,没想到,这样好看的一个人,竟和宋怀安有牵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可惜了。 南天站在他身后,听闻此言,更是险些吐血。 自家王爷还真是和宋怀安过不去啊。 “这位公子相貌堂堂,只可惜眼神不太好,你竟觉得宋怀安好看?” 白锦悦提起宋怀安时,眼中的鄙夷之色丝毫不加掩饰的。。 她的这个回答倒让秦非绝没有料到,这是变相的夸他好看?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白锦悦耸了耸肩,既然不懂占星她也就不想和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牵扯不清。 “多谢夸奖。” 假意客套一句后,白锦悦便准备离开。 秦非绝道:“你打听占星之事做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也不一定。” 听他这样说,白锦悦立刻来了兴致,转头看向他,上下打量一番,不免有些怀疑。 看他的打扮,并不像是研究占星之人。 白锦悦试探性地问道:“你懂占星之术?” 秦非绝浅笑,“或许呢。” “那你说说,占星一般研究的是多少个星体,其中多少星体主凶,多少星体主吉。” 秦非绝眉角微挑,这问题太专业了? 白锦悦见他不作声,又道:“那相位呢?什么是相位可懂?” “不懂。” 白锦悦不死心,依旧耐心,“宫位呢?” “也不懂。” 好嘛! 她今儿这是遇上骗子了? 白锦悦一边劝诫自己冷静,一边安慰自己,这样好看的脸若是打坏了实在可惜。 忍下这口气,白锦悦冷笑问道:“现在的骗子都长得这么俊俏吗?” 秦非绝被误会,倒也不恼,“你觉得我是骗子?” “那你就是想搭讪?” “什么是搭讪?” 白锦悦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古代,这里的人并不懂‘搭讪’的意思,“既然不懂占星,多说无益!” 说完白锦悦就要走,可偏偏秦非绝横身当着,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着?劫财还是劫色?” 她说的坦坦荡荡,倒让秦非绝愣了一下。 这个白锦悦,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语出惊人啊! 秦非绝缓过神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白锦悦挑眉,笑得意味不明,道:“那就是劫色了?只是公子生得这般俊俏,也不知道谁劫谁的色呢!“ 见白锦悦这般调戏自己主子,南天彻底傻眼了,他红着眼跳出来,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一点顾忌也没有!脸皮这样厚,难怪茶楼里那些人要这样编排你!” 白锦悦白他一眼,“你既知道知道我是谁,那就赶紧带你家公子离开,毕竟我心狠手辣,丧尽天良,若是我兽性大发,伤到了他,岂不是可惜?” 南天哪里想到她竟然这般伶牙俐齿,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锦悦早已走远了。 “这这这!这女人实在是猖狂!” 秦非绝扬起折扇敲了敲他的头,“你懂什么?这叫个性!” “王爷,您竟还帮她说话?难道您不觉得她方才是在调戏你?” 南天还真是不能理解,他家主子可是天启鬼见愁啊!怎么会对白锦悦这般宽容? 秦非绝道:“你也看出来了?” 南天险些吐血,他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主子了,“只是这白大小姐确实和一般女子不一样,您瞧瞧方才茶楼里那些人说的多难听啊,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听他提起茶楼里的那些谣言,秦非绝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 “南天,去办件事。” …… 且说白锦悦在外又逛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之后还是准备先回去再说,谁知刚到府门口,便见白锦芝戴了帷帽,从后门处悄悄离开了。 扮成这个鬼样子,不是私会情人,就是作奸犯科了。 前者居多! 白锦悦扬唇笑了笑,抬步进了大门。 那一头,白锦芝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不多时便见宋怀安也来了。 此处僻静,宋怀安又安排了随从守着,倒也不怕被人撞见。 一瞧见宋怀安,白锦芝便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宋怀安见状不免有些头疼,他这两日因着白锦悦退婚的事情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还要分出时间、精力来哄白锦芝,当真是快吃不消了。 “又怎么了?” 宋怀安耐着性子替她擦去眼泪。 白锦芝这才止住哭声,哽咽道:“当初你答应我的,只要和白锦悦退了婚,就会登门提亲,迎我过门,可是我瞧着那日国公夫人并没有这个意思!这两日你也不给我个准信儿,就让我这么干等着!” 宋怀安道:“我母亲上次在你们府上受了白锦悦那贱人的冷眼,回去一直不痛快,我若在这个时候同她提起你,只怕她会连你一起恨上的。” 第13章 流言蜚语惹人恼 “怀安哥哥,你快想想办法,难不成,你真的不想娶我了吗?” 白锦芝委屈的眼泪直掉。 她恨铁不成钢,若是宋怀安在这个事上能强硬一些,怕是他们之间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怎会落个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 “芝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宋怀安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底。 这一切,都和他计划的不一样,他原本以为白锦悦不过是个草包,出了事,只要将污水往她的身上泼,她定是百口莫辨。 怎知…… “怀安哥哥,我相信你,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白锦芝见好就收,虽然她对这个答复极不满意,但她知道怎样才不让一个男人反感,乖巧的投进宋怀安的怀里,“我就知道怀安哥哥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这句话,宋怀安最是受用,他轻拍着白锦芝,“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二人分别后,宋怀安倒是信守承诺,还真去找了魏氏。 彼时,魏氏的院子里,一声杯盏摔碎的声音传来。 “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李妈妈连忙应道,“确实是混帐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话还没说完,下人便来报,说是宋怀安来了。 魏氏这才压住情绪。 来的正好。 她亦准备找他。 宋怀安一进来,便瞧见了气氛不对,“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魏氏名门出身,平日里修养极好,又位高权重,极少发这么大的脾气。 魏氏脸上阴沉沉的,“一点小事,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宋怀安这才拱手行了个礼,道:“母亲,孩儿确实有事要与母亲商议!” “哦?” 魏氏面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心中却了然。 宋怀安是她的儿子,又是她亲自教养长大,他什么心思,魏氏怎会不知? “母亲,既然白锦悦已和我退婚,事情如我们所愿,那为何不能按之前的计划,娶白锦芝为妻?” “安儿!” 魏氏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宋怀安坐下,“你可知道母亲之前为何会同意你娶白锦芝?” “自然是锦芝温柔体贴,又乖巧懂事,能博得母亲的欢心!” 宋怀安脱口而出,这些都是魏氏曾经说过的话。 他不疑有他。 魏氏点头,目光却沉了几分,“这不过是其一,最重要的是,白锦悦的外祖家满门落没,白锦悦身后无人,她爹白展鹏又不看重这个女儿,因此,若是你一定要在白家娶一个女子的话,那白锦芝无非比白锦悦更有价值!” 听了这话,宋怀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可随即,他又疑惑起来,“可母亲如今为何又不同意了?” 魏氏继续道,“你可知如今外头是如何传你和白锦芝的婚事?” “如何?” 那些话难听至极,魏氏自然说不出口,李妈妈见到魏氏的脸色,立马接上话,“世子有所不知,外头都传是白家大小姐休了世子,是白家退的婚,若是世子和白家大小姐的婚事真的不成了,世子岂不是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话?” 宋怀安听完之后,简直是目瞪口呆! 他竟不知外头竟有如此流言。 他‘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如今是在母亲的面前,“太过份了,一定是白锦悦那个贱人的手段,她根本不甘心与我退婚,她不仅是要羞辱我,她还要我跪下来求娶她!” 原来兜兜转转,竟不是不愿嫁给他,而是耍的手段! 宋怀安恼怒不已。 魏氏将他扶起来坐下,安抚道:“安儿,并非娘不心疼你。只是如今若是你和白锦芝的婚事成了,那岂不是坐实了这些谣言,到时候不但是你,就连国公府都会颜面扫地。你父亲戎马半生,一刀一剑拼下来的好名声,只怕都要毁掉了,娘真的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宋怀安又岂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他与白锦芝两情相悦,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割舍。 “娘,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您不是也不喜欢白锦悦吗?” 魏氏目光一沉,“法子,自然是有的,再等等。” 宋怀安哑然,心中愁绪万千,此事也只能先作罢。 而白锦芝回到府上之后足足等了两日,也未见宋怀安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不免有些急躁。 “娘!国公府那边还没有消息,难道是国公夫人不肯同意吗?女儿该怎么办啊!” 白锦芝怒急,一把将桌上杯盏全部扫落在地。 林氏见状也是烦闷不已,“你何时才能稳重一些!在这里发脾气就有用了吗?若是传到白锦悦那个贱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看你的笑话呢!” 白锦芝这才压下怒气,拉着林氏的衣摆晃了起来,“娘,您说过会为我想办法的!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林氏轻叹一口气,她何尝不心疼白锦芝。 “娘,不如你亲自上门去同国公夫人商量,想来只要我们把诚意做到了,她应当是不会拂了你的面子的。” 禁不住白锦芝的哀求,林氏还是点头答应了,“只是此事,万不能让你父亲知道。” 若是白展鹏知道她亲自登国公府的门为白锦芝讨这门婚事,还不知道要掀出什么风浪来呢。 白锦芝点头应下。 且说林氏来到国公府,下人们只将她引至小花厅,规规矩矩地奉了茶。 “白夫人,我们夫人手头上尚有些事情未处理完,劳白夫人稍等片刻。” 林氏浅笑,“无妨。” 她原只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大度和善,谁知这一等竟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眼看着盏中的茶换了一遍又一遍,可魏氏仍旧没有出现,林氏心中蹭的一下窜出一股子怒火来。 魏氏这根本就是给她下马威。 此时,宋国公府的后院内,魏氏揉了揉前额,“林氏还没走吗?” “回夫人,还在小花厅等着呢,瞧那样子,想必不见到夫人她是不会轻易离开了。” 魏氏有些烦闷地皱起眉头来,“罢了,我去打发了她。” 小花厅内,林氏强压下心中怒火,可握着杯盏的手却因用力而泛白。 第14章 说的比唱的好听 “真是不好意思,让白夫人久等了。只是府上事务太多,一时之间脱不得身。” 外面传来魏氏的声音,林氏这才敛了情绪,换上一脸笑容,起身。 “夫人事忙,我前来拜访实在是打扰了。” 魏氏望向她淡淡一笑,坐了下来。 “不知白夫人上门所为何事?” 林氏道,“前些日子锦悦冲撞了国公夫人,我一直心感不安,因此,今儿个特意上门前来探望夫人。”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林氏的心思,魏氏岂会不懂。 她看破不说破,“无妨,不过是个小丫头,以后多些教导便是!” “国公夫人说的是。”林氏连忙附和:“锦悦确实是被我惯坏了,便是我自己的亲女儿锦芝也没有她娇惯得很,说起来,都是我的错了。” 她这样说,便是在踩一捧一了。 魏氏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 前有宋怀安,后有有林氏,看来白锦芝还真想尽方法要嫁入国公府啊。 “言重了!” 林氏见魏氏对于两家的婚事只字不提,耐不住性子开了口,“国公夫人有所不知,其实锦芝比锦悦要更乖巧一些……” 林氏的话还没说完,便听李妈妈在外头喊道,“夫人,帐房先生还在等着夫人呢,问夫人是不是明儿个再来……” “让他们等着!”魏氏没好气道。话虽是这样说,可林氏却不傻,知道魏氏这是赶人的意思。 她的话也问不出口了,起身,“既然国公夫人正忙着,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慢着!” 魏氏唤道。 “再过段时日我们国公爷就要回来了,他二人素来交情不错,想来定是要聚上一聚的,到时候还请白夫人也赏面一同前往啊。” 林氏微微一愣,宋国公居然这么快就要回府了? 若是这桩事再不办下来,只怕宋国公回府,就更麻烦了。 她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却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那是自然的。” “那我便不留白夫人了!” 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林氏再不好多留,道了句,“告辞!”便先行离开了宋国公府 背后,魏氏不由得面露冷笑,眼中满是不屑。 区区一个将军夫人,也想与她谈条件? 笑话! 林氏一路忍着气回到府上。 “宋国公夫人真是欺人太甚!” 白锦芝一听说母亲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她的院子,一进门便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娘,可是国公夫人不同意?” 林氏沉了口气,“她根本不想与我谈论此事!” 不想谈论此事,就是变相的拒绝。 听到这里,白锦芝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娘,难不成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林氏咬牙,眼中迸发出怒火来,“会有的!白宋两家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宋国公认准了白家的女儿做儿媳,所以只要白锦悦嫁不过去,一切就都好办了!” 白锦芝抓住她的手,“娘,你想怎么做?”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二小姐,老爷命奴婢来请您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知道了!” 林氏应了一声,又叮嘱了白锦芝几句,万不能在白展鹏面前露出端倪来。 罢了,母女二人这才来到前厅。 一进屋,便瞧见白锦悦已经悠悠然然地坐在那里了。 想到自己受到的这些委屈,白锦芝就恨透了她! 白锦悦眉角一抬,“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听闻动静,白展鹏也投来目光。 白锦芝吓了一跳,立刻道:“没有!大姐姐看错了。” 说完,便随着林氏坐下了。 林氏笑道:“老爷,不知道有什么要事?” 白展鹏看了两个女儿一眼,“昨日早朝,长公主提出了凡官家女子,都可择优进入皇家书院学习一事。陛下已经同太后商量过了,也觉得此事可行。所以今日早朝时便下了召,各家有才学出众的女子,都可入学皇家书院。” 一言出,下坐的人都不由得惊住了。 白锦悦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长公主的信息。 长公主秦淋漓,真正的女中豪杰,行事新奇独特,颇有想法,很受人称颂。 而白锦芝母女二人更是惊喜。 皇家书院,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若是能进入皇家书院,那可就是皇家认同的才女,身份自然是要高出旁人一等的。更何况,书院里多的是皇子贵人,对于她们来说,这可是绝好的事情啊! 林氏压下心中欢喜,“老爷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安排的。” 白展鹏嗯了一声,起身欲走,走到白锦悦身边的时候,不由得侧目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锦悦也懒得揣度他的心思,起身乖巧道:“父亲慢走。” 白展鹏轻叹了口气,大步离开了。 次日一早,皇家书院就送来了入选名单。 白锦芝能入选,这个不疑有他。 可看到后面,白展鹏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除了白锦芝,入选名单中,竟还有白锦悦在。 旁人不知,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会不知? 白锦悦自幼就不爱学习,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通。 眼下,这名单只是入选,真要进皇家学院,还要考核的。 真到了考核现场。 以白锦悦这样的水平,岂不是丢人现眼? 林氏早就猜到白展鹏会有此一问,她立马起身,脸上却没有半丝的惊恐和不妥,“老爷,您是指妾为锦悦报名进皇家书院的事?” 明知故问! 白展鹏冷哼了一声,脸色黑成了锅底。 林氏继续道,“老爷可曾为妾想一想?若是妾只为锦芝报名,却不为锦悦报名,外人会怎么说?定然会说我这个做继母的偏心,只想着自己的女儿,苛待别人的女儿,到时候妾便是有十张嘴,只怕也无处去说理!” 她说的这话,不无道理! 这些年来,家中都有请女先生教导两个女儿,同样的学习琴棋书画,可教出来的两个女儿却是天差地别。 这一点,白展鹏无话可说。 因此,林氏这样问他的时候,他亦是哑口无言。 “事关将军府的名誉!” 第15章 主仆情深 白展鹏的意思,林氏早就明白了,她和颜悦色的上前,替白展鹏按了按肩膀,声音也放柔了不少,“老爷,妾知道,你放心,妾已经请了京中有名的女先生来府中教锦悦,只要她这些日子好好学,相信到了考核的日子,也不至于给将军府丢脸!” 确实周到。 白展鹏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伸手在林氏的手背上拍了拍,“也好,若是真进了皇家书院,也给咱们将军府长脸了!” “老爷说的是!” 在白展鹏看不见的地方,林氏的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 长脸! 她要让白锦悦从此之后,再没有脸! 做了承诺自然要兑现,这事一说定之后,林氏便立马请了一位京城中有名的女先生上门,专门教导白锦悦。 白展鹏见状,也很是欣慰。 女先生姓安。 “大小姐,离皇家书院考核的日子不远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练习。” 安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大摞书。 白锦悦随意地翻动了几本书,嘴角微微扬起,眸中却闪过一抹冷色。 这个林氏,还真是明目张胆地不想让她好过! 既然如此,那就陪她唱了这出戏也无妨。 白锦悦敛了神色,乖巧道:“有劳先生费心。” 这一坐便是一整日,除了午间进食,白锦悦一直都伏在案前,期间青莲也进来看了好几回,瞧见白锦悦认真的模样,很是满意。 直到暮色加深,安先生要回家了,白锦悦这才结束了练习。 安先生离开后,青莲便端了茶水点心进来,“大小姐,晚饭很快便好了,你先用些茶点。” 自从上次被白锦悦扇了一巴掌后,林氏也好好的教导了她一番,让她不要太过张扬,毕竟白锦悦如今已不比从前那般好拿捏了。 是以她现在表面上也收敛了很多,瞧着终于有了些恭敬的模样。 “放下。”白锦悦淡淡道:“这都两三日了,为何母亲那边还没有送孙妈妈的卖身契过来?” 青莲闻言愣了一下,她还以为白锦悦已经忘了此事呢,谁知她这会儿又提起来了。 “许是,夫人太忙,忘了。” 白锦悦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裳,“无妨,我自己去取便是了。” 孙妈妈这个祸害,她是不打算留了,尽早送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蓬莱院中,白锦芝也刚刚放下书本,虽说这么多年来林氏从未松懈过对她的教导,但是这次入学皇家书院一事十分重要,因而母女二人都很是重视。 更何况,白锦芝若非异常出众,又怎能让白锦悦身败名裂! “娘,也不知道白锦悦那边如何了。” 林氏轻声道:“你只管好好准备,旁的事不用你操心。青莲说了,白锦悦学得很是认真。” 白锦芝点了点头,只要她肯认真学,那事情可就好办了! “青莲这丫头还真是忠心,什么都同母亲说呢。” 门外传来白锦悦的声音,林氏母女二人皆神色一惊。 转回头去,白锦悦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 林氏眉头轻皱,“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闲暇之余看了看黄历,后日便是吉日。我知道母亲事务繁忙,所以亲自过来同母亲商量孙妈妈的事情。” 听她提起孙妈妈,林氏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原以为白锦悦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嚣张那么一会儿罢了,谁知道她竟来真的! 门外的孙妈妈听闻此言,按捺不住冲进来,“夫人,老奴愿一辈子在将军府伺候,绝不出府。” 林氏面露难色,将她扶起,“你是府上的老人了,先夫人在的时候你便在府中伺候了,我自然不舍得让你出去的。” 她二人在这边上演主仆情深的戏码。 “说够了吗?” 闻言,林氏和孙妈妈皆是一愣。 “白锦悦,你到底是将军府的嫡长女,我身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理应好好管教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闹一闹就算了,你还要咄咄逼人了?” 若是早前,林氏这么说,白锦悦定然被吓到了。 可眼下,白锦悦不仅没有被吓到,反倒挑眉反问林氏,“夫人说说看,什么才叫咄咄逼人!” “你!” 林氏被她气的够呛。 可今儿个,她说什么都不会任由白锦悦胡闹。 孙妈妈的卖身契被她拿走事小,她林氏在这将军府的威严事大。 真要被她拿走了,岂不是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要看她的笑话了? “大小姐,老奴何处招您惹您了?让您非要这么对老奴?便是闹到老爷面前,只怕老爷也会给老奴几分面子,更何况是大小姐您呢?” 孙妈妈倒不相信白锦悦真能拿她如何。 她在白将军府二十余年了,早前几还曾在白展鹏的跟前伺候过。 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便不相信,一个不得宠的嫡小姐,还真能将她整死! “闹到父亲跟前去?” 白锦悦反问。 林氏和孙妈妈见状,以为她是怕了,林氏上前一步道,“锦悦,听母亲的,这事就这么算了,让孙妈妈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 过去了! 好笑! 白锦悦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好啊,要过去也行,只要孙妈妈将早前偷拿我房中的首饰归还,这事,便算了!” 一听这话,孙妈妈整个人愣住。 这小贱人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做的天衣无缝,并且也暗中观察过,这小贱人一直以为是自己外出时掉了。 怎么会放在今日来秋后算帐? 事情过了这么久,孙妈妈又怎会承认? “老奴冤枉,老奴从不曾拿大小姐的什么首饰,若是大小姐执意不信,老奴只有以死明志了!” 说罢,便要去撞廊柱,好在林氏房中的几名婆子将她拦下,这才没有造成损伤。 ‘啪啪啪’,白锦悦看了一场大戏。 忍不住鼓起掌来。 “孙妈妈最好一头撞死,若是撞不死,落个半身不遂的下场,那下半辈子,可就更难过了……你选,是乖乖离开白将军府,还是让本小姐去报官!” 第16章 皇家书院 白锦悦已经报过一回官了。 她说这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恐吓。 若是报了官,官府必定会搜查住处。 孙婆子平日里捞的好处可不少…… 这一搜! 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她气的咬牙切齿。 而林氏也同样气的心口发胀,却不得不重重的咽下这口气。 “来人,取孙妈妈的卖身契!” 白锦悦接过孙妈妈的卖身契,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颤抖的林氏,嘴角弯起一抹浅笑。 “夫人好生休息。” 罢了,便大步离开。 林氏怒急,她竟真的就这么被白锦悦拿捏住了? 眼中迸出狠色,手指弯曲紧握成拳。 “白锦悦,总有一日,我要你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代价!” …… 转眼便是白锦悦口中所说的吉日,没有任何准备,当天晚上,她便将孙妈妈送出了白府。 林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吩咐了安先生多多督促白锦悦的功课。 梨香苑内,白锦悦正在练字。 安先生绕到她身后,伸头望了一眼,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还将她拿来的字帖当宝贝呢,居然练的这么认真!这样下去,不出几日,白锦悦这一手“好字”定会震惊所有人的! “看够了吗?” 白锦悦冷不丁地开了口,安先生猛地一颤,立刻移开了目光。 她轻咳一声,当作掩饰,“大小姐最近的字,写的越发不错了。” “是吗?在安先生眼中,这字算不错?” 安先生又是一愣,难道是白锦悦看出了什么端倪? 不可能啊! 此刻的她,正低头认真的临摹字帖,怎么可能看出自己的意图呢? 安先生沉了口气,深觉是自己的太看得起白锦悦了! 一个在京城里都出了名的草包,哪里有这个本事? “大小姐先练着。”安先生随意说道,随后趁白锦悦不注意,抽了一张纸藏入袖中,“我房中还有几本不错的字帖,我现在去取。”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背后,白锦悦抬起眸子,盯着她略显急躁虚浮的背影,突然挑眉一笑。 安先生出了梨香苑后,将白锦悦的笔迹交到青莲手中,又在耳边低语了几句,青莲方才匆匆往林氏处去了。 蓬莱院中,看着青莲送来的东西,林氏心中积压了两三日的怒气终于稍稍散了些。 白锦芝也笑道:“娘,纵然她白锦悦满腹诗书,有了这样一手“好字”,只怕也不了皇家书院。”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草包罢了。”林氏将那张纸收好,脸上露出一抹算计之色,“或许,这张纸还能为我们争取个机会。” 白锦芝好奇,“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氏附耳过去,听完她的话,一丝喜色爬上白锦芝的眉梢。 “娘!你当真是聪明!女儿这就命人去办!”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白锦芝的贴身丫鬟芍药便从后门处悄悄出了府。 “娘,您说这件事真的能成吗?” 林氏食指弯曲,轻敲桌面,“国公夫人心思厉害,何等精明,想来她能明白唯有这样做,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 宋国公府,宋怀安望着芍药送来的书信,思虑良久,也觉得此事甚好,便前往请求魏氏的意见。 “你说,这是白锦悦的字迹?” 望着桌子上那张“鬼画符”一般的东西,魏氏轻拧起了眉头。 宋怀安道:“母亲,千真万确。白锦悦胸无点墨,不学无术,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能入我们国公府的门呢?还请母亲三思。” 魏氏沉思片刻,“那依你的意思呢?” 见事情有了转机,宋怀安连忙道:“母亲,白锦悦要参加两日后皇家书院的考核,此事已经是我天启国近些年来最重要的一件事了,陛下和太后都十分重视。可白锦悦这般资质,当日必定自取其辱,声名全毁,我断不能让这样的女子污了我国公府门楣!” 魏氏安静听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茶盏中的浮叶。 “继续说。” “但是锦芝就不一样了,她自小便勤学苦读,才学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孩儿恳请母亲答应,若是锦芝能成功入学皇家书院,便让儿臣迎娶她入门!这样一来,既护住了我们国公府的名声,又保住了和白家的亲事,想来便是父亲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 魏氏低着头,让宋怀安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自然也捉摸不透她心中所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氏这才抬起头来。 “这么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宋怀安一愣,犹豫着要不要将白锦芝送信的事情说出来。 可魏氏已经率先开了口,“林氏倒是个聪明人。” “母亲……”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魏氏打断他,“若是白锦芝可以成功入学皇家书院,我便应了这门婚事。” 宋怀安听罢大喜,连连作了几个揖,“多谢母亲!” 待宋怀安离开之后,李妈妈这才为魏氏续了茶水。 “夫人,您当真答应了此事?” “不错,若白锦芝可以踩着白锦悦入了皇家书院,也算是她自己的本事。”魏氏沉声道:“一门婚事,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而是关系到两个家族甚至更多! 白锦芝身为嫡女,非但有将军府这个靠山,背后还有外祖林家为之筹谋,自然是要比白锦悦那个无依无靠,爹不疼娘不在,空占着个嫡长女头衔的小姐强多了。 是夜,白锦芝难以入眠。 芍药推开房门,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方才宋公子命人送来口信,说是,成了!” “当真?”白锦芝欢喜出声。 “千真万确!”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白锦芝难掩兴奋,想到再过后日便是皇家书院考核的日子了,心中更是激动期待。 …… 次日晚间,白展鹏将白家众人聚在前厅。 “明日便是皇家书院考核的日子,陛下和太后十分重视这件事情,所以你二人明日务必全力以赴。” 白锦芝抢先开口,“父亲放心,女儿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第17章 考核开始 白展鹏“嗯”了一声,他不担心白锦芝,他担心的,另有其人。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林氏笑道:“老爷不要担心,妾听安先生说,锦悦这段时日十分用功,丝毫不敢怠慢,想来对于明日的考核,锦悦也是得心应手的。” 她说完,又转向白锦悦,“锦悦,是吗?” 白锦悦回了一个眼神过去,“自然,安先生可谓是费尽苦心啊。” 她刻意将费尽苦心几个字咬得很重。 林氏的笑容轻轻波动了一下,很快便稳住了。 “如此便好,安先生是京中最好的女先生,她悉心教导你多日,若是明日你还是出了差错,可说不过去了。” 这便是警告了。 “父亲放心,明日的考核,我志在必得。” 望着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林氏心中嗤笑不已。 志在必得?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志在必得! 转眼便是皇家书院的考核之日,这可是天启国的盛事,吸引了多少目光,皇家书院外更是围满了百姓和各家的夫人奴仆。 众小姐被人引着来到考场,按照桌上名号入座。 负责监考的便是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以及代表皇帝和太后的几位大臣,还有…… 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启鬼见愁? “王爷,这样热的天气,您偏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秦非绝轻摇折扇,“闲着无聊。” 南天一时竟哑口无言。 考核尚未开始,便有平日里交好的小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 “白锦悦竟也来了?” “是啊,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京城中谁人不知镇北将军府的两位小姐,一位才貌兼备,一位满腹草莽。” 说完,人群中散出一阵哄笑声来。 白锦芝闻声而来,轻声道:“大家不要这样说,大姐姐为了这次的考核,可是下足了功夫的,母亲还特意请了安先生来教导呢。” 她一边为白锦悦辩解,一边装作抬手擦汗,行动间,一张纸从她袖中掉落出来。 一位小姐顺势捡起,展开一看,讽笑道:“这是谁的字啊?应该不会是白二小姐的?” 白锦芝面露难色,待那张纸在几位小姐中都传遍了,她才伸手夺回来,“这是大姐姐平日练习的字迹。” 众人闻言更是哄笑不止,“白锦悦?请了安先生去教还写成这个样子?当真是连五岁小儿都不如呢,就这白锦悦还敢来皇家书院?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议论声越来越大,白锦芝扭头看了一眼兀自端坐的白锦悦,冷哼一声。 白锦悦,今日,便是你万劫不复之日! 而此时,皇家书院外也热闹起来,许多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秦非绝道:“发生了何事?” 南天立刻出去打探,回来禀报,“就是镇北将军府那位大小姐,她今日竟也来了,现在竟有人在外面设了摊子,赌那位白大小姐能不能成功入学皇家学院。” 听闻此言,秦非绝道:“赔率多少?” “一赔一百,押白大小姐输!” 秦非绝目光扫下,巡视一番,果然瞧见了坐在第三排最边上的白锦悦。 此刻她正闭目养神,对于周围的嘲笑之声充耳不闻。 “过来。”秦非绝晃了晃折扇,南天忙俯身过来,只听得耳边传来秦非绝的声音。 “什么?王爷你疯了?”南天震惊道:“你若是嫌银子太多不够用,大可给属下啊,平白送给外面那些人了!” 秦非绝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赢了自然会赏你。” 南天嘟嘟囔囔着出了门,按照秦非绝的交代下了注,而后又偷偷掏出自己的身家,押了另一注。 他才不会像秦非绝那样犯傻呢! 南天想着,自己的那些身家若是翻了一百倍,那他岂不是要是赚翻了! 此时,锣声响起,众人连忙归位。 考核开始! 所谓考核,无非是琴棋书画之类。 今日之试,共分三场。 第一场为书,第二场为琴,第三场为画。 三场下来,择其优者录用十五人。 别看场内各家小姐百人有余,但一轮书的比赛就能刷下来一大把。 届时,大学士命人搬来一盆枯萎的荷叶荷花,很快又是一盆开的正好的菊花摆在面前。 “第一场比试,以众位眼前的两个参照物作诗,限时半柱香!” 话应刚落,众多小姐面面相觑,仅仅一盆枯败的荷花和盛开的菊花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仅是考场内的小姐,台上前来观摩的达官贵人们也是一头雾水,听说这次考题是长公主亲自出的。 按着长公主的才学来看,这其中定有什么奥秘。 “王爷,这一盆荷花一盆菊花是什么意思?又没说为谁做诗。” 南天在一旁倒茶,嘴里嘀咕这个考题出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正是长公主的风格,其实考题并不难,毕竟来的可都是些贵小姐们,第一轮太难刷下来太多属实难堪,也有损天启的脸面。” 一旁颇有兴致的秦非绝摇着扇子说道,眼神专注于考场那一位埋头苦干的人。 在别的人还面面相觑犯难色时,她已经开始提笔。 其实长公主出的考题很简单,如考官所说以物作诗,放两盆参照物就是想试探小姐们懂不懂取舍。 大可以放下菊去作荷花的枯败,也可以放下荷花大颂菊花的盛况,这一场看的就是小姐们的心。 就在她们一个个快咬烂笔头想着怎么取悦长公主时,白锦悦是第一个率先起身的人。 无需上前交卷,站起身离开前去休息区考官便会来收。 “白家大小姐?哈哈,莫不是弃考了!” “听闻白大小姐目不识丁,一手鬼画符惊为天人,我看弃考是极有可能!” 外面的看官们各个捏紧了拳头,喜笑颜欢,仿佛自己已经赢得了那一百银两,各个笑话白锦悦。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学士上前拿上白锦悦的考卷时,瞳孔放大,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跌跌撞撞的将考卷送上去,其余几名大学士围过来一瞧,面色复杂,千变万化! 反反复复念了几遍,立马上交给屏风后面的长公主过目。 半柱香时间未到,考场内的小姐们纷纷作答完毕,回到了休息区,其中也包括白锦芝。 第18章 她居然是榜首 作为第一个率先出来的考生,白锦悦就非常引人注目,到底是有真有才情,还是滥竽充数 “这次考题我好迷糊,我都感觉我要提前收拾东西离开了。” 鹅黄色襦裙的小姐垂头丧气的和同行的小姐们倾诉,整个人都消极,又还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你怕什么,你也不看看她!” 同行的姐妹瞟了一眼白锦悦,意思不过就是,她都悠闲自得的坐在这里,走的怎么可能是你。 感受到周围的恶意,白锦悦依旧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姐姐不必灰心,说不定下一次皇家书院收人时,姐姐还有机会。” 耐不住寂寞的白锦芝非要上来讨嫌两句,她心里自是得意洋洋,毕竟大家都说白锦悦的不是。 “妹妹在睁眼说瞎话吗?” 白锦悦不客气的回怼,她自己来讨不痛快,就别怪她说话难听了。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锦芝你过来,何必安慰她,她可丝毫都不领情。” 正义感的安小姐看到白锦芝受欺负,立马就上前拉人,她父亲是二品官员,和白锦悦将军府嫡女的地位相差不大。 更何况现在的将军府不过就是个空架子罢了。 “安姐姐,她毕竟是我长姐,没事的,姐姐平时对我挺好的……” 白锦芝没想到有人会帮自己,受宠若惊,双眼含泪,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姐姐……” 白锦芝屡试不爽还想凑上前来,白锦悦嫌弃的拿来她的手,说道:“离我远一点。” “你!……”安悦榕怒瞪过来。 “别说话了,要公布成绩了。” 青衣女子面容清冷,伸手拉住了冲动的安悦榕,她俩家族是世交,一个好打抱不平,一个清冷不管闲事。 按常理来说,她们这个圈子的小姐是不会和白锦芝打交道的,不过就是看不惯白锦悦这种普通且自信的人罢了。 可到底是不是这样呢?恐怕打脸的会是她们。 只听结果以过来,近百名的考生被刷下来接近一半左右,而白锦悦的名字居然在榜首! 众人惊呼,怀疑自己听错了,传闻满腹草莽的白大小姐怎么可能是榜首! 青衣女子回头,眸子里都是怀疑,向来性情清冷的她这一次正眼望去了白锦悦。 “怎么可能?榜首怎么不是端木熙?” “会不会考官拿错了考卷,把人搞混了!” 大家纷纷表示怀疑,被刷下来的小姐们各个委屈,气愤。 更有人直言说道:“就她写的那字能让人看懂吗?绝对是搞错了!” 底下一片喧嚷,特别是赌白锦悦输的那群人,心都在滴血,刚刚投进去的银子就要血本无归了吗? “肃静肃静,下一轮继续,各种考生入座!” 大学士皱眉让全场肃静,他心中也大有疑问,但结果确实如此,一切分晓且看最后。 “王爷,这白大小姐不会走后门了,就这样榜首了?”南天不解。 考卷是最后公示出来的,白锦悦的成绩争议这么大,不得不让人怀疑。 最主要的是南天刚刚可是把全部身家投进去了,万一白锦悦深藏不露,自己可就身无分文了。 “王爷,借小的三十两银子呗。”南天嬉皮笑脸,摩拳擦掌。 “孺子可教也,去罢。” 主仆二人在一起这么久,秦非绝自然懂他想做什么,也早就知道他压的肯定是白锦悦输。 第二场比琴,大多数小姐们都是自带古琴,白锦芝也不例外,还是找名师打造的。 可能全场就白锦悦用的是考场内提供的普通古琴。 考题是?凤回巢?千古名曲,难度极大,大家共弹一曲,谁走音一耳就能听出来,一个个离开,剩下最后弹完整曲的获胜。 抚摸名贵古琴的白锦芝心中窃喜,这首曲子自己可以练的滚瓜烂熟了,一定能稳过。 再看白锦悦,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想必心里正在犯难! 铃声一响,众人齐弹,紧张的考生一出手就出错,灰溜溜的再也没信心弹下去,抱着琴含泪离开。 听到后面出错的越来越微妙,已经离开不下十位,剩下的都是佼佼者,而白锦悦再也其中。 众人闭眼聆听,一脸的享受,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忽然一声杂音,众人皱眉,鹰眼寻找是谁。 然而并没有人主动出来,而出错还在继续。 白锦芝咬牙,额头冒汗,刚刚分神看了一眼白锦悦就跟不上了节奏,现在强忍着羞耻感,想留下来。 “乱七八糟的,谁在搞乱!” “白大小姐怎么还在那里,滥竽充数,捣乱的!” 众人愤愤不平,觉得是白锦悦死皮赖脸的不肯下场,而时刻的考场上因为白锦芝的出错,熬走了旁边的考生。 总算回归正途,白锦悦松了一口气,不过节奏还是紊乱,眼看一曲要结束,她不能离开! “难听死了,到底是谁出错了!” “也不像是白大小姐看她挺镇定的啊?”看得懂的人忍不住替白锦悦说了一句话,但心里还是存有疑问。 曲终,这一场比赛留下来二十三位考生,但她们并没有因此开心,毕竟这里面一直有一个人在出错。 “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出错了还不知道下场。” 安悦榕不悦的说道,眼睛却看着白锦悦,没有了好印象,自然是处处看不顺眼。 心虚的白锦芝听到这话捏紧了拳头,假装不知道的凑到白锦悦跟前,“姐姐真厉害,从未听姐姐弹过凤回巢,但姐姐却留下来了。” 这番话无一不是在招惹战火,很快大家目光都锁定白锦悦,仿佛她就是那个不要脸的人。 “我可没妹妹厉害,活生生熬走了几位考生。” 白锦悦白她一眼,该懂的都懂,就不信这些考生各个都能被她给糊弄住。 两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哪边出错了自然听的到,果然那几个被熬走的考生红着眼的瞪着白锦芝。 “可怜我苦练这么久,却被人打乱节奏,落选了……” “我也是……” 马上都要第三场了,考官可不会留时间给她们争论,念了进入下一场名单的考生,立马开始比试。 眼看白锦悦都熬过了第二场,压赌注的那些人可就不淡定了,摸着钱包默默祈祷白锦悦进不了皇家书院。 同样着急的还有白锦芝,明明青莲说她一无是处的,怎么现在都第三轮了还不走。 “第三场比试,自作诗作画,相互呼应,要有意境,题材不限!” 果然最后压轴的考题是最难的,白锦芝也有些紧张。 第19章 心服口服 眼看白锦悦就在前面,旁边就是研好的墨,只要稍微一不小心,就能让她干净的宣纸上染上几滴墨。 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啊!姐姐,都怪我不小心,眼下可如何是好啊!” 成功的看见纸上多了一坨污渍,白锦芝心里开心不已,还可怜兮兮的在这里道歉。 “那边的考生快点回到座位!比试马上就开始了!” 考官见白锦芝还不归位立马喊到,白锦芝只能一脸歉意的离开,转身的一刻嘴角忍不住上扬。 抬头正好看到端木熙望过来的眼神,仿佛看透了自己一样,惊的白锦芝立马移开眼神。 这一幕恰好被南天尽收眼底,连忙指着考场内,“王爷王爷!你看到了没,她的画纸被弄脏了!” “本王眼睛没瞎,自然看得见。” 秦非绝似笑非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白锦悦能不能渡过难关。 “幸好我刚刚两方都下注了,左右都不亏……”南天拍了拍胸脯,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悔。 要是刚刚那三十两不压白锦悦可能就赚翻了! 作画是一炷香的时间,这次白锦芝几人纷纷提前作完,白锦悦却还留在考场内,直到最后一刻才离开。 “姐姐,你做的怎么样了啊?” 白锦芝关心的上前询问,等着白锦悦对自己发火,引起公愤。 “多谢妹妹不小心大翻了我的墨,让我灵感爆发。” 说完就不理会白锦芝了,潇洒的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越是这样等知道结果白锦芝就会越奔溃,今天一定让她永身难忘。 很快最终结果出来了,十五名考生一一被公布,白锦芝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差点高兴的跳了起来。 一脸得意的望去白锦悦,忽然耳边听到。 “第一名白锦悦,长公主有请!” “什么!第一名居然是她!” “凭什么!肯定是搞错了!我不服!” 场内场外的人纷纷震惊,不可置信第一名居然是大家都不好看的白锦悦。 这真是天大笑话,目不识丁的女人居然是皇家书院的第一名,更有甚者直接生气,觉得有损天启的颜面。 可就算这样,白锦悦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两步的朝着屏风后面的长公主走过去。 这可是长公主,天启国的翘楚,能文能武,是男人高攀不起,女人自叹不如的人物。 不仅如此,长公主的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姿色天然,一貌倾城,气质更是佳,只看一眼便会过目不忘。 穿过屏风,白锦悦看到了传闻中的长公主,夺目! “你就是白锦悦?好一个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长公主明眸皓齿温婉一笑,看着白锦悦的眼神都流露出欣赏,对白锦悦的了解并不多。 但这次的确很让她惊艳。 “多谢公主赏识。”白锦悦连忙低头行礼,长公主起身将人扶起,她身带幽章,让人心旷神怡。 意外的白锦悦对她很有好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赶紧起身,你的考卷我让人送去给太后过目了,快马加鞭,说不定等会就召见你入宫了。” “太后?”白锦悦有些意外。 “没错,不过你且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长公主很久没有碰到过这种让自己特别赏识的人了,恨不得分分钟了解她,知道她有多少学识。 第一首诗就让她眼前一亮,最后一幅画更是让人身临其境手可摘星辰的意境,氛围实在是太妙了。 就在白锦悦入长公主屏障时,场外等着的人都要疯掉了,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白锦悦何德何能是第一名。 留下来的小姐们纷纷不善的望着白锦悦。 “你不是说你长姐写字潦草,目不识丁吗?” “感情你是故意这样,让我们对她掉以轻心?” 几个不服气的小姐上前质问,觉得她的消息不准确,此刻的白锦芝也慌了神。 她打死都没料到白锦悦居然会进入皇家书院,还会是第一名。 “怎么回事?白锦悦还能比你厉害?”安悦榕看着端木熙,一脸不可置信。 端木熙依旧冷若冰霜,一言不发,周身气息似乎比以前更冷了。 而场外南山手里的银子都快抱不住了,还往返马车里放了两趟,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些赌白锦悦进不去皇家书院的肠子都悔青了。 “王爷,传闻果然不可信,看我们赚的盆满钵满的!” 南天笑眯眯,幸好自己借了三十两赌白锦悦赢,比之前预想的还要赚得多呢,仅仅三十两就收获了三百两! “走罢。”秦非绝一拍折扇收好起身准备离开。 “王爷不看了?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自然是去宫里。” 说完,主仆二人离开,留下一群眼巴巴的输客,银子可全被王爷给赢走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锦悦和长公主侃侃而谈,长公主很欣赏她的作风和思想,交谈中也等来了宫里的传唤。 皇宫马车亲自来接人,对于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这可是多大的殊荣啊,羡慕不羡慕不来的。 白锦芝看的眼睛都直了,气的牙痒痒,明明最后的比试她的画纸都被弄脏了,怎么可能还能是第一名! “大家快看,她的考卷被放出来了!” 一人惊呼,立马很多人围上,大学士也纷纷挤在其中,还想在回味一次。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首诗妙啊!” “念着诗看着画,仿佛身临其境,我就是那手可摘星辰的人!” 再看第一场比试,一盆残败的荷花,一盆盛开的菊花,只见她作诗: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理解的方法,有人夸白锦悦是看懂了意境,有些却说白锦悦不按章法来。 众说风云,可说到底,白锦悦的才华是他们所不能及的。 这一场比试,他们看的心服口服,同样对那些传谣的人是痛心疾首,输了的银子是再也回不来了。 白锦芝气急败坏的在人群中,悄然声息的离开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气的双眼通红,眼泪巴拉巴拉的掉,这下好了,嫁到宋家的机会又没有了! 第20章 让他吃瘪 皇宫的确是守卫深严,刚进宫门,随行的公公就低头提醒,在宫里要谨言慎行,不要随意四处张望。 一路上的摇晃颠簸,幽秘的马车内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心里并没有害怕,而是感觉十分微妙。 马车停在永寿宫,一下马车便有嬷嬷宫女等着。 “这就是皇家书院今日评选出来的榜首白小姐,太后可是十分赏识你。” 嬷嬷十分谦逊温柔,并没有想象中的来者不善。 “多谢嬷嬷告知,小女受宠若惊,能的太后赏识真是三生有幸。” 同样的,白锦悦恰到好处的回答也让嬷嬷有了几分好感。 嬷嬷在前,白锦悦在后,本以为长公主也回来,这会却不见人影,这让白锦悦有些意外。 且不知太后是什么性情的人,不过看身边的嬷嬷都如此和善,恐怕也不难相处。 一进门,一股檀香袭来,檀香里掺杂着安神静心的药物,十分好闻,白锦悦大着胆子看了几眼左右,捕捉到了一副图。 那是一副星空图,星光璀璨,各路星象各有排序,其中两颗最为亮眼,白锦悦看入迷。 这幅图,暗藏玄机! “白小姐在此等会,太后随后便来。” 嬷嬷说完就带着宫女们离开,屋内居然就留自己一人,白锦悦察觉不妙。 按着宫里的规矩,太后的寝宫怎会放着自己不管? 莫不是故意有之,想试探自己? 宫里的一切白锦悦都不熟悉,但来到这里就要以保命为前提。 只是自己来这里一切都事关星象,而太后房里这幅图恰好出现,机缘巧合下莫不是在暗指什么? 正想着,门外有了动静,太后被众人扶着出现,端庄威严但面容可亲。 “见过太后。” 白锦悦就看了一眼,立马低头行礼。 “起来,不必拘束,就坐。” 和长公主一样,从语气中就感觉到了太后的善意,白锦悦松了口气,不难对付就好。 刚抬头,白锦悦就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秦非绝…… 还真是有些愣住了,当初认为是劫财劫色的人怎么会在宫里? 而且和太后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怎么?忘记本王了?” 秦非绝一笑,看眼神她定是认出了自己,顿时说话想要逗趣她。 听到他的自称,本王……真是来头挺大的。 “今日第一次见王爷,真是气宇轩扬,与众不同。” 这个时候装傻充愣最好不过了,白锦悦打算打死不承认。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形容本王的。” 秦非绝似乎不想放过她,揪着这一点不放,太后见两人对话,颇有兴趣,“乖孙认识白小姐?” “皇奶奶,我识得她,可她却不识得我了。” 太后一听,不由笑道:“没想到天启居然还有不识得你的人。” 他可是天启闻风丧胆的鬼见愁,报复行动能力第一,记仇能力第一。 但凡是惹得秦非绝不痛快的,那在皇城肯定是那个人一定不痛快。 眼看秦非绝在太后面前告状,他心里是爽了,白锦悦可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一口一个乖孙和皇奶奶的,自己悬着的心又起来了。 真怕被这小心眼的王爷把自己坑的走不出这个皇宫。 “白小姐不怕,哀家这孙儿有些顽劣,想必是让白小姐受了点委屈,今日让你少来,可并不是听他告你状的。” 太后看出来白锦悦的紧张,甚至洞察到她心里的想法一般。 “多谢太后。”白锦悦低头感谢。 这时,皇家书院已经再次把白锦悦的画作呈上来了,动作极快,都给装点好了。 太后见了心里满意,高楼耸立,上端人影大有一种绝世独立的感觉,满天星河,感觉触手可及。 如此意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危楼高百尺,手可在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当真是出自白小姐之手?” 秦非绝第一次见,心里称奇,不得不说,他很喜欢,喜欢这首诗的意境,这幅画的浩然。 可又是太喜欢,心里却有所怀疑。 面对他的疑问,当着太后的面,白锦悦忍住了想怼他的心,谈定的回了句千真万确。 “传闻白家大小姐不是个草包吗?还能做出这种佳作?” 草包?白锦悦嘴角抽抽,抬头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莫不是料定在宫里就能吃透了自己? 刚开始对这个王爷还没啥映像的。 但是刚太后提了一句后,现在有了,原主记忆里的不受欢迎的鬼见愁! “小女这边还传闻王爷小肚鸡肠,面容可憎,心狠手辣,这传闻也是真的吗?” 白锦悦反问,问的秦非绝笑容戛然而止。 门外的南天忍不住噗呲一笑,哈哈,小肚鸡肠,面容可憎……确实确实…… 太后意犹未尽的左右看着两人,笑容满面,这还是第一次见秦非绝在人前吃瘪。 “你这女子,出言不善,真是胆大,你就不怕我对你如何?” 搬出王爷的身份秦非绝想要压一压她,可白锦悦又岂是和其他人一般,她可什么都不怕。 自己是太后请来的人,要动手何必铺垫这么久。 “恃强凌弱可不是王爷的作风,对?”白锦悦回绝一笑。 真是以卵击石,怼的秦非绝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太后乐了,满意的看着白锦悦,今日让她来也不是白来的,让人赏赐了一些绫罗绸缎。 正好也是白锦悦需要的,正愁着衣柜里没有几件正常的衣服。 和太后闲聊了几句,太后便犯困了。 “哀家有些乏了,和你聊天哀家很开心,下次再来陪哀家说说话。” “好的,小女记住了。”说完,便有人领着离开。 出了永寿宫,没想到身后的亲非绝居然跟了上来。 “别急着走啊,刚刚在永寿宫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他一米八的大个挡住入路,直接高了白锦悦一个头,太阳都被他挡没了。 “王爷真是闲情,和我这种弱女子纠缠。” “你可一点都不弱。”秦非绝看着她,说的认真,眼里还有些别的意味。 面对秦非绝的纠缠,要说来者不善,他又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可是敌是友,白锦悦目前还不想探究。 “我要回府了,王爷有缘再见。” 绕过他上了马车,行动潇洒迅速。 上了马车还不忘撩起帘子挑衅的看他一眼,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王爷还会死乞白赖的跟着自己。 要说传闻真是可信啊,确实是个鬼见愁,也让人琢磨不透,绝非池中之物,还是远离的好。 想到这,白锦悦放下了帘子,让马夫赶紧离开。 “王爷,你又被她怼了。”南天悄无声息上前吐槽一句。 “多嘴。” 秦非绝用扇子敲了敲他的手,悠闲的徒步离开。 第21章 别来恶心我 马车离开后,长公主的马车随后就到,一进永寿宫就听到宫女们的笑声,看来太后面见白锦悦是舒心了。 上前一问,原来是秦非绝这小子碰到对手了,也是个稀罕事。 不过长公主没有忘记正是,得知太后在房内,立马前去。 “太后,白锦悦如何,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太后笑而不语,劝长公主不要太着急,但肯定这人是女子,已经出现,且是京城贵女。 是谁并不重要,天降紫薇星,她必定是人前显圣,被世人皆知。 而寝宫里那副图,正是那天晚上的星象,星轨运转,暗藏玄机…… 这白家大小姐从人尽皆知的草包一举成为皇家书院的榜首被太后召见入宫,短短半日传的沸沸扬扬。 “你且不知,如今白家大小姐可是风头出尽了,看来以后也得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了。” 世事无常,这人叹气,以前瞧不上的人,现在自己高攀不起。 “还得长公主赏识,看来这白大小姐以后身价可不一般了。” 这群公子们喝着茶侃侃而谈今日在皇家书院的壮举,不止他们,路过的人群谁不知道这事。 宋怀安是听了一路,考试时他也在场外,还赔了几十两银子,全程又怎能不知道。 现在心里乱糟糟,思绪万千,急着往家里赶。 回到宋府,果然魏氏已经知道了消息,她捏着茶杯,看起来心事重重。 “娘亲……” 魏氏不应,宋怀安又喊了一句,魏氏皱眉,心里大有不爽,“你要是想提和白锦芝的事情,就给我闭嘴。” “娘!”宋怀安着急,答应好的事怎么能变卦,急着拉住魏氏的手臂,“娘,不是说好锦芝进皇家书院就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糊涂!”魏氏拍桌而起。 “咱们宋家什么身份地位,之前退婚一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白锦悦榜首,还被太后召见,你这个节骨眼还想着白锦芝,是等着别人看我们宋家笑话吗?” 魏氏气儿子的不争气,不明事理,因为一个女人放家族荣誉不顾,实在是令人窒息。 被一顿骂的宋怀安不敢回嘴,可眼下又有些左右不是。 “娘,是白锦悦要退亲的,眼下她是风头了,可我能怎么办,不可能因为白锦悦我终生不娶。” “谁让你终生不娶了。”魏氏瞪过去。 她早就让人准备了贵重的礼物,在上一趟白家,把白锦悦先稳定下来再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的是可不是她白锦悦说退婚就能退婚的。 “你不是说白锦悦之前挺喜欢你的吗?你带着礼物去和她和好,和白锦芝不过就是被她蛊惑,现在迷途知返,让白锦悦对你回心转意。” 作为女人,魏氏知道这一套必管用。 “怎么能这样,我和白锦芝是真心的!” 宋怀安拒绝,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说断就断,白锦悦在如何优秀,可终究不是白锦芝。 魏氏被儿子气坏了,差点没晕过去。 “你可知为何我执意让你娶白锦悦,她可是取悦了太后和长公主的人,娶了她,我们宋家还会是宋家吗?” “成了亲,你还可以纳妾,你得考虑仕途,没有仕途你谈什么真心。” 这番话让宋怀安堵住了嘴,读书十余年,为的不就是仕途,儿女情长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娶了白锦悦之后,在纳白锦芝进来,只要不负她,也算不上抛弃。 “行,我去。” 说罢,宋怀安带上下人,带着礼物坐上马车赶去了白家。 得知宋怀安前来,林氏显得有些局促,看着一箱子的礼物,不知道是为何前来。 “锦芝还在屋子里,我这就……” “林夫人,我是来找锦悦的,不可她可在家?”宋怀安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 林氏听了心里想吃了秤砣一样难受,尴尬的笑了笑,说在院子里。 看着宋怀安拱手离开,林氏瘫坐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手帕,心里把白锦悦骂了个遍。 没想到着死丫头居然藏了这么一手,还把自己女儿给比下去了! 真是后悔莫及,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何多此一举给她报名! 白锦悦这才回来,太后给的赏赐还没看全,就听见外面的动静,自己院里很少来人,回来时,青莲都不在院里。 出门一看,居然是宋怀安。 “你来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命人抬了个箱子进来,白锦悦抱怀冷眼看着,全身上下都透露不欢迎的意思。 “锦悦,我是来恭喜你的,给你带了点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看着眼前的白锦悦,不知为何,宋怀安觉得现在看她顺眼多了,仔细一看,白锦芝也没比她漂亮多少。 甚至眼前一席白衣的白锦悦,也有点惊世骇俗的味道了。 要真把她娶回去,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你送错人了,我可不是白锦悦,我奉劝你快点离开,否则别怪我赶你出去。” 白锦悦丝毫不给他留情面,甚至从内心对他厌恶,觉得恶心人。 “我们可是有婚姻在身。”宋怀安皱眉,不明她对自己的敌意为何这么大。 “狗屁婚姻,我已经退婚了,你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见她对自己敌意这么大,真是狠狠的打了宋怀安的脸,这让宋怀安怎么受得住。 舍了面子前来求和,居然被她像赶狗一样的往外推! “白锦悦,我知道你是怨恨我,不过毕竟我们有婚姻之实,以前是我不对,如今你也不对对我这样。” 宋怀安就不信自己都这么说了,她还无动于衷,这不过是她欲情故纵的手段罢了。 只是现在的白锦悦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人。 反而说出这段话的宋怀安更让白锦悦觉得恶心想吐,三心二意,这样的人,渣男实锤。 “赶紧滚开我的住所,别来恶心我。” “你……好言相劝,你别给脸不要脸!”宋怀安实在受不了这种态度,怒指白锦悦骂道。 一看这人坐不住了,白锦悦笑出声,“怎么,本性这么快就暴露了?不就是见我出风头了,来求和吗?快继续你的表演啊。” 她的言语掀开了宋怀安最后的羞耻布,他恼羞成怒,扬言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破事抖出去吗?和家丁私通!” 第22章 这样的女人有意思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三言两语就将他的本性暴露无遗,白锦悦眼神凌厉,顺手从旁边拿了个物件扔了过去。 直接重重砸在了宋怀安的额头上,瞬间鲜血直流。 “你……你居然敢打我!” 宋怀安觉得额头上一股暖流,一抹,鲜红的一片,整个人都吓坏了。 “这仅仅是给你个警告,别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以后别在招惹我,不然,我可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说的是这么绝对,丝毫不对宋怀安有任何善意,眼神真的能吃人! 宋怀安是不敢在待了,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捂住受伤的额头,嘴里骂着她是个疯女人! 主仆几人狼狈的从白锦悦的院子里离开。 正好白锦芝得知消息寻了过去,双眼早已含泪,从母亲嘴里得知宋怀安为了白锦悦而来,心都碎了。 “怀安!你的头是怎么了!” 鲜血淋漓,把白锦芝眼泪都吓了回去,颤抖的手想去查看,却被宋怀安躲开。 “锦芝,我先回去包扎,下次再来找你。” “去我院子包扎。”白锦芝担心不已,想要伸手去扶宋怀安,却被他再一次躲开。 两次躲开让白锦芝十分错愕,眼前的男人是不爱她了吗? 就因为今日是白锦悦得榜首,所以他后悔了? 感受到白锦芝的不安,宋怀安有些莫名烦躁,被白锦悦赶出来了,还要哄着白锦芝,实在是太累。 “等我两天再来找你。” 说完,宋怀安捂着头带着下人快速离开。 他突然变换的态度让白锦芝心里不安,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怪白锦悦。 一想到这里,说不定宋怀安头上的伤就是她搞的。 白锦芝委屈极了,哭着去找林氏。 可眼下林氏也毫无思绪,白锦悦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母女两个的计划,现在宋家明显又想反悔。 看今日宋怀安的架势,肯定是得了魏氏的指示。 “走一步看一步,白锦悦得意不了多久的。” 林氏有些头疼,心里开始盘算女儿的归处,去了皇家书院,以后想要什么女婿没有。 眼下还是好好准备女儿入学的事情,打听好在皇家书院还有谁家的好男儿,为白锦芝另做打算。 回到宋家的宋怀安顶着一头血,魏氏都吓傻了,久久无法平静,“真的是她打的?” “嗯……”宋怀安点头 “看来她真是铁了心了。”魏氏皱眉,这件事真不好办。 不过幸好宋怀安回来的时候没有被其他人看见,不然这件事情传出来,宋家颜面无存。 皇家书院开学日期近在眼前,白展鹏得知她最不好看的女儿得了榜首,这几日吃饭都香了些。 “去了皇家书院你们姐妹二人就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能出错,不要招惹是非给家族蒙羞,能保证?” 女儿们要去书院,白展鹏自然要嘱咐两句。 不过最多的也是想说给白锦悦听,这几日她的性情有些变化,得提醒一下。 “爹爹放心,女儿一定在书院好好表现给爹爹争光。” 白锦芝高兴,因为去书院有规定的书院服,不过母亲特意为自己打了首饰,特别贵重,特别漂亮。 反观白锦悦,什么都没有! 到时候去书院,大家注意的肯定是她! “白锦悦你呢?记住了吗?”白展鹏再次问道。 “记住了。” 白锦悦点点头说道,白展鹏这才放心出门,临走时还不忘让林氏好好准备两个孩子入学的东西。 这次皇家书院入学的女子一共十五人,讲究学海无涯,不分男女的原则,书院也没有特意把男女学生分开。 男女同课,没有太多的规矩。 得知这个消息林氏乐了,拍着白锦芝的手,“到了书院好好表现,娘打听过了,不仅有其他贵公子在,还有两位王爷也在。” “我知道了娘。”白锦芝心不在焉,还想着宋怀安。 入学当日,林氏故意没有准备白锦悦得马车,不过她也不介意,换上衣服,徒步去书院。 别的的学生都是马车接送,白锦悦这个异类一个人前来,还没有丫鬟跟着,实在是引人注目。 要说丫鬟,白锦悦真是无语,自从自己回来后,青莲就对自己越来越不上心。 院子里真是有她没她都一样。 “她就是榜首?那个手可摘星辰的人?” “长的清秀可人,气质尚佳,不像传闻里的一样啊?” 几个书院的学生看到白锦悦一眼认了出来,眼里透露出对白锦悦的欣赏,毕竟能做出这样的好诗,绝对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 安家的马车停在了书院,安悦榕和端木熙从马车内下来,看到孤身一人的白锦悦,眼里奇怪。 “这白锦悦不是白家大小姐吗?虽然生母不在,但好歹也是嫡女,用得着出门这么寒酸?” 安悦榕忍不住说道,真不知道是白家女主人不懂规矩,还是白锦悦故意为之,引人误解。 “这不关我们的事。”端木熙说完,自行离开,安悦榕紧跟其后。 进去书院,先去报备,然后拿到分班明细,甲乙丙三个班,白锦悦按着成绩自然是在甲班。 成功的摆脱掉了白锦芝,真是件高兴的事。 “你就是白锦悦,你的诗画我看过了,很不错,我很欣赏。” 正准备去班上,突然被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给拦住,清秀俊逸,仪表堂堂,是个好看的人。 “嗯,谢谢。” 对于别人的称赞,白锦悦自然接受。 “喂,这可是六皇子,你怎么什么表示都没有?” 一旁的乔子昂见白锦悦态度这么冷淡,有些不满,也有些好奇,别的女子见到六皇子可都像疯了的一样。 “哦?那我应该怎么表示?” 白锦悦反问,这下轮到乔子昂不知道说什么了,结结巴巴的,“你……你这女子好刁蛮……” “说你两句就刁蛮了,不是你先难为我的?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白锦悦急着去报道,就先行一步了。 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是让秦明浩前所未有,啧啧称叹。 “真是有意思,不亏是我看上的女人。” “怎么?秦兄看上她了?”乔子昂一头雾水,这就看上了?这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你不懂。”秦明浩摇头笑了笑。 第23章 欠我一条命 上课座位是有排序的,甲班基本由大学士授课的,德高望重,所以能在这个班上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白锦悦的位置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笔墨纸砚都已准备好,且都是上等的。 “好巧,我们居然是同窗。” 刚进来的秦明浩一眼就看到了白锦悦,直接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坐在了白锦悦旁边。 而白锦悦仅仅点头示意微笑,并不想和皇室成员太过亲近。 “白小姐,日后我就叫你锦悦,你也可以直接唤我明浩。” 她的冷漠并没有浇灭秦明浩的热情,他撑着下巴,双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白锦悦。 果然是和其他女子大不一样,这种感觉让向来玩世不恭的秦明浩产生了征服欲。 面对六皇子的搭讪,白锦悦依旧没太大的兴趣,只不过却成了其他人眼中的焦点。 同班的安悦榕十分不屑这种作为,吐槽道:“真不知道她是来钓金龟婿的还是来读书的,皇家也是她能攀附的?” 端木熙仅仅只是望了一眼,没有太大的情绪,提醒道:“小榕,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或许是由于白锦悦的考试表现太过于优异,大学士每次都喜欢让白锦悦来回答问题。 而每次白锦悦的回答都能让人耳目一新,十分惊叹。 这更加让秦明浩觉得眼前的女人是值得自己花点心思的,像她这样的女人最是难得。 于是日后的每天,白锦悦都能看到秦明浩的身影,更是每次提出送她回家,不过都被白锦悦拒绝。 真要坐着皇家马车回去,林氏恐怕又要气晕过去了。 “听说恒亲王和晋王要比武了!” “什么,恒亲王居然来了!我要去看看!” 皇家书院身份最大的两位学生可能就是这两位王爷了,不过两位的身份却有些悬殊。 恒亲王虽然不是陛下亲生的却是被从小栽培,从小就聪慧,被不少人眼红。 而晋王虽然是陛下长子可却因母妃不得宠,没能被立为太子,被提前封王,被世人笑谈。 所以晋王秦慕寒自小就有一股反叛心里,看谁都不顺眼。 两位王爷可都是天启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而且相貌不凡。 这要是双方干起来了,绝对是皇家书院第一大事。 白锦悦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奈何书院空无一人,全部都跑去武堂看热闹了。 出于好奇也决定前去一看。 说不定能看见那嘴毒的秦非绝是如何被揍的。 “姐姐,你也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锦悦望过去,金灿灿的发钗一眼过去就很晃眼。 看她笑的一脸明媚,原来身旁站着的居然是宋怀安,看来头上的伤是好了,还出来蹦跶了。 真是差一点忘了,这宋怀安不也是在皇家书院嘛,而且正好和白锦芝一样在乙班。 皇家书院的武堂上的都是武学,设有专门的擂台,众人围在四周,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台上的两位王爷。 白锦悦没有理会白锦芝,却正好被秦明浩看见,远远的就开始招手让人过去坐。 而这次白锦悦没有拒绝,直径走了过去,入座在六皇子旁边。 “姐姐什么时候和六皇子关系这么好了?” 白锦芝捏着手帕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小心观察一旁宋怀安的脸色,却见他面带怒意。 这无一让白锦芝心中一紧,就连两位王爷的事也不想关注了。 擂台上,秦非绝双手背后一袭黑衣直挺,头发高高束起,精致如刀削般的五官。 仅仅一个侧脸都惹得现在女生春心萌动。 而另一边的秦慕寒也不弱,已经做好了准备进攻的架势。 “大哥这次肯定又是自取其辱。” 秦明浩看着台上的局势,认定晋王是赢不了秦非绝的。 不过事实也正是如此,秦明浩进攻速度极快,招式狠毒,拳拳到肉,看的人心潮澎湃,加油呐喊。 表面上是秦明浩处处占着上风,其实不然,白锦悦看的清楚,秦非绝并不是一味的在躲避。 而是一步一步在计算他下一招的进攻方式,引导他出错。很快秦慕寒的进攻开始乱了章法,漏出了破绽。 小小的一处破绽被秦非绝一眼看出,以退为进发起进攻,措不及防的打的秦慕寒一个手忙脚乱。 不过也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让秦慕寒在台上多难看。 “和以前一样,太冒进了一些。” 带有一丝提点的意思,听的秦慕寒是心中冒火。 见他转身离开,秦慕寒心里气不过,顺手拿过旁边的弓箭,弯弓拉满朝着秦非绝背影瞄准。 秦慕寒最拿手的就是射箭,百里骑射能射中一枚小小的铜钱,他可是天启的佼佼者! 动作极快,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关键时刻,秦慕寒微微调了一下方向,只听咻的一声射出,秦非绝转身,此时的箭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一次确实感觉到了压迫感,不过由于秦慕寒并不想伤及性命,临时改变了轨迹,还是让秦非绝给躲过去了。 只是这一躲,坐在后面的白锦悦可就遭殃了。 只见那被躲过的箭几乎是在肉眼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像着白锦悦冲过来。 那一刻全场的人都张着嘴巴静止,脸上都是惊恐的神情,唯独白锦芝脸上满是惊喜! 就在大家都认为白锦悦非死即伤的时候,突然她面前闪过来一个人影…… 白锦悦茫然的抬起头,刚刚的压迫感在黑影来袭的时候荡然无存,而这个人居然是秦非绝! “你!你怎么……” “丫头,你现在可是欠了我一条命。”秦非绝一笑,低头看着白锦悦道。 顺着他的手望过去,原来是他抓住了飞驰过来的箭。 白锦悦还以为是他直接以身为自己挡住了,幸好没有,不然可真是够吓人的。 “多谢恒亲王。” “你欠我一条命。”秦非绝依旧的重复了一句。 这下轮到白锦悦无语了,看他的确救了自己的份上,她语气还是缓和了一些,“小女多谢恒亲王救命之恩。” “既然我救了你的命,那你以后这条命就是我的了,你还得好好报答我。” 秦非望着脑袋说道,似乎他说出来就无法抗拒一样,听的白锦悦是头昏脑涨的。 什么自己这条命都是他的了,说的越来越离谱,更何况现场这么多人,这种话被有心之人听过去还得了? “王爷还是回去看看伤。” 看到了他手掌被磨出来的血,白锦悦心里还是一软,说完就立马离开了,省的被人误会。 南天急冲冲跑过来,拿过秦非绝手里的箭,看到这么深的伤口,“王爷!你的手!” “这是我们晋王给的金疮药。” 秦慕寒派手下取药送过来,自己已经先行离开,南天恭敬的接下,说了句多谢晋王。 第24章 气走林氏 白锦悦从武堂出来,反正已经没课,收拾东西赶紧走,以免被秦非绝给讹上,非要自己报答。 本以为最多会被秦非绝追上来,没想到却是秦明浩冲冲赶来。 “刚刚没吓坏你,锦悦。” 他面色担心,刚刚那一幕他自己都被吓住了,若不是恒亲王及时出现,白锦悦肯定会受伤。 “我没事。” “我不信,我送你回府。”秦明浩态度强硬。 拉扯之下,居然被散场的一群学生看见,其中就有宋怀安,他额头上的伤才好没多久。 看到这一幕又隐隐作痛! “白锦悦!你这个女子好不知廉耻!” 他怒气的吼了一声,两人还有婚约在身,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在书院内拉拉扯扯的! 太不把自己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早就与你退婚了。” 白锦悦皱眉,她绝不允许宋怀安在众人面前诋毁自己。 同样的六皇子的身份也不是盖的,他双眼瞪过去,宋怀安半句大气都不敢出。 憋了一肚子火,毅然甩下白锦芝一个人离开! “锦悦,你别管他,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六皇子,如你所见,我这名声时好时坏,和我待在一起不是件好事。” 说完,白锦悦自行离开,再不管六皇子如何。 书院下午本就没课,要不是听说打擂台,白锦悦也不至于去凑这个热闹,早知如此就不该去。 白锦芝楞楞的留在原地,不敢相信向来顺从自己的宋怀安居然会抛下自己离开。 心里气不过,眼泪都在眼眶打转,酸了鼻子。 凭什么白锦悦能被王爷救下,凭什么六皇子还对她如此关心! 本以为和宋怀安一个班,会增进感情,没想到宋怀安居然这么在意白锦悦,凭什么! “锦悦,今日还去香陵街吗?”林家小姐上前问道。 “不去了。”白锦芝说完,捂着脸赶紧坐着马车离开。 她比白锦悦先回一步,回来就对着林氏一顿的哭诉,林氏原本还沉浸在白锦芝会在书院和宋怀安增进感情的。 一听她这么一说,林氏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你说她……她和六皇子拉拉扯扯的,恒亲王今日还救了她?” 林氏质问,白锦悦什么时候和天启这两位天之骄子纠缠在一起了,难不成以后她还要飞黄腾达了? “娘,真的,我亲眼所见,不仅是我看见了,书院其他人都可以作证!” “那宋怀安他被气跑了?!” “娘,我该怎么办啊。”被说中了伤心事,白锦芝哭的梨花带雨,豆大点的泪珠落下。 看的这母亲的心都碎了,得知白锦悦回来了,让女儿好好休息,自己要去问个清楚。 来到白锦悦的院子,正好人回来的是时候,四目相对,白锦悦知道来者不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告状了。 “你爹是如何嘱咐你的?居然和其他男人有染,不注意名声,还把宋怀安给气走了!” 林氏出口指责,把这一一的罪状都按在了白锦悦的身上。 “这是白锦芝说的。” “别管谁说的,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你这是在丢我们白家的面子!”林氏生气的怒怼。 一旁的青莲眼力见十足,还给林氏搬来了凳子,林氏顺着坐下,身后一堆的婆子。 看来还打算和自己来个长久战了! 见白锦悦一言不发,林氏还以为自己有理了,开始好言相劝,“不如你去宋家解释清楚。” “夫人觉得我应该解释什么?”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白锦悦还真想听听林氏能说出什么好赖话,看能不能把自己气死。 “和六皇子拉扯实为不妥,皇室我们白家可是高攀不起,不如去向宋家说明你确实和白家下人有染,也不至于说我们攀附皇权。” 林氏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心在给白锦悦出谋划策一样,说的是那么理所当然。 “那夫人要不要对外说清楚白锦芝和宋怀安的事啊?” 白锦悦反问,这林夫人一时哑口,看了看身边的张婆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只听白锦悦继续道:“夫人让我去说个清楚好让宋家说我行为不检,然后将白锦芝嫁过去,这种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夫人是愚钝了吗?把事情说的这么露骨。” “莫不是夫人是觉得我好欺负?”白锦悦一双犀利的眸子瞪过去。 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这种话的亏林氏还说的出口。 自己这不大不小的院子,身边仅有青莲服侍,还都是林氏自己手里的人,整个白家都是她管着。 还真以为自己成了当家主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这胡搅蛮缠的丫头,我好心相劝,你非但不听,还恶语相加!” 林氏恼羞成怒,站起身指着白锦悦就是一顿痛斥。 “什么?被我说中了?夫人意图这么明显,我都看出来了,也不怕被别人说闲话。” “要我说,与其你千方百计的算计我,还不如好好琢磨你自己女儿怎么名正言顺嫁过去,别到时候落一身的话柄,让白家被笑话。” 见她坐不住,白锦悦目的也达成,今儿个,就得把林氏气走,气的她头昏脑热最好不过! 果不其然,林氏听她这番话差点没吐血晕过去。 双手发抖的指着白锦悦楞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带着人扬长而去。 林氏走了,青莲眼看着夫人又没在白锦悦占到便宜,心里也打怵,最近这大小姐是变了性子吗? 正准备离开,却被白锦悦叫住。 “青莲,你若是下次再敢透露我半天消息出去,你的下场不会比孙婆子好过,我劝你好自为之。” 上次把事情还没找她算账,没想到青莲这家伙依旧屡教不改。 通报消息就算了,房门上锁了还要想办法开点,打着搞卫生的借口,去翻太后赏赐的绫罗绸缎。 幸好自己藏着严实,不然还真被她细致的打扫给翻了去。 “小姐严重了,青莲是万万不敢的。” 青莲吞了吞口水,连忙低头不敢承认,找了个借口就往外面去了。 心里还庆幸的想着白锦悦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翻箱倒柜了,毕竟房间内为数不多的物件都归位好了。 这一离开,随后就来了消息,说是林氏为了让白锦悦好好反省自己,断了一日三餐的粮食。 “这个林氏真是小肚鸡肠,说她两句就不乐意。” 白锦悦心里默默吐槽,随后关了房门出了府。 不给自己饭吃难道还会被饿死?林氏还真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第25章 没天理的条件 出了府,外面就是热闹的街市,一路走过去,想吃什么没有,街边的各种聆郎满目的小吃,都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摸了摸口袋,白锦悦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银子。 思来想去,来这里这么久,吃穿住行都是在府上,林氏根本就不会额外的给银子花销。 摸了摸头上仅有的首饰,算了,当掉了可就真的没有首饰穿戴了。 眼下肚子饿的咕咕叫,身上是太后赏赐的名贵布料,但荷包里却是空无一物。 真是徒有其表啊!白锦悦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管在哪里,没银子却是寸步难行啊…… “王爷,她好像有点穷,摸着她玉钗看了半天,难不成想当掉?” 南天盯了半天,忍不住嘲笑。 起初不懂王爷为啥跟着她,原来是为了看她笑话啊,果然咱们王爷最记仇了! “可能想把太后的赏赐给当掉。” “她胆子真大!”南天惊呼,宫里下来的东西也敢拿出去当,被追究起来就是大过失! 这主仆二人埋汰这白锦悦真的这么穷,这么窘迫,却不知被前面的白锦悦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怒气的转过身,死死盯着秦非绝和南天。 眼神要是能说话,那肯定就是在骂他们两个!莫不是真当她傻,跟了一路还说风凉话,真是膈应人! “王爷,我们被发现了!”南天下意识的想要躲一躲。 白锦悦这就有些无语了,双手叉腰很是无奈,“这位王爷,你觉得你这样跟着一个弱女子很好吗?” “而且,你们一路说话我都听到了好叭,不发现你们都难!” 南天一听早就被发现了,有些惊讶,旁若无人继续和秦非绝道:“王爷,我们的跟踪技术有这么差?” “停。” 一把扇子抵住南天的额头示意他闭嘴,秦非绝嘴角上扬着上前,望着白锦悦缓缓开口。 “我说过,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所以你的命我来管。” “那我快饿死了,给我饭吃!” 白锦悦翻了个白眼,这王爷怎么又到哪说话都这么不中听,既然这样,那就先解决自己的饱腹问题。 “没问题,我可以请你吃饭,不过……” “那就走快点。” 白锦悦机智的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用想肯定又是条件,甩头留着个后脑勺,往着自己想吃很久的酒楼走去! 开了一字号包间,聆郎满目的菜色点了最爱的几道,这正宗的李庄白肉馋了好久,总算今儿能大饱口福。 “吃这么多?白小姐,你吃的了吗?” 虽然一桌才七个菜,但分量不少,王爷不爱吃猪肉,七个菜里面仅有三个能动筷。 “你家王爷请客,你担心什么。” 白锦悦肚子里面受不了折磨了,菜上来不管其他先自己吃了再说,随意的像在自己家一样。 张着口的南天看着白锦悦这幅吃相,活生生的把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小声的在秦非绝耳边道。 “看来这白小姐真是被饿惨了,王爷要是吃不下,我让府里在准备晚饭。” 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吃相,南天实在不敢恭维,真是看到就饱了。 自己都受不了,何况养尊处优的王爷。 “你先出去。”秦非绝觉得南天有些碍事话多了,直接把人给叫出去。 委屈啦的南天有些意外,王爷吃饭自己都服侍左右,这会居然叫自己出去了…… 等南天离开,包厢里安静了许多。 “你这随从就是话多了一点,其余都还好,这白肉不错,你尝尝。” 白锦悦用干净的筷子特意挑了瘦肉多的白肉给秦非绝尝尝,还将自己调的蘸水给他。 看着自己碗的肥瘦三七的白肉,向来不吃猪肉的秦非绝愣住了,有些下不了嘴。 “尝尝啊,独一无二的蘸水,蘸鞋底都好吃。” 面对白锦悦不断地邀请,看她吃的这么香,秦非绝决定试一试,学着她的模样。 将上好的白肉放入特制的蘸水内,然后放入嘴里,一时间,秦非绝有些愣住了。 这还是自己记忆中猪肉的味道? “怎么样,不错。”白锦悦好奇的问。 秦非绝嚼着嘴里的点点头,要是没有肥肉就更好了,“你真的用这个蘸过鞋底吃?” 见他一本正经的问,白锦悦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王爷可真幽默,谁会吃鞋底。” 然后不管秦非绝了,自顾自的吃的格外香。 不过要是真吃到好吃的了,白锦悦又会兴致勃勃的分享,教秦非绝尝试各种吃法,两人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差不多七分饱,两人都自觉的停住。 “吃饱了,该说我的条件了。”秦非绝放下筷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提自己的要求。 “王爷可真是一毛不拔,吃顿饭还能有条件,不如这样,你借我点钱,我在想想要不要听你的。” 白锦悦也是练就了一张厚脸皮,开口就是要借钱,不多不少,三十两就够了。 怕秦非绝不愿意,还特意提醒,“当初因为我书院外设赌局,听说王爷压我挣了不少钱,这不给我分点?” “我凭自己的本事赚的,凭什么分给你。” 秦非绝喝了口热茶,心里实在意外这女子的与众不同,每一点都足够吸引人,真好奇她平时脑袋里都是些什么。 “那你借我三十两,不多。” “行,帮我做件事就给你。”秦非绝依旧死咬不放,说出他的条件,居然是去偷长公主家的一只蛐蛐! “不借了,告辞!” 白锦悦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长公主是何人,偷她的蛐蛐,可能丢的就是性命了! 这秦非绝绝对是在整自己,如此刁钻刻薄的条件! 还没走两步,白锦悦就走不动了,发现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秦非绝已经出现在后面提着自己的后领,动弹不得。 “你放手!” “不放,你吃我的,还用着我给你的命,就应该听我的。”秦非绝不放,觉得好玩,就想作弄她。 “王爷,这样不合规矩,你给我个理由,为啥非得是长公主的蛐蛐!” 白锦悦咬牙切齿,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么个鬼见愁,让自己现在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嗯……没什么多大的理由,就是因为她赢了我,我不服。” 果然,记仇一等非秦非绝莫属了。 白锦芝觉得自己真是倒八辈子霉了,苦不堪言,“行,我答应你,不过我怎么去长公主府邸?” “我自有办法!”秦非绝一笑,放开了她。 白锦悦得以解脱,整理自己的衣裳,总觉得秦非绝不可能这么好心,看他表情,肯定又在想怎么整自己! 第26章 欠我一个条件 公主府邸后门左侧,白锦悦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杂乱的狗洞。 “你让我从这里转进去?” 早就料想到秦非绝不会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狗,这种事情也能想得出来。 “本王了解过了,从这里进去直走就是长公主斗蛐蛐的地方,近水楼台先得月,从这里去快捷方便。” 秦非绝双手抱怀,南天躲在后面偷笑。 亏自家王爷想得出,居然让白大小姐去转狗洞。 “有没有其他办法。” 白锦悦觉得他故意整自己,不愿意妥协。 “有,我把你从这里扔进去。” “好啊,你来!”白锦悦瞪眼,自己好说也是有点吨位的人,把自己扔起来…… “啊啊啊啊……你……” 还没想明白,白锦悦就已经双脚腾个空而起,尖叫声戛然而止时,白锦悦已经落地。 幸好她反应敏捷,没有落得个狗吃屎! “王爷,她居然站住脚跟了!” 南天迫不及待的想看白锦悦落地的狼狈,三脚猫的功夫上墙,惊讶她居然成功落地。 “真是主仆二人……” 白锦悦白了一眼南天,地上捡了个石子把他打了下去。 奈何吃人嘴软,白锦悦还是硬着头皮的往前走,不过今日的事算是记下了,来日必定报复回去! 公主府果然是很有派头,这种边角处都是精心装点过的。 穿过绿植踩着石子路,白锦悦躲过几波府中的丫头,来到了秦非绝口中的地方。 没想到长公主还是个爱极了动物的人,除了蛐蛐还有各种鸟类,羽毛丰满鲜艳,一看就不是凡品。 很快白锦悦就找到了秦非绝口中的蛐蛐,还是用细金笼子关的豪华单间,这么高的待遇一定就是了。 蟋体黑或赤褐色,有光泽,头顶红褐色,短圆略向前突出,复眼黑褐色,准确无误。 白锦悦打算直接连蛐蛐连笼子搬走的,没想到周围的鸟儿还是叽叽喳喳起来。 “偷蛐蛐喽,偷蛐蛐喽!” 一阵声音吓得白锦悦收回手,原来是只玄凤鹦鹉,两个红扑扑的脸蛋,十分的可爱。 “嘘!别说话,我只是借一借它。” 试图和它交流,可小玄不买账,好玩的继续嚷嚷着,很快园子里的动静惹得丫鬟们前来查看。 白锦悦机智的立马躲到一处。 “长公主,园子里的鸟儿们又开始闹腾了,肯定是今日来晚了,鸟儿们都想着公主。” 长公主贴身婢女巧妹同公主前来,没发觉不对劲,还甜言蜜语哄着公主。 直到凑近了见几个丫鬟也园子里四处看,才反应过来,上前问道:“这花鸟园不是不让你们随意进入吗?都在这里做什么?” “回巧姐姐,是刚刚两红豆小主说有偷蛐蛐的贼,奴婢才来查看的。” 两个丫鬟如实说道,不过也没发现有其他人影。 时刻的白锦悦紧张的嘴唇都差点咬破了,好不容易和长公主结善缘,可别今日一毁所有了。 只见身着秋香色彩绣花纹的秦淋璃朝着玄凤鹦鹉而去,“两红豆,那偷蛐蛐的小贼在哪?” “拐角拐角,躲着你了,躲着你。” 两红豆准确无误的暴露了白锦悦的位置,还飞来飞去的有意暗指某一处,然后飞到长公主的手上。 一听两红豆的话,巧妹打算叫来家丁,却被秦淋璃挥手打断。 “自行出来,能来我公主府偷蛐蛐,也是个胆大的。” 说完,只见一处角落里,白锦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出来,“长公主是我。” “居然是她!” 巧妹还以为会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没想到居然是皇家学院的榜首,还是白家的小姐呢! “没想到我们居然震惊快就见了。” 出乎意料,秦淋璃的反应反而是一笑,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好奇她为何会来偷蛐蛐。 “长公主的玄凤鹦鹉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看出她是女孩了?”长公主好奇,没想到她对鸟类也略有所闻。 “母体玄凤鹦鹉体色发黄且翅膀带斑点。” 幸好有这方便的了解,白锦悦还能投其所好的说一些长公主爱听的。 “想来你也不是有意来的,不如坐下来连连是谁教唆你来的。” 秦淋璃是聪明的,按着白锦悦的性子平白无故不会来自己这里偷蛐蛐,想到太后笑她与秦非绝拌嘴。 说不定是打赌输了,被秦非绝骗着来了。 听着长公主这么问,白锦悦也如实说了,果然秦淋璃笑出了声,指着两红豆笑道。 “你可知这玄凤鹦鹉是谁给送的,就是恒亲王,这两红豆也是他给取得名,说着玄凤脸上红扑扑像极了两个红豆,贱命好养活,他可是最爱这只玄凤了。” “果然被耍了,恒亲王真是威名在外。” 白锦悦叹了口气,真是防不胜防啊,难怪教唆自己来偷蛐蛐,原来这里还有个帮凶。 “这只蛐蛐就送你了。” “果真?”白锦悦惊讶问道。 说罢,秦淋璃让巧妹将蛐蛐取过来,连带着一只金丝笼子,白锦悦双眼放光,赚大了! “多谢长公主替我解围,这份恩情我记下来!” 白锦悦也是爽快人,东西也不会白拿的,原本还打算将金笼子给卖掉换钱,想想太俗气了。 改天把金笼子填满,在还给长公主报答。 提着笼子出去,天都灰蒙蒙了,秦非绝坐在马车内等着,南天在外面打蚊子。 “王爷,这白小姐行不行啊,不会已经被长公主抓起来吊打了,会不会供出你?” “她肯定会供出我。”秦非绝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南天不理解为何知道还让白小姐去,岂不是被倒打一耙了,这其中缘由可能秦非绝自己都说不通。 他这是在帮白锦悦,能和长公主结缘的皇城闺女可没有几个。 两人正聊着,南天就看着白锦悦大大方方的从公主府出来,手里还得意的提着金笼子。 “给你,我可是说到做到。” “行。”秦非绝一笑,她果然做到了,若是长公主不乐意她,是绝对不会送出手的。 说罢,打算让南天掏出三十两银子。 “打住!”白锦悦伸手暂停,然后从笼子里把蛐蛐拿了出来直接放入秦非绝手里。 “蛐蛐归你,笼子归我,三十两银子不借了,你现在欠我一个条件!” “我走了,拜拜!” 说完,白锦悦提着空笼子就走了,潇洒的留下一个后脑勺。 第27章 爹的难言之隐 手里的蛐蛐还在乱动,秦非绝真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能欠她一个条件,真是个鸡贼。 “王爷,把蛐蛐装起来。” 南天立马掏出个小布袋子准备装蛐蛐,嘴里吐槽白锦悦胆子真大,居然还徒手拿蛐蛐。 白府内,晚饭过后发现梨香宛里白锦悦还没回来,林氏还有些心急。 莫不是这小妮子还给自己玩起了失踪? 为了避免白锦悦回来告状,林氏转念一想先去白展鹏告状了再说。 说白锦悦在书院不检点,还王爷受伤,和六皇子拉扯,还当众给宋怀安难堪,现在还深夜不归! 白展鹏听完生气不少,攀附皇家,可是他最忌讳的,当众都请家法,坐在正堂等着白锦悦回来。 一抹白色越来越接近,白锦悦停住脚步,看着正堂上面色铁青的白展鹏心中疑惑。 再看父亲旁边的林氏和白锦芝,脸上都是幸灾乐祸。 果然,她们抓住机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你还敢回来?给我跪下家法处置!” 白展鹏横眉冷眼,瞪着白锦悦,张嘴就让白锦悦跪下。 作为二十世纪接受过教育的白锦悦怎可能说贵就贵,站在原地,倔强的就是不跪! “老爷,教育几句就好了。” 林氏还装个好人,开口劝了两句,谁知道白展鹏还真的就被说动了,让人把家法退回去。 背着手,打量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女儿。 “就罚你禁闭,抄女戒三百遍,不写完就别出你的梨香宛了。” “那夫人不是会把我饿死去。” 谁还不会告状了,白锦悦当即就把林氏断了自己一日三餐说了出来,才饿的自己去外面寻觅吃食。 “当真如此?” 白展鹏皱眉回头看着林氏。 “老爷,我就是想给她个小小惩罚,怎么会真的不给,这不还是我发现孩子不在家的嘛。” 林氏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了白锦悦还不忘反咬自己一口,紧张的还是为自己圆谎。 白展鹏点了点头,背着手离开,并不在多说什么。 禁闭被罚了,还要抄三百遍的女戒,这几天书院她可能是去不了了,林氏和白锦芝心里乐开了花。 回到梨香苑,青莲拿着宣纸笔墨进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幅样子,真让白锦悦看不习惯。 假装手抖,拿毛笔的时候甩了甩,给她溅了一身的墨点子。 “啊!我的衣裳!” 青莲吓得后退,这可是自己为数不多好看的衣裳之一,花了一个月的工钱,就这么脏了。 “怎么?你还敢怪我?” “不敢不敢。”青莲咬牙,低着头笑着,心里迫切的想去处理,可偏偏白锦悦故意不放她离开。 三百遍女戒手都能写抽筋去,白锦悦点灯埋在案台上静静地写着,不知过了多久,睡了过去。 青莲逮住机会人就已经不见了,任由白锦悦谁在案台上。 还不忘去向林氏汇报情况,这身衣裳的打赏钱自然就有了。 屋子里空无一人,微风吹进来,静悄悄的白锦悦睡得还挺舒服的,突然门被推开。 并不是青莲回来了,而是白展鹏。 他脚步很轻的上前,望着睡过去的女儿,这个侧脸眼睛下巴像极了她母亲。 不知不觉怀恋起姜氏还在世的日子。 “爹爹不是不疼你,爹也有苦衷,我曾以为能和你母亲过一辈子神仙眷侣的日子,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 “爹对不起你,你忍一忍,等爹有出头之日,等爹熬出头……爹这辈子只爱你娘亲……” 白展鹏说的鼻子有些酸楚,为了让女儿过得舒心,被迫娶了林氏,眼下膝下无子,他也绝不会在生。 林氏心中难免会有哀怨,这么多年了,他知道女儿过得是不舒心的。 摸了摸女儿杂乱的头发,给她轻轻捋顺,不忍心让她如此,捏着拳头背身离开。 门被关上,白锦悦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泪眼朦胧,鼻子一酸眼泪顺着流下来。 她能感知到原主的难受,同样的白锦悦自己也感同身受。 原本以为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被继母欺压的苦主,早就做好了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准备。 没想到那个严厉的父亲就算对自己隐藏着这么一面。 思来想去,就算是被林氏欺负,白锦悦在府里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吃的用的并没有多差,依旧享受着白家嫡女的待遇,这些都是父亲为自己保留的。 想到自己去世的娘亲,想到父亲对娘用情至深,想到父亲承受压力想着自己,心里就不自觉的难受。 抬起头望着被泪水浸湿的宣纸,不写了,睡去了。 第二日起床,青莲见小姐从床上起来,还有些心虚。 “小姐昨晚十分用功,在案台上睡着了,奴婢都不忍打扰。” 青莲准备好洗漱的东西,还蹲下身子给人穿鞋,十分的献殷勤,可能怕被怪罪。 “你就庆幸我没有感冒,不然你猜你的下场会如何?” 听到白锦悦的威胁,青莲不由想到了孙婆子的处境,身体微微颤抖,“奴婢下次不会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太后赏赐的绫罗绸缎不愧是宫里的东西,贴肤轻薄不说,还十分好看。 吃了刚从厨房端出来的早餐,白锦悦起身准备去书院。 “小姐,您被禁闭不能出去的,还得抄写女戒呢。”青莲忙说。 “用不着你管,你要是告诉告状,我饶不了你。” 白锦悦回头警告她,转身离去,出门时正好马车准备就绪了,白锦芝上车前看到白锦悦,赶忙停住。 “你怎么出来了?你女戒抄完了?” 一个晚上,一晚没合眼都够呛,况且看她精神抖擞的,怎么可能抄完了,白锦芝立马质问。 “交给父亲了,你爱信不信。” 说完,白锦悦头也不回的离开,气的白锦芝跺脚,转头回府问母亲这事真还是假。 来到书院可能是白锦悦觉得轻松的时刻,因为没有白锦芝,哪里都清净自在。 天天吟诗作画,大学生对白锦悦可是爱而不得,时不时还会请教作诗,这时白锦悦就会说出几首千古名句。 震的大学士各个合不拢嘴。 更直接说出,白锦悦的诗才是整个书院不能及的。 也有人不信,觉得大学士口若悬河,夸大了白锦悦,便有人上前挑战,不过都输得没有颜面。 才情来了,白锦悦兴致勃勃给长公主提诗一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如何诗才惊的众人传唱起来,提长公主名,白锦悦将全诗背了出来,果然大受人称赞。 第28章 非她白锦悦不娶 原本长公主就受人拥戴,是整个天启人人向往的女子,这首诗出来,让人无限遐想。 无非不是再给长公主一波身名远扬。 这首诗更像是一个男子写出的爱慕诗,没想到居然是出自白锦悦之手,甚至传入了宫里。 皇上也有所耳闻,对这首诗爱而不得。 “白展鹏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如此诗才,以前居然不曾听闻,藏的深切啊。” 早朝之上,皇上更是不吝啬的对白锦悦褒奖,真是没想到今日朝堂上,居然还让女儿给自己长脸了。 真是白家有女初长生,养在深闺人未识。 永寿宫内,太后喃喃自语念着白锦悦给长公主写的诗句,连连称赞,面色红润,看起来心情不错。 “想必这白锦悦是喜欢极了你,要不然怎会写出这等好诗。” 太后的话让秦慕寒点头,“若她是男子,恐怕我都要动心了。” “女子也不错,真不错。” 这话另有含义,秦淋璃记在了心里,对白锦悦这份报答的礼物十分满意,甚至觉得太大了,自己承受不起。 反观白府,林氏被气的手抖,白锦悦如何真是大放异彩了,搞的现在宋家都不爱搭理白锦芝的事。 恐怕是见白锦悦如今眼馋了。 想到这,林氏就一肚子的火,自己女儿也是死脑筋一根,非宋怀安不嫁的架势,让人头大。 于是这几日,林氏故意不给白锦悦留饭,过点了就撤走。 面对这样的情况,白锦悦并不着急,没饭吃就去父亲的院子里等着。 要说白展鹏娶了这个继室后,很少同房,都是分院子睡得,所以白家人丁稀少,只有白锦悦和白锦芝姐妹二人。 放班回府白展鹏就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吃饭也是一个人用的。 所以白锦悦干脆就等着父亲放班回来蹭饭。 “老爷说今日会放班晚一些,小姐要不要先吃。” 刘福已经习惯白锦悦每次晚饭都来蹭饭了,反正老爷都没有意见,他肯定是哄着白锦悦来的。 这毕竟是前夫人所生的嫡女,是不能怠慢的。 “不急,我等着父亲回来就是。” 这几日在父亲院子里用饭,胃口很好,每次等到他回来,父母之间也十分温馨。 “大小姐可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能留在老爷院里用饭的,一连几天,大小姐还是第一人。” “夫人也不行?”白锦悦不由的问,刘福果然点了点头。 心里暖暖的,等白展鹏回来时,还主动问候辛苦,吃饭也是给父亲夹菜,想让父亲吃好。 有白锦悦在的这几天,白展鹏吃的饭比平时的都多。 大小姐每次都在老爷院子里用饭被林氏知道,心里气的发麻,当即让人恢复白锦悦的饮食。 只是可惜白锦悦就是觉得父亲院子里的香,依旧每天都来吃。 “爹,你这边的饭菜好吃多了,以后我就都来蹭饭行吗?” “可以,在书院好好用功读书就行。”白展鹏点头答应,女儿的成长看在眼里,心里欣慰。 这对话自然被刘福听见了,不管林氏怎么安排,还是不能阻止白锦悦去老爷院子里蹭饭。 毕竟这个白府除了林氏管事就是刘福了。 短短一个月不到,白锦悦就名声大噪了,甚至还有人打听白锦悦和宋家的婚事有没有取消。 还有人想截胡,这白家的门槛若不是被宋家拦着,门槛都要踏破了。 要看宋国公就要凯旋而归了,巍氏急得火上眉头。 “都怪你,你父亲回来肯定会大发雷霆。” 巍氏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扶着头痛不止的脑袋,声声叹息,宋怀安也没有任何办法,眼看人明天就要回来了。 就在宋国公凯旋而归的时候满城都来迎接,甚至皇上也来了,风光无限,可魏氏却高兴不起来。 等宋国公回来,魏氏悻悻开口,说起了这事。 “两个孩子恐怕是性格不合,私自把婚事给取消了。” 说罢还拿出了上次被宋怀安签字的退婚书,害怕丈夫动用家法,还不忘道:“是白家的丫头写的,执意如此,儿子下不来台面,也是被逼着写的。” “胡闹!” 宋国公原本凯旋的心情全没了,厚实的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吓得魏氏和宋怀安发抖。 这张退婚书被宋国公揉的稀碎。 “和白家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今日皇上还说我们宋家有个好诗才的未婚妻,不知道如今多少人盯着她,你们倒好,趁我不在还把人放跑了!” 果然这暴脾气的宋国公上门大,脾气也不小,骂的宋怀安头都快缩回去了,就一个独生子管教是最严的。 “今日我不罚你,明日自行去白家负荆请罪。” “无论如何这婚事不能作废,尽管她白锦悦有没有诗才,纵使是个废人也得给我娶回来!” 宋国公的话谁还敢说不是,聊聊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日,魏氏就带着宋怀安登门道歉,想着由自己亲自出面,能给白锦悦无限大的面子。 冲着这点,就不信白锦悦不领情。 “我不嫁,死了都不嫁。” 她斩钉截铁,毫无半天可能,魏氏不解,“锦悦,以前是宋怀安的不对,以后他一定痛改前非,婚后也绝不纳妾。” “对,我可以发誓写保证书。” 宋怀安也连忙举手准备发誓,却被白锦悦直接打住。 “可能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说的不嫁,真的就是打死都不嫁,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承诺,都不可能,我在此立誓,此生不嫁宋怀安,否则七窍流血,终身不得好死!” 这种毒誓居然是从白锦芝口中说出的,可想而知是多大的决心。 “你……你……”魏氏气的发抖,可又不敢说重话。 “夫人请回,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白锦芝直接进屋关了房门,真是热脸贴冷屁股,魏氏甩手气愤的离开。 这对话也被青莲听了进去,人走后立马去告知林氏,真是没想到宋家还真非白锦悦不娶了。 “这宋家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女儿你也听到了,就死了这条心。” 林氏气的牙痒痒,魏氏不就把自己当猴耍了吗?嘴里说着白锦芝,心里念着白锦悦。 亏自己这傻女儿现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真是被宋家给捏的死死了。 “娘,我怀孕了,是宋怀安的……他说他会娶我的……” 白锦芝哭着说出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第29章 被左右夹击 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轰的林氏头皮发麻,拉着女儿的手都在发抖。 “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娘,我该怎么办啊……” 白锦芝掩面痛哭,眼下宋家执意要娶白锦悦,她就像被抛弃的一样,无处可去。 “你糊涂啊糊涂……”林氏都要急哭了。 女儿以不是处子之身了,以后嫁给谁都会被戳脊梁骨,这事要是被白展鹏知道,肯定被打断腿。 只能去宋家好好说说了,不然女儿这辈子恐怕就废了。 这皇城脚下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了,更何况如今的白锦芝已经不同往日名声臭,很多人等着宋家没机会,乘虚而入。 这白小姐可是和长公主结好,入宫见过太后的,还被皇上点名褒奖。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供着都是长脸的。 白宋两家的婚事如今也是大家饭后闲谈的八卦,更有人传言,宋国公有意让皇上赐婚。 这样的消息被林氏听到后更为紧张,打算找个机会和魏氏谈一谈。 两家主母对持,就连身边亲近的丫鬟都打发出去了。 魏氏淡定的小酌了一口茶。 “你说白锦芝怀上了我宋家的种?” “千真万确。”林氏吞了吞口水,她现在也是不得已才来低声下气,看魏氏这幅神情,恐怕是不打算买账了。 “口说无凭啊,眼下我家老爷执意让宋怀安娶的是白锦悦,现在你来说这种事,不合时宜。” 魏氏是不相信的,自己儿子从小看到大,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 况且白家主母林氏和她所出的女儿一向心眼子就多,说不定这是她们的一个套。 不然谁会拿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说事。 “国公夫人这是不信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这辈子莫非就这么毁了?” 林氏生气的质问,如此坦诚相见了,她居然不领情。 “你女儿的清白在自己身上,关我们宋家什么事,如果白夫人不是来商量和白锦悦的婚事,那就免谈。” 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林氏面子上挂不住,只能败兴离开。 这心里是心乱如麻,魏氏不愿意也不能强来,这孩子到底留不留的,林氏还得斟酌一下。 要是魏氏执意如此,那就只能从宋怀安下手了。 皇家书院内,白锦悦所学的课程各个都是顶尖的了。 除了平时的课程,还会组织一下活动,今儿就是赏花奏乐,基本上书院的人都在。 听说这次秦非绝也来了,白锦悦有意的躲着她。 “我们去那里坐罢。” 秦慕寒指着一个好位置,基本上书院身份较高的学生,都会坐在那个位置,秦非绝也不例外。 晋王向来不爱参加这种活动,所以这次没有出现。 “姐姐,这里这里!” 正想拒绝六皇子的邀请,远处的白锦芝挥手却让自己过去,众人眼神齐刷刷的望过来。 看了眼那边的秦非绝盯着自己,白锦悦转身告别六皇子去白锦芝那边。 不过并没有坐在她旁边,而是另外做了一处,谁知道白锦芝居然自己凑上前了。 “姐姐和六皇子关系真好。” 白锦悦说这话用意不纯啊,引的几位千金回头打量自己,这不是故意引战嘛。 “要不你自己坐回去离我远点,要不就乖乖闭嘴。” 正怼回去,就见秦慕寒也过来了,嘴里笑着,“你想坐这里早说啊,我陪你坐。” 说完便有意让白锦芝让位,这六皇子的话谁敢忤逆,自然是憋嘴乖乖的回去了。 六皇子自然的入座,还带着乔子昂一起,这书院的活动不分男女坐,这次是由大学士主持,以后可能就让学生自行组织了。 “不妨让个座?” 熟悉的声音在脑袋上方传来,抬头一看居然是秦非绝,他居然也跟着坐过来了? 于是白锦悦被左右夹击,秦慕寒对秦非绝还是心里打怵的,向来都不会去招惹这个人。 “你这几天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秦非绝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听的耳朵都痒痒了。 “没有。”白锦芝否认。 “没有最好,你若是怕我了,可就没意思了。”秦非绝笑道,手里的扇子敲了敲她的膝盖。 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可在别人眼中就是调情了,秦慕寒略微有些醋意,可恒亲王又是他不能得罪的。 上次书院考试琴这一局本来就争议很大,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是白锦悦在其中浑水摸鱼。 毕竟琴棋书画都在行的人可没有几个。 她白锦悦凭什么能做到处处拔尖。 也不知道谁开了个头,让白锦悦弹奏一曲桃花叹,大家便都起哄,让她献曲一首。 眼见推脱不开,白锦悦道:“桃花叹我可不会弹。”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疑问,桃花叹可是传唱度最高的一首曲,怎么可能不会弹。 上次凤回巢都弹了,居然该不会桃花叹? 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不少人开始了质疑。 “那你会弹什么,不妨来一曲?” 安悦榕故意挑事,她就看不惯白锦悦这幅谁都干不赢的模样,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不信她每样都做的这么好。 “行,那就来一曲。” 眼下拒绝不得,白锦悦便应了下来,幸好自己是有些底子的,上次为了应付考试,就学了三首。 不过既然她们想听,不妨让她们开开眼界,来一首长海一声笑。 原本准备用书院的琴,谁知秦非绝直接让南天把王府带来的琴给搬了上来。 “就知道你今日会露一手,特意给你准备的。” 秦非绝果然是有备而来,不知道是真的想听还是和她们一样想戳破自己。 “真是谢谢王爷的好意了。” 上好木材出自名师之手的古琴,一抬上来就惊呆众人,这么大手笔的乐器,不亏是皇家。 白锦悦起身去中央,刚坐下试了两个音,便觉得与众不同。 这么好的古琴肯定不能浪费了,一首沧海一声笑,豪情万丈在适合不过这台古琴厚重的外表了。 这是一首天启从未有人弹过的曲子。 刚出声便觉得与众不同,脑中搜罗这种曲目,却没有任何对得上的。 这首曲子听的心情澎湃,仿佛自己置身在广阔的土地上,四周都是执剑走天涯的剑客。 女人听了心里起了爱慕之情,幻想如此豪情的男人,而男人听了十分向往,恨不得现在抛下所有,投入江湖之中,行正义之事。 第30章 我自有对策 一首结束,很多人还没从意境里走出来,在听多少遍都不会腻的感觉。 秦非绝最先醒过来,眼里欣赏的看着白锦悦,抬起手鼓掌。 掌声把大家唤醒,及时就是一阵掌声响起,大学士更是连连夸赞了不起,这首曲子不得了。 “疏漏寡闻,不知道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大学士迫不及待的问道,在场的人也都想知道。 “千古绝曲,目前只有我会。” 若是说自己的,白锦悦心里还过意不去,所以便用千古绝曲来回复,这样也不会有人追问。 想到白锦悦的母亲方面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家族鼎盛时期什么文人雅士不登门拜访。 有这种千古绝曲倒也不奇怪,毕竟姜家可是文学世家。 “这白锦悦果真厉害,这首曲子听得我都想出去闯荡了。” 安悦榕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称赞了,一旁的端木熙也不由点了点头,不过眼神却在秦非绝身上。 看着白锦悦入座,两人的互动,仿佛有火焰灼伤了自己的眼睛一样,刺疼! 有了白锦悦打烊,还有人敢上前去献丑。 本来白锦芝为了今天的活动,准备了挺久的时间,现在一对比根本上不了台面。 明明她什么东西都在白府,凭什么她还能有什么千古绝曲! 白锦芝气不过,看着眼前的糕点都觉得反胃,一时身体不适,捂着嘴连忙离开。 这一幕正好被白锦悦看见,皱眉好奇白锦芝怎么会离位,难不成被自己气走的? 不过很快白锦芝就回来了,脸色有些惨白。 这样的她实在是有些反常,白锦悦吃着糕点默默地关注了一下她,发现她时不时就捂嘴。 要不就离位,要不就捂着,实在奇怪。 “好好的一个以歌会友,因你一曲,临时改成作诗了。” 秦非绝在一旁打趣,眼下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王爷闲情雅致的,是不是每天都闲的没事做?” “所以,我们要不要出去?” “不去。”白锦悦拒绝的干脆,她也想离开,不过不要和秦非绝单独出去,以免招人非议。 “真不去?再不去宋公子都快把你盯穿了。” 顺着秦非绝所指,白锦悦望过去,还真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宋怀安全程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听说你两的婚事又要死灰复燃了,你可知宋国公有意去向皇上请婚?” 秦非绝继续说道,其实也是再给她提醒,一旦成功,金口玉言,容不得白锦悦拒绝皇恩。 这下白锦悦瞬间没了食欲,放下糕点,盯着秦非绝,“你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除非有人先行一步去请婚,还得皇上同意,这个人肯定要比宋国公有点地位。” 秦非绝饶有兴趣盯着她,仿佛再说能比宋国公有地位的可没几个。 一旁的六皇子自然听到了谈话,心里也焦急,在他心里宋怀安根本就是配不上白锦悦的。 “锦悦,我去像父皇请婚,你可愿意嫁我?” 秦慕寒脱口而出,这是白锦悦都没想到的。 哑口之余,秦非绝已经早一步瞪眼过去,看着这臭小子,眼神警告他最好别参与。 “两情相悦的事情我不怕被父皇说,锦悦,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对于这个才接触不久的女子,秦慕寒不愿意放弃,更不愿意看她嫁给宋怀安那样的废物。 如果没有人帮得了她,不如就让自己来。 “六皇子,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不到,哪里来的两情相悦,你我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白锦悦直接拒绝,心里已经够烦了,他怎么还来凑热闹。 “那你就真的要嫁给宋怀安吗?万一父皇同意了,可就再也改不了了。”秦慕寒有些焦急。 “我自有办法应对。” 白锦悦沉下心,她又何尝不知,如果真定下来,她有很大的可能假死逃婚。 这样又不连累家里,自己还能去另外的地方活下去,也是一种解脱。 “那你看你自己了。” 秦非绝挑眉,心里期待她会有什么办法。 活动结束从书院出来,秦慕寒还想着跟上却被乔子昂给拉住了。 “六皇子,注意分寸,恒亲王明显对白大小姐感兴趣,您这样子,容易被惦记上。” 乔子昂是六皇子娘家的人,两人也算是表兄弟了,关系比较亲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 而恒亲王虽然父母离世的比较早,但是从小被皇上器重,而且背后还有太后在,不能和这种人杠上。 “可是好不容易碰上了让我心动的女子。”秦慕寒有些不服输,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心情太差。 “那就再等等,白大小姐也绝非池中之物。” 乔子昂看的比较清楚,成功的把六皇子劝动了。 回梨香苑的路上,路过白锦芝的院子听到难受的呕吐声,好奇的探了个头,没想到居然是白锦芝! 怕被发现并没有多看,快步的离开。 心里开始想今天白锦芝的反常举动,若是吃坏了肚子,府里肯定是叫来大夫了。 眼下很有一种可能,白锦悦不由心中一愣。 下午,心不在焉绝对去一探究竟,正巧府里的马车离开,府里这个点还用马车的,绝非白锦芝无疑。 不如跟上去悄悄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跟着马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绿树成荫,白锦悦很快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 果然白锦芝下车,在丫鬟的掩护下进去更深处的地方,白锦悦小心翼翼的跟上。 果不其然宋怀安正在哪里等着。 “怀安!” 一见到人,白锦芝立马从后面抱过去,头靠在他的后背,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 她梨花带雨,哭的让人心疼。 宋怀安转身替她擦去眼泪,“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 “可是你家执意让你娶姐姐,而且你最近一直很关注姐姐,我害怕,怕你不要我,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孕吐的反应一上来,立马偏头吐,可始终在吐不出什么来,胃里翻滚的难受。 白锦悦背过身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第31章 事情暴露了 眼下是听不下去了,极有可能还会暴露,白锦悦果断离开,心里紧张的不行。 想到白锦芝之前为了嫁进宋家对原主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怀孕是真的,倒不如成全她。 这样一来,就算宋国公去皇上面前请婚,自己也有理由拒绝。 为了验证真假,白锦悦晚上和父亲一同用餐故意说自己上下学堂都是步行,脚疼的厉害。 果然,第二天府里的马车就在门口等着了。 “没想到姐姐今日也坐马车了。” 白锦芝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身体虚弱的装都不想装了。 “我想坐就坐,不想坐就不坐。” 说完,麻溜的上马车,两个人坐在马车内倒是不拥挤,人都上来了,车夫也驾车离开。 似乎砸到了什么东西,马车一个颠簸,白锦芝险些坐不稳,措手不及往前面扑过去。 白锦悦早有准备,路面就是她提前踩点埋伏的。 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手臂,顺着摸过去在手腕处。 前世对中医好奇学了一手,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姐姐?额,谢谢你。” 白锦芝惊讶她居然会及时扶住自己,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可手却还没放开自己。 试着扯了扯,终于把手拿回来了。 “你真那么喜欢宋怀安?” 听到突然的提问,真是让白锦芝措不及防,难不成今日是故意坐马车对自己兴师问罪的? 事到如今白锦芝也不怕了,大着胆子道:“我和怀安两情相悦,奈何事事不如愿。” 她语气还有几分怨恨,自不觉的手就摸上了肚子,这可是她唯一能捆住宋怀安的筹码了。 “行,我知道了。” 说完,白锦悦闭上了眼睛,让一旁的白锦芝觉得莫名其妙。 原本是不想利用她来消除和宋怀安的婚事,可结合白锦芝之前对自己种种陷害,白锦悦还是决定狠心一把。 至少她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事已至此,既然决定了就要速战速决,因为你永远猜不准宋国公什么时候会讨来皇恩。 马车停在书院门口,白锦悦不打招呼率先下车。 她知道白锦芝和宋怀安平时在书院哪个地方幽会,如果她要去,必定会走那一条路。 如法炮制,就想今天马车一样,白锦悦准备略施小计。 一只受惊的猫冲撞了她,肯定会有引起骚动,届时,自己再出面让学堂请大夫。 她怀孕的事情绝对是瞒不住的。 果不其然在结束早课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了动静,听说是白锦芝被野猫冲撞了,不小心撞到了额头。 白锦悦也同去看热闹的人一起赶过去。 “她们都去了,我们去不去?”安悦榕问道,大家闺秀可不是什么热闹都要看的。 端木熙抬眸,看了眼白锦悦的空位,问道:“白锦悦也去了?” “可能,毕竟是一家人……诶?你等等我啊!” 见端木熙起身离开,安悦榕还没说完就赶忙追上去。 这里人挤人的,大学士匆匆赶来,看着白锦芝被装的额头,伤势不小啊,留了一手的血。 白锦悦心里一紧,本以为只会被吓到,摔倒差破皮的,居然这么严重。 “还不快见大夫过来看看?要是白锦芝出什么意外,我们白家也不是吃素的。” 出人意料向来不对付的两个人,白锦悦居然会站出来帮她,白锦芝捂着额头有些意外。 大学士连忙点头,散开人群,让人去请大夫。 宋怀安听闻消息姗姗来迟,看到白锦芝这样子心疼不已,当即上前就抱着人去书院的空房等着。 当然白锦悦作为白家人,自然得跟上。 “怀安,我头好疼,我不会要破相了。” 逮住机会白锦芝就开始示弱,眼下屋子里还有白锦悦和大学士,还有院长,也不顾旁人。 “没事,没事……” 宋怀安安抚的抚摸她的后背,让她不要太担心了。 大夫这时候也提着箱子赶过来了,检查白锦芝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完之后能看到明显的伤痕。 “可能要留疤了,我先给小姐包扎一下。” 一听到要留疤,白锦芝立马不接受了,瞬间泪如雨下,“我不要留疤,我还没嫁人。” 她不愿意接受事实,摇头晃脑的打断大夫的包扎。 “大夫在看看她有没有其他伤,不然回家没法交代。” 白锦悦趁机提议,毕竟是大户人家,最注意的就是容貌和身体了,大夫理解的点了点头。 当即就给白锦芝把脉,脸色巨变。 “你……不行……” 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的白锦芝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的看着宋怀安,惊恐的盯着大夫。 “怎么样了?” “白白小姐好像是怀孕了。”大夫颤颤巍巍的收回手,虽然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胡说八道,我们白家管教严格,怎么可以容你胡编乱造的,你这个庸医,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招牌!” 白锦悦立马出口反驳,甚至转头质问惊讶无比的院长,“这皇家书院一向都能有御医院的人来负责学生健康的,你们这是哪里请来的大夫?” “白小姐,事情紧急,来不及去宫里请人,这刘大夫可是皇城数一数二的人了。” 面对质疑,院长委屈的解释道,这白锦悦可惹不得,这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啊。 万一给自己告一状上去,还得了。 “要不我这就派人去请御医?” “不必了不必了!”白锦芝几乎是尖叫着拒绝,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要看事情就要暴露了。 她抬头看着宋怀安,饱含泪水哭道:“怀安,你带我离开好不好,快带我走啊!” “好好好。” 宋怀安反应过来,他知道要是御医来了,怀孕的事情可能都会传进宫里,眼下顾不了太多。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宋怀安就抱着床上的人离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幕被许多人看见了,真是坐实了这所谓三角恋的关系,很快编辑出各种版本的故事。 屋内众人吸了一口气,大夫害怕白锦悦追究,连连说自己诊断可能有出错,让白家别怪罪。 其实究竟是不是真的,明眼人自然心里清楚。 白锦悦也不会真的为难他的,和院长请了个假,准备回白府,还能出什么轩然大波。 第32章 丢人现眼 这上午才好好出去的女儿,顶着受伤的头被宋怀安抱回来,可把林氏给吓到了。 “这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林氏急忙上前查看,立马让下人去叫大夫,不过被白锦芝急忙抓住。 “娘,我被猫吓到了头不小心磕在了地上,他们叫来了大夫,可是居然给我把脉,查出我怀孕了。” “娘,我怎么办啊……” 白锦芝着急的眼泪直流,一旁的宋怀安不知所措,他现在面临的可不是暴露这么简单。 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自己肯定惨了。 “什么?!居然让大夫给你把脉!” 双眼瞪大不可置信,林氏瞧着一旁站着的宋怀安,这要是他不负责,女儿可就完了。 最主要的是今日白展鹏休沐,眼下正在府里,刚刚抱人进来时,刘福看的一清二楚的,肯定去通报了。 正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缓和一下,门外就有动静了。 “开门,老爷来了!” 刘福在外面喊到,宋怀安害怕的四处张望,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娘,可别让爹爹知道……” 面对刚正不阿的父亲,白锦芝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抓着母亲的衣角恳请,林氏只好咬牙答应。 “宋公子,如果事情败露你知道该怎么说?” 林氏瞪过去提醒好,这个节骨眼要是他临阵脱逃了,女儿这辈子可就真的完了。 “知道知道……”宋怀安内心不安的点头。 给了个眼神,下人立马去把门打开,白展鹏一进来就盯着宋怀安,眼神十分吓人。 “发生什么事了?听说还是让宋公子给抱回来的?” 白展鹏进来质问道,屋子里三个人各个面色不一,心怀鬼胎,这种模样是他最见不得的。 “为何不见大夫过来看看?” “老爷,书院都请大夫看过了,都包扎好了。”林氏连忙上前回答。 她知道白展鹏是个什么性格,做事讲究原则,若是知道女儿未出阁就怀孕了,肯定要把孩子送回乡下。 到时候真是平白一生过去了,两母女可能再也不能见面了。 “我带大夫回来了?白锦芝在哪?快让大夫来看看!” 门外面,白锦悦带着刚请来的大夫来了,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林氏眼皮一跳。 她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娘,我不看大夫……” 白锦芝小声的祈求母亲,却被白展鹏听到了,当场质问,“为何不看?” 问完这两人皆是回答不上来,要看在刘福的接应下,也没有下人敢拦着白锦悦,她就这么带着大夫来了。 一进门,看到白展鹏还有些意外。 真是和她预想的一样,果然父亲会比她先来,“爹,书院请的大夫居然说妹妹怀孕了,我气不过,我要让全皇城药圣堂的人亲自来验证,等会我就去砸了那狗皮膏药大夫。” “怀孕?白锦芝?” 白展鹏捕捉到了重点,一双眼睛望过去,谁还敢撒谎,白锦芝怕的不行,当即就从床上滚下来。 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爹爹,是女儿不孝。” “你长姐说的都是真的?你怀的是谁的种?” 白展鹏觉得自己额头青筋暴起,见她哭哭啼啼的不愿意说,猜都能猜到是那宋怀安。 不亏是前战神将军的气场,实在是恐怕,那种压迫感逼得宋怀安也不得不跪下。 “白伯伯,我会娶白锦芝为妻的!” “你还敢叫我一声伯伯?当初咱们两家定下的婚约可是你和白锦悦的,你居然还敢和白锦芝厮混!” 白展鹏怒骂道,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货色。 当场就让刘福去把宋国公请过来,今日是休沐日,他定然在家,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听直接去请宋国公,这宋怀安腿都吓软了。 “老爷,事已至此,咱们的女儿可不能受委屈啊!” 林氏要看事情败露,自然要上前为女儿说两句,唯有自己女儿才是受害者,才能达到目的。 可白展鹏并不买账,嫌弃的看了眼她。 “若不是你管教不严,白锦芝至于会犯这种错?伤风败俗,亏之前还污蔑她长姐私通下人,我看就是你助恶的!” 这发怒起来,白展鹏是半点情面都不给,连着林氏一块骂。 很快,宋家的马车停在了白府门口,宋国公还以为是白展鹏有什么大事商议,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儿子。 他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像做错事一样,白展鹏也是面色铁青,一脸不和善。 “这是什么情况,白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宋国公摸不着头绪,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宋怀安和我长女的婚事取消。” “怎么?白大将军这是对我儿不满意了?”宋国公摸着自己的胡须,有些不高兴。 一进来就是取消婚姻的事,难不成当他宋家还真上赶着娶人了? “你自己去说!”白展鹏对着宋怀安吼道。 男人就还有担当一点,可宋怀安是半点担当没有,白展鹏越看他越没用,越不爽。 “爹……白锦芝怀孕了。” 宋怀安小声的上前说道,宋国公皱眉反问,“她怀孕了管你什么事……难不成是你……” 看着在场几人的表情,宋国公可算明白为什么白锦悦居然能说出死都不嫁给宋怀安的话了。 果然是事出有因,宋国公看着儿子默认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管不住下面的玩意,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不亏是上战场的,骂人都是话糙理不糙的,若不是这里不是宋府,早就给他家法伺候了。 这重重一巴掌险些让宋怀安站不稳,心疼的白锦芝立马从后面的屏风里跑出来。 “怀安,你没事!” 她紧张的捂着宋怀安的脸,心疼坏了,求情对着宋国公道:“我和怀安是真心相爱的,还请国公成全!” “我教训儿子管你什么事!宋怀安给老子回府,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宋国公直接让手下把人给提走,最后说出会给白家一个交代后,带着人脸色铁青的离开。 “老爷,咱们女儿怎么办啊,这也是宋怀安的错啊。” 林氏担心的上前询问,却被白展鹏冷艳相对,“你刚刚没听见?是她自己说两情相悦!” “事情没结束就别出门了,真是丢人现眼。” 白展鹏背着手离开,对白锦芝可算是失望透顶。 第33章 王爷耳朵红了 见父亲离开,白锦悦也准备偷偷溜走了,因为这母女两个的眼神都快要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白锦芝是在宋国公到了之后才发觉不对劲的。 皇家书院如此管辖严格的地方,都是京城贵女,甚至还有皇子王爷,怎么会有野猫。 平日里白锦悦对资金漠不关心,却让院长请大夫,就连把脉的事情也是她强烈要求的。 “娘,我是不是被白锦悦下套了。” 这下白锦芝终于聪明了许多,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怀孕的事情会被爆出来,现在她唯一怀疑的就是白锦悦。 事到如今,还是得看宋家如何表态。 而宋国公从下马车一路拧着宋怀安耳朵,让他跪在祠堂,魏氏闻风赶来,见这幅场景心疼坏了。 “老爷,这是怎么啦?” 魏氏看丈夫面色铁青,求情的话立马咽了下去,转化为询问。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寻花问柳,现在还把白家二小姐的肚子搞大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宋家一世英名就被他给毁了!” 一向位高权重,受人尊敬的宋国公,眼看儿子做出心中荒唐事,难免接受不了。 越想越气,直接请出家法,长长的柳条枝被困成一束,韧性十足,抽人疼的很。 加上宋国公是武夫,一身的力气,几条子抽下来,宋怀安根本就招架不住,倒在地上求饶。 看这架势真是要把他往死里打,看的魏氏心疼极了,来不及多想,就扑在儿子身上。 “老爷,万事好商量,可儿子是一个生命啊,万一打坏了,你让我怎么活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魏氏用自己的身体替儿子挡着,宋国公来不及收柳条,让妻子活生生挨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 “你……妇人之仁……” 虽然心中的愤怒还没解,可看到妻子这样,宋国公也不忍心,把家法扔到一边。 “去白家赔礼道歉商量把白家二小姐接进来的事,对外如何说,你自己看着办。” 宋国公背着手看了眼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儿子,难免会有些心疼,都是缺乏管教,当初就应该带着他去行军的。 想到这,宋国公越发觉得是魏氏太心软,把儿子惯坏了,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两天宋怀安卧床在家养伤,魏氏不仅要和白家商量,还得接受丈夫的指责,心里气得不行。 “什么?国公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女儿做妾?” 听完宋家请来的媒婆说的话,林氏当场声音拔高,从语气中就能听出她有多么抵触。 “国公夫人说了,二小姐是怀孕进来的,原本定亲的是大小姐,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国公夫人是不满意的。” “所以要进门,只能是做妾了,不过要不要接受还是夫人你决定,毕竟皇城谁不知道和宋家定亲的是大小姐,这突然换成了二小姐,也说不过去啊。” 媒婆是宋家请过来的,心气有点高,甚至语气里面还带着对二小姐未婚先孕的鄙视。 听的林氏心里窝火,憋着一股气让媒婆先离开。 躲在屏风后面听的白锦芝早就安耐不住了,媒婆一走就出来抱怨。 “娘,我不做妾,怀安说过是要明媒正娶迎我做正妻的,我不要做妾,不要低人一头。” 白锦芝这两天大概快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眼下又是哗啦啦的掉,头上还抱着纱布。 “别怕,娘会帮你的。” “娘,你一定要帮我……”白锦芝拉着母亲的衣角,几乎是祈求。 眼下白宋两家因为这件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白锦芝从书院请了几天假,白锦悦依旧照常上课。 白锦芝怀孕的事情不光彩,所以大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向来消息灵通的秦非绝,早就察觉出来,专门来了一趟皇家书院就为了堵住白锦悦。 “白小姐好手段,一只野猫就替你解围了。” “眼见为实,你在现场吗?”白锦悦怼回去,心里纳闷他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消息居然这么灵通。 正好也有事找他,白锦悦双手抱怀,“上次你欠我一个条件,这次你兑现,有没有去疤的药?” 虽然是计划让白锦芝怀孕暴露,但没想到会让人留疤,白锦悦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听说皇室的雪肌膏去疤效果好,秦非绝应该是有的。 “怎么?你受伤了?” 秦非绝的语气一下紧张起来,上下打量白锦悦,并无明显的伤口。 “不是。”白锦悦偏头,对他突然的关心有些不自在。 “难不成你打算给白锦芝用?她之前对你可不太好。” 看她神情不想是自己用,秦非绝想到了撞到头的白锦芝,心里惊讶,这女人居然还会不计前嫌的给她问药? 瞬间秦非绝心里好奇,盯着她问,“你可知我一个条件别人都是求之不得的,你为了这样的人浪费这个条件,值得吗?” “这你不用管,给不给我。” 白锦悦小手一摊,多少有点小傲娇的味道了,秦非绝忍不住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干嘛……”白锦悦捂住鼻子,后退一步。 刚刚的手感挺不错,后悔没有捏捏脸了,秦非绝摩擦着腹指,“怎么?害羞了,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你这人!” 白锦悦一双杏仁大的眼睛瞪着他,果然这人正经不了一分钟,一不小心就被他戏耍。 “去疤药我会给你的,不过给白锦芝那一份我会分装出来,多的你自己留着,留着总有好处,雪肌膏珍贵的很,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秦非绝说完,转身离开,他的话还在白锦悦的耳朵回荡着,有些烫耳…… “王爷,说什么了啊,你这耳朵都红了。” 南天笑眯眯的在马车让等着王爷,饶有兴趣的看着秦非绝红透了的耳朵。 “这几天皮痒了?还敢打趣我了。” 秦非绝说着一边上车,而一旁的南天还有些不解,王爷似乎对白小姐的婚事十分上心。 之前来三番两次故意堵住宋国公去见皇上。 若不是王爷在一旁捣乱,恐怕宋国公早就求到了赐婚的圣旨。 这不事情被发生没多久又让王爷给知道了,还专门来看一眼白锦悦,要知道王爷平时日理万机的,可没这么多闲情时间。 第34章 不再是以前 最终白锦芝和宋怀安的婚事还是敲定了。 魏氏心里有怨念,就是不愿意松口让白锦芝做正妻,宋怀安躺在床上自己都自身难保。 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白锦芝的肚子可等不起,只能哭着点头将婚事答应下来,心里确定宋怀安以后肯定不辜负自己。 只要能嫁进去,做正妻指日可待。 而因为头上的伤口,白锦芝没想到那个还自己暴露的姐姐居然会送来雪肌膏。 这可是宫里面用的好东西,白锦芝生怕有诈,可眼下自己额头上的疤是绝对不能留的。 和林氏商量,还叫来大夫检查,确定无误之后才敢用。 “以后你就要去宋家了,一门心思可要全部扑在回到正妻位置上去,娘相信你,你和宋怀安毕竟有感情基础。” “白锦悦的事情咱们先放着,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宋怀安牢牢捆住,你可知道?” 林氏担心女儿加入宋家被欺负,还是妾,没有什么地位,一连几天晚上都睡不着。 如果白展鹏愿意为女儿做主,也不至于被魏氏这样压着喘不过气。 等以后把女儿嫁出去了,林氏在慢慢的对付白锦悦,要不是她,自己女儿怎么可能去做妾。 不过林氏的娘家是有家底的,就算是做妾,嫁出去也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就算以后魏氏逼着宋怀安娶正妻。 想到白锦芝出嫁的排场,都会望而却步。 这几日白家上上下下都在筹备,白锦悦正常从书院回来,迎面就碰见了两个丫鬟。 擦肩而过,觉得有些眼熟,立马把人叫住。 两个丫头长相并不出众,甚至有些丑陋,白锦悦一眼就认出这是以前自己院子里的两个丑丫头。 虽然相貌不出众,可对自己斥候是很好的。 在原主记忆里,这两个丫鬟是母亲当时可怜无家可归的孩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和自己一起长大。 但不知道聪明哪天开始,自己身边的嬷嬷丫鬟一个个的减少,就连这两个丫鬟也因为犯错被林氏给支走了。 “小姐……” 两个丫鬟饱含泪水,眼里望着白锦悦都是思念之情,多年的主仆了,虽在一个屋檐下却许多年没见。 “流云,娇月?”白锦悦想起了她俩的名字。 一听小姐居然还认出了自己,两个丫鬟忍不住的低头抹眼泪,心里开心自己还被记得。 “我还以为你们被发卖了,都怪我以前没本事,护不了你们?现在你们还在府里?” 白锦悦心中愧疚,她感觉原主也是十分想念这两个丫头的。 一听小姐的关心,流云的委屈就止不住。 “小姐,我们好想你,我们被夫人发配在做粗活,我还以为我辈子都要见不到小姐了。” 听到流云的话,白锦悦低头看着两人的小手,好好的因为各种的粗活,可算是面目全非。 一看就是冬天还把手泡在冷水里,生了冻疮也没有涂药,长期下来,这两个人的手指都是一年四季都是红肿的。 若不是今日林氏清理府上的东西却人手,可能都不会出来,毕竟有一堆衣裳还要两人清洗。 得知她俩处境居然如此,白锦悦心里瞬间不乐意,承诺会将他们两个给要回来。 回到梨香苑,看到青莲居然在院子里磕毛嗑?这是没有规矩了,主子的东西居然都敢吃。 白锦悦快步上前,青莲很快发现不对劲,回头看到小姐,下意识把毛嗑藏了起来。 “小姐,你听我解释……” 她心里也慌乱,急着解释,却被白锦悦一巴掌给打蒙了,青莲捂住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锦悦。 “你给我离开这院子,以后不需要你斥候了,收拾东西,该滚哪去就滚哪去。” 白锦悦对着她冷言说道,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林氏安排进来的人迟早是个定时炸弹。 一想到自己院里的人被林氏出处心积虑的调出去,心里就不痛快,眼下必须要改善点什么。 青莲被吓哭了,连滚带爬的回去收拾东西。 一想到林氏还会有一万个理由把她安插进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立马就把刘福叫了过来。 因为长期和父亲一同用饭,刘福现在对白锦悦的态度大有不同。 青莲刚出来,就看到刘福,心里不由一惊。 府里的卖身契大多数都是刘福管着的,青莲不是林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所以卖身契在刘福手里。 “收拾好了就跟我走。”刘福仰着脑袋,这偷吃主人东西的丫鬟可是留不得,犯罪过。 “我不,我不要,我要找夫人给我做主!” 青莲知道自己完了,撕心裂肺不愿意离开,最后还是刘福把人拉走的,同样的刘福很快把流云和娇月调度了回来。 这下解决了白锦悦心中的一个大忌,没有了青莲以后做事可就方便了。 回到了久违的院子,是流云和娇月怎么都想不到的,眼眶红红的,看到白锦悦就想哭。 遇见小姐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不用在担心谁挑你们的错了,只用听我的,夫人不用理会。” 如今的白锦悦可不会令人摆布了,这个梨香苑再也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 “小姐,我们这次回来,真的很开心,一直以来我们都想办法见一面小姐,可一直没有机会。” 流云红着眼睛从带回来的包裹里面拿出了一个黑粗布包裹的玉佩,包的十分钟严实,但拿出来的玉佩却透亮的很。 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玉,白锦悦伸手接过,上面篆刻的是姜家的字号,看起来像个验明身份的玉牌。 “这是什么?”白锦悦开口问道。 “小姐,这是夫人在世时留给小姐的,算是夫人的嫁妆,夫人说这玉佩珍贵,小时候怕被小姐弄丢,所以一直由我们保管。” 娇月解释道,回想起以前的日子都是怀念,若是夫人还在世上,小姐定不会如此委屈。 一听这是母亲给自己留下的东西,白锦悦拿着都小心了许多,自己中对母亲的记忆微乎其微。 只知道母亲温柔善良,具体的究竟方面母亲为何去世,姜家为何落幕,却一概不知。 “没想到母亲居然还给我留下了玉佩。”白锦悦感慨万分,虽然睹物思人,可总比没有的好。 “小姐,实不相瞒,当年夫人给小姐留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一块玉佩,夫人的全部嫁妆都留下来了。” 听到白锦悦的话,流云激动的管不住嘴,说出了林氏将夫人的嫁妆都要占为己有了。 这次她们能出来,还不是应该仓库的东西太多了,需要人手清理,盘算。 第35章 母亲嫁妆的真相 得知真相的白锦悦露出一抹冷笑,紧紧的捏着玉佩。 看来自己还是心软了,送出去的雪肌膏真是白给了。 “能不能和我说些府里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了。” 白锦悦确实有些记不清,原主之前为了回避林氏的折磨,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何,从不在意其他。 导致现在自己知道的消息有些欠缺。 “小姐想知道什么我们都清楚。” 娇月认真的回答道,她们从懂事起被夫人收留,可惜短短一个月后,夫人难产而死。 当时她们就决定以后一定照顾好小姐。 真是造化弄人,小姐才一岁左右就来了新夫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府里的人渐渐被林氏架空。 很快二小姐也出生了,这两个丫鬟原本想好好护着小姐的,只是陪伴到十三岁就被夫人用各种理由调走。 从那个时候白锦悦身边再也没有忠心的人。 府里的老管家被林氏找理由送去乡下养老,老爷便带来了刘福,可这个刘管家前一年还好。 后面却被林氏各种收买,所以林氏换人才如此顺利。 听到这里白锦悦点了点头,难怪刘福这几日都向着自己,原来是看中爹爹最近向着自己。 由此可见,刘福也不是完全叛主的人,至少他还明白府里最大的是白展鹏。 了解到这些,白锦悦明白,母亲肯定还有许多嫁妆被林氏捏着。 父亲这几年在官道上并不顺利,至从姜宁候府不在后,便被调去了监察院做院使。 名头虽然响亮,但将军府却不再是从前的将军府了。 监察院有长公主,父亲虽然是院使,可所拥有的权利又有几分? 所以这些年白府的后宅,白展鹏都无心管辖,这林氏才敢肆意贿赂刘福,将姜氏留下来的嫁妆捏在手里。 “我明白了,以后你们就安心留在这里,母亲的嫁妆,我必定拿回来!” 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然林氏不厚道,也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这么可惜拿雪肌膏,就这么送了个白眼狼。 “小姐能这样想夫人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动的。” 感性的流云想到前夫人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不过娇月毕竟理智,“小姐,现在府里很多人都忌惮林氏,她的人手安插的太多。” “我明白,不过你们看,她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一个个被我赶走了!” 说完白锦悦脸上有些得意,叛主的小莲,不规矩的王婆子以及刚刚赶走的青莲,哪一个不是自己搞走的。 “我们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小姐。” 两个丫鬟眼里都是希望,说道这里,娇月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张字条。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嫁妆明细,足足能有三页纸,这个金额实在是庞大,真不愧是方面的姜宁候府。 白锦悦看了让娇月好好收好,一定一个个的和林氏盘算个清楚。 这边主仆三人得聚一堂,而被刘福带走的青莲也不愿意妥协。 一路的要求见夫人都被驳回,最后不得不趁刘福不注意溜走,直奔夫人的院子里去。 林氏正在和女儿说着出嫁的事情,见突然闯入的青莲,皱起了眉头。 “冒冒失失的,白锦悦又打算整什么幺蛾子?” 青莲是她放在梨香菀的眼线,这么问也并不稀奇。 谁知这青莲直接跪在地上求夫人救她一命,林氏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刘福就带着人来抓了。 微胖的刘福追的气喘吁吁,指着青莲就要把人带走,“贱蹄子,居然还敢溜走?还跑来打扰夫人,我看你是想被卖去妓院了。” “夫人!夫人救我!夫人!” 青莲挣扎着不愿意被带走,撕心裂肺的喊着让林氏救她。 一旁的白锦芝都吓坏了,林氏不悦的起身,质问刘福道:“刘管家来我院里逼迫一个丫鬟是做什么?” “回夫人,这青莲手脚不干净,正打算给她卖给人牙子去。” 刘福说道,敢直接来林氏院里抓人,肯定是不怕她的,毕竟背后可是有老爷撑腰。 一听是手脚不赶紧,林氏皱眉让刘福细说,以为是白锦悦院子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得知只是吃了主子的食物而已,林氏松了口气。 这青莲安排林梨香菀也有三年了,就这么被赶走了,实在有些可惜。 “好说着青莲也是服侍左右的贴身丫鬟,犯了点小错误,怎么能不顾主仆之情说发卖就发卖了。” 林氏试图把刘福说动,但刘福显然是不买账,直说不发卖可能青莲就是下一个小莲了。 一语双关仿佛也是在暗示,当时小莲的惨状不仅是小莲得到惩罚,也是做给林氏看的。 青莲一想到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小莲,双腿都发抖,“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啊。” “你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人,犯了错来找我也没办法,刘管家你把人带走。” 眼下林氏直接不愿意管青莲的事情,反正她仅是个眼线而已,又不是自己的心腹。 最后不管青莲怎么哀求,怕她在乱说什么,直接让刘福将人打晕拖走。 白锦芝看这一幕心有余悸,“母亲,那现在白锦悦院子里岂不是空无一人了?” “不会的。” 没有人自己在补上,反正在白锦悦身边安插人对于当家主母的林氏来说轻而易举。 而梨香苑有了流云和娇月这两个丫头来后,白锦悦去书院也安心许多,不用担心林氏的人会做些什么。 只是母亲嫁妆的事情却在白锦悦心里不能释怀。 皇家书院里最近也流传和白锦芝和宋怀安的事情,当日抱着白锦芝离开的画面可是被不少人看见。 大家都猜测这三角恋最后肯定是白锦芝胜利了。 现在就连看白锦悦的眼神都有些同情,怀孕的事情没有传出来,还觉得宋怀安都不顾身外之名,选择的白锦芝。 毕竟现在的白锦悦可是皇家书院榜首,由长公主亲自提名,被太后召见的,可不是一般人。 “你说这白锦芝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宋怀安选择她?听说之前不是还被白锦悦退婚了吗?” 安悦榕趁着下巴和别人八卦说的好起劲。 毕竟六皇子总是和白锦悦出双入对的,会不会是因为六皇子,导致宋怀安觉得白锦悦不检点,从而选择白锦芝。 一般人可不敢八卦六皇子的,也就这安悦榕胆子大。 第36章 王爷的邀约 说的正起劲,和安悦榕聊天的人都见到了后面正走过来的白锦悦,纷纷使眼神让安悦榕停下。 “你们挤眉弄眼的做什么?是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确实不对。” 白锦悦在她身后凑到她耳边提醒道,这妮子聊八卦声音还这么大,还不如当着自己面说。 “啊!”安悦榕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 当众说人八卦被当事人发现,几个学生早就虚心的悄悄走开了,眼下就只剩下安悦榕和端木熙。 “你……我又没有说你坏话,我说的是白锦芝。” 安悦榕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忽然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眼神求救端木熙,然后没什么用。 她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情的。 “说谁都不好,不过就算你说我也没事,说我坏话的人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过下次安小姐说的时候声音可以小点。” 这还是安悦榕第一次被人这么教训,自己还无力反驳,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而白锦悦说完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也没有深究这件事情,这让安悦榕更过意不去。 悻悻的坐下,转头望着端木熙,“我怎么感觉我错了啊。” “确实有点错,下次别这样就好了。”端木熙淡淡的说道。 今日六皇子不知何原因没有来书院,这也让白锦悦早早就可以回家,一路想着嫁妆的事情,心不在焉。 迎面撞上了秦非绝,他胸膛硬的像块搬砖。 白锦悦捂着头,一看是秦非绝,立马不乐意起来,“走路怎么不靠边,都撞到我了。” “我可是一直站着不动,是你撞到我了。”秦非绝一笑。 “你要是个正常人站在原地不动做什么。” 接着这话直接怼过去,秦非绝面色剧变,这丫头小嘴真是毒辣的很, 南天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被王爷一双厉眼给瞪了回去。 “今日来你有事找你。” “不会又是去长公主那里偷蛐蛐这种事。”白锦悦给了一个白眼。 回想当日,真是难以启齿,幸好长公主是个好人,不让真被秦非绝给整死了。 “并不是,过几日便是明鸿寺的祈福大典,陪我去。” 秦非绝是有来意的,明鸿寺是大启最有声望的寺,其中灵空法师已有一百零三岁高龄。 平日闭门修炼,想得他一句真言,可算是难上加难,仅有这祈福大典才会出面。 不过也得仅有缘人才能被法师入的他眼。 所以才前面邀约,白锦悦本想拒绝,不过想到自己来这里的蹊跷,也不妨去看看。 “行,我答应你。”白锦悦欣然同意。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秦非绝还有些意外,约定好三日后马车在将军府门口等她,不过白锦悦觉得造谣,让他去后门等。 “王爷,白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王爷的马车能出现在将军府门口是何等殊荣,可白大小姐居然让我们去后门。” 南天望着白锦悦的背影忍不住吐槽,王爷的马车何时让别的女子坐过,真是不知福。 “所以她终究是她。”秦非绝淡淡一笑,背手离开。 回到梨香苑,里面有好几个婆子和丫鬟,此时的流云和娇月正在和这些人对持,不分上下。 “这是怎么了?” 白锦悦上前问道,转头看这几个搜一下有些面熟,这不是林氏身边的人吗? 一见小姐回来,其中一个婆子连忙道:“小姐,我们是夫人派过来伺候小姐的,不过这两丫头非拦着我们,让我们不得进来。” 这婆子还想告状,对着白锦悦大吐苦水。 流云和娇月有些担心,虽然是听小姐吩咐,可就怕她们去林氏面前告状,到时候又得和小姐分开。 谁知白锦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怕手称快。 “赶的好!以后你们记住了,流云和娇月永远是我梨香苑的人,这里不需要其他人,我劝你们打道回府,不然我自己动手了!” 事到如今林氏还想安插人进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其中一位是将军府的老人了,长期跟在林氏左右,难免有些心气,只见她站出来说道: “小姐怕不是忘了,府里的规矩可都是夫人订的,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忤逆夫人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被一个下人这么威胁,白锦悦眼皮一跳,“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说教我?” “流云娇月,给我把人打出去!” 白锦悦直接开口让人动手,做了几年苦力的流云和娇月满身都是力气,现在有了小姐,她们可什么都不怕。 于是这两丫鬟丝毫不怯场的拿着扫帚就把人往外面赶去,她们那群人根本不是对手。 几个婆子带着丫鬟狼狈的从梨香苑出来,转身就去林氏那里诉苦。 “你说她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叫什么?” 林氏捕捉到了重点,立马问道,一听流云和娇月的名字,一下让她想了起来,那两个对姜氏忠心的死丫头! 当初自己为了控制住姜氏的嫁妆,得知那两个丫鬟手里有明细,那可是好的坏的都用了。 可这两人油盐不进,非要守着白锦悦。 最后林氏气不过以犯错的惩罚让她们去洗衣服,没想到居然又回到梨香苑了,若是她们怂恿白锦悦抢回嫁妆可就不好办了。 不对!按着白锦悦的性格肯定要拿回去的。 “夫人?夫人?我们还要去吗?” 见林氏出神,婆子忍不住问了两句。 “先等等。”林氏回答道,眼下为女儿的婚事在谋划,不适合与白锦悦起正面冲突。 还是将这件事情先放放,三个丫头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宋怀安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得知白锦芝嫁进来是做妾,有些敢怒不敢言,悄悄和白锦芝见面,说了许多保证。 这可把白锦芝高兴坏了,仿佛进门后成为正妻指日可待,让母亲多准备点嫁妆,这样能有些底气。 林氏最疼女儿,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她将目光放在了姜氏的嫁妆上,毕竟是姜宁候最疼爱的女儿,这嫁妆分量可是不菲。 三日后,王府的马车果然停在了后门,这里离梨香苑最时也没什么人从这里出入。 “小姐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好好替我看着梨香苑。”白锦悦点头,和两个丫头告别就上了马车。 第37章 和法师结缘 马车即将动身,白锦悦不舍的放下帘子,却被秦非绝嘲笑,“怎么对丫鬟还这么上心。” “她们是我在王府仅次于父亲以外的亲人了。” 可能说出来有些心酸,但事实却又如此,秦非绝从她眼里看出一抹痛心,自己居然也跟着难受。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父母双亡,称得上亲人的仅有太后和长公主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确定?你不会要条件?”白锦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记得找我就对了。” 秦非绝一笑,其实他很小对外人如此,可白锦悦给他的感觉不同,没有目的性的接触,在她身边很放松。 结束了话题,马车内陷入死寂,直到马车停在山下。 不亏是祈福大典,果然是人山人海,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来寺庙祈福,白锦悦下车也注意到了将军府的马车。 原来林氏今日也来了,难怪一早上风平浪静。 “走罢。” 跟着秦非绝走,还有和尚接待,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祈福寺,两人先是按正常流程烧香祈福了一番。 其实在秦非绝邀请之后,白锦悦便回去找流云和娇月了解了一下。 得知有位空灵法师,是个世外高人,白锦悦也想见识一下,万一能为自己解惑呢。 “带你去见长公主。” “长公主知道我来吗?”白锦悦不明所以,似乎秦非绝有意让自己和长公主接触。 “知道。” 秦非绝点头,二人随后由和尚带路,去往寺庙一个极具有灵气的地方,月华亭。 这是空灵法师常常打坐的地方,一般人只能观望,不过像长公主太后这种身份不一般又得眼缘的,会受到邀请过去。 今日祈福大典,怕来的人太多,打扰到法师和长公主,所以被封锁起来,能进去的人仅有法师受邀约的。 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在这里观看,渴望法师从这里出来,能得法师眼缘。 这其中就有林氏和白锦芝,亲眼看见白锦悦和王爷同行,一脸的惊讶。 “娘,那是不是白锦悦?”白锦芝怀疑自己看错了。 上一次可能是凑巧王爷救了她,可现在一同出行,怎么都说不清楚。 “她何时和恒亲王这么亲近了?难不成还想乌鸦变凤凰?” 林氏心中妒忌,一想到自己女儿出嫁还是给人做妾,心里更加不平衡了,不由捏紧了拳头。 眼看着白锦悦就这么跟着王爷进了月光亭,一旁的人都羡慕极了,这其中不妨有些地位不错的女眷们。 纷纷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以后极有可能是王妃的人选。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出了白锦悦的名字,原来是那个皇家书院榜首,给长公主做诗,被太后召见的才女。 再者还是将军之女,这样的身望地位也配的上恒亲王。 “听说这白锦悦之前和宋家是有婚姻的,不过又有消息宋家准备迎娶二小姐,不知道现在宋家看到会作何感想。”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氏的人近在咫尺还敢说这些话,真是被人打上脸了。 气的发抖的魏氏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带着人离开,耳边都是说白锦悦的。 若是当初没有发生这些事,这被大家赞扬的白锦悦就是自家儿媳妇了,一想到这里魏氏就气不过。 也不知道是谁,说出了白锦芝是因为怀孕才能嫁进去的,人群中立马炸开。 更何况白锦芝还在现场,不少人已经发现并且投来探究的眼神,两个月大的肚子还不显怀。 可白锦芝已经自己心虚的给捂住了。 “娘,我们快走。”白锦芝害怕极了,拉着林氏就要离开。 这个消息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林氏瞪大了双眼,和女儿离开,心里认定肯定是白锦悦。 而此刻的白锦悦浑然不知,其实这个消息是秦非绝让人散播出去的,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全白锦悦的名声。 说好的婚姻作废,多少会对白锦悦有影响,对了防止这些人胡乱猜测,秦非绝就借机帮了一把。 “你俩可算来了。” 太后今日穿的素净,看见白锦悦和秦非绝并排做来,既然觉得十分的般配,金童玉女的感觉。 “见过太后,见过长公主,见过空灵法师。” 白锦悦一一做了万福礼,刚抬头就看见空灵法师盯着自己,古稀之年,满头银发,但依旧精神抖擞。 他一双浑浊的双眼打量白锦悦,慈眉善目,“平僧竟看不出女施主,一团雾把我遮住了。” 空灵法师很少开口,一开口就一定有理由的,几人听到这话,纷纷望向白锦悦。 同样的,白锦悦也感受到空灵法师确实非常人,心里很多疑问,人太多却不敢问。 欲想开口,却被空灵法师看破一般。 “女施主的事平僧无法预料,一切皆有定数,施主且行且过。” “多谢大师解难。”白锦悦还是表以感谢。 空灵法师笑了笑,挥挥手,“解难算不上,不过平僧和施主有缘,来日恐怕得施主给平僧解惑了。” 此话一出,秦淋璃都不由震惊,能给空灵法师解惑何等何能啊,上下打量白锦悦,心里仿佛认定了什么。 “既然有缘,锦悦以后便常来空灵法师这里讨教讨教了。” 太后笑道,让两人坐下,白锦悦居然能坐在长公主旁边,真是何等殊荣。 这月华亭是空灵法师所取的,这里依山傍水,有一泉溪水从山上而来,十分有意境。 空了一块提字碑,长公主便提议让白锦悦作一首禅寺。 一来可以和空灵法师结缘,二来可以考察白锦悦是否真材实料,诗才是否真这么好。 临危受命白锦悦不答应都不成,笔墨都准备好了,白锦悦只能拿笔,闭上眼睛在脑中搜罗。 “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默知神自明,观空境逾寂。” 这一首禅诗不仅以碧涧、泉水之清激喻禅定,以寒山、月华之洁白,喻以般若慧智观色悟空。 秦淋璃当场表达称赞之情,白锦悦果然没让大家失望。 “这首禅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做的好。”太后笑容满面,一脸欣赏。 就连向来不为动容的空灵法师都连连点头,表示可以刻在碑上提诗提名了,就立在华月亭。 第38章 不像道喜像奔丧 虽此行没得到空灵法师的提点,但三言两语足够让白锦悦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因果。 回去的路依旧和秦非绝同行,不过这一次他眼里都是探究。 “你究竟有什么秘密,让空灵法师都猜不透你。” 他的质问让白锦悦微微提心,转头反而问他,“我能有什么秘密。” 她一个将军府的小姐,母亲去世,又无外祖父依靠,还要每天提防继母,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秘密。 白锦悦觉得自己坦荡的很,来这里这么久,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有趣,真是有趣,你居然反问我。” 秦非绝不自觉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半仰着头露出完美的下颌线,回想自己第一眼见她的场景。 “将军府的白大小姐向来自私无礼又蛮横,和现在的你大为不同,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 “好奇我?王爷不如收收心,我没什么秘密,只是不喜欢一成不变罢了。” 白锦悦将眼神离开,身旁的人还不是如自己一样琢磨不透。 虽然没做亏心事,万一被他问出个好歹来,还不知道他是恶是善。 感觉到她气息凝重,秦非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表达的太露骨了,真是个敏感的女人。 “你放心,本王对你的秘密并不关心,不用太有压力。” “我才没有压力!”白锦悦瞪了他一眼。 真受不了,每次被他撩拨两句白锦悦就容易喜怒无常的,这怕不是她的克星。 马车停在将军府后门,白锦悦毫不留恋的打算下车,却被秦非绝一把手给拉了回来。 后背再次靠在软垫上,白锦悦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带你去结实空灵法师和太后你不谢谢我?” 秦非绝直言问道,挑眉盯着她变化的表情,从一愣变成错愕,再到原来如此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你……谁让你这样了,我走了!” “下次记得找我帮忙。” 见她慌张下马车,秦非绝笑着提醒道。 说完和南天打了个眼神,马车缓缓离开,这下轮到白锦悦不解了,一步三回头的。 这秦非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回到梨香苑,两个丫鬟围了过来,流云关心小姐今日有没有心情愉快,有没有受人欺负。 “放心,我并没有。” 白锦悦郁闷,被欺负也只有秦非绝了,莫名其妙的带自己去结识法师,难不成自己还得感谢他?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偏偏因为他接触到了长公主和太后。 “小姐在想什么?”娇月察觉小姐有心事,不由问道。 “你们对恒亲王有什么了解?” “恒亲王风评有些不好,不过很有才华,而且颜值颇高,受不少女子喜欢。”流云说道。 接着娇月也补充道:“虽然恒亲王父母双亡,但太后跟疼爱他,皇上也比较看中,只不过近些年,王爷并没有想大家预料的一样有个好发展。” “此话怎么说……”白锦悦没想到他居然父母双亡…… “小姐,这些话就不好说了,事关太子之位,奴婢们听的都是市井八卦,这种消息告诉小姐,不妥。” 流云摇摇头,表示这种话题是皇城的忌讳,最好不要知道为妙。 看着两丫头誓死不说白锦悦也没有强求,总有一天自己会知道的。 而在白锦悦回来之前,林氏已经带着白锦芝回府了,白锦芝兴致低沉,郁郁寡欢。 就连裁缝上门量喜服的尺寸,脸上也提不起笑脸。 本来今日去祈福是为了自己以后婚后生活求和顺风顺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糟心。 裁缝一走,白锦芝就垮着脸坐在林氏身旁。 “娘,现在别人都怎么看我啊,未婚先孕的事情都传开了,更有人说我抢了这门婚事。” 白锦芝一脸委屈,自己和宋怀安是真爱,怎么是抢人婚事了。 “反正不可能去是我们的人走漏的,魏氏一向爱面子,更不可能是宋家传出来的,绝对是白锦悦无疑了。” 提到白锦悦,林氏眼神冰冷,这个姜氏留下来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没了未婚夫宋怀安转头居然跟了恒亲王,还听说在书院和六皇子也有些牵扯,真是勾引男人的贱货。 和她那短命的娘亲一样,林氏一想到这里,心就猛的抽疼。 “娘,以后白锦悦嫁的比我好怎么办,那我不是一辈子都比不上她了。” 白锦芝不服,若不是被白锦悦陷害自己怎么可能会被当众诊断怀孕,从而只能做妾。 若是以后白锦悦飞黄腾达,白锦芝都不想活了。 “你放心,她不会有多好的,到时候娘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林氏拉过女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随后让下人端来一套首饰,金丝镶嵌珠宝的步摇,还有一对如意形叮当耳坠。 “娘,这真好看。” “以后都会是你的。”林氏轻蔑一笑,如今姜氏的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给拿捏了。 这几日的修养,白锦芝额头上的伤好了不少,这日,宋家请来的媒婆也带着聘礼来正式提亲了。 白展鹏今日也在府中,提亲这种重要场合,白锦悦本该出席的,眼下宋怀安都带着人来了,她迟迟没有出现。 “这锦悦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个点了还没来。” 林氏看着宋家带的聘礼不少,心里总算有些宽慰,便对着白展鹏忍不住说白锦悦两句。 谁知道向来重规矩的白展鹏这次居然并不在意的摇摇头,反而还对着林氏道,“这事场合你还让她来?你心里过意得去?” 被白展鹏怼了一句,林氏心里不痛快,咬了咬嘴唇,把注意力转到女儿身上。 她头上的步摇和耳坠看的白展鹏有些慌神。 正当想问道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扔来一串鞭炮,哔哩啪啦的炸在空中,落在地上,吓得人四处躲藏。 林氏被吓得不轻,躲在白展鹏的身后,而白锦芝早就抓紧机会躲进了宋怀安的怀里。 “祝贺妹妹和宋公子了,今日特意给你们放一鞭炮祝贺祝贺,谢倒是不必谢了。” 只见白锦悦背着手出来,一身白衣,素的不像是喜庆日子穿的衣服,特意她今日没抹上口脂。 面色惨白,不像是来道喜,但像是来奔丧的。 “白锦悦!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锦芝怒指她,这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嘛,上门送聘礼这种日子,她居然搞这么一出。 第39章 强行进去库房 面对白锦芝的指责,白锦悦无所谓的一笑。 不过一旁眼尖的娇月立马注意到了白锦芝的头饰,扯着小姐的袖子,在她耳边告知。 一听是自己母亲嫁妆里的东西,白锦悦眼神更加犀利了。 这林氏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动母亲的嫁妆,看来这奔丧自己还是来巧了。 “锦悦,这种场合你不来就好了,怎么穿的还怎么不符事宜,这也太不懂事了。” 林氏轻言细语的责备道,不过就是想在白展鹏身边装装样子。 “这有问题吗?” 说罢,白锦悦还特别不解的转了一圈,然后盯着林氏道:“夫人忍不住这勾银丝的料子也没事,不过这可是太后赏赐的布料,夫人这么说,岂不是比我还不合事宜。” 一下子林氏哑口无言,宋怀安今日是带着媒婆前来的,这媒婆可是皇城有名的媒婆。 什么贵族小姐的婚事没有操持过,害怕在媒婆面前丢了宋家的面子,宋怀安也不善意的站出来。 “白小姐,若是因为我俩婚事取消原因心里不快,故意做这幅样子出来,大可不必。” “我不过是想看看取个妾宋家是个怎样的排场而已。” 白锦悦微微一笑,妾这一个字被咬的死死的。 本来是想当个鞭炮就走的,谁知道林氏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动母亲的嫁妆,白锦悦可就要得理不饶人了。 “白锦悦,说话过分了,给我回院子里去。” 白展鹏板着一张脸,虽然这门婚事不光彩,但他也不容许白锦悦做出这么不礼节的事情来。 面对父亲的指责,再看白锦芝头上的步摇,白锦悦只觉得自己并不能让步。 “爹爹,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怎么在白锦芝头上?真是奇怪,我到现在都没见过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怎么白锦芝今儿还给带上了。” 刚说完,白锦芝面红耳赤,摸了摸头上的步摇,“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娘给我的东西。” 不知情的白锦芝指着白锦悦说她胡编乱造。 若是白展鹏没见过倒还好,可偏偏这套首饰姜氏在世的时候在自己生辰时戴过,当时还夸了几句。 白展鹏一言不发盯着林氏,此刻的林氏有些心虚了。 “可能是库房没好好整理,拿错了东西。”林氏也不抱着侥幸心理,及时的为自己解释。 不过这句话也让白锦悦抓到了空子。 “既然库房没整理好,不如我让人去将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归纳好,别到时候又拿错了。” 白锦悦直接当着众人说道,林氏一下变了脸色,这死丫头是要公然和自己争东西了。 “老爷,锦悦还小,没学什么治家之道,这东西她保管不好,还是妾身整理好替锦悦好好管放。” “你替我管到白锦芝头上去吗?”白锦悦怼道,真是不要脸,这种话的亏她好意思说出来。 两个女人争的不分你我,白展鹏皱眉,背着手道:“锦悦,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必太较真。” “既然父亲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白锦芝头上那套首饰到时候给我送梨香苑来,我母亲可没有说送你们。” 说完,白锦悦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流云不解为何不继续和老爷告状,可白锦悦却摇了摇头,她回想那晚父亲对自己吐露的心思。 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从心里已经默认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就是归自己所有了。 所以这东西林氏非要占为己有,她无理无据,怎样都赢不过自己。 眼下父亲不实质性的站出来为自己做主,心里定然是有所顾虑的,白锦悦也不是自私的。 尽然父亲不出面,那就自己来。 宋家来白府提亲二小姐的事情沸沸扬扬的,以为是明媒正娶做正室的,没想到居然是做妾。 一时间皇城上下都在议论白锦芝怀孕嫁入宋家只能用做妾的事情。 同样的,之前对白锦悦有想法的一些人也在筹备上门提亲的事情,既然白大小姐和宋怀安婚事取消。 不就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现在白锦悦的名声可是顶好的。 她们的婚事定在半个月以后,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白锦悦把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拿回来。 看着送过来的这套首饰,然而还有一大堆这样的饰品,若林氏没有动歪心思,是不可能有这些举动的。 隔天白锦悦就去库房了,管库房的是为老伙计了,一见白锦悦来就贼眉鼠眼的准备跑开。 流云利落的上前把人拉住,“看到大小姐你跑什么!” “小的没有跑,小的只是有事情忙,大小姐有急事就尽管说。” “我问你,你这里放的东西是不是前夫人留下来的。”娇月上前问道,这伙计还打着马虎眼,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流云和娇月可是府里的老人了,确定这里就是存放夫人嫁妆的地方。 因为东西太多,还是重新搭建的库房,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上次还来看过。 “把钥匙拿出来。” 白锦悦不想废话,让伙计交出钥匙,谁知这人不买账,绝对是被林氏提前收买的。 “大小姐,我这里可没有钥匙,我就是个负责看门的,这钥匙得去夫人手里拿。” “我母亲的东西还用从她手里拿?流云娇月直接搜身。” 白锦悦发话,两个丫鬟立马动手,这伙计又不敢反抗,跑也跑不了,急忙中钥匙自己掉了出来。 娇月眼疾手快的把钥匙拿到手里,得了白锦悦的示意,便去开库房的门,果然是对的。 于是白锦悦直接带着她俩进去盘点。 里面的东西可能最近整理了,摆放的还挺整齐的,不过越是这样,白锦悦就担心有人偷偷顺走。 这伙计见大小姐带人进去了,立马撒腿去林氏院子里告状。 “什么!居然抢钥匙进库房去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林氏惊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和白锦芝面面相觑,里面的东西多少被拿出来了一些,万一被发现…… 立马带人去库房,流云守在外面看到林氏带人来,立马去告诉白锦悦。 “怕什么,这又不是她的东西。” 白锦悦依旧不停下手里的事情,并且让流云守在外面,拦住林氏不让她进来。 之所以让流云去烂人,就是让林氏好好看看流云是她的人,犯了错也不归她管教,在府里给其他的势利眼丫鬟立立威! 第40章 怒怼林氏解气 林氏带人前来,见就一个丫鬟守在门口,立马让婆子上前把门给打开。 “站住!我们大小姐允许你进去了吗?” 流云伸手把人拦住,几个婆子见林氏的眼神行事,想借着蛮力的把流云给挤开。 若是以前瘦小的流云可能就被挤走了,可被安排做苦力三年,这力气可不是白涨的。 立马就拿起旁边的棍子,一顿胡乱的打,把几个婆子给打回去了。 “这库房是前夫人留下的,里面的东西都归我们小姐所有,没有小姐的命令我看谁敢进!” 流云把棍子立好,盯着这群人。 “反了天了!一个丫鬟居然这么张狂,把人给我拿下!” 真是想不到林氏居然被一个丫鬟挑战了,立马叫来身强体壮的男丁上前去压下流云。 就在他们一步步逼近,流云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看谁敢动她!” 白锦悦从里面出来,仰着头俯视着这群人。 眼下院子里的人除了流云娇月都是林氏的,早就想对白锦悦做点什么了,此时的林氏也失去了理智。 “把丫鬟给我打死!谁不上就给我滚出将军府!” 不管三七二十一,最好能把白锦悦也给揍一顿,到时候白展鹏问起来,还可以说下人闹事,现场太混乱了。 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林氏一脸得意。 “娘,你真厉害!”白锦芝立马秒懂,恨不得现在就看到白锦悦狼狈求饶的样子。 而此时白府的屋檐之上还站着一对主仆在看戏。 “王爷,这林氏真是好狠的心,她这是想纵容下人把白大小姐乱棍打死!” 南天指着那底下的一群恶妇,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 自己的东西被霸占,现在还要被欺负,看的南天都想下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不急,看看她怎么解决。” 秦非绝也悬着一颗心,不过他还是想看看这种处境下,白锦悦又怎样突出重围。 面对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和男丁,白锦悦一点没有畏惧,流云和娇月焦急的挡在前面,“小姐,你去库房里躲着。” “那倒不必。” 白锦悦说罢拔开两个人,手里拿过流云的棍子,面对冲上来的男丁就是一棍子直接敲在太阳穴。 那人直接倒下,差点不省人事。 冲上来的人源源不断,可始终近不了身,一个横扫,一挥棍就倒下一个,击打致命地方。 太阳穴,腹部,后踢窝,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各个吃疼的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一脸。 不过流云和娇月就没这么好了,被一群婆子扯着头发,吃呀咧嘴的对方的人实在太多。 白锦悦为了帮流云娇月不辛被一个婆子被拦腰抱住,林氏见状,焦急的让人去补上。 本以为这样可以制服白锦悦,谁知道她一个膝盖顶到婆子腹部,婆子吃痛松手,白锦悦直接一个过肩摔。 这力道恐怕腰间盘突出都能给她甩好。 白锦悦这么好的身手,谁还敢上,这群男丁都倒下了,婆子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你……你居然会功夫?”林氏不可置信,她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哼!” 面对林氏的质疑白锦悦冷笑一声,抬眸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我父亲镇北大将军,我外祖父姜宁候,我舅舅各个战死沙场,我,能有多差!” 这番话句句都在提醒林氏,自己是将军府大小姐,身份正统,血缘正统,而她始终是个后来的外来者。 “你……你这个贱人,给我打,我就不信了!” 林氏果然气急败坏,不断催促那几个倒地和犹豫的下人,今日非看到白锦悦给自己求饶不可。 就在这时,谁也不知道白展鹏正一脸铁青的站在门口。 “都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白锦悦都有些意外,今日父亲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老爷……老爷你回来了……” 林氏心里像是丢了一拍,害怕前面的对话都被听去了,有小心问了一句,“老爷回来多久了……” “刚来,林氏,你前面说要打谁?” 白展鹏背着手严肃的问道,明显眼里有一股怒气。 一时间林氏有些害怕,白锦芝立马道:“母亲刚刚是说大不敬的一个丫鬟,父亲不要误会了。” 听到白锦芝的解释,白展鹏冷哼一声,“你一个待嫁的女子,不好好待在自己院子里,出来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回去!” “爹爹……” “快给我滚。”白展鹏冷冷的道。 他其实都看到了,林氏纵容下人围攻白锦悦,也看到白锦悦一个个的把她们打趴下,更听到了白锦悦那番话。 虎父无犬子,这让白展鹏想到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 若不是现在的局面,白展鹏是不忍心女儿受这样的委屈,眼下只能装作不知情。 “老爷,你听我解释……”林氏见女儿被凶走,自己也有些担心。 “不用解释了,自己回去好好反思,足不出户,直到把白锦芝出嫁为止别在生事。” 白展鹏背着手绝情的道,一眼就不看她一下,林氏知道他什么性格,眼下肯定没有自己解释的余地了。 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这一次她算是输了。 人都走了,刘福才匆忙赶来,白展鹏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刚刚给我报信的小子呢?” “什么小子?”刘福一脸懵逼。 白展鹏皱眉,四处看了看,刚刚自己进府时来了个小子低着头让自己快来库房,这一下就不见了。 还想着提拔一下,现在却不见人影。 “老爷是要找什么人吗?要不我把府里的男丁都叫过来?”刘福奇怪的问道。 白展鹏摇了摇头,心里也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府上的,看着库房门口的白锦悦倔强的脸,他叹了口气。 “人都走了,你也收敛一下。” “行,那我可以继续盘点库房了?这可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白锦悦故意强调。 对父亲及时赶来,心里还挺感激,特别是对林氏和白锦芝的态度简直太解气了。 “盘点,是该好好清理了。” 说完白展鹏也不想管了,本就心里有愧,倒不如让她想做什么就做点什么,本就是她的东西。 第41章 为了你都值得 老爷也走了,刘福左右看看,今日明显是白锦悦压了林夫人一头,立马献殷勤的上前。 “小姐要盘点库房,需不需要人手啊。” “不必了。” 白锦悦这次留了个心眼,像刘福这种风吹两头倒的人,是不能轻易相信的,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出卖了。 见被拒绝,刘福尴尬一笑,只能离开。 人都走了,流云娇月松了口气,眼里都是对大小姐的崇拜,没想到小姐居然这么厉害,徒手打倒这么多人。 还让林氏吃了苦头,实在不要太爽。 “行了,我们去盘点,以后这库房的钥匙就自己拿着。” 白锦悦把钥匙揣在手里,带着流云娇月进去盘点。 而此时的屋顶上,南天一脸的狼狈,白府的围墙实在有点高,跳下去容易上来就难了。 好不容易翻上来,秦非绝却说要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都解决了?” 刚刚围攻那一步南天还没看见,被王爷一脚踢下去找救兵了,现在一看院子里人都全走了。 南天就知道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这盘点库房确实累人,不过因为流云和娇月有经验,加上对嫁妆里的东西熟悉,很快就盘点出丢失的一些东西。 名贵的红玛瑙项链还是当面外祖父去边疆打仗带回来的,不仅珍贵而且价值连城。 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丢了,和它一起的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不用想肯定是被林氏占为己有了。 女人向来爱美,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要留着的,林氏不缺钱,肯定不会卖出去。 “小姐,丢了这老些东西了,我们怎么找回来啊。” 流云觉得好可惜,这可都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啊,现在居然不见了。 “放心,是我的就是我的,一定给它拿回来。” 幸好这条项链娇月曾经见过,而且还和夫人学过绘画,还能临摹两可的画出来。 回到梨香苑,看着娇月画出来的图,一看就是金贵的很,同时也让白锦悦有了注意。 流云嘴皮子比较厉害,善于捕捉消息,让她去打探消息,知道林氏贵重物品放在哪里后,再去一探究竟。 眼下林氏被禁足,大大的宽松了白锦悦的行动自由,想必林氏也会很着急。 隔天白锦悦正常去书院,不过因为宋怀安去提亲二小姐的事情,也让白锦悦受到不少人的猜测。 安悦榕和她们讨论太久了,有人说是白锦悦这个人不行,勾三搭四,所以宋怀安不想娶她。 又有人说是因为白锦芝和宋怀安苟且,还怀孕了,受害者是白锦悦。 向来藏不住心思的安悦榕禁不起这样的猜测。 先生上课的时候没有仔细听,被先生叫起来回答问题。 “安小姐,刚刚我说到哪里了,你可还记得?” 被点名叫起来,安悦榕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想要一旁的端木熙提醒提醒。 可惜她向来不管事,安悦榕放弃了,低着头,“先生我错了,我下次注意听课。” “嗯,坐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可是选拔上来的,淘汰了多少人,要珍惜在皇家书院的日子……” 先生不必大学士上课,滔滔不绝逮住这一点就开始啰嗦,安悦榕坐下,一脸的尴尬。 下课铃响,安悦榕看了看白锦悦,忍不住起身,坐在她对面。 “诶,我问你,白锦芝是不是怀孕了。” 她问的十分直白,在场听到的人都一脸诧异的望过来,各个竖着耳朵听,不得不佩服,安悦榕胆子真的很大。 “家丑不能外扬。”白锦悦顿了顿说道。 安悦榕眉头一挑,理解了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这么隐晦的说,还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想说就直说呗,这么心机干什么。” 这大小姐真是怎么都不满足,这下还觉得白锦悦说话心机了。 “我心机你还来问我干嘛。”白锦悦感觉十分无语,明摆着和自己挑事,这大小姐说完还赖着不走了。 “那我问你就直说啊,这都不会?” 安悦榕耸耸肩,继续问道:“那宋怀安为什么不娶你?” 在古代被退婚的女子大多都是因为行为不检点,安悦榕也好奇这一点,问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还没等白锦悦回应,她又问,“那你和六皇子还有恒亲王哪个是真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觉得在问下去白锦悦恐怕要爆发了,就连端木熙都听不下去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白锦悦的反应,许久没露面的六皇子居然出现了。 刚刚的问题一字不落的被他听完,第一反应当然是觉得安悦榕在为难白锦悦,心里不悦。 “安悦榕,你在胡乱问一些什么东西,你这是在污蔑别人的名声。” 秦明浩走过来,职责安悦榕问的太露骨而且不怀好意。 一见六皇子来,安悦榕闭上了嘴,默默地离开,她又不是傻的,六皇子还是惹不起。 “你没事,别听这些流言蜚语。” 秦明浩第一时间来关心,不过白锦悦难了摇头,转头看他,“你不也一样被流言蜚语困扰?” 突然几天没来,虽然白锦悦刚开始不是很在意,但还是听说了原因,熹贵妃听说六皇子和自己关系不错之后似乎不满意。 似乎是有些争吵还把他关了几天。 所以白锦悦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的,对自己好的人不多,但六皇子是其中一个。 既然是朋友心里多少会担心。 “你都知道了!” 秦明浩感到惊喜,没想到白锦悦居然还会打听自己的事情,有些得意,仰着头道,“你现在知道我对你一心一意了。” 听他这句话白锦悦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还是表达了自己得歉意,“害你被关了几天,不好意思。” “没事,为了你都值得,你记得我的好就行。” 秦明浩笑出了一嘴白牙,一旁的乔子昂嫌弃的看着。 这其中白锦悦不知道的是,六皇子被关起来可不是仅仅因为流言蜚语的事情,而是他去求熹贵妃娶白锦悦为妻,向皇上求圣旨。 就因为这件事情熹贵妃和六皇子大吵一架,被罚了几天的禁闭。 为什么能出来了,也是因为宋怀安和白锦芝已经定下了婚姻,宋国公也不会去求赐婚了,所以熹贵妃才放他出来。 第42章 去蹭霸王餐 看着秦明浩一脸的喜悦,还说些自己不怎么理解的话,白锦悦有些压力了。 “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就是了。” 总觉得不对劲,白锦悦故意强调了好朋友三个字,不过被秦明浩给忽略掉了,开心的点着头。 这两人的互动被大家看在眼里。 安悦榕看的起劲,拉着端木熙的衣角,“果然白锦悦有些勾三搭四,看来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瞧不上宋怀安,所以耍计谋让白锦芝嫁过去。” “别胡闹猜测了,那些话本子平时少看一点。” 端木熙叹了口气,继续看书,她对六皇子和白锦悦的事情不感兴趣。 “你不好奇?那你说她最后是选择六皇子还是恒亲王?”安悦榕忍不住问道,也不指望她回答,但是没想到端木熙居然有了反应。 她把书本合上,盯着安悦榕认真的道:“你不要每次说白锦悦和恒亲王的事情,口说无凭,你这样不好。” “怎么了……我不是有意的……” 安悦榕没想到向来不动声色的端木熙居然突然反应这么大,有些吓到了。 同样端木熙也感受到自己反常,不太习惯又打开了书本,不过明显有点小情绪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嘛。” 见她生气,安悦榕只能立马去哄着。 书院放学,六皇子坚持送白锦悦回府,却被拒绝,给了一两个理由他不接受。白锦悦只能说为了自己名声着想。 这下秦明浩总算听进去了,立马放弃送她回家的事情。 人走后,秦明浩念念不舍的看着姑娘的背影。 “秦兄,你不会真的喜欢她,你们才认识多久?” 乔子昂一想到他为了白锦悦的婚事,去向嘉贵妃求着要娶白锦悦,想到他被关着的样子,都觉得牺牲太大。 “不知道,就是想这么做。” 秦明浩喜欢的人也不多,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能有为她做到这一步。 “你不要忘记你还是个皇子,没有爵位,太子之位还空缺着,你得以事业为重。” “你怎么也和我母妃一样这么说?”秦明浩听腻了这句话,反正已经习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倒也不怕。 刚回到梨香苑,就有了好消息。 今日流云偷偷潜入几个丫鬟聊天处,其中就有林氏院子里的丫鬟,她们再聊二小姐嫁妆的事情。 原来今日林氏在盘点嫁妆的数目,白锦芝看上了一条项链,林氏不愿意给,二小姐还生气了。 稍微在仔细一听,一说是红宝石,特别珍贵,流云就料定那肯定是丢失的那条项链无疑了。 “没想到林氏还挺爱护的,正好替我好好保管一段时间,” 眼下知道东西还在她手里就不愁东西怎么拿回来了,反正迟早有一天她全部得还回来。 梨香苑至从流云和娇月回来,有了不少人气,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白锦悦看她俩没有几身好看的衣裳,便从柜子里翻出太后的赏赐。 “这么好的布料,小姐可使不得。” 娇月看着这金丝勾勒的布料连连摇头,这穿上不得折寿啊,会被戳脊梁骨的。 白锦悦忽略了这一天,让流云娇月自己找找合适的,林氏不给梨香苑发放这些,可不能掉价了。 好一顿劝说,两个丫鬟才从里面找出了几块素净稍微普通点的布料,那也是好不容易翻到的。 “小姐既然要给我们做衣服,不如这几块好一点的布料也给自己做几身。” 流云提议道,想到小姐的衣柜没几身衣裳就心疼的很,夫人还在世,小姐肯定是锦衣玉食的。 “行啊,我们顺便也去街上逛逛呗。” “嗯,夫人之前总是去金家的裁缝店,我们也可以去。”娇月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主仆三人抱着料子就出门了,先去裁缝铺里面量了尺寸,这么好的布料裁缝都惊讶的问来历。 不过白锦悦没说,只是表明自己去白将军府大小姐,到时候做好送过来。 一听是白家的小姐,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宫里面赏赐的,裁缝满口答应,一定要给白锦悦做一身好的。 “今儿咱们就在外面吃。” 反正林氏不会往梨香苑送什么好东西,出了裁缝铺,白锦悦就提议去下馆子。 还别说这古代的吃食虽然没有那么多调味品,可保证原汁原味的同时,还十分好吃。 一想到这里就想起上次秦非绝请客的地方,口味确实不错。 “可是小姐,我们没有银子啊……” 流云难堪的摸了摸口袋,梨香苑这个月的响钱就没有,林氏每个月都故意不让他们给。 “没事,我有。”白锦悦摸了摸口袋的几两银子,应该够了,一两可以抵很多个铜板了。 不过当三人来到酒楼后,看到小二给的菜单囊中有些羞涩。 上次点菜不用自己付钱,白锦悦一口气差点没把一页纸给点完,今日一看,菜单上就没有便宜的菜。 吃上一顿最少得有十两银子,而又因为来人是白锦悦,这小二就想看到金主一样一脸期待。 流云看了眼价格,有些担心,悄悄在小姐耳边道:“这么贵,小姐我们走。” “嗯……” 白锦悦默默地嗯了一声,正打算找个什么理由,就看到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看着他上楼,白锦悦一笑,立马对着小二点了许多菜。 “小姐,你这……”娇月担心的问道。 不过白锦悦点完后,指着楼上的包间,“我和刚刚进来的那男子一起的,你应该知道,点的菜都送上去,就不用再上去点菜了。” 小二听完往楼上一看,原来是恒亲王,上次白小姐也是和王爷一起吃的,立马笑着点头答应。 人一走两个丫鬟就担心,什么那个男人?一概不知。 “小姐,要不我去当个首饰……”娇月摸了摸自己身上唯一的金饰品。 “用不着,我带你们上楼去蹭霸王餐。” 白锦悦一点都不担心,让娇月把东西收回去。 而此时楼上的包间内,南天看着半天不来的小二,有些着急。 “王爷,这掌柜的什么还不让人来点菜,这酒楼咱们开的,对大东家都不热情?” 南天吐槽两句,也想吐槽王爷,府里的厨子都是名厨,怎么突然走过来要在这里吃。 第43章 他到底图什么 秦非绝笑而不语,让南天静静地等着。 果然下一秒白锦芝就咻的一下进来了,“好久不见啊,王爷,好巧哦,你也来这里吃饭?” “真巧。” 秦非绝嘴角勾勒,果然这么快就来了。 知道看见白锦悦熟悉的坐下来,南天才明白原来是因为等白大小姐啊,难怪一开始马车坐的好好的,就下车了。 屁股还没坐热一会,小二就来上菜了。 “这两个菜放外面那一桌去。”白锦悦指着流云和娇月做的地方道。 小二也没多问,听到了就立马端出去了,南天意外,怎么还没点菜就上菜了。 “不去南天你也去外面一起吃,那都是我的侍女,不要紧的。” 白锦悦笑眯眯的邀请南天一起去,南天有些意外,受宠若惊,平时和王爷在一起就是旁边站着的。 看了眼秦非绝,见他同意,南天乐开了花,“白大小姐人可真好,对侍女就这么舍得。” 说完就立马出去了,流云和娇月因为提前知道,也没有多介意,不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包间里就只有白锦悦和秦非绝了,酒楼上菜很快,点了几个菜端出去后,白锦悦也开动了。 “吃的这么欢,等会是自己结账。” “你多吃点。”白锦悦不接他的话茬,还一个劲的给他夹菜,“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你太瘦了,到时候晋王在和你比武,小心比不过了。” “没有比不过的。”秦非绝挑眉说道,对白锦悦夹的菜也不介意的放入嘴里。 若是此时南天还在肯定会大跌眼镜,王爷居然吃别人的筷子夹的菜,实在是前所未有。 吃的差不多了,白锦悦摸着肚子。 “谢谢王爷今日的款待,改日我也请王爷吃饭。” 果然吃完东西就擦嘴不认人了,秦非绝忍俊不禁,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可还是忍不住笑。 “你干嘛笑我,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的。” 感觉被他猜透了一样,白锦悦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你白大小姐还会不好意思?以后这家酒楼你想吃就吃,我是这边的东家。” “真的?”白锦悦意外的道,没想到皇城最好吃的酒楼居然是他开的,果然很会做生意啊。 那以后不是可以天天来白吃了。 “嗯,我会和掌柜通知一声的。” 秦非绝点点头,见她惊喜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有一种满足感。 回想上次白锦悦在白府库房的场景,秦非绝不由问,“怎样,自己府上的事情解决好了?” “嗯?什么事?你知道点什么?” 白锦悦警觉的看着他,好奇他怎么会知道府里有事情没有解决,莫不是跟踪了自己? “不用这么警觉,我说过,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为什么?”白锦悦盯着他,没有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他图什么。 自己不过就是白府的小姐而且,没钱没势,虽然得到了太后和长公主的赏识,可他恒亲王根本不需要这两个人脉。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有的,而且从以前种种迹象表明,就是他在其中给自己牵线。 一下子的细思极恐让白锦悦浑身发毛。 “没有为什么,本王就是想这么做而已。” 秦非绝做事从来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这也是他次数不多在白锦悦面前自称本王。 “想必也是,我无权无势,你也没什么好图的。”白锦悦松了口气,差点自己就多想了。 既然他愿意帮,那正好眼下有棘手的一件事。 便把林氏的事情说了一点,不过这些秦非绝都清楚,只听他道。 “林氏在皇城有个赌徒叔叔,带钱来皇城做生意,赌博输得一文不剩,你父亲觉得这人不行,从来不让她这位叔叔上台面,如今依旧在赌场混着,时不时找林氏接济。” 从秦非绝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白锦悦有些震惊,没想到林氏还有这么个叔叔,这人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白锦悦瞬间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明白了,改日找你,今日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有了这个消息,白锦悦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叔叔让林氏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毕竟父亲可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这么多年一次没见过,可见林氏这位叔叔多么不被待见了。 告别了秦非绝就出了包间,流云娇月也吃的差不多了,见小姐出来立马起身迎接。 “小姐,我们蹭的可是王爷的饭?” “对啊。”白锦悦点点头。 两个丫头惊呼,心有余悸,小姐胆子居然这么大,王爷的饭说蹭就蹭了。 “以后这里我们随便来吃,都记王爷账上。” “哇,好厉害。”流云忍不住的道。 没想到小姐和王爷的关系居然这么好,之前只是听了一点风云,没想到果然这样。 出了酒楼两个丫鬟迫不及待的有些问题。 “小姐以后是不是要做王妃啊?” “什么!何出此言?”白锦悦皱眉,怎么突然说道这个了,流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小姐不要误会,毕竟小姐还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难免会被误会,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流云老实的说道,白锦悦也不怪她,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现在可不考虑成亲的事情,王爷和我是朋友而已。” “嗯,好,流云知道了。” 回到梨香苑,白锦悦拿出了娇月之前画的图,打算进一步的完善一下,问了问一些细节。 最后画出来的成品让娇月差点认为是见到了实物,“小姐画的真好,这项链就长这样没错!” “那就对了!”白锦悦高兴的放下毛笔,现代的写实画法果然管用的很。 “小姐画成这样是打算做什么?”娇月不解的问道。 白锦悦这时候卖了个关子,让她们之后就知道了,因为明天她打算将这张图交给王爷,让他帮忙找人仿照一个。 到时候再去赌场会一会那个赌徒叔叔,利用他将假宝石变成真宝石,到时候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第二天还没出门,就看见流云风风火火的端着早餐赶回来。 “小姐小姐!我刚刚路过库房,发现他们把库房的门锁都换了,听说是林氏的意思,而且老爷还允许了。” “什么?她说换就换的?” 果然这林氏沉不住气,钥匙在自己手上她就直接把门锁给换了,怎么?想趁着自己去书院的功夫,把东西转移吗? 第44章 装神医出摊赚钱 白锦悦虽然气急,但也没急着去找林氏要个说法,而是让流云先把事情经过仔细的说一遍。 她跑来的太快了,猛喝了一口娇月递过来的水,用袖子擦了擦嘴。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上听说是闹贼人了,偷了库房里的东西,今儿个府里大大小小所有库房都换钥匙了,听说是家贼。” 流云将自己听说的复述一遍给白锦悦听,好一个恰巧的故事,不就是为了那库房里的东西。 “行了,她换钥匙就换了,这东西我们清点来,少一样到时候她都得吐出来。” 这个月梨香苑的月例又克扣了,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又不能用,这父亲不松口,林氏抓着一放,不到自己成亲那会很难动用这笔资产。 手里没有银子,很难开启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这让白锦悦有些为难。 皇家书院这几日都是上午堂课,下午都让学生们回去,特别是对女弟子管的并不是很严。 不过因为不久后便有科举考试,所以除了女弟子时间比较自由外,其他弟子还是学业繁重的。 就比如六皇子,虽然不参加科举,可是书院排名成绩是要汇报给皇上的。 这点上他也一点都不敢怠慢,只能目送白锦悦离开。 今日从书院出来,回梨香苑白锦悦换上了一素色长裙,头戴长帘,直到膝盖处,四面无法轻易见到真容。 其实天启民风开放,并没有对女性要求过于苛刻,不过这种遮面的也常有家教严苛的小姐戴出门。 “小姐,咱们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啊?” 流云不理解,小姐上街把自己包的这么严实,是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没月例怎么生活?自然是去赚钱了?” 最近手头上有点紧,白锦悦决定去街上碰一碰运气,万一来了什么财运,可是挡也挡不住的。 “咱们怎么赚钱啊……”娇月觉得有些不显示了。 觉得小姐可能是受刺激,异想天开了,便劝着小姐还不如好好在府里待着,把梨香苑该有的月例拿回来。 不过白锦悦心意已定,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实在不够,白锦悦还不如自己出门找点事做。 人家堂堂王爷手底下都还有酒楼管着,看着白锦悦有些眼红,虽然有个霸王餐门票。 可那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白锦悦得慢慢在皇城深根发芽起来才对。 主仆三人上街,回头率是满满当当的,只见白锦悦早已准备好自己的招牌,找到一处柳下桥边的好地方就开始支摊了。 “神医在世,一文一问,二两起步就诊。” 路过的人盯着招牌上的字眼,打量这蒙面主仆三人,一脸怀疑。 “哪里来的女骗子?滚开,挡我做生意。” 这旁边的路人还没多大反应,一个背着行囊的瞎子摸黑过来了,摸到了白锦悦得招牌,嘴里骂骂咧咧的把东西给扔地上了。 “你这瞎子,扔东西倒还挺准!” 流云一看他把这招牌往水坑里扔,立马上前捡了起来,不过纸写的招牌是湿透了。 “小姐,这怎么办啊。”娇月有些难为情,想着要不换一个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请问这位老先生做的是什么生意。” 这柳下好乘凉,白锦悦也不想换个地方,刚刚过来时明明没有人,可一坐下就来人,明显这老头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管我什么生意的,你占了我的地方,要想摆摊就付二两银子。” 这瞎老头不讲理,按着流云的脚下就是一屁股的坐下,流云可还是个黄瓜大闺女,哪里碰到过这种事情。 立马吓得赶紧离瞎老头远一点。 周围几个摊主都心里偷摸着看热闹,这街坊上位置没有定好的,柳树下本来就是个空位,那老瞎子明显就是故意刁难新人的, 之前有几个来摆摊的,就是被这老头骗了几次场地费,报官来奈何不了他,出了名的赖皮王。 “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就在这里坐下了,呵呸!” 这瞎老头一屁股坐下,往地上吐了一口老痰。 白锦悦一看这痰,黄中带血,恶心的很,再看这人的模样,面黄肌瘦,脖子处明显有轻微的水肿。 “老先生,你若在不多多行善,恐怕命不久矣,不如我今日给你问一诊,就当我交上场地费了。” “命不久矣?呸,你是个算命的,还是个看病的,胡乱说什么嘞!”老瞎子立马站起来表达不满。 “其实你就瞎了一只眼睛,右眼是好的。”白锦悦提醒道。 她早就发现这老头每次微微的头部偏右,明显就是长时间一个眼睛观察四周的后遗症,不过因为他右边的瞳孔略小。 看起来的时候眼白太多,所以大家便觉得两只眼睛都瞎了。 “你……” 这老瞎子明显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次看大夫,他说里面长了东西,恐怕是治不好了, 眼看这女子说的有模有样,倒不如坐下来让她问一诊。 “行啊,不如你帮我看看,说的不对,我到时候再来砸你招牌!” 说完,这老头就一屁股坐下,伸出手让她把脉。 幸亏自己生前祖辈都是中医传承的,白锦悦还记得许多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药方,把脉针灸更是不在话下。 这老头得的是肿瘤性支气管病,可以看出已经到了中等程度了,白锦悦检查了一番,幸好不是恶性肿瘤。 给他看了两个法子,内服和外敷,因为没有西药,也不能手术,所以全程用中药可能治疗时间会久点。 “你这是良心肿瘤,这药长期服用,戒掉你的水烟,不然又会复发,不能根治,不过可以缓解,让你脖子的水肿消除,解痰。” 写下方子递给老头,他还半信半疑的接过手里端详,“真有这么神奇?我这脖子肿了快一年了。” “按时服药,记得我说的,一个月消下去,若你还想快,我可以帮忙动刀直接切除。” 白锦悦想吓一吓他,一听这女神医还会动刀救人,确实有些吓人,那老头拿着药方撒腿就跑。 “一文一问?我倒想来试一试,最近确实有些不舒服。” 见这女子敢口若悬河笃定一个月能消除囊肿,旁边的人也安耐不住了,吃个肉包子都三文钱,这才一文,和白捡的一样。 第45章 他在马车上换衣 因为价格便宜,这生意自然就好起来了,一文钱给你看看病,有病的话二两银子买个药方,没病的看一看也心安。 遇到穷苦人家,白锦悦也愿意赊账,故意给他便宜。 如此心善的神医自然被大家十传百的传起来了,白锦悦问诊很快,不停下来喝口茶基本上几分钟一人。 而且诊断的正确,一下子被神话了起来。 仅仅半天时间,就收获了二十两银子,幸好今日看的病人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自己也能稳定发挥。 不过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本来想打个神医的幌子出来做生意,但没想到真被传起来了。 若是以后有重病的人慕名而来,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以防万一,白锦悦决定不定时的摆摊。 “女神医请留步!” 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人叫住,流云歉意的回头。“不好意思,我们神医今日问诊结束了。” “看看呗,给我们王爷看看呗。” 南天皱着眉,不知道王爷怎么回事,这种坑蒙拐骗的神医居然也要来看看,怕不是专门来砸别人招牌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锦悦眼皮一跳,王爷?哪个王爷,不回又是秦非绝? “神医不给我看看?”秦非绝忍不住一笑。 这化成灰自己都记得住的声音出现,白锦悦觉得有些许的尴尬,回头呵呵一笑,“咱们去酒楼细谈。” 正好有事找他,不过被撞见这一幕白锦悦有些不好意思,万一真被他当成了骗子怎么解释。 来到酒楼,终于可以把面纱给摘下来了。 “白大小姐,我虽然尊重你,可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看病开药方启是儿戏。” 南天还记得刚刚楼下爆满的生意嘞,这街上虽然很多坑蒙拐骗的营生,可他们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就算是骗人开药方,也是自己懂得点东西,开出来的东西吃不死人。 可偏偏刚刚开药方的是白锦悦,这不是害死人吗? “谁说我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了,人家医馆没个几十两银子能出的了个所以然?我只收二两已经很便宜了,有的我只收几文钱。” 白锦悦翻了个白眼,自己明明做的好事却被他说的这么不堪,就这么让人瞧不上了? 一听她这么理直气壮,南天急得让王爷做主。 “没想到锦悦居然还学过医,习过武,诗才了得,琴技不凡,不知道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从秦非绝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有所怀疑,上下打量白锦悦,明明和之前是同一个人。 “小姐……我们小姐夫人的外祖家可是名医陈氏,祖辈世袭太医院士……” 娇月突然说道,其实她今日也好奇小姐为何会医术。 短短三年不可能这么厉害,除非是陈氏有传承下来什么,毕竟当初夫人也是会医术的。 这是娇月给自己的一个理由,没想到说出来居然还真的说得过去。 白锦悦感激的看了娇月一眼,抬头自信的道,“虽然我的医术远远达不到神医的高度,但是对付今日的病人是足够了的。” “行,不亏是白小姐。” 果然,这一次有让她逃脱了,秦非绝发现自己怎么都握不住她,有时候明明好像捏住了什么,可后来发现又没有。 “对了,上次你给我的线索,何时带我去赌场看看?” “怎么,你有主意了?”秦非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好奇她这小脑袋瓜子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你什么带我去。” “明日就可以。”秦非绝但。 “那行!”白锦悦起身,心里已经有了些主意了,和秦非绝定好明日下午见面的时间。 打算到时候在详细的谈一谈计划。 “今日不留下来吃饭了?”秦非绝见人打算离开,不自然的开口问道。 白锦悦摇了摇头,表示今日父亲回来的早,自己要和父亲一起用饭,她人一走,包厢内感觉空荡荡了。 “王爷要点菜吗?”南天没有眼力见的问。 被秦非绝瞪了一眼过去,没有白锦悦在,他既然食欲全无,起身背着手打算去茶馆喝茶听书。 回到梨香苑前,白锦悦还买了一身适合自己的男装,花了几两银子,有些许的肉疼。 今日和父亲一同用饭,白锦悦试探的说起了昨夜闹贼的事情,不过白展鹏并没给她想要的答复。 这让白锦悦有些伤脑筋,距离白锦芝成亲的日子不过几个星期了,得抓紧时间了。 不然林氏卯足了心思的想顺手牵羊点什么可就不好了。 要是想让林氏永远动不了母亲嫁妆的主意,只能有一个办法,让她再也不敢对嫁妆下手。 一切都还得看明天的行动顺不顺利了。 次日从书院出来,拐角处就发现了王府的马车,白锦悦进了马车把秦非绝给赶了下去。 “别让人过来看见什么了,我让你上来就上来。” 听着白锦悦的警告,秦非绝楞楞的点了点头。 怎么自己的马车像是她的一样,居然还指挥起自己来了?南天在一旁偷笑,“没想到王爷也有今日……” “南天,你说什么?”秦非绝抬手就是一扇子砸在他脑袋上。 马车内白锦悦利索的给自己换上了一套男装,掀起帘子露出半个眼睛,“上来。”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 秦非绝背着手上马车,见她一身男装,胸部给特意整平了些,我不知道怎么弄的。 “你这里?是不是本来就很平。” “瞎看什么了,比你大的多。”白锦悦立马捂住自己的胸部,自己这里可不小,特意用布条捆住了的。 见她这害羞的样,秦非绝嘴角上扬,伸手摸着她的头发,“白小姐胆子真大,居然还敢我的马车没换衣裳。” “怎么?这还有什么讲究?” 白锦悦把头发给抢了回来,双眼盯着他,仿佛他赶有什么轻举妄动就对他如何一样。 “没有,只是你这个头发不像男子的发冠,我帮你梳头。” “嗯?不像吗?”白锦悦打量铜镜内的自己,不就束起来就好了,居然还能这么麻烦。 这次白锦悦没有拒绝,坐在他腿边,秦非绝还专门给她拿了软垫怕她屁股磕着。 第46章 你不会觉得我心机 马车行驶的特别安稳,以前给自己梳头的都是娇月,从未想过秦非绝居然有一天会给自己梳头。 他动作轻柔,生怕把弄疼了自己一样,长长的发丝在他手里握着,梳子一梳一下,十分舒服。 慢慢的白锦悦居然有些睡意,明明今日在夫子上课的时候自己已经睡过了。 秦非绝给她梳好了,拍了拍她的脑袋,叫她睡得倒是挺舒服,便也不打扰她,就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呼呼大睡。 低头正好可以看见她半个侧脸以及修长的脖颈,秦非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默默地移开目光。 “王爷,前面就要到了。” 南天在外面提醒到,今日的马车还不是王府的,也不知道出门这么神秘要做什么。 马车停下,秦非绝拍醒了白锦悦,她打着啊欠准备起来,小腿却连着大腿整个都麻了。 动弹不得还十分难受,白锦悦站不稳紧紧的抓着秦非绝的手臂,“我腿麻了,好疼啊。” “怪我,让你就这么睡着了。” 秦非绝后知后觉,后悔没有把她叫醒,伸手准备去给她捏一捏小腿,可又担心男女有别…… 不过现代思维的白锦悦明显就没有考虑这么多,反而着急的拍着秦非绝,“我都快疼死了,能不能扶着我好好坐下。” 这腿麻确实难受,白锦悦被扶着坐下,好一顿功夫才让这股子难受给消除掉。 腿好了,见他的手还在给自己揉小腿,白锦悦立马小手掌拍了过去,“好了,不用再揉了。” “你可真会过河拆桥,前面还使唤我做这做那的,好在没事了,就拍拍让我走?” 秦非绝哭笑不得,这丫头自己傻乎乎睡着了,醒过来腿麻还急得动手打人,得亏她没有多用力。 “事出有因,王爷勿怪啊。” 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礼了,白锦悦不好意思的挠头,得知已经到赌场附近了,迫不及待的拉着秦非绝就下马车。 等了半天的南天见白锦悦换了一声装备下来眼睛都瞪大了。 难道刚刚马车里的动静是白锦悦在当着王爷的面换衣服吗?南天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开放的女子! “你……王爷……你们?” 正准备问一问,谁知王爷根本不理会,背着手吩咐他留在这里等着就和白锦悦起来了。 远看两人这么亲密,南天决定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嘴了。 不然到时候白锦悦成了王妃可有自己好受的了。 这囤满堂赌场一共分为上下两层,上面赌的基本上都很大,而且赌什么的都有。 下层的堵的虽然不大,但是一输起来,倾家荡产的也不在少数,这赌场之所以能堂皇的开在皇城底下。 多多少少背后是有些关系的,左右也是没有背上什么人命,才没有抓到把柄搞垮。 “那就是林二叔了……” 秦非绝带着白锦悦来到二楼,翘着二郎腿用扇子替她指了指一楼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 望过去那男人眼睛和林氏有几分相似,身材清瘦,衣服可以穿的很体面的,但却松松垮垮的。 林二叔手里捏着钱袋,眼睛盯着台面,一脸痴相的看着别人赌,自己那钱袋子可能是没钱了。 “这位爷,玩点什么啊。” 这赌场的伙计一看秦非绝就并非凡人,立马上前招呼,刚上钱就被秦非绝扔了一锭银子。 “我问你,那个人是谁?”秦非绝指着林二叔问道。 那伙计手里收到了银子,望过去自然什么都说了,这赌场的伙计都规矩的很,不管是来寻仇还是来干嘛。 只要给了钱,这拿钱办事,从来不漏嘴的。 “这林三权啊,这我算是白大将军亲家啊,说来你们不相信,这林三权刚来的时候可有钱了。” “他们林家好歹是在那一块做大生意的,林夫人嫁到这里来,就让他来这做生意,谁知道这林三权生意没做成功,但爱上了赌钱,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说起这林三权,赌场伙计可有的说了,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身份的人。 像林三权这种人,若是被白大将军看重,可能大家还对他客客气气的,可是偏偏他不受人待见,大家就更不拿他当回事了。 而且他们还知道林三权现在就守着两三家胭脂铺子,还是林氏给他的,他自己的早就败光了。 现在铺子里的人基本都是林氏的,每个月他就拿着那点银子来赌钱,仗着自己是长辈实在没有银子了就去找林氏要。 “听说这其中还是有个渊源的,这林三权和林夫人老爹不对付,就是因为没继承到家里的大权才出来变成这样的。” “具体的我可说不准了,这林三权还总说将军夫人是他女儿嘞。” 赌场伙计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信息量确实巨大,白锦悦还问了几个问题,问他有无妻室,家住何处。 “听说是找了个妓女做媳妇,咱也不知道,不过住的地方还行,在西街湖边第一个巷口处。” “行了,你去忙。”白锦悦点点头,让他先离开。 这该知道的消息都清楚了,秦非绝偏头看着白锦悦,“你打算怎么做?” “让他欠我的东西,再去林氏那里把吞我的东西都偷出来,在带人抓获,告林氏私通,让她再也不敢对我的东西染指。” 一整个计划白锦悦就这么说了出来,她不怕秦非绝觉得她是一个具有心机的女人,因为她不过就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白锦悦,他却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说自己愿意帮她一把。 “你会帮我?” 白锦悦没想到从头至尾秦非绝都愿意帮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会这么对自己。 “什么条件?”白锦悦还是觉得天底下没有的馅饼。 “先留着以后再说。” 秦非绝折扇一打开,露出里面的竹山图,同时也遮住了他上扬的嘴角,看着二楼的热闹,决定带白锦悦下去玩一玩。 这古代赌的东西五花八门,光是懂他们的规矩就让白锦悦够呛了。 跟着秦非绝下楼,看他玩了两把,没想到居然两把都赢了,然后玩押大押小,秦非绝居然让白锦悦开口来。 “你说大还是小?” “我来……算了。”白锦悦连忙摆手,自己的运气向来都不好,可看着秦非绝盯着自己,咬咬牙,“小!” “行,那就小。” 秦非绝丢了几锭银子在压小的地方,看的白锦悦整个人都肉疼,这一锭银子可就是差不多五十两了。 这秦非绝怎么这么有钱啊,扔银子就想泼水一样。 第47章 赌场一探究竟 他就这么听自己的压小了,更让白锦悦想不到的是,居然还真被自己说中了,筛子一揭开,果然是小。 “中了!居然中了!” 白锦悦欢呼雀跃,将赢来的银两全部通通的归在自己身边,“再来几把,我们不就暴富了。” “这种地方可不能这么玩,拿着银子更我走。” 秦非绝像是对这里十分熟悉一样,还特别知道这里的规矩,不耐其烦的和白锦悦说道。 在赌场要是一个局连赢好几把就走下次别人就不欢迎你,而且还会敌意,什么跟踪下套什么都做的出。 要是一个局一直赢下来,脾气不好的当场就砸桌子骂人了,然后被说出老千丢出去。 要想在这里玩的风生水起,得有胜券在握的大局观。 赢了几把还得适当的送点钱出去,保证自己赢钱的同时,还能给其他人留口吃的。 于是秦非绝带着白锦悦从楼下赢到楼上,最后实在是抱不动快一百两的银子了,才找个地方坐着喝茶。 这手气太厉害了,不少大老板也跟着过来套近乎,想打听打听这是何方神圣。 今日秦非绝是有乔装的,加上以王爷的身份示人很少,所以认不出是王爷很正常。 白锦悦就数着银子,比较自己抱了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见者有份,总得给自己纷纷。 而不远处的林三权一双机灵的眼睛盯着这一切,左右打量秦非绝和白锦悦,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年轻的富家子弟带着一个小跟班。 一看上去套近乎的不少,林三权也想把握住机会,这赌钱的人除了喜欢赢钱还喜欢借钱。 有些赌徒可能是借钱继续赌,而有些人可能是用来做生意,用这里运一批东西出去回来不仅能换上,还能在赚一笔。 他们见秦非绝有钱,都想问问要不要给自己投资一笔。 而这年过四十的林三权也早就想着发一笔财了,当初林氏的父亲棒打鸳鸯,不让自己娶娇娘。 不仅没有家产,还不能和心爱的人成亲,要不是自己偷了几百两银子来京城做生意还真的被饿死。 只是没想到林氏后面又嫁了过来,之后又碰上点事,得罪了人,生意不好,找林氏帮忙,反而越帮越乱。 这些年他也颓废很久了,好不容易现在重新抱得美人归,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日子了,林三权不想在坐以待毙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宝贝,眼下铺子都被林氏控制着,除了每个月领点钱,他是身无分文。 眼下可能只有这件宝贝能换个机会了。 林三权把前面的人都挤开,来到秦非绝面前,拿出个锦盒,里面放着手掌大的圆盘玉佩,玉佩成色十分好,冰透冰透的。 上面还雕刻了一些符号,其他人看不懂,觉得像罗盘,又有处处对不上,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四不像,一个摆件。 可白锦悦却看的清清楚楚,在现代博物馆里面陈列的晶石观星盘! 之所以这观星盘能够这么清透,那是因为这个一整块天然水晶打造的。 这么好的东西,白锦悦一下子心都捏紧了。 “你这是什么东西。”白锦悦皱眉假装不感兴趣的问道。 林三权见秦非绝不答是白锦悦问的,有些敷衍的道:“我这可是个宝贝,是从蛮荒地蓝眼睛人手里得来的,叫什么名不清楚,反正价值不菲!” 这宝贝亮出来确实让不少人开眼了,不过也有人提出质疑,这不是一块玉,毕竟没有一块玉是又糯又冰的,还这么透。 一下子林三权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玉,反正倔强的非说自己的东西绝非凡品。 白锦悦保持沉思,她仔细的回响母亲的嫁妆没还有什么东西丢失的,因为宝石和水晶这种东西在天启可不盛产。 正如林三权所说,是从蓝眼睛人手里抢来的。 当初自己外公姜宁候不就是征战沙场多年,压着边境打了长达十年的战争吗,其中就有蓝眼睛国家,琉璃国。 现在琉璃国是邦国,每年都会有上供他们那边的水晶和宝石,普通人根本摸不着看不到。 如果不是皇上赏赐的,这林三权手里的明显就是自己母亲嫁妆里的东西! 白锦悦拉了拉秦非绝的衣角,有点想要,毕竟这是观星盘,还是自己母亲的嫁妆。 终归还是自己太穷了,白锦悦正想着怎么和秦非绝开口借点银子,只听耳边传来。 “行,你这个东西我看上了,一百两银子你拿走。” 秦非绝大手一挥,一箱子的银子说给就给。 这下轮到林三权不知所措了,他又不是没去典当行当过,可对方说这不像玉,水晶又不能鉴定,所以只开价四十两。 这直接一百两银子给自己,手都有些哆嗦了。 “真的?真的!行!成交!” 林三权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啊,足够他东山再起了,立马就和秦非绝交换。 “一百两银子太贵了。”白锦悦诧异的看着他,不仅是她,周围的人也不理解。 纷纷觉得秦非绝未免太财大气粗了点。 “你不是想要吗?一百两银子不多。” 秦非绝拿到星盘转手就给白锦悦,让周围人都觉得这两个男子恐怕不是主仆关系。 能这么舍得,莫不是有那啥龙阳之好? 虽然天启民风开放,可这龙阳之好还是上不了台面,不少人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这再有钱也不能套近乎了,万一被看上了可咋整。 “大家有所不知,我这位小兄弟是个鉴宝人才,底下的资产并不比我少,这次他来皇城不过就是打算寻几样宝贝罢了。” “大家若是手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找她换银子,绝对有个满意的价格。” 秦非绝短短两句话,将白锦悦捧高的同时,这个名声也出来了,还打消了龙王只和的说法。 白锦悦也明白过来,秦非绝这是再为自己铺垫,为了迎合他,白锦悦也仰着脑袋胡编乱造了一些自己的身世。 最后两人得偿所愿的出了赌场,还有谁想要换宝贝,就去承德酒店天字一号包间。 不过一般的东西不入白锦悦的眼就不要,必须得是宝贝中的宝贝才行! 众人兴致勃勃,同样林三权也两眼放光,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48章 陪他一起读书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那一百两银子让白锦悦有些心疼了,“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你。” “不必,一点小钱罢了,我们不过就投了十两银子进去,其余的九十两银子可都是赌场那些赌徒们的。” 秦非绝是个会算账的,所以才这么大手一挥就给出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锦悦不由想到那一群嗜赌如命的赌徒们,“你说林三权那一百两银子会不会继续送在赌场里。” “不出三天,这钱就没了。” 秦非绝一笑,他最为了解这一群赌徒们,没有什么浪子回头,一旦走上这条不归路,其余的都是白塔。 坐上马车,白锦悦低头看着星盘,心里有种莫名的触动。 看着上面的星宫位,满满都是熟悉感,自己因为一副星相来到了这里,本就十分蹊跷。 眼下得到了这观星盘,是不是表明距离自己回去的机会越来越接近了! “你果然很喜欢。”秦非绝看着她,不由一笑,仿佛他料定白锦悦会喜欢一样。 “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 白锦悦把东西收好,她不喜欢别人这样打量自己,怀里掏出十两银子,“诺,给你的银子。” “见外了。”秦非绝嘴里说着见外,手还是把银子接过了。 “嚯,还以为是个大方的王爷嘞,没想到还是个小气鬼。” 辛辛苦苦摆摊才赚了二十两,本来意思意思的,他却直接收了,白锦悦后悔极了,早知道不给他了。 不过还是得谢谢他今日的帮忙,趁着他没生气,赶紧表达感谢。 “既然感谢我,不如明后几日的书院都陪我来读书?” “为何?”白锦悦疑惑,他不是武院的吗?武院可不用四书五经的学习。 “我虽贵为王爷,但还是难免不了考核,我一个人一间屋子学习实属无聊,你若来陪我倒是不错。” 既然秦非绝开口了,而今日又帮了自己这么大个忙,白锦悦自然同意,不过他得自己去和大学士说清楚,而且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不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是被人诟诬。 “行,明日南天接你。” “就这么说定了。”白锦悦今日开学,就让他安排。 马车停在梨香苑,迫不及待的小人儿就跑下去了,对着秦非绝挥手告别,立马从后门进去然后关上门。 一回梨香苑,白锦悦就拿出了清单看上面有没有遗漏的。 上次盘点出了很多东西不见了,却忽略了这个,和皎月流云仔细的比对了一下,确定这个叫紫星盘的东西就是它了。 “果然是母亲的东西。” 白锦悦庆幸自己没有认错,可惜上面少了三个紫宝石,因为星盘上的四个方位目前就只有一个紫宝石了。 “小姐这是哪里来的?居然是夫人丢失里的东西。”娇月听明白了,也是好奇的问。 简单的说了来意,白锦悦便认真的吩咐,“以后林氏院子里的进出盯仔细了,看清楚林三权什么时候来,从哪里偷溜进来。” “林三权?林氏的那位叔叔?”流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你居然知道?” “流云记得不多,只是知道林氏有这么个亲戚,一把年纪了一事无成,各种陋习,林氏刚来还在读里住过一段时间,还把府里的丫鬟搞怀孕了,被老爷给赶出去了。” 流云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也让娇月记起来一些,这林三权每次都向林氏讨要银子和女人,见到老爷就是退避三尺,害怕的很。 “没想到林氏这么小气的人居然会纵容她叔叔这么乱来,看来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白锦悦分析的很快,没有人会被吸血这么久,而且不反抗的,看来林氏背后偷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切都还未知,白锦悦让流云娇月先盯好了,以后一定有用。 第二天醒来,换上书院的衣裳准备出门,习惯走后门的白锦悦,一出门就被吓到了。 “南天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蹲那里不好,偏偏在门口,差点没注意就踩着他过去了。 南天还在打哈欠,“王爷说小姐起床的早,让我早点来等着,一不小心真来早了,就犯瞌睡了。” “行,辛苦你了。” 白锦悦忍住不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上马车,幸好没有王府的标志,不然也太明目张胆了。 马车一路往皇家书院去,白锦悦既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路进去。 不在正门停,直接开进去,下了车,都没路过学堂,直接往藏书阁的地方去了。 这皇家书院不仅有学堂,武堂,藏书阁都建了几个楼,问了南天才知道,王爷之前上学都是内阁级别的。 现在学武,偶尔参加考试,就直接会安排在藏书阁复习,相当于东边的这栋藏书阁直接是王爷所有。 而这名取得也是挺不错,徽星阁,里面天文地理,诗经典故,就连佛经什么都应有尽有。 徽星阁是长公主所建的,一般人是没发来这里借阅,目前仅有秦非绝在这里。 而且来这里的路是通的,只要有王爷的令牌,直接可以进来,微星阁虽归属书院,却也不是书院管得了的。 “小姐进去,王爷常在二楼看书。” 南天将人带到一楼,二楼以上的地方就不是他能上去的了,这是长公主有所规定的。 这微星阁一共七楼,白锦悦瞬间有些好奇晚上在顶楼看星星会不会很清楚。 来到二楼,十分雅致,靠边的书柜排放整整齐齐,聆郎满目,有宽大地台,一张大的案桌,需跪坐。 “你来了。” 秦非绝抬眸笑了笑,手里的书本还未翻开,忙着泡茶,人坐下,揭开杯盖的时候,茶香四溢。 “上好的雪山苍松,你绝对喜欢。” “王爷读书真有情调。”白锦悦忍不住一笑,接过一喝,不就是普通的绿茶嘛,“这不会是清晨的露水泡的绿茶。” “懂我,懂我,正是。” 秦非绝得意的一笑,哪有什么雪山苍松,那雪山就指清晨露水,苍松就是茶叶,什么茶叶都可以,今儿放的正是绿茶。 “这的书真多,介不介意我翻翻?” 来到微星阁不看书可就可惜了,什么人文地理,白锦悦可都想了解一二了。 第49章 突然 秦非绝双手一摆,表示不介意,甚至打算陪她四处看看,介绍一下这上下七楼都有些什么。 既然有人愿意相陪,白锦悦自然不介意。 这微星阁一楼大多都是凡书,一辈子书院教的材料都在里面,二楼是闲书,长公主也特别喜欢在二楼的地台坐着看一些杂书。 三楼上去又有所不同了,讲究的是地理人文,各个地区的事实记录,这里的座椅也比较讲究,红木大桌。 最雅致的就是四楼了,宽大的窗户,下面对书院全景一览无余,这里的书籍比较少,但各个都是经典诗集,甚至有不少都是孤品。 自己的字画都是价值不菲,长公主年少时常在这里观景作画做诗,秦非绝但不喜欢如此,很少上来。 五楼空间就比较小了,这里是有关历史政治毕竟私密话题的藏书,还有不少禁书,这所谓禁书,就是圣上不喜欢的书籍。 对于那种对圣上批判性较为敏感话题的书籍,一概都是禁书,可见长公主是有多大胆。 这种书籍也敢放着。 “你这些都和我说了,就不怕我传出去?或者告状?”白锦悦忍不住一问。 “你说出去了,害的又不是我。” 秦非绝敲了敲她的脑袋瓜,眼里是一股你傻不傻的意思,白锦悦揉了揉脑袋,“你可真行……” 而六楼空间又会少一点,这里没有那么多书籍,而是像起居室一样,什么都有。 “这六楼的书都是长公主爱而不舍的,能不能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要是好奇,我不会告诉长公主的。” 还没等把话全部说完,白锦悦就已经上前了,看着上面的书籍,十分惊讶,“易经,五行八卦,鬼谷子,长公主居然喜欢这些!” “你这小孩。”秦非绝叹了口气,把她提了回来,“别乱动,长公主偶尔还回来,这里曾经是长公主休息的地方,她若是发现,生气你受不住的。” “长公主这么温柔,大概生气也是温柔的,顶多笑里藏刀!” 白锦悦想了想长公主,脑海里浮现不来长公主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而笑里藏刀适合她。 还真被白锦悦说对了,秦非绝吞了吞口水,长公主确实是温柔刀,刀刀致命,有点吓人。 “下去。” “不是还有一楼吗?”白锦悦不解的问。 既然都参观了,怎么还有一楼就不上去了。 看着她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期待,秦非绝也不忍心,“那就看一眼,反正这里如今都是我在。” 搞的这么神秘,就更让白锦悦有些好奇了。 跟着上楼,这里的空间明显更加狭小,不过没办法微星阁是宝塔型的建筑,下大上小很正常。 来到七楼,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里悬挂各种星图,窗户更是用琉璃玻璃,五颜六色。 还有浑天仪,这是古代的天文望远镜,体型巨大,不是圆筒放射形,而是另有讲究。 不仅有这些,还有星盘,记录下来的星相,各种白锦悦熟悉却陌生的东西。 上辈子她是偶然接触,还没更深的了解就已经穿越过来了,她也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 “怎么?看傻了?” 秦非绝望着她,若有所思。 “这是长公主的东西?” “没错,这都是她的。” 都是长公主的?长公主一定知道点什么! 白锦悦握紧了拳头,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副星相图的秘密,脑海中想把它画下来,可意识却一片模糊。 无从下笔,实在太奇怪了! “你傻了,皱着眉头干什么,在想什么?” 看身旁的白锦悦有些反常,秦非绝担心的问,见她无动于衷,刚想伸手拍拍她,就叫她双眼一闭,整个人晕过去往后倒。 “白锦悦,白锦悦!” 秦非绝着急的把人抱起,一口气抱着人直接来到二楼,拉响了一旁的铃铛,南天听到消息立马上来。 “快,快叫大夫过来!” “好好!”南天一看是白锦悦晕倒了,着急的立马出门。 抱着白锦悦,看她的脸色肉眼的变白,她好看的眉毛皱起,似乎还在想着什么,看起来十分难受。 秦非绝摸着她的脸,能感受到她开始浑身冒冷汗,瞬间心里一空,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等白锦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身旁不仅有秦非绝,还有安悦榕和端木熙?? 居然还有六皇子?乔子昂!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 白锦悦吓了一跳,起身发现自己衣裳都被换了,立马双手抱怀,“谁,谁动我衣裳了?” “白小姐勿怕,是我帮你换的。”端木熙轻声道。 “还有我!”安悦榕也补充,上下打量白锦悦,仿佛她已经把自己看光了都。 一身鸡皮疙瘩爬满身子,被这两个女人看光,还不如被下人换衣服,正想着,安悦榕却来了一句,“身材不错。” “我靠……” 来自家乡的脏话白锦悦脱口而出,而六皇子听到之后,耳根子都红了,捂着乔子昂的耳朵,也不让他听。 “好了,既然白锦悦已经醒过来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秦非绝真觉得同意他们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那一句身材不错,差点让他心猿意马。 明明是大家闺秀,怎么安悦榕没学到一点半点。 “那我们就离开了,白小姐日后好好保护身体。” 端木熙拉着安悦榕离开,出门时还怪刚刚安悦榕说话太露骨了,还有男子在旁边。 谁知安悦榕笑了笑,表示自己故意的。 “六皇子还不走?”秦非绝抬眼望过去。 气场太强大,秦明浩差点顶不住,讨好的道:“王爷哥哥,就让我留下来陪陪白锦悦嘛。” “不行。” 秦非绝说一不二,不让留就是不让留。 最后秦明浩还是被乔子昂给拖回去的,不管他怎么哀求,反抗,还是被力气大的乔子昂给拖走了。 人都走完了,白锦悦松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一醒来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你晕倒了,大夫说是被刺激到的原因,让你休息,开了点养神的药,现在熬好了。” 秦非绝让南天把药端上来,苦涩的中药味让白锦悦立马捂住嘴,“你还没说安悦榕和六皇子怎么来了,还让安悦榕给我换衣服!” “她骗你的,大小姐哪里懂得给人换衣,就是给你擦了擦身子,换了个外袍而已。” 秦非绝解释道,白锦悦总算心里平静下来,要真被安悦榕看去了,自己可受不了。 第50章 送你一个大人情 “先吃药。”秦非绝将手里的药碗递给白锦悦,“虽然大夫说不妨事,但如果你总是这样劳心劳神,长此以往身体会拖垮的,需要药膳好好调理。” 苦涩的中药味另白锦悦皱起了眉毛:“既然不妨事,还吃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啊!” 秦非绝长眉一挑:“你不是神医?竟然还不爱吃药?” “谁说神医一定要爱吃药?”白锦悦脆生生地呛了回去,“我是给别人开药,可不是给自己吃啊。” 秦非绝不由失笑:“你真不吃?” “当然不吃!”白锦悦双手环抱,斜睨着秦非绝,“你能奈我何?” 秦非绝捧着药碗摇头笑了笑,猛然间伸出左手,朝着白锦悦肋下一点。饶是白锦悦暗暗提防,也没想到秦非绝出手如电,肋下受击,不由微微弯腰,后背空门大开,只见秦非绝伸手过去,直接将白锦悦捞在怀里,牢牢挟制住了。 “你!”白锦悦又惊又怒。她自恃身手了得,就对秦非绝有些轻视。虽然之前听说他乃是天启国的少年战神,终究未曾见他崭露锋芒,故而大意了。 就从刚刚秦非绝展露的几手来看,白锦悦身上的功夫,对上秦非绝还是不够看。 “你不喝,我只能想方设法让你喝了。”秦非绝俯下身,看着怀里不住挣扎的白锦悦,嘴角微翘,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 “什么意思……”还没等白锦悦说完,她就看到秦非绝仰头喝了一口药汤,紧接着就贴了过来。 “我喝我喝!我喝还不行吗!”白锦悦脸色绯红,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儿,竟然真的挣脱了秦非绝,瞪着对方。 秦非绝也没有再继续下一步动作,只是将碗递了过去。白锦悦心里暗暗咽下一口气,抢过碗来仰头就是一饮而尽。 这药可真苦啊…… 她的脸皱成一团。可是再苦,也总比被秦非绝这个混蛋轻薄了好啊。 “嗯,给你。” 白锦悦一转脸,就看到秦非绝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罐子,可是她现在对秦非绝的警惕心已经拉满了,“这是什么?” “百草园的金丝桃脯,”秦非绝笑了,“甜的,压一压苦味。” 白锦悦本不想接,但嘴巴里难缠的苦味还是让她忍不住伸手过去。 拿了一块桃脯放到嘴里,她不由舒服地叹了一声:“真好吃啊……” 秦非绝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看着白锦悦的申请,心中只觉得纳罕。这个小姑娘,时而大胆狂放,时而机警应变,狡猾如狐,灵敏似猫,就是不像个京城闺秀。 可是她现在,这样满足地眯着眼睛吃着糖果,跟一般的小女孩儿似乎也别无二致,真是叫人稀罕。 阳光倾泻下来,女孩儿脸边的碎发都染成了金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一般,让人忍不住就想上前摸一摸那光滑如缎的发丝,或者碰一碰滑腻如脂的脸蛋。 “你没吃过百草园吗?”秦非绝正想入非非,忽然惊觉这样不好,急忙收回放飞的思绪,随口找话跟白锦悦说。 “我没钱啊。”白锦悦叹了口气。她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已经摸清楚这里的情况。百草园是京城一家专门做零嘴小食的店铺,因为用料精良且味道上好而成为行业翘楚,他家的零嘴卖的可贵了,也只有京城名门才消费得起。 可怜白锦悦这个原身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几乎没吃过。想不到第一次品尝,还是占了秦非绝的光。 一定,一定要把母亲的嫁妆要回来! 白锦悦暗暗发誓。这样寄人篱下,被人侵占财产的生活,她才不要过了! 秦非绝似乎也明了白锦悦的心思,声音柔和了许多。 “路要一步一步走,你不要着急,我会帮你的。” 白锦悦微微诧异地对上秦非绝的目光。那一双眼角上翘的凤眼似笑非笑,眸光闪烁,仿佛看久了就会沉溺其中。 自己的心跳竟然加速了,真是奇怪。 “多谢。”白锦悦低下头没有再看秦非绝,她倏然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脚下生风般就想离开。 看着白锦悦的背影,秦非绝开口道:“我已经下令,徽星阁除了我之外,也对你开放。你下次如果想来,直接进来就是,不必通传他人。” 白锦悦迅疾的脚步一听,差点绊倒自己。她急忙扶住身边的栏杆,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非绝。 整个书院里,就连那些授课的大学士都无法进入这里。秦非绝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权利? 白锦悦张了张嘴,她应该说谢的。但她更清楚,一个谢字,无法回馈秦非绝送出的这份大礼。这让白锦悦很不好受,她素来讲究痛痛快快,最不喜欢黏黏糊糊欠着人情,可是叫她拒绝秦非绝,她也舍不得。 徽星阁上那些观星所用的器具是独一份的,她已经这么接近了,再放弃也太不甘心了。 内心争斗了半晌,白锦悦认命地叹了口气:“王爷的恩情,我记下了,我一定会报答的。” 秦非绝闻言,饶有兴味地回答:“那我可就期待着你会如何报答我了。”他拉长了最后的尾音,使这句话听上去总有缠绵不绝的暧昧。 白锦悦听出来了,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朝着秦非绝匆匆行了一礼,转身急急而去。 等到人走了,南天才现身:“王爷,这里可是皇家重地,长公主殿下都还没发话,你就做人情……小心长公主殿下找你的麻烦。” “倘若是别人,淋璃姑姑会介意。”秦非绝毫不在意,“但是她的话……” 白锦悦回到自己的梨香苑,这才冷静了下来。自己的晕倒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那一副神秘的星图,而是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将母亲的嫁妆拿回来。 由于原身的浑浑噩噩,以至于对这一方面的信息竟然一无所知。白锦悦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叫来了流云与娇月。 第51章 监督吃药 这两个丫鬟对白锦悦忠心耿耿,而且自幼服侍,值得信赖。 “流云娇月,除了母亲的玉佩与嫁妆单子,关于嫁妆的事情,你们还知道什么?”白锦悦问道。 流云与娇月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急着答话,而是闷头想了一会儿。 “大小姐,原本管理夫人嫁妆的,是府内上一任大管事姜和娘……”流云缓缓说道。 将军府原本是两位大管事分管内外。刘福是外院大管事,跟着父亲白展鹏处理对外应酬来往的一应事务;内院大管事则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姜和娘,掌管内院。 “那姜和娘人呢?”白锦悦追问。 林氏作为续弦嫁入将军府后,内院大管事自然也要换人。林氏一步步将原本姜氏的人替换掉,安排上自己的人手。 可惜,林氏虽然出自巨富之家,终究发家日短,在管理内帏的手段上就有些粗糙,只看她身边的那些人,无论是孙婆子还是青莲,行事作风便有些上不得台面。将军府的内院,就这样衰落下去,被这些人弄的乌烟瘴气。 “应该是回老家了,她本来就是京畿人士,老家距离京城不远。”娇月回答。 要找到这个姜和娘才行!可是,京畿地区那么大,要如何入手呢? 对了,京兆府! 姜和娘乃是姜家的下人,签订的身契除了主家留存一份外,在京兆府也会有一份留存。就算她脱离仆籍成为自由民,也会在京兆府留下脱籍的记录。 至于如何进出京兆府么……白锦悦眉头微皱,眼前忽然闪现出那张轻笑的脸庞来,竟然不由脸颊微红。惊觉自己的变化后,又不免懊悔: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家伙不在我的身边,怎么我还会这样心神不宁?一定是之前晕倒,身体虚弱……对,一定是的! 第二日一早,白锦悦醒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娇月的惊叫。 “怎么了?”白锦悦急忙冲了出去。 院子里,娇月正跟一个男子大眼瞪小眼。 “怎么是你?”白锦悦很吃惊,这个男子正是南天,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奉王爷的吩咐,我特来给白小姐送药。”南天规规矩矩将手里捂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双手奉上。 娇月急忙接过来,打开才发现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食盒,分为两层。第一层乃是一碗乌黑透亮的汤药,还冒着热气。 “王爷说,白小姐不爱吃药,需有人仔细盯着。以后他会每日派人来送药,直到白小姐康复为止。”南天一板一眼。 白锦悦瞠目结舌。她回到将军府后,并没有费心将大夫开的药方带走,一是自己并无其他不适,二来也是因为她很清楚林氏才不会给她抓药保养身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现在,她没想到的地方,秦非绝替她想到了。 “你回去,我知道了。”白锦悦努力平复心情。 “白小姐,王爷说了,要看着你吃完药才行。”南天也十分无奈。他堂堂侍卫,被王爷派来干送药的活儿也就算了,还要负责监工! 白锦悦秀眉微扬,伸手将食盒的第二层打开,果不其然又是一瓶精致的果脯,散发着甜蜜的气味,似乎闻一闻就让人心情大好。 算了,跟他计较什么。白锦悦摇摇头,捏住鼻子将药灌了下去,急忙丢了几颗果脯清清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下满意了。” 南天拱手行礼,随即离开。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等到南天走后,流云娇月急忙上前关心。二人都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没发现小姐身上不舒服,真是失职!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已经吃过药了,无妨。”白锦悦笑着安慰。 “要不要去跟夫人说一下,我们自己去抓药……” “别!”白锦悦摇摇头,“指不定她又想出什么鬼点子。” 两人正因为姜氏的嫁妆弄的剑拔弩张,白锦悦由于对于之前的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对于林氏的招数总有些力不从心。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当年的情况,与林氏的冲突应当尽量回避。 “你们留在家里,看好了我院子里的东西。”白锦悦仔细思量一番,低声对两个丫鬟道,“咱们也要主动出击。流云娇月,你们在府内的下人中,可有几个说的上话的人?”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些做杂事的下人,恐怕帮不了小姐什么……”流云聪敏,一下就猜出白锦悦这么问的用意,“都是些做粗活的婆子,或是跑腿的小厮和粗使丫鬟,近不了林氏的身。” “那也无妨,我要你们两个,好好结交府内的下人们。”白锦悦一字一顿,“结下一份好人缘,说不定以后的造化都会从中来。” 流云娇月虽然对白锦悦的意图难以全部把握,但她们十分忠心。白锦悦如此说,她们便努力去完成。 给丫鬟布置好任务,白锦悦便独身出门,打算进入京兆府。 没想到在半路上,她就遇到了老熟人六皇子。 “六殿下。”白锦悦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向六皇子行礼。 “锦悦,这么巧!我正想着你,你就来了。”六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让白锦悦头皮发麻,难以招架。 白锦悦不想让六皇子说出更逾矩的话,便道:“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啊,我是奉父皇之命,来京兆府带往年的图志回去。”六皇子倒是知无不言。 白锦悦心中一动:“我听说京兆府内存储的资料图书,是最全面的,我一直想看看呢。” “这有何难?”难得白锦悦有感兴趣的事情,六皇子立刻拍着胸脯,“锦悦,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好累人,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锦悦微微一笑。 这样正如她的意,她实在不想总是欠秦非绝的人情了,迟早有她还不上的时候,让她觉得心慌。 京兆府内的文书阁占地极广,密密麻麻堆放着许多图册。好在书架上贴着索引,找起来也不算特别麻烦 第52章 百草园 白锦悦很快就找到了存放居民文书的地方,依照姓名索引,她快速浏览过一本本图册,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上面赫然记载着姜和娘的籍贯等信息,甚至还有一张画像。密密麻麻的小字排布在发黄发脆的纸张上,看的人眼疼。 姜和娘的确脱离仆籍,而脱籍的时间……白锦悦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就是林氏将母亲嫁妆据为己有的时候。 文书记载的脱籍经办人,叫做林源。如果没记错的话,此人乃是林家的大总管。林家是京城第一富豪,虽然门第不高,但家财万贯,甚至一些衰落的小贵族也只能仰视林家,所以林家的大总管也是京城里的名人。 当然对真正有权有势的世家豪门而言,林家就不够看了。 白锦悦的嘴角一勾。其实这个结果她也有几分预料,如果没有母亲的大总管向林氏卖好,就凭林氏那点小手段,如何能将如此庞大的财产鲸吞下去? “锦悦,你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六皇子凑了过来,十分关心。 “没什么。”白锦悦合上文书,冲着六皇子敛衽行礼,“今日托了六皇子的福,才能在京兆府游览。不过这里到底是官府重地,我不便在此多加停留,就此告别。” “锦悦,你随我进宫去见见我母妃,她一直很想见你呢。”眼见佳人要离开,六皇子急忙挽留,一边的乔子昂无奈地扶住额头,对自己表兄已经无可奈何。 贵妃可并不是这么说的啊…… 白锦悦看了乔子昂一眼,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展露笑颜:“能得娘娘邀请,我不胜荣幸。不过今日出门匆忙,都没有好好梳妆,就这样觐见贵妃,恐有失礼之嫌,还是下次。” 六皇子刚想说不在意,乔子昂扯住了他:“宫规严厉,宫里贵人又多,万一哪一个想拿白锦悦开刀,你不是罪过?” “正是如此,我先告辞了。”白锦悦顺着乔子昂的话说了下去,不等六皇子挽留,就转身离去。 没想到在门口,就看到了靠在一边的秦非绝。 “你,你怎么来了?”白锦悦有些心虚。 秦非绝抬起下巴冲着京兆府一点:“以后想进去,来找我就好了。小六若不是奉皇旨,他也不能那么轻松进出。” 像是被秦非绝看穿了那点小心思,白锦悦也难得尴尬起来:“不好总是麻烦王爷……” “都麻烦那么多了,还在乎这么一点么。”秦非绝的声音凉凉的,似乎有些不满。 天知道他从南天那里得知白锦悦与六皇子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多不痛快了。这个小丫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还是秦非绝率先打破:“好了,你不是没去过百草园?走,我带你去看看。” “算了,我还有事……”白锦悦心里装着姜和娘的事情,不太想去逛街。 “去,就算是陪陪我,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秦非绝意味深长。 白锦悦一怔,随即便有些明悟:难道秦非绝发现了其他线索? 等到六皇子赶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白锦悦与秦非绝相偕离去的画面,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十分亲密,但竟然意外十分和谐。 “你说,我跟恒亲王相比,会有胜算吗?”六皇子在心里盘算一阵,询问乔子昂。 “殿下是龙子,王爷也是人杰,”乔子昂说话滴水不漏,“这个问题关键不在你二人,全看白小姐如何想。” 白锦悦?是啊,她的心里会更偏向谁呢? 百草园在京城的主街道上开了一家很大的店面,一走进去,便是浓浓的果香以及蜂蜜的香味。店内摆出来的各色果脯就叫人应接不暇,来此光顾的都是各家的千金闺秀,秦非绝一个大男人在其中,真是分外显眼。惹得不少女子窃窃私语,用帕子遮遮掩掩地偷看他。 秦非绝眉头微皱,他并不喜欢这种瞩目的感觉,索性伸手勾住白锦悦的肩膀,将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的白锦悦带到自己身边。 “你这是做什么?”白锦悦冷不防,吓了一跳。 “借你挡一挡。”秦非绝面不改色。 “是王爷啊。”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冲着秦非绝行礼,“没想到王爷竟然光临小店,是为这位姑娘买寒食么?请往这边来,这些都是最近小店新出来的产品,卖的还不错。” 白锦悦不由走了过去,看到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新品,心中一动。 这些新品中,有一款叫做雪酥,通体晶莹雪白,切得方方正正的一块,散发着浓浓的奶香。 “这一款雪酥卖的是最好的,不少小姐们都交口称赞。”掌柜注意到了白锦悦的目光,笑着介绍,“这可是从北方运来的乳酪做成的,乳酪易坏且量小,我们也只能限量供应呢。王爷与小姐今天来的巧,这是刚出炉的。” 白锦悦思绪万千。京城靠近南方,平日饮食习惯中并没有奶制品,故而本地极少奶食,世家豪门也不爱吃这个,总觉得腥膻,只有北边的蛮族才吃。 但白锦悦阅读过母亲留下来的书籍,姜宁侯府祖上曾驻扎在北边抵御蛮族,府内流传的很多食物中出现过奶食。这一道雪酥,曾经是姜宁侯府内的奶奶小姐们爱吃的点心。 当初流云娇月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两个丫鬟身上还有些母亲娘家那里流传的食谱,这些也都代表着一个世家大族的深厚传承,一饮一食都自有延承。 “这雪酥,可是用过滤过的姜汁去除腥膻,再辅以蜂蜜桂花调拌入味。”白锦悦直接开口。 “这……小姐如何得知?”掌柜愣住了。京城极少奶食,当初为了推出这一款奶酥,百草园也是花了大心思的,怎么随随便便就被一位小姐给叫破了。 因为,这是我家的方子。 白锦悦笑了笑,没有说话。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许许多多的食谱,什么堆雪积玉,什么酸酪樱桃……想必自己母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喜欢的。 第53章 物归原主 “这一块,我全都买下了。” 白锦悦回过神来,就看到秦非绝已经买下了一整块雪酥。她刚想阻止,掌柜已经喜笑颜开地招呼伙计去收拾起来了。 “这一块这么多,我吩咐人给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也好给两位品尝。” 买完雪酥之后,两个人并未久留。 “你不会无缘无故带我到这里的,你发现了什么?”走出百草园后,白锦悦直接询问秦非绝。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一家零嘴铺子,要叫百草园这个名字?”秦非绝反而问她一个不想干的问题。 “如果我记得没错,刚开始百草园与京城里其他同行拉开差距,就是号称他们的东西都是用草药进行制作,如同药膳可以滋补人体。” “那么百草园的草药从何而来?”秦非绝反问。 “京城里那么多药铺,他们随便跟哪家合作……”说到这里,白锦悦猛然停下来,她转过身盯着秦非绝,“他们不会是和杏林堂合作了?” “正是。”秦非绝微微一笑。 杏林堂是京城里最大的药材铺,也是林氏娘家的产业。 “百草园的老板叫何长发,与林家走得很近。百草园最开始发家,也是用的林家的店面,后来壮大,才有如今的规模。”秦非绝仔细解释,“到现在逢年过节,何长发还会主动拜访林家,何长发的夫人,就是林家的大丫鬟,听说是林老夫人调教出来的得意人儿。” “这也难怪为何铺子里,会有我外祖家才有的点心了。”白锦悦冷笑一声,谁知道林家从母亲的嫁妆里偷走了多少好东西? 流云与娇月说过,母亲的嫁妆可归类为田庄、店铺、家具、首饰以及书画五大类,其中家具、首饰与书画都被锁在库房,林氏换了钥匙。 而外头的田庄地铺,这么久的时间内也不知道还保存多少,想想就让人恼火。 “王爷。” 秦非绝抬头看着白锦悦。这个小女子脸色如常,但是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像是被怒火燃烧的熠熠生辉。 “王爷,我在京兆府查到了母亲曾经的大主管姜和娘的下落,”白锦悦缓缓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找到这个人。” 欠人情就欠人情,这都不重要了。 “好说,等着我的消息。”秦非绝微微一笑,将雪酥往白锦悦的方向递过去。 香甜的味道冲击着白锦悦的鼻腔,她却没有半点食欲。这可是她家的方子,却成了别人的摇钱树,她哪里还有胃口吃的下去。 “别跟东西置气啊。”秦非绝轻轻一笑,“要是因为这一丁点事情就吃不下去的话,那我可早就饿死了。” 白锦悦心中一动。她记得以前有人说过,秦非绝年少成名,是一员猛将,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很是风光。 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为天启国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谁知道后来竟然没了下文。 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但白锦悦很清楚,无非就是九五之位上的那一位在强压着秦非绝,不让他出头。 他想必也很抑郁?却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毕竟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白锦悦不由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他们都是一样的,看似风光,却是如履薄冰,或许哪一步行差踏错,就永无翻身之日。 回到将军府,白锦悦就被林氏身边的丫鬟请到了林氏的院子,说是有大事要商量。 还能有什么大事?白锦悦冷笑一声,还是跟着去了。 没想到父亲白展鹏也在林氏的院内。许是见到白展鹏也在此,林氏对白锦悦可是和颜悦色,嘘寒问暖了好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氏就是白锦悦的生身母亲。 “夫人请我到这里来,到底所为何事?”白锦悦却没有跟她说课套话的兴致,单刀直入。 “是这样的,”林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俨然端庄主母,“我想着锦悦也大了,也变得能干了,倒不如将先夫人的嫁妆交给锦悦自己来管理。” 此话一出,不只是白锦悦,就连白展鹏也不由动容。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知道之前锦悦对我有些误会,以为我要霸占先夫人的嫁妆,真是冤死我了。”林氏说到这里,配合得眼圈一红,用帕子擦擦眼睛,“其实,我哪里在乎这些!我们林家也是巨富之家,我的眼皮子又怎么会那么浅?之前换了钥匙,就是怕嫁妆被其他手里不干净的下人给谋了去,没想到倒是让锦悦误会我了……” 紧接着,林氏又是一大番剖白,最终归位一句话:“锦悦大了,先夫人的嫁妆,还是她自己管。” 白锦悦笑了笑:“既然夫人要把我娘的嫁妆给我,那我就要拿着嫁妆册子好好点一点,想必夫人也乐意作陪?” “嫁妆册子在这里。”林氏爽快交出册子,站起身来,“不如现在老爷与我同去?” 白展鹏点点头,也没有异议。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库房前,林氏亲自打开大门,进去派人清点里面的物品。 听着仆人喊出一件件物品的名字,再对照着手里的嫁妆册子,白锦悦逐渐明白了林氏在耍什么花招。 除了大家具显眼不太好做手脚,保存的较为完整外,其他的都有所缩减。林氏给的嫁妆册子里,多处含糊不清,什么首饰一盒,既没有说什么材质的首饰,也没说盒子多大的尺寸,拿到手里的不过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然而白锦悦记得很清楚,流云娇月给自己的嫁妆单里,可没有这么小气巴巴的首饰盒。 “这首饰盒的钥匙呢?”白锦悦直接问道,“既然给了我,我总要打开看看?” “这些首饰盒放在这里那么久了,钥匙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等到交接完了,大小姐再慢慢找,反正都是你的。”林氏微笑道,挑起的眉眼中满是得意。 白锦悦无所谓地笑了笑。玩偷梁换柱的把戏,还真是……上不了台面啊! 她直接握住那个盒子,随手拿起旁边一把装饰用的宝剑,挥舞如电。只听到当啷一声,嗦便断了。 第54章 以退为进 那清脆的声音让林氏等人忍不住一哆嗦,怎么也没想到白锦悦做事会如此粗鲁直接。白展鹏背着手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难道我都退让到这一步了,大小姐还有不满吗!”林氏急忙挤出几颗眼泪,做出脸色惨白的样子来。 “请大家看看这首饰盒里的都是些什么。”白锦悦朗声道。 众人一看,打开的盒子里,竟然都是些银首饰,只有一两件金的。材质就不说了,钗环簪子的花样也十分老气,根本不适合出嫁女子戴。 “我娘亲是江宁侯府的独女,当年出嫁带出来的嫁妆号称十里红妆,京城里的大银楼为我母亲锻造首饰都花了半年之久,现在留下来的就这些货色?”白锦悦傲然站在库房内,双目灼灼,盯着林氏等人。 “许是,许是这一盒装的就是银首饰,大小姐不必担忧,其他盒子里还有呢。”青莲凑上来,替林氏开脱。 “就是就是,大小姐急什么,早晚都是你的。”有人回应,就有其他林氏的人上前帮腔。 白锦悦也懒得跟这些人啰嗦,直接举着宝剑将其他的盒子一一砍开,露出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银饰,甚至还有黄铜冒充金子的,真是好笑至极。 林氏见白锦悦如此直接,也不免沉下脸来。 “大小姐这样糟蹋先夫人留下的嫁妆,可不要到时候又对外面说是我弄坏的!” “这些首饰不是阿萱的。”没想到,一直沉默的白展鹏开口了,“这些东西可配不上我的阿萱。” 白锦悦意外地看了看父亲。白展鹏在说这话的时候,口气竟是意外的温柔,母亲的闺名被他念的分外柔和,带着依恋与亲昵,还有遮掩不住的惆怅。 白展鹏的反应显然让林氏也很意外,她转了转眼珠,立刻大喊道:“我知道了,定然是以前看守库房的老头子监守自盗,将这里的首饰偷出去卖了!你们把他赶紧绑起来,将嘴堵上,打一顿扔出去!” 林氏一声令下,手下的婆子们立刻气势汹汹地将看库房的老头子围起来,用破布塞住他的嘴就拎出去打板子。 可怜那老头本来还在看戏,万万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本想开口争辩,然而嘴巴已经被堵上了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锦悦冷眼看着这一场呢闹剧,她明白这都是林氏的后手。自己没有发现这些首饰被替换也就罢了,万一发现了不好收拾,林氏就回把库房老头推出来当替罪羊。 库房内的清点还在继续,将里面的东西都清点完毕,林氏勉强挤出几分笑:“大小姐,嫁妆都在这里,首饰这块我无能为力了,是我御下不严,但那老头偷了出去,也很难追回来了,还请你见谅。” 白锦悦将眼前的嫁妆单子与脑子里自己记下的流云给的那份对照,少了近三分之一的好东西,只有家具与书画还算勉强可看。 “不知店铺与田产又如何?” “前些年收成不好,那些田产不仅没有产出,反而还要倒贴人工,所以我做主,都卖了。因为田产也都是薄田,总共卖了也就九百两银子,我做主添了些,凑成一千两。”林氏从怀里抽出一沓银票,递给白锦悦。 “近千亩田产,竟然是一亩一两银子的价,夫人真是好算计。”白锦悦不辨喜怒。 林氏尴尬一笑:“店铺目前是我娘家兄弟代管,很快也会逐步交给大小姐的,还请放心。” 白锦悦知道,林氏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白展鹏听得。 “老爷,锦悦的嫁妆已经物归原主,锦芝也已经出嫁有了归宿,我这个做夫人的已经完成最重要的饰了,还请老爷不要误会我啊。”林氏对白展鹏恳切地说道。 “辛苦你了。”白展鹏淡淡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库房。 林氏急忙跟了上去,低声吩咐婆媳们去厨房为老爷炖汤,送到她房里来。白展鹏忙了这半天,她要伺候老爷好好休息。 白锦悦看着眼前乱糟糟一片,心里却是无比清明。这些东西虽然只是母亲嫁妆很少的一部分,但到底也是属于母亲的,她必须将这些保护好。 流云娇月匆匆赶来,在白锦悦的吩咐下,两个丫鬟找来不少粗使婆子,林氏不屑去拉拢的那些仆人,许诺一人一串铜钱,将这些嫁妆从库房搬进了梨香苑。 梨香苑是当初白展鹏指定给白锦悦住的地方,因此十分阔敞,完全放得下这些东西。 “小姐,这些东西还不全。”流云娇月对照着真正的嫁妆单子,用红笔将林氏眛下的部分都写了出来,交给白锦悦。 这其中以珠玉首饰和金银为主,还有些名贵的摆件。不过姜宁侯府的藏书字画,倒是没有损失。林氏究竟限于出身,眼界不高,只看黄白之物,不知道无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没关系,到时候我对照这份清单,一样一样拿回来。”白锦悦充满自信地说道。 “小姐您说,林氏为何突然转性了?”娇月还有些想不明白。 “为了给出嫁的白锦芝一个好名声,为了向我爹讨好,也为了先发制人。”白锦悦玩味一笑,“她总算开始动脑子了。” 仿佛正是为了印证白锦悦的话,之后京城里就开始传出林氏将先夫人姜氏的嫁妆完璧归赵的故事,传颂者无不大加赞赏林氏的高风亮节。毕竟后母难为,林氏与白锦悦关系也算不上好,林氏还能如此大方且无私,真是难得。 连带着白锦芝声誉也变得好了些。甚至还有人嘀咕白锦悦与这样端庄的后母闹得如此难堪,可见作为将军府长女的白锦悦还是有些骄矜,失去世家长女的风范了。 “我听说,你真的拿回你母亲的嫁妆了?” 白锦悦从课本上一抬头,就看到安悦榕大大咧咧坐在了自己面前,两只手还比划着,“听说金子都装满了一个仓库?!” “阿榕!”还没等白锦悦回答,安悦榕身边的端木熙忍无可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55章 姜和娘 “我实际拿到手的财物,并没有那么多。”白锦悦不以为忤,笑了笑。 “我觉得也是,姜宁侯府并没有多有钱,怎么可能给那么多给你母亲呢。”安悦榕点点头,深以为是。 端木熙脸都青了:“阿榕,不要乱说话!” “阿熙,问问又怎么了?现在外面都在夸将军府的林夫人做事得体大方,真是主母风范,我问问还不行啊。”安悦榕不以为然。 白锦悦含笑道:“安小姐没有恶意,我知道。不过,我拿到手的时候,母亲的嫁妆里只有五盒银饰,还有一些黄铜打造的小东西,并没有太多金子。” 这番话说出来,书院里的姑娘公子们都是一怔。以他们的家世,银饰都很少佩戴,只在有白事的时候戴出来应景,怎么可能还有黄铜的饰品?那都是假冒黄金的东西啊! 这些世家小姐公子也都是人精,彼此交流个眼神,就知道外头放出来的话,恐怕不尽不实。姜宁侯府还在的时候,好歹也是勋爵之家,没必要拿黄铜糊弄场面。 再看白锦悦周身的打扮,进了书院那么久,头上的首饰来来回回也就老三样,一根白玉簪,几支攒珠并镶红的两股钗,也就完了。 “外面的传言也太离谱了,就差说你晚上睡觉枕着金子了!”安悦榕一瞪眼,“果然传言做不得真。” “安小姐所言极是,传言是做不得真的。”白锦悦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林氏这一番手段,她并不在乎。书院里的这些同窗,会替她将这些话散布出去的。白锦芝虽然也曾在书院,但由于她德行有亏,又已经嫁人,书院委婉劝退了她,所以现在在书院,白锦悦有充分的空间可以对如今流传的传言进行回击。 在书院上完课刚出门,就看到秦非绝守在门口,见到白锦悦点点头:“上车,跟我去一个地方。” 白锦悦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京城外行驶,白锦悦看着马车的方向,扭头问秦非绝:“找到姜和娘了?” 秦非绝点点头:“姜和娘离开你母亲身边后,并没有远走他乡,而是一直留在老家。” 这让白锦悦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说。 因为就在京畿附近,所以马车很快就到了一个普通的小村庄。秦非绝与白锦悦下车步行,没多久就来到一栋普通的草屋前。 此时草屋的门正开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端着盆走了出来,见到白锦悦的时候,她忽然脸色大变,手里的盆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衣服洒得满地都是。 “你,你……”老妇竟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锦悦看了看老妇生活的环境,心中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此人若是背叛了母亲投靠林氏,如今怎么会生活的如此穷困潦倒?只看她居住的这个地方,这间草屋,还有她身上的打扮,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农妇啊。 “小小姐,我……”那老妇踉跄着上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去抓白锦悦的手,却怯怯地不敢上前,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白锦悦靠近了她:“你就是姜和娘?” “老奴,愧对小姐与小小姐。”老妇抽泣着。 “进去说话。”秦非绝低声对白锦悦道。白锦悦搀扶起老妇,三人一起进入屋内。 姜和娘的居所十分简朴,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白锦悦扫视一圈,就知道姜和娘目前的处境于自己的设想大相径庭。她叹了口气:“姜和娘,说说当年的事情,你作为我娘的大总管,不应该如此狼狈。” “是我咎由自取。”老妇摇摇头,十分黯然。 “林氏谋夺我娘的嫁妆,想必有你在其中帮忙。”白锦悦十分肯定。 “是,这也是老奴一生的耻辱……”姜和娘抬起头,眼中是浓浓的愧疚与悔恨。 姜和娘是姜宁侯府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她的父母也是府内的老人。年轻时姜和娘被安排嫁给另一个管事的儿子,没想到所嫁非良人,吃喝嫖赌无所不干。姜和娘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毅然决然回到老夫人身边做管事娘子,但她所生的儿子留在了那个男人身边。 后来姜和娘随着蒋氏嫁入白家,刚开始还好。姜氏去世后,她的儿子突然找上了她,说欠了一大笔赌债,求姜和娘救救自己,而救的方法,就是帮助林氏夺取姜氏的嫁妆。 姜和娘救子心切,不得不答应了林氏的要求,但她内心深感耻辱与愧疚。后来林氏将她脱籍,远远打发走。姜和娘也不愿接受林家给的钱,直接回到老家隐居。 “你的儿子……” “他现在在跟林家做生意,我不希望他跟林家走得太近,但他执意不听,我也管不住他,他也很久没有回来看我了……”姜和娘的脸上是深深的落寞。 “你儿子,是何长发?”白锦悦福至心灵,忽然问道。 姜和娘长叹一声:“正是他。” 秦非绝与白锦悦对视一眼,心里对整个事情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姜和娘,林氏有个叔叔叫林三权,你知道吗?”白锦悦问道。 “这个林三权,我有所耳闻,是个混不吝。林家的家主并不喜欢他,但是碍于兄弟情谊,也不好将他打发出去。”姜和娘思索片刻,才道,“不过林氏与她这个叔叔倒是挺亲近的。她从小姐嫁妆里拿到的一些玩意儿,还会给这个叔叔。” 白锦悦又询问了姜和娘一些关于嫁妆的情况,姜和娘还保存着当年的嫁妆清单,以及田产店铺的文书副本,全都交给了白锦悦。 就在白锦悦要离开的时候,姜和娘才怯怯问了一句:“小小姐,您是要将嫁妆都拿回来吗?” “是的。”白锦悦坦然承认,“我也不怕你去告诉林氏或者何长发,不过我的确要一点点将属于我娘的东西都拿回来。” 姜和娘苦笑着摇摇头:“犯错犯一次也就够了。长发也大了,我不能总护着他。” 白锦悦心情复杂。姜和娘不能算一个全然地坏人,因为她还有愧疚之心。可白锦悦也无法原谅姜和娘。 “你好自为之。”白锦悦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第56章 国公府之邀 回程中,白锦悦的情绪并不高昂。尽管从姜和娘那里得到了许多至关重要的信息,可是她还是闷闷不乐。 “宽心,很多人和事都是控制不住的,不必为他们感到难过。”秦非绝罕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我知道,只是……”白锦悦叹了口气。 马车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白锦悦才从马车上下来,门房就殷勤地迎上来:“大小姐,今日宋国公府送来了请帖,邀请夫人与大小姐明日去国公府游玩。” 自从白锦芝嫁过去后,国公府与将军府的关系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维系着。要不是双方都是豪门,恐怕早就撕破脸了。 宋国公终究是不甘心错过白锦悦这一门亲事,正好宋怀安的正室之位空悬,他便有新想法。 “安儿还是要找个妥当人照顾,我们才能安心。娶妻娶贤,纳妾已经随了他的意,娶妻必须我们做主。” “老爷说的极是。不知老爷看中了哪家?”魏氏急忙顺着宋国公的话说。 “就白锦芝的姐姐白锦悦。本来也是与她订亲,如今若是两姐妹都嫁进来,对之前白锦芝妹代姐嫁的恶名也能稍微消解。” “可安儿并不喜欢白锦悦……”魏氏一惊,还要说什么,却被宋国公一眼瞪了回去,“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轮得到他来挑选么!” 魏氏噤若寒蝉,宋国公一锤定音:“就这样。不过白展鹏那老家伙我也知道,他定然不愿的,你想个法子把消息缓缓送出去……” 这边国公夫妇的谈话,很快就被身边的丫鬟传到了宋怀安与白锦芝的耳边。白锦芝此时已经显怀,正是好吃好喝供养的时候。她还觉得日子过得无比舒心,除了自己是妾的身份有些耿耿于怀外,其他的都是顺心如意。 直到听见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她腿脚一软,好在被宋怀安及时接住。 “锦芝,锦芝你还好?”宋怀安慌忙不已。 “怀安,要是白锦悦真的进了门,我就永无出头之日了,怀安你一定要帮我!”白锦芝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 “你放心,我,我定然不会辜负你。”宋怀安忙忙说道。但是内心,竟然有一分模糊的喜悦:白锦悦做正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他不由劝道:“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第一位的,就算白锦悦真进了门,她也越不过你去,你放心好了。” 听到这句话,白锦芝双眼发直地看着宋怀安,看得后者寒毛直竖,不敢抬头与白锦芝对视。白锦芝只觉得心里一阵冷一阵热,她忍不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锦芝,锦芝!来人,快来人呀!” 且不说宋国公府如何人仰马翻,这请帖最终还是送到了将军府上。 秦非绝微微皱眉:国公府请亲家去看望怀孕的儿媳,也不是说不过去,虽然白锦芝是妾,但也是贵妾,与其他妾室不能同日而语,仅次于正室身份。但一想到宋国公府之前与白锦悦的亲事,他就觉得不简单。 “你可以不去。”秦非绝直接说道。 白锦悦摇摇头,低声道:“我不去,怎么知道林氏将我的东西,给白锦芝给了多少。” 眼见秦非绝依旧不放心,白锦悦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还不放心我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有些怔。白锦悦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自然地接受了秦非绝的关心,还会安慰他;而秦非绝也从这话里听出几分依赖与撒娇来,这可是白锦悦很少展露出来的情绪。 “你说得对,我如果担心太过,倒好像小看你了。”秦非绝洒脱地笑了笑,双目灼灼,“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秦非绝这种绝对信任的态度,反而令白锦悦更加心动。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氏对于宋国公府的邀请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早就盼着去看女儿,只是出嫁的女子不好动不动就回娘家,所以林氏只能眼巴巴地盼着。 就算魏氏在请帖里还请了白锦悦,林氏也无暇仔细思考其中的深意。她打理出带给白锦芝的东西,一直忙到夜深才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林氏便带着白锦悦出现在了国公府门前。魏氏迎出来笑道:“林夫人来了,快往里面请。” 白锦悦跟在两位夫人后面,不动声色打量国公府。从爵位上来说,国公府比将军府还要高上一等,表现在府邸,国公府就是京城一等一的豪宅。 不过走着走着,白锦悦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她故意快走几步,与两位夫人的距离拉进,魏氏扭过头看了一眼白锦悦:“我跟林夫人去探望锦芝,要说些妇人间的话,大小姐还未出阁,不如我请人带着大小姐去园子里逛逛。” “此言甚是,锦悦啊,你就去散散心。”林氏巴不得把白锦悦打发走。 “是。”白锦悦做乖巧状,服从了魏氏的安排,心内却在冷笑: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要露出来了吗。 国公府的园子景色自然是好的,白锦悦佯装欣赏美景,伸手去够身边桃树枝头上的桃花。还没等她摘下来,一只手突然出现,将桃花摘下来,递给白锦悦。 “宋怀安?”白锦悦挑起了眉。 宋怀安特地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越发显得面白如玉,乍一看上去倒也算是个翩翩佳公子。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大小姐。”宋怀安笑道。 “你母亲邀请将军府女眷相聚,你居然不知道?”白锦悦毫不留情。 “……”宋怀安有些尴尬。他是故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跟白锦悦制造一场偶遇的。 “这花给你,人面桃花相映红,大小姐也配得上。” 白锦悦根本就不去接那桃花,她冷冷看着宋怀安:“岳母来访,你应当陪在白锦芝的身边,更何况她还有身孕。” 白锦芝对她如何那另说,至少白锦芝对他宋怀安那是情根深种,并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 “……林夫人并不算我真正的岳母,毕竟,毕竟锦芝她,只是我的妾。”宋怀安脸色有些红,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第57章 你真是恶心 “这话宋公子当着白锦芝的面说过么?”白锦悦面如寒霜,声如寒冰。 这样的白锦悦让宋怀安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定定神,干干笑了一声:“大小姐别说笑了,这么好的时光,不如我们在园子里走走。” “你家的园子景色的确不错,就是有了你真是大煞风景。”白锦悦冷笑一声,“我还是去找魏夫人,白锦芝虽然也不怎么样,大概也比你强那么一丁点儿。” 这番话说的宋怀安脸色大变,终于无法保持一直以来的君子风度了,他恼羞成怒:“你真是给脸不要……”话音未落,宋怀安就想伸手去强拉白锦悦的手。 可是白锦悦是何等人?她早就有防备,不等宋怀安冲过来,白锦悦就扭身灵活地一躲,等宋怀安到了跟前,她抬腿就朝着宋怀安腿弯踢了一脚,只听到一声惨叫,宋怀安已脸朝下跌倒在地。 白锦悦忍不住噗嗤一笑,趁着宋怀安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时候,她飞快地离开园子,来到了国公府的正厅。 国公府的下人们不明就里,见白锦悦来到正厅,便也把她引到了白锦芝的院子里。 此时的白锦芝看着母亲林氏,内心百感交集,她想要告诉母亲宋家的打算,但碍于魏氏就在眼前,不好开口。见到白锦悦前来,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魏氏看到白锦悦一人这么快就过来,与料想的也不一样,顿时心中忐忑起来。但见白锦悦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多一会儿,就听到下人匆匆而来,说公子在园子里跌倒了。 魏氏脸色一变,也顾不上有客人,赶紧去看望自己的儿子。林氏与白锦芝对视一眼,似乎都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又抓不住痕迹。 没多久魏氏又冲了进来,她看着白锦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把安儿怎么了?!” 目光顿时聚焦在白锦悦身上。然而她不慌不忙:“魏夫人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我能把令公子如何?我都没见到他!” 这句话似乎让魏氏也醒悟过来,她看了林氏与白锦芝一眼,知道事情尚未办成,不能让她们知道宋家有意撮合宋怀安与白锦悦,不然说出去也太不好听了。可是自己的儿子腿上挨得那一脚,都乌青发紫了…… “我一直在园子里看风景,然后就过来了,不曾见到宋公子。再说夫人前来,宋公子理应陪着锦芝见夫人才对,怎么会在园子里乱跑呢。”白锦悦拿准魏氏的心理,毫无顾忌。 “大小姐说的有理,犬子出门刚回,可能是急着见锦芝,在园子里绊了一跤。”魏氏心里苦涩,却不得不替自己儿子找补。 这理由的破绽几乎是肉眼可见,林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也不得不违心说道:“可见姑爷待我们锦芝是真用心了,这就好……” 同时林氏心里开始后悔,想起之前国公府之人那么急切地想让白锦悦取代锦芝,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让白锦悦跟着自己一起来。 至于白锦芝的苦,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勉强笑了笑,拍了拍林氏的手:“母亲放心,怀安对我是很好的。” 白锦悦看着三个人的表演,简直荒唐地忍不住想笑。可终究看着她们自欺欺人的样子,她还是口下留情,没说出不堪的真相来。 她只是简单扫了一眼白锦芝院子内的摆设,有几件成色特别好的大型玉摆件,还有散落在梳妆台上的几件首饰,心里便有数了。 目的达到,况且国公府还有如此恶心的宋怀安在,白锦悦也不想久留。林氏与白锦芝在魏氏的陪同下也不好说什么真心话,这场会面最后草草结束。 坐在马车上,林氏才抠出了手心内的纸条。刚刚女儿在拍自己手的时候,悄悄将纸条送了过来,林氏按在掌心不动声色,一直到现在才打开。 不看还好,等她快速看完,忍不住气得浑身直颤。白锦芝在信内说明宋国公与魏氏希望白锦悦嫁进来做宋怀安正妻,好掩盖之前两家的丑闻,也顺带将白锦悦这个京城热门的贵女收入囊中。而宋怀安的态度,竟然暧昧地想要默许…… “孽障啊孽障!”林氏气得用手直捶车板,声音响得连坐在旁边马车上的白锦悦都听到了。 看来林氏是明白过来了。白锦悦笑了笑,明白过来的林氏,恐怕还会迁怒自己? 到了将军府,白锦悦下车的时候,就看到林氏往自己这里投了严厉的一瞥,似乎恨不得用眼风钉死自己。 白锦悦毫不犹豫地对视回去:“夫人若是心中有气,该朝惹了你的人去。我白锦悦清清白白,可没有主动招蜂引蝶,奈何总有不长眼的苍蝇在旁边嗡嗡叫,那也只好拍死了。” 林氏与白锦芝的眼界,也就只能困在男人身上。但凡聪明一点儿,她们母女就该知道这件事上该针对的是宋国公一家,而不是自己这个对宋怀安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无辜牵连者。 林氏到底也有了些人生阅历,被白锦悦这么一怼,也稍微清醒了些。她记得白锦悦是很坚决反对嫁入国公府的,看来宋怀安这事儿,不能全怪她。 只是两人积怨已久,不迁怒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白锦悦的生活恢复了平静的日常,她依旧去书院上课,做好该做的功课。只是今日她进入书院时,意外发现宋怀安竟然也恢复日常的课业。 书院到底还是欠公平,同样是成亲,男子还可继续学业,女子却不能抛头露面了,尽管白锦芝也的确品德有瑕。 还没来得及感叹,宋怀安也看到了白锦悦,他犹豫了一会儿,竟然抬脚往这边走了过来。 “多日没来上课,我的课业落后了许多。”宋怀安似乎不记得上次的龃龉,和煦地笑着,“还请白大小姐教我。” “书院里有许多夫子,个个都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哪里轮得到我来教宋公子。你还是另请高明。”白锦悦“啪”地关上了眼前的书,站起来冷漠的说道。 第58章 看不起你 教室内其他人的目光转了过来,都在看着这一边。宋怀安就算脸皮再厚,这时候也不好继续坚持下去了,他咳嗽一声:“我承认你功课的确好,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怕我们超过你?”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整个教室内的人都能听见。宋怀安也看得清楚,书院内对白锦悦嫉妒者不少,这种话最容易给自己带来支持者。 他虽然现在开始对白锦悦高看一眼,也受不了她的脾气,打定主意要在收服她的时候,狠狠打压一下她的气焰。不然以后,他这个做夫君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我从来不敢自夸能超越书院内的同学,在坐各位都是经历层层选拔才来到这里的,我们都清楚。”白锦悦注意到大家的目光,越发慢条斯理,“我之所以不想教你,原因很简单:我就是看不起你罢了,你没必要拔其他同窗拉下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卑劣到你这个份上。” “你说什么!”这回宋怀安是动了真怒,被白锦悦这样指着鼻子骂,他要是再没点反应,可就不正常了。 “你要是耳背,我也不怕辛苦再说一遍,我,看不起你。”白锦悦提高声音越发严厉,“你已经与我的妹妹皆为夫妻,就算她是你的妾,那也是贵妾!那么你现在又来纠缠我做甚!我跟你的婚约早就一刀两断,都是路人,你如果自尊自重,就离我远一点!” 早就关注这边的安悦榕闻言眼睛一亮,不由拍起了巴掌:“骂得好!”端木熙在旁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哭笑不得。 宋怀安又羞又气,开始口不择言:“你当我想理你?不过是给你脸可惜你不要脸!” “你的脸皮厚如城墙拐弯,那么厚的脸皮我当然要不起,还请你移步去找要的起你的脸的人,但愿他们都能接的住你的厚脸皮!” 教室内哄堂大笑,宋怀安无地自容,只得灰溜溜地离去。安悦榕兴奋得跑到白锦悦身边:“骂得好,你怎么有那么多词儿啊?我每次骂人都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根本没有你那么解气。” “没事儿,多找人骂一骂,练练也就出来了。”白锦悦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过你这个妹夫怎么忽然开始缠着你了?”安悦榕若有所思,“之前跟你订婚的是他,难道……他还对你不死心?” 不得不说,在八卦的灵敏度上,安悦榕真是十分发达。 “我对他已经态度很坚决了,如果他还不知收敛,我就让他身败名裂!”白锦悦一点都不客气。刚刚宋怀安这番作为,已经很大得影响了她的声誉。 京城里的那些长舌之人不会在乎白锦悦的拒绝,他们只会责怪女子不够谨言慎行,而不是去谴责男子的死缠烂打,所以白锦悦半点空间都不留给宋怀安,她不介意对宋怀安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 “你可真合我的脾气!”安悦榕用力拍了拍白锦悦的肩膀,眼睛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之前她跟白锦悦不算太对付,也有很多看不惯的地方。但是在书院的这些天越相处就越觉得白锦悦真是痛快,叫人心生羡慕。 就连一向不管闲事,寡言少语的端木熙,对于白锦悦的举动也点头示意。 端木熙素来清高自傲,她对白锦悦谈不上喜欢,不过对她扞卫自己名誉的举动却十分欣赏。像她们这等女子,岂是受得了莫名其妙的侮辱与委屈的? 上完课之后,白锦悦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缓步来到了徽星阁。她想在这里在看一看那些观星的工具,跟人打交道久了,有的时候还不如看看天上的星星,能忘记很多事。 徽星阁上一尘不染,白锦悦小心地穿梭其中,不想损坏这个地方。那些观星的器具如此精美,让她不由怀疑,是否长公主就是那个占星者呢? 可惜,长公主似乎对武艺更感兴趣,她是天启国少有的能带病打仗的女将,也是如今皇上最信任的将领之一。 只看这徽星阁里保存的观星工具,虽然精美无尘,但几乎没有人使用的痕迹。 “你很喜欢这些观星的器具?” 一个声音冷不防在白锦悦背后响起,白锦悦猛然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秦非绝。 “我母亲的嫁妆之中,就有不少跟天文相关的装饰,所以我也比较感兴趣。”白锦悦找了个理由,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 “不说这个了。”秦非绝敏锐得察觉到白锦悦并不愿意过多探讨占星,转移话头,“听说你把宋怀安怼得无地自容?” “那是他自找的。”白锦悦耸肩,“宋家估计还不肯罢手,想要拉我下水。堂堂国公府,居然算计我一个小女子,真是下作。” 秦非绝很高兴,白锦悦愿意在他面前抱怨宋国公府,至少说明他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而且他一直对白锦悦与宋怀安的婚约耿耿于怀,眼见女方如此不屑,他也觉得舒服多了。 “宋德诚这个人,投机倒把的本事很是一绝,他若不死心,恐怕你的麻烦还不少。这样,我替你教训一下宋家。” 白锦悦下意识就想拒绝:“他们不能奈我何,没必要了。” “苍蝇虽小,总是飞来飞去还是很烦的,放心”秦非绝冲着白锦悦眨眨眼睛,满是促狭的笑容。 再说颜面扫地的宋怀安,他出了书院后,既不想回家面对白锦芝幽怨的眼神,又怨恨白锦悦的轻视,百无聊赖之际,他遇到了以前常在一起喝酒的几个富家公子哥儿。 “这不是国公世子么?”几个人围上来,跟宋怀安勾肩搭背,“哈哈,怎么愁眉苦脸?” “没什么。”宋怀安皱了皱眉,想要摆脱他们。 “诶,世子也要给我们一个面子嘛。正好哥们儿今个听说被看楼来了一位花魁,带你们去看看,可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保准让你们眼睛都挪不开!” “真的吗?那赶紧要去瞅瞅,走!” 宋怀安被一群人裹挟着脱不开身,再者他也无处可去,去青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索性一起去了。 第59章 伤风败俗 没想到真到了被看楼,见到那位所谓的花魁后,果然是个难得的大美人,那一双眼微微一抬,如水的波光就像是勾人魂儿似的,看的人心波荡漾。 不过宋怀安还记得父亲对他的约束,去青楼喝酒也就罢了,万万不能沾身的。因此他只是死命看了几眼,心里活泛了一些,却不敢更进一步。 但是宋怀安不敢,自然有人替他越过界去。几个朋友酒一喝,说话就无所顾忌起来,再加上宋怀安之前受了气,这时候正好借着酒劲儿发泄出来,不多时他就已经醉醺醺的,手也不规矩起来,跟那花魁拥拥抱抱的。 也不知道是那酒后劲大,还是如何。宋怀安后面的事直接就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一睁眼,已是天光大量,他脱的赤条条的与那个花魁抱在一块,看样子竟是一宿良宵。 这场景吓得宋怀安冷汗直冒,立马坐了起来。他慌忙穿戴好想要离开,没想到被看楼的鸨母早就候着他了。 “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昨晚也做了一晚新郎呢。”鸨母笑得谄媚,“咱们这头牌啊,一直都还没留人过夜,是个清倌儿。如今世子爷是第一个,真是可喜可贺。” 宋怀安胡乱应了几句就要走,却被鸨母拦住:“世子爷,咱们这头牌好歹也是京城有名的人物,你就这么走了?” 宋怀安这才反应过来,忍着怒气:“多少钱?” 鸨母笑了笑,伸出手:“我们家姑娘可金贵,一伸手五个数,少说也要在五千两。” “五千两?!”宋怀安大吃一惊,“你怎么不去抢!” “这话从何说起?”鸨母不乐意了,“一个月前就有人出一万两,我都没同意呢。只收你五千两,还是看在国公府的名头上,难道你五千两都不想出?” “不可能,太多了!”宋怀安虽然是世子,但他爹管的紧,以至于他并不能完全花天酒地。五千两,他还真的没办法在不惊动他父亲的情况下拿出来。 眼见世子爷如此抠搜,鸨母的脸色也变了:“怎么着?你还想白嫖?” “那你也不能那我当冤大头!”宋怀安一急,也是彻底斯文扫地。 鸨母大怒:“姑娘们,都给我把他围起来骂,看他羞不羞!”一时间,宋怀安的眼前便是莺莺燕燕,各个尖着嗓子指桑骂槐,顿时叫人震耳欲聋。 再说国公府内众人正因为宋怀安一夜未归而焦虑,突然看到门房脸色大变冲了进来:“国公爷,夫人,公子被人缠上了。” 宋德诚与魏氏唬得脸色大变,急忙出门,白锦芝也搀扶着丫鬟在后面慢慢跟着。 然而一到门口,就看到一群衣着妖冶的女子揪着宋怀安,为首的鸨母正在向围观的人群讲述宋怀安逛青楼,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光辉事迹。 一字一句听在宋国公耳里,他气得脑子都在嗡嗡直响,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不肖子。白锦芝见到曾经崇拜的夫君竟然这样被一群青楼女子数落,又是恼怒又是心寒,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锦芝!”宋怀安还知道关心一下白锦芝。 “将白氏抬进去!”宋德诚面色铁青,他大喝一声,“你们来做什么!” “讨钱!”鸨母掐着腰,理直气壮。 “管家,将钱结给她们!把门口的闲人赶走!” 盛怒之下的宋国公生人莫进,宋怀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了…… 梨香苑内,流云娇月正向白锦悦惟妙惟肖地描述宋国公府门前的闹剧,听得白锦悦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叫痛。 “我听人说,国公爷回去狠狠揍了世子,竹棍都打断了好几根。要不是魏夫人拦着,恐怕直接就把人打死了。”流云拍了拍胸口,“真是吓人。” 白锦悦一笑:“那也是宋怀安不修身才会这样,他是活该。” “咱们府的夫人听说也在收拾东西,要过去看二小姐呢。”娇月补充道,“我听扫院子的王婆说的,正院忙的不可开交。” 白锦悦未置可否地一笑,不知道林氏与白锦芝是否会后悔自己看中的好夫婿? 这么一场丑闻一闹,宋怀安在京城那才是真正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他也没脸再出去,就呆在家里养伤,这倒是顺了白锦悦的心意,终于再也不用忍受宋怀安那张脸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了。 林氏本来想把白锦芝接回家,但宋国公坚持不肯,说宋家不能再继续丢脸了。无奈之下,林氏只好三天两头去探望白锦芝,连带着对将军府的掌控也略微松懈了一些。 趁着这个机会,白锦悦吩咐流云与娇月抓紧机会与将军府的下仆们结交,尽管这些人只是做些洒扫看门的杂活。但是整个将军府的日常运转少不了这些人的存在,因此他们所能探听到的消息也是又多又杂。 从这些信息中抽丝剥茧,可以分析出许多有价值的情报。比如说白锦悦就知道了林氏院子里那几个大丫鬟之间的矛盾,可也尖锐的很。 “青莲与白藕彼此看不过眼,白藕说青莲侍候过大小姐,已经有了二心;青莲则说白藕能力平平,不值得大丫鬟的位置,还不如让给红荷。” 白锦悦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脑子里则是在制定一系列的计划。林氏的院子乍一看密不透风,实际上已经是一张渔网,漏洞就在平时的人际关系之中。林氏在的时候,还能弹压住他们,等到林氏一走,留下来的丫鬟就开始彼此生事,争先恐后地往白锦悦面前送把柄。 这一日,青莲又开始掐着腰指桑骂槐。 “……大清早的夫人去看二小姐,留下我们看家,大家都在做事,也不知道是谁就在自己房里歪着,说是小日子来了不舒服,那月事布都还没挂上呢!就知道偷懒耍滑!” 青莲的声音十分尖利,显得刺耳至极。原本休息的白藕也忍不住了,在屋子里回嘴:“好好的天儿乌鸦就在外头嘎嘎叫,也不嫌累得慌!” 第60章 贪婪的代价 这两员大将亲自下场,她们各自的拥趸也不愿落后,纷纷站出来开始冲着对方阴阳怪气起来。眼看局面有些不可收拾,还是有明眼人想要站出来做第三方调和一下双方的脾气,但是很快就会被两方合起来喷的里外不是人。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谁对谁错,你们在这里搅混水,安的又是什么心!” “看着我们吵架,你们心里怕是也快活?就等着我们都下去了,你们就可以上位了是!” 谁也不是傻子,于是打算劝架得都躲得远远的,眼看着青莲与白藕说话越来越僵,已经开始推推搡搡。 有人见势不妙,悄悄后退,溜到了白锦悦的梨香苑,将正院的情况告知给白锦悦。 “打起来了?”白锦悦并不惊讶。林氏手下的丫鬟都跟主人差不多,没有什么大智慧,但是在一亩三分地里勾心斗角,却是一个比一个擅长。 “是的,老婆子我怕伤着人,也不敢扫地就出来了。”王婆说道,那里可不是她能掺和的。 白锦悦冲着流云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急忙走了出去。 白锦悦笑着对王婆道:“多谢你的消息,娇月,给王婆一串钱。” 王婆得了好处,欢天喜地地走了,白锦悦伸个懒腰:“娇月,我们去花园里的小楼看看热闹去。” 花园里的小楼有三层高,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将军府内院。白锦悦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林氏的正院此时已经开始尘土飞扬:两方人已经完全扭打在一起,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揪头发打脸扯衣服,无所不用其极。 还有人在那破口大骂,有人慌了来拉架,还有人落荒而逃,更多的则是过来凑热闹,总之是人仰马翻,把林氏好好一个正院,变成了一个闹市集。 白锦悦眼神好,她看到在一片热火朝天的混乱中,有个矮小的影子呲溜钻进了林氏的屋子。 白锦悦微笑起来,对着那里指指点点:“哟,别看青莲伺候我的时候什么活儿都不干,说自己身体娇弱,现在扯白藕的头发,可真叫一个稳准狠,再这么撕巴下去,白藕下半辈子恐怕都要戴义髻了。” 娇月忍不住噗嗤一笑,附和着说道:“白藕满肚子心眼,就是动手还是比不过青莲爽快。” 主仆两人对着下面指指点点,看得不亦乐乎。 过了片刻,白锦悦注意到那瘦小的影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跑出来,她眼神一闪:“好了,看了半天也累了,咱们回去。” 娇月会意,扶着白锦悦离开了花园小楼,回到自己的梨香苑。 流云与另一个陌生的小孩子也在梨香苑。那孩子手里还攥着一份文书。白锦悦快走几步,眼睛一亮:“真的找到了?” “是,正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就在林氏梳妆盒的隔间里。”流云也是喜不自胜。 “这一次真是多亏你了,小文。”白锦悦对那个小孩子柔声道。 那孩子似乎有先天不足,眼神怯怯的,还有些发愣:“不谢。” 小文是将军府内的家生子,但是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导致智力上比常人稍差。他的父母又不是很有责任心的人,索性就让他在内院做粗活。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却瘦瘦小小,沉默寡言。 流云得了白锦悦的指示可以结交将军府的下仆,本来小文是不在此列的。可是流云心地善良,看不得小文在府内受其他人的欺负,索性就将他认成弟弟,平时多加照顾,并没有利用他的心思。 白锦悦得知后并没有怪罪流云,反而多拨出银子给流云,让她好好照顾小文。 没想到小文虽然智力欠缺,但是身体反应能力却十分敏锐,速度很快。平时他常在各个院子之间跑腿,也是凭借这一份天赋。 正巧这时候林氏开始频繁往国公府探望女儿,院子疏于管教。小文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可以比较容易地进入林氏的房间搜寻东西。 正赶上今日林氏的大丫鬟内斗,小文趁着混乱顺利进入,从林氏的梳妆盒内找到了白锦悦需要的东西。 那是当年随着母亲进门的嫁妆清单的原本。 无论是流云娇月给的清单,还是姜和娘那里的清单,都是她们后来各自抄写保管的。真真正正随着母亲的那一份清单,林氏并没有给白锦悦。 她所谓交还嫁妆时的那一本,是后来伪造的,不然也不会少了那么多东西。 “果然是藏在梳妆盒的隔间,还真是不小心啊……”白锦悦取过清单,眉目间一片喜悦。 林氏的梳头丫鬟喜欢跟看院子的婆子说闲话,曾经无意中说起林氏的梳妆盒最下面那一层,谁都不许打开。 流云将这个消息告诉白锦悦时,后者就断定这一层必然有十分珍贵的东西。 巧合的是,林氏用的那个梳妆盒,被娇月认出来曾经是属于母亲姜云沫的嫁妆。黑漆为底,镶嵌了螺钿珠贝,撒以金粉装饰,十分贵重,而且内里还有许多特意设计的隔间夹层,用来贮藏贵重物品再合适不过。 外人不会清楚这件梳妆盒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娇月恰恰很清楚,因为这件物品,姜云沫本来是打算以后送给自己的女儿或者媳妇的。在怀孕的时候,闲来无事的姜云沫特地在丫鬟面前演示过这个梳妆盒的各种用法。 当时的娇月流云都还很小,就已经被选来伺候即将出生的孩子。因为惊讶于这件梳妆盒的精美,两个小丫鬟都刻骨铭心。 林氏贪婪,将母亲的嫁妆据为己有,但她想不到自己自以为绝密的藏东西的暗门,也同样被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毕竟占用了别人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小文在流云的指示下进入房间,轻而易举打开梳妆盒的隔间拿到了这份珍贵的嫁妆清单。抚摸着洒金纸张上外祖父亲笔写下的一件件嫁妆,白锦悦百感交集。 “正院现在情况如何?”白锦悦询问。 “还在打架呢,不过已经有人去拉架了。”流云回答。毕竟白展鹏也在家,看着老爷的面子,下人们也不敢太过分。 第61章 黄雀在后 等到林氏傍晚归家,得知自己的大丫鬟大闹院子的事情,气的倒仰。她狠狠地惩罚了青莲与白藕,扣下两人三个月的月钱,其余人也受到牵连,分别领受的惩罚不等。这一次的事情虽然平息,但彼此的仇怨都压在心底,梁子还是深深地结下了。 疲惫的林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屋子里少了一份重要的东西,她满腔心思都放在了白锦芝身上。 这一次宋怀安吃了这么大的亏,白锦芝哭的死去活来,差点动了胎气。林氏私下安慰女儿,跟她分析这才是好事。 宋怀安颜面扫地,少不得要在家带上很长时间,白锦芝抓住机会与宋怀安巩固感情,好好养身子将这一胎生下来,若是个儿子,管他以后正妻是谁,自己的位置不就稳了? 白锦芝一想,也的确如此。因此越发小心温柔,与宋怀安的关系倒是蜜里调油,倒像是热恋那会儿了。 但她终究有了身孕,不好伺候宋怀安。魏氏给宋怀安拨了两个侍女,各个都是狐媚子的长相,看的林氏与白锦芝火冒三丈,想要去找魏氏理论,却被后者振振有词堵了回来。 “怀安受了伤,正需要人服侍。我心疼锦芝,才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了,这还不好吗?” 当然不好,这两个丫鬟妖妖娆娆,一看就是冲着妾室的身份去的,这样卑贱的人,怎么能跟我女儿一样! 林氏一肚子糟心事,回到府内自然也不会给别人好脸色。过了几日之后,林氏又吩咐套车出门。 大家都以为林氏又去看女儿了,但白锦悦却从马夫那里得到消息:林氏去了富春楼。 富春楼是一座酒楼,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林氏的交际圈子只会是各家夫人,她去富春楼做什么? 好奇心一起,白锦悦当机立断改换了男装,甚至给自己化了一个妆,将肤色弄黑,眼睛画的小了些,看上去就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公子。 白锦悦从后门悄悄溜出来,也去了富春楼。 林氏进了富春楼的二楼雅间之后就没了动静。白锦悦在外面看的不耐烦了,正要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大熟人正往这里过来。 竟然是林三权。 林三权大大咧咧进了富春楼,直奔二楼雅间而来。 白锦悦稍后跟上,悄悄进了雅间隔壁的屋子,从窗户那里翻出去,悄悄贴在了林氏所在的雅间窗下。 这里是背街的位置,无人经过,也就不会发现有个大活人竟然这样贴在二楼窗外。 屋内两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怎么才来?”林氏抱怨。 “起来迟了,侄女你也别生气,我不还是来了么。”林三权倒是脾气不错。 “你又去被看楼了吗?身上的脂粉味都冲人!” “别说这些,”林三权挥挥手,“你找我做什么?” 林氏沉默了一会儿:“我要你,帮我找药。” “什么药?” “……能让,能让男子没有后代的药。” 白锦悦心中十分意外,她还以为林氏打算用毒药来对付自己的,没想到她的确想要对付人,只不过不是自己。 “不是大侄女,难道你想对侄女婿……哦哦,我说错了,你别在意,你也知道叔叔这张嘴啊不怎么管的住……”顿了顿,林三权的声音再度想起,“你到底想干啥啊大侄女?” “锦芝怀孕了,但魏氏还要给宋怀安塞人,我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可大侄女你要想清楚了,锦芝这一胎还不知是男是女,万一真给宋怀安搞了药,以后他无子……” “我知道叔叔你平时认识的朋友多,一定有那种药,可以让男子暂时无法有子嗣,等到锦芝生完孩子,再慢慢停药好了。”林氏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想过了,给侍妾下药,且不说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多,锦芝不是她们的对手,而且魏氏想塞人就塞人,谁知道还有几个人?不如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听到这里,在外头偷听的白锦悦都忍不住想拍巴掌给林氏鼓掌了。想不到这个继母还有这等气魄,还算有点水平,原身输在她手里倒是没的说。 在对宋怀安的问题上,白锦悦与林氏倒是高度一致。 “这的确有,你等着我的消息。”林三权最后还是松了口,林氏道,“多谢叔叔。” “对了,我听说你把嫁妆还给你们府上那个大小姐了?”林三权转而说起别的。 “不过剩下一些破烂还有不好动手的大件还给她,还能博个好名声,划算。”林氏不以为意。 “也是,我想你也不会那么傻。”林三权松了口气,“当年这一天降横财可真让我们受益不少。虽说林家家大业大,可我哥连一个子儿都不给我,唉!” 牵扯到自己父亲,林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林三权:“叔叔,这么些年你也花天酒地过来了,没耽误什么。” “大侄女,话说回来,最近手头有点紧……” “你是不是又去赌了?!叔叔,这可没个头了!”林氏大怒,但在林三权的恳求下,还是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叔叔,没下次了。” “是是,没下次了。”林三权很没诚意地应答着,一边往外走,“你说的事情放心,隔天就托人给你送去。” 白锦悦见没什么好听的了,慢慢后退想要回去。或许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她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忽然一条手臂从她的侧旁伸出,牢牢地将她搂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猛一抬头,白锦悦就见到一张放大的笑脸,那一双眼睛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你不会刚才一直都在看我偷听?”白锦悦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听墙角的样子实在有些过于猥琐了。 秦非绝忍着笑点点头:“我其实就在隔壁的隔壁。” 白锦悦“啪”地一下捂住脸,甚至没注意到秦非绝将自己抱得紧紧的,从窗户跃进了屋内。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谁是黄雀呢? 第62章 你还是你 “你是跟着林三权来的?”到了安全的地方,白锦悦总算恢复了思考能力,她开始明白了些什么。 “没错。”秦非绝略微得意地笑了笑,搂着白锦悦的那只手臂还舍不得放下。他偷眼看白锦悦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索性就当作自己也不知道,就这么放着。 “怪不得,如果你跟着他来,我没有发现你也是理所应当……话说,我也到了安全的地方,恒王爷是不是可以松开我了?”白锦悦的话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羞恼。 哎呀,被发现了。 秦非绝不无遗憾地缓缓松开手臂。真是的,这个小姑娘那么敏锐做什么…… “你也太大胆了,会几个三脚猫的功夫,就敢这样在外头偷听。万一我没来,你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你想过会怎样?”秦非绝收敛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大概会毁容。”白锦悦探头看了看好肚饿,估摸了一下自己最惨的情况。 秦非绝被噎了一下。哪个小姑娘会这样满不在乎地说自己会毁容啊! “如果我毁容了,王爷还会这样不遗余力帮我吗?”白锦悦忽然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毁容了,你也是白锦悦。”出乎意料,秦非绝回答得很快,“你还是你。既然是你,我就帮。” 这下轮到白锦悦哑口无言。说实话,她提出这个问题就存着为难秦非绝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相貌,还算称得上是好皮囊,不是说天下男子没有不好色的吗? 或许恒王爷只是客气客气,又或者他就是正义感很高? 可是,白锦悦又无法忽略秦非绝说这话时,眼睛里那闪烁的光彩。 “好了,对于林氏的举动,你有什么想法吗?”秦非绝转移话题。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不想把白锦悦逼得太紧。 “我双手双脚赞成。”白锦悦顺势说道,“甚至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想跟林氏合作的念头,尽管另一个当事人林氏毫不知情。 秦非绝忍不住笑了:“没错,咱们静观其变。” 林三权倒是说话算话。隔日,白锦悦就收到消息,林三权将药送了过来,当然是偷偷摸摸从后门送进来的。 林氏拿了药,也没有久待,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去了国公府,要跟女儿面授机宜。 “什么,娘!这,这这……”白锦芝大吃一惊,差点要跳起来。 “你听娘说,你只有从宋怀安下手,被发现的可能性才更小。你婆婆会提防你给那几个丫鬟下药,但她想不到你会从他儿子下手,这对你有好处!” “万一被她发现,那还得了!”白锦芝瑟瑟发抖,全没了跟白锦悦斗的气势。 “不会被她发现的,只要你小心!”林氏狠下心,“我的儿,我总要为你打算的,宋怀安是个爱拈花惹草的,你不抢占先机,以后要怎么办!” 白锦芝闻言,默默无语。宋怀安这几日都在跟那些丫鬟厮混,虽然白日他都对自己嘘寒问暖,可一想到晚上他就在温柔乡里,白锦芝就心如刀绞,好几个晚上失眠到天明。 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 “娘是不会害你的……”林氏继续劝说,“况且只要停了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万一你这一胎不是儿子,我们就停药,等你养好身子,我们还可以设法怀孕的。” 听到这里,白锦芝彻底心动了,她死死攥住手心里的瓶子,重重点点头。 林氏自以为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秦非绝与白锦悦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宋怀安也比较可恨,白锦悦是不会让林氏轻易得逞。不过就算这样,她手里也终于有了林氏的把柄。 宋怀安的丑事在京城里热闹了一阵子,也逐渐淡化了。人们开始期待着新的大事:长公主的生辰来了。 秦淋璃个性外放不拘小节,对于生日并不在意,只是皇帝与太后商议,今年正好是长公主而立之年的花期,故而不肯过的太简慢。长公主无奈,也只能随了母亲的意愿。 太后给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发了请帖,说要好好热闹热闹。 京城内的女儿们都开始跃跃欲试,长公主可是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谁要能在生辰会上为长公主献上可心的礼物,那不就是长公主眼前的红人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时间,京城里上好的银楼布坊乃至各种名贵古玩店,都喧闹起来,大家都想着要准备一份别致的礼物,以期获得长公主芳心。 白锦悦也不能免俗。她更加头疼要如何准备,因为她已经在秦淋璃面前挂上了号,长公主对她印象不错,这一次要是不能出奇制胜,肯定会让长公主很失望。 可是她手里还真没有什么能出手的东西,身上还没有钱。真说出去,大概没人会相信堂堂将军府的白大小姐,实际上是个穷鬼。 “要是夫人的嫁妆还在小姐手上的话,里面有一套从西域得来的金刚石全套头面,很是贵重。据说那金刚石虽然是无色透明,可是只要戴上走动起来,无色的石头会焕发五彩,还不停变化,美极了。” 流云双眼满是憧憬,她也只是听说过这件首饰,从来没见过。 “这样好的东西,不用说都被我那好继母给拿走了。”白锦悦笑着摇摇头。 “真是太可恶了!”娇月嘟嘟囔囔着,“那我们可怎么办?” 白锦悦看着自己屋里的素色屏风,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她猛然站起来,走到了屏风边上,洁白的屏风扇面让她想到了后世很常见的一项娱乐活动。 如果她真的做出来的话,一定会傲视众人,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点子的…… 白锦悦飞速回到书桌边,提笔开始刷刷刷写下了一长串的东西。她将墨水吹干,递给两个丫鬟:“你们务必想办法,把纸上我需要的东西都买到,我要给长公主献上一份大礼!” 流云娇月看向纸上的那些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东西都寻常,怎么就能成大礼了呢? “山人自有妙计。”白锦悦高深莫测地说道。 第63章 绝妙的礼物 流云娇月跑断了腿,才勉强买齐了白锦悦要的东西。 白锦悦回忆着前世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心里开始制定大致的计划。这一项工程不算小,而且也没人能帮她,好在自己还有些美术功底,虽然无法完全做到向后世那样,但应该也足够了。 白锦悦开始闷头准备,她让两个丫鬟将买来的纸裁成一本书大小,光是这一步就足足裁了几百来张,然后再将这些纸贴在同样大小的薄木片上。 梨香苑里顿时忙的热火朝天,流云娇月还拉了许多下人,以一串钱的价格临时招工,足足凑了十来个人,都忙活了大半天才完成白锦悦的要求。 “大小姐,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流云娇月擦了擦汗,询问白锦悦。 “接下来啊,就没你们什么事了,等着看好戏。”白锦悦笑了笑,开始研墨。 她落笔飞快,就在一块纸板上完成了一幅画,乃是一片广袤草原,似乎有两支人马在互相对峙。 “画画吗?那也不算什么大礼啊。”娇月十分疑惑。 “别说话。”流云轻轻推了她一下,两个丫鬟凝神仔细看。 可是白锦悦的第二幅画,似乎也跟第一副没什么区别。还有第三幅,第四幅,似乎都是一样的。 “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啊?”娇月沉不住气了。 直到第五副,白锦悦才笑着问她们:“看出什么了吗?” 流云犹豫了一下:“好像画上的两队人马,变得清晰些了。” “还是流云眼力好。”白锦悦夸了一句。 见两个丫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白锦悦索性找来一本书,在底下画了一个花苞,紧接着第二页又花了一个,第三页,第四页……所画的花苞慢慢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花。随即,她在两个丫鬟面前快速的翻书。 “哎呀!”两人都忍不住叫了起来,她们看到书页底下,原本的小花苞竟然像动起来了一样,开始慢慢张开花瓣,成为了盛开的鲜花。 “怎么动了?”流云与娇月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书页翻完,那一朵动起来的花也不见了。 流云若有所思:“是因为翻书翻的太快了,所以上面的画动了起来?” “没错,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都放大,然后表演给长公主看!”白锦悦笑了起来,两个丫鬟顿时两眼发直,那该是多神奇的景象啊! 从此之后,白锦悦全部重心都开始扑在了创作上,要画的画太多,但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完工,所以难免辛苦。她在书院里也还有功课不能落下,只能两头兼顾,没几日,眼下就出现了黑眼圈。 “你在做什么这么辛苦?我能帮得上忙吗?”秦非绝皱着眉看着白锦悦,她呵欠一个接一个,看上去很累。 “嘿,还不是在给长公主准备礼物……”白锦悦揉揉眼睛。 “……”秦非绝知道白锦悦不过是面子光鲜,真正拿的出手的名贵物品根本没有。他有心为白锦悦准备,又觉得这样不妥。 沉默的秦非绝让白锦悦不由多看了一眼,随即便明白了。 “我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说不定你还真能帮我。”白锦悦笑了起来。接着她便向秦非绝讲述了自己的构思。 秦非绝聪明绝顶,自然很快就明白了白锦悦的意思,不由叫绝:“比走马灯更有趣一些!”但很快他也明白白锦悦到底要付出多少心力。 “我需要你帮我想一想,到时候宫里面,哪个地方可以放映我的礼物呢?肯定不能像翻书那样人工进行,但是速度不够快的话,画面就不会连贯了。” 这的确是个难题。秦非绝仔细想了想宫中的各处,最后提议:“御花园里有一处水阁,是夏天用来乘凉用的,那里有人工搭建的小瀑布,或许可用水力来进行。” 白锦悦眼睛一亮:“正好!马上也快到夏日了,正是炎热的时候,在水阁展示我的礼物,不错不错。” “你还需要实地看一下,我可以带你进宫探查,就说是给长公主准备礼物,陛下会允许的。”秦非绝建议道。 “好,等我将礼物主体完成,就可以进行搭建了。” 白锦悦这一番动静,自然瞒不过长公主与太后。因为太好奇白锦悦会有什么奇妙的点子,太后很快就批准白锦悦进宫,甚至就将生辰宴会的地点选在了水阁。 “母后,你说那个小姑娘到底在做什么?”秦淋璃从来没有如此期盼自己的生日贺礼,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急什么?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太后摇摇头,“耐心等到最后,她还会让你失望吗?” 书院里的众人除了各家准备贺礼,诸生还打算每人写一篇诗词颂扬长公主,再订成合集作为贺礼。 这诗词的魁首,自然还要白锦悦来写。白锦悦大笔一挥,写了一首词,大意就是颂扬长公主的美貌与气质风度。 “这……不能说不好,但也过于平庸了?”读完之后,满怀期待的安悦榕十分失望,“白锦悦你怎么了?没休息好吗?这首词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还不错,但对你来说太差了。” 端木熙也皱眉,这首词并不附和白锦悦的水准,但谁能一直保持高水平呢?她扯了扯安悦榕的袖子,示意她说话要注意一下,不要这么尖锐。 “没事,这就是我要献上的词。”白锦悦不以为意,她知道安悦榕是好心。这样一首词交上去,书院里本来对她嫉妒的那些人,可要好好跳出来嘲笑自己了。 安悦榕欲言又止,端木熙摇摇头:“白大小姐聪敏机警,一定有所准备。” 白锦悦看着端木熙,似笑非笑:“你们怎么就觉得我会有准备呢?难道我就不能是江郎才尽吗?” “别人或许会,但你不会。”端木熙神色平静。 “你们这么高看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辜负你们的厚望了。” “这么说,你真的还有后手?!”安悦榕睁大了眼睛,变得兴奋起来,“我就说嘛!” “请恕我现在还不能透露,等到了生辰会的那一天,你们会看到的。”白锦悦卖了一个关子。 第64章 花中之王 长公主生辰会的那一日,正是个晴好天气。 白锦悦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了外面的大太阳。两个丫鬟已经催促着她赶紧洗漱,要为她梳妆打扮了。 “不必太过华丽,今日的主角又不是我。”白锦悦好笑着看两个丫鬟忙活。 “那怎么行!今天全京城的高门女眷都会聚集在一起,咱们小姐无论如何不能输!”娇月头也不抬,将白锦悦梳妆盒里的首饰一一拿出来仔细挑选,“可惜咱们的首饰的确不多……” 别说金饰,银饰都很少,只有几支玉簪与珠钗,平时也就罢了,这种大场合,就显得看不过眼。至于衣服,也好不到哪儿去,多是素色,稍微活泼点的款式都没有。 流云娇月手再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白锦悦不以为意,正要安慰两人,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出去一看,竟然是南天。 这么些天南天的补药从未断过,白锦悦也习惯了。她熟练地接过食盒,忽然发现南天手里还提着东西。 “这是我家王爷送给白大小姐的礼物。”南天十分恭敬。 两个丫鬟上前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惊呼。白锦悦也看到了,是一套嵌红宝镶珠头面,下面还有一整套朱红色的牡丹纹襦裙。 白锦悦下意识就想拒绝,南天却道:“王爷说,今日大小姐必然大放异彩,应该有配得上的首饰与衣服。王爷说自己没有给你太多帮助,这点小事希望能容许他尽尽心。” “小姐小姐,收下!”两个丫鬟兴奋得眼睛都在放光,真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一套可不就是她们所想的吗! 无奈之下,白锦悦道:“替我多谢王爷。” 南天点点头,转身离开。 “大小姐,快。”流云娇月抓紧时间,将新衣服抖落开来,帮助白锦悦换上。 “这尺寸掐的刚刚好,显出了小姐的身材,王爷怎么知道小姐的尺寸的?”娇月有些奇怪,听得白锦悦忍不住脸上一红。 这一套朱红襦裙轻盈柔软,勾勒出白锦悦苗条的身材,越发显得她妩媚娇俏。流云赶紧将白锦悦的头发梳好,配上少女常用的倭堕髻,加上红宝头面,映衬的她越发唇红齿白,眉目流盼。 “好了!”娇月拍着巴掌,“咱们小姐果然是最美的!” 白锦悦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稍微有些惊艳。从穿越过来后,她一直都在斗得不亦乐乎,虽然知道原身的皮囊不错,但实在是个花花枕头,帮忙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心思关心自己的相貌。 可是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灵动女孩,忽然让白锦悦有了陌生的感觉。 这就是我,我也是她。 白锦悦暗下决心,我要把自己的人生牢牢把握在手里,认真走好自己的路,不辜负自己的大好年华。 “走,咱们要进宫了。”白锦悦从镜子前转过身,两个丫鬟都感觉小姐似乎更加不一样了,自信的光彩在她脸上闪耀,“我们可不能迟到。” 流云娇月点点头,两个丫鬟脸上都带着兴奋与期待。 “老爷,大小姐也太怠慢了,竟然让我们等她!”林氏对白展鹏抱怨,不遗余力地摸黑白锦悦,“她也太不懂事了。” 白展鹏背着手一言不发,林氏兀自在那喋喋不休。 “夫人不必焦急,我已经准备好了。”清脆的女声响起,白锦悦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氏眼睛一下睁大了。眼前光彩照人甚至明艳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女孩,竟然是白锦悦?! 随行的下人们啧啧称叹,惊讶声此起彼伏。大小姐平时都穿的很素静,像一朵空谷幽兰,虽然也很美,但绝没有如此动人心魄。 可眼前的白锦悦,华贵如同牡丹,光华耀眼,乃是当之无愧的花中之王。 白锦悦略过众人或惊艳或嫉妒的光芒,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白展鹏看着女儿,眼神却是深深的怅惘,他看着白锦悦,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那目光像是穿过了重重时光的迷雾,落在当年那个张扬如火的红衣少女的身影上。 “爹。”白锦悦喊了一声。 “走。”半晌,白展鹏才说了一句话,转身上车。 “你……”林氏说不出话来了。 “夫人,爹都已经发话了,还是别耽搁了。”白锦悦笑了笑,自顾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在车上,两个丫鬟叽叽喳喳,满是对皇宫以及这次生辰会的向往。 等到将军府等人经过繁琐的检查后来到皇宫内部,大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白展鹏是外男,自然要在大殿与其他勋贵一起,只有林氏与白锦悦可以前往内宫。 白锦悦迎着林氏带着敌意的目光,仪态万方前往内宫。当她出现在太后的熙宁宫时,不少人都发出低低的吸冷气的声音。 “哇,阿熙阿熙你快看,是白锦悦!”安悦榕急忙扯端木熙的衣袖,“你快看,她真的,真的好不一样!” 端木熙也看到了,素来清冷的她也惊讶了。她一直知道白锦悦是美丽的,说实话京城内有头脸人家的女儿,都是天生丽质,可是如此璀璨夺目的,也只有白锦悦了。 就好像她天生就该穿那一身牡丹红衣,她就是花中之王。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搜寻另一个身影,却没有看到。不知道为什么,端木熙忽然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让另一个人看到此时的白锦悦。 但端木熙万万没想到,正是她所想的那个人,造就了今日的白锦悦。 六皇子忍不住走到白锦悦身边,双眼都是掩饰不住的钦慕:“锦悦,你今天可真好看。” “多谢六皇子殿下夸赞,今日的主角是长公主殿下,我可不能抢了她的风头。” 六皇子还未说话,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穿这么耀眼,真是不知道低调,今日可是长公主殿下的生辰啊。” “可不就是,跟一个花孔雀似的,真是浅薄,只会自鸣得意!” 白锦悦朝说话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挺着肚子的白锦芝。因为怀孕,她现在有些憔悴,脂粉都压不住她脸上的倦色。 第65章 最好的礼物 “都快要做娘了,还不注意修身养性,积累口德吗?”白锦悦微微一笑,冲着白锦芝柔声道,“小心你做的事,坏了你孩子的福运。” 说到这里,白锦芝的脸色微微扭曲,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她也就不敢说话了。 白锦悦也没有穷追猛打。白锦芝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肚子里的孩子无辜,看在小生命的份上,她不想跟白锦芝过多计较。 “流云娇月,你们两个跟紧了我。今日宫中人多,小心有人对我们不利。”白锦悦从容用眼光扫过众人,忽略那些不善的目光,低声对两个丫鬟说道。 两个人连连点头。 “锦悦,你跟着我,不会有事。”六皇子急忙说道。 “殿下,你是男子,应该要与女眷分开赴宴的。”白锦悦不得不礼貌地指出这一点,“您在我身边,真的太显眼了……” 毕竟也是天潢贵胄,六皇子明晃晃地将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白锦悦这里。不少女子满怀羡慕嫉妒,毕竟六皇子也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 六皇子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些抱歉地刚要开口,就听到内侍尖利的声音传来:“太后卸长公主殿下,恒亲王殿下驾到!” 众人纷纷朝着三人缓缓而来的方向行礼。今日的长公主乃是一身曳地淡金色彩鸾长裙,头发高高地梳起,用一支五凤衔珠金钗挽住,雍容华贵。 白锦悦却看向秦非绝。他依然是一身玄色圆领袍,裁剪得十分贴身,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但白锦悦在意的是,秦非绝的衣服上,也用金线勾勒出盛开的牡丹花,如果仔细看上去,跟自己身上的裙子纹样是一样的。 这给白锦悦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跟秦非绝穿的是情侣装。 呸,想太多是病! 白锦悦如此对自己默默说道,不料秦非绝刚好转头看向她,冲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白锦悦笃定:秦非绝果然是故意挑选自己的衣服! 太后与长公主说了几句客套话,大家再向今日的寿星行礼,随后便一同往水阁去了。 水阁很大,足以容纳今日来的宾客。众人纷纷落座后,便开始依次奉上自己的礼物,与此同时内侍宫女也开始为大家奉上菜品,宫宴开始。 大家的礼物,无非就是各种名贵首饰布料或者来自异域的新奇玩意儿,长公主只是礼貌地表示谢意,并没有在什么物品上做特别的表示。 等到书院代表奉上诗词集后,长公主的兴趣才浓烈了一些。可是在翻看完众人的诗词后,她又失望了。 “听闻书院的白锦悦白大小姐才华横溢,不知道今日奉上什么诗词?可能让我们开开眼?”人群中传来声音。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白锦悦身上,而后者依旧神情自若。 长公主看了白锦悦一会儿,淡淡说道:“秦姑姑,你把白锦悦所做的诗词念给大家听。” 秦姑姑是长公主身边侍候的老人了,她拿过诗词集,朗诵了一遍。 “虽然辞藻华丽,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就是,这样的诗词,我们也能做出不少,说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真是名不副实。” “或许也是江郎才尽了,嘻嘻。” 这些人并不试图掩盖自己的声音,而白锦悦恍若未闻。 等到大家都献上自己的礼物之后,长公主方才转向白锦悦:“听说你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在哪儿呢?” 众人窃窃私语,都看向了白锦悦。只见白锦悦从容起身,躬身行礼:“殿下,请允许我去做准备。” 长公主点头允诺,白锦悦离席而去。 “你说,她会弄些什么?”安悦榕好奇地捅了捅端木熙,“那些人对白锦悦恶意好大,谁还能总是做好诗词?偏偏抓着她不放。”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端木熙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席上,才发现亲 秦非绝也不见了。她深吸一口气,“静观其变。” 说话间,水阁忽然暗了下来,众人一惊,方才发现所有的门窗都被厚厚的布幔遮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众人惊疑间,忽然看到大厅内靠近大门的方向摆上了一座巨大的屏风,一束光照在了那屏风上,竟然闪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一片广袤草原,有两军正在对峙。 忽然,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画面竟然神奇地动了起来,两路人马开始交锋,画面越来越近,人们清楚的看到其中一队人马的领头者乃是一名女子,她英姿飒爽,无所畏惧,仿佛是战场上怒放的生命之花。 “是长公主!”有人低声惊叫,“这怎么回事?这画面怎么动了?” “你们发现没?这画面像是在讲述长公主当年对抗戎狄一战成名的故事!这片草原,不就是喀尔喀草原么!” 旁人已经如此惊讶,更遑论当事者本人。 长公主秦淋璃瞪大眼睛,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攥紧了裙子。她注视着屏风上的自己,在敌人之中任意驰骋,奋勇杀敌,那是她一生中最畅快的时刻。 这一段画面并不长,最后那女子带兵打退了敌人之后,画面就定格在她那张英勇坚毅的脸上。众人还久久没有回神,现场一片寂静。 白锦悦扫视全场,微微一笑站了出来,用清脆的声音打破沉寂。 “之前书院作诗词,我的词并没有做完。刚刚看完殿下之前在喀尔喀草原的胜举之后,我的下半阙词就又有了。” 随后,白锦悦开始高声朗诵早已准备好的下半阕词。随着她的朗颂声,画面上也开始出现词句。 白锦悦的下半阕词,则是笔锋一转,开始颂扬长公主舍弃女儿装扮,为了国家奋勇杀敌,巾帼不让须眉,尤其是最后一句“天启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更是让众人眼前一亮。 随着白锦悦做完诗词,屏风上的画面消失了,布幔拉开,水阁重新恢复了光亮。众人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是梦醒了。 “殿下,这就是我送给您的礼物。”白锦悦冲着长公主行礼,“您为国奉献,理应得到赞扬。” 长公主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招手让白锦悦坐到自己身边来:“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你是如何做到的?” 第66章 金刚石头面 “殿下,这跟走马灯的原理是类似的。”白锦悦微笑着,并没有解释太多。 那一日她所想到的点子,就是后世的电影。为此,她在秦非绝的帮助下,对水阁进行了暂时的改造,又用自己的画充当电影的胶片,至于要如何快速的播放,她并没有借用人力,况且人力也达不到理想的速度,于是借用了水阁的流水瀑布,效果竟然还不错。 比起后市流畅的电影来说,差距还是不小的,画质也不算太清晰。但是在这个时空中,这种发明创造足以惊骇世人。 在座的诸位王公贵族都是见惯大世面的人,此时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土包子,被白锦悦比到了地里。 更不用说白锦悦最后补完的词了,上半阕在赞美长公主美貌绝伦气质娴静,下阙一扫之前的靡靡之风,透露出英姿飒爽的巾帼气概,整首词就像是一个女儿脱下红妆披上铠甲,正好映衬了最后一句“不爱红装爱武装”。 “我还是最爱那首词,写的真好。”太后傅昭发话了,她慈爱地看着白锦悦,眼中满是欣赏。之前讽刺白锦悦江郎才尽的几人红着脸,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去,生怕太后与长公主点到他们的名字。 “哈哈,果然不愧是白锦悦!”安悦榕喜不自禁,尽管是白锦悦大出风头,她也觉得痛快,对于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她是最瞧不上的。 扭头一看,端木熙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结束你去问问白锦悦不就行了?现在费那个脑筋做什么?”安悦榕不以为意。 “这样空前绝后的东西,你觉得她会告诉我们吗?”端木熙不以为然,抬头看着白锦悦,心中竟然涌现出挫败感:难道我跟你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白锦悦的绝妙大礼让其他人的礼物都黯然失色,难以入长公主之眼。这当然让一些人十分不满,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不是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朗声道:“适才被白大小姐的礼物惊讶到了,以至于我们家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现在才拿出来,还请殿下恕罪。” 说话的人,是林家的大夫人,也就是林氏的大嫂。她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奉上了一件礼盒,大夫人亲自打开之后,里面的珠光宝气竟然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这是用异域难得的大金刚石切割制作的一套头面,因为金刚石很难有这样的纯度而且十分坚硬,这一套首饰即便在海外也是价值连城。” 大夫人带着一丝得意解说道,“我们林家广与海内外贸易,也是多年前才得了这一套东西,一直小心珍藏,今日为长公主芳辰献出。” 在座女子的目光都好像粘在了这套首饰上,实在是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 “小姐,这是夫人的嫁妆!”流云与娇月捂着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惊叫声。 白锦悦冷眼看着正在出风头的林家大夫人,她注意到人群中的林氏摸了摸鬓边珠花,似乎有些不安,但对于娘家的高调,她也不好说什么。 “果然要论豪富,还是京城林家啊……” “这样的大手笔,真是不得了。皇后都未必也这么好的首饰……” 长公主秦淋璃听到了这些说话声,脸上神色依旧从容,似乎这样美丽的饰品,也并没有打动她的心。 “林家有心了。只是这一件饰品如此贵重,我并不适合,还是送给皇嫂更恰当。” 如今的皇帝并不是太后的亲生子,只是认太后为嫡母。虽然对太后也很恭敬,但到底少了几分亲切。连带着皇后对太后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不过大面上还过得去,也不必计较太多。长公主平时对皇帝皇后都很尊敬。 刚刚旁人说的话,或许说者无心,但听者必须有意,她不可能留下这件首饰,否则就是逾矩。 就在此时,白锦悦低低笑了一声,缓缓说道:“还真是巧了殿下,我母亲的嫁妆中也有一件金刚石头面,听说也是价值连城呢。”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白锦悦身上,林氏的脸立刻就白了。 “如果白大小姐愿意割爱,倒是好事成双,皇后娘娘与长公主殿下都可以得到这件金刚石首饰,那不是很好么?”有人不知深浅地上来凑趣。 “是啊,可说不是呢。不过……”白锦悦的目光划过众人,定格在林氏身上,“林夫人将嫁妆还给我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那件金刚石头面。” 这下林氏成了目光聚焦的中心。有的人似乎明白了白锦悦话中的意思。这金刚石头面如此珍稀,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就有两件?听说林氏保存了将军府先夫人的嫁妆,那说不定就是林氏见财起意,把这东西运回娘家,仗着白锦悦年纪轻,什么都不知道…… “大小姐说胡话呢。”林氏假装镇定,“嫁妆清单上可没有这个东西。” “夫人记错了?为什么我手中另一份嫁妆清单上就明明白白写下了这项饰物?”白锦悦和颜悦色地反击。 “如今我们自说自话,也没什么用,不如等到回去之后再好好核对。”林氏收敛笑容,淡淡说道。 白锦悦闻言,则是对长公主说道:“殿下,我听说外祖家当时嫁女儿时,给每一件嫁妆都打上了姜家独有的印记,不如我们试一试?” 林家大夫人忙说道:“如果是这样,白大小姐不必试了,这上面并没有任何姜家的印记。” “大夫人有所不知,姜家的印记并非是做在表面的,而是用西域独有的火刻之法。”白锦悦十分从容,“这也是我从以前娘亲的大总管那里得到的消息,这火刻之法在西域也少有人知,外祖家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才学会,以此来标记属于姜家的物件。” 秦淋璃十分感兴趣:“既然如此,你就来试试。” 大夫人本想阻拦,但事已至此,长公主发话,已经无法回避了,只得不情不愿让出了地方来。林家的其他人也都绷紧了神经,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件饰品的来历。 第67章 晕的及时 至于其他家族的人,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当是今日来参加长公主生辰会的意外之喜。 白锦芝捧着肚子坐在一边,心内忐忑。本来看到自己的外祖家有机会在长公主面前露脸,她是很激动的,但是现在到底是露脸还是露丑也不确定了。 那件金刚石首饰,十有八九就是白锦悦她娘的嫁妆,小的时候白锦芝也是见过的,找林氏讨要还未果。现在最主要的是,她出嫁的时候,也带了不少属于白锦悦的东西去,万一泄露了…… 就在此时,白锦芝感到自己身边有人靠了过来,回头一看,竟然是母亲身边的小丫鬟,她附耳对白锦芝说了几句,后者脸色阴晴不定。 只见白锦悦命人升起一盆火,随即就将金刚石首饰的底座放在火焰上轻轻炙烤。这种首饰不怕火烧,没过一会儿,竟然在空无一物的底座上,出现一个古篆字“姜”,旁边还有一行隶书小字:爱女云沫之物。 当白锦悦将这封刻印展示给大家看的时候,现场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掀起轩然大波,无数人开始或直接或遮掩朝林氏与林家看去。 “哎呀,锦芝,你怎么晕倒了?!不好了,有人晕倒了!”魏氏忽然慌里慌张地大叫了起来,吸引了大半注意力。 白锦悦也有些吃惊,微眯着眼看去,白锦芝果然脸色苍白地晕倒在魏氏的怀里。 “姑姑,让国公夫人带人下去休息,请御医过来。”长公主吩咐道,秦姑姑领命而去。 “还真是晕的及时。”流云嘀咕了一句,白锦悦心里明白,白锦芝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谁都不知道,不过的确让现场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散了。 林氏与林家人也趁机来到了白锦芝身边,跟国公府的人一起簇拥着昏迷的白锦芝走了。 “好孩子,过来。”太后冲着白锦悦招了招手,示意内侍们将那件首饰重新包好,递给白锦悦,“我做主,这件首饰该物归原主。” “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要进献给长公主殿下……”白锦悦道。 不过她还没说完,长公主便笑了:“你今日已经给我许多惊喜了,这是你母亲的东西,好好收着。”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长公主殿下。” 宴会还在继续,走了林家人之后,生辰会进行得很是顺利。等到宴会结束,众人纷纷打算离开的时候,安悦榕拖着端木熙跑到白锦悦面前。 “白锦悦,你真厉害!”安悦榕真心夸赞道,“你能告诉我们动起来的画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端木熙是被安悦榕拉过来的,她本不抱希望白锦悦会如实告知。没想到白锦悦竟然坦诚回答:“这个啊,其实我是用流水的力量来做到的……” 紧接着,她就把详细的过程告诉了两人。安悦榕听的云里雾里,但端木熙却越听表情越郑重。 “停!”端木熙突然喊道,换来两人惊奇的眼神,“你别再说了!这是你的独门绝技,你就这样大大咧咧告诉我们,你!” 端木熙张着嘴,半天却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白锦悦这样疏忽大意的行为。 白锦悦粲然一笑:“我知道你听得懂,也能明白。这个时代,能听懂这些的人并不多,值得珍惜。” 紧接着,白锦悦将剩余的一些原理与装置都告诉了两人,半点没有藏私。端木熙听着,内心却涌动着愧疚。 她的确不如白锦悦,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完全没有白锦悦那样潇洒坦荡。 “多谢你。”端木熙诚心实意向白锦悦道谢。 “我想你或许能在我的想法上,有进一步的改良。”白锦悦回答。在书院之中,端木熙也是难得的聪明人,只是不爱表现自己。 “我会尽力。”端木熙笑了笑,“毕竟这么天才的想法,的确很惊人。” 安悦榕很吃惊地看着端木熙。她太了解阿熙了,她很少这样直白地夸赞某个人。 “哎对了,那件金刚石头面是你母亲的嫁妆,那看来你继母没有把所有的嫁妆都还给你啊。”安悦榕挠了挠头,面露不屑,“真是丢人。” 白锦悦有些遗憾。她没有想到林家人这么愚蠢有这么自大,居然就敢堂而皇之把母亲的嫁妆拿出来送给长公主。看来他们真是太小看自己,以为自己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可以任意欺负。 但是在自己找到姜和娘之后,就跟她详细了解过这批嫁妆的情况。姜和娘告诉过白锦悦,姜家的物件都用西域火刻之法标上印记,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 更重要的是,姜和娘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氏。因为西域火刻之法她也不了解,只是知道嫁妆上有这个东西;至于要如何让印记现形,她也一无所知。 当时姜和娘心乱如麻,就没有把这件事告知林氏。 不过当年姜氏曾经把火刻之法记载在自己的读书笔记中,而这些读书笔记恰恰就混在林氏归还给白锦悦的那部分嫁妆里。林氏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况且这些书籍也不是什么珍贵古籍,所以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一股脑还给白锦悦。 白锦悦仔细阅读过母亲的手记,所以将所有的信息都进行汇总整理,才有了今日的这意外一幕。本来如果林氏不跳出来,白锦悦会另外设法引出这件事。没想到林家人竟然蠢到这个地步,真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给了白锦悦这个好机会。 就算最后白锦芝晕倒,此事暂没有后续也没关系。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林氏私吞先夫人嫁妆,相信御史台的诸位御史肯定不会闲着,林家在京城的声誉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众人纷纷离宫归家,白锦悦带着两个丫鬟也低调前行,今日她出的风头太多,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嫉妒羡慕,此时最好不要再高调行走,否则恐怕物极必反。 林氏去看白锦芝了,所以白锦悦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刚要走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了马车的车门。 白锦悦一抬头,就看到了微笑的秦非绝:“载我一程不介意?” “我说介意,你会下去吗?”白锦悦翻了个白眼。 秦非绝勾起嘴角,掀起袍摆直接上了马车。 第68章 林家的应对 白锦悦的马车虽然宽敞,但是再上来一个高大的秦非绝,原本宽敞的空间都变得拥挤了。无奈之下,流云拉了拉娇月的袖子:“我们到车门口去替小姐守着。” 说完,两个丫鬟就乖巧地坐了出去。 白锦悦张了张嘴,她并不想单独跟秦非绝在一起,还是在靠的这么近的情况下。但是秦非绝似乎那不得别人赶紧离开。 “你的丫鬟就是懂事,体贴人。”秦非绝夸赞着,舒展了一下身子,“你这辆车太小了,我送你一辆大的。” “如果不是你,我跟流云娇月坐一点也不小。”白锦悦面无表情。 “说不定以后我常常蹭你的车呢。”秦非绝做了个鬼脸。白锦悦有些吃惊,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放松的秦非绝,跟人前威严的恒亲王完全不一样。 “今日多谢你了,这次献礼这么成功,功劳有你的一半。”白锦悦正色道,诚心诚意向秦非绝表示道谢。 “既然要谢我,总要有诚意。”秦非绝眯起眼睛,“我的生辰在腊月二十八,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你要好好为我准备贺礼哦。” “……” 居然会有人这么恬不知耻地找别人要礼物,还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对了,林家人的事情,是你有意安排吗?”白锦悦急忙岔开话题。她实在想不到林家人会这么蠢,或者说事情就这么巧。 秦非绝笑出了声:“我也希望是我做的,这样你又欠我一个人情,我可以找你要两份贺礼……好了好了,开玩笑啦……但这真不是我安排的,不过我打听到一点有趣的消息,或许可以解释你的疑问。” 原来,如今林家,虽然是林家长子,也就是林氏的大哥做主,但底下的弟弟们并不服气。 林父对于这种兄弟失和的现象置若罔闻,甚至还暗示家主应有能者居之。这下,底下的弟弟们就更不安分了。 大夫人为了帮助丈夫,特别想攀上长公主或者其他贵人的线,巩固丈夫的家主地位。这一次,林家长房送出的礼物乃是一丈高的珊瑚树,已经十分下血本了。 没想到这份礼物还是被白锦悦比了下去,大夫人如何甘心,索性就自己做主,将放在林家库房的一件珍藏的金刚石头面拿出来。 她曾经听公公说过,此物价值连城,要小心使用。今日来参加长公主的生辰会时,她好奇怪为何公婆不把此物献上,所以她是悄悄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取出此物带来宫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怪不得……”白锦悦点点头,“我就说林氏之父是个狠辣的商场老狐狸,应该不会如此失智。如果是大夫人自作主张,那就能理解了。” 大夫人不懂得其中利害,只觉得贵重的就是好东西。但她不知道有些东西,他们家就不配有,又怎么能公然拿出来,送给贵人。 “我会安排给御史台加一把火,将此事闹大。”秦非绝微微一笑,“不过你准备好对付林家了吗?” 不是林氏一人,而是林家,那个难缠的林氏之父,林原。 “早就准备好了。”白锦悦同样回以一笑。 果不出白锦悦与秦非绝所料,之后几日,御史台就像发疯一样开始弹劾林家。林家虽然无人在朝为官,但是与一些官员有姻亲的关系,这些御史就抓住这些关系开始指责林家风气不正,连带着白展鹏,也被指责为管理家事不理;国公府也因为娶了白锦芝,连带着吃挂落。 林家也紧急派人开始暗地里运作进行补救,想要将问题全都推到大夫人身上。 林家长房已经被夺取了管家之权,大夫人告病不出,退居二线的林原重新成为家主。 “这一次是我们林家的祸事,如果处理不当,不仅我们在朝中的根基会被摧毁,甚至我们原本在商场的优势也会荡然无存。”林原召集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以及一些子侄,紧急商讨处理办法。 长子林恪容颜憔悴,想要开口向父亲请罪:“莫氏自作聪明办事不利,我已经惩罚过她了,父亲……” 林家老二林恒粗暴的打断了哥哥的话:“大哥,大嫂这次真是错的太离谱了,你觉得你的惩罚能让整个林家人信服吗?” “就是,这不是你说的算了大哥。”林家老三林慎不阴不阳地说道。 “好了!”林原沉下脸,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件事必须快速解决,我们要立刻进行切割。”林原环视众人,落在了长子身上,“此事因莫氏而起,莫氏没有侥幸的机会,她必须承担责任。” “可是……”林恪想要辩解,“她只是林家的媳妇,就算说她偷将军府先夫人的嫁妆,也无人肯相信。” “我已经跟阿玉谈过了,她也会承担一部分的责任。”林原的语气不容否定,“我会对外宣布,是阿玉发现这件首饰珍贵,担心普通的贮藏会损伤这件首饰,于是带回娘家进行保管。莫氏不明就里,就把这件饰品当成自家的献给长公主了,至于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 家主发话,其他人只有遵从的份。林恪见到妻子无可避免还是卷入其中,心中十分无奈,但也没有办法。他尽管与妻子感情甚笃,也不得不让位于家族利益。 至于林氏,那就更郁卒了。当初拿姜氏嫁妆是整个林家的想法,真出了事情就把她推出来顶罪,可是父亲的威严让她无法反驳。等回到将军府,白展鹏的眼神更是让她如坐针毡。 “老爷,我没有……”林氏无力地辩白着。她之前还嫁妆的时候就让白展鹏在旁边看着,为的就是向他证明自己正大光明。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白展鹏背着手,站在林氏的院子里,连屋门都没有迈进去,“林玉儿,事实就是事实。” 林氏脸色苍白地垂下了头。 一封封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般在朝堂散布着,连带着百姓之间也开始流传林家夺取姜氏嫁妆的传闻,前一段时间宋怀安的丑闻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宋家也无法因此欢喜,谁叫白锦芝的外祖就是宋家呢。 幸好白锦芝肚里的孩子解救了她在宋家尴尬的地位。宋怀安也还算有良心,并没有流连于魏氏给他的丫鬟,还是细心呵护白锦芝,让她心中稍安。 第69章 隐秘的往事 也不论这件事中各方如何惴惴不安,唯一惬意的就只有当事人白锦悦了。她巴不得这件事闹大,越大越好,这样对她而言,此事能解决的概率也就越高。 林家做出的解释也激起了京城新一轮的舆论高潮。有人被此说服,也有人坚持抱有怀疑。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一时利令智昏拿了首饰也是能理解的,我相信林家的老少爷们不会这么做的。我跟林家做过生意,他们信誉很好。” “林家豪富,还在乎这个吗?” “说不定越有钱越贪婪呢?” “林氏之前不是还了嫁妆吗?怎么知道这不是那个白大小姐想要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种种猜测言论甚嚣尘上,舆论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各自争吵着,却始终没有哪一方能说服另一方。 “林家开始花大钱收买御史台。”秦非绝告诉白锦悦,“他们在朝中虽然无人,但是靠着姻亲还是很有些优势的,只怕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到底是林家跟林原。”白锦悦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能闹得那么大,我就很满足了,还是要多谢你。” 如果没有秦非绝帮她推波助澜,她很难在对抗林家的时候站稳脚跟。 “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后的结果。”白锦悦十分肯定。 “如果再没有其他人插手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大概率不了了之。”秦非绝慢慢说道。 白锦悦不说话了。她缓缓拿出一张观星图,递给秦非绝:“能不能劳烦你把这个交给太后娘娘呢?” 秦非绝接过来,他对于观星一窍不通:“这有什么奥秘?” “恕我不能告诉你,但还要求你帮忙。”白锦悦一脸抱歉,她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她现在就是事情的焦点,一举一动被许多人暗中窥视,所以她不可能自己去找太后。 就连这一次会面,也是秦非绝趁着夜深人静翻墙头到她院子的。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永远都不需要。”秦非绝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谢谢。”白锦悦忽然觉得嘴巴很干,说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她自己都觉得没诚意。 “我先走了,希望你能带来转机。”秦非绝冲她眨眨眼,刚要转身,又回过来提醒,“你的补药别忘了吃。” “……”都到这个时候了,大概也只有秦非绝自始至终记得自己当初那一次晕倒,以及锲而不舍地提醒她喝药。 白锦悦拿着药一饮而尽,将食盒还给秦非绝。 “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秦非绝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模糊的柔和,似乎还带着一份亲昵。 “嗯。” 接到观星图的太后在自己的宫中闭门了半日,不许身边人进入。之后便摆驾文懿殿,面见皇帝。 “姜云沫?”日理万机的皇帝扬起了眉毛,久远的记忆似乎因为这一个名字,有了一些松动。 “姜宁侯府的独女,嫁给了白大将军,之后难产而死,留下一女,叫做白锦悦。姜宁侯府上下已经死的干净了,陛下忘了?” 皇帝手中的朱笔顿了半晌:“哦,想起来了。” 太后轻叹:“姜家好歹也是满门忠烈,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一个孤女连财产都被侵占了,陛下可否主持一下公道呢?” “母后,这样的小事还需朕来调停吗?”皇帝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我对那位白大小姐有过几面之缘,还是很欣赏她的。不过,若是陛下自有考量,那就算了。”太后也并未苦苦相逼。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说道:“朕记得淋璃生辰会上,就是她弄出那个会动的画,是?” “不错。”太后点点头。 “朕会处理的,母后放心。”皇帝抬起脸看着太后,双眼没有什么情绪。 等到太后走后,皇帝像是突然卸下了面具一样,往龙椅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姜家与姜云沫……他怎么可能忘记? 在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皇子秦在天的时候,曾经远远见过姜府子弟出征的威武场景,以及众多姜家男儿中,那唯一一位穿红衣的明亮少女,就像是火焰照亮了世间。 他曾经试图开口向父皇请求指婚,但在那之前,那团温暖的火最终落在了白府。 等到他历经千辛万苦掌握大权后,他的视野已经全然不同。曾经钦佩的忠烈姜家成为帝王专权路上的绊脚石,他想方设法削弱姜家,最终他成功了。 但姜云沫始终是他心中的遗憾。为此,他甚至有些迁怒白展鹏,将他从战场召回,授予闲职,既是为了削弱武将实力,也是为了报复横刀夺爱。 帝王要学会收敛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他还有这样一段隐秘的感情,而姜云沫去世之后,他伤心了一阵。但政务太多,注定他无法沉湎太久。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件关于姜云沫嫁妆的官司。 以他的地位,随便说一句话,就足以一语定乾坤。 秦在天沉浸在往事之中不能自拔,姜云沫生前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爱慕过她……如果自己开口再早一点,会不会不一样呢? 过了半晌,秦在天叫来内侍:“让大理寺着手调查姜氏嫁妆占用的事情,务必弄清楚事情真相。” “是。”内侍躬身退去。 皇帝的命令一下,满城的风言风语顿时都消失了。如果说之前不过是大家看戏吃瓜自娱自乐,那么现在大家都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已经不一般了。 皇帝让大理寺彻查,虽然没有表明什么立场,但这个指令本身其实就代表了皇帝的态度。 秦非绝听说之后,吃了一惊。南天十分疑惑:“白大小姐还能让陛下替她出头?” “不是。”秦非绝想起那副观星图,“是太后。” “咱们与陛下……”南天欲言又止。 “这跟她没关系。”秦飞绝摇摇头,“不用把她扯进来。” 第70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林家在得知皇帝下的命令后,一下就慌乱了。虽然是京城第一富豪,但也还远远没到西药皇帝重点关注的地位。骤然得到天子的关注,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件事,任是林原老谋深算,也不免有大难临头之感。 “爹,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林慎慌的六神无主,“我们不会被抄家问斩?” “胡说些什么!”林原呵斥了一句。 “陛下怎么会管这样的小事?难道那白锦悦或者姜家还有后台?”林慎自言自语,父亲的呵斥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林原也十分郁闷,但是他所接触到的高官在得知陛下的命令后,纷纷变脸跟林家分清关系,也不肯再为林家打点此事。 “爹,我听说恒亲王曾经去找过太后,后来娘娘跟陛下说了一会儿话,会不会是恒亲王出面帮那个小丫头?”林恪看着沉默的父亲与弟弟们,慢慢开了口。 林原眼睛一亮,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你怎么知道?” “我跟宫里文懿殿的内侍打过交道,他告诉我的。”林恪回答。 林原沉思片刻:“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恒亲王与那个丫头似乎挺亲近的。” “可是陛下对恒亲王不是淡淡的?他怎么会卖恒亲王面子?” “所以恒亲王才会让太后出面。”林原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急忙吩咐林恪,“你备厚礼给那位内侍,一定要保持消息灵通。” “您放心,我知道。”林恪沉静地说道。他的两个弟弟这才定下神,有些酸溜溜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本来以为大嫂的过错能把大哥拉下马,没想到峰回路转,现在还不得不依靠大哥的路子来为整个家族博取生机,想要再把他拉下来,大概很难了。 大理寺做事效率极高,或许是由于皇帝重点关照的原因,不出十天,这件事就有了最后的结果。林氏侵占姜氏嫁妆的事情,证据十分确凿。 “这就是林氏伪造的嫁妆清单?”皇帝看着眼前的两份清单,无论是纸张用色都相差不小,原版一看就是上好笔墨纸张,伪造的就透露出一股小家子气。 “臣去白府的时候,林氏还坚决不承认。最后是白大小姐拿出了真正的嫁妆清单,这件事才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大理寺卿赵理清一板一眼地回答。 “哦?这原版应该被林氏藏起来了?白锦悦怎么拿到手的?”皇帝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键,不由对这个细节产生了一点小兴趣。 “臣私底下问过白大小姐,据说是林氏内院丫鬟们不和,她是利用这一点潜入林氏屋内取得证据的。”赵理清做事万全妥帖,这样的小细节自然不会忘记。 “是么。”皇帝看了看嫁妆单子,“上面的东西恐怕少了不少?” “据林氏交代,田产已经全部卖出,店铺也改头换面成为了她自己名下的产业,家具书画大部分已经归还,首饰金银保存在她自己名下,还有部分给了她出嫁的女儿白锦芝和林家。” “啧啧,这么大的财富,还真是滋养了不少人。”皇帝讽刺了一句。赵理清沉默着不敢说话,他为官多年,也很善于揣摩上意。现在陛下的心情可算不上好,自然要小心谨慎。 沉默了半晌,陛下才道:“让林氏将嫁妆补齐,还给白大小姐。至于林氏要如何处理……她是白展鹏的夫人,就让白展鹏自己管教;林家,林家是不是还担着内务府的几项采买差事?” 不待赵理清点头,皇帝继续说道:“都撤了,让林家好好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清醒好了,差事再担起来。” “是,陛下。”赵理清躬身行礼,内心却有些诧异。陛下这个惩罚,对于林家来说只是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了。看上去好像剥夺了一些差事,但也没把话说死。林家要是活络点儿,等风头过去再花钱疏通疏通,差事还能再回来。 至于返还嫁妆,那不过是他们该做的。吃了不属于自己的肥肉,还想留着不吐出来吗? 大理寺将判决公布出来后,流云娇月都松了口气:“恭喜大小姐,终于能将夫人的嫁妆全部要回来了。” “或许高兴地太早了。”白锦悦似笑非笑。 “为什么呢?”两个丫鬟还挺天真。 “捅到了陛下那里,还只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判决,林家无人坐牢,只是肉痛,真是太轻了。”白锦悦研究过天启国的律法,谋夺嫁妆者,最重是可以被流放边疆的。 这一次打蛇打七寸,没想到七寸只挨了软绵绵的一下。等到这条毒蛇缓过劲来,会不报复吗? “当然,母亲的嫁妆我是保住了,这是好事。“白锦悦见两个丫鬟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惴惴不安,反过来安慰她们,“这一次,你们两个可要替我保管好了。” 林家对此也是又忧心又欢喜。林家二房三房都想着这嫁妆还是能赖则赖,毕竟皇商的差事被剥夺了,对林家的产业打击不小,但林园斥责他们鼠目寸光。 “大理寺亲自主持的判决,还想浑水摸鱼,你们这是嫌闹得还不够吗!”林原喘着粗气,看向长房。这个长子他虽然不喜欢,但不得不说论起做事稳健,还是需要林恪来主持大局。 “爹请放心,我会立刻与白大小姐和大理寺官员接触,尽快将此事完成。” 林恪做事果然也雷厉风行,他即刻带着林家收藏的那部分嫁妆前往白府,亲自面见白锦悦,而且态度恭谨,没有任何盛气凌人或暗恨于心。 “白大小姐,是我们林家做事无状,对不住了。”林恪行礼,“小妹带回来的那部分财物尽数在此,至于她送给锦芝的那一部分,我已经派人前往国公府讨要了。” 说到这里,林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小妹变卖的田产,我也派人前往各个买家那里,出高价赎回;至于店铺,也在办理交接手续,会全部恢复到你的名下。” “多谢林大老爷。”白锦悦不卑不亢地回答,内心暗暗惊讶。 都说林大老爷在林家不受待见,前任家主林原偏爱他的两个弟弟。但是要论办事精干,这个林恪恐怕最得林原真传。 第71章 林恪的刁难 “当不得一个谢字,不过赎罪。”林恪又问道,“不知我可否探望一下小妹?” 自从皇帝接管此事后,林氏就一直卧病在床。白展鹏下令让林氏静养,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实际上就是让她禁足了。 “夫人在内院,此事要问过爹爹。”白锦悦说的婉转,但她知道林恪能明白。 林恪了然,于是去找了白展鹏。没过一会儿,白锦悦就听到消息说林恪往林氏的院子去了。 “流云。”白锦悦使了个眼色给流云,后者会意,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白锦悦就听到前面院子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她的梨香苑距离林氏的正院不算很远,所以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大喊:“我不服,我不服……” 紧接着喊叫的人嘴巴似乎被捂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流云回来,低声向白锦悦汇报。 原来那林大老爷见了林氏,便叹息她因为一己私欲害了林家。林氏哪里受得了这个,反唇相讥:“当初我拿了东西,大家伙儿都说我能干厉害,给家里带来了好处;如今我遭了难,这就全怪我了?” “你不要胡说,我们可没让你去偷嫁妆。”林恪淡淡的。 “你是没有,但爹没有?我那另外两个哥哥没有?还有我的嫂子们……大嫂最爱的宝石盆栽,不是她自己的嫁妆?”林氏冷笑连连。 “这些东西,我们已经还给了白大小姐。”林恪叹口气,“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 林氏沉默一会儿:“陛下是怎么判决我的?”她一直被关起来,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发展情况,只知道要还东西。 “陛下让妹夫管教你,至于如何管教没有说。我刚从妹夫那来,他也没说什么。”林恪还算有点良心,安慰妹妹,“或许他对你还有情义,不想让你难堪。” “情义?他根本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林氏流出泪来,“不管我做了好事,还是坏事,他半点都不在乎,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人!我不服,我不服啊!” 林氏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大喊大叫。林恪急忙站起来,看仆从将林氏的嘴巴捂住,方才匆匆离开。 白锦悦听到这里,沉默许久。 “小姐,如今府里内院根本无人管事,这不是长久之道,不如您跟老爷说一声,咱们管起来?”娇月提醒,“将内院管理起来,以后林氏也不会是小姐的对手了。” “我也正有此意。”白锦悦收回思绪,“我会跟爹说的。” 不必白锦悦去找白展鹏商讨此事,外院的管事就将府里得到账册印章全都送了过来。 “老爷说了,今日起便是大小姐当家,这些账册还请大小姐过目。”管事陪着笑脸。 “管事客气了,我会仔细查看,不辜负爹的期望。”白锦悦顿了顿,“只是不知道何时夫人才能好转?我也好把管家之事移交给她。” “夫人体弱多病,这个年纪还是好好休养,小姐不必担忧,放心大胆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好。”管事笑着回答。 “我明白了。”白锦悦微微一笑。 等到管事走后,娇月迫不及待:“小姐,你刚刚说什么要把管家之事交给夫人,我吓了一跳,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么能还回去呢?” “娇月,你傻啊。大小姐这是借此在问老爷的态度,看林氏这一次被剥夺管家权力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还是流云聪敏,立刻就双方谈话中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错。”白锦悦露出笑容,“看来,这就是爹给林氏的惩罚了。” 自此之后,白府内院就要换天了。 这消息很快就插上翅膀,传遍了整个内帏,下人们都惴惴不安。这些年他们为了巴结林氏,对白锦悦多有怠慢,谁知道人家一朝翻身,谁知道会怎么报复啊? 一时间梨香苑成了热门之处,无数人探头探脑,想要来打探白锦悦的口风,打算怎么管理白府。 白锦悦对这些人置之不理,先晾在一边。自然有那心怀鬼胎的忍不住跳出来,等时机一到,她自然会将他们通通踢出去。 林恪做事十分麻利,在大理寺的监督下,他很快就交还了姜氏嫁妆内的所有财物。白锦悦对着嫁妆清单一样一样清点,最后只有一对龙凤紫玉佩不知所踪。 紫玉罕见,林恪一时凑不齐,便愿意给白锦悦补偿钱财,不过被后者拒绝了。 “我仔细追查了一下,这紫玉龙凤佩是被林氏典当进了当铺,后来又被当铺卖给了另外的买主,因为年岁久远,已经无法考证,真是对不住。” 林恪说的诚恳,白锦悦纵然十分遗憾,也没有办法。 “罢了,以后若是有缘,我想我会重新见到这一串玉佩的。”白锦悦摇摇头。 “嫁妆均以在此,还请大小姐仔细检查,若是再有错漏,恕我也难以再认。” “林大老爷真是客气了。”白锦悦笑了笑,这个林恪十分拎得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样的人作为对手的话是十分棘手的,但如果两方相安,倒也乐得无事。 “为了以示我们的诚意,还给大小姐的所有店铺,我们林家的人手已经全部撤出。这些店铺目前暂时关闭,需要大小姐自己想办法经营起来。” 林恪说得很平静,白锦悦点头:“倒是多谢大老爷想的周到。” 见到白锦悦如此从容,林恪也不免好奇。这个白大小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目前拥有的十几家各色各类的商铺,全部都闭门暂不营业,这些店铺需要的人手以及经营方面的相关资源,林恪不相信白锦悦一个深闺小姐能全部摆平。 这是他给白锦悦出难题的地方,但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既然如此,恕我告退了。”林恪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他倒要看看,白大小姐如何应对他的发难。 林恪走后,白锦悦沉思地看着嫁妆清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这么多的嫁妆,放在府内会不会不太妥当?”流云有些犹豫,她这是被林氏弄出心理阴影来了。 第72章 管家的手段 白锦悦明白流云的顾虑,她刚要开口,娇月抢先说道:“现在是咱们大小姐管家,而且以后都是我们管,嫁妆当然是放家里更安全。若是租借外面的仓库,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另外的林氏?到时候偷了抢了,那不是更麻烦。” 流云一怔,觉得娇月说的有理。 白锦悦拍了拍两个丫鬟的肩膀:“你们将仓库的钥匙收好,我会设法给仓库再加一道安全措施。”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声音传来,原来是内院管事领着一大堆仆人过来,说要给白锦悦请安。 只怕请安是假,试探才是真。 白锦悦只做不知,命他们进来,呼啦啦都站在了院子里。 这其中,白锦悦就看到了眼神躲躲闪闪的孙婆子与青莲。还没等白锦悦开口,青莲与孙婆子就扑通跪下来:“我们是之前猪油糊了心,没有看到大小姐才是整个府里的依靠,还请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 白锦悦悠悠坐着,拿起一盏茶来喝:“你们是林夫人的下仆,让我来饶恕,那我岂不是越殂代疱?这样,你们去找林氏,她若能原谅你们,我自然也就原谅了。” 孙婆子与青莲顿时脸色惨白。她们过来投诚,等同背弃林氏,林氏如何或原谅她们!此时的两人,心里后悔得只想抽自己嘴巴:早知如此,当初对这位大小姐就该忠心一点。 “不说话了?想必夫人也嫌弃你们不会服侍……”白锦悦的眼神与口气逐渐严厉起来,她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上,“咱们白府可是不养闲人的!” 话音刚落,流云便上前捧起一本花名册:“叫到名字的,自己去管事那领完月钱,就出府。” 众人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听着流云开始念一个个名字,白锦悦冷眼审视众人,不放过一点异常。 这段时间她忙着接手嫁妆,对白府内院看似不管不问,实际上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有老实做事的,有偷奸耍滑的,有上窜下跳的,也有踏实本分的,她都一一记下,并且打定主意要把那些不老实的全都赶出去。 孙婆子与青莲赫然在册。念完名字后,二人瘫倒在地,青莲更是想做最后的挣扎:“我是,我是夫人带进府里的,大小姐也不好赶走?” 白锦悦微笑着:“夫人带进府的丫鬟不少,我也没有全部赶走啊,红荷不就好好留着?再者,你自己说自己猪油糊了心,如今夫人病重,我又如何能把夫人交给你这样的糊涂人照顾?你年纪不小了,还是出去找个老实人嫁了。” 青莲还是耍赖不想出去,可白锦悦懒得跟她废话,手一挥,便有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将挣扎不止的青莲架起来扔了出去。 有青莲这么个例子在前面,接下来谁都不敢再胡闹了。念到名字的都知道自己理亏,臊眉耷眼地领钱离开,没念到的顿觉劫后余生,打定主意要老实做人,不敢得罪这位看似随和实际上厉害的白大小姐。 白锦悦也并没有因为跟林氏的关系就迁怒所有的下人。这些下人真要说起来,之前在林氏手下讨生活,多多少少都跟白锦悦有些过节,也就流云娇月两个人真心对待白锦悦好。可她如果由着性子将所有人都赶出去,那白家的日常起居还怎么过? 所以白锦悦精心筛选了一番,留下得用的人,每个人又额外赏了一吊钱。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安,担心我找你们算账。说实话,我没那个打算,也没那个心力。诸位都是白府老人,我赶走那些心思不正的,就表示留下的人在我这里,是通过了的。” 此话一出,底下人顿时就有不少松了口气。看来大小姐不打算赶尽杀绝。 “只要你们老实干活,我也不会辜负大家,月钱定然是足足的;可若是有不安分的……”白锦悦拉长了声音,“少不得我们也要一起算算总账,你们也知道我可不是怕事的人。” 白锦悦环视全场,那清凌凌的目光看得人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这样恩威并施之后,白锦悦就将人打发回去干活,又让流云去找牙婆,赶走了不少人,到时候还是需要再仔细挑人进来补充的。 “小姐,府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外头的铺子要怎么办呢?”流云捧着账本犯了愁。 内院的权力交接她们并不害怕,因为大户人家的女儿总是要学管家的,这些她们都熟悉,且经验充足,上手也快。 可是外头的铺子,她们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啊。林恪就这样全部一股脑儿扔给她们,想要把这些铺子开起来才是千难万难。 白锦悦当然也很明白林恪给自己下的套,她也的确缺少人手,不过并不慌张:“办法总比困难多么。” 等到隔日牙婆带了身家清白的人过来,白锦悦亲力亲为挑选了不少人充实白府,紧接着便是管住厨房账房几个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又安排人晚上进行巡逻替换,总算把白府内院整个送上了正轨,各处仆人开始各安其事,院子里顿时风清气正了许多。 白锦悦很清楚这一开始的规矩立不好,后面整个府里的风气就坏了。所以她开头约束的很严,让大家都知道老实做事。 林氏那里,白锦悦并未克扣什么,还是让林氏惯用的人手服侍,一日三餐四季衣裳包括补药也都按时发放,但白锦悦并不会去探望林氏,只是供养着她。 这一次的打击对林氏很大,她本来不过是心病,后来是真的病了,请了大夫来看了许久,也始终没有好全,倒是显得老相了许多。 收拾好了府内,白锦悦才得空开始处理外头铺子的事情。 “流云娇月,我让你们去查当年母亲带来的那些老仆的下落,可有什么消息?” “大小姐,不少人都离开京城四处谋生了,留下的也有,只是不知道得不得用。”流云很犹豫。她理解白锦悦的做法,手上缺人,却不知道哪些人能用,想来想去或许就是当年跟着母亲的那帮人还得用一些。 第73章 解决难题 白锦悦这也是无奈之举,为此她还特地又去见了姜和娘。 姜和娘一直满怀愧疚,听说大小姐已经凭一己之力夺回嫁妆,她顿时呆立当场,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因为儿子而背弃了主人,一直都是姜和娘的一块心病,她因此抑郁寡欢。没想到有生之年,主人的女儿还是替她去除掉这块心病。 “大小姐,请允许我回到你身边!”姜和娘一下跪在白锦悦身边,“哪怕只做一个扫地倒马桶的老婆子,我也心甘情愿。” “起来。”白锦悦俯身将姜和娘扶了起来,“曾经的大管事只做打扫婆子,岂不是大材小用?你去我的一个铺子里当管事。” “不。”姜和娘一口拒绝,“我已经没有再接手任何跟嫁妆相关产业的资格了,大小姐,就让我做个扫地婆子,不过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愿意替你去做。” 白锦悦劝说了几次,毕竟她手上经营人才紧缺,不能浪费人才,但姜和娘十分固执。无奈之下,白锦悦只得随她去了。 不过姜和娘还是为白锦悦指出了几个曾经经营过嫁妆的掌柜名字,让白锦悦可以去寻访。 白锦悦正拿着名单发愁呢,秦非绝就来了。 “你最近休息的少了,眼下都有青紫了。”秦非绝皱着眉头。 “没事,忙完这一阵就好了。”白锦悦不以为意,将名单大大方方递给秦非绝,“我想请王爷帮忙找人,这些人若是得用,铺子的收益我愿与王爷分成,如何?” 秦非绝神色晦暗不明,他轻轻一笑:“这些人……真是巧了,好几个都在我的产业里做事。” 白锦悦一惊,随即无奈地笑了。当年能被委任经营姜氏嫁妆的人,自然各个都是人才。林氏侵占嫁妆,将这些人都赶了出去那是她有私心不识金镶玉,其他人又不傻,将这些人收入麾下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王爷就当我没说过。”白锦悦挥了挥手。 秦非绝刚要开口,白锦悦便道:“王爷可别说什么要将这些人都送给我,我是不会要的。”开玩笑,这样的话她不也是在巧取豪夺?那么跟林氏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要说这个。”秦非绝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你在操心什么,放心,这些事包在我身上。我手下的管事不给你,但他们总有认识的人可以推荐给你,还有老主顾的情分在,定然帮你把铺子都经营起来。” 再说林恪回到林家后,也在密切关注白锦悦的行踪,也看到了她奔波求才的身影。 “我想这应该难不住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林恪自言自语。 没过几日,林恪去自家铺子收账回来,忽然看到街另一边的一家香粉铺子开张了,门口摆着鲜花,还放了爆竹,门口一个和善的胖子正团团拱手:“玉颜阁重新开张,欢迎各位新老顾客光顾,前三日都有优惠,不要错过!” 这不是徐富贵?林恪知道这个人,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掌柜,从小伙计做起来的。后来自己做蔬菜生意的时候,不小心遇上极寒之年,赔了不少,后来便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没想到白锦悦竟然邀请到了他……林恪暗暗想着,不由开始警惕。回到林家后,他立刻吩咐底下的人:“去查一查白大小姐的铺子都如何了?” 底下的人出去了没一会儿,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在重新装修准备开业,另外一部分已经重新开张,铺子里从掌柜到做事的伙计都齐齐整整的,看上去是正经做买卖的样子。 根据伙计的描述,这其中有几位掌柜也算是商场上的熟人,做事老道,深谙商场规则。这些人之前都跟白锦悦毫无交集,怎么会为她所用?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请到这么多人,这个白大小姐还真是不简单。 林恪并没有轻举妄动,林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他再贸然发难,无疑是给别人递上把柄。再说现在趁着林家皇商的生意受挫,很有几个竞争对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所以林恪的全部注意力还要集中在保住林家产业上,无暇与白锦悦计较。 这一日白锦悦正在家中审查账本,忽然接到了喜报,原来是自己的妹妹白锦芝今日生产,最终产下一子,宋国公大悦,急忙派人来报喜。 “这倒的确是一件喜事。”白锦悦微微一笑,“去取银子来赏给送喜报的人,再打点婴孩产妇所需之物,装好送到宋国公府去。” “小姐,送喜报的人还问夫人是否会去。”流云小心翼翼问道。 “告诉来人,夫人能否去不是我能决定的,那要问爹。”白锦悦心平气和。她知道这个问题必然是白锦芝要求送信者问的。 但爹已经决定让林氏禁足,轻易就不会让她出来。 所以当白锦悦造访宋国公府时,并不意外白锦芝看到自己的时候,脸色阴沉下来。 “我娘呢?”白锦芝毫不客气。 “夫人被爹禁足,你冲我发脾气也无济于事。”白锦悦气定神闲。 白锦芝咬紧牙关。当时林恪带人往宋国公府要她返还嫁妆的时候,她羞愤地恨不得上吊。国公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知道她侵占了姐姐的嫁妆。 要不是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恐怕宋国公都想把她休了。 “是大姑姐来了啊。”宋怀安走进屋来,眼神中带着不恰当的热切。似乎之前在白锦悦这里吃到的教训已经忘记了,“快请坐。” 在宋怀安眼里,白锦芝如今蜡黄着脸,神情憔悴,反而是白锦悦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真是形成鲜明对比。 “宋公子好福气,后继有人。”白锦悦随便客气几句,就打算离开。反正要不是她管家,不可让人在礼数上挑出错来,她才不想来看白锦芝的脸色。 “何必急着走,看看孩子。”宋怀安将新生的孩子抱出来,送到白锦悦眼前。 第74章 龙胆花粉 虽然宋怀安与白锦芝都不算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但这些与刚出生的孩子都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孩子继承了父母相貌上的优点,是个珠圆玉润的小可爱,所以白锦悦也不想显得过于不近人情。 “果然是个漂亮孩子,前途不可限量。”白锦悦说了几句客套话,将准备好的银手镯锁片都放在了孩子手里。小孩子拿着银闪闪的东西,便开始咿咿呀呀地叫着。 宋怀安还想让白锦悦抱一抱孩子,想着借此机会与她拉近关系。但白锦悦很谨慎,推脱自己没有抱孩子的经验,万一失手了就不好了,并没有接过孩子。 白锦芝看到宋怀安对白锦悦亲近的样子,心里又是悲愤又是怨恨。但她不会针对宋怀安,只知道把怒火发泄在白锦悦身上。 “看也看过了,夸也夸过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锦芝!”宋怀安沉下脸。 白锦悦却笑了,她正愁没借口脱身,这下可方便了。于是她顺着白锦芝的话往下说:“正是,我就此告辞。” 说完便潇洒转身,只留给宋怀安一个背影。 宋国公与魏氏见到白锦悦,也不得不客客气气的。如今白锦悦在长公主生辰会上一鸣惊人,又靠着陛下夺回嫁妆,虽然宋国公府因此牵连丢了脸面,但却不敢向她发难。 白大小姐后台太大,惹不起啊! 唉,要是当初的婚约没有变的话,这样一件好事不就落到自己家了?宋德诚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捶胸顿足,狠狠剜了魏氏一眼。 “大小姐不再坐会儿吗?”魏氏硬着头皮问道。丈夫的眼光凉凉的,她实在不敢对视。 “不了,多谢。”白锦悦归心似箭,她才不想留下来呢。宋国公府气氛古怪,这四个人全都各怀鬼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实在令人厌倦。 没想到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发出尖叫。白锦悦耳目敏锐,立刻察觉到那就是白锦芝的叫声,她顿时心里一沉。 众人顿时惊起,急忙往房间里去,就看到白锦芝抱着孩子泪水涟涟,孩子也在哇哇大哭,原本白净的小手竟然红肿起来了。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魏氏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白锦芝抬起头,仇恨的目光透过泪水向白锦悦刺了过来。 “是你,你把毒药抹在了手镯上,你想害死我的孩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锦悦,后者顿时无语。 “的确是我亲手把银镯递给孩子,那么为什么我的手没事?”白锦悦伸出双手,皮肤白嫩,不见半点痕迹。 白锦芝一时语塞。她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是白锦悦的问题,全然忘了考虑更多。 魏氏早就叫来了大夫。只见白发苍苍的老大夫仔细查看了孩子的双手,方才道:“也不算毒,是龙胆花的花粉。这种花粉刺激性较大,小孩皮肤娇嫩而,触碰就容易红肿,如果吃进嘴里,红肿起来有时候也会引发窒息。” 白锦芝听完,害怕地忍不住搂紧了孩子。 “我开一副药,给孩子每天洗手就好了。”老大夫说道,“还好孩子没有吃进去,不然就危险了。现在这样,不妨事。” “把院子里的龙胆花都拔了,以后也不许种!”白锦芝有些失态,脸色都扭曲了。 白锦悦注意到宋怀安的脸色有些奇怪。虽然白锦芝说这话有些歇斯底里,不过刚刚得了孩子,这种珍惜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倒是宋怀安,只是把花拔掉而已,他怎么竟还有些舍不得? “既然只是偶然,那也不必太紧张了,好好休息。”宋怀安安慰白锦芝。 “我刚刚看了院子里,其实锦芝的院内并无龙胆花,这龙胆花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白锦悦说道,众人脸色一僵。 白锦芝对于花木并不感兴趣,她分不清什么才是龙胆花。不过白锦悦却有所了解,因此只看了白锦芝的院子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龙胆花粉必然是从外头来的。 “你们谁把龙胆花粉带进来了?”白锦芝被白锦悦这句话一炸,顿时瞪大了眼睛。 “除了你的院子,我还有爹娘的院子里多多少少都有,或许只是不注意沾染上了。”宋怀安道。 “大夫,我想这样一点点的花粉量不至于让孩子双手红肿成这样?”白锦悦扭头问。 “的确不至于,得是大量花粉才有这样的效果。”老大夫倒也实诚。 白锦悦走上前,用手帕包起银镯,凑近鼻尖闻了一下,似乎有淡淡异香,这不是她惯用的香粉。 “除了银镯之外,孩子可还拿了其他东西?”白锦悦询问。 “没有了,他小小的人,又能玩什么……”宋怀安说到这里,忽然被白锦悦打断,“宋公子的香袋呢?” “啊?”宋怀安一愣。 “我记得宋公子进来时,身上是有一个香袋的,现在没有了,是丢了吗?”白锦悦逼问。 “谁知道放哪里了……” “我也记得,好像你还拿下来给孩子玩了!”白锦芝忽然叫道。她的目光一直关注在孩子身上,白锦悦略一提醒,她就想到了这么一出。 宋怀安支支吾吾,白锦芝索性就叫屋里的丫鬟都开始寻找。没多久就从床下找到了一个香袋,白锦悦接过去,直接打开往手上一倒,顿时倒出一堆淡黄色的粉末来。 “这是研碎的龙胆花粉。”老大夫凑上去,十分肯定。 宋国公夫妇的脸顿时难看起来:“怀安!你这是做什么!” 宋怀安眼见香袋已经被找出,只得低着头向大家说出实情。 原来这个香袋是它身边的一个丫鬟送的,就是魏氏派去服侍他的两个丫鬟之一。香袋做的精致又异香扑鼻,所以宋怀安很喜欢,总是带在身上。 之前大夫说出是龙胆花粉时,宋怀安就想到了自己的香袋。但他竟然不想把那个丫鬟说出来,更何况孩子没什么大碍,要是供出丫鬟,母亲与锦芝定然不会给丫鬟好果子吃,所以宋怀安想把此事就这么压下去。 第75章 已经习惯了 如今实在是不得不吐露实情,宋怀安还想求情:“欢儿定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香气扑鼻才用龙胆花粉的,别怪罪她。” 魏氏与白锦芝瞪着眼,像是一口苍蝇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还直犯恶心。 宋国公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为了一个丫鬟,你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孩子当然重要,可是欢儿也不是故意的。”宋怀安十分慌乱。 宋国公穿了几口粗气:“来人,把那个叫欢儿的打二十板子,赶出去!” 此时的宋国公也顾不上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他恨不得拿个棍子把儿子打醒。 “爹!”宋怀安立刻吓得跪下了,抓住宋国公的衣服嚷嚷,“爹,留欢儿一命,她也有了我的孩子!” 这一句话镇住了在场众人,本该袖手旁观看热闹的白锦悦瞪大了眼睛。不应该啊?林氏的药不是给出去了?难道不管用? 而白锦芝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眼看宋家又是鸡飞狗跳,白锦悦果断抽身离去,反正现在他们也顾不上自己了。 到了晚上,秦非绝来给白锦悦送药的时候,白锦悦就拉着他说个不停。 “唉你说怎么回事?林氏应该给了药,我想白锦芝也会听他娘的话,怎么药不管用了?还是林三权给的是假冒伪劣产品?我都好奇了一天了,你觉得呢?” 秦非绝忍俊不禁:“那你就没想过,是宋怀安带了绿帽?” 白锦悦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着秦非绝:“不至于……”宋国公府这么乱的吗? “是不是,到时候看就知道了。”秦非绝拍了拍自己带来的食盒,“把药喝了。” 白锦悦乖乖喝完药,开始吃蜜饯的时候忽然后知后觉:“诶?现在我已经在白府当家了,要喝药我自己可以吩咐厨房熬,不需要王爷你那么辛苦每天晚上送药。” 心里还默默吐槽一句:还是翻墙进来的,果然巡逻工作做的再好,也挡不住身怀武功的恒王爷。 “怎么?这么快就要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啦?”秦非绝好笑地伸手去揉白锦悦的头发。 白锦悦灵巧躲过秦非绝伸过来的手,斜睨着他:“那王爷认为自己是驴吗?” “……”秦非绝忽然说不出口,他自然不可承认自己是驴,但刚刚那话又是自己说出来的。 望着秦非绝难得的纠结劲儿,白锦悦忍不住笑了出来。秦非绝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少女双眼如同月牙一样,柔软的乌发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挽住那一绺发丝。 “我已经习惯了。”秦非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习惯了就不想改。” 这样像是赌气又像是撒娇的话,听得白锦悦脸颊微热,心里就好像被微风抚皱的湖面。 “不想改,那就不想改呗。” 反正她也习惯了每晚等秦非绝过来送药,跟他说说话的。 吃着嘴里的蜜饯,白锦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百草园的掌柜何长发好像之前找过姜和娘。” 讨还嫁妆的事情在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何长发自然也是知道的,并且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母亲说不定是其中的重要一员,久未登门的何长发于是找上了姜和娘。 自从当年姜和娘将自己儿子救出来之后,跟他几乎没说过话,这一次也是一样。任凭何长发说破嘴皮子,姜和娘也是一言不发,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哑子。 何长发无功而返,奈何又是自己的母亲不能用上什么手段,只能等着下一次再去磨。没想到第二次去的时候扑了一个空,姜和娘已经被白锦悦接走了。 也是何长发神通广大,很快就得知姜和娘去了白锦悦那里,顿时就动了心思。他知道自己母亲的本事,倘若又被白锦悦重用,那么他是不是也能从中渔利呢? “姜和娘不愿做管事,只想做一个洒扫婆子,或许就是料到了自己儿子贪心不足,不想给他可乘之机。”白锦悦有些感慨,“百草园的掌柜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东西却不错,真真叫人遗憾啊。” “不如你跟他打个擂台,也开一个零食铺子好了。”秦非绝兴致勃勃提建议。 “我倒是有些母亲留下来的秘方,只是零食铺子可不是好开的,需要许多原材料,保持稳定供应其实很难。”白锦悦犹犹豫豫。 “我可以帮你,你的零食铺子算我几分收益,如何?”秦非绝笑道。 “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还可以借你的名头打出皇家的旗号。”白锦悦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很可行。 两人说定,便开始分头行动。白锦悦负责查找记录母亲书籍中提到的一些食谱,还有前世自己学到的一些烘焙上的经验;秦非绝则是负责进行原材料上的稳定供应,以及经营人才的选择。 正巧嫁妆里有一间干果铺子,卖花生核桃红枣之类的干货,索性就从这间铺子做起,白锦悦想出了一样坚果酥,很快推向市场。 这坚果酥实际上很简单,就是剥壳去皮的坚果用蜂蜜或者麦芽糖黏在一起,然后再切成块。但是这样吃起来方便畅快,而且还甜滋滋的,很符合天启国人的口味,所以一经推出,立刻引来了不少顾客。 白锦悦索性将干果铺子的招牌直接换成了“美味斋”,借着坚果酥的东风,在京城内打响了美味斋的招牌。 何长发很快察觉到了一点不对,但坚果酥并不是什么很独特的发明,况且与百草园并未形成直接竞争,所以他也摸不准是否需要向林家汇报情况。 没想到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林恪已经找上了他。 “美味斋的事情,你听说了?”林恪开门见山。 “是,不知大老爷有什么吩咐?”何长发点头哈腰。在林家面前,何长发永远都要低一头。 “白锦悦来者不善,你要做好准备,拿出新的竞品来。”林恪提点道,“百草园也有我们林家的收成在里面,你要好好经营,万不能出了岔子。” 第76章 新点子 “可是,我这里着实想不出什么新的来了,之前那一款雪酥销量是不错,可是天如今渐渐热了,雪酥不耐放,而且有些油腻,买的人也不多……”何长发很头疼,他对于经营上还有些门道,那也是在姜和娘身边时耳濡目染学会的,但叫他研发新品,他可没这本事。 林恪却是个聪明人,他直接给了何长发一个小册子:“这些,你酌情看看什么能用,尽快弄出来。” “多谢大老爷。”何长发顿时喜笑颜开,双手接过册子。 别人不知道,但何长发很清楚,这一位大老爷,看着文文弱弱,似乎有些窝囊,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林家老家主林原老爷不喜欢大老爷,更喜欢二老爷与三老爷,但何长发一直看的透彻,跟着林恪,才能好好混下去。 没过多久,百草园便推出了冰糕。据说使用牛奶蜂蜜和冰混在一起,吃下去香甜可口,在大热天一身舒爽,实在是好吃极了。 京城里一传十,十传百,百草园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买了这冰糕就要赶紧吃,不然会化掉,所以大部分人不得不亲自去买,真有富豪之家女眷不想出门的,甚至会重金请百草园的人亲自送上门。 “小姐,你尝尝。”流云小心翼翼将冰糕捧到白锦悦面前。 白锦悦尝了口,跟冰淇淋也没有太大差别了。不得不说,百草园还是有几把刷子,值得钦佩的。 “又是咱家的东西,被别人抢先了。”娇月有些泄气,透过马车窗帘看到百草园门前熙熙攘攘的队伍,有些不甘心。 “将冰与牛奶水果等物混合,古时就有这种做法,也不能说就是咱家的点子。”白锦悦也客观说了一句。 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知识产权的说法,谁最先做出来,那就是谁的东西。 白锦悦扭头看向百草园门口:“这冰糕价格可不算便宜,来买的人起码也要是富户,京城里又有多少人买得起呢?” 毕竟大部分百姓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 “走,我心里有主意了。”白锦悦微微一笑。 没多久,美味斋便推出了一系列的果汁来。说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用果子碾碎弄成汁,富贵人家常常喝的,就是都用人力碾压,费时费力最后产量还少罢了,只是有钱人的消遣。 但美味斋的果汁,却可以大量供应,不仅如此,里面还加入了薄荷叶,喝起来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在天热的时候喝十分舒服。 这果汁卖的也并不算太贵,五文钱一瓶。所以,有不少平头百姓跑去买了尝尝鲜,觉得不错又开始口口相传。 “小姐想出来的研磨果汁的法子真不错。”美味斋的掌柜是秦非绝推荐过来的,叫朱胜。原本他还觉得自家大小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闺娇女,没想到白锦悦脑子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 “掌柜客气了,我不过是一点小聪明,还是要靠你们才能帮我实现。”白锦悦笑着说道。这并不是她谦虚,而是事实如此。 研墨果汁的机器其实并不难造,只是没有足够的动力。在前世,还有电力能发动;如今在天启国,能借用的无非就是畜力,比如驴牛等;要不然就是水力,正如水车那样,以流水的力量带动装置运作。 出于干净卫生的考虑,白锦悦选择了水力,恰好美味斋的铺子临着金水河,这条河流从西北流向东南,终日不歇,水量丰沛,给了白锦悦一个绝好的助力。 引出一股水流来带动研磨装置运行,只要把水果切成小块丢进去,再在出口等着果汁出来,过滤之后配上碾碎的薄荷叶或者一点糖浆冰块,就是一杯美味的果汁了。 何长发一开始很是惊恐了一阵,不过在得知美味斋的新品后,又慢慢放心了。果汁这种小东西,赚不了什么大钱,看来白大小姐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更加有利润的东西,也是需要花钱做好前期投入的,白大小姐经验浅薄,还不够格。 的确,一杯果汁五文钱,能赚什么呢? “我以为你会选择更加隐秘或者昂贵的食谱去对付百草园。”秦非绝尝了尝手里的葡萄汁,的确不错,不过以他的身份,不用喝这种果汁,也自有人会给他做。 “的确有那样的方子,不过没意思。”白锦芝坐在马车里,看着美味斋门庭若市的样子,微微一笑,“何长发和林恪肯定觉得我只能赚小钱,他们瞧不上这样的生意,不过也没什么。” 商人做生意,自然是冲着有消费能力的人去的。越有消费能力,商人就会越重视,这是逐利天性使然。不过眼光太往上看,就容易忽略大多数人的需求。 五文钱虽小,当积累起一大堆的时候,也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更何况有机器帮忙,美味斋的人工成本并不高,就是原材料,大量购入寻常水果也要不了几个钱的,成本并不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啊! 白锦悦默默点了点头,这句话真是金玉良言。 “再说了,果汁只是第一步呢。”白锦悦冲着秦非绝扮了个鬼脸,“后头还有新花招。” 没过多久,美味斋忽然又推出了新吃食,取名叫“果味饼干”,就是薄薄的一个个小方片,咬一口脆脆的,里面还有干果肉。 原来,榨汁留下的水果残渣,白锦悦再配上面粉与鸡蛋以及糖油等,按照后世做饼干的方子,烤制成了饼干,依旧价格不太贵,一盒十片十文钱,有苹果橘子香梨各个口味。 饼干就摆在果汁旁边香甜的味道让每一个前来购买果汁的人都忍不住想尝一尝,索性再加钱,买一盒回去。要是买的多了,还能有优惠呢! 美味斋门前又是热闹一片,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断过,几乎人人手提果汁还有几盒饼干,一边走一边吃喝着。 自从美味斋开店以来,门口的人气就旺的不得了,引得不少旁边的店铺都想蹭一蹭这里的人气。百草园虽然走高端生意,但要比人气,还是输美味斋一截。 第77章 真正的买卖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当你发现一个店铺门口有很多人在排队的时候,你会情不自禁上去排队,当两个店铺卖差不多东西时,你也会下意识选择人比较多的那个。” 白锦悦深谙这个营销学上颠扑不破的真理,以优惠吸引顾客多多前来,这些顾客本身也成了吸引其他顾客前来的源头,由此不断升级。 等到了月末,朱胜打着算盘一算收益,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利润好得夸张啊! 朱胜做掌柜已经很久了,也没见过这么丰厚的利润。 “大小姐,恐怕百草园都没那么好的利润呢。他们的冰糕我大致核算成本,光是牛乳,就要不少成本,虽然卖的贵,但并不是特别赚钱。” 哪儿像他们的产业,果汁加饼干,说来也不过是几个果子面粉鸡蛋的钱,当然了,榨汁装置是大小姐亲手设计的,这的确压下了许多成本。 想到这里,朱胜开始相信,自己的确是跟对了一个好东家。有本事的东家,可不仅是看明白账本那么简单。 这一切其实早已在白锦悦意料之中,所以她沉得住气,并没有特别喜悦。 “其他铺子不是傻子,他们会模仿我们的产品。”果汁与饼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要买回去仔细研究下,很容易模仿出来。不像百草园的雪酥,牛乳可不是小铺子能轻易弄到并好好储存的东西。 “那要如何才能长久呢?”朱胜忙追问。白锦悦既然看到了未来的问题,想必会有应对之策。 “人家要模仿,我们就帮一把。”白锦悦狡黠一笑。 美味斋的果汁成本低,那是因为有白锦悦发明的榨汁装置。其他铺子如果想要模仿,没有榨汁装置,成本降不下来,卖的比美味斋贵,自然不会有人光顾所以他们想要模仿,必须要拥有榨汁装置,甚至对于店铺的地理位置也有要求。 毕竟不是所有的店铺都能靠近金水河,利用水力。 所以白锦悦打得主意就是卖自己发明的榨汁装置。她让朱胜放出消息,表示自己愿意公开装置的制作,但是需要从她那里购买图纸,想让她指导安装也可以,另外收费。 消息一出来,各路人马蠢蠢欲动。谁不知道白大小姐是弄出了一套工具才有了发财的金蛋呢?本来他们就在想方设法往美味斋安插眼线,想着慢慢偷学,没想到人家敞开门来,明码标价。 这个机会如果不抓住,落后别人一步,那可就步步落后了啊。 所以顿时就涌现了不少人想要购买榨汁装置,还有人担心不保险,更是花高价请白锦悦前去指导。 白锦悦也不藏私,这才是她想要买卖的真实目的。美味斋只是一个开始,将自己的知识创意卖出去,这是白锦悦真正的目的。 晚上秦非绝照常来探望白锦悦的时候,也说起了白锦悦在京城掀起的这股买卖。 “你不怕有人买了图纸给别人用?”秦非绝问道。 “如果你是一个商人,你画了大价钱买的东西,舍得给别人看?”白锦悦反问。 人心如此,自己付出代价的东西,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的。 “美味斋有了竞争对手,你不怕它开不下去?” “我研究过金水河的走势流向,虽然河边还有些地方适合运行装置,但最省力方便的地方已经被美味斋占据了。”白锦悦胸有成竹,“美味斋的果汁与饼干用料足且不贵,别人如果卖的比我们便宜少不得要偷工减料,卖的比我们贵,那更是没有竞争力,所以我并不吃亏。”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秦非绝忍不住说道,眼睛里闪烁着赞许的光彩。白锦悦这样的女子,真是天下少有。 “到时候年终分红,定然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也感谢你对我的关照。”白锦悦眯起的眼睛像月牙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喜悦。 百草园也买了一套榨汁装置,但百草园并不靠近金水河,所以这套装置买了也没什么用处,何长发很是心疼。 但是他不敢抱怨,因为这是林恪要他买的。 “大老爷,您看这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何长发拨弄了一下。 “没什么稀奇,美味斋能赚的盆满钵满?”林恪最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他可不敢小看白锦悦。 “我请老工匠过来看过了,都说这装置设置的十分精密,白锦悦怎么能设计出这样的东西?”林恪百思不得其解,豪门世家的小姐,擅长琴棋书画不奇怪,可是设计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联想起之前白锦悦在宫内献给长公主的礼物,林恪就更疑惑了。 “难道真有人是不世出的天才,做什么都擅长,让他人望尘莫及?”别的不说,光是那献给长公主的礼物,如果白锦悦在京城摆个摊子收钱让人参观的话,都可以赚到一笔惊人财富。 有些人,天生就是百宝箱啊。 要不是两个人立场无法调和,林恪都有冲动要跟白锦悦合作一起赚钱了。 白锦悦自然不知道林恪内心复杂的情绪。店铺的事情处理完,白锦悦还是要去书院上课的,当然如今自己当家作主,白锦悦的吃穿用度也悄然有了变化。虽然她依旧低调,但到底做了当家人,举手投足也与其他学生不同。 自从长公主生辰会之后,安悦榕就对白锦悦刮目相看,时不时就凑过去跟她说说话。白锦悦也欣赏安悦榕的坦荡开朗,所以对她也从不敷衍。 连带着端木熙也跟白锦悦热络起来。她这个人外冷内热,但本性不坏,所以三个人相处起来也比较舒服。 白锦悦时常带着美味斋出品的果汁与饼干到书院来给安悦榕与端木熙分享。安悦榕是很喜欢这些吃食的,央求白锦悦多弄几种口味。 “锦悦,你听说过南方有一种水果叫凤梨吗?我家人曾经有去过南边然后带了几个回来,酸酸甜甜可好吃了,而且气味芬芳……哎呀不能说,说了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安悦榕摇着头,眼睛里却满是向往,就好像凤梨已经在自己眼前了。 第78章 书院里的争吵 “凤梨啊……”白锦悦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种水果生长在南方湿热之地,运到京城来十分不容易,而且也只有安跃容这种身份的人能吃得起,所以美味斋自然没有准备这种水果。 安悦榕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想要逗一逗白锦悦。 “你要是能做出来凤梨味道的点心,我就跟你结成姐妹!”安悦榕嚷嚷着。 “这倒也不算难。”白锦悦气定神闲,看着安悦榕笑道。 “真的?”安悦榕先是一喜,随即又冷静下来,捧着饼干,咬的嘎吱嘎吱响:“你就哄我。哎呀,真好吃,怎么我家的厨娘做点心,就没有那么好吃呢?” “你这么喜欢,我把配方给你就是。你回去叫人做了吃。”白锦悦看安悦榕吃得这么香甜,忍不住笑道。 “这怎么行?这是你铺子里的东西,可以卖钱的!”安悦榕睁大眼睛。她虽然是闺阁女儿,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白锦悦靠着美味斋又出了名的事情在京城是流传开的,安悦榕想想都知道饼干方子有多珍贵。 “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白锦悦不以为意,随手用笔写下了配方,“即使我不说,现在京城里已经出现不少仿品了,我还不如用这个配方换你的一个人情,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 “好啊好啊,你看看!”安悦榕夸张地大叫起来,对着端木熙道,“看看这个精明的家伙!怪不得都说无商不奸,真是算得精,饼干配方换人情!” 端木熙依旧清清冷冷,但嘴角勾了起来:“还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三人正在笑闹的时候,忽然有人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谁把铜臭味都带进来了,真是叫人受不了,快开窗通通风。” “就是,什么果汁饼干,都是些不入流的吃食,吃这些也是自降身份。” 安悦榕柳眉直竖,就要拍案而起,白锦悦拉住了她,看向说话的人。 都是平日里就对白锦悦看不顺眼的,一个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杜明月,另一个则是兵部侍郎的侄女祁彤。 “这里是书院,是读圣贤书的地方,我知道。”白锦悦扬眉一笑,“古圣贤无不是关心民生,垂怜百姓,尧舜禹都曾亲自过问农事,每年陛下在开春都要亲耕春田,这些大人物都不嫌弃这些不入流的农事,我不过是弄出些可供百姓吃得起的小吃你们就开始嫌弃了?” “就是,再说吃得东西,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难道就因为便宜,你们觉得有伤自己身份才不吃?那怎么不起吃金子银子呢?那最贵了!”安悦榕也抢先说道。 其他学生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杜明月与祁彤涨红了脸,祁彤大声道:“你满身铜臭,根本不配在这里读书!” “我满身铜臭,可我堂堂正正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清清白白做生意,并没有半点对不起别人的地方,我自食其力,这难道有错?你平时一饭一衣,皆依托他人供养,只是你不必操心劳力,你就觉得自己很高尚吗?” 杜明月与祁彤涨红了脸:“跟你一起读书,整日里就是钱钱钱的,俗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这样的人读书,也半点没受到圣贤熏陶,还不如把名额让出来给贫困学子,至少人家一心向学!” “你们口不言财,难道平时生活里就能离开钱了吗?你要真清高,就该自己织布做衣服穿,自己下田种粮食吃,可你们会吗?”白锦悦毫不留情出言讽刺。 “至于你们所说的贫困学子,他们更需要金钱来支撑学业。”白锦悦指了指自己,“至少我还把美味斋这个月的收益捐出一成给了京城慈善堂,让他们为寄居在寺庙的贫困学子提供衣食,你们又做了什么?” 杜明月与祁彤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位老者走了进来。他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花白胡子,看着白锦悦。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子!” 众人纷纷起身,向老者恭恭敬敬地行礼:“邓夫子好。” 这位老者邓穹就是书院的老师之一,也是翰林院年纪最长,学问最深厚的一位大学士。他曾经为先帝编纂了文荟大典,将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文章按照经史子集进行分类、修订与编辑,穷首皓经三十余载,是天启国名望极重的学者。 天下学子们无不以得到邓穹的夸赞为自豪,可惜老人家早就不再收弟子。这一次他答应成为书院的夫子,也是导致那么多人都想要进入书院的原因之一。 “读书人读书,当依于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觉得你所做的,符合这其中的哪一点啊?”邓夫子板着脸,显得分外严肃。 杜明月与祁彤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邓夫子看上去就十分古板,而且对学生很严厉,他可不会管你是什么来头,反正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这四条我都不敢攀附。”白锦悦却十分沉稳,不慌不忙,“我还不到前人圣贤的境界,我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尽己之能,给他人带来一点益处就足够了。” “狡辩!”邓穹轻轻呵斥道,“你又是如何尽己之能的?” “我努力经营好我家的店铺,给掌柜与伙计提供了活儿,他们得以拿到月钱去养活家人;我卖出果汁饼干,百姓们喜欢吃,也算给他们生活带来点乐趣;我捐了钱给慈善堂,让贫苦学子可以改善下生活……” 白锦悦有条不紊地说着,邓穹却是面无表情,好像白锦悦所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 “你在书院,就是读书人。作为读书人,你做了什么?” “夫子,读书人难道就不是百姓了吗?难道就因为读书,可以把他们与那些贩夫走卒切割开来了吗?”白锦悦反问。 “当然不一样!”杜明月斥责,“读书人怎么能跟那些人一样?”不少人随着杜明月所说的话频频点头。不是所有人都能读书的,能读书的人必然金贵。 第79章 邓夫子的小考验 白锦悦摇摇头:“诸葛亮在南阳也是个普通农夫,扬雄在西蜀也曾做过砍柴的樵夫,他们也是读书人,有什么不一样?倘若读书人自命不凡,将自己与百姓脱离开,又如何能真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你对夫子不恭敬!”杜明月尖着嗓子,用手指恶狠狠地戳着白锦悦。 “我对夫子并没有半分不恭敬。”白锦悦坦然陈述事实,“读书不因成为我们的特权,难道夫子就没想过,当天下人都能读书的时候,那会是个什么世界吗?” 她在前世的时候曾经见过那样的世界,所以她不能忘记。 邓穹的眼睛里出现讶异的神情。眼前这个小姑娘才这么点大,对于读书与人的思考,就已经这么深刻了吗? 许是见到邓穹沉默不语,有人便认为他是被白锦悦给气着了,急忙上前指责白锦悦:“你目无尊长!” “仗着几个臭钱就出言不逊,好大的胆子!” “当初就不该让你进来,惹祸精!” “你们还是不是同窗?锦悦说的不对吗!”安悦榕气的挽起袖子,上前就要和其他人争论,“你们光会给人扣帽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应该跟锦悦一样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让人心服口服啊!” “邓夫子都给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们还跟她讲什么道理?”有人叫嚣着。 端木熙抿着嘴唇,死死看着邓穹。她很敏锐地察觉到邓夫子并非是对白锦悦生气,所以她并没有向安悦榕那么冲动,而是选择了站在白锦悦身边。 “悦榕说得对,书院中不禁止争论,你们不赞同锦悦的意见,可以反驳,但急吼吼给人盖帽子,那未免落了下乘。” 一些比较稳重或者持中立态度的学生也开始站出来说和:“大家都冷静冷静,不要在夫子面前争吵。” 邓穹却突然说道:“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 “不错。” “你想象的天下人都读书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到了年龄的孩子就可以进入学校读书,不问出身贵贱贫富。” 邓穹摇摇头,突然说出一句跟之前毫不相关的话:“你之前说能不用凤梨做出凤梨口味的东西?” 白锦悦都忍不住一愣:“是啊。” “好,那我就罚你做出这样的点心来。”邓穹深深看了白锦悦一眼,“做出来之后,你来找我。” 说完,邓穹就背着手慢慢溜达走了,留下众人都呆立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邓夫子是什么意思?”安悦榕不安的绞着手指头,“好好地怎么说到凤梨上去了?” “你完蛋了白锦悦,惹怒了邓夫子,你在书院里混不下去了!”祁彤恶毒的笑着,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其他人则是神态各异,有的人一样心怀恶意,还有的人则是一脸惋惜。 “那还多谢你费心了。”白锦悦神色如常,似乎祁彤的话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我爷爷与邓夫子交好。”端木熙悄声对白锦悦道,“邓夫子是南方人,据说平生最爱的水果就是凤梨。后来到京城居住,陛下敬重他,因此上贡来的南方水果定然会留一筐凤梨给他。” “阿熙的意思是,恐怕邓夫子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想借着这个难题考验锦悦?”安悦榕立刻反应过来。 端木熙点点头:“恐怕是如此。只是不用凤梨如何做出凤梨味道的点心,你想好了吗?” “如果只是这个的话,那不必担心,我有点子了。”白锦悦向两人点点头。 “这回我是真的很好奇了。”安悦榕笑道,“我最爱凤梨,这样我也能好好解馋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当然不会。”白锦悦充满自信。 邓夫子给白锦悦出难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书院外,不少人也因此开始关注白锦悦究竟要如何解决邓夫子的难题。而她与邓夫子的那一番谈话也一样传遍京城,引起了不少读书人的探讨。 虽然有相当一部分读书人自恃身份,十分恼怒白锦悦贬低读书人的优越感,但更多的读书人则开始反思与讨论: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读书人真的就高人一等吗? 白锦悦却不管外界的风风雨雨,而是开始了自己的尝试。尝起来有凤梨味但吃起来又没有凤梨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早期的凤梨酥。 凤梨酥这种点心,最早的时候内陷都是冬瓜蓉配上其他水果必如柑橘进行混合的产物,一个凤梨酥可能除了名字,没有哪个地方跟凤梨相关。后来等到人们逐渐舍得用料了,才会用真凤梨来做点心。 不过邓夫子出的题目,白锦悦正好只要用冬瓜蓉与其他水果就可以完成了,并不要用到真凤梨。 邓夫子也不怕白锦悦偷偷作弊弄来凤梨。因为如今天气才刚刚转热,凤梨在南方也才开始成熟,想要运到京城来,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皇帝都还吃不到的东西,白锦悦就算有再多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过了四五日,白锦悦捧着一盒点心,准时来到了书院面见邓夫子。其他学生都跟着白锦悦蜂拥而至,挤在邓夫子的书斋外头准备看热闹。 白锦悦行了一礼:“夫子,您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了,还请您品尝。”她当着邓夫子的面打开盒盖,露出了码放整整齐齐的淡黄色点心。 邓夫子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酥松软糯的内陷散发着凤梨的清香,入口也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混合着酥皮的香味,融汇成难忘的滋味。 一块点心吃完,邓夫子看着白锦悦:“你当真没有用凤梨?” 学生们不由面露惊讶之色。大家都不傻,邓夫子这样问,就说明他从这点心里吃出了货真价实的凤梨味,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白锦悦作弊。 “如今的京城并没有凤梨,就算是皇宫内也没有,进献给陛下的水果还在路上,我又如何去弄到凤梨呢?”白锦悦微笑道,“我不敢欺瞒夫子。” “那你是如何做出凤梨味的?” “我是用冬瓜蓉、柑橘以及甘蔗等模仿凤梨的味道……”白锦悦缓缓说道,并没有隐藏。 邓夫子听完,默然半晌。白锦悦耐心地等待着,她知道邓夫子还有话对她说。 第80章 事实上的弟子 “你这个女娃子,还真是有几分小聪明。”邓夫子缓缓说道,“我吃了你的东西,总不好什么都不给你。你想要什么?” 白锦悦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请夫子为这道点心取个名字,以后我在美味斋推出这道点心的时候,也好说是邓夫子倾情推荐的。” 邓夫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其余学生也面面相觑,邓夫子学问深厚,书画双绝,想要找他求字求画的不计其数,可是邓夫子很少松口。白锦悦得了这个机会,竟然只求个名字,这个人是不是傻啊? 白锦悦看着邓夫子,含笑不语。 “名字是小事,我可不能占你的便宜,不然传出去太丢脸了。”邓夫子笑了半晌,才慢慢止息,他看着白锦悦,“不如这样,从今日起每隔五日,你到书斋来,我对你讲书一个时辰。” 白锦悦一怔,周围的学生也愣住了。 邓夫子在书院授课,但每月他授课也不过回。许多豪门世家想请他去教授自家子女,邓夫子全部拒绝。邓夫子教授的最后几个学生,就是宫里的几个皇子。等到最小的六皇子也成人开府后,邓夫子再没有收过学生。 如今他对白锦悦说的这句话,虽说没有一字一句要收其为徒的意思,可是许她每隔五日去讲书,这不是弟子的待遇那又是什么! 白锦悦也不可置信。这时代多半还是男尊女卑的,哪一个大儒肯自降身份,收女子为徒? “夫子可是当真?”白锦悦沉声道,“此举会为夫子带来许多非议,我并不想夫子为难。” “我已经快七十岁了,孔子都说七十从心所欲,我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只不过给你讲书而已,又算得了什么?”邓夫子含笑道,“不过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 “固所欲也,不敢请尔。”白锦悦嫣然一笑,敛衽向邓夫子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夫子。” 杜明月与祁彤目瞪口呆,本来都以为白锦悦会倒霉的,哪承想她怎么运气这么好,还成为了邓夫子的弟子! 等到白锦悦从邓夫子的书斋走了出来,安悦榕迫不及待围了上去:“那点心那么好吃?连邓夫子都愿意收你做徒弟?” “邓夫子可没有收我做弟子,只是听他讲书,可别传岔了。”不料白锦悦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跟收弟子有什么区别……”安悦榕不明所以。 “悦榕,锦悦说得对,只是讲书,不是收弟子,不要乱说。”端木熙神情肃然。 安悦榕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端木熙解释道:“邓夫子收白锦悦做学生,必然有许多闲话,哪怕现在没有弟子之名,有弟子之实,都会有不少人非议。咱们咬定只是讲书,收到的非议也会少一些。” 安悦榕恍然大悟,但又觉得愤愤不平:“凭什么?别人没本事让邓夫子收为徒弟,我们还要照顾那些嚼舌小人的情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何苦争这个虚名呢?”白锦悦摇摇头,“得了最大的好处,我已经心满意足。” “是啊,能听邓夫子讲书……”端木熙羡慕地看着白锦悦。她出身书香世家,自然对学问更上心。 “这样,我在邓夫子那里听书一个时辰,回来将邓夫子教授的内容讲给你们如何?” 端木熙脸色一变:“不可不可,这样岂不是……” “求学这件事,本来就是大家在一起学习才能彼此更加精进。通过给你们讲书,也可以帮助我更好的巩固夫子教授的知识,你们就当帮帮我了,如何?”白锦悦拉着端木熙与安悦榕,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就连安悦榕这样单纯的人都知道这样她们获得的利益很大,但看到白锦悦如此坦诚愿意分享,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嗯!”两个人都重重点头。 “好,那就是我们的君子之约了,我们在书院彼此督促学习,才不辜负当初那么辛苦才进入书院。” “哎对了,你给夫子做的点心……”安悦榕还惦记着呢。 “放心,配方我都写好了。”白锦悦递给安悦榕一张纸,冲她挤挤眼,“美味斋也期待你的光临哦。” 最终美味斋在推出凤梨酥的时候,白锦悦直接定名为“夫子酥”。这款点心一经推出就立刻火爆起来。或许是因为跟邓夫子相关,所以很多读书人都争相购买,直接让夫子酥变得供不应求。 当然也有巨大的争议伴随而来,有人耻笑邓夫子为老不尊,收一个女弟子,但是更多人也明白,就是白锦悦之前关于读书人的那一番思考,得到了邓夫子的认可。 既然无论贫富贵贱都该有书读,为何女子只能排除在外,做不了大儒的学生呢? 还有人抗议美味斋的夫子酥名不副实:“说是凤梨味道,里面半点都凤梨都没关系,真是奸商!” 白锦悦也很爽快反击:“夫子酥面市的时候就特别注明这是模仿凤梨的口味,并不含凤梨。就像许多素斋都会用素菜模仿肉菜,也没听人说他们是奸商啊?” 反对者只能讪讪住嘴,夫子酥的销量因此不减反增。白锦悦扬言还要感谢那些攻击自己的人,商人最怕的是没有热度,而不是恶名。正因为有了争议,夫子酥名气大噪,销量只会一路攀升。 “你这样说,是为了让林原在家里气得多摔碎几个杯子?”秦非绝跟白锦悦开玩笑。两人都知道那些出来非议的人是林家安排的。准确地说,是老家主林原。 “反正不是我的损失就是了。”白锦悦笑了笑,“林家的事情我可管不着。不过,林原的手段恐怕还比不过他的大儿子林恪。也不明白为什么林原会更喜欢远不如林恪的另外两个儿子。” “大概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大儿子林恪比他们都强。”秦非绝笑了笑,饶有兴趣,“如果说林恪来处理此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他才不会说夫子酥名不副实,而是用真凤梨仿照夫子酥,做出真正的凤梨酥来,那才是不动声色地挤兑人。”白锦悦淡淡说道。 第81章 皇后的邀请 秦非绝略一思考便笑了:“果然是个好法子。不过你既然想到了,有没有应对之策?” “何须应对呢?”白锦悦反问,“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目标,谈不上针对。” 果不出白锦悦所料,百草园很快就推出了凤梨酥——真正用凤梨做内馅的点心,自然是十分昂贵,只有富贵之家才享用得起。 “我觉得还没你的好吃,有点太酸了。”安悦榕如实评价。 “凤梨做了点心,酸味会盖过甜味,如果不额外加糖的话,就会这样。”白锦悦淡淡一笑,客观说道,“这至少说明百草园的确用的是真凤梨。” 白锦悦已经开始在邓夫子那里上课。正如她之前承诺的那样,每次上完课,她都会再讲给端木熙与安悦榕听,还将自己的笔记与心得与二人交流。 这其中,以端木熙更为勤奋好学。她常常能一阵见血指出白锦悦思维中的盲区,还常常有自己的见解,因此白锦悦对她也十分钦佩,三个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 “锦悦,这个月十五书院要去郊外落霞山郊游,到时候我们一起?”安悦榕道,“你多带点吃的啊。” 端木熙忍不住扶额:“悦榕!”安悦榕哪里就欠缺这一口吃的,她就是馋! “哎呀,锦悦家的东西就是好吃嘛!”安悦榕眨眨眼。 “放心,我都让流云娇月准备好了大半了,就等着那天早上现做,热腾腾地带给你!”白锦悦忍俊不禁。 书院并不会一味让学生守在学堂,也会带他们出去体会风土人情。落霞山距离京城不远,而且风景秀丽,是个很好的郊游去处。况且天气渐热,山中凉爽,这时候去游览落霞山也是最好不过。 不料白锦悦刚刚走出书院门,就看到秦非绝背着双手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内侍模样的人。 “奉皇后娘娘旨意,请白大小姐进宫。”内侍尖着嗓子说道。 宫内贵人的旨意,白锦悦无法拒绝。她依言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就看到秦非绝低声对那个内侍说了些什么,还塞了一个荷包过去,那内侍半推半就的,之后就看到秦非绝朝着自己的马车走来,直接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长话短说,虽说是皇后邀请你入宫,但据我了解,实际上是皇帝的意思。”秦非绝看着白锦悦。 “陛下要见我,何必还要假借皇后的旨意?”白锦悦不太明白。 “谁能摸清楚陛下的心意呢?”秦非绝依旧面色严峻。他想到了上一次白锦悦托自己交给太后的观星图,太后说动了陛下去帮助白锦悦,难道陛下对白锦悦还有其他的心思? “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事,你不必为我担忧。”白锦悦安慰秦非绝。 秦非绝似乎在想什么,之后低声对白锦悦道:“你若需要帮助,去找坤宁宫的夏公公。” 白锦悦心中一惊。秦非绝的意思,这坤宁宫的夏公公是他的人,可是他怎么会在皇后那里安插自己的眼线?他要做什么?而且竟然还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多谢你。”白锦悦沉默一会儿,方才对秦非绝郑重道谢。 不多会儿,白锦悦就到了坤宁宫,这里处处都透露出皇家的华丽与威严。秦非绝不好进入,就在外头与白锦悦分别,嘱咐她一切小心。 当白锦悦步入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主位上一位华服女子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女子容貌清丽,在庄重服饰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老成,她看着白锦悦微笑:“早就听说白大小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灵巧的女孩儿。” “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身边还有几个年轻女子,各个都是好相貌,装扮上也是争奇斗艳,想必就是一些妃嫔。她们都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神情打量白锦悦,看得她汗毛直竖。 “娘娘谬赞了,我现在在京城的名声,也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守财奴罢了。”白锦悦急忙做出羞怯惭愧的神情,不敢应皇后的夸奖。 “何必谦虚呢?”皇后笑道,“陛下也是跟我说起过你的,能让邓夫子收为学生,白大小姐岂是无能之辈?” 白锦悦心内苦笑,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跟皇后闲聊,时不时还有妃嫔插话。 虽然说的话都是一些平淡无奇的废话,但是白锦悦注意到皇后以及妃嫔们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着。她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保持镇定自若,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眼神。 皇后倒是很喜欢白锦悦说的那些做点心的方法,笑道:“听白大小姐这么一说,我都想常常夫子酥是什么味道呢。不如请白大小姐在宫内大展身手,如何?” “那都是我胡闹出来的,哪里能入贵人的眼?”白锦悦心里一个咯噔。宫内最忌讳的,不就是吃喝了吗?多少事故都从吃喝上生出来的。 “白大小姐不妨试一试,也让我们开开眼。”另一位妃嫔笑道。 事已至此,白锦悦只得硬着头皮走入御膳房,开始准备做夫子酥。她刚走没多久,就有妃嫔皱眉对皇后道:“娘娘,这小姑娘也不过年轻些,怎么就叫陛下念念不忘了?” 皇后收起脸上的笑容:“陛下的心思我们如何能猜到?不过是顺着心意去做罢了。” 原来皇后近日察觉到陛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宫内的其他宠妃。皇后心细,询问了陛下身边的内侍,才得知陛下似乎对将军府的白锦悦白大小姐的事情十分关注。 于是皇后就在陛下面前主动提起想要见一见白锦悦,陛下未置可否,但皇后已经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才有了今日的一番召见。 “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呢。”另一个妃嫔捂着嘴笑道。 大家对望一眼,各怀心事。得宠的自然不想新人进来再分薄宠爱;不得宠的当然希望再来一个,新人在后宫,终归是要艰难一些的。 在御膳房制作点心的白锦悦还不知道坤宁宫这边的暗潮涌动,她做好夫子酥之后,反复检查了许多遍,确定整个制作过程中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食材混进来之后,才敢放心。 第82章 食物相克 “不过是糊弄人的东西,半点凤梨都没有。” “娘娘教训的是,的确只是给大家尝鲜的东西,不值得入贵人的眼。”白锦悦十分恭敬。她才不想跟这些妃嫔产生冲突,反正先把眼前这一关糊弄过去,以后她跟这些人也没什么交集。 白锦悦如此低眉顺眼,让那些想找她麻烦的人也兴味索然。一点都不反抗,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白锦悦正庆幸自己能平安过关的时候,就看到一位妃嫔忽然嘤咛一声,直接脸色苍白昏死了过去。她的宫女吓得大叫:“庆嫔娘娘,您怎么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锦悦在心中哀嚎一声:这些后宫女子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了吗?总是在这些吃喝上下功夫,手段真的很低级! 但是身体上,她还是很诚实地跑了过去:“庆嫔娘娘!” 昏过去的女子脸色惨白,但是脸颊却有不正常的潮红,还有些红色的斑点在隐隐浮现。这症状…… 白锦悦心中顿生疑惑,这时候另外一个妃嫔忽然指着白锦悦,面色不善:“好你个白锦悦,竟然在饮食上对庆嫔下毒手!” 其他妃嫔都看着白锦悦,眼神晦暗不明。 “还请诸位贵人明鉴,我并不认识庆嫔娘娘,又如何对她下毒手?”白锦悦十分无奈。 “庆嫔娘娘是如今宫内最得宠的娘娘,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庆嫔带来的小宫女回过头瞪着白锦悦。 她得宠,关我什么事儿啊! 白锦悦简直满脑子黑线,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其实这些妃嫔包括皇后都明白白锦悦没有任何理由对庆嫔下毒手,她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对付白锦悦的理由。 那她就偏不能让她们如意!她本无意与这些妃嫔作对,可是人若犯我,自己要是不能反击回去,那岂不是叫人小瞧了? “皇后娘娘,我粗通医术,庆嫔娘娘目前的症状,像是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白锦悦扭头问宫女,“请问庆嫔娘娘在吃夫子酥之前,可曾吃了其他东西?” 宫女仔细回想一下:“早上娘娘吃了点碧粳米粥还有一点玫瑰卤子,然后就是吃了夫子酥。” “哎呀!”白锦悦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不早告诉我,真是坏了大事!” “白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关心地问。 “诸位贵人,宫内的玫瑰卤子乃是用枫浆制作的,枫浆比蜂蜜滋味更好,且有驻颜功效。”白锦悦一本正经,“但枫浆却和柑橘相冲,如果吃了的话,对于身体弱的人,会难以承受两者冲突产生的阴阳失调;就算身体健壮,吃多了也会使身体经脉紊乱,是吃不得的呀!” “我的夫子酥为了调和口味,用了大量柑橘,谁知道庆嫔娘娘……唉!”白锦悦摇头叹息。 诸位贵人面面相觑,还是皇后率先发问:“可有方法解除此类影响?” 白锦悦正要开口,就听到坤宁宫的内侍叫道:“薛太医觐见!” 只见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颤颤巍巍走了进来,皇后急忙让他为庆嫔诊脉,之后又说了白锦悦做出的判断。 “薛太医,以你的意思,白大小姐所言可有解方?” 薛太医看了镇定自若的白锦悦一眼,慢条斯理:“食物之间的相生相克极多,连我也不能全然知晓。不过庆嫔的症状,的确是食物相克表现出来的典型症状。若要问解方,或许白大小姐更加清楚。” 白锦悦微微一笑:“取甘草、益母草、贝母与滋阴草熬药,可以接触食物相克的毒性,还能从内调理阴阳,对娘娘极好。” 皇后看向薛太医,后者并无任何反对意见:“的确是滋阴的药方,并无任何不妥。” 薛太医都如此说了,诸位贵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庆嫔昏倒这件事,只能说是不巧了,谁知道她之前吃了玫瑰卤子,而且恰好与夫子酥相克呢? 这更不能说是白锦悦的错误,所以皇后也不能对白锦悦做什么,她甚至安慰了白锦悦几句,随后便听到内侍来传话:“长公主听闻白大小姐进宫,想让白大小姐过去一见。” 上次长公主生辰会上,白锦悦的献礼大得长公主欢心,这是尽人皆知的,所以皇后再没有留人的借口,只得打发人送白锦悦前往。 长公主在太后那里,秦非绝也在。见到白锦悦前来,长公主轻轻捶了一下秦非绝:“好了,人来了,这下你该放心了?” 秦非绝难得居然有些腼腆,太后笑道:“淋璃,你别打趣非绝了。” 白锦悦一听,就知道是秦非绝央求长公主出面将自己从皇后那里解救出来,行礼:“多谢太后娘娘与长公主殿下,多谢王爷。” “不必言谢,皇后对你耍了什么花招?”长公主很好奇。 白锦悦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长公主与秦非绝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皇后现在想逮人的错处,都懒得找个好借口了。” “她已经是皇后了,自然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顺着她的心意来,愿意给你找个借口就算不错了。” “要不是锦悦正好碰上庆嫔食物相克……” 白锦悦忍不住一笑:“殿下,那是我瞎说的。” 长公主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白锦悦。秦非绝却丝毫都不惊讶,双眼露出笑意。 “庆嫔是昏倒是假装的,我通医术,看得出来其中的猫腻。所以我所说的食物相克,纯粹是胡诌的。既然庆嫔想用这个来陷害我,那我不妨就让她吃个哑巴亏。”白锦悦笑道,“我给她开的所谓解毒药方,比寻常的药还多了几分苦涩与土腥味,很难下口,但的的确确是补药,也不能说我在害她。” 太后不由一笑:“庆嫔就是以身体娇弱出名的,看来你倒是给她找了个好方子。” “也要多谢王爷,帮我找来了薛太医。”白锦悦冲秦非绝一笑,“娘娘必然对我的言辞有所疑虑,但薛太医的话给我做了背书,她们不信也得信,不然对外不好交代。” “真是个胆大的姑娘。”长公主夸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敢在皇后面前公然戏耍她的。” “过后或许娘娘会反应过来,还要太后娘娘与殿下王爷多多相助。” 第83章 替身游戏 “你不必担忧,非绝,送白大小姐先出宫。”太后吩咐秦非绝,“皇后那里都是小事,主要是皇上如何想。” 白锦悦一听这话,就明白太后大概知道所谓的内情:“还请娘娘解惑,陛下为何会通过皇后招我进宫?” “我所知也有限,不过在当今陛下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先皇曾和我提起过,如今的陛下似乎对姜宁侯府的姑娘动过心,意图指婚。只是姜小姐已经与少年将军白展鹏订下婚约,还是先皇做得媒人,所以不了了之。” 白锦悦一怔,这的确是她没想到的。就算母亲的笔记里也没有显露出分毫,看来母亲也一无所知。 陛下曾对母亲动心,现在不会移情到自己身上?白锦悦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她可不喜欢成为什么替身,更何况她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心。 “多谢太后娘娘。”白锦悦行了一礼,跟着秦非绝离开了太后的宫殿。 回去的路上,白锦悦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秦非绝淡淡开口,“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为什么?”白锦悦忍不住脱口而出。 “因为我不会叫这件事发生的。”秦非绝的脸上神情很坚决,“相信我。” 白锦悦心头一热,看着秦非绝,半晌才重重点头。 再说皇后在众人离开后,对自己身边的心腹宫女抱怨:“我实在是不明白陛下看重那个白锦悦什么……” 其中一个宫女低声道:“奴婢从太后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据说是陛下曾经喜欢过白小姐的生母……” 皇后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心里却坚定了一个想法:不能让白锦悦进宫,否则这样一份情再加上这个小姑娘本身的利害,恐怕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威胁。 想到这里,皇后对宫女道:“明日传国舅等人进来,我有要事吩咐。” 宫女们应下,便走了出去。其中一个偷偷穿过重重宫门,去见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夏公公,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娘娘果然招娘家人进宫了。” “你做得很好,继续去做事,别让娘娘看出端倪。”夏公公微微点头。 每月初一与十五,皇上必然会在皇后处下榻。皇后热情地招待皇上,随口说起了自己娘家有几个侄女。 “……淘气的很,都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还喜欢骑马打猎,性子跳脱,家里长辈头疼的很……” “前几日的白小姐如何?” “倒是娴静得很,小心谨慎极了。”皇后笑道,果不其然看到皇帝皱起眉头,“在京城掀起那么多风波,还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我们也奇怪呢,不过白小姐进宫后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就跟个闷葫芦似的,或许是害怕宫规严厉。” 皇后毕竟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对姜云沫念念不忘,就是喜欢姜云沫开朗大方的样子,毕竟宫中贵人多是娴雅美人,做不出出格的事情。 一听到白锦悦如此,皇上便有些没兴致了。他想到皇后所说的娘家侄女反而心里微动,便道:“你请她们来宫中陪陪你,宫里也有打猎的地方。” “多谢陛下恩典。”皇后欢喜不尽,“那几个小妮子肯定欢喜的不得了。” 这一幕帝王夫妻之间的对话,白锦悦自然不知道。 大概过了半个月,她所听到的消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进宫后,偶然被皇上撞见,十分喜爱,竟然将其中两个人抬为充仪。 晚间的时候,秦非绝又过来向她解释其中的内幕。 “……我派人将消息透露给皇后,她为了自己的地位,必然不会让你进宫,而且会千方百计代替你。”秦非绝解释,“皇后最明白陛下的喜好,所以必然会将你往陛下不喜的方向说,而她的娘家侄女,就是替代你的最佳人选。” 白锦悦已然明白:“骑马打猎,性格跳脱,倒是我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不过她们一进宫就被抬为充仪,恐怕相貌上与我母亲也有相似之处?” 秦非绝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听太后娘娘说,的确与令尊有五六分相似。” 这一句话,也足以让白锦悦面色一沉。这个皇帝实在是太过恶心了,既然无缘无份,就该抛却前尘。如今乐此不疲玩着替身的把戏,难不成自以为很深情吗?母亲在天之灵,定然不会觉得高兴。 秦非绝察言观色,发现白锦悦的不喜,急忙说道:“你且忍耐一下,毕竟……” “毕竟对方是陛下,九五之尊,自然可以为所欲为。”白锦悦重重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也要感谢你帮我摆脱了这样的命运。” 如果陛下找她进宫,她宁愿一头撞死。 秦非绝面色缓和,白锦悦能懂他这一番苦心就好。 “书院要去落霞山郊游,你会去吗?”白锦悦看着秦非绝,换了一个令人轻松的话题。 “当然会去。”秦非绝点点头,其实落霞山他去过很多次了,不过这一次白锦悦要去,他自然也不会错过。 “到时候我也为你准备一份点心,算是答谢你了。”白锦悦卖了一个关子。 “只是点心就够了吗?”秦非绝故意说道。 “那你还想要什么?”白锦悦并没有生气,反而落落大方问道,“只要我能拿得出来,不介意给你啊。” “我想要什么……”秦非绝歪着头,一手撑住脸颊。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快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换了另一句话,“总要给我些特别的东西?我不想跟别人一样。” 白锦悦笑道:“好,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希望我准备的东西能让你满意。” 又过了数日,让书院众学子期盼的郊游终于来了。早上白锦悦就带着流云娇月出了门,还带着一个大大的食盒,里面每一层都满满当当塞了许多点心,香味都透过盒子传了出来。 “这么香,连我都忍不住想吃了。”娇月苦恼地叹息着,“这可是小姐亲手做的啊。” “我留了一些在厨房里,回来分给你们。”白锦悦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笑着摇摇头。 第84章 天马与枣红马 两个丫鬟欢呼雀跃不已,白锦悦莞尔一笑,三人一起上了马车,朝书院驶去。 按照约定,大家都是在书院门口集合,然后一起前往落霞山。白锦悦到书院门口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男孩子们都骑着马,身着骑装,看上去更加英武不凡。这其中,又以六皇子秦明浩更加突出。 他胯下的马,乃是大宛国进贡的天马,通体金色闪烁着绸缎般的光芒,四肢与颈子都颀长,优美极了。秦明浩身着明黄色骑装,用金冠笼着头发,更显面如冠玉。 不少女孩子都忍不住偷偷看秦明浩,脸色通红,低低笑语。 “锦悦!”秦明浩见到白锦悦的马车,眼睛一亮,急忙打招呼。顿时无数目光冲着白锦悦刺来,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乔子昂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陪在秦明浩身侧,似乎对秦明浩的举动很无语。六皇子为了这一次郊游准备了很久,就想在白锦悦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乔子昂特地叮嘱他最好不要在人前表现得太过亲热,否则适得其反。 不过,秦明浩显然没太听进去。 白锦悦扯了扯嘴角:“六皇子殿下安。” 秦明浩还要再说话,就听到一个女孩惊呼:“六殿下的马怎么流血了!” 说话的是安悦榕,她见白锦悦来了,拉着端木熙就过来。结果就发现天马正在流血。 “这不是流血,这是它的汗水。”乔子昂松了口气。安悦榕与端木熙也为了过来,白锦悦的目标就显得不那么大了,也算是给他们解围。 “郊游还没开始,它就流汗了?”安悦榕疑惑不解,“耐力这么差吗?” “之前大家都没见过天马,我就跑了几圈,许是天马因此流汗。”秦明浩脸一红,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安悦榕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天马,赞叹道,“手感还真不错。” 有了安悦榕做例子主动与六皇子搭话,其他女孩子也跃跃欲试,纷纷上前围着六皇子。秦明浩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对大家有问必答,白锦悦也借此慢慢与秦明浩拉开距离,与安悦榕、端木熙凑到了一起。 “多谢你,悦榕。”白锦悦双手合十,向安悦榕拜了拜。 安悦榕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六皇子对你那么亲近,大庭广众之下招呼你,你不就成了靶子。咱们什么关系,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我还以为你是无心的……”端木熙故作稀罕,“没想到你还能想得这么深远?” “你就小瞧我,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安悦榕埋怨。 这时候,乔子昂牵着马走过来:“白大小姐,殿下是无心的,你别介意。” “乔公子,我想我对殿下的好意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白锦悦叹了口气,“我不想伤害殿下,但是……” “我明白,我会劝告殿下的。”乔子昂神情肃然。 “乔子昂,你的这匹马真好看。”安悦榕跑过去摸了摸枣红马,“咱们天启国自己的马也很好看嘛。” 天启国其实也养马产马,就是这枣红马,其中的上品通体火红,虽然跑得没有天马那么快,但是耐力持久,而且养得好了,很通人性。只是京城内的达官贵人,更喜欢外国的马匹,看不上本国的枣红马。 乔子昂突然涨红了脸:“比不上殿下的天马……” “天马是好看,可是哪有枣红马又通人性又坚韧不拔?”安悦榕不以为然,“我觉得枣红马就很好。” 白锦悦看到乔子昂的耳朵尖都红了,他看了看安悦榕,似乎很欢喜。 白锦悦冲端木熙丢了个眼神,后者冲白锦悦微微点头。不过几个眼神交流,白锦悦便心领神会:原来看似冷静自持,像个小大人似的乔子昂,也有这么青涩的时候啊。 可惜安悦榕似乎还浑然不觉,她顺着枣红马的毛,与乔子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乔子昂的脑袋似乎都跟煮开的热水壶一样要开始冒热气了,但还是舍不得离开。 书院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白锦悦环顾四周,还是没见到秦非绝。他怎么还没来?不会突然爽约?不,秦非绝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锦悦,你在找谁?”安悦榕好奇地问,又看了看心神不属的端木熙,“阿熙,你也在找人吗?” 端木熙猛一回神,脸上表情有些尴尬:“没,没什么。” “我只是在看今日有哪些夫子跟我们一起去,邓夫子不去啊。”白锦悦叹了口气,“我还想请教他问题呢。” “打住打住!这么好的一天,快别说学问了。”安悦榕一听邓夫子的名字头都疼,“今日只论玩乐,你们谁都不许说扫兴的话!” 白锦悦笑了,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端木熙。她对其他人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会在期盼谁来呢? 白锦悦与安悦榕、端木熙自然在一辆马车上。安悦榕看到了白锦悦带来的大食盒,眼睛都在放光。 得到白锦悦的允许后,她欢呼一声上前将食盒打开,开始挑选喜欢的点心。 “阿熙……阿熙!”安悦榕打断了端木熙的出神,“想什么呢?快来尝一尝,锦悦带的点心好好吃,有一些我都没见过。” 端木熙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安悦榕塞了一块软软的糕点,蓬松柔软,还带着淡淡的奶香与蜂蜜香味。饶是她心中有事,也不由被点心夺去了一点心神。 “这是什么?新品吗?” 白锦悦点头笑道:“美味斋接下来要推出的新品,鸡蛋糕。给你们尝一尝,让你们帮忙参详参详,还有什么要改动的。” 柔软的口感,甜而不腻,也没有鸡蛋与牛奶会有的腥味,一切都恰到好处。安悦榕大呼好吃,恨不得多抓几块尝尝。 “鸡蛋糕用了牛乳,美味斋也要跟百草园一样走高门大户的路子了吗?”端木熙很敏锐。 “我有一个农庄,专门用来养牛。”白锦悦微微一笑。 这件事她已经忙活有一阵子了。因为考虑到前世许多新奇的点心都离不开牛奶与奶油,总是从北地运送牛奶成本实在太大了,倒不如就在京城就近的农庄上养牛。 第85章 凉亭对峙 “我听说北边有专门产奶的牛?你是叫人买了小牛犊?”端木熙问道。 “不错,的确是请牛贩子专门采买了小牛犊。”白锦悦承认。 “好大手笔。不过奶牛能适应京城的气候吗?北边好像与这里气候差异还不小。”端木熙惊叹,但同时也发出疑问。 白锦悦向端木熙投出赞许的眼神,到底是见多识广的书香门第小姐。 “我请了北边来的养牛农户来帮忙养殖,专门询问过京城的气候问题,农户说是没问题的。”这些奶牛是经典的三花奶牛,也是主要的奶牛品种。而且白锦悦有后世带来的先进的养殖经验,光是饲料就与其他的不同,乃是专门种植的苜蓿。 在这个时代,苜蓿只是田边的杂草,但实际上这是一种非常优秀的草料。 “你投入了这么多,可是京城人对牛奶的接受程度并不算高……”安悦榕有些忧心,“万一你赔本可怎么办?” 养牛的投入可不小啊,安悦榕真心诚意不希望白锦悦的经营出问题。 百草园的雪酥,那也是因为量少,所以不显得接受度不高。但是京城内有不少人,接受不了牛奶的腥膻。 “你吃这鸡蛋糕,可有牛奶的腥味?”白锦悦反问。 “如果是这个,那的确好很多!”安悦榕豁然开朗,鸡蛋糕它吃了一块就舍不得放手,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 端木熙咬了一口,也觉得芳香扑鼻,并无任何难闻的气味。 “牛奶可是个好东西呢……”白锦悦笑嘻嘻拉长声音,“你们就等着我接下来的新品!” 一行人且说且笑,很快就到了落霞山。公子们骑着马前呼后拥,嚷嚷着要进行跑马比赛;诸位小姐们也从马车里出来,打算缓缓散步,欣赏落霞山的美景。 白锦悦头一次来到落霞山,只见这里树木葱茏,时不时有鸟儿鸣叫其中,还有潺潺流水,更显得风景秀丽。 她拉着端木熙与安悦榕沿着山路向上走,远远地就看到了前面有座凉亭,里面似乎有人。 走进了看去,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杜明月与祁彤,还有与这两位小姐交好的其他女孩儿。她们正坐在里面休息,见到白锦悦一行人,祁彤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大丫鬟站了出来,拦在了亭子门口。 “白大小姐,这里已经没有位置了,烦请你们另找地方歇脚。”丫鬟含笑,却是绵里藏针。 安悦榕正要发作,不料那大丫鬟很会来事,对安悦榕与端木熙亲热地说道:“安小姐,端木小姐,两位里面请。” 竟然是把白锦悦独独排除在外。 白锦悦不由嗤笑:这样幼稚的手段,她还看不上眼。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凉亭不远处有一块平坦的大青石,于是便走了过去,让流云娇月铺了柔软的毯子在青石上,她盘腿坐在上面,慢条斯理地将食盒一层层打开。 顿时甜香四溢,那是点心诱人的甜蜜气味。白锦悦还叫流云娇月将带来的果汁也倒上,那是白锦悦用葡萄酿成的,酸酸甜甜,果香浓烈。 凉亭里的女子们顿时目瞪口呆。有心不去看白锦悦在那里怡然自得,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品尝着点心,可架不住那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就这么闻着,口水都忍不住分泌了出来。 安悦榕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跑到了白锦悦对面,在青石上盘腿坐下,也开始吃喝起来。端木熙也端庄地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三个人有说有笑,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凉亭里的那些人。 杜明月与祁彤脸色很不好看。她们自然也带了食物出来,但却没有白锦悦带的那么诱人,以至于吃在嘴里也是味同嚼蜡。不少凉亭里的女孩忍不住偷眼去看,还有人定力更差的,开始小声讨论白锦悦吃的是什么了。 “都没有吃过点心么还是怎么的?”祁彤冲着其他人眼睛一瞪,“这样一副穷酸相真丢脸!”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之后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祁小姐,大家都是同窗,你这么说未免过分了。”有一个大点的女孩,乃是翰林院大学士左世元的孙女,叫左品兰,主动站出来替其他女孩讨公道。 祁彤自恃身家,不将其他女孩看在眼里。见到有人站出来,冷笑一声:“不高兴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白锦悦拿了点吃的出来你们就心动了?你们是狗吗?” “祁彤!”不少女孩都出离愤怒了。就连杜明月也觉得祁彤说话太过了,低声责备,“祁彤,你说话太口没遮拦了!” 左品兰冷眼看着杜明月与祁彤,头也不回走出了凉亭。 她也没有去白锦悦那里。之前她不屑跟做生意的白锦悦交好,如今看来白锦悦却比另外两人不知道高哪里去了,她恨自己识人不清,也不好意思再去亲近白锦悦。 白锦悦却叫流云收拾出一份点心与果汁,追上去送给左品兰。 “左小姐,这是美味斋接下来即将推出的新品。我们小姐请诸位品尝,若能提出意见,我们感激不尽。”流云笑道。 左品兰很意外,本来不想收,但见流云推脱不开,便抬眼看向白锦悦的方向。 白锦悦冲着左品兰点头微笑,似乎并没有任何芥蒂。 左品兰长叹一声,她不好再拒绝白锦悦的好意,于是对流云道:“替我多谢你家小姐,以往是我误了。” 说罢,左品兰接过点心果汁,自顾自走开了。 有了左品兰开头,其他有心气的女孩子也都纷纷离开凉亭。她们当初能进书院,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各个都是优中选优。就算家世不如杜明月与祁彤,也不能受她这等侮辱。 流云与娇月都将点心分发给众人,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接受,还说了几句客气话。少数几位就算没有接过,也不再与白锦悦为难。 到最后,凉亭里只剩下了杜明月与祁彤,以及她们带来的丫鬟。 杜明月看了祁彤:“你再这样说话不着调,我们在书院根本没办法跟白锦悦对抗了!” “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祁彤哼了一声,“那些人没骨气,你又何必在乎她们!” 杜明月叹了口气,心里对祁桐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第86章 惊马 “都是白锦悦在那里收买人心,看我们的笑话!”祁彤满心怨妒,她压根就想不到这是自己的错,只是一味把责任推给白锦悦。 杜明月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与祁彤拉开点距离。 就在此时,六皇子秦明浩遥遥走了过来。祁彤瞬间活跃起来,脸上出现激动的红晕:“是六皇子殿下!” 秦明浩看到白锦悦三人在凉亭外,亭子里也有几位女子。他脚步不停,直接向白锦悦走了过去。 祁彤满心的兴奋顿时被泼上一桶凉水,一直冷到了心里。杜明月看了看秦明浩,又看了看祁彤,似有所悟。 “锦悦,听说你会骑马?”秦明浩热情地邀请白锦悦,“我的天马脚力不错,你要不要试一试?” 之前公子们在山麓准备赛马,不少人都盼望着可以试试天马,只是六皇子身份高贵,大家不敢造次。如今六皇子主动来邀请,这是多大的体面啊。 白锦悦摇摇头婉拒:“我对于骑马还真的不太精通。更何况天马这样的好马,我骑也是浪费了,还是殿下骑。” “那我带着你一起骑,从这里往上到山顶,可以一览京城景色,很是壮观,我带你一起看看。”秦明浩不死心。 “六殿下总不能厚此薄彼。”安悦榕插话,“按理来说,咱们还是亲戚呢,也没见六殿下邀请我骑马啊。” 秦明浩一时语塞,安悦榕的祖母也是出自皇家一脉,因此她跟秦明浩还真是沾亲带故,只是关系很远就是了。 安悦榕也不是真的要骑马,只是见秦明浩纠缠不休,白锦悦疲于应对,所以帮个忙。 一边的乔子昂劝道:“白小姐今日穿的不是骑装,骑马也不方便,还是算了。殿下,咱们去看看其他公子赛马。” 秦明浩依依不舍看着白锦悦,殊不知他的神情落在了一边的祁彤眼中,一口银牙几乎咬的咯吱咯吱响。 “锦悦,待会儿你们也来看我赛马,为我加油。” “殿下自然稳操胜券。”白锦悦淡笑。 秦明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祁彤一眼。 杜明月笑了笑:“你要去看殿下赛马吗?” “当然要去。”祁彤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说完就怒气冲冲起身,朝着山下走去。 “小姐,祁小姐她……”杜明月的丫鬟轻声道。 “不必说。”杜明月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怪不得祁彤对白锦悦恨之入骨,原来她对六皇子有意思。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呵。 “锦悦,你早就料到她们会对付你吗?”安悦榕问,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白锦悦摇摇头:“我只是习惯与人为善罢了。” 端木熙忍不住一笑:“好个与人为善!” “咱们也去看他们赛马。”安悦榕踮起脚尖看了看山下,“我觉得乔子昂的枣红马未必赢不了天马。” 端木熙与白锦悦相视一笑,也跟着安悦榕一起来到了山麓。 赛马比赛已经开始,只见数十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烟尘升腾,令人叹为观止。公子们都英姿飒爽,神情专注,想要取得头筹。 这其中,秦明浩自然是一马当先,超过其他人好几个身位,吸引了最多的目光。天马如同金色的闪电,而骑手也是英武不凡,看得不少女子心花怒放,忍不住抛弃了女子矜持,为秦明 浩加油鼓劲。 眼见秦明浩就要冲过终点,取得胜利的时候。忽然天马长长嘶鸣一声,抬起了前蹄。众人不由惊呼,秦明浩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但他到底是精心练过骑术,当下牢牢骑在马上,并没有被这一下给掀下去。 安悦榕正要松口气,白锦悦却面色依旧严峻:“现在放松,还放松的太早了!” 果然如白锦悦所言,那天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摇头晃脑得,不是抬起前蹄,就是往后使劲撅蹄子,饶是秦明浩练过骑术,也经不住这样剧烈的颠簸,眼看着脚蹬就要踩不住,从马上掉下来。 天马很高,从上头掉下来,最轻的皮肉之苦都很难熬,要是严重的,被马蹄子踹到哪里,脏腑受伤成为废人也不是不可能。 众女子花容失色,而诸位公子也人心惶惶。没有人敢上前制服天马,这马儿显然是疯了,疯马的攻击性最强,贸然上去救人,只怕人没救到,自己先受伤。 只有乔子昂不顾一切骑着枣红马上前,想要去够天马的缰绳。 “这个傻子!”安悦榕不由攥紧了端木熙的手,攥得端木熙生疼却也不敢跟安悦榕说。端木熙侧过头,就看到安悦榕面无人色,一双眼睛死死锁住了乔子昂。 “别人都不上去,就他逞强!” 端木熙猛然另一只手捂住安悦榕的嘴,低声道:“乔子昂跟六皇子是表亲,他现在如果不上去,过后更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安悦榕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他……” 话音未落,之间乔子昂的枣红马与天马纠纠缠缠已经来到了白锦悦三人所在的位置。其他人都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说时迟那时快,白锦悦快走几步,猛然一脚蹬在了天马身上,借着这一蹬脚的力道,飞身就骑在了天马马背。而天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弄得一个踉跄,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动作暂停,给了秦明浩与白锦悦一点喘息的空间。 白锦悦将秦明浩用力推向乔子昂所在的位置。乔子昂眼疾手快,大张双臂将秦明浩接了个满怀。 “快退下!”白锦悦冲着乔子昂大喊。 乔子昂也十分精明,立刻调转马头离开。 白锦悦单独留在天马上。此时的天马似乎又开始疯癫了,但白锦悦丝毫不惧,她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伏低身子死死抱住颀长的马脖子,将药粉凑到了天马的鼻子底下。 天马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了几步,就轰然倒下。白锦悦在天马倒地的前一瞬就轻巧地跳了下来,因此毫发无伤。 “锦悦,你没事?”秦明浩急忙跑了上来,拉住白锦悦,“快让我看看。” 白锦悦后退几步,与秦明浩拉开距离。 第87章 伏击 “我没事,殿下如何?” “只是手上被缰绳勒出血来了,并无其他伤痕。”乔子昂走过来,还是一脸惊魂未定,“天马这是怎么了?” 几人都回头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天马。周围的人寂静了一会儿,随后祁彤大喊一声:“殿下!”便扑了过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朝着六皇子嘘寒问暖。 白锦悦趁机对乔子昂到:“让殿下的侍卫将天马保护起来,带回去好好检查。” 乔子昂面色凝重,重重点头。他跟白锦悦有同样的怀疑,天马无缘无故是不会发疯的,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被有心人做了手脚,要不是有白锦悦…… 后果不堪设想。 围着六皇子的人太多,白锦悦索性退了出来,与安悦榕,端木熙一起。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安悦榕心有余悸,“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你唰得就飞上去了。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端木熙也在旁边帮腔:“就是,这天底下还有能难得住你的事情吗?” 白锦悦为了缓和气氛,歪着头故意想了想:“难得住我的,大概就是不让安悦榕吃东西了。”说完就是噗嗤一笑。 “好啊,我这么关心你,你打趣我!”安悦榕反应过来,捏着拳头就要打。白锦悦灵巧地扭过身,隔着端木熙躲过安悦榕的追打,嘴里还嘻嘻笑着:“你是关心我,还是更关心乔子昂啊?” 刚巧乔子昂朝三人走了过来,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脸色从耳朵尖儿红到了脖子跟儿,连带着安悦榕也闹了个大红脸。 端木熙怜惜安悦榕,冲着白锦悦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才敛旗息鼓,心中还是暗笑不已。 白锦悦见乔子昂脸色肃穆,似是有要事相商,于是道:“你想说什么?” 乔子昂看了看左右,见大部分人都还围绕着六皇子,没有人关注过来,于是走进了些,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白锦悦凝神看去,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是一根牛毛细针,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针,可见其微小。 “我查了一下天马,发现马脖子下面有一个红点。要不是天马同体金黄,红点比较显眼,我也不会发现这个。”乔子昂低声解释。 白锦悦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也没有闻出什么味道。 “这个你要带回去请专人查验这里没有检查的工具,而且人多眼杂,不好处理。”白锦悦将细针还给乔子昂。 乔子昂郑重收下:“白小姐向来聪颖,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无凭无据,我也不好瞎说。”白锦悦见乔子昂求教之心甚坚定,于是便道,“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首先,六皇子殿下的这匹马是怎么来的?” “陛下赐予的,殿下爱不释手。” “还有谁也有天马?” “没有了。”乔子昂摇摇头,“只有六皇子有,另外就是皇帝陛下本人。” “六皇子的马养在何处?” “六皇子还没开府,天马也是养在宫中东六所,也专门的马夫照看。” “东六所啊……”白锦悦意味深长。东六所是所有为开府皇子的居所,目前所有的皇子都居住在那里,嫌疑人一下多了起来。 乔子昂显然明白了白锦悦未说的意思:“七皇子与八皇子喜欢去看天马,常常往马厩跑,几个大点的皇子虽然羡慕,但自恃兄长身份,并不太前往……” “再从这根针上查一查,或许有发现。” 乔子昂点头,见秦明浩往这边来,于是住口不谈。 经过这个意外之后,秦明浩仍然执意与大家一起郊游,乔子昂拦不住,也只好随他去了。众人便决定一起行动,登上落霞山一览京城景色。 白锦悦拉着安悦榕端木熙二人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爬山。因为人多,大家步速不一致,很快就把队伍拉长了。白锦悦三人走着走着,就只有秦明浩与乔子昂与她们在一起。 落霞山十分寂静,走在其中,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白锦悦面上与大家说笑,心里却还是记挂着那个没有来的人,他到底去哪里了? 正往前走的时候,白锦悦心中忽然警铃大作,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客气,她将秦明浩一把推到,随即回身将安悦榕二人往下按:“快趴倒!” 话音未落,就听到嗖嗖的冷箭声破空而来,有的直直插在了地上,箭羽的毛似乎都因为巨大的力道在颤抖。 乔子昂反应最快,立刻朝着箭羽射过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有黑色的身影在树林中闪了闪。他刚想要去追,却被白锦悦一把按住。 “我们在山路上无遮无挡,你若是被调离,悦榕她们与殿下该如何?!我一个人照看不来!”白锦悦厉声喝道,这才让乔子昂如梦方醒,心里暗暗惭愧差点就酿成了大错。 乔子昂立刻回身守在六皇子身边,白锦悦则是让安悦榕与端木熙躲藏在自己身后,让流云娇月以食盒为盾牌,守住整个队伍的后方。 “听我的,大家一起往路边的杂草中移动,然后趴下。”白锦悦低声道,“乔子昂,殿下出行应当有人在暗中保护?那些人呢?” 提到这个,秦明浩不由后悔莫及。他已经厌倦了出行都有侍卫护送,更何况去落霞山郊游这么寻常的事情根本就无需暗卫保护,加之秦明浩想在白锦悦面前好好表现一下,那些侍卫是不会允许他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来显示自己能耐的,所以这一次出行的时候,秦明浩强烈要求所有的暗卫不许跟随,乔子昂也只能无奈同意。 秦明浩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很丢脸。 “怎么?都没有跟你出来吗?”白锦悦却从尴尬的沉默里察觉到了什么。 “不,我安排了人暗中跟随。”乔子昂长舒一口气。他注意到秦明浩惊讶地看着自己,有些愧疚。 “殿下对不住,我实在是担心,所以在你下了命令之后,还是让暗卫落后一段时间再跟上来,他们应该很快会到。” “子昂,这回真的要多谢你了。” 秦明浩从来没有如此感激乔子昂的小心谨慎。他常常觉得自己这位表弟魄力不足,但现在看来,乔子昂才是真正冷静自持的人。 第88章 意外受伤 躲在森林里的黑衣人还在不断放冷箭,白锦悦按着安悦榕与端木熙的身体,将她们掩护在草丛里,以免成为黑衣人的目标。但是这样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黑衣人开始朝他们靠近,而且从射箭的方向来看,还不止一人,一旦被包围,她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白锦悦看了看旁边插在地上的箭,伸手拔了出来,悄悄抬头,判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方向,等到他抽冷子冒出来射箭的时候,同时也是暴露自己的时候。 就是现在!白锦悦抬手就将箭像投掷标枪一样扔了出去。只听到一声“啊”,随即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乔子昂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白锦悦露的这一手,要是没点功夫底子,还真做不到。 “巧合而已。”白锦悦却面色凝重。刚刚她只能算是出其不意地巧攻,还是因为对方不知道自己有跆拳道的底子,但当他们都开始有防备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对方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射箭角度更加刁钻,密度也更加猛烈。白锦悦再想反击回去,已经不可能成功。 就在此时,只见几个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冲着白锦悦等人奔来。 “不好!他们要强攻了!”乔子昂也跳了起来,抽出自己的佩剑与来者战成一团。白锦悦既要看顾六皇子,还有安悦榕二人,分身乏术,只好背靠一棵大树,迎接正面敌人。 黑衣人下手狠辣,不一会儿乔子昂身上就有伤了。秦明浩目眦欲裂,一股气上头就要冲出去拼杀,却被白锦悦一把拉了回来。 “乔子昂是为了你!你要是受伤甚至死了,我们都活不了!”白锦悦声音很严厉,丝毫不留情面。安悦榕与端木熙也咬着嘴唇,她们理解白锦悦现在的心情,实在对这位六皇子没有什么同情心。 “我……”秦明浩心中酸涩,一片茫然。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此时,从树上忽然跳下来一个黑衣人,手里的匕首雪亮,直指秦明浩。白锦悦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什么,拉开秦明浩自己迎了上去。 匕首的冷硬似乎都要触碰到白锦悦的胸膛时,忽然听到破空一声急促的声响,下一秒就看到从树上跃下的黑衣人心口中箭,无力地跌落下来,蹬了蹬腿便死了。 白锦悦猛然抬头,只见一匹黑色骏马从山路尽头飞驰而来。马上的骑手黑发飞扬,神色峻厉,手里的弓箭还摆着射出的姿势,正是秦非绝。 白锦悦心下一松,这才觉得胸口有些刺痛。安悦榕已经惊叫起来:“锦悦,你受伤了!” 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渐渐染红,她还是没能躲开那一刀,只是刀刺得浅了。 “锦悦!”秦明浩惊叫一声,上前就要扶住白锦悦。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秦非绝的黑马已经风驰电掣般来到众人面前。之间秦非绝如同一道闪电飞身下马,直接将白锦悦揽在了怀里,没有让秦明浩有一点点机会靠近。 “上。”秦非绝神色冷厉,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卫们喊了一声。顿时数十个侍卫散入森林之中,开始追踪落荒而逃的黑衣人们。 “恒亲王……”秦明浩喊了一声,却被秦非绝的眼风制止了接下来的话语。 安悦榕急忙跑过去,将受伤的乔子昂拉到安全的地方。乔子昂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上前将秦明浩往身后拉。他看得出来秦非绝现在正在气头上,万一六皇子跟他呛起来,可讨不着好处。 端木熙神情复杂地看着秦非绝。对方正把白锦悦紧紧搂着,似乎一刻也不敢放松,而此时的白锦悦神色苍白,精神委顿,也没有多余心力管其他人了。 侍卫们很快就回来复命:黑衣人共有五名,四名已经自杀身亡,还有一个逃走。他们已经让人继续追踪,不过找到的希望不大。 乔子昂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安全了。 既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秦非绝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他吩咐侍卫分成两班。一部分留下来护卫六皇子尽快回宫,另一部分随他离开立即离开。 “我送白小姐就医。”秦非绝只说了这一句,似是给在场众人一个交代,便转动缰绳,回身就走。流云与娇月两个丫鬟伶俐,急忙道:“还请王爷让我们跟着去,好照顾小姐。” 秦非绝微微颔首:“王武王陆,你们将两个丫鬟带上,我们走!” 话音未落,马儿已经撒开蹄子跑得老远。 白锦悦在马背上感受到路程的颠簸,脸又白了几分。 “你稍微忍耐下,伤口必须要尽快处理。马车太慢了,只有骑马才快。”秦非绝在她耳边柔声道。 “我知道,能忍得住。”白锦悦低声回答。她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秦非绝饱含歉疚的目光。 “对不住,要是我来的再快些……”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推。”白锦悦闭上眼睛又睁开,“要怪也只能怪幕后黑手……” 血液流失带来的晕眩感与马背上的颠簸让白锦悦支持不住,她头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白锦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头顶上一副精美的白鹤云纹的帐子。她刚一动,就觉得胸前有阵痛,伸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胸前的伤口已经被白纱布包裹着,仔细又平整。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更加柔软舒适。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虽然家具摆设都十分精致,但并不是自己的家。 白锦悦刚要下床,就听到门响了一声,随即流云娇月便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流云娇月十分惊喜,急忙上来扶着白锦悦做起来,还在身后塞了一个软软的靠垫。 “这是在哪儿?” “这是恒亲王府。王爷直接带你来到府上,说府里供着最好的外伤大夫,比御医还厉害。”流云柔声细语。 “似乎痛感是减轻了许多。”白锦悦仔细感受了一下。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当两个丫鬟刚见到那一位所谓的外伤大夫是一位寻常老妇时,都不太相信她的技术。后来看到老妇三下五除二就止住鲜血,还用特制的药膏涂抹后,小姐的表情就舒缓许多,甚至在昏迷中也是如此。 第89章 幕后黑手 “小姐,我们来给你换药。”流云与娇月分工合作,将白锦悦的伤口又重新上药,还认真说道:“大夫说只要一直涂抹这个药膏直到痊愈,是不会留下疤痕的,小姐不必担心。” “我才不会担心这种小事呢。”白锦悦无所谓地一挥手。 就在此时,忽然门又被打开,秦非绝出现在门口,还欲迈步:“……” 他一眼就看到半坐在床上的白锦悦,衣领被解开,露出莹白的肌肤,一头乌发垂坠下来,有几缕飘在身前,越发显得发如乌墨,身似白雪,竟让秦非绝一下看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白锦悦反应快,立刻转过身,流云娇月急忙用身子挡住白锦悦,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旺旺,王爷!小姐正在换药,还请,请您出去!” “我……”秦非绝瞬间也慌了神,他本想再跟白锦悦解释几句,自己绝非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可是那两个丫鬟一脸拼死保护主人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错。 “对不住!”秦非绝匆匆丢下这句话,急忙关门出去了。 听到门关上的慌乱声音,白锦悦不由好笑。自她认识秦非绝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张口结舌,慌张无措的样子呢。大名鼎鼎的恒王爷,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吗? “小姐……”两个丫鬟惴惴不安,生怕白锦悦生气。 “无妨,继续帮我换药。”白锦悦神色如常。 站在门口的秦非绝脑子还有点茫然,想起刚刚的事情,脸都涨红了。他没想到白锦悦已经醒了,想过来看看她,可能太过急切,以至于他压根就没想到敲门。 真是孟浪了,他本无意唐突的。 可越是如此,他越忘不了那惊鸿一瞥下看到的白锦悦的样子。少女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裸露的肩颈线条优美,就像是一朵正欲盛开的兰花…… 秦非绝猛然回神,更觉羞愧,不敢再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门吱呀开了。秦非绝赶紧转身,就看到白锦悦的两位侍女走了出来:“王爷,小姐请您进去说话。” 秦非绝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在看到白锦悦的瞬间,秦非绝以为自己可以泰然自若,但当白锦悦抬眼朝他一看的时候,秦非绝顿时有些泄气了。 白锦悦的衣服已经穿好了,但是一头乌发还是披散下来,并没有什么装饰。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越发衬托的一双妙目如宝石般璀璨。 想起之前见过白锦悦的样子,秦非绝有片刻的失神。 “王爷要跟我说什么?”还是白锦悦率先打破沉默。 秦非绝沉默片刻,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神志,以便组织好语言。 “这一次的袭击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秦非绝一开口就是这样劲爆的消息,“只是不好公开。” 白锦悦美目流转:“是晋王?” 秦非绝似乎半点不惊讶白锦悦猜的这么准:“不错。”他清清嗓子,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歉疚,“我本来答应你去郊游的,之所以没去,也与此事有关。” 原来在郊游前几日,宫里发生一件小事。一个小内侍偷东西被人发现了,在惩罚的过程中,小内侍为了求饶,说了很多话,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但是他提到晚上曾见一个宫女往马厩去了。 东六所的马厩里最金贵的就是六皇子的天马。本来也无人在意这个小内侍的胡话,不过恰好秦非绝经过此地,将这话听了进去。 他立刻去检查了马厩里的天马,并没有发现异常。但他很谨慎小心,派人在马厩埋伏。足足埋伏了五六日,终于抓住了做手脚的宫女。 宫女咬舌自尽,没有留下一句话。但秦非绝还是从宫女所穿鞋履上取得了沾上栀兰花瓣的泥土。宫里的栀兰虽说不算很罕见,但东六所里院子里有这种花的,只有晋王秦慕寒。 当时秦非绝已经发现天马被动手脚,他取下了细针,还让兽医为天马医治,只是没有声张。 秦非绝没有任何证据也不好打草惊蛇,于是只能将计就计,假装没有事情发生,让六皇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天马去郊游。 他知道秦慕寒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安排后手。只有秦慕寒做的越多,才更容易被人抓住马脚。 “你没想到六皇子身边竟然还埋伏了晋王的人。”否则已经治好的天马不会又犯病了。 秦非绝目光阴冷:“不错。秦明浩身边的都是老人,从小跟到大的,没想到竟然也靠不住。”他与诸位皇子的关系不远不近,因为皇帝提防他的缘故,所以皇子们也不亲近他,他不好插手皇子身边人的指派,以免闲话太多。 “还好有个乔子昂靠谱,不然六皇子危险了。”白锦悦摇摇头。 “那个宫女咬舌的事情,秦慕寒就算当时不知道,之后也肯定听到风声。他惧怕我发现,如果我前往落霞山,他必然不敢动手。所以我并没有直接前往,而是在暗地里跟随,等他出手后再出现。” 秦非绝说到这里,语气很恳切:“我没想把你置于险境,是我思虑不周。” 早知道黑衣人将秦明浩与白锦悦一起伏击了,他就该早点出现的,要不然白锦悦也不会受无妄之灾。 “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谁也想不到啊。”白锦悦不以为意,“不过,黑衣人好事跑了一个,想指证秦慕寒只怕很难。”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陛下了。”秦非绝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他的儿子不省心,还是交给他自己苦恼。” “你虽然这么说,不还是救了秦明浩?”白锦悦反问。 “……到底是堂兄弟。”秦非绝摊了摊手。他的母亲是太后的亲生女儿,皇帝是太后认下的儿子,他与诸位皇子也是堂兄弟,虽然皇子们未必就认他的人情。 白锦悦抿嘴一笑。秦非绝就是这样,乍一看上去似乎冷漠无情,实际上他内心十分柔软,并不像外表那么冷厉。 不过,她还是忘不掉当自己受伤时,秦非绝抱她上马时的神情,那让她头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秦非绝作为少年战神成名时的气场,刻骨铭心。 第90章 有心了 此时在皇宫内,皇帝秦在天看着秦非绝交上来的奏折,手都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中时不时有厉色一闪而过。 秦非绝的这份奏折上没有任何结论,只是将自己查到的事实罗列出来。他很清楚秦在天对自己的戒心不比对皇子们的小,如果他将矛头指向秦慕寒,秦在天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怀疑自己的用心。 索性让秦在天自己得出那个结论:他的大儿子意图谋害他的另一个儿子。 秦在天将奏折丢在桌子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中的震怒与羞愤交织在一起。他愤怒秦慕寒的心狠手辣,也羞愧这种兄弟残杀的事情竟然让秦非绝逮了正着。 可是说起来,皇家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兄弟反目? 秦在天自己当年,也是处心积虑干掉了好几个兄弟,才最终有了今日大位,说起来秦慕寒也不过是模仿他而已。 想起自己的大儿子,秦在天心绪复杂。作为他的头生子,当年秦慕寒的出生也带给了他不少欢乐与骄傲。只是帝王的后宫太多,他的孩子也接二连三地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大儿子的印象都模糊了。 等到秦慕寒再度回到他的视线里时,已经是一个阴沉的年轻人,脾气乖戾。 他将秦慕寒册封为晋王,也是为了断他肖想帝位的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秦在天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只要他安分守己做个闲散王爷,一生荣华富贵是能保障的。 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 秦在天沉默许久,直到身边的内侍大着胆子提醒他天色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传朕的旨意下去。”秦在天干涩的声音在大殿内想起,“朕心有所感,欲往护国寺静心礼佛一个月,因国事繁重不好抽身,令晋王秦慕寒替朕前往。” “令晋王年长,择日搬出东六所,开府居住。” 内侍听着,心里暗暗惊讶:想不到晋王这么得陛下心意?是头一个开府出去住的皇子啊,还能代替陛下去礼佛…… 但是很快,内侍又被陛下的另一道命令下出了一身冷汗。 “传暗旨给宫廷内卫,晋王身边人,不论男女,一律处死!” 白锦悦的伤势已经没有问题了,尽管秦非绝还想留她再住一些时日,可是毕竟男女有别,考虑到白锦悦的名誉,秦非绝只得按捺下自己不成熟的想法。 “我让刘婆婆跟你一块回白府?”秦非绝询问,“她是外伤高手,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白锦悦摆了摆手:“不了,我的伤并不严重,经过刚刚的处理已经没问题了。” 秦非绝见白锦悦态度坚决,便也不再相劝,而是将白锦悦送上马车,自己骑马护卫她往白府走。 “小姐,你为什么不让刘婆婆跟着去啊?有个外伤高手在,万一伤势有反复……”娇月欲言又止。 “傻子,你怎么不想想恒亲王府怎么别的大夫没有,就留下一个外伤大夫呢?”白锦悦笑叹一声,点着娇月的头。 娇月一脸不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恒亲王以少年战神成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最容易受伤……”白锦悦解释道。 “可是现在他在京城,也不用打仗啊。”流云道。 “虽说不用打仗,今日这样的事情,可不还是他在处置?要不是王爷武艺高超且心细如发,真的能毫发无伤吗?”白锦悦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脸色肃然。 “今日我不过是受了六皇子的无妄之灾罢了,须知这些天潢贵胄虽然人前显贵,但也承受着非比寻常的风险。外伤大夫对我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保障,但对王爷而言,却是至关重要的,我又怎么能将人带走?” 两个丫鬟方才恍然大悟:“小姐怎么对王爷这么关心呀?” 白锦悦忍不住脸色一红,轻啐道:“赶紧回府,再不回去爹该着急了。” “哎。”丫鬟们嘻嘻笑着,知道自家小姐不过是害羞了,也不再逗弄他。 白锦悦的马车往白府才走了一半路程,路上就遇到了白展鹏。只见他骑着马,皱着眉,一脸急匆匆的样子。 “爹。”白锦悦掀开车帘。 见到女儿露面,白展鹏似是终于放下心来。 “恒亲王给我报的信,说郊游出了些事,你跟着恒亲王回来的,可有事?”白展鹏上下打量女儿,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紧。 “无妨,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家后再说。”白锦悦心里暖烘烘的,对白展鹏说道。 父女二人一起回府,便径直去了书房。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白展鹏单刀直入。 “爹,你听我说。”白锦悦直接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父亲。她知道父亲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可欺,而是一直在蛰伏。 “晋王还真是心狠手辣,不过到底还是不如恒亲王。”白展鹏摇摇头。 “爹,您觉得这件事,陛下会如何处置?” 白展鹏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陛下护短,又最爱面子,不会直接将此事暴露出来。他顶多将晋王关禁闭,安抚六皇子以及你们几个知道真相的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如此处置,六皇子不会心生不满吗?”这可是自己的哥哥要杀自己啊。 “六皇子为人和善,友爱弟兄,陛下若是跟他好好安抚,他不会有什么异议的。”白展鹏叹了口气,“陛下的这些皇子们,大部分资质平庸,难得出挑的两个,晋王过于阴险,六皇子又过于柔善,都不是担当大位的人选。” 白展鹏以臣子身份说出这种话,其实是僭越了,也不符合他平时不问世事的懦弱人设。但是白锦悦不以为意,她知道父亲其实胸有丘壑,这样伪装,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那爹觉得何人可当大任?” 白展鹏看了女儿一眼,似笑非笑:“恒亲王倒是不错,只是不知他可有心于此。” 听到这个名字,白锦悦心里一跳。她并不意外,却莫名其妙得开始脸红。 “好了,你去休息,这几日抱病休养,看看此事的风向。”白展鹏安慰女儿。 于是白锦悦就开始了在梨香苑的休养生活,放出风声是郊游受了风寒,卧病不起,同时不断从外界探听讯息。 第91章 卖牛乳 正如父亲预料,郊游结束之后,半点风声都没有漏出来,除了当事人,其他公子小姐都一无所知,只是以为六皇子提前结束郊游回宫了。 接下来便是陛下让晋王代替自己去护国寺礼佛一个月,同时宫里命令工部开始准备晋王离宫开府的事项。 这在京城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陛下素来对晋王不咸不淡的,看这样子,晋王这口热灶是要重新开始烧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开始设法向晋王谄媚。可惜护国寺是皇家寺庙,有侍卫把守,大家轻易见不到晋王。 与此同时还有个小消息,便是六皇子生病,暂且休养。不过在晋王的光辉下,这则消息并不引人注目。 不久后,白锦悦就接到了宫里的赏赐,是皇后娘娘赐下来一些绫罗绸缎并首饰玩意儿,很是丰盛。其中有一套绸缎娃娃,三个娃娃笑容可掬,一个捂着眼睛,一个捂着嘴巴,还有一个捂着耳朵。 白锦悦顿时了然,这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啊。 皇帝借着这些赏赐,在让她们闭嘴,不要泄露此事。 “陛下还将东六所里所有侍奉秦慕寒的内侍宫女以及侍卫嬷嬷,全部处死了。这件事做的隐秘,但是由于牵连的人太多,宫里都知道,不过没有透露出来。” 秦非绝来探望白锦悦的时候,还带来点意外消息。 “陛下对你,没有什么赏赐吗?”白锦悦妙目流转,凝视着秦非绝。 “他只恨这件事里找不到我的把柄,又如何会赏赐我?”秦非绝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笑了几声,只是笑意未及眼底。 白锦悦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等到秦非绝打算告辞的时候,她才叫住了他,让流云去厨房把食盒拿来。 “郊游之前,答应你给你做的特别的点心,后来事情一多,也就忘了。”白锦悦将食盒递了过去,“你尝尝,就当为我的美味斋试吃了。” 秦非绝一怔。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还被白锦悦记了这么久,呆呆地接过食盒,秦非绝打开一看,就只见里面起码有七八种形状各异的点心,香气立刻扑在了他的脸上。 “多谢……”秦非绝听到自己的声音分外生涩,“你在休养,实在不该如此劳神……” “早就好了。”白锦悦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秦非绝。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秦非绝,跟他一贯精明强干的形象反差太大了。 “是,是……那就好。”秦非绝有些结结巴巴的,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秦非绝搜肠刮肚,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看着秦非绝落荒而逃,白锦悦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真是有趣。 白锦悦这一休养,就是半个月之久。等到她回到书院的时候,已经是盛夏时节了。 天气炎热,美味斋推出了加冰块的果汁,卖的依旧十分之好。而且她的农庄上饲养的奶牛也开始产奶,可以制作更多的点心。 “东家,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提。”白锦悦例行去美味斋盘账的时候,掌柜佟祥恭敬回答。 “但说无妨。”白锦悦颔首,这一位掌柜是姜和娘推荐的,是以前管理母亲嫁妆铺子的掌柜,值得信赖,所以白锦悦对这位掌柜也充满对长辈的敬重。 “前日里,百草园的掌柜何长发想要从我们这里购买牛乳。”佟祥一板一眼道,“因为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且东家在休养,所以我就没有上报。” 白锦悦扬起眉毛,先是有些惊讶,但随即也恍然大悟。天气热了,再从北边运送牛乳难以保存且价格高昂,已经不划算。而白锦悦在农庄上养的奶牛产奶量还算不错,更何况免去长途运输,更加新鲜,何长发闻风而来也很正常。 “他出的什么价?” “说是一桶十两银子。”佟祥回答,随即补充,“这个价虽说不算低,不过考虑到牛乳的金贵,其实还可以提一提。”问题就是东家是否打算跟百草园做这笔生意。 “倒也不是不行。”白锦悦虽然有把百草园视为对手的意思,但不代表就不能跟它做生意了。商场如战场,分分合合从来都是为了利益。 有足够的利润可以堂堂正正地赚取,何乐而不为呢? “你可以跟何长发接触一下,将价格抬到二十两一桶。”白锦悦吩咐,“现在是他求我们,在合理区间内收个高价无可厚非。” “是。”佟祥答应下来。 何长发听到美味斋报的牛乳价格后,忍不住心疼的嘴一咧,本能地就不想付这么多钱。虽然他也知道,比起长途运输来说,这个价格不仅不算贵,反而还很便宜,而且新鲜度还能保证。 “不能再谈谈价格?” “美味斋的态度也很坚决,就这个价格,没别的话说。”负责联系的中间人苦着脸。 何长发犹豫不决之时,林恪走了过来:“答应他们。” “大老爷。”何长发急忙向林恪行礼,林恪点点头,“我做主,答应美味斋的报价。” 中间人领命而去,何长发看着林恪:“大老爷,您……” “白锦悦可以购买奶牛牛犊,我们一样可以。我已经吩咐人去北方安排此事,快的话这个月底,我们就可以有自己的奶牛场。”林恪面色波澜不惊。 “总觉得太便宜白锦悦了。”何长发还有些不甘心。 “无妨,我也有礼物要回敬给白大小姐。”林恪淡淡的,但是何长发眼睛一亮:大老爷这是又要出手了吗? 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百草园的冰淇淋也开始成为热卖品,几乎是供不应求。美味斋连带着也从卖牛乳这笔生意中获利不少,算是皆大欢喜。 一日,白锦悦正在铺子里巡查,忽然见到佟祥匆匆而来:“东家,百草园那里出了事。” “何事?”白锦悦很奇怪,百草园出事,为何掌柜如此忧心? “是,是有好几个人说吃百草园的东西吃坏了肚子。”佟祥吞吞吐吐。 白锦悦霎那间便反应过来:“难道跟冰淇淋有关?” 佟祥的脸色很难看:“我没有在那里久待,不过想来怕是如此。” 第92章 你来我往 原来也是巧合,早上佟祥带着车队去给百草园送牛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结束后出来,就发现百草园门前围了很多人,还有人在高声叫嚷,让佟祥听了一耳朵。 那人叫骂的,就是百草园售卖变质的饰品,害的他家主人吃了上吐下泻,卧床不起。他家主人本是上京城来准备下半年秋闱的考生,如今遇上这等横祸,万一一病不起耽误了考试,百草园能赔的起别人的前程么?! 那人说话振振有词,已经吸引了好多人在听。百草园还没有人出来回应,便有周围的好事群众问那人,他家主人吃了什么。 “我家主人怕热,爱吃凉的,吃了百草园家的凉粉与冰淇淋。” 佟祥听完,心里就是一个突突。他是经过大风浪的,所以立刻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赶紧回来找白锦悦拿个主意。 白锦悦沉吟片刻,心中冷笑:怪不得百草园要从美味斋拿牛乳,怕是就为了今天此时? 还没等白锦悦说些什么,就有伙计慌张跑来:“大小姐,百草园的何长发还有很多人都围在我们店门口,要找我们讨说法。” 来的好快!白锦悦与何长发对视一眼,拍了拍衣服站起来:“走,出去会会他们。”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何长发的大嗓门:“……咱们百草园无辜啊,从美味斋买的牛乳出了问题,导致人家秀才老爷生病了,可不是我们的错啊,这不才来美味斋讨要说法。白大小姐,你可不能因为理亏就闭门不出啊!” 何长发环视周围一圈,眼见大家都窃窃私语,心里得意,嗓门都更大了:“咱们百草园敢承担责任,怎么你们美味斋就要做缩头乌龟吗?” “何掌柜说什么呢?”白锦悦闻言走了出来,神色平静,“美味斋当然也有担当,只是你总要给我们时间从里面走出来,早早就把我们定罪,那我们可太冤了。” 何长发嘿嘿一笑:“白大小姐,何必说这些漂亮话?你们卖劣质牛乳给我们,害的这家的秀才老爷生病,你说说该当何罪啊?” 白锦悦转向一脸愤愤不平的秀才家小厮:“你家主人生了什么病?” “反正是吃了坏东西导致的。”小厮不满地看着白锦悦,“你们心也太黑了。” “请问你检查过百草园的牛乳吗?” “已经看过了,就在你们佟掌柜送来的新一批牛乳中,就混杂着半桶坏奶。”何长发胸有成竹,面上却做出哀叹的表情,“我们与美味斋虽是竞争关系,但也没必要这样坑害同行。你们看,那坏奶我带来了。” 众人看去,果然看见一桶乳白色的物质,只是微微泛黄发酸,里面的牛乳似乎快要凝固了。 “你胡说,我早上与你们伙计交接的时候,可是好奶!”佟祥强压下火气,怒斥何长发。 “那这坏奶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我们自己放的?”何长发双手一摊,有恃无恐。 “说不定就是呢。”佟祥冷笑连连,心里已经明白百草园玩得把戏。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来的坏牛乳,说不定是自己之前给的,他们故意放坏了,然后此时拿出来做戏。 可恨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想要指证百草园栽赃陷害,都没有底气。 “这牛乳泛黄发酸,与新鲜牛乳在外表上就有足够大的差别,难道贵铺在使用的时候都没有注意?”白锦悦皱眉问道。 何长发一怔,随即嘴硬道:“我们的冰淇淋都是一起制作的,许是跟其他好的放在一起,没注意。” “牛乳向来难以保存,我们在贩卖牛乳给百草园时,曾在文书里提到过,若是因为保存不当导致的损坏,贵铺是不可要求索赔的,何掌柜你知道么?”白锦悦不慌不忙,眼见何长发还想狡辩,白锦悦先人一步打断他还没出口的话。 “如果你想说是我们有意而为之,那么我也记得我们每次送货的时候,你们的伙计都会查看货物,坏牛乳外观上如此明显,你的伙计们难道都没有看出来吗?如果送来的牛乳就是坏的,我们自然会更换,但交接之后牛乳坏了,这与我们何干?” 何长发瞪着眼睛,一时张口结舌。他本来笃定白锦悦没有证据,想要把脏水泼在她身上,谁知道这个小丫头狡猾无比,更是伶牙俐齿。 围观群众看着两人争辩,渐渐也会过味来。秀才家的那个小厮也还算机灵,先前被何长发花言巧语挑拨的来找美味斋算账,但仔细想想,美味斋运送的坏牛乳,百草园也不该发现不了啊? “白大小姐稍安勿躁。”林恪从众人中走出来,先是对白锦悦笑颜相向,面对何长发时又沉下了脸,“我都跟你说了,不要让白大小姐难堪,之前因为嫁妆的事情,我们已经很对不起白大小姐了。” 何长发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连连道歉:“是我做的不对,是我的错,白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宽恕我这一次。此事跟美味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百草园负责全部的责任。” 这样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变化让白锦悦与佟掌柜都愣住了。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何长发与林恪这样的做派,反而让白锦悦更加不满。 “林大老爷,没必要说这样的话,倒好像我白锦悦胡搅蛮缠,硬是要强迫你们负责似的。”白锦悦朗声道,“若是我们的错,我们定然会一力承担,但如果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能忍受他人的污蔑。” “是,是,白大小姐说的是。”林恪满脸堆笑。但他这样的态度,也的确引起了群众的一点疑虑:难道真是白锦悦以之前林家亏欠自己,让林家替她负责任? 白锦悦心念急转,她知道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必然会对美味斋的声誉产生影响。 她冲着自己的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流云机灵些,立刻上前凑到了白锦悦的身边。 林恪已经转身对大家说道:“大家都散了,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百草园认了。散了,都散了。” “且慢,林大老爷。”白锦悦柔和且坚定的女声再度响起,“这半桶所谓坏的牛乳,的确是从我美味斋出来的。” 第93章 我承认了 林恪眼睛不由瞪大了。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本来他见何长发不是白锦悦的对手,就想着要把水搅混,做成美味斋仗势欺人的局面,反正真相本来也无需在意,只要调动起大家的情绪,对美味斋留下不好的映像就行了。 谁想到白锦悦竟然一口承认了,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白锦悦十分诚恳:“刚刚我的婢女告诉我,我们后厨的确丢了半桶奶,我也才仔细查看,方才发现你们带过来的这半桶奶,应该就是我们少的那半桶。” 白锦悦说到这里,有意顿了顿,“不过这并不是坏奶,而是我们最近在研发的新品——酸奶。” “酸奶?”林恪怔怔重复这两个字。 “不错,”白锦悦命人从后厨拿来一桶奶,里面果然也是泛黄的白色,只是都要凝结成固状,一股酸味扑面而来。 “这是将牛奶发酵后的产物,风味特别,加上蜂蜜后味道更胜。”伴随着白锦悦的说话声,美味斋的伙计们已经拿起小碗,向周围的民众分发酸奶以及蜂蜜,指导大家搅拌开来,味道更好。 不过大家还是犹豫着不肯喝,担心这喝下去会有问题。白锦悦也不勉强,带头端起一碗拌了蜂蜜的酸奶,一饮而尽。 “大家放心,牛乳发酵就跟粮食发酵酿酒的原理是一样的,并无任何不适。”白锦悦看着秀才家的小厮,“不过这样浓厚的酸奶是用牛乳浓缩制成,会有些人不习惯,以至于上吐下泻,习惯了就不会有这些症状了。” “真的?”小厮半信半疑,喝了半碗酸奶下去,果然风味独特,也没有腐臭的味道。他隐隐觉得这跟自己主人喝的似乎不一样,但今日之事,已经光怪陆离,他本能地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成为一个挑事的借口。 为了不引火上身,他选择保持沉默,不想给自家主人惹麻烦。 周围人也开始陆续尝试酸奶,白锦悦十分热情招呼:“这是我们新品,还需调整口味,正好请大家都尝尝提出意见。林大老爷真是对不住,许是酸奶跟新鲜牛乳摆在一起,拿货的伙计忙中出错,拿错了。” “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巧了。”林恪含糊其辞。那半桶坏牛奶就是坏的,他一清二楚,可是光从外观上的确很难判断是坏牛奶还是酸奶,竟然就这样给白锦悦瞒天过海混过去吗? “可不就是么。”白锦悦笑得温柔,却是柔里藏刀。 林恪不服,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见到恒亲王带着手下漫不经心走了过来。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把路都堵了!”王爷侍卫南天喝道。 有贵人前来,况且这事到了如今这一步也没什么看头,民众们顿时一哄而散。何长发与林恪互看一眼,转身就要走。 “林大老爷请留步。”白锦悦叫住了他,“既然我们的买卖出现这样的纰漏,我看不如暂停,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也好,白大小姐所言极是,也省的我们之间误会越来越深。”林恪十分赞同,“告辞了。” 白锦悦提出停止合作,这本来也在林恪的意料之中。所幸他们也在筹备自己的养牛场,美味斋的采购不过是暂时的应付之举,停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目送林恪与何长发离开,秦非绝背着手走到白锦悦身边:“这个林家还是那么不知死活。” 白锦悦翘起嘴角:“无妨,容他们跳一跳。” “那酸奶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非绝皱眉看着那半桶坏掉的奶,“那桶奶的确是坏掉了……” “我的确在做酸奶,酸奶只是外观上与坏掉的奶也些微相似,这只是我刚刚想到的法子,勉强遮掩过去。”白锦悦笑道,“只是能暂时把林恪糊弄过去。” 秦非绝眼中精光一闪:“想不想给林家再来个惊喜?” 白锦悦挑眉看着恒亲王,倏尔笑眼弯弯:“王爷有没有好点子?” 再说林恪与何长发回到百草园后,也算回过味来。白锦悦刚刚也是在胡说八道,只是这小丫头极其大胆,而且镇定自若,能把很多人唬住。等到想明白了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不过也还算不错,至少逼得白锦悦不得不放出接下来的新品酸奶。”林恪问何长发,“那酸奶味道的确比较特别,你们也要试着做出来,不然就输给白锦悦了。” 何长发皱着脸。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只能拿新鲜牛奶试一试,但是牛乳那么贵,万一没试出来,那也太浪费了。 “大老爷,这成本可不得了啊。”何长发忧心忡忡。 “无妨,我们的养牛场应该很快就能好。”林恪无所谓,“购买牛犊的伙计昨日递了消息回来,说是再过一座城池就要到京城了。” “那就好,还是大老爷神机妙算。”何长发喜笑颜开。 可是林恪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听到了一个消息:伙计在前往京城的途中,竟然被深山中的土匪抢劫了,因为身上没有太多银钱,所以对方直接把所有的牛犊都抢走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林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一次去采购牛犊可是花了不少钱,现在可是血本无归。 更严峻的问题是百草园的冰淇淋原料已经告罄,无法再制作新的产品,百草园的产品生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甚至在京城里都传开了。 白锦悦嗤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 趁着这个机会,白锦悦顺势推出了冰冻酸奶,在炎炎夏日中,这样一份冰冻酸奶再加上应季水果,吃下去真是舒服,顿时在京城推广开来。走在大街上,都能看到不少人捧着酸奶,边走边吃,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很难接受酸奶的口感与味道,但更多的人爱上了这个新奇的吃食,甚至以吃酸奶为时尚。 美味斋也经过这一次的考验,迅速成为京城中出名的大店铺之一,还有不少酒楼与美味斋合作,供应点心。一时间美味斋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白锦悦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过多干涉美味斋的经营,而是直接交给了佟祥处理。所谓用人不疑,白锦悦对自己的掌柜抱有全然的信任。 第94章 一场谈话 其余的嫁妆铺子里工作的伙计掌柜,见白锦悦将美味斋管理的有声有色,也渐渐放下心来。原本担心这么个小姑娘撑不起来的忧心也全然消失;还有那等想要趁着白锦悦年少欺负她不懂事的人,也把贼心贼胆都收一收。 一时之间,铺子田产都运行得井井有条,每个月的出息送到府上,都是丰厚的财产。 白锦悦也不吝啬,她给仆人们提了月钱,做得好的还有奖励,调动了府内仆人们的热情,都纷纷称赞白锦悦管家有道。 “小姐,夫人那里想请你过去见一面。”流云低声对白锦悦道。 白锦悦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流云。流云有些不安,她是知道小姐与林氏之间的龃龉的,只是那边院子里的仆人想方设法传话过来,她不能当没听见。 林氏到底还是将军夫人,上一次皇帝也并没有给她什么惩罚。只要她的身份还在这里,白锦悦就绕不开这个后母。 “也罢,我便去看看。”白锦悦站起身,“说来自从她病后,我还没去看望过他。” 林氏的正院虽然依旧是后宅内位置最正,也是最大的庭院,但是总有说不出来的萧条。曾经这里是后宅的中心,但随着白锦悦开始掌家,这里成为了将军正室夫人的居住地,但也仅此而已了。 白藕守在门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是被派出来在门口看大小姐是否过来的,但是她却觉得这没什么意思:大小姐是不会过来的。 夫人跟大小姐闹得这么厉害,甚至上达天听,大小姐怎么还会搭理夫人呢? 原本夫人身边的青莲与红荷,还有一些人都被赶了出去,留下来的都是林氏身边二三等的丫鬟,白藕算是相对而言较为亲近的大丫鬟了。但就是她,现在对林氏也不是那么忠心耿耿了。 笑话,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办事,月钱奖励都那么丰厚,还不用做蝇营狗苟的事情,不用担惊受怕,这样的好事谁会不喜欢? 而且就算是她们正院的丫鬟婆子,大小姐没落下,涨月钱都是有分的,所以这些丫鬟婆子都很感激。 不知道夫人叫小姐过来做什么?白藕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管是做什么,可千万别惹怒了大小姐,她们不想再得罪大小姐了。 白藕想着心事,抬起头,就看到一行人缓缓过来:居然是大小姐?!她怎么来了? 白藕急忙站好了,恭恭敬敬朝着越走越近的白锦悦行礼:“大小姐安。” “夫人还好?”白锦悦认出来这是林氏身边的贴身丫鬟。 “夫人身体尚安,吩咐我在这里等小姐过来。”白藕陪着小心。 白锦悦点点头,迈步进入正院。 当她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林氏正坐在主位上,神情淡漠,但脊背却挺得笔直。看得出来她还特地扑了胭脂,意图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白藕,去倒茶。”林氏看着白锦悦,挤出一点笑容。 白藕退了下去,林氏看了看白锦悦身边的流云娇月:“大小姐可否让身边的丫鬟暂时离开?” “你们也出去。”白锦悦一抬手,两个丫鬟遵命离开,还特地关上了门。但她们没有走远,就守在门口。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大小姐,我知道我们林家与你只见隔阂颇深,事到如今,我也是很后悔的……”林氏挤出了几点眼泪。 “夫人不必说这些,还是直入主题。”白锦悦心平气和地打断她,“毕竟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 林氏一怔,急忙道:“是这样的,我已经有悔过的意思,也不敢再做什么了,你,你能不能跟老爷求一下情,让他放我出去。” 白锦悦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氏看着她,心跳如鼓。她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自己根本就见不到白展鹏,无法为自己求情。只有找到白锦悦,通过她向白展鹏求情,比自己说话要有用的多。 就是不知道白锦悦是否愿意传这个话了。 “夫人大概觉得,是我让父亲将你关起来的,是?”白锦悦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我没这个意思……”林氏喃喃自语,但脸上分明流露出“就是如此”的表情。就算不是白锦悦直接要求,也是跟嫁妆有关,才惹恼了白展鹏,关键点依旧在于白锦悦。 “夫人有没有想过,这就是父亲自己的意愿?” “你,什么意思?”林氏有些迟疑。 “与其说是陛下要父亲给予惩罚,不如说父亲是做了他想做的事。”白锦悦看着林氏,“他想要你被关起来,安分守己。” 林氏脸上的血色顿时没了。 “我知道夫人当初嫁给父亲做续弦,也是陛下赐婚的,夫人天生便带了一段体面,父亲就算知道夫人之前所为,也不得不装聋作哑,毕竟这是陛下的旨意。” 白锦悦语带讽刺。当年白展鹏痛失爱妻姜云沫,没多久皇帝就给他指派了林家这一门亲事,丝毫不管白展鹏本人的意愿,只因当时的林家生意风生水起,给皇帝拦下不少银子进入内库,这算是给林家抬身份。 “但如今,陛下让父亲自己处理,父亲顺势做了他想做的事,你觉得我去劝说,父亲就会改变心意?” “不,不会……老爷他,老爷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林氏似乎不敢相信,一直在嘟囔。自己到底也跟他过了这么些年,难道一点情谊都没有吗?! 可是自己被迫养病后,白展鹏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或者说在这之前,在自己还是将军府的后宅之主的时候,白展鹏就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自己的院子了。他都是一个人呆在外院的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 林氏回想着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不由得有些痴了。 白锦悦看她这副模样,只是叹了口气:“白锦芝在宋国公府过得不错,生下一个儿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你就安心养病。” 白锦悦转身离去,走出门口的时候碰上了白藕。 “照顾好你们夫人。” 白锦悦看林氏那个样子,只怕会有一场大病。她还不能有事,毕竟是陛下指定的将军夫人。 “是。”白藕低眉顺眼地应承下来,分外乖巧。 第95章 归家 果不出白锦悦所料,当晚林氏就开始发烧,将正院折腾得鸡飞狗跳。白锦悦拿了将军府的名刺从太医院请来了太医为林氏看病。快到凌晨的时候,林氏才出了一身汗,疲惫地睡了过去。 自始至终,白展鹏都没有任何表示,一直在外院书房。白锦悦也没有过来探望,只是吩咐延医问药不许耽搁,下人们都仔细些照顾人,照顾得好有赏。 下人们看得一清二楚,更加明白林氏已经无法翻身,不过是看在大小姐给的多的奉上,还算用心地照顾着。 再说国公府的白锦芝,日子过得不算太顺心。她得了儿子,自然想放在自己身边养着,可是这样一来,宋怀安就很少在她这里过夜了。 上次宋怀安宠爱的丫鬟差点谋害到孩子的事情,最后处理结果,也不过就是把那个丫鬟赶了出去。因此魏氏还对宋怀安说:“以后顶让你娶一个又贤能又貌美的妻子,这些玩物不要也罢。” “母亲,哪里还有这样十全十美的人呢?”宋怀安苦笑一声,脑子里却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个身影。 魏氏也想到了同一个人,叹了口气。没有娶妻,就弄了一个妾生子,任是哪家的女儿嫁过来,心里都会掂量许久,对这个生在自己未来孩子前头的妾生子必然耿耿于怀。 要是姐妹的话,或许会好一些,可是…… 魏氏的心又活动起来。 “怎么没有?”她缓缓说道。 “娘,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以为我不想啊?是人家不愿意。”宋怀安叹口气,十分颓唐,他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他跟白锦悦有婚约,是他嫌弃白锦悦,没想到如今全都反过来了,白锦悦现在是香饽饽,他上赶着人家还不要。 “你个傻小子,不知道烈女怕缠郎啊?”魏氏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缠住她,抓住机会,怎么会不成功?” 宋怀安沉默不语,心里则是飞快动起了小九九。 “总要找个借口与她接触。”宋怀安说道,“只是我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说辞。” “你这个贵妾白锦芝,是她的妹妹,你还怕什么?就说锦芝思念母亲,回家看看就是了,见面的机会不就来了?”魏氏循循善诱。 “还是母亲厉害。”宋怀安眼睛一亮,立刻去着手安排。 等到白府的白锦悦听说明日白锦芝将于宋怀安一起归家看看的时候,已经是晚间时分了。 “国公府怎么做事如此不讲究?就算是归宁,也要提前好几日给白府送信,商量好了回来的时间才是礼数。现在这样匆匆通知我们,还这么晚,很多准备都没有进行,这是怎么回事呀!”娇月十分不满。 白锦悦看了看国公府送来的书信,冷笑一声。 “明日安小姐与端木小姐邀请小姐一起去游湖的,这么看来要推了?”流云皱眉,但到底白锦芝归宁也不是小事,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情绪。 “不必,我们自然要去的,不可辜负两位的好意。”白锦悦不慌不忙。 “那这边……” “我会告诉父亲,锦芝给的时间太仓促了,我已经有安排,分身乏术无法亲身相见,让管事们安排好宴席,让锦芝夫妇去看看林氏,也就罢了。”白锦悦轻轻巧巧地说道,眼睛里满是笑意,“是他们给的时间太紧了,我总不能推掉自己的安排去迁就他们?国公府知书达理,想必不会计较。”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笑道:“小姐所言极是。” 第二日一大早,白锦悦便精心梳妆好,带着丫鬟乘车离开白府,前往京城内的太平湖。 太平湖水域极为广阔,湖边杨柳依依,风景秀丽,是京城内很受欢迎的游览场所。白锦悦到达的时候,安悦榕与端木熙已经在画舫上等她了。 白锦悦提起裙子跳入画舫,船便缓缓从岸边驶离,飘荡在太平湖的浩渺烟波里。 这边游湖兴致盎然,那边白锦芝扶着宋怀安的手臂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一个陌生管事站在门口迎接他们,虽然礼数周到,却不见白锦悦。 “白锦悦去哪儿了?你又是谁?”白锦芝说话不甚客气。 “我是府内的管事,大小姐今日去游湖了。”管事恭恭敬敬。 两个人一怔,随即反应各不相同。宋怀安无比失望,甚至有点说不上来内心是愤怒多还是失落多:她居然不在? 白锦芝则是怒不可遏:“我回来,她竟然不在?她管家就是这么个礼数待人?”她的嗓门越来越高。 “你们给的日期如此紧迫,锦悦今日已经有约,你让她如何推脱?再者,我还在家中等你归宁,这还不够?”白展鹏出现在大门口,气度威严。 白锦芝立刻就不敢啧声,她赶紧向白展鹏行礼:“爹,是我冒昧了,只是实在是思念娘……” “岳父大人。”宋怀安也立刻行礼,同时心里还在胡思乱想:要是正妻的岳父也是这位将军大人就再好不过了…… 白展鹏淡淡看了两人一眼:“都进来。” 有父亲坐镇,白锦芝就算对白锦悦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忍着,不敢说出来。她想着先见到母亲林氏再说,而且关于她给宋怀安下药的事情,也要再跟母亲商量商量。 宋怀安跟白展鹏在大厅内喝茶闲聊,她被带来正院探望母亲。没想到看见林氏的时候,就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娘!你怎么了?!”白锦芝大惊失色,扑到林氏怀里痛哭不已,“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这样对待你?” 林氏挣扎着起来拍了拍白锦芝的头,声音苍老缓慢:“这跟她倒无关,吃穿用度上,我这边不缺的。” “那怎么……”白锦芝兀自不信,抬头环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新的,瓜果点心也都新鲜,并没有显露出虐待的样子来。 林氏苦笑一声,她怎好告诉白锦芝是白展鹏与自己离心离德,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 “你跟宋怀安如何?” 白锦芝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她将宋怀安与丫鬟的事情告诉林氏:“娘,那个药还有吗?我还需要些。” “你要抓住男人的心,抓不住也没用。”林氏谆谆教诲。 “我已经尽力恢复身材跟容貌,可是……”可是到底为了照顾孩子,哪里比得上那些娇嫩的鲜花。宋怀安也的确是个好色且不省心的人,难以令人托付终身。 第96章 游湖 直到现在,白锦芝才开始觉得有丝丝后悔。她抢了白锦悦的姻缘,甚至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时常安慰自己说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毕竟她跟自己最爱的男人在一起。 可是,这个男人值得吗? 如果不纠结于宋怀安,自己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呢? 或许是她的不甘心流露的特别明显,林氏轻而易举从她的面色中知道了她的想法。 “你不要胡思乱想,男人么,哪里有不偷腥的?”林氏叹了口气,“只要你在他心里能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更重要的生下子嗣,你以后的指望就在孩子了。” 白锦芝心里一动,所以林氏给自己的药就分外重要。只要宋怀安再也不会有别的孩子,那么她作为宋国公府唯一下一代的母亲,身份也会无比贵重。 “你要的东西,我会叫叔叔直接给你的。”林氏咳嗽了几声,“我现在在养病,无法出门。” “连门都出不了?白锦悦怎么敢如此待您?!”白锦芝怒气升腾,恨不得立刻就跟白锦悦理论。 “不是她不让我出去,是你爹……”林氏的声音低落下来。 “爹?爹不是对您还不错吗?”白锦芝有些措手不及。这么些年白展鹏对她们母女也始终纵容,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娘说天下男人都偷腥,可是爹就没有。这么多年白府后宅内,没有其他妾室。 “难道也有不长眼的女人缠上了爹?爹变心了?”白锦芝瞪圆了眼睛。 林氏苦笑一声:“哪里有别人缠上他?只是阴魂不散罢了!” 白锦芝一怔,随即想到了白锦悦的生母姜氏。不会?她都死了多少年了? “好好过你的日子,你过得好,我在白府才能更好……”面对白锦芝的难以置信,林氏并没有再多解释,只是仔细叮嘱。 “你的叔公林三权,虽然被你外祖父所厌恶,但他在下九流的行当里很有一番本事,一些不便在人前做的事情,可以交给你叔公帮忙,你可以去联系他……” 且不说林氏给白锦芝面授机宜,大厅内的宋怀安面对不苟言笑的白展鹏,也是头疼不已。白展鹏自从说了一句喝茶之后,基本上就没搭理过他。 “府内井井有条,可见大小姐管家的确很不错。”宋怀安绞尽脑汁,希望把话题引到白锦悦身上。 “嗯。” “不知道大小姐今日有约,真是抱歉。早知道应该另外挑一个好时间,只是锦芝实在是思念岳母,所以我们才冒昧回来。” “嗯。” “过几日是端午,不知大小姐可愿意来国公府跟锦芝一起过?我们定然十分欢迎。” “……” 白展鹏放下了茶杯,不紧不慢:“你陪着锦芝回来,也不必多操心锦悦的事情。我的女儿,我自然会照顾好。” 宋怀安大为尴尬,正要说几句辩解一下,就看到白锦芝走了过来,脸色也不是很好。 “看过你母亲了,就回去,天也不早了。”白展鹏说道。 白锦芝与宋怀安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白展鹏,忍不住说道:“爹,娘跟你那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也不要对她太狠心了。” 白展鹏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她让你向我求情了?” “娘没有,她不想惹怒您。”白锦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可是我还是想为娘争一争。您和娘当初生下了我,可见也不是全无感情的,是不是?” 白展鹏脸色微变,一边的宋怀安担心白锦芝惹怒岳父,以后都不许他们登门,急忙拉她离开。 再说太平湖风光正好,白锦悦心情也十分畅快,画舫时不时传来女子悦耳的笑声。 到了湖心的时候,船娘对三位小姐道:“前面有一艘大画舫过来了,速度还不慢,看起来航线跟我们交叉了,不如我们避一避。” 安悦榕不愿意了,以她的身份,出门都是别人让她的。不过端木熙与白锦悦都看到那一艘迎面过来的画舫华丽无比,比她们的还要高大。 “没必要争这口闲气,让一让。”白锦悦笑道。 于是船娘便调转船头,缓缓与大画舫挪开。那大画舫也当真气势汹汹,毫不放慢速度,最后两艘船是堪堪擦身而过,大画舫带来的涟漪甚至让白锦悦她们的船晃动的十分厉害,安悦榕差点摔倒。 这么近的距离,白锦悦可以看到大画舫装饰得金碧辉煌,只是船舱内用重重彩色帷幔遮挡住,所以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似乎还有歌吹之声,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外面发生的事情。 安悦榕气愤不已,忍不住高声道:“是谁家在水上行船如此不知礼数?要不是我们避让及时,两船就要相撞了!” 歌吹之音停了下来,里面似乎有人影在走动。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拉开了重重帷幔,出现在三女面前。 白锦悦不由一惊,这个女子身材高大,发丝是深栗色,还有些蜷曲,披散在脑后。她的眼睛竟然是淡淡的褐色,反射着阳光显得古灵精怪,整个人明艳无比,是个十分罕见的异域美人。 那美人开口:“何必大惊小怪?你们不是也没撞到么。”她的声音也很动听,只是咬字还有些奇怪,很明显中原话不是她的母语。 安悦榕本来震惊于美人的相貌惊人,听到这话火气又大了:“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万一我们被撞落水——” “万一被撞落水,我一定会跳下去救你们的。”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传来,白锦悦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与那女子相貌竟是十分相似,俊美无俦。尤其是嘴角噙着笑,眼睛宛如月牙,更显得相貌出众。 “毕竟让这么可爱的小姐落了水,的确是我们的错。”男子右手按着胸口,冲她们行了一礼。 “……”安悦榕怔怔看着那个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端木熙却是皱眉,倘若真落水,被这个男子救了,哪里还有什么名节在?少不得就要嫁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异域人了!这人身份成谜,说话又如此轻佻,不是易与之人。 端木熙看了白锦悦一眼,只见对方也盯着这个男子,难道也为美色所迷? 第97章 异域兄妹 那男子似乎也注意到白锦悦的眼神,有意冲她更加灿烂地一笑,真是一时间晃花了大家的眼睛。 “这位公子,与其说这些漂亮话,不如先让你的船不要开得那么快,离我们的船远一点,这样会显得你更加心诚。”白锦悦平心静气地回答。 那个男子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像是一副完好的面具突然间破碎了。 那美人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 白锦悦转身示意船娘离大画舫远一点,就听到后面那个异域男子道:“多谢小姐提点,我们初来乍到,的确不太懂贵国的一些风俗,不如请留下姓名,也好向诸位请教。” “请教不敢当,只要公子以诚待人,那么就算不懂我们天启的风俗,在这里也会畅通无阻的。”白锦悦行了一礼,便坐回船舱内,不再露面。 等到小画舫慢悠悠离开后,大画舫上的美人才对年轻男子道:“哥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相貌不起作用了。” 异域男子玩味一笑:“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她们欲擒故纵?我听说天启女子矜持羞涩,就算喜欢一个男子,也不会表现出来,甚至会更加冷淡。” “哥哥,虽然我不知道天启女子秉性如何,但我也知道女子遇到心爱男子,不可能像刚才那样冷淡,从里到外散发的生人勿近。”美人调侃道。 “我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自然要达到我们的目的。”男子收敛笑容,倒显得那一副相貌更加贵不可言,“那三个姑娘,只看服饰就知道身份地位不低,若是能得到其中一个或者两个的心……” 美人脸上闪过郁卒的神色:“我可不想嫁给天启皇帝。” “沙塔,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父亲对我们的叮嘱。”男子神色越发严肃,那一双碧眼也闪着冰冷的光泽。 叫做沙塔的美人垂下头,似乎再也没有刚才那般不可一世的模样了。 “京城怎么会有异域之人?” 小画舫上,安悦榕也不得其解,问端木熙与白锦悦。 “我倒是听说四方馆之前住进了人,但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使节。”端木熙仔细回忆一番,“朝堂上似乎也没什么消息。” “可见,这一对异域兄妹是秘密拜访天启,而且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说明他们的使命已经快接近尾声,不必再保持神秘了。”白锦悦若有所思,她刚刚看到这些异域人,脑子里就闪过了许多念头。 “算了,他们跟我们也没关系,交给礼部的人去费心。”安悦榕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地跟白锦悦商量着许多点心的做法。 但白锦悦始终将这件事藏在心底。等到她游湖归来的时候,就让下仆将今日白锦芝回门的事情详细说来。 当听到白锦芝为林氏向白展鹏求情的时候,白锦悦微微一笑。 “白锦芝这个人,虽然不太聪明也心术不正,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自己的母亲,还算有几分心。” “小姐,老爷会心软吗?”流云很好奇。 “父亲不会心软,但林氏的状况,并不能完全由父亲来做主的,还有上面那一位。”白锦悦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就算林氏被放出来,她也并不惊讶。 晚上的时候,秦非绝并没有来,来的是侍卫南天,白锦悦心中有莫名的失望闪了过去。 “南天,京城内最近来了异域之人吗?”白锦悦还是问道。 “白大小姐如何得知?”南天脸上有些惊讶,随即便道,“是西域那边的高昌国想要与天启结盟,共同对抗北方戎狄。” “使者是否是一对兄妹?” “是的,他们是高昌国国王的子女,王太子沙叻与公主沙塔。” 白锦悦低下头想了想,又问道:“王爷今晚没有来,是否是跟两位贵客有关?” 南天微一犹豫,白锦悦就明白自己说中了。 此时在宫廷内,正在举行宫宴,端居上座的皇帝秦在天微笑着对沙叻道:“两位远道而来的目标已经初步达成,接下来只要静等好消息便是。” “多谢陛下,望两国的友谊万古长青。”沙叻举杯回敬,俊容在灯光下分外亮眼。 恒亲王秦非绝也在座,但是他看上去心不在焉。 大殿内舞蹈的舞女们暂且退下,沙叻趁机说道:“陛下,舍妹沙塔也十分精通舞蹈,为了感谢陛下,不如让她舞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也好,朕听说高昌国歌舞兴盛,人人能歌善舞,今日也可欣赏一番。” 当带着异域风情的音乐响起之时,换上亮彩舞衣的沙塔出现在众人面前,艳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 沙塔本来就是美人,在舞衣与妆容的加持下,越发显得娇媚动人,摄魂夺魄。高昌国的舞蹈热烈活泼,沙塔就如同在百花丛中飞舞翩跹的蝴蝶,叫人挪不开眼。 热烈的鼓点涌动着,沙塔的腰肢灵巧地转动着,回身勾眼,低首抬肩,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沙叻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的皇帝,很满意妹妹的表现。 而在沙塔的眼里,她一直都在看着那位面无表情的恒亲王,心里暗暗咬牙。 其他人看见我的舞蹈,就没有不沉迷的,为什么这个男人就好像在看虚空一样?难道我在他面前,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沙塔一咬牙,开始向坐着的宾客们敬酒,这也是高昌国舞蹈中会出现的动作,向贵客敬酒。其他人都一一喝下了沙塔的酒。等到了恒亲王这里,他却提前捂住了酒杯,摇头示意。 这也是符合高昌国舞蹈的礼仪的,不想喝酒的宾客有权拒绝,只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沙塔坚持敬酒,秦非绝也坚持拒绝,两个人目光交汇的时候,似乎都有无形的闪电在碰撞着。沙叻看到这一幕,冷汗都要下来了。他了解自己的妹妹,沙塔似乎对那个恒亲王一见钟情,但那是不被允许的。 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皇帝。如果被皇帝察觉…… 沙塔感受到了来自哥哥的严厉视线,她不敢再耽搁,只能又跳了一段舞,将最后一杯酒献给了皇帝,之后舞蹈才算结束。 秦在天似乎很满意沙塔的表演,特地赏赐了一箱珠宝,沙塔惊喜地收下了。 第98章 宝马香车 然而等到宴会结束,回到四方馆后,那一箱珠宝,沙塔连动都没动过,就把它放在了屋子的角落。 沙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妹妹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身上的华服丽饰都还没有脱下。 “你得到了皇帝那么丰厚的赏赐,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沙叻明知故问。 沙塔转过头,神情恼怒:“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收收你的性子沙塔,你跳舞的时候在做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对恒亲王颇多在意,他不是你的目标!”沙叻沉下脸,呵斥道。 “高昌女子要嫁也只能嫁给伟男子,皇帝算得了什么?他已经老了!根本就没有恒亲王英伟!” “可他是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的恒亲王俯首称臣,甚至让他去死,”沙叻冷笑一声,“这还不是伟男子么?” 沙塔沉默了片刻,玩着自己的辫子没有说话。 “别再做多余的事情了,否则你会害了我们不说,也会害了恒亲王,你很在乎他不是么?我也不妨告诉你,皇帝对恒亲王戒心很重,他不会喜欢你跟恒亲王靠太近的。” 沙塔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再说恒亲王回到自己府邸,就看到南天已经在那等候了。 “白大小姐一切如常,她问到了高昌兄妹的事情。”南天主动向秦非绝汇报白锦悦的情况,十分仔细。 “她怎么知道的?”秦非绝转念一想,那对兄妹今日似乎出门游湖了,这也是他们秘密访京以来第一次可以自由出行,难道就遇上了白锦悦?这也太巧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非绝下意识不想让白锦悦认识这一对高昌兄妹,但恐怕事不随人愿。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去白府看白锦悦。可是现在天色太晚了。 明日,恐怕就有消息震惊四方,到时候白锦悦知道了,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今晚自己没来了。 翌日,京城里就听到了一条消息:高昌王太子兄妹拜访京城,两国结为同盟。也在同一日,与高昌交接的西门关,天启国守军主动出击,击溃了高昌国的防线,长驱直入直指高昌国的国度渠城。 对于这些消息,除了朝堂之上,就要属商人最为灵通。只因商人东奔西走,且掌握钱财,与权贵颇多交集,故而消息畅通。 这不,白锦悦立刻收到了这些信息。 “高昌国如今虽有国王,但政事由摄政王,也就是国王的弟弟把控。”佟祥给白锦悦详细解释这其中的门道,“听说摄政王极为跋扈,前些日子国王因病去世,传言是中毒暴毙而亡。” “摄政王下的手?”白锦悦扬起眉毛。 “多半就是。王太子沙叻与公主沙塔自那之后便没有消息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来到了京城。”佟祥感叹。 “对于陛下来说,高昌是国王管还是摄政王管,他不会在乎的。为什么要帮助王太子兄妹呢?毕竟他们什么都没有,政权在摄政王手上啊。”白锦悦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王太子兄妹进献了什么稀罕的宝物,”佟祥的消息尽管灵通,但是涉及到军政机密,商人就已经没有门路打听到了。 白锦悦却不太相信。皇帝坐拥天下,什么宝物没见过?怎么会因为宝物就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小姐,据说为了表示对王太子兄妹的欢迎,陛下特地让兄妹坐上宝马香车,围绕京城一圈,让他们看看京城的繁华,也让京城百姓认识这两位贵客,您可要去看看?”佟祥询问。 “怪不得今日一大早就有那么多人在街道上洒水清扫,原来是为了此事。”白锦悦恍然大悟,“那就去看看。正巧美味斋也在大路边,想必是会经过这里的。” 老百姓们对于这一次游行很兴奋,毕竟异域之人跟中原人迥然不同,看看热闹也会好的。很快路两边就挤满了人群,全靠侍卫们在路两边维持秩序。 白锦悦登上了美味斋的二楼,这里的窗户面向大路,可以远远看到有一队金碧辉煌的队伍正在缓缓而来,音乐声也隐隐作响。路两边的酒楼以及稍高一点的所在,都有许多人挤在窗边,互相窃窃私语,翘首以盼游行队伍的出现。 等到队伍快到眼前,白锦悦一眼就看到了在前面开道的人,竟然是秦非绝。只是他面无表情骑在马上,虽然俊秀非凡,却是生人勿进。 之后则是十匹白色天马拉着的阔长香车,描金涂银,装饰着珍珠宝石,可以看到里面端坐的王太子兄妹,男俊女靓,分外养眼。而且他们面带笑容,频频向民众挥手致意,显得和蔼可亲。 不少少女都被王太子吸引,纷纷向他抛洒鲜花与香包等物。王太子也几乎来者不拒,一笑便引得女子尖叫。 白锦悦站在窗前,看着王太子兄妹缓缓经过。或许是她的无动于衷在一众痴狂的女子中过于显眼,王太子很快就看到了她,冲着她微微一笑,甚至还将手放在心口,行了一礼。 众女惊叫连连,无数目光向白锦悦投射过来。 秦非绝扭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股火气“啪”得就窜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就在此时,他忽然被一束鲜花砸中了,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公主丢给他的,甚至还对他飞了一眼。 秦非绝不耐烦地将鲜花拂去,任其丢落在地。他仰头看向白锦悦,恰好看到白锦悦的视线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希望她没看到刚才那一幕…… 秦非绝忽然看到白锦悦朝自己扔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香囊,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香喷喷的糖果。 这是把他当小孩了吗?秦非绝不由无语。 他又抬起头,只见白锦悦嘴巴一张一合,口型分明在说:“送你的。” 游行队伍走的再慢,这时候也离开了白锦悦所处的位置了。秦非绝扭头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转身将香囊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他忽然没有那么生气了,就好像心里的火气被一股清凉的泉水彻底浇灭。 第99章 王太子的目的 这一趟游行的终点还是在皇宫门口。等秦非绝看到宫门的时候,那真是一身轻松,终于不用再陪着这一对兄妹了。 秦非绝正要离开,就被沙塔叫住了。 “王爷行色匆匆,可有什么要事?我哥哥一直很欣赏你,听说王爷擅长武艺,恰好我哥哥也练过,想跟你一起去练武场比试一下。”沙塔媚眼如丝,就算是说着平常的话,配上她的语调神态,倒好像再说什么亲密的话似的,话里话外都是勾人。 “我的确还有要事,之后再陪王太子,抱歉。”秦非绝不为所动。 “可是为了去见那个给你香包的小姐?”沙塔眼见秦非绝转身要走,急忙说道。 秦非绝缓缓回身看着沙塔。 “那位是王爷的夫人么?看王爷如此小心。”沙塔娇笑着,心内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恒亲王并未娶亲,但还是忍不住出言试探。 “这些跟公主殿下并无关系。”秦非绝客客气气地说道,“陛下还在宫内等着你们,我失陪了。” 沙塔眼睁睁看着秦非绝扬长而去,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怎么?我就说他对你没有感情。”沙叻笑了笑,“放弃,他也不值得。” “他眼睛瞎了,怎么会不喜欢我?”沙塔气呼呼得,“我何曾要向某个男人这么低三下四,从来都只有我对他们发号施令的时候!” 沙叻想到那个对自己无动于衷的年轻女子:“这京城真有意思,有对你没兴趣的,也有对我没兴趣的,父亲以前叫我们不要坐井观天,还真有几分道理。” 此次上京来,除了要让沙塔嫁给皇帝为妃嫔,还有紧要的,便是沙叻娶天启贵女为妻,最好能是某个公主或者郡主,再不济诸位大臣之女也可以。 不知道那个冷眼看自己的女子,身份贵不贵重呢? 秦非绝打马赶到美味斋的时候,白锦悦还在店内盘账,没有离开。他一进门,就看到白锦悦盘腿坐在榻上,左手翻着账本,右手在算盘山上下翻飞,就听到连续不断的“哒哒”声不绝于耳。 秦非绝悄悄坐下,没有打扰白锦悦。白锦悦也正算在紧要关口,并没有招呼他,直到最后算出了总账,与账本相符后,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长长呼了一口气。 “如何?护卫那一对王太子兄妹,相比不是什么好差事?”白锦悦看向秦非绝。 “可不就是!”秦非绝顿时大倒苦水,“真是折磨死人,但又只能忍着。” “他们到底是怎么来的?”白锦悦也很好奇。 “唉……” 原来这一对兄妹也是混在商队中从高昌国来到了京城,而且他们跟着的商队,就是林家的商队。林家生意做的十分广阔,高昌国也有贸易往来,所以沾了一个光。 “皇帝为什么会答应帮助王太子兄妹呢?毕竟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白锦悦一针见血指出。 秦非绝眼睛里闪过一丝欣赏,他知道白锦悦不会只看到表面,一定会追究背后的深意。 “那一对兄妹是带着高昌国的国王玉玺出来的,并且愿意将玉玺献给陛下。”秦非绝轻声解释,“你改知道传国玉玺的事情?” 白锦悦心里一突:怪不得。 传国玉玺已经流传了快一千八百多年,相传是最早统一这片大陆的王朝的开国皇帝所用玉玺,用最难得的美玉制作,象征着天下一统。在其后这一千多年,传国玉玺流传过多个朝代,被许多人争夺,伴随它的流言也越来越多,最具认可度的就是谁有传国玉玺,谁就是天命所归的天下之主。 在多年争夺中,传国玉玺不知所踪。后来的王朝开创者们总觉得意难平,用其他玉石制作了玉玺,但没有人不想拿到传国玉玺。 有人说传国玉玺的最后持有者带着宝物去了西域,但这也不知真假。 “是真的吗?”白锦悦不由好奇。 “陛下怎会让我看到呢?”秦非绝摇摇头笑道,“除此之外,王太子兄妹还许诺陛下会向天天启进贡,俯首称臣。” 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也难怪皇帝愿意做这笔交易了。 “那目的达成,这一对兄妹还不赶紧回去?不然国内无人主政,他们不怕第二个摄政王?” “有我天启官兵驻扎在那里,怎么会出第二个摄政王?”秦非绝淡淡说道,“更何况那一堆兄妹在京城还有目的未达成。” 白锦悦心念急转,顿时了悟:“他们是想用姻亲来加强关系?只是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妹妹?” “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秦非绝眼含笑意,“那妹妹自然是冲着后宫妃嫔去的,哥哥么……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他,看似坦诚——” “其实内里奸诈,是?”白锦悦接了一句,“我已经在游湖的时候见过他了,觉得他很不真诚。”紧接着,她就把自己游湖的经过告诉了秦非绝。 “难怪你会跟我有一样的想法。”秦非绝笑容满面,顿时轻松下来,“我还以为你会被他……” “被他美色所迷惑,嗯?”白锦悦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是这么看脸的人?” “当然不是!”秦非绝急忙否认,但是心里的欢喜已经从眼神中溢出来。 “这个王太子的确相貌出众,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相貌的威力,甚至乐于使用外貌作为手段,这我让觉得很不舒服。”白锦悦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沙叻这一趟应该还有娶一个天启女子回去的想法,以他的身份与想要达成的目的,这个女子身份必然不能低。”秦非绝轻快地说道,“要不是陛下女儿太小,王公们也没适龄女子,我想一个公主或者郡主最符合他的要求。” “如今他要退而求其次,选择重臣的女儿?”白锦悦立刻反应过来。 秦非绝郑重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让白锦悦与沙叻有过多接触的原因。 “那他应该很容易就能实现这个愿望,我想已经有不少女子迷上他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国离乡,远赴高昌生活的。”秦非绝提醒,“沙叻是个很有手段的人,甚至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我爹也不符合他的要求,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白锦悦十分轻松,斜眼打量秦非绝,“倒是我看那公主,对王爷十分青睐嘛。” 第100章 激将法 “我对她可是半分兴趣也没有!”秦非绝义正辞严,“她是要嫁给陛下的。” “哦?倘若她不嫁给陛下,王爷想必就要将美人收下了?”白锦悦歪着头问。她其实也不想这样步步紧逼秦非绝,只是想到那位公主只对着秦非绝抛花的举动后,她心里就不舒服。 之所以那个时候她将香包扔给秦非绝,也是出于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就是不愿意让秦非绝接公主的东西。 秦非绝眯起了眼睛:“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酸酸的?”他弯下腰,猝不及防地靠近了白锦悦,温热的鼻息洒向她的耳侧,“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白锦悦扭过头,但是耳朵已经微微红了,“我就是好奇罢了。” 秦非绝见状,心中欢喜不尽。就算眼前的小姑娘这么不坦诚,他也觉得高兴,因为她的情绪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我不会喜欢那位公主的,就算她不嫁给陛下我,我也不喜欢她。”他十分认真又温柔的说道,“你放心。”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白锦悦小声嘟囔,“我又放什么心啊。” 秦非绝但笑不语,白锦悦低下头,匆匆从眼角瞟了他一眼,见他喜气洋洋的,也忍不住心里一甜抿着嘴笑了。 两人又说些话,白锦悦见秦非绝有些疲累的样子,便道:“你快回去休息,陪着那对兄妹游行很累。” 秦非绝来找白锦悦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铠甲,几十斤的重量披挂在身上,也多亏他体力好。 “那好,我先回去。”秦非绝也不想逞强,更何况他来探望白锦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过些日子我再带你出去玩,别理那对兄妹的烦心事。” “嗯。”白锦悦目送秦非绝离开,心里也轻快起来。 第二日,白锦悦照例去书院上学。她刚跨进书院的门,就觉得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只见安悦榕与端木熙联袂而来。 “锦悦,高昌国的王太子兄妹要来书院一段时日,说是要领略中原文化。”安悦榕一脸崩溃的表情,“同学们都去看他们了!” “他们是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吗?都去看他们做什么?”白锦悦扬眉反问。 安悦榕与端木熙一怔,随即噗嗤一笑。 “锦悦,你这张嘴可真毒,不过说的特别像。”安悦榕捂着嘴窃笑,“可不就像是猴子么。” 三人一起往书院内部走,白锦悦才知道大家都在书院的练武场。 书院虽然是读书之所,但君子六艺,骑射之术也并未放下,所以才会有练武场供给大家练习武艺。 白锦悦等人到练武场的时候,就看到沙塔站在中央,举箭便射,靶子上已经有三四支箭正中红心,周围人都屏息看着沙塔射箭的英姿。 男子们满是热切的爱慕,女孩子们则是不甘心又不得不佩服。 沙塔侧头,瞳孔微缩。她看到了那个送给恒亲王香包的女孩儿,她一身杏色裙装,十分朴素的样子,头上也只有一根玉簪,越发显得相貌出尘脱俗,带着灵动。 她已经知道能进这个书院的女子都是高官之女,因此这个女孩果然家世不凡。沙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心抽搐成一团。 “这位姑娘是——”沙塔歪着头冲白锦悦一笑。 “将军府白锦悦,”白锦悦敛衽行礼,“公主射箭果然了得。” “白锦悦。”沙塔慢慢念着这个名字,“我听说你是这书院第一?” “第一不敢当,我只是比较擅长念书。”白锦悦不动声色。 沙塔勾起嘴角。只看白锦悦文弱纤袅的模样,就知道她善文不善武。这些天启的贵女好像都是这样,就像小鸡崽儿似的,也只适合看书弹琴,做些稍微累点的活儿就不行了。 “白姑娘既然是书院第一,不妨和我比试一下箭术。”沙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不擅长射箭,还是不必了。”白锦悦稳稳当当地说道。 这是沙塔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她还是故作惊讶:“怎么会呢?书院既然有练武场,说明骑射也是书院日常的学习内容,白姑娘既然是书院第一,怎么可能不擅长呢?难道你是瞧不起我一个外邦人,高傲地不愿跟我比试?” 沙塔声音柔和,这话却说的十分尖锐。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里就有人开始说话了。 “是啊,白小姐不是一向眼高于顶么?怎么不敢了?”说话的是杜明月。 “公主殿下,这位白锦悦平时可骄傲了,都不屑跟我们说话。”祁彤也接了一句,阴阳怪气,“我还以为我们这些人不入她的眼就算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对殿下你也——” 其余的姑娘察觉到沙塔对白锦悦的不怀好意,都沉默的没再说话,没有附和杜明月与祁彤。但她们也无力反驳,只是沉默着。 “殿下英武过人,比男子都要强,何必在意这些。”乔子昂出声,“书院前面有一片紫藤花廊,极为美丽,不如殿下去看看。” 听到乔子昂说话,安悦榕松了口气,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不了,我对什么花廊不感兴趣。”沙塔将弓箭拿在手里,“白小姐可敢与我一试?” 她斜睨着白锦悦,精致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她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对白锦悦的不喜与轻视了。 “既然如此,那便献丑了。” 白锦悦缓缓走过来,迎着沙塔的目光坚定地说道。 “锦悦……”安悦榕与端木熙对视一眼,难掩脸上的焦急。从不曾见白锦悦显露骑射,她能行吗? 都知道对方这是激将法,却不得不中计。不然的话,也会被对方嘲笑,这就是白锦悦面对的两难局面。 白锦悦却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套上护具皮甲,选了一把长弓,用手轻轻拉了拉弓弦。 沙塔看着白锦悦,脸上的笑容淡了点。至少从她选弓拉弦的动作看,这个女子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箭术。 白锦悦伸直手臂,选了一支箭,搭上了弓,瞄准了远处的靶子。开弓,放箭。 离弦之箭顿时飞速而出,人们再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是在靶子的红心上。 安悦榕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还是被端木熙一把拉住,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其余人也惊讶不已:从来不没见过白锦悦练习箭术,她怎么会的? 第101章 技不如人 沙塔的脸色一沉,随即又微笑起来。 一个箭靶的红心处就那么点大,她之前箭箭红心,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地方了。刚刚白锦悦那一箭算是把最后的一点空间都给占据了。 接下来她就算要射箭,怎么能射中红心呢? 不是只有沙塔一个人看出了这一点,端木熙冲安悦榕耳语一番,安悦榕的脸色又变了。围观的人群里也在窃窃私语。 这下白锦悦要如何破局? 白锦悦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反映,她只是继续取出一支箭,搭弓拉弦。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支箭就射了出去。 只见那一支箭竟然从之前沙塔射出的其中一支箭的尾部刺了过去,直接将那一支箭劈成了两半,无力地从箭靶上掉落下来。白锦悦的箭则是取而代之,牢牢钉在靶心。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箭术,需要的不仅是眼力与判断,还要十分精准的力气,才能做到这样。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白锦悦已经一连取出数支长箭,连珠一般发射了出去。只见先前沙塔的箭被一一劈开、挤落,换成了白锦悦自己的箭,直到箭靶红心上,再也没有沙塔的长箭钉在上面。 “献丑了。”白锦悦一脸平淡地放下弓箭,脱掉皮具。 沙塔死死攥紧自己的手心。她擅长骑射,自然知道白锦悦的箭术到底是什么水平,与其说献丑,倒不如是炫技。真正献丑的人,是谁呢? 周围的人也都安静极了。杜明月与祁彤自然无话可说,况且沙塔被白锦悦这么挤兑,面子上肯定过不去,现在说什么都白费;而公子们更是哑口无言,他们连沙塔都未必比得过,白锦悦的技术,那只能是梦里想想了。 清脆的掌声打破了场上的安静。白锦悦循声望去,就看到沙叻正一边鼓掌一边朝自己走来,双眼闪闪发光。 尽管不喜欢这个人,白锦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太子的每一次出场都足以惊艳世人。 “白小姐果然厉害,不愧是将军之女,沙塔输给你也是心服口服。”他柔和地笑着,不掩饰神情里的惊艳。 沙塔在练武场的时候,沙叻去拜访了书院的几位夫子。结束之后往这边来,就看到沙塔与那位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姑娘比赛射箭,以及那位姑娘精彩的表现。 平心而论,他自己虽然也能做到,但恐怕还不如白锦悦那么果决精准,这个女子果然非同一般。 “王太子客气了。”白锦悦矜持地回礼,“我要去读书了,失陪。” 沙叻看到白锦悦袅袅娜娜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沙塔走到他的身边,神色不虞:“可恶!” “你自己技不如人,又能怪谁?”沙叻冲着沙塔身后那群看到自己就有些躁动的女子们温柔一笑,果不其然见到了许多人顿时脸红。他神情柔和,对自己妹妹说的话却是分外刻薄,“与其说别人可恶,不如把你的心收一收,对陛下多些温柔小意。” “以我的相貌,何须低三下四。”沙塔涨红了脸。 沙叻的眼神顿时冷下来:“你以为皇帝是土包子吗?见过你的美貌,就没有比你更美的?我的妹妹,你只是恰好比较年轻罢了,小心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捞到!” 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小,所以外人看来,只是两个人在说什么,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如此赤裸裸。 “那你呢?”沙塔不服地看着哥哥,“你的猎物找好了吗?” “……”沙叻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从王太子兄妹也加入书院后,这里的气氛便有些特殊起来。好的方面是大家读书骑射都更加努力,生怕落后丢脸;不好的则是大家的竞争心有些太强了些,便会产生争端。 白锦悦根本不搭理这些,奈何她是实实在在的书院第一,总有人想要超越她来证明自己。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白锦悦对于敢挑衅自己的人全都狠狠回击回去,时间长了,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挑战她,省的翻盘不成反而更加丢脸。 沙塔没有再试图挑战白锦悦,她直接对白锦悦视而不见。每日围在她身边的男子已经够多了,只有少数公子,比如乔子昂可以不为所动。 “你说沙塔来书院做什么,她又不好好听课……”安悦榕探头看着亭子另一头,沙塔正在试着弹奏一把琴,许多公子殷勤围在她身边,想要指导她。 “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白锦悦话音未落,就听到沙塔对众人道:“我听说有的琴可以有几百年之久,不知道最古老的琴有多古老?” 公子们顿时活跃开,七嘴八舌说起来了。 “我家又把四百年的,不过保存不太好了。” “我家的三百五十年,但保存很好。” “说起来,最古老的应该是子昂家的那把,有八百多年了?” 乔子昂不意别人提到自己,随便含糊过去。没想到沙塔竟然朝他看来:“可否将那把古琴借给我看看呢?” 大家顿时轰然,没想到美人爱琴,只恨自己家的琴还不够久啊。 “抱歉,这把琴太珍贵,所以不外借。”乔子昂彬彬有礼拒绝了。 “我可用高昌国稀有的猫眼绿与公子交换。”沙塔毫不犹豫。 猫眼绿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宝石,因为碧莹莹得犹如猫眼,还可以在黑暗中发光,才有这个名称。这种宝石只在高昌国内有,而高昌的产量也不是很多,故而十分珍贵。 “子昂,你就答应。”有人劝说道,“猫眼绿足以买到很多好琴了。” 八百年的古琴虽然难得,但到底价值上不如猫眼绿。 “是啊,子昂。”其他人纷纷附和。 “此琴是先祖传下,世世代代赠与乔家的长媳,“乔子昂涨红了脸,但依然很坚决,“这把琴以后要送给我未过门的夫人,故而无法答应殿下的请求,实在对不起。” 众人一听如此,倒也不好再强迫乔子昂。沙塔看了乔子昂半晌,娇笑一声:“公子难道觉得,我不能做你的夫人么?”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安悦榕差点跳起来,硬是被白锦悦跟端木熙合力按了下来。 第102章 当众声明 “她在调戏乔子昂!你们没看到么!”安悦榕气急败坏,“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白锦悦又好气又好笑:“她是调戏乔子昂了,我们也看到了,可是我问你,你凭什么替乔子昂出头?” 一句话便把安悦榕噎得不轻,端木熙向白锦悦投出佩服的目光。 “我知道你替乔子昂打抱不平,可是你怎好替他出头?你的名声怎么办?”端木熙好言相劝。毕竟明面上两个人可是没什么关联的,而且安悦榕作为一个千金小姐为乔子昂出头,万一有人起哄,她可就说不清了。 “再说了,恐怕在其他人看来,这并非是调戏与欺负,他们还羡慕乔子昂的好运气呢。”白锦悦一边说,一边看着那边的公子们。 大家神色各异,但羡慕嫉妒是大多数。安悦榕撅起嘴巴,满心都是不高兴。 乔子昂先是一怔,随即便站起来正色道:“殿下说笑了,殿下天人之姿,当配九五至尊,我又岂敢攀附?殿下以后万莫说笑,恐对陛下不敬。” 白锦悦看到沙塔的脸色都僵硬了,忍不住笑出声。 只看周遭人的脸色,疑惧不已,显然被乔子昂刚刚的话给吓到了。 安悦榕与端木熙也一愣,不由看向白锦悦。 “你的子昂是个聪明人,不动声色将了沙塔一军。”白锦悦笑眯眯的。 如果白锦悦所料未错,王太子兄妹还未公布沙塔将嫁给皇帝的消息,估计宫里也还没有风声传出。在这个情形下,沙塔周旋于京城的贵公子之间,任谁都以为她会从中挑选夫婿,故而才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如今乔子昂点出沙塔早就被皇帝看中,不管是真是假,这些贵公子们都不得不掂量掂量,这可是要跟皇帝抢美人啊。 白锦悦看得出来,沙塔应该是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所以并未告知大家。但是现在,没有人敢捧着她了。 沙塔瞟了一眼白锦悦这边:“乔公子说笑了,陛下富有四海,我这样的蒲柳之姿未必入的了他的眼。” 乔子昂还未说话,安悦榕终于忍不住了:“殿下见好就收,子昂已经很明白的拒绝了,您怎么听不懂呢?” “安小姐对乔公子很在意啊,你是他未过门的夫人?”沙塔慢条斯理。 安悦榕与乔子昂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两个人都不敢看对方,只是低头。沙塔继续说道:“如果不是的话,那我与乔公子说说话,那又怎么了。” 白锦悦看出来了,沙塔要为难的不是安悦榕,而是自己。之所以挑了乔子昂下手,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白锦悦等人一直都躲着沙塔,她不好挑事,故而找了个容易的下手。乔子昂与安悦榕一直很要好,安悦榕又是自己的朋友,才会被沙塔拿来开刀。 “殿下不要跟悦榕开玩笑了,她年纪还小。”白锦悦道。 “白小姐有何指教?”沙塔勾起嘴角。 “指教不敢当,只是我们天启民风不如高昌开放,还请殿下入乡随俗。” “白小姐可曾有心仪之人?”沙塔恍若未闻,直接询问白锦悦。 白锦悦叹口气:“殿下,恕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避而不谈,就是有了。”沙塔自顾自说得很开心。 白锦悦注视着沙塔,忽然意识到这个人自己不快活,也势必要把别人弄得不快活,这样才会觉得好过。 “殿下问我这个,是想要做什么呢?难道想给我保媒拉纤?”索性豁出去,大大方方讨论这个问题,就看沙塔要做什么。 大家又是一惊。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而能不形于色如此坦荡的女子,还是很罕见的。 沙塔也意识到白锦悦跟那些娇羞的富家千金不同了。 “我的哥哥沙叻一直对白小姐颇为仰慕,不过白小姐有喜欢的人,那可就太遗憾了。”沙塔笑了笑。 “啊!”有的千金低低叫出了声,看向白锦悦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复杂,以及不加掩饰的嫉妒。 毕竟王太子那出众的相貌,以及对谁都很温柔的性格,说是大众情人也不为过。当听说大众情人独爱一人的时候,任是谁也不会觉得好过的。 “既然如此,我不妨就在这里讲明了,”白锦悦微微一笑,站起来走了几步,吸引了满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诸位同窗里,有不少都对沙叻殿下十分欣赏的,听到刚刚公主殿下的话,便觉得是我挡住了大家的路。”白锦悦语调清朗,“我可以在此告诉大家,我对于沙叻殿下无意,也不会答应他的垂青。” 大家都愣住了,很多女孩困惑地看着白锦悦,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如果你们有意沙叻殿下,大可不必在乎我,我不会挡住任何一位闺阁千金钟情沙叻殿下的路。不过我也只能管好我自己,其余的我无能为力,只能祝愿诸位同窗心想事成,可以得到如意郎君。” 白锦悦说完,不少女子都红了脸,但先前被挑起来的那股敌意与嫉妒,已经消散了许多。 沙塔心下恼怒,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 “殿下不必在意。” 猛然转头,沙塔看到了自己的哥哥正跟恒亲王站在一起,他脸上的神色难堪,恒亲王却是难掩嘴边一抹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 白锦悦自然也看到了两人,吓了一跳。这两人是从水亭后面一丛高大灌木后转出来的,恐怕已经在那里听了很久了。 “我无妨,只是无缘佳人觉得遗憾罢了。”沙叻凝视着白锦悦。 他本想徐徐图之,慢慢把白锦悦勾到手,没想到还没开始,白锦悦就被沙塔逼得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导致他接下来的行动都不好进行了。 “天启女子对殿下倾慕者众多,并不差我一个。”白锦悦笑了笑,不在乎沙叻那张因为失落反而显得加倍惹人怜爱的脸。她已经听到很多小姐在窃窃私语,说什么“殿下真可怜”之类的话了。 想要俘虏一位女子的心怎么样才最快?就是示弱与她,让她觉得你需要怜爱。 第103章 抓个正着 等到她一步步滑向陷阱而不自知的时候,就是成功号角吹响的时候。 “白大小姐可有兴趣往徽星阁坐一坐?”秦非绝对白锦悦提出邀请。 “那里不是皇家书阁,白大小姐也可以进去?”沙塔十分敏感,她第一次来书院参观的时候,就听说徽星阁只有皇家之人才能进去,就连他们兄妹也被挡在门外。 “白大小姐是个例外,我欢迎她随时造访徽星阁。”秦非绝淡淡解释。 “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公平呢?”沙塔显然有些失态了,她甚至没有维持她一贯的娇媚,“那我们作为远道而来的贵客,还不能进去吗?” 她对徽星阁并不感兴趣,她只是不想让白锦悦跟秦非绝两个人在一起。 秦非绝看了沙塔一眼:“公主殿下若想进去也不是不行,毕竟你很快也会是皇家之人了。” 沙塔的脸色难看起来。白锦悦心里默默念叨:看来秦非绝也抓到了沙塔的痛脚,这位公主应该很不情愿成为妃嫔,所以不愿意别人提起此事。 但是前有乔子昂、白锦悦,后有秦非绝,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此事,可不就是逮着人的伤疤往里戳么。 偏偏这些又是她自找的,这才是最让人郁卒的地方。 “锦悦?”秦非绝再度探询白锦悦的意见。 白锦悦点点头,走出水亭,与秦非绝一起离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安悦榕笑嘻嘻地碰了碰端木熙:“锦悦真厉害,把那个公主说得哑口无言……阿熙,你怎么了?” 端木熙的面容苍白,就像是快成了透明的一般,脸上的神色也恍恍惚惚的,让安悦榕不由担心起来:“你生病了?” “我没事。”端木熙废了好大力气,才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勉力回答安悦榕的问话,“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心里的惊涛骇浪都快要把她掀翻了。白锦悦可以去徽星阁?还是恒亲王殿下亲自邀请她过去的? 这么久了,谁会有这样的特殊待遇?就连她作为曾经的书院第一,都不曾上过徽星阁!她无数次偷偷看向那里,想象着恒亲王在其中读书的画面,都只能作为一个美好的念想…… 当知道有人可以进去的时候,的确让人很难觉得心理平衡。 再度走进徽星阁,白锦悦的心情也算不错,只要能远离那位挑事的公主,无论去哪她都觉得很开心。 “你怎么跟王太子在一起?”白锦悦询问秦非绝,“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跟沙叻从皇宫中出来,他刚刚向陛下表示愿意让沙塔嫁给陛下,结为秦晋之好。”秦非绝解释,“我们回到书院就听到水亭里你们在说话,于是聚过来看看。” 没成想就听到白锦悦那石破天惊的一番话。秦非绝非但不觉得白锦悦过于大胆,反而十分欢喜她能这样坦诚说出来。 白锦悦笑了笑,掩饰自己内心的些微不安。虽然她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秦非绝面前,她就无法那么镇定自若了。 “徽星阁里面的书籍真多,恐怕一辈子都看不完。”白锦悦左右看看,就是不看秦非绝。 秦非绝很体贴地并没有询问白锦悦更多,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里许多书都是孤本,不过你想借阅的话随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白锦悦十分高兴。虽然之前秦非绝就说过她随意进出,但是把在这里面的书带出去,她还是要过问主人后再行动。 “以后这样的事你可以不必问我的,我的东西你随便使用都可以。”秦非绝随意地说道,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翻看一本地志。白锦悦一眼看过去,就明白了。 “你看高昌国的地志,难道是打算过去看看?” “高昌国这次与天启交好,不代表以后也会如此。尤其是这个王太子可算不上什么义人,还是留个心眼好。”秦非绝正色道,用手指摸了摸下巴。 白锦悦也没有打扰他,自己找了本跟观星有关的书籍,也坐在一边静静看起来。一时间,徽星阁里安静极了,两个人都各自看书,沉思着问题。 忽然秦非绝抬起头,锐利的眸子射向某个角落。白锦悦一惊,用眼神询问秦非绝。 秦非绝摇摇头,假装起身还书,之后慢慢走到了那个角落,电光火石之间,秦非绝就将两个人给从藏身之地扯了出来。 “王爷!”白锦悦不由喊了一声,这让秦非绝手脚微微一顿,才给了躲藏之人露脸喘息的机会,“是我们,我们啊!” 正是安悦榕与端木熙,两个人脸色尴尬,一脸被抓住的无地自容。 “你们……”白锦悦有些意外,就算安悦榕是个好奇的性子,端木熙应该能劝住她才对,怎么两个人还跑到这里偷窥了? “我们就是好奇徽星阁长什么样,嘿嘿……”安悦榕见到白锦悦并没有生气的样子,顿时放下大半个心。她知道只要白锦悦不追究她们的过错,恒亲王也不会把她们怎么样的。 端木熙只是一言不发,白净的脸上有些红,但什么都没说。 恒亲王知道这两人与白锦悦交好,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罢了,以后别进来就是。” “多谢王爷!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安悦榕立刻保证道,“这一回不算。” 白锦悦莞尔一笑,安悦榕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她并不奇怪。 “阿熙,你怎么一声不吭?脸色也不太好?”只是端木熙,怎么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没什么,可能是刚刚吓了一跳。“端木熙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那你们慢慢看书,我们先走了哈,回头见。”安悦榕趁机拉着端木熙扭头就走,生怕恒亲王后悔了,要惩罚她们似的。 白锦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你。”秦非绝放下书,走到白锦悦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再说安悦榕拉着端木熙一口气跑了老远才停下来,她顺顺胸口:“恒亲王真吓人,也就锦悦不怕他了。下次啊,我可不能听你的去看什么徽星阁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这不是没进去过么。”端木熙心不在焉。她知道白锦悦一定会以为是安悦榕想要看徽星阁,自己不过是无辜牵连。 实际上,是她鼓动安悦榕来徽星阁看看的,因为她太想知道这里是什么样,以及在这里的两个人会做什么了。 第104章 不掩饰的宠爱 但是端木熙央求安悦榕,如果白锦悦问起来,就说是安悦榕自己想进来看看。 安悦榕虽然很奇怪端木熙的请求,可是自己的这个发小很少有求人的时候,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拍拍胸脯答应下来。 “这两个人也没什么好看的,在徽星阁内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各自看书,还看的那么认真。”安悦榕不由感叹,“怪不得是书院第一哦。” 端木熙没说话。她也没想到两个人没有任何暧昧的表示,就这样各自看书,倒显得她像个偷窥的小人。 “罢了,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端木熙叹道。 秦非绝把白锦悦送到家就离开了。回到梨香苑后,流云娇月就开始向白锦悦汇报各种情况。每次去书院,白锦悦会留下两人中的一人在家,另一人去书院,以便各种情况处理。 娇月在家,汇报各处都无异常情况,一切正常;跟着白锦悦的流云,则是犹豫着提到一件小事。 “小姐与王爷在徽星阁的时候,我就在外面不远处的草丛间坐着。许是草丛太高,安小姐与端木小姐没看到我,我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流云听到端木小姐央求安小姐替自己遮掩想进徽星阁的意图,流云全部听在耳里。她也觉得很奇怪,不明白端木熙为何会如此做,考虑到两位小姐又是自家小姐的好友,她一直在想这种小事是否需要向小姐汇报。 或许只是端木小姐害羞呢? 内心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还是让她决定将此事说出来。 白锦悦听完一怔,这的确是她没想到的。端木熙为何要遮掩?所谓欲盖弥彰,她要是没有这个举动,白锦悦还想不到其他的,但这样掩盖,必然还有其他的意图在。 对安悦榕与端木熙,白锦悦总是要多几分包容,毕竟自己的真心朋友不多,她很珍惜。也希望自己的朋友对得起这一份珍视。 “此事已经过去了,暂且别提了。”白锦悦吩咐。 “是。”流云答应下来。 没多久,宫里就颁下圣旨,将高昌国公主沙塔封为宸妃,赐紫微宫居住。 这一道圣旨在很多人意料之中,但同时也在意料之外。 大家都猜到皇帝会将沙塔纳入后宫,不过这个妃位的称号以及宫殿的名字,掀起了很多人的联想。 紫微星乃是帝星,宸又是紫微别称,这些都彰显着皇帝对沙塔的极度偏爱,就差把皇后的凤印送到她手上了。 “他疯了吗?”秦非绝自言自语,眉毛皱成一团,“南天,你去找我们的人打听一下,陛下如何对沙塔这么上心?” 南天领命刚要离开,就听到秦非绝又叫他,“对了,看看中宫那边的情况。” 面对这样强悍的对手,皇后自然是病了一场。但是她半点不敢透露自己的病情,强撑着主持后宫各项工作,生怕别人看出来一星半点。 只是后来,她换上素服,去太后那里找太后哭诉。 “……一个异国公主,宠着点就算了,这样的封号是不是太逾越了?简直是在打我的脸!”皇后哽咽不已,“我这么多年为陛下主持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能如此待我!” 太后也有些头疼,皇帝跟她不亲,不过是把她当成嫡母一样客气,她又怎能插手去管皇帝的后宫事务。就算是亲生母子,皇帝也是天下之主,他要给谁脸面,还不是随心所欲。 “你既然知道她是异国公主,就该明白无论她多么受宠,都不会坐上你的位置。”太后沉声道,皇后哭得她头都开始发疼了。 天启位居中原,素来是睥睨天下的边疆小国的。异域女子可以成为宠妃,但国母的位置,只能是天国上朝的自己人。 皇后听到这里,抽泣声才小了些。 “你已经有了小公主殿下,又没有什么过错,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安安稳稳做你的皇后,陛下就算想要休你,也无可奈何。” 皇后乃是小君,陛下想要换人,也是要给天下人交代的。皇后治理后宫兢兢业业,也育有女儿,并不符合七出之条,陛下难以找到借口动手。 “是,我明白了,还是母后老成持重,是我们的主心骨。”皇后柔弱地低下头,奉承着太后。 “去,让其他妃嫔也老实点,别撞到了陛下的手上。”太后叹了口气。 皇后走后,长公主才从屏风后现身。 “娘娘这是惊慌失措了。” “她?”太后摇摇头,“她清楚得很,跑来找我,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吃一粒定心丸,她可不糊涂。” “那糊涂的是谁?陛下么?”长公主反问。 “这样盛大的宠爱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来,他是够蠢得。”太后冷笑一声。 别人不知道,但是太后却明白皇帝为何会这么做。 不过就是那一日,沙塔在御花园里荡秋千,越荡越高,欢喜不尽。这个异域姑娘似乎从来没玩过荡秋千,在上面又笑又叫,十分开心。皇帝就在不远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切,之后不久就做出了封妃的决定。 而在多年前,京城中也曾有过女子的荡秋千比赛,姜宁侯府的女儿一鸣惊人,夺得了魁首。她那身红衣与爽朗的笑声深深印刻在太后的记忆之中,也惊艳了不少人。之后没多久,将军府就向姜宁侯府提亲了。 天启女子大多娴静优雅,少有直抒胸臆的爽快之人。皇帝在御花园修了秋千架,妃嫔们就算来玩,也不敢那么疯,只有沙塔毫无顾忌。 谁知道那样毫不相干的相貌,也入了皇帝的眼呢? “母后?”长公主的声音将陷入沉思的太后唤醒,“您在想什么?” “这一位宸妃以后在宫内风头无二,你不要冲撞了她。”太后仔细叮嘱。 “我又跟她没什么交集。”长公主笑了笑,又低声道,“不过我听说这位公主,之前好像对非绝……” 太后倏然警觉:“此话不可再说!非绝以后要娶好人家的女儿,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是自然。”长公主点头,不再说下去。皇帝本来就对秦非绝警戒心很重,如果跟宠妃扯上关系,秦非绝讨不了什么好处。 第105章 宸妃的刁难 沙塔成为宸妃的那一天,按照规矩京城内的王公贵族们都要送上贺礼。白锦悦按照送礼的规矩,送上一尊翡翠观音以及一盒红宝石金头面,以及各色东珠一盒,比照着别家大差不差就行。 官员与有品级的夫人还要进宫贺喜。本来白府是只有白展鹏去的,林氏依旧报卧病在床。但之前报了人数上去,宫里听说后,特意送了一根百年人参下来,说是给林氏补身子。 白锦悦顿时明白了宫里的意思:这是要放林氏出来了。 果然这个沙塔,就算做了妃子,也还是要跟自己过不去。不过她并不在意,请示过父亲后,就派人通知正院的林氏:你可以出来了。 因此今日进宫,乃是白展鹏与林氏一起前往。白锦悦还没有诰命,不必进宫,她也懒得进去。谁知道沙塔还会想什么招数对付自己。 没想到她越想躲越是躲不开,沙塔让宫里的内侍特地来请自己进宫观礼。 “殿下说了,来到这里也认识了几个朋友,其中与白大小姐最是投机,所以想请你一定要去,万勿推辞。”内侍笑道,“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其他小姐都没有接到邀请呢。” “既然如此,还请公公稍后。”白锦悦神色如常,塞了一个红包给内侍,后者立刻笑道,“没事儿,我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动身。” “小姐,咱们换什么衣服?之前做的那件银红洒金长裙,还是蝶穿牡丹的石榴裙?”流云问道,头脑里勾勒着白锦悦穿上华服的美丽样子。 “不必费神,穿得太好必然会让沙塔不高兴,就绣着桃花的那套浅色襦裙就很好。”白锦悦舍弃了华丽装扮,打扮的十分素雅,以免沙塔给自己挑刺。 等到她进了宫,走进新建的紫微宫见到盛装的沙塔的时候,才更加确信自己这么穿是对的。 沙塔艳光四射,已经到了令人难以直视的地步。她本来就是明艳长相,搭配华服丽饰,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她挑剔地看着白锦悦,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不合适的穿戴。 “殿下果然美艳过人。”白锦悦心如止水,还是礼貌地夸赞一句。 “你终于来了,没有你陪着我,只怕我会很不安。”沙塔露出笑容。 白锦悦跟她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就有宫中的礼仪女官过来提醒沙塔后续要做的事情。 “我要锦悦陪着我,”沙塔强调,“从头到尾。” 女官看向白锦悦,后者只能点头微笑:“就从了公主的意思。” 皇家婚礼分外复杂,沙塔还要去大殿觐见皇帝,之后接受夫人们的贺喜,然后再进行一系列的仪式,才能回到紫微宫。 这么多的流程除了礼仪女官外,沙塔全部交给了白锦悦帮她处理以及负责提醒的职责。 这是赤裸裸的为难,但是白锦悦不以为意。她知道沙塔就是为了激怒自己,如果自己的情绪真的为之起伏,那么就落入圈套了。白锦悦不敢说自己有过目不忘之能,好在思维敏捷,行动灵巧,很快就摸索出其中的关窍来,因此并没有出错。 等到沙塔要祭拜宗庙的时候,她忽然身子歪了歪,一只脚踩在了身边白锦悦的脚上。 剧痛瞬间传来,白锦悦却顾不上自己,伸手扶稳了沙塔。 “殿下小心!”沙塔一旦倒下去,身上那些首饰势必混乱不堪,如何面见陛下?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身边侍候的人。 “真是多谢。”沙塔站稳了之后,冲白锦悦笑了笑。 白锦悦镇定自若,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等到面见陛下,沙塔再想为难白锦悦,也不得不收敛一些,她承担不起得罪陛下的后果。这也让白锦悦有机会得以一见龙颜。 皇帝秦在天在这个年纪,还算得上清俊,只是过于阴沉,靠近他仿佛面临千钧之力,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白锦悦恭敬行礼,低眉不再看他。 倒是皇帝得知此女便是白锦悦,看了好几眼。沙塔原本以为陛下是在看自己,本来还想故作娇羞,只是总觉得那视线有些偏,落在了白锦悦身上。 不会?沙塔突然有了奇怪的念头,难道这个丫头就是跟我犯冲? 仪式很快结束,沙塔在众人簇拥中回到紫微宫。白锦悦想要离开,却被沙塔抓住了手始终不放。 “宸妃娘娘,紫微宫是您的居所,我在这里不合适。” “我是这里的主人,那我说谁可以在这里,谁就可以。”沙塔不动声色,看了看白锦悦的裙下,“你不愿陪我?” 白锦悦刚要说话,就听到内侍尖尖的嗓音:“太后娘娘有旨——” 太后的旨意,就是把白锦悦叫过去陪她说说话。 沙塔尽管很不情愿,但也知道后宫之内,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具有很高的权威,最好不要与之对抗,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 “想不到白小姐交游如此广阔,太后娘娘也认识你。”沙塔笑了笑。 “娘娘说笑了,不过是之前进宫跟太后娘娘说笑解闷,或许让太后娘娘记住了。”白锦悦露出得体的笑容。 “以后如果有时间,我再叫你进宫来陪陪我。”沙塔说的十分亲昵。 “恭敬不如从命。” 白锦悦离开紫微宫,才敢放慢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之前沙塔那一脚踩得十分用力,她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保持神色如常,不让自己在沙塔面前失色。之后又过了那么久,其实她已经觉得被踩到的地方伤得不轻了。 白锦悦悄悄靠住一边的假山,抬起脚想要看看,忽然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她竟然腾空而起,忍不住叫出声。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非绝已经出现在她身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向前走。 “王爷!”白锦悦又惊又羞,“这是在宫里!” “你脚受伤了?伤得如何?”秦非绝问得又快又急,根本不回答之前白锦悦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白锦悦古怪地看着他。 “我一直看着你跟在宸妃身边,也看见她倒在你身上。”秦非绝脸上的焦急十分真切,“我拜托太后娘娘把你叫出来,你放心,我带你回去。” 自从进宫以来,白锦悦一直让自己保持着超脱物外的平和状态,否则的话,她无法应付沙塔层出不穷的恶意与刁难。 但是在秦非绝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心像是被撞了一下。 第106章 伤了脚 恒亲王的马车宽敞又舒服,上面垫着厚厚的软垫,旁边还有个精致的柜子,拉开一看,里面码放地整整齐齐全是糕点,最上面当作茶桌,放着白锦悦爱喝的君山银针。 秦非绝刚要伸手去看白锦悦的伤势,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我想看看你的伤,可以吗?”毕竟伤在脚上,要褪去鞋袜。 白锦悦的脸也不由红了,她眼睛看向别处,半晌才轻轻点头。 秦非绝手脚很轻,白锦悦几乎没有感到痛楚,转眼间就看到自己脚上的伤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脚面已经青紫,开始肿了起来,在白皙娇嫩的皮肤上显得倍加狰狞。而脚趾处已经有血丝渗透出来了。 秦非绝脸阴沉的可怕,手上动作却很轻柔。他活动着白锦悦的交完,不停询问她是否感觉异样。 “这样才能确定你的骨头有没有受伤。”他神情很专注,像是捧着一件珍宝似的。 过了一阵,秦非绝才道:“万幸骨头没事,应该是脚筋受伤,养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膏药,挑了一些替白锦悦抹在脚上。 “这是婆婆研制的膏药,活血化瘀很好用,你拿去每天抹抹。” “想不到又要麻烦她了。”白锦悦无奈地笑了笑,“替我谢谢她。” 秦非绝勾起嘴角,手上快速替白锦悦穿好袜子。 “你的脚肿了,这鞋最好别穿了,小心挤到伤口。” 白锦悦点点头:“谢谢你。” “沙塔太过分了,不给一点教训的话以后只会越来越嚣张。”秦非绝的语气冷了下来。 “你不要直接对她出手。”白锦悦一惊,“她现在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你……” 你又是陛下最忌惮之人,万一被陛下察觉,他就有理由对你动手了。 “以她的个性,只会在后宫树敌无数,不需要我出手,只要稍微推波助澜……”秦非绝淡淡说道。 马车到白府的时候,又是秦非绝将白锦悦直接抱下来,从大门一直送到了梨香苑。白锦悦就算不愿意,也拗不过秦非绝,只好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装鸵鸟,眼不见心不烦。 “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秦非绝离去的时候,就给了白锦悦这句话。 既然受伤,白锦悦就在家里安心养伤。林氏从宫里回来之后,继续呆在正院里很少出门,也没有找白锦悦要回管家权,这让白锦悦有些惊讶。 毕竟有宸妃撑腰,林氏已经结束禁闭,可以自由活动了。但看她的样子,就好像还在软禁中一样。 对方不动,白锦悦也乐得不动。府内的下人也不希望换林氏管理,大小姐多大方啊,若是换回林氏,他们可没有那么丰厚的月钱可以拿。 白锦悦在家里,却能听到宫里传来的事情。无非就是宸妃独占恩宠,陛下一个月里有半月都在她那儿,除了皇后那按照规矩呆几天,其余的妃嫔竟是全部失宠了一般,引起了很大得不满。 有一些妃嫔忍不住出手,比如那个庆嫔。用的也是一些小计俩,买通了御厨房的人,在沙塔的饮食中加了一些东西。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沙塔知道了,她并没有吃,而是当着皇帝的面揭穿了。结果可想而知,庆嫔被褫夺封号,关入宫内最偏远的慈福宫,也就是实际上的冷宫。 宸妃的名号在宫内更加响亮了,连带着也影响了宫外的林家,毕竟兄妹俩能顺利到天启来,离不开林家的一路帮助。 而林家的顺手之举此时便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宸妃指定林家下面的百草园向宫内进献蜜饯小吃。一时之间,百草园摇身一变成为皇商,在京城内受到更多的追捧,风头无两。 “东家,京畿种青梅的王富说是货量不够我们的合同了,愿意交赔款终止文书履行。”佟祥找到了白锦悦,神情焦虑,“我仔细打听了,是百草园捣的鬼。” 之前为了开美味斋,白锦悦也是跟京畿地区不少种植水果的农户签订了供货文书,王富只是其中一个。他家种的青梅个头大,汁水多,酸甜可口,拿来调味做酱或者制成蜜饯都是很不错的原材料。 原本王富的青梅也供应给百草园,只是后者买的没那么多,毕竟走高端路线,吃得起的人还是少数。但是成为皇商后,百草园便动起了坏点子,要将王富的青梅全部承包下来,一颗都不给美味斋。 百草园出了高价,更何况还可以跟皇家攀上关系,王富当然无所谓得不得罪白锦悦的美味斋了。 “其他家呢?”白锦悦问道。 白锦悦打算拿这些青梅做成果酱的,正好夏天天热,大家的胃口不好,青梅酱酸甜开胃,十分适合品尝。 “其他的我也问过了,品质好些的都被百草园给包了。”佟祥苦着脸,“不好的,我们要了也没意思。” “他们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做跟青梅相关的东西?”白锦悦顿生疑惑。 “难道我们铺子里有不干净的小人?”佟祥顿时紧张起来,脸色也沉了下去。 白锦悦想了想:美味斋的新品,她每次都是做了之后,小范围内给几个人品尝一下再提建议。比如这次的青梅酱,除了佟祥与自己的两个丫鬟,别人都不知道。 “未必是有小人,你去找王富签文书,稍微有心的人都看得出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白锦悦想了想,安慰佟祥说,“不必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佟祥连连点头,白锦悦却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不过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了一个坑百草园的好计策……”白锦悦微微一笑,对佟祥低声说了几句。 再说那百草园的何长发,这几日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百草园重回京城大家的视线,还如此风光,哪里是小小的美味斋可以比的。 何长发是个小心眼的人,扬眉吐气后必然要报复美味斋,正好他打听到白锦悦在采购青梅,于是抢先包圆了京畿附近的青梅种植户,让白锦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当他摇头晃脑在自己铺子里期待着美味斋崩溃的好消息时,一个伙计匆匆跑来:“掌柜的,美味斋的佟掌柜刚刚悄悄坐马车跑了,好像还是去京畿。” 第107章 草果 “难道白锦悦又要换新品了?”何长发十分敏感,他知道白锦悦这个小丫头脑瓜里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了。要不是两人是对立的,何长发其实都想请白锦悦到他的百草园来专门开发新品。 有这个印象在,何长发也知道包圆青梅恐怕也难不住白锦悦。只要她再想一个新的东西就行了。 “快点叫人跟上,看他们到底要买什么!”何长发急忙道。 这一次,白锦悦要买的东西,叫做草果。这个果子极为酸涩,人是不爱吃的,但是鸡鸭等家禽爱吃,所以有的人家种这个,是为了卖给养鸡鸭的做饲料,价格也很便宜。 “这玩意儿能做成人吃的东西?”何长发很是疑虑。 但是他转念一想:白锦悦想买的东西,必然是什么好东西。他不用知道怎么做,只要让白锦悦买不到就好了。 于是何长发大手一挥:“让伙计们以两倍美味斋给的价格都包圆了。” 草果种的人多,而且美味斋收草果的钱本来就不便宜。百草园这一回想要包圆所有的草果,在资金上也十分紧张,甚至惊动了林恪亲自过问此事。 何长发不敢隐瞒,赶紧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林恪一开始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他很快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万一白锦悦断定你会为了跟她作对买掉所有的东西,所以故意误导你买下草果,其实她并不需要……” 何长发仔细一想,顿时大汗淋漓。他勉强笑道:“应该不会……” 林恪越想越不对劲,已经是满脸铁青。 “应该不会?恐怕就是!” 他叫来身边的人:“去仔细打听美味斋的动静!” 第二次被百草园抢先的美味斋却是半点不着急,优哉游哉卖着果汁与饼干,一点都不担心原材料被对手买空后自己面临的困境。 “东家,果然如你所料,百草园真的买下了草果。”佟祥喜滋滋地报信,“这回百草园可是白花出去不少钱啊,却只买回来一堆无用的草果。” 百草园资金一紧张,就很难再有余力跟美味斋作对了。 “怎么能说草果无用呢?”白锦悦却神秘一笑,“且看着后面。” 当百草园发现美味斋并没有推出任何跟草果相关的新品后,就知道自己上了一个大当。何长发哭丧着脸看着堆在库房里的草果,欲哭无泪。 林恪已经被他气得拂袖而去,让他自己想办法将这些东西给消化了。可是何长发实在想不到除了喂鸡,这些东西还能做什么呀? “都怪白锦悦!这样算计人!”何长发喃喃自语,全然不提明明是百草园坑害人在先。 这些草果只能卖给养鸡鸭的人,可是这东西本来就十分便宜,谁会花高价买?可是贱价出售,百草园这笔生意可就实实在在亏得血本无归。 何长发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去卖。养殖户果然都不会高价去买,只能捏着鼻子亏本卖。卖的越多亏的越多,问题是就算亏,买的人也没那么多。 毕竟百草园购买的草果量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化不完。 这样过了七八日,白锦悦亲自登门拜访何长发。 听到伙计报出访客的名字后,何长发头皮一炸,想也不想就说:“不见!”谁知道她来做什么? 倒是何长发的心腹伙计低声道:“掌柜,白大小姐亲自拜访,这样回绝,面上不好看……再说,不如看看她要来做什么?” 何长发犹豫再三,叹口气闭上眼,点了点头。 白锦悦扶着流云的手慢慢走进百草园的会客厅,见到何长发,仪态万方行礼:“何掌柜,久见了。” “白大小姐前来,有何见教?”何长发皮笑肉不笑。 “我是来帮助何掌柜的。”白锦悦脚伤还没好完全,所以她没等何长发开口邀请,自顾自坐下来,仰头看着何长发。 “我有什么要白大小姐帮忙的。”何长发干巴巴地说着,半点都不相信。 “百草园那么多的草果,想必很难处置。”白锦悦笑吟吟地说道。 何长发面皮一抽,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他闭口不言,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想要骂人。 这样的态度完全在白锦悦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在乎,继续笑意盈盈:“何掌柜,我是来帮你的。不如这样,我愿意出钱,买下百草园的草果,不过要用一个合理的价格。” 何长发一怔,难得说了一句:“白大小姐可不要消遣我们了,我们可是老实人!” “是是,我当然知道何掌柜是老实人,”白锦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所以我可是带着诚意,想要帮何掌柜的呀!” 何长发沉默良久,方才说道:“白大小姐此话当真?可是你要买这些草果做什么?”何长发还是不死心,觉得白锦悦买这些草果,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嘛,你可就管不着了。”白锦悦笑了笑,“这笔生意做不做,何掌柜好好想想。” 何长发陷入了天人交战中。他是想要赶紧把这堆草果出手,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毕竟这样放着,很影响仓库里存储其他东西;可是白锦悦愿意买,说明草果是有用的,这样不就便宜了白锦悦? 到底要不要做这笔生意呢? “何掌柜,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了,我的耐心也有限度,况且草果对我来说,也不是必须不可得,我不买也没什么损失。”白锦悦见到何长发似是举棋不定,趁机加了一把火。 何长发一咬牙:“行,就都卖给你!” “这就对了何掌柜,我不会让老实人吃亏的。”白锦悦笑得意味深长,让何长发浑身不舒服,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草果他无法处理,有人接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白锦悦与何长发讨价还价,最终商量了一个合适的价格,将这些草果全部拉回美味斋的仓库里放着。 “……东家,我们拿这些草果做什么?”佟祥一看到那如同小山一般的草果就开始头疼。但是他并没有质疑白锦悦的决定,因为他知道东家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佟掌柜,叫伙计们支起大锅,开始煮这些草果。”白锦悦信心满满。 第108章 气吐血 伙计们按照白锦悦的吩咐,在美味斋的内院支起大锅,将火生的旺旺的,然后在白锦悦的指点下,将草果里面的籽剥了出来,放在大锅里熬煮。 一边煮还要一边搅拌,可谓十分费力。白锦悦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白锦悦才吩咐众人停止,将火熄灭,让锅里的水自然冷却。 等到了第二日,白锦悦才来查看这一锅草果水。结果没想到,这一锅水竟然凝结成了皮冻一样的质地,如果真要说的话,很像后世的果冻。 白锦悦十分满意,她用锅铲弄了一些草果冻出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加上红糖水、花生碎、葡萄干以及牛乳,仔细搅拌了之后递给佟祥。 “佟掌柜,尝尝。” 佟祥咬了一口,只觉得牛乳香味、红糖甜味充斥口腔,还有丰富的小料提供不同紫微,而草果冻,本身没什么味道,只是凉凉的,滑滑的,吃起来竟然分外爽快,尤其是在这样的热天里。 “如何?佟掌柜,这草果还是很有用的?”白锦悦眉眼弯弯。 佟祥一股脑就把草果冻吃掉,方才惭愧地对白锦悦道:“东家,说实话之前我虽然没有说什么阻止你收购草果的话,但我心里,始终是不以为然的,以为你只是为了争口气,才有这样的做法。现在看来,还是我眼界短浅,无法领会你举动的深意。” 佟祥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草果冻,绝对会在京城大爆的!”他的声音里是深深的兴奋与期待。 “佟掌柜过谦了,我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大事上还需要你们这样老成持重的前辈为我把关,切莫如此看低自己。”白锦悦的声音和蔼可亲,满是尊重。 佟祥十分欣慰,询问白锦悦:“那我们就开始推广这个,这个草果冻了,东家不如另外起个名字?” 白锦悦随口道:“就叫冰粉。” 隔了日,美味斋推出了一款新品,叫做冰粉。一个小碗里有几块透明柔软的东西,像是冰,但比冰柔软,也不会化。伙计热情的告诉想要尝鲜的客户,一碗冰粉可以让客户自己选择加什么料拌着吃。料的选择也有很多,红糖水、牛乳、果汁,还有花生碎、果脯等等,十分丰富。 这个新颖的吃法很快就推广开来,冰粉在京城轰动一时,美味斋的门前又开始大排长队。 其他店铺听说了美味斋的新品,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只有百草园得知后,何长发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林恪又找上他了,“她那个新品冰粉怎么回事?” 何长发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啊。”何长发心里猜测可能跟草果有关系,但不敢说。再说当时那笔处理草果的生意,事后也得到了林恪的认可。 派去打听消息的伙计很快回来,报告道那冰粉就是用草果做成的,如今其他家就算想模仿都不行了,因为京畿地区的所有的草果之前被百草园买下,此时已经全部属于美味斋。 听到这个消息,何长发顶多是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反而是林恪,一口闷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竟然忍不住“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 “大老爷!”何长发大惊失色,急忙扶住面如金纸的林恪,一叠声叫人去请大夫来。 “我,我无事。”这一口血吐出来之后,林恪反而畅快了许多。他疲惫地制止何长发,“我休息片刻就好。” 何长发胆战心惊的,小声道:“大老爷,咱们跟美味斋还要长久斗下去,您可不能现在就……” 林恪捏了捏眉心,没有说话。这一次美味斋对百草园的确是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再加上之前林恪针对美味斋的阴谋没有一次得逞的,这让林恪不免怒急攻心。 更何况在林家内部,二老爷林慎又开始不安分了。之前因为嫁妆的事情,老家主林原不得不把林慎等人按下去,还是把林家大权交给林恪。 但是林慎等人也不是吃素的,林家偌大家产,怎么可能白白拱手让给大哥?我们都是林家人,家主怎么就做不得? 所以林慎一直都在背后搞些小花招,百草园几次对阵美味斋出师不利,已经是林慎手中的把柄,这一次这么大的损失与屈辱,不知道林慎又会怎样添油加醋告诉父亲林原。 “大老爷,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何长发劝道。在他心里,林家的三位老爷,也就大老爷还算接的起班,二老爷任意妄为,三老爷才智平平,奈何老家主就是偏心小儿子们,难道人到老了,会真的不如年轻时候睿智了吗? 这是东家的家事,何长发也不好做什么评价,只能这样委婉劝说。 林恪重重点头:“你所言极是,来日方长……” 美味斋的凉粉流行开来,赚得盆满钵满,连宫里都惊动了。宸妃便开始下旨意,要白锦悦进宫做给她吃。 之前宸妃就三番五次叫白锦悦进宫,都被白锦悦以脚伤未愈的由头拒绝了。这一次宸妃再做邀请,前来传话的内侍话里话外传达的意思就是要白锦悦一定要去,否则后果自负。 还没等白锦悦为难到底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另一道来自皇后的旨意也下来了,带来旨意的人是秦非绝。 皇后也邀请白锦悦入宫,说是想尝尝冰粉。 秦非绝传完皇后口谕,向白锦悦眨眨眼睛,后者顿时心领神会,恭恭敬敬接受了两份旨意。 等到送走那位脸色不好的内侍后,秦非绝便主动解答了白锦悦的疑问。 “在对付宸妃的问题上,皇后与我们是同一个立场。”秦非绝主动道,“所以你大胆进宫,皇后会照顾好你的。” 白锦悦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疑问:那秦非绝呢?他也在宫里,会为什么不能亲自保护我呢? 这只是白锦悦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并不是对秦非绝的安排有什么异议,她只是……只是太习惯秦非绝对自己的保护,以至于当这一次不是他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竟然有些失落。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当面对秦非绝说的,这可太矫情了,她不是这样的人。 第109章 进宫 可是秦非绝却像是有读心术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次不是我陪在你身边?”他弯下腰,在白锦悦的耳边温柔说道。 白锦悦一惊,猛然抬头,下意识就想要否认:“不是不是,我知道王爷的安排必然有其道理,我……” 秦非绝的双眸近在眼前,他的瞳孔深不可测,白锦悦可以从那漆黑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影子。秦非绝离自己太近了,以至于白锦悦后面的话都忘了说下去。 “宸妃入宫后,我再想进入后宫很难,为了不引起陛下的忌讳,我基本上不会主动进入后宫了。”秦非绝含笑解释,眼神中满是歉意,“况且涉及到宸妃,我不想与她扯上一点关系,只能通过迂回的方式帮你。”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白锦悦心里一暖,出声安慰。 “你放心,就算我不在你身边,我的人也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上次你受伤的情况出现。”秦非绝眯了眯眼睛。 “我也不会让沙塔再得逞了。”步步退让,毕竟不是办法。 此时在紫微宫,沙叻也在与沙塔对话。 “你太高调了,三番五次与白锦悦作对,是人都看出来你跟她不对付。你初来乍到,要做的应该是处理好后宫那群女人的关系,而不是四处树敌。” “哥哥,你难道还对白锦悦余情未了吗?人家可是当面拒绝你了。”沙塔也不惧怕沙叻,反唇相讥,“我是后宫最受宠的女人,难道还不能任性一下么?” “你到底是为什么为难白锦悦,你以为我不知道?”沙叻摁下火气,“不要浪费你的能力,沙塔。你要抓住陛下的心,白锦悦不是你的目标。” “我觉得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沙塔淡淡回敬。 “哦?你是天启的皇后了吗?你是后宫的主人了吗?”沙叻逼问。 “那是不可能的,天启人不会让异域之人成为皇后。” “为爱痴狂的皇帝会,从古至今疯癫的昏君什么不能做?为什么就不能把你封为皇后呢?”沙叻不以为然,用诱惑的语气说道,“当你成为皇后,你会有更多的权力,到时候你想要什么,不就召之即来了吗?” 沙塔心里一动,看着自己的哥哥。 恒亲王已经很久都没有进宫了,沙塔既愤恨他对自己的漠视,却又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见到他,这让她的心情很不好,总是抑郁不乐,因此才更迫切地想把白锦悦召进宫来折辱一泄心头只恨。 这一次,当她听说白锦悦的美味斋在京城又火起来的时候,立刻决定招她进宫,只是没想到皇后也做了同样的举动。 沙塔看不起皇后,不过是个努力维持优雅仪态实际上却苍白可怜的女人,皇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所以她无所谓皇后跟自己下了一样的旨意,不在乎她的对手用什么招数。 白锦悦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她做好准备进宫后,是在皇后的宫殿觐见了皇后与沙塔。 “听说你做的冰粉现在很流行,故而招你进宫尝尝鲜,没有别的意思,不必紧张。”皇后十分温和。 “是。”白锦悦十分温顺。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一次进宫也是类似的理由,不过当时皇后还对自己有防备,没想到现在两人就是同一个战线的了。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白锦悦很快做好了冰粉,按照人数一一分发给诸位嫔妃。 诸位贵人在深宫内吃到的东西反而不如在民间花样多,因此对于这样的冰粉十分感兴趣,纷纷夸赞,就是沙塔也没有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她今天异常沉默,懒懒散散的,似乎都不愿意多看白锦悦一眼。 越是这样,白锦悦对她的戒备越深。 沙塔吃着吃着,忽然眉头一皱,捂着肚子叫疼,止都止不住。看见她疼得满头大汗不像是装的,皇后也着了慌,急忙叫来御医为沙塔医治。 白锦悦在一片慌乱之中皱眉: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放的,沙塔这是要栽赃吗? 御医很快就来了,但是诊断之后脸色惨白:“娘娘这是中了砒霜之毒,已经深入脏腑。” “什么?!”皇后倏然站起来,脑子都有点嗡嗡的,忍不住看了白锦悦一眼。 要说想不想沙塔死,皇后在幻想中是想过的,但也知道这不可能。沙塔是高昌公主,如今天启与高昌是结盟关系,只要结盟不破,沙塔的地位就是稳固的。更何况陛下对沙塔的宠爱,也是实实在在。 “宸妃如何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皇后刚想到皇帝,就见皇帝本人匆匆赶来,一时间屋子里跪倒一大片,都是向皇帝行礼的。 “中了砒霜之毒……”皇后匆匆将事情经过告知皇帝,虽然没说凶手是谁,但心里已经忍不住怀疑到白锦悦身上了。 皇帝听到白锦悦的名字,先是一怔,随即便将目光投射过来。白锦悦低下头,神情冷静,没有半点慌乱。 “御医如何说?” “御医开药为宸妃催吐,说是尽量让宸妃将毒药吐出来,其他的……不能保证。”皇后忐忑不安,她已经后悔自己叫白锦悦进宫了,万一皇帝怪罪下来,自己岂不是也会受到连累。 皇帝先去看了宸妃,后者在病榻上有气无力,见到皇帝就开始流泪:“我不能侍候陛下了……” “别胡说。”皇帝坐下来,握住宸妃的手。 “不知是谁这么恨我……”宸妃的目光越过了皇帝,定定地注视着白锦悦。 白锦悦其实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没想到皇帝只是看了白锦悦一眼,便对宸妃道:“虽说你是吃了冰粉而中毒,但这样的话未免太过简单直白了,真正的凶手应该另有其人,你不要多想,先保重身子。” 听到了这句话,别说皇后等贵人与白锦悦,就连躺在床上的宸妃本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皇帝的宠妃疑似被人陷害,皇帝不但不惩罚嫌疑人,还替对方说话?! 沙塔怔怔看着眼前的皇帝,一时间连痛都忘了喊,宫殿内陷入了良久且诡异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塔才回过神来,做出楚楚动人的模样:“陛下说的有理,只是我现在……只怕我真的命不久矣……” 说完黯然神伤,好一副美人落泪的凄楚动人模样。 第110章 真情假意 “有御医在,你不会有事的。”皇帝十分冷静,甚至还伸出手为宸妃拭泪 白锦悦看到这一幕,忽然明白有什么不对劲了。如果皇帝真的对宸妃爱得深沉,现在不会如此镇定。从踏入这座宫殿开始,皇帝的情绪一直是十分冷静的,他甚至都没有迁怒任何人,包括最大的嫌疑人白锦悦自己。 白锦悦不由想到自己之前受伤的时候,秦非绝纵马飞奔而来,脸上的惊怒与惶恐。当时自己被他搂在怀里,白锦悦可以清楚地听到秦非绝激烈的心跳,他很紧张。 在这个情况下,平时再冷静稳重的人,也会失去常态,变得情绪化。可是皇帝半分失控的情绪都没有,他一如往常,只是对宸妃的柔情一直没变。 但那真的是柔情吗?如果在极端情况下,最真切的情绪也没有展现出来,那么平时众人所看到的怜惜温柔与宠爱,还是真情吗? 白锦悦忽然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从看到了一点真相,关于皇帝宠爱宸妃的真相:那就是皇帝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爱宸妃。 宸妃的情绪有些焦躁起来,她看着白锦悦的眼神也变得狠厉。白锦悦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立刻抢先说道:“陛下,对于砒霜之毒,我也有个偏方很管用,只是有些腌臜。” “只要能救爱妃之命,什么方法都可以。”皇帝毫不犹豫。 白锦悦立刻找来一个内侍,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个内侍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方子,这么为难?”皇后连忙问道。 “白小姐的方子,是要,是要喂宸妃娘娘黄汤,以便催吐。”小内侍不得已回答。 众人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起来,都是一言难尽的模样。 “陛下,娘娘需要催吐,黄汤是最好的方子,况且前朝大医叶绍珍的传世医学典籍《百草经》中也有记载黄汤可用作解毒,有奇效。”白锦悦不慌不忙地解释。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就如此。”小内侍领命而去,皇后与其他嫔妃看向白锦悦,这一回她们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敬畏与忌惮。 沙塔有些迷茫:“黄汤是什么……”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只见小内侍很快端着一个瓷盏进来,一股恶臭随之而来。 “这是什……”沙塔还未说完,便看到那盏子里的东西,顿时大怒,“这不是粪水么!” “黄汤就是粪水,乃是催吐解毒的奇药。”白锦悦神色平静,“娘娘需要吃药才能好起来。” “我不吃这个!白锦悦,你在害我!”沙塔几乎要蹦了起来,她颤抖地指着白锦悦,咬牙切齿。 “按住宸妃娘娘,喂她吃药!”白锦悦对宫女们说道。 皇帝并没有什么反应,宫女们只得上前。可是沙塔状若疯癫,宫女们竟然都按不住她,最后还是白锦悦亲自上前,动用了武力,才强行将沙塔按在了床上。 “你要害我!”沙塔看着白锦悦,怨毒不已。 “彼此彼此。”借着垂下来的头发,白锦悦冲着沙塔微微一笑。紧接着她挺直身子,直接接过瓷盏,将黄汤灌进沙塔嘴中。 沙塔自然是拼命挣扎,但还是被喂进去了一些。等到白锦悦松开沙塔之后,沙塔就扑到床边开始呕吐起来。 她越想越恶心,因此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周围的人看着这个情景,有不少人都忍不住要吐了,皇后等人已经脸色发绿地避让出去,皇帝倒是始终神情淡定,陪在宸妃身边。至于内侍与宫女们,就算想吐也必须忍着,否则可是大不敬。 到最后沙塔已经吐得精疲力竭,瘫软在床上。 白锦悦冷眼看着这一切,扭头对御医道:“麻烦御医看看宸妃娘娘的毒可解了?” 御医哆哆嗦嗦上前,连看都不敢看白锦悦一眼,伸手给宸妃诊脉。过了一会让方才战战兢兢道:“娘娘的毒已经解了,脉象平稳。” “那我就放心了。”白锦悦露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 皇帝看了白锦悦一眼,吩咐周围的宫女内侍照顾好宸妃娘娘,不可怠慢。之后皇帝便起身,走过白锦悦身边道:“你随朕出去。” 白锦悦跟随在皇帝身边,心内猜测皇帝会如何惩罚自己。没想到皇帝默默走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母亲的嫁妆已经全数回来了?” “除了一个紫玉佩,已经全数归还,多谢陛下隆恩。”白锦悦十分恭谨。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皇帝忽然说道:“听说你这里收藏了一些你母亲的手记?朕听说你母亲自小师从簪花小楷的名家练字,一直很想看看字迹到底如何?” 白锦悦愣住了。母亲的字的确是很不错,可是陛下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而且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珍贵礼物,白锦悦还真不想送出去。 但是看皇帝的语气,可不是跟人商量的意思。白锦悦权衡再三,还是不得不屈服:“我回去便把母亲的手记送入宫内。” 皇帝轻轻点头,似乎轻松了许多。 “你先回去,今日你也累了。” “是,臣女告退。”白锦悦乖巧地应答。皇帝身边的内侍亲自送她出宫门,还笑眯眯地说道:“白大小姐可是贵人啊,以后咱家都要依仗大小姐了。” 白锦悦汗毛直竖,连忙推辞:“瞧公公说的,我哪里说得上贵人?还是要靠公公照拂。”说完,还塞了一个荷包给内侍。 内侍悄悄捏了捏,觉得分量不轻,顿时喜笑颜开,客气着将白锦悦送了出去。 白锦悦回到家内,将母亲的手记归类起来,开始奋笔疾书,将所有的手记做抄写备份。只恨自己的笔迹与母亲的字迹相差较大,她也不敢做李代桃僵之事,不然一个欺君罪名下来,她可承担不住。 流云与娇月也帮忙替白锦悦抄写。娇月抱怨道:“陛下也真是的,名家真迹那么多,先夫人的手记是留给咱们小姐的珍贵之物,怎么好意思就要过去!” “小点声,这种大不敬的话你也敢说!”流云谨慎,急忙让娇月不要说了。 第111章 安排婚事 娇月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白锦悦还是很快就将母亲的手记录下副本,之后就将手记交到了宫里。皇帝并没有什么赏赐传下来,但是白锦悦已经很识时务地知道这就足够了。 她逼着宸妃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宸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怎么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可是皇帝依旧不为所动,这就说明皇帝已经很照拂自己了。 皇宫内的宸妃自然恨恨不已,跟自己的哥哥抱怨白锦悦。 “……人家都欺负到我头顶上了,逼着我喝粪水,你叫我怎么甘心!”沙塔瞪着眼睛怒视沙叻。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陛下对她如此宽容?”沙叻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以妹妹的受宠程度来说,陛下应该将白锦悦重重处罚才对,不该如此轻描淡写。 “谁知道那个老头子发了什么疯!”沙塔不顾一切冲沙叻喊着。后者脸色一沉,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沙塔的脸上。 “你如果只知道这些简单的报复,那你趁早找根绳子吊死了好,否则你在这里活不了多久!” 不知道沙叻用了什么巧劲,这一巴掌扇过去,沙塔的脸上连巴掌印都没有,但的确是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沙塔被扇得偏过脸去,很快又转头怒视自己的哥哥,却不敢说话了。 “你让侍奉你的内侍宫女去打听消息,看看陛下对白锦悦为何如此特别。”沙叻嘱咐。 “我知道了。”沙塔低低答应了一句,不敢忤逆自己的哥哥。 晚上,皇帝秦在天又宿在宸妃这里。宸妃在面对皇帝时,从来不是一味顺从,也不是一味任性,而是巧妙把握其中的度,好让陛下对她欲罢不能。 宸妃没有再提之前跟白锦悦的过节,也没有要求再将白锦悦如何,这显然让皇帝也松了口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他已经不想再听到此事。 “陛下,臣妾的兄长也老大不小了,陛下何时也能替他安排一门亲事?”宸妃笑道。 “你兄长是未来的高昌国君,他的妻子会是高昌王后,朕如何好替他安排?”皇帝笑了笑,不以为意。 “我哥哥素来仰慕天启文化,也喜爱这里女子的娴静,陛下随便安排一个女子嫁给他,他都会很高兴的。”宸妃央求,“陛下,您就帮帮我哥哥。” “你哥哥可有意中人选?”秦在天想了想,沙叻娶一个天启女子也不错,于是随口问道。 “哥哥之前是喜欢白锦悦的,不过……”宸妃大喜,于是说出了白锦悦的名字,但当她看到皇帝的脸色迅速变淡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符合皇帝心意的答案,于是立刻转口。 “但白小姐说过对兄长无意。所以我想,不如陛下指定其他女子嫁给哥哥好了。” 皇帝思索片刻:“朕已经有了人选,待明日问问你哥哥的意见。” 第二日,皇帝便召见沙叻,提出将宗室内一名年纪相当的女子封为安平郡主,嫁给沙叻为妻。 沙叻对这个消息很意外,但皇帝提出的建议正符合他一开始的目标,所以沙叻摆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欣然接受了皇帝的安排。 但是与皇帝会面结束后,沙叻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直接去紫微宫找到自己的妹妹。 “是你让陛下安排我的婚事?”沙叻兴师问罪。 “哥哥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不是帮哥哥实现了愿望吗?你为什么还不高兴?”沙塔反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沙叻十分尖锐,:你是想让我早点成婚,然后回到高昌去,这样你在京城,我就鞭长莫及了是?” “作为同胞兄妹,你这么想我,真的让我很痛心。”沙塔回敬,“娶到一位郡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哥哥。” 沙叻沉默不语,脸色不虞。他知道沙塔说得对,他本来就是要娶一个身份贵重的天启女子为妻,如今皇帝选了宗室女子封为安平郡主,到底也是皇室之人,还有封号,他应该满意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一种被人算计的不满呢? “沙叻要娶安平郡主?”听到这个消息,白锦悦十分诧异地看着秦非绝。 秦非绝点点头:“他这是求仁得仁了,听说是她妹妹争取来的,不过沙叻似乎不太高兴。” “因为成亲之后,他就不得留在京城,要往高昌去了,虽然迟早要回去,但按照沙叻原本的计划,应该不是现在?”白锦悦看得一清二楚。 “正是如此,不过现在皇帝亲自下旨,这婚事是不成也得成。”秦非绝笑道,“陛下直接在宗室里找了偏远的一支,只剩下一个孤女,封为安平郡主嫁给沙叻。” “孤女啊……也是可怜。”白锦悦不由有些同情这一位未曾谋面的安平郡主。毕竟要远嫁他乡,丈夫又并非一个良人。 秦非绝默然,虽然知道对方可怜,但圣旨已下,没有别的办法。 “沙叻大婚那一日,你可要进宫?” 白锦悦连忙摇头:“不了,我可不想再进去。” “你不想去,只怕也符合宫内众人的心意。”秦非绝忍不住又笑了,“上次你在皇宫逼得宸妃喝粪水,可把皇后与其他妃嫔吓坏了,生怕你再进宫去,找她们的麻烦。你要是去的话,恐怕都能在宫里面横着走,就算是宸妃,也不敢明目张胆得罪你。” “那是因为陛下宽容我。”白锦悦苦笑。至于陛下为何如此宽容,那又是另一个牵扯到母亲的故事,如今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又疼爱自己,白锦悦不想把此事张扬出来,这是对父母的不敬。 秦非绝并没有追问皇帝宽容白锦悦的原因,只是说道:“你不进宫也好,尽量别跟宸妃打交道,没有沙叻拘束着她,她恐怕会想出阴损的点子对付你。”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白锦悦再聪明,也抵挡不过一个时时刻刻算计自己的人。 “我是不会主动招惹她的,除非她找我的麻烦。”白锦悦一脸平静,她又不是怕事的人。 “哎对了,端午的时候会有龙舟竞渡,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秦非绝状似无意提起一个新的话题,邀请白锦悦同往。 第112章 安平郡主 端午节可是天启的大节日,会有皇家出面组织龙舟竞渡,观者如堵,是每年的大日子之一。这也是除了上元佳节与走百病之外,天启年轻人难得的相互约会的日子,因此很得重视。 “我答应了悦榕与阿熙,跟她们一起去看的。”白锦悦一怔,随即有些为难地说道。 “哦……”秦非绝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却十分失落,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跟白锦悦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氛围。 “那等竞渡完,一起去看挂彩粽?” “……跟她们约好一起去包粽子了。” “那去挂艾蒿?” “……”虽然白锦悦没说话,但从她歉意的眼神来看,就知道她恐怕又被安悦榕跟端木熙承包了。 “那,那晚上呢?晚上总有空了?”秦非绝还是不死心。 “这样的大日子,晚上要跟父亲吃顿饭啊……” 看着秦非绝无语凝噎的神情,白锦悦忍不住笑了。 “好了,你晚上不是经常翻我家院墙吗?应该熟门熟路了?那个时候,我总是有时间的。” 虽然约的时间比较晚,但好歹是约到了人,秦非绝又重新振作起来。 “那就这个时间,给你一个惊喜。” 高昌王太子沙叻的婚事定下来后,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少女摔碎芳心,而那一位不知名的宗室女子也被许多人追问来历,在得知她无论身世还是才貌都并不突出后,十分不解为何她可以嫁给沙叻。 安平郡主已经被安置在京城内一座赐给她的安平郡主府内,安心待嫁。皇宫内又开始为沙叻的大婚忙碌着。 白锦悦懒得去管这一对兄妹的事情,安心上学、经营美味斋,过得十分充实。 这一日她正在美味斋盘账,忽然有客人上门:“来一份冰粉,加糖加奶。” 白锦悦看向出声的方向,是一个年纪与自己仿佛的小姑娘,还算清秀可人,看上去有些羞怯。 “好的,请稍等。”白锦悦答应一声,伙计们已经忙活开了。 那小姑娘见到白锦悦也是一愣:“你就是美味斋的东家?”美味斋是白府大小姐的产业,人尽皆知。而白锦悦的气度,又不像是个伙计。 “不错。”白锦悦看着她笑意盈盈。 “我可喜欢你家的点心了,还有果汁!”对方也笑起来,眼睛中有了光彩,但很快光彩又熄灭了,“可惜啊,我要吃不到了……” 白锦悦正稀奇,就看到一个妇人匆匆跑来,拉住这个小姑娘。 “小姐,你怎么自己偷偷溜出来了?快回去。” “奶娘,我又不是囚犯,为什么不能出来走走看看,现在不看,以后也看不到了!”小姑娘却很有主意,站在原地不动,倔强的很。 “你……唉,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这里是天启,能出什么事!又不是那万里之外的地方。”小姑娘嘀咕,反正就是不愿走。 冰粉已经做好了,白锦悦从伙计手里接过来,站在一边。小姑娘看到了她,顿时不好意思:“我奶娘有些胆小,总是怕我出事。” “她也是关心你,毕竟你这样的小姑娘纯善,不知人心险恶。”白锦悦将冰粉递了过去。 “你看看,人家都这么说!你啊,就长点心。”奶娘苦口婆心。 “光我长心有什么用,”小姑娘神色一黯,“还不是身不由己,马上就要到那见不得人的所在去了,就算长心又如何?” 奶娘一怔,顿时流露出哀伤的神色,也是沉默不语。 白锦悦察言观色,已经对这小姑娘的身份有了猜测,心中一动,不免怜惜之情顿生。 小姑娘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站着将冰粉吃完,之后对白锦悦笑道:“你家的冰粉真好吃,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郡主殿下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白锦悦含笑鼓励。 小姑娘惊奇地一扬头,随即想到了什么,笑道:“都说白大小姐是七窍玲珑心,果不其然。不过是几句话,你就猜到了。” “郡主谬赞了。”白锦悦敛衽行礼。一边的奶娘似乎也很惊讶,但见白锦悦和和气气的,警惕之心也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正是新封的安平郡主。白锦悦没想到这位郡主倒是一个爽朗的人,对她也很有好感。 “郡主即将远嫁,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不如就在您远嫁之前,每日来我的铺子里一趟,我请您吃一些小吃,不收您的钱。”白锦悦笑道。 安平郡主眼睛一亮,奶娘下意识想阻拦,可是一听到安平郡主冲她撒娇,说什么以后都吃不到了的类似的话语后,便很快心软了。只是还有一条,必须让她跟着,郡主才能出来。 “好啊,就这样,一言为定。”安平郡主一口应承下来。 晚上秦非绝照例探望白锦悦的时候,说起这位郡主来,言辞里满是希望能拉她一把的意思。 “这位郡主出身比较低微,虽是宗室之人,但其实也与百姓无异。”秦非绝了解内情,跟白锦悦详细说来。 沙叻虽然英俊温柔,且是一国之主,但京内贵人们又不是那些待嫁少女,只看到沙叻的容貌身份,他们都嫌弃高昌地处偏僻,不如天启繁华,满心不想让女儿或者姐妹嫁过去 皇与宗室帝也是如此,因此只能找到一个跟宗室关系很远的远亲,家道中落许久的一支,只剩下这个小姑娘叫做秦海青,她孤苦无依,叔叔伯伯嫌弃她这个累赘,以后还要赔一份嫁妆,索性将她推出来去远嫁,既有面子又有里子,两全其美。 至于这个小姑娘自己的意愿,已经不重要了。 白锦悦若有所思:“我见那姑娘言辞爽利,眼神和善,倒是个不错的人,只是……” “沙叻想要娶背景雄厚的王后,秦海青虽说是郡主,但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世,必然不会为沙叻所喜,顶多是娶回来供着。”秦非绝说的很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姑娘想要走出来一条不一样的路的话,困难重重啊。”白锦悦叹息一声。 秦非绝也沉默了,他知道沙叻内心属意的恐怕就是白锦悦,只是白锦悦已经早早拒绝,半点情面都不留。以沙叻心性,恐怕会不择手段达成目的,但现在已经无用了。 因此他虽然同情秦海青,更庆幸有人替白锦悦挡了这个灾祸。 第113章 开小灶 白锦悦并不知道秦非绝心里的想法,她精心准备了一些点心与饮料,静待秦海青的到来。 秦海青如约而至,见到白锦悦准备的一桌点心,着实惊喜了一番。 “我听说在极遥远的西方,那里的人们每天下午会聚在一起吃点心喝茶,叫做下午茶,甚至因此还成了一个风尚。”白锦悦笑道,“你就把这个当成一顿下午茶。” “你懂的真多。”秦海青不疑有他,相信白锦悦说的话,“不愧是书院第一。” “书院里人才济济,我可不是第一。”白锦悦笑道,“如果你进了书院,你也会崭露头角的。” “我么,好吃第一?”秦海青笑了起来,她捡起一块点心,慢慢咬着,十分享受。 “真好吃,可惜很快就吃不到了。”她叹了口气,“我听说还有很多人羡慕我,我真希望跟她们缓一缓,谁爱做这个高昌王后谁就去做,反正我不想去。” “沙叻年轻英俊,还是高昌贵族,很多女子倾心与他也很正常,你为何与众不同?” “那里有什么好?我从小就知道,王室之人没有好相与的。”秦海青脸上闪过阴影。她也算是宗室之女,可父母还不是早死,被叔伯所嫌弃? “如果你不是郡主,你所想象的人生是什么样的?”白锦悦询问。 “我想要嫁给一个普通人,老老实实过自己的生活,他不必很有钱很英俊,只要对我好就行了。”秦海青大大方方谈论自己的意中人,一点都不羞怯。 “那个沙叻,我是见过的。正是看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此人不安分,他的野心都在眼神里。”秦海青说的十分郑重,“这样一个人,跟叔父周旋,借助天启打败叔父登上王位,他需要一个家世显赫的妻子,而不是我,一个名不副实的郡主。” 说到这里,秦海青甚至还笑了几声。 “所以我以后的日子,肉眼可见不会好过。” “你能有这样的见识,足以见得你已经超过许多闺阁女儿了。”白锦悦微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那又如何呢?我不过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而已,却很难改变什么。”秦海青苦笑。 白锦悦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递给秦海青。后者打开随便看了几页,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想这本册子可以帮助你很多。” 这本册子里面,详细记载了高昌的地理特点,风土人情,以及高昌望族与王室清晰的人物谱系与关系。 秦海青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这些信息有什么价值,又多么珍贵。 “你怎么会有这些……” “我早就想往那边做生意了,所以刻意收集了许多信息。”当然,还有秦非绝贡献了许多绝密消息。 “你可以看这个册子,把它背下来,但不能将这个带走,更不能默写出来。”白锦悦十分慎重,“你很清楚这册子的重要性,所以保险起见,这不能被人发现。” “我明白。”秦海青点头,随后又犹豫,“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不希望聪明人在绝境中沉沦,能帮一把是一把,另外我也希望以后我的铺子开到高昌,可以有一个靠山。”白锦悦说的很坦诚,并不讳言自己也有利用秦海青的意思。 这让秦海青反而更自在,互相有所需求,说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这是好事。 “好,我答应你!”秦海青翻开册子,立刻开始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甚至开始默念其中的词句,试图立刻背下来。 白锦悦沉默地看着,并不去打扰她。 过了好一会儿,秦海青才关上书长舒一口气,白锦悦突然问道:“高昌信奉何教?” “高昌信奉佛教,全民皆是佛教徒,王城中最有名的金光寺供奉着西行取经的圆通大师的指骨舍利,如今金光寺主持乃是明真大师,是圆通大师的第四代弟子。” “明真大师虽为一把手,但寺庙里的主事僧明静大师也很有名望,而且明静大师乃是高昌老王的私生子,只是所知者甚少。” 秦海青复述着书里的内容,暗暗心惊。这样的隐秘,居然就这样被她们所知道了。 白锦悦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个聪明人。跟它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 眼看着秦海青在美味斋呆得够久了,白锦悦将她送了出去。一直跟着她的奶娘早在一开始就被白锦悦派人迷晕了,此时才醒,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睡着了。 “奶娘,我跟白小姐吃了些东西说说话就结束了,我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秦海青笑道。 奶娘见秦海青如此开心,也欣慰不已,感激地看了白锦悦一眼,便跟着秦海青一起回去了。 “小姐,你为何对郡主这么好?”流云娇月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沙叻身边埋下一个钉子,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发挥不一样的作用。”白锦悦很平静,“我没有那么高尚。” 流云娇月对视一眼,似乎还是想不明白。 自此之后,秦海青每日造访美味斋,白锦悦准备了丰富的资料让秦海青背下,甚至还有沙盘显示高昌地形,以及一些药物方面的知识。 秦海青学得很快,就算是囫囵吞枣,刚开始不明白的地方,她也会先记下不懂的地方,然后回去慢慢思索,直到搞懂为止。 这一日,白锦悦正在出题目考察秦海青,忽然听到有人闯进来。 “我倒要看看这郡主!”话音未落,只见杜明月就冲了过来。 杜明月看到的,就是安平郡主与白锦悦正谈笑风生,桌子上摆满了点心。 白锦悦看着杜明月:“杜小姐不是从来看不上美味斋?怎么大驾光临?” 杜明月哼了一声,挑剔的目光转向安平郡主:“我不是冲着你的美味斋来的,我就是要看看嫁给沙叻的安平郡主是何人!” 秦海青迎着杜明月的目光,不动声色:“我就是安平郡主,杜小姐有何指教?” “姿色平平,也敢肖想沙叻王太子!” “不是我肖想他,而是陛下指婚,有什么不满,去找陛下啊。”秦海青气势不减,慢条斯理。 第114章 不可救药的心动 杜明月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让着她的,哪有如今这样别人跟她呛声的时候。她哑口无言,但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看向秦海青的眼神满是憎恶。 其实杜明月的家人早就告诉过她,高昌太远,而且沙叻作为高昌王太子,以后面对的困难不会少,不是一个嫁娶的好人选。课上。杜明月自从见到沙叻第一眼,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她看不到那些未知的困难,只有眼前浅笑的英俊男子。 如今这个男子就要娶别的女子了,杜明月的满腔爱慕顿时化作对安平郡主的滔天愤怒与嫉妒,尤其是这个郡主说是冒牌也不为过,又不是真的天家女儿。 杜明月上前一步,扬起巴掌就要对准秦海青的脸颊。白锦悦目光一冷,抬手就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杜小姐,你现在在我的地方,伸手要打我的客人,未免太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 “白锦悦,你也要跟我作对?!”杜明月又惊又怒。 “我不跟任何人作对,也不允许别人跟我作对。”白锦悦冷冷说道,“你跟安平郡主的恩怨,随便你们去哪里解决,但在我美味斋的地界,就要听我的!” 杜明月心里对白锦悦多多少少是有些发怵的,她恶狠狠瞪了白锦悦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伙计传来的声音:“是王太子殿下!” 沙叻?杜明月立刻变幻表情,满脸娇羞,扭身朝外走去。白锦悦看了秦海青一眼,后者点点头,往内室退去。 按照规矩,订婚之人在婚前不可再相见。 白锦悦走到店铺里,就看到沙叻站立在大厅内,周围的女子全都或明显或偷偷地看他。 “王太子殿下!”杜明月走过去,满脸笑容,“你也来买吃食么?” “杜小姐,原来你也在这里。”沙叻露出迷人的笑容,“是的,听说我的王后喜爱这里的点心,我想买点给她送过去。” 周围一片惊叹,杜明月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殿下真是深情……”她心里的酸水已经蔓延了。 “殿下想要些什么?”白锦悦公事公办。 “你这里每样点心都来一些。”沙叻含笑看着白锦悦,“白小姐真是厉害,若是有一天美味斋开到高昌去,一定会受欢迎的。” “那我想百草园可不会高兴。”白锦悦笑了笑,沙叻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他受林家恩惠,自然要投桃报李。林家在高昌布局开店,想要做西域的生意,的确不能容忍他人分自己的一杯羹。 “杜小姐喜欢吃什么?我也给你买一份。”沙叻转向杜明月,笑容和煦。 “这怎么好意思?”杜明月内心惊喜雀跃,脸上还是羞怯不已。 “没事的。” “那我尝点这个。”杜明月其实不怎么吃美味斋的点心的,她自恃身份,瞧不上走平民路线的美味斋,但是王太子都说了,她自然要领会别人的好意。 沙叻买完东西之后,便礼貌地对白锦悦道:“既然郡主就在白小姐处,那就请白小姐将这些点心转交给她。” “好的”白锦悦接过来,“王太子真是温柔体贴。” 沙叻笑而不语,后退一步:“我就先告辞了。” 眼看着对方离开,杜明月扭头看了白锦悦一眼,哼了一声:“告诉秦海青,这件事没完!” 说完她也噔噔噔走了,看着像是去追沙叻了。 白锦悦回到内室,秦海青看了她手里的那些点心,轻轻哼了一声。 “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他素来都是体贴的人设,自然要对你这位王后有所表示。”白锦悦将东西放下来,“你要是对他动心,并没有什么好羞愧的。” 秦海青似乎被戳穿了心事,叹了口气:“你说话真是不留情面,但每次直指人心。说实话,对着沙叻想不动心都难,可是一旦动心,那日子就难过了。” 所以到底是保持理智,还是保持感情? “我给你的建议是,真心换真心,那才值得;否则就一分真心都别交付。”白锦悦柔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翌日,秦海青又来找白锦悦的时候,告诉她沙叻又往郡主府里送了不少东西,都是些新奇有趣的绢花玩偶什么的,虽然不值钱,但都是精心挑选,十分有心。 “喜欢你就收下,他是你的夫君。” “你不是跟我说他并非良人?”秦海青很好奇。 “到底嫁给他的是你,你可以自己判断。”白锦悦并没有正面回应秦海青的质疑。 秦海青没有再问,但是从她今日的面色来看,她的确很开心,整个人似乎明朗了许多。 之后每天,沙叻都往郡主府送了一些小礼物,秦海青也一日比一日活泼起来,她虽然也依旧用心跟着白锦悦学习,但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变得没那么沉郁了。 很快到了端午节这一日,白锦悦换上了春水碧的衫裙,手上缠着五彩丝绦,打算跟安悦榕与端木熙好好去看龙舟竞渡。 龙舟竞渡在曲池进行,那里已经搭起了台子,供贵人们欣赏。白锦悦跟着安悦榕与端木熙在观众台找到位置坐下后,就看到另一边更高处的台子上,有帏幔垂下,后面若隐若现坐着宫内女眷。忽然帏幔一动,有人偷偷露出半个脸来,冲着白锦悦微微一笑,正是秦海青。 “那是谁?”安悦榕和端木熙都看到了。 “安平郡主。”白锦悦回以一笑。 “啊……高昌王后?杜明月现在恨她恨得要死。”安悦榕对沙叻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个女子要远嫁反而很可怜。 等到皇帝也出现在看台上后,龙舟竞渡就正式开始了。白锦悦本来以为自己对这个活动是不感兴趣的,可是当真正设身处地在其中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身不由己,随着群众的情绪共同起伏,忍不住就想欢呼雀跃,为龙舟队加油鼓劲。 最后谁赢了其实并不要紧,只是这样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与激昂的情绪令人沉迷。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龙舟队上的时候,白锦悦注意到那边的看台上有人走动,似乎悄悄溜下来了。 “我去方便一下。”白锦悦匆匆丢下一句话,也从看台上走下来。 第115章 如坠地狱 她看的很清楚,悄悄离开的就是秦海青。 白锦悦不远不近地缀在秦海青身后,见到她一路朝着曲池旁边的观水阁而去。现在几乎全京城的人都在曲池附近。观水阁那里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什么人。 秦海青推开观水阁的门,在大厅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但是从她失望的神色来看,并没有找到。 “怎么回事?”秦海青自言自语。 就在此时,观水阁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关上了,甚至还拉上门栓。秦海青一惊,刚要奔过去,就看到从观水阁的楼上,下来一个腌臜汉子。 那汉子脸庞泛着不正常的醉红,神色下流,见到秦海青眼睛一亮:“小美人儿,你是来见我的么?” “我是安平郡主,你是何人,敢在这里撒野!”秦海青开始慌乱了,但仍旧勉强维持着威严,希望吓退这个男人。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脱了衣服在床上,我保准让你不想当什么郡主了。”男人哈哈笑着,就朝秦海青扑来。 秦海青再也顾不上矜持,大喊一声转身就要逃。那个男人力大无比,只一伸手就把秦海青捞了回来,伸手就要去撕她前胸的衣服。 此时天气炎热,大家穿的都比较轻薄,若是这一下撕开了,秦海青有嘴也说不清。 那男人正要下手,忽然手上剧痛,定睛一看,竟然手上插着一把飞镖,鲜血横流。 “谁?!”男人大喝一声,十分警惕。 无人应答,就在此时,忽然五六把飞镖都朝着男人全身上下的命门射了过去,男人躲闪不及,已经中了不少,他又惊又痛,不见对手,索性从一边的窗户翻了出去,径直逃命去了。 见到对方走了,白锦悦才飘然从房屋的横梁上落下,将秦海青扶了起来:“好了,你没事了。” 秦海青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现在看起来狼狈不堪,她迷茫的看着白锦悦,似乎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被人算计了。”白锦悦一句话,秦海青脸上血色全无。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几声落锁的声音,随即大门打开,秦非绝大步走了进来:“那人已经被我抓住,暂时关到京兆府里去了。” 白锦悦点点头,扶着秦海青一起来到一座画舫上,流云娇月就在船上候着。这里虽然也是曲池,但距离竞渡的地方较远,所以并不起眼。 三人在画舫上坐定,秦海青似乎才回过神来,脸色苍白。 “说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白锦悦开口询问。秦非绝看了她一眼,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只是白锦悦一定要秦海青亲口说出来。 秦海青微一沉默,随后便缓缓述说。 原来自那一次在美味斋之后,沙叻便一直都给秦海青准备了许多小礼物,有一日甚至将自己随身的一块玉佩也寄给秦海青,还附了一张纸,说明玉佩是祖传之物,乃是一对,送给王后一枚,成婚后再将玉佩凑做一对。 这般情意缠绵,这般含蓄情深,秦海青说不心动都是家假的。之后对沙叻的送礼便更加期盼。后来在快到端午节的时候,沙叻提出端午节在观水阁见上一面,只是说说话,了解一下对方。 秦海青答应下来。刚刚她离开看台,就是因为有个宫女拿着沙叻的玉佩前来邀请秦海青出去,于是秦海青欣然前往。 说完,秦海青便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锦悦与秦非绝对视一眼,之后收回目光,对秦海青道:“你还记得那一日在美味斋,杜明月见到沙叻了吗?” 在离开美味斋之后,杜明月就追上了沙叻,沙叻对杜明月也很热情。当杜明月表示为沙叻遗憾要娶这样平庸的妻子时,沙叻微微笑道:“这是陛下的旨意,我也无可奈何。”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露出怅然的表情来,令杜明月怜意大起。 “殿下若真不喜欢她,也不是没办法摆脱。”杜明月一咬牙,大着胆子,“天启女子最重贞洁,若是她……” “她定然是个贞洁女子,我相信她!”沙叻十分坚定。 “贞不贞洁,还不是别人一句话?”杜明月嗤之以鼻。 “杜小姐切莫再说了,我虽遗憾不能娶绝代佳人,但也满足了。”沙叻笑了笑。 但是杜明月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她开始着手策划,甚至开始布置要如何损坏秦海青的名声。 秦海青听到这里,脸色越发苍白,简直好像快成透明的了。 “杜明月要陷害我的时候?王太子殿下在做什么?”她低低地问道。 “他在给你送礼,甚至还烦恼为你送什么,向杜明月不经意地请教了许多女孩会喜欢的礼物种类,让杜明月知道了他跟你的关系日渐亲密。”白锦悦十分平静。 “他还告诉杜明月,你们打算在观水阁见一面,玉佩是信物。” 秦海青浑身一震。 “杜明月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她想办法拿到了沙叻的玉佩,安排一个流氓在这里守着你,只等着你吃下大亏,失去贞洁,那么这桩婚事成也要不成了。” 皇帝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一个王太子娶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必然要另外选择合适人选。至于秦海青,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下场只会很惨很惨。 白锦悦捏着秦海青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可以说这是杜明月在害你,但真正推波助澜的人是谁,我想你不会看不清楚,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想看的清楚,还是要混混沌沌下去。” 秦海青的身子都在颤抖,她牙齿在轻微打战。 “你知道……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白锦悦看着秦海青,目光愈冷,“你不被骗一次,你会看得清谁才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吗?” 秦海青看着白锦悦,缓缓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打在地上,像是破碎的心。 再睁开眼的时候,秦海青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你说得对,是我犯蠢了。” 白锦悦撤回手,扭过头似乎不忍心看秦海青现在的样子,但她说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 “你明白得还不算晚,那就还有救。” 第116章 做戏 就在此时,众人都听到了岸上有人喧哗。白锦悦从画舫的窗户探头一看,只见杜明月带着几个人正气势汹汹地冲进观水阁,在里面过了一会儿后,她又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恼怒与不解。 “看来,杜明月是带着人来捉奸了。”白锦悦轻轻笑了一声。杜明月安排了这一场好戏,当然要公之于众,否则也就没有意义了。 “沙叻也来了。”秦非绝低声道,秦海青浑身一震。 他们看到杜明月走向沙叻说了什么,后者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也回答了几句话。沙叻在周围走了几步,似乎是在找人。 杜明月很快带人离开了,沙叻却没有。他在观水阁附近逗留,似乎还不死心。 “他再这样转下去,很快就要发现画舫了。”流云有些紧张。 白锦悦看了秦海青一眼:“你做好准备了吗?” 秦海青疑惑不解,但迎着白锦悦的目光,她忽然明白了。 “做好准备了。”声音虽然轻,但是很坚定。 “流云娇月,立刻替安平郡主重新整理梳妆。”白锦悦吩咐,“王爷,麻烦你将画舫缓缓开出去,务必要让沙叻看见这里。” 这一次为了保密,他们没有安排其他仆人跟过来,船娘也没有,都是秦非绝亲力亲为。 众人都没有异议,分头行动。 沙叻正不甘心地在观水阁附近走动,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曲池里,一艘精巧的画舫开出来,里面似乎还传来女子的笑声,其中一个声音还比较熟悉。 “船上的可是白小姐?”沙叻心中一动,出声呼唤。 笑声渐止,白锦悦走了出来:“刚刚还在和郡主说笑呢,王太子殿下就来了。” 沙叻一惊,正要说话,只见秦海青也走了出来,向着他羞怯又期待地一笑:“殿下,我与白小姐在这里久候了。” 看秦海青的样子,容貌端庄,衣着齐整,半点没有遭受惊吓的样子。而之前面对白锦悦时的绝望沉郁,也全然不见,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来到这里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沙叻干巴巴地说道,“还好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秦海青笑道,“对了,就是杜小姐刚刚也过来了,看样子倒像是要找我麻烦的,殿下,她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沙叻摇头,“许是我身边的人口风不严,让她知道了。幸好你跟白小姐在一起。” “既然郡主要等的人已经来了,那我跟王爷也就退出,不打扰两位了。”白锦悦对秦海青一笑,“可要把握好时间哟。” 秦海青含羞带怯点头,沙叻心不在焉,见到秦非绝出来,才浑身一凛,恒亲王也在? 这个时候,白锦悦已经拉着秦非绝走了出来,她将流云娇月留在船上伺候秦海青与沙叻,随后便离开了。 等到看不见画舫的时候,白锦悦脸上的笑容倏然一收,难以相信刚刚笑意盈盈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刚刚经历巨变,你就强迫她直面巨变的源头,她撑得住吗?”秦非绝轻声询问。 “这不会是她最后一次面对这样的事,现在还有我能救她,把流云娇月留给她以备不测,以后谁还能救她?”白锦悦说得很平淡,就好像这是一件寻常事。 “你看着好像冷情,实际上对秦海青如此厚道,让我很惊讶。”秦非绝说道。 白锦悦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总有种抱歉的感觉。就好像她是替我嫁给了沙叻一样。因为这种特殊的感觉,我对她才额外关注。” 秦非绝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白锦悦的直觉果然敏锐。就算没有人告诉她,她还是能猜到分毫。 “那你觉得,她可以瞒过沙叻吗?”秦非绝转移了话题。 “会的。”白锦悦毫不犹豫,“没有比受过骗的女子更精明的人了。” 画舫之内,秦海青一脸娇羞,总忍不住看向沙叻,却又在两人快要对视的时候收回视线,完全就是合格的闺阁女子见到意中人的表现。 沙叻观察了她很久,都没有找到什么破绽。这让他觉得有些疑惑:如果秦海青什么都没发现,为什么她今日能逃过一劫? “咱们不是说好在观水阁见面?怎么到这里来了?”沙叻说得很温柔。 “其实也是我忍不住,告诉白小姐了。白小姐说观水阁没什么意思,正好她有一艘画舫,可以借给我用。她说水上清净,风景又好,在画舫里见面正好。”秦海青笑着解释。 “那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差点就以为你不来了。”沙叻的语气拿捏的很好,那种亲昵的怪罪与担忧,可以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 “白小姐说可以跟你一个惊喜啊。”秦海青说到这里,俏皮地歪着头看沙叻,“你喜不喜欢啊?” 沙叻看着秦海青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地笑了:“我很喜欢。” 流云与娇月在一边静静听着,手心里都替秦海青捏着一把汗。 “你跟白小姐关系很好?”沙叻问道。 “我喜欢吃她家的点心,一来二去就比较熟悉。”秦海青说得很自然。 沙叻又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秦海青回答得滴水不漏,就好像她这一次逃过一劫,完全是由于偶然与运气,她并没有发现沙叻的意图。 慢慢的,沙叻才放下心来,思索着要如何处理这门婚事。 端午节一过,婚期就很近了。还想把眼前人换掉的话,难度很大不说,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沙叻沉思着,他向来喜欢反复衡量利弊,觉得有好处才动手。这一次想借着杜明月的手将秦海青换掉,这是最好的机会,可惜没有成功。 罢了,反正自己的王后已经是一个郡主,带回去足以震慑高昌望族。至于王后人选符不符合心意……大不了以后就把她当成吉祥物供着好了,谁说国王一定要和王后永结同心呢? 那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沙叻看着正期待地看向自己的秦海青,伸手过去拉住了她的手:“以后回到高昌,我让厨子也做你爱吃的点心。” 秦海青低下头,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正如一个害羞却满心欢喜的小女孩。 第117章 挂粽子 沙叻看不到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自顾自说着温柔的话。秦海青虽然一直都是笑着,但笑意从来没有到眼底。 在外人看来,这一对也算是俊男美女我,站在一起好不亮眼,但是究竟心里觉得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白锦悦拉着秦非绝在外头漫无目的的闲逛,心不在焉。秦非绝知道她因为秦海青的事情心情不好,也不出声,就这么陪着她到处走。 端午节上,街上的人尤其多。龙舟竞渡已经结束,观众们都分散到京城内各处热闹的地方游玩,满眼看过去,街上人群摩肩接踵,跟后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小心。”人一多,就容易磕磕绊绊。秦非绝没办法,只好把白锦悦拉到自己身边来,他伸出手虚扶着白锦悦,看着好像是把她揽在怀里,实际上并没有触碰到她。 白锦悦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一暖。天气热了,她穿的单薄,真要碰到了也无可奈何,但没想到秦非绝如此君子。再对比刚刚见到的人心险恶,让白锦悦不得不由衷感叹。 “这位姑娘,不如买一些小粽子,多应景啊,”一位大婶挎着篮子拦住白锦悦,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秦非绝,笑道,“可以给你的相公戴啊,你看满大街出来耍的年轻夫妻,谁不戴几个小粽子应应景。” 此话一出,闹得两个人都是大红脸。这位大婶所说的小粽子,是用五彩丝绦编成的粽子工艺品,一连串的小粽子挂出来,十分漂亮可爱。白锦悦偷眼一看身边的行人们,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果然手上腰上都挂着那么一串。 她又瞥了一眼秦非绝的腰间手上,果然是光秃秃的,看着就是那么不协调。 “那,那就买一点应应景。”白锦悦含含糊糊地说道,也不等秦非绝反应,就丢下钱,拿了几串小粽子。 秦非绝脸上不动声色,但此时已经心花怒放,恨不得给这位大婶一锭金子来感谢她。眼见白锦悦往前走,秦非绝急忙跟上去,临走前丢下一颗碎金子,已经让大婶喜出望外。 白锦悦一边走一边把玩着小粽子,等着秦非绝赶上来之后,便把粽子往他手里一塞,看也不看他。 “你帮我跟踪沙叻与杜明月,才有了今日秦海青能幡然醒悟,谢谢你!” 秦非绝却不接粽子,他看到白锦悦虽然不看自己,但侧过去的脸也慢慢红了。 “你帮我戴上。”秦非绝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 白锦悦无可奈何,只好转过头看了秦非绝一眼,将这串粽子捋好:“系在手上还是腰上?” “还是腰上。”秦非绝敞开手臂,好让白锦悦可以帮自己把粽子系在腰带上。 白锦悦靠近了些,认真把粽子系在腰带上。因为靠的近,她就好像是在秦非绝的怀抱里一样。秦非绝身上没有用时下男子都爱用的香薰,干净清爽极了。这样的大热天,他的身上却,有一股极凛冽的气质,如同霜雪。 秦非绝一低头就可以看到白锦悦正埋头靠着自己,正在认真给自己系粽子。女孩儿头发垂下来,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后颈,衬托着旁边的黑发,越发显得欺霜赛雪,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却恍然回神,自己这个举动太孟浪了。 白锦悦发现自己竟然在走神,一直都在想秦非绝身上可真好闻,忍不住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急忙弄好了粽子,抬头刚要跟秦非绝说一句:“弄好了。” 没想到她一抬头正赶上秦非绝一低头,头顶跟秦非绝的下巴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疼得白锦悦眼泪都出来,什么旖旎绮思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你突然低头做什么?”白锦悦抱怨着。 “对不起……”秦非绝揉着下巴,他就是想更靠近一点白锦悦,谁知道她会突然抬头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对方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都笑了。 “你的骨头是铁打的吗?”这么硬。 “可不就是铮铮铁骨么。”秦非绝难得开起了玩笑,他看了看挂在腰间的小粽子,满意地点点头。 这么一打趣,倒是让白锦悦的心情好了许多,她看着秦非绝有些抱歉:“本来你是要陪我玩得,没想到我之前心情着实不好,倒是连累你陪我漫无目的走了那么久。接下来你要去哪?该换我陪你了。” “那你就陪我逛一逛。”秦非绝看着白锦悦,声音柔和,“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这样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白锦悦微微诧异,随即笑道:“既然这样,咱们去美味斋,我给你做些点心,专门犒劳你。” 秦非绝欣然同意。 今日的美味斋也是门庭若市,白锦悦带着秦非绝从后门进入美味斋院内,换上了下厨要穿的护衣。 “你去躺椅上休息一会儿,看我大显身手!” 秦非绝倒在躺椅上,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白锦悦。只见她分外熟练地将原料准备好,开始操作,揉捏扔揣,面团在她手上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甜香就四散开来。这香味太浓烈,以至于前面的铺子里都闻到了。 有客人说话了:“佟掌柜,你们又在做什么点心了?什么时候出锅卖啊?”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东家在试做,暂时不面市。”佟祥十分抱歉。 “这么香,居然还买不到?这可不够意思了啊,我可是你家老主顾了,还是卖给我,我就尝一块。” “还有我,我也要!” “我也是老主顾了呀!” 佟祥十分为难,只得劝道:“大家稍安勿躁,日后东家一定会将新品上架,但今日的确只是一些样品,调味都还不曾仔细调整,恕我们不能这样就卖给客人们……” 秦非绝侧耳听着前面铺子的喧哗,笑道:“敢情你是把我当成了试吃的,拿我来测试新品味道如何?” “能让我亲自下厨做点心给你吃,你这个试吃的可不亏啊。”白锦悦将刚出笼的点心放在秦非绝身边,又端来牛乳与茶。 “尝尝,特地为你做的。” 秦非绝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顿时定住了。 他不是一个贪图口舌之欲的人,所以对点心什么的也从不在意。要不是这是白锦悦做得,他也不会吃。但是没想到把点心放入口中后,他会尝到久违的怀念的感觉。 第118章 恩人与老师 “怎么了?味道是不是还不错?”白锦悦察言观色,微笑着询问秦非绝。 秦非绝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肉桂的味道?” 白锦悦做的这一道点心,更多的借鉴了西方的甜点做法,还添加了大量的肉桂粉。 “我在太后娘娘那里陪她聊天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你对肉桂粉情有独钟。”白锦悦回答。 肉桂粉在此时的天启,更多的是作为香料以及药物来使用的。这是一种来自外域的香料,所以也十分珍贵,还没有人把它用在食物上。 白锦悦做的这道点心,风味独特,香气浓烈,这也多亏肉桂的功劳。 “我小时候,娘还在的时候,她为了哄我吃药,才将肉桂粉放在了食物里,让我吃下去。”秦非绝缓缓开口,“娘走后,我就没吃过这个味道了。” 秦非绝幼时身体并不算好,三不五时会生病,而肉桂普遍公认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只是味道浓烈小孩子大多不能接受,所以秦非绝的娘亲就用这种方式哄小孩子吃药。 后来娘亲去世,秦非绝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自然不用吃肉桂了,也没人再操心地将肉桂放入食物里哄他吃了。 白锦悦静静听着,眉眼柔和。她一直想做点什么回报秦非绝给她的帮助,这道点心只是一份小小的心意。她不知道秦非绝喜爱肉桂粉还跟他娘亲有关,但她乐意听他说一说。 “你娘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就像我娘一样。”白锦悦感叹道。 秦非绝抬头看着白锦悦,眼神也很柔和:“……是啊。” 娘,如果你还在,看看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对不对? 端午节后,高昌王太子的婚事临近,皇宫内再度开始忙碌起来。 秦海青已经没有办法再出郡主府了。当她最后一次在白锦悦这里开小灶的时候,临走前白锦悦问她:“你可准备好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觉得我永远准备不好。”秦海青又恢复了冷情的眉眼。 “不错,状况瞬息万变,你很难做好万全准备。”白锦悦点头。 “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随机应变。”秦海青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 “此去山高水远,祝你能得偿所愿。”白锦悦看着她,郑重地送上祝福。 秦海青定定看了白锦悦一眼,忽然双手交叠过顶,双膝跪地,冲着白锦悦行了一个十分正式的跪拜礼。 “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你,在绝境里却有你的教导。”秦海青神色严肃,“你是我的恩人与老师。” 白锦悦将秦海青扶了起来:“大礼愧不敢当。希望我有一日出现在高昌时,你也有好的前程。” “会的。”秦海青看着白锦悦,柔和又缓慢地说道。 大婚当日,不只是宫里,民间也同庆。毕竟这一桩婚事象征这两国邦交友好,具有重要的意义,所以民间也同样欢乐,跟过节一样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当然也有不少人因为沙叻大婚芳心破碎的,但都被家人三令五申不得闹事。这件婚事可是皇帝亲自做得媒,谁敢驳了皇帝的面子? 高官及诰命夫人们都要进宫贺喜,白锦悦自然是不用去的,索性窝在家里管理家事,顺便询问下最近林氏的动静。 林氏自从被放出来后,倒是深居简出起来,并没有要跟白锦悦一较高下夺回管家权的意思。倒好像她是真的病了,还没好一样。 林家也派人来探望过这位姑奶奶,可是她没有见林家的人,似乎被上一次那样决绝的抛弃伤了心,之后林家也没有派人来。” “不过林三权倒是来过几次,林氏也私底下见了他。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实际上我们都一清二楚。”流云汇报家里的情况。 “林三权来做什么?” “带了一些药,是给宋怀安用的那种药。”流云低声道,“说是国公府管得严,他不好混进去给药,因此还是把药给林氏,让林氏想办法带进去。” “今日林氏进宫,国公府自然也是要去的,我那好妹妹虽然只是个贵妾,但身份在哪儿让,应该也能进宫,想必就等着跟林氏接头。”白锦悦一下就猜到了林氏的举动。 “可需要抖落出来?” “不必。就让她们这么做。”白锦悦不以为意,“宋怀安不是什么好货色,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宫中此时的热闹也不必提了,秦非绝身处在这样格格不入的环境中,只觉得分外寂寞,就算它身边都是人,也觉得还是少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王爷怎么在这里呆着?”一个女声传来。秦非绝回头,就看到了宸妃沙塔正站在不远处,亭亭玉立。 不是必要的话,他是不会进宫的。但今日高昌王太子大婚,且陛下已经下旨,要恒亲王护送安平郡主抵达高昌后再回京……所以他不得不来。 “大殿内人太多了,我出来走一走,娘娘自便。”秦非绝冷淡地回复一句,转身就要走。 “王爷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为何每次见我都是行色匆匆,不愿久待的样子?”沙塔急忙说道。 “娘娘,只是为了避嫌而已。毕竟您是陛下爱妃,不仅是要跟我,跟其他年轻男子都要避嫌。”秦非绝一板一眼。 “可是我看那些年轻男子并不能真的做到避嫌,他们还是会忍不住看我……”沙塔拉长声音,“只有王爷您恪守这样的规矩,值得么?”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我素来如此。”秦非绝皱起眉,他觉得再让沙塔这样说下去,保不定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不再停留。 “那我看你对白锦悦怎么不避嫌了?!”沙塔看得出来秦非绝要走,心中一急,喊出了这个名字,并且最终如愿以偿看到了秦非绝的脚步停滞了。 “白锦悦,你为什么对她那么亲近?” “那是我的私事。”秦非绝扭头看了沙塔一眼,满是警告的神色,“那跟娘娘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我哥哥之前属意的可是她呀……”沙塔笑了笑,“现在被我无意中搅和了,我心里自然是很过意不去的。” “你想说什么?”秦非绝很不喜欢从沙塔口中听到白锦悦的名字。 第119章 痴心妄想 “我哥哥是高昌国王,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倒不如让白锦悦以妾的身份嫁过去,那不也是两全其美么……”沙塔说着话,如她所想般看到了秦非绝脸上的神色起了变化。 “痴心妄想!” “是不是痴心妄想,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沙塔看着秦非绝冷峻的脸庞,“当然,如果你不想让我这么做,也不是没得商量。我要你——抱抱我。” 秦非绝斜睨着沙塔,神色不明。 这个女人很漂亮,漂亮的就像是一朵刚开的海棠花,娇艳欲滴,媚态横生。如果是其他男人,或许巴不得能一亲美人芳泽。 但秦非绝只是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指沙塔。 “我再说一次,你这是痴心妄想。”秦非绝沉声道,“别把你的主意打到白锦悦身上,你惹不起她。” 说完,秦非绝收剑入鞘,直接扬长而去,半个眼神都不给沙塔。 沙塔站在原地怔怔得,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用情敌的名字威胁秦非绝抱一抱她,已经如此卑微了,居然还什么都没有要到,是不是太可悲了些? 皇家婚礼繁琐盛大,等到秦海青坐到洞房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叫来侍女为自己撤去头上沉重的簪花钗环,又换掉了繁复锦绣的嫁衣,换上了家常衣物。 她的丈夫,王太子沙叻还在前面酒席上应酬,不知道何时会回来休息。秦海青也没心思等他,自顾自吃了点汤水点心,就到水房沐浴,打算休息了。 等她一边用棉布擦拭头发一边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叻已经回来了。 他还穿着锦袍,金冠束发,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不似凡人。 “你回来了?我让人端上醒酒汤?”秦海青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柔声道。 沙叻点点头,笑了笑:“多些夫人了。” 这几个字说的缠绵缱绻,秦海青配合得脸色一红,急忙去梳妆台前坐好继续擦拭头发。 沙叻在一边看着,没有搭把手的意思。过会儿醒酒汤来了,他一饮而尽后,目光似乎是清明了起来。 “我来帮你。”沙叻伸出手,却被秦海青挡住了,“别了,我都快擦干了,你去休息。” “郡主嫁给我,怎好劳动郡主服侍?该我来服侍你才对。” “哪里有什么郡主?以后我都是你的夫人才对。”秦海青半开玩笑,眉目和煦。 沙叻笑笑,这个安平郡主倒是很识趣的一个人,不妨以后就高高供着,倒也不是不行。她不像一般的女子容易纠缠,缠上就脱不开身。她好像总是很聪明地守着一道防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就目前而言,这样的王后对沙叻来说也是正好。女孩们狂热的爱慕尽管令人受用,但真正过日子,还是要平淡一点。 想到这里,沙叻对这位不合心意的王后也稍微有些满意了。 “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歇息。” 秦海青柔顺地回答:“嗯。” 洞房花烛夜,本是人生喜事之一,至于今日的主角们是否真能感觉到喜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锦悦得知秦非绝要护送安平郡主去高昌后,着实吃了一惊。 大婚之日过后三日,安平郡主会回到宫内算是回门。之后就会启程动身,跟随沙叻回到高昌。这样算下来,自己能见秦非绝的日子可不多了。 “陛下怎么会让你去?”白锦悦很诧异。自从秦非绝满二十岁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放他出京了。 “或许是想让我松快下筋骨。”秦非绝笑了笑,“毕竟前面七八年,我都是在边境长大的。”与其说是边境长大,不如说是战火中成长,方才铸就秦非绝少年战神之名。 白锦悦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高昌目前的情报,沙叻兄妹的王叔已经被杀,如今的高昌望族都臣服天启,所以沙叻这一路回去,应该是比较顺利的。 “可能会有一些叛军之人想要袭击沙叻,你要小心。”白锦悦忧心忡忡。 “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秦非绝信心满满。 “他们自然比不上你,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白锦悦仔细叮嘱。 秦非绝心花怒放,他就听到白锦悦说他们都不如自己的那句话了。 “你放心,我会故意做出自大的样子,吸引敌人过来,这样才好一网打尽。”秦非绝笑道。 “要是我也能去……”白锦悦叹了口气,“只是想想罢了。” 秦非绝眼睛一亮,随即也暗了下去。他当然希望白锦悦也能跟自己一起去,可是这一路千里迢迢,绝对不是舒服的旅途,而且还有潜在的风险在,更何况让白锦悦远离沙叻,秦非绝可是巴不得的。 “我会尽快回来的。”秦非绝安慰道,“我不在京的时候,劳烦你时不时去我府邸看看,我担心手下懒怠了,你帮我盯着。” 白锦悦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秦非绝的府邸她是去过的,里面的下人人人恭谨,怎么会是好吃懒做之人?况且本来就有王府管家看着,何须她来转一转? 再退一步说,这种事也该是王妃的职责,她现在可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帮秦非绝揽这个活儿,以后可怎么说清楚? “锦悦,你就帮帮忙。”秦非绝似乎都预见了白锦悦想要说出口的拒绝,提前央求,甚至语气里还带了点撒娇。 “我就相信你啊。” 白锦悦心里一软:“那,我顶多帮你看几眼,事情我可是不管的。” “这样就足够了”秦非绝兴奋起来,又涎着脸道,“那我在京中的产业,那些田庄铺子什么的,你也帮我看看好了……” 白锦悦脸色一板:“你休想!” 还真把她当管家婆了吗!蹬鼻子上脸啊这是! 白锦悦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脸不理秦非绝。秦非绝可是求了好一阵,才让白锦悦脸色微霁,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我听说高昌那里有许多其他地方来的商人,若是有什么稀奇有趣的东西,我都带给你。”秦非绝不想让离别的氛围显得太过伤感,故意做出轻松的表情。 “我什么都不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白锦悦认真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趟旅途不像看上去那么顺利。 秦非绝心里一暖,点点头:“你在京城也要好好的。” 第120章 离京 要离开的前一日,沙叻进宫探望了自己的妹妹,如今正受宠的宸妃娘娘。 她正歪在榻上,怔怔地看着宫女们逗一只卷毛哈巴狗儿玩。这种宠物十分名贵,是海外之国进贡而来,宫里没有几只,其中一个就在宸妃这里,给她解闷的。 “我要走了,是不是如你所愿?”沙叻看着自己的妹妹。 “是么?一路平安。”沙塔看着自己的哥哥,神情淡漠。 “恒亲王会护送我们回去。”沙叻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因为他心神不宁?” 沙塔没有说话。 “妹妹,我们毕竟是亲兄妹,在走之前,我再最后尽哥哥的责任告诉你:放弃恒亲王,你的日子能过得更好,否则你就是在自掘坟墓。”沙叻的眼神越来越冷,“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恐怕陛下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在容忍你。” “哥哥,心是控制的了的吗?”沙塔反问,“如果你能娶到你满意的人,你还会容忍现在的王后吗?” “这个如果对我来说不存在,”沙叻很快回答,“既然我没有娶到满意的人,那么现有的条件就要好好抓住。”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了。”沙塔叹了口气,“我难以忘怀。” 沙叻皱眉,但也不好在说什么。从小到大,沙塔虽然听他的,但向来也有自己的坚持。 兄妹俩最后一面不欢而散,出宫的时候沙叻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王后。她不像沙塔,也不像其他天启女子那样热烈,不过这样的柔和克制至少保证了两个人都可以体面地相处,就算沙叻对她没什么感情。 翌日,皇帝秦在天便在宫内为王太子夫妇践行,随后沙叻等人启程动身回国。 坐在宽敞马车里的秦海青端庄极了,向着路两边欢呼的民众致意。等到离开京城,马车的窗帘放下来后,她才能歪在靠垫上好好休息。 马车里空间很大,还有个小柜子。秦海青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地塞着的都是美味斋的点心。 她不由想起要动身前,恒亲王通过宫女给自己传的话:白锦悦在马车里为她准备了路上吃的点心,王后尽可取用。 她微微一笑,因为去国离乡而产生的寂寥孤独之感顿时消减了许多。 还是有人在关心我,牵挂我的。 秦非绝走后,白锦悦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或许也是天太热的缘故。不少人家都跑去近郊的庄子上避暑。不过白锦悦这里还有家事要处理,暂时抽不出身。 恒亲王府的管家还是将王府产业的账本送了过来,表示是王爷临走前嘱咐的。白锦悦哭笑不得,就算有心要找秦非绝说个明白也不能了。 人家知道她不同意,索性等人走后才把账本往她这里一放,似乎笃定她不会放着不管。 “王爷说了,白小姐不过看看,不必劳神操心,收益随便取用。”管家笑道。 白锦悦自然不好意思,可是王府管家还是执意将每个月的出息给白锦悦送来。当然为了避讳,送到了美味斋而不是白府。饶是如此,看着丰富的出息,白锦悦也惊叹了几声。 恒亲王手上留着父母的遗产,还有早年间皇帝的赏赐,可谓是腰缠万贯。这些田产铺子每月的收益都是不菲的数字,现在他全都留给自己,指明自己可以任意花销,这份信任简直沉重地叫人不安了。 不过白锦悦并没有真的不管不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还是尽心尽力替秦非绝打点这些产业,并且妥善保管好收益。 她自己的财产也已经足够,不必去享用别人的。 过了几日,安悦榕与端木熙来找白锦悦,说要约她一起去安悦榕家的田庄上玩。 “那可是皇庄啊,陛下赐给我父亲的,说是风景很好,还有池子可以玩水!”安悦榕眉飞色舞,极力劝说白锦悦同去,“这天气热得让人心烦,你不想下水玩玩?” 白锦悦着实心动,毕竟这个时代又不能穿吊带小背心,整天裹在纱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好啊,什么时候走?”白锦悦爽快应下。 “明天,我来马车接你,什么都不用带,庄子上什么都有!”安悦榕豪气万丈。 第二日,白锦悦乘坐安悦榕家的马车抵达田庄的时候,由衷感叹了几声。果然是个好所在!依山傍水,建筑十分秀美,难得是花草树木互相掩映,仿佛置身野外,让人看着就觉得心胸舒爽。 庄子上又没有其他人,三个女孩与侍女们一起,自然是放开了玩,穿衣服也可以稍微清凉点。 安悦榕说的那个池子,是在田庄的花园里,周围还种着不少鲜花,安悦榕异想天开,让侍女们将花瓣都拆下来,洒在池子里作鲜花浴,三个女孩嘻嘻哈哈下水玩耍,真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玩水之后,三人也换上新衣裙,打算出门看看周围的风景。不料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来了许多人,只看那明黄的车帐,竟然是宫里出来的。 安悦榕急忙叫人打听,才得知陛下竟然带着宸妃以及太后诸人,来到附近的行宫避暑了。 “哎呀,他们一来,我们可就不自在了。”安悦榕有些懊恼。 她家的皇庄好是好,就是距离行宫太近,多少会受拘束。 端木熙拉着她的手:“别胡说,咱们回去,小心冲撞贵人。” 正要回返,就听到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秦明浩与乔子昂骑马而来,见到三个女孩眼睛一亮。 “你们也来这里避暑吗?”秦明浩喜气洋洋,虽然是对安悦榕说,眼睛却是看着白锦悦,“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我知道这附近的山水不错,可以带你们上去。” 临近行宫的景地都已经划到皇家的范围内,寻常人是无法进入的。 白锦悦是不想跟这位六皇子有太多接触的,奈何对方很执着,不愿意放手。那就不能怪她总是对六皇子冷冷淡淡了。 安悦榕有些为难地看向白锦悦,后者立刻明白安悦榕的为难所在。 安悦榕还是想和乔子昂多些接触的,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是如果白锦悦不愿跟六皇子过多交集,安悦榕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去找乔子昂。 在心里叹了口气,白锦悦神色平静:“那就劳烦六皇子殿下带路了。” 秦明浩一下就欢喜起来,点点头。 第121章 护国寺 双方又说了几句,约好明日一起去附近的山上看看,秦明浩与乔子昂便匆匆回去了。陛下刚刚在行宫住下来,他们也要去近前侍候,免得陛下突然找他们却找不到人,那就不好了。 三人在外面略微走了一会儿,便回到田庄里。 晚上三个人索性躺在一张大床上聊聊天,白锦悦注意到端木熙似乎心情很好,不由开玩笑:“阿熙遇到什么好事情了?怎么这么开心?” “阿熙的哥哥在国子监当上了衿首,当然开心啦。”安悦榕笑道。 “衿首?太学生之首,素有小宰相的称呼啊……家学渊源,果然厉害。”白锦悦由衷赞叹。 书院是供他们这些贵人子弟读书的地方,但国子监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场后备军了,能进去的人全凭真才实学,因此寒门子弟与豪门之后都有。 这其中的学生第一,才会被推举为衿首,这可不是容易当上的,不仅要品学兼优,还要在学生中具有号召力与影响力,同时在老师那里也要留下好印象。 天启开国以来,不少国子监衿首后来都成了辅国良相或者学问大家,因此衿首又有“小宰相”之称。 “太夸张了。”端木熙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要是我哥哥做上衿首,我肯定出门都要抬着头走!看都不看杜明月祁彤她们一眼!”安悦榕畅想美好未来。 端木熙勾起嘴角。哥哥成为衿首,固然是个好消息,不过她欢喜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恒亲王秦非绝在临走前,曾经来到了她家里,两人在花园里还偶然见了一面。 “王爷安。”端木熙匆忙行礼。 “端木小姐安。”秦非绝很客气,“我来找端木焘。” “非绝,你找我有什么事?”哥哥端木焘走了出来,热情招呼秦非绝。他们年纪相当,平时的交情也不错。 “要找你借个东西……”秦非绝含含糊糊说着,跟端木焘往他的书房去了。 端木熙后来为他们送茶的时候,听到秦非绝在祝贺哥哥:“……听说你当选为衿首,我想除了你之外,也无人适合做衿首了。” 端木焘豪放地笑了起来,一撇眼看到妹妹过来,笑道:“倘若阿熙是男子,我这个衿首就要让给她了。” “哥哥!”端木熙有些窘迫,尤其是在秦非绝转眼看向她的时候,心顿时跳得飞快。 “你们兄妹都是超脱常人的人物。”秦非绝收回目光,看着端木焘笑道,“非我等能及。” 他看到我了,他在夸我…… 端木熙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云端一样,脚下都有些软绵绵的。之后几日,她的心情都很好,甚至答应了安悦榕跟她来田庄上玩耍。 她忘不了秦非绝看自己的目光,也忘不了他说的话。端木熙一想起来那个场景,心中就泛起了甜蜜,她忍不住想着,就算是白锦悦,也没有被秦非绝这么夸赞过。 “你看你看,阿熙又笑了!”白锦悦捏了捏安悦榕的手,故意做出嫉妒的样子来,“哎呀,知道你有个争气的好哥哥啦!快别馋我了,你们都有哥哥宠着,我只有一个不省心的妹妹。” “你要人宠着,也不是没有啊。”端木熙故意说道,“六皇子殿下对你就很好。” 安悦榕轻轻拉了拉端木熙,示意她不要这么说。谁都看得出来,白锦悦对秦明浩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我可就发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我是真的对他无意。”白锦悦叹了口气。 “六皇子殿下有什么不好吗?为何你不喜欢他?”安悦榕很好奇,要知道不少女子对六皇子也是芳心暗许的。 “他没什么不好,你问这个问题,不如问问阿熙,为什么她不喜欢乔子昂呢?是因为他不好吗?”白锦悦笑道。 安悦榕与端木熙也是聪明人,顿时明白了白锦悦的意思。 有时候对方没有什么不好,可你就是不喜欢他。这不是对方的错,也不是自己的错,只能说没有缘分罢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第二日三个人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忙乱,好不容易梳洗结束,坐上马车出门,六皇子与乔子昂已经在山麓等了一会儿了。 几人一起在山路上慢慢往山腰走。这一次秦明浩身边可带了不少侍卫,就防着出现上次在落霞山的刺杀事件。 想到这里,白锦悦忽然低声问:“我记得行宫附近的山上是有一座寺庙的,叫什么来着?” “正是护国寺。”端木熙也低声回答,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慎重。 护国寺里不是还有个晋王在闭门思过么?美其名曰是代替陛下修行。 白锦悦忽然有点后悔跟六皇子走这一趟了,但是现在转身回去也未免刻意。白锦悦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要去护国寺吗?” “是的,父皇让我去替他上一柱香。”六皇子回答,他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神色暗了暗,“其他的父皇并没有交代。” 几人来到了护国寺,这里不愧是皇家寺庙,气派非凡,大雄宝殿巍峨高耸,其中的大佛微微垂下双眼,俯瞰香客,尽显宝相端严。 秦明浩按照礼数代替皇帝为宝殿内的佛像上香,之后便有执事僧带领众人在护国寺内游览。这座古寺历史悠久,从前朝就存于世,保存很多古迹,还有古木参天,苍松劲翠,绿柏森然,伴随着淡淡檀香,的确是一个出尘脱俗的所在。 众人在一间厢房坐下,打算尝一尝寺庙里的素斋。白锦悦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腿,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这里风景的确独特,但她在游览的过程中,总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若有若无地跟随着众人。这让她觉得如芒在背,暗暗提高了警惕。 但是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让白锦悦意识到或许是由于她身怀武功,五感要比别人灵敏的缘故,这样才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说明对方也是身怀武艺。 在这样的地点,白锦悦很难不怀疑那位晋王殿下别有打算,但她不好明说,于是劝秦明浩:“这里到底是清净之地,我们不好长久打扰,还是早点离去。” 第122章 奇怪的木桶 “尝一尝这里的素斋。”秦明浩并没有理解到白锦悦希望早日离开的想法,所以劝她留下来吃完素斋再走,“这里的素斋可是有名的,父皇也很喜欢呢。” 白锦悦无法,她能感觉到那股视线并没有离开她们,如果她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会让对方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而且看秦明浩带来的侍卫们也并无任何警惕的神色,说明暗中窥视者的功夫至少在侍卫们之上,那么这些侍卫也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 “那好。”白锦悦只得妥协,暗暗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素斋很快就端上来了。护国寺的素斋果然是别具一格,虽然都是蔬菜瓜果,但偏偏滋味深厚,焕发出食材本来的天然味道,的确是让人意犹未尽。 白锦悦假借想要去方便,走出了厢房,朝着溷所去了。当离开那间房子的时候,她觉得之前如影随行的视线似乎不再了,看来那视线的确是针对六皇子的。 护国寺的溷所位置比较偏远,白锦悦一路行来,几乎都没有看到什么人。由于这是寺庙,僧人居多,只有在很偏的位置,才为女客设置了专门的溷所,白锦悦找到这里,还的确费了一番功夫。 白锦悦发现溷所附近有不少木桶,跟随着一起来的流云娇月猜测是存放污物用的,但是白锦悦却觉得很奇怪。 “这些木桶看上去还比较新,如果是常年放在这里存放污物,不可能这么新的。”白锦悦想了想,还是主动上去想要揭开看一看,但是木桶的口竟然被封住了,那就更不可能是装污物的了。 白锦悦伸手在木桶边轻轻一抹,再捻一捻,有些粘腻的手感。她凑到鼻子前闻一闻,竟然是刺鼻的味道。 “像是……火油?”白锦悦心生疑虑。 “小姐,好像有人来了!”流云提醒道,白锦悦急忙带着流云娇月躲到一边的树丛里。她们刚刚藏好身,就看到有个年轻男子走过来,还带着几个人。 他们将那些木桶扛起来,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姐,我们快回去。出来的太久了,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流云有些不安。 “回去。”白锦悦将手在帕子上仔细擦干净,重新回到了厢房。 秦明浩等人在护国寺吃完素斋后,就离开寺庙回到了山麓。本来秦明浩还想跟女孩子们去田庄上看看,但宫里传来消息,让秦明浩去伴驾。 恋恋不舍的秦明浩只好离开了,乔子昂自然也要随他同去。 白锦悦回到田庄之后,就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她找来火折子,将自己擦过手的手帕点燃了。刚开始手帕燃烧还算正常,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燃烧的火焰忽然一下窜高了许多,火势猛烈起来,吓了两个侍女一跳,急忙就要去端水灭火。 “不必惊慌。”白锦悦伸手阻拦。那猛烈的火势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便逐渐熄灭,根本用不到水来灭火。 “小姐,难道跟你擦在手帕上的东西有关?”娇月立刻联想到之前木桶里的东西。 “由此可以确定,木桶里面的是某种可以剧烈燃烧的东西。不过是用手碰了一点点,火势燃烧就如此强烈,如果一个木桶都燃烧起来……”白锦悦若有所思。 更要命的是,这样的木桶还不止一个。 护国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那个年轻男子是谁?他们又把木桶带到哪里去了? 一想到这里还距离行宫不愿,白锦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不如我们离开?”娇月也紧张起来。 “我们走是很容易,可是如何跟安小姐与端木小姐交代?”流云有别的想法,“小姐也是不会抛下朋友独自走的。” 她们都很了解白锦悦的脾气。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但愿是我多想了。”白锦悦面色凝重,但还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安慰自己的两个侍女,也是在安慰自己。 但是没想到到了这一日的深夜,还是有情况发生了。 白锦悦是被嘈杂的人声给唤醒的。她刚一睁眼,流云与娇月就已经胡乱套上外衣,将白锦悦扶起来,给她也披好厚厚的披风。 “怎么了?”白锦悦走出房门,就看到院子内深色夜空的一角,已经被宏大的火光所点燃。 那个方向?! 安悦榕与端木熙都匆匆赶来,两人脸上毫无血色。 “锦悦,是行宫的方向,行宫那里着火了。”安悦榕牙齿都在打战。 熊熊火光肆虐,不用看行宫那里如何,只看这不祥的红光,白锦悦就知道火势会有多大。她心念急转,立刻做好了准备。 “悦榕,让田庄上的仆役们立刻分为两队,其中一队在田庄管事带领下赶赴行宫,说明是帮忙救火,带上工具,一定要提前表明身份;另一队在田庄附近巡逻,如果有不认识的人闯进来,立刻攻击,不必留手!” 安悦榕一惊,端木熙马上补充:“让田庄内部所有的女仆都聚集正厅来,如果有人不在或者不来,立刻告知我们!” 有这两个人给自己做主,安悦榕定了定心神,急忙一条一条吩咐下去,田庄上顿时开始忙乱。 白锦悦眯眼看着行宫,心内忧虑。安悦榕这处田庄是皇家赏赐,而且距离行宫很近,如果见到行宫起火而不主动救援,事后皇帝要是追查下来,保不齐安家就要受罚,所以就算田庄里只有一个不能当家的安小姐,也必须立刻做出反应,这才是臣子的本分。 而这火,极有可能是有人蓄意纵火。如果这样的话,此人说不定会慌不择路逃窜,要是进入安家田庄,日后又是说不清的罪名,所以必须要在田庄周围巡逻,对于可疑人等一律拿下,尽可能让安家置身事外。 至于端木熙提出的想法,白锦悦也能理解,是怕安家有内仆也参与到此事中去。白锦悦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像安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所用的仆役都是一代代的,算是可靠的老人,这一次安悦榕单独出来,带的也都是忠心可靠之人,参与纵火的可能性较低。 第123章 火灾 “接下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了。”白锦悦握住了安悦榕与端木熙的手。 三个人默默看着夜空,只见那火光始终不见减弱。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片红光才慢慢退却,而此时的夜空也在变淡变浅,天都快要亮了。 就在此时,三人都听到了粗暴的捶门声:“羽林卫检查,快开门!” 安悦榕急忙吩咐仆役将门打开,一队穿着铠甲的羽林卫顿时涌入田庄。 “我是当朝安太傅之女,此处只有我与我的两个朋友,端木知事之女与白将军之女,没有旁人。” 面对一群五大三粗眉目不善的羽林卫,安悦榕还算沉着冷静,她报出三人身份,也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 有人在羽林卫的头头那里轻声说了些什么,羽林卫的首领眉目稍微缓和一些。 “多谢安小姐派人支援行宫救火,我们是来例行检查的,等到检查完毕就会离开。” “内院所有女仆都在正厅内,男仆在管事带领下巡逻,大人自可去查看。”安悦榕尽量让自己态度从容。 这样的安排无疑给羽林卫的检查节约时间,首领点点头,便吩咐人开始搜寻。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田庄门口又有人匆匆前来,只见那人直接从马上跃下,高声叫道:“奉陛下之命,羽林卫不得对此处主人无礼!” 羽林卫首领定睛一看,来者是六皇子的伴读乔子昂,他手里拿着的是皇帝秦在天一直随身挂着的玉佩。 他急忙召集所有的羽林卫,躬身对乔子昂道:“是,羽林卫听令!” 等到羽林卫都离开之后,安悦榕身子一软,幸好被端木熙与白锦悦扶住。乔子昂上前一步,神情关切。 “没事?我……殿下一直担心你们这里会被羽林卫吓到,特地求了陛下的玉佩前来传旨。” “我没事,多亏阿熙跟锦悦。子昂,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宫怎么会突然升起这么大的火?” “我们也不清楚,所以羽林卫已经开始分头搜索这附近所有的田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倒霉。”乔子昂脸上也是愁云惨淡。 “火从哪里升起来的?”白锦悦问道。行宫可是很大的,宫室也多,不知道是哪一间着火。 “是陛下所居宫室的隔壁,火势蔓延的很凶,用水也熄灭不了,还是晋王殿下冲进去将陛下背出来的。”乔子昂神色凝重。 “谁?!”白锦悦三人都是大吃一惊,不会是搞错了?晋王秦慕寒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就是晋王殿下。”乔子昂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要赶紧回去,不能在这里久待。你们要保重好自己,不要轻易出门。有什么消息我会来再通知你们的。” “嗯,你也要保重。”安悦榕忧心忡忡。她虽然不如端木熙与安悦榕对朝堂局势比较关心,但晋王殿下的意外出现还是让她也觉得不对劲了,乔子昂作为六皇子的伴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乔子昂走后,安悦榕对白锦悦和端木熙道:”你们两个都比我聪明,你们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白锦悦与端木熙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阵沉默。白锦悦心中的疑问不比安悦榕少,这场火灾的由来,莫名出现的晋王,以及白日发现的不明火油,都让她觉得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展开。 不远处的行宫内,皇帝秦在天披着披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秦慕寒。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秦慕寒后背上破烂的衣服中,被烧焦的伤口,皮肉已经发黑发红,看得出来被烧得不轻。但是他依旧一声不吭,等着父皇下令。 “让御医过来,先把晋王的伤口处理一下。”秦在天顿了顿,还是如此吩咐。 秦慕寒僵直的后背似乎终于缓和了,他深深叩了下去:“谢父皇。” 秦在天看着秦慕寒下去处理伤口,他皱着眉陷入沉思之中。就在这时,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陛下?” “你受惊了?”秦在天冲沙塔露出微笑,“睡不着了?” “陛下,您还没有休息,我又怎么能睡着呢?”宸妃反问他,美丽的双眼中闪烁着忧虑。 “朕在想这一次的火灾。”秦在天若有所思。 “要不是晋王殿下两次出入火海将我们救出来,真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宸妃叹息一声,靠在了秦在天怀里。 “话说回来,为何这位晋王殿下我之前没见过?” “他之前代替我在护国寺礼佛,一直没有回到京城。”秦在天解释。 “那这一次,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去。”宸妃笑道,“晋王可是大功臣呢。” 秦在天没有说话。刚刚秦慕寒已经说了,他是跟护国寺僧人一起往东山取净泉水为大佛沐浴的时候经过了行宫,发现起火便奋不顾身跑了进来,想也没想就冲入火场救人。 这么一会儿功夫,秦在天就已经让羽林卫查明情况,秦慕寒说的是实话。东山上据说有一口净泉,传闻乃是观音菩萨的净瓶演化而成。护国寺会在每个月十五的深夜派僧人前去取水,翌日一早就为寺内的佛像进行沐浴。 秦慕寒自从来到护国寺之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而在过去的时间中,他也一直都有参与取水之事,并不是临时起意。 而火灾的源头,由于起火的宫室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如今天色晦暗,羽林卫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还要等进一步的调查。 “陛下?”宸妃见秦在天许久都没有说话,于是出声询问。 “无事,先去休息。”秦在天搂紧宸妃,没有再说什么。 白锦悦等人后来虽然又回去睡了一会儿,但终究没有睡踏实。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白锦悦还觉得十分困倦,只是强打精神。 三人也不敢出门,只是在田庄里散步,小声讨论着昨晚的事情。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安悦榕有些泄气,“我想回家了。” “火灾不调查清楚,我们都没有办法离开。”端木熙神色严峻。 第124章 归京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也算作火灾嫌疑人了?”安悦榕挑起眉毛,“我们还去帮行宫灭火了呢。” “灭火是你尽臣子的本分,而不是向陛下邀功的理由。”白锦悦微笑道,“放心,陛下不会在行宫这里耽搁太久的。” “你怎么知道?” “换做是你,在一个曾经遭遇危险的地方会长久停留吗?”白锦悦反问。 安悦榕一怔,顿时明白过来,端木熙此时也说道:“况且陛下现在不在宫中,还不知道京城内会出现什么传言呢。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开始传播,可能会出大乱子。无论如何,陛下也要迅速回到京城平息流言。” “阿熙说的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白锦悦平静地说道,内心却开始懊恼。 要是秦非绝在这里就好了,他耳目众多,可以打探到许多消息,而不必像现在这样,三人只能白白等待,却难以探听到外界的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明浩与乔子昂亲自到这里来了。 “你们怎么样!”安悦榕见到乔子昂神色憔悴,心中担忧更甚,“你不会是一晚上都没睡觉?” 乔子昂苦笑一声:“还怎么睡觉?别说我们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可以离开这里了。” “放火的人找到了?” 秦明浩摇摇头:“还没有找到,只是从火场里发现了未提炼的石脂,如今怀疑是从京中大营泄露出去的,兵部武库司与京中大营如今都在彻底详查,与这两处无关的人都可以放行。” “再加上昨晚你派人支援行宫救火,也算在陛下那里露了一头。陛下得知你们这里只有三位女子,便放你们先行离开,这附近的其他人都还在软禁呢。”乔子昂补充。 “陛下等人想来应该无事,那么晋王殿下呢?”白锦悦见两人说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到另一个关键人物,索性直接挑明。 秦明浩与乔子昂脸色都是一沉。 “晋王殿下救驾有功,同时背上受伤,恐护国寺内不好养伤,特许回到晋王府疗养。”乔子昂干巴巴地回答。 这么说来,晋王秦慕寒的软禁令是算撤销了,他重新走了出来。怪不得眼前两人神色都不算好。 毕竟当初,秦慕寒可是实打实打算杀掉秦明浩的。 “且看后来,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了。”白锦悦略微能体会秦明浩的心情,柔声劝了一句。当初她的原身跟白锦芝明争暗斗的时候,白锦芝无数次陷害自己却最终在林氏的庇护下脱身,让她很是愤恨。 难得见到白锦悦对自己和颜悦色,秦明浩也振作精神。 “我明白,先把眼前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就算秦慕寒回京,他也住在晋王府而不是东六所,手伸得再长,还能长到哪里去? 白锦悦三人简单地收拾好行装,就坐上了马车打算回到京城。在马车上,白锦悦掀开了车帘,看到了行宫的方向,那里正有大队人马进进出出,警戒森严。 却不知这一次火灾过后,京城又会是什么模样。 行宫火灾一事震惊了京城中人,还没等各色小道消息飞传,皇帝安然无恙打算回京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顿时安了不少人的心。 白锦悦回到府里后,白展鹏也找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有受牵连?”白展鹏是知道白锦悦也去了田庄,因此十分忧心。 “爹,我倒是没事。”白锦悦将自己这几日的见闻详细说了出来,“只是有件事,需要跟爹一起参详。” 白锦悦将自己在护国寺见到的木桶以及焚毁的手帕告诉了白展鹏,后者顿时脸上没了血色。 “爹,依我看,这火灾就是跟那木桶里的东西有关,只是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白锦悦询问,“您可知石脂是什么东西?” “这是武库司新弄到的一种火油,据说燃烧起来威力十足,想要替代黑火药用的,目前就是在京中大营试用。”白展鹏到底是将军,与兵部保持联系,对一些新的研究也有所了解。 “爹,那晋王殿下对京中大营可有接触?” “你还是怀疑晋王?”白展鹏问,“可有证据?” “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我觉得此事获益最大的是晋王,故而有此一问。”白锦悦答道。 “若真是晋王,他为了什么?重新获得陛下的信任回到京中?”白展鹏猜测,“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倒不如直接让这把火烧成了,陛下一去,晋王谋求上位可要容易的多。” “如果这样的话,晋王背负的名声可就别想好了,史笔如刀,他刻承受不起这样的恶名。谋害亲兄弟,在史书上这么做而得贤名的帝王还是有的,但是谋害君父上位的皇帝,可都没有好下场。” 白锦悦看得很实际,她觉得秦慕寒还没有做好弑父的准备,或者说,情况还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 “晋王与京中大营以及武库司都没有什么交集,至少我所听说的是没有。”白展鹏想了想,“倒是恒亲王与两处关系都不错。” 听到恒亲王三个字,白锦悦的心忍不住就是一跳。 “恒亲王并不在京中,这事怎么业轮不到怀疑他?”白锦悦提出异议。 “不是所有的阴谋都要在眼前发生。”白展鹏摇摇头,“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说不定会借此更加怀疑恒亲王。” 白锦悦一阵无语,但是她感觉到父亲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陛下对恒亲王本来就多有忌惮,如果他已经认定了怀疑对象,那么所有的证据不过是在印证他的怀疑。 就在白锦悦心神不宁的时候,门房前来报信,说王府派人来了。 自从秦非绝将王府的事情托付给白锦悦之后,时常有人过来,白锦悦也没有怀疑,将人请了进来。 令人意外的是,来者不是王府管家,而是那位高超的外伤大夫刘婆婆。 “刘婆婆,您怎么来了?”白锦悦很是意外,但还是很热情。 “老身前来,是为了解答白小姐的疑惑的。”刘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一身爽利,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个英姿飒爽的美人。 第125章 王昶安 白锦悦有些意外,她凝视着刘婆婆,后者也看着她。 “难道王爷的情报网,都是您在掌握?”白锦悦恍然大悟,急忙询问。 “正是老身。”刘婆婆也笑了起来。 原来这位刘婆婆先前是秦非绝母亲身边的宫女,陪着公主一起出嫁,直到公主生下秦非绝,又成为了秦非绝的养母。 她在深宫里长成,无论心机手段还是才智头脑都是上佳,所以秦非绝很信任她,将自己的情报网络都交给她来处理,对外只是称她为府内供养的嬷嬷,这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王爷临走前说过,若京城无大事,不必来打扰姑娘。”刘婆婆正色道,“但如今我想大事已出,还是尽快来找姑娘更为妥当。” “婆婆所言极是。”白锦悦也严肃起来,“行宫遭遇莫名火灾,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件了,搞不好或许还会连累王爷。” “白小姐认为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刘婆婆没有说出自己的结论,而是先问白锦悦。 白锦悦沉思片刻:“我认为,这是晋王主动放的一把火,目的是为了在火场中救出陛下,以此挽回自己在陛下那里的印象,重新回到京城。” “证据呢?” “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直觉,以及我在护国寺看到的事实。”白锦悦十分坦率,但她还是说出了自己在护国寺的见闻,“这种东西不可能是寺庙能有的,当时唯一在寺庙的人除了我们就是晋王。六皇子没有时间安排这些,只能是他。” 刘婆婆赞赏地看着白锦悦:“老身原本还不解为何王爷愿意将自己如此隐秘的情报机构与姑娘共享,现在看来是老身眼拙了,姑娘果真兰心蕙质,还是王爷看得准。” “婆婆谬赞了。”白锦悦有些意外,没想到刘婆婆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只是我还不清楚晋王与京中大营以及武库司的关系。” “这层关系的确很隐秘,武库司的执事所娶的夫人是晋王母妃身边的女官,深得晋王母妃信任。只不过这个女官在很早之前就被放出宫,远嫁外地。近些年她的夫君才从外地回到京城。时间久远,所以大家都不太记得了。” “至于京中大营,军营的中郎将已经暗地里投靠晋王,明面上是不偏不倚,不过早就有效忠的对象了。” 白锦悦听得很仔细,没想到秦慕寒在不声不响间就已经完成了这么多的拉拢,真是咬人的狗不会叫。 “他要是胆子再大一点,烧死皇帝的话,那可就更有意思了。”白锦悦不由说道。 “这样的话未免刻意,即便是现在这样,陛下就已经疑心大起了。” “陛下现在怀疑的是谁?”白锦悦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心宣之于口,“听说王爷与这两处也很亲近,陛下会不会疑心王爷?” “陛下已经公开调查这两处,王爷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就怕晋王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想让王爷来背黑锅。”刘婆婆直指要害,“武库司负责保管石脂的吏员王昶安,这几日行踪不定,总有人请他吃饭喝酒,那些人与晋王关系都很亲密。” “王昶安与王爷关系如何?”白锦悦心里猛地一突。 “他是王爷曾经的老部下,是王爷举荐他当上武库司的吏员。”刘婆婆知无不言,“王昶安家境贫寒,他又在打仗的时候瘸了一条腿,原本生计无着。王爷举荐他做了吏员,从此以后他的生机也有了保障。” “不过近些时候,他似乎喜欢赌博,输了不少钱,急需银钱还债。” 白锦悦默然,这真是个绝好的利用对象。不过她也更进一步认识到了秦非绝所建立的情报网的厉害,要知道这些消息都是淹没在无数的消息之中,想要把这些重要信息找到并且提炼出来,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经营维护的。 “我们必须立刻动手,不能给王昶安陷害王爷的机会!”白锦悦断然决定。 王昶安从武库司出来,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心里正寻思着最近的一桩烦恼。 他的赌债已经越来越多,但是却无力偿还;而有人开始找到他,承诺他只要冒一点点风险,就可以替他摆平所有的赌债,并且再给他一大笔钱。 那个人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叫他去衙门主动告诉京兆尹,在恒亲王走前的那一日,恒亲王来武库司见过他,并且双方还聊了几句。 这不是什么大事。恒亲王秦非绝是他的恩人,而且跟武库司关系亲密,有时候见到他的确会跟他说几句话,只是恒亲王基本上没有进过武库司的仓库。这里是军事重地,没有许可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王昶安不明白对方让自己主动说这个做什么,看上去这对恒亲王还有自己都没有什么损害。但他也不是傻子,前一阵子陛下在行宫遭遇火灾的事情已经在京城流传开来,这让王昶安觉得很不安,好像自己一旦说了这句话,就牵扯到这一桩大官司里面去了。 可是不去的话,自己的赌债怎么办?那可是砸锅卖铁都还不清的钱啊! 王昶安很苦恼,他摇摆不定,有时候觉得不妨按照那个人的要求去做,就能轻轻松松得到那么多的钱;有时候内心的良知又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害人害己。 就在他闷着头往家走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悄悄跟上了人。等到他回到家的时候,那几个人都埋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 王昶安回到家,关上门回过身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他打开家门,赫然看到里面已经端坐着一个女子,以幂篱遮面,浑身遮得严严实实。 “你是谁?”见到是一个女子,王昶安顿时精神松懈许多,甚至有心情调笑,“难道是看上了我,打算投怀送抱?” “大胆!”不知从何处忽然传来严厉的声音,紧接着王昶安就觉得自己双腿被大力踹到=倒,他不由倒在地上,双手被迫背在身后,脖子上架上了刀剑。 那女子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王昶安冷静开口:“王昶安,你在富贵赌坊欠下了十万赌债,一个月逾期未还,如今利滚利已经到了十五万,再不还就要被卸去手脚,你还有心情调笑?” 第126章 飞鸽传书 王昶安瞪大了眼睛,后脊梁都在发凉。 “你,你是来讨债的?”不等对方回答,他赶紧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能拿到钱还债了!” “你打算怎么还债?”女子反问。 “我有个机会,只要去衙门说几句话,就会有人帮我还赌债!我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我待会儿就去!” 女子静默一会儿:“你仔细说说,要不然这件事听上去可叫人不敢相信。” 王昶安也顾不上什么,一股脑儿将别人对自己的要求全部说了出来。 女子听完,便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十分嘶哑,笑着的时候,就像个老鸹在嘎嘎直叫,听得王昶安心里一阵阵倒抽冷气儿。 “这,这有什么不对吗?”王昶安十分疑惑。 “王昶安,你还不知道行宫火灾到底是什么情况?”女子笑声停止,再跟王昶安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嘲讽。 “前几日的行宫火灾,最后发现就是石脂燃烧所致,而石脂来源就是京中大营,你是武库司仓库的吏员,你主动跑去京兆府说这样的话,你自己说说,会有什么下场?” 秦在天为了查火灾而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把火灾的具体情况对外宣布,所以到现在京城里的人只知道发生火灾,却不知道具体情况。王昶安一听这话,再这么前后仔细一想,顿时冷汗就出来了。 如果真是石脂导致,那么就算自己平时工作没有出事少不得也会有连带的罪名。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人查到自己,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平时工作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要是自己主动送上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时候别说钱,命都不一定还在自己手上了。 王昶安愣了一会儿,忽然砰砰往地上磕头:“求姑娘救我!”他自己是没办法了,不能去衙门,但不这么做也还不了赌债,往前往后怎么看都没有活路。 而这个女子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就是给自己带来转机的。 “我可以替你还掉赌债。”女子慢慢说道,“前提就是要是有官员为你什么,你如实回答。” “是是。”王昶安磕头如捣蒜。 “不过以后若我再看到你进出赌场,那么你也别想着我会再帮你了。”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昶安急忙回答。 女子对左右使了个眼色,王昶安被放了出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女子与侍从已经飘然离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刚刚这一切,就像是王昶安做的一个梦似的,要不是他还坐在地上,都会以为是自己睡着做梦了。 白锦悦观察了几日,王昶安果然老老实实的,没有再想着去衙门胡说。查火灾的官员也过来询问王昶安平时的工作情况,他都如实说明,没有添油加醋。 既然他如此配合,白锦悦也没有亏待他,替王昶安还清赌债,同时敬告各位赌坊,王昶安此人家无余财,从他身上榨不出油水来,还是不要让他进赌场为好。 赌场虽然想要把每一个进来的赌徒都榨干,但也要那个人有利可图才行。像王昶安这样的人,官位低微,又没有余财,就算欠了那么多债,把人逼死了那些债务也不过是个数字,成为死账,根本就不划算。 所以王昶安很快就发现,无论他进哪个赌场,都会被人给踢出来,赌场扬言就是不欢迎他进来,见到一次就往外撵一次,绝无侥幸。 他只能自认倒霉,有时候想起那个神秘女子,也会猜测这是不是她做的手脚。但那女子没有露面,声音也很是沙哑,不像个女子的声音,京城里那么多人,茫茫人海如何找到这个女子?王昶安只得死心不再去想。 将王昶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白锦悦从刘婆婆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陛下的调查陷入了僵局。他最怀疑的秦非绝并没有半点把柄可以被抓住,至于秦慕寒,自然是妥帖做好准备,确保自己不会被怀疑。 这件事渐渐只能搁置,以处罚了武库司与京中大营里与秦非绝交好的官员收场。虽然没有明面上处理秦非绝,但这个颇为偏心的处罚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而此时在家中的白锦悦,也终于接到了来自秦非绝的信。 这封信不是从官方驿站送过来的,而是用白锦悦没有想到的一种方式——信鸽。 说实话,要不是信鸽正正好停在自己的肩膀上,白锦悦压根就没想到秦非绝会用信鸽传书。从鸽子腿上解下小竹筒,里面就是秦非绝的手书。 秦非绝的字龙飞凤舞,跟他本人一样刚健有力。他只说了路上所见的风景,还言明为白锦悦买了些东西,会从驿站寄过来,叮嘱白锦悦去收。 至于一路的劳苦,秦非绝半个字也没有说。 白锦悦将信看了又看,方才慢慢研墨,斟酌着给秦非绝写信。 她提到了行宫火灾以及真相,也提到了陛下对秦非绝的怀疑和王昶安的事,叮嘱秦非绝一路小心,谨言慎行。 白锦悦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秦非绝不用驿站而是通过信鸽给自己传书。以秦在天的猜疑心,必然会拆开秦非绝的信件查看,只有通过其他方式传信,才能保证隐私。 信鸽传书虽然好,但就是不能写太多。白锦悦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秦非绝,但囿于篇幅,还是只能言简意赅说出最紧要的事,其他的还是等秦非绝回来再说。 信件写好后,白锦悦还特地让流云娇月给信鸽多喂了些吃食,路途遥遥,可不好亏待了信使啊。 看着信鸽带着回信展翅高飞,很快就消失在天空中,白锦悦觉得自己的神魂也像是随着信鸽一起去了,飞越千山万水,来到秦非绝的身边。 不知道他可曾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秦非绝收到白锦悦的信,已经是四五天之后的事情了。他们已经来到了玉门郡,从这里出关,再往西边走上半个月,就到高昌与天启的边境。 白锦悦的字迹娟秀工整,秦非绝看信的时候就好像她也宛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皱着眉叮嘱着什么。 当看到秦在天怀疑自己的时候,秦非绝也只是不以为然得笑了笑。 第127章 清醒 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位皇帝舅舅,猜疑心很重。想必这一次火灾它心里也在纠结?到底是晋王监守自盗,还是恒亲王为所欲为? 秦非绝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秦在天不可能不怀疑秦慕寒,只是它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多了一份期盼,希望父慈子孝还能继续上演。 将此事推给本就不讨喜的秦非绝,岂不是皆大欢喜? 但秦非绝很清楚自己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那么幕后真凶到底是谁就是一目了然。没想到晋王竟然能如此铤而走险,万一事情败露,那他可是联在寺庙礼佛的机会都没了。 秦非绝对于这些并不在意,白锦悦的关心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其实这些事,他早通过自己的情报网知道了,刘婆婆也在不停地将消息通过各地的耳目传给他。但从白锦悦那里传来的消息,总是带有白锦悦特别给予的关切与担忧,让秦非绝分外留恋。 他知道白锦悦为了自己亲自去找王昶安后吓了一跳,这要是处理不好,会影响到白锦悦的声誉,他不希望她为自己而冒险。 可是白锦悦只是将这一段轻描淡写,表示自己是遮住容貌,又通过药草改变声音才去见王昶安的,不会有任何危险。 饶是她如此说,饶是此事已经发生过,秦非绝也不想就这样让此事过去。 “等到回去后,要跟她好好说一说,以后决不能这样了。”秦非绝自言自语。 “王爷在想些什么呢?”沙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殿下,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路线要如何走。”秦非绝回头,恰如其分掩盖了脸上的表情。 “只要还没有刮大风,在戈壁上沿着前人走下的路就可以了。”沙叻笑道,“最近都没有起风,应该没有问题。” 秦非绝点头:“王后可还好些了?” 前几日秦海青有些身体不适,这几日都窝在马车里没有出来。 “大夫看过了,只是偶感风寒,无事。” 秦非绝看这个秦海青倒是个十分乖觉的人,她对沙叻的态度不像是王后对国王,而像是对一个合作伙伴,没有新婚夫妻的娇羞,也没有对爱人的炽热感情,就好像完成任务似的扮演好一个王后的角色。 沙叻也能感觉得到,他有些讶异,毕竟婚前秦海青的羞怯也是如此真实,怎么婚后变化如此之大?但很快他也找到了原因:毕竟自己对秦海青就是如此冷淡,哪怕表面热情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淡漠,尤其是在离开京城后,终于不用假扮恩爱,这对沙叻可是个大解脱。 秦海青大概看出来了,也不吵也不闹,就这么接受了。 的确是个教养不错的贵女,做王后绰绰有余。 沙叻反而对秦海青更加满意了。因此在其他方面,比如秦海青的日常起居上,沙叻并不吝啬。毕竟如果一国王后过得过于简朴,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情。 秦非绝点点头。看在白锦悦的面子上,他对秦海青还算尽心尽力。 “王爷这是接到了京城的来信?”沙叻看到了秦非绝手上的信纸。 “是的。”秦非绝不动声色将信纸放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可不想跟沙叻分享。 “是白小姐?”沙叻却继续这个话题,“以王爷的身份,何不向陛下求娶白小姐呢?” “还不到时候。”秦非绝很意外沙叻会这样说,他不想跟沙叻讨论这样私密的话题,更何况还是跟白锦悦有关。 “王爷好眼光,不过好姑娘也要小心别人觊觎,错过了机会的话,那可是后悔终身的事情。”沙叻说起这话来,语气中平添不少怅然,倒好像是肺腑之言。 “王太子殿下的话,我记在心里了。”秦非绝双手背在身后,“古诗里有云要惜取眼前人,殿下也不要错过了。” 沙叻笑了笑,他哪里还有什么眼前人?已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小姐,你别伤心,殿下不过是说说而已。” 就在沙叻与恒亲王谈话的不远处,秦海青与自己的奶娘站在隐蔽处。她本来是打算出来散散心,走到此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看到了沙叻脸上的表情。 奶娘的心中苦意涌动。自家小姐千里迢迢嫁到这里,还不得夫君喜爱,命怎么这么苦啊! “奶娘,我无需安慰。”秦海青紧了紧自己的披风,脸上不动声色,“我早就知道了,也根本不在意。” 如果没有婚前那一出,秦海青或许会失落,甚至会嫉妒……嫉妒沙叻对于白锦悦的在意。 但是现在,她只感谢白锦悦让她彻底看清一个男人无情的真面目。 她由衷地感觉如释重负,没有感情也无所谓,这样她才能活得更好。 更好的前程? 秦海青默默念叨着临行前白锦悦对自己的祝福,勾起了嘴角。 会的,我会有最好的前程。 天气越发炎热了,但皇帝没有再去行宫,京城内其他人经过之前的火灾,也不敢再去别庄,京城内的曲水池以及其他有河湖的地方人骤然增多。 大家都想出来游湖,取一点水意清凉。 白锦悦趁机也在美味斋推出了将果汁与牛乳混合起来的冰沙,大受市场欢迎,每天还不到下午就已经卖光了,可谓供不应求。 安悦榕最怕热,更是每天缠着白锦悦,让她为自己留一份体己的冰沙。 这一日,白锦悦接到了秦非绝新的飞鸽传书,正在写回信,安悦榕与端木熙就直接进到她的院子里。 “热死了热死了,流云,快把我那份冰沙拿出来!”安悦榕已经熟门熟路地使唤起流云。 “安小姐,给你备着呢。”流云笑道。 白锦悦不慌不忙将还没写完的信笺顺手夹到书里,笑道:“你每天来我这里蹭冰沙,小心贪凉吃坏了肚子。” “那也比热死了好啊。”安悦榕倒在了躺椅上,舒服得叹了口气,“你的院子好凉快,以后我也叫爹在园子里种松树,挡太阳好啊。” 端木熙则是注意到了梨香苑的一角有一个搭建的木屋,那里有一只鸽子正在里面休息。那鸽子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锦悦,你还养鸽子了吗?”端木熙指着那边问道。 “哦,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也就养着了。”白锦悦神色平静。 第128章 意外 安悦榕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感兴趣了。但是端木熙却是盯着那只鸽子,看了很久。 “阿熙,一只鸽子有什么好看的?”安悦榕很奇怪,歪着头问端木熙。 “哦,我只是觉得这只很像是我哥哥养的。”端木熙犹犹豫豫地回答。 “你哥哥养的?”白锦悦这是真不知道了。 “嗯,我哥哥爱养鸟,他养过许多信鸽。”端木熙回过头看着白锦悦,“他养的鸽子很好用,所以他的朋友们经常找他借信鸽用。” “是吗?”白锦悦神色不动,“不过鸽子这么多,怎么区分哪一只是哪一只呢?” 端木熙一时语塞,随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像……” “鸽子不就长那个样子嘛。”安悦榕满不在乎,正好流云将冰沙端了上来,她欢呼一声便跑了过去,还把端木熙也拉过去,终止了这段谈话。 等到端木熙回到家之后,立刻去找端木焘。 “哥哥,那一日王爷到家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端木熙急不可待。 “你问这个做什么?”端木焘看着妹妹急切的样子,觉得很奇怪。妹妹向来清冷自持,她可是很少露出这样迫切的表情的。 “哎呀,你快告诉我!” “他找我借信鸽用的。”端木焘老实说道,“他说这一趟去高昌,担心无法了解京城信息,所以借信鸽以便保持联络。” “那他有没有说信鸽是给谁用的?” “那倒没说,我也不好问啊。”端木焘更奇怪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端木熙心里空落落的,她回想起自己跟安悦榕当时进入梨香苑时,白锦悦似乎在写什么东西,现在想来,恐怕是在写信! 她没来由地忽然升起怒火,她哥哥养的信鸽,却是用来给白锦悦与秦非绝写信的!白锦悦还瞒着自己,她对自己有所隐瞒! 这一天,端木熙都心事重重,晚上也辗转反侧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三人相约去观水阁的时候,安悦榕看着端木熙的黑眼圈都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天太热了,没睡着。”端木熙胡乱编造理由,看了白锦悦一眼。后者也只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并没有意识到端木熙的失眠还跟自己有关。 自从上次因为秦海青来到观水阁,白锦悦后来好没有来过这里。从这里看曲水池,烟波浩渺,一碧万顷,的确是美丽极了。 三个人正在临水的一面聊天,忽然见到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定睛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又是杜明月与祁彤。 杜明月还因为沙叻的离去黯然神伤,祁彤拉她出来散心,也带上了一群要好的姐妹。这会儿两拨人在观水阁相遇,又是分外眼红。 杜明月对白锦悦瞪了一眼,她还记得白锦悦替秦海青说话,祁彤则是冷嘲热讽起来。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真是败坏心情。” “可不就是,我也这么觉得呢!”安悦榕不甘示弱,大声回敬。 “这里是我们看中的地方,你让开!”祁彤上前一步呵斥。 “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我们先来这里的,要让也是你们走开!”安悦榕毫不客气回敬。 祁彤的脾气比较火爆,再加上她的父亲最近官升一级,与安悦榕的父亲也不差多少了,所以祁彤对于安悦榕可是半点都不退让,直接冲上来就想动手。 安悦榕没防备祁彤竟然想要动粗,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正好躲在白锦悦的身后。白锦悦身怀武功的,自然不将祁彤看在眼里,她做出防御的姿势,挡住对方也就罢了。 没想到祁彤眼见占不到便宜,竟然从头上拿下一把金钗就要往白锦悦脸上划,看她下的狠手,若是这一下被划到了,脸上非要添一道血口不可。 白锦悦与安悦榕已经站在了观水阁的围栏处,根本无法往后退。白锦悦情急之下,将安悦榕往旁边安全的地方推了过去,自己上身后仰,躲过了祁彤划过来的金钗。 然而就在此时,白锦悦听到身后传来木头嘎吱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失去了控制,径直朝外头跌了过去。 无数的尖叫在白锦悦耳边响起,白锦悦的视野之中,只看到端木熙与安悦榕都扑了过来,伸手要去拉她的手。 安悦榕站得位置比端木熙稍微往后一些,所以还是端木熙先靠近的白锦悦,她伸出手要去抓白锦悦的衣袖,就在抓到的时候,不知道端木熙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力道一松,衣袖从端木熙指缝间划过,跟随白锦悦向后飘去。 “锦悦!”安悦榕目眦欲裂。 观水阁下面就是曲水池,可是从这个高处跌落到水里,足以让人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白锦悦的手已经牢牢抓住围栏的底部,骤然加大的力道让她的手钻心疼痛,但她死死抓住不敢放。 此时她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吊着,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恰好抓住了还没倒的围栏的底部,这一下摔下去小命都要没了半截。 但这样也不能长久,只足够安悦榕与端木熙重新将自己拉上来,不过这也可以了。 安悦榕不敢耽搁,立刻扑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白锦悦往上拉;之前失手的端木熙也像是如梦方醒,急忙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总算把白锦悦拉了上来。 白锦悦只觉得自己的双手钻心得疼,她无暇顾及自己的手,看向杜明月与祁彤,两个人也已经是脸色惨白。 这两个小姐虽然对白锦悦等人多有敌意,但头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面临死亡的危险,对她们来说还是过于具有冲击力了。 尤其是祁彤,说起来肇事源头还是她。 “祁彤!你等着,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我爹的!”安悦榕转过头,看着祁彤愤愤不已! “观水阁的栏杆坏了,关我什么事!”祁彤还在嘴硬。 “你也别想逃脱!”安悦榕气急败坏。 “锦悦的手受伤了先去包扎。”端木熙注意到白锦悦袖口已经有血渗出,拦住了安悦榕。 “走,我们先去看大夫。”安悦榕忧虑得看了一眼白锦悦发白的脸色,无心再跟杜明月与祁彤纠缠。 眼看那三人以及各自的丫鬟离开,杜明月皱起眉头:“祁彤,这次的确是你闹大了,要是长辈们怪罪下来,你可不要连累别人。” 第129章 有意无意 “我!”祁彤脸色顿时刷白,但这件事她怪不到别人头上去,更不用说杜明月已经决定明哲保身,不会帮她。良久之后,祁彤才低低应了声,没精打采。 白锦悦的双手伤得不轻,大夫在给她包扎的时候就叹息:“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伤口再深点,手筋都要断了!这双手可就废掉了呀!” 安悦榕忍不住在旁边掉眼泪,白锦悦安慰道:“当时那个情况,也是没办法,手没了总好过命没了。再说了,也没有伤到那一步,手筋不是没断吗?” “都是因为我!”安悦榕很自责,“祁彤是要来对付我的,你是被我连累了!” “还有我,当时没有抓住你。”端木熙也说道,脸上表情很内疚。 “不管你们两个的事。”白锦悦很看的开,“祁彤本来也恨我,她更多是针对我。我当时往下倒,力道很大,阿熙抓不到也很正常。” 大夫将伤口洗干净,可以看到割开的肉都卷边了。紧接着再抹上药膏与要分用纱布仔细包起来。等到大夫处理完后,白锦悦的手已经变成了两个熊掌。 “伤口长好前不要动手,也不要沾水。”大夫叮嘱,“药膏也记者每天换,如今天热,伤口一旦发炎,情况更严重,手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白锦悦乖巧点头应下,安悦榕与端木熙就把她送回白府静养休息。 等到两位小姐走后,流云娇月急忙服侍白锦悦躺下。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流云说道,“小姐,你要做什么就吩咐我们,我们来帮你做。” 白锦悦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叫做无妄之灾啊。 安悦榕与端木熙也没有游玩的兴致,两个人各自回家。在路上,安悦榕沉默不语,她身边的丫鬟梅朵见她闷闷不乐,柔声劝道:“小姐不必担忧,我看白小姐并不将这一次受伤怪罪你,你也不必太自责。” “梅朵,我想的不是这个,我知道锦悦不会怪我,她是个好人。”安悦榕苦恼地看着梅朵,“我是说,在当时锦悦跌出去,阿熙去抓她的时候,你看清楚了吗?” 梅朵心中打了一个突,声音也不由自主低了下来:“小姐指的是什么意思?” “阿熙跟我不一样,阿熙从小当男儿教养,取名字都是跟哥哥们一起起的,所以她会武功,身手不错,只是旁人不知道。”安悦榕吞吞吐吐,“她力气很大的,为什么没有抓住锦悦?” “许是,许是下坠力道太大,端木小姐也抓不住了。”梅朵道。 “你看到了,你觉得是这样吗?”安悦榕看着自己丫鬟的眼睛。 梅朵没有做声。其实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情况又混乱,梅朵也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就是正确的。不过……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端木熙抓住白锦悦的瞬间。 当时她以为白锦悦被端木小姐抓住,应该脱离了危险,毕竟她作为安悦榕的心腹丫鬟,很清楚端木熙绝非寻常千金小姐,她是有些底子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端木熙在抓住白锦悦之后,忽然又放开了手。 或许真的是太沉了抓不住,毕竟端木熙在怎么有底子,也不过是个娇小姐,男子在那个时候都不一定抓得住白锦悦呢。 “当时情况太复杂了,端木小姐的确很难抓住白小姐,小姐你别多想了。”梅朵反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话与其说给安悦榕听,不如也是说给自己听得。 “是啊……那个情况的确太为难阿熙了,她又不是金刚力士。”安悦榕喃喃自语。 且不说安悦榕如何说服自己,端木熙坐在马车上,手却在微微发抖。 她知道自己抓住了白锦悦,却在那瞬间鬼使神差又放开了她。 是手滑?还是实在抓不住?毕竟一个大活人下坠的势头多厉害啊,她一只手怎么抓得住呢? 但是端木熙自己很清楚,当她看到白锦悦往后倒的时候,衣袖翻飞如同鸟的翅膀,她想到了那只信鸽,顿时心如绞痛,手也松开了。 如果不是白锦悦自己灵活抓住了围栏,她这样摔下去,性命垂危。 当时端木熙还不觉得什么,但回过头来这么想的时候,就是一身冷汗。 那会是她害的吗?不,不是的!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抓不住啊! 可是如鼓点般的心跳仍旧彰显了她的慌张。她更在意的是安悦榕与白锦悦都看不到她那瞬间的企图?应该不会看出来的,毕竟那么短的时间内,她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自己呢? 端木熙陷入了深深的低落中,偏偏还不能对任何人说。 到了晚间,刘婆婆来找白锦悦了。 当她掀开纱布,看到白锦悦的伤口时不由皱眉:“是老身疏忽了,若是王爷知道了,定会怪罪我们保护姑娘不力。” “这也不能怪你们,谁知道观水阁的围栏这么不经用?”白锦悦不以为意。 刘婆婆带来了自己精心研制的膏药,重新给白锦悦涂抹包扎。 “每日坚持用,半个月后应该就可以光洁如初,不会留疤。” “您的膏药真是神奇。”白锦悦笑道,她是见识过膏药的奇效的,所以对刘婆婆说的话深信不疑。她本来也遗憾手上少不得要留疤,如果可以恢复如初,那是最好不过。 “姑娘这几日静养,正好也好好休息休息。”刘婆婆微笑道。 “我知道的,这几日也不去书院了。”白锦悦答应下来。 双手受伤还真是诸多不便,沐浴更衣以及吃喝等琐事都需要流云娇月帮忙,好不容易能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白锦悦已经十分疲累了。 等到秦非绝接到白锦悦受伤的消息时,他们一行人已经到达了高昌国的边境。 一路上也的确遭遇到了袭击,不过人数不多,所以秦非绝都可以轻松应对。 目前驻扎在高昌边境的天启将领叫做徐宝林,秦非绝以前也跟他共事过,彼此关系并不算太好。。 “王爷安。”老远见到秦非绝,徐宝林仍旧坐在马上,神情倨傲,似乎并不情愿前来迎接,只是不得不为。 秦非绝的神色也很冷淡,他甚至没有呼应徐宝林的招呼,直接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沙叻将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第130章 遇袭 徐宝林对沙叻倒是十分热情,用高昌的理解抚胸行礼:“王太子殿下……哦不对,应该是国王殿下了。” “若没有徐将军的辛苦,高昌不会有今日的平静,该是我感谢将军。”沙叻微笑道,态度亲切,令人如沐春风。 徐宝林似乎也很受用沙叻的尊敬,哈哈大笑:“如今殿下回来,我们就可以完璧归赵了。” 徐宝林与沙叻并肩而行,将高昌近况都跟沙叻讲述了一遍。沙叻一旦归来,天启的军队就会撤回国,徐宝林本来是在北境守护边防的,这一次也是突然被调到西边来攻打高昌。如今事情办妥,也该回去了。 “我有些不解想要请徐将军解惑。”正事谈完,沙叻方才提到刚才的场景,“将军与王爷……似乎有些误会?” 徐宝林脸色阴沉下来,他呸了一口:“什么误会……王爷之前曾在军中,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只是他当时年少气盛,对我们这些老将不太恭敬。” “王爷有少年战神之名,不过老将到底是军队的定海神针。”沙叻恭维了一句。 “就是这个理儿!”徐宝林一拍大腿,似乎对沙叻的话十分赞同,“算了,不提他了,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 沙叻从善如流,改变了话题,两人相谈甚欢。 走开的秦非绝则是在思考着什么。白锦悦双手受伤,不知道伤势如何?刘婆婆的膏药应该是很好用的,这么些天了不知道愈合了没有?她平时行走坐卧还方便吗? 观水阁的围栏似乎断得巧了些,不过刘婆婆在信上说了,经过仔细调查,的确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 这个暂且搁置,至于始作俑者祁彤……相信京中的御史台不会错过这件事的,想必祁彤的父亲现在应该遭受了飞雪一般的御史弹劾奏章了?虽然不一定能把他从如今的位置拉下来,但却能恶心他恶心好久。 秦非绝只恨不得自己不能变成一只信鸽,飞到白锦悦身边,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沙叻归来的队伍有了徐宝林的军队护驾,人数众多,行进速度也缓慢下来。秦非绝虽然心急,但也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往前走。 在高昌境内,秦非绝发觉沙叻在民间的知名度很高,也很受百信该带。他每到一处只要露面,百姓无不欢呼,纷纷行礼。 据说沙叻在做王太子期间,对百姓十分体恤,只是限于王叔的把持朝政,在大事上无法自决,只能在小事上尽量为百姓减轻负担,所以高昌国民对沙叻印象很好。 看来人不是只有一面,沙叻汲汲营营,追求权力是一方面,他待自己国民尽心尽力是另一方面,这也并不矛盾。 不过在经过飞鹰城的时候,他们还是遭遇了一场伏击。 若不是秦非绝发现得快,命令弓箭手做好准备,他们的队伍会遭受一定的人员伤亡。 徐宝林刚开始还很不情愿让秦非绝控制自己的部队,还是秦非绝毫不客气怒斥:“你以为我看的上你的兵!要是出了大事,你自己担着,绝不要连累我!” 这一番话说的徐宝林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想要反驳却又畏惧秦非绝的王爷身份。好不容易咽下这口恶气,秦非绝却是连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开始指挥他的兵抵挡突然冲出来的敌人。 这一次的伏击敌方是王叔之前的心腹组织的。此人一直都没有被抓到,都谣传他已经离开高昌了,没想到竟然埋伏在这里,等着给沙叻迎头一击。 当车队遭遇伏击的时候,就算有秦非绝的指挥,也出现了片刻的慌乱,甚至有乱箭射在秦海青的马车外。要不是秦海青所坐的马车经过特别加装十分牢固,恐怕连箭都挡不住。 “小姐……”奶娘满心恐惧,握住秦海青的手不放。她曾经也觉得自家小姐是得到了难得好姻缘,从一个孤女一跃成为高昌王后,夫君也一表人才,还有什么可期盼的呢? 当秦海青流露出对婚事不喜的时候,她还劝说自家小姐多往好处想想。 现在她只能痛悔自己的目光短浅了。比起命来,这一切算得了什么? 秦海青沉默不言,脊背挺得笔直,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箭雨。 “奶娘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镇定,渐渐感染了奶娘,也让她觉得惭愧。本该自己来照料秦海青的,反而成为她的累赘。 秦非绝到底治军有成,他立刻组织人手开始反击,还不忘派人将沙叻夫妇保护起来,自己则是亲自上阵杀敌。 只见他出入敌人之中,片刻之后身上不染一滴鲜血,但敌人就已经死伤大半。沙叻看得暗暗心惊,果然不负战神之名。 徐宝林虽然不喜秦非绝,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在另一边挡住敌人的攻击,配合秦非绝冲锋陷阵。 这一支叛军人数不算多,眼见久攻不下,便一声唿哨下迅速隐藏。秦非绝也未下令追击,收拢军队,开始就地修整,等到第二日再启程上路。 这一天晚上,沙叻分别去探望并感谢秦非绝与徐宝林。它在秦非绝那儿没有耽搁太久,倒是徐宝林这里,很是说了些亲热的话,见徐宝林闷闷不乐,笑道:“可是因王爷而不悦?” 徐宝林神色不自然,沙叻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徐宝林本来是反对秦非绝带兵的,没想到秦非绝料事如神,徐宝林肯定是觉得自己面子折了。 “将军不妨主动找王爷冰释前嫌,毕竟都是战场拼杀之人,也是战友啊。”沙叻笑道。 “怎么是我找他?”徐宝林还只是不肯,沙叻好说歹说,才说动他前去找秦非绝缓和下关系。毕竟走到王城还有几日,这两人若是不和,前路未知还如何走的下去? 徐宝林掀起秦非绝的军帐,就看到秦非绝正在看书,连眼睛都不往这边瞟一眼,“进来。” 他哼了一声,放下了帐子,确保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方才转过脸看着秦非绝。 此时,秦非绝才放下书站起身来,走到徐宝林面前。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直视对方。不一会儿,秦非绝就先笑了。 “老徐,你还是这样,嗓门大的很。你跟沙叻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故意的?” 第131章 人前人后 “王爷知道就好,”徐宝林也笑了,十分豪放,“我是个粗人,但也有细致的时候,比如现在,我可不会让沙叻听到。” 秦非绝伸手拍了拍徐宝林的肩膀:“辛苦你了,白天那样说你,不是我本意……” “王爷,你不用解释,我老徐还不懂吗?”徐宝林不以为意,“陛下都担心你跟将领们走得太近,咱们闹掰了,他才能舒坦地睡好觉,人前说的那几句话都当不得真的。” 秦非绝笑而不语。他初入军中,就是做徐宝林的裨将,一路到最后成为元帅,跟徐宝林做战友做了七八年,彼此都是过命的兄弟,怎么会关系疏远呢? 只是秦在天提防他,连带着提防那些跟他关系好的武将。秦非绝为了不连累徐宝林,索性两人说好人前做戏,摆出不和的样子来,这样对双方都好。 实际上背地里,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络,关系一如当年亲密。 秦非绝问了徐宝林几句近况,徐宝林都一一回答,也说了沙叻鼓动自己前来。 “这个王太子殿下有些怪怪的,不过反正我跟他也没什么交集了。”徐宝林不以为意。 秦非绝轻轻一笑:“他这个人,心眼多,你不必理他。” “玩心眼的事还是王爷擅长,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我去做就好了,我可玩不动这个。”徐宝林笑嘻嘻得,“也不知什么时候还有机会跟王爷一起上战场了,你排兵布阵,我带兵打仗,那就好了。”说到这里,又伤感起来。 “会有机会的。”秦非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也别在我这里耽搁太久,不然沙叻会怀疑的,回去。” 徐宝林答应一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做出一副愠怒的样子,掀开帐子走了出来。 沙叻远远看到徐宝林一脸怒气出来,就知道他没有讨到好。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去触怒徐宝林,省的他把火发在自己身上。 只要徐宝林跟秦非绝能保持表面和平,平安到达王城,他也不关心两个人私交如何,反正都跟自己没关系。 白锦悦的双手渐渐好了,并没有留疤,只是手指还不算太灵活,于是白锦悦天天做一些手部操才放松肌肉关节,争取早日恢复正常。 她又回到书院上课,不过像是骑射与琴艺课就无法进行了,因此上这些课的时候,白锦悦只是坐在一边倾听,并不动手。 书院里其他人对白锦悦的伤势也关心,杜明月那一帮人虽然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但也没怎么找她麻烦,应该是杜明月约束过了。毕竟祁彤因为这件事,被她父亲禁足了,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呢。 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想去触霉头。 所以白锦悦在书院的日子,倒是意外地好过了起来。 很快书院每月一次的考核就来了,安悦榕看着白锦悦的手忧心忡忡:“锦悦,你的手受伤了,还能参加考核吗?” “夫子应该不会让我请假的。”白锦悦微笑道,“算了,就这样参加,也不是每次都要拿第一。” 书院制度严格,每月一次考核,半年一次大考,综合考察学子们各项技艺,不只是诗书礼乐,乃至一些杂学都有涉猎。 每次考核的第一名都会有奖励,不过学生们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成为第一名的荣誉。毕竟大家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谁不是心高气傲之人,不想压所有人一头呢? 自从白锦悦入院以来,书院的考核,十之八九的第一名就是她,偶尔才会有端木熙或者其他人得到第一,就这样,白锦悦也从未跌出前三名,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这一次她双手受伤,写字都会受影响,参加考核的分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其实这倒也没什么,但总有那些嫉贤妒能的人,一见到白锦悦跌下神坛,就要开始大肆冷嘲热讽,根本不看实际情况如何。 只要逮到机会可以侮辱白锦悦,他们会很乐意的。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被那些人说。”安悦榕十分郁卒,“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就是看不惯。” “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白锦悦十分好笑,“反正我的手总有好的时候,下一次再赢过他们不就行了。” “这一次可是大考,听说奖励十分丰厚。”端木熙提醒道。 “尽力而为。”白锦悦不以为意,金银财宝她又不看在眼里,还能有什么丰厚的奖励值得她动心? 但是等到公布大考奖励的时候,白锦悦不由怔住了。 “自由出入观天监,阅览其中档案?”安悦榕歪头看着这个奖励,“这个奖励很特别,但是……” 但是也没有多吸引人? 白锦悦只看周围同窗的脸色,就知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观天监不过就是观星,那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另一个奖励上:可以得到陛下的一道旨意。虽然这道旨意有诸多限制,比如不能干涉朝政民生,不可损人利己等等,但大家在意的还是这个。毕竟天子的一道旨意,可能就会改变人的一生,这样的机会太过难得。 而且这两个奖励只能选其中一个。白锦悦相信很多人都会选圣旨,毕竟就算有诸多限制,用圣旨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观星这个奖励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她因一张神秘的星象图而来,她的母亲遗物中也有许多跟观星相关的书籍。如果可以出入观天监,她可以了解到更多与观星有关的知识,或许可以了解自己的来处与归处。 “总有喜欢天文的同学觉得这个奖励不错的,比如我。”白锦悦笑道。 “你想要这个奖励?”安悦榕压抑了一会儿,又很遗憾,“可惜你的手……要是阿熙得了第一名,让阿熙帮帮你好了。” 端木熙一怔,看向白锦悦,她其实更想拿圣旨,因为她有个愿望希望借此来实现。 “阿熙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必为我更改。”白锦悦婉拒了,“我会自己努力争取第一的。” 端木熙松了口气,不过她立刻想到白锦悦此意,是要认真参与到这一次考核中去了,虽然她的手的确受伤了,会影响到她的发挥,但是鉴于白锦悦总是有出人意料的表现,端木熙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胜过此时的白锦悦了。 第132章 书院考核 到了书院考核的那一日,白锦悦也如同他人一般,换上了书院统一的学子服,淡青色的衣服十分简朴,却勾勒出她的身形如同刚发芽的柳枝一样挺拔。 负责主持本次考核的大学士看了她一眼,知道是夫子让她参加考核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在考核开始前,大学士们之间关于白锦悦是否参加考核以及是否计入总分都有过争论。 有的学士认为白锦悦受伤会影响发挥,让她参加考试甚至计入总分是对她的不公平;但也有人觉得人生难免磕磕碰碰,既然是书院学生,就该参加考核,是多少分就记多少分,无需网开一面。毕竟读书也是在学做人,难道以后人生之中就能无病无灾了?这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两方学士争执不下,便到了夫子那里。夫子摸着胡子笑了笑:“我已决定了,让白锦悦参加此次考核。” 众人默然,夫子已经是白锦悦实际上的老师,他都如此说了,其他人更没有置喙的余地。 考核的第一场,按照惯例则是写策论。等到所有考生都有序进场后,大学士便摇了一下手中铃铛,表示考试开始。 白锦悦翻开桌上试题,乃是《大学》里一句“在止于至善”,以此为题做策论。 稍微思考一下,白锦悦便决定以“至善”作为题眼开始破题,很快便有了思路。她拿起墨锭在倒了水的砚台上慢慢研墨,等到墨研得差不多了,一篇文章已然成型。 白锦悦提笔便开始答卷。只见她正常着笔,书写的速度与方式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行行秀丽的楷书在纸上落下。 端木熙就在白锦悦的旁边,看到她落笔如常微微一惊。难道白锦悦的手这么快就好了?不应该啊…… 白锦悦手上的伤势她是看过的,虽然正在好转,但还不至于就能好得那么快。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手受伤的影子? 考试时间有限,端木熙来不及观察白锦悦如何,她要赶紧写下自己的文章。 白锦悦奋笔疾书,无暇顾及旁人。那位监考的大学士也在注意着她,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眼睛扫到了她的文章,不由微微点头,捋了捋胡子。 看来受伤对白锦悦影响也不是很大,怪不得夫子会同意让她参加。 很快,第一场考核结束。白锦悦跟安悦榕和端木熙汇合。 “题目好难啊,我觉得我都没话说,写满一张纸都难!”安悦榕抱怨,“我又不参加科举,为什么要写策论啊!” “锦悦,你的手……”端木熙欲言又止。 “其实还没好,所以我尽量写快一点,在手开始疼之前赶紧答完。”白锦悦伸出双手,三人都可以看到手掌已经开始泛红了,伤疤似乎也变得明显了点。 “下一场是应答,不用到手,你也可以休息一下。”安悦榕有些担忧地看着白锦悦的双手。这才第一场考试就这样了,之后还有好几场呢。 “但是应答之后,就是骑射与琴艺……”端木熙皱起眉。 “尽力而为。”白锦悦很洒脱。 接下来的应答是学生接受学士们的询问,题目主要围绕四书五经来,有时候也会牵涉到一些杂学,不过杂学的回答就算不了解,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四书五经才是主流,若是这些经书答得不好,其他杂学回答得再好也没用。 应答考察的不仅是学生的学识,还有学生临场应变的能力以及个人的风度仪态。白锦悦最不惧的就是这个,而且不用动手,这对她来说很有利。 应答是一个学生一个学生进行的。白锦悦走进去后,就看到六七位学士的目光齐刷刷向自己投来。她规规矩矩行礼问好,等待学士问问题。 开头的几个问题还算正常,都是取自四书五经,大部分是谈谈对某一句话的看法。白锦悦一一回答,都十分妥帖。 到了后面,学士们就开始问些杂学,包括地理、天文,甚至还有小说等等相关的知识,又偏又难。 白锦悦十分沉稳,对自己能回答的问题全都答完了,即便是不能完全回答的问题,也都尽可能给出自己的一点想法,或者承认自己在某一方面的不足。 这一场考下来,白锦悦自觉表现还不错,她不仅都回答出来了有关经书的问题,一些杂学也回答出来了,算是比较圆满。 等到白锦悦答完问题告辞后,屋子里的几位学士互相看了看。 “有理有节,功底扎实且有自己的想法,很不错。”有人开始说话了。 “不过尔尔。”也有人小声嘀咕。 “不过尔尔?比她表现还好的学生我们到现在都还没看到呢。”有学士反驳。 “咳咳。”夫子带头咳嗽了几声,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让学生继续进来。”夫子说道。夫子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开始迎接下一位学生。 接连考完两场之后,学生与老师们都开始有些疲惫了,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大家便三三两两结伴去吃饭。 白锦悦与安悦榕、端木熙三个人一起坐在树荫下,她们都从家里带了午饭。书院对学子要求严格,在饮食上也崇尚简朴,不许学生耽于口腹之欲,所以大家在书院用餐的时候,带来的饭菜都很清淡。 白锦悦拿出药膏,给两只手都厚厚涂了一层。安悦榕见她不好弄,索性自己动手帮她。 “这什么药膏?味道好辛辣。”安悦榕皱了皱鼻子。 “好用就行,这可是家传秘方。”白锦悦舒服地叹了口气。早上奋笔疾书还是有些伤手,不过涂上药膏后顿时觉得清凉了许多,那股火烧一般的灼热没有了。 “这样你下午骑射与琴艺应该没问题?”安悦榕颇为期待。 “你这是想得太好了。”端木熙看得出来白锦悦的手只是暂时得到缓解,“骑射的弓箭还有琴弦,都是很锋利的,锦悦,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冒险比较好。万一伤势严重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 端木熙以为白锦悦之所以那么拼命,是想要保住自己学院第一的头衔,不想被他人耻笑。 第133章 出奇制胜 “学院第一我并不在乎,给别人也就给了,不是什么大事。”白锦悦笑了笑,“我所在乎的,是那个可以自由出入观天监的奖励。” “你对观星感兴趣?”安悦榕好奇。 白锦悦点点头,端木熙也很诧异,原本以为白锦悦要么是为了面子不肯放弃第一的头衔,要么就是为了得到圣旨,没想到大家都不看在眼里的奖励,才是白锦悦的最终目标。 可是,她说的是真话吗?端木熙不由自主想到了之前的鸽子,她油然而生出一种感觉:白锦悦说的未必是真。 安悦榕却已经全然相信白锦悦的话。虽然她不喜欢观天监,但不代表别人就不喜欢啊。 就这样消磨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开始了新一轮的考核。 骑射这一块,则是要学生们在练武场骑马的同时射箭,刚开始是固定靶,越往后越难,就是移动靶了,最后算射中的总靶数。 而且这一次,不是学生们一个一个上,而是分为男子组与女子组。大家要抢着射靶,否则就会被别人落下,甚至落得差距越来越大。 白锦悦翻身上马,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铃声想起,白锦悦便和其他人一起冲了出去。刚开始的固定靶稍微好射一些,大家都想着在这里拿到尽可能多的分数,但是靶心只有那么点大,要在剧烈颠簸的马身上射中也十分不易。 白锦悦冷静挽弓搭箭,正中红心。她一旦射过一个靶子,就向前跃进不再关注身后的情况,这样可以保证自己尽可能多射靶子。 其他同学也不甘示弱。骑射上女子整体比男子稍弱,但总有个别出挑的,比如端木熙以及杜明月。 她们看到白锦悦一马当先,自然也奋起直追,三个人之间的差距并不大,衔接的非常紧凑。 杜明月追上白锦悦时,白锦悦已经开始射击移动靶了,杜明月故意踢了白锦悦的脚一下,全神贯注的白锦悦马上身子一歪,差点就摔了下来。 那个移动靶自然也是脱靶了,被端木熙射中。 白锦悦冷冷看着杜明月,后者也是一笑:“你还想什么都拿第一不成?” 后面的安悦榕看到了,顿时大怒,她骑术不错,但射箭不在行,本来也不指望拿到多少分数,索性直接冲上来,想要隔开白锦悦与杜明月。 “你也太不要脸了!”安悦榕怒斥杜明月。 杜明月毫不在乎,她只要给白锦悦造成障碍,目的就达到了。 眼见着前面的移动靶又开始出现了,白锦悦无暇与杜明月纠缠,瞄准了那个移动靶。只是那个移动靶非常高,从马背上这个角度射箭也很难射中靶心,更不用说杜明月又开始靠过来捣乱了。 端木熙直接放弃了这个移动靶,此时她赫然看到白锦悦竟然放开了马蹬,一只脚站在马背上,另一只脚勾住缰绳,在马背上半蹲着射箭。 “不要命了吗!”端木熙大骇,这要是摔下去,很可能被马匹踩踏而死! 只见白锦悦满张大弓,离弦之箭朝着移动靶射去,直中靶心。 之后白锦悦立刻坐回马背上,双手握紧缰绳以保持好平衡。但是刚刚那高难度的一箭,已经震惊了场外观看的学士与其他同学。 杜明月也骇然不已,愣怔的时候被安悦榕一撞,不由偏离了方向,再调整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白锦悦离了很远了。 安悦榕在马上冲着杜明月扮了一个鬼脸,便大笑着追白锦悦去了。 之后的移动靶,几乎就是白锦悦与端木熙才能射中,白锦悦射箭更准一些。等骑射考试结束,白锦悦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满是冷汗了。原本被风吹得冻僵的双手也开始钻心地疼。 白锦悦张开手,才发现手上红通通的,好像马上就要流血似的。 “锦悦,你太厉害了!你怎么敢在马上站起来啊!”安悦榕兴奋不已,拍了拍白锦悦的肩膀。 白锦悦将手不动声色收回袖子里,笑道:“也就是当时头脑一热,现在叫我再去这样做,我也不肯了。” 端木熙也摇头:“你太大胆了。”她瞥了一眼白锦悦的袖子,见对方没有露出手的意思,便也不再说什么。 随后的考核,便是琴棋书画相关的考核了,白锦悦也都一一过了考核,只是手上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掩饰,脸色一片苍白。 最后的考核就是琴艺。白锦悦摸了摸自己的手,暗暗叹息了一声。双手的疼痛已经无法忽视,在最后的琴艺考核里她无法挑选高难度的琴曲,只能选择一些较为简单的曲子来演奏,或许无法跟其他人拉开差距,导致最后的考评无法保持最大的优势。 但她也尽力了,若真没有得到第一,那也听天由命。 不少女子都很擅长弹琴,白锦悦在其中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优势,更何况她所选择的琴曲《阳关三叠》难度不算很大。 当她开始弹琴的时候,很多同窗与学士都露出惊异的表情,没想到一向出奇制胜的白锦悦竟会选择这样一首中规中矩的琴曲,不过立刻有人想到她受伤的手,顿时也能理解了。 《阳关三叠》琴曲不难,而且主旋律三次出现,记忆点也不是很多。这是一首送别的曲子,白锦悦在弹奏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正在高昌的秦非绝,曲中的送别之意,也正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就在此时,忽然众人都听到了一声颤音,赫然发现白锦悦的琴竟然断了一根弦。好在是边上的弦,弹奏的次数不多,不会影响整个琴曲,所以白锦悦定下心神,继续弹奏。 “怎么回事?”有学士皱起眉头。 琴艺考试中所用的琴是书院的琴,并非学生们自带的,按理来说都是精心保养,以便学生使用,不会发生琴弦被弹断的情况,可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又是几根琴弦相继弹断,竟然只是剩下最后两根弦还可以弹奏,而《阳关三叠》的曲子也进行到最后一部分,需要第三次重复弹出主旋律。 这要如何进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锦悦,似乎现在除了停止弹奏,白锦悦别无他法。 这其中就有一双保函幸灾乐祸的眼睛,就是杜明月。 第134章 超凡的琴艺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白锦悦并没有停止演奏。 只有两根琴弦,如何演奏剩下的主旋律?所有人都很疑惑不解,这样苦苦坚持,最后弹出来的曲子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让人看了也只是徒增笑话,不过怜悯你无谓的坚持罢了。 学士们的表情各异,但大多都是可惜的神情,只有夫子端居其上,眯着眼睛面无表情。 众人只听到熟悉的《阳关三叠》第三段主旋律依旧悠扬地在耳边响起,似乎并没有受到琴弦断掉的影响,每一个音符都十分清晰,甚至还有些悠扬的感觉。 怎么回事?! 只见白锦悦一只手按在剩余的琴弦上,通过用力的按压改变琴弦的长短,另一只手开始弹琴。不同长度的琴弦弹奏起来,也能组成不同的音符,只是万一长度不合适,弹出来的音符也就荒腔走板了。 要准确弹出音符,需要的是对琴极其高深的理解以及不断的练习,才能如此熟练精准。这样的琴艺,又有谁能做到?! 有几位热爱抚琴的大学士已经激动得站起身,想要看清楚白锦悦的每一个动作。其他的同学们则是目瞪口呆,他们都知道白锦悦很优秀,但没想到她的优秀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令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 杜明月的面容则是扭曲了。当她得知白锦悦会参加考核后,就处心积虑想要让白锦悦狠狠摔一个跟头,打打她的气焰,因此考核中她做了许多小动作,只要能给白锦悦添堵的地方,她都毫不客气下手了。 策论与应答她不能插手,那是没办法;骑射与琴艺是她费了很多功夫,才设下这些陷阱。琴是她早就吩咐人弄坏的,就是为了让白锦悦难堪。 谁知道白锦悦非但没有当众出丑,甚至只用两根琴弦就完整弹出了《阳关三叠》! 杜明月不由握紧了双手,这个人,难不成真是神仙么! 一曲演奏完毕,白锦悦神情如常,起身向众人行礼。不少大学士都微笑颔首,就算这其中也有一些人看不惯白锦悦,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也哑口无言。 端木熙看着白锦悦走下来,内心感慨万千。她虽然自视甚高,但也佩服真正厉害的人。尽管始终不服气被白锦悦打败,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这样的实力,自己输的不冤。 甚至能被这样的对手打败,某种程度上那也是自己的荣耀。毕竟对手水平如何,才能反应自己的水平。 毫无意外,白锦悦又是此次的书院第一,学士们议论纷纷。 “怪不得夫子不拦着她参加考核,就算手受伤了,也不影响发挥啊。” “比其他人优秀太多,的确是难得人才……” “要是男子,以后步入官场……” 这句话让大家静默了一会儿,纷纷叹息起来。是啊,要是个男子,学士们肯定更加上心,因为白锦悦必能进入官场,在其中大有作为。 只是一个女孩…… “谁说女子不能呢?”一直没说话的夫子难得开口了。他睿智的双眼看向众人,微微一笑。 “夫子……”众人都是一惊,从来都还没有女子做官的情况出现,就算夫子是白锦悦的老师,也无法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的学生推入官场啊。 “夫子,虽然白锦悦是很优秀,但她无法参加科举,也进不去国子监……”有人客气地开口了,话虽然没说全,但言外之意很明显:白锦悦的前路,也就止于相夫教子了。虽然可惜,但是没办法。 夫子笑而不语,有些学士则开始思索。脑子灵光的忽然想到了:“我朝开国初期,不也有女子主政么?” 那是老国君病亡,幼主尚不能亲政,乃是太后垂帘听政,把持政权一十三年之久,奠定了后来的盛世,这位太后谥号为“仁”,就是着名的孝禧仁太后。 难道夫子的意思,是白锦悦以后会嫁入皇家?嗯,陛下的年龄足以做她的父亲,应该不是陛下……那就是下一任帝王了? 学士们心念急转,将几个皇子过了一遍,似乎六皇子秦慕寒就跟白锦悦关系不错?原来如此! 他们自以为明白了夫子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夫子却依旧笑呵呵的,并不管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锦悦,没想到你真的选了观天监的奖励。” 回家的路上,安悦榕与端木熙与白锦悦共乘一车,把玩着白锦悦赢来的观天监出入门牌。 白锦悦笑了笑:“我的确就是冲着这个去的,你还不信?” 端木熙有些讪讪,还没说话,安悦榕便接了过去:“哎呀你还笑得出来,快回去包扎你的手!” 为了赢得琴艺考试,白锦悦的手上因为用力,伤口重新崩开,还新添了几道伤口,那是被突然断掉的琴弦给抽伤的。 她现在只是用纱布随意包裹着双手,纱布上血迹斑斑,看着惨不忍睹。 伤口正在一抽一抽得痛,但白锦悦还能忍耐得住,所以并没有向自己的两位好友诉苦。 “一定是杜明月干的,她看到你弹琴的时候那个表情!啧啧……”安悦榕摇摇头,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你得了第一后,她的脸就跟被人打了似的,都懵了,哈哈!” 白锦悦笑而不语。不一会儿到家后,她便跟端木熙与安悦榕告别,回到了梨香苑内。 “小姐,你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刘婆婆又要说你了。” 流云娇月一看她的手,就吓了一跳。今日考核,一般是不给带侍从去书院的,所以两人都在家处理家事。 两个丫鬟打来干净的温水,替白锦悦清洗伤口又重新上了药。在自己的侍女面前,白锦悦总算不必逞强了,她倒吸着冷气,小声叫痛。 “唉,我这也是没办法啊。”白锦悦也很苦恼,“刘婆婆要是说我,你们可要替我说话。” 原来,就在考核的前一天晚上,白锦悦央求刘婆婆给她一种特殊的药。 “婆婆,有没有一种药,可以麻痹人的痛觉,让人不会觉得太痛?” “有是有,但是这种药对人体伤害很大,而且还容易形成依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使用。” 第135章 突变 刘婆婆看着白锦悦:“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我有个考核想去参加么,但是我的手……”白锦悦很清楚自己的手正在恢复期,十分敏感,这样的话根本没法参加考核,所以她才有了这样的心思。 刘婆婆自然是不肯的,还是白锦悦好说歹说,实在是被她磨的没办法了,刘婆婆才不情不愿答应给白锦悦使用少量这样的药物,最终白锦悦才能坚持下来一天的考核。 虽然疼痛依旧明显,但总归还是能忍受的范围内。 只是现在,双手惨成这样,要怎么跟刘婆婆交代呢?白锦悦难得皱起眉头,满脸烦恼。 等到晚上,刘婆婆如约而至,果然对着白锦悦的手又是心疼又是责怪。 “姑娘怎么如此不懂的珍惜自己?什么样的考核值得你这样伤害自己去完成?!”刘婆婆声音严厉,“王爷对姑娘视若珍宝,不肯姑娘受到一点点伤害,为何姑娘还不爱惜自身呢?” 白锦悦听了这话,不由脸颊一红,急忙道歉:“婆婆,这是我的错,我错误估计了考核的意外……不过我的确有不得不为之事,所以才这样。下次我不会了,您别生气。” 刘婆婆叹了口气,用膏药重新给白锦悦的手包扎好,语气和缓:“老身语气严厉了些,姑娘不要介意。只是姑娘不知道,王爷对你有多重视,临行前对老身交代了多少,都是怕你受伤出事……这一次老身是辜负王爷所托了。” 想到远在高昌的秦非绝,白锦悦心中又甜又苦。她没想到秦非绝临走前还交代了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忍不住又开始思念他。如果有他在的话,现在也可以跟他说说自己经历的这些事啊。 “姑娘好自保重,不仅为自己,也为王爷。”刘婆婆认真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又留下好几瓶药给流云娇月,嘱咐她们按时用。离开的时候特地叮嘱白锦悦,不要再伤着手了。 “嗯,多谢婆婆。”白锦悦郑重其事。 万里之外,秦非绝一行人已经到达了高昌王城。终于到了沙叻的主场,他也活跃了许多,盛情邀请秦非绝等人在高昌王城内最好的官舍住下,等到他登基成为国王后宅离开。 这也是陛下交代的内容,所以秦非绝只能耐着性子答应下来。 高昌虽然没有天启庞大,但登基仪式也有许多要准备的。好在沙叻归国的消息早就传开,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并没有十分忙乱。 登基仪式的前一晚,秦非绝正在官舍内散步,忽然只觉得脑后生风,下意识一躲就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刺客手执短剑,正要刺中自己。 秦非绝很快镇定下来,主动出击,迎上刺客的短剑,手里的长剑也是唰地拔了出来,朝着对方颈肩刺去。 那个刺客显然没想到秦非绝如此镇定,乃至反客为主,慌忙中竟然被秦非绝划伤了手臂。眼见一击不中,刺客不敢久留,身影迅速隐遁在黑暗中,逃之夭夭了。 秦非绝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要去找徐宝林,却发现徐宝林之前被传话到了高昌王宫中。 就在此时,王城多处突然开始燃烧起熊熊大火,同时传来百姓惊恐的呼喊声。高昌王城的守城官兵不得不奔波多地开始忙于救火和安抚百姓。 “王爷,这火同时多处燃烧,这是阴谋!”南天沉声道。 “你去收整我们的军队,看看有多少在,随我守住王城。”秦非绝冷静指挥。 南天领命而去,但是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太好。秦非绝这一次护卫沙叻夫妇回国,所带之人不过几百余人,徐宝林的军队人虽多,但大部分还是驻扎在边境,进入王城的也不过百余人。沙叻担心仪式上会有人捣乱,这百余人尽数在宫里。 秦非绝手里能用的也不过两三百人,而王城此时的动乱隐隐有闹大的趋势,必须当机立断做出安排,否则极有可能造成更大的混乱。 “南天,你带上一半人,跟王城守军混编,见到有故意寻衅滋事的人,杀无赦先稳定王城局势剩下的人跟我进入王宫!” 秦非绝与南天分开行动,等他到王宫门口时,却怎么也拍不开城门。 “哼。”秦非绝混不在意,示意自己那一百来号人上前,只见弓箭手齐齐往城墙上射箭,这一次的箭十分特殊,尾端带着绳子,射到城墙上便牢牢抓住砖墙的缝隙。 接下来的士兵都顺着绳子爬上城墙,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许多次,已经十分熟练。 秦非绝不需要借用绳子,而是提气而上,以轻功便轻轻松松越过城墙。 王宫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人影,寂静得诡异。 秦非绝带领自己的人迅速又无声地在宫殿中穿行,直往大殿而去。 只见大殿内,沙叻虽然端坐在王座上,却是昏迷了过去。而下面的大臣以及望族们,也都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徐宝林也在其中,全部都昏迷了。 “似是中了某种迷药。”南天轻声对秦非绝道。 “恒亲王不愧是战神,派去刺杀你的人失手了,关住宫门也阻拦不了你。”一个声音出现在大殿内。 秦非绝定睛一看,此人乃是高昌一位望族的家主,叫做曹克胜。还记得沙叻回城的时候,这一位可是站在最前列欢迎他的。 “是你预谋这一切的?”秦非绝扬起眉毛,“想不到你是那个王叔的心腹。” “那个逃走的心腹不过是个幌子,我才是那个人。”曹克胜承认了,“比起沙叻王太子,王叔是个更好的合作对象。可惜,如果沙叻娶的是我的女儿,我或许还能留他一命。” “你跟我说这些,看来是觉得我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了?”秦非绝问道。 “你虽然厉害,可只有你一个人和这一百来名士兵,能做什么?”曹克胜摊开双手,大殿各处不知道冒出来多少身披铠甲的士兵,手里的武器都对准了秦非绝。 秦非绝神色平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已经被包围起来的事实。 “说说你是如何进行这些计划的。”他甚至还有心情跟曹克胜聊天。 “在你们回来之前,王宫里面的人都被我买通或者调换了,这样我才能将足够的麻药放入沙叻等人的饮食之中,其实并没有很难。” 第136章 反转 眼见计划即将成功,曹克胜显然有些得意忘形,甚至有心思与秦非绝讲述自己的计划。 “曹家在高昌经营良久,最早的时候,是我们曹家先祖与高昌王室共治高昌,只是后来我们家族为了避祸,才渐渐放下手中大权,只做一方望族。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曹克胜神情狂热,它张开双手:“这里本该是属于我们的!” “王城内的火是你放的?” “不错,这只是为了制造混乱,让王城守卫军自顾不暇。”曹克胜坦白承认了,“在守卫军去灭火的时候,我的人就假装成受惊的老百姓躲在周围,伺机将守卫军拿下。现在王城守卫军应该都已经被拿下了。” 秦非绝依旧不动声色:“那你为何不杀了沙叻?反正他也落在你的手上了。” “只是杀了他容易,但之后的工作可就难了。”曹克胜冷笑一声,“沙家在高昌窃居王位多年,也有几个死忠,我曹家虽然实力雄厚,也不好独自对上这些家族,他留着,还有作用。” “那我天启的郡主呢?”秦非绝问道,“你呦打算如何处置她?” “来自天启的郡主,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我会将她好吃好喝供养起来,等到饿哦成为高昌国王,也不妨放她回去。”曹克胜嘿嘿一笑,“毕竟高昌国王是谁来当对天启而言,并无不同。我还是很愿意与天启结为盟国的。” “那你还要杀我?还将徐将军迷倒?”秦非绝冷笑。 “王爷在天启的尴尬地位,我也略知一些,我既然敢杀你,就有把握天启陛下不会追究此事。再说,我这不是没杀成么。”曹克胜十分自得,“至于徐将军,我他驻扎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十分贪财,我会用一大笔财富与他化干戈为玉帛。” “看来你将所有事都算到了,怪不得沙叻败在你手里。”秦非绝叹息一声。 曹克胜微微一笑:“王爷还是不要抵抗了,只要你不追究此事,你还是你的恒亲王,什么事都没有变。” “哦?曹克胜,你真的这么想吗?”此时,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在曹克胜背后响起。 曹克胜大骇,回过头赫然看到沙叻正在对自己说话。他神情清醒,哪里还有当初被迷倒的样子! “你!” 沙叻微笑道:“我躺在地上装昏迷也很辛苦啊,没想到你的计划如此缜密,还真是小看你了。” “不可能!”曹克胜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躲过麻药!” “那要多谢我的王后了。”沙叻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纠结。 时间倒回到沙叻一行人刚回到王宫的时候,秦海青自然被安排在王后的正殿内居住。王后的宫殿高大华丽,秦海青也足足花了很久才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好。 她做的很用心,因为她知道未来几十年她都要在这里度过,所以当然不能亏待自己。高昌式样的宫殿都是富丽堂皇,秦海青偏爱清雅类型的居室,所以毫不客气地改动了一番,跟她在天启的郡主府也差不多了。 劳累过后,奶娘送上了羹汤:“小姐,吃一点解解乏。” 秦海青也的确累了,接过来刚要吃一口,忽然眉头一皱,将汤匙放下来。 “奶娘,这羹汤是谁送来的?” “是王宫内的厨房送来的,怎么了?”奶娘吓了一跳。 “带着这个,跟我去找王太子殿下。”秦海青站了起来,朝外头走去。 沙叻在大殿内与望族们刚商谈完,厨房也送上了一些点心供他充饥。他正要吃的时候,看到秦海青走了过来。 “王后怎么过来了?”沙叻有些奇怪,秦海青很少主动找他的。 “殿下,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点心。”秦海青神情肃穆。 沙叻点点头,秦海青拿起一块点心闻了闻,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王后?”沙叻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陛下,你的点心与我的羹汤,都添加了一味叫做曼陀罗花的香料。”秦海青直言相告,“这种香料很少用于饮食中,有轻微的麻醉效果,但只要与酒水混合,麻醉效果会十分强烈,让人手脚酸软。” 沙叻先是一怔,随即神情也严肃起来。为了登基仪式的严肃性,这几日王宫内是禁酒的,等到登基仪式当天,为了庆贺登基,他与王后还有百官都会饮酒,那个时候昏迷,会发生什么事情,令人不敢想象。 秦海青也是觉得不妥,才来找沙叻。 “多谢王后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沙叻拍了拍秦海青的手。 “那我就告退了。”秦海青点头,随即便离开,似乎并不想在这里久留。沙叻目送秦海青远去,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现在不是想那些没用的时候,他立刻去找秦非绝和徐宝林,以及自己的心腹,开始暗暗调查王宫。 “从那个时候,你就发现了?”曹克胜浑身冰凉。 “正如你所说,这也并不难。”沙叻回敬,“我发现你在宫里动的手脚,只是隐忍下来,因为我知道你还有后手,等你开始行动了,我再动手才会事半功倍。” “此时大殿内都是我的人,你就算知道了,你的兵也救不了你。”曹克胜还在嘴硬。 “你这样把我老徐放在哪里?”只见徐宝林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口里打了个唿哨,跟随他的士兵们也纷纷起身。 “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配合你演一场戏罢了。”徐宝林嘿嘿笑道。 曹克胜的脸色顿时很难看。徐宝林的人与秦非绝的人加起来,已经完全抵得过它带来的人手,更不用说秦非绝个人武力也很高,将自己拿下是没问题。 “王城守卫军……”曹克胜还不死心。 “你觉得我知道了你的阴谋,能不命令守卫军做好准备?”沙叻反问,“守卫军早就有准备,你的人只会一个不留。” 曹克胜的脸色一片灰白,他的身子颤了颤。 “你大概早就怀疑我了?不然不可能准备如此周全。” “不错,我还是王太子的时候,就觉得王叔应该还有后手,只是他背后的望族我一直不确定是谁。”沙叻也不瞒着,“当时王叔将我和妹妹看得很紧,我们只有一个王太子与公主的名头,其他什么都没有,也或许是因为这个,王叔对我们都有些轻视。” 第137章 海青拿天鹅 “所以我偶然间窥视到王叔跟你有过几次见面。或许你会觉得,王叔跟其他望族关系也不错,为什么会怀疑到你。那么我就不得不说是你们太谨慎以至于自作聪明了。有好几次,王叔明明见过你,却在其他人面前掩饰这一点,不止是对我们隐瞒,也对其他他的盟友,这让我意识到,你跟王叔的关系或许尤其不一般,你就是王叔之后一直如同影子一样的支持者,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你是操纵者。” 听到沙叻说完,曹克胜脸上神情黯淡。他没想到,之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沙叻,心思缜密而且耐心地等到了现在。 “你的王叔轻视你,以至于你有机会跑到天启与其结盟,这是第一个错误;我明明迎接你回来,却又犯了同样轻视你的错误,同样一败涂地……”曹克胜轻叹一声,神情颓然。 沙叻自信地一笑:“打败你们,这就是我最好的登基仪式了。” 接下来的后续无需多说。秦非绝与徐宝林带领着天启士兵将曹克胜的叛军全部羁押起来,王城守卫军也如愿平息了所有的骚乱与火灾。 沙叻按照规定的时间完成登基仪式,正式继位为高昌国王。他登上王位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剿灭曹家以及追随者。 “这小子倒是怪狠的,我还以为他会赦免曹家,招揽其他望族。”徐宝林小声嘀咕。 “他这是杀鸡儆猴的招数。曹家是出头的,谁难保不会有其他望族蠢蠢欲动,曹家就是对他们的警告。”秦非绝并不惊讶沙叻的雷霆手段。 随同沙叻一起继位的,自然还有他的王后,天启的安平郡主秦海青。这一次的叛乱平定,也要多亏秦海青的观察入微。所以沙叻主动牵起王后的手,将象征后宫大权的王后宝印交到了她的手上。 秦海青神情端庄,并未多么欣喜欲狂。 “咱们这位郡主也算给我们长脸了。”结束守卫军的事情后,南天回到秦非绝身边,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是清楚事情前后始末的,所以十分感叹。 秦非绝微微一笑:白锦悦看中的人,果然都不是凡人。 经过这一次事件,秦海青完全可以在王宫内树立起绝对的权威。因为她已经用行动证明她会是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王后,而且也算获得了沙叻的信任。 一个国王的爱不算什么,国王的信任才是立身根本。 那些迷迷糊糊从麻药中醒来的望族们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无一不是神色惊慌,再也不敢明着跟沙叻作对,也跟曹家要尽快切割开来,以免受到连累。 总之,高昌新君的登基仪式,在一片惊现中开始,最终还是化险为夷,成功落幕。 晚上,沙叻来到王后寝宫的时候,发现秦海青正披散着头发看书。 “看什么呢?”沙叻微笑着,剪裁恰当的锦袍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段。 “高昌的地理志。”秦海青也微笑以对,“毕竟这里跟天启不太一样,我想更了解一些。” “你若有兴趣,我可以让人将高昌的舆图拿来给你。” “舆图乃是一国重要机密,我不敢妄图,还是不必了。”秦海青微微一惊,立刻婉拒。 “你已经是我的王后了,怎么不敢妄图?”沙叻心情很好,“你有这个资格。” 这话说的亲昵又暧昧,秦海青却笑而不语,没有接下去的意思。 “哦对了,王宫如今还有许多宫室都未入住,陛下不妨开始选妃,新君登基,一般都是要纳妃的。”秦海青忽然想起这件事来,询问沙叻的意见。 沙叻微微一怔,便道:“你我新婚,选妃其实不必急于一时。” “陛下爱重,我自然很感激。只是新君登基,选妃有时也是安定前朝的一种手段……”秦海青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未竟的意思,在场两人都很明白。 恐怕现在高昌的望族,都等着把女儿送进王宫,好亲近攀附新君。 沙叻沉吟片刻:“这件事你做决定。” “是,那我会好好操办的。”秦海青躬身应答。 这一夜,沙叻自然是在秦海青这里休息的。翌日一早,沙叻上朝之后,奶娘替秦海青梳妆,说到选妃一事,不免有些抱怨秦海青为何要如此着急。 “听陛下的意思,他还不着急,小姐要抓住这个机会赶紧怀上孩子啊。“奶娘很着急。 “他不着急,是因为恒亲王与徐宝林还在,他总要给我个面子。”秦海青拿起一支高昌式样的金钗,对着镜子在头上比划了一下,“但我却不能不识趣。” 等到佳丽们充实后宫,他也不必再往她这里来了。 高昌新王重重奖励了徐宝林与秦非绝,金银珠宝自是不必说。徐宝林忠实地贯彻了自己树立的财迷人设,欢天喜地收下后,便立刻带领士兵打算回北边自己的地盘。 秦非绝也在收拾行装,打算离开了。高昌目前已经安定下来,再有什么事也该沙叻自己处理,天启之人不能总是帮他,否则无法体现新君的实力。 临走之前,秦非绝请求见王后秦海青一面。沙叻很痛快地应允了,毕竟秦非绝一走,留在高昌的天启人,就只有王后以及她的几个侍女奶娘了。 “王爷要见我,可是有什么嘱咐的?”秦海青对秦非绝态度很敬重。 “曼陀罗花,是锦悦教你的?”秦非绝询问。 “不错。”秦海青毫不隐瞒,“出嫁前,白小姐逼着我背了许多东西,我曾经以为这些很难派上用场……” 没想到刚一来就用上了。 秦非绝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秦海青:“其实锦悦还给你设计了一个礼物,说给你留个念想。我之前没给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如这份礼物的寓意一样强大,现在看来,你只会更好。” 秦海青惊讶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晶莹洁润的玉佩。只是这玉佩上的图案不是天启常见的款式,而是一片芦苇湖边,一只猛禽展开翅膀,爪子紧紧抓住湖边惊慌的天鹅。 “这个图案是锦悦亲自设计并且雕刻的,叫做海青拿天鹅。我只是提供了一块上好的玉料原石。”秦非绝解释,“锦悦说,你的名字叫海青,大部分人都会以为是海水青青的意思;但其实在极西之地有一种猛禽就叫做海青,能以其他鸟类为食,凶猛刚健,翱翔长空。她知道你这一去处境艰难,但还是希望你——” “去做猛禽海青,而不是柔弱的天鹅。”秦海青紧紧握着玉佩,接上了他的话。 第138章 冰鉴 入伏之后,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各个大户人家都打开自家冰窖开始用冰,有些卖冰的冰户也开始紧俏起来。 白府有自家的冰窖,在冬天就储满了冰块,而且府上人口不多,满打满算就三位主人,所以用冰并不紧张。 白锦悦不是个贪凉的人,只是今年天气尤为炎热,一天不用冰都受不了。这样用下去,有些人家用冰就开始吃紧了。 连带着百草园与美味斋的生意也受了影响,毕竟这两家都做跟冰相关的生意,成本提升了,价格也要水涨船高。百草园本就定位高端,涨了些倒也没什么;美味斋一直以质优价廉闻名,若是涨的多了,客户的反应不好;但不涨的话,那就是卖多少亏多少。 佟祥向白锦悦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忧心忡忡,不过白锦悦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冰块的问题倒也不难,你们过三日去白府领冰块好了。” 佟祥将信将疑,三日后果然派人去白府,领回了一大车的冰块。 “东家,美味斋用白府的冰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佟祥有些不好意思,“白府也要用冰,这些冰块虽然多,但也不过是够美味斋半个月的用度。” “无妨,只要没有冰块,你们就来找我取。”白锦悦完全不在意。 “难道白府的冰块取之不尽?”佟祥很好奇。 “这个嘛……”白锦悦狡黠一笑,没有说出原因来。佟祥也识趣地不再问,反正东家有主意就行了。 白府之内,流云与娇月照着白锦悦教授她们的方法,打开一个怪模怪样容器的门,只见里面的冰块正丝丝冒着白气儿。 “小姐真是有主意,她怎么想到做出这么个东西,把水放里面,过了一段时间就能生产出冰块来。”娇月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姐是什么人呀!”流云十分自豪,叮嘱娇月,“小姐说了,这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冰鉴!咱们可要仔细了,别让人把这个学了去,小姐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 娇月使劲点头。两个丫鬟都清楚这个东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是好大一笔财富啊! 再说百草园的何长发见美味斋用那么低廉的价钱卖冰饮,本来存着看笑话的心思,毕竟冰块现在价格不菲,美味斋撑不下去的。 没想到他盼了又盼,美味斋还是没有倒闭。 “怎么回事?美味斋的冰还没用完?”何长发满头都是问号,急忙派人去打听。 得知美味斋从白府拿冰块的时候,何长发内心的疑虑也并没有少。 “白府能有多少冰块?也供不起美味斋啊……”何长发是生意人,这点账不至于算不明白。 思前想后,何长发找到了林恪,希望大老爷想想办法,最好能知道美味斋的冰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恪思索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去找林氏,而是取国公府找到了自己的外甥女白锦芝。 白锦芝如今在宋国公府过的日子还算舒心,她已经有了儿子傍身,宋怀安还没有娶正妻,其他的小妾虽然受宠,但都越不过她去,白锦芝已然以正妻自居。 只是宋怀安越来越少踏入她的房门,而是与那些美貌的丫鬟厮混,恨得白锦芝咬碎银牙,跟那些丫鬟争风吃醋,斗得不亦乐乎。 但因为宋怀安的偏爱,白锦芝获胜的机会不是很多。但好在白锦芝一直在暗地里给宋怀安喝药,所以那些小妾尽管受到宠爱,却始终没有子嗣。 林恪来探望的时候,白锦芝刚和那些小妾吵完架,气呼呼地在发狠。 “锦芝,舅舅来看你,你怎么还不高兴?”林恪明知故问。 “大舅舅,你评评理,这些小贱人……”白锦芝知道林家最近正是春风得意,这还跟那位受宠的宸妃相关,所以尽管母亲林氏与林家有所疏远,但白锦芝与外祖家还是亲近的。 林恪不耐烦听这些家长里短,只是附和着白锦芝说了几句,便道:“舅舅这次来,是要有件事情拜托外甥女。” 他将美味斋的冰块来源成谜这件事告诉了白锦芝,拜托白锦芝回去白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舅舅也不会白让外甥女做事,特地带来些时新的首饰送给你。”林恪笑道,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小木箱。 珠光宝气几乎要晃花了白锦芝的眼睛,她立刻就答应下来。 “一家人,舅舅还这么客气。”说是这么说,白锦芝还是毫不客气收下了木箱,“您放心,我明天就回去看看。” 国公府对白锦芝的行踪看得并不严厉,所以她随时可以回娘家看看。 “那就多谢外甥女了。”林恪笑了笑。 白锦芝对这件事也很上心,第二天果然就回白府了,当然打的旗号是探望母亲林氏。 到了林氏的正院,白锦芝先看了看母亲的屋内,四个角落都有冰盆,冰块供应十分充足,这才放下心。 “娘,白锦悦没有为难你?各种供奉可有克扣?”虽说是有目的回来,但白锦芝对林氏还是上心的。 “那倒没有,我这边东西都齐全。”林氏见到女儿回来,自然是高兴的。她摩挲着女儿的头发,难得有几分慈母的慈祥。 “上次娘娘发话让您出来,您就应该趁机把管家权夺回来,给白锦悦管着这叫什么事儿啊!”白锦芝抱怨。 “你爹已经厌弃了我,我管这家还有什么意思?”林氏摇摇头,有些疲倦,“还不如让白锦悦操心劳力去,我在这享受着。她要是敢克扣,我就敢把这事宣扬出去,叫她名声扫地。” 白锦芝摇摇头,她不能理解母亲自从嫁妆之事被揭发出来后,整个人的心气神都没有了,失去了跟白锦悦斗的斗志,跟林家关系也疏远了。 这怎么能行呢?林家如日中天,母亲怎么能自断臂膀?白锦芝不赞成母亲的做法,所以她自己越过林氏与林家关系密切,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一次回来的契机。 “娘,白府的冰块用的这么多,你知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这我真不知道,反正我派人去取冰块,总是有的。”林氏不以为意。 第139章 白锦芝的威胁 白锦芝眼看从母亲这里问不到什么,索性自己叫母亲身边的丫鬟白藕带路。 “带我去冰窟看看去。” 白藕不敢违背白锦芝的意思,但是哪有回娘家的女儿跑到娘家冰窟去看的?这未免也太有些把自己当主人看了,更何况现在的白府可是白锦悦当家啊。 “是。”白藕嘴上应答着,实际上却是朝着旁边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赶紧悄悄溜了出去,往白锦悦的梨香苑去了。 白锦芝还没到冰窟,那边白锦悦就收到了消息,微微一笑:“让她去,她也看不到别的。” 流云与娇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白锦悦制作出来的冰鉴放在了花园的湖水里,距离冰窟和她们梨香苑不远。 白锦芝去冰窟溜了一圈,除了看到大块大块的冰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有些疑惑,难道真的就是白府的冰块特别多?要不然也看不到其他东西啊。 满腹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决,白锦芝有些不死心,她在冰窟附近转了转,希望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既然是冰块来路成谜,那反正应该在冰窟附近。不然这么热的天,冰块在其他地方早就化完了。 就这么想着,白锦芝来到了冰窟不远的湖边,一眼就看到了岸上正有一根绳子伸到了水里。 嗯?以前可是没有这个东西的。白锦芝立刻来了兴趣,她甚至没有叫丫鬟来帮手,自己就撸起袖子拉着这根绳子往外拽。 绳子另外一头的东西还有些沉重,湖里的东西渐渐冒出头,白锦芝发现是个怪模怪样的箱子,她使出浑身力气,才终于把这个东西拉到了岸上。 又摸索了好一会儿,白锦芝才找到箱子的开门,将门拉开,一股凉气钻了出来,里面赫然是一大块冰块。 冰块怎么会在湖里?白锦芝觉得自己心里的疑问更多了。但她有些兴奋,这或许就是白府冰块的成因了。 难道是白府的湖水有什么成冰的好东西?还是这个奇怪的箱子……白锦芝的目光落在了这个箱子上,除了模样怪了点,方方正正的,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特点了。 白锦芝想要把这个箱子带出去,但很快又打消了想法。这箱子如此显眼,肯定无法就这样带出去。 最终白锦芝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去找白锦悦摊牌。 梨香苑内,白锦悦看着满怀自信的白锦芝笑道:“妹妹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白锦悦,外面都在说白府的冰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当然好奇我的娘家到底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毕竟国公府人多,冰块不够用。” “何必相信那些无稽之言,不过是以讹传讹。”白锦悦矢口否认。 白锦悦的否认反而更加重了白锦芝对于那个箱子的猜想,她直接说道:“我这里回来,在冰窟附近的湖里发现了一个箱子。” 话音刚落,白锦芝就如愿以偿在白锦悦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的神情,她自以为得意,笑道:“我想这个应该和冰块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白锦悦反问。 “白锦悦,你隐瞒制冰的事情,万一叫陛下知道了,你以为你还能有好下场?”白锦芝想得很美,“你告诉我,顶多也就咱们俩家知道,好处咱们平分。但万一我捅出去,说你有制冰的好方法却不上报,陛下定然会对你不喜,到时候制冰的好处你也捞不到,至于么?” 白锦芝得意洋洋:“白锦悦,这笔帐你应该算的清楚,你不是很聪明吗?” “我没想到锦芝你嫁了人,倒是变得聪明起来了。”白锦悦勾起嘴角,不无讽刺,“你说的很对,不过我还是不打算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可以离开了。” 白锦芝没想到白锦悦是这个态度,脸色大变:“你等着白锦悦!别以为我不敢做!” 面对威胁,白锦悦只是付之一笑,对白锦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锦芝怒气冲冲离开白府,立刻去找林恪:“白锦悦能制冰,是因为她有个箱子她不肯告诉我那个箱子是怎么回事,咱们把这件事捅出去,让陛下治她的欺瞒之罪!” 林恪却还有些顾虑:“这个白锦悦心思聪敏异于常人,恐怕她还有什么后手,我们贸然行动,恐怕会落入她的圈套。” “她就是太嚣张了,哪里就聪敏异于常人!”白锦芝最听不惯的就是对白锦悦的赞美,“舅舅,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有能惩治她的时候了!” 但林恪还是很犹豫,决定再等等看。 过了几日后,工部忽然下发了一道命令,是让京城内所有的冰户使用一种叫做冰鉴的工具来制冰。这种冰鉴其实就是双层的铁盒子,夹层中装满了硝石与水。硝石与水相遇会吸收大量的热,将冰鉴内层的温度降低,这时候再将水放进冰鉴内层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有冰块形成。 不过这种冰鉴还是要放在比较清凉的环境中使用,制冰才能成功,不过也大大提高了在炎炎夏日制冰成功的可能性。 一时之间,京城内的冰块供应大大富足起来,冰块紧张的情况得到了缓解。 林恪立刻想到了白锦芝所说的怪盒子,似乎明白些什么,暗自庆幸自己这一次没有听白锦芝的冲动行动,看来是白锦悦早就把制冰的方法上报给了朝廷,朝廷在经过验证之后,决定大规模开始推广。 虽然这样会损失一定的经济收益,但是无疑是向朝廷表了忠心,在陛下面前露脸,带来的潜在收益是无穷的。 这个白锦悦果然精明非常,不容小觑。 白锦悦自然也知道了冰鉴开始推广的事情,内心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工部会耽搁了这么久。那一群官员生怕白锦悦提供的办法不行,试了许多回,反复确认是行得通之后,才开始让冰户实行。 这之后不久,白府就接到了圣旨,乃是赏赐她一些财物,还有御厨房精心制作的几样点心,以闺阁之身受到圣旨,白锦悦也算是天启独一份的了。 第140章 戴了绿帽 其他人家得知后,再联想起最近京城内开始推广的冰鉴,以及美味斋物美价廉的冰饮,顿时恍然大悟:这个冰鉴,一定和白锦悦脱不开关系。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恨自己沾不上这个光。 宋德诚对着夫人顾氏恨铁不成钢:“要是当初你不有着怀安的性子,将白锦悦娶进来的话,咱们家现在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顾氏心里委屈:“老爷,谁能想到以后的事?再说白锦悦之前的确没脑子,白锦芝比她好很多……” “那怎么现在白锦悦脑子灵光啦?开窍了不成?!”宋德诚怒斥。 “白锦芝好歹也给我们生了个孙子,也不差啊。”为了减少自己的错误,顾氏不得不帮白锦芝说话,尽管她心里也早就后悔了。 “孙子又如何?她是贵妾,以后若是正妻进门,这个孙子也会受她连累!”宋德诚气狠了,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国公夫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番谈话很快就被白锦芝听到了。在白锦芝出嫁前,林氏可是给她铺好了路,连自己在国公府内安插的眼线都尽数交给了女儿,故而白锦芝对国公府内各种消息之灵通,是无人能比的。 白锦芝气得立刻摔碎了一个茶盏。 “老东西……”她眼前阵阵发黑,心中苦楚难言。自己嫁进来这么久了,功劳苦劳一大把,对公婆也是百般奉承,晨昏定省不敢懈怠,居然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个白锦悦。 原本因为给宋怀安下药,白锦芝心里对国公夫妇还有些歉意,现在已经全然消失。她只恨自己的药应该下得更狠些,断了国公府三人其他的念想。 想到这里,白锦芝立刻叫过心腹丫鬟:“你出去一趟,去找叔公来。” 林三权最近的日子逍遥似神仙,他因为林家人的身份,去哪里都受到礼遇,赌场内出入自由,更何况还有林氏与白锦芝时不时地供奉。所以当白锦芝又派人找他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见到了白锦芝后,他也被白锦芝的憔悴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 “国公府的那群王八蛋!”白锦芝恨恨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末了对林三权道:“我还需要那种药,宋怀安这辈子别想有别的孩子了!” 林三权缩了缩脖子,这女人狠起来,还真是下的了手!幸好自己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从来不招惹这些麻烦。 “有是有,可我也要想办法凑到了才能给你啊。”林三权无所谓国公府有没有后,他为难地对白锦芝说,“你要给我点时间。” “可以。”白锦芝好不犹豫答应下来,两个人约好三日游在富春楼见面拿药。 三日之约到的时候,白锦芝借口回娘家出门去国公府。国公府夫妇巴不得白锦芝与娘家关系亲密些,所以不疑有他。 在富春楼的雅间,白锦芝见到了林三权,也顺利拿到了药。 就在这个时候,白锦芝忽然听到隔壁房间有人高声叫道:“这怎么办?!孩子都弄出来了我该如何隐……” 话还没说完,就没了下文,像是被人劝住了。 但是白锦芝如遭雷击,因为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这就是宋怀安的声音。 孩子? 林三权一看白锦芝的表情,就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像是一个缩小的碗,但是没有底。他递给白锦芝:“你看我怎么用这个的。” 说完,林三权就把比较大的碗口放在墙上,耳朵凑在了另一边。 白锦芝依言而行,赫然发现可以清楚地听到另一个雅间里面的声音。 “……怀安兄不要激动啊,这不是好事么?”听不出来是谁的男声道,“这又何必隐瞒呢?借这个机会将楚楚姑娘纳为小妾,不就行了?” “不行,我爹娘一定会骂死我的。”宋怀安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正心烦意乱,“这外面的清倌人玩玩就算了,娶回去……他们不会同意的。” “这不是连孩子都有了,看在孩子的面上,怎么也该给个名分。”另一个男子劝道,“怀安兄也是国公世子难道连自己要纳什么样的妾这种小事还不能做主么?” 宋怀安沉默下来,半晌没说话。 “当然,如果怀安兄一定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不过楚楚姑娘只能再度流落烟花地还不幸有了身孕,以后的日子会如何艰难你也知道。”男子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一声,听在白锦芝的耳朵里,就是矫揉造作的要命。 “楚楚既然有了我的骨肉,自然不能再过这样的生活。”宋怀安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我会设法让她进府的,当务之急是她要好好养身子保胎。” “你给她安置在那个别院里就很不错,又清净又安全,她会等着你来娶她的。”男子笑道。 白锦芝听到这里,脸色发白,眼睛也发直了。 “叔公,这怎么回事?”她看着林三权,不得不压低语气,以免让那边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内心的愤怒几乎要满溢出来,她这样强压着,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林三权摇摇头:“我问你,国公府内的那几个丫鬟有身孕吗?” 白锦芝一怔,仔细想想,从自己掌握的情报看,那些丫鬟的月事都还是照常来的,并无身孕。 “那个楚楚姑娘,我也听过,据说是外地的犯官之女被卖到了京城红楼做妓,前些日子听说被个金主包养了,没想到竟然是国公世子……话说回来,这样的人说自己有孕,你信吗?” 白锦芝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么说……是有人给宋怀安戴了绿帽?” 要不是宋怀安打算把人弄进来,白锦芝对此只想嘲笑宋怀安,而不是替他恼火。 “八成是这样了。”林三权点点头。 “叔公你帮我去查查这个楚楚姑娘住在哪里,还有哪些恩客……”白锦芝眼睛发亮,只是里面满是冷光,“我要让宋怀安这个乌龟王八蛋颜面扫地!” 宋怀安回到国公府,正在苦恼该如何开口说楚楚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跟母亲说比较好,于是便到了顾氏的屋子里,半吐半露将此事说了。 “青楼女子?!”顾氏眼前一黑。 第141章 惊闻 “娘,楚楚进入青楼后碰到的人只有我,之后再没有别的客人,她是干净的,您别误会!”宋怀安连忙解释,还赌咒发誓楚楚没有问题,“要是她放浪,我又如何敢跟您说这件事!” 顾氏缓过气来,想想也是。宋怀安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甘心戴绿帽呢。只是这件事,还是伤风败俗了些。 “你说她有了身孕?”顾氏将信将疑。 宋怀安急忙点头。 “唉,家里那么多美貌如花的丫鬟你不喜欢,还要到外头去……”顾氏恨铁不成钢。 “那不一样。”宋怀安低头小声道。这个楚楚毕竟也是官家小姐,言谈举止要超出一般人不少,而且那神情做派,有些像自己的大姨子白锦悦。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痴迷于楚楚。 顾氏想了想,才道:“你先把人悄悄接回来养胎,生下孩子再说。” “那名分……” “你还想着什么名分!”顾氏一拍桌子,“让这个女人进家门就是网开一面了!” 宋怀安灰溜溜地出去了,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已经尽力了,先把楚楚弄进来养着,名分的事情再徐徐图之。 没想到楚楚并不愿意进府:“妾留在这里,也能好好养胎,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进去了,以后如何自处?还请世子体谅一下妾。” 楚楚哭了起来,那副娇弱不胜的样子让宋怀安我见犹怜,心里的一点不悦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罢,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反正自己的月钱也供得起。 白锦芝就冷眼看着宋怀安为了这个楚楚到处乱窜,不发一言,甚至没有提醒宋怀安,那个孩子可能不是他的。 林三权已经替她打听好了消息,她甚至知道楚楚另一个姘头是谁,就是那一日跟宋怀安说话的男子,叫做王珺,是楚楚的表兄。 这两人是表兄妹,据说本就有婚约,后来王珺家里没落了,王珺也在三教九流四处混饭吃,婚约也就断了。没想到后来楚楚父亲犯了事,全家沦为奴婢,比王家更不如,王珺就找到了楚楚。 虽然王珺无力赎回楚楚,但表兄妹又重新连上了线。现在看来,他们胆子倒是大,主意都打到了宋怀安身上,把他当成冤大头。 在宋怀安不去楚楚那里的时候,王珺就经常跑去找楚楚。当然在宋怀安面前,王珺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做人牙子生意的,刚开始两人也是在另一场酒局中认识,王珺便带宋怀安去见过楚楚,结果宋怀安一见生情,上了这艘贼船。 白锦芝在隐忍,她要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将此事暴露出来,让宋怀安颜面扫地。 顾氏将这件事告诉国公宋德诚后,宋国公大怒,将宋怀安又打了一顿。宋怀安苦不堪言,他的那几个丫鬟得知宋怀安在外面待一个青楼女子比她们还好,而且人家还有了孩子,也是抱怨连连。 宋怀安无法,只得又来到了白锦芝的屋子。 出乎意料,白锦芝竟然一句重话都没对宋怀安说,相反嘘寒问暖,又是给他涂抹药膏,又是准备熬汤给他补补身子。 “锦芝,到头来还是你对我最好。”宋怀安感动得握紧了白锦芝的手。 “怀安哥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咱们的感情岂是那些人能比的。”白锦芝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那位楚楚妹妹在外面过得可习惯,有了身子的人可金贵了,不知道可照顾的好?”白锦芝句句话都说在了宋怀安的心坎上,他更是欣慰羞惭。 “锦芝,我本来以为你会生气的,没想到……” “怀安哥哥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我素日不让你与丫鬟厮混,实在是那些人出身不高,又想着法子勾引你,担心坏了你的身体。”白锦芝十分体贴,“可那位楚楚姑娘听说是官家女,那就不一样了。” “对对,她是不一样的。”宋怀安连连点头。 “怀安哥哥,你先好好养伤,然后出去看看那位楚楚姑娘,这个时候她也是需要你的。”白锦芝将一碗参汤捧到宋怀安身边,“尝尝,刚熬好的,用了一根老山参呢。” “锦芝……”宋怀安满眼都是感动与爱意。 白锦芝抿着嘴看着宋怀安将参汤喝进去,一滴都不剩。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白锦芝的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就这样,宋怀安在白锦芝这里养伤,补汤一碗接一碗,就连顾氏都对白锦芝刮目相看,感叹她的确是个称职的妾室,要是正妻就好了。 同时,她也在外面暗暗散布消息,将宋怀安挨打不能出门的消息透露给了住在别院的楚楚。 楚楚本来就苦于担心被宋怀安发现,而不敢跟自己的表兄王珺幽会。听闻这个消息大喜,日日招王珺过来同住,做一对正头夫妻。 而宋怀安的伤很快就好了,白锦芝就撺掇他出去见楚楚,而且是悄悄地去,不要被国公夫妇知道。 宋怀安不疑有他,果真悄悄出府往别院去了。 他刚到别院,便兴冲冲喊了一声:“楚楚,我来看你了!” 正在屋内你侬我侬的楚楚与王珺大惊,王珺也真是镇定,立刻从后窗跳了出去,打算从后院翻墙。 楚楚急忙迎出去,想要缠住宋怀安,好让王珺可以逃走。 宋怀安见楚楚衣衫不整,便有些疑心,又看她心神不定,眼神不定往卧室去,顿时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他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卧室,赫然发现昏迷不醒的王珺就躺在床上。 “你!”宋怀安一阵天旋地转,在回过头看楚楚更是目眦欲裂,扬起巴掌就要掌掴楚楚。 楚楚大吃一惊,急忙逃了出去。她也算聪明,知道盛怒之下的宋怀安能把自己打死,赶紧朝着人多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叫:“救命啊,要杀人啦!” “你站住!”宋怀安见楚楚跑走,看到昏迷的王珺恶向胆边生,搬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往他的头狠狠砸去,没想到花瓶刚举起来,就突然碎裂。 宋怀安拿起碎片就要划开王珺的脖子,就在此时只见一个衙役大喝一声:“住手!” 原来楚楚将街上巡逻的衙役引了过来,她担心表兄的安危,也顾不上其他,先把衙役叫来保住王珺的命再说。 也幸亏衙役刚好在这附近,否则就要看到王珺血溅当场了。 第142章 白锦悦的安排 “你让开,我要打死这对奸夫!”宋怀安眼睛都红了,完全失去了理智。 “京兆府的人在此,你安敢撒野!”那衙役人高马大,看服饰也不是一个普通衙役,而是这一帮京兆府衙役的班头。 “我是宋国公府世子,谁敢拦我!”宋怀安怒极狂极,妄图以身份压人。 但他这样反而坏了事。要知道京兆府设在京城,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儿?一块砖掉下来恐怕都能砸到几个达官贵人,能在京兆府做衙役,还做到班头的人,本身就是个硬茬,而且后台也得是硬邦邦的,才能坐得稳。 更不用说如今的京兆尹赵大人嫉恶如仇,最不惧权贵了。 “管你是谁,犯了事都别想逃。”班头冷面如霜,“将他们都带走!” 这边宋怀安与楚楚王珺刚被带走,不久国公府的白锦芝就知道了消息。她不喜反惊,因为她派去的人说了,王珺本来都跳窗逃走了,但宋怀安闯进卧室的时候,又看到了昏迷的王珺。 “不是你下的手?”白锦芝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心腹婆子。 这个婆子是个练家子,手脚粗重,对付王珺这么个文弱之人应该没问题。白锦芝派她去,本来就是为了以防王珺逃走,一定要让宋怀安撞到楚楚与王珺的丑事。 “的确不是我动的手。”婆子也百思不得其解,“我本来看到逃跑的王珺打算动手的,结果还没出手,刚过一个拐角,就看到那人晕了过去,怕耽误事儿,我就把他扛了回来,扔在床上。” 而且京兆府的衙役们过来,也有些巧。怎么就正正好在这附近?以白锦芝的想法,是想要宋怀安惩治那一对贱人的,反正作为世子,他也不会真的就定罪,宋德诚不会眼睁睁看唯一的继承人惹上污点。 但宋怀安在京城可就彻底臭了名声,这样才能解白锦芝心头之恨。 所以目前这个情况,虽然宋怀安少不得吃苦,但还不够解气。而且白锦芝有种预感,那个暗中插手的人,恐怕是知道自己的盘算的,万一他说了出去…… 白锦芝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她不敢再想这件事,恰好此时丫鬟也来告诉她,顾氏让她过去。 “我这就来。”白锦芝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假装无事,前往顾氏的院子。 顾氏已经哭成了累人,见到白锦芝前来忙问:“我问你,你们爷呢?” 白锦芝假装掩盖不住惊慌:“爷,爷出去见朋友了。” “撒谎!”顾氏痛哭出来,“他是去见那个贱人了!你可知他出了大事!” 白锦芝顿时震惊不已,连声道:“爷怎么了!” “他,他被京兆府抓起来了!”顾氏刚说完,就看到白锦芝腿一软瘫坐在地,口中还喃喃自语,“怎么会,爷求我帮我掩饰,让他出去,他不放心楚楚姑娘,怎么会这样……” 顾氏一听,便明白了。定是儿子瞒着白锦芝,让她放他出去。锦芝也是心软,就同意了,这事怪不得白锦芝,说起来她也可怜。 顾氏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他要是想做什么事,其他人哪里拦得住? “我已经派人去请老爷回来,让老爷赶紧去京兆府捞人,千万别伤到怀安,京兆府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母亲说的是。”白锦芝低眉顺眼,垂下来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宋怀安被外室戴绿帽而且差点犯下命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这一次比上次他与花魁的纠葛还要闹得声势浩大,毕竟人都还在京兆府关着呢。 京城的街头巷尾处处都在八卦这个事,毕竟这个故事里让人感兴趣的地方太多了,无数人都在讨论,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很快就有了许许多多的版本 宋德诚当时刚刚从皇宫参加朝会出来,就接到了家里人的传话,他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捂着胸口就倒下了。因此这事还惊动了皇帝,派下御医为宋德诚看病。 结果宋德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把那个逆子下狱,也不必救了!” 听到这话,顾氏号啕大哭,结果伤心过度也昏厥过去了。总之国公府鸡飞狗跳,一团乱麻。 白锦悦听到流云娇月汇报京城的情况,忍不住轻轻一笑。 “想不到白锦芝待人的心狠手辣,用在她的好郎君宋怀安身上也是不减半分,就是戾气太重。”白锦悦如此评价白锦芝。 “咱们的人出手很谨慎,不会让白锦芝发现的。”流云很郑重。 “还要感谢婆婆给的人手。”白锦悦笑道,“有他们帮忙,的确不用担心。” 自从上次跟白锦芝不欢而散后,白锦悦担心她再动什么歪心思,于是找刘婆婆借了人,专门盯着白锦芝的动向。 定久了人,自然就发现白锦芝与林三权的会面,以及顺藤摸瓜知道了宋怀安的事。 白锦悦顺手一查,就知道宋怀安做了乌龟。不过也是他好色在先,被人如此设计,白锦悦可是半点不同情。 不过接下来白锦芝的手段就要让白锦悦小小讶异一番了。原本以为白锦芝对宋怀安满心爱恋,就算生气,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但就从白锦芝的布置来看,对宋怀安的设计之心也不少。 白锦悦担心出大乱子,就让刘婆婆的人一直盯着宋怀安,当看到王珺要跳窗时,将人打昏送回去;后来眼看宋怀安发狂楚楚王珺性命不保那人也很机灵,早就引来了京兆府的衙役,及时阻止宋怀安做出血腥之事。 白锦悦与白锦芝一样想看宋怀安的笑话,所以会推动这件事让宋怀安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但白锦悦也跟白锦芝不同,楚楚王珺就算有错,还不致死,如果要用两条人命让宋怀安吃吃苦头,那太不值了。 毕竟宋怀安是宋德诚唯一的儿子与继承人。别看他现在气的要死不愿去救,到最后迟早会妥协的。就算宋怀安犯下人命案子,最后得到了惩戒,那又如何?人命是无法挽回的。 楚楚和王珺的命也没有那么卑贱。 白锦悦从头到尾都知道白锦芝的盘算,也及时制止事情闹大。就现在这样,就已经足以让宋怀安颜面扫地,国公府成为京城的笑话了。 第143章 意外的消息 京兆府的赵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他可不管什么世子不世子的,照旧一视同仁,并且很快做出了判决。 楚楚与王珺当然有错,但因为楚楚与宋怀安并没有夫妇之名,甚至连妾都算不上,所以品德有亏但并未触犯法律,只是判两人将钱财偿还给宋怀安,被流放到外地。 宋怀安有伤人之心,且还死不认罪,入狱两个月以示惩戒。 赵大人判决一下,立刻进宫禀告皇帝秦在天。他生怕有人会为了巴结宋国公来找他说情,所以直接找到皇上。 秦在天看着整个案情的判决书笑了笑,允了赵大人的判决。皇帝这边尘埃落定,宋国公就算想要轻判,也是不能了。 回到内宫,秦在天还将此事当作笑话讲给宸妃听:“……宋德诚聪明一世,就是这个儿子怕是要败坏他的功绩了。” 宸妃听得兴致勃勃:“这个宋怀安还真是糊涂,我听说他原本要娶的是白府大小姐白锦悦?” “是啊后来他跟二小姐看对眼了,就娶了白二小姐,不过只是贵妾。”秦在天随口说道。 宸妃思索了一下:“这个白锦芝好像还是林家的外孙女?” “不错,怎么了?” “有这样的丈夫,这个白二小姐还真是可怜。”宸妃感叹。 “你若觉得她可怜,不妨给她点赏赐或者脸面,朕允你这么做。” “多谢陛下!”宸妃高兴地依偎在秦在天的怀里,眼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锦悦看着宋国公府的笑话只觉得畅快,尤其是听说宋怀安在大狱里可不好过的时候,更是听得津津乐道。 不过这一日晚上,刘婆婆来找白锦悦,神情严肃:“白姑娘我们王爷受伤了。” “受伤了?!怎么会?不是从高昌已经回来了吗?”白锦悦一惊,心都提了起来,嘴里连珠炮一样疑问越来越多。 “你听老身说。”刘婆婆吸口气,“王爷就是在天启境内遇袭的,在方平郡。” 方平郡距离京城不算很远,治安还不错,没听说有流寇山匪的。白锦悦名下的店铺四处经商,常常经过方平郡都没事啊。 “王爷遭遇的是伏击暗袭,对方浑身黑衣,手段狠辣。不求钱财只为夺命。” “王爷有什么仇敌不成?”白锦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刘婆婆闭上嘴,一双眼看着白锦悦没有说话。 白锦悦刚要觉得奇怪,忽然浑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秦非绝最大的敌人,不就是皇位上的那一位?! “是……是宫里那一位安排的?”白锦悦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困难了。 “还不敢完全确定。”刘婆婆说话谨慎。 不敢完全确定,那就是有四五分把握是了。也对,在方平郡这样的天启国腹底,还遭遇袭击,不是自己人下手的话,如何布置呢? “那他怎么样!”白锦悦的心搅成一团,脑子好像一下都不够用了。 “从传过来的情报看受了伤,目前暂时在方平郡养伤。”刘婆婆神色凝重。 白锦悦的脑子都“嗡”得炸开了,受了伤?伤在哪里?重不重?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伤口感染怎么办…… 她瞪着刘婆婆,眼睛发直,嘴唇发干。有太多疑问堵塞在她的嘴边,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更详细的消息吗?”最后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还没有。”刘婆婆叹了口气。 白锦悦努力思考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思绪,脑子里想的都是秦非绝受伤的惨状。 “婆婆,我要去方平郡。”白锦悦喃喃说着。 “你说什么?!”刘婆婆大吃一惊。 “我要去方平郡。”白锦悦的眼睛越来越亮,原本混乱的思路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她的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我要去找王爷。” “方平郡到京城快马五日可到,可是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刘婆婆神色骇然,似乎不敢相信白锦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骑术尚可,五日也不算什么。”白锦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可以向书院请假,去去就回。” 刘婆婆看着白锦悦的眼睛,里面的坚定是无法忽视的。 她忽然笑了起来:“姑娘若想好了,我会为姑娘安排。” “多谢婆婆!”白锦悦立刻神采飞扬。 两人于是商量了一些有关行程的安排,等到刘婆婆离开白府回到王府的时候,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一回是老身莽撞了。” 秦非绝的确受了伤,但以他的身手,受伤也不过是小伤,反而是对方死亡惨重。刘婆婆接到消息后,想起王爷对白锦悦的处处留心就忍不住出言试探。 本来只是想让白锦悦对王爷多点上心,没想到人家姑娘竟然直接就要去见王爷了。 哪里还需要她来试探呢? 真把人弄过去了,王爷定要怪她小题大做,害的白锦悦跑一趟。 “不过,也难说……”刘婆婆眯着眼睛。 见到人家姑娘千里迢迢从京城跑过来,王爷就算嘴上不说,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刘婆婆笑着摇摇头,赶紧着手安排白锦悦往方平郡的行程去了。 三日后,白锦悦换上男装骑着骏马从京城的大门一骑绝尘出去的时候,心中还有些难以相信竟然会如此顺利。 她将想要离京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后,没想到父亲竟然主动替她向书院请假,还找好了借口:派白锦悦出城去京郊的田庄上巡视收成。 白展鹏甚至都没有多问白锦悦去方平郡做什么似乎全然相信白锦悦不会乱来。 “爹,这一趟我快去快回,您别担心。”白锦悦还是补充了一句。 “你娘也是个风风火火,遇到事情就立刻行动的性子,你像她。”白展鹏笑了笑,“想做什么就去,爹知道你的本事。” “爹……”白锦悦心里暖洋洋的,爹对她的宽容是她最大的依仗。 白锦悦带走了流云娇月,不过白府如今固若金汤,她不怕什么,至于美味斋那边,佟祥也会照顾好。 就这样,她离开了京城快速赶往方平郡,朝着秦非绝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而此时的秦非绝,依旧在方平郡没有动弹。 他只穿着一身布衣,但依旧勾勒出他的身材挺拔。 第144章 意外的相逢 只从外表上看,并没有看到他哪里受伤。尽管那些敌人出其不意在山道上伏击他,但他们并没有占到便宜。 “王爷,我们不能总是留在方平郡,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南天询问。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方平郡的落脚点,距离驿站不是很远。恒亲王受伤的消息已经通过驿站的某些人上传到了京城,现在想来这封奏折应该摆在了秦在天的案头。 “我可是身受重伤,留在这里不是很正常么。”秦非绝冷冷一笑。虽然他没有留在驿站,但他始终关注驿站之人的动向。因为伏击失败后,有一部分敌人就是进入驿站销声匿迹的。 秦非绝故意放出自己受重伤的消息来麻痹秦在天,让他以为这一次重创自己。这样也好保证接下来旅途的顺畅,只要能顺利回到京城,他不惧任何人。 “我看到那个伏击之人这几次有出入过驿站,他好像是假扮成驿站的马夫。”南天禀报,当时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要不是秦非绝沉着冷静进行指挥,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没想到最后反败为胜,反而把对方打得溃散逃跑。 “看看他跟谁接头。”秦非绝清楚秦在天有一支秘密的侍卫队,人数不多但武艺高超。但这支侍卫队从未出现在他人面前,他也是通过一点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 伏击之人中,有一个武功与自己相当,见伏击失败后立刻远遁,逃入驿站内。 秦非绝需要搞清楚这支侍卫队的情况,以确保以后万一举事,自己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南天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大门那里传来响动,他立刻警惕起来:“王爷,有情况!” 秦非绝也屏气凝神,冲南天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呈现出包围的架势,慢慢朝大门逼近。 敲门声先是想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钥匙的响动,那大门竟然被打开了! 一瞬间秦非绝的震惊无法言表:难道自己内部还有问题,被人出卖了?! 南天更是想也没想,挥起长剑就要向进来的人砍下去。 那人惊叫一声,却是女子的声音。南天这么一顿,只见那人立刻被另一个同行者手疾眼快抓着后衣领往旁边一甩,堪堪躲过了南天那一剑。 “南天!你干什么!这是娇月啊!”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南天赫然看到白锦悦身着男装,就像个俊美的小郎君,不悦地看着自己。 “白,白……”南天说话都结巴了,怎么会啊?这里是方平郡,白大小姐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南天尚且如此惊讶,更不用说秦非绝了。一向运筹帷幄的恒亲王目瞪口呆看着白锦悦主仆三人,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白锦悦赶紧看了秦非绝几眼,嗯,消瘦了些,这么看看不出外伤,不过脸色苍白了许多。还有脸上这见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听刘婆婆说你受伤了,就想过来看看。”白锦悦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语气,让自己不要显得过于紧迫,“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看着眼前少女风尘仆仆难掩疲惫的脸,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关心,秦非绝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身上酥酥麻麻的,觉得自己好像在此地,又似乎不在这里,而是飘在云端。 “我没事,其实没受什么伤……”秦非绝有些木讷地开了口。 白锦悦扬起眉毛,一边的南天却是旁观者清:一定是刘婆婆误解了王爷的意思,以为王爷伤重告诉了白锦悦,白锦悦担心王爷竟然亲自跑过来了! 万一白大小姐知道了王爷是骗她的,就算是无心的……南天后背一凉,急忙扑过去。 “哎呀王爷,白大小姐都来了,你还强撑着什么?”南天转头冲着白锦悦严肃说道,“王爷伤得很重,现在还在强撑着呢你,他是怕你担心!” 秦非绝满头问号地看着自己的下属,但是看到白锦悦脸上瞬间流露的心疼后,难得没有再开口说话。 “那你还站着做什么!”白锦悦叉着腰露出严肃的表情,一手指着屋子,“去床上躺着!” 片刻之后,躺在床上的秦非绝歪头看着在屋内忙里忙外的白锦悦,才意识到对方是真的,这不是在做梦。 “你们在方平郡的落脚点这么简朴啊。”白锦悦洗干净手,从流云手里端过了药,坐在了床沿。 幸好自己带了流云娇月两个能干的丫鬟过来,不过一会儿就把这里收拾的有模有样,饭菜和秦非绝要喝的药也弄上了。 “喝药。”白锦悦举着汤匙送过去。 “你怎么来了?”秦非绝一口喝下,嘶——好苦啊。 可是看着白锦悦的脸,秦非绝心里泛出甜来。 “不是说了么,你笑什么。”白锦悦白了他一眼。 哦对了,是刘婆婆将白锦悦送来的,婆婆怎么也不说一声?早知道白锦悦要来,他就换个地方给白锦悦居住,现在让她陪着自己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了。 “你出来,你爹他……”秦非绝期期艾艾,有点心虚。 “我爹同意了。”白锦悦干脆利落。 秦非绝闻言反而有些不安,人家闺女因为自己过来的,当爹的这么爽快,总觉得像是会有什么后招在未来等他。 “你过来做什么,这一路上风驰日晒的。”秦非绝忍不住心疼起来。白锦悦赶来用了不过几日,定然是快马,而且看她走路的时候腿有点抬不动的感觉,秦非绝最清楚这是什么情况:骑马骑太久,大腿上磨伤了。 白锦悦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身体也有点娇气了。 “我过来看你,你还怪我?” “我哪敢啊。”秦非绝急忙叫屈,“只是觉得不值得。我皮糙肉厚的,也磨练习惯了。” “那我也不是娇弱的小白花啊。”白锦悦笑了笑。 看到秦非绝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安定下来了。真好,他还是好好的,虽然受了伤。 “对了,你伤在哪里啊?”白锦悦上上下下审视秦非绝。后者心里一惊,顿时心虚地低下头。 第145章 隐瞒 “……在腰上。”其实是避让对方行刺的时候,左腹被剑尖划出一条血痕。 “那不是伤到内脏?!”白锦悦吓了一跳。 “……嗯,快了。”其实只是划破皮,不到三日就结痂了。 “那也很严重啊,会不会有后遗症?” “……不知道。”后遗症?在这么热的天,伤口好了还要裹上纱布装受伤,似乎捂出痱子来了好痒算不算后遗症? “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白锦悦简直要被秦非绝怄死了。 “……”因为真的没有伤啊! 秦非绝在心中呐喊着,忽然觉得自己装伤重或许不是个好主意。白锦悦因为他伤重才过来的,如果他告诉她被骗了,她会很生气,说不定会立刻走人? 不不,那可不行。她没来之前,秦非绝还不觉得自己这一路有多辛苦劳累;但她来之后,秦非绝觉得自己忍受不了独自一人上路的难受了。 是我变得软弱了吗?秦非绝忍不住扪心自问。 嗨,管他呢。 但是如今骑虎难下是真真的了。不管怎样,稳住白锦悦再说! 于是秦非绝故意做出坚强的样子:“这不是怕你担心么,没想到婆婆她还是……我没事。” 白锦悦看到这样的秦非绝,原本有些气愤他不爱惜自己的心也软了。他从少年时期就在战场生活,长年累月下来都是自己独自承受伤痛,已经习惯了。 “好好爱惜自己,我会照顾好你的。”白锦悦温柔地说道,伸手拨开秦非绝散落下来的发丝。 “嗯。”秦非绝乖乖点头,在白锦悦面前,他不是恒亲王,也不是少年战神,不是什么其他的身份或者形象,他只是秦非绝。 另一边,南天已经找流云娇月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情况。他脑子转的快,立马就弄清事情起末了。趁着白锦悦给秦非绝喂完药出去清洗的时候,南天快速溜了进来,将原委告知秦非绝。 “王爷,这怎么办?”南天也有点一筹莫展。 秦非绝眼中精光一闪:“反正我也要装受伤,这不是正好么?”一路演回京城,让秦在天好好看看,自己受重伤了。 南天看到秦非绝悠闲的样子,就知道自家王爷是坠入白大小姐的温柔乡了。 “万一还有人行刺的话……”毕竟秦非绝传出去的假消息里,将自己形容得只剩一口气了。南天觉得刺客一定不会放弃这个补刀的好机会。 “把暗中的人手增加一倍,你带着兄弟们辛苦点,做好路上的警戒。”秦非绝想起白锦悦的样子,忍不住温柔地笑了,“你以为锦悦过来照顾我,就想不到这个?放心,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说不定还是她保护我呢。” 再说白锦悦与两个丫鬟就住在距离秦非绝住的房间不远的厢房。两个丫鬟还在嘀咕:“王爷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住在这里也不好养伤。” “这里不宜久留,秦非绝要赶快进京。”白锦悦很清楚秦非绝虽然被困在京城多年,但猛虎被囚禁在一片窄小的山林内,也足以将这里变成自己的地盘,所以在京城,秦非绝反而是很安全的。 而且太后傅昭也在京城,她不会对自己的外孙坐视不管。 “可是路上一定不会太平的。”流云娇月也不傻,路上的伏击只会比方平郡这一次的刺杀更加激烈。 “那又如何?”白锦悦拍了拍自己随身携带的箭袋,她做男装出门,就是为了更方便上马厮杀,“到时候你们两个跟着南天,我会保护好王爷的。” 流云娇月对视一眼,似乎被自家小姐的豪情激起性子来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哪有小姐冲锋陷阵,婢子们却往后躲地道理?以前白家主母要是知道了,咱们可就丢了白家的颜面了!” 姜宁侯家代代主母治理后院,也用军中那一套,后宅女仆甚至也要早上出操锻炼,宛如女子军。这在当年的京城,也是稀罕的风景。因此白家女眷从上到下,骑马射箭无所不能。 只是白家后来人口凋零,逐步离世后,这样的风景才最后落寞了。 “好,那咱们主仆三人,这一次倒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白锦悦双眼放光,她才不喜欢什么大家闺秀的生活,人活一世就是要随心所欲,肆意生活才好。 秦非绝躺在床上,被白锦悦灌了足足三日的苦药,才被允许下地行走,准备离开方平郡。 “总算能离开了,药太苦了,不想喝了。”这是秦非绝绿着脸对南天小声说的。 “王爷,您可别忘了,说起来这也只能怪您自己啊。”南天忍俊不禁,却不得不在秦非绝的瞪视里死死憋住笑。 秦非绝叹了口气,目光留恋地远处正在准备行装的白锦悦:“我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真是难得,王爷也有失策的时候啊。”南天笑嘻嘻得。 “赶紧去准备,别让人家姑娘家累着。”秦非绝瞪了一眼南天。 南天知道这是自家王爷不好意思了,也不戳穿,笑着去了。 一行人做好准备便立刻上路了。秦非绝特意坐在了马车里,白锦悦陪着他一起,其他人都是骑马。 “锦悦,我走的这段日子,你再京城如何?婆婆说你受了伤,我看看你的手。”秦非绝拉过白锦悦的手。 之前刚见面的时候,秦非绝就想看白锦悦的手了,但是白锦悦忙来忙去就是不肯给他看。这下两人都在马车里,空间有限,白锦悦怎么也躲不了了。 洁白的手心上,可以看到横七竖八的几道伤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疤痕还是留下了,尽管比较淡,但还是能看得见。 “没事的,小伤。”白锦悦看到秦非绝眉毛皱起,笑着说道。 “十指连心,怎么可能不痛!”秦非绝闷着头瓮声瓮气,心里十分愠怒,盘算着要如何惩治那些得罪白锦悦的人。 白锦悦微微一笑,并未再继续这个问题。 “对了,秦海青在高昌如何?你这一路上一定很精彩?” “那可是说来话长了。”秦非绝知道白锦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勉强,转而说起自己的见闻。 第146章 伏击 当得知秦海青在曹氏反叛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后,白锦悦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话,沙叻就算不喜欢她,也会尊重她。” “我们走的时候,高昌已经开始了新的选妃。”秦非绝补充道,“是秦海青一手推动的。” 白锦悦了然一笑:“沙叻新王登基,势必要娶望族之女充实后宫,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秦海青这一手,又显出自己的贤惠,又合她的心意。”白锦悦顿了顿,“她恐怕也不希望沙叻来找她,去找那些莺莺燕燕就好了。” 秦非绝甚为赞同。他并不小瞧女子,虽然很多大男子都觉得女人只会囿于情感,当不得大事,其实那都是偏见罢了;有的是女子不耽于情爱,自有追求。 “你雕刻的玉佩我也给她了,她很喜欢。” “希望有朝一日我去高昌的时候,能见她更好。”白锦悦双眼充满期盼。 “你想在高昌做什么生意?林家做的是西域的珠宝地毯等奢华之物的买卖,还是占了皇商的名头。”秦非绝问道,如果可以,他想要帮白锦悦一把。 “比较平民化的就是类似美味斋一样的店铺,做点心小食;面对名门望族的话,我想做珠宝设计。”白锦悦早就深思熟虑。 珠宝设计?这对秦非绝而言是一个相对陌生的词汇,不过也很好理解。想到那一块海青拿天鹅的玉佩,雕刻得精致清新不落俗套,白锦悦定然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高昌生产珠宝,又是东西交汇之地,珠宝种类繁多,当地人也喜爱配饰,倒是不错……”秦非绝若有所思。 “当务之急,是我什么时候能自由离开京城,四处走走。”白锦悦笑了笑。 秦非绝没有说话,却将此事暗暗记在心里。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呼啸而来的箭矢声音,随即南天的声音响起:“敌袭准备!” “来的这么快!”白锦悦立刻跪立起来,一手按在弓箭上,眉目凌厉。 “不急。”秦非绝也挺直身子,嘴角挂上冷笑,对白锦悦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南天他们有准备,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嗖嗖的箭矢之声就没停过,还有人跳跃跑动以及兵器交接的声音。两个人沉住气都没有去掀开车帘。就在此时,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南天兴奋地叫道:“娇月,你真厉害!这么远都射准了!” 白锦悦笑弯双眼,秦非绝也眼含笑意:“你家的侍女都不一般。” “那是,也不看看主人是谁。”白锦悦得意非凡。 这一波攻击虽然猛烈,但却没有取得什么效果,敌方还折损了不少人,所以很快就退走了。等到白锦悦掀开车帘查看战果的时候,发现自己这边几乎毫发无伤。 “你们两个做的都不错。”白锦悦赞许地看着自己的丫鬟们,流云射伤了不少人,娇月则是一击致命。 两个丫鬟都忍不住红了脸,但心里却很欢喜雀跃。 “继续前进,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会有其他准备的。”秦非绝下令。 再说宫内的秦在天,也在为秦非绝的事情伤脑筋。 他的眉头中央紧紧蹙起,看着桌上的奏折。这是通过秘密渠道传上来的,是紧急且保密的消息。 秦非绝遭受伏击,身受重伤在方平郡修养了几日后,重新上路。 对于这个结果,秦在天是不太满意的。他当然知道秦非绝武力身后他,轻易除不去,所以他培养了自己的秘密侍卫队,指望他们去对付秦非绝。 这一次侍卫队出动了三人,但仍旧没能干掉秦非绝,虽然重伤,可是到底留了活口。 再派人还是要派的,只是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的刺杀结果不一定那么好了。 如果秦非绝回到京城,太后与长公主得知他受伤,难保不会做出点什么来。秦在天虽然不怕这两个女人,但终究是麻烦。 况且他可是要做一个仁君的,决定刺杀自己的侄子,终究不体面。 说起来,秦在天对于秦非绝的观感一开始也并没有不好。秦非绝的生母是太后的亲女儿,也是秦在天同父异母的妹妹。自从秦在天认太后为母后,怎么说两人也是甥舅。 少年时期的秦非绝锋芒毕露,也是秦在天将他扶持起来的,之所以决定把他再压下去,是因为秦非绝大了以后,那些古板的老学究有让秦非绝继位正统的意思。 先帝的嫡子早逝,只有几个皇子在争夺储位嫡女就是秦非绝生母。从这样的血脉传承看,秦非绝也是正统皇族。有些老学究读书读死了,就认先帝懿德,想让秦非绝重回正统。 秦在天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压制住这样的说法,但同时也开始对自己逐渐崭露头角的外甥开始有了防备之心。 尤其是自己的儿子们与秦非绝年龄差不多,但文治武功皆不如他,让秦在天很郁卒。 自己还能压得住秦非绝,可自己百年之后,秦非绝年富力强,自己的继位者不管是谁也很难是他的对手,那不就有皇权旁落甚至性命堪忧的风险? 不,秦在天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只能先下手为强。 “让暗卫还是盯着秦非绝伺机下手但越靠近京城就越要谨慎,不要随便妄动。”秦在天吩咐下去。 “是。”阴影里有人低低回答,随即便没了声音。 暗卫走后不久,秦在天还在发呆,忽然听到一个女声:“陛下。” 秦在天一个激灵,急忙合上眼前的奏折,看向来人:“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想等陛下一起。”宸妃十分温婉。沙塔其实很擅长抓住男人的心,只是看她愿不愿意去做。她虽然没有多爱秦在天,但是后者给予她的宠爱,也足矣让她打起精神,仔细对待了。 “我马上就来。”秦在天神色一松,叹了口气,忽然也没什么看奏折的心情了。 “走。”秦在天对沙塔说道,沙塔乖巧地走了过去,两人消失在了后宫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塔才轻手轻脚地跑了回来。她好不容易才把秦在天哄的睡着了,自己才得以脱身过来。 沙塔小心翻看着桌上的奏折,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147章 金水郡的客栈 秦在天竟然派人刺杀秦非绝,后者身受重伤! 怎么会!他还好吗?沙塔心里疑问纷纷,都在挂念秦非绝到底情况如何,过了好久她才集中精神,将奏折看完,内心不由焦虑起来。 她现在出不去,根本无法帮助秦非绝。留在这宫里,她还能做什么呢? 秦非绝还不知道还有人也在担心她的安危,他只是高高兴兴地跟白锦悦一起上路,顺便享受白锦悦的贴心服务,好不快哉,都有点盼着伤最好再重点。 这一日,秦非绝他们来到了新的落脚点,位于金水郡的一处客栈中。秦非绝是这家客栈的幕后主人,自然毫不客气给自己一帮人开了最好的房间用于歇脚。 金水郡商贸也很发达,白锦悦到了这里,就有点想出去看看。刚刚在马车上,大街上的繁华比起京城来说也不差什么,更是让她心动不已。 “想出去便出去看看。”秦非绝似乎看出了白锦悦的意图,笑道。 “不妥,毕竟不是游山玩水。”白锦悦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刺杀可不少,也一次比一次凌厉,但是越靠近京城,刺杀频率也变低了。虽说如此,白锦悦不敢放松警惕。 秦非绝知道白锦悦是不放心自己,故意比划比划:“我没事的,你放心去看看。” “说起来……”白锦悦忽然似笑非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秦非绝受伤的腹部一拳打了过去。 秦非绝没想到白锦悦突然发难,长久以来训练有素的身体在遭受攻击后立马做出本能反应,无比迅捷地躲了过去。 “你这是干嘛?”秦非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在对上白锦悦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凛然一惊。 坏了,自己本该身受重伤,又怎么会如此轻便灵活? “你的伤大概早就好了?还是压根就没受伤?”白锦悦逼问。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一路上在自己面前,秦非绝的精神头儿和体力跟未受伤时期来说也差不了多少,根本没有重伤的虚弱样子。 秦非绝心虚地笑了笑:“我是为了迷惑敌人,所以才没告诉你。” “迷惑敌人我也能理解,不过不告诉我……”白锦悦拉长声音“该不会是你从一开始就没受伤,只是没想到我信以为真,跑过来了,你只能将错就错,装作受伤?” 基本被白锦悦猜中了。秦非绝嘿嘿一笑,看在白锦悦眼里,真是哭笑不得。 “骗我很好玩么?”她也做出生气的样子,冷冰冰地问道。 秦非绝有点慌,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是的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贪恋你关心我的时候的样子,想要多看看。 当然这样的话,秦非绝死也说不出口,但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白锦悦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锦悦……”秦非绝竟然没来由有点紧张,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会害怕另一个人生自己的气,甚至因此不安。 白锦悦板着脸看到秦非绝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本来还想再吓吓他,却还是忍不住破功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王爷也有没办法的时候啊。” 看到白锦悦笑嘻嘻的样子,秦非绝才后知后觉,原来对方跟自己之前一样,也是在假装骗人了。啧,小姑娘装生气还真是够唬人的,自己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就被吓到了呢? “好了,我并没有真的生你气,也能理解。”白锦悦不以为意,“毕竟你是为了迷惑敌人嘛,我知道。” 秦非绝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它刚要说话,忽然有只鸽子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伸手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白锦悦才发现这就是那只给自己送信的鸽子。 “这是你找端木熙的哥哥借的?” “你怎么知道?”秦非绝一边看竹筒里的纸条一边问。 “端木熙说的,她大概知道你用这个鸽子跟我通信。”白锦悦眯起眼睛,想起端木熙之前的反常。 “端木焘是我的好兄弟,我们关系不错。” “那你跟端木熙呢?”白锦悦忍不住就问了。 “端木熙?”秦非绝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端木焘的妹妹么,我跟她没什么交集,不过端木焘很欣赏他的妹妹,说妹妹是举世罕见的聪明人。” “阿熙的确很聪明,”白锦悦叹了口气,甚至有时候聪明过了头。 只看秦非绝的样子,就知道他并没有对端木熙上心。白锦悦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算了,先回到京城去再说。 “纸条上写什么?” “是我的人,他们在追查陛下手上那支神秘的侍卫队,找出其中的人选进行铲除。”秦非绝皱起眉头,“有一个暗卫已经来到了金水郡。” 从金水郡出去,就要到京城来了。所以金水郡是最后一个适合动手的地方。 “那你的人查出来他在哪儿了吗?”白锦悦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这个客栈里。”秦非绝沉声。 “这不是你的地盘?”白锦悦悚然一惊。 “所以说陛下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竟然来到了这里,还潜伏下来。”秦非绝勾起一抹笑,“咱们就来看看,谁更厉害。” 到了晚间,客栈的店小二开始给上房的客人送热水准备沐浴。 白锦悦就住在秦非绝旁边的屋子里,他们决定以静制动,等待对方先动手。 主仆三人用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便觉得困意阵阵上头,怎么也止不住。白锦悦便早早熄灯上床睡觉了。 幽幽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但是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蜿蜒爬行,悄悄从窗户进入了室内。 如果有人醒着,就会赫然发现这是一条通体有着妖艳花纹的赤练蛇,虽然纤细但是极长,在地上扭曲爬行着,朝着白锦悦的床铺爬了过去。 蛇头抬起,信子吐来吐去,似乎在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紧接着蛇尾一摆,爬到了床上,冲着白锦悦裸露在外的手腕就是一口。 就在蛇牙要碰到皮肤的那一刻,白锦悦双目一睁,手里银簪如电,将赤练蛇死死定在了床板上。 第148章 蛇王 那条赤练蛇疯狂挣扎着,试图去咬白锦悦,但白锦悦早就离开了床铺。赤练蛇的七寸被死死定住,它所有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没过多久,赤练蛇就一动不动了。 白锦悦站在黑暗的房间里,透过月光打量周围的一切。两个侍女睡得正香,她们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角带着笑,似乎沉浸在美梦之中不可自拔。 “借蛇杀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白锦悦轻声说道。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有两条赤练蛇顺着窗户爬了进来。这两条蛇不比之前那条妖艳,身上只是鲜红色,没有花纹,但依旧令人胆寒。 这两条蛇一进来,就直冲着流云娇月而去,好像早就有目标似的,根本就不管白锦悦。 白锦悦依旧用头上的簪子将两条蛇全部钉死,没有惊扰她们。 她走到窗户边,发现客栈院落里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 而旁边秦非绝的屋子,窗户也是打开的。 白锦悦略一思索,还是跃窗而出,攀住秦非绝那边的窗沿,翻进了他的房间。 借着不错的夜视视力,白锦悦看到秦非绝正坐在床边,看着地上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条跟袭击自己的赤练蛇一模一样的蛇,不过也已经头身分家了。 “锦悦,你那边怎么样。”秦非绝看着白锦悦关切地问道。 “三条蛇袭击我们,不过已经被我钉死了。”白锦悦回答,“看来之前我们的防备也没有错。” “走,咱们该去找那个暗卫了。”秦非绝笑了笑,站了起来。 两个人没有从门出去,而是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这样可以直接去院子里。落地后,他们朝着客栈后院而去。当初建立这座客栈时,后院就是客栈里的帮工住所。 白锦悦一进入后院,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气味。 “跟我来,这里。”白锦悦朝着一间屋子直奔而去,秦非绝紧跟其后。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就在白锦悦伸手要打开房门的时候,秦非绝将白锦悦拉过来掩在身后,自己抢先打开门。只见数条黑影弹射而来,凑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几条漆黑的小蛇,露出尖锐的牙齿。一阵剑光闪过,黑蛇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屋里的黑暗中闪过一点寒光,白锦悦早就备好弓箭,一串连珠箭射了过去,寒光当啷掉落在地,还有人嘶得一声,好像是跌倒在地。 白锦悦手疾眼快燃起火绒,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屋内,也照出那一张普通的脸。 竟然是客栈里的店小二,他的胸口中箭。只是看他伤口流出的血,竟然也是一种近乎深黑的颜色。 白锦悦一惊,她的箭是没有毒的。店小二看着两人,神情大骇:“不可能!你们或者是,那我的宝贝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秦非绝挥剑上前,与店小二打斗起来。平心而论,这个店小二武力尚可,至少能在秦非绝的剑下坚持上一段时间,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不出多久他就被秦非绝将剑架在脖子上。 他愤恨地抬起脸,盯着秦非绝。原本在招揽客人时带着殷勤笑意的双眼此时却满是阴毒之色,就像是那些蛇。 “你们杀了我的宝贝!”甚至声音都变了,更加高亢,就像是尖利的爪子在铁器上抓挠,叫人听着很不舒服。 秦非绝没有说话,挥剑在对方脸上轻轻一蹭,紧接着一张软软的东西掉了下来。白锦悦这才发现那是一张面具,面具之下才露出对方真实的面孔。 是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与他的声音倒是相配。脸上还有些细小的咬痕,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原来是蛇王啊……”秦非绝冷笑一声,认出了这个人。 “蛇王?”白锦悦愣住了。 “西南边陲之地的蛇王,据说生下来就在蛇窝里,跟蛇一起长大,最擅长指挥蛇来进行偷袭。”秦非绝幽幽报出了蛇王的过往经历,“曾经靠着蛇屠灭一整个小城镇,心狠手辣,在南边的大理是头号重犯。” 蛇王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在听秦非绝的话。 白锦悦想起那诡异妖艳的赤练蛇,的确像是有人在指挥一般只是能把这种冷血动物训练得如此通人性,怪不得是蛇王。 “没想到秦在天竟然把你收为暗卫,也不怕大理国知道了跟他翻脸。”秦非绝有些恶心得皱起眉头,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不应该啊。”蛇王抬起眼看着秦非绝。 “你假扮成店小二来给我们送热水的时候,我就发现房间里配着的浴桶不一样了,你用药粉抹过浴桶,原料应该是吸引蛇类的蛇果,味道很淡,但我还是闻得出来。”白锦悦回答。 自从得知客栈就有一个暗卫的时候,白锦悦也不敢放松警惕。其实她刚一进房间就觉得屋子内有股淡淡的异味,本来以为可能是床铺不够干净导致的,但最终她还是将房间整个检查一遍,确定了浴桶那里味道最浓郁。 秦非绝一帮人要来这个客栈居住的消息,本来就会提前告知客栈里的掌柜,以便预留上房。要是有人提前做手脚,也并不难。 “我本来以为是我的手下有人背叛,现在看来是你杀了他,然后假扮的是?”秦非绝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面具。 白锦悦仔细看了看,才明白秦非绝的话意。那是一张人皮面具,看来真正的店小二已经…… “能死在我的宝贝口中,可是他的福气。”蛇王不屑一顾,盯着白锦悦,“你倒是有个好鼻子,蛇果这么稀罕的东西都闻得出,这样你们就怀疑我了?” 当然不至于想到,只是秦非绝与白锦悦素来谨慎,白锦悦竟然闻出来这是一种吸引蛇的味道,就做好了准备。店小二送来的洗澡水里融入了迷药,白锦悦在谜语的时候特地含了解毒药抵挡迷药的效力。她没有告诉流云娇月,是因为担心知道的人越多,破绽越大,会打草惊蛇。 第149章 不慎受伤 秦非绝那边也是如此,含了解毒药所以并没有被迷倒。等到赤练蛇真的钻入屋内时,就直接铲除,所以并没有受伤。他跟白锦悦商量好了,要合伙演一场戏,就是为了把幕后黑手给拽出来。 “落到你们手里,算我技不如人,你要杀就杀。”蛇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秦非绝微微一笑,忽然一跺脚,屋内的石板面裂开一条缝,白锦悦赫然发现下面竟然是空的,有一个空间。 蛇王脸色大变,白锦悦看到底下似乎铺了一层厚厚的泥土,还有苔藓以及腐朽的木块等物,里面还有许多洁白的椭圆球。 刚开始白锦悦还以为那是鹅卵石,但定睛一看有的白球已经破了,土里还有一条条游动的东西,顿时头皮发麻:那些都是蛇卵! 这么多蛇卵,要是都长成了,这客栈…… 秦非绝拿起火绒子,就要从裂缝丢下去。 “住手!” 蛇王惊叫一声,脸上头一次露出惶恐之色:“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放过我的这些宝贝!” “你什么时候为秦在天所用?”秦非绝毫不客气发问。 “那早了,一年前了。有人找到了我,给了我丰厚的条件,我就答应了。”蛇王立刻回答。 “什么条件?” “除了每个月的定时供养,我可以用牢狱的犯人来养蛇。” 白锦悦顿时一阵恶心。用活人养蛇……就算是罪犯,这种刑罚未免也有失人道。秦在天竟然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你们暗卫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我不知道确切的,大概有个二十人左右,每个人都有专人联系,专门为天启皇帝做事。”蛇王说道,“应该都是些能人异士,我就知道大理的毒王也在此列。” 毒王?白锦悦跟秦非绝对视一眼。毒王只是一个称号,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姓名,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 “你要问的我都交代了,你要放过我的宝贝儿们!”蛇王看着那些蛇卵,心疼不已。 “你在这里养蛇卵,不就是为了将客栈一网打尽么?”秦非绝冷笑,“还想让我放过,你放过客栈之人么?” 话音未落,秦非绝横剑一挥,蛇王的颈子上出现一道血线。血线的范围越来越大,那深色的血液顺着伤口倾泻而下。蛇王瞪大眼睛,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同时,秦非绝点起火折子,又扔进了缝隙里,红色的火苗唰得一下升腾而出。 “我们快出去。”白锦悦拉了拉秦非绝。 两个人向门口走去,经过蛇王尸体的时候,忽然一道彩线从他的尸体上弹射出来,迅速缠上了白锦悦的胳膊,紧接着白锦悦只觉得一点刺痛,随即剑光闪过。 “锦悦!”秦非绝脸色苍白,目光紧张,“你怎么样了?” 白锦悦低头一看,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已经被砍成极短散落在地,而自己的手背上有两个小小的学点额,要是不仔细看的话,就像两颗红痣在手上。 “我……”白锦悦有些恍惚。我被咬了?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非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了块布将地上的蛇尸包裹起来带着,他揽过白锦悦搂进怀里。 “你别怕,我们立刻回京,就算中毒了,也会有解药的。” “……其实,我没有什么中毒的感觉。”白锦悦略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并没有任何不适。要真说不舒服的话,那还是秦非绝抱着她有点太紧了。 “真的?”秦非绝神色紧张,“能被蛇王藏在身上用来做最后致命一击的蛇绝非凡物,你真的没感觉?” “我也知道,光看那蛇花花绿绿的就一定是剧毒,但我真的没什么不适。”白锦悦皱起眉,这不符合常理,蛇王怎么可能在身上藏一条无毒蛇? “不管了,我们先回京找御医。”秦非绝的脸孔有些发白。如果白锦悦真的因为自己有了什么好歹,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南天与流云娇月很快就被叫醒了。秦非绝没有让白锦悦插手,只让她坐在一边休息,一切说明以及安排行程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做。 两个侍女听说自家小姐被毒蛇咬了,都是脸色煞白,好在流云镇定,安排娇月陪白锦悦,自己立刻去收拾行装,南天也把秦非绝的侍卫们叫起来,打算连夜赶路回京。 “小姐没事的,我们回去就找御医,一定会没事的。”娇月紧紧握着白锦悦的手,冰冰凉的。 白锦悦点点头,反过来安慰她几句:“会没事的。” 一帮人很快上路,客栈这里的事情秦非绝交给手下处理。本来他该亲自留下来收尾的,但是也顾不得了。 在马车上,秦非绝将白锦悦揽在怀里。 “天还没亮,你忙了大半宿,还是闭上眼睛好好休息。马车上颠簸,我这样抱着你,能稍微好点。” 白锦悦听得出来秦非绝声音发紧。她其实没有那么累,但秦非绝这么说之后,她反而有些困意了,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两日游,秦在天就接到了密报:金水郡客栈发生了大火,蛇王不知所踪,多半遭遇不测。而秦非绝回京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基本上已经快到了。 “就是这么个结果?!”秦在天脸色阴沉,这不合他的心意。 站在阴影处的男人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 本来让蛇王去,就是要用毒让秦非绝彻底断绝生机。蛇王出手向来都是不留活口的,没想到这一次自己反倒凶多吉少了。 “其他的刺杀都停止。他回来后就已经不好动手了。”秦在天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朕创建暗卫,可不是为了收到这样的结果!” “陛下,在京城安排刺杀也是可以的。”男人道。 “且不说京城里秦非绝自己也有不少隐藏实力,万一让他摸清楚暗卫,朕的很多计划都会被影响。暗卫又不光是为了刺杀秦非绝创建的,你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天启何其大,总有些事不适合拿到台面上进行,需要暗卫在黑暗中默默完成。 男人不再说话秦在天看着大殿门口,叹了口气:“希望蛇王跟秦非绝两败俱伤。”秦非绝赶着回京,也有可能的确是中毒了,迫切地需要救治。 而秦非绝也终于到达京城,他没有回王府和白府,而是直接带着白锦悦去找御医。 “大夫,麻烦你给白大小姐看看手上的伤口,可有大碍?” 第150章 大理名医 眼前的老郎中姓江,在御医之中都是一位极有名望的老者。他没有计较恒亲王的不告而入,而是仔细诊脉,随后摸着胡子半晌不语。 “江太医可有什么异常?”秦非绝迫不及待。 “王爷,只从脉象上看,白大小姐并无任何异常症状。”江太医缓缓说道,“这伤口极为细小,倒像是被蛇虫之类咬伤的,可对?” “不错。”秦非绝打开随身带的布袋,里面正是那蛇的尸体。秦非绝想法子弄来了冰块,所以蛇尸保存还算完好。 江太医吓了一跳:“这条蛇如此斑斓,毒性应该不小……只是为何完全没有体现?”江太医担心自己误诊,特地又替白锦悦诊脉,但结果就是如此。 秦非绝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江太医有丰富的经验,能够找出症结来。 “不过,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边山林中学习那边的草药之术,那里的人说深山老林之中有种蛇个子不大,但极为绚丽,天生带有奇毒……” 这听起来很像是这种蛇,而且蛇王不也是西南边陲出身? “那可有解毒之法?”秦非绝忙问。 “都说是传言了,又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江太医摇摇头,“不过大理有位名医叫做段双,据说对于蛇毒有很深的造诣,你们可以去找他试试。” 大理千里之遥,怎么去?白锦悦还未开口,秦非绝抢先说道:“多谢江太医,我会派人前往大理延请段名医的。” “我跟段双有点交情,之前我得了一支名贵的石斛,请他过来打算分他一点,他答应邀请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了。”江太医算了算,“我一个月之前给他写的信,现在他应该已经在天启境内,就是不知道他的路线,所以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 秦非绝与白锦悦都是一愣,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的是段双距离京城应该不算太远,坏的就是这样反而如同大海捞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您没再联系他?” “他在路上,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如何写信?都是他给我传信。”江太医也很无奈,“段双为人行事散漫,想一出是一出,找他可不容易。” 从江太医处出来,秦非绝愁眉不展,反而是白锦悦安慰他:“我现在并无大大爱额,你不必担忧,再说已经知道了治疗的头绪,就是好事啊。” 秦非绝勉强一笑:“我只是在想要去哪里找这个段双。” “回到京城了,你也要想想该如何面对陛下。”白锦悦不想再讨论自己的事,于是提醒秦非绝,“你可还是重伤在身。” “放心,这个我有安排的。”秦非绝深吸一口气。 恒亲王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只是大部分普通百姓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是多感兴趣,还不如之前国公府世子要杀奸夫来的有意思呢。 但是这个消息还是令一些人分外注意。端木熙在得知秦非绝回来后,立刻让哥哥端木焘邀请秦非绝来家里做客。 “他不是借了你的鸽子,也该还回来了。”端木熙故意对端木焘说道。 “你不知道么?”端木焘十分惊讶,“非绝这一次受了伤,一直都要在王府养伤呢。” “什么?!”端木熙一惊,她只知道他回来了……怎么会受伤?天启的少年战神啊,怎么会受伤? “好像是路上碰到了山匪,一时不慎就……” “那哥哥可要去探望?”端木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过几天,他刚回来,正是忙的时候。”端木焘想了想,方才回答。 也是……端木熙心神不宁,甚至去书院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安悦榕对自己说话。 “阿熙!你听到我对你说话了吗!”安悦榕提高音量,才终于将端木熙从沉思中唤醒。 “我说,锦悦从京郊回来了,咱们下了学去看看她。” 白锦悦?她也回来了?好奇怪啊,跟秦非绝前后脚,两个人竟然是差不多时候回来的。 端木熙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难不成这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不,这不可能!白锦悦是她父亲派去京郊庄园上巡视的,书院那边可是白展鹏亲自去说明请假的,如果白锦悦真的跟秦非绝在一起,如何过白展鹏那一关? 父亲说起这位白将军,都说他性情较为古板方正,讲究规矩,在军队的时候治军极严,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如此放纵的事情呢? 看来自己真是疑神疑鬼久了,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端木熙摇摇头。 安悦榕就看着端木熙一会儿脸色大变,一会儿失笑摇头,已经被她搞糊涂了:“阿熙,你去不去啊?” “去啊,当然去。”端木熙随口答道。 从书院下了学,两个人就去了白府。白锦悦正在家里查看这些天的账簿,见到两人前来,笑着起身迎接。 “知道你们两个会来,我带了些庄子上的瓜果还有新摘的藕,待会儿叫人送到你们两位的府上去。”白锦悦点着安悦榕的鼻子,“这一回可是有甜瓜哦。” “真的?!太好了!”安悦榕欢呼起来。之前白锦悦也给两人送过自家田庄上的瓜果,安悦榕很喜欢其中一个甜瓜,可惜当时甜瓜产量不高,所以白锦悦也没有多的给她,让安悦榕很是遗憾。 现在见白锦悦特地给自己送爱吃的水果,安悦榕自然欣喜万分。端木熙在旁边看到了,也在暗暗笑自己多心。如果白锦悦真的跟秦非绝在一起,她从哪搞得那些瓜果送给她们? “书院里面可有什么大事?”白锦悦询问两人。 “大事没有,不过晋王也重新回到书院上课了。”端木熙回答。 白锦悦有些讶异,六皇子还在书院就学,晋王又回来了,这两个人平时要是相逢会是个什么场景?白锦悦想想都觉得别扭。 安悦榕与端木熙显然也有同感,她们两个都经历过当时的刺杀,也从后面陛下对晋王地处置中略知真相。两人的家族都还没有在皇子中选择站队,现在就显得分外为难。 “陛下怎么会那么信任晋王殿下啊?”安悦榕觉得很不可思议。 第151章 沙塔的条件 “毕竟行宫火灾里,晋王殿下表现太突出了。”白锦悦冷静分析。 “可是晋王殿下对自己的弟弟都……”安悦榕没有说完,她觉得这种事就算是说出来都觉得罪恶感。 “对手足如何跟对父亲如何,那是两回事。”白锦悦叹息道。 安悦榕与端木熙都是已经,之后再想才体会到其中所包含的深意,但因此更加不寒而栗。天家就是如此残酷。 白锦悦想的更深,她想起了秦在天对秦非绝的追杀。晋王的残酷,看来也是继承了他的父亲。 深宫之内,沙塔听说秦非绝活着回来了,大大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听到秦非绝受了伤,只能闭门休养。 沙塔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秦在天来自己这里的时候,沙塔道:“陛下,我一直在宫里,也的确是没什么意思,可否让我出宫去看看呢?” 按照规定妃嫔无故不得出宫,但秦在天对宸妃的重视喜爱显然异于常人,他一口允许沙塔出宫,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 沙塔欣喜若狂,她很快换好了衣服,带着自己的侍女以及侍卫离开了皇宫。 到了闲趣阁的时候,沙塔转头对身后跟随的人道:“闲趣阁的饭菜不错,我想在这里的雅间边吃边看看外面的风景,我的侍女陪着我就好了。你们在外间随意吃喝,账记在我的名下就好。” 侍卫们奉命陪宸妃出宫本来就是贵人要去哪他们就要跟到哪。如今宸妃省事,愿意在闲趣阁坐着,他们也乐得轻松。况且宸妃如此大方,愿意给他们包吃喝,何乐而不为? 闲趣阁是林家的产业,专做高端饮食,若是小康之家,一年也只有一两次年节的时候狠的下心过来享受一顿。至于普通老百姓,那想都别想,毕竟闲趣阁的饭菜太过高昂了。 沙塔进入一间雅座,坐定之后便让人上菜。因为她是贵宾,闲趣阁会派专人来上菜。 侍卫们看到一个个丫鬟捧着菜进入雅座之内,之后又一个个离开,一切都十分正常,也就专心吃喝聊天,不再关注。 就在这个空当,沙塔与其中一个端菜的丫鬟互换了衣服,让那个丫鬟代替自己坐在桌边。自己则扮成丫鬟,低头离开了。 闲趣阁是林家的产业,当时他们兄妹跟着林家商队来京城的时候,还有些随身侍从就留在了林家做帮工。他们也是沙塔探听消息的最主要来源,闲趣阁的这个传菜丫鬟,只是其中之一。 沙塔走在街上,只觉得自己分外自由,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来到了恒亲王府,自然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少有人来的侧门,直接翻墙进入。但是她才刚刚落地没多长时间,身子还没站稳,就感到脖子上被架上一把冰凉的利器。 秦非绝正在书房内查看这几日刘婆婆汇总的京城消息,就听到南天汇报:“王爷,有意外之人擅闯王府。” “还有人这么不知死活?”秦非绝声音很冷。 南天尴尬地咳嗽一声:“是,是宸妃娘娘。” 秦非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思索一下,然后便道:“我就在书房见她。” 沙塔进入书房时,就看到了裹在大氅里的秦非绝。那件黑色的大氅衬托的他脸色近乎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娘娘前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么?”秦非绝冷淡得问。 “他要杀你,如何会让我来。”直到看见秦非绝的时候,沙塔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的份量有多重。她贪婪地看着秦非绝的脸,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描摹他的模样。 秦非绝眯起眼睛。沙塔是秦在天的宠妃,他自然不会太相信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不值得信任,因为我是秦在天的女人。”沙塔说到这里,微微惆怅。她也不想这样的,从一开始她想嫁的就不是秦在天。 “但我想给你另一个选择。我可以帮助你,向你传达关于秦在天的情报。”沙塔说道。 “你想要什么?”秦非绝立刻问道。他当然需要有人埋伏在秦在天身边,毕竟他至今都没有成功在秦在天身边埋下钉子,除了皇后与其他妃嫔那里。但由于沙塔的出现,皇帝很少去找其他女子,而沙塔身边都是高昌的人,他很难下手,所以一直未能成功突破。 如果沙塔本人愿意,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但秦非绝脑子也很清醒,沙塔给出这么诱惑的条件,肯定要换取更贵重的东西。 “我要你,做我的男人。”沙塔双眼闪过精光。 秦非绝还没如何反应,一边的南天惊讶地看着沙塔。没想到她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我一直都不爱秦在天,我爱的是你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沙塔不顾一切向秦非绝表达爱意,她地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国家,我不会嫁给天启皇帝;要是依照本心我想要嫁给你!” “我曾经想过,就不能做到两全其美吗?后来我想到了,当然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只要你能成为天启皇帝,我嫁给你就可以了!”沙塔双目灼灼,“所以我愿意帮助你,跟你合作。” 秦非绝良久没有说话。之后他缓慢地开口了:“但是很可惜,我不接受这样的条件。” “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可以知道秦在天的动向,你还可以得到我的身心!你可别告诉我你对我不动心,以我的外貌对我不动心的男人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不是沙塔自夸,只是陈述事实。南天都不得不承认,男人在面对沙塔时,很难不入迷。那样的美貌,太过璀璨夺目,夺人眼球。 “不好意思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你的确很美,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秦非绝继续说道,“更何况我有心仪之人,无法将自己作为筹码。” “你的心仪之人……白锦悦?”沙塔嘲讽地一笑“那样干瘪得没长开的小女孩?” “你这样说,只能说明你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就算你真的喜欢他值得为她付出这样的代价吗?我不介意你继续喜欢她,甚至我也不介意你不喜欢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以后承诺给我一个妃位,我就会为你提供情报。这个条件算是很优厚了?” 沙塔逼视秦非绝,眼光十分锐利。 第152章 我拒绝 书房里一片寂静,南天有些紧张地看看沙塔,又看看王爷,不知道秦非绝会做出什么选择。 平心而论,这个条件对秦非绝而言可谓是占尽便宜,既给他提供了秦在天的情报,还能享受绝世美人的情爱,而他自己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当然,肉体上的交易终归无法避免,可是对象是一个美人,也说不上秦非绝吃亏。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南天并不希望自家王爷答应这件事,尽管的确是一笔好交易。 沙塔与秦非绝对视着,一个人脸上尽是势在必得之色,另一个则是眼波幽暗,看不出心中思绪。 秦非绝最终开口:“你提的条件的确很优厚,可我依旧不能答应。” 南天松了口气,沙塔一怔,随即不敢置信地反问:“你确定?我已经对你别无所求了,你还不答应?”言外之意就是在反问秦非绝:你难道是傻子么? “不答应的理由有三:一,你已经是秦在天的女人,是正经册封的妃子,我跟秦在天有仇,但不代表我就能罔顾人伦,跟叔叔的女人通奸;二,我要对得住我心爱的人,就算她不知道,我也不能对不起她。”说到这里,秦非绝的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温柔之色。 “三,你虽然现在要的不多,但你是不会满足于这些的,迟早你会提出更多的要求,而我万一答应,开弓没有回头箭,之后就很难自主了。所以我不能答应。” 秦非绝慢悠悠讲述自己的理由时,沙塔的脸色一点比一点难看。到最后,她沉默了一会让,才开口。 “你要知道,我可以是你最得力的助手,也可以是你最难缠的敌人。” 南天悚然一惊。沙塔这是在威胁秦非绝!作为秦在天身边的宠妃,万一她对秦在天说些秦非绝的闲话,那也是极为麻烦的。 “我知道。”秦非绝半点不惧,“你要与我作对,我也别无选择,将你也视为敌人罢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反正我的敌人很多,天启皇帝都是我的仇人,我还怕你一个妃子不成? “看来我这一趟是白跑了。”沙塔哼了一声,语气中却有些幽怨,“那个白锦悦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 秦非绝没有说话,目光示意南天送客。沙塔最后深深看了秦非绝一眼,转身离去。 她回到了闲趣阁,跟代替自己的丫鬟换回了身份,却没有急着离开这里。雅座之内,林恪已经恭候在这里。 “娘娘。”林恪行礼。 “平身。”沙塔看着林恪,“请林大老爷来,是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娘娘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办到。”林恪神情肃然。 沙塔出宫前,就已经吩咐人将林恪请到闲趣阁来,她有事情要商量。本来想着与秦非绝结盟成功后,将林家为己用。现在结盟不成,但也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让林恪去做。 “我知道你们与白锦悦结下梁子,恰好我跟她也有些仇怨,想要治一治她。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沙塔直接开口。 林恪浑身一凛,急忙说道:“娘娘,白锦悦其人狡猾非常,难以下手。如果要治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否则就会被她反将一军。” 沙塔沉思片刻,方才道:“太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京城贵女都会被邀请进宫,你不是也管着林家对宫里的供应?我们可以想办法为白锦悦单独设下一场大戏。” 林恪脑子转的快,转瞬之间脑子里就已经有了七八个想法:“娘娘的意思是……” 沙塔一直跟林恪讨论了很久,直到侍卫来敲门说天色晚了,再不回宫恐有事端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再说白锦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针对了,她又恢复了正常的书院生活。 六皇子秦明浩见到她回来开心不已,立刻跑过来:“锦悦,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要为爹分担点家事,也是我该做的。”白锦悦注意到远处走来的晋王秦慕寒一行人,忽然意识到秦明浩来找自己,也不一定是为了要跟自己搭话,恐怕是想躲避自己的这位大哥。 毕竟他还无法自如地面对对自己怀有杀心的手足。 白锦悦心里一软,也就没有跟以前一样,三言两语就把秦明浩打发了。她主动询问秦明浩:“我听悦榕说书院近日开始讲授《尚书》,难度很大,很多同窗都觉得跟不上,殿下觉得如何?” “的确是很有难度。”秦明浩松了口气,急忙跟白锦悦说道,“《尚书》用词简略,晦涩深奥,很多句子总觉得会有许多不同的意思……” 秦明浩与白锦悦交谈的时候,秦慕寒已经走过两人身边,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便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白锦悦听到秦明浩很明显松了口气。秦明浩似乎也发现白锦悦注意到自己的放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还是很怕大哥……” “无妨,你也不容易。”白锦悦笑了笑。秦明浩也是皇家里的异数了,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皇子,对皇位有想法的话,早就变得十分城府了,哪里还像秦明浩,分明还是个单纯少年,怎么敌得过秦慕寒呢? 白锦悦的话让秦明浩愣了一下,随即便沉默不语。白锦悦见秦慕寒已走,便对秦明浩道:“我去找悦榕跟阿熙了,回见。” “哎,锦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秦明浩忽然问道。 白锦悦皱起眉:“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秦明浩张张嘴,嗫嚅了很久,方才说道,“我跟母妃说我不想做太子,母妃骂我没出息,辜负了她的心血。” 秦明浩的母妃出身世家大族,要说对皇位没点想法,就算他母妃答应,他的外祖家也不会答应的。但秦明浩看样子是真的对那个位子不太感兴趣,这可不是装得了的。 “我不觉得你没用,反而你能跟你母妃有不同的想法,这很勇敢。”白锦悦直接说道,秦明浩的脸色似乎都变得开朗些了。 “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身为皇子有很多身不由己。想要保持这份勇敢的话,你要付出很多。” 第153章 深入的谈话 秦明浩的声音变得肃然:“我明白,我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变成……大哥那样。” 顿了顿,秦明浩忍不住说道:“其实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小的时候我惹了祸,大哥还帮我遮掩过,差点被宫里的先生打手心……” 曾经也是兄弟和睦,也是手足情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慕寒与秦明浩渐行渐远,甚至起了加害的心思。秦明浩无法面对秦慕寒,除了真的怕他,更多的则是这样的背离让他难以接受。 就为了皇位,只是为了皇位,就可以让兄弟之间再无兄弟之情。 而父皇的做法更让秦明浩惊惧不已。父皇明明知道秦慕寒对自己有加害之心,但还是原谅了他,将他带回京城,还允许他重新出现在书院!那他该怎么办? 秦明浩不想让白锦悦看轻自己,所以他没有对她说自己其实很害怕。 “权力总会让人变化的。”白锦悦叹了口气,“六皇子殿下多多小心。” 白锦悦找到安悦榕与端木熙的时候,将此事也告诉了两人,她们也无可奈何。安悦榕则是因为乔子昂的缘故,对六皇子多有怜惜。 “六皇子殿下太惨了……” 端木熙却有不同的看法:“六皇子殿下秉性温柔,着实不是适合争权夺利的性子。但这样的话,他只会输的更快。” “阿熙,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安悦榕少有对端木熙怒目而视,“六皇子殿下宽厚仁慈,正是仁君之象,大家更应该选择他则对。” “历史上的仁君,只是对百姓而言,对竞争对手可从来不存在什么仁君。”端木熙摇摇头,“仁厚之人无法登上皇位。六皇子殿下未战先怯,就算原来支持他的人,见到他这样,都会心存疑虑,怀疑自己是否追随了正确的人。” “真是岂有此理!”安悦榕难以理解,“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白锦悦苦笑一声:“可不是么。”人就是这样,遇到性格强势的君主,会抱怨侍奉这样的郡主战战兢兢,心惊胆战;但若侍奉的郡主性情稍微绵软一点,下面的臣子就会觉得这样的君主缺乏魄力,难以成就大事。 “你们肯定会支持六皇子殿下的,对!”安悦榕急切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 白锦悦与端木熙对视一眼,十分为难。 “我个人对六皇子殿下继位没有什么意见,但我爹如何想的,着实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想阿熙家里也是一样,她的家族更大,意见应该更难协同。”白锦悦看了看端木熙,后者也点头。 “别说我们了,就说悦榕你们安家,也未必都是支持六皇子的。”端木熙提醒了一句。 安悦榕鼓着腮帮子看着两人,怒气冲冲:“我不跟你们说话了!我去找子昂!”说完转身就跑了。 白锦悦与端木熙两个人并没有追,她们都知道安悦榕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一时没有转过神。但是安悦榕一走,白锦悦与端木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反而变得微妙起来。 “锦悦,你跟恒亲王比较熟,他受伤你没有去探望吗?”端木熙率先发问。 “王府闭门,我也不能进入。”白锦悦巧妙地说道。她没有告诉端木熙,王府的刘婆婆或者秦非绝本人依旧会在每晚造访白府,这已经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白锦悦也没有搞特殊啊……端木熙的心情忽然舒坦了不少。 “明日我哥打算去看看王爷,我也会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端木熙主动邀请白锦悦。 “明日?”白锦悦想了想,“明日就是月底,我要去美味斋盘账了,怕是不能。” “这样啊,那算了。”端木熙若有所思点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白锦悦答应自己的邀约,她只是很想确认白锦悦跟恒亲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晚上的时候秦非绝来找白锦悦,头一句话就问她:“身体可有不舒服?” 这几日秦非绝见白锦悦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听得白锦悦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没事,至少目前没事。”白锦悦无奈地回答。 “我让我的人在天启境内寻找段双,有消息就立马告知。”秦非绝叹了口气,“这个段双怎么就跟消失了一样,一点影子都没有。” “大概高人就是神出鬼没的。”白锦悦苦笑一声,“哎,明日端木兄妹要去探访你?” “是啊,端木焘是我的兄弟,他要来见我我都会答应的。”秦非绝不明白白锦悦为何会问自己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 “那你会告诉他你的真实情况吗?”白锦悦追问。 “我会告诉端木焘一点内情,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白锦悦没有想到秦非绝对于端木焘的信任竟然这么深。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挑明:“你知道他的妹妹,也就是端木熙,一直喜欢你么?” “你说什么?!”这一回秦非绝是真的惊讶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端木熙喜欢的就是你。” “端木熙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高岭之花,谁都看不上,怎么会喜欢我呢?”秦非绝不以为然,“端木焘常常说,自己的妹妹要嫁,就要嫁当世英雄。” “你不算当世英雄么?”白锦悦叹了口气,有时候秦非绝在面对亲近之人时,平时的机敏灵光就全然不见了。 秦非绝一时哑然,他可不是个喜欢谦虚的人。之前之所以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他从来只把端木熙当自己的妹妹,而想不到那个小时候见过面的小女孩,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秦非绝紧盯着白锦悦。 “端木熙喜欢你,对我多有提防。我其实真不喜欢这样,我是想和她做朋友的。”白锦悦叹了口气,内心十分苦恼。 “之前你差点坠楼的事情,刘婆婆后续调查的时候跟我说过,端木熙没有抓住你,看来还另有隐情?”秦非绝立刻就想到了之前的事故。 “那一次我想端木熙或许有心思,但应该还不至于。”白锦悦还是替端木熙遮掩过去了,“你明日见了端木兄妹,还是小心一些。” 秦非绝脸色变得慎重:“我不想因为此事与端木焘离心,我会想方法跟端木焘好好说明的,但愿端木焘可以理解我。” 白锦悦凝视着秦非绝:“其实你可以有简单的解决方法的。” 第154章 嫁拒 秦非绝刚开始不解,后来恍然大悟。 “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要背叛本心。”秦非绝摇摇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个我可装不来,我宁愿坦诚说明,哪怕可能失去端木焘这个兄弟。” 白锦悦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还是停住了。 “你问这个……难道是担心我会选择端木熙?”秦非绝忽然弯下腰,带着笑意的脸庞靠近了白锦悦,温热的鼻息轻轻洒在她的脸侧,有些痒痒的。 “你选择谁,我都能理解。”白锦悦脸颊微红,但还是一字一顿,“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秦非绝一怔,随即声音柔和下来:“你不是负担,从来都不是。” 白锦悦心下温暖。她跟秦非绝虽然还没有捅破之间的窗户纸,但都是聪明人,对彼此的心意也算知晓,只是还不知道那情意有多深,所以偶尔会有试探,会有不安,但却不会怀疑情意是否存在。 毕竟感情是很难掩盖的。 翌日,秦非绝在王府招待了端木焘兄妹。经过白锦悦的提醒后,秦非绝再看端木熙的眼神,也终于发现那清冷目光之后隐藏的关切与爱慕,他暗暗惭愧:之前都没有正眼看过端木熙,早知道应该将这份情意及早斩断,以免给对方带来伤害。 “非绝,你到底伤得如何?听说好几日不曾上朝了。”端木焘忧心忡忡。 “南天,你带端木熙去花园里。”秦非绝开口。 众人一怔,端木熙心中涌现失落。她不想被支开,于是看向端木焘。 端木焘知晓妹妹心意,犹豫地看了看秦非绝:“非绝,阿熙也不是外人……” 秦非绝没有说话,端木熙的心中一股凉意蔓延开来,她一咬牙,站起来头也不回跟南天走了。 “非绝,你也太不懂风情了。”端木焘有些埋怨,妹妹喜欢秦非绝他是知道的,也想努力成全。奈何秦非绝像块木头不解风情,他只能徐徐图之。 秦非绝深吸一口气,对端木焘说道:“我这次遭遇袭击,与陛下离不开关系。” 端木焘顿时严肃起来:“当真?” 秦非绝点头:“我知道你们家不参与皇位之争,但我是一定要想办法求生的。阿焘,如果这会连累到你家,我可以设法安排一下,将你摘出去。” 端木焘沉默了。秦非绝在大事上向来慎重,端木焘相信他是有办法将自己摘出去,但自此以后,两人就只能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另外你妹妹的事,”秦非绝继续开口,“我知道阿熙对我心怀爱慕,我虽然感谢,但是也不得不说,我对阿熙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感情,抱歉了。” “啊?”端木焘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急着跟我们划清关系?你是怕连累我们家?” “两件事,一件为公,一件为私。”秦非绝笑了笑,“我并不是怕连累你家故而拒绝阿熙。即便没有这件公事,我也会婉拒阿熙的。” “我妹妹有什么不好吗?”端木焘疑惑不解。论相貌家世还是才华头脑,端木熙都已经很出色了。 “她没有不好,只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秦非绝解释。 “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感情啊,她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感觉不出来吗?我常说她要嫁绝世英雄,其实就是要嫁给你啊。” 果然!秦非绝想起白锦悦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后悔起来。自己真应该早点解决这个误会的,只是在结识白锦悦之前,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究竟如何。 “我之前无心男女之情,所以对阿熙的心意真的没有看见。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早点拒绝她的。现在说虽然有点迟,但应该不算很晚,京城中的优秀公子那么多,阿熙会遇到心仪之人的。” 端木焘见秦非绝诚诚恳恳,极力将自己与妹妹撇开关系,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秦非绝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 “好,我会跟阿熙说的。”端木焘叹了口气,“至于之前的分道扬镳之类的话,你也别说了。我的确无法左右家族的想法,但我个人依旧会站在你这边的。你要是愿意跟阿熙在一起,我想家族或许会重新考虑……” “那样的话,我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阿熙。我还不能用联姻这种事耽误女孩的一生。”秦非绝很直白,“我想你也不会希望阿熙这样过一辈子。” 秦非绝话说到这份上,端木焘彻底明白了。他也是洒脱之人:“你有眼无珠,我妹妹的确也不能嫁给你,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阿焘,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秦非绝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两人又说了些话,端木焘知道秦非绝没有大碍,顿时放心不少。过了许久,他才带着端木熙从王府出来。 “哥,你跟王爷说了什么?”端木熙十分好奇且担忧,“王爷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的很重?” “你不必太关心他,他就算受伤,也有御医帮他医治。”端木焘看着妹妹,话锋一转,“阿熙,你是不是很喜欢秦非绝?” “哥哥怎么说起这个?”端木熙一愣,红晕爬上脸颊。 “看来是了。”端木焘叹口气,扶着妹妹的肩膀,“听哥哥一句话,别对秦非绝动心了。” “怎么这么说?”端木熙倏然变色,“哥哥不也说王爷是个当世英雄,值得托付终身么。” “但是他对你无意啊妹妹。”端木焘没办法,只好说出最终的原因,“倘若他对你有一丁点动心,我也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就因为他绝无此意我才去劝你不要沉迷于他,看看别人。不然最后伤心难过的人只会是你。” 瞬间端木熙脸上毫无血色:“你跟王爷说了什么?怎么会说到我身上?” “秦非绝主动说起的,他说它之前不知道你对他有好感后悔没有及早跟你说明。他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实在不能对你有其他感情。”端木焘看见端木熙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几乎都要透明了。但他也只能狠心继续说,长痛不如短痛,阿熙只是难受一会儿,熬过去才可以迎来新生。 第155章 端木家的选择 “……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又何必骗你,”端木焘叹息,“我可是最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的。这是秦非绝亲口所言,不敢期满。” 端木熙的脑子有些混沌,她有些失神。没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真心,就这样被人拒绝了,秦非绝怎么可以这样残酷地对待自己?他怎么能? “妹妹?”端木焘有些担心地看着端木熙。妹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越发显得身形单薄如纸,眸光黯然。 “我想要听到王爷当面对我说而不是转述。”端木熙忽然挺直腰杆,对哥哥说道。 端木焘半晌没说话,他知道这是妹妹还不死心:“有必要吗?死缠烂打可是失去了我们端木家一直以来的尊严。” “有必要,我总要对自己有个交代。”端木熙十分坚持。 “好。”端木焘叹口气,“我会转达给秦非绝,找个机会你们两个见一面说清楚。不过阿熙,以我对秦非绝的了解,他不是迂回的人,喜欢与否都是直接说出来,不会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就算再难接受,也要做好思想准备。” “我知道了,哥哥。”端木熙有些精神恍惚地一笑。看来这一次的打击对她而言不可谓不大,她都有些神思不属了。 回到端木家后,端木焘又去找父亲简述了今日的事件。端木家究竟要如何站队?这可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端木家是世家大族,他的父亲端木清远与两个伯叔都在朝堂为高官,是不容忽视的力量而且端木家的老家主,也就是他们的祖父,更是曾经作为帝师,如今虽不问朝政,但也是令人尊敬的老人家。 端木清远皱眉:“王爷这是想好了?” 端木家一直以来都以清流自居,不会选择站队,尤其是如今的皇子们,晋王过于刚硬,六皇子又过于柔和,都不是值得辅佐的好人选,所以端木家也不参与这些事。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本来端木焘兄妹与恒亲王交好,也是家族默认的情况。但真要做选择,那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秦非绝还不愿与端木家有更进一步的联系,这让端木家如何敢将更多的筹码放在秦非绝身上呢? “王爷应该是做下决定了。”端木焘郑重对父亲说道。 “倘若如此,以后的朝局只会更加混乱了。”端木清远叹了口气,“还要看看你祖父的意思。” “我是要站在非绝那一边的,父亲,不管家族的决定如何。”端木焘郑重其事,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 端木清远看了看儿子,有些好笑:“你怕我们家族与秦非绝为敌?” “我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但祖父和您都教导我们,做事要遵从本心,无愧天地。”端木焘有些不好意思,“我的确想要帮非绝,我觉得他是个更好的人选。” “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端木清远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追随本心做事,无愧天地,这是我们家的箴言,你并无错处。” 端木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木家族庞大,但长辈并不会一味压制后辈,反而多有鼓励,这也让端木家的家风更加宽厚仁和。 “哦,还有一点,非绝并无与我家联姻的意思,他不想拿自己的婚事做筹码。”端木焘说道。 端木家这一代年轻人,足以跟秦非绝相配的只有端木熙。 “无妨,我的女儿本来也有更好的人选。”端木清远不以为意,秦非绝杀伐之气太重,端木清远到底是走文人路子的,也不太喜欢动用武力。 “我也这么想的,非绝是不错,不过也有其他英才。”端木焘甚为赞同。 只是两个人都忽略了端木熙对于秦非绝的感情,他们以为这件事就已经算过去了。 端木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呆呆在桌边坐了很久,丫鬟们喊她也听不见。她没想到秦非绝就这样拒绝了自己,甚至没有跟自己有直接的对话。 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堪吗?你看都不愿看一眼? 端木熙的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是因为白锦悦吗?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是因为她吗?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不可抑制地滋生蔓延,无法阻止。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白锦悦受伤的那一次,为什么那一次她没有摔下去呢? 端木熙遍体生寒,不知道是因为有这样想法的自己,还是被拒绝的深深失望。 又过了几日,秦在天派秦慕寒去探望休养的恒亲王。 秦慕寒与秦非绝交集不深,来到恒亲王府后秦慕寒冷眼打量着秦非绝,后者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有气无力。 真的受伤了?秦慕寒内心深感疑惑。他是清楚知道这个表弟本事的,要是那么容易受伤,也不会被称之为战神了。 不过,父皇组建的暗卫也的确是人才济济,秦非绝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也很难抵挡那么多好手的同时袭击。 “恒亲王身体还未好吗?不久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父皇的意思,还是不要让娘娘担心为好。”秦慕寒说道。 “我明白,我会尽力参加娘娘的寿辰的。”秦非绝懒懒说道。 两个人本来就没有多少交集,自然话不投机半句多。秦非绝看着秦慕寒不加掩饰打量的目光,缓缓说道:“晋王去寺庙祈福,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祈福而已,结束了不就回来了。”秦慕寒轻描淡写,似乎不在乎秦非绝话里的刺。 “晋王也是有福之人,不知道在寺庙里可有什么心得体会?”秦非绝淡淡一笑。 “自然是有的,不然我如何能回来?”秦慕寒皮笑肉不笑,“恒亲王也不如去寺庙里呆上一段时间,即能养伤,还能修身养性,一举两得。” “算了,我没什么慧根。”秦非绝摇摇头,“还是晋王适合那里。” 秦慕寒脸色一滞,起身告辞:“我会回去禀告父皇关于恒亲王的近况,告辞了。” 秦非绝目送对方离开,不发一言。 “王爷,晋王来做什么?”南天不满地看着晋王的背影。 “如他所言,替陛下打探我的消息。”秦非绝气定神闲,“终于坐不住了吗?” 第156章 长公主的请托 “秦非绝脸色很差,虽然说话言辞锋利,但看得出来中气不足,身体较为虚弱……” 秦在天若有所思地重复着秦慕寒刚刚说的话,良久才道:“这么看来,他的确身受重伤,说是养伤看来收效甚微。” “是的父皇。”秦慕寒继续说道,“不过他说太后娘娘的寿辰,他也会参加的。” “哼,他是怕太后担心,毕竟太后年纪也上去了,万一因为担心他有个什么身体不适,他后悔都来不及。”秦在天不以为意。 “慕寒,你觉得秦非绝如何?” 秦慕寒心中一凛,他没想到秦在天竟然会向自己询问,所以略微迟疑后才开口。 “聪明,坚韧而且狡猾,战力很强,是个大敌。” 秦在天微微点头:“他的确是心腹大患,只要有机会,你就应该设法将他除掉。” 秦慕寒闻言,又惊又喜。惊的是秦在天竟然会直白地让自己去对付秦非绝,喜的则是秦在天这么说,难道是默认自己是他的继承人? 毕竟秦非绝作为心腹大患的主要表现,就是威胁到了皇位。 秦慕寒心中思绪翻涌,他忙道:“儿臣愿为父皇排忧解难。” “你是个好孩子,回去休息。”秦在天点头道。 秦慕寒转身告退,走出去的步伐似乎都意气风发起来,只是他看不到身后秦在天注视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如井,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太后的寿辰很快就要到了,皇帝下令普天同庆,京城里有一次热闹起来。书院自然也要为太后送上寿礼,自然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用其极。 白锦悦这一回其实也只是中规中矩跟书院其他同学一起献礼,并没有任何出挑的打算。上一次在长公主寿辰上她出尽风头,嫉恨者不少,现在她已经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了。 不过为了回报两位贵人,她想私底下再送太后一份礼物,只是还不知道做些什么。 不过一日下学后,长公主秦淋璃竟然找到了她。 秦淋璃没有去书院,而是轻车简从,在白府的门前截住白锦悦。 “殿下找我,所为何事?”白锦悦急忙行礼。 “白锦悦,你是个聪明人,我想让你为母后准备特别的寿礼,就像上次我的手里一样。”秦淋璃说道。 白锦悦一怔,随即有些为难:“殿下,那样的点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到的……”她又不是万事通,什么都能做出来。就算有私下送礼的打算,但也还没个头绪不好在长公主面前说大话。 “我知道,母后本来就不让我来找你,她说的跟你说的差不多,但我还是想请你勉力一试。”秦淋璃目光诚恳,“母后今年是八十大寿,这样高的岁数很不容易,我想给她惊喜。” 白锦悦沉吟片刻,对秦淋璃道:“那我会尽力一试,如果效果不好,还请殿下宽容。” “你愿意试试就好。”秦淋璃大喜,“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拿我的牌子去内务府要,我已经吩咐人全力支持你。” 送走长公主后,白锦悦就开始思索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好给太后的贺礼。太后与长公主都帮过她很多次,她也想着,不如就借这份贺礼对两位表示感谢。 但是几番思考之后,她都没有什么头绪,也有些苦恼,便想着晚上的时候问问秦非绝。 等到了晚上两人见面时,白锦悦说出了自己的烦恼:“你知不知道太后最喜欢什么?” “外祖母最喜欢书,除此之外,她很少表露她的喜好。”秦非绝回答,“怎么,你要送寿礼?” “是长公主找到了我,我想要试一试。”白锦悦很苦恼,“太后与长公主殿下对我都很好,我不想辜负她们的期待。” “外祖母很喜欢星星,你要不要从这方面着手?”秦非绝提议道。 “什么?”白锦悦一惊,星星?自己之前不是一直都在找观星相关的资料吗?还一直疑惑那位观星者到底是谁……难道…… “太后喜欢星星,你怎么知道的?” “我很小的时候,养在外祖母身边,她偶尔会看些星图,一看就是好久。但是后来很少看了,每次看的时候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我也是两三次遇到过才知道的。”秦非绝回答。 观星,原来太后就是那位观星者么?如果是这样的话,白锦悦的脑海里已经有了计划。 翌日书院下学,白锦悦匆匆往观天监赶去。她拿到了令牌后,还没怎么来过这里,但是为了太后的礼物,她要来这里查阅些资料。 观天监在京城内的一座小山上,门户极为冷情,仅有的几位观天监监生也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磨洋工,见到白锦悦来也是懒洋洋的。 “只要不把里面的东西带出去,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多谢监生。”白锦悦依然恭敬,踏入观天监的簿库,这里存放了历年观天监夜观星图记录的图志,还有文字记录。 白锦悦轻轻掀开这些簿子,灰尘升腾而起。这里的簿子用的是特制纸张,百年不朽,上面的字迹也都还清晰可见。 真是奇怪,这里门可罗雀,是个冷衙门中的冷衙门,但是这里用的笔墨纸砚,还有这簿库存放簿子的书架,都是用料上乘的佳品,不太符合观天监的冷衙门定位。 但是当白锦悦看到一幅幅精美的星图时,她就忘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心投入到了星星的世界。 她着重翻了一下母亲还健在的时候,这里的星图记录,以及自己出事前后星图的变化。就在自己穿来不久,西方的亢金白龙宿爆发似的亮了三个夜晚,光亮程度肉眼可见。 而母亲出生的时候,北方室女星闪耀了一下;她去世的时候,夜晚出现了月食……白锦悦越看越惊心:在母亲和自己生命中每一个较为重要的节点,星图上都会有或大或小的变化! 除此之外,簿子中还记载了其他星图的变化,或许就对应着其他观星者的命运。 白锦悦怔怔合上簿子,这难道就是天人感应?具有观星能力的观星者,他们的命运也会显示在头顶的星星上? 虽然难以置信,但显现出来的情况就是如此。 第157章 观天监 要不是为了太后准备礼物,白锦悦也不会来观天监,无法知道这样的秘密。而太后极有可能也是一位观星者,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 白锦悦沉思着的时候,手上难免失了力道,沉重的簿子不由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一声。 “啧啧,看个簿子也不知道爱惜,这个簿子都是我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白锦悦吓了一跳。随即就看到一位老者慢慢走了过来。 他衣着朴素,不过白发飘飘,眼神极为锐利明亮,就像个年轻人似的。 “对不起老人家,我在想事情,不小心把簿子摔了。”白锦悦诚恳道歉。 “这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老人家瞥了她一眼,也很好奇。 “我仔书院比试里拿到了第一名,奖励便是自由出入观天监,因为我对观星有兴趣,所以便来了。”白锦悦笑道。 “对观星有兴趣?”老者却是讽刺地笑了笑,“小姑娘,听我一句劝,别去信什么观星之类神神叨叨的东西,半点用都没有!” “嗯?”白锦悦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这位老者既然在观天监的簿库工作,自然对这里是认可的。 “这鬼地方八百年都没什么人来,也就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发霉。光是这样,你就该知道这里没什么前途了,还不如回去好好上学,将来嫁个如意郎君罢了。不要像某些人,看到星星就觉得这些东西能预示命运,什么都不想了就巴巴儿得沉迷这些。” 白锦悦好脾气地笑了笑:“老人家,我只是对观星有兴趣,所以过来看看。我以后要做什么,要走什么路,其实都在我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明白就好了。” 老者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怔,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白锦悦,嘴里念念有词:“不,长的不像……不过这说的话倒是挺像的。” “老人家,你说什么?”什么像不像的。 “没什么。”老者回过神来,挥挥手,“那你看,看完记得放好就行。” “对了老人家,我想看看承佑十四年的星图,请问这里还有吗?” “你看那么久远的星图做什么?”老者很奇怪,皱着眉头问道。似乎承佑十四年这个年份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马上快到太后娘娘的寿辰,我想看看娘娘出生时候的星图,看能不能启发我想出好东西来给她送礼。”白锦悦笑了笑。 老者欲言又止,但还是指了一个方向:“都在那里。” 白锦悦顺着指示走过去,顿时发现了不同。从承佑十四年往后的星图年鉴,都十分整洁没有灰尘,似乎有人时时殷勤拂拭。虽然年代久远,但反而比之前白锦悦看到的星图都还要干净整齐。 刚刚那位老者,好像也是从这个方向出现的……白锦悦抬头若有所思看了那位老者一眼,对方只是背着手在架子之间走来走去,并没有朝白锦悦的方向看一眼。 “还请问老人家怎么称呼?”白锦悦想了想,问道。 “我叫长庚。”老者头也不回。 白锦悦又是一怔,长庚?这是一个跟星星有关的名字,难怪这位老者跟观天监缘分不浅。 收回思绪,白锦悦低头看着纸上的记录。承佑十四年,在太后呱呱坠地的那一个月,荧惑大亮。 这一段故旧历史,白锦悦有所耳闻。太后出生世家,但生母不为父亲与公婆宠爱,当时处境极为艰难。 荧惑又被视为灾星,太后出生的时候,因为有此异象差点连累了自身与太后的生母,被有心人造谣为不幸之女。还是后来满月时又出现紫微星耀,观天监的监正断言太后未来将贵不可言,这才存活下来。 这么看来,太后从一出生就与星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白锦悦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明悟。因为书院子弟对于皇室贵人的生平也是要有所了解的,太后生平大家都耳熟能详,在她每一次面临重大关口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星象上都有流露。有些星象或许不那么突出,只有研究星图的人才能看出来其中的关窍。 白锦悦终于能笃定:那个观星者,就是太后。 想到徽星阁里面的那些跟星象有关的书籍,白锦悦只觉得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这座专属于秦非绝的藏书阁里有那么星象书,某种程度上不也是家学渊源么?自然就是从太后那里一脉相承而来。 她正愣神,忽然那位长庚老者出现在她身边:“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啊,没什么。”白锦悦随口掩饰,忽然想到一尘不染的图志,“敢问长庚先生……” “我不是什么先生,你叫我庚伯。” “庚伯,我看这几本跟太后有关的图志都保存完好,是您特意如此的吗?” 庚伯一愣,随后点点头,脸色似乎有些奇怪。 “我能问下原因吗?”要说是为了宫里贵人,白锦悦是不相信的。宫里贵人那么多,别的不说,先帝生卒年月里的星象图,就随意地放在了之前的架子上,白锦悦还是偶然间看到的。 “个人的喜好罢了。”长庚挥挥手,“你能看出来跟太后相关,看来是她叫你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白锦悦觉得庚伯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几分期盼。 “庚伯,太后并不知道我会过来。”白锦悦此话一出,庚伯的脸色明显失望了几分。 “庚伯是太后娘娘的故人么?”白锦悦察言观色,心中有所了悟。她之所以能很快看完太后生平的星图,也是因为庚伯精心整理过,按照顺序摆放整齐。而且看纸页,庚伯也应该常常翻看才对。 对太后如此上心,应该是太后的老熟人才对。 “故人?算是。”长庚苦笑着摇摇头,“罢了,她已经许久不曾见我了,大概也是忘了。” 庚伯语气里的苦涩与遗憾,白锦悦听得十分清楚她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都不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又如何安慰故事里的人? 白锦悦恭恭敬敬向庚伯道别,她已经从星图中得到了一些灵感,或许可以做出一个星象仪送给太后她有种预感,太后早就知道自己是观星者,或许上次书院比试的奖励是观天监的令牌,是太后特意为自己而准备的。 第158章 端木熙的改变 白锦悦开始思索并且设计图稿。安悦榕发现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一些她们看不懂的东西,都觉得十分好奇。 “你要做什么新东西了吗?” “嗯,想为太后寿辰做点不一样的礼物。”白锦悦笑道。 安悦榕顿时兴奋起来:“你要做什么?” “现在自然是保密,我只是有想法,还不一定做的出来,要看需要的材料是否能凑到。”白锦悦故作神秘。 “没关系,你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安悦榕不以为意,她喜欢看热闹。上一次白锦悦进献给长公主的礼物让她印象深刻,她相信白锦悦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好啊。”白锦悦笑弯了眼睛,“对了,阿熙怎么不在?” “她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安悦榕有些发愁,一手托腮,“不知道为什么,阿熙这几日都心神恍惚的,而且脸色也不好。哎锦悦,我们去看看她,好吗?” “也好。”白锦悦点点头,将画了一半的图纸塞进自己的书箱里。她们今日早上上完一节经书课后就没课了,下午才开始进行音律课程,所以有时间出去。 安悦榕对端木府邸已经熟门熟路,门房见她们来了主动请她们进去。安悦榕按照规矩,还是先去拜访了端木熙的母亲温氏。 “你们来了,也好。阿熙这几日都无精打采,你们是她的好友,或许可以劝劝她。”温氏是一个端庄温和的妇人,提起女儿,脸上也有淡淡的忧愁。 “阿熙是个倔强的人,有什么事也不肯跟我说。” “夫人不用担心,我们去看看她。”安悦榕乖巧地点头。 其实白锦悦大概能猜到端木熙为什么会神思不属,但她不能说出来,只是跟着安悦榕一起来到端木熙的房间。 “阿熙,你怎么了?我们来看看你。”两人一进门,就看到端木熙歪在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在发呆,半晌没翻一页。 见到安悦榕还好,但在看到白锦悦的时候,端木熙忽然浑身一抖,书从膝盖掉落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她现在并不是很想看到白锦悦。 “担心你啊,所以来看看。”安悦榕坐下来,担忧地看着端木熙憔悴的面容,“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端木熙含含糊糊得,看了一眼白锦悦。 对方神色如常,也是一脸担忧。但不知道为什么,端木熙不敢直视白锦悦,或许是因为她曾暗暗希望白锦悦遭逢不幸。 “让你们担心了,我真的没事。等我想通了,就会好的。”端木熙重新振作精神。 “想通了?”安悦榕有些奇怪,想通什么? 白锦悦却松了口气,看来端木熙只是目前在纠结,并没有钻牛角尖。正如她所说,等她想通了,明白自己的感情没必要只放在秦非绝身上的时候,她就会豁然开朗,眼前另有一番天地。 端木熙一直在看着两个人。安悦榕脸上的不解与白锦悦脸上的轻松表情,她都尽收眼底。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像是沉入冰冷的水底。 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为了看看白锦悦的反应。 安悦榕不知道这些天端木熙在纠结什么很正常,所以她才会对“想通了”那句话那么疑惑。但白锦悦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在听到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她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白锦悦知道秦非绝拒绝了自己。 所以你就那么放松了?你觉得我已经放弃了,认输了,再也不会跟你抢了是? 哼哼,白锦悦,你也有那么天真的时候?我不会放弃秦非绝,永远不会,除非我死了! 但是端木熙表面上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她不能让白锦悦看出来自己的想法。 因为下午还有课,白锦悦与安悦榕并没有耽搁很久,就回到了书院。在路上,安悦榕心有疑虑:“我总觉得阿熙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 “或许现在她还没有走出来,但她是个聪明人,迟早会想通的。”白锦悦笑道。她一直记得自己在京城孤立无援的时候,是安悦榕与端木熙愿意成为她的朋友,并且站在她这边。白锦悦很珍惜自己的朋友,就算端木熙跟她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她也对端木熙没有恶意。 站在这个角度,白锦悦不愿意用坏心思去揣度端木熙,她只愿把端木熙往好的方面去想。 “锦悦,你知道阿熙在纠结什么?”安悦榕奇怪地看着白锦悦,她跟阿熙都多少年的朋友了,她还是不明白。 考虑到这是端木熙的隐私,白锦悦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安悦榕:“等她想通透了,让她告诉你,毕竟这是阿熙自己的事。” 安悦榕懵懵懂懂地答应下来,也就不去追究了。 等她们回到书院自己的位子上,安悦榕不由变色:“锦悦!你的书箱怎么变成这样!” 白锦悦收敛笑容,面色凝重。 她的书箱倒在地上,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都洒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不少书本都有被人翻动的痕迹,至于那一张图纸,已经碎成一片片,再也拼不回来了。 白锦悦一言不发,蹲下来开始收拾东西。安悦榕掐着腰生气地大声质问:“这是谁干的?站出来!” 周围的学子们窃窃私语,却不见有人站出来。最后还是有人开了口:“是祁彤做的,不过杜明月应该也有指使。”说话的人是左品兰,以前与杜明月等人关系也比较亲近,但那一次落霞山之行后左品兰就不参与杜明月那个小团体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一次她会站出来说话。 “多谢。”白锦悦冲左品兰点点头。这会儿功夫,她已经把弄乱的书本整理好,甚至碎纸屑都收起来了。 “锦悦,你的图纸……”安悦榕强压怒气,这个图纸她可是看着白锦悦画了很久,才慢慢成型,如今被破坏得如此干净,肯定会影响到白锦悦制作礼物的进度 “无妨,图纸都在我的脑子里,画不画出来都不要紧。”白锦悦冲安悦榕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安悦榕紧跟其后,其他学生看到了,有人低声道:“白锦悦要去找祁彤的麻烦?” “说不好咱们去看看。”于是呼啦啦又走了一大群人,左品兰想了想,也起身跟了出去。 第159章 掌掴 祁彤与杜明月都在距离课室不远的地方,还在谈笑风生。看来她们做了坏事,也一点自觉都没有,并不会觉得心虚想要离开。 看到白锦悦前来,两个人都收敛笑容,紧紧盯着她。 “你过来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祁彤很傲慢。她因为之前闹事被父亲关了一个月,但看起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以为我想过来么?”白锦悦不动声色,“跟粗野的人对话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可一点都不想加入你们。” 祁彤愤然变色:“你!” “我想问你,把我的书箱弄乱,图纸撕碎的人是不是你?”白锦悦直视着祁彤。 “是我又如何?”祁彤毫不示弱。 “你大概是听到了我跟安悦榕的对话,知道了我要给太后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才想着偷我的图纸是?” 白锦悦故意放大了声音,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看了过来。 “你知道我必定有巧思,所以想要将我的图纸偷走,说不定还想自己仿造一个。但是很可惜,我的图纸你根本看不懂,所以才愤怒地将图纸撕碎,发泄自己的愤怒,我说的对不对?” 祁彤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白锦悦真的说中了。她的确想要偷走白锦悦的图纸,让自家的工匠仿制,可是白锦悦的图纸上那些符号万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索性撕个一干二净。 “这只是你的猜测。”祁彤不服气。 白锦悦轻轻笑了笑:“猜测?”话音未落,只见她迅速扬起手,朝着祁彤的脸颊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啪”得一声十分响亮,顿时惊住了周围的人。就连祁彤与杜明月两个人也愣住了。 “没有人做错了事不付出代价。你如果有这个错觉,那我也不介意教你做人。”白锦悦眯起眼睛,柔声道。 祁彤捧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锦悦,她的脸颊已经迅速红肿起来了,白锦悦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白锦悦……你!”祁彤气得发疯,扑过来就要跟白锦悦拼命,但白锦悦早就料到了祁彤的招数,所以她身子一侧,避过祁彤的正面攻击,脚下一拌,后者就已经摔倒在地。 白锦悦抬起眼睛看着杜明月:“指使祁彤的是你?” 杜明月神色很不自然:“你没有证据。” “杜明月,你可真是聪明。做坏事都不自己做,交给她来做,背锅的时候也是祁彤来背对?”白锦悦笑嘻嘻的,扭头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祁彤,“啧啧,你可真惨。被关禁闭的是你,被打的也是你,可坏事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策划的,你难道不觉得亏吗?” 祁彤一愣,白锦悦说的有道理,她隐隐约约总觉得什么不对。但是愤怒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又扑了过来。 这回白锦悦连手都懒得动了,步伐敏捷轻便,几下就把祁彤往杜明月那边引,杜明月见势不妙正要逃脱,却被借势扑过来的祁彤扑在了身上,白锦悦趁机挥手过去,一个巴掌印端端正正印在了杜明月的脸上,跟祁彤正好凑成一对。 那声音清脆的周围人都忍不住一缩脖子,就好像那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杜明月又气又羞,尤其是低头能看到扑倒自己的祁彤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再看她牢牢抓住自己的手,以至于自己无法及时逃脱白锦悦这一巴掌,她的怒气更是达到巅峰。 “白锦悦!” “书院清净之地,岂能大声喧哗!”远远地几位大学士走来,看到祁彤与杜明月形容狼狈,不由皱眉。 “先生!白锦悦出手打人!”杜明月急忙告状。 “先生,是这两个人把锦悦的图纸撕碎了,她们挑衅在先!”安悦榕大声说道,不服气地瞪着杜明月与祁彤。要比嗓门大,她才不怕。 “到底怎么回事!”学士们都皱眉,为首的学士环视一圈,见到左品兰便道,“品兰,你来说!” “先生,是杜明月与祁彤趁白锦悦不在的时候,翻了她的书箱,撕碎了她为太后娘娘制作寿礼的图纸,后来白锦悦便出手教训了她们。”左品兰一板一眼说道,不带任何偏袒,“在场的许多同窗都看到了,大家可以作证。” 大学士们脸色很难看,不管怎么说,学院出现这种事,都是斯文扫地的。 “你们都是千挑万选进入书院的,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有学士斥责,“掌掴同窗,犹如泼妇,真是岂有此理!” “嫉贤妒能,撕碎别人的图纸,更是小人行径,比泼妇还不如!”另有学士接着朗声道。隐隐之间,学士之中也分为两派。 “徐大学士,这些贵女礼仪为先,白锦悦之所为更加不合适。” “张翰林,学什么都要先学做人,人品问题可比礼仪问题大多了。” 眼看着学士们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白锦悦突然出声:“先生们,杜明月与祁彤对我个人的冒犯,我可以不在乎。但我的图纸是为太后娘娘所做,而且我也不妨直言,长公主殿下亲口托付我制作特别的寿礼的,两位同窗此举,更多的则是冒犯太后娘娘与长公主殿下?”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色变,杜明月厉声道:“你别吓唬人!没必要扯到宫内贵人。”如果只是白锦悦自己想要进献礼物,贵人不知情,她们撕碎也就撕碎了;但如果是贵人所托,那就不一样了。 “我有没有吓唬人,去问问长公主殿下就知道了。”白锦悦毫不示弱。 学士们静一静,如果真是长公主所托,那么杜明月与祁彤的行为的确不合适。 “此事到此为止。”张翰林果断制止争论,他是偏向杜祁两人的,所以知道再继续下去对两人不利。 “哼,此事我会上报给夫子。”张翰林和稀泥的行为显然让其他学士不满了,徐大学士冷声道。 先生们离开了,杜明月甩开祁彤的手,看着白锦悦咬牙切齿:“你等着!” 白锦悦一挑眉:“我就等着呢。” 看着杜明月与祁彤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安悦榕兴奋地一拍白锦悦肩膀:“哎哟,你可真厉害!真是大快人心啊!” 第160章 精益求精 白锦悦笑了笑,先生们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哪怕是最庇护杜明月的张翰林,也无法对她们的行为暴包庇下去,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可不怕杜明月与祁彤的嫉恨,反正梁子早就结下了,不是吗? 上完课后,白锦悦便匆匆回家。图纸虽然没了,但是大致的构架还在脑海里,她需要想办法做出来。 她想要做的相当于一个投影仪,只是把星象投影在大殿上,最好还能模仿群星的转动。这个东西与走马灯相仿,做出来并不是很难。白锦悦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做到了深夜,总算出来了一个最初的样品。 漆黑的屋子内,白锦悦让流云娇月点上照明度比较高的白蜡放在星象仪中央,再缓缓转动把手,屋顶顿时投射出一片星海,而且还在慢慢移动,看上去就好像将星空搬到了屋子里面。 “真美啊……”流云娇月的眼睛里倒映着一片星海,脸上满是向往之色。 白锦悦也抬头看着,微微皱眉,虽然很美,但距离她想要的效果还不够,还是粗糙了些。 毕竟这个星象投影,用的投影纸上的星空是自己画的,笔墨带来的效果还是比较死板。可是星星是很明亮的啊。 如果把星星换成其他东西,放在投影纸上呢? 白锦悦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有了主意。 就在此时,秦非绝也来了,看到屋子里的星空,顿时了然:“你做的?这份礼物不错,外祖母会喜欢的。” “这还不够,秦非绝,你认不认识京城里玻璃作坊的人?”白锦悦迫不及待问道。 “认识,不过怎么了?”秦非绝有些奇怪。 “我需要一些切割玻璃的边角料,还有打磨玻璃的工具。”白锦悦眼神明亮。天启的工艺发展还算迅猛,所以玻璃已经被发明出来,而且应用也算频繁,不算特别贵重的东西了。 “这个我可以替你安排。”秦非绝一口答应下来,随即关心道,“你也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事情可以一件一件做,不着急。” “嗯。”白锦悦心情轻松,“我今天去见端木熙,她好像已经放下了。” “是吗?那就好。”秦非绝不以为意。在他说出拒绝后,端木熙就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也不在乎对方如何想。 翌日,秦非绝很快就安排好人送了一些碎玻璃以及切割打磨玻璃的工具到白府上。 白锦悦很快忙碌起来,她将那些碎玻璃在磨盘上小心翼翼磨着,不一会儿就拿起来看看,吹一吹,调整一个角度再继续磨。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流云娇月都很好奇。 “等着看。”白锦悦卖了个关子。 过了很久,白锦悦才将一颗玻璃拿下来,放在水里洗洗,然后擦干净:“你们看。” 阳光下,这一颗玻璃如同焕发新生,折射出美丽的火彩,瑰丽无比。一瞬间,它好像已经不是一颗普通的玻璃,而是什么稀世宝石,令人难忘。 “……”流云娇月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玻璃变得如此璀璨。 白锦悦摊开自己做的投影星象图,将这颗玻璃用胶水粘在图上一颗星星处。 “纸上的星星被投影后还是过于暗淡,用打磨过后的玻璃代替就好多了。”白锦悦左右端详,十分满意。 “小姐那咱们可以用上好的丝绢来画,不然纸张无法承受这么多玻璃。”流云福至心灵,立刻建议。 “好!娇月,你去拿丝绢,按照纸张的比例裁好。流云会画画,你把我画的星象图描在丝绢上,我再来打磨玻璃星星,分工合作的话,应该可以快一些。” 说干就干,三个人立刻忙碌起来。白锦悦将玻璃块在小磨盘上仔细研磨,她借鉴了现代的宝石切割工艺,可以最大限度发挥材质原有的光彩。这是她独有的手艺,别人模仿不来。 三个人从白天一直忙到了晚上,白锦悦才总算把玻璃粘在丝绢上弄好了,然后再将丝绢固定在投影仪上,点亮白蜡。 光芒亮起的一瞬,整个屋子便笼罩在梦幻般的流光溢彩中,无数璀璨的星辰在屋内团聚,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比之前还要叫人印象深刻。 “哇……”流云娇月沉浸在一片星光之中失神,白锦悦回过神来,动手拨动投影仪,顿时光动星舞,仿佛是星河在奔腾流泻,让人好像徜徉在星海之中,忘记了俗世的一切。 直到白锦悦将白蜡熄灭,流云娇月还怅然若失。 “小姐,刚才的景象……”太美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那个瞬间,就好像世界的另一扇门开启,那里没有滚滚红尘,只有满天星光。 “接下来便是一些完善与收尾的工作了。”白锦悦很满意这个效果,也不枉她做了那么久。 “到时候又能惊艳众人了。”流云娇月相视一笑,这份礼物她们也出了力,想起来便觉得分外自豪。这样的奇观,也是她们制作的! 安悦榕一直好奇白锦悦制作的礼物,但白锦悦卖关子不告诉她,急得安悦榕拉着端木熙叫她评理:“阿熙,你看锦悦,真是太坏了!” 端木熙已经回到了书院正常上课,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她和煦地笑了:“你就让锦悦保持一点神秘,反正太后寿辰当日,你总会知道的。” “可不是,你急什么。”白锦悦抿嘴一笑。 “虽说如此,但还是想知道。”安悦榕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远远地杜明月与祁彤一行人走了过来,见到她们三个,杜祁二人竟然绕道而行,尽管杜明月与祁彤脸上表情十分难堪。 “锦悦,听说杜夫人还去找你的麻烦,被你爹挡回去了?”安悦榕悄声道。 “不错。”白锦悦一笑。 当日她掌掴杜祁二人,那两人又怎会善罢甘休,回去之后都告了状。祁府还好些,父母都很严厉,听说祁彤惹祸,训斥她一顿也只能忍气吞声;杜府之内,杜明月父亲还好,毕竟跟白展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杜夫人却忍受不了女儿受这个委屈,当即坐轿上门讨说法。 第161章 太后的寿礼 杜夫人来访,本来是要找林氏,但没想到林氏没见到,直接看到了白展鹏本人。 “小女顽劣,我自会好好教导,不过听说令爱撕碎了进献给太后的图纸,这笔账又要怎么算?”白展鹏心平气和跟杜夫人说话,后者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灰溜溜跑回来了。 “你爹真好,这么护着你。”安悦榕十分羡慕。 白锦悦也没想到,她当时都闷在梨香苑为太后完善礼物,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还是等杜夫人走后,管事才来禀报情况,她知道父亲替她将人挡了回去。 “多谢爹。”白锦悦心里暖暖的,有人给自己撑腰,真是令人心安。 “你忙你的去,这些人不用在乎。”白展鹏不以为意,“不要被他们影响了你。” 端木熙看着白锦悦脸上的笑意,忽然很羡慕。她的父亲如果遇到这种事,还是免不了要说她一顿,就算在外人面前维护她,等到了她跟前,该批评还是批评;但白锦悦的父亲为什么就那么信任她呢?甚至由着她胆大妄为,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作为反击的手段,掌掴同窗都够得上惊天动地了。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啊。 端木熙一时失神,甚至连安悦榕喊她都没听见。 “阿熙,你还没休息好吗?为什么这段时间常常失神。”安悦榕看着端木熙神情有些担忧。 “没事,我只是在想我们给太后娘娘的礼物,她可会满意。”端木熙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意,笑道。 “娘娘对书院很关心,我们送什么她都会欢喜的。”安悦榕猜测,“毕竟听说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也是全才呢。” 白锦悦忽然想到了观天监里的那位庚伯,他似乎跟太后牵连很深,从年龄看,应该也是跟太后同时代的人,他身上又有什么故事呢? 晚上见到秦非绝的时候,白锦悦顺口提了一句没想到秦非绝竟然毫不知情。 “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观天监里有这么一个人。”秦非绝不以为意,“或许就是外祖母去观天监去过几回,认识的。” “太后还去过观天监?” “之前几年常去观星,后来就不怎么去了。”秦非绝叹了口气,“说是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了。听说海外有望远镜,但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外祖母,毕竟要看那么远的地方。” 白锦悦在心里默默想着:那恐怕不行,观星的话,得要天文望远镜了,普通的望远镜根本起不到作用。 或许自己该做一个天文望远镜?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只知道原理但这种精密仪器需要很精确的零件制作组装,她现在手头掌握的材料与工具,还远远达不到要求的水平。 就这样在一天天的等待之中,终于迎来了太后的寿辰。 皇帝以孝治天下,自然对太后的寿辰分外重视,不仅早早起身,亲自下厨为太后煮寿面,还带着皇后等妃嫔早早往太后住处请安。 当然,说是皇帝亲手下厨只是说说而已,九五至尊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做庖厨之事?都是御膳房的人什么都做好了,皇帝只是捧着那一碗寿面而已。 “今日朕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儿子,恭祝母后万寿金安。”皇帝对太后的确是给足了面子,至少挑不出任何错处。 “我儿甚好,我还有何求?”太后也笑眯眯地接过了寿面,配合着皇帝。 这一对嫡母子,虽然不能说毫无隔阂,但毕竟两人之间没什么摆在台面上的矛盾,都还算客气。 当然私底下个人心里怎么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祝寿后,便是臣子们纷纷入宫贺寿,送上来的礼物更是琳琅满目无所不包,什么一尺来高的红珊瑚树,还是有如鸽子蛋的夜明珠,更不用说什么人形的山参,海碗大小的雪莲,都是争奇斗艳,叫人目不暇接。 太后对所有的寿礼都是笑眯眯地接受,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爱。她活了这么大随时问,又养尊处优这么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也就秦非绝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 “非绝,过来坐着。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太后招手让秦非绝坐到她身边。 “外祖母过生日,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都是些俗物,外祖母不要介意。”秦非绝笑道。 “小滑头,你又何必这么客套。”太后不以为意,她只要见到秦非绝便放心了。 这一次秦非绝出去受伤,虽然都说是山匪所为,但太后心里疑惑并不浅。什么样的山匪能伤到秦非绝?那还是普通山匪吗? 但她久经世事,十分沉得住气。既然说是山匪,她也就这么相信,只要看到秦非绝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母后,马上就要有好戏了。”一边的长公主秦淋璃提醒太后。 “你又准备了什么?”太后笑道。 “我可没本事准备什么好东西,所以我请来了能准备好东西的人。”秦淋璃轻轻拍了拍手,只见准备良久的宫人立刻关上大殿门窗,张起了黑色的帏幔,大殿内立刻暗下来了。 “这是做什么?”很多宾客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着什么。 宾客之中的安悦榕一下兴奋起来,她拉了拉身边的端木熙:“一定是锦悦!好戏要开场了。” 大殿里低语不断,但是良久都不见下一步动作,只有宫女们不断将黑色帏层层叠叠加上,大殿内越来越暗,几乎就跟在晚上差不多了。 有人开始急切起来了:“这是做什么?” 就在这时,仿佛远处传来一声琴声,幽幽远远,倏然满场寂静下来。紧接着众人眼前似乎爆发了一场无声的烟花,倏然间黑暗不见,一片星海浩浩荡荡出现在众人面前。 琴声还在继续,悠扬婉转,那流淌在大殿顶部、柱子、甚至地上的星海释放着璀璨光华,还在缓缓移动,就好像河水一样。 有人甚至伸手想要去触碰,却什么都没捞到,恍如幻梦。 “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到底在哪里?”端木熙听到身边有人在喃喃自语,神情如梦似幻,已经是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是人间还是天上。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有种恍惚的感觉。身处无数星光中,她还是一眼看到了秦非绝,看到了他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艳与欣赏,还有……渴望。 那是对美好深深的向往与渴望,渴望据为己有,渴望永久相随。 第162章 失败的表白 端木熙顺着秦非绝的眼光看过去,在一片璀璨星海的不起眼的小小角落,发现了正在抚琴的白锦悦。她微仰着头看着由她创造出来的这片奇迹,嘴角含笑,以琴和之。 从一开始,端木熙都没有注意到白锦悦在那里,可是秦非绝似乎总能一眼看到她,并且始终不错地追寻她所在的方向。 她心里涌动着苦涩与茫然。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偏要是白锦悦呢?她也是很想和白锦悦做朋友的,她欣赏白锦悦的特立独行与奇思妙想,如果没有秦非绝横亘在她们之间,她们本应该是旗鼓相当的好朋友。 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在绮丽幻境之中,端木熙却是分外清醒,她不会再有梦了,她永远无法进入梦中。 但是其他人还陶醉在这一片星海里,如痴如醉。伴随着琴音逐渐激昂,群星的运动轨迹也开始混乱,折射出的光彩也令人眼花缭乱,好像自己真的飞翔在群星之间。 随着琴声再度平和下来,躁动的星星们也都得到了抚慰,渐渐安静下来,氛围变得静谧。琴曲慢慢步入尾声,满天星子也暗淡下来,直到最后星光消失不见,众人从幻梦里走出来,但都神情恍惚,仿佛灵魂还丢在星海里走不出来。 白锦悦悄然站出来,向太后行礼:“这是我为太后娘娘送上的贺礼,叫做星海。听闻娘娘喜爱观星,所以斗胆就把漫天星辰闪烁的奇景送与娘娘。” 众人愕然看着白锦悦,搞不清她是如何做到的。窃窃私语声响起,都是在讨论白锦悦的贺礼。 “这怎么做到的?” “难道她是仙人?” “说什么胡话呢!” “你说我是胡话,那你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我……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什么鬼把戏!” “如果鬼把戏是这样的话,那我倒宁愿要这样的鬼把戏呢。这是鬼把戏,咱们送上的又是什么?” 太后看着白锦悦,神情依旧温和,可那双眼睛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好孩子,你送上的礼物我很喜欢,辛苦你了。”太后看向秦淋璃,“是你托付白锦悦做的这份礼物?你也很好。” “母后,星海真是太美了。”秦淋璃双眼都在发光,“早知道,我就让锦悦藏着这一招,明年再送给我呀。” 太后笑起来,其他人也都应景地笑了。都知道秦淋璃只是在活跃气氛,谁也不当真。 在白锦悦之后,还是有人进献礼物,但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只是出于礼仪耐心观看。 白锦悦安冉坐在自己的坐席上,身边不停有人打量她。这些人中就有那位受尽宠爱的宸妃。白锦悦只是冲她笑了笑,便没有理会。 等到礼物进献完毕,太后要去更衣的时候,诸位宾客也可以松快松快,休息一下。白锦悦立刻就被安悦榕抓住了。 “锦悦!我过生日的时候,也送一片星海给我如何?”安悦榕央求白锦悦,“不要这么大,这么漂亮,稍微降低一下规格就好了,好不好?” 白锦悦哑然失笑,但是看着安悦榕期盼的脸,她答应下来:“好啊,到时候也送你一个。” 安悦榕激动地差点要跳起来,习惯性地就想要伸手去抓端木熙:“阿熙,锦悦答应送我一个星海,你……哎?阿熙人呢?” 端木熙正站在偏殿里,面对着秦非绝。 这一间偏殿位于太后寝宫之后,是一间很小的宫殿,供客人更衣用的,平时很少有人来。之前端木焘找过秦非绝,表示希望他能见一见自己的妹妹端木熙,后者有话想跟他当面谈。 如果是别人,秦非绝一定会一口拒绝。但因为端木焘开口,所以秦非绝还是同意了,并且让南天安排了地方与时间。 “阿焘告诉我,你想要跟我聊一聊。”秦非绝低头看着端木熙,“你想要说什么?” 端木熙出神地看着秦非绝。她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自己大概才七岁左右,捧着书跑去找哥哥,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躺在了哥哥的椅子上,双腿还翘在书桌上。 见到端木熙跑进来,他歪着头看看她,一句话也不说。 “你是谁?怎么在我哥哥的书房里!”端木熙以为家里进了贼,见势不对转身要跑,就感到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正惊恐着挣扎,哥哥回来了。 “非绝,这是我妹妹。”端木焘从秦非绝手里解救了妹妹,哭笑不得,“阿熙,这是哥哥的朋友。” 那个时候秦非绝也不过十一二岁,在战场已经呆了几年,铁血气质初现,已经有日后锋芒毕露的影子。 “你妹妹倒是怪机灵的。”秦非绝评价道。 “那当然,毕竟是我妹妹啊。”端木焘十分自豪。 自此之后,秦非绝有时候会出现在端木家,而端木熙也跟他越来越熟悉。秦非绝话不多,但对熟悉的人却不错。小糖人、竹蜻蜓还有毽子等等之类小玩意儿,秦非绝都会弄来给她玩。 后来他去了战场,很少有回来的机会,但每次回来也都会到端木家来,只是在端木熙长大后,他也就很少跟她单独相处了。 “非绝哥哥,我……”端木熙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早就很喜欢他了吗?还是说她一直想嫁给他?端木熙无法开口。 秦非绝静静等待着,他双眼幽深,看不出其中潜藏的思绪。 “阿熙,我想对你说的话,阿焘已经告诉过你了。”还是秦非绝先开口。 “我知道。”端木熙黯然低头,又很快抬起,“但毕竟是我自己的心意,我希望当面告诉你哪怕不成功。” 话说到这地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端木熙深吸一口气:“秦非绝,我喜欢你,从小我就一直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秦非绝微微叹口气。他记得白锦悦说过端木熙已经释怀之类的话,现在看来也并没有。 “阿熙,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尽管我很感激,也很惭愧我配不上你这样珍贵的喜欢。”秦非绝低声道。对于端木熙,他始终是有顾虑的,他不想伤害好友的妹妹。 尽管早就知道,但端木熙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第163章 低级的手段 “因为你喜欢白锦悦,对吗?”端木熙尽力保持声音平静可是双眼透出来的凄凉仍叫人十分不忍。 秦非绝没有正面回答,但沉默就已经是默认。 “我有什么比不上她吗?” “阿熙,你没有比不上她,喜欢也不是用这个来衡量的。”秦非绝尽力劝解,“你也很好,会有其他更好的公子配上你。” “不会有别人了。”端木熙悲伤地摇摇头,“除了你,就不会有别人了。” 秦非绝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便他运筹帷幄,遇到这种事情也只能一筹莫展。他大可转身离去置之不理,但这样未免对端木熙过于残酷,秦非绝不忍。 端木熙上前一步,想要伸手触碰秦非绝。但秦非绝反而后退,无声地拒绝了。 “阿熙,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虽然抱歉但我的态度也很坚决。我是你哥哥的好友,我也愿意做你的兄长,但其他身份,恕我无能为力。”秦非绝平静且有力地说道。 “如果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但我的回答依旧不变。伤害到你的话,我也十分不情愿,可有些事无法勉强。” “你倘若有怨气,尽管朝我来好了,是我辜负你的感情,我不会躲避的。” 秦非绝一口气说完,看着端木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我就要走了。” 端木熙有些恍惚:“你不愿跟我待在一起么?” “这样对你的声誉会有影响,我们都需要避嫌。”秦非绝坦言。 端木熙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保持平静:“我知道了,我,我不会怪你的,非绝哥哥。” “这样就好。”秦非绝不由放松了一些,“那我先离开了。” 说完秦非绝就绕过端木熙,径直离开。端木熙看着秦非绝的背影,心里默默补完没有说完的话:我不会怨你,但我会怨恨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人。 安悦榕去找端木熙了,白锦悦就一个人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刚刚那一出场景,是她设计了许久的,虽然瑰丽无双,但耗费她许多心神,她也有些累了。 “白小姐,太后娘娘叫你过去。”有宫女前来禀报。 “好,我立刻就过去。”白锦悦站起来,整了整衣服,随着宫女朝殿外走去。 走了许久都还没到太后所在的地方,白锦悦正有些疑虑,忽然过了一个转角后那宫女就消失不见了。有异常!白锦悦警觉地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只有茂盛的花草树木,不见人影。 白锦悦想了想,调转回头,打算顺着来时路先回去,没想到就在此时,忽然有人从旁边伸出手来,就要来拉扯白锦悦的衣服。 “美人!快来陪陪小爷!” 那人眼神迷离,虽然衣冠楚楚,但却流露出一种猥琐下流的气质,令人望之生厌。 白锦悦柳眉一挑,就知道有问题。她不等那人靠近,直接灵巧地躲避开来,绕到那人身后并指如刀,狠狠砍在了那个人的后脖颈。 那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软绵绵倒了下去。 “哼,什么下三滥的招数。”白锦悦恶心得皱皱眉头,这种把戏纯粹就是恶心人,她根本就不用动什么脑筋。 白锦悦也不管这个人,直接离开了这里。 在她走后,有人偷偷摸摸过来,看到昏倒在地的男子后,轻轻蹲下,在他脑后做了点什么,然后见四下无人,赶紧离开了。 等到太后更衣回来,贺寿会自然是继续下去。宫宴已经开启,一道又一道珍馐流水一般端了上来,歌舞曼妙,一片热闹景象。 太后娘娘仁慈,大家也都不拘束,宴席十分热闹,也不必记述。 秦慕寒看着一边的秦明浩笑道:“听说最近六弟的骑射功夫有所长进,不如我们借着太后大寿的机会笔试笔试?” “大哥,我的骑射还是比不上你的。”秦明浩脸色有点僵硬,但还是礼数周到。 “点到为止,我们去掉箭头,不会有什么情况的。”秦慕寒紧追不放。 “这……”秦明浩有些胆怯,求助的目光忍不住放在了秦非绝身上。 “晋王好兴致,不如让在场所有男宾都参加,也看看天启男儿的风采。”秦非绝没有看向秦明浩,径自对秦慕寒说道。 “也好啊。”秦慕寒欣然同意。 太后听说了皇子们宴席过后要去比试,也没有阻拦,只是叮嘱秦非绝:“你伤还没好,可不要逞强,看看就算了。” “放心,娘娘。”秦非绝笑着回答。 白锦悦看向秦明浩,他还是有些不安,要不是乔子昂在身边陪伴,他现在可谓是坐立难安了。虽然能够理解秦明浩的心情,但白锦悦还是忍不住摇头。六皇子距离那个位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宴席完毕,诸位男子都去宫内的演武场比试骑射。太后便带着女子们都前往去御花园,那里的水阁上搭起戏台,要热热闹闹演出好几场热闹的戏文。 然而就在御花园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嗓音:“啊!” 众人一惊,急忙跑过去,就看到一个男子躺在地上,脸色发青。被吓到的女子是一名宫女,见到众人前来,急忙畏畏缩缩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怎么回事?”太后沉声问。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偶尔从这里经过,竟然,竟然看到一个死人!” 死人?!在场的诸多女子顿时花容失色,她们娇生惯养长大,如何见过死人?白锦悦却是眉头一皱,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都冷静。”太后吩咐,随即对着长公主使了一个眼色。秦淋璃会意,让身边的侍女上前检查。 秦淋璃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身边的侍女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检查了一遍尸体,回禀:“此人约二十来岁,口中有很浓的酒气,致命伤是脑后的重击,死亡时间约是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那就是太后更衣的时候。 “让侍卫们进来查。”太后微微点头,嘱咐下去。 “臣女有要事禀报。”悦耳的声音响起,白锦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何事?”太后十分和蔼。 “回禀太后,臣女之前见过此人,因此人言辞下流且欲行不轨,我便出手将他打晕。”白锦悦神色坦然,不慌不忙,“但我很确定他当时并未身亡,如今竟然变成一具尸体,这出乎我的意料。” 第164章 主动坦白 白锦悦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巨大波澜。 “白锦悦,你竟敢在皇宫内杀人!”立刻有人尖着嗓子指责,手还指着白锦悦,就好像第一次认出她的真面目。 “我说过,我将他敲晕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如果耳朵聋听不懂话,可以不必说话徒增笑柄。”白锦悦斜睨一眼说话的人,后者已经面红耳赤。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又有人开口,是杜明月。她满脸仇视地看着白锦悦,说的话也不乏煽风点火的嫌疑。 “如果是我将他杀了,此刻我还会主动站出来承认我遇到过甚至击伤他?”白锦悦轻轻一笑,“我胆敢站出来这样说,就有足够的底气证明自己的清白。”白锦悦神情坦然。 太后与长公主对视一眼,秦淋璃率先开口:“锦悦,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有位宫女找我,说太后有请,随即带我到了这里但转瞬不见。我正要离开的时候,这个人就跑了出来,言辞下流。我气不过直接出手打晕了他,随后也就没管,直接回到宫殿。在出来的时候,就是和大家一起了。” 秦淋璃神色严肃,立刻派人召集了太后宫殿内的所有宫女:“锦悦,你辨认一下所说的宫女是谁?” 白锦悦仔细看过去,并没有那个宫女的相貌。 “看来不是太后宫殿内的人。”秦淋璃沉吟着。皇宫如此之大,宫女们衣着都是统一的,要找一个宫女也的确不容易。 “那就是其他宫殿的人了。” “长公主的意思,是要查一下我们这些妃嫔带来的人么?”宸妃忽然说话了,语气有些不满,“今日贺寿,遇上这种事已经够不吉利了,我们好心好意来贺寿还要被调查,这像话么?” “正因为出现这样的事,才需要调查清楚,才能不打扰母后的寿辰。”秦淋璃不卑不亢,“宸妃一片孝心,母后都看在眼里,想必不会有什么怨言。” 被秦淋璃这么一堵,宸妃一时语噎,看向皇后:“不知娘娘觉得如何?” 皇后正在心里暗暗叫苦。后宫出现这种事,怎么说都是皇后失职,她当仁不让必须做出表率。 “长公主说的极是,我今日带来的宫女就是这些人,请白小姐辨认一下。” 宸妃见皇后这么快就服软,轻轻哼了一声,但是也无可奈何。 白锦悦将妃嫔们带来的宫女都认了一遍,很遗憾都没有找到那个宫女。 而长公主派去调查死者身份的人也回来了。 “此人是宫内马房的马夫,一直在前殿,没有机会进入后宫的。应该是有人将他引入后宫,才会碰上白小姐。” 白锦悦闻言,若有所思:“此人既然是马夫,身上这套华丽的衣服应该不是他能负担的,或许可以看看这衣服的布料,推测带他进入后宫的人是谁。” “母后,毕竟出了人命,恐怕要让大理寺介入,不然陛下那里不好交代。”皇宫的主人毕竟还是皇帝秦在天。 “你去安排。”太后神色端凝。 秦淋璃派个口舌伶俐的人将此事通传给秦在天。秦在天没想到今日竟然出现这种丑事,不由脸色沉下来:“让大理寺卿去处理,而且要悄悄地,不许走漏风声!” 大理寺卿孟含章抵达御花园时,便将皇帝口谕宣告诸人。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打了皇帝的脸,令陛下很不高兴,若是有人外传此事,一定会被陛下严惩,所以众人都小心翼翼,口风很紧。 “白小姐,你跟此事有关,需要跟我去一趟大理寺。”孟含章很客气地对白锦悦说道。 “理应如此。”白锦悦倒是不以为意。 一边的杜明月与祁彤却挂着讽刺的笑容:“一个闺阁女儿家要去大理寺这种地方,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人就是她杀的呢?” 白锦悦也笑了,转头看着杜祁两人:“你们两个人还真是不聪明,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方设法要激怒我,看来你们是真的脑子不灵光啊。” “杀人的是你,我们有什么不灵光的。”祁彤冷笑。 “按照你们说的,这个人得罪了我,被我杀了。”说到这里,白锦悦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声音莫名变得阴恻恻的,“那你们两个三番五次得罪我,你觉得你们还有几天可活?” 杜明月与祁彤一怔,莫名竟然后背发凉。虽然觉得白锦悦只是说笑,可看她的神情……这是在威胁她们? “你们还活着,这就足以说明我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了,相反还十分宽宏大量。”白锦悦收敛脸上的阴沉表情,重新挂上笑容,“感谢我,感谢我对你们的不杀之恩。” 说完白锦悦扭过头看着孟含章:“孟大人,这只是开玩笑的话,你可别当真怀疑我了。” 孟大人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锦悦……”安悦榕见白锦悦这种时候了还能将杜祁二人怼的哑口无言,就知道她心里根本就不害怕,但安悦榕还有点担心。 “没事的,放心,只是去陈述一下情况。”白锦悦对安悦榕和端木熙笑了笑,跟着孟含章走了。 “阿熙,你说锦悦她……” “她不会有事的,命大得很。”端木熙忽然打断了安悦榕的话,似乎很不耐烦。 安悦榕一怔,扭头看着端木熙,很迟疑:“阿熙你……” 端木熙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看到白锦悦倒霉,其实她是很快意的,但是见到白锦悦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她心里就难受。 白锦悦跟着孟含章走到宫门口,忽然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唤:“锦悦!” 回头一看,秦非绝正匆匆赶来,他身上穿的还是骑射的服饰,皮甲都未脱去。 来到白锦悦身前,还未等秦非绝开口,白锦悦率先说话:“我只是去配合调查,不必担心。” 这一句话就堵住了秦非绝的嘴。当他听到秦淋璃传话给自己,说白锦悦出事的时候,秦非绝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匆匆赶来,他能做的也不多,毕竟孟含章是以做事严谨从不屈服别人着称的,他又不能强硬把人带走。 “那你小心些。”秦非绝低头看着白锦悦,神色复杂。 直到看着白锦悦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秦非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第165章 给我查 “南天,动用我们在宫里的眼线,给我查。”秦非绝的声音透着狠厉,这件事一看就是白锦悦被人设计了,就是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是。”南天面皮一紧,急忙躬身回答。 来到大理寺,白锦悦心里还是很好奇的,尽管大理寺内就有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但也因此更加神秘。 孟含章孟大人官声不错,所以白锦悦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很配合孟含章的调查,有问必答玩,甚至详细再现当时自己打晕那个马夫的场景。 “我很确信只是打在后脖颈处,他就晕倒了。”白锦悦描述地很详细,孟含章都记录在案。 “多谢白小姐如此配合。”孟含章其实也有些意外,毕竟大理寺这样的地方,进来的女眷大多精神崩溃,能好好说话的都少,更不用说如此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的叙述了大部分都是哭天抢地,令人头疼。 “孟大人客气。” “不过案件尚未清晰,恐怕还要委屈白小姐暂时留在大理寺。”欣赏归欣赏,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毕竟现在的白锦悦是最大嫌疑人。 “我明白。”令人意外的是,白锦悦冷静地回答,没有任何哭闹不满,“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我。”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有了再举办宴会的兴致。太后借口精神不济,让所有宾客都离开了,她带着秦淋璃回到内室,娘儿俩说一说悄悄话。 “母后,今日这事……” “原来那一日观测到的凶星应在此处。”太后却是若有所思,“不是冲着我,而是白锦悦。” “她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牢狱之灾,也的确是为难了。”秦淋璃叹息一声,“不过大理寺插进来,我也不好袒护白锦悦。” “你看她的样子,可有半点为难?”太后笑了,“她不会在乎这些的。” “这对她的声誉也会有影响……”秦淋璃说到一半忽然收住,“也是,非绝也不在乎这个,白锦悦自己也未必在意。” “这是个奇女子,不能以常理揣度。”太后点头道。 “母后,今日的礼物可还满意?白锦悦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秦淋璃似乎十分好奇,紧紧追问。 太后常说观星这一门神秘的学问,只能传授给有大智慧的人。当年秦淋璃只跟母亲学了一点就学不下去了,她那去世的妹妹,也就是秦非绝的生母也会一点,但都不如白锦悦。 秦非绝自己在观星上也没什么天赋,所以这么多年来,太后一直在寻找跟自己一样的观星者,却始终都没有什么结果。 大半年前一天晚上,太后观星的时候,忽然见到东南处有流星划过,瞬间失去踪迹。 太后顿时意识到,或许有另一位观星者即将诞生,但是朝着东南方向过去搜寻,当时京城内并无新生儿降生。反而是后来白锦悦突然声名鹊起,在京城内名声大噪。 而白府,正是在宫城的东南方向。 这个结果让太后很是意外,观星者伴随星辰降落而生,几乎没有人后天突然拥有观星天分,但是白锦悦就是一个异数。 之前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天分,甚至还有些愚蠢,被继母继妹欺负,但仿佛一夜之间她就脱胎换骨,变得聪颖起来,令人刮目相看。 太后虽然在深宫之中,但也在关注着白锦悦,并且反复通过观星确定了京城里的另一位观星者就是白锦悦。她并没有直接找到白锦悦,而是通过委婉的方式不断提醒她,指引她。 观天监的令牌就是太后送给白锦悦的礼物,她相信白锦悦一定可以通过书院考试拿到第一名,从而发现观星的秘密。 “那要恭喜母后了,总算找到了继任者。”秦淋璃很替太后高兴。观星者的天分全都是天生的,但是可惜太后的子女甚至孙辈都没有集成到这个天分,这一直也是太后的遗憾。还好现在总算有另一个观星者出现。 “母后,您早就观测到有凶星,那你知道这一次的案子是谁所为?竟然敢在您寿辰的时候动手,真是过分。”秦淋璃说着,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观星也只能看到大概,无法知道细枝末节。不过这宫里跟白锦悦有仇的人不多,猜到凶手并不难。我想非绝现在恐怕就知道是谁做的了,关键是要找到证据。”太后淡淡说道。 “是她?”秦非绝听到南天口中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宸妃带着两个宫女来祝寿,其中一个在更衣的时候就跟第三个宫女互换了衣服。两个人长相相似,服饰也相同,所以无人发现宸妃带来的两个宫女中,有一个已经被掉包了。至那一个换下来的宫女,应该就是行凶之人。 “马房的这个马夫我也调查过,这个人就是好色成性,据说是那一日宸妃出宫的时候,他多看了宸妃几眼,而后跟其他人说了一些关于宸妃的下流话,被宸妃听到了。自那之后,宸妃就让宫女与那个马夫接触。” “马夫的致命伤是什么?”秦非绝安静地听着,宸妃是个自视甚高的女人,如果像马夫这样的人说她的坏话,她会觉得这是极致的侮辱,因此想要动杀心也不奇怪。让自己的宫女去接触那个马夫,只是为了暂时虚与委蛇,令对方放松戒心,这样才能将人引入后宫之中,设法去白锦悦相见。 马夫好色,定然会惹怒白锦悦。只要白锦悦出手,那就是落入圈套。等到白锦悦走后,在那派人将马夫杀掉,最后让白锦悦来背锅,真是一箭双雕。 “马夫脑后只有重击的痕迹,但他的脑后枕骨处的青紫中,似乎有片淤血特别硬,更具体的尸检大理寺那边已经安排仵作重新检查。”南天回禀,他在一天时间内动用眼线查到这些东西,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宸妃的手伸得太长了,敢在深宫内杀人,就算这个人品德有瑕疵,这也过分了。”秦非绝想了想,“你盯着大理寺那边,如果孟含章的调查陷入僵局,想办法帮他理清难点。” 他不能直接出面,否则无法解释为何他对宫内事物了如指掌。但是在孟含章的调查中推波助澜一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166章 自杀的宫女 而此时呆在大理寺的白锦悦,倒是情绪十分稳定,甚至还觉得这一切很新鲜。 孟含章对她礼遇有加,并没有将她投入牢狱,而是给她一个小房间,只要她不离开大理寺,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白小姐,大理寺条件有限,只能先委屈在这个房间内歇息了。”孟含章对白锦悦说道。 “孟大人客气了,我并不在乎这些。如果能帮助孟大人早些破案,就已经足够。”白锦悦含笑道。 这让孟含章对白锦悦的观感又好了不少,特意叮嘱大理寺的衙役们要对白锦悦客客气气的,所以白锦悦在大理寺并没有多么难熬,除了不能离开。 暮色四合,这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傍晚,衙役们给白锦悦送来的晚饭也还算可口,吃完之后白锦悦就打算起身在院子里转一转,也整理一下白天的思绪。 然而就在她绕着院子散步的时候,忽然间耳边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膜,所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有种不真实感,她开始耳鸣了。 尖锐的啸声绵延不绝,白锦悦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不由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咕咚,咕咚……心跳声敲击着耳膜,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脑,让她有种头都要炸了的感觉。 过了很久,耳鸣声消失,其他异常也都渐渐消失不见。白锦悦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无意间抬起手,白锦悦发现手上有两个血点光鲜夺目。这不是上次被蛇王的蛇咬伤留下的伤口?只是现在伤口的颜色十分鲜艳,就好像又活过来了似的。 难道那条彩蛇的毒性终于要发作了?白锦悦心里一沉,她目前的处境还不算太好,如果毒性已经开始发作,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孟含章很快就查到了马夫生前打过交道的人,也很快查到了他跟宫女过从甚密的消息。想要进一步查下去,就需要请示皇帝,毕竟涉及到后宫宫女,那就要进宫查案,外男不得随意进出后宫,孟含章想要查案还有些麻烦。 没等秦在天做出批示,后宫又传来消息,有个宫女跳井自杀了,临死前留下遗书,与此案有关。 这个自杀的宫女叫阿云,信中自述她因被马夫玷污而对其心怀怨恨,假意与他做了相好,但实际上一直想要将其杀掉以解愁怨。于是就在太后寿辰那日假意与他喝酒,给其酒中下药模糊了神志,将他带入后宫,想要他犯下重罪被杀。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马夫反而被人打晕,阿云索性将计就计,借势杀了马夫,抛尸御花园。她没想到尸体这么快就被发现,大理寺介入调查,这让阿云惶惶不可终日,最终选择自杀。 这封信将事情前后交代地很详细,而且凶手已经自杀,看似一切都该结束了。孟含章拿到这等证据时,正是他要跟秦在天汇报案情的时候。 “爱卿,此事就到此为止。”秦在天说道。 孟含章有些愕然:“陛下?”就算有了所谓凶手的这封信,这件案子依旧有许多疑点:阿云为何要用这么麻烦繁琐的方式去弄死马夫?马夫在外宫,阿云在后宫,他们又是如何会产生交集的?马夫脑后有一块瘀血处有异常,应该就是阿云所谓额,那她又是用了什么手段? 问题还有很多,但是陛下却说不用查了,这让孟含章很吃惊,他相信这些疑点陛下也看得出来。 “就这样结案。”秦在天淡淡说道。 孟含章无可奈何:“是,陛下。” 秦非绝得知这个消息后却不太惊讶,因为阿云是宸妃身边的宫女。她的宫女做出这样的事,你要说宸妃一点都不知道我,谁都不会相信。很明显这里面有宸妃一点事。但秦在天不想再查,这也是变相保护宸妃。 看来秦在天对于宸妃是动了真情的,不然一向追求从严法度的秦在天不会让这个案子就这么算了。 秦非绝也不在乎这个,他想的是白锦悦终于可以出来了。如果秦在天自己对于皇宫的安全都可以因为一个宠妃而不在乎,秦非绝可不想帮她操这个心。 当白锦悦走出大理寺的府门时,就看到了秦非绝已经在马车边等她了。看到她出来,秦非绝微微一笑:“恭候多时了。” “谢谢你来接我。”白锦悦同样会意一笑,跟着秦非绝一起上了马车。 “太后想再见你一面,所以我们会先去皇宫,之后我再送你回去。”在马车上,秦非绝温声说道,顺便递了一杯香茶给白锦悦。 “这个案子有结果了?”白锦悦捧着茶喝了一口,询问秦非绝。 “一个叫阿云的宫女以自杀结束了此案。”秦非绝轻描淡写,紧接着便仔细叙述了一遍案情的经过,随后补充,“我留在宫内的眼线可以确定这个马夫以前得罪过宸妃,所以宸妃有足够的理由想要除掉他,利用他来对付你,这应该是宸妃的计策。只是她没想到你会武功,轻而易举就制服了马夫,没给他进一步动作的机会。” 白锦悦皱起眉头:“宸妃……”就像个苍蝇一样,防不胜防却又惹人厌烦。 “我会替你盯着她,让她以后都没有机会再针对你。”秦非绝神色肃穆。 宸妃这一次动手看似没有遭受惩罚,但实际上一些改变已经在悄然发生,本来宸妃身边的人都是从高昌带来的,将宸妃围得密不透风,秦飞绝的人想要插进去都没什么机会。 但是这一次阿云死了,秦在天在给宸妃补充新的宫女时,有意选择了天启的宫女。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只要有一个地方反复出现刻痕,那么这个地方就不算密封了。 秦非绝已经将自己的人安插到了宸妃的身边,他以后也能更清楚宸妃的动向。 “嗯。”白锦悦向秦非绝点点头。 “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了?”秦非绝敏锐地察觉了白锦悦的心不在焉。 要不要把毒性发作的事情告诉秦非绝?会不会让他担心?他现在在全力提防陛下的攻击,再让他分心,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 白锦悦很犹豫。 第167章 观星者太后 “锦悦。”秦非绝见白锦悦难得不说话在发呆,立刻严肃起来。他双手扶住白锦悦的肩膀,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千万千万不要瞒着我,一定要告诉我。在我这里,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明白了吗?” 白锦悦心中重重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秦非绝。后者神情郑重,表示他刚刚说的不是一句玩笑,而是真正的承诺。 似乎心里某一个角落忽然尘埃尽扫,变得清朗起来。 “在大理寺的时候,我出现了一些症状……”白锦悦缓缓说出自己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后来我看到手上被蛇咬过的伤口变得很显眼,我想应该是蛇毒发作了。” 秦非绝静静听着,但是他扶住白锦悦双肩的手却是越收越紧,以至于指关节都开始发白,而白锦悦也不得不出声提醒秦非绝。 “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秦非绝恍然回神,赶紧松开手向白锦悦道歉,“我没想到……” “没事的。”白锦悦拍了拍秦非绝的臂膀,“不过只有那一次,那一次之后我就没有其他的反映了。” “我们不去皇宫了,我直接送你回去休息。至于外祖母那里,我回去解释。”亲非绝忽然抓住白锦悦的手急切地说道。说完他就想叫马车外的南天停车掉头。 “哎,不急不急,我现在没事!”白锦悦急忙反握住秦非绝的手想要安抚他,“我也想见太后,有些事想要请教一下她,所以真的不着急回去……” 白锦悦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经被秦非绝一把揽入了怀里。瞬间跌入秦非绝怀抱的白锦悦一下就蒙了,以至于都忘了说话。 秦非绝的怀抱很温暖,白锦悦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秦非绝向来不用熏香,但他的身上总有一股凛冽的香气,就像冬日的雪松。有的人会觉得冰冷刺骨,但是对白锦悦来说这样的香气却是恰到好处。 白锦悦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秦非绝的肩膀:“我没事的,你不用紧张……” “都是因为我,你是因为我才来的,我却没有保护好你……”说到这里,秦非绝的声音竟然有点颤抖,但是他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把白锦悦又抱得紧了一些。 “是我自己想去找你的,又不是你强迫我去的,何必要把所有事情都怪罪到自己身上?”白锦悦摇摇头,“至于受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你真的不要责怪自己了,要不然会让我觉得给你添麻烦了。” 秦非绝还要说话,但是白锦悦已经快人一步,伸手按住他的嘴唇。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到自责的话。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段双吗?我相信以王爷的能为,一定能找到这个人,我的小命就悬在王爷的手中了哦。” 白锦悦笑了起来。她故意这么说,就是希望能给秦非绝鼓舞与希望。她想要看到的是一个振作奋进的秦非绝,而不是一个消沉失意的恒亲王。 秦非绝看着白锦悦的双眼,已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他用力点点头。 白锦悦再次来到太后寝宫的时候,被请入了一间偏殿。刚开始白锦悦还不以为意,以为这座偏殿只是众多宫殿中不起眼的一座。 但是在穿过重重宫室,越来越深入宫殿内层的时候,白锦悦意识到了:太后或许正在把她最核心的部分向她开放。 来到最终的偏殿时,白锦悦深深的震撼了。 这座偏殿称之为殿都不恰当,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屋顶竟然是穹顶的形状,上面满是星图,各种用星星绘制的星座图像,按照真实的方位排布在穹顶上。 而这座屋子里面,则是众多的书架,看上去都是跟观星相关的书籍,还有精巧的星座模型。真要说这里像什么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像太后的寝宫,而像某个天文学家的工作室。 太后坐在椅子上,回头看着白锦悦,她的面前正摊开着一本巨大的图册,密密麻麻标注着星星。 “我就知道,你来到这里一定会觉得震撼。”太后笑道,站起身迎接白锦悦。 “娘娘,您是观星者?”白锦悦缓缓走入室内,仍然很难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如你所见。”太后挥了挥手,慈祥地朝着白锦悦笑,“我一直都在寻找其他观星者,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少结果,没想到最终你还是出现了。” “您为什么要寻找观星者?”白锦悦忍不住提出疑问,“我虽然可以观星,但我其实并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观星者只可能是天生的,后天很难培养,但你是个例外。”太后深深看了白锦悦一眼,“你似乎一下就有了观星的能力。或许这也跟你母亲姜云沫有关。当年我一度认为你母亲就是观星者,但是最后很遗憾她不是,但她的天分已经比寻常人高很多了。现在看来,还是应在你身上。” 白锦悦有些心虚,她不是原身,而是由于观星穿越而来的穿越者。但是这样的话,她不能跟太后说。 “你问我观星者有什么意义。我们的命运与星辰紧密相关,从群星的运行中,我们可以窥视到自身以及与己相关的人的命运。如果运用得当,甚至可以改变天下大势。”太后侃侃而谈,看得出来她很想跟自己的同类交流。 天下大势吗?白锦悦若有所思:“那除了我们,还有别人知道观星者具有这样奇特的能力吗?” “少部分人是知道的,这些人会千方百计搜寻观星者,或是利用,或是杀掉。”太后说到这里,嘴角的笑容隐没,“观星者数量稀少,彼此之间可以辨认出来,但除却天分与常人无异。所以我们一般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会轻易暴露。” 白锦悦很敏锐,她能感觉到太后在说这些的时候,显然是有过类似经历的,所以话语中不免带上几分肃杀的气息。 “那您找到我……” “你以为我会害你?”太后笑了,“观星者在乱世之中的确很危险,但是在目前的天启,你还很安全。” 还没等白锦悦放松,太后又继续说道:“但你很快也会不安全了。” 第168章 观星者的命运 “既然是观星者,你应该可以从星象看出来,天下即将陷入混乱了,你我都不能置身事外。”太后凝视着白锦悦,“天下一乱,就会有人想到观星者的存在,从而试图控制。” 毕竟观星者也相当于预言家,虽然只能观测到跟自己相关的人事物,但只要把观星者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不是相当于有了一个外挂吗? “我想应该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观星者的能力。”白锦悦皱眉。 “不错,的确有人不相信,比如我那个外孙秦非绝。”太后微微一笑,“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在观星上可谓是一塌糊涂,他从来不信这个。” 没想到聪明绝顶的秦非绝竟然在观星上一窍不通,想象着对星图抓耳挠腮的秦非绝,白锦悦忍不住笑出声。 “但是只要有一个手握大权的人半信半疑,观星者就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太后意味深长。 “恕我直言娘娘,”白锦悦没有犹豫,继续说道,“当今陛下知道您是观星者吗?” “他知道。”太后看着白锦悦,眼睛里带着欣赏,“但他不知道你。” 白锦悦的笑容收敛起来:“那处境最危险的其实是您。” “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太后淡然回答,“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白锦悦问道。 “我不能直接出面指导你,你需要去观天监自己参悟以往的星图,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通过非绝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你的天分很高,但还需要配合方法去掌握跟提升。” “多谢娘娘。”白锦悦一口答应下来。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观天监有一位自称长庚的老者,是娘娘的故人么?” 太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霎那间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似悲似喜,有像是有无尽的喟叹。 “似的是的,有疑问也可以问他,他虽然不是观星者,但也和你母亲一样,天分高出普通人。”太后回答,脸上露出疲色。 “娘娘,我先回去了。您看上去很累,早些歇息。”白锦悦忍不住开口关心。 “回去,好好把握你的天分。”太后露出慈祥的笑容,“你送我的寿礼我非常喜欢,有劳你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白锦悦始终在想太后的话,秦非绝看了看她,突然问道:“外祖母是不是说你是观星者?” “嗯?”白锦悦满是疑问地看着他。 “我不信那些,但外祖母找你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秦非绝不以为然,“你不必有负担,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大不了不做观星者就是了。” “有时候啊,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白锦悦知道秦非绝是在宽慰自己,露出了笑脸。 “我可不信天下大势会被一两个观星者所操控,能影响天下的只会是天下人,而不是一两个人。”秦非绝认真的说道。 白锦悦点点头:“你这话我倒是很赞同。”一两个人或许能在关键节点发挥作用,但历史的走向从来都是天下人共同决定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白府门口。秦非绝看着白锦悦轻盈地下了车,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锦悦,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段双找出来,你不要担心。”秦非绝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最终只有这一句说出了口。 “我一直都相信你,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白锦悦坦然一笑,转身进了白府。 见到白锦悦回来,流云娇月都高兴地不得了。本来她们就无法跟着白锦悦进入大理寺就已经很让人担忧了,幸好小姐很快就安然无恙回来了。 两个人围着白锦悦,叽叽喳喳跟她讲述最近府内的大事小情,张罗着要给白锦悦补补身子。 “我才去大理寺几天啊,哪里就虚弱到要补身子的地步了。”白锦悦哭笑不得。 “诶?小姐手上这里的伤,我记得是上次被彩蛇咬的,应该早就消退,怎么又出现了?”流云细心,一下就看到白锦悦手上的蛇伤。 白锦悦不想瞒着自己的丫鬟,但也不想让她们再担心,于是轻描淡写:“就在大理寺的时候,有一天伤口发作了……” 两个丫鬟脸上血色尽失,白锦悦急忙补充:“发作一会儿也就结束了。恒亲王已经加急去找段双,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小姐,去看看。哪怕不是大理名医看看咱们天启名医,说不定也能……” “上次看的御医还不够名医吗?不也就那样。”娇月闷闷得,“还是找找民间有没有玩蛇的,找深山里的猎户,他们见得多说不定知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操心了,我现在很好。”白锦悦笑道,“你们这样围着我,就好像我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一样,我可不喜欢这个感觉。” 白锦悦好说歹说,总算把两个丫鬟的情绪安抚下来。她暗暗叹了口气,希望秦非绝早点找出段双不然她要如何跟爹解释呢? 她不希望爹为自己担心。毕竟这个世界上能真心为自己的人不多了,白锦悦希望他们都能快快乐乐的。 再说秦非绝已经是铺下天罗地网,掘地三尺寻找段双。但这个人就跟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硬是没找到。 “我还就不信了,竟然还有我找不到的人,再查!”秦非绝发狠一定要找到段双。 白锦悦之后又恢复正常的生活,蛇毒没有再发作,她也不很着急此事。盛夏已经过去,早晚慢慢转凉,美味斋也要逐渐将冰饮等撤去一部分,为秋天的新款做准备。 所以这几日白锦悦更多地是留在美味斋,一遍又一遍调试配方,不断品尝,希望找到味道最出挑的产品。 这一日傍晚,白锦悦才从美味斋出来。她亲手忙了一天,现在浑身都又酸又疼,只想着早点回去休息。没想到刚走出店,就看到一个落魄的老头儿正在被街上的顽童围起来踢。 “打他,他偷我们的东西吃,打他!”那几个顽童叫着,下手可不轻。 白锦悦皱起眉。偷东西固然有错,但这样打人,还是一个老人也属实过分。 “住手。”白锦悦走过去,“他偷了你们什么?” 第169章 好心 “我爹给我买的点心,我还没吃就被他偷吃了好几个。”顽童气愤不已。 白锦悦掏出钱袋,问清楚点心的钱后数出一些钱来递给顽童:“就当是我替他还了,放过他。” 顽童们哼了一声,又飞快地跑了。 白锦悦看向眼前的老者,他正在嘀咕:“这京城的年轻人脾气也太大了,偷吃点东西就又打又骂的。真是了不得。” “老人家,您偷东西也不对。”白锦悦看了看老人身上的伤势,幸好并不严重,“您快回去,别再被这帮小霸王缠上了。” 老头看了白锦悦一眼:“这不是没钱嘛,有钱谁还偷啊。” “那您的子女呢?”白锦悦耐心问道。 “没有子女啊,哎。”老头儿耷拉着脸,“人老了干不动活了,总不能等死?所以只好出来四处转转,能偷到吃的就吃点,偷到喝的就喝点,就看什么时候死了,也算是轻松了哦。” 白锦悦听完,再看那老人身上的衣服果然破烂不堪,面黄肌瘦神情憔悴的,不像是说谎。 “老人家,您愿意在我这里做个打扫的活计么?包吃穿,每月给你一点月钱。”白锦悦想了想对老头说道。 老投睁大了眼:“还有这等好事?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 白锦悦笑了:“老人家,我对您有什么企图呢?只是看到了,正好我店内缺人就问问您愿不愿干,再多的我也给不了您了。” 老头儿想了想:“好,那我就在你这儿呆着。” 白锦悦让美味斋的伙计带着老头儿好好地洗了个澡,再换上新衣服,又给他指派了新住处,就谁在美味斋内。 “劳驾您晚上替我看着店,若是有贼进来,也好有人喊巡逻的衙役。”白锦悦道。 “行啊。”洗漱整齐的老头儿看上去慈眉善目,五官端正,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相貌不错的人。 “请问您怎么称呼啊。”白锦悦问道。 “我叫常阿大。”老头儿回答道,在美味斋内四处看看:“你这个店里的东西看着还真不错啊。” “每天卖不掉的一些点心,店里的伙计可以拿回去,常老也可以尝尝。”白锦悦笑道,并没有在意常阿大的不拘小节和散漫态度。 常阿大看了看白锦悦点头:“好,你是个好东家,看来我总算遇到好人了。” 安顿好常阿大,白锦悦便匆匆出门往家赶。 看着白锦悦的背影,常阿大询问准备打烊的小伙计:“你们东家对人都这么好吗?” “东家对我们一直都很好,其他店铺的伙计可羡慕了。”小伙计语气自豪,“老人家,您真是走大运了。” “是吗。”常阿大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白锦悦根本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除了美味斋以及书院的课程,她还要抽空去观天监参透那些星象书,课业任务可谓是十分繁重。 庚伯对于白锦悦看这些星象书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似乎知道是太后派她来的,所以当白锦悦需要找什么书,或者有什么疑惑的时候,他会主动帮忙或者解答;但是他对于观星总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白锦悦搞不懂,如果他那么看不起这门学问,为什么要在观天监呆着? 白锦悦虽然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少见的观星者而沾沾自喜,但她也对这门学问保持着兴趣,因此对庚伯的态度更不能理解。 所以她又偷偷做了一副星象投影仪,带到了观天监。 白锦悦常来观天监,已经跟这里的监生搞熟了不少,她每次来都会带点点心酒水孝敬里面的监生。久而久之,这些监生对白锦悦也和颜悦色起来,帮她庚伯的动向。 正巧今日庚伯不在簿库,白锦悦趁机将投影仪安装在了簿库中央,还特地关上了门。只要庚伯推门进来,就能看到一个星空的世界。 “这门怎么关上了?”门外传来了庚伯的声音,就在庚伯伸手推门的瞬间,白锦悦点燃了白蜡。 庚伯一踏进门,就差点被晃花了眼睛。触目所见都是满室晶莹星光,就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跳了下来,汇聚在这小小的簿库里。 “这……”庚伯怔怔看着,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白蜡燃尽,那瑰丽景象消失之后,白锦悦才站出来:“庚伯,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算是报答之前打扰你的谢礼。” 庚伯看了她一眼:“你说送给太后的寿礼,就是这个?” 白锦悦一怔,想不到为什么庚伯会提到这个。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不爱观星,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庚伯看着白锦悦。 白锦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果然瞒不过您。” “你把这个礼物献给太后的时候,她很高兴。”庚伯说着,神情怅然。 白锦悦点点头,虽说那天出了不少事,但太后对这份礼物的确很喜欢。 “正如你之前所想,我跟太后在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庚伯叹了口气,眼神悠远,“她是我见过的最聪颖的女子,无论气质风度还是胸襟头脑,都是出类拔萃。你有点她的影子,不过还不及她。” 庚伯说起太后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得柔和,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往事里。 “你该知道太后出生时不为家族所喜,她一直很努力想要改变,成为京城当时最出名的才女。”庚伯眼睛忽然焕发神采,“那个时候全京城的贵女加起来都不如她!” “她本来可以有更好的路去选择,但当时天下因为争储已经有些不稳,太后从星象中看出了未来的命运,只要她做出选择,未来会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走向。她选择了难走的那一条,可以让她一生尊贵,但却并不幸福,充满坎坷。” “我曾经劝过她慎重选择,不要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星象。但她就是不肯,执意走上一条对她而言并不会让她幸福的道路,唉!”庚伯说到这里,神色颓唐,“我没有劝住她,两个人因此大吵一架,之后便渐行渐远,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 白锦悦认真听着,虽然庚伯有些地方说的还很含糊,但她已经明白了。 “你不要被观星者的名头束缚住了,不要相信星象中看到的东西,把握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第170章 突然晕倒 “庚伯,你……”白锦悦欲言又止。 长庚在说起太后的时候,语气中满是不甘与埋怨。这让白锦悦猜测长庚或许一直心怡太后,或许他所说的太后曾面临的两个选择中,他就是其中之一。但太后最终放弃了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庚伯觉得太后是因为观星所见她的命运已经有所启示,所以放弃自己,因此迁怒观星这门学问。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守护着这些星象图。 “你想说什么?”庚伯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白锦悦还是选择不问,毕竟她看得出来这些事是庚伯心中永恒的痛苦,“那庚伯,之后您见过太后吗?” “自她成为太后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庚伯语气冷淡,听不出他心内是什么想法。 白锦悦离开观天监的时候,还想着关于太后的旧事。谁知道观天监这里还埋藏着太后这么隐秘的陈年旧事呢? 忽然耳鸣声重新出现,白锦悦猛然揪住自己的心口,她觉得自己好像喘不上来气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传来,她眼前阵阵发黑,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又来了…… 但是这一次来的快去得也快,当白锦悦在马车上快到白府的时候,症状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白锦悦勉强坐起来,靠在马车车壁上。不行,现在回去让流云娇月看到了,她们又要担心了。白锦悦想了想,吩咐车夫转向往美味斋去了。 一进入美味斋,白锦悦吩咐佟祥,自己在后面的屋子休息一会儿就走。佟祥见白锦悦脸色很难看,也不敢多问,赶紧让她过去休息。 躺在榻上缓了一会儿,白锦悦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些。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伤口,果然明晃晃的像两颗朱砂痣映在手上。 门口传来响动,白锦悦十分警觉:“是谁?” 常阿大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茶:“佟掌柜让我给你送过来。” “多谢常老。”白锦悦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说来也奇怪,热茶喝下去后,她不适的症状倒是好了许多。 “东家这是怎么了?”常阿大询问。 “没什么,一点小毛病。”白锦悦掩饰过去。 “没有请大夫看过吗?” “请过,不过就算御医也说暂时无能为力。”听到这样的话,常阿大眼睛一闪,但没有说话。 白锦悦休息好后,就离开美味斋回到了白府。 这一天晚上,当常阿大照常在美味斋里面看店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屋顶上传来人走动的响声。他立刻就醒了,但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一会儿,美味斋内传来人走路的脚步声。常阿大赶紧假装睡着,透过眼缝看到有人悄悄摸摸走进来,还有人交谈。 “这个常阿大怎么看都不像啊……” “那一日进城的人不少,这个人应该不是,或许我们该从别的线索下手。” “确认过不是这个人的话,我们就要赶紧离开,这里附近居民不少,万一被人发现,脱身会有点麻烦。” 几个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就又离开了。 等这些人走后,常阿大睁开了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非绝这几日心烦气躁,他竟然到现在还没找到段双,这个人真的就消失不见了吗?唯一得到的消息是有一伙人也在找他。 “是青龙帮的人,据说是段双给帮主夫人看病的时候,跟帮主夫人眉来眼去,有些首尾结果被发现了,青龙帮开始派人追杀段双。自那之后,段双就消失了。” 青龙帮是天启南部的一个帮派,本来是做漕运起家,后来人越来越多,也隐隐成了一股地头蛇的力量,做的多半是黑道生意。但青龙帮表面上还算遵纪守法,所以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强行剿除。 “这个段双!”秦非绝心急如焚,“他不会被青龙帮给干掉了?” “这几日京城里也出现青龙帮人的痕迹,应该还没找到段双。但他们似乎也知道段双要到京城来,所以在这里埋伏。”南天继续报告。 “务必要在青龙帮之前找到段双!”秦非绝下了命令。 白锦悦对这些还浑不知觉,美味斋最近推出了新品,将栗子研磨成泥拌上蜂蜜做成香甜可口的栗子泥,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她也比较忙,下了学都要往美味斋看看有什么事情。 这一日安悦榕与端木熙也跟着她一起去了美味斋,白锦悦请两人都吃了栗子泥,果然都爱不释手。 “这个好吃,就是吃多了有点渴,有没有什么喝的搭配一下就好了。”安悦榕提议。 白锦悦叫人送上一壶茉莉花茶:“你尝尝这个,应该很清淡。” 安悦榕与端木熙各自喝了一杯茶,果然花香扑鼻。 “你们稍坐,我再去看看其他点心好了没。”白锦悦刚起身,忽然间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径直倒了下去。 “锦悦!”安悦榕大惊失色,急忙扶住白锦悦,有些六神无主,“阿熙怎么办啊!” 端木熙也很意外,白锦悦一直看着很健康,怎么突然就…… “先扶到榻上去,找掌柜。” 佟祥很快就来了,看到昏迷不醒的白锦悦也吓了一跳,忙命人去找大夫。一片混乱中,常阿大靠近了白锦悦看着她手上的伤势,悄悄替她把脉。 随即常阿大抽出一根金针,刺在了白锦悦手腕的几处穴位。 仿佛是从深深的海底游上来,白锦悦睁开眼睛,那种窒息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锦悦,你终于醒了!”安悦榕都快哭了,“你怎么了?” “没事,或许是太累了。”白锦悦脸色惨白,看着身边的人。此时的常阿大已经不动声色地挪到后面去了,留下佟祥掌柜等人站在前面。 “我,我怎么醒的?” “你忽然就醒了,就跟你之前忽然昏倒一样。”安悦榕还是很担心,“锦悦你先回去休息你脸色很不好。” “嗯,我知道。”白锦悦点点头在安悦榕与端木熙的搀扶下坐上马车,缓缓离开美味斋。 看着东家离开常阿大缓缓松了口气,但他同时也很疑惑:这么个小姑娘,怎么会招惹上这个东西? 第171章 与段双的会面 晚上,常阿大照常巡视完整个美味斋,放下了门板打算打烊休息。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靠近,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白锦悦。 “东家?”常阿大很是诧异。这么晚了,白锦悦怎么还会来铺子里? 白锦悦走进铺子,看着常阿大:“我就是过来看看,常老不必惊讶。” “你白天才昏倒,还是要静养为好。”常阿大说道。 白锦悦闻言,抬头看着常阿大,似笑非笑:“还没有多谢常老白天的救命之恩。” 常阿大心里猛地一跳:“东家这是说什么?我可没有帮上东家什么啊。” “如果不是常老为我施针,我也醒不过来。”白锦悦继续说道,“常老不必谦虚。” 常阿大叹了口气,忽然换了一个语调:“你如何得知是我给你施针。要知道那个时候你已经昏迷,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退到后面去了。”他终于放弃了伪装,直面白锦悦。 “我从手上的痕迹判断出有人给我施针,但那个时候大夫还没有来,我身边的人只有那么些,大部分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他们会不会施针我很清楚。但只有您,我还不太是写,也不知道您到底有多少本事,所以自然还是会想到您身上。” “看来还是不应该心软。”常阿大哀叹道。 “常老客气了,医者父母心,您是大夫自然有一颗仁慈之心。”白锦悦笑道,“或者我也该叫你段双段名医?” 这一回常阿大脸色骤变,声音也低沉下来:“东家这又是在说什么?” “段名医一定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吗?”白锦悦笑了笑,“不如坦诚一点。” “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我们再坦诚一点也不迟。” 白锦悦笑了笑:“常老,您虽然是个老人的形象,可是您的身手也太好了些。我习武,知道人老的时候,手脚的关节会因为磨损过度的缘故,多多少少会有些疾病,但是您都没有。” “还有您的眼睛,比您的相貌可显得年轻多了。我想您应该是使用了易容术?但是老者的眼神是无法易容的。” 就像庚伯,他的眼神与常老就迥然不同,经历过时光打磨在尘世摸爬滚打之后的眼神,是年轻人难以模仿的。 常阿大默然,随后才道:“就这些吗?” “这些也足够了。更不用说我铺子周围多了不少陌生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地打量。我调查了下那些都是青龙帮的人,我跟青龙帮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呢?除非他们要找的人,怀疑在我这里,那么他们要找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其实很容易。” “但青龙帮早就不再盯着这里了。” “是啊,他们放弃了怀疑对象,说明你装的还是很像的。但是我喜欢处处留心,总是能发现一点不一样的地方。”白锦悦笑了笑。 “就因为这些,你怀疑我是段双?”常阿大摇摇头,“证据还不够充分。” “您可能没注意到,我们这一次推出的新品栗子泥里面,我加了蜂蜜之外,还有甘草。”白锦悦继续说道,“甘草可以让蜂蜜的甜味不那么强烈,但是放入原料中的时机需要特别注意,我在试做的时候,注意到您在我放入甘草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是懂医的行家,跟其他伙计总会不一样。平时的一些生活习惯也能看出您是医术精湛的大夫。” “你能看的这么细致,我被你发现倒也没什么怨言可说,只能是心服口服了。”常阿大,哦不,应该说是段双笑了笑。 “您果然是易容了吗?”白锦悦询问。 段双伸手从脖子处缓缓撕下来一张皮,连带着到面部、头部,最后重新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庞,容颜如玉,眼神湛然,跟之前的老者形象全然不同了。 白锦悦一怔,她知道段双大概在三四十岁的样子,但不知道他相貌倒是不错,怪不得能跟青龙帮帮主夫人扯出点风流韵事来。 “段神医。”白锦悦躬身行礼,“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谈不上冒犯,毕竟你这个小姑娘倒是跟别人很不一样,我在你这里住着也算舒心。”段双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锦悦,“但是你知道你中毒了吗?” “我知道,我跟我的朋友一直都在找您,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帮助。”白锦悦也不讳言。 “你怎么会惹上蛇王?”段双皱起眉。 “看来您是真的了解了。”白锦悦舒了口气,将自己与秦非绝与蛇王相遇的事情告诉了段双,但是没有说蛇王是秦在天派来刺杀秦非绝的。 “恒亲王在找我……我说怎么青龙帮突然多了那么多人,原来有两拨人在找我。”段双自言自语,他看了一眼白锦悦,“你说的彩蛇是蛇王精心培育的,他命名为至毒之蛇,此蛇的毒液很奇特,会让中毒者在漫长的时间内心脏腐蚀而亡,叫做噬心。” “我曾经偶然见遇到蛇王,他自夸此蛇之毒无解,甚至要跟我打赌我解不了毒。为此我们赌了一个月,以动物为实验品,他以蛇施毒,我来解救,通过这种方式各自提高本事。后来嘛——” 白锦悦静静听着,脸上甚至都没有露出急切的神色。 段双脸上笑意更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要是常人现在肯定特别希望知道结果如何,哪像你这样冷静如常。” “我斗胆猜一猜,是您输了。” “为什么?”段双含笑看着白锦悦。 “要是您赢了,蛇王就不会将彩蛇视若至宝还放在身上当做最后的杀手锏了。” “不错,我输了。”段双毫不讳言,“噬心也是自那次比试之后成为了完成品,我无法解开。” 白锦悦听完,也只是低垂眼睫,并无绝望之色。 “你不失望?你找了我那么久,我也无法救你。”段双看着白锦悦。 “我早有心理准备。我们找过御医,他也不能解,当时我就想过就算找到了段神医,万一他也无能为力又该如何?我一直没有跟王爷说,只是不想让王爷失望,至于我自己……” “虽说人生除生死之外无大事,但真到死期,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了。”白锦悦淡淡说道。她只是对那些将她放在心上的人觉得抱歉。 “哈哈哈,果然是个通透的小姑娘,你要是再大一点,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段双忽然放声大笑。 第172章 大顾客 白锦悦一时无语,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段双本来是去给青龙帮帮主夫人治病,结果最后治到一块儿去了。这个人天生风流,偏又有这样一副好相貌,不四处留情才怪。 他说这话本来是很轻佻失礼的,但偏偏表情又很真诚,让白锦悦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也的确是认真觉得这是夸奖人的话。 “段神医的夸奖真是让我不敢接了。”白锦悦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他的冒犯。 段双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小姑娘,你既然猜到了我输给蛇王,那你觉得我就会心甘情愿认输吗?” 白锦悦微微瞪大了眼睛,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段双仿佛看出了白锦悦心里的想法,笑道:“不错,我后来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抵挡噬心,只是也有困难。” “您后来没有再跟蛇王比试过,所以您也不清楚他的噬心有无再做更新,而您用的疗法是否能应对,是吗?”白锦悦一针见血指出。 欣赏之色再度浮现在段双脸上,他补充道:“不止如此,我用的疗法概括而言就是以毒攻毒,用另一种毒药去对付噬心,所以在治疗过程中,患者会觉得痛苦万分。” “这不是问题。”白锦悦神情坚定,“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愿意去搏一搏,还请神医救我!” “你不是已经看清生死了吗?为何还要忍受痛苦求生?”段双反问。 “看清生死是我始终有面对死亡的觉悟,但我也有太多挂念,我不想让关心爱护我的人失望。”白锦悦坦言,“而且正因为看清生死,我不畏惧死,也更热爱生。” “小姑娘想不想学医啊?”段双抱着手,“你挺适合的,拜我为师也不错。” “我外祖家祖上也是大夫,我懂点医术,也算有师承,不好再拜师。”白锦悦婉拒了。 “啊,对,你外祖是姜家……可惜了,姜家不去从医而是转为武道,倘若当时一直从医,还不知这天启的名医会是谁呢。”段双摇摇头,也不再提收徒。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神医请说。”白锦悦忙道。 “你也知道我现在被青龙帮追杀呢,”说到这里,段双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你要帮我摆平了青龙帮的人,不然这可太烦了。” “可以,我会请王爷帮忙。”白锦悦深吸一口气,答应下来。 “那这样就说定了,我还做你们铺子里的常阿大,你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就开始治疗。”段双一锤定音。 翌日,白锦悦就去找秦非绝。 “段双已经来到京城,你跟他都说好了?!”秦非绝又惊又喜,霍然站起,“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王爷,我需要请你帮忙摆平青龙帮,这是段双相助的条件。”白锦悦正色。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秦非绝看着白锦悦有些苍白的脸色,“蛇毒后来是不是又发作了?你神色很不好。” “我没事的,再说已经找到段神医了,害怕什么?”白锦悦掩饰道,“倒是你这边,我听说青龙帮势力也很大,你要在不惊动陛下的情况下跟他们谈妥,很困难?”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说起这个,秦非绝似乎很有把握。 段双给了白锦悦三天时间准备,白锦悦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便打算这三天养精蓄锐,不再劳心劳力。 没想到第二日傍晚的时候,美味斋忽然来了大顾客。 当时白锦悦还在白府,是佟祥紧急派人将白锦悦请了过来。白锦悦一听就觉得来者不善,哪里还顾得上放松,直接坐马车赶了过来。 一进美味斋,好家伙!里头满满都是彪形大汉,一个个身上还有花青软绣,看着就不是善茬。 白锦悦一步步走进去,就看到坐在主位的所谓大顾客。 出乎意料,那位大顾客竟然是一个容颜十分俊秀的年轻男子,唇红齿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像猫咪一样,跟周围的大汉形成巨大反差。 “这位客人这个时候拜访美味斋,请问是需要些什么?”白锦悦礼貌地笑问,似乎根本就没发觉身边紧张的氛围。 “听说你们家的点心好吃,我想尝一尝,不过你们掌柜却说没有了。”男子懒懒说道。 “点心好吃,自然卖的多,这时候店铺已经快打烊了,剩下的就少。客人要是真喜欢,不妨明日早点来。”白锦悦彬彬有礼。 “哼,让我明天来,这就是美味斋的待客之道吗?”男子轻轻哼了一声,神色带上几分不满。 “那客人希望如何呢?”白锦悦沉住气。 “我现在就想吃,你现在就给我做。” “点心需要的时间有点久,客人如果可以等待,那也无妨。” “我有的是时间,等得起。” “我亲自下厨,请客人稍后。”白锦悦点点头,径直走向厨房。佟祥凑了过来:“东家,这……” “没关系,你让伙计们都回去,不必留在这里,我来招待他们。你也回去。” “那不行,他们那么多人,万一……” “我来这里之前,已经让流云娇月去找恒亲王,他马上就会到。你们留在这万一被波及,也不好。”白锦悦低声吩咐,“常老已经走了?” “嗯,您吩咐我将常老先送到恒亲王府去,我早上就亲自送过去了。”佟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幸好走的早,不然就要被这些人堵住了。” 白锦悦适当向佟祥透露了一点常阿大的身份,佟祥以为常阿大是被恶霸追杀的可怜人,因此对他很是同情,按照白锦悦的吩咐先把常阿大送走。 这也是白锦悦与秦非绝早就商量好的。虽然美味斋已经被青龙帮查过一遍,但难保青龙帮不会再度检查,段双还是去恒亲王府住比较安全。 来到后厨白锦悦挽起袖子开始准备做点心,同时思绪也在转得飞快。来者不善,这些人看来就是青龙帮的人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年轻男子在帮里是什么地位。 昨日才让秦非绝跟青龙帮接触今日青龙帮就找上门来,看来是谈得不太顺利? 白锦悦一边想一边动手,速度也并不慢。很快后厨就传来鸡蛋与牛乳混合的诱人香气。 第173章 青龙帮帮主 坐在大厅的年轻男子抽了抽鼻子,竟然有些好奇白锦悦在做什么。他身边的男人低声道:“已经查过了,没有段双。” “段双肯定有易容的绝活,要不是你们大意,怎么会让他跑走!”男子瞪了一眼,大汉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又过了许久,外面天已经黑了,白锦悦捧着一盘东西姗姗来迟:“让客人久等了。” 馥郁的香气顿时满盈屋子,那是闻起来就会觉得好吃的气味,勾的年轻男子多看了盘子里的东西几眼,方方正正,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男子问道。 “这是加了奶油的蛋糕。”白锦悦笑道,“本来这是美味斋正在打磨中的冬季新品,提前让这位客人品尝了。” 男子捡了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只从他的表情上,白锦悦看不出来它对奶油蛋糕的评价如何。 白锦悦也不着急,看着男子一块又一块接着吃,很快盘子就要空了。 当他拿起最后一块的时候,秦非绝也跨进了屋内:“帮主,这跟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秦非绝神色阴沉,似乎十分不悦。 白锦悦瞪大眼睛:帮主?这个年轻人竟然是青龙帮的帮主?难道为了一个段双,青龙帮帮主亲自出面都追到京城来了? “你们藏了我要找的人,随便跟我说一句就能打发了?”那个年轻男子冷笑,“你当我青龙帮什么了。” “本王已经给你们很大的让步了,你还要如何?”秦非绝加重语气,“要知道放在平时,本王可不会有那么好说话。” “想让我放过段双,也行啊。”男子目光转向白锦悦,伸手指了指,“她要跟我回去。” 一石惊起千层浪,白锦悦疑惑不解,不明白这个帮主怎么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但秦非绝已经断然拒绝:“那不可能!南方八个郡县的水路,允许你们青龙帮掌握在手,这已经是足够真诚的让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一个人而已,怎么是得寸进尺?”男子扭头看了看白锦悦,“她东西做的好吃,能跟我走是她的福分。” 白锦悦简直要被气笑了:“可我不想跟你走啊。” “你怎么这么不知趣。”男子皱起眉,满脸写着不识好歹。 “我堂堂白将军之女,白府的大小姐,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做厨子?”白锦悦仰起头。 “嗯?你是白将军的女儿?”青龙帮帮主这下真的是讶异了,他转过头认真打量白锦悦。 白展鹏当年在军中效力的时候除了西北呆过五六年,剩下的大多数时间就是在南边,带着水军打海战。天启南部共有八个郡县,五个有海岸口,三个有天启第一大河岷江流过,水路四通八达极为畅通,因此水匪海盗横行。 也就是白展鹏驻军在南部的时候,将水匪海盗赶尽杀绝,维持住了南部郡县的稳定。白展鹏一走,南部八郡就有点纷乱,青龙帮也是这个时候崛起的。 所以白展鹏的大名在南部八郡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青龙帮帮主自然也是知道的。此时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锦悦:“你干活这么麻利,真是将军家千金?” “我会做的事情多了,再说贵女也要懂厨艺,至于做不做那是另外一回事。”白锦悦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对这位帮主的敬畏之心都消去几分。 “你若是白将军之女,我也不能对你太过轻慢。”白锦悦听到这句话,才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放轻松,差点被帮主的下句话呛到了。 “我会去将军府上下聘,正式娶你做帮主夫人。” 白锦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帮主,后者则是满脸认真玩,就好像在说一件平常事。 “帮主请慎言!”秦非绝的脸色已经沉得像锅底,拳头都攥了起来。要不是看对方身份非凡,只怕秦非绝这一拳头早就挥出去。 “我娶老婆你也管那么多!”帮主斜睨了秦非绝一眼。 “帮主,您不是已经娶过妻了?”白锦悦按下心中的荒唐,勉强挤出笑容。 “那是未婚妻,并未完婚,而且已经被段双搞走了。”帮主提到这个一脸郁卒,“我早就有换个人的想法了,你就不错。” “是么?不过我不愿意。”白锦悦反而心平气和了。这个帮主虽然言行古怪,但是并不拐弯抹角,不如直接点。 “为什么?”帮主很讶异。 “我又不了解你,也没跟你相处过,为何要嫁你?如果只是因为做点心做得好,这世界上厨艺好的人多呢为什么非要是我?” 帮主沉思一会儿:“那你要怎样才肯嫁给我?” “你先释放一点诚意,我有求于段双,只要你肯放过他,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白锦悦的眼角余光瞥到秦非绝的脸更黑了。 “放过他也不是不行,”帮主站起来,走到白锦悦身边,“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傻子,这样就能哄我了。” 这个年轻人站起来的时候,比白锦悦高了一个头都不止,周身竟然散发出一股威压,不比秦非绝气势低那副俊秀的眉眼也显得几分邪气。 白锦悦心里一跳。之前因为帮主跳脱的言语,她对他的确有几分轻视的意思。但直到此时,她才心生警惕,眼前的年轻人毕竟是一帮之主,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我自然会郑重对待帮主。”白锦悦正色道。 帮主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挥了挥手道:“走了。” 一屋子的大汉顿时随着帮主的步伐无声起身往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帮主什么时候到的京城?”白锦悦询问秦非绝。 “昨日晚间。你跟我说了之后,不久我就知道帮主到了,立刻去找他。”秦非绝依旧面色阴沉,“锦悦,你不必管他。” “你们谈话不顺利?” “你今天接触过他应该也知道,此人喜怒无常,很难以常理度之。”秦非绝叹了口气,“我以不干涉青龙帮控制八郡水路为条件,他也没说什么。没想到他今日就找到了你这里,看来他知道了些什么,锁定段双就在此处。” 到底是青龙帮帮主,绝不是寻常帮众可以比。 “你别看他言辞似乎有些疯癫,说不定只是为了掩盖其人真实的性格。”白锦悦回忆起刚刚盯住自己的那双眼睛,那不是一个疯子的眼神,反而是看透一切的通达。 第174章 开始治疗 “说实话,我现在对那位传说中的帮主夫人很感兴趣了,这位帮主不简单,段双更不是凡人,能让这两个人都为她争执到这地步,那位帮主夫人又会是什么模样?”白锦悦略微调侃地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别人的八卦。”秦非绝无可奈何,瞪了白锦悦一眼。 “诶,人生苦短,有热闹看干嘛不看看呢。”白锦悦笑着点了点秦非绝的鼻子,“你别跟我说你不感兴趣哦,以你的个性,说不定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说说看,那位帮主夫人怎么样啊?” “那位帮主夫人平时因为身体娇弱,很少出现在青龙帮,都是在后宅休养。”秦非绝只得说道,“在这一次出事前,这位帮主夫人都很少露面的。不过青龙帮帮众说她就算露面也是轻纱遮脸,我的人找过曾经伺候她的侍女,说她的确是个美人,但除了近身的婆子,侍女们都不能靠近她。” “那她现在人在何处?”白锦悦忙问,“那个帮主没欺负她?” “没有,很奇怪的是帮主只是盯着段双不放,没有去找帮主夫人的麻烦,帮主夫人现在还在青龙帮的后宅内休养。” “真是难得。都戴了绿帽了还能有这份修养……”白锦悦嘀嘀咕咕,“还真想不到青龙帮帮主对夫人真是爱的深沉呢。” “爱的深沉还胡乱找人提亲?”秦非绝翻了一个白眼,“你别理他。” “你不理他,但也不能怠慢他。”白锦悦笑了,“你是担心我真的会答应他的求亲吗?” “你才不会答应呢。”秦非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顿了顿,他方才有些迟疑地开口,“你不会看上他的,对?” “哎呀,那可说不好。说不定帮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答应了呢?”白锦悦说话的尾音上扬,彰显着内心的欢喜。 秦非绝也意识到了白锦悦是在开玩笑,他也勾起嘴角,捏捏白锦悦的鼻子:“我可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白锦悦抬眼对上秦非绝低垂的眼眸,后者眼中的笑意与温柔让她忍不住脸颊一热。 “大后天你就要开始治疗了,这边的事情你都别操心,我会处理的。剩下的两日你都好好休息。”秦非绝的声音再度在耳畔想起,“我听段双说了,他的疗法是以毒攻毒,对身体损伤不小,你要注意身体。” 低沉的声音里饱含无限的情意,还有抑制不住的担忧。 “别担心,没事的。”白锦悦轻轻叹口气,握住了秦非绝的手,“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接下来两日,白锦悦照常娶书院,但很多事情都是流云娇月帮她处理,她就心无旁骛地上课然后回家,安悦榕邀请她出去玩,她也都谢绝了。 “家里请了个大夫给我看病,用的方法据说比较伤身,所以前面几日要静养不能劳神,抱歉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玩了。”白锦悦充满歉意。 “没事,你看病要紧。”安悦榕哪里会在意这个,“你需要什么补身体的药材吗?我给你送点来……对了!阿熙你家里不是有……” “悦榕,锦悦也是豪门出身,哪里能连补药都没有了?”端木熙一脸无奈地打断了安悦榕的话。 “也,也是哦。”安悦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专心调养身体,等好了我们在一起出去玩。” 白锦悦含笑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段双给白锦悦治疗的日子。这一日段双亲自来到了白府,当然是秦非绝护送的。青龙帮帮主没有再出现,南天报告说他一直都住在京城的一栋宅子里没有出门。看来他还是信守承诺的,没有找段双的麻烦。 “先泡药浴,一定要泡满半个时辰,不许出来,知道了吗?”段双随身带了草药,他将草药放入浴桶,又看着人将浴桶装满水,郑重其事吩咐。 “让你的侍女按住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在里面呆上半个时辰。” 白锦悦心里一突:“药浴而已,难道很难挨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哎哎我说王爷,你就算紧张也不要把我的肩膀捏的那么紧啊,骨头都要碎了。” 白锦悦抬起头,就看到秦非绝脸色发白,他无暇理会段双,只盯着自己。 “你们出去,我要泡药浴了,非礼勿视啊。”白锦悦回他一个微笑,调侃。 水房的门被关上了。白锦悦脱去衣物,走入浴桶前提醒流云娇月:“按照段神医说的去做,不要对我手软。” 两个丫鬟头上都是沁出的汗水,点点头。 坐进浴桶里之后,刚开始还不觉得。但很快身上就开始有刺痛与痒的感觉,说疼没有多疼,但这种刺痛与瘙痒交织的感觉让人如坐针毡,十分难受。 白锦悦忽然能够理解段双之前为什么这么说了,她在浴桶里坐了没多久,就有种想跳出来的冲动。两个丫鬟眼巴巴地看着她,流云小声说道:“小姐,你要是很痛,就喊出来。” “不是痛,是一种很让人心烦意乱的感觉。”白锦悦摇摇头,脸上已经有了汗珠,“我能忍得住。” 秦非绝抱着手臂靠在水房外,盯着地下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但他的耳朵朝着水房的房门,哪怕是风轻轻吹过引起的响动,他都忍不住往房门那里多看一眼。 “王爷,坐下来。”段双倒是气定神闲,“你站在那也没什么用。” “那药浴到底会怎么样?”秦非绝忍不住了。 “也没怎么样,全身如同蚁噬,又疼又痒。”段双简洁地概括了一下白锦悦现在的感受,“而且会逐渐加剧。” 秦非绝从来没觉得半个时辰是多么难熬的时间,但他现在忽然有了这种煎熬的感觉。 “这个小姑娘倒是不错,到现在都没叫出来。”段双夸了一句,“这药浴我给不少人泡过,想一声不吭可不容易呢。” 屋内的白锦悦双手抵住浴桶桶壁,苦苦与想要冲出来的冲动作斗争。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滴入药水中很快就不见了。 “小姐……” 白锦悦身上光洁白皙,似乎看不出药水对她的影响。但只有白锦悦自己知道,自己好像正在被蚁群蚕食,痛痒难耐。 第175章 难熬的痛苦 流云娇月知道白锦悦现在很痛苦,想去帮忙又不敢,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数着时间,终于到了半个时辰,娇月急忙惊喜地喊了出来:“小姐,到时间了,可以出来了!” 最终松了口气,白锦悦松开双手,想要从桶里爬出来,一时竟然没有使上力,又跌坐回桶里。流云娇月急忙上前帮忙,用棉布替白锦悦擦干身上的药水,换上洁净的新衣。 “不错啊小姑娘,一声未吭,在我的患者中也是难得的了。”段双点点头,“你们扶她到床上去,我要开始针灸了。” 秦非绝也想跟过去,但针灸会裸露肌肤,他又不方便,只好跟之前一样守在门口。眼前不能看到白锦悦,秦非绝总有些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白锦悦痛呼一声,秦非绝大惊,急忙开门就要冲进来,奈何门被从里面锁住了:“锦悦,锦悦!” “我没事,不用担心。”白锦悦沙哑着嗓子立刻回应。只是她的声音听上去可不像“不用担心”的样子。 白锦悦也没想到,熬的过第一关了,针灸竟然还会这么痛,痛入骨髓。 “我的针上也有毒,你会觉得很疼,但以毒攻毒也没有其他办法。”施针前,段双如实说道。 白锦悦还是低估了针灸的痛苦,以至于第一针时竟然忍不住叫了出来。 “段先生,不必在乎我,您继续。”白锦悦咬咬牙,有了第一针的心理准备,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程度的痛楚了。 段双落针很快,这样可以尽可能减少痛苦的时间,但随之而来的强烈痛楚却叠加起来,让人怀疑这样的痛苦无穷无尽,没有终结的时候。 等到施针好不容易结束的时候,白锦悦新换上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水打湿了。 “接下来再吃一碗药,今日的治疗就结束了。”段双站起身,神情疲惫。他也要全神贯注才能施针,十分耗人精力。 “药吃下去,也会很痛苦,四肢百骸传来剧痛,但忍过去就好了。” “先生,我家小姐这样治疗还要持续多久?”流云鼓起勇气。 “起码半个月。” “半个月?”天天如此?流云娇月忽然觉得眼前都是一片灰暗了。 “我明白,全力配合先生。”白锦悦强打精神。 “你身上还有针,喝完药再拿,你先这么趴着休息。”段双说道,“药我亲自熬。” 身上疼痛万分,白锦悦哪里睡得着,只是趴着养神。段双打开屋门走出去,秦非绝立刻就进来了。 “你怎么样?”秦非绝不敢随意乱看,唯恐失礼,只盯着白锦悦的脸,后者脸上苍白,十分疲惫。 “还能忍受。”白锦悦扯起嘴角,“你不要在这里待着了,你应该还有许多事要做?不用担心我。” “你在这里,我怎么还有心情去做别的事?”秦非绝难得有些焦躁,失去了平日的沉稳。 “你看着我,我的痛苦也不会少半分,还会因为担心你而分心。”白锦悦神色疲倦,不过声音还是很清晰,“去,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秦非绝还在犹豫。他的确有很多事要做,回到京城后秦在天虽然不再动手,但对他的监视并没有少,甚至变本加厉。面对不利的处境,秦非绝自然是要反抗的。 “小姑娘说得对,你又不懂医术,守在这里做什么?”重新回到屋子的段双听到了两人后面的谈话,眼皮都不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也好过在这里当石像。” “我忙完就来看你。”秦非绝下定决心,起身说道。 白锦悦点点头,目送秦非绝离开白府。 “小姑娘,想不到你跟恒亲王……”段双虽然没有明说,但神情暧昧。 白锦悦忍不住脸色一红,不由庆幸现在是趴着,段双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我们关系不错。” “哦。”只是段双这一声“哦”可谓是九曲十八弯,一听就大有深意。 “唉,要是我再年轻一些,说不定还有机会。”段双摸了摸自己的脸,颇为自恋。 “我见到青龙帮帮主了,他的夫人很美吗?”白锦悦身上疼痛,只能通过说话聊天分散注意力。 说起这个,段双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唉,这个嘛,不说也罢。反正我是后悔了。”段双重重叹了口气。 “为什么?”白锦悦很奇怪。 段双没有说话,从后进屋的流云手上端过药碗:“你是病人就不要问那么多,赶紧吃药。” 这药散发着浓郁的土腥味,可说不上味道好。但是和喝下去后身体痛苦的感受相比,捏着鼻子喝药本身真的已经不值一提。 “第一天难熬一点,后面就轻松了。”段双看着白锦悦在床上滚来滚去,眉毛紧皱着,幽幽安慰。 “后面就不疼了吗?”秦非绝不在这里,白锦悦也不用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她真是太疼了啊。就好像有人在身体里面刀砍斧劈,痛到骨子里。 “后面你就疼习惯了。”段双说道,神情肃穆。 “段先生,你看病的时候一定没少挨病人的打?”白锦悦从床上艰难抬起头,瞪着段双。 “你怎么这么说?我向来都是很受病人欢迎的。”段双摆出惊讶的神情,似乎不能接受白锦悦的这个猜测。 “因为你的脸长得好?” “那是自然,看到我这张脸,病人的痛苦都会缓解不少。”段双煞有介事点头。 白锦悦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跟段双插科打诨一番,她竟然也觉得身上的疼痛没有那么剧烈了,只是她的脸色依旧惨白,汗水粘腻在身上,很不舒服。 “段先生……”白锦悦低低喊了声,“多谢你了。” 段双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刚刚故意说话分散白锦悦的注意力,希望让她减轻一点痛苦,白锦悦已经全然洞悉了他的意图,才会这么说。 “太聪明的小姑娘也是自己受罪呀。”段双叹息一声。 “那我还是宁愿保持聪明,哪怕会痛的要死。”白锦悦倒抽一口冷气,勉强冲段双露出一个笑容。 “笑不出来还是别笑了,怪吓人的。”段双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 “是么?那希望先生把我的笑容铭记于心。”白锦悦闻言,笑得更畅快了,“毕竟我可是个爱笑的人啊。” 这一天,最终是以白锦悦痛的昏死过去收场。 第176章 乐于助人的青龙帮帮主 之后几日,治疗的疼痛也并没有缓解半分。白锦悦迅速地消瘦了下去,但仍然勉强支撑着跟段双开玩笑以免自己痛晕过去。 当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身边的段双时,白锦悦开玩笑:“段先生,我想我这一次应该坚持地比昨天要久一些,这算不算是进步了?” 段双皱起的眉头复又松开:“你还有说笑的闲心,心气倒是壮了不少。” 白锦悦刚要再说,但是段双下一句话堵死了她:“治疗必须暂停了。” “为什么?” “你的身体要吃不消了,你已经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受不了治疗的苦的。”段双指了指白锦悦。 “没有别的办法吗?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休养身体,重新开始治疗的啊。”白锦悦很冷静。 “我会想点别的法子。”段双点点头,“你放心,我治病向来有始有终,不把你治好我才不会罢手。” “多谢先生了。”白锦悦松了口气。 “小姐,小姐,有个自称青龙帮帮主的人闯进来了!”流云匆匆走来,话音未落,就听到大门“哐”地一声,青龙帮帮主大步走了进来。 “我说过会来拜访,你们把我拦在外面是怎么回事?”他脸上没有动怒的神色,只是说出来的话冷了几分。 流云尴尬地看了一眼段双,后者看到帮主进来,神色有点不自然。 “又见面了,段先生。”帮主倒是主动招呼起来,“放心,我跟白锦悦有过约定,以她嫁给我为条件放过你。” 段双猛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锦悦,后者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帮主,我只是说可以考虑,并没有一定要嫁给你。” “意思差不多。”帮主随手挥了挥,表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他的目光放在白锦悦身上,眉头大皱:“你这是做什么?自残吗?你有求段双,就是为了让他帮你自残?” 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白锦悦强忍住翻一个白眼地冲动:“我中毒了,段先生说解毒只能以毒攻毒,所以……” “看你这样子,中的毒没解,你就要死在治疗里了。”帮主毫不客气地评价,大步走过来,一下子抓住了白锦悦的手。 白锦悦一惊,想要挣脱但是怎么挣脱的开。忽然她觉得一股暖流顺着两人的手向周身流转开来,似乎驱散了不少身上的痛苦。 “嗯?”白锦悦与段双同时瞪大眼睛看着帮主。他没有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施展内力,将其周转与白锦悦全身。 等待内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白锦悦竟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看着帮主,斟酌着词句想要道谢。说实话,她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是青龙帮帮主给予援手,要不然她真的熬不过去。 “道谢就不必了,嫁给我就行。”帮主一本正经,顿时白锦悦就熄灭了想要道谢的心情。 “帮主,白小姐的治疗还需持续十多天,您可不可以过来相助?”段双急忙问道。帮主刚刚是用内力帮助白锦悦减轻以毒攻毒治疗的痛苦,看起来还挺管用的。 帮主看了看白锦悦的模样:“你中了什么毒?居然这么难缠。” “被一条花蛇咬了一口。”白锦悦有气无力,“今日有帮主相助感激不尽,我会奉上谢礼的,帮主以后还是不必替我传输内力了。” 白锦悦也是习武之人,她很清楚让一个武者给自己用内力缓解痛苦,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内力损耗的也是习武者自己的精气神,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内力缺失对习武者而言是很严重的事情,整个精神状态与反应能力都会有所下降,往往面临的会是生死危机。 所以白锦悦并不奢望帮主会答应段双的请求,而且她也欠不起这么大的人情,难道还真要以身相许不成? “还有十几天的话,我可以帮你。”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下来,没有半点犹豫。 白锦悦瞪大了眼睛:“这对你可没好处。就算我会送上谢礼……”你身为帮主应该也不缺那些钱财。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真是啰嗦。”帮主不满地指责,“管的真多。” 段双冲白锦悦使了使眼色,急忙说道:“那就多谢帮主了。” 眼见白锦悦精神不济,帮主也没有久留,跟段双约好明日登门的时间之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他走后,白锦悦都没有回神。 “这个帮主,这么……乐于助人吗?”白锦悦斟酌着词句,“这可是很损耗内力的事情,他不会真以为我会嫁给他?” “他又不傻。”段双摊开手,“不过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呢?先把眼前的关卡走过去再说。” “一下欠了青龙帮帮主这么大的人情,心有不安啊。”白锦悦有些苦恼。 “你啊,就是想太多。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段双不以为然,“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治疗呢。” 白锦悦的治疗继续下去,帮主果然信守承诺,每日会前来给白锦悦传输内力,帮助她度过难熬的痛苦。白锦悦心中多有歉疚,就对帮主态度更加和缓了一些,鸡饭下来,两人倒是也能如朋友一般正常说说话了。 “你叫叶笑?这名字倒是洒脱。”白锦悦不好老这么帮主帮主唤他,就知道了他的名字。 “江湖儿女当然要有个洒脱的名字。”叶笑似乎十分自得。 “难道这名字不是你刚出生时的名字?”白锦悦却敏锐得从叶笑的话里发现了一个疑点。 “呵呵,他本来叫叶富贵。”一边的段双补充道,一双眼睛满是笑意。 “段双,你莫不是好像被青龙帮追杀啊?”叶笑眯起眼睛。 “这个名字也很好,很好嘛。“白锦悦急忙插话,省的两个人杠起来,“看得出来你父母对你的期望。” 叶笑哼了一声,白锦悦很好奇:“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个姐姐,叫叶美美。”这一回,叶笑似乎很不情愿提起自己的姐姐,但还是回答了。 叶美美,名字虽然也很寻常,但也还凑合。 “但是她很小的时候生病死了。”叶笑轻描淡写。 第177章 偶然听闻 白锦悦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知道……”无意间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什么,都过去很久了。”叶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专心致志给白锦悦传输内力。 为了报答叶笑,白锦悦精神好的时候,也会下厨给叶笑做点心。这个青龙帮帮主在饮食上没有其他要求,但极度嗜甜,所以点心正是投其所好。 “你要是嫁给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天天可以在家做点心。”叶笑左右手都抓着蛋糕,嘴巴里还塞着一块。 “哈哈。”白锦悦打着哈哈,她可不想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不过她跟叶笑以及段双的关系,都在迅速好起来。而她自从开始治疗以后,再也没有遭受过噬心之苦。 “看来我的疗法是有效的,噬心已经被压制住了,接下来就是要清除。”段双给白锦悦把脉,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蛇王到底还是要输给我一次。” “也快到十五天了,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白锦悦满是期盼。 “哪有那么快,十五天结束后,还会视情况给你进行针灸与喝药,噬心缠绕在心脉上,我们要控制住毒性不蔓延,然后就要一点点剥离拔出,还有些日子呢。”段双回答。 白锦悦叹了口气:“真是不容易,我都好久没出门了。” “你想出去也不是不行啊。”段双道,“做个马车不就可以出去转转了吗,你要保持心情愉悦,才能更好地迎接治疗。” “那好,我也想去美味斋看看。”白锦悦闻言,跃跃欲试,她很快就安排人套好马车,带着段双与叶笑一起前往美味斋。 说来也奇怪,十几天前还是你死我活的段双与叶笑,这个时候居然能在一辆马车上和平共处简直就是奇迹。 白锦悦也没有管太多,到了美味斋后就下来探查店内外的情况,向佟祥询问最近的营业。 “东家,你怎么……”佟祥见到白锦悦瘦削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生了一场病,已经快好了。”白锦悦不以为意。 快好了?眼前的白锦悦已经瘦脱相了,衬得一双眼睛老大老大的,看着都有几分骇人。 “你们这家店怎么回事?客人来了都没人招呼吗?!”白锦悦听到前面店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皱了皱眉,没有出面。 “东家您坐,我来处理。”佟祥走了出去。白锦悦没有走出屋子,只是站起身来到了门边,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 “你们新出的栗子泥还有吗?” “还有,客人您要多少?” “我都要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就是客人愤怒的声音:“这上面怎么有花生碎,我不能吃花生,你是故意的?” “对不住客人,您刚才没有说……” “还要我说么?!” 白锦悦听到这里已经皱起眉头,再结合说话人的身份,她已经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来无理取闹的。她刚要掀开帘子走出去,忽然被一边的段双拉住了,“你现在身体虚弱,不方便对付这些客人,让你的掌柜出面,他应该很有经验了。” 白锦悦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杜小姐何必要为难别人呢?” “是你?”先前的女声似乎并不意外,“对了,你跟白锦悦不是关系不错么,也难怪你会帮她说话。我真是很奇怪啊端木熙,你不是一向最瞧不起之前的白锦悦么,怎么会跟她好到不行?” 没错,外面说话的人,一个就是杜明月,另一个人则是端木熙。 “我并没有帮她说话,这虽然是她开的铺子,但铺子并没有得罪你什么。”端木熙的声音依旧气定神闲,“还有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的白锦悦。现在的白锦悦,你还敢用老眼光看待她吗?恕我直言,你不也是知道她在家养病,才敢来美味斋找麻烦的?” “你!”似乎被戳中了痛处,杜明月声音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你跟着白锦悦,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害了的。” “再说一遍,我没有跟着白锦悦。”端木熙的声音变得冷淡起来。 “有什么不一样吗?你跟安悦榕,你们都是白锦悦的跟屁虫,可惜你自视甚高,有什么用。”杜明月嘴巴很毒,处处逮着端木熙的痛处说。 “杜小姐,本来我是很有诚心想要和你商量一些事情的,或许在一些事情上我们可以有共同语言。”端木熙轻声道,“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也很遗憾。” 端木熙说这话的声音很低很轻,要不是她们站得位置比较靠近白锦悦所在的内室,而白锦悦恰好有些武功,听力比较敏锐,不然根本听不到端木熙所说的话。 “你要做什么?”杜明月很警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说。”端木熙左右看看,提议道。 杜明月犹豫片刻,还是跟端木熙一起出去了。 白锦悦听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声,若有所思。 “那个叫端木熙的小姑娘跟你认识?”段双在旁边也听到了全程,他问道。 “嗯,关系不错。”白锦悦点头。 “那就有点意思了。”段双只是简短地说道,“那你需要注意一下。” 叶笑坐在一边吃着美味斋出品的点心,一直都没有说话。听到段双说的这句话后他插了一句嘴:“还要注意什么?我直接派人去干掉她们好了。” “这两人都是高官之女,你还是不要那么莽撞比较好。”段双懒懒回答,段双对京城的情况比叶笑要精通许多,他知道白锦悦在书院上学,这些小姑娘都是认识的,家庭自然不会太差。 叶笑嗤之以鼻,索性不管这些事,开始一心一意对付自己眼前的点心。 “出来得太久了,也该回去了,走。”白锦悦对段双的意见未置可否,淡淡说道。 此后白锦悦继续在府内接受治疗,这一日她们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叶笑,白锦悦的心里泛起阵阵不安,但是再等下去,治疗的时间都要过了。 就在白锦悦与段双面面相觑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响动,紧接着就有一个彪形大汉进来传话:“我们帮主遭到伏击受伤,今日无法前来了。” “伏击?”白锦悦霍然站起,“你们帮主伤势如何?” “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大汉传完话,就转身离开,似乎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做。 第178章 秦在天的算盘 白锦悦看向段双,发现后者也是皱眉沉脸不语。 “这是京城,谁会在这里伏击叶笑?”白锦悦百思不得其解。 “身为青龙帮帮主,你以为他就没几个仇敌了?”段双依旧眉头紧锁,“一帮之主是很少离开大本营到别处去的,这一次他不仅出来了,还出来得那么远……” 就是为了找段双,而找到段双之后,叶笑也没有真的拼个你死我活,甚至为了白锦悦——姑且说是为了白锦悦放过了段双,这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以至于有些奇怪吗? 如果青龙帮帮主如此肆意妄为,那他根本就不可能坐上帮主的位置坐那么久。 白锦悦心中疑问丛生,但还不等她提出疑问,段双先开口:“今天的治疗还是要先开始,你能忍得住吗?” “当然可以。”白锦悦毫不犹豫。 不得不说人的忍耐力的确很强大,就算没有叶笑的内力支持,白锦悦也硬生生将今日的治疗之痛给忍下来了,到最后都没有昏厥。 或许这也算是自己在好起来的证据,毕竟越来越不怕痛了。白锦悦在心内如此调侃自己。 段双在治疗完就匆匆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白锦悦有种错觉,他应该是去找叶笑了。 什么时候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了?之前叶笑似乎追杀段双,那么现在两人就已经一笑泯恩仇?白锦悦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些什么。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将流云娇月叫来,低声嘱咐些什么,流云娇月答应着去了。 晚上的时候,秦非绝来找她了。之前他每晚也会来,本来秦非绝想要代替叶笑为她传输内力,但是白锦悦拒绝了。 “你身处险境,还是不要为了我分心。”白锦悦如是说道。她当时觉得秦在天虎视眈眈,秦非绝需要提高警惕;而叶笑在京城又没有什么结仇的人,会比较安全。 如果她知道叶笑会被伏击,她绝不会接受叶笑的内力。 “王爷,青龙帮帮主被袭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锦悦询问。 秦非绝深吸一口气:“叶笑没事,但麻烦的是袭击他的人当街偷袭,没有避开普通民众,所以在京城形成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大理寺已经知道了。” 大理寺知道,就意味着皇帝秦在天知道了。 “叶笑的身份在陛下那里也很敏感吗?”白锦悦似有所悟。 “你也知道青龙帮在南部八郡的影响力,说是当地的土皇帝也不为过……”秦非绝苦笑一声。 “现在陛下知道叶笑就在京城……”白锦悦的脸有些苍白。 秦非绝没有说话,他的思绪回到了之前陛下召集他说有要事详谈的时候。 “陛下。”秦非绝在文德殿见到秦在天的时候,依旧一副病容。这是他从高昌回来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会面。 “非绝,青龙帮帮主叶笑在京城的事,你可知道?”秦在天没有迂回,直接询问。 “臣知晓。”秦非绝没有否认。他知道秦在天这么问,其实是带有责怪的意思在,那就是说他已经对这个问题有答案了,自己没必要撒谎。 “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这个好机会将叶笑拿下?”秦在天脸色稍缓,但语气依旧很严厉,“你可是亲王,负有保护天启的职责。” “陛下,臣以为叶笑此次来京城的目的未明,还是需要暗中观察他的举动,才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接下来也可以针对性的进行应对。”秦非绝不慌不忙,早有准备,“况且叶笑独身前来,还不知道青龙帮内的其他长老是否跟了过来,就算将叶笑拿下,万一青龙帮因此做出过激举动,那就打草惊蛇了。” 秦在天沉吟着没有说话。他知道秦非绝说的有道理,但当大理寺呈报上来的简报说明叶笑来到京城的时候,秦在天又惊又疑。 惊得是青龙帮帮主从不轻易离开自己的老巢,怎么会来到京城;疑的是叶笑到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天启虽然拥有南部八郡,但青龙帮掌控住了水路漕运,而南部八郡的百姓从事的生计也多跟水路相关,可以说谁掌握了水路,谁就把握住了八郡的命脉。 以前还有白展鹏带着水军镇守南边,八郡还都在朝廷手中。秦在天担心白展鹏拥兵自重,将他调离到京城,给了一个监察院的闲职,将水军头领换上自己的心腹。谁知道自己的心腹不争气,完全控制不住八郡,使得青龙帮崛起。 如今的南部八郡,虽然明面上朝廷依旧控制着局面,但实际上青龙帮才是实际控制者。 秦在天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决策失误的,他一直想将青龙帮铲除,只是青龙帮已成气候,难以对付。如今有这么个好机会,叶笑就在京城,他立刻就想动手。 当然不能是皇帝亲自动手,最好找一个人,万一事后青龙帮想要复仇,朝廷也可以推出一个替罪羊来,好跟青龙帮协商之后的事情。 这么看来,秦非绝是个最好的人选。只是人家也不傻,根本不和叶笑动手。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好机会稍纵即逝,不可错过啊。”秦在天语重心长。 “陛下的意思是……”秦非绝索性让秦在天说出那句话。 “不妨就把叶笑留在京城,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秦在天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秦非绝沉默片刻,方才拱手:“臣尽力而为。” 从宫里出来没多久,秦非绝就来找白锦悦。他将自己与秦在天的对话全部告诉了白锦悦,没有一丝隐瞒。 “陛下这是想要一箭双雕。”白锦悦也看出了秦在天的想法,“你有什么想法?” “只能拖了。而且我很奇怪,今日伏击叶笑的究竟是谁。”秦非绝沉思着说道,“青龙帮的仇敌大多也都在南方,而且叶笑出行是秘密的,除了帮内人,谁会知道。” 白锦悦心内一动:“说不定就是帮内人呢?叶笑登上帮主之位,难道没有人眼红他的位子?” 秦非绝眉目略微舒展:“如果是青龙帮的内斗,那我倒有跟秦在天虚与委蛇的说辞了。” 白锦悦顿时了然,秦非绝打算推说自己跟青龙帮内人士合作除掉叶笑,但最终因为某某原因没有成功。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第179章 谋划 “我总觉得叶笑跟段双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说是叶笑追杀段双,但两个人的关系远没有那么剑拔弩张。”白锦悦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告诉秦非绝,“或许这其中还有疑点。” 秦非绝知道白锦悦观察细致,他将这个疑点暗暗记下来:“我会派人再仔细查查当时段双在青龙帮的事情,说不定能揭开这个疑点。” “好,那就多谢你了。”白锦悦点点头。 “你这边如何?叶笑受伤,暂时应该不会出面,从明日起我来替你传输内力。”秦非绝伸手将白锦悦鬓边的碎发别到脑后,温热的气息染上了白锦悦的脸。 “不用了,我已经能习惯这样的疼痛了。”白锦悦婉拒了,她觉得自己可以承受,不用再麻烦别人了。毕竟关键时刻,内力多少是要关系到性命的。 “你瘦了好多。”秦非绝叹息了一声。 “这只是暂时的,至少我没有感受到噬心的痛苦了。”白锦悦倒是很看得开,“很快我就能好起来了。” “真希望这赶快过去……” 然而翌日在朝堂上,就有御史弹劾,说白展鹏与青龙帮帮主过从甚密,由于白展鹏曾经在南部八郡担任水军大提督,因此这样的密切交往有必要怀疑其用心。 这封弹劾奏折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了许多波浪。白展鹏自然辩称并无此事,然而御史有白纸黑字记录了青龙帮帮主叶笑出入白府的时间。 “我女儿生病了,其中一味奇特的药是青龙帮帮主提供的,所以他才会来。”白展鹏神情淡漠。 “那为何帮主要对将军的女儿如此之好?”御史的话术令人恶心,他故意将众人往另一方面联想,“难道不是将军对他做出什么承诺……” “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非绝忽然发声,他声音极重,顿时把那个兴奋的御史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陛下,御史弹劾也要讲究证据,帮主的确出入白府,白将军已经做出了解释。如果御史想要说白将军与叶笑有所勾结,也请提供证据。不然光是污蔑朝廷重臣的罪名,就足以将你御史的这层皮给扒了。” 秦非绝看了一眼那个御史,厌恶地皱起眉。 秦在天看着满朝大臣,也皱起了眉毛,最后才说道:“白爱卿暂且归家,着大理寺调查。” 虽然没有采纳那个御史的胡说八道,但秦在天明显起了疑心。 当白锦悦知道这件事后,心生愧疚:“是我连累了爹,不过又是谁走出这步棋,在朝堂上弹劾我爹?” 白展鹏倒是不以为然:“让我归家我就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不好。锦悦,你不要多想。”他知道叶笑之前每天都来,但他一次都没有跟叶笑见过面,不过外人都不会相信就是了。 而此时书院里的端木熙正心不在焉地与安悦榕下着棋。 “阿熙,你怎么了?”安悦榕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她竟然赢了端木熙!怎么可能呢? “难道你让我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让我么……” 端木熙回过神低头看向棋局,自己下的乱七八糟,比安悦榕还没有章法,输了也不奇怪。 “我没有故意让你,的确是我输了。”端木熙叹口气。 “你……”安悦榕十分吃惊,随即又忧心忡忡,“阿熙,你怎么了?锦悦生病后,你好像一直都魂不守舍的。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啊。” “悦榕,如果现在让你做个选择,白锦悦好起来或者我好起来,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什么?”端木熙冷不防冒出了这个问题。 “这,这算什么啊?!”安悦榕猝不及防,顿时陷入纠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呢?” 端木熙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那也没有这个如果!我讨厌这个如果!”安悦榕有些生气,看着端木熙无奈的面容,她又软和语气,“阿熙,朋友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对不对?” “是啊,朋友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端木熙顺着安悦榕的话说道。 但敌人之间,就没有什么禁忌了。 端木熙的目光落在了远处,那里的杜明月正跟祁彤说些什么。她似乎感受到了端木熙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之后便移开了目光。 我想现在朝堂上的朝会应该已经结束了?那么结果已经出来了? 下了学,端木熙径直冲回家,就碰到了端木焘。 “哥哥,今日朝堂上可有什么大消息?” “有啊,有人弹劾白展鹏将军与青龙帮帮主过从甚密,有异心之嫌。陛下已经让将军暂时归家了,朝堂上可是吵个不停啊。” 国子监作为官场后备军,里面的太学生获取朝堂的消息速度也极快,往往前朝朝会刚结束,国子监里就知道了朝会的大致内容。这也是为了让太学生们日后更好地适应官场。 作为衿首,端木焘自然消息更加灵通,更何况今日发生的还是这样的大事。 端木熙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她早就注意到白锦悦养病的时候,白府似乎每天都有人出入白府。出于仔细的缘故,她便派人调查了一番。端木家底蕴深厚,也有不少有本事的门客为他们效力,查出来青龙帮帮主也并不意外。 端木熙立刻就有了计划。她不同其他女子,端木家将她也跟男儿教养,所以她对于政事十分敏感但她没有选择自己动植物,而是找到了杜明月。 让杜明月出面,杜家在御史台颇有影响力,找一个御史弹劾白家不是难事。端木熙知道陛下在意什么,他向来对武将抱有戒心,白展鹏收到了影响,白锦悦还会好过吗? 大概此时的白锦悦养病都养不好了? 白府闭门不再接待来客,除了段双之外,也无人再到白府来。毕竟当时陛下所说的话,也就跟软禁白展鹏差不多了。 “这样也好,清净。”段双替白锦悦把脉。半个月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今日段双来给白锦悦看看身上的毒素拔除的如何。 “大部分毒素已经清除,还有些余毒只能等时间慢慢清除了。”段双点点头,“以后你或许还会觉得心痛难忍,按照我这个药方抓药吃。” 第180章 失去的朋友 段双递给白锦悦一个药方,白锦悦只看了一眼,就发现其中的问题。 “这张药方上的君臣之药似乎有些不太对?怎么会有两种君药呢?”白锦悦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刚学医的人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更何况段双这样的神医? 一张药方上,作为主药的药就是君药,这只能有一种,而辅佐君药的臣药可以有三四种,或者是帮助君药更好发挥药性,或者用来遏制君药中的毒性,总而言之一张药方君臣相得,才是最好的药方。 而段双这张药方内,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君药竟然在一起,这让白锦悦难以理解。 “你是懂医的,应该也知道非常之病就要用非常之道去处理。这张药方内两种君药厮杀,才能更好的帮助你去除余毒。当然,当你服药的时候,最好有习武之人在你身边,可以用内力帮你调和气息,减少药方带来的不好作用。”段双笑道。 白锦悦皱眉:“那不是很麻烦人?” “我想恒亲王应该是很乐意帮你的,还有叶笑。”段双耸了耸肩膀。 “叶笑的伤势怎么样?”白锦悦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了,有些担心。 “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段双有些犹豫,“叶笑在京城的事情暴露了,这对他不是好事。” “是啊。”白锦悦想到了秦非绝还有自家因为叶笑而承受的压力,也不由叹了口气。 “叶笑还叫我向你转达歉意,本来他应该帮你到最后一天的,但是却没办法了,他现在只能躲起来。只有他不被找到,你跟恒亲王才不会为难。”段双显然也知道点朝堂上的事情,所以一下就说出来问题的关键。 “我明白。”白锦悦点头。 自从叶笑被朝廷发现后,他就跟人间蒸发一样,一匣子消失在众人面前。秦在天曾经下令在京城中寻找叶笑,但都是无功而返。所以现在秦非绝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找到叶笑,还有大理寺从旁合作。 当然大理寺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监视,监视秦非绝找到并且杀掉叶笑,防止两个人暗地里做什么交易。 白展鹏这边,大理寺也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因此白锦悦又见到了孟含章。 孟含章显然对白锦悦的形容憔悴十分惊讶,因此对于白锦悦所说的中毒之说也信服几分。再加上白展鹏的确跟叶笑没有见过,他甚至都不知道叶笑长什么样子,所以白府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只是陛下还没有将白展鹏召回朝堂上,所以白府依旧低调。 段双大概是最后见过叶笑的人,只是他只是一个大夫,朝堂上是关注不到他的,况且明面上他跟叶笑还有仇,所以大部分人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你现在还能找到叶笑吗?”白锦悦询问。 段双摇摇头:“他是个多疑的人,我虽然最后见了他一面,他也一定会改变位置,让别人都摸不清楚他的具体落脚点。” “我还以为你跟他关系不错。”白锦悦脱口而出。 段双的脸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便缓和了:“也不能说关系不错,只是他不找我的麻烦。毕竟叶笑这样的人,在江湖行走不易,对于别人的戒心可是很重的,不会轻易和谁关系好。” 白锦悦点头:“你说的有理。” 段双叮嘱白锦悦几句便告辞离开。但白锦悦这边也没有空闲多久,安悦榕与端木熙便来探望她了。 两个人见到白锦悦如今的形容都吓了一跳,她瘦的厉害,神情憔悴,几乎看不到平时英姿飒爽的模样了。 “你怎么病成这样!”安悦榕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其实现在已经算好了,之前更吓人。”白锦悦笑道,“跟你们说,让你们徒增担心做什么?” 端木熙看着白锦悦的模样,心中涌动着陌生的快意。这样憔悴,恐怕不仅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是不是还在操心自己亲爹被卷入叶笑的风波中? 安悦榕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她宽慰白锦悦:“你爹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我问过我爹了,他说陛下当时没有做处理,之后也不会翻旧账。况且白将军深居简出,与叶笑并无联系,陛下不会怪罪你们白家的。” 安悦榕对于朝政并不感兴趣,但为了白锦悦,她还是特地找了爹还有乔子昂问个清楚。今天来看白锦悦,也是为了跟她说这个。 “谢谢你,我明白的。”白锦悦其实并不担心,但她不愿违背安悦榕的好心,所以依旧很感谢她。 端木熙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白锦悦如今憔悴的样子,秦非绝知道吗?他还会喜欢这样的白锦悦吗? “锦悦,三日后有一场秋桂诗会,你会参加吗?”端木熙问道。 京城内每逢季节变换都会举行诗会,届时会有许多小姐公子参加,这是一个社交的好机会。要是以前的白锦悦,一定是会参加的。但是现在大病初愈,端木熙摸不准白锦悦的心思。 “锦悦刚刚恢复过来,再去参加秋桂诗会太费神了。”安悦榕不是很赞同,“而且杜明月她们肯定会去,见到你这样一定会说难听话,还不如不去。” “我相信锦悦不是会在乎那些难听话的人。”端木熙定定地看着白锦悦。 “我的确不怕她们,但也是真的精力不支,参加秋桂诗会也只是勉强自己,还是不去了。”白锦悦摇摇头,“你们要去的话,回来记得和我说说诗会上的趣事。” “这次诗会长公主与恒亲王应该都会参加,你不去真是可惜了。”端木熙十分惋惜。 白锦悦倒不觉得如何。她早就过了要靠诗会提升自己名声的时候了,现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安悦榕与端木熙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白锦悦坐在窗前沉思着,回想两人在这里的一举一动。 上一次在美味斋,看到端木熙与杜明月在一起的时候,白锦悦心中就已经有所怀疑。毕竟这一次父亲被弹劾,弹劾的御史背后是谁指使她也很快了然。杜明月讨厌她,但是她眼界狭窄,应该还想不到这种报复方式。 可是端木熙就不一样了。 第181章 趁火打劫 端木熙眼界开阔,还具有很强的政治敏感度,如果是她想出这样的办法并且告诉杜明月如此操作,白锦悦会觉得很正常,这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 只是这么一想,就让白锦悦神情黯然。 最终自己还是要失去这个朋友了,不是吗? 白锦悦没有神伤太久,如果注定失去,那么她只会重新振作,并且开始准备反击。白府这一段时间的沉寂,正好也给了她时间好好休养。 不过总有人想要落井下石,这一日佟祥来请白锦悦去美味斋,说百草园那边的何长发说想要收购美味斋。 “收购?”白锦悦挑了挑眉毛,“我的美味斋又不是经营不下去,为何还需要何长发来收购?” “东家,他就是仗势欺人!”佟祥气得不打一处来,“最近陛下让白将军回府休养,这个家伙听说后就说白家失去圣心,美味斋这么好的生意,与其最后落入他人之手,不如让他来接手……” “真是岂有此理。”白锦悦简直要被逗笑了,“我倒要去会会他。” 何长发见到白锦悦的时候,也被她的消瘦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开始窃喜:可见白家要不行了啊。 怀着这样的心思,何长发面对白锦悦时莫名其妙就多了不少底气:“白小姐,不知道我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何掌柜还真是操心,不仅操心百草园,还操心我们的美味斋,真是辛苦啊。”白锦悦笑了笑,“但是咱们美味斋目前没有打算卖出去,何掌柜还是请回。” “白小姐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何长发对于这个答案也并不意外,“美味斋是个不错的生意,我很看好,白小姐的经营能力有目共睹,如果白小姐愿意割爱,我可以保证给白小姐一定的分成,并不是一锤子买卖。但是万一美味斋被官家收走了,那白小姐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白锦悦又笑了,只是笑意未及眼底。 “何掌柜如此笃定我们白家从此不能翻身了吗?” 何长发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白小姐,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防患于未然么。” “何掌柜请回,白家还长长久久着呢。”白锦悦说道,“有闲心的话不妨担忧一下百草园,我怎么听说百草园最近业绩不怎么样,林大老爷生过好几次气了。” 何长发一怔,顿时十分难堪。他之所以动了这样的歪心思,就是因为百草园在秋季新品中被美味斋全面碾压,完全无法抵挡。很多顾客抱怨百草园卖的那么贵,却还没有美味斋的点心好吃,真是白花钱。林恪因此十分生气,训斥了何长发好几次。 这一次听说白家倒霉,所以何长发就有趁机吞并美味斋的心思。没想到白锦悦态度如此强硬,根本就不给何长发觊觎的机会。 “白小姐,你这样做,岂不是不给日后的自己留几分情面。”何长发勉强找补。 “如果以后白家败落,美味斋就算被官家收走那也无妨。我的铺子,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白锦悦淡淡说道,端起茶杯,“佟掌柜,送客。” 看着何长发不甘心地走出美味斋,白锦悦长长舒了口气。 “佟掌柜,最近警惕着点百草园想什么歪招对付我们。何长发这一次在我这里大失颜面,他可不会善罢甘休,难保不会做出点幺蛾子来。” “是,我会很注意的。”佟祥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秋桂诗会的那一日,白锦悦没有去参加,留在白府悠闲地看书品茶,十分自得。 而就在秋桂诗会上,杜明月环视一眼,发现白锦悦不在,故意大声说道:“幸好白锦悦不在,不然这诗会又会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众人闻言,有人附和,有人不语。安悦榕很不服气:“是你们作诗都比不了她,当然会觉得没意思啊。” “安悦榕,白锦悦有什么好的你这么维护她?你们也不过是衬托她的人罢了。”杜明月被说中了心中真实想法,更加恼羞成怒。 “我不如锦悦,这我知道啊,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倒是你们赢不了她就弄各种小动作,有意思吗?”安悦榕伶牙俐齿,立刻反击。 “悦榕,我们不必在这里多说,走。”端木熙果断制止安悦榕,硬是拉着她离开了这里。安悦榕一路上还很不高兴,“阿熙,她们说锦悦的闲话,我们更要反驳啊,不然话都被她们说了,锦悦可怎么办?” “被说几句,锦悦也不会有什么伤害的,你又何必在这里树敌?”端木熙不以为然,“走,这里是诗会,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作诗了,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心情。” 秋桂诗会不仅有公子小姐参加,也有许多成名已久的大儒或者刚入官场的年轻读书人。他们举行诗会的场所距离公子小姐们所处的地方也不远,还会邀请一些素有诗名的名妓参加,味诗会增添几分旖旎色彩。 秋桂诗会对于这些人而言,并不是一个展示才华的舞台,而只是社交的场所而已,可以用来迅速结识想要认识的人,或者在京城留下一定的名气。而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的名妓,也都不是易与之辈。 柳青青就是这次受邀参加诗会的名妓之中,颇为出彩的一个。她是章台的头号花魁,最近在京城声名鹊起,也是第一次受邀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更是精心准备,意图要通过这次诗会拔得头筹,只要能留下风雅之名,自己之后的花魁之路也将更加顺畅。 这么想着,柳青青对于自己正在构思的诗作更加仔细,她唤道:“小眉,替我磨墨。” 被唤作小眉的女子是个身材高大的侍女,只是肤色暗淡眼睛无神,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更加衬托出柳青青精致无瑕的容貌来。 她慢吞吞地磨着墨,不像其他侍女左顾右盼,这些侍女中胆大的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胆小的也忍不住四处张望。小眉神情麻木,就好像对这场诗会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过也是,一个青楼女子的侍女,肚中墨水不多,怎么会对这样风雅的场合有所感应呢? 秋桂诗会顾名思义,自然是以桂花为主。从古至今跟桂花相关的古诗词都很多,想要出彩并不容易。柳青青写了一首不是很满意,随手揉掉打算再做。 第182章 小丫鬟 临近柳青青的是另一位青楼花魁,叫做胡仙。她成名已久,其实并不太会作诗,只是相貌的确出色,娇媚动人,所以每次诗会都有人邀请她参加。 胡仙自己才华一般,看到别人作诗便有些嫉妒。况且柳青青扮相高雅出尘,走得是跟胡仙恰恰相反的路子,她就更加不喜欢柳青青。 “还真以为自己能凭着作诗考状元不成?”胡仙讥讽,“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柳青青俏脸一沉:“你不会作诗可以不说话,没必要讽刺别人。” “我的大小姐。”胡仙噗嗤一笑,“你真以为你能压过满场的小姐公子还有诸位大人,拿个诗会第一吗?就算你拿了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伺候人?” 柳青青心中恼怒不已。她的确有拿第一惊艳众人的想法,但胡仙的话也戳中她的痛处。她不想在这里惹事,干脆不理胡仙。 胡仙见柳青青如此,冲着自己身边的丫鬟使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刻朝着柳青青那边的丫鬟摔了过去,嘴里还惊呼:“哎呀不好!” 柳青青正在奋笔疾书,胡仙的丫鬟摔过来的时候本想摔在柳青青身上,将她的衣裙沾上墨汁,让她狼狈离场。但就在此时,好巧不巧那个叫小眉的丫鬟挡在柳青青身前。胡仙的丫鬟摔在了小眉身上,打翻了桌上的砚台,把两个丫鬟的衣裙都弄湿了。 柳青青连忙站起来,怒视着胡仙:“你!” “做什么?我的丫鬟也是受害者。”胡仙虽然遗憾没有让柳青青倒霉,但此时可要维护自己的丫鬟,“她的裙子都弄脏了。” 柳青青心烦意乱,不再跟胡仙纠缠:“小眉,你先回章台。” 小眉面不改色答应了一声,便爬起来一个人默默朝外面走。 两个花魁之间的斗争引来一些人关注,但更多的人也只是看一眼便漠不关心。小眉一路通畅地来到了大门,正好迎面看到了秦非绝与孟含章正一边说话一边朝这里走来。 两人的目光扫过了小眉,起初都没有注意。过了一会儿,孟含章停住脚步,转身叫过了小眉。 “你是哪家丫鬟?” “回大人的话,我是章台柳青青的丫鬟小眉。”小眉很快回答。 章台?竟是个青楼女子的丫鬟?孟含章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眉,没有看出什么来,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孟大人,我们该进去了。”秦非绝对孟含章说道。 孟含章点头:“走,让王爷久等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秦非绝漫不经心:“孟大人怎么会对一个丫鬟感兴趣?难道也是柳青青的常客?” “家中老妻可不许我去这些地方。”孟含章难得开了个玩笑,“只是那丫鬟看着有些眼熟。” “眼熟?”秦非绝回忆了一下,“她像哪个熟人吗?” “王爷不觉得小眉的眉眼,有些像青龙帮帮主么?”孟含章问道。 “孟大人这么一说,倒真有点相似。不过两个人长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我记得叶笑有个姐姐,但很小就病死了。”秦非绝回答。 孟含章点头不语。叶笑的基本情况他当然知道,但是刚刚一眼扫过小眉的脸,他就觉得似曾相识。他只有那次叶笑当街遇袭的时候见过叶笑一面,之后只见过他的画像。但是孟含章有过目不忘之能,对于人脸十分敏感,因此很在意这个。 那个小眉总不会是叶笑? 孟含章突然冒出这样无厘头的念头来,很快又打消了。怎么可能呢?刚刚那个可是个女子,再说堂堂青龙帮帮主,怎么可能成为一个青楼花魁的丫鬟? 或许是最近太过沉迷这个案子,导致看到什么都觉得疑神疑鬼。 孟含章摇摇头,不再想此事。 离开诗会的小眉顺着大街往章台走去。她身上的衣服被墨汁染黑,看上去十分古怪,所以她走的飞快,连头都没抬。 等她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眉反应极快,伸手就要往后抓住来人,腿就要扫了过去。但是那个人也很灵活,轻轻避开了小眉的攻击。 “哎哎,是我啊。”竟然是段双。 小眉的脸色更冷了,她斜睨了段双一眼,放开他后一言不发就要往章台去。 “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啊。”段双在她身后喊道。 小眉头也不回,走进章台。 现在时白天,章台没有开门迎客,所以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走动。小眉来到自己屋门前,伸手正要推开,忽然微微一滞。 她后退一步,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飞奔。就在她极速奔跑的时候,利刃呼啸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铛得一声跌落在地上。 小眉没有回头,直接往门外逃去,身后阴风追随而来,甚至在她逃出门之前,就已经落在了小眉面前,。来者手上拿着尖利的匕首,朝着小眉心窝刺去。 小眉身形灵活,立刻躲开,想要再逃却被拦住去路。她手上没有兵刃,对抗对方就没有底气。 “是谁让你来的?”小眉凝视着对方,“曹长老还是魏长老?” “那都不关一个死人的事。”来者冷冰冰地回答,随即挥刀上前。 小眉咬着牙左躲右闪,但还是被对方划破了手臂。她忍痛想要夺过对方武器,却始终没有机会。对方步步逼近,小眉刚要躲过刀锋,不料脚下一滑竟然跌倒在地,错过了躲避的最佳时机。 来者一见小眉露出空隙,立刻扑上来挥刀直刺。就在对方攻击的瞬间,小眉一转脸上的惊慌神情,立刻变得凌厉起来,拔下头上银簪,直接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来者愣住了,他没想到小眉竟然在绝境之中还安排下一出伏笔,又或者之前的左右支绌只是她演出的一场戏,为了让放松警惕,步步靠近小眉,这样最后的致命一击,他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躲开? 来者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直直倒了下去。 段双在此时闯进门来,看到大堂这凌乱的样子,以及受伤的小眉,皱紧了眉头:“唉,你还是被发现了。” “要不是你找过来,我不会被发现的。”小眉神情很冷。 段双缩缩头,他自知理亏。 第183章 转移地点 “我帮你把这里处理干净,不过这里你也不能呆了。”段双主动说道。 处理尸体与血迹本来就是段双的拿手好戏,不消片刻就已经处置妥当。等他弄完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小眉还在发呆。 “你的伤好了?” “本来也不碍事。”小眉淡淡说道。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要换个地方,想听听我的意见吗?”段双问。 “不想,你提不出什么好意见。”小眉面色不动。 “你也别这么说啊。”段双倒是毫不气馁,“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个人,她可以帮你。而且你一开始找她的时候,不也存了她帮你打掩护的心思吗?” 小眉神色一动,似乎是在认真考虑。 “再说了,在她那里,你也能过得稍微安稳点,难道不比在这里强吗?” 白锦悦独自在家悠闲度日的好时光很快就被人打断了,流云走过来告诉它:“段神医带着一个女子匆匆过来,似有要事要谈。” “请。”白锦悦并没有让两人久待。 当再次见到段双与他身边的年轻女子后,白锦悦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个女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心中忽然生出不少疑惑。 “段先生,这……”白锦悦探询般地看着段双,似乎有什么疑惑不好说出口。 “白小姐,有件事需要请你帮忙。这个女子是我的故人之女,现在正面临危险。我担心自己保护不了她,所以想请你收下她,做个丫鬟便可,你意下如何?” 白锦悦看了看段双,沉思片刻:“请问先生,她得罪了谁?怎么会处在危险之中?” “也不是得罪了谁。她的家人与她争夺一份丰厚的家产,有杀人夺财的想法,所以只能暂时躲避。等到风头过去,她就会离开。” 这话说的十分含糊,就这样就想让白锦悦接受一个大活人? 白锦悦想了想,竟然点头答应了:“既然如此就暂且收下。你叫什么?” “我叫小眉。”小眉回答,低眉顺眼,十分恭顺。 “流云,你带她去熟悉熟悉环境。”白锦悦吩咐道。 流云答应着去了,带着小眉一起。段双松了口气:“白小姐帮了大忙,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一定不会忘记。”他很庆幸白锦悦没有继续追问,就选择接受小眉。 “段先生说笑了。”白锦悦笑了笑,没有再问什么。 小眉很快就在白府安顿下来,她做的是打扫之类的粗活,并不在白锦悦的身边。流云在给它安排活计的时候,发现她针凿女红并不擅长,也只能做一些粗活了,故而如此安排。 当流云向白锦悦汇报的时候,白锦悦只是随意挥手:“你安排就好,不用搞特殊。” 流云有些迟疑,她以为白锦悦接受小眉,是为了偿还段双救命解毒的恩情。但是看白锦悦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要多多照拂小眉的意思,那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流云,不用太在意这件事,就把小眉当成普通的丫鬟就好了。或许段先生与小眉自己也都不希望我们太过在意她呢。”白锦悦微微一笑。 “是,小姐。”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按照白锦悦的话去做就好了。 秋桂诗会很快就过去了,因为白锦悦并没有参加,今年的诗会头筹是端木熙获得。但是拔得头筹的端木熙却觉得索然无味,因为她知道大家都在想,要是白锦悦参加了这次诗会,又会作出怎样惊才绝艳的诗词呢? 她不怪别人这么想,因为她自己都忍不住这样想。这只会让她更加怨恨白锦悦,她这样横空出世,让所有人都活在了她的阴影下,从此之后端木熙永远都会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胜过白锦悦。 不过杜明月也在没有白锦悦的秋桂诗会上大肆说白锦悦的坏话,无非就是幸灾乐祸白府如今的遭遇,猜想白锦悦此时一定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所以才羞于见人。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秋桂诗会之后的第二日,白锦悦就恢复了去书院上学。她虽然清瘦了些,但精神还是很不错的,也不至于像杜明月在言辞中说的那么狼狈。 杜明月的流言被本人一露面就打破,她也不觉得如何,反而更加兴奋。 “白锦悦,你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是不是很快你就没资格来书院上学了?” “不管我家遭遇什么,我始终是夫子的学生。”白锦悦慢条斯理,甚至歪着头冲杜明月一笑,“我想你恐怕还没有做夫子学生的资格?” 杜明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冷哼一声:“你也就现在嘴硬了,咱们等着看。” 白锦悦恢复上学,最高兴的还是六皇子。课堂间隙他立刻冲过来嘘寒问暖:“锦悦,你没事?瘦了好多,我也不好去看望你……” 他是皇子,一举一动都牵扯无数人的视线。更何况是父皇暂时将白将军软禁,他不敢违背父皇的心愿去看望白锦悦。 “没事的。”白锦悦也无所谓,至少六皇子愿意释放善意,这就很不错了。她知道秦明浩本性柔弱,他是个和善的人,但是缺乏刚强的气质,这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每个人的个性不一样。 安悦榕坐在白锦悦身边:“锦悦,你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别怕,我叫阿熙把笔记借给你。” “悦榕,你忘了我的笔记都被我哥养的鸽子扔到水池里了?”端木熙无奈地提醒,见白锦悦十分好奇,于是解释,“我哥养的鸽子前些日子冲出了鸽舍,在家里到处乱飞,还把很多东西都弄乱了,我的笔记被它们撕碎扔到池子里,我爹最爱的一个杯子还被打碎了。我哥这些日子都被罚抄家规呢。” “也是啊,可是你哥哥养的鸽子一直都挺乖的,怎么……”安悦榕十分遗憾。 “谁知道呢,毕竟是鸟啊。”端木熙也十分苦恼,似有若无地看了白锦悦一眼。 “没事,锦悦有需要的话就用我的笔记。”秦明浩也是个认真上学的好学生,笔记十分详尽,他热情地与白锦悦分享自己的笔记。 “那就多谢殿下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白锦悦便坦然接受了秦明好的好意。 第184章 争锋相对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远远看到晋王经过学堂去演武场,他身边竟然有不少学生追随。而且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跟晋王关系不错。 白锦悦记得晋王刚回到书院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跟他说话,都知道它是被皇帝派遣出去又找回来的,谁知道陛下心里对这个儿子究竟是厌弃还是喜欢?在晋王前途未定的时候,没有人敢将自己或家族的命运与晋王绑在一起。 那个时候晋王在书院也是独来独往,就像一匹孤狼。 自己不过是半个月没来书院,晋王就已经有那么多拥趸了? 白锦悦心里对晋王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她扭头看向秦明浩,发现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大哥,眼神里还流露着羡慕的神色。而他身边的乔子昂,看向秦慕寒的眼神只有提防。 “晋王在书院挺受欢迎的啊。”白锦悦随口说了一句,想要试探下他们的态度。 秦明浩叹了口气:“大哥在演武场表现很出色,所以很多同窗都很佩服他。其实,他真的在打仗上很有天赋,我远远不及。” “演武场上表现好,不代表打仗就一定更强。”白锦悦笑了笑,“孙子曾说过,打仗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真正带兵打仗,考验的也不是个人武力。” 秦明浩的脸色因为白锦悦的话慢慢点亮,乔子昂在他身边冲白锦悦点头示意,似乎是在感谢白锦悦开导六皇子。 就在此时,一位老师走了过来,是郑大学士,他也是六皇子的授业恩师。众人向郑大学士行礼,郑大学士笑着点头,对秦明浩道:“殿下随我来。” 秦明浩站起身:“我先去了,锦悦你需要我的笔记就尽管拿,子昂知道在哪里的。”说完匆匆离去。 “六皇子殿下这是……”白锦悦有些疑惑地看着乔子昂。六皇子与乔子昂向来形影不离,怎么这一次乔子昂没有跟过去? “郑大学士每天会给殿下单独上课,上一个时辰。”乔子昂低声解释。 白锦悦一怔。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的,除了她被夫子选中上课,郑大学士也要给秦明浩开小灶吗? “是因为……”白锦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下巴朝演武场的方向抬了抬。 乔子昂会意,点点头。他沉默一会儿,继续说道:“别人气势汹汹,殿下心性柔软慈和,已经有了畏惧的意思。郑大学士每天单独给他上课,希望能让殿下做好准备。” 秦慕寒的势力在不断壮大,已经让六皇子一脉的人觉得威胁。所以他们在想方设法让六皇子自身强大起来,至少要具备一定的人格魅力,不然很难吸引到更多的势力。 白锦悦叹了口气,目光看向安悦榕与端木熙,两个人脸上都是了然的神色,看来她们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安家大概率要跟乔家一起支持六皇子,那么端木家呢?端木焘站在恒亲王这一边,其他人又如何想的? 平静的局势下满是汹涌的暗流,就连书院这样的清净之地都断难清净了。 还是珍惜眼前的平静时光。 白锦悦比以前更加努力用功,书院的考核在即,她想要参加这一次考核取得不错的成绩话,就需要把之前落下的功课补上。 流云娇月都劝她不用这么拼命,但是白锦悦依旧故我。就连夫子那里的课程,她也并没有落下,每天苦读到深夜,秦非绝看到了都不免心疼。 “你怎么拼命做什么?”秦非绝问道。 “我有种预感这么清闲的时光不多了,在还能读书的时候多读点书,省的以后恐怕都没有安心读书的时候了。” 秦非绝默然片刻,伸手摸了摸白锦悦的头发,动作轻柔。 “你那边有什么进展?陛下还在催你找到叶笑吗?” “孟含章与我一起在京城开展追捕,但是收效甚微。”秦非绝眉头紧锁,“虽然我并不希望叶笑被抓,不过我也的确好奇它到底躲到哪里了,以大理寺的本事居然都抓不到人。” 白锦悦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而且青龙帮似乎还有其他人也来到京城,在找叶笑。他们竟然也没有找到,真是太奇怪了。”秦非绝皱眉,“叶笑躲着我们还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还要躲着自己人?” “说不定他是想到了你们会盯梢其他青龙帮帮众,意图通过这个线索找到他,所以才不联系自己人的。” “你这个想法有道理,但以如今京城局势,叶笑还是快点离开京城为妙。冲一把与帮众离开京城才是最好选择。还继续躲在这里的话,迟早会被发现的。” 秦非绝走后,白锦悦又继续读书读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响动,抬眼一看时小眉捧着汤盅过来了。 “流云姐姐让我给小姐送桃胶甜汤。” “放下。”白锦悦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目送小眉离开房间,身影融入在夜色之中。 又逢书院考核,这一次除了通常的四书五经与琴棋书画骑射之外,还多了一项:断案。 “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们代替大理寺来断案?”学生们看到考核的公告时议论纷纷。 “书院不希望大家所学都变成纸上谈兵,故用断案的方式来检验一个人的学识与能力以及心性。”一位大学士从容解释,“到时候你们会被分为几组,共同进行断案。” 这倒是个新奇的考核方式,白锦悦摸摸下巴,忽然觉得也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方式呢? 到了正式考核的那一日,白锦悦也跟其他同窗一样参加了一天的测试尽管她是在短时间内补充大量知识,但也已经融会贯通,掌握得十分纯熟,所以在考试的时候依旧游刃有余。 因为这次考试有断案,所以考核时间分为两日,第一日乃是通常的考核,第二日只有一个考核项目,就是断案。考核的地点也不在书院,而是大理寺。 第二日,白锦悦早早来到大理寺,发现大家都已经来了。学士们也赶到,当场进行抽签分组。也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杜明月竟然跟白锦悦,安悦榕与端木熙分到了一起。 “先生,这个分组不能重新来吗?”杜明月立刻提出异议。 第185章 断案 “既然已经分组,就无法更改。”大学士淡淡回答,“好了,每组来一个人过来抽取卷宗,你们今日就要对抽到的卷宗进行断案。” 杜明月狠狠瞪了白锦悦一眼,上前抽出一个卷宗。 白锦悦三人也无所谓杜明月的态度,凑过去一起查看。卷宗上的案子很简单,京畿地区青山村的村民王陆用刀砍伤邻居张武,致使后者双脚脚筋断裂,成了一个废人。 “这有什么好断的?”杜明月皱着眉,“故意伤人,按照天启律法流放西北,黔首为奴啊。” “这么简单的话还要我们断什么案啊?”安悦榕提出异议,“我们要去看看为什么王陆要这么做。” 杜明月知道自己刚刚冒失了,但是她才不肯在白锦悦等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哼了一声不说话。 “请问先生,我们的嫌犯是不是已经在大理寺的牢狱里了?”白锦悦问道。 “不错。你们抽取的这些卷宗,嫌犯都已经被捕,有想问的都可以问他们。”学士对大家宣布。 诸位学子拿着自己分配到的卷宗,已经开始各自行动。 “那我们先去问问这个王陆。”端木熙提议。 白锦悦等人来到了大理寺的牢房。一路上杜明月就在不停抱怨:“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你们真是脑子有病……” “你如果觉得不想来,可以留在外面。”白锦悦头也不回,“也没人请你来。” 杜明月倒是想啊,但是她不想让白锦悦在断案上拿的分数比自己高,所以捏着鼻子还是过来了。 牢狱里黑洞洞的,还总有一股霉味。白锦悦却一点都不嫌弃,很快就找到了关押王陆的牢房。只见牢房内的地上蜷缩着一个身影,看上去黑黢黢的,没有一点生机。 “王陆?我们想来找你问点事情。”白锦悦开口。 王陆动了动,缓缓抬起一张脸。这是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皱纹深的似乎刻进皮肤里。光看这一张脸,很难想象他竟然会发狂将邻居砍成重伤。 “问什么?没什么好问的,人是我伤得,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要了我的命也不是不行。” “你看,他自己都这么说,还有什么好问的。”杜明月立刻说道,“赶快走,留在这里没什么好说的。” 白锦悦根本就不理会杜明月:“那你为什么要砍张武呢?” 王陆动了动嘴唇:“看他不顺眼。” 不顺眼?白锦悦笑了笑:“这倒是个好理由。”但是当她再问什么的时候,王陆就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四人从牢房出来,白锦悦又跑去找狱卒:“请问这位大哥,这几日有人找过王陆吗?” “有的。”狱卒捏了捏白锦悦暗暗递过来的银子,笑得和蔼可亲。 “是谁?” “是一个刑名师爷,叫做宋俊。” 狱卒很满意白锦悦给的赏钱,索性热心指点她们,这个宋俊是京畿地区十里八乡出名的刑名师爷,不知道打过多少官司,号称“铁口”。 白锦悦谢过狱卒,决定去找宋俊。端木熙与安悦榕自然也要去,但是杜明月却不情不愿,她本来就跟白锦悦不和,自然不愿按照她的步调行事,况且她觉得这个案子没什么好判的,王陆已经认罪,就算再有隐情,他砍伤人是事实。 于是众人分道扬镳,白锦悦三人直往青山村而去。 宋俊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三位贵小姐找他,不由点头哈腰。以他平时接触的人,根本搭不上这三位的家世,如今对方降尊纡贵来找他,自然是无所不言。 “三位说王陆那个事?其实没什么,我接了张武家的委托,劝说王陆接受刑罚不再上诉,这样他的女儿才有人照顾。” 女儿?白锦悦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王陆为何会对张武下手?” “张武的儿子智力上有点问题,一直讨不到老婆,张武见王陆的女儿不错,就想结亲家,没想到王陆觉得张武这是看不起自己,一怒之下就把人砍伤了。”宋俊摇摇头,“他如今犯了事,家里可只有那个姑娘跟老母亲,只要王陆乖乖去流放,张家愿意替他照顾女儿与母亲。” 三人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张武的脚筋都被王陆砍断成了废人,他能那么好心照顾王陆女儿而没有别的想法?”安悦榕嗤笑一声,“明摆着就是要对那个姑娘下手啊。” 宋俊讪笑一声,欲言又止。 “你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们。”端木熙见状,微笑道,“我家产业中也有讼所,你作为状师想必是知道的,我可以引荐你进去。” 宋俊眼睛一亮。端木家下的讼所专门召集优秀状师,他当然想要进去,只是身份平凡无从得入。 “也不瞒三位小姐,张武的确私下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最后审判那一日,当堂将流放之刑改为死刑。” 眼见三位小姐脸上神色一变,宋俊急忙说道,“当然我也把这个情况告诉王陆了。张武想要他死,但我向张武保证,只要他甘心赴死,我不会让他女儿嫁给王陆的儿子。我已经跟青山村的村老商量好了,甚至连她女儿独立门户的证书都开好了。他女儿擅长刺绣,以刺绣独立女户,进入城中绣坊干活,总比嫁王家傻儿子好。” 白锦悦神色稍缓。这个宋俊虽然仗着三寸不烂之舌见钱眼开,但也不算完全泯灭良心。他收了张家的钱要弄死王陆,但又放过了王陆的女儿。 而她也能理解为何他们去见王陆时,对方什么话都不肯说,甚至一副甘心赴死的样子了。他知道自己的死可以换来女儿更好地生活,怪不得会如此。 “你做的不错。”端木熙也算信守承诺,拿过纸匆匆写下几行字,盖上了自己的小印,“拿着这个去讼所,会有人接待你的。” “多谢小姐。”宋俊双眼放光。要不是有这个条件,宋俊也不会将这些和盘托出。攀上了端木家,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王家要找他的麻烦,他也有了充足的后台。大不了他就把王家的丑恶心思宣扬出来,到时候就算自己会背负骂名,王家那就更是恶名昭彰了,谁都别想讨得了好! 作为一名状师,宋俊总是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第186章 层层深入 从宋俊处离开,白锦悦询问安悦榕两人:“你们觉得如何?” 安悦榕刚要说话,但还是忍住,习惯性地看向端木熙。后者沉吟片刻开口:“王陆是因为张武想要侵占他的女儿而动手,属于一时怒起冲动杀人,可以酌情考虑减刑,流放是不必了,但起码也要关上三年。” 端木熙说的没错,按照天启律法,王陆也要受三年牢狱之刑。 “那这三年,他女儿怎么办?张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安悦榕提出一个疑问。 “宋俊刚刚说的那个办法就很好,让王陆女儿自立女户,为京城绣坊做绣娘,再有村老震慑着,应该足以让王家不敢再犯。”端木熙很自信,她看着白锦悦,“你觉得如何?” 虽然知道询问,但端木熙的语气十分笃定,似乎确定就算是白锦悦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白锦悦没有说话,她看向安悦榕:“悦榕,你刚刚好像有话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再去王家跟张家看看。”安悦榕鼓起勇气。 “还有必要吗?”端木熙不以为然,安悦榕常常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通常都是浪费时间。 “我们去看看。”白锦悦竟然同意了,端木熙无法,也只好跟着。 三人来到王家,只见两三间破败的茅草屋,一个女孩子端着洗衣盆正从里面走出来。那个女孩荆钗布裙,但依然掩盖不了靓丽的脸庞。 这便是王陆的女儿了。她看见三人一愣:“你们……” “我们是为了你父亲的案子而来,能和你谈谈吗?”白锦悦问道。 “可以。”女孩一听是为了父亲而来,眼眶就红了。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赶紧点头:“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 “说说你们跟张家的恩怨。” “张家……”一提起张家,女孩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半晌,她才开始说话。 原来,张家的确有让她嫁给自家傻儿子的说法,而且早在两年前就提过了。张家是青山村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而王家只是普通人家。本来张家笃定在丰厚彩礼的诱惑下,王陆会答应。没想到王陆一口拒绝,而且态度很坚决。 张家恼怒王陆不识好歹,又想把王女搞到手,就开始动了歪心思。恰好张家的田地与王家毗邻,张家就派人在王家的田地做了手脚,导致从两年前开始,张家的田地种什么都颗粒无收。 “我家的生计都在那几亩田地上,连续两年颗粒无收,家里很难维持下去……”王女说到这里,泪珠涟涟。 无奈之下,家里只好变卖东西,靠着父女两人给别人做活为生。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王陆也没有答应张家三番五次的要求。眼见实在活不下去,父女两人打算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谋生。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没想到张家竟然设法在王母的饮食里下了药,导致王母病倒。并以此威胁王陆,必须把王女嫁给自家。 之前王陆就已经知道是张家在自家田地做了手脚,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张家越来越嚣张,明目张胆地害人,被压制到了极点的王陆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他拿起了刀吵着得意忘形的张武冲了过去,一下就把他的腿砍伤了。 若不是张家的家丁把他拦下来,张武根本就不可能活着。 王女一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掩面痛哭。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安悦榕眼睛都红了:“真是岂有此理!” 白锦悦递了一块手帕过去:“你爹被关进监狱后,可有人来找你?” “只有张家人前一天来找过我。”王女露出绝望的神情,“他说我爹可能会死,只要我答应嫁进张家,他们可以设法保下我爹的性命。我,我已经答应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张家这是在搞两头骗。王陆与女儿分开,两个人都关心担忧对方,所以一个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一个愿意舍弃终生的幸福,只为了让对方平安。 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张家在里头耍阴谋诡计,什么都想要。 安悦榕正要告诉王女事情真相,但白锦悦却摇摇头。她主动走进王家,发现屋内家徒四壁,只有床上躺着一个老妪,正闭目休息,看脸色不太好。 白锦悦替老妪号脉,脉象微弱,又看了看舌苔眼白,的确有中毒的迹象。她立刻写了一张方子,解下钱袋一起递给王女:“先去抓药给你奶奶治病,别的就交给我们。” 王女感激不尽,匆匆离去。 “我们去张家一趟。” 从王家出来,白锦悦带头往张家走去。 “不是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还去张家做什么?我不想去那里,没一个好人。”安悦榕撅着嘴。 “我们既然在断案,就要舍弃自身的喜好与厌恶。”白锦悦很平静,“不跟张家沟通,怎知事情全貌?” 端木熙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知道自己之前有些过于武断了,以至于没有发现王家张家在幕后的故事。这些背景发掘出来后,此案到底要如何判定还是有待商榷的。 张家果然是当地的富豪之家,光看住的地方就不是寻常人可比的。但张武听闻三位小姐前来,也只能带伤亲自来见。 “不必客气,我们问几句话就走。”白锦悦神情平淡,“你与王陆因何结怨?” 张武口里,自然是自己百般委屈。 “我的确是为自家儿子提出结亲,但我也不是非要跟王家结亲啊。不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谁知道王陆硬说自己老娘生病跟我有关,一下就把我砍伤了,唉。” 白锦悦也没戳穿张武的话,静静听完又问:“我听说张家这几年走背运,田里收成不好?” “可不是,咱们青山村家家户户每年都收成不错,最差的养活自己也够了。就是他家那个田,不知道怎么的,养什么都种不活。”张武似乎想起什么来,连连摆手,“你们可别相信什么是我害的啊,我可没干这事。” 白锦悦又问了些问题,之后便离开了张家。但是她离开后却没有走远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张家的动静。 “锦悦,你这是做什么?”安悦榕莫名其妙,但还是和端木熙站在白锦悦身后屏气凝神。 第187章 心怀万民 “我们这一趟来张家,必定让张武觉得紧张。他一定会派人出去,将自己之前做的事检查一遍,以免被我们查到什么露出马脚。”白锦悦没有回头,只是认真观察张家大门。 果然没多久,就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左右张望着,见没人后就匆匆出来,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跟上。”白锦悦说了一句,立刻跟上这个中年人。 眼看着他进了一间打着幌子的医馆后,白锦悦摸摸下巴:“接下来应该不需要我们出手了,我会叫衙役过来,将这个男子带走。走我们回大理寺。” 这样一番寻访下来,一天都快过去了。等到白锦悦她们回到大理寺,其他考生也陆陆续续回来。人到齐之后,便开始一个卷宗一个卷宗的宣布结果。 其他考生整组行动,最后的审判结果也是整组商量好的。白锦悦听得仔细,这些卷宗都是类似自己手头这种平平无奇的小案子,但是深入挖掘进去,又可以看到很多细节。 最后到了白锦悦这边,她率先说道:“我们这组因为杜明月并未参与后续调查,所以有两个不同的审判意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但是看到杜明月就算站着都离白锦悦等人很远,就知道两人的嫌隙十分严重。 杜明月狠狠瞪了白锦悦一眼,朗声道:“我们接到的卷宗如下……” 她陈述一边卷宗,随后又道:“王陆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应当处以流放之刑,犯人本人都无异议,我不知道白锦悦那边还有什么好翻案的。” 目光又齐刷刷转向白锦悦。后者上前一步:“我与安悦榕、端木熙调查到这个案子背后还有许多与之相关的细节。王陆并非一时兴起选择杀人,而是被张家一再欺辱过后的反抗。” 白锦悦顿了顿开始阐述张家与王家的结怨,以及自己调查到的真相。 “在我们走出张家后,还看到张家的管家偷偷来到医馆。我已经让衙役将这个人逮捕,只要有他的口供,相信张家欺辱王家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 认真倾听的大学士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果然有一个衙役走上来:“启禀诸位大人,那个张家管家的确说了很多事,王母的病的确是被张家下毒导致,还有王家田地的问题,也是张家在王家田地了洒了毒药,导致土地肥力衰竭。” “所以我认为王陆砍伤张武,只是迫不得已的反抗,就算需要判刑,也不宜重判。张家对王家罪行累累,应当严惩还有协助作恶的医馆大夫,以及不制止张家的村老,都应一并处罚。” “那你觉得要如何断案?”有大学士问道。 “王陆入狱一年,张家赔偿王陆一定的钱财,要与那几亩土地价值相当。张武毒害他人应判两年,医馆大夫剥夺行医资格,医馆封闭,村老也应交给他人来当。另外,王女因为被胁迫与张家商议的婚事应当作废,王女可自立女户,进入京城绣坊工作来养活自己与祖母。” 白锦悦一条条说完,便静候着大学士们的反应。几位大学士交头接耳一阵,为首的一位点点头,道:“最后一组出现分歧,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表现与最后审判的结果来打分,稍后公布。” “是。”白锦悦躬身行礼,随后退回到人群中。杜明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没想到白锦悦三人去调查竟然还能查出来那么多隐情,相比之下她的判断有些过于草率了。杜明月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要输给白锦悦,冲她狠狠瞪一眼。但有大学士们在,她也不敢太过分。 安悦榕兴奋地碰了碰端木熙:“咱们这次托锦悦的福,分数肯定不错。” 端木熙却说不上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分数高她当然高兴,但她希望是自己挣的,而不是要依靠他人,尤其是白锦悦。 但是在断案过程中,她也的确先入为主,不够细致。甚至连安悦榕那个时候,都知道再去一下王家调查,她怎么就大意了呢? 大学士们很快就公布了分数。不出意外白锦悦是最高的,高居榜首。端木熙与安悦榕的名字紧随其后。 “先生,白锦悦断案是不错,但凭什么位居榜首?其他组断案我觉得也不错啊。”杜明月大声质疑。 “你们在断案过程中,都有或多或少的疏漏。要知道一点证据的缺失,很可能就会影响到最终的对真相的推断。”大学士心平气和地解释,“白锦悦三人不仅解决了所有的遗漏,甚至对苦主一方还有妥善安排,做到了善始善终。” 所有学生都静静听着大学士说话。 “这一次断案就是为了提醒诸位,你们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但百姓们生活何其艰难。你的一举一动,或许都会关心到百姓的生死存亡。要心怀敬畏,要心怀万民。你们的学识与能力,以及你们的身份和地位,要尽力为百姓带来福祉而不是灾难。” 在回去的路上,白锦悦一直都在思考大学士所说的话。这段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也让她思绪良多。 “锦悦,这一次你又拿了第一,真厉害!”安悦榕蹦蹦跳跳,“咱们休沐的时候出去玩?” “好啊,你要去哪儿?”白锦悦回神笑道。 “去我家的庄子上。”端木熙提议,“庄头说现在秋天到了,附近山上可以打猎,你们有兴趣吗?” “这个好,我们不打猎,去看看小动物也不错。”安悦榕拍着巴掌。 “那就去阿熙家的庄子上。”白锦悦欣然同意。 回到白府之后,白锦悦就把流云娇月找来:“这次休沐我要去端木家的庄子上,你跟娇月都留下来,我带小眉去。” “小姐,小眉她行吗?”流云娇月都是一怔。 “没事的,我本来也不是很需要人伺候,小眉身体高大,看着是个跑腿的好料子,带她去可以。”白锦悦随口说道。 “那就这样。”流云娇月没有异议,便叫来了小眉交代一番。 小眉也没想到让自己过来,竟然是让自己单独跟白锦悦去庄子上。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很快止住,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到了休沐日,三个女孩带着侍女乘着马车一起往郊外的庄子上出发。 第188章 意外 端木熙家的庄子不同于安悦榕家的,她家的庄子靠近落霞山,庄子上还设有演武场。 “我家的庄头和佣农也都会些防身的把式。”端木熙见白锦悦注意到了演武场,笑着解释,“所以庄子上也有这个。再加上这个庄子临近落霞山,秋天会组织围猎,所以这里的人身手更好些。” 白锦悦点点头,暗暗叹了一声。虽然都是京城世家,不过端木家明显也是顶尖的那一波,底蕴深厚,绵延不绝。说句大不敬的话,只看这里庄上人纪律严明的样子,恐怕端木家想要造反,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怪不得秦非绝对端木家也很重视,只是对方家族还不愿意把赌注压在秦非绝这里。 是因为自己吗?白锦悦忍不住这样想,如果端木熙与秦非绝结合,端木家下一代中最杰出的兄妹都在秦非绝这里,端木家就算不想站队也不得不选边站了。 白锦悦的心忽然乱了,越来越不是滋味。 端木熙浑然不觉,招呼着两人进入庄子内宅住下,安悦榕就嚷着要去看小动物。 “走,一起去那边看看。”端木熙从善如流,拉着两人出门。 这个庄子占地极大,有一部分专门开辟出来做养殖,除了寻常的六畜之外,还有些从山上不小心误入山庄的动物,比如狐狸之类的,便都养着。 “快看!这只小狐狸好漂亮!”安悦榕兴冲冲地指着一个笼子。里面的狐狸通身火红的皮毛,如同熊熊烈火,没有一点杂色,果然很美。 “这是之前从山上捕兽夹里捕到的,想等它再大一点,就用它给小姐做一条围脖。”一边负责养殖的人笑道。 “啊……”安悦榕有些不舍,“阿熙,这狐狸这么漂亮,能不能放回去啊,或者你就当宠物养着,不要杀它好不好?” 端木熙好笑不已:“这里动物这么多,难道你都要让我养着?” “也不是,我就是看它可怜,还那么小呢。”安悦榕依依不舍,抓着端木熙的手使劲摇晃,“好阿熙,你就答应我。” “好,我把它送给你?” 安悦榕先是很高兴,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不了,它的家应该在这附近的山上,我带回去了它还是想回到这里的,就让它留在这里或者放走。” 端木熙有些讶异地看着安悦榕:“悦榕,这都有点不像你了。”要是以前的安悦榕,才不会想那么多。 “怎么,我也会长大的啊,你不能用老眼光看我。”安悦榕撅着嘴,故意做出不高兴的神情。 白锦悦笑了笑:“是啊阿熙,悦榕也会变得不一样的。” 或许是安悦榕与端木熙从小在一起,端木熙对于安悦榕地成长,甚至比半途加入的白锦悦还要迟钝。她总是习惯性地用过去的老眼光看自己的这个发小。殊不知安悦榕也在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成长。 就像之前在断案的考试中,安悦榕甚至比她还要敏锐一些。 终究无法用过去去衡量一个人啊,所有人都在变化之中。 第二日,安悦榕便说要去围猎场骑马看看。见她如此兴致勃勃,白锦悦与端木熙也不好扫兴,三个人一人一匹马,侍女们也都骑上马跟着一起去。 白锦悦并不意外地看到小眉竟然也会骑马,而且骑的还不错。小眉捕捉到了白锦悦看向自己的目光,后者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过头去,这让小眉心里很没底。她不由得后悔这一次出来或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木已成舟,现在后悔也晚了。 秋天的落霞山满山都是火红或者金黄的事树叶,倒真有几分落霞的意思。一行人行走在山林之间,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让人心情忍不住愉悦起来。 “咱们来比赛跑马!”安悦榕忽然提议,说罢不待两人反应,双腿一刺马腹,已经如同离弦之箭窜了出去,“驾!” “你这是耍赖!”白锦悦笑骂一句,也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端木熙也策马上前,山林里响起了一串串欢快的笑声。 白锦悦看到前方的安悦榕时不时回过头来冲自己做鬼脸,而身后的端木熙也放声大笑:“有本事你站住,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她的心情忽然轻快起来。不管过去如何,未来如何,至少眼下这个时候,她们是亲密无间的。 真好啊,要是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好不容易安悦榕跑累了,停下马休息。白锦悦与端木熙赶上来,三个人连带着侍女们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铺上毯子坐下来休息,顺便分享带来的吃食。 食物的香味弥漫开来,白锦悦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把一些猛兽吸引过来啊?” “这一片已经被划为围猎场,里面的猛兽都被庄上人清理过或者赶走了,只有一些小动物了,不用担心。”端木熙不以为意。 然而没过多久,白锦悦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异味。其他人还没有查觉,只有小眉抬起了头,吵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怎么了?”安悦榕见白锦悦突然跟使了定身法似的,不由好奇。 白锦悦站起身,小眉也站了起来,回头朝她说道:“有猛兽过来了!” “不会!”端木熙又惊又疑。但是异味越来越浓,已经很清楚能闻到是猛兽身上的腥臊味,白锦悦当机立断:“快上马!”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纷纷骑上马匹,。就在此时树丛簌簌作响,很快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是一头黑熊。 白锦悦倒吸一口冷气,胯下的骏马焦躁不安,它们很惧怕黑熊这种猛兽。 那黑熊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紧不慢嘶吼了一声,径直朝她们留下的食物过去了。白锦悦轻声道:“不是冲我们来的,调转马头,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小眉,你和我留在最后再走。” 小眉默不作声,驱使着马匹上前几步,跟白锦悦一起守住那个方向。众人战战兢兢,随着白锦悦的吩咐,操纵着马匹从她跟小眉的身后往另一个方向走。 现在白锦悦与小眉的位置距离黑熊是最近的,如果黑熊要攻击,也是她们首当其冲。端木熙在马上回头,看到白锦悦的背影,内心忽然有些难受。 第189章 失散 就在这时,端木熙的一个侍女的腿被灌木丛上的藤蔓绊住,她惊恐地叫了一声,一下子就让原本在忙活吃东西的黑熊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跑!”白锦悦想也不想,伸手放箭,这一箭又稳又狠,一下就让想要扑过来的黑熊踉跄了脚步。就在这瞬间,众人都已经策马跑远了。 黑熊受到攻击怒不可遏,更是盯准了白锦悦不放。白锦悦在马上大喊:“我把它引来,你们快下山!” 说完就调转马头走了另外一条分岔路,黑熊果然也跟着她去了并没有管其他人。 众人在焦急惶恐中四散奔跑,安悦榕与端木熙也失散了。她听到了白锦悦的话,跑到了山下等她们。但是等了半天,只等来白锦悦与侍女小眉,端木熙却不见踪影。 “锦悦!你没事?”安悦榕看到白锦悦,忍不住鼻子一酸。 “我没事,把黑熊甩脱了。”白锦悦安慰。 白锦悦被黑熊追捕的时候,隐约想到在来的路上见过有一个马蜂窝,特别大都快拖到了地上。黑熊爱吃蜂蜜,到时候说不定会走不动路,于是就把黑熊往那条路上引。 果然正如她所料,黑熊真的被蜂巢绊住走不动道,舍弃了她去掏蜂蜜,马蜂们也不甘示弱,叮得黑熊吼叫连连,后来还是落荒而逃。 靠着这个,白锦悦安然无恙下山,才见到了安悦榕,却不见端木熙。 眼见天都要黑下来了,白锦悦下了决心:“悦榕,你去庄子上找人来,我先回去找阿熙。” “万一遇上黑熊怎么办!”安悦榕拉着白锦悦不放。 “没关系的,我有办法对付。”白锦悦将手抽了出来,“你快回去叫人,不用怕,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我跟小姐一起去。”小眉说道。 “也好。”白锦悦点头,摸了摸安悦榕的头发,雨小眉转身又进入了山林。安悦榕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听白锦悦的话,她一跺脚,带着侍女们跑回去找人了。 天色渐晚,山林里的视线也昏暗下来。白锦悦与小眉顺着发现黑熊的地方,朝着端木熙逃跑的方向追过去,也并没有见到端木熙的踪迹。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在一个树枝上看到了碎布片。白锦悦取了下来:“这是阿熙身上衣服的布料。” 像是匆忙奔逃中不慎刮下来的。看树枝的方向,似乎就在她们往前这个方向。 “布料上没有血迹,说明没有受伤,周围也没有野兽的痕迹。”小眉冷静地说道,“小姐不必担心。” 白锦悦微微一笑:“小眉,你不打算继续下去了吗?” “你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小眉神色不动,“你为什么会答应保持秘密呢?” “因为我实在是太好奇了。”白锦悦笑道,“谁能想到青龙帮帮主叶笑竟然是个女子呢?” 小眉挑了挑眉毛,看着白锦悦。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单纯是好奇。”白锦悦摊开了手,表示自己绝无恶意。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尤其是段双把你托付给我,就更有预感。”白锦悦回答,“你遮掩了容貌,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我恰好是个对别人眼神很敏感的人。”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白锦悦道:“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说说你的故事。” “故事?我没有什么故事。”小眉自顾自往前走。 “青龙帮应该不太可能接受一位女帮主,你这么多年女扮男装,难道没被人发现过?那位帮主夫人又是怎么回事?”白锦悦的心中满是疑问,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小眉侧过头挑眉一笑:“你是个聪明人,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对,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要考我?”白锦悦摇摇头,“好,那你问。”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是谁?”小眉逼视白锦悦。 “你是……”白锦悦刚想说叶笑两个字,忽然住口了。小眉这里的问题,答案应该不仅仅只是叶笑。叶笑这个身份只是她推出来的身份,真实的小眉到底是谁? 她可能是任何一个女子,但寻常女子能扮演得了帮主的身份吗?别的不说,青龙帮叶家人,她要如何瞒得过? 白锦悦觉得自己似乎就要抓住了答案,小眉不是寻常女子,她是…… “你是叶美美。”白锦悦深吸一口气,无比笃定。 这一回,小眉是真的惊讶了。她愣了好久,方才开口:“你如何猜到的?” “你瞒不过叶家,但如果叶家人都知道的话,帮你瞒过才有可能。叶家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也是叶家人。” 小眉叹了口气:“要是我的敌人有你这么聪明,我大概活不了这么大。” “我会尽力不成为你的敌人。” “我的事情,只能是说来话长了。” 原来当年青龙帮起家的时候,就是叶家为主。久而久之,其他长老心里不免有想法。当时叶家有两个孩子,长女叶美美,幼子叶富贵。不出意外的话,叶富贵会继承父亲的帮主之位。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孩子相继病倒,最后还不容易痊愈的却是叶美美,而不是叶富贵。 “我弟弟病死,对父亲打击很大。尤其是父亲怀疑是帮里长老动的手,他更不愿意将帮主交给别人,于是我就开始扮演我的弟弟。父亲让别人散布风声出去,说死的是我。”小眉深吸一口气。 叶美美从此女扮男装,开始了自己继承人的生涯。小时候还好,等她一天天长大的时候,就不得不用药来遮掩自己的身份。她个子高挑,多年锻炼磨砺也让她英姿飒爽,但终究身量要稍弱一些,总会有人调侃,难保有心人不会怀疑。 这时候叶父也去世了,叶美美不得不撑起整个帮会来。她付出了很多努力,也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才最终凭着高超手腕在青龙帮坐稳了帮主的位置。 “为了打消众人疑虑,我就宣布娶亲,其实扮演新娘的也是我自己。”小眉脸上露出一点异色,“只有在需要夫妻同时出现的时候,让我的心腹扮演夫人,反正帮主夫人常年蒙面。” 第190章 小眉的秘密 这倒是和传言对上了。白锦悦微微点头:“那所谓段双给你戴了绿帽……” “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是女子。”小眉垂下眼睫,“因为常年吃药,我的身体总会有些问题。我不能再在帮众面前示弱,于是就假装是夫人身体不好。我也不敢请大夫,都是自己自学医术给自己开药方。但是帮中有一位不知情的长老好心,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将段双请了来。” 着名的神医给帮主夫人看病,这是天经地义的。如果叶笑再推脱,不仅会伤害不知情长老的好意,也会让抱有疑心的长老加深怀疑。所以无奈之下,叶笑只能让段双给帮主夫人看病。 尽管叶笑已经想方设法试图掩盖,但段双还是发现了所谓帮主夫人身体的异常。他也很聪明,假装不知道。然后在一次问诊后偷偷返回,正好看到了正准备换装的叶笑。 叶笑又惊又怒,立刻想要抓住段双。但段双也不是吃素的,他意识到自己撞破了不得了的大秘密,立刻逃窜。 “为了不让长老们怀疑,我只得说段双与帮主夫人有染,借此为借口我也出了青龙帮,想要将段双抓回来。”小眉叹了口气,“段双本就风流,这个谎言也是天衣无缝,大部分人都相信了。” “那为何在京城见到段双的时候,你没有立刻动手?”白锦悦追问。 “因为段双并没有泄露我的秘密。”小眉迟疑一下,“其实帮内一直有长老怀疑我,我此次出行,也有长老暗中派人跟随,想要在我之前抓到段双。” “也就是说,段双在逃跑过程中,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说出你的秘密来换取保护,但是他都没有。”白锦悦立刻明白了。 “在白府见到段双之后,他又主动找到我,给了我一张药方,可以治疗我这么多年吃药导致的身体异常。”小眉又说道,“而且又是在京城……我,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白锦悦扭头看了看小眉的神色,再想起段双,似乎还有点别的想法。但当事人不说,她也不好多嘴。 “那你说想娶我……” “那是障眼法。”小眉说道这里,看了白锦悦一眼,“我找到段双却不杀他,必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再者为了在京城留得久一点,我就说看上你了,这才说得过去。” “你遇到袭击,是帮内长老做的?” “应该是的。”小眉面目阴郁,“我换回女装躲到了青楼,也没有逃脱他们的追踪,还是段双找到我,把我带到你这里躲藏。” 白锦悦点点头,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你这样不累吗?”要瞒着身边大部分人,甚至不能自由地做自己。 “我习惯了。自从弟弟死后,我一直都是这样。”小眉轻描淡写。 白锦悦难以想象一个女子要怎样艰难地一步步抗下青龙帮帮主的位子,她身边能相信的人太少了,就算是忠心她的人,忠心的又是谁呢?是叶笑,还是叶美美?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那作为叶美美的她,也太孤独了。 “你想要留在京城,是为了对付那个一直怀疑你的长老?”白锦悦拨开眼前的树枝,她一边跟小眉说话,一边仔细搜寻周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搜寻也越来越不容易。 “是的,我在京城遇袭以及之后在青楼也遇到过一次袭击,应该都是帮内的曹长老所为。他一直都对帮主之位有所觊觎,只是道义上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其他长老也不支持。万一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那你的帮主之位就要名正言顺换人了。”白锦悦顺口接了下去。青龙帮这样的帮派,最早从码头水上起家,可谓都是悍匪。作风强硬刚猛,只是后来发展壮大后慢慢有了一方霸主的气派,但底子里还是极度推崇刚强的,一个女子为帮主,显然难以让人信服。 “我是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小眉的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彩。 白锦悦刚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脚下一空,竟然摔了下去。 “白锦悦!”她只听到小眉在她头顶惊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也是白锦悦反应灵敏,立刻将身体抱成一团低下头,尽力缓解下坠的力道。 她觉得自己碰撞在了石壁上,还有几次磕到了树枝,但是最终下落的势头减缓,她停了下来。 白锦悦轻轻舒展一下四肢,还好还好,除了后背有些疼痛,身上的衣服剐蹭得厉害,至少人没有受伤。 活动一下脖子,白锦悦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悬崖的底部。她往上一看,发现这个悬崖不高,但是比较陡,而且顶部杂草丛生,和对面距离不远导致看上去悬崖顶部就跟平地一样,这样误导了白锦悦,毫无防备地踩了上去,结果就摔下来。 “小眉!”白锦悦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你没事?我下来找你!” 白锦悦看了看,两边都没有什么路,悬崖又陡峭:“你别下来,去找人。”白锦悦忽然看到了一边似乎有衣角露出来,赶紧跑过去一看,端木熙正晕倒在地,头上还有伤口。 “端木熙也在这里!小眉,你别下来了,记住这个位置,快去找人!端木熙受伤了,她需要大夫!”白锦悦大喊道。 “好,你们等着。”小眉答应了一声,便没有动静。 等到四周都安静下来,白锦悦心中忽然有些萧瑟寒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已经全黑了,她能听到山林里开始有了声响,那些动物们也要出动了。 白锦悦蹲下来仔细查看端木熙的伤势。她显然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只不过摔得比白锦悦惨,头上破了一个口,血痂凝在伤口上,白锦悦也不敢去清理,只能将自己穿的衣服撕下来一节,给端木熙包扎。除此之外,她的左手姿势也很不自然,白锦悦摸了摸,应该是关节错位了。 “再不接上,恐怕就会有后遗症。”白锦悦自言自语,三下五除二就把端木熙的骨头恢复原位。 “嘶……”端木熙一皱眉,竟然悠悠醒转,“我……” “你摔下来了,我来找你也摔下来了。”白锦悦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我让我的侍女回去叫人了,现在我们只能等着。” 第191章 两人独处 愣了半天,端木熙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的头还在疼呢,伸手一摸,只摸到柔软的布条。 “我替你包扎了,你别动。小心血痂脱落你又要流血,那可不好。”白锦悦将她的手轻轻拿下来。 “天黑了。”端木熙喃喃自语,她很清楚在夜晚的山林过夜有多危险。 但是很快白锦悦那里冒出了一点火光。 “幸好我有随身携带打火石的习惯。”火焰跳动的光芒染红了白锦悦的脸,她小心翼翼将升起的火苗放在几个木块上。 “我去捡点干树枝,你不要动。”白锦悦说完起身就要走。 “哎……”端木熙欲言又止。 “怎么了?”白锦悦扭头。 “没什么,你去……小心。”端木熙别别扭扭的,她怎么能说刚刚看到白锦悦要走的时候,她的心头竟然涌现出恐惧,被抛下的恐惧。 好在白锦悦回来的很快,不仅带了许多干树枝,还有半块木头。 白锦悦拿出一把小刀,在火堆旁快速地将木头削成两块,随即开始一刀刀削着,很快就把木头削成两块木板。 她将木板一上一下放在端木熙错位的关节旁边,用撕下来的布条绑起来。白锦悦绑的十分结实,端木熙都感觉到了。 “错位的关节很脆弱,我给你用木板绑起来,这样对骨头复原有好处。” “多谢。”端木熙说的很小声。她心里感觉很奇怪,她是不想接受白锦悦恩惠的,但是形势比人强,她现在这个样子,不依靠白锦悦,还能依靠谁? 两个人身上都还有些食物,所以不必出去寻找。白锦悦用一根树枝将火堆剥得旺一点,又用刀割了一大把芦苇,铺在地上当做床布,接着将端木熙半抱半拖到了芦苇上。 身下不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柔软的芦苇,端木熙觉得舒服了许多。她看到白锦悦还将一些芦苇摊在了腿上,双手拿着芦苇的杆子在编制什么。 “你在做什么?”她很好奇。 “芦苇的杆子柔韧性不错,勉强编一下可以当铺盖盖着呀现在秋天晚上很凉的,可不能生病。”白锦悦头也不抬。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芦苇编织的毯子就已经有了雏形。 端木熙呆呆看着白锦悦:“……你怎么什么都会。” 她真的很疑惑,为什么白锦悦什么都会,而且还做的很好?就看她从悬崖上摔下来做的事情,端木熙毫不怀疑白锦悦能赤手空拳在这里住下来,说不定还能过得很好。可是但凡换一个人在同样的环境里,不疯掉就已经不错了。 就算是她,自小被家族当成男子来培养的,也不得不承认她距离白锦悦差远了,而且是方方面面。 白锦悦噗嗤一笑:“我不是什么都会,我只是什么都愿意尝试一下。世界上的事情啊,一通百通,只要找到了其中的关窍,其实很快就会学会。就像是这编织……” 她举起手中的芦苇,“你要是看过人织布,就会发现编织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太难得。我做的其实很粗糙,要是让一个老手来做,一定能做的更好更快。” 说话的功夫,白锦悦已经编制好了一块芦苇叹息,她拍了拍,将毯子盖在了端木熙身上。紧接着又开始忙活着给自己织一块。 端木熙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本来是很嫉恨白锦悦的,可是现在受伤的是自己,需要人照顾的是自己,她要是够硬气,就应该让白锦悦不要管自己。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说不出口。 她不免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表里不一呢?为什么不能放下一切,痛痛快快地去恨白锦悦呢? “我让小眉去找人了,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山林的中央,她下山带人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白锦悦见端木熙神色不太好,以为她担心目前的处境,安慰道。 “白锦悦。”端木熙忽然开口。 “怎么了?”白锦悦应了一声。 “我不喜欢你,你知道吗?”端木熙脱口而出,她居然觉得一阵畅快。她早就受不了了,自己明明讨厌白锦悦还要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她不喜欢这样,但又不得不这样。现在她受了伤,或许是因此心思更加敏感与脆弱,让她忍不住就想把心里话说出来。 “现在我知道了。”白锦悦的反应却十分平静。 “你不生气?你还救了我,我却不领情。”端木熙问道。 “没有一个人能被所有人喜欢,你讨厌我也没什么。”白锦悦笑了笑,“至于救人,那是另外一码事。” “可是我讨厌你也没用,其他人都很喜欢你。”想起了秦非绝,端木熙的口中泛起苦涩的味道。 “杜明月与祁彤会赞同你的,也并不是其他人都喜欢我。”白锦悦半开玩笑,“其实我也不太在乎别人的目光,我只想做好我自己。” “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端木熙身子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她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是严格要求自己,就是为了在别人面前不坠端木家的名声,可是白锦悦却什么都不在乎。 “人生那么短,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能过好自己的一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白锦悦看着端木熙,“你讨厌我,可你也帮过我,站在我身边,我都会记着的。” 端木熙心里一颤。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对白锦悦做的事,想让她坠楼,想让白府受冤……她与白锦悦对视着,忽然有点不敢看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也不要因为我救了你就有心理负担,你还是可以继续讨厌我的。”白锦悦给火堆里添了新柴,“不用勉强自己。只是难为悦榕了。” 端木熙反应过来,安悦榕一直都跟她们两个人很亲密。如果她知道端木熙讨厌白锦悦,肯定是彻夜难眠,失落许久。 她陷入了沉默中,没有再说话。或许是火堆太温暖了,又或许是失血过多,端木熙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火堆已经熄灭,白锦悦就在她身边,用手捂着她的嘴。意识到端木熙醒了,白锦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端木熙这才看到就在两人不远处,有一只巨狼正走来走去,她背后顿时起了冷汗。 第192章 引开危险 但是很快她又发现不对劲,那头巨狼只是在那里走来走去,却没有过来。 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端木熙看到那头巨狼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头巨狼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它并不知道在它的前方就有两个人。 不仅如此,端木熙还看出来这头狼似乎年纪很大了,身上的毛色已经发灰,而且它的腿脚似乎还有问题,有些一瘸一拐的。狼是群居动物,一般很少单独行动,但是一些老弱病残是有可能被狼群抛弃的,这头巨狼可能就是这样。 饶是如此,这也是一头庞然大物,足以致命。 端木熙的呼吸都轻微了许多,她闻到身边有很浓重的药味。她想起来她们进山的时候,身上都带了气味十分辛辣的药包,就是为了防止人的生气引来野兽。她看了看白锦悦,后者似乎明白她想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果然白锦悦已经将药包都洒在两个人身上了,所以那头巨狼迟迟没有过来。野兽嗅觉灵敏,这药包味道过于刺鼻辛辣,人都有点受不了,更不用说狼了。 但是它也没有离开,应该是还能察觉到有人的气息,所以还舍不得离开,在四处徘徊着,不断用爪子拨动着面前的东西,试图抓到什么。 白锦悦挡在端木熙身前,手里拿着匕首对准前面的巨狼。她知道如果巨狼真的扑过来,匕首也很难发挥作用,但这是她手里唯一有威慑力的东西了。 那巨狼显然好几日都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它在原地没有徘徊很久,还是试探着往前走,距离白锦悦两人越来越近。 端木熙简直快要窒息了。她很清楚如果狼扑过来的话,她根本就躲不了,她身上还有伤。但是白锦悦,她还是有机会逃跑的。 她忍不住扭过头看着白锦悦。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白锦悦的后脑以及侧脸,白锦悦正全神贯注盯着巨狼。 她会抛下自己吗?在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之后?端木熙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或许这就是自己伤害白锦悦的报应,只是报应来得那么快那么惨烈,真是让她没有想到。 巨狼一步步走进,忽然发现了什么,头猛然抬起,朝着白锦悦二人的方向。白锦悦往地上一看,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当时给端木熙包扎的时候,用来擦试她身上血迹的布条随手放在了不远的地上,虽然也用一块干净的布包裹起来,但是终究没有放远。 那头巨狼闻到了血腥味,这激起了它的凶性。它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嗞出牙齿,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白锦悦深吸一口气,扭头对端木熙道:“自己机灵点儿。” 端木熙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白锦悦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巨狼主动扑了过去,手中的匕首已经划过了巨狼的右侧,留下了一道伤口。 巨狼疼得一下长吼一声,追溯着白锦悦的身影而去。就算它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的,但是毕竟具有丰富的捕猎经验,能感知到猎物已经逃离到另一个方向,穷追不舍。 端木熙眼睁睁看着白锦悦将巨狼引开,越跑越远。她呆在原地动弹不得,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满是惶恐,完全没有劫后幸存的庆幸。 她想的都是白锦悦,在那条巨狼的追逐下,她还能活下来么? 白锦悦行动很快,这时候她身怀武功的好处再次显现出来了,身形灵活敏捷,可以更好地穿行在树林之间,还可以利用这些茂密的树枝藤蔓来制约巨狼的行动。毕竟巨狼双目失明,虽然捕猎者的本能还在,但是失去视觉还是很大的劣势。 眼看前面有一株巨树十分高大,白锦悦心念一动,借着飞跑的势头,直接窜上了树。那头巨狼赶来的时候,白锦悦已经爬到了树的中部。那巨狼从气味判断出猎物就再头顶上方,竟然用爪子深深插入树干之中,这样一步步想要爬上树。 白锦悦往下一看,就能看到一个恐怖的狼头冲着自己龇牙咧嘴。她并未慌乱,而是继续往上爬。 狼的身体构造并不适合爬树,这头巨狼就算能坚持一会儿,也不会长久。 白锦悦爬到了高处,在一个树枝分叉的地方坐下休息。从她这里还能看到那头巨狼在下方艰难地爬着。白锦悦料想的没错,这头巨狼年老体衰,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但是它还舍不得放弃,所以趴在树上直喘粗气。 白锦悦四下张望,这棵巨树十分高大,光是树冠就比其他树木高出一大截,是个十分适合了望的地方,她甚至能从这里看到之前掉下来的那个悬崖。 夜风寒凉,吹在白锦悦身上,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这里倒是安全许多,这头巨狼在自己这里,不怕它会回去找端木熙,就是不知道端木熙那边会不会有别的野兽过来…… 正这么想着,白锦悦忽然看到远处有火把的光芒在蜿蜒前行,看着光亮的方向,是往悬崖去的。她不由松了口气,看来援军终于过来了。 端木熙在悬崖下动弹不得,她的脑子乱哄哄的,似乎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与白锦悦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白锦悦在这样的场合下依旧能处变不惊,甚至牺牲自己来救她;而她,只能是一个累赘,现在甚至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平时接受的教育,学会的那些知识,放在这里没有一个有用的。 她就像是一个废物。 端木熙听到了细细簌簌的声音,难道又有野兽过来了吗?过来也好,把她杀掉,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呢? “小姐!” 端木熙迟钝地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的侍女又惊又喜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身后是温暖的火光,还有睽违已久的人声。 端木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冲着那些人喊道:“快去救白锦悦,她把狼引走了……” 或许是由于太过激动,端木熙刚刚喊出了这句话,就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就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端木熙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身边坐着安悦榕,正朝着窗外看着。 第193章 海匪侵扰 “阿熙!你总算醒了!”安悦榕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端木熙醒了过来,急忙将她扶坐起来,“你好些没?” 端木熙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衣服,伤口都清理干净重新包扎。她看向安悦榕:“悦榕,我们这是……对了,白锦悦呢?!” 安悦榕被端木熙忽然激动起来的情绪吓了一跳,急忙握住她的手。 “你别紧张,锦悦好着呢。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在树上,树干上还趴着那只巨狼。不过那狼看我们人多势众,很快就溜走了,锦悦没有受伤。” 端木熙长舒一口气,软软地靠在了安悦榕身上。 白锦悦还好好的,她没有死。 “庄头将消息报告上去了,端木家叫我们都回来,所以我们现在在回京城的路上。马车上位子有限,你还要躺着,所以锦悦出去骑马了,将马车留给我们用。”安悦榕的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后怕,“幸好锦悦把你带回来了,不然可怎么办啊。” 端木熙闭上眼睛。在精神放松下来后,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在马车的颠簸之中,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白锦悦回到京城后,依旧如同以前一样对待小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照顾。倒是段双,在她回来后第二日就找上门来。 流云娇月跟白锦悦汇报过,她带着小眉离开后,段双曾经找上门来,但是听闻白锦悦与小眉都不在之后忧心忡忡离开了。现在她们刚回来,段双就来拜访,到底是为了谁,白锦悦一猜就知道了。 “先生有什么急事找我吗?”白锦悦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白小姐,我听说你带着小眉去郊外狩猎……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段双压下心中的焦虑,目光假装无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小眉的影子。 “我们在山林里遇到了巨狼——”白锦悦拖长声音,果不其然看到了段双眼神骤然焦灼起来,“但是没事,狼被打跑了。” “真是福大命大。”段双松了口气。 白锦悦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段先生如此关心我?” 段双有些尴尬:“毕竟我才把你身上的毒治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也太对不起我的一番心血了。” “先生医者父母心。”白锦悦恭维一句,“不知道小眉身上的病症,先生觉得治的如何?” 段双闻言,长眉一挑:“白小姐此话何意?” 白锦悦但笑不语,只见小眉已经从屋外走了进来:“段双你不必踢我隐瞒了,白锦悦已经都知道了。” “是你告诉她的?”段双有些吃惊地看着小眉,“你那么信任她?” “是她太聪明了,自己猜到了。”小眉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我只能承认。” 段双看着白锦悦,后者也怡然自得地与他对视。 “我早该知道的,你既然聪明到能够保护她,也一定能知道她隐藏的秘密。”段双摇摇头,“不知白小姐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可以继续保护小眉,不过我觉得你这样躲躲藏藏不是长久之计。”白锦悦对小眉说道,“而且青龙帮失去帮主,恐怕帮内人心涣散,你迟早要露面。” “这我也知道,我的想法是可否借恒亲王的力量,帮我铲除曹长老,解决目前我的危机。” 青龙帮内对小眉有恶意的人,只能借助帮外人的帮忙铲除,不然容易引起内讧,导致青龙帮分崩离析。 “我可以跟秦非绝提一提,到时候你可以自己说服他。”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日朝廷内外就得到了一条急报:南部八郡之一的岭南郡沿海地区遇到海匪上岸骚扰,竟然直接打到了郾城。海匪一路上烧杀抢掠,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海匪怎敢如此嚣张!”秦在天在朝堂上罕见地发了火,“水军呢?!” “水军当时在换防,骤然遇袭措手不及,被打散了许多。”兵部尚书硬着头皮汇报。 “水军换防是会保密的,海匪如何知道!”秦在天神色俱厉。 “应该是出了内鬼。”兵部尚书看了看呈上来的奏折,“陛下,我们需要派人去岭南郡处理此事。” “熟悉水军的人本来就少,这时候还能派谁?”秦在天眉头紧皱。 “不妨就派白展鹏大将军去好了。”有人提议。 “不妥。”立刻就有人反对。 “还有其他人熟悉南部八郡吗?”有人反问。 诸位臣工哑口无言。秦在天的眉头深锁,但是他也很清楚,目前手头上就是没有可用之人能应对这一次的海匪骚扰,或许秦非绝也可以,但秦在天更不放心让秦非绝离开京城。 “既然如此,那就让白展鹏去看一看。”秦在天最终一锤定音。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白府,白锦悦闻言有喜有忧。 喜得自然是父亲重新获得重用,而且是之前他所擅长的部分,这是难得的机会;忧的是父亲此次前往岭南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不仅多年口碑毁于一旦,白府可能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当天晚上秦非绝前来看望白锦悦的时候,就提到了白展鹏如此的尴尬处境。 “你要好好提醒伯父,这固然是个机会,但陛下对伯父戒心未除,这一次是不得已而为之,自然不会在行动上给予太多的支持,让伯父千万小心。”秦非绝神情严肃。 “我知道的,多谢。”白锦悦点头,“另外还有一件事……” 白锦悦将叶笑的事情也告诉了秦非绝,后者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但是此次伯父前去,叶笑可以跟伯父合作,我也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毕竟青龙帮这样的帮会,还是被朝廷招安为好。有一个叶笑这样的帮主,对于以后朝廷接管青龙帮是好事。当然这一切还很遥远,但现在就可以开始做好准备。 “其实父亲这一次前去,我也想一同去。”白锦悦提出了这个想法。 “那里不安全。”秦非绝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妥,“你要相信伯父,当年他能把南部八郡治理的服服帖帖,你还担心他处理不好现在的海匪吗?再加上还有叶笑的青龙帮势力想帮。” “我……”白锦悦知道秦非绝说的有理,她只是很担心。 “况且伯父出去,更需要有人在京城为他说话。你知道这种时候,最容易出现流言蜚语……” 第194章 促成合作 白锦悦立刻就明白了秦飞绝的意思。白展鹏本来就不得秦在天信任,秦在天这是在万般无奈中做出这样的选择,万一有卑鄙小人趁着父亲不在京城,就在秦在天身边说流言的话,白展鹏身在岭南郡很难有所反应,必须有人在京城内才好处理。 自己虽然不在朝堂,但是有夫子,还有秦非绝在,就算有不利于父亲的谣言,自己也能及时处理,为父亲解决后顾之忧。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的太浅了。”白锦悦点点头。 “你只是关心则乱。”秦非绝笑了笑。 秦非绝走后,白锦悦就将小眉叫过来,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与我父亲合作,你意下如何?” 小眉已经听说了海匪之乱,心中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又听说白展鹏会回岭南郡,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更好,与白将军合作更好。白将军在八郡的影响力到现在也依然存在,可以对帮内有异心的帮众进行震慑。” “而且我怀疑此次海匪的事情,可能还跟曹长老有关。” “此话怎讲?”白锦悦面色凝重。 “曹长老本来就是海匪出身,后来回到了内陆,才加入青龙帮的。他一直都主张与大海匪合作,瓜分八郡的水上控制权。”小眉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被我压制着,他很不满。我想这也是他要对付我的理由。” “想不到你们这位曹长老的野心还真不小。”白锦悦看了小眉一眼,“只怕你的帮主之位,他还不一定看在眼里。” 八郡以水为生,靠着河流与海洋吃饭。曹长老想将这些都掌握在自己掌心的话,那无异于成为八郡的实际统治者,取代了朝廷的地位。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样跟造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真走到那一步,朝廷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将青龙帮彻底铲除,不留后患。南部八郡会因为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中不得安宁。 小眉苦笑,但神情很坚定:“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将青龙帮让给他。这牵扯到几万兄弟的生计与性命,不能成为野心家的垫脚石。” 第二日,白锦悦就到了白展鹏的书房,表示要跟父亲谈一谈。 “爹,我有要事要告诉你。” “你想说什么。”白展鹏放下了手上的文书。接到朝廷任命后,他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书房里的书简资料又重新翻了出来。由于准备时间很简短,所以白展鹏下令不许家人打扰的。 但是白锦悦是个例外,白展鹏知道白锦悦胸有沟壑,说不定对自己此次任务还有帮助。 “爹,我认识青龙帮帮主叶笑,而且也有一个关于她的秘密。”白锦悦深吸一口气,将叶笑的事情和盘托出,并且着重指出叶笑想与白展鹏合作。 “爹,青龙帮现在是南部八郡的地头蛇,掌握着庞大的资源。如果您跟叶笑合作,不仅能保障您的安全,而且也有助于打败海匪。而叶笑也需要朝廷的帮助,才能铲除帮内的隐患,这是各取所需的生意,我认为值得合作。” 白展鹏在听白锦悦讲述的时候,神情就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就在这一段时间内,白锦悦竟然会有这样的奇遇,而且能立刻意识到从中获取的好处。 “我担心万一让陛下知道……那可就坐实我与青龙帮有交集了。”白展鹏微微一笑。 “您大可以说是为了更好的抵御海匪不得不虚与委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白锦悦面不改色,“我会替您监察京城的舆论风向,万一有不利于您的言论流出,会立刻扼杀在摇篮里。” 御史台的那帮人,真正有风骨的御史自然是有,但那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见钱眼开,见风使舵。只要给予足够的利益,他们也可以毫不犹豫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你说的有理,我此次前往,若能有叶笑合作,的确是一本万利。”白展鹏沉吟片刻便做出决定,“你请她进来,我想跟她单独谈一谈。” 白锦悦冲门外示意:“爹,她已经来了。” 小眉已经换回男装,又成了叶笑。她走进白展鹏的书房,恭恭敬敬向白展鹏行礼:“后辈叶笑,久闻白将军大名。” “锦悦,你先出去。”白展鹏点点头,对白锦悦说道。 白锦悦依言走出书房,替两人关好了门。她帮助叶笑与自己的父亲接触,但最终无法替两人做出决定。只是让两个人有机会可以当面谈话,也正好借这个谈话的机会重新评估对方是否值得合作。 但她很相信,叶笑不会让父亲失望,反过来也是如此。 差不多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叶笑才重新回到白锦悦身边,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神情。 “看来谈得很顺利?”白锦悦问道。 “是的,白将军不愧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就算离开八郡那么久了,还是对那里如此熟悉,判断精准。”叶笑叹了口气。 “这也是陛下忌惮我爹的地方。”白锦悦微微一笑,十分自豪。有本事的人,总是会遭到更多的猜忌。 “那我想你应该会跟着我爹一起回岭南郡?”白锦悦询问。 “对,曹长老还在找我,我不能单独出去。跟着白将军是最好的选择。”叶笑点头。 “真是可惜,看来没办法让你再做我的侍女了。”白锦悦开玩笑。 “我倒是不介意你做我的夫人。”叶笑抬起下巴,似乎又成了那个俊俏的帮主,“我也的确需要一位得力的帮主夫人帮我。” “那我就敬谢不敏了。”白锦悦摇摇头,意味深长,“我期盼着你能有光明正大公开身份的那一日,而不是需要一直女扮男装。而且我觉得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段先生也会有这样的期盼。” 原本还在调戏白锦悦的叶笑听到了这话,竟然脸色微红,她含含糊糊地说道:“这可困难了,但愿。” 白锦悦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什么,叶笑也暗暗松了口气。 段双也从秦非绝那里知道了叶笑与白展鹏合作的消息,他也觉得这样更好。 “只看白小姐为人,就能想到她的父亲应该也是十分厉害的,那我就放心了。”段双对秦非绝说道,“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回南方去,京城没什么意思。” 第195章 不敢保证 没有了青龙帮的追杀,段双的去留完全随他自己,秦非绝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段双目前就住在恒亲王府上,秦非绝表示随便他住到什么时候,想走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这一天傍晚,段双出门,来到了富春楼的二楼雅间,推门而入。 屋内并没有人,但是桌上摆着两杯清茶,杯面上还有热气袅袅升起,就好像这个房间内刚刚有人一样。 段双合上身后的门,走到其中一杯茶的前面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你还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有人从窗帘后走了出来,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段双并不惊讶,尽管他刚才也看过窗帘那个位置,根本就是空无一人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段双看也不看那个人。 “你动作太慢了。”那个人十分阴郁,穿着一身黑衣,就好像一条黑影,不存在实体一样。 “哼,恒亲王绝非常人,我很难找到动手的机会。”段双辩解,似乎很不满对方的催促,“你们已经折损了一个蛇王,都没有把对方干掉,现在指望我?” “你可是毒王,蛇王也要被你压一头。你想要给人下毒,就没有失手的时候。”那个人嘶哑着声音,“除非你故意不想。” 段双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用我又不信我,果然不愧是帝王心思啊。如果真的不放心,可以找暗卫的其他人,反正没必要找我,我本来也不爱趟浑水。” “赶紧动手,陛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自有考量,不要催促。将我惹火了,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管的。”段双眯起了眼睛,声音变得危险起来。 那个人刚要说话,忽然觉得喉头一甜,竟然吐出一口血来。那口血十分鲜艳,比正常血液的颜色还要艳丽,看着十分刺眼。 “你对我下毒?”那个人顿了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与此同时,他身上也开始出现不适的症状。 段双站起来,伸手一弹,将一枚药丸弹到了对方嘴里:“吃下去,这可以解你刚刚中的毒。” 对方二话不说,将药丸咽下。没过多久,身上的不适症状就消退了。 “这个毒叫做红颜,是慢性毒药,你的症状还没完全发作就吃了解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你大可放心。”段双懒洋洋地说道,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刚才的事情。 那个人却是又惊又疑。他完全没有想到段双是什么时候给自己下的毒。 “你们交代的任务,我会认真完成的,不要再催我了。”段双朝着门口走去,“如果再催的话,说不定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把毒药随便一撒,那就有意思了。” 说完,段双就消失在了门口。 过了十天,白展鹏就做好了准备,一大早离开了京城。其实他本想再多呆一些时候,但是秦在天一再催促白展鹏尽早动身,白展鹏无奈之下只能提前出发。 跟随白展鹏一起离开的还有叶笑,她换了装束,成为了白展鹏身边的一个亲兵。段双也在同一天离开恒亲王府,不过他没有跟随白展鹏一起,而是孤身一人上路。 将军府霎时安静下来,男主人离去,女主人也早就不管事,家里只留下白锦悦一人,更是紧闭门户,减少往来,防止京内传出闲话。 白锦悦重新回到书院上学。这一次因为白展鹏被重用也没有人敢当着白锦悦的面说什么白府没落之类的糟心话。 “锦悦,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跟阿熙就要去找你了!”安悦榕拉着端木熙跑了过来。 端木熙见到白锦悦的时候,神情很不自然。她觉得自己很难面对白锦悦,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却不得不面对她。 “你的伤还好?”白锦悦主动问起了端木熙的伤势。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端木熙回答,有些尴尬。 “你的伤口要注意,当时在野外没有进行清洗,万一混入脏东西很影响伤口愈合。”白锦悦很自然地关心。 端木熙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安悦榕顺口接了过来。 “锦悦,你爹出去了,你平时在家怕吗?要不要到我家来住?” “悦榕,她是家里的管事人,你让锦悦去你那里住,白家日常管事该交给谁呢?”白锦悦还没说话,端木熙就已经替她回答了。 “对哦,我老是忘记。别看你跟我们差不多大,已经开始实打实管事了。”安悦榕恍然大悟。她们平时也会管家,但顶多是分管某一项事务,很少全盘接管。白锦悦这样的情况是个异类,小小年纪就接过了一府内外事务,还做的井井有条。 三人聊了一会儿,又要开始一天的学习。等到下午的琴艺课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是端木熙留下来整理琴具。于是她便单独留下来整理教室里的琴。 端木熙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转过身就看到杜明月面色不善地朝自己走过来。 “端木熙,你怎么回事?才几天的功夫,就跟白锦悦好得蜜里调油了?”杜明月怒气冲冲,“你忘了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我没有忘记。”端木熙冷哼了一声,“不跟白锦悦关系缓和一下,又怎么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杜明月狐疑地看着端木熙:“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有必要骗你么。”端木熙有些不耐烦,“如果让白锦悦对我生出戒备之心,那根本就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只有在她信任我之后,再对付她,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杜明月看了端木熙半晌,方才说道:“姑且信你一回,你可别忘了,你已经答应跟我合作,那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不用你提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端木熙比杜明月还要冷淡。 “那就好。”杜明月得到了端木熙肯定的回答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到杜明月走了之后,端木熙才像是终于泄气了一样坐在了榻上。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杠杠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她是有多么心虚。 她真的还能跟白锦悦为敌吗?在对方救了她的情况下? 端木熙自己也不敢保证了。 第196章 星殒 她对杜明月说的那些话,似是在安杜明月的心,实际上何尝不是在安自己的心呢?或者说是自欺欺人也不为过,她无法直接对白锦悦出手了。 白锦悦并不知道端木熙心中的矛盾与挣扎,她已经许久没有去观天监了。正好最近闲来无事,她就往观天监去看看。 无论京城风云如何变换,观天监是永远的冷衙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里的时光都好像凝聚了起来,与外界不同。不过这也让白锦悦觉得踏入观天监,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一日,外界一年。 “来了?”庚老看到了白锦悦前来,也并不意外。白锦悦恭敬行礼,然后便在地上的蒲团上坐下,看着庚老重新整理簿库的星图。 庚老的手指修长有力,整理起星图来有条不紊,显得分外游刃有余。有些星图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散开了,庚老需要辨认星图中显示的星象,然后按照顺序重新粘合。 这项工作枯燥无味,也就庚老能做的这么耐心细致。 白锦悦看了一会儿,便动手帮庚老将散落的星图整理出顺序,方便庚老粘贴。还有的星图缺了一角或者只有残页,这种比较麻烦,需要比照残页上的星图,再进行推算,然后用新的纸张粘在残页上,将星图重新补全。 白锦悦一开始并不擅长这个,但是在她看着庚老做过几次后,便慢慢领悟了其中的规律。到最后,她也可以根据残页画出完整的星图。 起初她画的星图需要庚老进行多处修改,随着她不断完善进步,到后来庚老对她星图的修改越来越少,再到后来庚老索性直接用她画的星图,不再进行补充。 一老一小就这样默默工作了很久,才终于将庚老手中这一堆星图都整理完毕。白锦悦伸了一个懒腰,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白锦悦不由感叹。 “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要叫你来学习观星了,你果然天赋过人。”庚老叹息了一声。 白锦悦知道庚老口中的她指的是太后,庚老与太后曾有一段前缘,他始终放不下这段缘分,对太后的心结很重,以至于都不愿开口叫太后的名字。 “庚老,坐了那么久,我们出去看看。”白锦悦不愿让庚老在怀旧的情绪里打转,主动说道。 两人走出簿库,抬头便看到了天上已经有群星闪烁。观天监建立在京城内的小山上,周围都是树木,且少有人来,所以这里的空气都显得分外澄净,从这里扬头看天,就好像天空距离自己特别近。 看着群星,白锦悦忍不住开始欣赏起来,口中喃喃:“或许观星学的创立者,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欣赏这一片星空。”毕竟星空波澜壮阔的美丽,绝非一般人可以抵挡。 庚老在一边同样仰头观星,神情却显得有些暗淡:“星象上显示你我有缘无份,就果真如此吗?” 白锦悦扭过头看了看庚老,心中暗暗叹口气。 忽然间,夜空中有一颗星闪耀了一下,随即便有一道弧线划过天空。紧接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弧线划过天空,留下了闪亮的轨迹。 “流星雨?”白锦悦一怔,这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稀奇的景象,只是没想到从观天监这里看流星雨会如此清晰,就好像这些星星都是朝你扑面而来,那种视觉上的震撼效果令人难以忘记。 “星陨?!”庚老却是脸色大变,他立刻跑回簿库,将观星用的工具拿出来,同时开始计算,看看这一场星陨是属于哪一颗星星的。 按照观星学的说法,每一个观星者都有自己的命星,这颗命星将与观星者的命运息息相关。至于命星到底是哪一颗,只有观星者自己知道,一般是不会告诉外人的。在白锦悦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流星雨,在这个时代的观星学中一般都预示着灾祸,如果还是跟命星相关的星陨,那么后果更严重。 白锦悦只看到庚老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拨动着星象工具,还在纸上刷刷刷写着什么。最后的结果出来时,他的脸色十分严峻,双手似乎都在颤抖。 “庚老?”白锦悦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你立刻进宫!去见太后!”庚老一把抓住白锦悦的手,将那张纸塞进她的手里,“带着这个,她会明白的!” “庚老,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外臣无故不得进入皇宫,我怎么进去?”白锦悦也是无可奈何。 “你想想办法,一定要快点进宫,想想办法总会有的!”庚老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白锦悦无法面对庚老期盼的目光,她将纸叠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 从观天监下来,白锦悦径直去找秦非绝,没想到在路上竟然遇到了正要回宫的六皇子秦明浩。 “锦悦,你还没回家吗?”秦明浩在马上看到了白锦悦,急忙打招呼。最近大学士们单独给他开课,他往往要在书院留到晚才回宫。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白锦悦见是秦明浩,来的正是时候,“我想要进宫去探望太后娘娘,不知你可否带我进去?” “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要找皇祖母?”秦明浩很好奇。 “你看到了刚刚的星陨了吗?听闻娘娘对观星有研究,我想要请教娘娘。”白锦悦只得如此说道,虽然她也明白这个借口很苍白无力。 但是秦明浩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好,你跟我一起进去。”他弯下腰,冲白锦悦伸出一只手。白锦悦刚把手搭了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她被秦明浩抱上了马背,就侧坐在秦明浩的身前,被他环在两只手臂中间。 这个亲密的姿势让白锦悦脸上飞上红晕,但她刚挣扎一下,就被秦明浩止住了。 “你可别动,万一摔下去就不好了。”秦明浩的声音很温柔,似乎还带着笑意。 白锦悦抬起头,刚好可以跟秦明浩对视,几乎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完整的自己。她急忙扭过头,努力保持声音平静:“还请殿下帮忙带我进去。” “嗯。”秦明浩轻轻嗯了一声,驱动着马匹往前走。白锦悦只能劝自己暗暗忍耐下,等到了太后寝宫就好了。 第197章 过去的心结 可是秦明浩走得很慢,几乎是不紧不慢地从宫门进入,再来到后宫。一路上有秦明浩做背书,他只说是太后邀请白锦悦进宫探望,守门的侍卫也不会多说什么。 皇宫本就很大,他刻意这样慢慢走白锦悦都有点不自在了。 “殿下,能快点吗?”她忍不住出声。 “马上就好。”秦明浩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白锦悦看出来他在敷衍自己,但也只能忍着。 不过秦明浩走得再慢,也还是有到目的地的时。眼看着太后寝宫就在眼前,白锦悦也顾不上什么,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冲秦明浩行礼:“多谢殿下帮忙。” 说完她扭头朝着太后寝宫跑去,秦明浩依依不舍看着白锦悦的背影这才慢慢转身离开,去皇子所了。 太后寝宫的宫女似乎并不惊讶白锦悦的到来,带着她穿过各个房间,再度来到了那个有着圆形穹顶的观星室,太后就在那里。 白锦悦推开房门,就看到太后正在案前执笔画着什么,听到动静后抬头:“是你来了,过来看看。” 白锦悦走上前,就看到案上有一幅画,画的就是刚刚的流星雨。 “娘娘,观天监的庚老让我把这个带给您。”白锦悦从怀里掏出叠的好好的纸张,递给太后。 太后拿过来,展开一看,目光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之后,她将纸放了下来,重新拿笔画画:“难为他了。” “娘娘?”白锦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应该看出来了?庚老算出来这场星陨跟我的命星相关了。”太后忽然说道。 白锦悦一惊,她有这个猜测,但没想到太后会直接承认,也没想到像个人命星这样敏感的问题,庚老会知道,是太后告诉他的吗? “这张纸上,是庚老根据星陨推算出来的种种可能性。他给我是想提醒我,让我多做准备,避免灾祸。”太后叹了口气,“可是灾祸真的就能因此而避免吗?会不会因为躲避灾祸而招惹来更大的祸患呢?” 白锦悦哑口无言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就像是既定的命运无法更改一样。 “积极自救不是错事,人本来就该珍爱自己,趋利避害。”白锦悦忍不住说道,“或许星象直接显示出来,就是为了让人更好的躲避风险呢?” 太后看着白锦悦微微一笑,改口:“你最近观星学习的如何?” “杂事缠身,很久都没有学习了,最近才捡起来重新练习。”白锦悦有些惭愧。 “无妨,你天赋很好,擅长无师自通。长久没有观星然后再观星,对你而言可能会有更好的体悟。” 太后如此高看白锦悦,倒让白锦悦十分不好意思了,暗下决心以后在观星上还是要更加用心,不能辜负太后对自己的期望。 “娘娘,庚老给您的信息,您……”犹豫了一会儿,白锦悦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庚老将这个托付给自己,如果太后就是这样的态度,庚老会伤心的,白锦悦不忍见他如此。 太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半晌没说话。 “娘娘,您能将自己的命星告诉庚老,可见他是你非常信任的人,既然如此,两个人何必要置气?”白锦悦试探着劝说,“不如您二位见一面,有什么误会都说清楚,毕竟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心结放不下呢?” 太后闻言微微一笑:“不是我不愿见他,而是我早在久远前就通过星象看出了我跟长庚的缘分已经结束了,这样互不见面就能各自安好,倘若一定要重新相聚,两人之中必然会有灾厄。” 白锦悦一时愕然,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我想庚老一定不相信您的说辞。” “是的,他一直觉得我在生他的气,自己也又委屈又愤懑,更不愿听我的解释。”太后摇摇头,“都这个年纪了,他还是和当初的那个少年一样,聪明却高傲。” 虽然是有点抱怨的话,但是白锦悦却从中听到了一丝怀念与惆怅。 “星陨真的预示着您的灾祸?” “星象上的确如此,不过星象瞬息万变,未必就真的如此。”太后温柔地回答,“今日很晚了,你再回去也多有不便,就歇在我这里。” 听到太后后半句话,白锦悦就知道太后不愿多说这件事,只得暂时搁置这个话题。但是白锦悦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偷偷将纸上的推算结果死记硬背下来了,虽然还不能理解,但她相信自己终归会搞明白这到底象征着什么。 歇在太后处,白锦悦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翌日一早起身的时候,她跟太后一起用过早膳,太后便派人送她出宫去书院。 半途之中,恰好遇到了坐着辇车出行的宸妃。 “听说昨晚白小姐与六皇子共骑一马回到宫里,难不成六皇子终于得偿所愿了?”宸妃斜靠在车上,看着白锦悦微笑。 白锦悦不卑不亢行礼:“我只是来探望太后娘娘,拜托六皇子殿下带我进来罢了。” “白小姐出入宫廷如此轻松,可见真是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嫁给六皇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什么时候我在陛下面前替二位说和说和,也就一句话的事。” 白锦悦有些不满,宸妃话里话外就想把自己与六殿下凑在一起。她刚要说话,不远处秦明浩向她跑了过来。 “锦悦!”秦明浩跑近了见到宸妃,也急忙行礼。 “六皇子来的正好,我正说什么时候要替你在陛下面前说将白锦悦指婚给你的事情呢。”宸妃娇笑一声。 秦明浩的脸立刻就红了。他当然希望白锦悦能嫁给自己,但他也知道白锦悦未必乐意,他偷眼看看白锦悦,后者面无表情。 “多谢娘娘,只是我想自己努力让锦悦认可我。”秦明浩赶紧回答。 宸妃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意味深长:“六皇子,机会可要把握住啊。”说完,宸妃便让辇车重新行动起来。 “锦悦,我去过太后那里了,没想到你动身这么早,我跟你一起去书院。”秦明浩爽朗一笑。 “好。”白锦悦看着秦明浩明亮的双眼,也不忍就这样拒绝他,两人一起往外走。 在宫门口的时候,白锦悦坚决拒绝了秦明浩共乘一马的提议。最终秦明浩退而求其次,跟白锦悦一起坐马车去书院。 第198章 特意 来到书院后,白锦悦跳下马车,冲着秦明浩行了一礼:“多谢殿下相助。” “你对我太客气了,锦悦。”秦明浩看着白锦悦,诚恳地说道,“你我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的。” 白锦悦笑了笑,转身去找安悦榕与端木熙了。秦明浩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现在课程安排与大部分学子都不同,平时很少见到其他同窗。 上午的课程并无什么奇异之处,中午下学之后,白锦悦想起自己需要努力补习一下观星方面的学问,便前往徽星阁。 徽星阁内悄无一人,午后的阳光懒懒地透过徽星阁的窗户洒在地上,平添了几分静谧闲适。白锦悦从书架上找到自己需要的书,坐下来开始认真研究。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细微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四下无人。徽星阁也没有别人能进来,那声音是怎么传来的? 白锦悦心念一动,选择了忽视那细碎的声响。过了一会儿,那声响反而越来越大了。 “难道是老鼠?”白锦悦自言自语,站起身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走去。她走了还没有几步,猛然转身,一条腿就已经朝着身后扫了过去。 没想到鞭腿的攻击却被人牢牢抓在手里,白锦悦扭身看到身后之人正是秦非绝。他似笑非笑看着白锦悦:“想不到你也会声东击西了。” “你不也是?通过别处的声响吸引我去看,实际上你却在我的身后。”白锦悦毫不客气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需要查一些东西,所以过来了。没想到没多久就看到你进来。”秦非绝放开了白锦悦,抱着手靠在书架上。 “那就不能正常地跟我打个招呼吗?非要用这种方式?”白锦悦挑了挑眉。 “想考一下你。”秦非绝简单地回答。 白锦悦摇摇头,似乎觉得这样的考验也太幼稚了。 “你今天跟秦明浩一起来的?”秦非绝忽然问道。 “是啊,昨晚我拜托他带我进宫找太后娘娘,太后就留我在宫内住下了。”白锦悦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自己之前没看完的内容。 秦非绝半晌没说话,然后状似无意:“你去找外祖母做什么?” “昨晚上有一场星陨,你看到了?”白锦悦抬起头看了秦非绝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秦非绝的语气有些怪怪的,“我在观天监不是认识了一位庚老么?他推算星陨与太后相关,让我把一些信息带给太后。” 秦非绝听到这样的解释,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那你可以来找我啊,不用找秦明浩带你进宫。”他走到白锦悦身边坐下。 “我本来是要找你的啊。”白锦悦自然而然地说道,“但不是半路上遇到秦明浩了嘛,他答应带我进宫,我就没去找你了。” 这句话彻底让秦非绝放下心来,他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了。 “这样啊……” 白锦悦翻书的手停了下来,她再次抬起头,认真审视着秦非绝。 “你看我做什么?”秦非绝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王爷,你今天意外出现在徽星阁,真的只是来找资料的吗?”白锦悦慢慢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特意为我跟秦明浩来的?” “那是你自己多想了,我当然只是为了查资料来的。”秦非绝飞快地回应,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虽然很淡,但还是被白锦悦看出来了。 白锦悦心中不由好笑,她知道秦非绝平时还是很忙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跟秦明浩进宫的事情,就这样放下手头的活儿巴巴得跑过来找自己,还生怕自己知道了。 “既然如此,王爷要找什么资料?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忙?”白锦悦连珠炮般的提问一股脑儿朝着秦非绝射了过去。 “呃……已经找到了,不必麻烦你。”秦非绝赶紧说道。 “哦?那让我看看?我也想知道王爷最近在关心什么大事。”白锦悦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视着秦非绝。 秦非绝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就是关于地理图志之类的……你不感兴趣的。” “不让我看看,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白锦悦步步紧逼。 秦非绝无法,只得随便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图册:“就是这个了。” 白锦悦随便扫了一眼,噗嗤一笑:“想不到王爷见闻广博,连神话里的东西都开始关心了。” “嗯?”秦非绝这才后知后觉,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书,原来是绘图版的《山海经》。这怎么放在了图志这里?! 秦非绝有些呆滞,似乎还在考虑要怎么把谎话说圆了。白锦悦难得见到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乐不可支:“王爷,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副模样,啧啧啧……” “你可别笑我了。”秦非绝有些委屈地看着白锦悦,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你么。 “好了,我不笑了。”白锦悦收敛起笑容,抬头看秦非绝,“王爷,你真的不必担心。我找秦明浩只是为了他的帮助,没有其他意思。” 秦非绝一愣,注视着白锦悦澄净的双眼,他心里的烦恼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好,我知道了。” 其实她什么都明白对不对?她是懂得自己的心的对不对? 只有秦非绝知道昨晚他偶然在角落里看到白锦悦与秦明浩共乘一骑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难以置信、震惊不已,还有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恐慌,就好像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被别人夺走了一样。 要不是当时他另有任务在身他一定会冲过去,把秦明浩从马上扯下来。 能跟白锦悦共乘一马的人,从来都只有他自己,别人都不可以。 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派南天去监视皇宫,结果就看到了白锦悦与秦明浩一起坐马车出来,前往书院。 他得知情况后,想也不想直接来到了书院,跟着白锦悦一起来到了徽星阁。 秦非绝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白锦悦,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又羞于说出口。但是白锦悦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内心的焦躁不安,并且用肯定的回答安抚了他的内心。 其实她真的什么都知道,对不对?那么她对自己…… 秦非绝没有继续想下去,但是心情却好了许多。 第199章 白锦芝的盘算 他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鸟叫声,顿时停住了。过了一会儿,秦非绝才开口说话。 “我还有事,不得不走了。”秦非绝的声音轻柔,“你以后要是有需要,直接来找我好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啊。”白锦悦点头答应,“反正我欠你的人情债多了去了,再多点也不怕。” 秦非绝笑着揉了揉白锦悦的头发,就匆匆离开了。 来到了徽星阁外面,只见南天从树上跳下来:“王爷,要开始行动了。”刚刚的鸟鸣声就是南天发出来的,目的是提醒秦非绝。 秦非绝神色凛然,再不见面对白锦悦时候的温柔:“走。” 下了学,白锦悦再度来到观天监。庚老看见她的时候表情十分急切,立刻站了起来:“她怎么说?!” “太后娘娘说若是灾祸也是躲不过去的。”白锦悦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如实说明。 庚老颓然坐回原位:“她就是这样……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这样………” “但是太后娘娘还是很感谢你,也觉得对不起你,只是太多无奈,身不由己。”白锦悦看庚老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尽量安慰。 庚老摇摇头,苦笑一声:“她也不愿见我?不会又是用那个相逢有灾的借口?” 白锦悦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多少年了都是这样,我本来也不该抱有期待的。”庚老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今日先回去,我想清净清净。” 白锦悦默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观天监。 回到白府之后,白锦悦先将府内的事务处理完毕。父亲走后,这里只有林氏与自己两个主人,林氏已经是半隐退状态,所以杂事少了许多,府内十分清净。 俗务处理完后,白锦悦就拿出星象学的书,开始认真研究,时不时在纸上推算。她想要弄清楚庚老给太后到底推算出了什么东西。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直到了后半夜,白锦悦总算搞懂了那张纸上的含义。从星象看,太后的星盘命宫里有灾星照耀,那灾星从域外而来,忽然出现在命盘中,可见的确是意外之灾,难以防御。 没有别的星象可以化解这次危机吗?白锦悦算得心烦意乱,索性走出屋子,看着头顶的灿烂星空。群星闪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它们中间真的隐藏着人生的秘密与命运吗? 那么作为观星者,岂不是掌握了天下人的命运? 白锦悦默默想着,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庆幸,相反的则是深深的警醒。知道越多的人,往往都会有悲惨的人生。她志不在天下,知道的越多,对自己也就越不利。 忽然白锦悦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不由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厉声喝道:“是谁?!” 只有微风轻轻晃动着周边的树枝,并没有其他声音发出。白锦悦看了半晌,也没有其他动静,不由懊悔自己虽然会些拳脚,但终究根基太浅,要是有内功的话,可以用轻功更好地探查一下周围。 周围恢复了平静,白锦悦仔细检查后,还是回到了屋子里。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她十分疲累,几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日子如同流水一样滑过,看似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总在不经意间提醒折人们时间过得有多快。 “爹已经到了岭南郡,目前一切安好。”白锦悦仔细阅读着白展鹏送回来的家信,自言自语,“看来路上还算顺利。” 其实也有不明势力在半途试探白展鹏的队伍,但是被白展鹏很不客气地打跑了。叶笑猜测应该是曹长老所为,他还是怀疑叶笑就在队伍之中。 不得不说这个曹长老还真是个人物,怪不得叶笑与他对抗,多数时候占不到什么便宜。 回到岭南郡,叶笑也可以光明正大回到青龙帮,虽然那里因为有曹长老本尊在而分外危险,但说不定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叶笑在帮内也有众多支持者。 当然,这是在她女性身份不被暴露的情况下。 白锦悦暗暗希望白展鹏尽快解决那里的问题,最好能在过年前回到京城来。父亲一走,家里顿时空了许多。 当然,总有些人不会让白锦悦这么轻松地过日子。 “小姐,二小姐又回来省亲了。”流云面有难色。 “她现在是宋怀安的贵妾,该叫做白姨娘了。”白锦悦神色平静,“她回来就回来呗,怎么了?” 之前有白展鹏在,白锦芝回来还不算很频繁。白展鹏一走,白锦芝一个月恨不得回来半个月,但被宋家管着,白锦悦也没给她什么好脸,她回来也呆不久。 “每次回来都说看她娘,真呆在正院的时间又不多。”娇月小声说了一句。 白锦悦笑了笑,白锦芝每次回来,都想带点什么东西回去,更可恨的宋怀安经常跟她一起。白锦芝时手不老实,宋怀安就是眼睛不老实,四处乱瞟。 自从上次宋怀安在大牢里呆过了之后,整个人的气质蜕变得更加阴郁,之前的玉树临风佳公子形象已经一去不返,现在他变本加厉沉湎青楼,为人也更加风流浪荡,在花街柳巷的名声倒是更响了。 再加上他长相口才都还不错,竟然在京城得了个风流浪子的名声,吸引得一些纨绔子弟轻薄王孙十分追捧,口碑竟然逆向增长。 白锦悦不由感叹当男人还真是占便宜,嫖还嫖出个风流名声来。当然看不惯宋怀安的人也抓住他之前差点当冤大头戴绿帽的事情大加讽刺,宋怀安十分介意但是无可奈何。 这一对公婆回来,白锦悦很少见他们。但流云来找自己,多半是他们又惹了什么幺蛾子。 “这一次又是什么事?”白锦悦问道。 “二小姐,她想要找你借首饰。”流云急忙说道。白锦芝他们还在林氏那里説话但他们说了什么,早就有人将说话内容传过来了,根本瞒不住白锦悦的耳朵。 “主意打到我身上了?”之前白锦芝从家里搬东西,还只是盯着林氏下手。白锦悦考虑到林氏与她是亲母女,林氏都没说什么,她更不好插手,说不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但是惹到她身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200章 贼心不死 想到这里,白锦悦对流云道:“你把白锦芝她们请进来。” 白锦芝与宋怀安一起踏进白锦悦的梨香苑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作为白府曾经的二小姐,竟然在白府里面都不能畅通无阻地前往想去的地方。就说以前,白锦悦的梨香苑,她还不是想来就来,只是白锦芝都不稀罕过来。 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她想要进这里,都需要白锦悦的同意才行。不止如此,就连白府,她都不能畅快回来了。几次想要回来,白锦悦都推三阻四。 想到这里,白锦芝看向白锦悦的目光就很是不善,也亏得她还记得自己有求与白锦悦,不然大概直接就要开口质问。 宋怀安则是用痴迷的眼光看着白锦悦,多日不见,她倒是更加出挑了。宋怀安地心里早就开始后悔了,以前总觉得白锦芝娇俏可爱,白锦悦蠢笨如猪令他看不上眼。没想到真正娶到手了,才发现白锦芝目光短浅心胸狭窄,而曾经不屑一顾的白锦悦,却皎如山中雪,再也无法企及。 白锦悦一眼扫过两人,心中不喜不耐都已经达到顶峰。不过表面上她还算有礼:“锦芝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宫里宸妃娘娘要宣我进宫陪伴,我惶恐至极,想着要仔细装扮才不会在娘娘面前失礼。只是首饰上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想到你有一套金丝攒珠彩宝头面,想要借用一下。” 白锦芝急忙说道。 “宋国公府家大业大,难道都找不到一套好首饰给世子的侧夫人吗?”白锦悦似笑非笑,直接越过白锦芝,看向宋怀安。 宋怀安脸颊一热。他其实不太清楚白锦芝为何要回娘家,只是觉得有机会靠近白锦悦,故而陪伴着回来。待听到白锦悦这样的话,他便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国公府自然是应有尽有的,只是我不想让怀安破费,先借用有的过去这一关就行了,何必巴巴儿得再去订做呢。”白锦芝急忙描补。 “妹妹真是对国公府满腔忠诚爱护,世子听到这样的话,就算之前不想给妹妹买首饰,这时候都不能没有表示了啊。”白锦悦含笑看着宋怀安。 “锦悦说的有理。”宋怀安受不住白锦悦的激将,扭头对白锦芝道,“待会儿我们去银楼看看,也该给你买点首饰了。” 宋怀安给自己买东西,白锦芝自然是欢喜不尽的,省的便宜家里的丫鬟和外头的粉头。但是白锦悦的那套彩宝,白锦芝也非常想搞到手。 “怀安愿意给我买,我自然高兴。不过我找姐姐借首饰,姐姐这样推三阻四,不免有些不妥贴。”白锦芝酸溜溜地开口。 “倒不是我不借给你,不过我日前进过一次宫,也见到了宸妃娘娘,那套彩宝娘娘是见过的,你再戴去见她,倒好像显得我们白府穷困,嫁出去的姐妹还要回家找娘家姐妹借首饰才能出去见人,影响不太好。” 白锦悦平静地说道,语气里却是暗含讽刺。白锦芝听出来了,脸色就不怎么好,她刚想要开口,却被宋怀安打断。 “好了锦芝,锦悦说的有道理,你都已经嫁到国公府了,月月都有定好的份额去买首饰,何必还要找锦悦借?要是让贵人知道,倒显得我们宋家亏待你了。” 宋怀安十分不耐烦,他已经有些厌烦白锦芝的嘴脸了。 “我可是要进宫的,平时家里发的那些也就只能寻常时候出去戴戴,真到了宫里哪还够看啊。”白锦芝委委屈屈,“外面的青楼女子戴的都比我好呢!” 她说这话,是故意为了刺宋怀安的心。宋怀安也果然上当,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要不是白锦悦还在这里,宋怀安估计要拂袖而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劝你朴素些了。”白锦悦看着这一对公婆置气的样子,勾起嘴角,只是笑意未及眼底,“你也知道宸妃娘娘美貌无双,其他人都只能是她的陪衬。倘若你的穿戴让宸妃娘娘觉得抢了自己的风头,你还会得到她的喜欢吗?” 白锦芝一怔,随即发现自己几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接到宫内宸妃的旨意后,她就兴高采烈地开始挑衣服首饰准备进宫,却忘记了在贵人面前还要藏拙随分的道理。 “锦悦说的很是,我看你还是少搞一些花招。”宋怀安连连点头,鄙夷地看了白锦芝一眼,扭头对白锦悦又挂上笑容,“这一次我们叨扰久了,等到下次锦悦你来我们国公府坐一坐。” “世子客气了。”白锦悦保持着表面的礼貌。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宋怀安涎着脸皮,倒是十分自来熟。但是白锦悦爱理不理的,最后宋怀安也只能讪讪离去,跟不服气的白锦芝一起离开白府。 “这两人还真是般配,幸好都没祸害别人。”娇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白锦悦莞尔一笑,将此事丢开。 再说白锦芝回到宋国公府厚,还真的不敢再闹腾。等到了进宫的那一日,她捡了一件银红的袄裙穿着,头饰也只戴了普通的金饰与珠簪,中规中矩地不容易出错。 白锦芝在白锦悦面前豪横,但真要进宫在贵人面前,她就变得恭顺柔和了,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叫人挑不出错来。 “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一直都想要见见你,但是我事情比较多……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怎好多礼?”宸妃难得亲自从榻上坐直身子,伸手把白锦芝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果然也是个美人呢。” “娘娘过誉了,在娘娘面前,谁敢说是美人呢?”白锦芝急忙奉承。 两人分主客位坐下,又奉上香茶果点,宸妃便开口。 “这一次让你进宫来,也只是想看看你如何,毕竟你的外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本就该涌泉相报,你如果有什么心愿不妨告诉我,我一定会设法替你完成。” 白锦芝心头一喜没想到宸妃如此好说话,她刚要想想自己要什么好跟宸妃开口,却觉得不太好开口。宸妃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挥手就叫人送上来一盒珠宝还有若干锦绣绸缎。 第200章 贼心不死 想到这里,白锦悦对流云道:“你把白锦芝她们请进来。” 白锦芝与宋怀安一起踏进白锦悦的梨香苑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作为白府曾经的二小姐,竟然在白府里面都不能畅通无阻地前往想去的地方。就说以前,白锦悦的梨香苑,她还不是想来就来,只是白锦芝都不稀罕过来。 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她想要进这里,都需要白锦悦的同意才行。不止如此,就连白府,她都不能畅快回来了。几次想要回来,白锦悦都推三阻四。 想到这里,白锦芝看向白锦悦的目光就很是不善,也亏得她还记得自己有求与白锦悦,不然大概直接就要开口质问。 宋怀安则是用痴迷的眼光看着白锦悦,多日不见,她倒是更加出挑了。宋怀安地心里早就开始后悔了,以前总觉得白锦芝娇俏可爱,白锦悦蠢笨如猪令他看不上眼。没想到真正娶到手了,才发现白锦芝目光短浅心胸狭窄,而曾经不屑一顾的白锦悦,却皎如山中雪,再也无法企及。 白锦悦一眼扫过两人,心中不喜不耐都已经达到顶峰。不过表面上她还算有礼:“锦芝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宫里宸妃娘娘要宣我进宫陪伴,我惶恐至极,想着要仔细装扮才不会在娘娘面前失礼。只是首饰上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想到你有一套金丝攒珠彩宝头面,想要借用一下。” 白锦芝急忙说道。 “宋国公府家大业大,难道都找不到一套好首饰给世子的侧夫人吗?”白锦悦似笑非笑,直接越过白锦芝,看向宋怀安。 宋怀安脸颊一热。他其实不太清楚白锦芝为何要回娘家,只是觉得有机会靠近白锦悦,故而陪伴着回来。待听到白锦悦这样的话,他便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国公府自然是应有尽有的,只是我不想让怀安破费,先借用有的过去这一关就行了,何必巴巴儿得再去订做呢。”白锦芝急忙描补。 “妹妹真是对国公府满腔忠诚爱护,世子听到这样的话,就算之前不想给妹妹买首饰,这时候都不能没有表示了啊。”白锦悦含笑看着宋怀安。 “锦悦说的有理。”宋怀安受不住白锦悦的激将,扭头对白锦芝道,“待会儿我们去银楼看看,也该给你买点首饰了。” 宋怀安给自己买东西,白锦芝自然是欢喜不尽的,省的便宜家里的丫鬟和外头的粉头。但是白锦悦的那套彩宝,白锦芝也非常想搞到手。 “怀安愿意给我买,我自然高兴。不过我找姐姐借首饰,姐姐这样推三阻四,不免有些不妥贴。”白锦芝酸溜溜地开口。 “倒不是我不借给你,不过我日前进过一次宫,也见到了宸妃娘娘,那套彩宝娘娘是见过的,你再戴去见她,倒好像显得我们白府穷困,嫁出去的姐妹还要回家找娘家姐妹借首饰才能出去见人,影响不太好。” 白锦悦平静地说道,语气里却是暗含讽刺。白锦芝听出来了,脸色就不怎么好,她刚想要开口,却被宋怀安打断。 “好了锦芝,锦悦说的有道理,你都已经嫁到国公府了,月月都有定好的份额去买首饰,何必还要找锦悦借?要是让贵人知道,倒显得我们宋家亏待你了。” 宋怀安十分不耐烦,他已经有些厌烦白锦芝的嘴脸了。 “我可是要进宫的,平时家里发的那些也就只能寻常时候出去戴戴,真到了宫里哪还够看啊。”白锦芝委委屈屈,“外面的青楼女子戴的都比我好呢!” 她说这话,是故意为了刺宋怀安的心。宋怀安也果然上当,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要不是白锦悦还在这里,宋怀安估计要拂袖而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劝你朴素些了。”白锦悦看着这一对公婆置气的样子,勾起嘴角,只是笑意未及眼底,“你也知道宸妃娘娘美貌无双,其他人都只能是她的陪衬。倘若你的穿戴让宸妃娘娘觉得抢了自己的风头,你还会得到她的喜欢吗?” 白锦芝一怔,随即发现自己几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接到宫内宸妃的旨意后,她就兴高采烈地开始挑衣服首饰准备进宫,却忘记了在贵人面前还要藏拙随分的道理。 “锦悦说的很是,我看你还是少搞一些花招。”宋怀安连连点头,鄙夷地看了白锦芝一眼,扭头对白锦悦又挂上笑容,“这一次我们叨扰久了,等到下次锦悦你来我们国公府坐一坐。” “世子客气了。”白锦悦保持着表面的礼貌。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宋怀安涎着脸皮,倒是十分自来熟。但是白锦悦爱理不理的,最后宋怀安也只能讪讪离去,跟不服气的白锦芝一起离开白府。 “这两人还真是般配,幸好都没祸害别人。”娇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白锦悦莞尔一笑,将此事丢开。 再说白锦芝回到宋国公府厚,还真的不敢再闹腾。等到了进宫的那一日,她捡了一件银红的袄裙穿着,头饰也只戴了普通的金饰与珠簪,中规中矩地不容易出错。 白锦芝在白锦悦面前豪横,但真要进宫在贵人面前,她就变得恭顺柔和了,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叫人挑不出错来。 “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一直都想要见见你,但是我事情比较多……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怎好多礼?”宸妃难得亲自从榻上坐直身子,伸手把白锦芝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果然也是个美人呢。” “娘娘过誉了,在娘娘面前,谁敢说是美人呢?”白锦芝急忙奉承。 两人分主客位坐下,又奉上香茶果点,宸妃便开口。 “这一次让你进宫来,也只是想看看你如何,毕竟你的外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本就该涌泉相报,你如果有什么心愿不妨告诉我,我一定会设法替你完成。” 白锦芝心头一喜没想到宸妃如此好说话,她刚要想想自己要什么好跟宸妃开口,却觉得不太好开口。宸妃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挥手就叫人送上来一盒珠宝还有若干锦绣绸缎。 第201章 做媒指婚 “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你应该也不缺,就带回去给你送人。” 白锦芝的眼睛都要瞪直了,她素来爱花俏,对于华服珠宝爱不释手,没想到宸妃送给她这么多宫内特供的东西。要知道这些在外面可是买不来的,况且还如此体面…… “多谢娘娘。”白锦芝压抑住内心的欣喜,倒还记得给宸妃谢恩。 “客气什么。”宸妃又说道:“我见到你就觉得亲近,以后你不妨多进宫来。对了,你已经成亲,你那个姐姐怎么还孤家寡人一个?” “她眼光高。”白锦芝不愿意多谈自己与白锦悦还有宋怀安三个人的纠葛,轻飘飘带过。 “我倒是想做个媒,只是不好当着白大小姐的面做,不如你回去跟你母亲说说?”宸妃笑得和蔼可亲。 “不知宸妃想做媒的另外一人是……”白锦芝小心翼翼问道。 “就是六皇子。”宸妃微微一笑。 “不行!”白锦芝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要拒绝。 “这是为何?”宸妃很奇怪,歪着头问白锦芝。 “……我那姐姐性格乖戾,可配不上六皇子殿下。”白锦芝急忙说道,其实真实原因只有她心里知道:她就是看不惯白锦悦嫁的比她好。 凭什么两姐妹差不多,她只能嫁给国公府世子,还只是贵妾;而白锦悦就可以嫁给六皇子? “不过六皇子倒是很喜欢白锦悦呢?虽然六皇子的正妃不能给白锦悦,不过一个侧妃还是可以的。”宸妃故意说道。 白锦芝听完默不作声。如果白锦悦嫁给六皇子,也只是一个侧妃的话,倒是跟她差不多……侧妃侧妃,说的好听,还不就是妾么! “娘娘的意思,是需要我怎么做?”白锦芝总算聪明了一回,她直接问宸妃的想法。 “我本来想找你的母亲的,不过听说她已经不管外面的事,想着你们毕竟是母女,她应该还会见你,所以就找你来。”宸妃也不再掩饰,“你回去跟你母亲说,我做的这个媒也没有辱没白家,况且男婚女嫁也是人之常情,她若同意我们就可以开始着手操办了。” 白锦芝仔细听完,这才明白了宸妃找自己进宫的用意。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忿,但想到白锦悦之后也就跟自己一样,宋怀安再也无法对着白锦悦想入非非了,她心里又觉得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明白了,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白锦芝看着宸妃送给自己的华服珠宝,心里更加笃定。别的先不管,这些好东西可都是她的! 回到国公府之后,国公夫人就开始旁敲侧击宸妃让她进宫的目的。白锦芝随便糊弄了几句之后,就急着回自己房间将那些赏赐收好。 “哼。”国公夫人看到白锦芝匆匆忙忙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白锦芝进宫一趟,回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就连她都有点眼红。可是那是宸妃赠予白锦芝的,上面都有皇家的记号,她也不敢直接找白锦芝要。 因此她就更埋怨白锦芝,这个孩子真是不懂事,进宫得到了好东西,都不知道给自己的婆婆分一分。原本看着也是个好的,怎么在人情世故上这么一窍不通呢? 白锦芝不是不知道自己婆婆如何在背地里埋怨自己,只是她已经不屑一顾。宋怀安从牢狱归来后,魏氏非但不觉得儿子有问题,反而更加心疼宋怀安遭此劫难。 她觉得自己儿子一直都是好苗子,怎么会忽然失心疯做下这样的事呢,一定是身边人没有管教好的缘故。因此,她对白锦芝就有隐隐的责难之意。 白锦芝对宋怀安的爱意早就消磨殆尽,又被自己婆婆连带着埋怨,她也把魏氏给恨上了。虽然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和顺,但是一些细节上她也不再做之前的好儿媳模样,全都由着自己性子来。 因为宋德诚对自己儿子十分失望,反而对白锦芝印象不错。宋德诚知道自己妻子偏心,所以对魏氏那些抱怨的话也恍若未闻,白锦芝并不担心自己在国公府的日子不好过。 就说眼前自己拿到的赏赐,愿意分给魏氏是情分,不分也是本分。那是宸妃娘娘指名道姓给自己的,哪个人敢来占便宜? 隔天白锦悦又回了趟白府,直接来找林氏,将宸妃娘娘许婚的事情告诉了林氏。 没想到林氏半点不动心:“别说我了,就算是你爹,都不一定做的了白锦悦的主,你又何必甘当宸妃的马前卒?如果真的可以,宸妃为什么不直接找白锦悦去说?” 白锦芝一怔,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让她最意外的还是母亲的态度:“娘,您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就因为管家权被白锦悦夺走了吗?那你更要拿回来,不能这么消沉啊!”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林氏反问,“反正我做什么在你爹那里都不会变了……”林氏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着伤感。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不在,正是您做主的时候!”白锦芝抓住林氏的手,“再说这也不是配不上白锦悦,六皇子的侧妃,她还有什么好挑刺的。” 林氏默不作声,白锦芝见到她这样,眼珠一转,换了一个说法:“娘,你就当是为了我。我才跟宸妃攀上关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以后还怎么巴结宸妃。你也知道我在国公府也只是一个妾,只有大人物做我的靠山,我以后才能变成正室啊。” 这番话终于让林氏抬起眼看着白锦芝,半晌才勉强说道:“好。” “真是坏心透了!亏大小姐之前还帮二小姐教训了宋怀安!”流云娇月听到了正院那里的风声,气愤不已。 其实就在白锦芝跟林氏商量的时候,林氏身边的丫鬟就已经暗暗将消息透露给了白锦悦这边,正院对于白锦悦来说毫无秘密可言。 “那也不算是帮她,是我自己想要教训宋怀安。不过我也很好奇林氏打算怎么做这件事?”白锦悦摸了摸下巴,很好奇蛰伏许久的林氏要如何出手安排自己的婚事。许久没见识林氏的手段,她都有点怀念了。 过了几天后,忽然宫内有口谕下来,宸妃宣林氏进宫陪伴。林氏穿上少见的命妇礼服,坐上车轿进宫去了。 “快要开始了吗?”白锦悦自言自语,不知道林氏与宸妃会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第201章 做媒指婚 “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你应该也不缺,就带回去给你送人。” 白锦芝的眼睛都要瞪直了,她素来爱花俏,对于华服珠宝爱不释手,没想到宸妃送给她这么多宫内特供的东西。要知道这些在外面可是买不来的,况且还如此体面…… “多谢娘娘。”白锦芝压抑住内心的欣喜,倒还记得给宸妃谢恩。 “客气什么。”宸妃又说道:“我见到你就觉得亲近,以后你不妨多进宫来。对了,你已经成亲,你那个姐姐怎么还孤家寡人一个?” “她眼光高。”白锦芝不愿意多谈自己与白锦悦还有宋怀安三个人的纠葛,轻飘飘带过。 “我倒是想做个媒,只是不好当着白大小姐的面做,不如你回去跟你母亲说说?”宸妃笑得和蔼可亲。 “不知宸妃想做媒的另外一人是……”白锦芝小心翼翼问道。 “就是六皇子。”宸妃微微一笑。 “不行!”白锦芝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要拒绝。 “这是为何?”宸妃很奇怪,歪着头问白锦芝。 “……我那姐姐性格乖戾,可配不上六皇子殿下。”白锦芝急忙说道,其实真实原因只有她心里知道:她就是看不惯白锦悦嫁的比她好。 凭什么两姐妹差不多,她只能嫁给国公府世子,还只是贵妾;而白锦悦就可以嫁给六皇子? “不过六皇子倒是很喜欢白锦悦呢?虽然六皇子的正妃不能给白锦悦,不过一个侧妃还是可以的。”宸妃故意说道。 白锦芝听完默不作声。如果白锦悦嫁给六皇子,也只是一个侧妃的话,倒是跟她差不多……侧妃侧妃,说的好听,还不就是妾么! “娘娘的意思,是需要我怎么做?”白锦芝总算聪明了一回,她直接问宸妃的想法。 “我本来想找你的母亲的,不过听说她已经不管外面的事,想着你们毕竟是母女,她应该还会见你,所以就找你来。”宸妃也不再掩饰,“你回去跟你母亲说,我做的这个媒也没有辱没白家,况且男婚女嫁也是人之常情,她若同意我们就可以开始着手操办了。” 白锦芝仔细听完,这才明白了宸妃找自己进宫的用意。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忿,但想到白锦悦之后也就跟自己一样,宋怀安再也无法对着白锦悦想入非非了,她心里又觉得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明白了,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白锦芝看着宸妃送给自己的华服珠宝,心里更加笃定。别的先不管,这些好东西可都是她的! 回到国公府之后,国公夫人就开始旁敲侧击宸妃让她进宫的目的。白锦芝随便糊弄了几句之后,就急着回自己房间将那些赏赐收好。 “哼。”国公夫人看到白锦芝匆匆忙忙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白锦芝进宫一趟,回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就连她都有点眼红。可是那是宸妃赠予白锦芝的,上面都有皇家的记号,她也不敢直接找白锦芝要。 因此她就更埋怨白锦芝,这个孩子真是不懂事,进宫得到了好东西,都不知道给自己的婆婆分一分。原本看着也是个好的,怎么在人情世故上这么一窍不通呢? 白锦芝不是不知道自己婆婆如何在背地里埋怨自己,只是她已经不屑一顾。宋怀安从牢狱归来后,魏氏非但不觉得儿子有问题,反而更加心疼宋怀安遭此劫难。 她觉得自己儿子一直都是好苗子,怎么会忽然失心疯做下这样的事呢,一定是身边人没有管教好的缘故。因此,她对白锦芝就有隐隐的责难之意。 白锦芝对宋怀安的爱意早就消磨殆尽,又被自己婆婆连带着埋怨,她也把魏氏给恨上了。虽然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和顺,但是一些细节上她也不再做之前的好儿媳模样,全都由着自己性子来。 因为宋德诚对自己儿子十分失望,反而对白锦芝印象不错。宋德诚知道自己妻子偏心,所以对魏氏那些抱怨的话也恍若未闻,白锦芝并不担心自己在国公府的日子不好过。 就说眼前自己拿到的赏赐,愿意分给魏氏是情分,不分也是本分。那是宸妃娘娘指名道姓给自己的,哪个人敢来占便宜? 隔天白锦悦又回了趟白府,直接来找林氏,将宸妃娘娘许婚的事情告诉了林氏。 没想到林氏半点不动心:“别说我了,就算是你爹,都不一定做的了白锦悦的主,你又何必甘当宸妃的马前卒?如果真的可以,宸妃为什么不直接找白锦悦去说?” 白锦芝一怔,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让她最意外的还是母亲的态度:“娘,您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就因为管家权被白锦悦夺走了吗?那你更要拿回来,不能这么消沉啊!”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林氏反问,“反正我做什么在你爹那里都不会变了……”林氏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着伤感。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不在,正是您做主的时候!”白锦芝抓住林氏的手,“再说这也不是配不上白锦悦,六皇子的侧妃,她还有什么好挑刺的。” 林氏默不作声,白锦芝见到她这样,眼珠一转,换了一个说法:“娘,你就当是为了我。我才跟宸妃攀上关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以后还怎么巴结宸妃。你也知道我在国公府也只是一个妾,只有大人物做我的靠山,我以后才能变成正室啊。” 这番话终于让林氏抬起眼看着白锦芝,半晌才勉强说道:“好。” “真是坏心透了!亏大小姐之前还帮二小姐教训了宋怀安!”流云娇月听到了正院那里的风声,气愤不已。 其实就在白锦芝跟林氏商量的时候,林氏身边的丫鬟就已经暗暗将消息透露给了白锦悦这边,正院对于白锦悦来说毫无秘密可言。 “那也不算是帮她,是我自己想要教训宋怀安。不过我也很好奇林氏打算怎么做这件事?”白锦悦摸了摸下巴,很好奇蛰伏许久的林氏要如何出手安排自己的婚事。许久没见识林氏的手段,她都有点怀念了。 过了几天后,忽然宫内有口谕下来,宸妃宣林氏进宫陪伴。林氏穿上少见的命妇礼服,坐上车轿进宫去了。 “快要开始了吗?”白锦悦自言自语,不知道林氏与宸妃会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第202章 突然的爆炸 林氏从宫内回来之后,又回到了平时的生活中,不问世事,甚至跟白锦悦连个照面都不打,这样反而让白锦悦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对方没有半点动静,白锦悦就算想要对付林氏,也不知该从何着手。 “这一招倒也聪明,以静制动。看来我也只能先按而不发了。”白锦悦暗暗想着。 一日,她照旧在书院上课,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轰”得一声,随即就有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喊:“六皇子殿下受伤了!” “嗯?”白锦悦跟同样疑惑的安悦榕和端木熙交换一个眼神,站起身朝外面看。只见几个人抬着秦明浩匆匆经过。白锦悦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秦明浩满身是血,脸色惨白,紧紧闭着眼睛。 “怎么会这么严重?!”白锦悦十分惊讶,她一眼就看出这伤势不是箭矢甚至可以说,不是冷兵器能造成的。再联想起刚刚的轰鸣声,白锦悦心头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有些女孩子已经被这样血淋淋的场景吓得说不出话,毕竟看到那么多鲜血淋漓的样子,心里不发怵是不可能的。有人冲着秦明浩的方向跑去,帮忙搭把手。 白锦悦却是朝着人流涌向的另一个方向跑去,那里是轰鸣声发出的地方。 一看到那里的场景,白锦悦不由挺住脚步。原来该是房子的地方,现在已经夷为平地。无数破砖烂瓦堆积在原处,就好像之前矗立在这里的建筑只是一个梦境,废墟才是真实。 “怎么会这样!”跟随而来的安悦榕与端木熙都是难以置信的样子,“六皇子殿下做了什么?” 白锦悦无暇回答,她弯下腰在废墟里仔细寻找。她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硫磺味,这基本上已经契合了她的推测。 终于,她在废墟的中央发现了一点黑色的灰烬,像是焦炭。 白锦悦用手帕将那点灰烬包起来,直起腰走向安悦榕与端木熙:“走,去看看前面情况这么样了。” 学生们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六皇子却不见了。白锦悦等人询问得知,六皇子已经被直接转移到太医院救治。 望着地上残留的斑斑血迹,白锦悦心中满是忧虑。 一连又过了好几日,书院里还在讨论这件事,但是大学士们都对此事避而不谈。 “也不知道六皇子殿下到底怎么样了?”安悦榕十分苦恼。 “对了,乔子昂呢?”白锦悦忽然想到,“那一日乔子昂就不在……” “子昂之前就向书院请假说出去有事了。”安悦榕回答,“也幸好他不在……” 说到这里,安悦榕有些心虚。乔子昂对秦明浩忠心耿耿,当日如果他在,必然会舍身保护秦明浩,那么鲜血淋漓躺在那人事不省的人,就是乔子昂了。 人都有私心,安悦榕与乔子昂青梅竹马,自然在她心里,乔子昂要重于秦明浩。 但现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未免不够恭敬。所以安悦榕说着说着,一缩脖子也不敢再说。 乔子昂在这个时候离开……白锦悦心有疑虑,但还是没说什么。 六皇子受伤的事在书院学子们中间传了好几天,大家都好奇秦明浩到底遇到了什么。白锦悦知道一点但是也不方便说,索性装作不知道。 这一日,白锦悦刚要从书院回家,忽然遇到了从宫里出来的大内侍。 “陛下有命,宣白大小姐进宫。” “多谢公公跑这一趟,不知道是什么事?”白锦悦不动声色递了一个荷包过去,低声问道。 “并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只是六皇子殿下醒了。”大内侍笑眯眯得,但也还是没给一句准话。 白锦悦心中一松,六皇子脱离生命危险,那找她进宫应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次进宫后,白锦悦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带进文德殿,而是直接去了皇子所。皇子所这里宫殿众多,居住着诸位皇子们。六皇子是其中最年长的,居住的宫殿也最豪华。 白锦悦踏进宫殿的时候,就看到秦在天正在跟一个宫装妇人说着什么。那个妇人白锦悦也知道,是秦明浩的生母乔贵妃。 “民女见过陛下,见过贵妃娘娘。”白锦悦收敛心思,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起来。”秦在天没有开口,是乔贵妃说的话。 白锦悦抬起头来,对上贵妃探究的眼神不由一愣。 “明浩已经醒了,因思念书院同窗,所以请你过来看一看。”乔贵妃态度温和,说完就招手叫来一名宫女,“你送白大小姐去明浩的寝宫探望。” “是,白大小姐请随我来。”宫女细声细气地说道。 白锦悦有些莫名其妙,思念同窗?那能找的人多了,找她来做什么? 但她还是乖巧地跟随宫女离开。 看着白锦悦的背影,乔贵妃扭头看向秦在天:“陛下,明浩也不小,该成家了。他在昏迷的时候口中喊的都是白大小姐的名讳,虽然醒了之后他没有明说,您还不懂他的心吗?这位白大小姐出身也还算不错,名誉也很好,许给明浩也并没有辱没她啊!” 秦在天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明浩受伤也不忘您的嘱托,您就当可怜可怜这个孩子,了却他一个心愿不好吗?”乔贵妃苦苦相求。 “朕知道了,会给你个交代。”秦在天最终开口,还是安抚了乔贵妃。 “臣妾盼着好事临近。”乔贵妃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白锦悦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子寝宫,她是真不想进去。她跟秦明浩可扯不上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受伤她就要巴巴儿得去寝宫探望?太暧昧了! 但是白锦悦也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叹了口气,认命地推开门。 秦明浩正半坐在床上,跟乔子昂说着话。听到推门声,两个人都扭头一看,见是白锦悦很是惊喜。 “锦悦!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我吗?”秦明浩喜气洋洋。 “……是啊。”白锦悦看着秦明浩依旧苍白的脸色,以及脸上的高兴神采,最终还是不忍心告诉他实话,索性含糊过去。 乔子昂倒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白锦悦认定乔子昂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第202章 突然的爆炸 林氏从宫内回来之后,又回到了平时的生活中,不问世事,甚至跟白锦悦连个照面都不打,这样反而让白锦悦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对方没有半点动静,白锦悦就算想要对付林氏,也不知该从何着手。 “这一招倒也聪明,以静制动。看来我也只能先按而不发了。”白锦悦暗暗想着。 一日,她照旧在书院上课,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轰”得一声,随即就有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喊:“六皇子殿下受伤了!” “嗯?”白锦悦跟同样疑惑的安悦榕和端木熙交换一个眼神,站起身朝外面看。只见几个人抬着秦明浩匆匆经过。白锦悦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秦明浩满身是血,脸色惨白,紧紧闭着眼睛。 “怎么会这么严重?!”白锦悦十分惊讶,她一眼就看出这伤势不是箭矢甚至可以说,不是冷兵器能造成的。再联想起刚刚的轰鸣声,白锦悦心头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有些女孩子已经被这样血淋淋的场景吓得说不出话,毕竟看到那么多鲜血淋漓的样子,心里不发怵是不可能的。有人冲着秦明浩的方向跑去,帮忙搭把手。 白锦悦却是朝着人流涌向的另一个方向跑去,那里是轰鸣声发出的地方。 一看到那里的场景,白锦悦不由挺住脚步。原来该是房子的地方,现在已经夷为平地。无数破砖烂瓦堆积在原处,就好像之前矗立在这里的建筑只是一个梦境,废墟才是真实。 “怎么会这样!”跟随而来的安悦榕与端木熙都是难以置信的样子,“六皇子殿下做了什么?” 白锦悦无暇回答,她弯下腰在废墟里仔细寻找。她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硫磺味,这基本上已经契合了她的推测。 终于,她在废墟的中央发现了一点黑色的灰烬,像是焦炭。 白锦悦用手帕将那点灰烬包起来,直起腰走向安悦榕与端木熙:“走,去看看前面情况这么样了。” 学生们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六皇子却不见了。白锦悦等人询问得知,六皇子已经被直接转移到太医院救治。 望着地上残留的斑斑血迹,白锦悦心中满是忧虑。 一连又过了好几日,书院里还在讨论这件事,但是大学士们都对此事避而不谈。 “也不知道六皇子殿下到底怎么样了?”安悦榕十分苦恼。 “对了,乔子昂呢?”白锦悦忽然想到,“那一日乔子昂就不在……” “子昂之前就向书院请假说出去有事了。”安悦榕回答,“也幸好他不在……” 说到这里,安悦榕有些心虚。乔子昂对秦明浩忠心耿耿,当日如果他在,必然会舍身保护秦明浩,那么鲜血淋漓躺在那人事不省的人,就是乔子昂了。 人都有私心,安悦榕与乔子昂青梅竹马,自然在她心里,乔子昂要重于秦明浩。 但现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未免不够恭敬。所以安悦榕说着说着,一缩脖子也不敢再说。 乔子昂在这个时候离开……白锦悦心有疑虑,但还是没说什么。 六皇子受伤的事在书院学子们中间传了好几天,大家都好奇秦明浩到底遇到了什么。白锦悦知道一点但是也不方便说,索性装作不知道。 这一日,白锦悦刚要从书院回家,忽然遇到了从宫里出来的大内侍。 “陛下有命,宣白大小姐进宫。” “多谢公公跑这一趟,不知道是什么事?”白锦悦不动声色递了一个荷包过去,低声问道。 “并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只是六皇子殿下醒了。”大内侍笑眯眯得,但也还是没给一句准话。 白锦悦心中一松,六皇子脱离生命危险,那找她进宫应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次进宫后,白锦悦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带进文德殿,而是直接去了皇子所。皇子所这里宫殿众多,居住着诸位皇子们。六皇子是其中最年长的,居住的宫殿也最豪华。 白锦悦踏进宫殿的时候,就看到秦在天正在跟一个宫装妇人说着什么。那个妇人白锦悦也知道,是秦明浩的生母乔贵妃。 “民女见过陛下,见过贵妃娘娘。”白锦悦收敛心思,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起来。”秦在天没有开口,是乔贵妃说的话。 白锦悦抬起头来,对上贵妃探究的眼神不由一愣。 “明浩已经醒了,因思念书院同窗,所以请你过来看一看。”乔贵妃态度温和,说完就招手叫来一名宫女,“你送白大小姐去明浩的寝宫探望。” “是,白大小姐请随我来。”宫女细声细气地说道。 白锦悦有些莫名其妙,思念同窗?那能找的人多了,找她来做什么? 但她还是乖巧地跟随宫女离开。 看着白锦悦的背影,乔贵妃扭头看向秦在天:“陛下,明浩也不小,该成家了。他在昏迷的时候口中喊的都是白大小姐的名讳,虽然醒了之后他没有明说,您还不懂他的心吗?这位白大小姐出身也还算不错,名誉也很好,许给明浩也并没有辱没她啊!” 秦在天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明浩受伤也不忘您的嘱托,您就当可怜可怜这个孩子,了却他一个心愿不好吗?”乔贵妃苦苦相求。 “朕知道了,会给你个交代。”秦在天最终开口,还是安抚了乔贵妃。 “臣妾盼着好事临近。”乔贵妃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白锦悦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子寝宫,她是真不想进去。她跟秦明浩可扯不上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受伤她就要巴巴儿得去寝宫探望?太暧昧了! 但是白锦悦也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叹了口气,认命地推开门。 秦明浩正半坐在床上,跟乔子昂说着话。听到推门声,两个人都扭头一看,见是白锦悦很是惊喜。 “锦悦!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我吗?”秦明浩喜气洋洋。 “……是啊。”白锦悦看着秦明浩依旧苍白的脸色,以及脸上的高兴神采,最终还是不忍心告诉他实话,索性含糊过去。 乔子昂倒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白锦悦认定乔子昂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第203章 乔子昂的坦率 “你的伤好了吗?”白锦悦问道。 “好了,快好全了,就是有些虚弱。”秦明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让你担心。” 其实并没有。白锦悦在心里哀叹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明浩说,自己其实连来看他都不是太自愿的。 “你是做什么伤成这样?”白锦悦决定转移话题。 果然,一说起这个,秦明浩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不小心弄错了东西,导致受伤。” “弄错了东西?”白锦悦可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书院的一栋房子都没有了,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秦明浩再也说不出来话,瞠目结舌看着白锦悦。乔子昂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白大小姐,这件事还不好说,我们需要保密的,也请你别再问了。” “子昂,你不要这样对锦悦说话,显得我们很生份。”秦明浩拉了拉乔子昂,“其实……” 乔子昂扭过头看了秦明浩一眼,后者就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见到白锦悦看自己,秦明浩露出尴尬的笑容:“没事,呵呵。” 白锦悦也很聪明不再说起这个话题,转而跟秦明浩说起书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除了他受伤的大新闻,书院每天都会有很多事情发生。这些趣事是聊天时最好的素材,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让相处不再变得那么尴尬。 眼看时间也过去的差不多了,白锦悦适时提出告辞。秦明浩虽然依依不舍,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理由挽留白锦悦,毕竟皇宫里也自有规矩。 “我送白大小姐出去,皇子所到宫门口的距离比较远,恐怕你不知道路。”乔子昂站起来说道。 “还是子昂考虑的周到,那你替我去送送锦悦。”秦明浩深以为然。 “那你好好休息,我告辞了。”白锦悦客气了几句,转身跟乔子昂一起离开了寝殿。 一路上乔子昂都十分沉默,白锦悦看了看他低着头的侧脸,忍不住开口:“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不然你是不会离开秦明浩身边的。” 乔子昂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六皇子殿下在受伤昏迷发高烧的时候,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被陛下与贵妃娘娘知道了。” 白锦悦心里一突,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又没办法责怪秦明浩。 “贵妃娘娘很心疼殿下,而且她也觉得陛下到了年龄,该成家了。” “我到皇子所的时候,的确见到了陛下与贵妃,难道他们是为了见我……” “贵妃娘娘必然会为了秦明浩让陛下进行指婚。”乔子昂嘴皮翻动着说出来却是令白锦悦心惊肉跳的事实,“你要做好准备。” “……六皇子殿下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白锦悦追问。 “是的。”乔子昂点头,“他一醒来的时候,贵妃就跟他进行过一次长谈,我想贵妃已经告诉他打算给他指婚的事情了。” 一阵晕眩袭来,白锦悦停止了脚步。乔子昂发觉她没有跟上,停下来侧身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白锦悦直接开口,“我以为你一向以秦明浩的利益为优先……你应该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秦明浩之所以不告诉白锦悦,是因为他知道白锦悦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反而尴尬。还不如现在就不让她知道,反正到时候陛下指婚,白锦悦还能如何?只能接受了,难道还能抗旨不遵吗? 那么乔子昂怎么会做出跟秦明浩完全不同的选择呢? “如果你对殿下有哪怕一点点情谊,我也不会多嘴。”乔子昂叹了口气,“正因为你对他完全无情……我不想看到一对怨侣,这对殿下没有好处。” 原来如此。 “你比秦明浩要聪明的多。”白锦悦缓缓往前走跟乔子昂并肩而行。 “殿下也不是愚笨,他,也只是太爱你了。”乔子昂欲言又止,“你不要因此怨恨殿下……” “很难不心生怨气,尤其是我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了。”白锦悦神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犀利,“我真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苦苦纠缠。” “他其实羡慕你,他觉得你遇事洒脱冷静,无论什么事都不怕,什么情况都能处理好。”乔子昂深深吸了口气,“殿下现在为了应付晋王的威胁,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因为力不从心所以迫切能找人一起分担。尽管他的身边已经有乔子昂,有贵妃娘娘,但他们都无法更进一步理解自己。只有白锦悦,只有自己的妻子,能以最亲近的身份与自己共同分担。 况且白锦悦如此有能力,秦明浩相信当她身处自己的困境时,她一定能处理的比自己更好。而他现在就迫切地需要一个贤内助。 “他是拿我当救命稻草?”白锦悦忽然觉得很好笑。 “也可以这么说,当然殿下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他也很爱你。”乔子昂努力描补。 “真是不太有说服力。”白锦悦面无表情。 两个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宫门口。白锦悦转过身问了乔子昂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被指婚的命运?” “我不知道,但我想你总会有办法的。” 白锦悦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白府,刚要往自己院子去,但半途改了主意,来到了林氏的正院。 林氏正靠在窗边的榻上小憩,眼皮一抬见到白锦悦走进来,不由眼皮一跳。 “我今日进宫,见到了陛下与贵妃娘娘。”白锦悦直接发问,“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氏慢慢回答:“我该知道什么?” “我可能被指婚给六皇子殿下的这件事。”白锦悦很冷静。 “你不满意?” “我当然不满意,我的婚事是要自己做主的。”白锦悦回答,“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次用了这样的手段,果然堂堂正正的阳谋比阴谋更加难以对敌。” “至少在我看来,除了这件婚事没有你自己做主外,其他方面没有不好的。”林氏泰然自若,“就算你父亲在这里,也不能说什么。” 将军之女嫁给皇子为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说得对,但这样就不是我想要的了。”白锦悦舒了一口气,“我会把这一局掰回来的。” 林氏看着白锦悦消失在房门口,眼神幽微,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03章 乔子昂的坦率 “你的伤好了吗?”白锦悦问道。 “好了,快好全了,就是有些虚弱。”秦明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让你担心。” 其实并没有。白锦悦在心里哀叹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明浩说,自己其实连来看他都不是太自愿的。 “你是做什么伤成这样?”白锦悦决定转移话题。 果然,一说起这个,秦明浩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不小心弄错了东西,导致受伤。” “弄错了东西?”白锦悦可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书院的一栋房子都没有了,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秦明浩再也说不出来话,瞠目结舌看着白锦悦。乔子昂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白大小姐,这件事还不好说,我们需要保密的,也请你别再问了。” “子昂,你不要这样对锦悦说话,显得我们很生份。”秦明浩拉了拉乔子昂,“其实……” 乔子昂扭过头看了秦明浩一眼,后者就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见到白锦悦看自己,秦明浩露出尴尬的笑容:“没事,呵呵。” 白锦悦也很聪明不再说起这个话题,转而跟秦明浩说起书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除了他受伤的大新闻,书院每天都会有很多事情发生。这些趣事是聊天时最好的素材,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让相处不再变得那么尴尬。 眼看时间也过去的差不多了,白锦悦适时提出告辞。秦明浩虽然依依不舍,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理由挽留白锦悦,毕竟皇宫里也自有规矩。 “我送白大小姐出去,皇子所到宫门口的距离比较远,恐怕你不知道路。”乔子昂站起来说道。 “还是子昂考虑的周到,那你替我去送送锦悦。”秦明浩深以为然。 “那你好好休息,我告辞了。”白锦悦客气了几句,转身跟乔子昂一起离开了寝殿。 一路上乔子昂都十分沉默,白锦悦看了看他低着头的侧脸,忍不住开口:“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不然你是不会离开秦明浩身边的。” 乔子昂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六皇子殿下在受伤昏迷发高烧的时候,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被陛下与贵妃娘娘知道了。” 白锦悦心里一突,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又没办法责怪秦明浩。 “贵妃娘娘很心疼殿下,而且她也觉得陛下到了年龄,该成家了。” “我到皇子所的时候,的确见到了陛下与贵妃,难道他们是为了见我……” “贵妃娘娘必然会为了秦明浩让陛下进行指婚。”乔子昂嘴皮翻动着说出来却是令白锦悦心惊肉跳的事实,“你要做好准备。” “……六皇子殿下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白锦悦追问。 “是的。”乔子昂点头,“他一醒来的时候,贵妃就跟他进行过一次长谈,我想贵妃已经告诉他打算给他指婚的事情了。” 一阵晕眩袭来,白锦悦停止了脚步。乔子昂发觉她没有跟上,停下来侧身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白锦悦直接开口,“我以为你一向以秦明浩的利益为优先……你应该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秦明浩之所以不告诉白锦悦,是因为他知道白锦悦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反而尴尬。还不如现在就不让她知道,反正到时候陛下指婚,白锦悦还能如何?只能接受了,难道还能抗旨不遵吗? 那么乔子昂怎么会做出跟秦明浩完全不同的选择呢? “如果你对殿下有哪怕一点点情谊,我也不会多嘴。”乔子昂叹了口气,“正因为你对他完全无情……我不想看到一对怨侣,这对殿下没有好处。” 原来如此。 “你比秦明浩要聪明的多。”白锦悦缓缓往前走跟乔子昂并肩而行。 “殿下也不是愚笨,他,也只是太爱你了。”乔子昂欲言又止,“你不要因此怨恨殿下……” “很难不心生怨气,尤其是我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了。”白锦悦神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犀利,“我真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苦苦纠缠。” “他其实羡慕你,他觉得你遇事洒脱冷静,无论什么事都不怕,什么情况都能处理好。”乔子昂深深吸了口气,“殿下现在为了应付晋王的威胁,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因为力不从心所以迫切能找人一起分担。尽管他的身边已经有乔子昂,有贵妃娘娘,但他们都无法更进一步理解自己。只有白锦悦,只有自己的妻子,能以最亲近的身份与自己共同分担。 况且白锦悦如此有能力,秦明浩相信当她身处自己的困境时,她一定能处理的比自己更好。而他现在就迫切地需要一个贤内助。 “他是拿我当救命稻草?”白锦悦忽然觉得很好笑。 “也可以这么说,当然殿下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他也很爱你。”乔子昂努力描补。 “真是不太有说服力。”白锦悦面无表情。 两个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宫门口。白锦悦转过身问了乔子昂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被指婚的命运?” “我不知道,但我想你总会有办法的。” 白锦悦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白府,刚要往自己院子去,但半途改了主意,来到了林氏的正院。 林氏正靠在窗边的榻上小憩,眼皮一抬见到白锦悦走进来,不由眼皮一跳。 “我今日进宫,见到了陛下与贵妃娘娘。”白锦悦直接发问,“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氏慢慢回答:“我该知道什么?” “我可能被指婚给六皇子殿下的这件事。”白锦悦很冷静。 “你不满意?” “我当然不满意,我的婚事是要自己做主的。”白锦悦回答,“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次用了这样的手段,果然堂堂正正的阳谋比阴谋更加难以对敌。” “至少在我看来,除了这件婚事没有你自己做主外,其他方面没有不好的。”林氏泰然自若,“就算你父亲在这里,也不能说什么。” 将军之女嫁给皇子为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说得对,但这样就不是我想要的了。”白锦悦舒了一口气,“我会把这一局掰回来的。” 林氏看着白锦悦消失在房门口,眼神幽微,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04章 晋王 虽然指婚的圣旨还没有正式下来,但书院里很快就有了风声,大部分学子都知道了,看向白锦悦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 “你要嫁给秦明浩?”安悦榕风风火火地来问她,“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改主意了?” “我可没改主意,你们听到的只是有这个消息而已。”白锦悦的目光越过安悦榕的脸,落在了随后而来的端木熙身上。 端木熙神色有些不自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端木熙的心情更多是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跟白锦悦为敌,而两人的矛盾点只在于秦非绝。如果白锦悦不嫁给秦非绝,她嫁给谁端木熙都不会有意见。 “可是这消息是六皇子殿下身边侍奉的人穿出来的……”安悦榕有些迟疑。宫里的人谨言慎行,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 “陛下大概的确有这个意思,但只要圣旨还没有下来,我都会设法去争取自己的利益。”白锦悦对安悦榕说道。 “你,你不是自愿的?”安悦榕明白过来,“该不会是六皇子殿下直接越过你向陛下请求指婚?那有点过分了!” 皇权至上的社会里,她们作为贵族之女也无法抗拒皇权,但起码也要有点尊重,直接越过当事人请求指婚,有些不近人情了。 端木熙默默看着义愤填膺的安悦榕与面色平静的白锦悦,意识到自己似乎放心太早了。一时间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希望白锦悦如何。 晚上,许久不见的秦非绝也找了过来:“传言是怎么回事?” 白锦悦将事情的起因告诉了秦非绝,后者神色严峻:“我去跟陛下说明一下,指婚是大事,也不能如此随意。” “陛下忌惮你,你对他说的话,可能适得其反。”白锦悦摇摇头。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秦非绝见白锦悦胸有成竹,不由问道。 “你知道六皇子是因为什么受伤?”白锦悦问道。 秦非绝一怔,随即回答:“我知道,他是在研究火药。” 天启如今的兵器发展,还是以冷兵器为主,虽然有火铳,但是一次只能用一发,而且非常容易炸膛,攻击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要时时提防,所以用得不多。 那一日,白锦悦在废墟里闻到浓浓的硫磺味以及黑色的粉末时,心里就知道秦明浩在做什么了。但是六皇子这边的人没有对外明说,大概是为了防止晋王。 “陛下对火药一直很有兴趣,只是兵部对此没有进展。晋王与六皇子的人都在研究更稳定的火药配方,想要将火药推广开来,增加天启的战力。”秦非绝熟悉军事,也很清楚两个皇子私底下的较量。 “如果我能让火药更加稳定呢?”白锦悦冷静发问。 秦非绝不由睁大双眼:“锦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涉及到我的人生,我当然不会开玩笑。”白锦悦神色如常,“我如果将火药的配方进献上去,应该是可以换自己的婚姻自主。” 秦非绝沉吟半晌,似乎在衡量这其中的份量。 “你真的有把握吗?”秦非绝很谨慎,“我听说兵部他们想了很久,做过几次实验,但都失败了,产生的火药很不稳定,会伤到自己。” “我有十足的把握。”白锦悦回答。 “好,我可以为你安排,让你能够面见陛下,尽量争取机会。”秦非绝开口。他没有告诉白锦悦的是,如果白锦悦束手无策,他也想到了一个办法来帮白锦悦,那就是主动向陛下要求将白锦悦指婚给自己。 有太后傅昭做保证,秦非绝的婚姻是完全由他自主的,秦在天曾经亲口承诺秦非绝若是想要娶谁,他便会下旨。 当然,这是他在太后面前不得不做下的让步,不然的话他早就想用婚姻来控制秦非绝了。就这么一点承诺也足矣。 这不是趁人之危,如果白锦悦还没有做好出嫁的准备,他可以等,甚至如果白锦悦不喜欢她,他也愿意在之后和离放她自由。但他也不能容许别人,包括他自己操控白锦悦的人生。 这是最不得已的方案,所以他一直想等到最后再告诉白锦悦。没想到白锦悦另辟蹊径,决定自己去争取。 秦非绝尊重她,也愿意帮助她成事。 白锦悦照旧如常上下学,但是周围的气氛明显变了。内务府的人登门好几次,开始为她量体裁衣,观看白府的建筑规制,还送来了很多东西,宫里的赏赐也变多了。 秦明浩没有再回到书院,但是借乔子昂也给白锦悦带了不少小玩意儿。每当看到乔子昂一脸不情愿地将秦明浩精心挑选的礼物扔给自己,白锦悦都觉得太荒诞了。 一个不愿送,一个也不愿接,只有挑礼物的人剃头担子一头热。 “你没跟他说过我的想法吗?”白锦悦问乔子昂。 “他说,你会改变的。”乔子昂无奈地看向白锦悦。 “在自欺欺人上,殿下倒是很有天赋。”白锦悦忍不住讽刺。 白锦悦想过自己面见陛下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来找她的是晋王。 “晋王殿下?”尽管诧异,白锦悦依旧一丝不苟向秦慕寒行礼。 “听说你研究出了稳定的火药?”秦慕寒倒是十分直接,一双眸子如同深渊,黝黑发暗。 “不错。”白锦悦毫不示弱,镇定自如,“晋王殿下如何知晓?” 秦慕寒没有回答白锦悦的问题,而是直指要害:“我那个好弟弟想要娶你,不过我想你是不愿意的,不如跟我合作,怎么样?” “王爷此言何意?”白锦悦警惕心很高,毕竟晋王心狠手辣。 “当初父皇是让我跟秦明浩一起研究火药,说是一起,其实就是竞争关系。”秦慕寒倒是有问必答,“如果本想指婚给秦明浩的女子,却跟晋王合作生产出了稳定的火药,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这对我的名誉可没好处。”白锦悦毫不犹豫。 “可是生产火药需要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民间是不允许被拥有的,你要怎么做出来?”秦慕寒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别闹了,我只是想要火药而已。” 第204章 晋王 虽然指婚的圣旨还没有正式下来,但书院里很快就有了风声,大部分学子都知道了,看向白锦悦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 “你要嫁给秦明浩?”安悦榕风风火火地来问她,“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改主意了?” “我可没改主意,你们听到的只是有这个消息而已。”白锦悦的目光越过安悦榕的脸,落在了随后而来的端木熙身上。 端木熙神色有些不自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端木熙的心情更多是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跟白锦悦为敌,而两人的矛盾点只在于秦非绝。如果白锦悦不嫁给秦非绝,她嫁给谁端木熙都不会有意见。 “可是这消息是六皇子殿下身边侍奉的人穿出来的……”安悦榕有些迟疑。宫里的人谨言慎行,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 “陛下大概的确有这个意思,但只要圣旨还没有下来,我都会设法去争取自己的利益。”白锦悦对安悦榕说道。 “你,你不是自愿的?”安悦榕明白过来,“该不会是六皇子殿下直接越过你向陛下请求指婚?那有点过分了!” 皇权至上的社会里,她们作为贵族之女也无法抗拒皇权,但起码也要有点尊重,直接越过当事人请求指婚,有些不近人情了。 端木熙默默看着义愤填膺的安悦榕与面色平静的白锦悦,意识到自己似乎放心太早了。一时间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希望白锦悦如何。 晚上,许久不见的秦非绝也找了过来:“传言是怎么回事?” 白锦悦将事情的起因告诉了秦非绝,后者神色严峻:“我去跟陛下说明一下,指婚是大事,也不能如此随意。” “陛下忌惮你,你对他说的话,可能适得其反。”白锦悦摇摇头。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秦非绝见白锦悦胸有成竹,不由问道。 “你知道六皇子是因为什么受伤?”白锦悦问道。 秦非绝一怔,随即回答:“我知道,他是在研究火药。” 天启如今的兵器发展,还是以冷兵器为主,虽然有火铳,但是一次只能用一发,而且非常容易炸膛,攻击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要时时提防,所以用得不多。 那一日,白锦悦在废墟里闻到浓浓的硫磺味以及黑色的粉末时,心里就知道秦明浩在做什么了。但是六皇子这边的人没有对外明说,大概是为了防止晋王。 “陛下对火药一直很有兴趣,只是兵部对此没有进展。晋王与六皇子的人都在研究更稳定的火药配方,想要将火药推广开来,增加天启的战力。”秦非绝熟悉军事,也很清楚两个皇子私底下的较量。 “如果我能让火药更加稳定呢?”白锦悦冷静发问。 秦非绝不由睁大双眼:“锦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涉及到我的人生,我当然不会开玩笑。”白锦悦神色如常,“我如果将火药的配方进献上去,应该是可以换自己的婚姻自主。” 秦非绝沉吟半晌,似乎在衡量这其中的份量。 “你真的有把握吗?”秦非绝很谨慎,“我听说兵部他们想了很久,做过几次实验,但都失败了,产生的火药很不稳定,会伤到自己。” “我有十足的把握。”白锦悦回答。 “好,我可以为你安排,让你能够面见陛下,尽量争取机会。”秦非绝开口。他没有告诉白锦悦的是,如果白锦悦束手无策,他也想到了一个办法来帮白锦悦,那就是主动向陛下要求将白锦悦指婚给自己。 有太后傅昭做保证,秦非绝的婚姻是完全由他自主的,秦在天曾经亲口承诺秦非绝若是想要娶谁,他便会下旨。 当然,这是他在太后面前不得不做下的让步,不然的话他早就想用婚姻来控制秦非绝了。就这么一点承诺也足矣。 这不是趁人之危,如果白锦悦还没有做好出嫁的准备,他可以等,甚至如果白锦悦不喜欢她,他也愿意在之后和离放她自由。但他也不能容许别人,包括他自己操控白锦悦的人生。 这是最不得已的方案,所以他一直想等到最后再告诉白锦悦。没想到白锦悦另辟蹊径,决定自己去争取。 秦非绝尊重她,也愿意帮助她成事。 白锦悦照旧如常上下学,但是周围的气氛明显变了。内务府的人登门好几次,开始为她量体裁衣,观看白府的建筑规制,还送来了很多东西,宫里的赏赐也变多了。 秦明浩没有再回到书院,但是借乔子昂也给白锦悦带了不少小玩意儿。每当看到乔子昂一脸不情愿地将秦明浩精心挑选的礼物扔给自己,白锦悦都觉得太荒诞了。 一个不愿送,一个也不愿接,只有挑礼物的人剃头担子一头热。 “你没跟他说过我的想法吗?”白锦悦问乔子昂。 “他说,你会改变的。”乔子昂无奈地看向白锦悦。 “在自欺欺人上,殿下倒是很有天赋。”白锦悦忍不住讽刺。 白锦悦想过自己面见陛下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来找她的是晋王。 “晋王殿下?”尽管诧异,白锦悦依旧一丝不苟向秦慕寒行礼。 “听说你研究出了稳定的火药?”秦慕寒倒是十分直接,一双眸子如同深渊,黝黑发暗。 “不错。”白锦悦毫不示弱,镇定自如,“晋王殿下如何知晓?” 秦慕寒没有回答白锦悦的问题,而是直指要害:“我那个好弟弟想要娶你,不过我想你是不愿意的,不如跟我合作,怎么样?” “王爷此言何意?”白锦悦警惕心很高,毕竟晋王心狠手辣。 “当初父皇是让我跟秦明浩一起研究火药,说是一起,其实就是竞争关系。”秦慕寒倒是有问必答,“如果本想指婚给秦明浩的女子,却跟晋王合作生产出了稳定的火药,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这对我的名誉可没好处。”白锦悦毫不犹豫。 “可是生产火药需要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民间是不允许被拥有的,你要怎么做出来?”秦慕寒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别闹了,我只是想要火药而已。” 第205章 御前问话 白锦悦思考片刻,还是十分谨慎:“我该如何相信你?” “秦非绝。”秦慕寒突然吐出一个名字,“秦非绝,是他让我来跟你合作的。” 白锦悦一惊,抬头看着秦慕寒,似乎在他脸上寻找撒谎的痕迹。但是秦慕寒面色坦然,他直直看着白锦悦。 “好,我答应你。”白锦悦最终松口答应下来。 稳定的火药配方其实在后世很常见,甚至都形成了口诀。白锦悦前世在阅读古代科技史的时候,火药可是很重要的章节,所以她记得很牢。 她看过了秦慕寒这边目前使用的火药配方,拿起笔在纸上增增减减,添加了许多东西又划掉了一些,最终将配方改好交给了秦慕寒。 “就这个?”秦慕寒满脸怀疑,“还加了皂角……这是洗衣服吗?” “听我的准没错。”白锦悦十分笃定,“你拿去,严格按照我写的份量配比,结果会让你惊讶的。” 秦慕寒将信将疑,但还是照着白锦悦所说去做了。 过了三四日,秦慕寒再来找白锦悦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变成了探究。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不重要。每个人都有秘密,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了吗?”白锦悦察言观色,就知道秦慕寒这边的火药实验成功了。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了父皇,不日他或许就要召见你。”秦慕寒看了看白锦悦,“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 果然如秦慕寒所说,很快白锦悦就又得到了进宫的旨意。 这一次是在文德殿,没有乔贵妃的身影。 白锦悦到那里的时候,发现秦慕寒也在。 “慕寒说,是你改进了火药的配方。”秦在天的声音低沉,听上去似乎就有万钧压力朝着白锦悦而来。 “回陛下,的确是我改进了火药。之前听闻晋王殿下正在为此苦恼,恰好我平时喜欢看些杂书,自己捣鼓东西,偶然间做出这个方子,就想要试一试。也是晋王殿下不计较我瞎闹,没想到误打误撞做出了这个东西。” 白锦悦回答地很流畅。 “陛下,改进后的火药的确不容易炸膛,而且可以塑造成各种形状方便装填,爆炸的威力也并没有减小,可谓是全方面的提升,白大小姐可以说是第一功臣。”秦慕寒微微一笑。 “晋王殿下客气了。” 秦在天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过了半晌才道:“你做的的确不错,按照规矩是要给你赏赐的你想要什么?” “回禀陛下,民女想要一个恩典。”白锦悦心里暗道来了。 “什么恩典?” “民女想要有婚姻自决的恩典。”白锦悦朗声道。 话音刚落,秦在天顿时怒喝:“放肆!” 秦慕寒与白锦悦脸色都是一变,不由跪倒在地。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却在这说什么婚姻自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不怕别人笑你辱没白家门风么!”秦在天阴沉着脸。 “回禀陛下,我父亲是支持我婚姻自决的,他也早就跟我说过,并非是我一时异想天开。”白锦悦还是顽强地说道。一边的秦慕寒惊异地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暗道白锦悦果然胆大包天,竟然敢跟父皇顶嘴。 “你可知朕已经决定将你指给明浩为侧妃?”秦在天依旧很不快。 “我的确听到了一点风声,但我不愿为六皇子殿下的侧妃。”白锦悦索性心一横。 秦在天半晌没说话,他的手放在桌案上,已经捏紧了:“怎么?你还看不上朕的儿子?” “非是我看不上殿下,而是我资质愚钝,配不上殿下。”白锦悦回答,“况且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的正妻,也不愿做贵人的贵妾。” “你说自己资质愚钝,配不上明浩,做贵妾就是抬举你了。”秦在天毫不客气。 “我只想找一个人做正头夫妻,而不是为妻妾之一。”白锦悦越说越大胆,甚至抬起头来看着秦在天,“就算陛下强迫我成为殿下的侧妃,将来我与殿下也必定会离心离德,我是无法容忍自己丈夫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 “真是妒妇!”秦在天呵斥。 “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妒妇?又有谁甘心看到自己丈夫的身边还有其他女子?娥皇女英的故事,都只是男子编出来自我感动罢了。”白锦悦索性豁出去了,“倘若一个女子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必然是不再爱他了,所以才无所谓。” “你自己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觉得天下女子都如此?” 白锦悦却是笑了,她的笑容里甚至还带了一丝怜悯:“陛下,您能容忍您的妃嫔还有其他爱人么?不用说都是不可能的,那么推己及人,您怎么会相信女子就有这样的心胸?至圣先师很久之前就说过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在天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白锦悦。白锦悦说完了想说的话,倒是痛快了许多,她坦然看着秦在天,就算接下来秦在天要把她发配到牢狱去,她也无所谓,起码比莫名其妙嫁人强。 “你敢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语,不怕朕将你发配到边疆?” “陛下想怎么处置,民女都毫无怨言。”白锦悦静静地回答,“不过,民女可否自请发配南方?民女担心父亲那边,想要过去帮一把,火药已经造出来了,再经过一些改良,应用在水战上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慕寒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对白锦悦高看了很多。 刚开始白锦悦说的那些话,看似惊世骇俗但也颇有道理,秦慕寒就知道这个女子果然不同常人,通透灵敏,且胆大包天。再听到白锦悦自请往南边流放,更是为这一招以退为进佩服不已。 白锦悦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父皇:我除了改进火药的配方,还有其他配套的发明可以将火药的威力应用于实战,这正是父皇现在最需要人解决的问题。 到这里秦慕寒已经可以笃定,白锦悦虽然大胆冒犯了父皇,但她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有本事的人,总是能安身立命,甚至在困境之中都能从容应对,姿态优雅。 从这一点来说,白锦悦跟秦非绝还真是相配,秦慕寒也是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也怪不得秦非绝对白锦悦另眼相待,如此重视。 第205章 御前问话 白锦悦思考片刻,还是十分谨慎:“我该如何相信你?” “秦非绝。”秦慕寒突然吐出一个名字,“秦非绝,是他让我来跟你合作的。” 白锦悦一惊,抬头看着秦慕寒,似乎在他脸上寻找撒谎的痕迹。但是秦慕寒面色坦然,他直直看着白锦悦。 “好,我答应你。”白锦悦最终松口答应下来。 稳定的火药配方其实在后世很常见,甚至都形成了口诀。白锦悦前世在阅读古代科技史的时候,火药可是很重要的章节,所以她记得很牢。 她看过了秦慕寒这边目前使用的火药配方,拿起笔在纸上增增减减,添加了许多东西又划掉了一些,最终将配方改好交给了秦慕寒。 “就这个?”秦慕寒满脸怀疑,“还加了皂角……这是洗衣服吗?” “听我的准没错。”白锦悦十分笃定,“你拿去,严格按照我写的份量配比,结果会让你惊讶的。” 秦慕寒将信将疑,但还是照着白锦悦所说去做了。 过了三四日,秦慕寒再来找白锦悦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变成了探究。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不重要。每个人都有秘密,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了吗?”白锦悦察言观色,就知道秦慕寒这边的火药实验成功了。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了父皇,不日他或许就要召见你。”秦慕寒看了看白锦悦,“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 果然如秦慕寒所说,很快白锦悦就又得到了进宫的旨意。 这一次是在文德殿,没有乔贵妃的身影。 白锦悦到那里的时候,发现秦慕寒也在。 “慕寒说,是你改进了火药的配方。”秦在天的声音低沉,听上去似乎就有万钧压力朝着白锦悦而来。 “回陛下,的确是我改进了火药。之前听闻晋王殿下正在为此苦恼,恰好我平时喜欢看些杂书,自己捣鼓东西,偶然间做出这个方子,就想要试一试。也是晋王殿下不计较我瞎闹,没想到误打误撞做出了这个东西。” 白锦悦回答地很流畅。 “陛下,改进后的火药的确不容易炸膛,而且可以塑造成各种形状方便装填,爆炸的威力也并没有减小,可谓是全方面的提升,白大小姐可以说是第一功臣。”秦慕寒微微一笑。 “晋王殿下客气了。” 秦在天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过了半晌才道:“你做的的确不错,按照规矩是要给你赏赐的你想要什么?” “回禀陛下,民女想要一个恩典。”白锦悦心里暗道来了。 “什么恩典?” “民女想要有婚姻自决的恩典。”白锦悦朗声道。 话音刚落,秦在天顿时怒喝:“放肆!” 秦慕寒与白锦悦脸色都是一变,不由跪倒在地。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却在这说什么婚姻自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不怕别人笑你辱没白家门风么!”秦在天阴沉着脸。 “回禀陛下,我父亲是支持我婚姻自决的,他也早就跟我说过,并非是我一时异想天开。”白锦悦还是顽强地说道。一边的秦慕寒惊异地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暗道白锦悦果然胆大包天,竟然敢跟父皇顶嘴。 “你可知朕已经决定将你指给明浩为侧妃?”秦在天依旧很不快。 “我的确听到了一点风声,但我不愿为六皇子殿下的侧妃。”白锦悦索性心一横。 秦在天半晌没说话,他的手放在桌案上,已经捏紧了:“怎么?你还看不上朕的儿子?” “非是我看不上殿下,而是我资质愚钝,配不上殿下。”白锦悦回答,“况且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的正妻,也不愿做贵人的贵妾。” “你说自己资质愚钝,配不上明浩,做贵妾就是抬举你了。”秦在天毫不客气。 “我只想找一个人做正头夫妻,而不是为妻妾之一。”白锦悦越说越大胆,甚至抬起头来看着秦在天,“就算陛下强迫我成为殿下的侧妃,将来我与殿下也必定会离心离德,我是无法容忍自己丈夫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 “真是妒妇!”秦在天呵斥。 “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妒妇?又有谁甘心看到自己丈夫的身边还有其他女子?娥皇女英的故事,都只是男子编出来自我感动罢了。”白锦悦索性豁出去了,“倘若一个女子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必然是不再爱他了,所以才无所谓。” “你自己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觉得天下女子都如此?” 白锦悦却是笑了,她的笑容里甚至还带了一丝怜悯:“陛下,您能容忍您的妃嫔还有其他爱人么?不用说都是不可能的,那么推己及人,您怎么会相信女子就有这样的心胸?至圣先师很久之前就说过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在天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白锦悦。白锦悦说完了想说的话,倒是痛快了许多,她坦然看着秦在天,就算接下来秦在天要把她发配到牢狱去,她也无所谓,起码比莫名其妙嫁人强。 “你敢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语,不怕朕将你发配到边疆?” “陛下想怎么处置,民女都毫无怨言。”白锦悦静静地回答,“不过,民女可否自请发配南方?民女担心父亲那边,想要过去帮一把,火药已经造出来了,再经过一些改良,应用在水战上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慕寒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对白锦悦高看了很多。 刚开始白锦悦说的那些话,看似惊世骇俗但也颇有道理,秦慕寒就知道这个女子果然不同常人,通透灵敏,且胆大包天。再听到白锦悦自请往南边流放,更是为这一招以退为进佩服不已。 白锦悦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父皇:我除了改进火药的配方,还有其他配套的发明可以将火药的威力应用于实战,这正是父皇现在最需要人解决的问题。 到这里秦慕寒已经可以笃定,白锦悦虽然大胆冒犯了父皇,但她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有本事的人,总是能安身立命,甚至在困境之中都能从容应对,姿态优雅。 从这一点来说,白锦悦跟秦非绝还真是相配,秦慕寒也是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也怪不得秦非绝对白锦悦另眼相待,如此重视。 第206章 流言蜚语 秦慕寒最羡慕秦非绝的,就是他不管面临什么样的状况都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冷静决断的头脑,就算是一时被人压制,也能想方设法翻盘。作为同样处境不容乐观的秦慕寒,他其实一直都有点模仿秦非绝的意思,尽管秦非绝跟他的年龄差不多。 现在看到白锦悦一介女流也能如此,秦慕寒内心充满诧异。 果然,白锦悦的话提醒了秦在天。稳定的火药配方有了,但在战场上打仗,又不是朝对方扔一把火药就可以了,还是需要有配套的器具,才能发挥火药的最大威力。 白锦悦既然这样说话,那就说明她对于后续如何使用火药也有想法。这样的人才如果就这样嫁为人妇或者流放边疆,的确是太浪费了。 但是白锦悦忤逆自己本来的指婚,也让秦在天心中不悦。 沉吟片刻,秦在天才道:“你可以不嫁给明浩,但之后天启皇室子弟也不会再考虑你为妻或为妾。另外,书院你以后也别去了,省的带坏其他好女子。” 白锦悦心中一喜又是一忧。自己总算摆脱了被嫁给秦明浩的命运,但秦在天的这番话,也断了自己其他的念想。 至于书院,去不去她都无所谓了。 从文德殿出来,秦慕寒倒是很少见地将白锦悦一路送到了白府。 “晋王殿下不必如此殷勤,想必马上京城人都会知道我狂妄自大惹怒陛下,被剥夺姻缘,赶出书院,我即将成为京城内贵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了,你还是离我远点。”白锦悦很奇怪秦慕寒居然会送自己回家,索性直接对秦慕寒说道。 “你说的如此严重,为何你还兴高采烈不以为意?”秦慕寒挑了挑眉,他现在觉得白锦悦朕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哪里有兴高采烈,我只是用表面的欢乐掩盖内心的悲伤罢了。”白锦悦一本正经地回答。 秦慕寒笑了笑:“在我面前倒是无所谓,在陛下面前,你还是装一装比较好。” “殿下所言极是。”白锦悦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到了白府,殿下还请回,我知道您事多人忙,火药刚刚研究出来,你的人想必还有许多需要琢磨的地方,就不留您了。” 秦慕寒也并没有做客的意思:“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日后在火药研究上有需要请教白大小姐的地方,还请白大小姐不要吝啬赐教。” “这是自然。”白锦悦立刻回答,“我不会过河拆桥的,晋王殿下还请放心。” 看着晋王离去的背影,白锦悦叹了口气。这世界上的敌友关系,果然并没有那么分明。之前她与晋王,可以说也算是敌对,晋王的人偷袭六皇子时,白锦悦还受过伤。 可谁能想到现在,她和晋王合作拒绝了陛下对她和秦明浩的指婚呢?世事如棋,难以预料啊。 正如白锦悦所言,京城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迅速蔓延开来,很多人都知道了陛下收回对白锦悦的指婚,不许她之后嫁给皇室子弟,也不可以再入书院。 人们一片哗然,都在议论白锦悦究竟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生气。杜明月与祁彤欣喜若狂,急忙开始抹黑白锦悦,反正她现在也无法出现在书院,可以尽情说她的坏话。 安悦榕气愤地维护白锦悦,但是她一个人抵挡不了杜明月与祁彤那么多人的攻讦,最后还是气呼呼回到了端木熙身边。 “真是气死我了,阿熙你也不帮我!”安悦榕抱怨,“就这么看着那些人说锦悦的坏话,我不甘心!” 端木熙半晌没有搭话,只是出神地想着什么。安悦榕十分奇怪:“阿熙你怎么了?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啊……我听到了。”端木熙敷衍地回答,“口舌之争没有意义,还是直接去找白锦悦问个清楚。” 陛下所下的命令,意味着白锦悦无法嫁进皇家,这样的话白锦悦与秦非绝在明面上是不可能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人的缘分就此断绝?端木熙有些难以置信,白锦悦从来不做傻事的,怎么会一时冲动造成这样的后果? 两人一起找到白锦悦的时候,她正在家里为火器的设计画图纸,见到两人前来,放下笔迎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锦悦,怎么回事?说好的一起上学,你就不来了……”安悦榕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 白锦悦笑叹一口气:“你们也该知道,之前都说陛下要为我跟六皇子指婚。” 两个人都点头,白锦悦继续说道:“我并不想嫁给六皇子,于是就进宫觐见陛下,请求他让我婚姻自决。” 安悦榕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要自己决定嫁给谁?” “有何不可吗?”白锦悦反问,“反正我爹已经同意的。” “你胆子真大,明知道陛下有指婚的意思……”端木熙也直摇头,而且还觉得不可思议,“陛下还真同意了?” “我研究出了稳定火药的配方并且愿意上交给陛下,以此为筹码,陛下准许我不嫁给六皇子。” “火药?”端木熙对于这个知道的比安悦榕更多,所以她很明白白锦悦这句话的份量,“你连这个都会!” “这是什么?”安悦榕还不明所以。 “那一日六皇子殿下受伤,虽然宫里隐瞒了确切消息,但六皇子殿下就是在研究火药的时候不慎受伤的。”端木熙解释给安悦榕听,“这种东西威力很大,但不太稳定。陛下一直在寻找一个稳定火药的办法,以便以后运用到战场上。” 这么一说,安悦榕也明白了白锦悦的厉害,她看向白锦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成功!” “虽然成功,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白锦悦笑了笑,“至少在京城我是声名扫地了。” “你是没看到杜明月跟祁彤那副嘴脸,真恨不得你能当面教训她们!”安悦榕依旧愤愤不平。 白锦悦拍了拍安悦榕的肩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不要跟她们多起冲突,杜明月心眼很小,小心她给你使绊子。以后在书院里,你多跟端木熙学一学,不会吃亏的。” 第206章 流言蜚语 秦慕寒最羡慕秦非绝的,就是他不管面临什么样的状况都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冷静决断的头脑,就算是一时被人压制,也能想方设法翻盘。作为同样处境不容乐观的秦慕寒,他其实一直都有点模仿秦非绝的意思,尽管秦非绝跟他的年龄差不多。 现在看到白锦悦一介女流也能如此,秦慕寒内心充满诧异。 果然,白锦悦的话提醒了秦在天。稳定的火药配方有了,但在战场上打仗,又不是朝对方扔一把火药就可以了,还是需要有配套的器具,才能发挥火药的最大威力。 白锦悦既然这样说话,那就说明她对于后续如何使用火药也有想法。这样的人才如果就这样嫁为人妇或者流放边疆,的确是太浪费了。 但是白锦悦忤逆自己本来的指婚,也让秦在天心中不悦。 沉吟片刻,秦在天才道:“你可以不嫁给明浩,但之后天启皇室子弟也不会再考虑你为妻或为妾。另外,书院你以后也别去了,省的带坏其他好女子。” 白锦悦心中一喜又是一忧。自己总算摆脱了被嫁给秦明浩的命运,但秦在天的这番话,也断了自己其他的念想。 至于书院,去不去她都无所谓了。 从文德殿出来,秦慕寒倒是很少见地将白锦悦一路送到了白府。 “晋王殿下不必如此殷勤,想必马上京城人都会知道我狂妄自大惹怒陛下,被剥夺姻缘,赶出书院,我即将成为京城内贵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了,你还是离我远点。”白锦悦很奇怪秦慕寒居然会送自己回家,索性直接对秦慕寒说道。 “你说的如此严重,为何你还兴高采烈不以为意?”秦慕寒挑了挑眉,他现在觉得白锦悦朕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哪里有兴高采烈,我只是用表面的欢乐掩盖内心的悲伤罢了。”白锦悦一本正经地回答。 秦慕寒笑了笑:“在我面前倒是无所谓,在陛下面前,你还是装一装比较好。” “殿下所言极是。”白锦悦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到了白府,殿下还请回,我知道您事多人忙,火药刚刚研究出来,你的人想必还有许多需要琢磨的地方,就不留您了。” 秦慕寒也并没有做客的意思:“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日后在火药研究上有需要请教白大小姐的地方,还请白大小姐不要吝啬赐教。” “这是自然。”白锦悦立刻回答,“我不会过河拆桥的,晋王殿下还请放心。” 看着晋王离去的背影,白锦悦叹了口气。这世界上的敌友关系,果然并没有那么分明。之前她与晋王,可以说也算是敌对,晋王的人偷袭六皇子时,白锦悦还受过伤。 可谁能想到现在,她和晋王合作拒绝了陛下对她和秦明浩的指婚呢?世事如棋,难以预料啊。 正如白锦悦所言,京城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迅速蔓延开来,很多人都知道了陛下收回对白锦悦的指婚,不许她之后嫁给皇室子弟,也不可以再入书院。 人们一片哗然,都在议论白锦悦究竟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生气。杜明月与祁彤欣喜若狂,急忙开始抹黑白锦悦,反正她现在也无法出现在书院,可以尽情说她的坏话。 安悦榕气愤地维护白锦悦,但是她一个人抵挡不了杜明月与祁彤那么多人的攻讦,最后还是气呼呼回到了端木熙身边。 “真是气死我了,阿熙你也不帮我!”安悦榕抱怨,“就这么看着那些人说锦悦的坏话,我不甘心!” 端木熙半晌没有搭话,只是出神地想着什么。安悦榕十分奇怪:“阿熙你怎么了?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啊……我听到了。”端木熙敷衍地回答,“口舌之争没有意义,还是直接去找白锦悦问个清楚。” 陛下所下的命令,意味着白锦悦无法嫁进皇家,这样的话白锦悦与秦非绝在明面上是不可能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人的缘分就此断绝?端木熙有些难以置信,白锦悦从来不做傻事的,怎么会一时冲动造成这样的后果? 两人一起找到白锦悦的时候,她正在家里为火器的设计画图纸,见到两人前来,放下笔迎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锦悦,怎么回事?说好的一起上学,你就不来了……”安悦榕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 白锦悦笑叹一口气:“你们也该知道,之前都说陛下要为我跟六皇子指婚。” 两个人都点头,白锦悦继续说道:“我并不想嫁给六皇子,于是就进宫觐见陛下,请求他让我婚姻自决。” 安悦榕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要自己决定嫁给谁?” “有何不可吗?”白锦悦反问,“反正我爹已经同意的。” “你胆子真大,明知道陛下有指婚的意思……”端木熙也直摇头,而且还觉得不可思议,“陛下还真同意了?” “我研究出了稳定火药的配方并且愿意上交给陛下,以此为筹码,陛下准许我不嫁给六皇子。” “火药?”端木熙对于这个知道的比安悦榕更多,所以她很明白白锦悦这句话的份量,“你连这个都会!” “这是什么?”安悦榕还不明所以。 “那一日六皇子殿下受伤,虽然宫里隐瞒了确切消息,但六皇子殿下就是在研究火药的时候不慎受伤的。”端木熙解释给安悦榕听,“这种东西威力很大,但不太稳定。陛下一直在寻找一个稳定火药的办法,以便以后运用到战场上。” 这么一说,安悦榕也明白了白锦悦的厉害,她看向白锦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成功!” “虽然成功,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白锦悦笑了笑,“至少在京城我是声名扫地了。” “你是没看到杜明月跟祁彤那副嘴脸,真恨不得你能当面教训她们!”安悦榕依旧愤愤不平。 白锦悦拍了拍安悦榕的肩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不要跟她们多起冲突,杜明月心眼很小,小心她给你使绊子。以后在书院里,你多跟端木熙学一学,不会吃亏的。” 第207章 各方反应 安悦榕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鼻子就有点酸,她嗔怪地拍了白锦悦一下:“你突然这么说,倒好像你马上就要走了一样。你只是不去书院,但还在京城啊,以后下了学我就来找你。” 白锦悦笑而不语,看向端木熙。端木熙已经明白了白锦悦的意思,为难地看着安悦榕。 “悦榕,锦悦这边出现这件事,家里一定会让我们跟她保持距离,起码也要观望的。” 毕竟白锦悦是彻底得罪了秦在天,那可是天启皇帝,他们这些世家名臣,也都拿捏在陛下手里,当然要看陛下的脸色行事。 更何况安家与乔贵妃的娘家走得很紧,安悦榕与乔子昂青梅竹马。两家如此亲密,在大事上自然也要共同进退。乔贵妃现在恐怕恨白锦悦恨得要死,安家又怎么会允许安悦榕跟白锦悦保持亲密呢? 婚姻向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白锦悦拒婚,不仅得罪天子,还有乔家以及支持六皇子这一派的世家们。 安悦榕终于明白了端木熙的意思,她张了张嘴,却只能颓然沉默。她再怎么勇敢,也无法反抗自己的家族。毕竟除了白锦悦这个朋友之外,她也有珍视的父母,还有族里的长辈与同辈兄弟姐妹。 “我不怪你们,所以大可不必自责。”白锦悦却并不介意,“各家有各家的考量,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所以没什么的。而且,陛下还让我接下来继续研究火药,可能还会离开京城。” “火药那么危险,那你要小心啊。”安悦榕立刻关心起白锦悦的安危。 “放心。”白锦悦笑道。 安悦榕与端木熙留了一会儿便告辞,白锦悦送到门外,看着两人离开。流云刚要关门,白锦悦却说:“不必,一会儿还有人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又有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端木熙。 白锦悦见到她去而复返并不惊讶,请她坐下喝茶:“我料到你还要回来,正等着你呢。”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端木熙有点诧异。 “我能猜到。”白锦悦抬眼看她,“你想问陛下已经禁止皇族与我成婚,这样的话恒亲王与我要如何相处。” 端木熙直直盯着白锦悦,她已经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在期待着白锦悦的答案。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你不该来问我。”白锦悦说道,“婚嫁之事,向来都是男子主动,陛下这一条命令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所有皇族的。你应该问恒亲王他会不会遵守陛下的命令。至于我自己——” 白锦悦拉长声音,冲着端木熙微笑,“我的确并不在乎陛下下的这条命令。” 她从骨子里就还是以前的自己,永远无法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心甘情愿地屈服于皇权。 端木熙失魂落魄地走了。不用去问秦非绝,她也知道秦非绝的答案。只是自己总会有些无望的期待,到最后也只能得到一腔空欢喜。 京城里的流言说的多了,就开始有人不把白府放在眼里,甚至开始动歪脑筋想要从白府撕下一块肉来。宋国公府的宋怀安动了心思,反正白锦悦不能嫁给皇族,现在看来其他世家也唯恐避之不及,不如咱们宋国公府把她娶进来? “不行!她得罪了陛下,若是娶她为妻,你以后的前程可怎么办!”还没到宋国公那一关,魏氏就段然拒绝。 “娘,就算不为妻,那就做个妾好了。”宋怀安考虑得很周全,“她已经嫁不进什么好人家了,能进宋国公府做个妾,对她来说都是走运了。” 魏氏有些心动,毕竟白锦悦嫁妆丰厚,美味斋的生意兴旺着呢,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而且白锦悦其他方面也不错,跟太后等人关系也好。魏氏就去告诉了宋国公,宋国公起初很不高兴。 “怀安还没娶妻,就有了两个妾,而且身份还那么高,以后谁敢做他的正妻?” “怀安就算配公主,也是够格的。”魏氏不由脱口而出,“一个将军的女儿,又有什么好稀罕的。而且家里到现在只有一个孩子,给怀安娶亲,以后孩子也能多些,这难道不好吗?” 宋国公沉吟片刻,才道:“随你们怎么办。”魏氏了解丈夫,这么说其实就是默认了。 于是魏氏便选了一个媒婆前往白府提亲,接待这位媒婆的正是白锦悦本人。媒婆本来想见林氏,但是白锦悦轻飘飘一句“白家由我做主”就打发了。 “还请你回去告诉国公府,就说我无意为妾。”白锦悦听完媒婆来意,笑了笑就打算送客。 “哎哎白大小姐,世子也是一表人才,你不再考虑考虑?”媒婆急忙说道。 “世子的名声,我也听过很多回了,烟花柳巷的常客,青楼女子那里他的名声的确好的不得了,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白锦悦毫不客气地揭露宋怀安的真面目。 媒婆尴尬地笑了笑:“世子年轻不懂事啊,但他对白大小姐的心可是真的……” “当真如此,当初又为何要与我解除婚约?”白锦悦回应,“我记得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跟我的妹妹白锦芝成亲的,如今不过一年有余,就已经忘记了吗?” 媒婆瞠目结舌,她虽然巧舌如簧,但是白锦悦口才更好。无奈之下,媒婆只得灰溜溜回到国公府,告诉魏氏与世子这件事成不了。 “惯了她的!”魏氏十分不悦,对宋怀安道,“好女子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以后娘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宋怀安却十分不舍,还想要再努力一下,于是去找了白锦芝帮忙。 “你跟白锦悦是姐妹,还是你回去说说,反正白锦悦现在也没什么好的选择,不如从了我。” 白锦芝简直要气疯了,越是如此她反而越不动声色,只是满脸为难:“你也知道我跟白锦悦不算很和睦我去说恐怕适得其反。” 宋怀安略一犹豫,还是道:“到底是姐妹,还能有什么仇怨?你跟她和好了,以后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试一试。”白锦芝只得回答。 但是白锦芝回到白府之后,并没有去找白锦悦,而是来到正院质问林氏:“娘,您不是跟宸妃都商量好了?怎么会……” 第207章 各方反应 安悦榕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鼻子就有点酸,她嗔怪地拍了白锦悦一下:“你突然这么说,倒好像你马上就要走了一样。你只是不去书院,但还在京城啊,以后下了学我就来找你。” 白锦悦笑而不语,看向端木熙。端木熙已经明白了白锦悦的意思,为难地看着安悦榕。 “悦榕,锦悦这边出现这件事,家里一定会让我们跟她保持距离,起码也要观望的。” 毕竟白锦悦是彻底得罪了秦在天,那可是天启皇帝,他们这些世家名臣,也都拿捏在陛下手里,当然要看陛下的脸色行事。 更何况安家与乔贵妃的娘家走得很紧,安悦榕与乔子昂青梅竹马。两家如此亲密,在大事上自然也要共同进退。乔贵妃现在恐怕恨白锦悦恨得要死,安家又怎么会允许安悦榕跟白锦悦保持亲密呢? 婚姻向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白锦悦拒婚,不仅得罪天子,还有乔家以及支持六皇子这一派的世家们。 安悦榕终于明白了端木熙的意思,她张了张嘴,却只能颓然沉默。她再怎么勇敢,也无法反抗自己的家族。毕竟除了白锦悦这个朋友之外,她也有珍视的父母,还有族里的长辈与同辈兄弟姐妹。 “我不怪你们,所以大可不必自责。”白锦悦却并不介意,“各家有各家的考量,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所以没什么的。而且,陛下还让我接下来继续研究火药,可能还会离开京城。” “火药那么危险,那你要小心啊。”安悦榕立刻关心起白锦悦的安危。 “放心。”白锦悦笑道。 安悦榕与端木熙留了一会儿便告辞,白锦悦送到门外,看着两人离开。流云刚要关门,白锦悦却说:“不必,一会儿还有人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又有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端木熙。 白锦悦见到她去而复返并不惊讶,请她坐下喝茶:“我料到你还要回来,正等着你呢。”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端木熙有点诧异。 “我能猜到。”白锦悦抬眼看她,“你想问陛下已经禁止皇族与我成婚,这样的话恒亲王与我要如何相处。” 端木熙直直盯着白锦悦,她已经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在期待着白锦悦的答案。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你不该来问我。”白锦悦说道,“婚嫁之事,向来都是男子主动,陛下这一条命令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所有皇族的。你应该问恒亲王他会不会遵守陛下的命令。至于我自己——” 白锦悦拉长声音,冲着端木熙微笑,“我的确并不在乎陛下下的这条命令。” 她从骨子里就还是以前的自己,永远无法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心甘情愿地屈服于皇权。 端木熙失魂落魄地走了。不用去问秦非绝,她也知道秦非绝的答案。只是自己总会有些无望的期待,到最后也只能得到一腔空欢喜。 京城里的流言说的多了,就开始有人不把白府放在眼里,甚至开始动歪脑筋想要从白府撕下一块肉来。宋国公府的宋怀安动了心思,反正白锦悦不能嫁给皇族,现在看来其他世家也唯恐避之不及,不如咱们宋国公府把她娶进来? “不行!她得罪了陛下,若是娶她为妻,你以后的前程可怎么办!”还没到宋国公那一关,魏氏就段然拒绝。 “娘,就算不为妻,那就做个妾好了。”宋怀安考虑得很周全,“她已经嫁不进什么好人家了,能进宋国公府做个妾,对她来说都是走运了。” 魏氏有些心动,毕竟白锦悦嫁妆丰厚,美味斋的生意兴旺着呢,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而且白锦悦其他方面也不错,跟太后等人关系也好。魏氏就去告诉了宋国公,宋国公起初很不高兴。 “怀安还没娶妻,就有了两个妾,而且身份还那么高,以后谁敢做他的正妻?” “怀安就算配公主,也是够格的。”魏氏不由脱口而出,“一个将军的女儿,又有什么好稀罕的。而且家里到现在只有一个孩子,给怀安娶亲,以后孩子也能多些,这难道不好吗?” 宋国公沉吟片刻,才道:“随你们怎么办。”魏氏了解丈夫,这么说其实就是默认了。 于是魏氏便选了一个媒婆前往白府提亲,接待这位媒婆的正是白锦悦本人。媒婆本来想见林氏,但是白锦悦轻飘飘一句“白家由我做主”就打发了。 “还请你回去告诉国公府,就说我无意为妾。”白锦悦听完媒婆来意,笑了笑就打算送客。 “哎哎白大小姐,世子也是一表人才,你不再考虑考虑?”媒婆急忙说道。 “世子的名声,我也听过很多回了,烟花柳巷的常客,青楼女子那里他的名声的确好的不得了,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白锦悦毫不客气地揭露宋怀安的真面目。 媒婆尴尬地笑了笑:“世子年轻不懂事啊,但他对白大小姐的心可是真的……” “当真如此,当初又为何要与我解除婚约?”白锦悦回应,“我记得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跟我的妹妹白锦芝成亲的,如今不过一年有余,就已经忘记了吗?” 媒婆瞠目结舌,她虽然巧舌如簧,但是白锦悦口才更好。无奈之下,媒婆只得灰溜溜回到国公府,告诉魏氏与世子这件事成不了。 “惯了她的!”魏氏十分不悦,对宋怀安道,“好女子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以后娘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宋怀安却十分不舍,还想要再努力一下,于是去找了白锦芝帮忙。 “你跟白锦悦是姐妹,还是你回去说说,反正白锦悦现在也没什么好的选择,不如从了我。” 白锦芝简直要气疯了,越是如此她反而越不动声色,只是满脸为难:“你也知道我跟白锦悦不算很和睦我去说恐怕适得其反。” 宋怀安略一犹豫,还是道:“到底是姐妹,还能有什么仇怨?你跟她和好了,以后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试一试。”白锦芝只得回答。 但是白锦芝回到白府之后,并没有去找白锦悦,而是来到正院质问林氏:“娘,您不是跟宸妃都商量好了?怎么会……” 第208章 图纸 林氏也很意外白锦悦竟然能逃脱指婚的命运。当日她进宫面见宸妃,宸妃表示愿意做媒将白锦悦嫁给秦明浩,只是她知道白锦悦未必愿意,所以想要跳过白锦悦直接从林氏入手。 林氏当即表示白锦悦的主她做不了,但这件事可以另辟蹊径,用其他方式来达成目的。林氏建议宸妃去找乔贵妃,让她知道自己儿子对白锦悦的心意,贵妃爱子,必然会为他达成心愿。 “我与贵妃不和,她怎么会听我的,只怕适得其反。”宸妃当时不以为然。 “娘娘,想让别人按照你的心意做事,不一定只有当面去说这一条路啊。”林氏笑了笑,“您虽然和贵妃不和,但只要把六皇子喜欢白锦悦这个消息送到贵妃那里,贵妃会有行动的。” 宸妃若有所思,之后她果然设法让乔贵妃知道了她儿子的心事。秦明浩平时忙于学业,与母亲见面聊天的机会不多,乔贵妃怜爱儿子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关心起,只得将无数好东西全都给秦明浩。秦明浩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乔贵妃也会咬着牙去摘,更何况只是白锦悦一个人罢了。 正好这个时候秦明浩受伤,躺在床上昏迷的时候嘴里念叨着还是白锦悦的名字,乔贵妃这下更忍不住了,她立刻请求探望秦明浩的秦在天,将白锦悦许配给秦明浩。 整个事情其实很巧,但也离不开林氏与宸妃的推波助澜。 “你那个姐姐神通广大,我都想不明白她怎么摆脱指婚,不过想必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少,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还不高兴?她从此以后都不会嫁到比你夫家更高的门第了。”林氏有些疑惑。 这也是为什么她听到白锦悦没被指婚后依旧很平静的原因,陛下的命令说的很清楚了,白锦悦这一次名声上损伤不小,总体而言林氏应该更高兴才对。 “还不是宋怀安!”白锦芝面色阴沉,“他要把白锦悦娶进门做妾!” 林氏顿时怔住了,一时无语。 “我本来觉得白锦悦要倒霉了,是很开心的。但是现在看我高兴的太早了,娘你快想办法,白锦悦可不能嫁进来。”白锦芝抱着林氏的胳膊恳求。 “这个你根本就不用发愁,直接去跟白锦悦说。”林氏说道,“白锦悦不会嫁给宋怀安的,都不需要你多做什么,白锦悦有办法叫宋怀安打消念头。” 白锦芝还将信将疑:“可她现在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会不会把国公府当成救命稻草?” 林氏叹了口气,淡淡说道:“不会的,白锦悦眼高于顶,你尽管放心。” 白锦悦还是听从母亲的话,跑去找了白锦悦说出宋怀安的意思。 “这只是宋怀安的想法,我可是不欢迎你的。就算你嫁进来,也别想有好果子吃。”白锦芝十分警惕地看着白锦悦。 “那要多谢你了。”白锦芝冷淡地回了一句,“你回去,告诉宋怀安不要痴心妄想,我哪怕一辈子不嫁,都不会嫁给他的。” 白锦芝回去添油加醋地这么一说,差点把魏氏与宋怀安气坏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魏氏气急败坏,“怀安幸好你当时没娶她,不然你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听娘的话,别沾这种女人,不然你什么被连带着倒霉都说不清楚。” 宋怀安捏紧拳头。他三番五次向白锦悦表示爱意,对方无动于衷甚至还羞辱自己,也让他恶向胆边生。 看来,果然就不应该对她抱有礼遇。 白锦悦根本不在乎国公府的反应,这个时候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信。 白展鹏在信中写到自己已经在岭南郡站稳了脚跟,虽然在收服水军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阻挠,但还是很快就将队伍收整完毕,重新开始训练,真实在最近一次对抗海匪的过程中打了胜仗,尽管规模很小,也不是正式海战,但这样的胜利依旧鼓舞了不少人。 白展鹏这封信写得很长,白锦悦透过信纸,都能感觉到父亲兴致十分高昂,看来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让他意气风发,仿佛重新回到之前的青春岁月。他不再是困在京城的散发着暮气的监察督判,而是一位战无不胜的将军。 白锦悦很为父亲感到高兴,她也注意到了父亲说的收服水军过程中遇到的阻挠。尽管父亲轻描淡写,但她能想象在当地水军提督不配合的情况下,白展鹏想要实施抱负会有多困难,还好父亲做到了。 岭南郡白展鹏的胜利也传到了京城,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觉得十分振奋,看来陛下派白展鹏前去岭南对付海匪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时之间,本来想要远离白家的诸位世家又有些纠结,陛下的心思到底如何?这白家到底是能结交还是不能结交?也多亏林氏深居简出不再参加京城内的聚会,白锦悦年纪较小不好参加贵妇之间的集会,大家也就这么含糊地糊弄过去,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 白锦悦乐得待在家里,她想要将火铳改进一下,最好能做出类似火枪一样的武器,这样也不辜负自己将火药的配方献出来。 秦慕寒听说白锦悦在研究火枪,主动提出带她去兵部看一看。 “兵部戒备森严,你不怕别人因此说你?”白锦悦倒是求之不得,但是没想到居然是秦慕寒愿意给自己提供便利。 “别人不知道,兵部那帮人已经知道是你改进了配方。那么多人研究那么久,还不如一个女子想出来的法子,他们有什么脸面把你拦在外面?”秦慕寒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您都不在意,那我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白锦悦笑了。 兵部负责研究兵器的天工司诸人听说白锦悦前来,表面不在意,但实际上还是装作不经意过来想看看白锦悦要做什么。只见白锦悦直接拆开了手里的火铳,动作十分迅速。 火铳其实已经具备了后世手枪的雏形,但是一次只能一发,而且由于制作火铳所用的铁比较粗糙,导致使用寿命很短。 “这个铁太粗糙了,需要重新锻造,加一些铜提高强度。”白锦悦直接对秦慕寒道,“京城里的铁匠应该可以做到的。” “铁与铜可以提高强度?”秦慕寒捕捉到了这一点。 第208章 图纸 林氏也很意外白锦悦竟然能逃脱指婚的命运。当日她进宫面见宸妃,宸妃表示愿意做媒将白锦悦嫁给秦明浩,只是她知道白锦悦未必愿意,所以想要跳过白锦悦直接从林氏入手。 林氏当即表示白锦悦的主她做不了,但这件事可以另辟蹊径,用其他方式来达成目的。林氏建议宸妃去找乔贵妃,让她知道自己儿子对白锦悦的心意,贵妃爱子,必然会为他达成心愿。 “我与贵妃不和,她怎么会听我的,只怕适得其反。”宸妃当时不以为然。 “娘娘,想让别人按照你的心意做事,不一定只有当面去说这一条路啊。”林氏笑了笑,“您虽然和贵妃不和,但只要把六皇子喜欢白锦悦这个消息送到贵妃那里,贵妃会有行动的。” 宸妃若有所思,之后她果然设法让乔贵妃知道了她儿子的心事。秦明浩平时忙于学业,与母亲见面聊天的机会不多,乔贵妃怜爱儿子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关心起,只得将无数好东西全都给秦明浩。秦明浩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乔贵妃也会咬着牙去摘,更何况只是白锦悦一个人罢了。 正好这个时候秦明浩受伤,躺在床上昏迷的时候嘴里念叨着还是白锦悦的名字,乔贵妃这下更忍不住了,她立刻请求探望秦明浩的秦在天,将白锦悦许配给秦明浩。 整个事情其实很巧,但也离不开林氏与宸妃的推波助澜。 “你那个姐姐神通广大,我都想不明白她怎么摆脱指婚,不过想必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少,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还不高兴?她从此以后都不会嫁到比你夫家更高的门第了。”林氏有些疑惑。 这也是为什么她听到白锦悦没被指婚后依旧很平静的原因,陛下的命令说的很清楚了,白锦悦这一次名声上损伤不小,总体而言林氏应该更高兴才对。 “还不是宋怀安!”白锦芝面色阴沉,“他要把白锦悦娶进门做妾!” 林氏顿时怔住了,一时无语。 “我本来觉得白锦悦要倒霉了,是很开心的。但是现在看我高兴的太早了,娘你快想办法,白锦悦可不能嫁进来。”白锦芝抱着林氏的胳膊恳求。 “这个你根本就不用发愁,直接去跟白锦悦说。”林氏说道,“白锦悦不会嫁给宋怀安的,都不需要你多做什么,白锦悦有办法叫宋怀安打消念头。” 白锦芝还将信将疑:“可她现在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会不会把国公府当成救命稻草?” 林氏叹了口气,淡淡说道:“不会的,白锦悦眼高于顶,你尽管放心。” 白锦悦还是听从母亲的话,跑去找了白锦悦说出宋怀安的意思。 “这只是宋怀安的想法,我可是不欢迎你的。就算你嫁进来,也别想有好果子吃。”白锦芝十分警惕地看着白锦悦。 “那要多谢你了。”白锦芝冷淡地回了一句,“你回去,告诉宋怀安不要痴心妄想,我哪怕一辈子不嫁,都不会嫁给他的。” 白锦芝回去添油加醋地这么一说,差点把魏氏与宋怀安气坏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魏氏气急败坏,“怀安幸好你当时没娶她,不然你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听娘的话,别沾这种女人,不然你什么被连带着倒霉都说不清楚。” 宋怀安捏紧拳头。他三番五次向白锦悦表示爱意,对方无动于衷甚至还羞辱自己,也让他恶向胆边生。 看来,果然就不应该对她抱有礼遇。 白锦悦根本不在乎国公府的反应,这个时候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信。 白展鹏在信中写到自己已经在岭南郡站稳了脚跟,虽然在收服水军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阻挠,但还是很快就将队伍收整完毕,重新开始训练,真实在最近一次对抗海匪的过程中打了胜仗,尽管规模很小,也不是正式海战,但这样的胜利依旧鼓舞了不少人。 白展鹏这封信写得很长,白锦悦透过信纸,都能感觉到父亲兴致十分高昂,看来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让他意气风发,仿佛重新回到之前的青春岁月。他不再是困在京城的散发着暮气的监察督判,而是一位战无不胜的将军。 白锦悦很为父亲感到高兴,她也注意到了父亲说的收服水军过程中遇到的阻挠。尽管父亲轻描淡写,但她能想象在当地水军提督不配合的情况下,白展鹏想要实施抱负会有多困难,还好父亲做到了。 岭南郡白展鹏的胜利也传到了京城,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觉得十分振奋,看来陛下派白展鹏前去岭南对付海匪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时之间,本来想要远离白家的诸位世家又有些纠结,陛下的心思到底如何?这白家到底是能结交还是不能结交?也多亏林氏深居简出不再参加京城内的聚会,白锦悦年纪较小不好参加贵妇之间的集会,大家也就这么含糊地糊弄过去,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 白锦悦乐得待在家里,她想要将火铳改进一下,最好能做出类似火枪一样的武器,这样也不辜负自己将火药的配方献出来。 秦慕寒听说白锦悦在研究火枪,主动提出带她去兵部看一看。 “兵部戒备森严,你不怕别人因此说你?”白锦悦倒是求之不得,但是没想到居然是秦慕寒愿意给自己提供便利。 “别人不知道,兵部那帮人已经知道是你改进了配方。那么多人研究那么久,还不如一个女子想出来的法子,他们有什么脸面把你拦在外面?”秦慕寒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您都不在意,那我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白锦悦笑了。 兵部负责研究兵器的天工司诸人听说白锦悦前来,表面不在意,但实际上还是装作不经意过来想看看白锦悦要做什么。只见白锦悦直接拆开了手里的火铳,动作十分迅速。 火铳其实已经具备了后世手枪的雏形,但是一次只能一发,而且由于制作火铳所用的铁比较粗糙,导致使用寿命很短。 “这个铁太粗糙了,需要重新锻造,加一些铜提高强度。”白锦悦直接对秦慕寒道,“京城里的铁匠应该可以做到的。” “铁与铜可以提高强度?”秦慕寒捕捉到了这一点。 第209章 漩涡 “是的,可以试一试。”白锦悦拿出了自己绘制的手枪图纸,摊开放在桌上,“工匠上我不认识什么人,需要晋王殿下帮忙,麻烦让那个工匠按照我这个图纸打造这些部件。” “有些零件尺寸很小,恐怕很难有工匠做出来。”天工司的人看到了我,忍不住皱眉。 “尽量做出来,这些小零件十分重要,决定着后续这把手枪能有多大的威力。”白锦悦神情严肃,“另外,我还画了一个东西的图纸,我将其命名为红门大炮。” 众人都看到了白锦悦放在桌上的图纸,一个怪模怪样圆筒状的东西屋,放在两个车轮上。 “红门大炮对于零件精度要求不高,应该比较容易。”白锦悦到位,“这个我先做出来去,我想实验一下大炮的威力。” “可以。”在真要做事的时候,秦慕寒的效率非常高,倒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白锦悦留下这两个图纸就离开了。等她走后,一直矜持着的天工司诸人急忙上前抢着看她的图纸,似乎要从中获得什么灵感。 秦慕寒摇摇头,拿过两张图纸:“我要去找人了。” “殿下,您觉得这能成吗?”天工司一位资历较老的官员忍不住问道,“一个那么年轻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些东西?” “试试不就知道了。”秦慕寒一边走一边说道,“反正她弄出来了稳定的火药,我还是愿意更相信她。” 秦慕寒走出兵部还没多远,就遇到了秦非绝。秦非绝注意到他手里拿的东西:“锦悦将图纸给你了?” “不错。跟你们合作还真不赖,至少她的确是个人才。”秦慕寒挥了挥手里的图纸,“我已经比秦明浩做的更好了。六皇子一脉的人知道我跟白锦悦合作,陛下将火药改进的功劳也算了我一份,他们眼睛都快红了。” 秦非绝皱着眉。他对秦慕寒观感一般,但秦慕寒主动找上门说愿意跟她们合作,帮助白锦悦解决指婚的事情,他也就答应了。 另外秦慕寒还提出另外一个条件,这也是秦非绝决定跟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父皇对你一直很提防,甚至组建了暗卫……想必你也知道这样一支队伍,我可以帮你在宫中盯着暗卫的踪迹,毕竟我现在常伴陛下身边,比较方便。” “暗卫如此隐秘,你怎么可能探查得到?”秦非绝很不相信秦慕寒。 “是啊,暗卫是个秘密,但我不还是知道了?”秦慕寒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自己的力量,恒亲王也不必小看人。” 秦非绝在秦在天身边安插眼线总是不太成功,如果秦慕寒愿意真心诚意帮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权衡利弊之后,秦非绝答应了秦慕寒合作的要求,才有了接下来那么多的事情。 “你跟锦悦合作可以,但别有其他心思。”秦非绝警告,“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慕寒看了秦非绝一眼,大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像秦明浩那样不知天高地厚,肖想不属于他的人吗?放心,我对你的白锦悦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完全不用担心。” 秦慕寒特地在“你的”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秦非绝心里舒坦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秦非绝去找白锦悦,白锦悦许久没见他,不由关切:“你到底在忙什么?” “还记得暗卫吗?”秦非绝道,“我最近找到一点线索,或许可以把整个暗卫的人都找出来,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暗卫加害了。” 这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白锦悦有些好奇:“是什么线索?需要我帮忙吗?” 秦非绝有些为难:“这个线索,你不太方便……而且毕竟暗卫的人各个身怀绝技,要对付他们十分危险,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秦非绝对自己想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然如此为难,白锦悦也识趣地不再问,转而其他话题。 “你跟秦慕寒合作了吗?他值得信任吗?”白锦悦也很关心这个问题。虽然目前她跟秦慕寒合作下来观感还不错,但是鉴于秦慕寒不是什么善人,白锦悦对他的警惕心还很高。 “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秦慕寒是个很有能力可以合作的人。” 秦非绝说到这里,白锦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方的盟友关系也只是暂时的,建立在彼此都有利可图的情况下。 当前朝中的局势,已经隐隐约约有两派架势。六皇子秦明浩的母亲出身乔家,也是簪缨大族,他的老师也多是大学士,因此支持秦明浩的是世家儒生较多;而大皇子,也就是晋王秦慕寒,因为早年有在兵部历练的背景,本人之前也一直掌管军中大营,深入底层了解实务,受到不少武将的赏识,所以支持他的也以武将和中下层官吏的支持。 剩下的就是中立派,并没有明显支持倾向的官员与世家们,也不是少数。 这两方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都在努力争取剩下的人,同时争锋相对,在各个方面都想要一较高下。 火药的改进以及相关兵器的研究,一开始就是秦慕寒占据优势,秦明浩那一方也在努力,想要弥补六皇子在这方面的不足。结果大家都看到了,秦明浩差点没被火药炸死,不过秦慕寒也很有危机感。 所以当他知道白锦悦有可能成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秦非绝他们合作。这是他有优势的领域,绝对不能让秦明浩逆风翻盘。 恒亲王秦非绝无疑是中立势力中双方都忌惮又都想拉拢的人。忌惮是因为秦飞绝的实力实际上比两位皇子都要好,只是输在身份;拉拢也是因为这样优秀的人如果能被某一位皇子所用,实力无疑大大增加。 秦非绝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也在中间进行巧妙的平衡,不偏向任何一方,同时也在提防来自皇位上的秦在天的暗算。 白锦悦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十分无力。她是很不喜欢卷进争权夺利的漩涡,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深深地陷了进来。 第209章 漩涡 “是的,可以试一试。”白锦悦拿出了自己绘制的手枪图纸,摊开放在桌上,“工匠上我不认识什么人,需要晋王殿下帮忙,麻烦让那个工匠按照我这个图纸打造这些部件。” “有些零件尺寸很小,恐怕很难有工匠做出来。”天工司的人看到了我,忍不住皱眉。 “尽量做出来,这些小零件十分重要,决定着后续这把手枪能有多大的威力。”白锦悦神情严肃,“另外,我还画了一个东西的图纸,我将其命名为红门大炮。” 众人都看到了白锦悦放在桌上的图纸,一个怪模怪样圆筒状的东西屋,放在两个车轮上。 “红门大炮对于零件精度要求不高,应该比较容易。”白锦悦到位,“这个我先做出来去,我想实验一下大炮的威力。” “可以。”在真要做事的时候,秦慕寒的效率非常高,倒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白锦悦留下这两个图纸就离开了。等她走后,一直矜持着的天工司诸人急忙上前抢着看她的图纸,似乎要从中获得什么灵感。 秦慕寒摇摇头,拿过两张图纸:“我要去找人了。” “殿下,您觉得这能成吗?”天工司一位资历较老的官员忍不住问道,“一个那么年轻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些东西?” “试试不就知道了。”秦慕寒一边走一边说道,“反正她弄出来了稳定的火药,我还是愿意更相信她。” 秦慕寒走出兵部还没多远,就遇到了秦非绝。秦非绝注意到他手里拿的东西:“锦悦将图纸给你了?” “不错。跟你们合作还真不赖,至少她的确是个人才。”秦慕寒挥了挥手里的图纸,“我已经比秦明浩做的更好了。六皇子一脉的人知道我跟白锦悦合作,陛下将火药改进的功劳也算了我一份,他们眼睛都快红了。” 秦非绝皱着眉。他对秦慕寒观感一般,但秦慕寒主动找上门说愿意跟她们合作,帮助白锦悦解决指婚的事情,他也就答应了。 另外秦慕寒还提出另外一个条件,这也是秦非绝决定跟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父皇对你一直很提防,甚至组建了暗卫……想必你也知道这样一支队伍,我可以帮你在宫中盯着暗卫的踪迹,毕竟我现在常伴陛下身边,比较方便。” “暗卫如此隐秘,你怎么可能探查得到?”秦非绝很不相信秦慕寒。 “是啊,暗卫是个秘密,但我不还是知道了?”秦慕寒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自己的力量,恒亲王也不必小看人。” 秦非绝在秦在天身边安插眼线总是不太成功,如果秦慕寒愿意真心诚意帮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权衡利弊之后,秦非绝答应了秦慕寒合作的要求,才有了接下来那么多的事情。 “你跟锦悦合作可以,但别有其他心思。”秦非绝警告,“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慕寒看了秦非绝一眼,大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像秦明浩那样不知天高地厚,肖想不属于他的人吗?放心,我对你的白锦悦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完全不用担心。” 秦慕寒特地在“你的”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秦非绝心里舒坦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秦非绝去找白锦悦,白锦悦许久没见他,不由关切:“你到底在忙什么?” “还记得暗卫吗?”秦非绝道,“我最近找到一点线索,或许可以把整个暗卫的人都找出来,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暗卫加害了。” 这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白锦悦有些好奇:“是什么线索?需要我帮忙吗?” 秦非绝有些为难:“这个线索,你不太方便……而且毕竟暗卫的人各个身怀绝技,要对付他们十分危险,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秦非绝对自己想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然如此为难,白锦悦也识趣地不再问,转而其他话题。 “你跟秦慕寒合作了吗?他值得信任吗?”白锦悦也很关心这个问题。虽然目前她跟秦慕寒合作下来观感还不错,但是鉴于秦慕寒不是什么善人,白锦悦对他的警惕心还很高。 “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秦慕寒是个很有能力可以合作的人。” 秦非绝说到这里,白锦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方的盟友关系也只是暂时的,建立在彼此都有利可图的情况下。 当前朝中的局势,已经隐隐约约有两派架势。六皇子秦明浩的母亲出身乔家,也是簪缨大族,他的老师也多是大学士,因此支持秦明浩的是世家儒生较多;而大皇子,也就是晋王秦慕寒,因为早年有在兵部历练的背景,本人之前也一直掌管军中大营,深入底层了解实务,受到不少武将的赏识,所以支持他的也以武将和中下层官吏的支持。 剩下的就是中立派,并没有明显支持倾向的官员与世家们,也不是少数。 这两方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都在努力争取剩下的人,同时争锋相对,在各个方面都想要一较高下。 火药的改进以及相关兵器的研究,一开始就是秦慕寒占据优势,秦明浩那一方也在努力,想要弥补六皇子在这方面的不足。结果大家都看到了,秦明浩差点没被火药炸死,不过秦慕寒也很有危机感。 所以当他知道白锦悦有可能成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秦非绝他们合作。这是他有优势的领域,绝对不能让秦明浩逆风翻盘。 恒亲王秦非绝无疑是中立势力中双方都忌惮又都想拉拢的人。忌惮是因为秦飞绝的实力实际上比两位皇子都要好,只是输在身份;拉拢也是因为这样优秀的人如果能被某一位皇子所用,实力无疑大大增加。 秦非绝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也在中间进行巧妙的平衡,不偏向任何一方,同时也在提防来自皇位上的秦在天的暗算。 白锦悦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十分无力。她是很不喜欢卷进争权夺利的漩涡,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深深地陷了进来。 第210章 龌龊技俩 秦慕寒做事的效率果然很高,没过几天,他就把白锦悦叫了出来,向她展示了图纸上的样品被做出来的成品到底如何。 白锦悦看见之后也稍微松口气,比她想象中要好多了,虽然还有些粗糙,但已经很不错了,各个零件都能配合在一起,尤其是手枪。白锦悦拉了一下枪栓,清脆的嗝哒声显示这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旁边还放着一些子弹,这也是白锦悦画在图纸上的,里面需要填充火药。 “你画在图纸上的这些东西,起名叫做子弹的,铁匠们表示比手枪好做多了,所以做得多了点。”秦慕寒捡起一颗递给白锦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让我开开眼。” 白锦悦将子弹装填在手枪里,看了看四周。秦慕寒把她叫来的时候,直接带她去了靶场,看来就存着要她演示效果的意思。 她瞄准了远处的靶子,扣下扳机。枪声想起的同时,原处的靶子的红心处出现了一个黑洞。 “太快了……”秦慕寒大受震撼,他没想到手枪的速度会那么快,比最快的箭还要迅速。 秦慕寒的下属将靶子取下来,一路小跑送过来给两人检视。这块靶子是特制的,用实木做成,厚度也很可观,放在那么远的地方,只有膂力过人的神箭手才能保证射出去的箭不脱靶。但是现在,这一块靶子的红心被穿了个透。 “殿下,手枪的射程与威力就是如此了。”白锦悦其实还有些遗憾,手枪的声音比后世的还是太大了,射程与威力也无法相比,只是放在这个时代算得上还行。 “那红门大炮,原理应该跟手枪类似,那样的规格,威力应该……”秦慕寒的眼睛都在发亮,“我要请父皇亲自见证红门大炮的威力!” “那这把手枪可否就借给我看看?”白锦悦问道。 “可以,如果你还有什么新的想法,也尽快告诉我。”秦慕寒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跟秦慕寒在靶场呆了许久,白锦悦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如今从秋入冬,白天也变得短暂起来。 白锦悦坐上马车准备回去。不料行驶到中途,马车竟然拐了一个方向,往一条小路开了过去。白锦悦发现不对劲,急忙呼唤车夫:“你往哪里去?” 车夫回过头,白锦悦这才发现这个车夫不是跟他来的那个了。只见车夫咧开嘴:“白大小姐你乖乖跟我去一趟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白锦悦今日出门,没有带自己的丫鬟,她没想到这么一趟出门还会出事。 “好,我倒要看看你带我去哪里。”白锦悦冷静下来,竟然真的不再说话。 车夫很意外,他都做好了要暴力制服白锦悦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如此识时务。他哼了一声,回过头继续驾驶。马车走了不知道多久,速度渐渐慢下来。白锦悦探头一看,外面是一座民宅。 “请下车。”车夫话音刚落,白锦悦就跳了下来,径直走到民宅门前,跨了进去。车夫都蒙了,他没想到白锦悦丝毫不慌乱,甚至倒好像上门做客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民宅里。 宅院里空无一人,白锦悦环视一圈,刚要说话,只见那个车夫从外头就把大门锁住了。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他的声音:“白大小姐,委屈你在这里待一会儿。”说完就没有了声音。 白锦悦冷笑一声。这宅院看上去十分雅致,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宅院,院子里还种了许多鲜花,那花儿十分奇异,这么冷的天竟然还开得无比娇艳,而且花香十分浓郁,整个院子都沉浸在花香中。 “有意思拿曼陀罗来迷晕我?”白锦悦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服下,顿时一股清凉之气从喉头直冲颅顶,白锦悦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她进入宅院里面看了看,家居摆设也都是好东西,把她关在这里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白锦悦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宋怀安。 他背着手注视着白锦悦,神情暧昧:“这院子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还不错?” “你来找我做什么。”看到是宋怀安,白锦悦眼神渐冷。 “白锦悦,别摆出那一副高傲的样子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可以骄傲?”宋怀安神情越发狠厉,“你是没人要的将军小姐,我同情你,愿意给你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你该感恩戴德才是,还装什么清高?” “对不起,你弄错了。我可不是装清高我是真的瞧不起你。看到你,我都觉得自己不用吃饭了。”白锦悦毫不客气地回敬,她上前了几步,脚步有点虚浮。 宋怀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看到白锦悦的状态,他又笑了:“你看不起我,但不得不嫁给我。”说完,他就朝着白锦悦走了过来,“这院子里的曼陀罗花香气会让人身体虚弱,陷入昏迷,我是有备而来,花香对我不起作用,但是你呢?呵呵……” 白锦悦脚步踉跄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让宋怀安十分愉悦,不由加快脚步走到白锦悦身边,伸手就要去撕扯她的衣襟。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你就算不愿意又能耐我何!” 就在宋怀安要抓住白锦悦的时候,白锦悦猛然拔出一个东西朝宋怀安的耳边指着。只听到一声砰,宋怀安只觉得头上一凉,头上的玉冠已经碎裂,啪嗒掉了下来,束好的头发也披散下来,露出宋怀安苍白的脸。 宋怀安心神剧震:“这是什么?!” 白锦悦摸了摸自己的手枪,笑了笑:“你还想再来一枪吗?”此时的白锦悦双目炯炯有神,哪里还有之前虚弱的样子。 “你……你没有受花香的影响!”宋怀安不可置信。 “你都有办法抵御花香的影响,更不用说我了。”白锦悦话音未落,伸手朝着锁住的大门开了一枪,那把看似结实的锁啪嗒掉在地上。 “你要是还想挨枪子,就继续;要是不想,我可就走了,”白锦悦漫不经心,“我可没空奉陪。” 说完白锦悦头也不回朝着门外走去。宋怀安心有不甘,想要做些什么但想起白锦悦手中的怪东西,他的胆气就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锦悦消失在门口。 第210章 龌龊技俩 秦慕寒做事的效率果然很高,没过几天,他就把白锦悦叫了出来,向她展示了图纸上的样品被做出来的成品到底如何。 白锦悦看见之后也稍微松口气,比她想象中要好多了,虽然还有些粗糙,但已经很不错了,各个零件都能配合在一起,尤其是手枪。白锦悦拉了一下枪栓,清脆的嗝哒声显示这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旁边还放着一些子弹,这也是白锦悦画在图纸上的,里面需要填充火药。 “你画在图纸上的这些东西,起名叫做子弹的,铁匠们表示比手枪好做多了,所以做得多了点。”秦慕寒捡起一颗递给白锦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让我开开眼。” 白锦悦将子弹装填在手枪里,看了看四周。秦慕寒把她叫来的时候,直接带她去了靶场,看来就存着要她演示效果的意思。 她瞄准了远处的靶子,扣下扳机。枪声想起的同时,原处的靶子的红心处出现了一个黑洞。 “太快了……”秦慕寒大受震撼,他没想到手枪的速度会那么快,比最快的箭还要迅速。 秦慕寒的下属将靶子取下来,一路小跑送过来给两人检视。这块靶子是特制的,用实木做成,厚度也很可观,放在那么远的地方,只有膂力过人的神箭手才能保证射出去的箭不脱靶。但是现在,这一块靶子的红心被穿了个透。 “殿下,手枪的射程与威力就是如此了。”白锦悦其实还有些遗憾,手枪的声音比后世的还是太大了,射程与威力也无法相比,只是放在这个时代算得上还行。 “那红门大炮,原理应该跟手枪类似,那样的规格,威力应该……”秦慕寒的眼睛都在发亮,“我要请父皇亲自见证红门大炮的威力!” “那这把手枪可否就借给我看看?”白锦悦问道。 “可以,如果你还有什么新的想法,也尽快告诉我。”秦慕寒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跟秦慕寒在靶场呆了许久,白锦悦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如今从秋入冬,白天也变得短暂起来。 白锦悦坐上马车准备回去。不料行驶到中途,马车竟然拐了一个方向,往一条小路开了过去。白锦悦发现不对劲,急忙呼唤车夫:“你往哪里去?” 车夫回过头,白锦悦这才发现这个车夫不是跟他来的那个了。只见车夫咧开嘴:“白大小姐你乖乖跟我去一趟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白锦悦今日出门,没有带自己的丫鬟,她没想到这么一趟出门还会出事。 “好,我倒要看看你带我去哪里。”白锦悦冷静下来,竟然真的不再说话。 车夫很意外,他都做好了要暴力制服白锦悦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如此识时务。他哼了一声,回过头继续驾驶。马车走了不知道多久,速度渐渐慢下来。白锦悦探头一看,外面是一座民宅。 “请下车。”车夫话音刚落,白锦悦就跳了下来,径直走到民宅门前,跨了进去。车夫都蒙了,他没想到白锦悦丝毫不慌乱,甚至倒好像上门做客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民宅里。 宅院里空无一人,白锦悦环视一圈,刚要说话,只见那个车夫从外头就把大门锁住了。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他的声音:“白大小姐,委屈你在这里待一会儿。”说完就没有了声音。 白锦悦冷笑一声。这宅院看上去十分雅致,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宅院,院子里还种了许多鲜花,那花儿十分奇异,这么冷的天竟然还开得无比娇艳,而且花香十分浓郁,整个院子都沉浸在花香中。 “有意思拿曼陀罗来迷晕我?”白锦悦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服下,顿时一股清凉之气从喉头直冲颅顶,白锦悦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她进入宅院里面看了看,家居摆设也都是好东西,把她关在这里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白锦悦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宋怀安。 他背着手注视着白锦悦,神情暧昧:“这院子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还不错?” “你来找我做什么。”看到是宋怀安,白锦悦眼神渐冷。 “白锦悦,别摆出那一副高傲的样子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可以骄傲?”宋怀安神情越发狠厉,“你是没人要的将军小姐,我同情你,愿意给你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你该感恩戴德才是,还装什么清高?” “对不起,你弄错了。我可不是装清高我是真的瞧不起你。看到你,我都觉得自己不用吃饭了。”白锦悦毫不客气地回敬,她上前了几步,脚步有点虚浮。 宋怀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看到白锦悦的状态,他又笑了:“你看不起我,但不得不嫁给我。”说完,他就朝着白锦悦走了过来,“这院子里的曼陀罗花香气会让人身体虚弱,陷入昏迷,我是有备而来,花香对我不起作用,但是你呢?呵呵……” 白锦悦脚步踉跄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让宋怀安十分愉悦,不由加快脚步走到白锦悦身边,伸手就要去撕扯她的衣襟。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你就算不愿意又能耐我何!” 就在宋怀安要抓住白锦悦的时候,白锦悦猛然拔出一个东西朝宋怀安的耳边指着。只听到一声砰,宋怀安只觉得头上一凉,头上的玉冠已经碎裂,啪嗒掉了下来,束好的头发也披散下来,露出宋怀安苍白的脸。 宋怀安心神剧震:“这是什么?!” 白锦悦摸了摸自己的手枪,笑了笑:“你还想再来一枪吗?”此时的白锦悦双目炯炯有神,哪里还有之前虚弱的样子。 “你……你没有受花香的影响!”宋怀安不可置信。 “你都有办法抵御花香的影响,更不用说我了。”白锦悦话音未落,伸手朝着锁住的大门开了一枪,那把看似结实的锁啪嗒掉在地上。 “你要是还想挨枪子,就继续;要是不想,我可就走了,”白锦悦漫不经心,“我可没空奉陪。” 说完白锦悦头也不回朝着门外走去。宋怀安心有不甘,想要做些什么但想起白锦悦手中的怪东西,他的胆气就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锦悦消失在门口。 第211章 龙心大悦 白锦悦回家的时候比较晚,流云娇月都有些担心。待听白锦悦说了宋怀安这个小插曲后,两个丫鬟都大怒。 “咱们要去国公府说理,管教管教他们的世子!”娇月气愤填膺。 “宋怀安要教训,但不能扯上咱们小姐。因为拒绝指婚的事情,小姐的名誉已经受到影响了,再出现这种事,还不知道外面会说的这么难听呢。”流云考虑得更多一些。 宋怀安风流,几次三番因为女人出事,反而有了另类的风流公子名声,对他而言无伤大雅。但是女子沾上了宋怀安的话,十有八九没有好下场。 “他被我的手枪吓破了胆,不敢再做什么了。”白锦悦不以为意,“早知道就冲他胯下开一枪,彻底断了他的风流根。”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这事就算过去了。之后几日,国公府都静悄悄的,果然宋怀安也不敢声张这件事,毕竟他太丢脸了。 秦慕寒将红门大炮制作出来后,立刻邀请秦在天在某日来欣赏大炮的威力。火器一直都是秦在天心中十分挂念的东西,听说自己的儿子研究出了名堂,那自然要饶有兴致观察一番。 “父皇,您离得稍微远一点,红门大炮的声音很响。”秦慕寒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心情,以至于一向寡言少语的他话都多了一些。 “哦?声音还能吓到朕么。”秦在天不在意地挥挥手看着那孤零零放在场地中央的红门大炮,造型古怪,看不出什么用途。 宸妃跟在他身边,也皱眉打量这个怪东西:“这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请允许儿臣演示一下。”秦慕寒亲自走到红门大炮边,往里面投入炮弹。炮弹也是按照白锦悦给出的配方与图纸制作的。 他将炮弹填充进去,深吸一口气,拉下了引绳。只听到轰的一声冲天炮响,秦在天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身边的宸妃差点摔倒了地上。 只见原处一座假山被炮弹击中,顿时化为粉末,消失不见。场地内烟尘飞扬,差点就要遮天蔽日。等到一阵风吹来将尘土吹尽,秦在天已经呆若木鸡。 饶是他身为皇帝,经历过时间千万种奇事,眼前这样的场景,也是闻所未闻的。 “父皇,如果将大炮装备在军队里,我们天启的战斗力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秦慕寒十分兴奋,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好!”秦在天重重击掌,眼睛发亮。他太清楚这个兵器对战场有多重要了。 “果然是一件利器,慕寒,你做的不错!”秦在天高兴至极,甚至都难得开口夸了秦慕寒几句。 “这是上天看到了父皇的决心,才送来这样的神兵利器。”秦慕寒笑道,对着秦在天的双眼满是孺慕之色。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犹豫着说道,“不过,白府的白大小姐也做了一些改进。” 他已经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场之人都知道,白锦悦才是真正的发明者。秦慕寒的人研究这个已经很久了,始终没有进展,只不过加了一个白锦悦,在短短时间内就有如此之大的进步,要说不是白锦悦的功劳,外人也不会相信的。 秦在天脸色稍淡:“是吗?那的确也应该赏赐。” “白府大小姐白锦悦之前违背皇命,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能让她效忠都是网开一面了,哪里还敢厚着脸皮要什么赏赐。”宸妃语气十分不快,回想着刚才红门大炮的惊人表现为,心里对白锦悦的忌惮越来越深。 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跟全能全才一样,人真的能聪明到这份上?当初哥哥想方设法博她好感,倒也不算没眼光。只是……她已经跟白锦悦结缘太深了。 秦慕寒没有说话。在这个场合他能提一嘴白锦悦,自觉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宸妃是父皇心爱之人,他才不会落她的面子。 “宸妃所言极是,不过她一个女娃娃,跟她计较倒显得朕不大方了。”秦在天笑了笑,“赐些东西下去就完事了。” “父皇,其实跟红门大炮一起的还有手枪,您看看。”秦慕寒急忙转移话题。 秦在天兴致勃勃把玩了一会儿手枪,还试了试,很是喜欢,甚至留下一把。 “慕寒,你做的不错,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大量生产,只有三件五件的不顶用。”秦在天临走前嘱咐秦慕寒。 “父皇放心,我已经在努力扩大产量了。”秦慕寒坚定地说道。 手枪与红门大炮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大炮也就算了,手枪这种新鲜玩意儿,很快引起了贵人们的关注,都以能拥有一把为荣,而御赐的东西到了白府之后,白府的门庭也重新热络起来。 “这就是手枪吗?”安悦榕仔细打量着白锦悦的手枪,爱不释手。 “其实这也不算手枪,至少不是我心目中的手枪。”白锦悦说道。这玩意儿跟后世的手枪完全没法比,只是比传统容易炸膛的火铳好一些。不过这个时代的工艺也就只能如此了,白锦悦也不能贪心。 “这都是你造的?”安悦榕惊叹道,“你怎么想到这些东西的啊?我在书院里就很疑惑了,我们学的同样的课程,怎么你就会这么多!” 白锦悦笑而不语。 “说好了,你要是有多的,给我和阿熙啊,我要好好在杜明月面前炫耀。”安悦榕兴奋地说道。 端木熙站在一边,神情复杂。 白府的热度上来之后,安悦榕立刻拉着端木熙过来了。其实安悦榕本来就很想跟白锦悦往来,顾及家族不敢太张扬。如今家族稍微放松些,她就立刻出来了。 “好啊。”白锦悦答应下来。 “悦榕,别忘了正事。”端木熙见安悦榕浑然不觉,只好出言提醒。 “啊?哦,对,对了。锦悦,子昂想要找你。”安悦榕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你,你不介意?” “嗯?”白锦悦见安悦榕这样,忽然明白过来,“只怕不是乔子昂要见我,是六皇子?” 六皇子一派的人现在对她可不会有好颜色,毕竟只要她嫁给六皇子,如今晋王的荣耀都该是属于六皇子的。 经过这一次,秦慕寒在京中声望大涨,几乎要盖过六皇子了。 第211章 龙心大悦 白锦悦回家的时候比较晚,流云娇月都有些担心。待听白锦悦说了宋怀安这个小插曲后,两个丫鬟都大怒。 “咱们要去国公府说理,管教管教他们的世子!”娇月气愤填膺。 “宋怀安要教训,但不能扯上咱们小姐。因为拒绝指婚的事情,小姐的名誉已经受到影响了,再出现这种事,还不知道外面会说的这么难听呢。”流云考虑得更多一些。 宋怀安风流,几次三番因为女人出事,反而有了另类的风流公子名声,对他而言无伤大雅。但是女子沾上了宋怀安的话,十有八九没有好下场。 “他被我的手枪吓破了胆,不敢再做什么了。”白锦悦不以为意,“早知道就冲他胯下开一枪,彻底断了他的风流根。”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这事就算过去了。之后几日,国公府都静悄悄的,果然宋怀安也不敢声张这件事,毕竟他太丢脸了。 秦慕寒将红门大炮制作出来后,立刻邀请秦在天在某日来欣赏大炮的威力。火器一直都是秦在天心中十分挂念的东西,听说自己的儿子研究出了名堂,那自然要饶有兴致观察一番。 “父皇,您离得稍微远一点,红门大炮的声音很响。”秦慕寒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心情,以至于一向寡言少语的他话都多了一些。 “哦?声音还能吓到朕么。”秦在天不在意地挥挥手看着那孤零零放在场地中央的红门大炮,造型古怪,看不出什么用途。 宸妃跟在他身边,也皱眉打量这个怪东西:“这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请允许儿臣演示一下。”秦慕寒亲自走到红门大炮边,往里面投入炮弹。炮弹也是按照白锦悦给出的配方与图纸制作的。 他将炮弹填充进去,深吸一口气,拉下了引绳。只听到轰的一声冲天炮响,秦在天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身边的宸妃差点摔倒了地上。 只见原处一座假山被炮弹击中,顿时化为粉末,消失不见。场地内烟尘飞扬,差点就要遮天蔽日。等到一阵风吹来将尘土吹尽,秦在天已经呆若木鸡。 饶是他身为皇帝,经历过时间千万种奇事,眼前这样的场景,也是闻所未闻的。 “父皇,如果将大炮装备在军队里,我们天启的战斗力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秦慕寒十分兴奋,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好!”秦在天重重击掌,眼睛发亮。他太清楚这个兵器对战场有多重要了。 “果然是一件利器,慕寒,你做的不错!”秦在天高兴至极,甚至都难得开口夸了秦慕寒几句。 “这是上天看到了父皇的决心,才送来这样的神兵利器。”秦慕寒笑道,对着秦在天的双眼满是孺慕之色。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犹豫着说道,“不过,白府的白大小姐也做了一些改进。” 他已经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场之人都知道,白锦悦才是真正的发明者。秦慕寒的人研究这个已经很久了,始终没有进展,只不过加了一个白锦悦,在短短时间内就有如此之大的进步,要说不是白锦悦的功劳,外人也不会相信的。 秦在天脸色稍淡:“是吗?那的确也应该赏赐。” “白府大小姐白锦悦之前违背皇命,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能让她效忠都是网开一面了,哪里还敢厚着脸皮要什么赏赐。”宸妃语气十分不快,回想着刚才红门大炮的惊人表现为,心里对白锦悦的忌惮越来越深。 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跟全能全才一样,人真的能聪明到这份上?当初哥哥想方设法博她好感,倒也不算没眼光。只是……她已经跟白锦悦结缘太深了。 秦慕寒没有说话。在这个场合他能提一嘴白锦悦,自觉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宸妃是父皇心爱之人,他才不会落她的面子。 “宸妃所言极是,不过她一个女娃娃,跟她计较倒显得朕不大方了。”秦在天笑了笑,“赐些东西下去就完事了。” “父皇,其实跟红门大炮一起的还有手枪,您看看。”秦慕寒急忙转移话题。 秦在天兴致勃勃把玩了一会儿手枪,还试了试,很是喜欢,甚至留下一把。 “慕寒,你做的不错,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大量生产,只有三件五件的不顶用。”秦在天临走前嘱咐秦慕寒。 “父皇放心,我已经在努力扩大产量了。”秦慕寒坚定地说道。 手枪与红门大炮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大炮也就算了,手枪这种新鲜玩意儿,很快引起了贵人们的关注,都以能拥有一把为荣,而御赐的东西到了白府之后,白府的门庭也重新热络起来。 “这就是手枪吗?”安悦榕仔细打量着白锦悦的手枪,爱不释手。 “其实这也不算手枪,至少不是我心目中的手枪。”白锦悦说道。这玩意儿跟后世的手枪完全没法比,只是比传统容易炸膛的火铳好一些。不过这个时代的工艺也就只能如此了,白锦悦也不能贪心。 “这都是你造的?”安悦榕惊叹道,“你怎么想到这些东西的啊?我在书院里就很疑惑了,我们学的同样的课程,怎么你就会这么多!” 白锦悦笑而不语。 “说好了,你要是有多的,给我和阿熙啊,我要好好在杜明月面前炫耀。”安悦榕兴奋地说道。 端木熙站在一边,神情复杂。 白府的热度上来之后,安悦榕立刻拉着端木熙过来了。其实安悦榕本来就很想跟白锦悦往来,顾及家族不敢太张扬。如今家族稍微放松些,她就立刻出来了。 “好啊。”白锦悦答应下来。 “悦榕,别忘了正事。”端木熙见安悦榕浑然不觉,只好出言提醒。 “啊?哦,对,对了。锦悦,子昂想要找你。”安悦榕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你,你不介意?” “嗯?”白锦悦见安悦榕这样,忽然明白过来,“只怕不是乔子昂要见我,是六皇子?” 六皇子一派的人现在对她可不会有好颜色,毕竟只要她嫁给六皇子,如今晋王的荣耀都该是属于六皇子的。 经过这一次,秦慕寒在京中声望大涨,几乎要盖过六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