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太子妃要当女帝》 第1章 重新开始 沈澜之坐在床上,盯着丫鬟送来的几套裙衫有些失神。 当年她就是穿着其中那套银纹绣百蝶的度花裙在一次宫宴上被赐给了太子为妃。 当时的她,以为那是她荣华富贵的,却没想到花盛开的时候,是它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而余生,就只有衰败。 沈澜之记得她穿着这套标致着她走进泥潭的裙衫,死在了萧千景登基的祭祀大典上,为什么它又被玲珑送到了自己的跟前? “小姐,这是绣娘为您半月后的宫宴赶制出来的裙衫,夫人刚让人送过来。”玲珑把衣服展开,“您要不先试试,看哪套合您意?” 玲珑的话和沈澜之记忆重叠,她恍惚的看着玲珑青雉的脸,又转头看了看屋里的摆设,竟是自己未出阁时的闺房! 沈澜之眼角有些湿润,自己这是多想回到当初?连死了都想重来一次。 玲珑端着放着衣服的托盘走上前,“小姐,您要先试哪一套?” “奴婢觉得这套月白色的度花裙最称您…” 玲珑的话还没说完,沈澜之猛的一推,托盘滑落,衣裙散落在地。 “小姐!”玲珑惊恐的跪下身,怯懦懦的看着她。 如此胆怯的玲珑让沈澜之稍微的愣了一下神,玲珑和菱花是她的左膀右臂,当年萧千景为了定她的罪,把她和菱花送去了慎刑司折磨了半月,她和菱花硬是熬了过去,宁死也没有出卖她。 虽然她最后也把她们救了出来,可到底是晚了些,被折磨过的玲珑哪有如此的朝气。 “你—?”沈澜之总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嘴唇颤了颤,话语梗在喉咙处,让她说不出口了。 她这是临死前的黄粱一梦?还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玲珑仰起头,不安的看着她,“小姐,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您要是不喜欢这三套裙衫,奴婢立马撤走,让绣娘重新给您赶制几套出来。” “只是现在距宫宴只剩半个月了,恐怕绣娘做不出什么好的裙衫来。” 沈澜之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尖锐的护甲把她的手心戳得钻心的疼。 “宫宴?”她冷笑了一声,“配我费心思打扮吗?” 玲珑慌神了片刻,“小姐…您忘了您是天生的凤命,这次宫宴,皇上要赐您为太子妃吗?” 沈澜之的眸光泛起了寒气,“太子妃?”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厌恶的身份。 玲珑:“太子殿下已经等了三年,就是为了等您及笄,娶您为太子妃,入主东宫。小姐之前还很感动,可今日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了?” 等我三年? 他萧千景如此深情得像个笑话。 一边对自己甜言蜜语,一边暗地收集捏造证据,只为了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等我入主东宫? 自己为他权势殚精竭虑,可他登基之时,想要封后的却是另有其人。而自己这个太子妃,最后只得了一杯毒药和三尺白绫。 他所有的深情,皆不过是看在我的命格,对我的虚情假意。 沈澜之满眼猩红,滔天的恨意快要把她给吞噬了。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天生凤命,但她现在只想要萧千景的命。 猛然间,沈澜之想到被萧千景残害的父母,她猛的掀开被子,连鞋都没穿好就直接往外跑。 “小姐,等等,衣服!衣服!” 沈澜之忽视了玲珑的唤声,穿着中衣就直奔沈夫人的主院。 沈澜之作为身为帝师沈銮清唯一的女儿,出生时就被高僧断言是富贵的凤命,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掌心上娇宠的,所以她闯进主院的时候,没有下人敢拦。 屋内,沈夫人正在安慰受了委屈的大儿媳妇,就被沈澜之抱了一个满怀。 “娘!” 沈澜之死死的抱着沈夫人,声音中有思念有悲痛还有重逢的欢喜。 沈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懵,特别是沈澜之抱她抱得太过用力,沈夫人快喘不过气来了,“囡囡,你这是怎么了?” “先放开娘。” 沈澜之把头埋在沈夫人的肩膀上,撒娇道,“我不要。”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沈夫人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乖,听话。你大嫂还在呢,先给她问安,你可是太傅之女,可不能这么没规矩。” 元氏连忙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澜之妹妹一向敬我,只是一句问安,不碍事的。” “况且,澜之妹妹前两天不舒服,她正是需要娘您的时候呢。” “你们就惯着她,瞧把她惯成什么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话虽这么说,但沈夫人也没有推开沈澜之,只是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关切道,“做噩梦了?” 沈澜之沉默了良久,才闷闷的应道,“…嗯。” 可不就是做了一场噩梦,梦到了爹娘惨死,梦到了沈家落败,梦到了十年真情错付,甚至还梦到了…自己的儿子,听从他爹的指示,亲手杀了自己。 沈夫人轻笑了一声,“你也说了,那是梦,都是假的。” “别怕,我们囡囡是沈家的宝贝疙瘩,谁欺负你了,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嗯。”沈澜之趴在沈夫人的肩上,闻着沈夫人身上的香气,烦躁不安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上一世自己错信奸人,害了爹娘,这一次,就换自己来守护沈家。 玲珑拿着沈澜之的外衣进屋的时候,沈澜之才放开了沈夫人。 “你瞧瞧你,竟然穿个中衣就跑出来了,简直荒唐!”沈夫人这才看到沈澜之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样子,“囡囡,你太不像话了!” 沈澜之站着让玲珑伺候穿衣,面对沈夫人的怒火,沈澜之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我这不是想娘了嘛。” 只是当她目光一转,看到一旁的元氏泛红的眼眶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上辈子大嫂好像就是自己赐婚前后和大哥闹了矛盾,起了心疾,然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而大嫂的胞兄元栀为此记恨上了沈家,待他中了状元,娶了公主之后,疯狂开始报复沈家,不死不休。 现在想来,沈家就是从大嫂得疾时,还是走下坡路的。 既然自己回来了,沈澜之就不会让沈家重蹈覆辙。更何况,要扳倒萧千景,元栀,自己势在必得。 沈澜之:“大嫂,您这是这么了?” 第2章 元氏出自书香世家,她的祖父元伯卿以前在户部任职,后来觉得官场不太适合做学问,便辞了官,在京城外三十里地的小镇上开了一家书院,沈家老爷沈銮清就曾在那家书院读过两年书。 只是元伯卿醉心做学问,不善管理,开起来的书院常常入不敷出,元伯卿做官时攒下的那点家底,就这样赔了进去。 但元伯卿好歹是个大文豪,在世的时候靠着他的才名,元家人日子过得还算将就,只是元伯卿去世后,他的儿子儿媳先染上了重疾病逝了,全家只留下了孙儿孙女两人以及沉重的债务。 沈銮清念及旧情,不仅给元家送去了银两,帮他们偿清了债务,还让长子娶了元怡为妻。 这几年,元栀一边读书一边帮人写诗作画还沈銮清资助的银子,虽然他很感激沈銮清的帮助,但他不愿他唯一的妹妹在沈家低人一等。 “大嫂,可是哥哥欺负你了?” 元怡闻言面色一凝,但很快摇头否认道,“夫君待我是极好的。” 要是好,为什么会哭? 沈澜之在沈怡身旁坐下,却把目光看向了沈夫人,“娘,到底怎么回事?” “害!”沈夫人糟心的叹了一口气,“还能是什么?你大哥,在外面相中了一姑娘,那姑娘有了身孕,他想要你大嫂把她的院子腾出来让那姑娘住。” 原来是醉清楼的头牌婉儿在作妖啊! 还姑娘? 呵!一个妓子罢了。 上辈子沈澜之忙着准备宫宴的事,对沈府的这些纠葛不知,她大婚后就听闻大嫂染上了心疾,原来根源在这里。 只是让大嫂这个正妻给妓子藤地儿这样荒唐的事发生,沈家每个人都有责任。 沈澜之尽量不去想上辈子发生的事,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在睁开眼时目光一片清明,“娘,这事儿您怎么看?” “你大哥找了一位高僧看过,说你大嫂现在住的揽芳院风水最好,最适合养胎。”不知为何,沈澜之的目光让沈夫人有些如坐针毡,“囡囡,你也知道的,咱们沈府都有十几年没添新人了…” “所以我就想着让你大嫂先委屈一阵儿,等那姑娘把孩子生下来,再让她搬走就是。” 果然,娘还是向着大哥的,向着那尚未出生的孩子。 若是沈澜之上辈子在嫁给太子之后,没经历过皇后的刁难,没有逼不得已接受妾室比自己先生下孩子,或许沈澜之还不会对元怡此时的苦闷如此感同身受。 她无法斥责她娘,却也不敢苟同她的做法。 “还等她生下来?”沈澜之面无表情的说道,“哪有妾室比正室先生孩子的道理?” “娘,您跟在爹身边,读了不少圣贤书,书上可有说宠妾灭妻会是什么下场?” “更何况,那人门儿都没进,还算不上妾室。” 沈夫人脸僵了僵,“囡囡,这是你大哥的事,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不掺和?”沈澜之蹙起了眉头,“娘您的意思是,眼睁睁的看大哥犯错?” 沈夫人语凝。 沈澜之:“大嫂知书达礼,又念及爹爹对元家的恩情,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吞。咱们沈家自诩为书香世家,名门正派,怎可仗着过去的些许恩情就可劲儿的欺负她?” “退一万步说,娘,大嫂平时对您不好吗?” 沈夫人被问住了,元氏自然是对她极好的,所以她才会专门抽时间来安慰她。 可是,孩子… 沈夫人一脸难色,“你大嫂进门快三年了,肚子总是没动静,这里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 沈澜之:“大哥总不回府,您让大嫂上哪儿来动静。” 沈夫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没理,最后破罐子破摔道,“总之已经来不及了,你大哥已经把人接进府了。” “好,很好,大哥可真是“好样的”。”沈澜之猛地站起身,“玲珑,去把皇上前阵子赏我的马鞭给我拿到揽芳院去。” 沈夫人慌神了,“囡囡,你要干什么?” 沈澜之平静的看着沈夫人,“娘,你要睁眼犯糊涂,没关系。” “我清醒着呢。” 沈夫人赶紧上前拉住沈澜之的手,“别,囡囡,那可是你大哥!” “就是因为他是我大哥,是我沈家的嫡长子,他才不可以做这样的混账事!”沈澜之怒吼道。 上辈子沈家之所以没落,跟她不成器的大哥二哥脱不了干系。她怒其不争,眼睁睁看他们把爹积赞了一辈子的声誉毁于一旦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沈澜之满眼猩红的看着沈夫人,“娘,您真想看到沈家败在大哥手上吗?” 沈夫人嘴一哆嗦,“只是纳个妾而已,不…至于。” “只是纳个妾而已?”沈澜之无讥笑道,“一个醉清楼的妓子都可以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色令智昏,做出宠妾灭妻之事,您还期望他能有什么出息?” “什么?醉清楼的妓子!”沈夫人惊了,“你大哥不会跟那样不干净的女子扯上关系的。” 沈澜之没有多解释,只是拍了拍元怡的肩膀,“大嫂,别担心,我给你做主。” 沈澜之没有说大话,因为她出生时就被皇家的高僧送了天生凤命四个字,所以她从小就是以未来的皇后来养的。 在沈府,沈澜之的意见高于一切。 沈澜之带着人来到揽芳院时,元怡的东西都被下人搬了出来,随意的堆在院门口的一角。 而她的大哥沈澜松和他看中的姑娘婉儿正依偎的站在一旁,指挥着下人把婉儿的东西安置进去。 元氏看到这一幕,默默的转过头擦眼泪。 沈澜之冷笑了一声,“呵!” “来人啊,进屋给我砸!” “我不要见到这对狗男女一件完好的东西。” 下人们听到沈澜之把大少爷称为狗时,都不由得懵了。 “还愣着做什么?” 下一刻,沈澜之无情的眼神扫了过来,吓得他们浑身一激灵,赶紧跑进屋砸东西。 元怡也没想到沈澜之一点脸面也不给沈澜松留,“妹妹,不用这么…” 沈澜之抬手制止了元怡的劝阻,“大嫂,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你,也是为沈家。” “他被爹娘宠坏了,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不长记性。” 沈澜之目光看向怒气冲冲的朝她走来的沈澜送,“况且,他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死不悔改,那他就不配当我沈家的大少爷。” 第3章 沈澜松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只是在迎上沈澜之锐利冰冷的眼神后,立马把头转向沈澜之身后的元怡。 怂货! 沈澜之糟心的没眼看自己大哥的怂样。 沈澜松指着元怡,大声斥责道,“夫人,为夫没想到你竟然是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之人。你都把院子让出来了,还待带妹妹来做什么?” 元怡一脸憋屈,“夫君,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鬼话。”沈澜松昂首一只手背在身后,自负的说道,“念在你我几年的夫妻情意,你把妹妹带走,为夫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今儿这件事。” 沈澜之哼笑了一声,挡在了元怡的身前,“沈澜松,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不要脸呢?” 沈澜松看到沈澜之有点发怵,原本他挺喜欢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的,可她刚刚派人砸了婉儿的东西,沈澜松对她还有怨气。 可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道,“妹妹,你不要被元氏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她惯会编排人。” “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嫡长兄,是你的血脉相乘的亲人,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就在这时,玲珑把皇上赏给沈澜之的马鞭拿来了,沈澜之接过来后邪魅一笑。 这笑容让沈澜松感到毛骨悚然,“妹妹,你…你拿马鞭做什—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沈澜之一鞭子抽在身上,疼得又叫又跳的。 “沈澜之,你竟敢打我!” 沈澜之挥着鞭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身为沈家嫡长子,色利熏心,沉迷风尘女子不说,甚至辱妻灭妻,辱没家门,你对得起爹娘,对得起大嫂,对得起我沈家吗?!” 沈澜之使了十成十的力道,打得沈澜松上窜下跳,呜呼哀哉的。 更要命的是,沈澜之丫鬟把他钳制住,让他反抗无能,逃跑不行,只能受鞭子。 沈澜松不甘心的瞪着她,“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沈澜之手顿了一下,眼里涌出了一些湿意,“就凭你在醉清楼,打着我的旗号赊账。” “沈澜松,你怎么能这么能耐呢?” “我如今还未出阁,婚事还未定下,你就敢大言不惭的说我是未来的国母。你是不是嫌我们沈家日子过得太好了,所以急着给沈家找死。” 天知道上辈子萧千景用这件事埋汰沈澜之,给沈父定罪时,她是什么心情。 沈澜之把自己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而沈澜松此时也不挣扎了,他连忙告饶道,“好妹妹,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爹说,他知道了非得把我逐出家门不可!” 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不知悔改,毫无悔意,只想着瞒天过海,沈澜之失望透顶,“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还做!” “你看我不打死你!” 沈澜之气坏了,她甚至打红了眼。 元怡站在旁边,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的夫君,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 婉儿见沈澜松身上见了血,也顾不得沈澜松之前的叮嘱,上前阻拦道,“别打了别打了。” “沈姑娘,快住手!” 婉之顶着个大肚子挡在沈澜松的面前,“妹妹,你快要把你长兄打死了。” 沈澜之停下鞭,冷眼看着她,“你算什么东西,敢称呼我为妹妹。” “我…”婉儿有些窘迫的捏着袖摆,回头看向被丫鬟架着的沈澜松,未语泪先流,“夫君~” “别哭,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沈澜松语气急切的安慰了婉儿两句,“妹妹,婉儿肚子里可是怀着我们沈家的嫡长孙,你要撒气就冲我来,别欺负人你嫂嫂和你侄儿啊!” “嫡长孙?”沈澜之把鞭子交给玲珑,然后踱步到沈澜松面前,望着婉儿的肚子似笑非笑道,“我认,他就是我沈家的嫡长孙,我要是不认,那他就是个孽种。” “沈澜松,你给我记好了,我的大嫂只有元怡一人。” 沈澜松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沈澜之,我告诉你,你别太狂妄,娘都已经认下了这个嫡长孙也,也同意了婉儿进门!” 沈澜之嫣然一笑,然后转过身,“孽种,自然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 沈澜之给了自己暗卫一个眼神,“飞白,把她的肚子处理了。” 眼见着婉儿要被带走,沈澜松挣扎了起来,“沈澜之,你简直丧心病狂!” “婉儿肚子里可是你的亲侄儿。” 飞白捏着婉儿的手腕就要往外走,婉儿梨花带雨的对着沈澜松喊救命,“夫君,婉儿怕!” “救救婉儿和婉儿肚子里的孩儿!” 沈澜松心疼得不行,对着沈澜之破口大骂,“沈澜之你这个毒妇,放了婉儿,不然我跟你拼了!” 突然,沈澜松眼尖都看着沈夫人带着丫鬟走了过来,他激动的大喊,“娘,您快制止沈澜之这个疯子,她要害您的嫡长孙!” “大喊什么?”沈夫人一脸怒容,“给我闭嘴!” 顿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动作。 沈夫人直接朝沈澜之走了过来,“囡囡,你这双手是用来弹琴作画的,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 沈澜之心气不稳,但脸上不显,还是一贯的冷清,“娘要阻止我吗?” 沈夫人握着她的手,突然哭了起来,“都怪娘不好,这事儿该是娘做的,娘犯糊涂,才逼得你双手沾了腥。” 沈夫人拍拍沈澜之的手,“娘已经让你人去叫你爹回来罚你大哥了。” 沈澜松腿脚有些发软,他惶恐不安的喊道,“娘,你—” “闭嘴!”沈夫人失望的看着他,“我竟不知道,你竟然敢让一个妓子踏进我沈家的门!” “我…”沈澜松无力解释,因为不管他再怎么强调婉儿的苦衷,婉儿的清白,都改变不了她来自醉清楼的事实。于是,他只好恳求道,“娘,您就看在婉儿肚子里孩子的面上,先别计较这些!” 沈夫人目光落向婉儿凸起的大肚子,有怜爱,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她抬头看向一直摸着肚子但眼神躲闪的婉儿,“姑娘,犬子不成器,不该去不该去的地方叨扰了姑娘。” “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二两百银子,算是赔礼。你喝下这碗药,拿着银子自行离去。” 沈夫人语落,就有丫鬟端着滑胎药走上前来,吓得婉儿连忙后退。 “不,不要…”婉儿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儿。” “夫君,救救我们的孩子。” 沈澜松也懵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夫人,“娘,他可是您的嫡长孙啊!” “您就算再偏心妹妹,也不能拿我的孩子去讨她欢心啊!” 沈夫人顺势就是沈澜松一记耳光,“屁的嫡长孙!我沈家绝不可能有妓子生的孩子!” “梅嫂子,把药给我灌下去。” 第4章 “不要!不要—!” 沈澜松怒瞪着眼,额头的青筋暴起,一鼓一胀的,“放开婉儿!” 他猛烈的挣脱住丫鬟都束缚,奔向婉儿,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梅嫂子已经把滑胎药灌进了婉儿的嘴里。 婉儿用手抠着喉咙,想把药吐出来,却没什么用,反而是肚子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婉儿,你有没有事?” 婉儿小鸟依人的缩在沈澜松的怀里,矫揉造作的喊道,“夫君,我疼,我肚子疼。” “别怕别怕,我们这就去找大夫,没事的,没事的。” 沈澜松抱着婉儿,临走时回头怒视着元怡,“要是婉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妻子,我沈家的儿媳妇!” 元怡此刻已是心死,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澜松,没有言语。 倒是沈澜之冷漠的说道,“沈澜松,你要是今儿出了沈府的大门,以后就别回来了。” 沈澜松猛然转过头,瞪大了眼,“沈澜之,你凭什么赶我出沈府?” “我才是沈家的嫡长子!” 沈澜之还没来得及开口,沈父就匆匆赶了回来,他中气十足的吼道,“她的意思就是为父的意思!” “沈澜松,你今儿要是不跟这女人断了,从今往后我沈銮清就没你这个儿子!” 面对沈銮清,沈澜松天生有些畏惧,他打了一个冷颤,弱弱的说道,“爹,婉儿怀着身孕…” 来的路上,管家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沈老爷汇报了,不管如何,沈老爷是绝对会保沈澜之的。 他看向一旁的管家,“赶紧把这个妓子肚子里的孩子处理了,然后给我赶出去。” 沈澜松惶恐的看着沈銮清,“爹,那可是您的孙儿!为什么您和娘都这么绝情…” 沈澜松的话还未说完,他的脸又被怒火中烧的沈銮清扇了一个耳光,“还执迷不悟!” “我沈家向来清清白白,怎么可以让一妓子怀上我沈家的子嗣!” 沈澜松反驳道,“婉儿她也不想啊,她家道中落,被逼无奈才被卖进了醉清楼,她跟我的时候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沈澜松心里明白孩子可能已经保不住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就算…就算爹娘不愿意她生下沈家的孩子,可她人已经跟了孩儿,我们沈家总不能仗着家势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把她赶出府,她真的会没命的。” “清清白白的姑娘?”沈澜之冷笑了一声,“城南布庄的赵家嫡三公子,安国公府庶七公子也这么说。” 沈澜之冷眼着他,“沈澜松,你愿意被人笑话,别拉上沈家。” 沈澜松烦躁的吼道,“沈澜之,你能不能闭嘴!” 沈澜之:“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倒不是沈澜之真的容不下一个妓子,只是上辈子沈家倒时,她不仅收刮了沈家仅剩的银两跑路了,后来甚至站出来污蔑爹爹贪墨。 沈家原本待她不俗,沈澜松甚至还在元怡死后把她扶正了,只是没想到爹爹死了还要被她泼脏水,这口气…沈澜之咽不下。 虽说上辈子她已经找人把婉儿折磨得要死不活的,可并不代表沈澜之对她就会改观。 她要是敢再作妖,沈澜之并不介意再折磨她一遍。 沈澜之知道,她的爹娘都是心肠软的人,所以她放了狠话。果不其然,下一刻沈老爷就让管家赶紧把人弄走,而沈澜松也被罚跪祠堂。 揽芳院自然空了出来,可元怡却不愿意再住进去。 “大嫂,要不这样。”沈澜之笑着说道,“我在京郊有一座庄子,如今正室桃花开得正艳的时候,不若我陪你去住上两日,就当是散散心?” 元怡有些迟疑,“这…” 她自然是不想见到沈澜松,可要是这么走了… “别这了!”沈澜之不给元怡拒绝的机会,她招呼着元怡的丫鬟夏儿和玲珑给她们收拾行李,她们今日就出发。 “囡囡。”沈老爷叫住沈澜之,“你先跟我来书房,为父有事跟你相谈。” “知道了,爹。” 沈澜之让自己的丫鬟都行动了起来,自己跟着沈老爷进了书房。 “囡囡,你真要跟你大嫂去庄子上待几日?” 沈澜之当了快七年的太子妃,来去之间从不需要跟谁交代,所以她忘了,还未出阁的她,出门的时候需要跟她爹娘报备。 虽然她从小要去哪儿,做什么,沈老爷和沈夫人从未干涉过,也没管过她,只是叮嘱她多带点下人和银两,出门在外别受委屈,可得到应允这个步骤并不能少。 沈澜之顿了顿,“爹爹可是不赞同?” 沈老爷:“你忘了半月之后的宫宴了?” “爹爹觉得你这几日最好还是在府上专心练练才艺。虽然你是钦定的太子妃,可要是你的才艺被比下去,面子上总是不太好看。” 沈澜之眉心微蹙,“爹爹,什么钦定的太子妃,您身为太傅,这种无中生有的话可别乱说,小心被人拿捏住把柄,说我们沈家仗着我的命格,就以为能拿捏住皇家。” 沈銮清一愣,“这怎么可能是无中生有?” 沈澜之问道,“皇上皇后娘娘可有言明意与我为太子妃?” “太子殿下可曾公开表达对我的爱慕?” “都没有,那我算什么钦定的太子妃?” 沈銮清怔住了,“皇上虽然没有说过,可高僧算出你天生凤命的命格时,皇上也在场,他还说了好。而且太子殿下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却迟迟未定下太子妃…” 沈澜之屏息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翻滚的恨意藏起来,“他…未定下太子妃,也不见得就是在等我及笄,娶我为妃。说不定只是他中意的太子妃人选,身份不够格呢…” 沈銮清一惊,他确实没想过其他可能,而且听囡囡的话,好像还意有所指,“囡囡,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沈澜之不欲多言,“爹爹,你与其把心思花在我那虚无缥缈的命格身上,还不如好好的管管大哥和三哥。” “他们两个实在太不像话了!一个沉迷女色,一个好赌成性,这样下去,沈家交到他们手上,得败光了不可。” 第5章 “你大哥沉迷女色,三哥好赌成性?” 沈銮清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嫡子一个个的都染上了不良嗜好,“这不可能!” 他找出这两位嫡子做的文章,虽然字稍微需要精进一些,但文章的内容,却是妙笔生花,很有思想内涵。 “若是他们品行有如此大的缺陷,是不可能做出这样好的文章的。” 沈澜之也很诧异,毕竟上辈子萧千景都是用不通文墨来形容他们的。 她也见过他们写的文章,的确算不上有才华。 可眼下的这几篇讨论如何让地方官员上行下效的文章,见解很是透彻,可行性很强。 若不是字还是他们的字,沈澜之甚至会以为这是他们找的代笔。 沈銮清叹了一口气,“你大哥今日闹的这事儿,是过了一点,但也是因为那个妓子有了身孕,一时鬼迷心窍。你也是知道的,你娘抱孙子心切,可能给了他不少压力。” “但是囡囡,你拿着皇上赐的马鞭,又是砸屋又是打你大哥的,实在是过了一点。”沈銮清说道,“要是今儿你娘不代你给那妓子灌下滑胎汤,你就会落下一个残害兄长孩儿的恶毒名声。虽然这太子妃之位不一定是你的,但宫宴在即,你也应该为了光耀我沈家的门楣,努力争取一下。” 沈銮清话里话外还是觉得太子妃之位必是沈澜之的,所以希望她能像以往一样恪守规矩,做一个优秀的准太子妃。 沈澜之心里泛苦,今日爹娘虽然都站在了她的这边,却也不是心甘情愿,只是想保她的名声而已。可沈澜松,实在是太过分了。 而且,她是绝对不会再嫁给萧千景的。就算她一定得是太子妃,那么就得想办法让皇上重立太子。 沈澜之眸光动了动,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她爹,可是想到她爹的愚忠,也就暂时打消了念头。 现在跟爹说什么都是枉然,宫宴在即,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爹爹,女儿知道了。”沈澜之乖巧的应下,“只是女儿承诺要带大嫂出门散散心,总不好食言。” “再加上,女儿想去万佛寺添点香火钱,顺便拜访一下当初替儿女批命格的高僧,还望爹爹应允。” “是该去拜访一下他,”沈老爷点了头,“要是你以后进了东宫,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出宫答谢他当年在圣上面前为你批的命格了。” 沈銮清甚至还让她去账房多支二两百,免得她添的香火钱太少,显得寒酸。 沈澜之一一应下了,她带着元怡坐着马车出了城门,然而刚出了城门,马车就停了下来。 “妹妹,”元怡见沈澜之让玲珑收拾东西下马车,脸上有些慌乱,“你这是?” “大嫂,你好久没回元家看看元栀哥了?”沈澜之说道,“大哥做的荒唐事,我很抱歉。” “这段时间你就先回去散散心,等过一阵儿大哥知错醒悟了,我再让他去元府接您回来。” 元怡一脸错愕,“这…” 沈澜之给了她一个笑容,“大嫂,沈家虽然对元家有恩,但我爹也得了元老先生留下来的所有藏书,你们不欠我沈家什么的。所以你不必为了还恩,处处压抑自己。” “这次是我沈家做的不对,所以还请你给大哥一个机会,看他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妹妹…”元怡紧握着沈澜之的手,眼泪如泉注哗哗的往下流。“谢谢…谢谢你。” “快赶路。”沈澜之拍了拍她的手,“一会儿天暗了。” “放心在元家待着,爹娘那边有我担着呢。” 沈澜之目送马车离开后,沈澜之立刻带着丫鬟进了城门口旁边的客栈,“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玲珑立马把一套比较露骨的裙子递到沈澜之面前,“小姐,这套裙子就几层纱,遮不住什么…” 沈澜之没评价它,“一会儿菱花跟我一起,飞白去燕儿胡同给我找一对母子,至于玲珑—一会儿你找辆马车,在隔靖王府后门两条街,找个隐蔽的地方接应我。” 沈澜之吩咐完,已经换上了轻薄如蝉翼的纱衣,浑身的线条若隐若现,显得妖娆又勾人。 她看着铜镜中那张冰冷的脸,和梳得一板一眼,显得有些老气的头发,与身上的纱衣格格不入,滑稽极了。 沈澜之烦躁的用手揉了揉脸,然后带上了纱巾蒙住面,披上一件纯黑的披风盖住自己的一身春色,“走。” 几个丫鬟都很懵,不清楚她们的主子想干什么,但沈澜之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大家也就不敢多言了,老实的暗她的吩咐行事。 沈澜之带着菱花到了靖王府门前,却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一直等到暮色,靖王府门口的灯笼点上了灯,她才带着菱花朝靖王府的大门走去。 菱花有点紧张,她跟在沈澜之身后小声的询问道,“小姐,咱们就这样进去啊?要是门房拦下询问怎么办?” 沈澜之顿了顿,一时间也编不出比较靠谱的身份,“就说我们是醉清楼的严鸨子让我们来伺候靖王的。” 也亏得上辈子折磨婉儿,沈澜之对醉清楼有些许了解。 “不过…门房应该不会拦。” 靖王爷生性风流,可他体弱多病,所以就让那些女子每日在王府点灯之后进王府伺候,上辈子沈澜之见过有姑娘直接进去的。 两人刚要进王府大门,门房却拦住了她俩。 “你们干什么的?” 菱花立马应道,“我们是来伺候王爷的。” “伺候王爷只能一人,你们老鸨没跟你们说这儿的规矩?” 菱花有些为难,她是万不放心她家主子一个人进去的。 “说了的,”沈澜之连忙捏着嗓子应道,“她只是送我到王府,这就走。” 菱花回头看向沈澜之,眉头拧成了一团。 沈澜之弯着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用紧张,我会好好伺候王爷,不会惹祸的。” 门房闻言笑了笑,“放心,我家王爷最是怜花惜玉之人,只要美人儿把王爷伺候好了,王爷不容易动怒。” 菱花听到这儿,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靖王府的大门。 只是她眼底有化不开的担忧,靖王爷风流,伺候过他的女人没有百人也有八十,小姐没事招惹他做什么? 第6章 进了靖王府,就有丫鬟引路,把沈澜之带到了一个浴池,让她沐浴。 丫鬟瞧见沈澜之穿的薄纱,“姑娘到是花了心思,不过我家王爷并不喜欢这种低俗的喜好。” 沈澜之嘴角一抽,低俗的喜好? 果然是纵情百花的浪子,把低级趣味还要分个三六九等。 丫鬟拿来了一套花布衣,和一个精巧的半脸面具。 见沈澜之看着面具眼神有些困惑,丫鬟便问道,“姑娘是第一次来?” 沈澜之点点头。 丫鬟对她的态度还挺和善,“这是王府为你准备的,一会儿伺候王爷就穿这个。” 沈澜之:“那面具?” 她是真的好奇,萧珩为什么会让人准备面具。 “王爷从来不让同一个女人伺候两次,你若是戴上面具,下次还可以带着面具来伺候王爷。若是你耍心眼子…”丫鬟笑而不语,但意思不言而喻。 “知道了,多谢姑娘提点。”沈澜之很客气的道谢,只是这丫鬟对一个生人太过热情和好心了,怪不得这靖王府漏洞百出。 “那姑娘你去沐浴准备,一会儿王爷就该过来了。” 沈澜之见丫鬟退下后,连忙将门关上。她刚进这浴池屋时,就发现这里有一扇窗可以供她离开。 刚才丫鬟也说了,萧珩很快就会过来,所以给她拿冰心草的时间不多了。 只是她翻窗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衣衫,确实有些不雅,她犹豫了一下,换上了靖王府为她准备的衣服,只不过没戴面具,而是将它别在了腰间。 要是一会儿不慎被靖王府的人察觉,她也好有出现在他书房的说辞。 上辈子的靖王,在两年后因为想为他母妃翻案,被皇上发配到了宁古塔,而这种府邸,被皇上转赐给了萧千景。 当时萧千景花重金将其翻修改造,因为他说这是他为他心上人准备的礼物,当时的沈澜之就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是送给她的,所以她拿着靖王府原本的图纸看了又看,就是想等萧千景领她来时,她能一眼就看出萧千景为她花的心思。 然而,这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沈澜之闭上眼,把翻滚的情绪压下去,按照记忆中的靖王府的布局,悄悄的往靖王府的书房靠近。 也不知道是沈澜之运气好,还是靖王府的守卫实在是松散,沈澜之很顺利的潜入了书房。然而她遍寻整间书房,却没有找到冰心草的踪迹。 怎么回事? 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说上辈子沐思羽骗了自己? 就在沈澜之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脚步声靠近,她顿时有点慌神。这间书房除了几排书架,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根本无处藏身。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直接跟萧珩要不要表明身份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萧珩现在应该去浴池找美人儿寻欢作乐去了,怎么会来书房? 还是说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找了过来? 沈澜之灭了火,背抵着书架,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桌椅的死角,准备赌一把。 若是萧珩发现自己了,自己就跟他谈谈合作。虽然这样会让自己局面被动,但好也比找不到冰心草好。 若是自己侥幸没被发现,那么自己还得另外想办法打探冰心草的下落。 很快,书房门打开了。 下人提着灯笼,先一步进来在桌前点了灯,然后就退了出去,紧接着萧珩和苏落文这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沈澜之屏着呼吸,悄悄的打量着萧珩那边的状况,有些意外的是,萧珩看上去并没有她印象里那么玩世不恭。 “王爷,沐姑娘想要买前几日皇上赏您的冰心草,说是愿意花大价钱,您卖不卖啊?” 萧珩挑了挑眉,“你说的正经事就是这个?” “这还不叫正经事?咱们王府有多穷,王爷您没点数吗?”苏落文身为萧珩的心腹和谋士,一向和萧珩没大没小惯了,直言不违道,“沐姑娘的娘是江南富甲一方的江家小姐,富得很,多少银子都能拿得出来。” “真是有意思,”萧珩嗤笑了一声,“一个谁也不想要的冰心草,父皇赏不出去了才送到了靖王府,没想到这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有几个人问本王要了。” 苏落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还有谁要这个啊?” “当然是我好太子哥哥呗。” 萧珩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里面的放着一刻平平无奇的干草,他看了又看,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关掉盒子后,随手扔在桌子上。 “据闻这冰心草治肺痨大有裨益,太子殿下要它做什么?”苏落文皱着眉,似乎觉得这里面有大名堂。 萧珩盯着盒子看了两眼,“把这个拿去扔了,然后找个类似的放在书房里。父皇赏的东西本王可不敢卖,沐姑娘要是想要,就让她自己来取。” 萧珩说完就起身走了,苏落文连忙追了出去,“王爷,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您要不要再考虑看看?这笔银子,对靖王府来说,真的不是可有可无。” 沈澜之趁其不备,赶紧走上前灭了灯,拿走了锦盒,然后溜出了书房。 见钱眼开的苏落文好不容易把萧珩拉了回来,却见书房一片漆黑,“咦?书房的灯怎么灭了?” 他赶紧掏出火引子,把书房里的灯重新点上,原本放在桌上的锦盒不见了。 “哎呦喂,冰心草呢?”苏落文急得在桌子上地上看了又看,“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怎么就没了啊!” 萧珩皱了皱眉,拿着灯在书房里转了转,发现书架上的书有些许的翻动痕迹,而在书架的拐角处,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地上竟然还掉了一张面具。 萧珩把面具捡起来一看,的确是靖王府采购的那一批,“落落,你瞧…” 他把面具递给苏落文,把苏落文看得一愣一愣的,“活见鬼了,咱们靖王府竟然还有人花心思潜入?” 萧珩笑了一下,“不要你的银子了?” “银子自然是要的。”苏落文接过面具,兴致勃勃的说道,“王爷等着,我这就起把小偷给抓起来。” 萧珩站在面具的掉落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香味,萧珩觉得这香味很熟悉,他似乎闻过,只是他又记不得在哪里闻过了。 真是奇了,为什么大家都对这冰心草这么感兴趣? 第7章 沈澜之从书房离开了没多久,就听到靖王府的下人在叫唤闹贼了。 虽然他们都点了灯满府寻找,但靖王府的下人实在是太少了,沈澜之就这样轻松的躲了过去,然后从后门溜出了王府。 见到沈澜之全须全尾的出来了,没能陪同的玲珑和菱花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沈澜之上了马车,“找一个客栈住一晚,明日启程去万佛寺。” 玲珑和菱花看见沈澜之换了衣服,表情都变得十分紧张,但是她们也不敢多问。 这两天小姐做了太多奇怪的事了,她们却不清楚小姐变成这样的原因。 靖王当年离宫辟府的时候,令妃因为为她母族求情被废惨死,连带着靖王也遭了嫌弃。皇上甚至拿掉了他的辈分字,让他成了一个空有其名的王爷。所以他的王府的位置十分偏,府上也没几个下人。 因为和飞白约好在城门口见面,所以菱花准备在城门口找个客栈让她家小姐投宿,只是从靖王府去城门,必须经过窄巷。 虽然它叫窄巷,但是它并不窄。相反,这里算是京城里面少数可以让六辆马车并排着,同时前进的大道。这里道路两旁的店铺也非有名,卖的东西都价格昂贵,所以夜深了,就有许多白天想来却被驱赶的流浪汉聚集在这边,就是想从这边路过的富人讨口饭吃。 流浪汉人多,而且杂,保不齐还会有恶胆丛生的人,所以菱花驾着马车要经过这边的时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要是有人来围堵的话,她就驾车逃跑。 “小姐,前面就是窄巷了,您坐稳了。”菱花提醒道,“要是遇到了有变故,我可能会加快马车的速度。” 然而令菱花意外的事,这边的流浪汉一个个都排着队,十分规矩,不像是一群恶人。 等马车驶近了一些,隐约传来的几句“沐姑娘人美心善”、“沐姑娘真是个大善人”之类的言论,成功的吸引了沈澜之的注意。 她掀起车帘,从车窗向外打量,发现不远处站在一个丫鬟和两个家丁站在一个大锅面前,在给这些流浪汉发放热粥。 家丁,沈澜之没见过,但那丫鬟,是沐思语身边大丫鬟连翘,会点武功,也会点医术,脑子还非常好使。 沈澜之曾经不止一次问沐思语在哪里找了这么一个贴心的丫鬟,沐思语都只是笑笑。 直到最后沈澜之才知道,她无数次称赞的丫鬟,是萧千景送给她用来对付自己的。 沈澜之坐在马车里,听不见连翘在跟流浪汉交代什么,只是她脸上看不真切的笑容有些碍眼,让她想要除之后快。 而车里玲珑没注意到她家主子冰冷的眼神,想到沐姑娘和小姐平日里关系好,也跟着夸赞道,“没想到沐姑娘还在背地里做好事接济穷人啊,真是菩萨心肠。” 沈澜之嗤笑了一声,可不就是“菩萨”心肠吗?善良到帮她的“好姐妹”替夫君暖床,这种舍身对与渣男成双成的好菩萨哪里找啊! 她放下车帘,垂眸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上辈子负了自己的,这辈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8章 沈澜之一行人来到万佛寺,在沈澜之拜佛的时候,玲珑找到主持,提出她家主子想拜见一下皆空大师,却被主持意皆空正在打坐,不能被打扰为由而拒绝了。不管玲珑说什么,主持始终不松口。 “主子,主持说皆空大师正在闭关不见客。奴婢换了好几种说法都没能让他松口。” 沈澜之对着大佛行完礼之后,才站起身直接走向主持。 “施主,皆空大师真的不见客,还请施主不要为难老衲。” 沈澜之眸光转了转,“我听闻靖王府昨晚遭了贼,皇上赏给靖王爷的冰心草被盗了,有点忧心,所以前来请皆空大师聊聊运势,。持您也不必着急拒绝,派人去问问皆空大师,或许他会愿意见一见本小姐呢!” 万佛寺是皇家寺庙,敢在这里嚣张耍横的,身份非富即贵。再加沈澜之冷若冰霜的脸一看就不是善茬,她还指名道姓要见皆空大师,主持犹豫了一下,最终招了小沙弥,让他去皆空大师的禅房询问一声。 “别忘了告诉皆空大师,我是从燕儿胡同来的。” 小沙弥很快回来了,“师叔祖愿意见您,但是只可以您一人前往。” 沈澜之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抬了抬下巴,让小沙弥带路。 皆空见到沈澜之时愣住了,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意外得忘了避嫌。 “师叔祖,徒孙已经把女施主领来了。” 皆空这才回过神来,让小沙弥退下时把门关上。 “施主,贫僧失礼了。”皆空垂头,把打量的视线收了回去。 “你是够失礼的。”沈澜之很随意的在屋里找了一张凳子坐下,一点儿也不见对皆空大师的尊敬,“听闻你能看出一个人命格,所以我想向你讨教一下,戍午年三月初六午时生人是个什么样的命格。” 皆空蹙了蹙眉,然后不自觉的抬头又打量起沈澜之的脸来。 “怎么?算不出来了?” 沈澜之的眼神轻蔑,语气充满了嘲讽,但皆空大师并未动怒,“施主,这不还你的生辰八字?” “何以见得?” 皆空观察了一会儿,“施主有涅盘重生的面相,应是天生的九尾凤命,若是贫僧没算错,施主应该是戍午年三月初九子时生人。” 皆空说完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敢问施主,可是太傅之女沈澜之?” 沈澜之挑了挑眉,“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天生凤命喽?” 皆空:“这自然是不作假。” “那我询问的命格呢?也是天生的凤命?” 皆空迟疑了一下,“施主,杂尾凤凰和九尾凤凰并不能相提并论,施主又何必自降身价与它计较?” “呵!”沈澜之冷笑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阿弥陀佛!”皆空闭上眼,双手合十给沈澜之鞠躬,“施主,万事皆有轮回,因果报应,自有定数,你又何必给自己平添业障?” “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沈澜之看着皆空那惺惺作态劝人向善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我要做什么,不用大师你这遁入“空门”的人来教。” “阿弥陀佛。”皆空见沈澜之意志坚定,便不再劝说,“女施主,你要算的运势,老衲无能无力,还请女施主请回。” “无能无力?”沈澜之被气笑了,“皆空大师是得道高僧,世间的一切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因果,怎么这样看轻你自己,还没试一试就说自己无能无力了?” 皆空:“一切都只是虚言。” “名声虚的,能力是虚的,那儿子是真的?”沈澜之笑了笑,“皆空大师,皇家御用的万佛寺得道高僧,没想到竟然犯了色戒,与女子苟合还有了子嗣。你说你这是不是对佛祖的亵渎?” 皆空一脸坦然,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件事宣扬出来的后果,一副已经六根清净的样子。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了妻小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有人七情六欲,大师在得道之前犯的戒,如今再来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本小姐听闻令公子身染肺痨,命不久矣,唯有冰心草,方可续命。而这冰心草生于高山中的悬崖峭壁,很难寻得。可好巧不巧,今儿我上万佛寺来拜佛,路上捡到了一株类似冰心草的药草,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靖王爷被盗的那枝。” 沈澜之似笑非笑的看着皆空,“不过要是是就好了,毕竟皆空大师的儿子正等着这株冰心草救命。” 皆空唇齿有些颤,“女施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沈澜之嫣然一笑,“只是我的好姐妹,在中书省任职的沐天琛沐大人的嫡女沐思语,生于戍午年三月初六午时,据闻她的命格出奇的好,是天生的凤命,这么好的消息,只有我知道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知道大师可否帮我想一记良策,能让这件事被皇上知晓?毕竟皇上为太子选妃的宫宴在即,我不想让她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皆空断然拒绝道,“女施主,那位女施主的命格稍欠,受不住皇家的气运,若是她当了太子妃,会连累太子殿下的。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是不会说谎的。” “不会说谎?”沈澜之眼神立马杀向他,“你可以为了燕儿胡同那对母子污蔑我沈家强迫你说我是天生凤命的命数,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了?” 皆空瞳孔一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况且,我也没让你撒谎,只是让你隐去了杂尾这个前缀。”沈澜之站在皆空的面前,在他耳边小声的耳语道,“大师不是说因果报应吗?” “那么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沈澜之站直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皱褶的衣襟,面带微笑的说道,“皆空大师,我这个人别的不行,折磨人的本事却是五花八门的。” “不过我要是心情好,就不会发疯伤及无辜,皆空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不希望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 沈澜之打开禅房门时,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交代,“令公子病重,我大发善心把他接走治病去了。大师,父债子偿,你要是想圆寂了一了百了也可以,我并不介意你儿子代你受过,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沈澜之的笑容很灿烂,让皆空想起了佛经上描述的恶人花。 美丽,致命。 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第9章 在离开万佛寺后,沈澜之既没有打算去庄子,也没有打算回沈府,而是让飞白驾着马车去往万佛寺南边府恶人谷。 恶人谷原本是一个平平无奇山谷,谷底的道路是南边通往万佛寺的必经之路,于是就有一批山贼盘旋在山上,专挑路过的商贾打劫。朝廷几次派人来清剿这批山贼,奈何这里地势险峻,山上又有许多天然的屏障御敌,导致朝廷每次清剿都伤亡惨重,而对这群山贼造成的伤害却无关痛痒。 以至于到后来,朝廷不管了这里了,这里就成了恶人肆意妄为的地方,周围的百姓便称呼它为恶人谷。 飞白听到恶人谷这地儿,终于憋不住了,“小姐,那地儿…都是些穷途末路的穷凶极恶之人,太危险了。您和玲珑不会武功,菱花也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属下一个人恐怕护不住您。” 沈澜之目光朝恶人谷方向看过去,郁郁葱葱的大树层层叠叠的长遍了整座山,看上去风景如画,其实很难和危险联系到一块儿。 恶人谷山上的那群匪类,沈澜之上辈子也接触过。萧千景为了功绩,便自动请缨来这边剿匪,只是他心高气傲,行事大意,不慎被山上的山贼给活捉了。 萧千景的贴身随从怕这件事传出去会有损萧千景的名誉,便找到沈澜之,让她想想办法救太子殿下。 虽然沈澜之读过几本兵法,但纸上来的终觉浅,从未打过仗的她听到这事儿也急火焚心,想要向皇上求助。 可萧千景的随从说萧千景宁死也不愿把他被匪类生擒的事传出去,拦着她不让说。沈澜之只好赶鸭子上架,悄悄赶到恶人谷,在机缘巧合之下,用生烟破了这群人的屏障,攻上了山。 只是这群山贼武功高强,朝廷的兵根本打不过,沈澜之全凭她的睿智,和山贼的头目邵元龙达成了合议,他放了萧千景,并不再抢劫路人,而朝廷容许他们在古人谷的山头定居下来,过上打猎农耕的日子。 哪知道萧千景得了自由,一听说沈澜之和山贼的条件,就立马呵斥她丢了皇家的脸,甚至还趁其不备,一剑了结了山贼的头目,把恶人谷的山贼全部赶尽杀绝,让沈澜之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直到现在,邵玉龙死时的眼神,沈澜之闭上眼还能回想起来。 这次她准备去恶人谷,一是为了兑现她当初的诺言,二是她要扳倒萧千景,让他从云端跌落在泥泞里,让他和心爱的女人相看两厌,让他求而不得,让他尝尽这世间的苦,需要人手。 而恶人谷有对姐妹花,可以带在身边,这里的山贼可以收为己用,这座郁郁葱葱延绵不绝的山,甚至可以当自己的大本营。 沈澜之指着恶人谷方向的山头,“凤栖于木,这片风景如画的山林以后就是我的家。” “飞白,我回家,安全得很,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飞白一头雾水,主子在说什么啊?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沈澜之坐上马车,吩咐道,“启程,动作快点,说不定咱们还能赶上他们的午饭。” 第10章 邵玉龙听说有位蒙着面的姑娘完美的避开了他们设的陷阱,上山找到他们的哨岗,指名道姓的要见他。 “她可有自报家门?” 传话的小弟摇摇头,“只是她带的随从长得白白净净的,跟个小白脸似的,但武功不俗。小的跟他交手,一招就被他打趴下了。” 邵玉龙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的大家小姐,而她却能准确的知道自己的名讳,看来来者不善啊。 “大当家的,你见不见这位姑娘啊?” 传话的小弟说话时咧了咧嘴,刚才被那小白脸打了一拳的嘴角现在还隐隐作痛,他奶奶的,要是大当家不见,那个小白脸会不会又给老子一拳? “小的看那位姑娘还带来了一坛酒,要不大当家的还是见一见?” “一坛酒?”邵玉龙立马吩咐道,“来者是客,你就把她带到义和堂来!” 邵玉龙嗜酒如命,奈何他的妻子现在怀着孕,闻不得酒味,就让小的把酒全部给藏了起来。邵玉龙虽然是个五大三粗,却是一个怕媳妇儿的主,这都小半年了没碰过酒,他都快忘了酒是啥味了。 邵玉龙想得好,这坛酒送来后,他就先打上一壶藏起来,然后再把酒坛封好上交给媳妇。神不知,鬼不觉的,以后慢慢的品。 沈澜之带着玲珑和飞白进了寨子,很快被领到了邵玉龙的面前。 邵玉龙看着沈澜之双手空空,又往她身后的丫鬟和随从望去,眉心一蹙,老子的酒呢? 玲珑见到邵玉龙打量的眼神如此露骨,对他的印象非常糟糕,“休得无礼!” 邵玉龙眼一横,“你们算老几?敢来老子这里叫嚣!” “你信不信老子让人把你们绑了喂狗!” 沈澜之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摘下面纱后,淡定从容的看向邵玉龙,“邵当家,咱们聊聊?” 邵玉龙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明明这个姑娘弱不禁风的样子,邵玉龙却突然觉得自己矮了她一截。 邵玉龙认真了起来,他在自己平时坐的虎皮椅上坐下,手放在椅子把手上木雕狮子头上,霸气横秋的看着沈澜之,“我义和堂的规矩,来这儿的人都得挨十棍子才能坐下。姑娘,你是自个儿受着还是让人代劳啊?” 沈澜之:“那今儿这规矩就得改改了。” 义和堂的小弟们听了立马嚷嚷了起来,“是不是想打架?”说着他们就要撩膀子,只是被飞白一瞥,小弟们就噤了声。 刚才飞白的露的那两手,已经足够让他们畏惧了。 对付他这样的人,还得请大当家和当家夫人的护卫来对付才行。 “姑娘好大的口气啊!”邵玉龙嗤笑了一声,“你凭什么改我这儿的规矩!” 邵玉龙瞥了飞白一眼,“就算你的护卫武功再高,一人也难敌四手,姑娘你话说的太满,当心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邵当家,先别动怒,”沈澜之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侵略性,“我今儿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买卖?”邵玉龙觉得好笑,“姑娘,你怕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里的山脚下是恶人谷,我们黑风寨住的也都是恶人。你跟我们谈买卖?” 邵玉龙狂笑了两声,“我们的买卖就是杀抢掠夺。姑娘身上这身行头看起来也值不少银子,苍蝇再小也是肉,我们黑风寨不挑的。” 飞白气得不行,正想上前撕烂邵玉龙的嘴时,沈澜之抬手把他给拦了下来,她抬眸看向邵玉龙,“邵当家,既然我能单枪匹马的过来,就说明我对这笔买卖成竹在胸。邵当家不妨听听再下定论。” 邵玉龙想了想,便没出声,算是给了沈澜之一个开口的机会。 沈澜之嘴角一翘,“买卖很简单,你们为我所用,我护你们周全。” “呵!”邵玉龙简直快笑掉了大牙,“就凭你?” 沈澜之:“凭我。” “你是哪儿来的千金小姐不自量力,不知死活,想要当我们一群土匪的头头,我看你是找死!” 邵玉龙拔出刀直接劈向沈澜之,只见沈澜之一只手拦住飞白,一只手拦着玲珑,然后抬头盯着邵玉龙,刀刃在离她脸只有一公分的地方时,她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 “胆子够大。” 邵玉龙收回了刀,然后回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姑娘姓甚名谁?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家小姐姓沈,是太傅之女沈澜之。” 玲珑话刚说了一半,沈澜之就接话道,“邵当家,虽然我现在的身份对你们没有什么裨益,但我可以保证,一个月之内,恶人谷这片山头会成为我的私有物。我允许你们在这里农耕狩猎,安家过日子。并且,不会有官兵来逮捕你们。” “当然了…”沈澜之立马提要求道,“虽然你们抢劫的几乎都是富人,可毕竟抢劫不是一件好事,以后你们不许干了。” “沈姑娘说的倒是好,可是我们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偏偏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作?我们是傻的吗?”邵玉龙嘲笑着沈澜之的天真,“况且,就你一太傅之女,无权无势,有什么你能力护我们周全?就算我们心血来潮图省事想找人庇护,找王爷公主的,不比找你强?” 被人看轻,沈澜之也不恼,“邵当家想要找别人,大可以去试试。你们这群盘居在恶人谷山上的土匪恶名在外,看看哪家王爷公主会像我一样能跟你坐下来谈。” 邵玉龙嘴角抽了抽,他自然清楚皇家的人心高气傲,从骨子里就觉得这群恶名在外的土匪不配和他们坐在一起。“就算是这样,也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骑在老子头上的。” “听闻令夫人是岭南转运使齐不休大人之女齐妹姝。” 沈澜之的话音刚落,邵玉龙的刀又架在了沈澜之的脖子上,这次他眼里带着杀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刀拿下去!”沈澜之瞥了一眼架在自己颈子上的刀,“一般两次把刀对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见明天的太阳。” “但念在我们还不太熟悉的份上,这次我可以饶了你。”沈澜之无所畏惧的看着邵玉龙,明明邵玉龙那是那个拿着刀的人,但迎上了沈澜之的目光,邵玉龙反而觉得自己的颈子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似的。 邵玉龙收回了刀,霸气不足的威胁道,“你要是敢打我媳妇儿的主意,我黑风寨会跟你拼命。” 第11章 “听闻齐大人全家在五年前被人灭了满门,唯有出门游玩的令夫人侥幸活了下来。”面对邵玉龙的威胁,沈澜之平静的开口道,“不知道令夫人可有找到当年的灭门凶手?” 邵玉龙还没来及开口,齐妹姝就挺着个大肚子从门后跳了出来,“你知道?” “媳妇儿,你悠着点。”邵玉龙吓得心发颤,“当心你的肚子!” 齐妹姝推开迎上来的邵玉龙,直勾勾的盯着沈澜之,“凶手是谁?” 沈澜之瞟了一眼她的肚子,“邵夫人,你怀着身孕,情绪最好控制一下。” “回答我!” 齐家被灭满门,甚至连她刚出生的弟弟都没放过,这一直是齐妹姝心里的疼。只是,虽然她侥幸逃过一劫,却仍然遭了追杀,后来遇到了邵玉龙,才结束了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生活。 邵玉龙疼她,在得知她的身世后,也一直帮忙追查凶手,奈何他的能力有限,这几年过去了,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沈澜之笑了一下,“邵夫人,我这答案不是白给的。” 齐妹姝紧了紧拳头,“你要什么?” 沈澜之把背靠在了椅子的靠椅上,闲适的看向邵玉龙。 齐妹姝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夫君,只是当她看到邵玉龙脸上的犹豫时,便难过的垂下了眸。 她没能力替家人报仇。 邵玉龙见不得他媳妇儿露出这样的表情,连忙上前把齐妹姝抱在怀里,问沈澜之,“只要我黑风寨归顺于你,你便告诉我杀害我岳父岳母的凶手?” 沈澜之:“我还可以帮忙让他偿命。” 邵玉龙的表情松动了一些,“那我黑风寨的这些兄弟的安全呢?你如何保证?” “沈姑娘,说实在的,你一个太傅之女,我不认为你有能力护得住我们。” “邵当家的顾虑我明白了,”沈澜之站起身,“那我们就以一月时间为限,若是一个月内,我将恶人谷这片山头收为己有,你们黑风寨的人就效忠于我,为我所用。若是一个月后,我没有做到,那么我无偿告诉你,你妻子的仇人是谁。” “这是我的诚意,邵当家以为何?” “好。”邵玉龙退让了一步,他不可能顺顺便便就把黑风寨上百口人的性命交给一个陌生女人,沈澜之总得拿点东西来证明。“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澜之戴上了面纱,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要的麻烦,邵当家出去打听我的时候,最好隐藏一下身份。” 她对着邵玉龙和齐妹姝嫣然一笑,“邵当家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堂当家,以后会屈于一个女人的名下?” “啧!这个女人真他妈晦气!”邵玉龙看不惯沈澜之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他委屈的看着齐妹姝,“媳妇儿,要不是看在她可以帮你找到仇人的份上,我一定把她打飞。你要奖励我!” 齐妹姝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带着黑风寨的兄弟们金盆洗手,这个姑娘答应帮你们洗白,你偷着乐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打飞她?” 邵玉龙抱着齐妹姝,对着她的肚子“嘿嘿嘿”的傻笑了一会儿,“这不是看咱们的孩子要出生了吗?我得好好的照顾你们娘俩,不能打打杀杀,在刀尖舔血过日子了。” 齐妹姝:“那你刚才做出那副不情愿的样子,也不怕机会跑了?” “我这不是得做做样子嘛,总不能让她看穿了我的心思,然后随意糊弄我们?”邵玉龙说道,“再说了,我还得下趟山去查查这个叫沈澜之的人。你看她说话的口气,又狂又妄,还是个不怕死的。哪一点像那种文化人家里出来的千金小姐。” 齐妹姝抿抿嘴,“沈澜之这个名字…我听过。” 邵玉龙一惊,“媳妇儿你听过?可你之前从没有去过京城啊?” “这是我听我爹说的,”齐妹姝回忆道,“听说沈太傅之女沈澜之出生的时候,百鸟盘旋,天降祥霞,还有得道高僧当场给她批了一个天生凤命的命格。当时我爹就说,沈家以后会靠着沈澜之一飞冲天了。” 邵玉龙一听,连忙让齐妹姝好生坐着,他先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 邵玉龙笑了笑,“去送送这位千金大小姐。” 齐妹姝有点诧异,“你决定跟她了?” “跟不跟她,还得等她把这片山头的拿到再说。”邵玉龙说道,“但你说她的命格那么厉害,我们对她客气一点总没坏处。” “要是她真的一飞冲天,成了凤凰,说不定以后我们的孩子还能因此在朝廷谋个官当当。了,到时候我邵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齐妹姝:“…就你嘴贫。” “媳妇儿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邵玉龙大笑了两声了,就连忙追了出去。 沈澜之一行人在出了黑风寨大门不远处停了下来,因为这里坐着一个持剑的男子,他浑身是伤,看上去很虚弱。但他抱着剑背靠着一棵大树,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即使狼狈,也没丢了气节,这让沈澜之很欣赏。 “沈姑娘,”邵玉龙见沈澜之对漠离感兴趣,连忙走了上去,“你最好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男子抬眸看向邵玉龙一眼,邵玉龙不屑的看向他,“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走。” 漠离收回了视线,闭上眼假寐了起来,对邵玉龙的话视若罔闻。 沈澜之挑了挑眉梢,“他是谁?” “不知道沈姑娘可知道太福商号的姜掌柜?”邵玉龙说道,“姜掌柜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大善人,他常常救助无家可归的孩子,给他们吃的穿的还掏钱让他们上学堂。” “这个叫漠离的,是岭南一带有名的刺客。之前被仇家追杀,被姜掌柜救回去后,没想到这人看上了姜掌柜的女儿,姜掌柜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就恼羞成怒把姜掌柜一家全都杀了,甚至连他爱慕的姜小姐都没放过。” 漠离面无表情的听着邵玉龙道听途说的指控,没有任何辩驳。唯有听到说他杀了姜小姐时,他才瞪了邵玉龙一眼。 邵玉龙也不甘示弱的回瞪道,“不服气?不服气咱们就来打一架。” 漠离别过脸,不理邵玉龙的挑衅。 “没种的东西。”邵玉龙骂骂咧咧了两句,又看向沈澜之,“沈姑娘,像他这样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小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沈澜之打量着漠离,他衣衫褴褛,全身又破又脏的,但手心捏着的一个干净却有些褪色的粉色香囊。 沈澜之眸光闪了闪,她走到漠离的跟前,直接问道,“你可愿意跟着我?” 第12章 漠离睁开眼,微仰起头看着沈澜之,“你不怕我杀了你?” 沈澜之莞尔,“那你杀我试试!” 漠离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只是最后也没发出声音。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不是!”邵玉龙在一旁听得头都大了,“沈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他指着漠离,着重强调道,“如今他在道上的名声臭得不行,许多受过姜大善人恩泽的人都在讨伐他,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你竟然还要收他?” 然而邵玉龙劝说了个寂寞,沈澜之已经铁了心要收他,她对着又闭上眼假寐的漠离说道,“你要是不拒绝,我就当你默许了。” 邵玉龙听了只觉得荒唐,然而更荒唐的是,下一刻沈澜之竟然让他安排两个人把漠离抬到山脚下去。“不可能!我黑风寨还没效忠你呢!你别想让我们帮你做事。” 沈澜之眉心蹙了蹙,“我知道有个从宫中出来的接生婆,据闻她接生手法娴熟,产妇能少受不少罪。不知道邵当家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把她请到山上来给邵夫人接生?” 邵玉龙眼珠子转得贼溜,连忙讨好道,“我们黑风寨的兄弟最讲义气,沈姑娘等着,我这就安排人把他送下山。” “那就有劳邵当家了。” 漠离闻言,眼皮颤抖了一下,眼眶有点热。 因为沈澜之想找个清净一点的地方理理思绪,所以她决定先去庄子上歇上一晚。 马车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玲珑和菱花都有些戒备的把沈澜之护在身后。最开始沈澜之没说什么,只是马车原本就不够宽敞,再加上两个丫鬟这种“划地界”的做法,把马车隔成了两边,导致沈澜之能伸张腿的地方都没有了,“你们两个再挤,我就要成肉饼了。” “小姐恕罪。” 两个丫鬟连忙直了身,给沈澜之腾出空间来。 沈澜之瞥了一眼漠离周遭的空位,“你们以后要一起共事,何必排挤他?” 玲珑偷偷的打量了漠离两眼,然后小声的问道,“小姐,他都臭名远扬了,您为什么还要收他啊?” 对于上辈子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沈澜之多了一份耐心,“传言并不可信。” 漠离睁开眼,看向沈澜之,眼神里带着探究。 沈澜之对上他的视线,又像是跟丫鬟解惑般,“姜掌柜并没有死。” 漠离瞳孔微睁,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在哪?” “你要效命于他?” 漠离喉结动了动,他垂眸,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上的香囊,嘶哑的呢喃道,“我要杀了他。” 他杀了诗诗,自己怎么可能效忠他! “你不会杀他的。” 漠离抬起头,只见沈澜之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香囊上,“你手上的香囊是姜小姐的?” “你要杀了她的父亲,她不会同意的。” 漠离惆怅然道,“她不在了。” 沈澜之:“她还活着。” “这不可能!”漠离猛地坐直了腰,因为太过激动,扯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他“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背又落在了车壁上。他激动的看着沈澜之,嘴唇颤抖着,“她她” 沈澜之说道,“我很确定,太福商号的姜掌柜和他的“女儿”还活着。” “她她在哪儿?”漠离红了眼,“她在哪儿!” 沈澜之:“以你生命起誓,效忠于我,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背叛我,我就告诉你。” 漠离把手中的香囊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犹豫了半响才应道,“好。” 到了庄子,沈澜之刚下马车,就见梅婶子着急的迎了上来,“小姐,您这是去哪里了?” 沈澜之抬了抬眉,“梅婶子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给府上递了帖子,说明日下朝之后,想要约您见上一面,所以夫人让老奴过来接您回府。”梅婶子关切的看着沈澜之,“小姐,您不是昨儿就带着大少夫人来庄子散心吗?怎么今儿才过来啊?是不是路上遇到了麻烦?大少夫人呢?” “哦,”沈澜之随口敷衍道,“我们先去了万佛寺一趟,因为时辰太晚了,所以昨晚就在万佛寺住了一晚。” 梅婶子目光一直往马车里瞟,马车里似乎有人,但玲珑挡在了车帘的缝隙,让她什么都看不到,“那大少夫人呢?” “我见大嫂在万佛寺礼佛心情舒畅,便让她在那边多给大哥抄两页大悲咒,给他积积德。” 梅婶子还想说什么,沈澜之却已经不耐烦了。 “梅婶子,我和大嫂做什么,应该不需要跟你汇报。” “对不起,”梅婶子低下了头,“是老奴逾越了。” 沈澜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知道梅婶子只是好心的问一下,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满腔的怒火和恨意,至今还来不及发泄,导致她无法变成一个柔和的人。 好在,罪魁祸首自己找上了门来。 沈澜之紧了紧拳头,要是不对他做点什么,都有点对不住他的主动。 “梅婶子,你先回府。”沈澜之吩咐道,“明儿太子殿下来了,你就让他去明悦茶楼找我。” 梅婶子有些迟疑,“小姐,咱们让太子殿下去别的地方找您,这不太合适?” 沈澜之嗤笑了一声,“那太子殿下私下见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合适了?” “这?”梅婶子一滞,“这哪能一样啊?” “怎么就不一样了。”沈澜之做出了决定,“赶紧回,免得天晚了,城门落了匙。” 沈澜之强硬的把梅婶子送走了,立马又让飞白去沐府一趟,邀沐思羽明日巳时去明悦茶楼一聚。 “小姐,巳时的话,不就和太子殿下约见的时间撞上了吗?”飞白提醒道。 “要的就是让他俩撞上。”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然后掀起了马车帘,晦暗不明府打量了漠离两眼,“菱花,帮他好好捯饬捯饬。” 漠离抿了抿嘴,“我不用…” 沈澜之:“你也好生准备一下,明儿我带你去见你的“姜小姐”。” 漠离眸光一紧,“明儿?” “对,明天。”沈澜之嘴角勾起些许笑意,“真期待明天她看见你时的表情啊!” 第13章 第二天,沈澜之早早的进了城。 虽然她现在不打算对萧千景做什么,但和萧千景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她的战场。 要像打胜仗,不好好磨磨“兵器”怎么行。 沈澜之对她之前的衣服都不太满意,虽然穿上显得端庄贤淑,但是死板寡淡又无趣,最后在成衣铺子挑选了半天,勉强的看上了一件嫩绿色的百蝶串花长裙和一件如意云纹纱衣。 “姑娘皮肤白,穿这颜色的衣服显得特别娇嫩,您这样搭最合适不过了。”成衣铺子的老板娘不停的在一旁夸赞道。“我敢保证,这京城里的大家小姐,没两个能穿得比您好看。” 玲珑瞥了老板娘几眼,真想把她的嘴堵上,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外面的纱衣太透,“小姐,这衣服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有吗?”沈澜之左右瞧了瞧,似乎对自己的装扮还算满意。 玲珑见状,那句“有的”也就说不出口了。 虽然看上去没那么端庄,但小姐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沈澜之认真的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好像是有点不太合适。” 玲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是?” “发型梳得太死板了,”沈澜之朝玲珑的发型看了一眼,“帮我把头发放下来,梳成你那样的小辫子。” “梳成奴婢这样的小辫子?” “嗯,”在玲珑惊讶的表情中,沈澜之点了点头,“看上去挺活泼可爱的。” 上辈子活得太循规蹈矩,这辈子沈澜之想要尝试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她看向候在一旁的老板娘,“有地方给我梳头?” “有的有的,”老板娘连忙应道,“姑娘这边请。” 直到将梳子都拿到手上了,玲珑还有点不敢相信,“小姐,真的要梳辫子?” 要知道,小姐从十岁开始,就把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说那样才显得有气势,还嫌弃梳两个小辫子太小家子气。 “嗯。” 玲珑张了张嘴,想问小姐为什么变了想法,但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越矩。她一边帮沈澜之松开发鬏,再三确认道,“小姐,真的要梳辫子?” 沈澜之蹙了蹙眉,总觉得自己的丫鬟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你这是不想帮我梳?” “不是,”玲珑连忙否认道,“奴婢这不是怕您后悔嘛。” 玲珑可还没忘,前一阵子自己擅自帮小姐换了一个发型,惹得小姐大发了一顿脾气。 沈澜之看见玲珑眼神的闪躲,也想起了前不久自己因为发型发脾气的那次。 其实沈澜之觉得玲珑梳得很好看,只是萧千景一句不稳重,让她顿时觉得满脸无光,甚至还把这火气撒到玲珑身上。 现在想想,因为萧千景的一句评价就让她抹杀了自己的喜好,自己也真是够蠢的。 “放心,”沈澜之笑了笑,“这次不管萧千景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怪不怪奴婢还是其次,”玲珑仔细的帮沈澜之梳着头发,“奴婢只是怕小姐您不开心。” 玲珑的话让沈澜之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虽然她遇到了渣男,但老天待她还算不薄,给了她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小姐,太子殿下已经到了。” 玲珑刚刚给沈澜之梳好了一个辫子,闻言立马手忙脚乱起来。 “别着急,”沈澜之闭着眼,坐着不动如山,“慢慢来。” 玲珑:“太子殿下那边…” “让他等着。”沈澜之睁开一只眼看向飞白,“去守着,等沐小姐到了,再来通知我。” 萧千景在明悦客栈等了一会儿想,就听到有小二引路的声音。 他连忙站起来,主动去打开厢房门,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沐思羽。 沐思羽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殿下!” 萧千景也很诧异,“沐小姐今儿也来这里喝茶?” 客套的语气让沐思羽冷静了一些,她屈膝行了一个虚礼,“回殿下的话,澜之约小女在这儿见面,小女没想到殿下也在。” 萧千景愣了一下,心里觉得怪异,“她约的你?” 沈澜之不是很珍惜和自己相处的机会吗?怎么还会约别人? 沐思羽见萧千景见到自己,脸上无一丝惊喜,心里有些难过,“殿下,是小女打扰到您了吗?” “没有,”萧千景敛去思绪,侧开身让沐思羽进了屋。“进来坐,沈小姐还没有过来。” 沐思羽诧异的看了萧千景一眼,又觉得自己的视线太过突兀,又连忙垂下眸。 但她这一连串的动作被萧千景尽收眼底,他轻笑道,“孤这么吓人?” “殿下是小女见过最儒雅随和的人。” “那你为什么一副害怕孤的样子?” 沐思羽小心翼翼的抬起眼,见萧千景言笑晏晏的看着她,眸光深情璀璨,沐思羽一下子就红了脸。 “思思,别这样看着孤,孤会忍不住的。” 沐思羽红着脸,低着头呢喃道,“那殿下就不要忍啊!” “不行的,”萧千景摇摇头,“父皇一定要孤娶沈澜之,而你又是沈澜之的朋友。要是孤喜欢你这件事被沈澜之知道了,一定会大闹一场。” “思思乖,再忍忍,等宫宴之后,孤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萧千景甚至还主动给沐思羽倒了茶,点了五份点心,有三样都是沐思羽喜欢的,沐思羽心里的那点酸楚才压了下去。 “殿下放心,小女不会坏了殿下的事的。” 萧千景闻言,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他出宫的时间是固定的,而沈澜之却偏偏在这个时间点上约了沐思羽,萧千景不相信这是她的无心之举。 会不会她发现了什么,所以在试探自己? 萧千景喝着茶,余光打量着在一旁乖巧吃点心的沐思羽,应该是不可能的,自己喝和沐思羽的接触这么隐蔽,不可能被沈澜之察觉,那么她今天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 就在萧千景绞尽脑汁想沈澜之这么做的原因时,沈澜之才姗姗来迟。 玲珑把厢房门打开,沈澜之步步生莲的走了进去,“殿下,思羽,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萧千景看着婀娜的沈澜之,有些晃眼。这是哪里来的林间精灵?竟是如此的清新脱俗。 沈澜之无视了两眼惊讶的眼神,施施然的在两人面前坐了下来,“已经点上茶水和点心了?” 第14章 沈澜之看着桌上放着的点心,“如意糕,合欢汤,玫瑰酥…都是沐姐姐喜欢吃的啊。” “见你没来,所以殿下就没有点。”沐思羽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殿下偏心我。” 萧千景回过神来,目光缱绻的看着沈澜之,“澜之姑娘不喜欢吃甜的?孤看这家店的甜心都太甜了,所以没给你点。” 萧千景殷勤的提起茶壶给沈澜之倒了一杯茶,“上好的雨前龙井,澜之姑娘喜欢的?” “殿下,您还是称我为沈小姐。”沈澜之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以前自己盼都盼不来,如今萧千景竟然主动给自己到了倒茶了,还真是奇了。她似笑非笑道,“殿下突然叫我澜之姑娘,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萧千景脸僵了僵,“我们这么熟了,沈姑娘何必跟孤这么生疏?” “殿下哪里的话,”沈澜之不解的看向萧千景,“小女和殿下见面的次数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余次,更别提说话了。” “更何况,殿下和沐姐姐如此熟悉,殿下还称沐姐姐沐小姐,怎么到小女这儿,殿下就如此轻待呢?” 萧千景闻言,眉间蹙了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沐思羽捕捉到了,连忙问道,“澜之,你是不是误会我跟殿下了啊?” “误会什么?”沈澜之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沐思羽小心的偷瞄了萧千景一眼,咬了咬嘴唇,“就是误会我和殿下的关系…” “沐姐姐和殿下是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沐思羽立刻否认道,“虽然我和殿下意外遇到过几次,可都是止于礼,绝对没有半点逾矩。” “我知道,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可千万别听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误会了太子殿下。” “我当然不会误会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沈澜之俏皮的看着沐思羽,“只是沐姐姐,有句话你可说错了。” 沐思羽一脸僵硬的看着沈澜之,“哪里错了。” “我可不是什么未来的太子妃。”沈澜之眼神往萧千景身上指了指,“太子殿下还在这里呢,您可别造谣造到正主面前了。” 听到这里,萧千景总算琢磨出来了沈澜之的态度,“沈姑娘,是孤哪里惹到你了吗?” “殿下,您这话可真是让小女惶恐。”话虽这么说,但沈澜之脸上半点不见慌张,她施施然道,“您可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哪来的惹到小女一说啊。” “沈小姐,你不觉得你今天说话有点夹枪带棒吗?” “有吗?”沈澜之一脸无辜,“小女说话向来是这样的啊,殿下,小女惹您不快了?” 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萧千景感到窝火,却又没法拿沈澜之怎么样。 萧千景按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对沈澜之说起了今天约见她的目的,“听说,你昨儿去万佛寺祈福去了?” “殿下消息真灵通。”沈澜之点点头,“小女的确去了。” “可是见了皆空大师?” 沈澜之歪着头,露出了一副少女的天真。萧千景见了语气不自觉放软,“皆空大师可有与你说点什么?” 沈澜之眨了眨眼,“殿下想问什么呢?” “澜之姑娘,孤和你说正事呢。”沈澜之一副懵懂天真的样子正中萧千景的心,“你别闹孤。” “殿下,小女可没闹您。”沈澜之笑意晏晏的看着他,“认真听您说话不行?” 萧千景哂笑,然后露出了无何奈何的表情,“行,你想怎么样都行。” 沐思羽在一旁看着,看到殿下看到沈澜之双眼放光的表情,心直直的往下坠,跌落到了谷底。 她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不明白沈澜之今天这一出的目的。一下子似乎要跟殿下划清界限,一下子又像是在勾引殿下,沈澜之到底想干什么? 沈澜之把对面两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见时候差不多了,沈澜之才开口道,“其实我跟皆空大师也没什么。” “我问了问他我最近的运势,哪知道他看了一下我的掌纹,就急急忙忙的出了万佛寺,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萧千景蹙了蹙眉,“真的?” 沈澜之点点头,“殿下问这么详细,可是有听说什么?” 萧千景仔细打量着沈澜之的表情,“孤倒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当孤的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小女了。”沈澜之轻笑了一声,“太子妃,是小女想当就能当的吗?” “澜之姑娘,你明明知道,孤为了娶你为太子妃,等了你整整三年。” “是吗?”沈澜之见萧千景还大言不惭的说着这么恶心的话,嘴角勾了勾,“殿下这话,小女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面对沈澜之的装傻,萧千景气得不行。 众所周知,她是天定的凤女,父皇已经暗示了,只有娶了她,才能继承大统。既然自己身为太子,那么沈澜之只能是自己的太子妃。 而她昨日去见了皆空大师后,皆空大师立马就进宫见了父皇,也不知道皆空大师跟父皇说了什么,父皇竟然把在半月后的宫宴上把沈澜之封为太子妃的事取消了,所以他才上赶着来约见沈澜之。 萧千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试探性的问道,“澜之姑娘,你可是看上了其他皇子?”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不是吗?”萧千景犀利的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看穿,“不然为什么不想当孤的太子妃?你明明知道,孤在几年前就认定了你,认定你是孤的正妻。孤的太子妃,除了你,孤想不到第二个人。” “殿下,您可真是为难小女了。这谁当太子妃,是小女能决定的吗?”沈澜之无辜的耸了耸肩,“沐姐姐,你来评评理,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在为难我。” 沐思羽心都在滴血,看着心爱的男人一直对另一女子示爱,虽然知道这是权宜之计,也足够挖她心窝子,她强颜欢笑道,“澜之,殿下那是中意你。” 中意我?怕是中意我的命格! “是,中意我!”沈澜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沐姐姐懂殿下。” 沈澜之用玩笑的语气问道,“殿下,沐姐姐这么懂你,你怎么就不能让她当您的太子妃啊?” 第15章 为什么不能让沐思羽当太子妃? 同一个问题,听在沐思羽和萧千景两人的耳里,就变成了不同的意思。 沐思羽认为沈澜之在炫耀她的命格,而萧千景却觉得,或许是沈澜之在哪里听说了自己和沐思羽的风言风语,然后醋了。 萧千景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不管他喜不喜欢沈澜之,有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即便他是太子殿下,爱慕他的人也成百上千不计其数,他还是不能免俗的感到高兴。 萧千景转过头看向沐思羽,“沐小姐,你先回避一下可以吗?孤有事想和澜之姑娘单独谈谈。” “殿下,为什么要让沐姐姐回避啊?”沈澜之不让沐思羽走,“难不成殿下的答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不能让沐姐姐听?” 沈澜之的用词十分尖锐,听得萧千景略感不适,但他转眼又想到沈澜之这是在闹脾气,在加上她今日美得像个仙子,萧千景倒是愿意容忍她这点小性子。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萧千景坦荡荡的说道,“孤这不是怕你害羞嘛。” “我和沐姐姐自好,我的什么糗事她不知道啊!”沈澜之直言道,“殿下不必顾虑她在场,您有话就直说,我不介意的。” 萧千景抿着嘴,有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沈澜之歪着头,带着求知的眼神,热切的看向他,“殿下,你执意要娶我为太子妃,莫不是如传闻所言,看上了我的命格?” “怎么会!”萧千景丝毫不见犹豫的矢口否认道,“我认定你为我的太子妃,自然是因为你最适合孤。” 萧千景伸手想拉拉沈澜之的辫子,却被她躲开了。 沈澜之一脸失落,“只是适合吗?” “不止是适合,”萧千景补充道,“更是因为孤喜欢你啊。” 沈澜之见沐思羽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心里的愉悦顿时展现了出来。她目若星辰的看着萧千景,“殿下对我的喜欢,有多过沐姐姐吗?” 萧千景顿了一下,“这两者有什么可比的?” “殿下您就说有没有?” 沈澜之娇嗔的语气让萧千景心头一软,他立马说道,“这是自然。” “你在孤的心里,那是独一无二的。” “我要独一无二做什么啊!”沈澜之笑了笑,“我只要殿下喜欢我多过沐姐姐就好。” 沐思羽气得嘴唇都白了,她忍不住插话道,“澜之,你没事老提我做什么?” “沐姐姐,我这么说惹你不快了?”沈澜之无辜的看着她,装模作样的道歉道,“哎呀,不好意思。沐姐姐你可别生气。” “主要是你在我心里特别完美,我觉得世间的男子都会喜欢你,所以我才拿你来做比较。” “沐姐姐,我这是在夸你呢。” 沐思羽被沈澜之这一席话给堵的心口疼,但她却又不能说什么。 要说什么呢?她在夸自己,自己要是跟她置气,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她悻悻的垂下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澜之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行,”沈澜之从善如流的应道,“沐姐姐不喜欢,我就不说便是。” 她转头看向玲珑,“去看看,我要的酸梅汁怎么还没送过来!我这说了半天,都口干舌燥了。” “酸梅汁?”萧千景瞥了一眼自己给她倒的茶,杯子里的茶水纹丝未动,“澜之姑娘是不喜欢喝雨前龙井了?” “喜欢倒是喜欢,”沈澜之笑着应道,“只是这两日天气转热,大夫说我心上有热,得败败火。” “殿下,您身份尊贵,这吃的喝的都很讲究,所以我让下人去买时,就买了一份儿。殿下应该不介意?” “正巧,”萧千景一脸和煦,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孤不喜欢喝酸的。” 沈澜之弯眼笑了笑,像是调侃道,“殿下和沐姐姐的喜好真像,都不喜欢吃酸的。” 就在这时,厢房门被敲响了。 沈澜之有些激动,“玲珑,去开门,准是我的酸梅汁到了。” 漠离端着一个瓷碗站在门外,等厢房门打开时,他和正对着门口坐着着沐思羽看了一个正着。 “哐当”一声,漠离手上的瓷碗掉在了地上,酸梅汁溅到满地都是。于此同时,沐思羽也碰倒了她放在手边茶杯。 当萧千景正准备呵斥漠离的粗心大意时,沈澜之率先开口道,“哎呀,沐姐姐,你这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被茶水烫着?” 萧千景闻言也看了过去,眼里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沐思羽怎么会把茶杯碰倒? “我没事!”沐思羽慌乱的拍了拍自己被茶水寖湿的衣袖,“我没事。” “唉,都怪我的随从毛手毛脚的,吓着你了?”沈澜之说完回头瞪了漠离一眼,“你怎么回事?差点吓到沐姐姐了。你不能因为沐姐姐和你心爱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澜之!”沐思羽激动的打断了沈澜之的话,可她这声吼叫一出口,沈澜之和萧千景都一脸莫名的看着她,沐思羽迅速冷静了下来,“我没事,你的随从也是不小心,你就不要训斥他了。” “沐姐姐就是大度。”沈澜之夸赞道,“不过下人做错了事,该训就得训,该赔罪就得赔罪,不让传出去,别人会说我沈家的下人不守规矩,到处作恶。” “漠离,还不来给沐姐姐赔罪?” 漠离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他只是一眼不眨,目光炯炯的看着沐思羽,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就连一门心思放在沐思羽身上的萧千景也觉察到了不对。 就当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沐思羽突兀了站了起来,“小女去空的厢房整理一下,先失陪了。” 沐思羽匆匆的走到门前,对着杵在门口的漠离轻声道说了声,“让一下。” 漠离这才侧过身,给沐思羽让出道来。只是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沐思羽的身影,不敢眨眼,生怕沐思羽突然就不见了。 萧千景蹙了蹙眉,“澜之姑娘,你这随从这样盯着沐小姐,实在是太失礼了。” “殿下,他平时也不这样的。”沈澜之说道,“只是沐姐姐和他心爱的女人长得很像,所以才看入了神。” 沈澜之侧头看向漠离,“你先退下。” 第16章 “殿下,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吗?” 待厢房里只剩下沈澜之和萧千景后,沈澜之的语气突然变得亲呢起来。 “怎么说?” 沈澜之好奇的解释道,“你瞧,沐姐姐和我那个随从心爱的姜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沈澜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殿下,想不到?太福商号的姜掌柜的女儿长得和沐姐姐一模一样。” “最开始我还不信,直到我随从把他珍藏的姜小姐的画像拿出来,我才相信他没说假话。” “是吗?”萧千景兴致缺缺的应道,他对一个商号掌柜女儿的长相并不感兴趣。 “只可惜,那画画得太像沐姐姐了,就连沐姐姐胸前的那两颗小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话一说出口,沈澜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哎呀!” 萧千景还在想沈澜之刚才说的话,要是他没记错,思思的胸前也有两颗小痣。因为长得地方非常的特别,萧千景觉得非常可爱。他心不在焉的看向沈澜之,“怎么了?” 沈澜之一脸无措,“瞧我这张嘴,竟然把沐姐姐这么私密的事说了出来。殿下,您可否当作没有见过?” “不然我可真的无颜面对沐姐姐了。” 沈澜之一直都是一板一眼的,如今她突然换了一身装扮,还俏皮可爱的撒着娇,软糯的话听得萧千景心酥酥的。“咱们不是在说你那随从的心上人吗?” “是啊。”沈澜之玩着眼笑了笑,“她们长得太像了,我怕有人之人见了那副画像会认为那是沐姐姐,所以我就把画给毁了。” “是吗?”萧千景顺着沈澜之的话应道,“你这么说,倒是让孤想看看她和沐小姐长得有多像了。” “那您是没机会了。”沈澜之说道,“姜小姐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换个身份活着。” 萧千景觉得沈澜之的话意有所指,可她却止了话头,准备起身离开了。 “澜之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正事儿还没谈呢,萧千景自然是不想让沈澜之离开的。 只是沈澜之态度很坚决,“我答应爹爹午时回去用餐的,这时辰马上就到了。太子殿下也不想见到我爹爹来这儿接我?” “孤平时就让太傅费神,今儿好不容易有闲暇,就不劳太傅烦心了。”萧千景不喜欢沈銮清的絮絮叨叨,自然也不太想见到他。 得到了意料之内的回答,沈澜之笑了笑,“那小女就先走了。” “澜之姑娘!”萧千景不假思索的叫住了她。 “殿下还有吩咐?” 萧千景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半个月后的宫宴,父皇应该会让你在我们几个皇子中挑一个夫君,然后给你赐婚,你会选我?” “殿下会想要我选您吗?” “这是自然。”萧千景重复道,“我的太子妃之位,一直都是等着你的。” 沈澜之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殿下放心,您会得偿所愿的。” “真的?”萧千景忍不住笑出了声,之前沈澜之频频试探他和思思的关系,萧千景还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呢,“那孤就等着你。” 沈澜之抿着嘴,笑而不语的出了厢房,正巧和整理衣袖回来的沐思羽碰上,“沐姐姐,你和殿下慢慢聊,我先走了。” 沐思羽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澜之,你那随从?” 沈澜之侧头看向她,“他怎么了?” 或许是沈澜之的视线太过冰冷,让沐思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你会收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跟在身边。你平时不是很注意男女之防吗?” “沐姐姐,他一耳个下人而已,我需要防什么啊?”沈澜之似笑非笑的应道,“要是照你的意思,你沐府的下人就不能有男子了呗?” “瞧我这嘴,真是不会说话。”沐思羽脸僵了僵,“澜之,你别生气。” “我跟你置什么气!”沈澜之笑道,“气大伤身,我要是病了,岂不是让沐姐姐你笑话了!” 在沐思羽尴尬的笑容中,沈澜之带着下人从容的离开了。 “小姐,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沐思羽的丫鬟不解,“为什么奴婢感觉她对您的敌意这么大呢?” 沐思羽瞪了丫鬟一眼,“这还用你说!” 瞎子都能看出来,她今天一直在针对自己。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跟太子殿下的事。 更糟糕的是,漠离竟然成了她的随从。 沐思羽紧了紧拳头,可恶,不过是生的比自己好一点,得意什么呢! 想到太子殿下还在,沐思羽敛去杂乱的思绪,带着小儿女的娇羞重新进了屋。 沈澜之回到马车上时,漠离已经抱着剑等在上面了。 沈澜之以为他会气得对自己拔剑,然而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沈澜之嫣然一笑,“和她聊完了?” 漠离:“你故意的?” 沈澜之挑了挑眉,“你指的是什么?” 漠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故意让你端来酸梅汁,让你们面对面见个正着?”沈澜之背靠着靠枕,一副闲情逸致的派头,“我不是答应过你,要带你去见她吗?” 漠离:“可你没告诉我她…” “让我怎么说呢?”沈澜之笑道,“告诉你,你心爱的女人不姓姜?告诉你,你心爱的女人并不爱你?告诉你,你心爱的女人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骗子?” “够了!”漠离不想听,“她…她不是她。” 沈澜之耸耸肩,“你要自欺欺人也无所谓。” 漠离沉默了一会儿,“你要对付她吗?” 沈澜之眯了眯眼,“不舍得对她出手?即便知道她只是利用你,不想你把她舅舅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传出去才跟你谈情说爱,你还是要护着她?” 沈澜之说得自己都不行,“你还真是深情。” 漠离垂下头,又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你要对付的沐小姐的?” 沈澜之瞥了一眼漠离的手,原本片刻不离的香囊已经不见了,“当我看到你手上拿着的那个香囊的时候。” 漠离抬眸,有点不可思议,“就这样?” 沈澜之:“你可能不清楚,那香囊的布料是湖州的上贡贡品,这几年就只有一匹粉色的,而皇上把它赏给了我。而你的那个香囊,是我的丫鬟绣的,沐思羽觉得好看,所以我就送给了她。” 漠离愣了一下,眼眸已经变得黯淡无光,“那你…收下我,是发觉是可以利用我对付她吗?” 他看向沈澜之,“毕竟,我也算得上是她的一个把柄?” “我是打算用你给她添堵没错,”沈澜之倒也不遮掩,“但这绝对不是我收下你的理由。” “漠离,如果我告诉你,我收下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你信吗?” 第17章 沈澜之一脸坦然,态度算不上好也算不上恶劣。 漠离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是,心血来潮总比她是因为沐思羽才收下自己的理由要好得多。 “如果,”沈澜之嘴角勾了勾,“如果这样的理由并不足以让你为我卖命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 漠离面色犹豫,“我…我…” 沈澜之眼里闪过一道凶光,若是漠离敢走,沈澜之绝对会折了他一条胳膊。她可不是善人,还会帮沐思羽捡一个得力的帮手。 好在漠离并没有忘了他之前的承诺,在犹豫了一会后,发誓道,“漠离…誓死效忠沈姑娘。” 沈澜之面上的笑容真切了一点,“即便我和你心爱的姑娘对上,你也不会背叛我?” 漠离愣了愣,垂着眸道,“我心爱的姑娘已经死了,她…不是什么沐姑娘。” “你倒是对她宽容!”沈澜之冷哼了一声,靠着靠枕,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对于沐思羽,沈澜之是恨的,恨自己一片真心对她,把她当做最好的姐妹,她却在背后和萧千景勾搭在了一起。 至于后来她进了东宫,成了萧千景的才人,因为萧千景的袒护,自己没能斗得过她,让她踏在了自己的尸体,登上了后位的宝座,沈澜之倒是不怨,大家各凭本事,自己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可她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原谅她的背叛。 刚才在明悦茶楼,她给过沐思羽机会。只要她说她心悦萧千景,沈澜之就不会跟她算上辈子的旧账,是她自己没有珍惜。 沈澜之叫停了马车,让飞白去找燕儿胡同的那对母子一趟,然后再去万佛寺替她们给皆空大师报个平安。 沈澜之说道,“替我告知皆空大师,我对他做的事达到的效果很不满意。” 飞白愣住了,“小姐,到底是什么事啊?万一皆空大师问小的您要什么效果,小的该怎么回答啊?” 飞白没想到,他家主子竟然能指使得了皆空大师。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你这么告诉他,他会明白我要什么效果的。” 飞白闻言,只好将信将疑的应下了。 “对了,”沈澜之用眼神指了指马车里的人,“把漠离带上,这两天你跟他讲讲在我手下做事的规矩。从万佛寺回来后,你就带着他找个闲地儿待着,等漠离身上的伤养好了,你再带他回沈府。” 面对沈澜之越来越奇怪的吩咐,飞白有很多疑问,只是他家主子摆着一副生人勿近,全身散发着寒意时,他只能把困惑暂时先压下,然后完美的执行她的命令。 虽然明面上不显,但作为沈澜之的贴身丫鬟,玲珑和菱花都明显的察觉出沈澜之最近性情大变。她们战战兢兢的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敢随意的跟她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惹生气了。 沈澜之带着两人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套娃的地摊前时,停了下来。 小贩很热情的招呼道,“姑娘,要不要试试?一文钱一个圈,十文钱十二,只要你能套中,不管套到什么东西你都可以拿走。你看我这摊上的东西,哪一样不必一文钱贵?你要是会套,保管你稳赚不赔。” 地上摆着不少东西,有大瓷花瓶,有一些做工粗糙的首饰,贵重一点的,都放在很远的地方,只有一些小孩儿玩的玩具,放在最前面,前面还写着壹贰叁肆伍六七八的数字做标识。 沈澜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然后照顾玲珑买圈。 玲珑见状,赶紧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挺好,但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您可千万别上当啊。” 沈澜之笑了笑,“你会套吗?” “会是会”玲珑有些兴奋,她手有些痒,想套两个试试,但又想到自己上次上当的经历,“奴婢上过当,那些东西真的不好,主子还是别尝试了!” “我不要那些东西。”沈澜之指了指地上用黑炭写的数字,“看见那些数字没?壹贰肆陆柒,随便给我套一个就行。” 萧千景排行老三,排老五的宣王萧千尘又是跟他一母同胞,是萧千景的追随者,所以也不能选他。 自己的夫君,就是能从剩下的皇子中选了。 玲珑有些惊讶,“啊?套那个干什么啊?” 沈澜之笑而不语,只是一边招呼小贩给圈,一边拍了拍玲珑的肩,“加油。” 玲珑不明所以,可面对主子的吩咐,她又不能不做。她站在小贩画的粗线前,观察着哪个数字能更好套一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一击即中,只是当她抬起手想要处圈时,沈澜之却突然叫了停。 她找菱花找了一张手绢,蒙住了玲珑的眼,“这样套。” “小姐,您这样不是白给小贩送银子吗?”玲珑眼前一黑,不由得有些慌张,“奴婢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还怎么套啊?这样下去,肯定一个都套不中。” “中不了就中不了,”沈澜之无所谓的说道,“放宽心。” 虽然从皇子中挑一个当夫婿,对于自己向萧千景复仇要容易一点,可要是天意不让我嫁给萧家人,那自己又何必勉强呢? 玲珑紧张得不行,手里拿着套圈,胡乱的往前扔,只是扔了两个之后,觉得这样的命中率太低,于是干脆就把手中的套圈全部扔了出去。 因为玲珑扔得太野,方向也没对,所以不少套圈都散落在外,连方向都岔了。 然而套圈掉落,有一个圈和大部队分开了,独自奔向了前方,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一个数字上面,把肆字套在了正中间,甚至连字都没有露出一笔一划来,就算沈澜之想说这个圈不算,都找不到理由挑它的刺。 四皇子靖王吗? 一个纨绔王爷,虽然实力弱了点,也没什么野心,但他身上背负着母族的冤屈,倒是一个好的控制对象。 沈澜之嘴角弯了弯,看来,自己得去找靖王好好谈谈了。 第18章 虽然萧珩并不受宠,但他好歹是个王爷,并不是沈澜之想要见他就能见到的。 再加上沈澜之并不想别人知道她们见过面的这件事,所以沈澜之沿用了偷冰心草时的法子,扮成风尘女子混进靖王府。 然而这次她刚到王府门口,还没来得及下马车,就见门房把府门前的红灯笼取了下来。 “小姐,红灯笼取下来了。”菱花问道,“那还进去吗?” 进去?怎么进去?红灯笼取下来了,门房根本就不会放她进去。 而靖王府的管理这么松散,这群下人根本就不可信,要是自己表明了身份,不出一日萧千景就会得到消息。 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沈澜之不想走漏风声,让萧千景提前有了部署。再加上沈澜之想看自己选了别人时,萧千景那张滑稽的脸。那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非常有趣。 看来只能另找机会了。 沈澜之有些遗憾,因为她今晚过后,她得回沈府了。如今她还未出阁,出府须得爹娘同意,而她爹娘又意在让她为宫宴表现得才艺做准备,想来会让她出府的机会并不多。 正当沈澜之放下车帘,准备让凌花驾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她的余光瞟到了萧珩出府门的身影。 这还真是天助我也,看来上苍还真是有意撮合自己和萧珩啊。 沈澜之勾起了嘴角,对菱花命令道,“跟上去。” 萧珩此行去的地方,是护城河上赫赫有名的花满楼—一艘大船上的饭馆。 花满楼只有晚上才开船营业,遵着护城河,从西开到东。而它最有名的,是这艘船上端茶倒水的女子。 这些女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容貌长相出挑,举止优雅,客人们要是看上了船上的姑娘,姑娘也同意,船上有空的房间让姑娘伺候,若是真的喜欢得不得了,还可以把姑娘带走,甚至连身都不用赎。 说白了,它就是一个披着饭馆皮的春楼。 沈澜之看着那艘金碧辉煌的大船,因为天色渐暗,船上挂满了灯笼,光倒影在江面上,熠熠生光,映红了护城河。“啧,还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小姐,咱们还要跟上去吗?” 花满楼的名声不太好,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但凡有点脸面的,都对这个地方谈及色变,好像只要跟它沾上关系就会变得不干净似的。 沈澜之有点犹豫,倒不是她怕和花满楼沾上关系,主要因为她没兴趣看萧珩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只是她要在船下等吗? 花满楼沿着护城河,有好几个码头都可以停船,沈澜之并不确定萧珩会在哪个码头下船。 可是要上船,自己是要装扮成公子哥呢?还是装扮成端茶倒水的下人?要用什么身份,既好和萧珩接触,又能少惹点麻烦,不易被人察觉出来的呢? “咦,小姐,那是不是大公子啊?”在众多的背影之中,菱花指着前面的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上花满楼了。” 沈澜之虚了虚眼,脸色沉了下去,“走,跟上去看看。” 第19章 才赶走了一个婉儿,沈澜松不在府上好好思过,怎么来花满楼了? 沈澜之带着菱花和玲珑连忙跟了上去,却在上船的时候被船上的伙计给拦了下来,“姑娘,不好意思,本店不接待女宾,所以姑娘还是请回。” “我家小姐来找人,小二哥通融一下。”玲珑赶紧掏出一块碎银塞进伙计的手里,然而伙计把银子退了回去,直言道,“姑娘,这里实在不是您们该来的地方,您们要是赖着不走,小的就要叫护卫来了。” 或许是这里经常有人来闹事,这花满楼的船边,杵着十几个彪头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上去很不好惹。 伙计油盐不进,沈澜之不想多生枝节,就带着玲珑和菱花走了。 “小姐,大公子来这里做什么啊?”玲珑很是失望,沈澜松以前在她心里,就是这个世上最温润儒雅的君子。可他先是把一个妓子接进府,赶走正妻,后来又来这种烟花之地,简直颠倒了他以往刻苦习书,一心只想在朝廷里大展宏图的形象。 “在花满楼吃饭很贵?”菱花也开口问道,“奴婢听说在这里吃一顿饭,最低要花五十两银子。” “小姐,大公子哪来那么多银子啊?” 沈老爷一生清廉,所有的俸禄,一半都用在培养沈澜之的身上,还要养沈家这么一大家子,所以沈澜松每个月的月银少得可怜。 菱花很是担忧,她怕沈澜松打着沈澜之的名义赊账,把沈澜之的名声给毁了。 沈澜之面色很不好看,虽然知道她的大哥已经从根上烂透了,可是亲眼见他做这些烂事,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没有回答丫鬟的话,反倒是带着两人去了成衣铺子,扮上了男装之后,再花钱雇了几个跑腿的,然后一行人派头十足的去了花满楼。 这个时候花满楼马上要开船了,守在船边伙计刚刚轻点了客人数,还有一桌,船上的餐桌就坐满了。 沈澜之她们想要上船的时候,伙计把她们拦了下来,“不知道这位贵公子哪里人士?看上去有些面生啊!” “哪来府狗奴才没长眼睛,”雇的跑腿直接开骂道,“城北的兰爷没见过?赶紧滚开,别扰了我兰爷的兴致。” 沈澜之瞥了伙计一眼,眉稍微蹙,眼冒寒光,有些不耐烦,还有些恼怒。 伙计被沈澜之的眼神惊了一跳,赶紧让开了身,“是小的眼拙,兰爷里面请。” 伙计背后冒的冷汗湿了背一片,这位兰爷眼神太凌冽,实在是有些吓人。不过,城北的兰爷是谁啊?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伙计遥望着沈澜之的背影,总觉得…这位兰爷的身影有点阴柔。 沈澜之顺利的上了船,花满楼上下有三层。 一层大厅,入场就是五十两银子一桌。 二层厢房,想要上去,还得一人一百两银子。 想要去三层甲板,光是掏银子不行,还得是府上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行。 沈澜之在大厅里逛了一圈,没有见到沈澜松的身影,也没有见到萧珩。 沈澜之不想当冤大头,交这一百两一个人的银子,但是去船的二楼只有两道楼梯,而每个楼梯的口都站着两个守门的人,他们尽职尽责的守着,看上去和刚刚守在口的那个迎客的伙计一样难缠。 “小姐,奴婢在船上绕了一圈,发现船头处,有一个楼梯直通三楼的甲板。”菱花小声的跟沈澜之耳语道,“但是楼梯比较陡,而且楼梯正对着船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去,有点难。” “不能收买他们?” 菱花摇摇头,“这群人跟外面看守的人一样,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像我们这样不知深浅的,贸然去收买他们,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反手扭送到花满楼的东家那里去。” 沈澜之虚了虚眼,“花满楼的东家是谁?” 菱花愣了愣,“这个奴婢不清楚。只是听说花满楼的东家,很有来头。” 很有来头? 沈澜之在脑中闪过京里“很有来头”的人名,只要不是萧千景和萧千尘的势力,沈澜之就无所谓。 沈澜之抬眼看向被堵上的二楼楼梯,嘴角勾了勾,“那我们就会一会这位花满楼的东家。” 菱花有些担忧,“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如果这点险都不能冒,那么自己何以接管这个天下! “去找船夫,让他们引路。” 沈澜之的主意已定,菱花只好按吩咐行事。 只是这花满楼的东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若不是萧千羽对沈澜之跟前的这个丫鬟熟识,菱花印日就得折在这群船夫的手上了。 他连忙从甲板上走下楼梯,易家烨跟在身后连声提醒道,“祖宗,你小心点。” “菱花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千羽喝止了船夫,左右看了看,“不会是你家主子让你来的?” “明王爷?”菱花气喘吁吁的跟萧千羽行礼,“多谢王爷相救,奴婢定当将此事告知我家小姐。” 船夫见状,连忙向萧千羽身后的易家烨小声的汇报情况。 菱花不动声色的在萧千羽,易家烨和船夫之间打量,难不成,这花满楼的幕后东家是明王爷的舅家所有? 听完船夫的汇报,易家烨虚眼打量了菱花两眼,他转身看向萧千羽,“沈太傅的宝贝女儿真是胆大,竟然上了花满楼的船,王爷,要不要见一见?” “她在哪里?赶紧带路!” 萧千羽拔腿就要去找沈澜之,却被易家烨拦住了,“王爷,您这样找过去,是想把沈小姐来花满楼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吗?” 萧千羽顿时冷静了下来。 易家烨笑了笑,然后点了一名随从,让他跟着菱花去把沈澜之请到三楼的甲板上来。 “态度尊敬一点。”萧千羽不放心的叮嘱道。他原本是想让自己的随从也跟上的,但他怕大厅里的人把他随从的身份给认出来。 易家烨叹了口气,“王爷,您对她再好,她也注定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您又是何必呢?” 萧千羽垂在身侧的手拳了拳,眼神有些黯然失神,但很快又被来往的脚步声吸引。 他伸长的脖子望着菱花离开的方向,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沈澜之朝他走来。 没关系的,即便她注定与自己无缘,只要这一刻,她是为了自己而来,就行了。 第20章 当沈澜之得知这花满楼跟萧千羽和易家烨有关系时,眉心蹙了蹙。 这倒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小姐,明王和易少爷请您的楼甲板上一叙。您看?” 沈澜之瞥了一眼跟在菱花身后的随从,又看了一眼菱花挂了彩的脸,随即点点头,“玲珑跟我走,菱花留在这里接应。” 菱花愣了一下,“小姐,还是让奴婢跟着您?” 沈澜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放心,我不会有事。好好歇着。” 要是别人,沈澜之或许还会有所顾虑,但是萧千羽…他不会伤害自己的。 沈澜之跟着易家烨的手下去到了船头,萧千羽已经被易家烨撵上甲板了,易家烨独自一人靠在船头阴影处,神情晦暗不明。 “哎呀呀,沈姑娘打扮成这样,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沈澜之走近了,易家烨出声调侃道,“沈姑娘今儿怎么有兴致来花满楼逛逛了?” 听这语气,来者不善。 沈澜之往旁边望了望,还没来得及开口,易家烨就不耐烦的开口道,“别看了,明王不在。” 沈澜之挑了挑眉,“易公子似乎对我不太友善啊?” “沈小姐何出此言?”易家烨似笑非笑的答道,“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谁敢对你不敬啊!” “不过—”易家烨上下打量了沈澜之一眼,“未来的太子妃,你打扮成这样来我花满楼,太子殿下知道吗?” 易家烨满嘴的嘲讽并没有让沈澜之动怒,她只是冷淡的看向他,“花满楼真的是你的?” 易家烨笑了笑,“沈小姐觉得,我不配拥有花满楼?” “倒不是不配,”沈澜之嘴角勾了勾,“只是这艘船的船夫刚才把我的丫鬟打伤了。” “易公子,想必你也知道,这女孩子的脸可是金贵的很,不能被打的。” 易家烨双手插在胸前,有些好笑,“所以呢?” 沈澜之:“看在明王爷的面上,我也不为难易公子,卸了打我丫鬟的船夫的胳膊,今儿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呵!”易家烨冷哼了一声,“说你是未来太子妃,你还真把自己当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沈澜之,你凭什么指使我做事?” “你别以为明王小时候被你救了一次,受了你的恩惠你就可以任意的拿捏他和我们易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明王会落水,就是太子殿下搞得鬼。你为了包庇他,不让他受罚,才找宫人把他救了起来。” “明王性子纯善,念你的恩情,所以处处对你维护。但是沈小姐,你自己想想,你配吗?” “你配明王如此真心待你吗?” 沈澜之面无表情的看着易家烨,眼神也如幽深的古井波澜无惊,“易公子,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要是不满,看不惯,可以阻止明王爷对我好啊。” 易家烨脖子都被沈澜之那趾高气昂的神情给气红了,“你—!” 沈澜之邪魅的笑了笑,“卸不卸?” “你要是做的不能让我满意,就别怪我向明王打小报告了。” “!”易家烨指着沈澜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这个小人!” 沈澜之眉梢向上抬了抬,“易公子,你思考的时间不多了。明王爷似乎忍不住要来接我了。” 易家烨闻言抬起头一看,只见萧千羽又站在了楼梯口处,似乎还想下来。 “啧!”易家烨愤恨的瞪了沈澜之一眼,“算你狠。” 他一边让随从卸了打了凌花的船夫的手臂,一边赶紧爬上楼梯,让萧千羽赶紧退回去,“我的祖宗,这才刚开船不久,两岸还有很多人往这边看,王爷您是想闹得满城风雨吗?” 萧千羽不放心,“你和沈小姐说什么呢?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上来?”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易家烨哄道,“我给沈小姐说上这楼梯需要注意的地方呢,这楼梯这么陡,不得小心一点?万一把她给磕了碰了摔了,我哪负得起责!” “你着什么急!” 萧千羽停罢连忙让易家烨下去再跟沈澜之说说,“慢慢来,不着急。” “千万别让沈小姐伤着了。” 第21章 尽管易家烨再不情愿,沈澜之还是见到了萧千羽。 甲板上的人已经被清空了,除了萧千羽和易家烨没有别人。 “沈小姐,小心。” 沈澜之登上甲板的时候,重心不稳的往后仰了一下萧千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伸手去抓的时候却比玲珑晚了一步。 玲珑跟在沈澜之的身后,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腰,直到她站稳了才退到了一旁的角落。 萧千羽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玲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啊。” 沈澜之站定后,对着萧千羽嫣然一笑,“明王爷,好久不见。” 如此郑重其事,让萧千羽耳朵都红了,他腼腆的看着沈澜之,却不好意思对上她的视线。 易家烨看到明王这样,糟心的没眼看,“王爷,这里风大,还是进船舱里面聊。” “对对对!”萧千羽侧开身,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沈小姐,请。” 沈澜之瞥向易家烨,然后对他挑衅的挑了挑眉,然后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前面。 易家烨被沈澜之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痒痒,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奈何明王如此殷勤,让他有气没地儿发,只能憋着。 等他跟着进船舱时,走在沈澜之身后的萧千羽却把他拦在了外面,“王爷?” 萧千羽:“表哥,让我和沈小姐单独聊聊。” “这于理不合!”易家烨一万个反对,他怕他表弟因为过去拿点恩情被沈澜之骗了,“您也不怕给沈小姐招来是非。” “表哥!” 萧千羽恳求的看着易家烨,那小眼神看得易家烨心发颤,他的表弟是什么路子他最清楚不过了,别看他现在可怜兮兮的拜托自己,要是自己不答应,他保管让他的暗卫把自己架走。 易家烨在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处处防备沈澜之是为了谁。 “一柱香的时间。”他糟心的摆摆手,“我答应过姑姑,不能让您和沈澜之纠缠不清的。” 萧千羽裂开嘴笑了,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谢谢表哥。”然后“嘭”的一声,就把易家烨关在的屋外。 萧千羽进入船舱时,沈澜之正站在窗户边,望着岸边的景色。 暮夜时分,岸边的人家家里点的灯星星点点,像是夏夜里躲藏起来的萤火虫,偶尔发出的光让人捉住它的尾巴。 萧千羽悄悄的站在了沈澜之的身旁,想看看沈澜之在看什么的时候,沈澜之却收回了视线,“易公子不进来?” “表哥还有别的事在忙,暂时走不开。”萧千羽撒谎道,“沈小姐,你找他,是有事吗?” 萧千羽的表情一副天真,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但沈澜之知道,他并非像他表现得那么单纯。而且,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 上辈子自己被废,萧千景准备处死自己的时候,萧千羽曾冒险来营救过自己。 只是自己挂念自己生的麟儿,执意要带走他,所以才会死在了萧千景登基大典的路上。 沈澜之不知道自己逃走的事有没有牵连他,也还没来得及对他表示感谢。 沈澜之的沉默让萧千羽有些无所适从,他没话找话道,“沈小姐要是找表哥有急事,我可以把他…” “明王爷,谢谢你。”沈澜之郑重的道谢道。 “叫过…啊!谢我什么?”萧千羽无措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沈姑娘,你为什么谢我啊?” 虽然有些突兀,但沈澜之并不想解释。 她承了萧千羽的情,这辈子有机会,她会报答他的。 站着的沈澜之有些头晕,嫌少坐船的她有些晕船,之前她都强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船越来越晃了,沈澜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不适“明王爷,如果您不介意,能容许我先坐下来。” “哦,瞧我!”萧千羽暗叹自己的疏忽,赶紧拉了一把椅子推到了沈澜之的面前,“沈小姐请坐。” “谢谢。” 沈澜之坐下后,萧千羽又连忙倒了一杯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澜之摇了摇头,接过茶却没有喝,“我还好。” 见沈澜之不愿意说,萧千羽有些失落。他在沈澜之身旁坐了下来,虽然一直恪守着礼节,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澜之在想该怎么开口让萧千羽帮忙找沈澜松,她转了转眼眸,“明王爷,我突然过来,会不会打扰到您和易公子?” “您和易公子在这里见面,应该有要事要谈?” “额…”虽然萧千羽特意模糊了地点,但花满楼的名声太响,它是什么地方大家都很清楚,况且沈澜之来这里,明显是有事,“沈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萧千羽慌忙的解释,可当他看到沈澜之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神,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表哥只是见我心情不好,把我拉来散散心而已。” 萧千羽紧了紧拳头,要是沈澜之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就决定努力一次,像她示爱。管她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太子妃,他愿意为了她和三哥争一争。 然而沈澜之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是吗。” 萧千羽非常失望,他心情不佳的垂下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在沈澜之面前没有遮掩,沈澜之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很清楚萧千羽的想法,却没有打算顺着他的心思做。一是她选定的夫君不是他,二来,也是因为萧千羽这个人。 沈澜之上辈子就知道萧千羽爱她,可他的爱,怎么说呢,上辈子她嫁给萧千景后,还不停的向她示爱,惹得她遭受了不少非议。可他却毫发无损,然后转身和别人举案齐眉,恩恩爱爱。 若如不是他最后有帮自己,沈澜之都快被他口中的爱给恶心到了。 每个人心中的爱自有不同的定义,反正萧千羽的爱,沈澜之是敬谢不敏。 当然,如今的她并不需要爱。 犹记得,麟儿把匕首插进她心脏,她倒地的时候,萧千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沈澜之,你就是太过多情,所以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那画面太过深刻,以至于沈澜之闭上眼就能想起麟儿那双无知的眼,他无措的恳求道,“母妃,别怪孩儿。” 即便他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她怎么能不恨。所以她听了萧千景劝,活得冷心冷意。 沈澜之看向萧千羽,“明王爷,实不相瞒,我今天来花满楼是来找我大哥的,不知道明王爷可否帮我一把?” 第22章 “找沈大公子?” 萧千羽眸光闪了闪,他一边给沈澜之空的了茶杯添上水一边问道,“…沈大公子,也来了这儿?” 沈澜之:“明王爷不知道吗?” 萧千羽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沈大公子该来的地方,要是我知道的话,绝对会劝他离开。” 萧千羽说完,习惯性的去看沈澜之的脸,却发现沈澜之虽然勾着嘴角,带着寡淡的笑容,眼神看上去十分冷漠。“沈小姐不信?” 沈澜之的睫毛眨了眨,盖住了她的眸色,“我怎么会不相信王爷呢?毕竟王爷也没有必要骗我。” 沈澜之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我猛然间撞到了大哥来了花满楼,就急忙的追了上来。明王爷,既然这花满楼是易公子开的,我可否拜托您帮忙问问,看看我大哥来这花满楼做什么。” 萧千羽迟疑了一下,“人,本王倒是可以帮忙找找。可是,花满楼是表哥背着舅舅开的,所以花满楼跟表哥的关系不能被别人知晓。” “沈小姐,来这花满楼的公子哥,一般都是非富即贵,不可轻易招惹。若是你想要把沈大公子强行带走,恐怕有点困难。” 沈澜之:“不用带走,我只用知道他跟谁在一起就行。” “谢谢沈小姐体恤。”萧千羽对沈澜之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出了船舱。 沈澜之一动不动的坐着,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的她的神情。 从刚才她和萧千羽的谈话中,不难得出萧千羽对她撒谎了。若是他不知道沈澜松来了花满楼,就不会提不能带走的事。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还是有意为之,沈澜之有点闹不懂他的意思。而眼下,沈澜之也没心思去猜他的想法,她更在意,沈澜松到底和谁在一起,才会让萧千羽觉得自己听到与他一起厮混的人后,会想要把他带走。 沈澜之把素来与沈家不和的人都过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萧千羽背靠着船舱门,侧着头偷瞄着沈澜之的神情。 易家烨已经对萧千羽的行为心累得无法吐槽了,“王爷,您和您的沈小姐聊得怎么样了?” 萧千羽一眼不眨的看着沈澜之的侧颜,应道,“她是来找沈澜松的。” 易家烨愣了一下,“沈大公子不是一向小心谨慎吗?这次来怎么会被沈小姐发现?” 萧千羽眸光暗了一下,“我记得今晚四哥有来?” “是,今晚锦玉菲挂牌,靖王对她青睐有加,所以来捧场了。” “让余中暂时和沈澜松保持一点距离。”萧千羽说道,“再想办法安排四哥和沈澜松见一面。” 易家烨愣了,“王爷是想?” “澜之不会容忍把沈澜松带废的人。”萧千羽看向易家烨,眸光中露出了少见的狠厉,“本王不想和她对上。” “我这就去办。”易家烨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王爷,长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您这儿什么时候好?要不要另外和他约个时间?” “不用。”萧千羽又转头看向船舱里的沈澜之,“我马上就送她离开。” 萧千羽深吸了一口气,管理了一下表情后,才打开船舱门。 沈澜之闻声看了过去,“查到了吗?” 萧千羽有些难以启齿的应道,“是四哥。”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在一起寻欢作乐的。” 第23章 萧珩? 沈澜之怎么也没想到,沈澜松来花满楼见的人,竟然是萧珩。 他们见面做什么?是不是萧珩把大哥引入歧途的? 沈澜之后牙槽紧了紧,若是大哥是受了萧珩的引诱才沉迷女色,即便这是沈澜松自己意志不坚定造成的,沈澜之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沈澜之抿着嘴,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萧千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开口。 然而沈澜之想得太过入神,船马上要靠第一个码头,萧千羽怕长苏一气之下下了船,就有点枉费他费尽心机的约他了。 “沈小姐,”萧千羽忍不住开口道,“今儿这里有个花魁挂牌,来了不少她的追求者,其中不乏出身不俗的大家少爷。要是被他们瞧见你出现在这儿,我怕对你有影响。” “如今你想知道的事也知道了,船马也上要停靠在第一个码头,你在这儿的确有些不合适,要不我先送你下船?” 沈澜之一眼不眨的看着萧千羽,引得萧千羽对着她快速的眨了几次眼,“沈小姐觉得本王的担忧有些多余?” 沈澜之闻言笑了一下,“多谢明王爷为我思虑这么周全。把我就先行下船。” 都自称本王了,看来萧千羽很急切的想要把自己赶下船。 萧千羽见沈澜之笑了,也露出裂开嘴,露出他的两颗虎牙,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沈小姐这边请。” 送沈澜之下甲板时,萧千羽并没有让她原路返回,而是让她走了船舱内的楼梯,从二层下去。 沈澜之目不斜视的跟在萧千羽的身后,但眼角的余光,不停的左右打量。 在从三层甲板下到二层的楼梯时,沈澜之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乎是故意让她看见的,又或者以为自己不认识他,不会注意到他,所以他打量自己的视线肆无忌惮,想让人不发现都难。 沈澜之便如他所愿,转头看向那个模糊的身影,萧千羽立马转头问道,“怎么了?” 沈澜之:“那边有个人的视线有些失礼,盯得我怪不舒服的。” 萧千羽顺着沈澜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长苏站在阴影处,一脸阴笑的对上了萧千羽的视线。 “一会儿我会让人收拾他的。”萧千羽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沈澜之快速的下了楼。 在路过二楼时不远处的一个厢房门打开了一半,隐约能看到沈澜松和萧珩的身影。沈澜之见到这一幕,终于弄明白萧千羽为何不让她原路返回了。 然而就是因为这一幕,沈澜之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否定了。 沈澜松绝对不是来找萧珩的。 不然,沈澜松和萧珩见面的影子,萧千羽不用这么费尽心思让自己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沈澜之低下头眸光闪了闪,萧千羽如此安排,那就可以证明沈澜松来这里的原因跟他脱不了干系。 萧千羽,他到底要做什么? 沈澜之百思不得解萧千羽这么做的意义,他要利用大哥做什么?! 第24章 沈澜之按照萧千羽的安排下了船,坐上马车往沈府开去。 “小姐,咱们不带大公子走吗?” 玲珑和菱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沈澜之独自一人离开有些诧异。 沈澜之闭着眼,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们觉得明王爷对我怎么样?” 玲珑和菱花对视了一眼后,才小心翼翼的答道,“明王爷待小姐,自然是捧在心尖上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澜之之前也是这样觉得的,虽然不够真诚,但萧千羽待她还是好的。然而这次见面,沈澜之却觉得自己以前判断失误了。 “何以见得?” 玲珑想了想,“明王爷每次见到小姐,视线就没从小姐的身上离开过。而且他看向小姐的眼神特别深情,就跟上好的浓墨一样,浓得都化不开了。” 沈澜之觉得好笑,“你们怎么回事?平时别的公子哥多看我两眼,你们都会呵斥他们,说他们唐突我。怎么到明王这儿,就变成深情了?” “”玲珑错愕的眨了眨眼,“小姐,那可是王爷啊!” “所以呢?”沈澜之嗤笑了一声,“就不是男的了?” 玲珑和菱花面面相觑,刚才她们还一度以为小姐对明王爷有意思,但现在很明白了,明王爷这是把小姐给惹到了。 菱花迟疑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小姐,莫非大公子去花满楼,跟明王爷有关系?” “现在还不确定,”沈澜之睁开眼,眼中狠厉的看着车厢的一角,“但跟他脱不了关系。” 马车行驶快到沈府的时候,沈澜之带着菱花在一个拐角处偷偷下了马车,让玲珑独自坐着马车进了沈府。 她们俩贴着墙根,躲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菱花很纳闷,却还是照着沈澜之的命令行事,把她护得紧紧的。 待马车进了府后,原本跟在她们不远处的马车掉了头,菱花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明王爷派的护送小姐回来的人?” 沈澜之冷笑了一声,“护送?跟踪差不多。” “也亏得今天没带飞白,让他轻敌了,只派了一辆马车跟着,要是让两个暗卫跟着,我今天恐怕没办法逃离她的视线了。” 菱花心下赫然,听小姐的意思,明王爷这是想要对小姐不利啊。 “小姐。那现在咱们去哪儿?” “去哪儿?”沈澜之紧了紧拳头,“当然是去求证一件事了。” 萧珩从花满楼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亥时了,他喝了不少酒,虽然吹了冷风清醒不少,但全身已经乏得厉害。 他屏退掉下人,独自一人回了屋。 正当他准备躺在床上休憩的时候,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萧珩吓了一跳,面上却淡定的打量着沈澜之的脸,“这位俊公子,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了?” 沈澜之挑了挑眉,眼神有些挑衅。 萧珩见状,双手抱在胸前,手摸了摸下巴,邪魅的笑了,“虽然本王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但公子长成如此清秀,是个难得的美人。” “本王尝一尝,也未尝不可。” 第25章 萧珩随手撤下腰带,一步一步,缓慢的朝沈澜之走去。 沈澜之挺直了背坐在桌前,目光直视着萧珩的动作,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两人对望着,一人视线玩味,一人眼神冷清,看起去,却莫名和谐。 萧珩在沈澜之跟前站立,然后弯着侧着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沈澜之的脸,他一手撑在桌上,而另一手抬了起来摸向她的脸,只是在手要碰到的时候,萧珩却突然停了下来。 “沈澜之?” 萧珩的声音有些惊讶,似乎刚认出沈澜之的样子。 沈澜之笑了一下,坐着跟萧珩行礼道,“王爷安好。” 萧珩顿了顿,随后退了两步,把腰带放在桌上,扫兴的看着沈澜之,“沈太傅家的小姐,大半夜的穿着男装来我靖王府做什么?” 沈澜之瞄向萧珩散开的衣襟,露出的胸襟倒是比他看上去要壮实一点。 萧珩注意到沈澜之的视线,却没有伸手牵衣服,反而是大方让沈澜之打量,“沈大小姐看得可还满意?” 沈澜之收回视线,嘴角勾了勾,“尚可。” 萧珩抬抬眉,似乎没料到沈澜之会回答,“沈大小姐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沈澜之:“靖王爷也挺让人意外的。” “哦?”萧珩玩世不恭的笑道,“看来沈大小姐对本王的身材挺满意。” 萧珩浪起来,还真是没边了。 或许早就知道萧珩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失礼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沈澜之竟然没有感到不适,“王爷,我的意见重要吗?” 萧珩暼了一下眉,“真是无趣。” 沈澜之:“我自然是比不上花满楼的姑娘善解人意。” 萧珩虚了虚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本王竟是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竟让沈大小姐派人跟踪本王。” 沈澜之:“小女只是好奇,魅力四射的靖王爷,怎么会和小女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哥玩在一起。” “你大哥一心只读圣贤书?”萧珩爽朗的笑了一声,“沈大小姐,你是不是对圣贤书有什么误解?” 萧珩的笑容太过刺眼,沈澜之顿时黑了脸,“王爷,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萧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沈大小姐,你与其来找本王兴师问罪,不回去好好查一查你大哥,看看他真正的爱好是什么。” “还有,”萧珩一脸高傲的提醒道,“别把本王和你大哥混在一起,本王的品味没那么差,不是绝顶的美人,上不了本王的床。” “呵!”沈澜之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来,“靖王爷果然与众不同,连风流都风流得如此坦然。” 萧珩笑着应道,“谢沈大小姐夸奖。” 不管沈澜之如何试探,萧珩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沈澜之觉得再待下去无意义,便起身告辞。 萧珩没摆什么架子,甚至很贴心的将沈澜之送到了王府门口,“沈大小姐,虽然靖王府破是破了点,但好歹也是一个王府。你瞧这王府的大门,是我靖王府最气派的地方了!你的脚这么金贵,下次你来,还是走这里比较适合你的身份。” 沈澜之嘴角僵了僵,“多谢王爷提醒,王爷还真是待客有道啊。” “哪里哪里。”萧珩十分谦虚,“沈大小姐慢走。” 沈澜之脸上的笑容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立刻消失不见。 没什么本事的靖王,嘴皮子倒是利索,讽刺人起来还真是不留余地。 啧,麻烦。 第26章 从靖王府出来,沈澜之并没有确切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从里到外被讽刺个遍。 在这之前,沈澜之是有点看轻萧珩的,被轻视的人看轻的屈辱是加倍的。 沈澜之被气得不轻,直到回到沈府,心中的不悦还没有散去。 “囡囡!” 沈澜之一进院门,就被一直等在她院子的沈老爷和沈夫人叫住了,玲珑面向着她跪在沈夫人的身侧,不停的给沈澜之使眼色。 沈澜之愣了一下,随即带着笑容走上前,“爹爹和娘亲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沈夫人在沈老爷开口前,抢先责问道,“囡囡,你看看天色,都什么时辰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澜之也不辩解,“女儿知道了。” “一句知错了就行了?”沈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跪下。” 沈澜眉头蹙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向沈老爷,“爹爹?” 沈老爷:“为父唤不动了?” 沈澜之前闻言,只好在沈老爷的面前跪了下来。 沈老爷见到沈澜之的举动,脸上稍霁,于是问道,“知到错在哪儿了?” 沈澜之:“不该这么晚回府。” 沈老爷:“还有呢?” 沈澜之想了想,“应该提前跟爹娘打声招呼。” “你既然清楚,为什么还明知故犯?”沈老爷是真的生气了,“你竟然还让你丫鬟找理由糊弄我和你娘。囡囡,爹爹从小教你规矩做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以后你身为太子妃,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大家都检阅和审视,所以任何时候行事行事都不可大意,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沈澜之不太想把自己和太子妃的身份挂钩,心里有点怨怼,“爹爹,女儿真的不是什么太子妃…” “我说过没有!” 沈老爷暴怒的声音吓了沈澜之一跳,如今爹爹在生气,自己的意见只会火上浇油让他的怒气更甚,于是沈澜之很温顺的应道,“爹爹说过。” “既然我说过,那你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何半夜三更还不回府?”沈老爷问道,“这事儿要是传到有心人耳里,他们拿你的闺誉做文章怎么办!” 沈澜之:“我不会把自己陷入那样被动的境地。” “你不会?”沈老爷冷哼了一声,“沈澜之,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沈澜之不明白了,自己只是回来晚了一点,而且已经认错了,为什么爹爹还这么生气。 “爹爹,女儿到底哪里做的让您不满意了?” “你还好意思问!”沈老爷手紧紧的抓住扶手,“我问你,为什么要把太子殿下约到明悦茶楼去?” “好不容易和太子殿下见面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你身为沈家的嫡女,为什么不能为沈家的荣耀争取一下?和太子殿下见面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你就提前离开了,囡囡,你明明就是当太子妃的命,为什么要抗拒?” 沈澜之抬眸,眼神不悲不喜,答非所问道,“爹爹,您派人跟踪我?” 第27章 沈澜之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有些冰冷,沈老爷鲜少见到这样的沈澜之。 他有些生气沈澜之的叛逆,“为父只是让人守在了明悦茶楼外面而已。” “再说了,你现在还未出阁,我管你严一点,哪里不对了?” 话虽如此,沈澜之的心还是有点不舒服。 爹爹派人守着她,就意味着并不信任她,并且很想让她按照他的想法做事。 这对于一直认为自己独立有主见,父母也一直顺着她心行事的沈澜之来说,犹如当头棒喝。原来不是爹娘顺着她,而是她以前她做的事都是爹娘所期望的。 沈澜之垂下眼眸,没有应声。 沈老爷被沈澜之的抗拒气得不行,“你这是什么态度?!” “是不是我和你娘太宠你,让你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 “好了好了,老爷你消消气。”沈夫人见沈老爷气得发飙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囡囡知道错了,天色也这么晚了,不若让她先回屋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 “妇人之仁,你就惯着她。”沈老爷瞪了沈夫人一眼,“你瞧瞧她那不服管的样子,打兄长,残害害未出生的侄儿,哪一点有太子妃的气度!” “今天我要是不罚她,她怕忘了这个家是谁做主!” “来人啊,去把我的戒尺拿来。” 沈澜之猛然的抬起头,看着怒不可揭的沈老爷。 原本她以为他爹娘这么生气,是因为她回来晚了,行止有差,可没想到,他们生气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打了沈澜松,并逼着婉儿滑了胎。 他们是怨自己的。 可是,他们若是真舍不得婉儿肚中的孩儿,那前些天为何要大义禀然的站在自己这边,口口声声的说沈家容不下妓子生的孩子。 沈澜之失望的闭上眼,“爹爹,您觉得我错了,要罚女儿,女儿无话可说。” “但大哥呢,他宠妾灭妻,沉迷女色,您为什么只罚跪祠堂两个时辰?” “难道他做出如此有辱家风的事,还比不上女儿晚归犯的错?” “你…你…”沈老爷急红了脖子,“你别拉你大哥出来给你脱罪。” “你大哥再混不拧,至少学问没落下,而你呢…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教导你,就是想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太子妃。你告诉我你怎么做的,阳奉阴违,在我面前说会为了沈家的荣耀尽力争取,转身就把沐家丫头和太子殿下送作堆。” “沈澜之,你可真是我沈家的好女儿啊!” 沈老爷拿去下人送来的戒尺,一尺一尺的打在她的手上,沈澜之那双如葱白的手,不一会儿就变得又红又肿。 “老爷,别打了。”沈夫人有些不忍心,“宫宴快到了,囡囡还要在皇上面前弹奏呢!” 沈老爷冷哼了一声,“她都不愿当这个太子妃了,那还弹奏什么?干脆连宫宴都别去了。” “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未来太子殿下的老丈人,她要是去了却没当上太子妃,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第28章 沈老爷反复敲打,不过是想歇了沈澜之不想当太子妃的心思。 沈澜之懂,面上却还是那一句话:当不当得了太子妃,都是她说了算的。 沈老爷拿着戒尺足足打了十戒尺,甚至把手板心都打出红血丝了,沈澜之却依然没改口。沈老爷气闷,却也不是真的想拿沈澜之怎么样,丢下一句“你这个犟脾气”,就拂袖而去。 沈夫人留了下来,心疼的托着沈澜之的手,规劝道,“囡囡,你说你跟你爹嘴硬做什么?” 沈澜之把手收了回来,藏在了袖子里,“娘,女儿没事。” 沈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感到惶然,“囡囡长大了,都不跟娘撒娇了。” 她顿了顿,又看向沈澜之,“囡囡,娘知道从小你的主意就大,娘听你爹说,你突然不想当着太子妃了,是不是真的啊?” “娘我”沈澜之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爹娘自己上辈子的境遇,她很明白,事情还未发生,不管她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她爹娘都是不会信的。 “囡囡。”沈夫人见沈澜之欲言又止的,便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你会不想当这太子妃呢?之前你不也是挺喜欢太子殿下的吗?甚至你还收藏了他的墨宝。” 要是沈夫人不提,沈澜之都会忘了自己还干过那样的蠢事。 一会儿回去就把画给毁了。 “囡囡,你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澜之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她娘,“娘,其实萧千景不是良” “胡闹!” 沈澜之的话还未说完,沈夫人就打断了她,“没大没小的,怎么能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沈澜之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被沈夫人这么一句话给浇灭了。 是了,爹是太傅,之前是帝师,现在被皇上指派给太子教学。爹和娘,一直把这件事当做荣耀,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而反对太子殿下呢。 只不过爹爹一直沉浸在要当未来的太子殿下的岳父,所以没有注意到,其实他已经被太子殿下边缘化了。 沈澜之拳了拳没受伤的那只手,要让爹娘站在自己这边,唯有让他们看清楚萧千景的真面目才行。 “囡囡,”沈夫人打量着沈澜之的脸,“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娘早点回去睡。” 沈夫人狐疑的看着她,“囡囡?” 沈夫人不愿意走,沈澜之只好说到,“娘,我有点累了。” 沈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头发都没梳好,这样披头散发的,让人看了不是惹笑话吗?” 回来的时候,沈澜之换男装换得匆忙,头发自然也没来得及整理。 “我知道了,一会儿让玲珑好好打理打理。”沈澜之不在意的说道,“娘,您早点回,爹还等着你呢。” 沈夫人欲言又止的看了沈澜之两眼,是最后点了点头离开了。 沈澜之回到屋后,玲珑一边伺候她沐浴,一边跟她解释被抓包的事,“奴婢一回来就被老爷和夫人堵上了,奴婢来不及跟您送信” 沈澜之并未怪罪,是她当太子妃当惯了,忘了她现在还未出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都得向爹娘报备,“今天爹娘难为你了?” 玲珑摇摇头,“没有为难。” 沈澜之瞥了一眼玲珑发红的手,虽然没有像自己这样看上去吓人,但肯定也是受了罚的。 玲珑是个玲珑心思,见到沈澜之的目光,便立刻故意拿勺舀水,示意自己的手没事。 沈澜之笑了笑,“好了,手伤了就好好歇着,我自己来就好。” “奴婢的手真的没事。”玲珑说道,“小姐您才是,您的手差一点都要破皮了,可不能沾水。还是让奴婢伺候您。” “去歇着。”沈澜之笑意晏晏的说道,“你不心疼,还不允许我心疼我丫鬟的手。去让别的丫鬟来伺候也行。” 玲珑听了鼻子有些酸楚,这么多年了,小姐还是待她们一如既往的好。 “还是不行,”沈澜之的偏宠给了玲珑底气,“小姐平时沐浴都是奴婢伺候的,别的人没奴婢这么贴心,知道小姐要什么。” 玲珑紧紧的抓着浴巾,生怕别人抢了她的活似的。 沈澜之是真的心疼她,便难得的改变了主意,“那你就在旁盯着,你的手也肿了,一会儿擦点药,别碰水了。” 见沈澜之为了她改变了决定,玲珑心里满足得不行,“是,奴婢这就去让阿紫过来。” 这两天的事多,泡着热水澡,沈澜之紧绷的全身,才稍微的放松了一些,不用想那些烦心的事。 然而等她沐浴完,突然想起自己这里有管膏药对跌打损伤很有效,便把她叫到了跟前,却发现菱花的眼有些红。 “怎么了?” 菱花摇摇头,“小姐,您找奴婢什么事啊?” 回府的时候,沈澜之念及菱花在船上受了点伤,便让菱花去休息了,菱花没想到沈澜之还会找她。 沈澜之目光沉了沉,“是不是我娘为难你了?” 菱花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澜之见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娘为什么找你?” 菱花知道瞒不过了,便老实交代道,“夫人要奴婢交代小姐您今天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不过小姐放心,奴婢一个字都没有说。” 沈澜之深吸了一口气,她走上前将膏药交到菱花的手上,“没受伤?” 菱花摇摇头,“夫人并没有怎么为难奴婢” 她的话音还没落完,沈澜之就掀起了她的袖口,露出了一大片淤青。 菱花赶紧遮住,“这都是在船上那些船夫打的,而且也只是看上去吓人。” 那些船夫都是些粗人,怎么可能只打手腕,那明显是捏的,很像娘跟前的梅嫂子的行事作风。 “抱歉。”沈澜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让你和玲珑受委屈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就跟我说,我会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的。” 面对上辈子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两个大丫鬟,沈澜之对她们有很深的感情,说是并肩作战的姐妹也不为过。上辈子沈澜之没能护得住她们,她很希望,这辈子,她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你们是我的丫鬟,”沈澜之看向玲珑和菱花,“有时候,可以硬气一点。” 第29章 对于如何才能让爹娘理解并支持自己,沈澜之想了一宿,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时,她得知,她的三哥沈澜钧被人打了一顿,并送了回来。 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不过也有可能发生了但是沈澜之不知,总之,沈澜之对此事没有印象。 沈澜之闻言立马找了过去,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在府上从来都是畅行无阻的沈澜之,这次却被下人拦了下来。 “小姐,夫人说这事儿不适合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插手,还请您回。” 沈澜之冷眼看着她,“我只是去看看三哥怎么样了,也不行?” 下人一脸为难,“小姐,夫人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还请您别为难小的。” 沈澜之眸光顿了顿,侧身吩咐自己的丫鬟,“去把爹爹相熟的文太医请来给三哥看看。我听说三哥伤得很重,流了不少血,别落下病根了。” 下人只是听吩咐办事,沈澜之没有为难她们的意思。 只是娘不让自己知道三哥的情况…这件事挺诡异的。 在回自己院子的途中,心情烦闷的沈澜之走岔了路,不知道怎么的走到了西跨院附近。 她的二嫂白氏抱着一长叠纸张,垂着头,小声的哽咽着。 若不是周围太安静,沈澜之甚至都发现不了。 “二嫂?” 沈澜之有些好奇,出声叫住了白氏。 白氏抬起头,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露出勉强的笑容,“妹妹,你来这边,是找我有事吗?” “只是路过而已。”沈澜之走近她的身边,细看着白氏的脸。“你怎么哭了?” 其实她对白氏没什么印象,毕竟她才嫁进沈家不足半年,而她出嫁后,就很少听到她的消息。 可她还是记得她,因为上辈子爹娘死时,是白氏在操持着爹娘的丧事,即便那个时候二哥已经死了,她还是独自一人撑起了这破碎的沈家。 这一点,沈澜之一直记得。 白氏擦了擦眼角,然后笑着应道,“瞧我这丢人的…风迷了眼,倒是让妹妹看笑话了。” 对于这种蹩脚的借口,沈澜之不置可否,她看向白氏手中捧着的纸,“那是什么?” 白氏看向手中的纸张,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这些都是你二哥写的文章。” 她腼腆的笑了笑,“每次看你二哥写的这些,我都觉得你二哥是有大才之人。” 白氏的爹也是个秀才,只是连考了三次没考上举人后,就放弃了科考,回乡去教书去了。 沈澜宇和她爹是同窗,他爹十分欣赏沈澜宇,所以厚着脸皮来沈府说了这门亲。 沈夫人见沈澜宇的年纪到了,白氏也是个温婉可人的,再加上沈澜宇本身也同意,这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沈澜之对于这些事知道得不多,只是听说沈澜松和白氏的感情很好。 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因为白氏在提到她二哥的时候,眼里都冒星星,异常璀璨。 沈澜之笑了一声,“这么好吗?让我看看可好?” 沈澜之说这话,纯粹只是逗白氏玩。她爹说过,二哥只是不学无术的庸才,根本不可能写出好文章出来。 白氏说他有才,大概是爱屋及乌,感情让她盲目。 哪知白氏很自信的把纸张摊开,一张一张的跟沈澜之看。 最上面一张,是写的一首写给白氏的情诗,白氏红着脸赶紧把它收起来。 “四月天,春风里,桃花灼灼,都不及你。” 沈澜之笑道,“二哥这嘴像是抹了蜜一样,瞧把嫂嫂哄得开心得。” 白氏害羞的低着头,“妹妹你就别笑话我了。” 然而沈澜之的打趣还没说完,当她看到下一篇文章的时候,眼神立马变了。 真是巧了,这篇文章讨论地方官员上行下效的文章,前两日他爹才给她看过。 “妹妹,这文章怎么了?”白氏见沈澜之表情沉了下去,立马紧张了起来。 沈澜之敛起情绪,对着白氏笑了笑,“没事儿,就是难得看到这样好的文章,所以认真了起来。” 白氏听到夸赞,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些,“夫君,很有才的。” 沈澜之快速翻看着这叠厚厚的纸,里面不光有沈澜松的文章,甚至还有沈澜钧的。时间新旧不一,但凡沈澜之在她爹哪里见过的她大哥和三哥的文章,都能在这里找到。 太荒缪了。 沈澜之不动声色的问道,“二嫂,你把二哥这些佳作拿出来,是准备把它们裱起来吗?” 白氏闻言,眼神暗淡了一些,“你二哥让我把它们都烧掉。” 沈澜之:“烧掉?为什么?” “夫君他…” 白氏看着沈澜之欲言又止的,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沈澜之露出笑容,尽量露出善意,“有话直说。” 白氏见状,咬了咬牙,然后对沈澜之跪了下来,“妹妹,我听说你是天生凤命,以后要当国母的人。” 沈澜之赶紧扶着白氏,“二嫂你赶紧起来。” 白氏跪着没动,“夫君说过,你是这府上最正直的人,我求你了,救救夫君,留他一条命。” 沈澜之听得云里雾里,“二嫂你别激动,二哥他怎么了?” 白氏刚要开口,梅嫂子就突然冒了出来,“大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让老奴好找,夫人想见你呢。” 沈澜之挑了挑眉,因为梅嫂子的出现,白氏浑身颤抖了一下,眼里的惊恐藏都藏不住。 “梅婶子,你来得可真是巧啊。” 梅婶子像是没听出沈澜之话里的玄外音,“大小姐,夫人因为三少爷的事伤心不已,您快去安慰一下她。” 白氏闻言,把手从沈澜之的手里缩了回去,双手紧紧的抱着沈澜宇写的那一叠纸,似乎那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梅婶子又出声催促道,“大小姐,请。” 沈澜之笑了笑,回头看了白氏一眼,又给了自己丫鬟一个眼神,这才对梅婶子开口道,“带路。” 梅婶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澜之会让她领路,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唉,小姐这边请。” 第30章 当人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一件事的时候,事情往往会颠覆你的认知。 比如说现在,当沈澜之注意到梅婶子在领她到她娘跟前后就溜走时,她竟然发现她娘很紧张。 三哥被人揍这件事,她娘是怒其不争,是心疼其伤,亦或是担心爹爹罚他,总之都不应该是紧张的情绪。 沈澜之走到沈夫人的跟前,“娘,三哥怎么样?” “大夫说,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沈夫人把手抬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向沈澜之,“听说,你让人去请了文太医?” “嗯,”沈澜之点点头,“听说三哥伤得挺重,有点担心,怕落下病根。” 沈夫人抬手握住沈澜之的手,“你有心了。” 沈澜之却把手从沈夫人手中抽了出来,她似乎注意到了沈夫人眼神中的困惑,便解释道,“昨晚爹爹打的,还肿着呢。” 沈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心疼的看着沈澜之的手,“是娘疏忽了。” “快让娘看看你手怎么样了。” 沈澜之把手藏进衣袖,“娘,我这点小伤不碍事。倒是三哥,他为什么被打啊?” 沈夫人脸僵了一下,似乎不太想说。 “娘?” 沈夫人叹了一口,“也没什么。” “就是你三哥运气不好,被几个野蛮人揍了一顿。” 沈澜之蹙了蹙眉:“到底是谁这么毫无王法?平白无故的打了三哥,还敢大张旗鼓的来我沈府。我们沈府有这么好欺负的吗?” “你爹是个文人,又是个好脾性。你大哥三哥又还没入仕途,他们不就认为咱们沈府好欺负嘛。”沈夫人趁机说道,“囡囡,如今咱们沈府能过得这么顺遂,平常人都不敢动咱们,还不就因为你的命格,大家都默认你是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你要是想不开,任性不肯好好配合,那以后咱们沈府不更让人搓扁捏圆了?” 沈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听你爹说,这次宫宴,皇上原本是打算直接封你为太子妃的,可不知道的,这两天突然变了态度,说是要让你自己选。” “囡囡,这皇家的皇子就这几个,你要是不选太子,你选谁啊?” “你爹可说了,皇家的这几个王爷,太子最有才学,是你的良配。你生的这么好的命,可不要浪费了。” 怪不得爹娘如此在乎自己的态度啊,原来他们知道了皇上那边的态度变了啊。 沈澜之敛下心神,“娘,你放心,女儿一定会被自己挑一个满意的夫婿。” “真的?”沈夫人有些狐疑。 但沈澜之很肯定的答复道,“你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沈夫人又陪沈澜之聊了一会儿,言辞间都是在太子殿下这里好那里好的,完全没提沈澜松的事。 或许娘是不想让沈澜之过多的操心这些闲事,但沈澜之真的很担心,她怕沈府又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沈夫人一直拉着沈澜之聊天,一直聊到梅婶子回来,她才借口乏了,让沈澜之退下。 “那娘好好休息,”沈澜之乖巧的行了一个礼,“那女儿先退下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沈夫人慈爱的看着她,“把手养好。” 沈澜之笑着应道,“知道了,娘。” 然而等她一出了主院,沈澜之的脸色就黑得吓人。 沈夫人在沈澜之的心里,一直都是贤良淑德的存在,她虽然她对妾室和庶子庶女都比较狠,沈澜之也能理解,但她并不认为她是一个恶毒的人。 这从这两天发生的细枝末节,让她不得不去怀疑她娘的人品。 去怀疑一个一直疼爱自己的娘的为人,沈澜之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的这种心情。 等她回到自己的落池院,丫鬟紫苏就把沈澜松的情况摸清了,“小姐,三少爷是在赌场出老千,被人逮住打了一顿。赌场的人怕出人命,才派人把他送回了府。” 或许是心里有底,沈澜之并没有多少意外。“哪家打的?” “是安王爷的远房表弟,杜宇。” 杜宇?那个混不拧的,吃喝嫖赌无一不沾,三哥跟他混在一起,还真是出息! 沈澜之:“那二哥那边呢?” 紫苏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沈澜之挑了挑眉,“没打听到?” 紫苏低着头,没有应声。 紫苏是跟在沈澜之跟前的老人了,平时话最多,跟府上的人关系都很好,只是上辈子她入东宫时,只允许带两个丫鬟,所以她没有把她带在身边,但她的能力,沈澜之还是认可的。 她现在这样,明显是不愿意说。 沈澜之搭了一下眼皮,“我不用无用之人,你要是没能力,就别在我跟前伺候了。” 紫苏一脸纠结,最后咬了咬牙,朝沈澜之跪了下来,“对不起,小姐,奴婢撒谎了。” “事实是,三少爷轻薄了杜公子的小妾,这事儿被杜公子知道了,就和三少爷打了起来。三少爷伤了杜少爷的腿,所以才会被杜家的人暴打了一顿。” “杜家放出话来,说沈家伤了他杜家一条腿,所以沈家就得陪杜家一条腿。这事儿是三少爷没理,夫人舍不得让三少爷受着罪,所以让二公子去顶罪去了。” “什么?!” 沈澜之猛的站起身,“二哥他去了?” 紫苏点点头,“夫人答应以后会好好待葛姨娘,也给了二夫人和离书,准她自行离去改嫁,二公子平时待人最是亲切和善,奴婢奴婢” 沈澜之紧了紧拳头,娘真是糊涂,杜家是些什么人?他们摆明了要给我沈家难堪,她还让二哥一介庶子去顶罪,这不是不把杜家放在眼里吗?杜家能饶了二哥? “小姐,奴婢奴婢受过二公子大恩,奴婢奴婢” “够了!”沈澜之深吸了一口气,“备马车,去杜府。” 紫苏:“那夫人那边?” “暂时瞒着。”沈澜之步履匆匆的往前走,“若是主院有人过来带你们问话,你们直接拒绝。” 沈澜之回头,看向自己院里的下人,“记住了,你们是我的丫鬟,只听我的吩咐。” 第31章 沈澜之匆忙赶到杜府的时候,沈澜宇正跪在杜府门前,一声不吭的被杜老爷拿着板子硬砸。 “住手!” 菱花早一步上前,把即将砸到沈澜宇身上的板子给拦了下来。 沈澜宇和杜老爷同时看向了来人,唯一不同的是,沈澜宇眼里只有震惊,而杜老爷却是满脸怒意。 沈澜之先是看了沈澜宇一眼,许是太久没见过他了,她竟然有些认不出跪在杜家大门前的青年。 青年身形单薄,背却挺得笔直,长相斯文,可眉眼却透露着坚毅,给人一种青年才俊的印象。沈澜之心里有些酸楚,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嫡兄竟然还没一个被长期被娘打压的庶兄看上去顺眼。 沈澜之目不斜视的缓缓走向两人,杜老爷见状,冷言冷语的嘲讽道,“装模作样!” 沈澜之对杜老爷行了一个虚礼,“杜老爷。” 杜老爷把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薄怒,“沈小姐,你让人阻止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可是你们沈家自己送来的,说要杀要剐任我处理,难不成你们沈家就是这么言而无信?”杜老爷瞥了一眼询问沈澜宇伤势的菱花,“别以为仗着皇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们沈家伤了我儿一条腿,这事儿你们沈家要是不能给我一个说法,就算是闹得皇上面前去,我也在所不惜。” 沈澜宇听了有些着急,刚想说什么,就被菱花拦住,让他先上马车,这里交给小姐。 沈澜宇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和杜老爷对峙的沈澜之。 “二少爷,快走。”菱花在他耳边提醒道,“放心,杜老爷不敢拿小姐怎么样的。” “你留在这里,只会让小姐分心。” 沈澜宇犹豫了一会,才被菱花扶起了身,准备先回马车。 只是他一动,杜府的下人就跟着动了。他们拦着,不放沈澜松走。 念在沈澜之身份特殊,杜老爷对沈澜之还是留了三分薄面,“你们沈府伤了我嫡子的腿,拿咦庶子来抵罪,原本就折辱了我杜府。如今我还没对他做什么,你就想把他带走,门都没有。” 这事儿杜家占理,所以杜老爷根本不怕事情闹大。 “杜老爷,令子和家兄的纷争,小女已经耳闻了。”沈澜之应道,“只是这件事跟我二哥没关系,小女现在把我二哥带走,也是为了更好的给杜家一个交代。还望杜老爷通融一下。” 杜老爷冷哼道,“难不成,你还打算让你亲哥来陪犬子的腿了?” “若是这件事真的是兄长单方面的责任,那我敢保证,沈家之前的赔罪,一定会比现在更让杜老爷满意。” 沈澜之并没有把话说死,虽然她觉得她三哥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但也不是龌龊的人,沈澜之愿意给他一点信任,或许会发生这样的事,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自己的命格太过,树大招风,招人嫉妒陷害以及祸及家人,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沈澜之的态度坚定,杜老爷狐疑的打量了她一下,最后还是给了她一份薄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给沈家一个机会。” 沈澜之行了一个随礼,“如此,多谢杜老爷了。”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之后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就别怪我不通人情,找皇上做主了。” 杜老爷挥了挥手,杜家的下人才给菱花和沈澜宇让出了道。 沈澜之对着沈澜宇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二哥,走。” 沈澜宇眼角有些湿润,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垂下了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上了马车,沈澜之直接把他带去医馆检查身上的伤,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沈澜宇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和你入神。而沈澜之是不知道说什么。 对于她这个二哥,沈澜之是陌生的。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是她娘和三哥亏欠了他,沈澜之不想辩解,却也没办法说她娘的不是。 好在沈澜之去得及时,沈澜宇并没有伤得很重,然而,给他检查伤势的大夫却单独批了沈澜之一顿。 “姑娘,看你一身锦衣华服的,怎么能苛待你哥哥呢?你看他瘦得,气亏血虚,明显就是营养不良,没有吃饱。”大夫好心的说道,“你把他送来看大夫,说明你心肠还不坏,所以我才多言几句。” “你哥举止有礼,是个好青年,别毁了他。” “多谢大夫。”沈澜之没有辩解,虚心的接受了大夫的指证。 等沈澜宇穿好衣服从里间出来,沈澜之便笑着走了上去,“二哥,大夫说你身上的伤虽然没什么大碍,却还是要静养一番,要不你去我京郊的庄子静养两天,散散心?” 沈澜之很清楚,虽然是她私自救了沈澜宇,可现在三哥和杜家的事还没了解,自己把他带回去,娘一定会把所以的事都怪罪在沈澜宇的身上。 沈澜之既然救了他,就不可能会让他再背上这个骂名。 沈澜宇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沈澜之这么做的用意。他顿了顿,“澜之妹妹,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我听母亲说,这事要是闹大了,会影响你当太子妃!” 啧,又是太子妃! 沈澜之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二哥也在意我当不当得了太子妃?” 沈澜宇见沈澜之一脸与你何干的表情立马窘迫了起来,“我…我只是听说你中意太子殿下,所以才有此一问。” “没有别的意思。澜之妹妹别误会…” 沈澜宇既忙解释道,虽然沈澜之救了他,也称他为二哥,但他明白,庶子和嫡女之间有一条鸿沟,他们之间并不平等。 是他逾越了。 然而他的回答,却让沈澜之的鼻头有点泛酸。 为什么呢? 这几天自己听过太多次要让自己当太子妃的话,大家都认为自己命格注定就是太子妃,只有沈澜宇这个并不亲近的庶二哥,却是因为自己的想法。 沈澜之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二哥放心,这些事不会对我有影响的。” 第32章 沈澜之刚让人送走沈澜宇,就得到消息——她娘把葛姨娘和白氏给打发出府了。 “小姐,要派人把她们拦下来吗?” 菱花刚得了命令要多盯着葛姨娘和白氏一点,结果她们后脚就被夫人强行扭送出府了。而且夫人的手下动作粗鲁,态度野蛮,联想到二少爷为三少爷做的事,挺寒人心的。 沈澜之蹙着眉,不太明白她娘为什么要做这样落人口舌的事。 沈澜之不然公然和她娘作对,可是任由她娘把葛姨娘和白氏送走,也委实不妥。 尤其是,沈澜宇和白氏人还不错。 “去拦下来。” 不可以轻易寒人心,沈澜之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很快做了决定,“把她们送去庄子陪二哥养伤。” “连带这娘的人,等我这件事处理完了,再让她们回去跟娘复命。” 因为要查沈澜钧,沈澜之只能中止飞白和养伤的漠离休息,让他们两天之内把这件事里里外外的查一遍。 漠离以前虽然是个刺客,可办起事来相当利索,和飞白的配合一下,不出一日,就把沈澜钧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给查了一遍。 沈澜之看着五花八门的记录,各种腌臜事,大大小小的赌场老板,各个饭馆的掌柜,还有一些花楼的老鸨,手上都捏着沈澜钧的赊账单子。沈澜之粗略的算了一下,竟达两万两之多。 而跟杜宇的纷争,也的的确确是沈澜钧不对,甚至比沈澜之知道的还要糟糕。 他看上了杜宇的小妾,趁着醉酒就把人侮辱了。以前杜宇因为忌惮沈澜之的身份,所以沈澜钧跟他抢花魁,他也就忍了,但这次他竟然把他最喜欢的小妾给欺负了。 小妾不堪侮辱,选择了上吊自杀,杜宇这才来找沈澜钧讨个说法。可沈澜钧不管不顾,操起板凳就往杜宇身上砸,直接把社宇的腿打断了。 沈澜之听到完整的事情经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哥做出来的事。 “这样的人竟是沈家力保的嫡子,那么沈家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原来,上辈子沈家落败,也不全是萧千景的错,沈家没有那么无辜。 沈澜之大致的把沈澜钧做的事翻看了一遍,她十分困惑,为什么呢?为什么同样是爹的孩子,为什么三哥和二哥差这么多? 三哥为什么被养成了这样? 即便沈澜之的脸色不太好,飞白还是把他调查到的另一份资料递给她,“查三少爷的时候,有几个青楼的老鸨也说了些大少爷的事。所以小的就顺便把大少爷平日里做的事也查了一下,还请您过目。” 见飞白那紧张的样子,沈澜之就知道这上面记的不是什么好事。但即便她有了准备,却还是猝不及防的怒了。 他竟然买了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把婉儿养了起来。更甚者,这银子还是娘出的。 沈澜之的脸色差到了极致,飞白又补充了一句,“夫人买这宅子的银子,不是走的府上的公账,而是她在外放高贷收的利钱。” 沈澜之气得把手上的纸捏成团,咬牙切齿的问道,“谁帮娘放的高贷?” 飞白:“是夫人的弟弟高老爷。听说…高老爷放高贷很不讲究,讨要利钱的手下出手没个轻重,已经逼死了不少人了…” 沈澜之眼前一黑,她倒是没想到沈家已经千疮百孔,处处都是破绽。 更可笑的是,她娘处处都要求她谨言慎行,做事一定要尽善尽美,只有这样,才够格当太子妃。可她自己做的这些事,哪一件搬出来都足以毁了沈家。这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飞白,漠离,菱花她们都望着沈澜之,虽然知道自家小姐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却还是希望能知道她会怎么做。是包庇大少爷和三少爷还是会选择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虽然这样的选择有点难,但这几个人都挺不齿沈澜松和沈澜钧的。 沈澜之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爹爹离宫了吗?” 菱花:“应该还没有。” “进宫,”沈澜之果断的做出决定,“去接爹爹。” 沈澜之明着是去接沈銮清回府,实际上是偷着去见萧千景的。 沈澜钧犯了这样的错,该罚但沈澜之不会把他交出去。她可以去找安王说和,但这会提前暴露她的心思。在她羽翼丰满的情况下,沈澜之不想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 所以,现在最快,也最妥贴处理好这件事的办法,就是让萧千景帮忙了。 虽然萧千景是仇人,沈澜之恨他恨之入骨,但让他帮自己摆平事端,沈澜之毫无半点芥蒂。 在即将见到萧千景之前,沈澜之用力点揉着自己的眼睛,直到眼眶发红,眼里起了雾珠。 所以当萧千景见到沈澜之时,沈澜之泪眼惺忪,一副处处可怜的样子。他的语气陡然便软,“澜之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殿下,帮帮小女好不好?” 沈澜之抓住萧千景的衣袖,三言两语把社沈澜钧做的错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然后言辞恳切的哀求道,“三哥犯了错,小女一定会让爹爹重罚他,只是这件事爆出来,会连累沈府。小女怕有心人拿这件事做小女的文章,也怕连累殿下,所以才厚着脸皮过来求殿下帮忙…” 虽然沈澜之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她真心哭不出来,所以只有眼角挂着两滴刚才揉出来的眼泪。却也凑巧的给了萧千景一种沈澜之连哭都是美的错觉。 萧千景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主要是沈澜之那句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提醒了他,或许沈澜钧这个时候和杜家起了龃龉,是有人算计,想在宫宴前弄坏沈澜之都名声,让她当不成自己的太子妃。 父皇已经明示,谁娶了沈澜之,他的皇位就传给谁。如实沈澜之不是太子妃,那不就是从侧面说自己不是天选之子,不能继承大统吗? 萧千景蹙了蹙眉,只是这杜家,并不好打发啊。 沈澜之瞧萧千景眉头蹙起,就知道他觉得麻烦了。 于是她开口道,“殿下,小女这里有一个不成熟的解决办法,不知道殿下可否帮小女指点一下?” 第33章 在回府的马车上,沈澜之拿着手绢,不停的擦拭自己的手。刚才她主动拉了萧千景的衣袖,这让她倍感不适,总觉得自己的手有点脏。 沈老爷没注意她的动作,他现在很高兴,“囡囡,看来你已经想通了,爹爹甚感欣慰。” 欣慰? 爹爹是不是读书读多了,把脑子给读傻了? 沈澜之抬眸看了她爹一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爹爹,您就不问问女儿为什么要去找太子殿下吗?” “你和太子殿下是青梅竹马,就算没什么事也是可以找他啊!”沈老爷笑着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囡囡放心,爹爹不是那么迂腐之人,不会阻止你见太子殿下的。” “…”沈澜之有些无语,他爹真是陷在未来的太子殿下老丈人的身份上出不来了。一提到萧千景,整个人就像缺根弦一样,停止思考了。 “爹爹,今日我找太子殿下,其实是因为三哥闯了大祸!” 沈老爷一愣,“你三哥平时本本分分的,能闯什么大祸?” 本本分分? 沈澜之觉得他爹对三哥“误解”太深,便把记载着沈澜钧做的荒唐事的纸直接递给了他。 沈老爷一头雾水的看着递到眼前的纸,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并没有伸手去接。他问沈澜之,“这是什么?” “二哥这几年干的“好事”。” 沈老爷心口一松,他接过纸张,笑着说道,“他都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还值得特意记录下来。让爹好好看看。” 沈老爷掀起马车帘,让车厢里的视线更亮一点,方便他翻阅。然而他只是看了第一页,就把纸张扔在了沈澜之的身上,“荒缪,这绝对是恶语中伤!” “囡囡,你怎么能容忍别人污蔑你三哥!” 沈澜之把纸一张一张的收起来,“三哥侮辱了杜宇的爱妾,还把杜宇的腿打折了。现在杜家要我们沈家给个说法,爹爹,你觉得这事儿是别人恶意中伤,杜家能撕破脸,直接找上门来?” 沈老爷愕然,“澜钧他…怎么会?” “他的文章…” 沈澜之:“他的文章?爹爹,我知道你是读书人,觉得从学问中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可是爹爹,你有没有想过,大哥三哥平时连书都不碰一下,让他们练字总有千百种借口敷衍。就他们这样的态度,哪能有什么才学?” 沈老爷愣了,“你是说…文章不是他们写的?” “是他们写的,”沈澜之失望的说道,“只不过他们把二哥做的文章抄写了一遍而已。” “爹爹那些赏识的文章,就是二哥的作的。” 沈老爷惊讶了,“你是说澜宇?这怎么可能啊!” “他在我面前,可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必二哥在的时候,大哥和三哥也在?”沈澜之说道,“这很好理解。大哥和三哥抄了二哥的文章,您觉得他们会让二哥开口,暴露他们的劣迹吗?” 沈老爷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嫡子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假。 “爹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三哥闯的祸给处理了。”沈澜之重新把调查结果递到沈老爷面前,“之前杜家来沈家讨要说法,一定要沈家赔一条腿,娘就把二哥送了过去。” 沈老爷愣了一下,低语道,“好,这样就好,只要能把事情摆平,不会影响你当太子妃就行。” “…”这下轮到沈澜之失语了,“爹,您是认真的吗?” “杜宇是嫡子!咱们送给庶子过去,不是折辱杜家吗?杜家的人都是混不拧的,只要沾上,他能恶心咱们一辈子,您是想和杜家结怨?” 沈老爷蹙起来眉,“可…咱们也不能真的把你三哥送去啊!” “他要是折了一条腿,以后就完了,沈家还要靠他和你大哥发扬光大啊!” “靠他们发扬光大?”沈澜之从未觉得她爹竟是如此糊涂之人,她翻出大哥的调查报告,一并交到了沈老爷手上,“爹爹,您看看,这些都是你大哥和三哥做的事,您觉得以他们的品性,能把沈家发扬光大?” 沈銮清紧紧的捏着那一沓厚厚的调查报告,面露难色,“可你娘…” “娘…”沈澜之深吸了一口气,“娘她外面放高贷,爹您可知晓?” 沈銮清听后没有表现得惊讶,这让沈澜之怒了,“爹爹,您竟然知道这件事!” “您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阻止娘?您知不知道皇家特别反感这种事,一旦捅了出来,别说我当太子妃了,咱们沈家德行有亏,您觉得皇上还会让您当太傅吗,让您授业太子?” 沈銮清又怒又无奈,“可不让你娘在外放高贷,咱们府上的开支怎么办?” “我一个月的俸禄就那么多,为了让你配得上太子妃的身份,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往最好的挑?” “…”沈澜之心一堵,垂下了眼眸,“这都是我的错了?” “我也可以不用当太子妃啊。” 父女俩顿时陷入了沉默,一直到马车听在沈府门口,菱花提醒沈澜之该下马车是,沈澜之才开口道,“总之,三哥闯的祸,我已经跟太子殿下说了。” “什么?!”沈老爷急了,“囡囡,你怎么不跟爹商量就擅自行动!” 沈澜之:“因为我把二哥接了回来,并承诺三天之内给杜家一个交代。” 沈老爷闻言,瞳孔微缩,“囡囡,你…” 他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澜之看着沈老爷的举动挑了挑眉,她倒是很意外他爹是这样的反应,“总之,太子殿下答应帮我们和杜家说和,但前提是,大哥和三哥做的腌臜事必须清理干净了。” 沈老爷:“怎么做?” “让他们去行改所待上一阵子,太子殿下会让人帮他们改改坏习惯。” “行改所?”沈老爷瞪大眼,“囡囡,他们可是你亲哥,你忍心让他们去那里受苦?” 众所周知,行改所是犯了错却又没到坐牢地步的人进行改造的地方。 “而且那里清苦,在那里待了,出来后会低人一等,我是绝对不会把我的嫡子送进去。” 第34章 沈銮清的态度坚决,似乎要力保沈澜钧到底了。 沈澜之也没劝说,只是很失望的看着他,“爹您是一家之主,您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只不过殿下只给了我们两天时间,要是我们的处理不能让他满意,他是不会愿意帮忙说和的。爹爹您仔细想想。” 沈銮清心里有些堵,沈澜之之前背着他插手了这么多事,可到最后了,她竟然放手,把所有事都推给了他,他有点不爽,但又无从指摘。 沈澜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下了马车,进府后也十分守矩的去给她娘请安,只是她娘为她三哥的事忧心忡忡,没有见她。 沈澜之回到落池院后,还颇有心思的画起了画,紫苏抢在了玲珑前面,帮沈澜之研起了墨,然后不停的偷瞄沈澜之的脸。 沈澜之原本不想跟她计较的,奈何紫苏的视线太过炽热,沈澜之有点不悦。 她停下笔,“紫苏,你要是这么担心二哥,你干脆去他跟前伺候得了。” “小姐恕罪!”紫苏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来不来就跪下,沈澜之瞥了一眼,有些嫌弃。 到底是小家子气了。 偏偏紫苏并没没有意识到沈澜之的不悦,她慌忙的解释道,“奴婢没有非分之想,奴婢只是…只是…” 玲珑见紫苏紧张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了,帮忙说道,“小姐,二少爷对紫苏有恩,所以紫苏才这么在意二少爷的安危,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哦?”沈澜之慵懒的抬了抬眉,“什么恩情值得紫苏这么挂心?” 闻言,紫苏和玲珑同时噤了声。 沈澜之觉得好笑,“怎么?我不配知道?” 玲珑和紫苏慌张的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玲珑开的口,“这事…其实跟夫人有关。” “娘?”沈澜之怔住了,想来肯定是娘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不然这两个丫鬟也不会这么支支吾吾的。但她娘,又能做什么不好的事呢? 沈澜之在软榻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说来听听。” 她想知道她娘做了什么,要是她的丫鬟故意诋毁她娘,就算是玲珑,沈澜之也会给她一点教训,教教她什么是尊卑。 玲珑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紫苏豁出去了,“年前的腊八节,府上熬的腊八粥是甜的,小姐您不爱喝。而恰巧葛姨娘用自己做的熏肉熬了一点咸味的腊八粥,二少爷就给小姐送了一碗过来。” 这么说来,沈澜之好想有点印象,因为难得喝到合口味的腊八粥,所以沈澜之还多让厨房送了一碗过来。她有些惊讶那竟是葛姨娘做的,又困惑为什么丫鬟没提过这事儿。 但她没开口问,只是淡然的看着紫苏,等她继续说。 紫苏咽了咽口水,“平时…夫人不喜欢奴婢们在小姐面前提葛姨娘和二少爷,所以她们送来的东西落池院的下人都是不收的。只是那日小姐提了好几次想喝腊八粥,奴婢才收下了,然后借口厨房送来的端给您尝了尝。” 紫苏至今提到那件事,紫苏还觉得委屈,“小姐吃得欢喜,还想再要一碗,奴婢去西跨院找葛姨娘的时候,就被夫人知道了。” “夫人说奴婢没按她吩咐行事,便要赏奴婢三十大板,然后在院里罚跪一晚。”紫苏手指紧成一团,“奴婢虽然皮糙肉厚,却也受不住在寒冬下受这样的刑罚。二少爷跟夫人说此事是因为他而起,奴婢要是受了罚,小姐问起不好说,便替奴婢受了罚。” “二少爷替奴婢挨了板子,又在外面跪了一夜,足足修养了快三个月才好。要是奴婢的话,恐怕…” 紫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奴婢没按夫人吩咐行事,夫人罚奴婢,奴婢认罚。但二少爷代奴婢受了过,这恩情,奴婢记在心里,一直想还却没有机会。” 她抬头看向沈澜之,“小姐,奴婢知道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琴瑟和鸣,从未想过要打扰他们。奴婢真的对二少爷没有非分之想,还请小姐明鉴。” 沈澜之蹙着眉心,“娘只是因为你收了二哥送来的粥,就重罚你?” 紫苏:“小姐,奴婢自幼进府,学了两年规矩才到您跟前伺候,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奴婢背得滚瓜烂熟。除了收下二少爷送来的腊八粥,奴婢绝对没有半点越距的地方。” 沈澜之觉得奇怪。 就算是娘不喜欢姨娘给自己套近乎派马屁,也不至于收了一碗粥,就想要自己丫鬟的命? 可紫苏这样信誓旦旦的样子,玲珑听了也没有半点反应,可见在这件事上,紫苏并没有撒谎。 那么唯一说得通的解释是,娘对葛姨娘深恶痛绝。 可平时娘待葛姨娘客客气气的,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葛姨娘的不是,甚至比待芳姨娘和萍姨娘还要好。沈澜之没发觉她对她的不喜啊。 沈澜之看向紫苏,想了想,“起身。” “以后别动不动就跪。”看在紫苏还算顺眼的份上,沈澜之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紫苏点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小姐,以后二少爷还回来吗?” “回,为什么不回?”沈澜松和沈澜钧已经废了,沈澜之还打算让沈澜宇来接管沈家,这样等爹爹从朝中退下来,沈家也不会后继无人。 再则,以后自己忙,肯定无法顾及到大哥和三哥,要是不找个聪明人帮忙顾着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俩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等杜家的事了结了,爹自然会去把他和葛姨娘请回来。” 紫苏和玲珑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可见自己的这两个丫头,对沈澜宇和葛姨娘印象很好。 可自己和他们平时并没有什么往来,为什么自己的丫鬟会这么喜欢他们? 沈澜之顿了顿,“平时葛姨娘和二哥,经常给我送东西?” “到也不是经常,”玲珑说道,“只是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送东西过来,不过奴婢们都没收。偶尔大的节气,也会给奴婢们送点吃食过来。”玲珑顿了顿,不好意思的说道,“葛姨娘的手艺很好,有时候奴婢们嘴馋,就…收了几次。” 沈澜之有些意外,她八岁开始就跟着沈夫人掌管中馈,她很清楚葛姨娘和沈澜宇一个月能有多少月银,她们还能这样持之以恒的给自己送东西,倒也心诚。 沈澜之笑了笑,开玩笑道,“瞧瞧你们,吃了葛姨娘的东西,却不让我知道她在背后做的这些事,你说葛姨娘知道了,会不会骂你们是白眼狼?” “不会的。”紫苏和玲珑同时说道,“葛姨娘和二少爷也说了,不用告诉您的。” 不让自己知道?那不就是白讨好了? 沈澜之虚了虚眼,还真是奇了。 第35章 第二日,沈澜之就翻出了她之前珍藏的萧千景的字画,让飞白拿着去藏珍阁去卖了。 原先她是打算毁了的,结果忙着手上杂七杂八的事情,倒是忘了这茬。 沈澜之看着字画冷笑了一声,幸亏没毁,不然沈澜钧赊的那两万两银子,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记住了,一口咬定两万银,少一文都不行。” 飞白有些为难,“小姐,藏珍阁会收了吗?” 这副画虽然是太子殿下的墨宝,可也值不了两万两银子啊! “为什么不会?”沈澜之笑了笑,“你忘了藏珍阁的东家姓什么了?” “姓江…”飞白立马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沐小姐舅家的铺子吗?“可…就算小姐和沐小姐关系好,这生意归生意,这江东家也不会愿意平白无故的当冤大头?” “放宽心。”沈澜之从容的应道,“我说她会买就一定会买。” 尽管沈澜之说的笃定,飞白拿着画走的时候,还是半信半疑。 与飞白担心的不同,玲珑忧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小姐,这画是太子殿下特意赠予您的,您要是把它卖了,太子殿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于您啊!” “怪罪就怪罪呗。” 沈澜之一脸的无所谓,要不是想慢慢玩死他,沈澜之才懒得与他虚以委蛇。 玲珑哗然,想到小姐这几日异常的举动,“小姐,您…是厌了太子殿下吗?” “厌?” 沈澜之嗤了嗤鼻,然后轻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像是提到萧千景,都有点脏耳朵样子。玲珑瞬间就明白了沈澜之的意思。 “那…小姐是打算当靖王妃吗?” 沈澜之觉得自己的丫鬟真是聪明,她开玩笑道,“不行?” 玲珑紧张的抬起眼,“小姐,那靖王爷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虽然长得俊俏,可他中看不中用,还被皇上厌弃,根本配不上您!” 沈澜之莞尔,“玲珑,你知道爹爹为什么给我的院子取名落池吗?” 玲珑:“难道不是因为咱们院子有一池子?” 沈澜之摇摇头,“他觉得我非池中物,这个院子只是我暂时歇脚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一飞冲天的。” 玲珑瞪大眼,她没想到这院名还有这样深的寓意。 “既然我注定会飞上天,那我身边的夫君是谁又何要紧。”沈澜之从决定报复萧千景开始,就决定要把萧家踩在脚下。萧家的男儿都配不上自己,现在她又必须从中挑一个当夫君。对于沈澜之来说,只要不是萧千景,谁当她的夫君都无所谓。 “况且,”沈澜之逗玲珑道,“靖王爷,不是你帮我挑的吗?” “奴婢?”玲珑惊呼道,“奴婢什么时候做了这样蠢的事啊?” 沈澜之:“前日午后,你在路边套圈,套了一个四字。” “…”玲珑惊恐万分的看着她家主子,她就胡乱的抛了几个圈,没人告诉她,这是为了给她小姐挑选夫婿啊! 见到玲珑受到惊吓的表情,沈澜之很满意,“去准备一些点心,沐思羽要来了。” 就在沈澜之话音刚落,门房就过来传话说:沐思羽登门拜访了,问她要不要见。 沈澜之冷笑了一声,眼里泛着寒气,“把人给我请进来。” 沐思羽一路忐忑的进了落池院,沈澜之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整个人看上去蔫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澜之,你这是怎么了?”沐思羽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沐姐姐来啦。”沈澜之坐着没动,只是对着铜镜照出来沐思羽的脸打招呼。 她梳着缓缓的梳着自己柔顺的长发,带着一丝苦笑的说道,“沐姐姐看上去气色真好。” 沐思羽摸了摸自己的脸,余光瞥向铜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嘴角向上扬着,她赶紧抿了抿嘴,谦虚道,“哪有,都是我的胭脂上的好,这两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竟然有些失眠。” 这话沐思羽倒是没有说假话,因为她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皆空大师竟然跟皇上说她的命格也是凤命。 虽然她之前找靖王爷要冰心草救皆空大师的儿子,也是想让皆空大师帮她卜一个这样的命格,但是她冰心草没拿到,皆空大师的儿子也不见了,自己却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这让她感到惶恐,总觉得这是个陷阱似的。 想到几天前沈澜之才去见了皆空大师,沐思羽坐不住了,就赶紧过来试探她一下。 虽然沐思羽的表情控制的好,但皆空大师在皇上面前开了金口,想来皇上也应该把自己纳入了太子妃的人选,沐思羽心里高兴,一向善于藏匿心思的她控制不住的喜形于色。 沈澜之把她嘴角的得意看在眼里,却没什么感觉,“沐姐姐的胭脂真好,涂上了气色好却又让人看不出来上了妆,真好,我也好想要。” “这都是我丫鬟自己没事儿的时候研的粉,澜之若是想要,改明儿我让人给你送点过来。” “好啊。”沈澜之应得爽快,“那就多谢沐姐姐了。” 若是平常,沈澜之绝对不会开这个口,因为她是要当太子妃的人,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落人口实。 可现在不同了,她根本不用忧心这些。而且,沐思羽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她错过了沈澜之给她的机会,那么这辈子,她还是她的宿敌了。 沈澜之的回答也让沐思羽意外,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用谢,一盒胭脂而已,不值钱的东西,澜之既然想要,我岂有不给之理。” 沈澜之感叹道,“还是沐姐姐大方。” 两人从胭脂水粉的,聊到金银首饰,衣料布匹,除了沐思羽主动提出送给沈澜之不少东西外,沐思羽并没有得到一句有用的话。 沈澜之今天的嘴像是抹了蜜一样,不停的夸她,夸得她飘飘然的,快忘了她的本来目的。 后来她清醒了一点,刚准备开口,沈老爷又派人来把沈澜之叫走了,沐思羽只好悻悻的离开。 菱花把她送出府后,还是跟着她。沐思羽觉得奇怪,“菱花,不用送了,这条路我很熟了。” 菱花摇摇头,“沐小姐要送给小姐那么多东西,再让沐小姐的人搬过来,小姐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令奴婢去搬,不劳沐小姐的丫鬟了。” “哦,还有。”菱花把手上的食盒递给了沐思羽的丫鬟,“这是小姐特意让人为沐小姐做的点心,以谢谢沐小姐的慷慨解囊。” “呵呵…”沐思羽语塞的干笑了两声,“你家主子还真是客气。” 第36章 沈銮清找沈澜之不是为了别的,他也听说了沐思羽命格的事。 他趁皆空大师出宫的时候,偷摸的堵到他,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问他女儿。 沈銮清一共有六个子女,两个嫡子,三个庶子,除了沈澜之这个宝贝疙瘩以外,其他的全是儿子。他女儿除了沈澜之,没有别人。 联想到沈澜之之前突然不愿意当太子妃了,沈銮清立刻跟太子殿下告假,把今日的授业停了,连忙回了府。 “囡囡,你把这件事跟为父说清楚,沐思羽命格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 沈澜之一进书房,沈銮清就对她劈头盖脸的质问,完全没有往日的儒雅随和。 沈澜之不慌不忙的给他行了一个随礼,明知顾问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见沈澜之装傻,沈銮清的怒火燃得更甚了,“沈澜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的小动作,皆空大师都跟我说了!” 沈澜之挑了挑眉,仍是不承认,“爹爹,你在说什么啊?” “女儿听不懂。” “你是不是拿皆空大师有妻儿的事威胁他了?”沈銮清直接问道,“飞白呢?你把皆空大师的妻儿给藏到哪里去了?” 沈銮清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澜之,我对你很失望。” 沈銮清的眼神里全是责备,沈澜之心里也不太好受。然而她是那种一意孤行的人,只要认定了的事,就算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会面不改色的执行下去。 她不清楚为什么他爹知道皆空大师有妻儿的事,也很意外皆空大师竟然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爹。只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沈澜之平静的看着她爹,“爹爹,事情已成定局,现在你追究我为什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你—!”沈銮清气得直接抬起了手扇向沈澜之,只不过耳光并没有打下去,他的手在即将碰到沈澜之的脸时,蓦然的停了下来。 沈澜之的眼神太过冷清,突然让沈銮清想到了一个旧人。 他收回的手紧握成拳,克制了再克制,最后还是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爹爹,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解决三哥和杜家的纷争吗?”沈澜之冷静的分析道,“如今可不比以往,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人拥有同样的命格。若是咱们跟杜家的事没处理好,太子殿下就有可能会舍弃掉咱们沈家。” 就算沈銮清的情绪再激动,沈澜之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 以往沈銮清会觉得沈澜之这样理智大气,颇有大家风范,如今只觉得冰冷。 他狐疑的打量着自己静心栽培的女儿,“事到如今,你觉得如何做好一点?” 沈澜之:“太子殿下的意见是,不是送去行改所改造就是让三哥赔一条腿。爹爹觉得哪样更好?” 沈銮清手撑在桌子上,虽然沈澜之口口声声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沈澜之的意思。 “之前你就提过,想把你大哥和三哥送去行改所,”沈銮清眼神锐利的看着沈澜之,“他们平时待你不好?你就这么容不得他们?” 沈澜之蹙了蹙眉,她爹的这个问题让她感到不舒服。 爹娘如此偏宠哥哥们,想让他们改掉恶习,行改所是最快速也最合适的选择。至于出来低人一等,沈澜之觉得这根本构不成问题。 有她在,谁敢瞧不起沈家呢? 她希望她的哥哥们好,这怎么就成了容不下他们了? 沈澜之顿了顿,反问道,“大哥和三哥是家中嫡子,爹爹迟早都要把沈家交到他们手上的。若是不改掉哥哥们的恶心,难不成爹爹想看着大哥和三哥把沈家败了?” 沈銮清:“你认为我会让进了行改所的人来当这个家?” 沈澜之愣了一下,“那爹爹就把葛姨娘扶为平妻,二哥成为嫡子后,让二哥来当这个家。” 沈銮清瞳孔放大,他惊愕的看着沈澜之,嘴唇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銮清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让沈澜之很诧异,“知道什么?” “没什么!”沈銮清迅速的别过脸,把手背在身后,“总之,要让谁当家,这是我考虑的事情。囡囡,你一个要出嫁的女子,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 沈澜之眉心蹙了蹙,有些不悦也有些无奈,“爹爹训得是,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等等!”沈銮清叫住了负气要离开的沈澜之。 “爹爹还有吩咐?” 沈銮清清了清嗓,“一会儿,你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探探的她的口风。看看皇上对沐思羽命格的事,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沈澜之嘴角抽了抽,“爹爹,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沈家太急切啊?” 沈銮清:“你还会在乎我们沈家的脸面好不好看?” “要不是你在背后做这些有的没的,我需要担心这些?” “你别以为你当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要是太子妃之位落入旁人之手,那我沈家就会成为全国的笑柄!” 沈銮清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是说,你这是故意要跟我唱反调,不去当这太子妃?” “沈澜之,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不当这个太子妃,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沈澜之听着她爹咄咄逼人的话,不禁虚了虚眼,为什么她以前眉察觉出来她爹对自己当不当这个太子妃,有这么大的执念! “爹爹,您冷静一点!” “我没法儿冷静!”沈銮清甚至使起了性子,“这事儿是你弄出来的,你自己去把它摆平。太子妃的人选,只能是你。” 道理讲不通,沈澜之只好改变了策略,“只要大哥和三哥的事处理妥当了,我才有脸去找太子殿下。爹爹,您是一家之主,您拿主意!” 沈銮清看向沈澜之,沈澜之毫无退让的和她对视着。 最后,沈銮清无奈的妥协道,“就算是澜松和澜钧进了行改所,我也不会把葛姨娘扶正,让沈澜宇成为嫡子。” 沈澜之挑了挑眉梢,虽然很不解,却也没说什么。“爹爹是一家之主,爹爹说了算。” 第37章 虽然沈銮清在沈澜之松了口,但他心里并不愿意把自己的两个嫡子送进行改所。尤其是他看到沈澜钧那张被杜家打得鼻青脸肿,五彩斑斓的脸时,他的怒气就更甚了。 就算沈澜钧行为有亏,杜家招呼不打,直接揍人,也太不把沈家放在眼里了。 要不是宫宴在即,又半路杀出个沐思羽有可能夺了沈澜之的太子妃之位,沈銮清真的要好好跟杜家掰扯掰扯。 他找了两个与自己关系好,又和杜家有点关系的同僚,准备让他们帮忙从中说和说和,毕竟沈澜钧已经受伤了,两个小辈之间的矛盾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然而杜家那边态度很强硬,完全不想跟沈家和解,一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甚至还让人带话说要是两天之内沈家不能拿出诚意来,他们就要闹得皇上跟前去。 帮忙说和的同僚都说这还一桩硬茬,不肯再帮忙说情了。 沈銮清这才反应过来,肯定是安王那边施加了压力。之前为了保澜松和澜钧,忘了皇家的几个皇子,除了太子殿下和与殿下一脉相承的宣王,其他人都不乐意澜之当太子妃的。 想来澜之早就料到了安王这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思,所以才会直接找到太子殿下,请他帮忙。 沈銮清在书房里思考了一宿,想到头发都白了,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眼看杜家给的时间马上要到了,沈銮清逼不得已,找到了沈夫人,跟她说明情况。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她说的,沈夫人当日把屋里的东西全部都砸了一个粉碎,然后把沈老爷赶出了屋,把自己关在屋内。 沈銮清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破了一道口子,头发也有些凌乱,再加上他沮丧的表情,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因为担心沈夫人想不开,早早就在院外守着的沈澜之见到沈老爷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爹爹,娘的心情如何?” “你还好意思问!”沈老爷瞪着沈澜之,手理了理垂下来的头发,“现在把你娘气着了,你满意了?!” 沈澜之瞪大眼,错愕的看着他爹,没有说话。 而沈老爷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沈澜之的头上,让她滚一边去。 而沈夫人那边,也直接把她拦在外面,说暂时不想看到她。 沈澜之的心就像在那酸菜坛子里泡了一样,整颗心就揉在了一起,又酸又涨。 她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她能理解爹爹和娘舍不得让大哥和三哥受苦,可大哥和三哥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就算不提这会给沈家带来多大的祸端,让他们继续这样糜烂下去,他们早晚都得废。 她能理解爹娘对大哥和三哥的心疼和不舍,但是,他爹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成年人,遇事只会发泄情绪,理智和自制力完全失控,它到底是怎么在皇上跟前坐稳太傅这把交椅的? 疑惑归疑惑,在沈銮清快刀斩乱麻,直接把沈澜钧和沈澜松送进行改所时,沈澜之整理了一下,拿出自己昨日画的画,进宫找萧千景了。 第38章 萧千景刚听到行改所的禀告,沈澜之就进宫求见了。 他倒是没想到沈銮清这么果断狠绝,竟然能舍得把自己的两个嫡子送进去。这样不仅能给杜家交代,斩断沈家这两个不成器的嫡子带来的祸端,甚至还能给他得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平时看他迂腐不堪,没想到遇到事后,办起来这么雷厉风行,自己还真是小瞧他了。 萧千景想了想,“把她请进来。” 萧千景想得好,现在的沈澜之如受惊之鸟,只能来找他求助。虽然不清楚思羽命格的事是不是跟她有关,也不清楚这件事害会不会有反转,但自己顺手为之就能让沈澜之欠自己一个大人情,萧千景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然而沈澜之都出现,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今日她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纱裙,头发挽了起来,别了一直栩栩如生的蝴蝶发簪,似乎把整个春天都穿在了身上,让人耳目一新,春意盎然。 特别是她冷清的双眸,如今被情意染上了颜色,看得人想溺在她的眸子中。 她自信大方,微笑着走进殿中,完全没问题萧千景预想中的憔悴。 “殿下。” 沈澜之规矩的行了一个礼,但萧千景似乎没又打算让她起身的意思,便抬起眼疑惑的询问道,“殿下可是恼我了?” “我恼你什么?”萧千景回过神来,眼神暧昧的看着她,“恼你太好看?” 他靠近沈澜之的身边,亲自扶着她起身,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 这味道很浓郁,侵略感很足,似乎一下子就想霸占他的鼻孔,然而萧千景却没半点的不适,反而还觉得这味道很好闻。 他甚至得意的想:这是沈澜之为了勾引他,故意抹的香。 沈澜之刻意忽视了萧千景那一脸色胚样,很自然的搭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然后松开了手。 她笑意晏晏的从身后的菱花手上拿过自己的画轴,“殿下,帮我看看这副画画得如何可好?” 沈澜之的身上像是长了勾子似的,勾得萧千景的视线一直围着她转,似乎她的每个动作都别有深意,让人遐想连天。 萧千景动了动喉结,声音嘶哑的问道,“澜之姑娘这么有兴致?” 沈澜之娇嗔的拿画轴点了点萧千景的胸,“殿下没兴致吗?” “澜之姑娘要是有,孤自然就有了。” 沈澜之当做没听出萧千景的话外之音,笑着打开了画轴,“殿下请过目。” 萧千景被沈澜之那多情的眉眼迷得七荤八素的,那有什么心思赏画,他瞟了一眼,“这画…怎么这么眼熟?” “殿下记忆真好。”沈澜之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之前殿下曾画过一副一模一样的画赐予小女…” 沈澜之垂下眼眸,多情的双眸被长长的睫毛掩盖,她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低了起来,“只可惜…” 萧千景被沈澜之的模样勾得心痒痒,他十分高兴沈澜之临摹了他的佳作,“可惜什么?” 沈澜之握着画轴的紧了紧,然后略带慌张的说,“沐姐姐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三哥做的那些混账事,昨儿拿了两万两银子过来,说是要帮我三哥还债。” 提到沐思羽,萧千景立刻从旖旎的心思清醒过来,他挑了挑眉,“她这么好?” “沐姐姐待我一向是好的。”沈澜之闷闷的应道。 “既然沐小姐愿意为你解决麻烦,那你为何还闷闷不乐?” 萧千景抬手想帮沈澜之整理一下她因为低头而散落下来的碎发,哪知道沈澜之的头勾得更低了,“殿下,对不起。” 萧千景悬在空中的手顿住了,沈澜之这是在拒绝自己? “对不起什么?” 萧千景收回自己的手,但说话的语气却不复刚才的温柔。 “对不起,小女实在很需要那两万银银子。”沈澜之解释道,“可沐姐姐一定要小女手上那副殿下的画,不然就把我三哥做的事宣扬出去。” “如今宫宴在即,若是沈家出了事,别说太子妃了,就是让小女进东宫当个才人,小女都没有资格。”沈澜之委委屈屈的说道,“小女无奈,只得把您的画交给了沐姐姐。” “小女甚是喜爱殿下的画作,平日里总是临摹,这副画就是小女最满意的一副。”沈澜之自责的说道,“小女原本想以假乱真,把自己临摹殿下的画交给沐姐姐,可奈何小女实在过不了心里这坎。” 沈澜之跪了下来,“殿下,小女私自把您赠予小女的话给了沐姐姐,还请您责罚。” 沈澜之头上那支蝴蝶发簪上的蝴蝶伴随着她的哭泣,一抖一抖的,像是蝴蝶在发间采蜜,萧千景没忍住,直接取下了她的簪子。 霎时间,沈澜之的头发一下子披散开来,沈澜之微微仰起头,露出了她好看的侧颜,特别是她的眼眶微红,看上去楚楚可怜又美丽动人。 色欲熏心,这个时候的萧千景理智全没了,他现在只想把沈澜之据为己有。 沈澜之恭顺的勾着头,即便知道萧千景的意图,她也没有任何退缩,反而还主动的挺了挺胸,让自己侧面的线条更诱人一点。 就当他对沈澜之伸出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萧千景原本想忽视的,结果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萧千景不得不打开门制止。 “敲什么敲,都给我退下!” 门外的侍卫顶着萧千景的怒意,壮着胆子在萧千景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萧千景眉心皱了皱,又看了沈澜之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罢了,让她在等着,孤马上就过去。” 萧千景收敛心神,进屋柔情的将沈澜之从地上扶了起来,“澜之姑娘,孤还有点事,你先回府如何?下次孤有空,再和你慢慢品画。” 沈澜之无措的咬着嘴唇,“那画…” “一幅画而已,能帮上忙,孤甚感欣慰。”萧千景不在意的说道,“放心,孤不会怪你。” “谢殿下隆恩,那小女告退了。”沈澜之拿上了自己的画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萧千景十分中意沈澜之这种小女儿的姿态,末了,还主动说道,“杜家的事也不用担心,孤会派人处理的。” 沈澜之嫣然一笑,然后消失在萧千景的视野里。 第39章 沈澜之出宫的时候,就听到玲珑说沐思羽在她进宫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到宫门口了。 “主子,奴婢按照您交代的话在兰儿面前说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沐思羽耳里了。” 玲珑现在开始直呼沐思羽名字了,因为她发现她家小姐的好朋友竟然在小姐身边安插人,这让她非常不爽。 虽然小姐现在不打算当太子妃了,可之前小姐却一直被认为是未来的太子妃,小姐对太子殿下也有点意思,沐思羽这么做,无异于在小姐背后捅刀子嘛。 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小姐最近几日心情才不好,连带着不想当太子妃的。 沈澜之笑了笑,“礼貌点,直呼其名没礼貌。” 玲珑撅了撅嘴,“这样不要脸的小人,根本不配跟小姐您做朋友。奴婢哪需要还对她客气啊!”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沈澜之一边擦拭着碰过萧千景的手,一边提醒道,“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所以先别露出獠牙了。” 玲珑点点头,似懂非懂的问道,“不过小姐,您故意让沐思羽知道您有意与太子殿下有夫妻之实,就是为了让她从中阻止吗?” “万一她没赶来,您要是被太子殿下欺负了怎么办?” 沈澜之笑了笑,她太了解沐思羽了。如今沐思羽有关凤命的命格传到了皇上耳里,她又和萧千景暗度陈仓,得到了萧千景的垂怜,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有资格争一争这太子妃之位的。 恰巧的是,自己昨日让飞白去她舅家典当了太子殿下的画,以及她顺藤摸瓜查出了三哥的欠账,她手上捏着自己的把柄,能瞬间把自己踩在脚下,让萧千景弃了自己。那么她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有机会爬上萧千景的床,让她把自己踩在脚下有了变数。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早一步向萧千景坦白了,虽然说辞不一样。 按照萧千景的习性,沐思羽如此及时的打扰到了他的“好事”,会让他不爽。 若是她再在他面前编排自己两句不好的话,萧千景就会觉得沐思羽是醋了,所以故意针对自己。 而萧千景不喜欢妒妇。 沈澜之饶有兴趣的想:就是不知道这次是萧千景容忍沐思羽的“嫉妒”,还是沐思羽容忍萧千景的花心。 总之,两个人总有一个会感到不高兴,沈澜之很高兴。不过,要是能让两个人都膈应到,那就更让人欣喜了。 沈澜之这么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玲珑一脸错愕,小姐竟然笑了?“小姐,您对太子殿下…” “别把他跟我提在一起,”沈澜之弯着眼,眼睛笑得成了一道虚线的说道,“他…不配。” “知道了知道了。”玲珑忙不停跌的点头,幸亏她没把问题问出口。 主子提及太子殿下时的不屑和厌恶,怎么可能还有留恋。 玲珑抬眼偷瞄着她家小姐,发现她家小姐脸上的笑容又没了。 愉快的心情总是这么短暂,因为还有更多烦杂的事等着沈澜之去做。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去杜家。” 第40章 对于杜宇被断了一条腿,沈家不仅把罪魁祸首送进了行改所,送上了贵重的药材,还专门去药王谷请了神医来医治他的腿。 沈澜之甚至还两次登门致歉,面子里子都处理得妥当。 也不知道沈澜之和杜老爷说了什么,总之,沈澜之从杜家出来的时候,杜老爷是亲自送的,给人一种冰释前嫌的感觉。 菱花有点好奇,待沈澜之上了马车之后,便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啊?” “竟然能让那不讲道理的杜老爷对您点头哈腰和颜悦色的?” 杜老爷仗着和安王沾亲带故,横行霸道惯了,再加上他没脸没皮,京城里的人都不愿意跟他们走的太近,以免被沾上,尤其是读书人,认为他们是粗人一个,若不是祖上萌德出了一位娘娘,娘娘又恰巧生了一个皇子,杜家根本在京城里排不上号。所以对他们家十分鄙夷。 因此,杜家十分看不上读书人。沈銮清作为太傅,又是读书人的表率,所以这次杜家才一点面子都不给想,不肯息事宁人。 沈澜之:“杜家的嫡三女今年好好及笄,我答应在临近的宫宴上多替她美言几句。” 菱花惊呆了,“这样就可以了?” “杜家出了一个娘娘就鸡犬升天,光宗耀祖,享尽了荣华,杜家自然还想重来一次呗。” 菱花:“可他们…不是安王爷的舅家吗?” “杜老爷不愿意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想争取一下太子那边。” 沈澜之想到了杜家的那些腌臜事,嘴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那个杜三小姐是个狠角色,让她跟着萧千景,挺合适的。” 一想到杜三小姐和沐思羽一起进了东宫的画面,沈澜之嘴角就忍不住扬。 萧千景,你艳福不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福气消瘦了。 回到府上,沈澜之高兴了一路的好心情顿时就散开了。 事情虽然是按照她的想法办的,但她却好像失去了疼爱她的爹娘。 沈老爷和沈夫人都对她避而不见,就连与杜家的纷争,沈老爷都没有派人过来询问情况。 也不知道他们是太信任沈澜之的能力,还是已经厌恶到不想看见她,跟她说话了。 沈澜之在主院外站来一个时辰,沈夫人都没有松口,让丫鬟放她进去。 沈澜之看着主院紧闭的大门叹了一口气。 有得必有失,既然自己选择了复仇这条道路,就注定要辜负了父母了。 毕竟他们把嫡子都送进了行改所,就是为了她能当上太子妃。 也不知道等宫宴结束,最后自己没有如他们所预期那样当上太子妃,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 因为心中对爹娘的愧疚,接下来的时间,沈澜之都很乖,每天坐在古琴前勤勤恳恳的练琴,也没再说不当太子妃的那种话。 总之,看上去像是为夺魁拼命练习一样。 这期间,沈夫人和沈老爷都没有见她,大有沈澜松沈澜钧没回来,他们就无视沈澜之到底的架势。 一直宫宴那日,沈老爷才叮嘱她一句,“把太子妃之位给我拿回来。” 第41章 所谓宫宴,就是沈澜之的赐婚宴。 对于从出生就被认定是皇家的儿媳,沈澜之从小就受到了万千瞩目。 皇上很给她面子,不仅宴请了许多青年才俊和管家小姐为她作配,还让二品以上的官员来见证她被赐婚的时刻。 只不过,官员得皇上赐婚的时候,才会跟着皇上过来,而宴会,是由皇后娘娘,娴妃和淑妃娘娘一起主持。 这次进宫,沈澜之是带着杜家三女杜亚琳一起进的宫。 杜家和沈家前两天的矛盾也没有避着人,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见到她们俩一起进宫,自然明白沈家已经处理好了与杜家的矛盾,和杜家冰释前嫌了。 “臣女沈澜之给皇后娘娘,娴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沈澜之带着杜亚琳先去到中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想到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已经到了。 杜亚琳有些尴尬的缩在一旁,不敢吱声。生怕被娴妃娘娘这个姑姑看了去。 “起身。” 皇后娘娘一脸慈祥的打量着沈澜之,“今儿澜之这身大红色的百花裙穿得应景,瞧把你脸衬得又白又嫩。好看!” “娘娘过誉了。”沈澜之腼腆的笑了笑。 今日沈澜之穿得很喜庆,张扬的红裙十分夺人眼球,红色的珊瑚头饰,大红色的红唇,就连鞋子都是红色的,一看就像是有喜事发生。 娴妃娘娘笑嘻嘻的眯了眯眼,“红色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庄重。” “澜之,这可不像你平时的穿衣风格啊!” 皇后娘娘闻言不太高兴,“澜之才刚刚及笄,还是个小姑娘,谈什么庄重不庄重的。” “娘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娴妃脸上仍是挂着浅浅的笑容,“澜之是寻常人吗?” “她可是一出生就注定是您的儿媳妇儿,今儿的宫宴不就是为了她办的吗?” “她穿得像是那乐坊里的歌女舞女,到时候丢脸的不就是娘娘您吗?”娴妃娘娘看向沈澜之,“澜之,我宫里倒是有几件没穿过的衣服,要不你拿去换一件?今儿可是你的大日子,可不能丢了皇后娘娘的脸。” 沈澜之行了行礼,“多谢娴妃娘娘的美意,只是澜之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澜之娘亲手缝的,虽然比不上娘娘您的华服,却饱含着臣女娘深切的情意,臣女万不敢辜负。” “再则,臣女身份卑微,怎么可能代表得了尊贵的皇后娘娘,丢了皇后娘娘的脸。” “娴妃娘娘您还是莫打趣臣女了。” 淑妃在一旁听着,笑着出来打圆场道,“瞧澜之这张嘴,真是甜,这话说来,谁都不得罪。” 原本脸色缓和的皇后娘娘听到这话后,又变得不高兴了。 沈澜之作为她的准儿媳,立场中立,谁都不得罪,那怎么行。 但她又不能不偏袒沈澜之,让娴妃和淑妃看笑话。 于是她把目光看向了缩在一角,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杜亚琳,“澜之,你今儿带了谁过来给本宫请安啊?” “走近点让本宫仔细瞧瞧!” 第42章 当所有视线都投向杜亚琳的时候,杜亚琳浑身都抖了起来。 淑妃看热闹不嫌事大,“娴妃姐姐,这不是你的侄女儿吗?” “今儿怎么有空,跟着澜之一起进宫了。” 娴妃的脸色挂不住了,刚想呵斥杜亚琳几句,沈澜之却开口了,“臣女在宫门口遇到了杜三小姐,听闻她要去给娴妃娘娘请安,就把她带过来了。” 淑妃笑着说道,“到底是澜之招人喜爱啊,走到哪里,别人都会迁就你。” 淑妃看了一眼娴妃,“毕竟,澜之又不知道娴妃姐姐在皇后娘娘这里,杜三姑娘却还是跟着澜之来了中宫。” 今天是个好日子,皇后不想还没开宴就闹得乌烟瘴气。所以在娴妃开口之前,她先吩咐道,”“澜之,你先带杜三姑娘去御花园里逛逛。” 沈澜之行了一个随礼,“是,娘娘。澜之先退下了。” 沈澜之立刻带着心慌不已的杜亚琳往御花园走去,出了中宫,杜亚琳倒是冷静的一些,她有点不安的问道,“沈姑娘,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沈澜之挑着眉,“怎么说?” 看着沈澜之似笑非笑的脸,杜亚琳有些恍惚,“那个…你不应该是等到最后,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前去设宴的御花园吗?” “今天,你可是主角?”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既然我是主角,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一起?” “我…”杜亚琳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刚才你也看到了,别说你的姑姑和皇后娘娘,就是一个淑妃娘娘,你都吃不消。”沈澜之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然后目视前方随口道,“我劝你打消你爹那愚蠢的心思。” 杜亚琳脸色猛然间变得煞白,“你…” 只是沈澜之挺直了背走在前方,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她,杜亚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了御花园之后,沈澜之带着杜亚琳四处跟相识的小姐打招呼,俨然想给她撑腰,把她介绍给大家认识。 杜亚琳应付着,表面笑嘻嘻,内心却诚惶诚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澜之脸上的笑容,她竟然感到毛骨悚然。 “原来沐姐姐来了啊!” 见到沐思羽,沈澜之的笑容显得越发的真切。 沐思羽今日一改往日的装扮,传了一身墨绿色的宫装,看上去端庄大方了不少。 沈澜之看着宫装上绣得五色鸟,嘴角的笑容越发大,“看样子,今儿这太子妃之位,沐姐姐是势在必得啊!” 沈澜之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们齐刷刷的望着沐思羽和沈澜之,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两人细枝末节的表情。 沐思羽慌了一下,但瞬间就镇定下来,她尴尬的拳了拳手,“澜之妹妹,你瞎说什么啊?” “你不是…” 沈澜之抬手打断了沐思羽的话,“别说我了,我那命格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前些日子我遇到了皆空大师,听闻沐姐姐也是天生的凤命。” “只是我俩之间,有一个是真凤凰,有一个是杂毛凤凰。沐姐姐,你说,咱们俩谁是真的啊?” 第43章 偌大的御花园,站满了人,却都屏息,没人敢大声出气。 她们之前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所有人都当笑话在听,没一个人当真。 可如今不一样了,话从沈澜之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源于皆空大师之口,这份量,是不可比拟的。 早在前些日子,沈澜之道到自己舅家卖了太子殿下的的画,转眼就去太子殿下那里上眼药,明里暗里暗示自己算计她,杜思羽就知道沈澜之要跟她撕破脸皮了。 好在,她已经哄好了太子殿下,今日,她也算是有备而来。 沈澜之见沐思羽轻启双唇,准备开口的时候,莞尔一笑,“瞧我,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和沐姐姐谁是真凤凰,这得看皇上皇后娘娘的意思了。”沈澜之亲切的拉着沐思羽的手晃了晃,“沐姐姐,刚才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没当真?” 今儿的沈澜之浓妆艳抹,一口大红唇极具侵略性,可偏偏她笑意晏晏的看着沐思羽,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线了,似乎她们还是好姐妹,什么都没有改变。 沐思羽一如既往的温婉,“澜之妹妹惯常打趣我,我要是次次都当真,那还不得气了三百回了。” “嗯,”沈澜之蹙了蹙眉,表情带着浅显的好奇,“要是沐姐姐能当真就好了,毕竟我还没见过别人气三百回是什么样子呢。” 沈澜之调皮的眨了眨眼,“那样子,一定特别好看。” “澜之妹妹的喜好还真是独特,”沐思羽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只不过,你这样会让人吃不消?” “你的丫鬟什么的,对你没意见吗?” “她们怎么会有意见?”沈澜之同样回以微笑,“我这独特的喜好只对沐姐姐。” “毕竟沐姐姐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 “丫鬟什么的,又不是。” 沐思羽紧了紧放在袖中的拳头,硬是逼着自己笑着应道,“没想到我在澜之妹妹心中这么“特别”,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如今的沐思羽到底不如上辈子进了东宫后的她不动声色,这才刚开始呢,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然后凑到沐思羽的耳边,娓娓道来,“沐姐姐,额头的青筋都露出来了,收收,怪难看的。” 沐思羽摆的谱瞬间就破了功,连忙伸手遮住她的额头。 “沐姐姐,去补补妆。” 沈澜之好心的提醒道,“一会儿皇后娘娘她们就要来了。” 沐思羽看了沈澜之一眼,沈澜之的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就好像是真的在为她考虑似的。不知道怎么的,沐思羽心突了一下。 原本,她是不屑这个被命运眷顾却死板无趣的沈澜之的,可今日交锋下来,她竟然落了下风,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她快速的收敛心神,“谢谢澜之妹妹提醒,我先失陪了。” 沐思羽说完,带着丫鬟从容的离开御花园,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后,沈澜之才收回自己的眼神,然后笑着跟四周的人点头示意,就好像刚才她和沐思羽的刀光剑影,从未发生过一样。 第44章 沈澜之和沐思羽在御花园发生的这一幕,很快传到了皇后娘娘,娴妃和淑妃的耳里。 淑妃好奇的开口问道,“皇后娘娘,那沐家小姐的命格是真的?” 皇后娘娘瞥了她一眼,还没回答,淑妃又开口了,“若是那沐家小姐也是凤凰的命格,那就有两只凤凰了。” “皇后娘娘,这两只凤凰,你选谁啊?” 皇后娘娘板着脸,“淑妃,你这还问的什么问题?” 淑妃:“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太子妃之位只有一个,总不能让太子把两个人都娶进门当太子妃?娴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娴妃也好奇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妹妹劝您还是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毕竟澜之当众把这事儿捅破了,不就想让您和皇上二选一吗?” 淑妃:“还是娴妃姐姐会说话,妹妹我也是这个意思。” 淑妃和娴妃摆出一副为你好的表情,但皇后很清楚,这两人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行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过去。” 皇后娘娘坐不住了,沈澜之把事情挑破,却没有提前给皇后娘娘打招呼,这根本不是她平常的作风。 皇后娘娘迫切的想要知道,沈澜之到底想干什么。 在去御花园的路上,皇后娘娘领着娴妃和淑妃,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去御花园赴宴的皇上一行人。 皇后娘娘怔了一下,随即笑着问道,“皇上,您这会儿就忙完了?” 也不外乎皇后娘娘这么惊讶,因为按照她们之前的商议,皇上只需中途来一下,然后下旨赐婚就可以了。而不是像现在,带着众多王公大臣一同前往。 皇后娘娘往皇上身后的人瞥了一眼,发现皇上几个成年的皇子都跟在他的身后,甚至连他平时最厌弃的萧珩,都被叫了过来。 皇上顿了顿,“因为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命格,所以皆空大师进宫来给朕排忧解难来了。” “我们快过去,马上要到皆空大师提到的时间了。” 皇上很信任皆空大师,原因无他,不过是皇上当年夺嫡,实力不济,很早就被权力边缘化了。 可是他心有不甘,于是去了万佛寺求化解之法。 当时给他批命格的就是皆空,说他是真龙转世,让他静观其变,默默等着看就是,皇位自然会传到他手上。 当时皇上是不信的,可他求佛这件事过了才没多久,最有竞争力当皇位的兄弟都死了,只有他无病无灾,自在的活了下来。 自然,这皇位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从此以后,皇上就把皆空大师的话封为神谕,事事都要询问他的意见。 然而皆空大师是真的有所顿悟,他没什么什么七情六欲,面对皇上对他的追捧,他也不洋洋自得,甚至还闭关清修,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 然而他的这一作派,让皇上对他更加信服。所以他才对沈澜之是凤命的事更加的重视,甚至明里暗里照拂沈澜之,让她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特权。 第45章 皇上提前来御花园的事,一早就传到了御花园里的女眷耳中。尤其皇上提前带着王公大臣过来,是因为突然爆出来的沐思羽的命格。 原本沈澜之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如今出现了变数,大家都很好奇,到底谁才是正儿八经的天选之人。 而出来舆论正中心的两人,正友好的站在一起谈地论地,即便她们俩刚才还唇枪舌剑了一回。 “沐姐姐,紧张吗?”沈澜之笑着问道,“皇上要过来了。” 重新补了妆的沐思羽从容淡定了些,“该紧张的难道不应该是澜之妹妹?” 沈澜之:“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我的结局就那一个,又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沐思羽嗤了嗤鼻,“澜之妹妹可真是自信。希望太子妃之位最后旁落他人时,澜之妹妹还能像现在这般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沈澜之:“那就借沐姐姐吉言了。” 沐思羽嘴角抽了抽,她不知道为什么沈澜之一夕之间对她如此尖锐,每一句话都能噎死个人。 莫不是自己和太子殿下的事被她发现了? 可按照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要是真的被发现了,她必然不会只针对自己。 或许,比起自己,她还会更恨太子殿下一点。 毕竟太子殿下口口声声的说对她爱慕不已,为她守身如玉,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要是她知道太子殿下在骗她,她难道还能会太子殿下笑得出来?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一点挫折,大家都捧着她,她能受得了心爱的人的欺骗和怀疑? 沐思羽很怀疑。 注意到沐思羽打量的眼光,沈澜之适时的对她微笑着。 面部表情无懈可击,要不是她明显得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敌意,沐思羽都快被她的笑容给迷惑住了,以为她们还是好姐妹。 很快,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身影出现了。 众人连忙跪下行礼。 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站在一角的沈澜之和沐思羽。以前不觉得,如今两人站在一起,的确有些不相上下的气势。 看着沈澜之那一身张扬的红,不禁皱了皱眉。沈澜之怎么一改往日的作风,变得不那么沉稳了? 还是说,有了沐思羽的陪衬,原本她的大气端庄,就有点不够看了? 既然是选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皇上不要求有多美多好看,但一定温婉贤淑端庄大气,这样才配得上一国之母的身份。 皇上的目光在沈澜之和沐思羽两人来回的转着,想事情想得出神。 皇后笑着碰了碰他,“皇上,大家都还跪着,等您开口呢。” “是朕的疏忽。”皇上回过神,笑着走上上座,霸气十足的坐好,“众爱卿平身。” “今儿是宴会,不必拘礼,大家都坐下。” “开宴!” 皇上话音一落,户部侍郎的女儿若如一下子站了起来,“皇上,虽然开宴了,但宫里都丫鬟太监把菜上上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若,这段时间让小女跳一段舞来给皇上解解闷,您看如何?” 第46章 若如这种行为,其实是非常失礼的。 特别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刚一坐下,还没发话她就冒了头,果然,皇后娘娘脸上露出了明显不悦的表情。 若如长得清秀,淡绿色的撒花烟罗衫配上挑线纱裙,显得她更加的小家碧玉,温婉可人。 尤其是她带在耳间的那朵白玉花的造型,更某位故人很像。 皇后娘娘瞥了皇上一眼,果然,皇上有些出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无半点怒意。 皇后娘娘笑了笑,“淑妃妹妹,你觉不觉得这户部侍郎府上的丫头看上去有点眼熟?” 淑妃:“臣妾瞧着这位小姐看上去有点面生,似乎是鲜少进宫?” 若如躬着身,有些紧张的自我介绍道,“回娘娘的话,小女自小养在乡下,前些日子及笄后,才被爹爹接回了京。” 皇后挑了挑眉,“可本宫记得,尹大人三位嫡女都养在尹夫人跟前啊,你为什么会养在乡下?” 若如:“小女年幼体弱,大夫说养在乡下好生养一些,所以”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继续养在乡下。”皇后笑眼盈盈的看着身旁的皇上,“皇上,这个丫头可是尹大人的爱女,可不能让她伤了身。既然她待在京城里对她不好,不若就让人把她送回乡下?” 若如听了有些心慌,她刚想解释,却被皇后娘娘投射过来的眼神吓得禁了声。 若如一眼秋水的望着皇上,看得皇上眉头蹙了蹙。 皇后:“皇上,别忘了吉时。” 户部侍郎之前避开,特意为了若如行鲁莽之事后,若是惹怒了皇上,他还可以以小女年少不知规矩为由,向皇上请罪。 可他没想到,他养在外的女儿这么不会说话。 他赶紧从官员的最末尾出列,“皇上皇后娘娘请恕罪,小女不懂规矩,唐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微臣难辞其咎,还请皇上重罚。” “罢了,”皇上甩了甩衣袖,“尹大人把你女儿带回去。” 皇上的确担心错过的吉时,他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已经入座的沈澜之和沐思羽。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座位,竟然让沈澜之和沐思羽正对面的坐在最前方,大有分庭抗礼之嫌。 皇上用余光瞥了皇后一眼,皇后无辜的对他笑了笑,表示这件事不是她的安排,跟她没有关系。 皇上收回视线,清了清嗓,看向不远处的沈銮清,“太傅,最近京城连日多雨,天有异象,说是我大梁出现了两位同是凤运命格的女子。而你的独女澜之就是其中之一,这事你怎么看?” 被问到的沈銮清出列,神情晦暗莫明,“微臣没有任何意见,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又点名了太子詹士沐克恭,“沐大人,你爱女的命格也是难得一见的,你又怎么看?” 沐克恭出列,“回皇上,下官及小女愿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切请皇上定夺。” “好!”皇上笑着说道,“既然出现了两位凤命的命格,朕也不知道谁是那位佑我大梁的天选之女,所以朕打算让澜之和沐家丫头自己在朕的皇子中挑选夫婿。” 皇上看向沈澜之和沐思羽,“两个丫头,你们意下如何?” 第47章 让沈澜之和沐思羽自己挑选皇子,无疑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她们的手中。 但若是细想,就会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两个都是凤凰的命格,自然是以后的国母,那她们选的夫婿,就是未来的皇上。 眼下被立为太子,视为储君的人选只有萧千景一人。 皇上此举,不知道是想让沈澜之和沐思羽争个高下呢还是觉得未来的天子另有其人。 沐思羽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得稍微不对,就容易丢了性命。 她对着皇上福了福身,“臣女有幸得上天垂爱,能够被皇上赐婚已是荣幸,皇上把小女赐给谁都是莫大的恩宠,小女聆听皇上的吩咐。” 皇上笑了笑,“沐家还真是谦虚。” 他转头看向沈澜之,“澜之丫头,你怎么看?” 沈澜之也福了福身,“皇上,您可是天子之尊,您的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的,您让澜之选,岂不是为难澜之吗?” 娴妃闻言笑意晏晏的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萧千景,“太子殿下,看来你的青梅竹马与你并非两小无猜啊。皇上都把选择权交给澜之了,澜之竟然没有直接选你。” 萧千景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后娘娘立马护犊子道,“澜之一向妥贴,娴妃,你没事别挑拨离间。” “皇后娘娘可真是冤枉臣妾了,”娴妃喊冤道,“这全天下有谁不知澜之是“钦定”的太子妃啊?” 她一脸无辜,“皇上,臣妾真的只是好奇为什么澜之不直接选太子殿下而已。” 皇上轻轻的拍了拍娴妃的手,算是安抚她。 皇后娘娘在一旁看得眼角抽了又抽,心里已经把娴妃骂了百八十遍了,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喊道,“皇上!” “好了。”皇上把手从娴妃手上收了回来,却没有给皇后娘娘应有的体面,“朕也想知道澜之丫头为何没有直接选太子。” 沈澜之:“皇上您可是折煞澜之了。” “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在座的各位王爷都是您的子嗣,身份尊贵,哪一个配澜之都还绰绰有余。” 皇上轻笑了一声,“朕要是非要你挑一个呢?” 沈澜之想了想,“皇上,不管澜之挑哪个,对没选中的王爷都是冒犯。” “所以澜之恳请皇上容许小女以抓阄的形式,将各位王爷的封号放入一个箱子里,小女抓到哪个就是哪个,不知皇上是否应允?” 沈澜之的建议使得全场哗然,皇后娘娘有点着急了,“澜之,你可要想清楚了,别错过了好机会。” 沈澜之:“回皇后娘娘的话,澜之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澜之听闻,小女和沐姐姐,唯有一人是泥盘重生的凤凰,虽然小女从小就清楚自己的命格,却不敢言自己就是那个真凤凰。” “所以抓阄,让老天来做选择,小女觉得是最好的选择。” 皇上听了点了点头,因为沈澜之说的话正和他意,他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有此打算,“既然如此,那就照澜之丫头的主意办。” 他看向沐思羽,“沐家丫头,你没意见?” 沐思羽当然有意见,因为她没办法确定自己一定能抽到太子殿下。 而且她早已委身于太子殿下是不可能再另嫁他人的。 但她没办法拒绝,她知道皇上已经拿定了主意,她的想法无足轻重,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头。 “既然两位丫头都同意,那朕就让人去准备了。”皇上龙心大悦,甚至还让人表演歌舞,等待宫人把抓阄的器具给备好。 第48章 此时乐坊的舞女在表演着她们的拿手绝活,可在场的人,除了皇上和沈澜之,谁都没心思看。 若是用抓阄来决定这两个天命凤女的夫君,若她们都没有抽中太子,那是不是意味着太子殿下有可能最后登不了大统? 若是这样,那牵动的事可就多了。 大家各怀心思,背地里小动作不少。 沐思羽给了自己随身丫鬟一个眼神,待她消无声息的退下后,她才有心思打量坐在她对面颇有闲情看着乐坊的舞女跳舞。 沐思羽紧了紧拳头,她不信沈澜之能这样淡然处之。毕竟今天可是连靖王都被皇上叫了过来,这可是全大梁女子最讨厌的王爷,但凡是官家女子,没人愿意嫁给他的。 沈澜之似乎注意到了沐思羽的视线,对着她嫣然一笑,眼睛笑得都成了月牙,好像她和沐思羽对视很高兴似的。 沐思羽磨了磨后牙槽,在心里吐槽道:真是会装! 一曲舞毕,抓阄用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太监把准备的箱子打开,里面放着在场七位王爷的封号。 宣王见了有点惊讶,“父皇,怎么连儿臣的也有?” 他和太子一母同胎,从小就被教育要辅佐太子,如今他的封号也在其中,这不是跟太子争吗? 皇上笑眼看着他,“怎么,难道你不是朕的皇子?” 宣王刚想辩驳,就被皇上制止了,“不必多言,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皇上扫了一眼自己的这几位皇子,“既然是抓阄,那就公平一点。要是里面只有太子,那还抓个什么?” 话音最后,皇上看向萧千景,“太子,你应该没有意见?” 太子脸上堆着笑容,“这是自然。” “儿臣也很好奇,老天会有怎么样的安排。” 萧千景是不慌的,因为他很敏锐的注意到了沐思羽的动作,所以他绝对会被选中。 只是… 萧千景看着不远处的那一抹红,不禁有些纳闷,他不明白沈澜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她真的不在乎嫁给谁? “既然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皇上让太监把封号用布一个个的蒙上,再将箱子合上,放在最中间,“澜之,沐家丫头,你们去抽!” 沈澜之和沐思羽依言走到箱子前面,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澜之笑了笑,“长幼有序,沐姐姐虽然只大我三天,也是姐姐。你先请。” 沐思羽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此,那我就多谢澜之妹妹了。”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急切,沐思羽的手在里面停了一会儿,才掏出了一块被皇布裹着的牌子。 “澜之妹妹,该你了。” 沈澜之转身看向自己的丫鬟,“菱花,拿张手绢给我擦擦手。” 沈澜之略带歉意的看着沐思羽,“这么神圣的事,自然要虔诚一点。沐姐姐莫怪我事多。” 沐思羽嘴角抽了抽,绷不住的想翻白眼。 然而沈澜之完全无视了她快变得扭曲的脸,慢条斯理的把手从里到外都擦拭了干净。 菱花:“小姐,让奴婢帮你把手绢收起来。” 沈澜之挑了挑眉,停止了擦手,把手绢交还到了菱花的手上。 她把手放进箱子,面对众人屏息的注视,笑着说道,“我抽了哦!” 第49章 沈澜之和沐思羽各自拿着自己抽的封号牌子,当着众人的面,将裹在外面的皇布给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封号。 当众人看到沈澜之手里的刻着靖王二字的牌子时,全场哗然。尤其是皇后娘娘,在那一瞬间瞳孔陡然睁大,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 沈澜之笑着看向一旁的沐思羽,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沐思羽手上握着的牌子,“沐姐姐,恭喜你,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太子妃。” 沈澜之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也没有对这个结果表现出任何不满,仿佛她早已料到是这个结局,并且已经接受了要嫁给萧珩的事实。 沐思羽捏了捏自己手中的牌子,“上天眷顾,让我有幸嫁给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沈澜之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恭喜沐姐姐嘛,沐姐姐何必对我这么刻薄啊!” 沐思羽:“…!” 皇上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对比沐思羽和沈澜之。虽然单看沐思羽今日的穿着打扮的确更胜一筹,但两人一旦针锋相对上,沈澜之浑身都气场是她比不上的。 只是,为何沈澜之偏偏抽到了靖王? 皇上用余光扫了靖王一眼,此时的靖王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他正用一副十分不爽的表情盯着沈澜之。 “皇上,”皇后娘娘忍不住了,“靖王…他的外祖可是背有通敌叛国的罪名,而且他已经被除出了辈字,让澜之嫁给他,是不是有些不妥?” 皇上眸光暗了暗,然后看向沈澜之,“澜之丫头,你怎么看?” 沈澜之行了行礼,“回皇上,臣女接受老天的安排。” 靖王站在明王的身后,小声的说道,“六弟,你不是一直很爱慕沈家小姐吗?如今她不再是太子妃了,你不争取一下?” 明王手紧了紧,“多谢四哥的美意,只是美人恩,臣弟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着六哥自己享福去。” 萧珩难受极了,他最讨厌被威胁,可沈澜之偏偏用了他最讨厌的方式,迫使他今日来参加这次宫宴。 可他没想到,沈澜之竟然还打算嫁给他。 他出席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可没想着进一趟宫还要领个麻烦回去。 他可不信,沈澜之从箱子中抽出他来,是天意。 萧珩一直希望皇上或者皇后能阻止这场婚事,再不齐沈太傅也应该表明一下反对的立场。 然而,沈太傅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皇后也提出了质疑,但是没用。 萧珩没想到,皇上竟然如了沈澜之的意,被她赐给了自己。 皇上赐完婚后,就急匆匆的去找独自在上书房候着的皆空大师。 只是他回到上书房的时候,皆空大师已经离开了。但他留了一个锦囊让太监代为转交,让他迷惘的时候打开。 皇上捏着锦囊,并没有打算看的意思,直到他跟前的贴身太监海公公端着一个箱子战战兢兢出现在他面前,“皇上,老奴有罪。” 皇上:“何罪之有?” 海公公打开箱子,颤抖的举到皇上面前,“老奴刚才收拾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六块封号牌。” 这个箱子,正是沈澜之她们抽牌子的箱子。 “老奴记得很清楚,今日在场一共有七位王爷,老奴只放了七块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两位小姐抽了后,还剩下六块。” 皇上横眉,咬紧后牙槽吩咐道,“打开看看。” 海公公依言解开皇布,“皇上,只缺靖王的。” 第50章 皇上一走,皇后也以身体不适提前离席了,她把宴会的事交给娴妃和淑妃后就走了,脸色不虞。 “沐姐姐,你说皇后娘娘走得这么急,是不是不太满意你这个儿媳妇啊?” 沐思羽的目光从皇后娘娘离去的背影收了回来,和沈澜之嘲讽的眼神对上,“澜之妹妹,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我有必要知道你在想什么?” 沐思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在想,没被赐为太子妃的你,顶着天生凤命的命格,还怎么活下去?” 沈澜之笑了笑,“这就不劳沐姐姐费心了。” 沈澜之身子向前倾了倾,凑到沐思羽的耳边小声说道,“好戏开始喽,沐姐姐可要当心。”听得沐思羽全身起鸡皮疙瘩。 沈澜之在她的耳边轻笑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接着说道,“沐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活得比你有意思。” 如今正是午时,春日的骄阳最灿烂的时候,沐思羽的背心却出了一层冷汗。 明明她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太子妃之位,明明沈澜之已经是手下败将了,为什么自己竟然从心底感受到了寒意。 自己到底疏忽了什么? 沈澜之离开后,涌上了一堆从前和她交好的小姐跟她道贺,打断了她的思绪。 沐思羽一边应酬着,一边盯着沈澜之的背影,似乎想把她的身体戳个洞。 接下来的宫宴没意思,沈澜之就提前离开了。反正她一个未来的靖王妃,也没人在乎了。以前和她交好的官家小姐恐怕都会开始疏远她了。 不过,被疏远了,沈澜之也并不在意。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上辈子自己穷尽了一颗真心,换来的是什么呢? 沈澜之准备在宫门口等沈銮清一起回府,她知道她今天没有直接选萧千景,已经触怒了她爹。为了以后自己在沈府还有话语权,沈澜之打算在回府的路上,先把她爹的怒火给灭了。 只是她在宫道上走了一半,就被萧珩给截止了。 沈澜之开玩笑道,“靖王爷,按照习俗,在我俩成亲以前,我们不应该私下见面,这样不吉利的。” 萧珩面色阴沉的看着沈澜之的眼,“沈小姐,我以前是否得罪过你?” 沈澜之挑了挑眉,“靖王爷何出此言?” 萧珩:“那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嫁给我,把我置于风口浪尖?” 沈澜之无辜的耸了耸肩,“靖王爷,您说什么呢?” “嫁给您,是我抽的您的封号牌。这是老天的安排,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从中作梗。” “再说了。”沈澜之嘴角挂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把您推到众人前不是更好吗?” “被关注了,大家才会想到您外祖的事。” 萧珩磨了磨后牙槽,只是当他看到沈澜之眼里那轻佻的笑容时,也邪魅的笑了笑。 他抬手捏住沈澜之的下巴,将她的脸给抬了起来,“沈澜之,这可是你自找的。” “你别后悔。” 第51章 萧珩浪荡惯了,就连威胁,都带着三分暧昧。 沈澜之自然是不屑,她手握着萧珩的软肋,拿捏他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沈澜之又怎么可能把他放在眼里。 她笑而不语的看着萧珩,就好像他放的狠话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 萧珩被沈澜之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特别是她那欠揍的笑容,让萧珩手痒。 于是,他用力的捏了捏沈澜之的下巴,妄图把沈澜之脸上拿张虚假的笑容给撕裂。 然而沈澜之连睫毛都没眨一下,她虽然有些吃痛,但笃定萧珩不会拿她怎么样。 意料之中的,没一会儿萧珩就松开了手,“本王一向怜花惜玉。” 他像打量一个物件一样上下打量了沈澜之,“虽然沈小姐姿色平平,和路边的野花差不多。可野花也是花,本王就勉为其难的顺带着呵护一下。” 沈澜之嘴角弯了弯,并未被萧珩的话给激怒。对于她而已,长得好不好看,姿色好不好看,并不是她在意的事。 况且,如今的她很自信。 说她是野花?呵!哪有像自己这么美的野花。 萧珩收回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沈澜之的距离,“你说你手上有我外祖父翻案的证据?” 沈澜之抬了抬眉,“靖王爷,我知道你现在有点激动。但是请您不要着急好吗?” 萧珩磨了磨牙,“你让我不要着急?” 沈澜之:“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要翻案,不是那么简单的,您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 沈澜之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只是笑着说道,“等我成了靖王妃,我保证还给您外祖父一门的清白。” 萧珩:“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可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沈澜之轻笑了一声,“您是不是想说你找到了您外祖父当年的手下李响,他说他手里有证据证明您外祖父是清白的?” 萧珩瞳孔陡然睁大,“你…!” 沈澜之:“我劝您不要太相信他比较好。虽然多年以前他是您外祖父的老部下,可当年您外祖父全族被诛的被诛,流放的流放,除了您这位皇子以外,就连令妃娘娘都没能幸免,他凭什么可以逃脱?” “更何况人心不古,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忠心您外祖父的老部下,还是两说。” 萧珩嘴唇抿了抿,嘴硬道,“沈小姐在说什么?” “本王怎么听不懂。” 沈澜之漫不经心的瞥向萧珩,“王爷就当我在说胡话得了。” 萧珩神色莫名的站在原地,有种既输人又输阵的感觉。 两人对视了一眼,萧珩默默的侧过身,让沈澜之离开。 在临走前,沈澜之说了一句非常欠揍的话,“王爷,你可以放心。毕竟等我嫁给了你,你的外祖父也算是我的。我俩荣辱与共,我自然是不会允许有人给我的头上扣这么大顶帽子。” 这是保证也是威胁。 沈澜之就是要让萧珩什么都不能做,乖乖等她进门。 第52章 沈澜之在宫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今日进宫的官员都出来的差不多了,沈銮清才独自一人从宫中出来。 “爹爹。” 沈澜之迎了上去,沈銮清瞥了她一眼,然后“嗯”的一声,态度不咸不淡,似乎没有生气,却也没对沈澜之说其他的话。 两人沉默的坐上了马车,待马车开了一会儿,沈澜之便择机开口道,“爹爹,今日…” 沈銮清原本以为他的怒气能压回府的,结果沈澜之却不知死活的自己撞上来,“为父今早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沈澜之眸光,“爹爹让女儿把太子妃之位拿回来。” “那你怎么做的?”看着沈澜之那温顺的模样,沈銮清就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澜之,你是不是以为为父这么好糊弄,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以为你是谁?要是你不是太子妃,谁会搭理你!” 沈銮清失望至极的看着她,“为父没想到你这么蠢竟然把到手的太子妃拱手相让。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早知道你这么烂泥扶不上墙,当初为父就不该把你推到这个位置。”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沈澜之却被她爹出乎意料的言论给惊得脑袋空白了一片。她错愕的看着沈銮清,“爹?” “看着我做什么?”沈銮清冷漠的看着沈澜之,“若是你不是太子妃,你就不是我和你娘的女儿。” 沈銮清的话荒谬的让沈澜之想笑,“爹爹,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皇上金口玉言,赐婚的旨意已下,这是小女能改变的吗?” 沈銮清冷哼了一声,“你都能让皆空大师为你所用,你还有什么做不了的?” “总之,做太子妃,还是要和我与你娘断绝关系,你自己看着办!” 接下来的路程,父女俩都没有再开口,等马车一停,沈銮清就率先下了马车。 等马夫准备在伺候沈澜之下马车时,沈銮清突然开口道,“别管她!” 菱花适时的凑上前,扶着紧接着出来的沈澜之下马车。 沈銮清哼了哼鼻,所有的不满和怒意都摆在了明面上,转身进了府。 菱花害怕她家主子难过,小声的喊道,“小姐。” 沈澜之摇了摇头,“一点误会而已,小事。” 就在菱花以为她家主子要叫住老爷解释时,她家主子却突然转头看向她,“去药铺找大夫开一张明目的方子,给靖王爷送过去。” 菱花:“啊?” “靖王爷眼神不太好,得治治。” 沈澜之吩咐完后,面无表情的进了府。 虽然她爹的态度让她有点难受,特别是她爹在盛怒之下的言辞,更是让人为难。 但沈澜之早已经做好了决定,是不可能改的。 她想,或许等日后萧千景失势后,他爹会谅解她如今的做的事。 不过,她爹竟然知道自己找皆空大师帮自己做了事,这一点,着实让沈澜之有点意外。 她回到自己的落池院,对飞白吩咐道,“安排一下,我要见见烟波巷的那对母子。” 第53章 太子妃之位旁落他人,对于沈家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 原本高朋满座的沈府,如今门可罗雀。以前碍于沈澜之的身份压下的那些腌臜事,如今都渐渐的冒了出来。 首当其中的,就是沈澜松的嫖资。 来要债的人都不是善茬,他们背后有势力,而且并不比靖王的势力弱,所以他们来要债的时候,一点脸面都不给沈家留。 之前遇到这种事,都是沈夫人私下给银子了结了。但这次对方狮子大开口,再加上沈澜松和沈澜钧都被沈澜之逼着送进了行改所,所以沈夫人双眼一闭双手一摊,直接让下人通知沈澜之,让她处理这件事。 之前沈澜之卖了萧千景的画,从沐思羽那边诈了两万两银子,就是为了补他们的窟窿。可她爹娘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沈澜之略微有些不悦,所以没有及时去处理这件事。 上门讨要银子的人越来越肆无忌惮,沈銮清回府的时候,正撞上他们准备在沈府大门上泼油漆。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沈銮清气得扬言要把这些人送去大牢,结果这群痞子直接砸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告到金銮殿去,老子也不怕。” 看着来人嚣张至极的态度,沈銮清便找来管家询问是什么情况,这才知晓其中的始末。 沈銮清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真的是我府上的大公子欠了你们银子?” 整整五千两银子,就算搭进去自己十年的俸禄都不够还的,澜松他怎么敢欠这么多银子! “没错!”讨债的小混混说道,“沈大公子以未来太子妃的兄长之名,承诺等沈小姐成了太子妃后,给我家主子一个三品官当当所以我家主子才让沈大公子赊账。只是如今太子妃另有其人,而沈大公子又进了行改所,我家主子找沈大公子讨不到银子,就只好来找沈大人了。” 讨债的小混混从胸前掏出了一叠纸,对着沈銮清扬了扬,“这些都是沈大公子写的欠条,白纸黑字写着呢。” 沈銮清看着欠条上那些沈澜松像狗爬的字,怒火中烧的直接把欠条撕了。 “就知道你们沈家没脸没皮要赖账,幸好我家主子让沈大公子签了三份。”小混混挖苦道,“沈老爷,你随便撕,欠条我家主子那里还有,你们赖不掉的。” 周遭围观的人越多越多,他们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沈銮清虽然听不见,却还是臊得想钻进地缝躲起来。 太丢脸了。 总之,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迫不得已,沈銮清只好把这群人请进府。他当着众人的面,大声的说道,“我沈家子弟做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既然是我沈家的欠账,我沈家就绝对不会赖一分钱。” “你们且跟着我进府,待我核实了这些欠条,定回分文不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家主子。” 讨债的却不肯进门,谁是怕沈銮清来阴的。“不过沈老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我就再给沈老爷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们要是还不肯还钱,就别怪我们进府砸东西了。” 第54章 沈銮清进府后,就直接去主院找了沈夫人。 他屏退了下人,单独和沈夫人聊了聊,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等他前脚出了主院,后脚沈夫人就去了沈澜之的落池院。 因为沈澜松和沈澜钧的事,沈夫人已经快半个月没理过沈澜之了,如今她主动过来,特别是看到她那连厚粉都掩盖不住的憔悴,沈澜之不禁心虚,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了? “娘,您来啦!” 沈澜之主动的迎了上去,伸出手准备扶她的时候,沈夫人却不着痕迹的把手搭在了梅婶子的手臂上,朝屋内走去 沈澜之悻悻的收回了手,然后跟在了她的身后。 梅婶子把沈夫人带到了沈澜之平时最喜欢躺的软榻上坐下,沈澜之没有像平常一样往沈夫人身上赖,而是规矩的站在一旁,背挺得笔直。 沈夫人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空的地方,“你这丫头,不肯认娘了?” 沈澜之抿了抿嘴角,“我只是怕娘还在生气…” “你也知道我会生气?”沈夫人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囡囡,你说娘该怎么说才好?” “你大哥和三哥纵使做的再错,他们也是娘的儿子,也是你的哥哥,你执意要把他们送进行改所,毁了他们的前程。你们兄妹相残,娘生你几天气都不行了?” “娘,”沈澜之乖巧的走到沈夫人身边,蹲在了她的脚旁,仰着头真诚看着她,“女儿没想和大哥三哥自相残杀。” “女儿只是想让大哥和三哥改改陋习,再加上他们在外惹了不少是非,把他们送进行改所躲一阵,对他们来说只是有利无害。” 沈澜之知道自己要是没当上太子妃,她大哥三哥做的有些事就压不住了,把他们送进行改所,也避免了他们被找麻烦的机会。 沈夫人握着手绢的手紧了紧,虽然看上去没怎么生气,但手上的青筋已经毕现。 “改掉他们都陋习,甚至让他们和现今走得近的人断了联系,这些事要做起来,有什么难的?直接把他们送去庄子历练,让下人看着不就行了?那需要像你这样狠…” 沈夫人话说到一半却及时止了话头。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意义。” “娘虽然埋怨你,却也知道你不会不管你哥哥们的。” 沈夫人拉住沈澜之的手,“如今你大哥和三哥进了行改所,以后想要入仕,怕是不可能了。” “囡囡,以后你大哥和三哥从行改所出来,该怎么生存啊?” 沈澜之:“娘放心,我不会不管大哥和三哥的。” 沈夫人:“可你要怎么管呢?” “如今你只是准靖王妃,靖王爷虽然挂着王爷的名儿,可他一无势力,又不受皇上器重。” “囡囡,他跟太子殿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你一定要嫁给他吗?” 沈澜之咬着嘴唇,没有应声。 沈夫人见苏若雪冥顽不灵的,便招呼下人道,“便东西拿上来。” 第55章 沈夫人这次过来,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说服沈澜追心甘情愿想当这个太子妃。 她没有继续说教,而是让梅婶子把她祖母绣得的老虎鞋给沈澜之送了过来。 沈老夫人一年前已经病逝了,直到临死前还拉着沈澜之的手,遗憾的说没能撑到沈澜之出嫁。 “这是你祖母生前亲自帮你做的老虎鞋。你祖母一心盼着你嫁给太子,连鞋子绣的刺绣,都是太子妃娘娘所用的专属。” 沈夫人语气稀松平常的说道,“如今娘亲把这鞋子给你。是扔掉它浪费你祖母的心意还是留着它,让它有朝一日也能派上用场,你自己看着办!” 沈夫人意有所指的看着沈澜之,“囡囡,当初你祖母有多疼爱你,你不会忘了?” 沈澜之盯着被翻出来的老虎鞋有些想笑,竟然连死去的祖母都被推出来了。 爹娘到底对太子妃之位有多大的执念?为什么自己非得是太子妃不可? 沈澜之看着被摆出来的老虎鞋有些难过,祖母的心意,不应该是用来博弈的工具。 她沉默了,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跟她爹娘摊牌自己是重生的事实,她不想再发生她爹娘拿亲情当作和自己博弈的筹码,这样她们之间,没一个赢家。 而她的沉默,被沈夫人错误的以为她在自责自己错误的选择,毕竟沈澜之有多喜欢她的祖母,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她傲气的站起身,“既然你已经想通了,那就赶紧去把太子妃之位夺回来。” “就是因为你没当上太子妃,这两日沈府多了这么多麻烦事,真的让人心烦。” 沈夫人甚至认为,造成沈家被人追债,在沈府门口大骂的难堪居民,是因为沈澜之没当上太子妃的缘故。 就好像沈澜之重新被赐给太子殿下,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一样。 沈澜之蹙了蹙眉,显然她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造成这样局面根本原因,“娘,就算我当上了太子妃,大哥和三哥欠的债也不会消失,您…” “够了!”沈夫人现在听不得沈澜之提他们俩,“你管你大哥三哥做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少给我添麻烦,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沈夫人气冲冲的走了,两人又不欢而散。 沈澜之珍而重之的拿起了虎头鞋,看着上面两套不同的针法,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然后随手把鞋子扔在了桌上。 “把它处理了,我不想再看到它。” 前来收拾的玲珑听到沈澜之的吩咐都吓了一跳,主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冷了,冻得人遍体生寒。 玲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主子,您不喜欢这虎头鞋?” 沈澜之瞥了鞋子一眼,直接忽视了这个问题。 “备马车,我要出府。” 得不到父辈的理解和支持就算了,沈澜之也不打算强求了。 复仇的这条路上,本就是充满了荆棘,沈澜之也没想过她能走得一帆风顺,毫无阻碍。 沈澜之的心够硬,也够无情,所以沈家老爷和夫人的手段,根本没办法左右她的想法。反倒是他们耍的心眼,让沈澜之重生后为数不多的柔软都消耗殆尽了。 既然爹娘觉得她把大哥三哥送进行改所不对,那么她就把他们放出来。 只不过,她是不会再管他们都烂摊子了。 第56章 沈澜之找上门来时,安王爷很诧异。 除了沈澜之会来找他这件事让他意外之外,还有她登门的地点。 不是安王府,不是他众所周知都别苑,而是这间从未根任何人提过的东来顺酒楼。 沈澜之要了一个厢房,点菜的时候叫来了掌柜,要求见他的东家安王爷一面。 即便掌柜装傻充愣,也没能把沈澜之打发了。 “掌柜的,你先别急着否认。”沈澜之笑了笑,“你去问问你家主子。他这段时间都在酒楼里,你先问问他,再做决定也不迟。” 掌柜愣住了,因为沈澜之说得一点都不假,安王爷最近一段时间都有偷偷的过来。难不成酒楼是王爷的事暴露了? 沈大小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掌柜有很多困惑的地方,但沈澜之并没有解惑的意思,再加上身份特殊,他不敢怠慢,立马跟安王爷汇报此事。 “王爷,您要见吗?” 见,就意味着默认了东来顺酒楼就是安王爷的事。 而安王爷并不想把他是东来顺背后东家的事暴露出去。 不见,安王爷又确实很好奇沈澜之找他的目的。 等安王爷出现在沈澜之的厢房时,沈澜之正一脸从容的吃着她点的菜。 她对于安王爷的出现并不意外,似乎笃定了安王爷一定会出现。 “王爷用膳了没?”沈澜之眼睛弯了弯,“要坐下来一起吃点吗?” 话虽如此,却没有让小二添碗筷的意思。 安王爷盯着沈澜之的脸打量了一会儿,没瞧出什么破绽之后,他才蓦然的在桌前坐下,“沈小姐要见本王,就是为了要请本王吃饭?” 沈澜之莞尔,她放下筷子,调侃道,“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性急了?” 安王爷挑了挑眉,“着急的,难道不是沈小姐吗?” “到手的太子妃之位飞了,沦落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沈小姐,若是你想请本王帮你打翻身仗,本王可没那个本事。” 其实沈澜之现在是烫手的山芋,虽然是天生的凤命,可皇上却把她赐给了继承大统最无望的萧珩。 两凤相争,很显然,在与沐思羽的斗争中,沈澜之败了。 而且还败得一塌涂地。 沈澜之笑笑,“王爷安心,就算我要打“翻身仗”,也不会拉王爷您下水的。” 沈澜之拿出手绢,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然后定睛迎上了安王爷打量的视线,“听说王爷最近在琢磨紫金山的那一带的封地?” 安王爷猛然的站起身,看向沈澜之的视线都在喷火。 “王爷别激动!”沈澜之笑笑,“听我把话说完可好?” 安王爷磨着后牙槽,眼神阴鸷的盯着沈澜之,似乎想把沈澜之给扒了皮。 沈澜之毫无畏惧,从容去淡然道,“我知道王爷在紫金山一带发现了矿石,并且想据为己有。” “只是安王爷,采矿可还一个大工程,王爷手下的人又不是个个都忠心于您。王爷想要瞒住皇上独吞了紫金山的矿石,恐怕没那么容易。” 安王爷神情晦暗不明,他才不相信沈澜之有这么好心,特意来提醒他做事,“你想做什么?” 沈澜之笑了笑,“我想和王爷您谈笔买卖。您帮我一个忙,我帮你从皇上手里拿下紫金山的采矿权。只要由王爷您负责紫金山的矿场,那采出来的矿产有多少,还不是由王爷说了算?” 第57章 沈澜之的话把安王爷逗笑了。 他真不知道,如今的沈澜之哪里来的底气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他极其轻蔑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 “沈小姐,你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沈澜之吗?” “自然不是。” 沈澜之表情淡然,并未被安王爷的看不起而激怒。相反,她很清楚,要是自己不拿点什么东西出来,安王爷是不会和她合作的。 安王爷看她毫无火气的就接受了她自己的无能,突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蠢。如今的沈澜之连唯一自傲的命格都没用了,她找到自己,除了想借自己的势以外,还能有什么目的? 安王爷站起身就想走,只是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沈澜之的话惊到了。 他猛然转回身,“你再说一遍?” “我说,王爷您最近宠爱的小妾其实是萧千景安插在您身边的细作。” 沈澜之笑着说道,“两天时间。” “我给王爷两天的时间考虑我之前提的合作,若是两天时间王爷还没有下决定,那么我就只能换一个合作伙伴了。” 毕竟,要是安王在两天之内都没办法查清楚他宠妾的身份,那么也太无能了。 沈澜之是因为想要把沈澜钧从行改所放出来,却又不想和杜家起龃龉才找安王爷的。可若是安王一点能力都没有,那就只能舍弃他了。 安王爷紧了紧拳头,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澜之一眼,调头就走了。 安王爷甚至都来不及询问沈澜之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因为他对他的宠妾没设防,宠妾知道他很多秘辛。要是她是太子的人… 沈澜之对着安王爷匆忙离去的背影虚了虚眼,安王爷对自己的情绪把控太差了,怪不得上一世被萧千景拿捏得死死的。 看来自己这个合作伙伴,选得有点随意了。 沈澜之蹙起了眉,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 只是她话已经说出去了,若是冒然换人… 沈澜之思虑了半响,也没想出一个两全之法,这不禁让她有些心浮气躁。 如今她只是一个空壳,不堪一击,根本承受不了任何失败。 沈澜之出了厢房,正准备下楼梯离开的时候,却和萧珩不遇而遇了。 萧珩怀中抱着一个长相不熟的女子,也刚从另外一间厢房走出来准备下楼。 萧珩似乎喝醉了,脸红红的,眼神迷离的将脑袋搭在女子肩上,浑身散发着酒气。 “哎呀呀,本王瞧瞧…”萧珩抬着手在沈澜之面前挥了挥,又像是没什么力气往下垂了下去,“这人…怎么长得像本王的王妃啊!” “王爷,您喝醉了。”女子似乎不认识沈澜之,害怕萧珩看上了沈澜之,便连忙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王爷,说好了今儿陪怜儿的。” 萧珩推了推女子,“起开!怜儿是谁?” “你这丫鬟怎么这样没规矩,竟然打扰本王和王妃说话!”萧珩板着脸训斥道,只是在对上女子那双委屈的双眸时,萧珩的语气立马软了下来,“美人儿,你怎么还哭了?” 萧珩轻抚着女子的眼角,疼惜道,“别哭,哭了就不美了。” 沈澜之糟心的看着萧珩,呵,这就是自己选的夫君啊! 甚至比安王都不如。 草率了! 自己真是太草率了! 沈澜之闭了闭眼,一言不发的下了楼梯。 她没兴趣看萧珩醉酒和其他女子言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往前走到那一瞬间,原本醉醺醺的萧珩对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一眼,眼里一片清明。 第58章 萧珩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神又涣散了起来。 他迷蒙的推开了搀扶着他的女子,“本王的王妃怎么走了?” “王爷!”女子拉着萧珩不让他走,“王爷,她不是您的王妃!” 萧珩转头,轻浮的磨了磨女子的嘴角,“美人儿,你这样会把本王的王妃惹生气的!” “以后王妃要是不准本王出来玩可怎么办?” “乖,听话。”萧珩手在女子的嘴角蹭了蹭,“本王下次跟你玩。” 萧珩名声在外,虽然风流,可重来不找同一个女人。怜儿这还什么都没捞着,萧珩就要弃了她要去找另外一个女人,顿时间,她委屈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王爷,可是奴家哪里伺候得不好?” 萧珩收回手,眼里多了一丝不悦,“美人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本王找你,是图开心的,你跟本王哭是什么意思?” 女子神色慌乱,“王爷,我…” 萧珩抬手阻止她开口,然后侧身看向自己的随从,“去问问莫老板,这次给我送了一个什么人过来。太扫兴了。” 萧珩说完就撇下女子,东倒西歪的下了楼梯,追着沈澜之的背影而去。 沈澜之的马上刚动,就被萧珩给拦住了。 萧珩掀起马车帘,站在马车下和沈澜之对视着,“我的准王妃,怎么见到本王就这么走了?” 沈澜之挑了挑眉,“这样不是更好?” 萧珩笑笑,“哪里好了?” 沈澜之虚了虚眼,确认萧珩是来找茬了。“可是刚才那个美人不入王爷的眼?” “王爷若是觉得她服侍不好,大可以换个贴心的人,您何必拦我的马车来消遣时间。” 萧珩嘴角勾了勾,“贴心的人儿…准靖王妃不就是吗?” 沈澜之沉着脸,萧珩脸上的笑容就笑得更灿烂了,“难道本王说错了?” “准靖王妃大度,把本王往其他女人怀里推,就是为了讨本王开心。”萧珩故意恶心她道,“像沈小姐拥有这样宽广胸襟的姑娘,世间少有。” 萧珩竖起了大拇指,对着沈澜之夸赞道,“独一份。” 沈澜之虚眼瞟了带着明显醉意的萧珩一眼,随即眼睛笑得完成了一条线,“王爷…可真的要我伺候?” 萧珩:“准靖王妃不愿意?” 沈澜之:“既然王爷想,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我怕王爷不敢上来。” 萧珩原本一只脚已经放上了马车沿,准备上马车了,闻言止了动作,抬头看向沈澜之。 沈澜之解释道,“毕竟我还忙着帮王爷还外祖父一个清白,没什么空闲的时间。” 萧珩磨了磨后牙槽,“你威胁本王?” “王爷说笑了,”沈澜之从容道,“我怎么敢威胁您呢。” “您是我未来的夫君,是我的天,我的小命不就是拽在你手里的吗?” 沈澜之话里讽刺的意味太明显,刺耳得瞬间就让萧珩醒了酒,“沈小姐,我提醒你,同样的招数使两遍,会显得你特别无能。” 沈澜之无所谓的耸耸肩,“无能就无能,只要管用就行。” “我又不在意。” 第59章 沈澜之和萧珩不欢而散。 应该说,是萧珩被沈澜之单方面弄得郁闷了。 他一脸阴沉的盯着沈澜之扬长而去的马车,直到沈澜之的马车消失不见了,他都还盯着。 特别是他那双桃花眼,看上去深情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为心爱姑娘的离去而感到不舍呢。 “王爷,人已经抓起来了。”苏洛文不动声色的凑到萧珩身边小声汇报道。 萧珩望着远方,漫不经心的问道,“没被人发觉?” 苏洛文:“没有,属下是等她和莫老板见过面后,才让人打晕她的。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王爷这儿来。” 萧珩嘴角勾了勾,“真是奇了,父皇不过给我赐了一个王妃,这些牛鬼蛇神一个个的又冒出来了。” 苏洛文:“那还不是因为这个王妃的身份很特别。” 萧珩暼向自己的心腹,满眼的不悦。 苏洛文毫无惧意,“王爷,这未来的靖王妃是个有手段的,咱们虽然暂时没弄清楚她的目的可她竟然选择嫁给您,那就说明她暂时对您没有坏心思。王爷何不跟她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合作?” “跟她合作?”萧珩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心腹,“她可是三番两次威胁本王的人!” 萧珩虽然落魄,却也心高气傲。他生来就厌恶别人的威胁,如今沈澜之几番触他逆鳞,萧珩没报复回去,都是他的君子之风阻挠了他的动作。 苏洛文自然清楚萧珩的脾气,“但是王爷,属下查到,刚才在东来顺酒楼,准王妃娘娘见了安王爷。” “要是您再继续跟她针锋相对下去,万一她起了悔婚的心思,跟您悔了婚,恐怕这次皇后娘娘不会再让您过得像以前一样随性了。” 苏洛文提醒道,“有了准王妃在前面挡着,至少,皇后娘娘暂时动不了您,王爷你娘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帮叶大人翻案。” 萧珩嘴唇动了动,如今他已经给推到了人前,苏洛文的建议的确是现在他的最优选择,只是让一个人女人帮他挡伤害,而且那人还是沈澜之… 萧珩垂下睫毛,盖住了变暗的眸光。 “让本王想一想。” 话虽如此,萧珩却并没有思考多久。他是聪明人,自然清楚怎么做对他有利。 当晚,他就带着苏洛文偷摸的溜进了沈府,准备找沈澜之好好谈谈。 只是没想到,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早他们之间,找到了沈澜之。 萧珩和苏洛文注意到了安王爷的暗卫,对视一眼后,就立马藏了起来。 而在落池院中,沈澜之阴沉着眼看了一眼被背安王爷的人打晕在地的丫鬟,嘴角勾了勾,“安王爷,您送小女的这个见面礼是不是太粗鲁了些?” 安王爷,“沈小姐勿怒,本王只是想周全一点,不想本王今晚的行动走了风声,所以谨慎了点。其实也这是为了沈小姐的好,沈小姐也不想传出些有损你清誉的流言?” 就在这时,飞白和漠离突然出现,惊呆了安王爷的暗卫。因为他们先前根本没有感知到这两人。。 他们端着一张凳子走到了沈澜之跟前,沈澜之从容的坐下后,微挑着眉尾,“看来安王爷并不信任我的能力啊!”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爷这么做,那我们还有必要继续谈下去吗?” 第60章 沈澜之是真的有点生气。 特别是玲珑在她身边倒下的时候,让沈澜之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画面。 那些,都是她无能的证据。 她板着脸,抬眼看着安王爷,眼神异常的锋利。 安王爷的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因为沈澜之的怒意来得太过直接和突然,一下子就把他给唬住了,“沈小姐生气了?” “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本王就不这么做了。你看这样可好?” 安王爷的语气下意识的变软,丝毫没注意此刻的在他沈澜之面前有多卑躬屈膝。 沈澜之看着安王爷,脸上看不出什么息怒,但眼神却是柔和下来。 待飞白和漠离两人将丫鬟们都扶在凳子上后,沈澜之才缓缓开口,“王爷可是思考好了?” 安王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多谢沈小姐提点,本王宠妾的身份,确实有点问题。” “早些在东来顺,沈小姐相谈的合作只说了一半,不知道今晚沈小姐有没有雅兴,把剩下的一半说给本王听听?” 沈澜之嘴角一弯,“王爷,时不就我,现在可不比早些时候了。” 安王爷眉锋一横,“沈小姐说过给本王两天时间考虑的,沈小姐想要食言?” “可我之前也没想到王爷您在确认的我的消息后,还不信任我的能力啊?”沈澜之巧笑倩兮,顾盼生姿,若是不听她说的话,她宛若月光下的精灵,冷冷清清却又勾人心魄。 她面带着微笑,说的话也很温柔,可她话外的意思,却是咄咄逼人,一点亏都吃不得。 如此矛盾的感受让安王爷冒了一层冷汗,他不知道沈澜之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跟他叫板,只是经历的宠妾的事,他很清楚沈澜之不是在虚张声势。 所以,他不得不忌惮起来。 安王爷咬了咬后牙槽,决定退让一步,“沈小姐想要怎样?” “简单。”沈澜之笑了笑,“先帮我做三件事,咱们再来谈合作。” 安王爷气笑了,“沈小姐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沈澜之似笑非笑的回道,“要是我真的一双手空空如也,王爷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现实就是,沈澜之给了安王爷至关重要的情报,安王爷才会想要和沈澜之合作的。 安王爷词穷,最后只能被沈澜之拖着鼻子走,“哪三件事?” “第一,我要把我大哥和三哥从行改所放出来,本王帮忙安抚一下杜家。我要沈家和杜家的恩怨到此为止。” 安王爷有些意外,“这事简单。” 沈澜之笑着继续说道,“第二,我想请王爷帮忙,暂时让我爹停职一段时间。” 安王爷更意外了,“沈小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先是把自己的嫡兄长亲手送进行改所,现在又要停你爹的职”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王爷您费心了。”沈澜之拉下了脸,“天色不早了,王爷请回。” 安王爷:“沈小姐第三件事还没有说” “王爷现在这两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咱们再谈。” 沈澜之站起身,转身准备进屋的时候,被安王爷叫住了,“沈小姐,本王就一个问题。” 沈澜之微微侧过脸,听见安王爷问道,“沈小姐意欲何为?” 做这么多,沈澜之到底想干什么,这是安王爷想知道的,也是藏在暗处的萧珩也想弄明白的。 沈澜之嘴角一勾,邪魅的应道,“王爷可以猜一猜。” 第61章 萧珩和苏洛文被漠离请进屋的时候,沈澜之已经慵懒的躺在软塌上准备小憩了。她手抵着头撑在软榻上的小桌子上,半张开眼看向来人。 对于萧珩会武功的事,沈澜之对此很诧异,因为上辈子萧珩被流放的时候,都没有显示过任何能力出来。 萧珩和苏洛文被请进屋坐下,下人还给他们沏了茶,这待遇比安王爷不知道好了多少。 萧珩和苏洛文没想到沈澜之身边的人武功这么高,竟然一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可她还默认他们偷听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沈澜之这么做的行为,就值得商榷了。 萧珩重新打量着沈澜之,可她的脸上永远都是挂着淡淡的笑,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萧珩有预感,在自己开口说话之前,沈澜之绝对不会开口。 萧珩明白,如今他在沈澜之面前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他甚至都做不到像大皇兄那样在沈澜之面前摆出王爷身份,“沈小姐,你把本王请进屋来坐,本王可以视为你有兴趣和本王谈一谈吗?” “大家都不是蠢人,”沈澜之勾着嘴角应道,“王爷想谈,是不是应该拿出一点诚意出来?” 萧珩紧了紧拳头,“沈小姐,我的能力,你不是了如指掌吗?” “我唯一在背后做的事就是接触李响了,我也的确认为我外祖父是被冤枉的想要替他翻案。这样说,沈小姐觉得可以吗?” 沈澜之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从来不知,王爷您还会武功。” 而且,武功还不俗。 他和苏洛文甚至都躲过了安王爷的暗卫,若不是有漠离的这个武功高手在,都发现不了他们。 萧珩耸了耸肩,随意的说道,“小时候跟着外祖父练了几下。” 萧珩很敬仰他的外祖父,长大了也想成为威风凛凛铮铮铁骨的大将军。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他没成为大将军,反而是扎进了女人堆里。 沈澜之虚着眼,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边的桌面,似乎在权衡利弊。 萧珩挺直了背,大大方方的任沈澜之打量着,左右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看出花来,也不能影响什么。 一直勾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苏洛文看不下去了,连忙站了出来,狗腿的喊道,“王妃娘娘,您可别听王爷瞎说,王爷那武功可是偷偷摸摸了练了十几年呢。” “他有很多优点的,要是王妃娘娘有闲心,小的可以细细的说给您听。” 萧珩对突然跳出来的苏洛文皱了皱眉,“这里有你事了?赶紧退下。” 苏洛文眨了眨眼,吃着熊心豹子胆,冒着被萧珩惩罚的危险,对沈澜之说道,“王妃娘娘,您别看王爷在您面前这副模样,其实他都是装的。” “苏洛文!”萧珩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你瞎说什么!” 看着萧珩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沈澜之觉得有趣,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说?” 苏洛文顶着萧珩生气的视线,胡诌道,“因为您是他的王妃,王爷平时浪荡惯了,所以见着您才会感动不好意思。” “他为了掩饰,才这样装腔作势的。” 第62章 离开落池院后,萧珩一个人把苏洛文甩得远远的。 “王爷,王爷。” “属下错了,您要打要骂,属下悉听尊便。您别不理属下啊!!” “我的好主子!” “我的好王爷!” 苏洛文狗腿的追上前求饶,被甩开了又追上去,没脸没皮的说着一些告饶的话。 就这样追了五六条街,萧珩被苏洛文念得烦躁不已,他停下脚步,转头准备呵斥苏洛文时,就见苏洛文双眼无辜的看着他。 萧珩一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别演了!” 苏洛文双眼笑嘻嘻的凑上前,“王爷,您不生气了?” “呵呵!”萧珩冷笑了一声,“要跟你置气,我还不得气死!” “王爷,属下知道在王妃娘娘面前埋汰您不对,可您看…您一示弱,王妃娘娘不就答应和您合作了吗?” “王爷,您看在结果都是好的份上,就原谅属下这一回?” 萧珩斜眼看向苏洛文,“本王看你这左一口王妃娘娘,又一口王妃娘娘,念得挺顺口啊?” 苏洛文讪讪笑道,“这不是看王爷和王妃合作了嘛。” “属下提前练习一下。” 萧珩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真是没眼看。” 萧珩说完,又加快步子往前走。 苏洛文简直想哭了,王爷怎么又生气了? 今天可真是难哄。 “王爷,您别气了!”苏洛文又追了上去,“要不属下去花满楼把玉菲姑娘请来陪您散散心?” 萧珩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瞪着他,“把她找过来?你是觉得我在沈澜之面前还不够丢脸是吗?” 苏洛文有点懵,“王妃娘娘,并没有说您以后不能去花满楼了啊?” “王爷,您和王妃娘娘合作,是各取所需。她帮您应对皇后娘娘,您在她需要的时候现身,这怎么就丢脸了呢?” 萧珩紧了紧拳头,掉头就走了。 他没办法言说他无地自容的心思。 明明他出身不凡,从小也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虽然没有自命不凡,却也有一身傲骨。曾几何时,他也曾畅想过他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可是如今… 他活成了阴沟里的老鼠,处处见不得光。就算是想要给外祖父翻案,还得需要依靠一个女人。 萧珩并非看不起沈澜之的意思,只是…他想,若是今日今时,他也能像沈澜之那样处变不惊,运筹帷幄,把命运拽在自己的手上就好了。 他很失落,因为沈澜之,他被迫正视自己的无能。又因为苏洛文的示弱,把他盖在脸上的遮羞布一下子扯了下来,把他的软弱,无能,不堪,全部都摊在了沈澜之的面前。 萧珩有些气急败坏,可他又很清楚,这怪不了苏洛文。是他默许了苏洛文的行为,不然他早就上前捂住了苏洛文的嘴。 可即便得偿所愿,通过示弱,博得了一个和沈澜之合作的机会,萧珩却是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他是矫情了,但他又没办法排解自己内心的苦闷。所以他只好在夜里狂奔,希望这夜色这遮掉他所有的不堪… 第63章 安王爷的动作很快,沈澜之第二日就从行改所把她的两位兄长接了出来。 两人在行改所吃了不少苦,见到沈澜之目露凶光,恨不得把她撕碎,也关进里面尝尝他们受的苦。 可是当他们见狱头对着沈澜之点头哈腰的模样,连开口说话都不敢,只能苟着背蜷缩在一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小姐,两位公子我已经给您送出来了,您看您还有什么吩咐?” 狱头不敢轻视沈澜之,即便她最后没能当上太子妃,可如今安王爷已经帮她要人了,这不摆明了要给她撑腰吗!这些下人都是人精,知道沈澜之的本事大,所以对她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尊敬三分。 “有劳狱头了。” 沈澜之赏了狱头银两,客气道,“接下来我自己来就行。” “好勒。”狱头拿着银两屁呵屁呵的离开了,路过沈家两兄弟的时候,还谄媚的对着他们笑笑,“两位沈公子走好。” 沈澜松和沈澜钧哆嗦一下,连忙跑到沈澜之的身边。他们是真的有点怕这里的狱头。 看着两人畏畏缩缩的样,沈澜之有些失望。她想不明白,同是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大哥和三哥跟自己差这么多? 沈澜之率先上了马车,菱花和玲珑准备领着两人去后面专门为他们备的马车时,沈澜松和沈澜钧却强硬的钻进了沈澜之的马车。 菱花和玲珑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站在马车下劝阻道,“大公子,三公子,不能这样!” “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沈澜钧怒视着两个丫鬟,抬起手还想给她们两个巴掌。 沈澜之蹙了蹙眉,“三哥,有话好好说,为难我的丫鬟算什么事?” “好好说?”沈澜钧往沈澜之吐了一口口水,粗鲁的掀起袖子,“沈澜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沈澜之目光一敛,“算账?” 她觉得有些好笑,“三哥,你找我算什么账?” “你少在这里装蒜!”沈澜钧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我和大哥被送进行改所,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沈澜之,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和大哥可是你的嫡兄,你竟然为了保一个庶子,把我推出去。” 沈澜之挑了挑眉梢,沈澜钧底气就没那么足了,不过他仍是指控道,“好,就算我和杜宇起了龃龉,我有错,罚我,我也认了。那大哥呢?他哪里惹到你了?” “你竟然把他也送进行改所,给他身上烙下洗刷不了的污名。他可是我们沈家的嫡长子,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就算你以后当了太子妃,一飞冲天了,还不是得倚仗娘家这几个兄弟。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狠吗?” 沈澜之笑了笑,“你们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横行霸道,到处赖账,甚至还强抢民女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些事被你们拉下马?” 她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认真的问道,“你们这样不学无术,还真以为凭着嫡子的身份就能撑起沈家?” 沈澜钧被怼的脸红脖子粗,“你—” 沈澜松抬手拦着了沈澜钧,他目光阴沉的看着沈澜之,“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把我们放出来?” 沈澜之笑了笑,“你们债主讨上门来了,娘要我帮你们处理这些债务。” 沈澜松和沈澜钧听了心里一紧,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大哥,三哥,你们欠了什么债,我不是很清楚,”沈澜之略带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所以…我就只好把你们接出来,自己应对了。” 沈澜钧拉着沈澜松的衣袖,张牙舞爪道,“你这是阳奉阴违!” “娘都让你处理这些债务了,你凭什么退给我…们!” 沈澜之觉得好笑,“自己欠的债,我让你们自己还,怎么就成了推给你们了?” “三哥,你也太强词夺理了!” 沈澜松也很慌张,“妹妹就不怕我们告诉娘?” 沈澜之巴不得他们去找爹娘,让他们看看他们偏宠的嫡子是副什么模样,“大哥想做什么,我又没权利阻拦。” 沈澜之无所谓的态度让沈澜松和沈澜钧都很愤怒,但他们很清楚,他们拿沈澜之无可奈何。 在丫鬟和随从虎视眈眈下,沈澜松和沈澜钧老实了回到了沈澜之为他们安排的马车回府。 而沈澜之,却在听了飞白的话后,下了马车。 她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茶摊上,在一张桌子前站立,“元大哥,既然人都来了,怎么不现身?” 第64章 元栀放下遮挡自己脸的扇子,尴尬的笑道,“沈小姐,好巧。” 沈澜之莞尔,“是挺巧的。” “元大哥介意我坐下来吗?” 沈澜之虽然有此问,但人已经在元栀那桌坐下了。小二见状来参茶,被玲珑给了碎银打发了。 元栀不是蠢货,知道沈澜之有事找他,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他有些紧张的握着扇子,不知道往哪里放。 对于这个认定的左右手,沈澜之没打算为难他,“元大哥,元姐姐回去待着可好?” 元栀听到沈澜之对元怡的称呼愣了一下,她叫元姐姐而非大嫂,莫非… 元栀手无意识的捏了捏手中收起来的扇子,“沈小姐,前些日子多谢您把舍妹送回来。” “大哥犯了错,自然没有让元姐姐受过的道理。”沈澜之应道,“这是我们沈家的不是,所以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元栀一噎,沈澜之的这一席话完全说中了他的想法,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沈小姐还真是…客气。” “只是,舍妹在娘家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就是不知道沈大公子到底作何打算?我听说,他还养着之前接回府的妓子。” 沈澜之挑眉笑了笑,“看来元大哥打听得听清楚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元栀索性就不拐弯抹角了,“虽说沈家当年对我元家有恩情,可我就怡儿一个妹妹,她一直是被我捧在手心上疼的。就算是我元家要报恩,我元栀也不会拿我妹妹终身幸福当作筹码。” “如今沈大公子这么欺辱怡儿,说实在的,有点过分了。” “要是沈大公子心中另有所属,舍妹也不是非要霸占着沈大少夫人的名头。” 沈澜之弯了弯嘴角,“元大哥的意思是打算让元姐姐和大哥和离?” 元栀嘴角抽了抽,虽然他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沈澜之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他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据我所查,沈大公子不仅心有所属,在外面养了不少外室,还欠了不少的钱…如今他从行改所出来,看起来也没有有什么改变的样子。他动辄对怡儿打骂,我作为怡儿的兄长,着实见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元大哥的考虑没错,谁都希望元姐姐所嫁是个良人,在婆家能过上好日子。”沈澜之应道,“只是,如今我大哥如此落魄,若是他不主动和元姐姐和离的话,恐怕元姐姐的名声会被毁了?” 元栀默了一会儿,“沈小姐想要什么?” “我想要元大哥的忠心,”沈澜之很喜欢和元栀这样聪明的人说话,“就是不知道元大哥舍不舍得把你后半辈子抵给我了?” 元栀震惊的看着沈澜之,他想不到沈澜之要他效命于她的原因。但他并没有思考多久,“你真能让怡儿妥贴的离开沈家?” 沈澜之:“元大哥这么问,我可以当作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元栀顿了顿,“如果…你真能办到的话。” 沈澜之莞尔,站起了身,“三天之后让元姐姐单独回沈府,我会给元大哥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沈澜之准备离开的时候,元栀又叫住了她,“沈小姐,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要帮他们对付他的嫡兄?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元大哥可以猜一猜。” 第65章 沈澜之回到府上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沐府前来送帖子的丫鬟。 沐思羽于三日后在府上设宴,请沈澜之前去小聚。 “沈小姐,我家小姐原本是想亲自来请您的,奈何这两日来往的亲戚实在是太多,小姐走不开,还请您见谅。” 前来送信的丫鬟是个新面孔,沈澜之之前没见过。她举止大方,谈吐得体,而且模样还十分精致。她不卑不亢的和沈澜之解释道,“小姐特别希望沈小姐能出席这次的宴会。” 沈澜之拿着帖子笑了笑,“你叫什么?” 丫鬟一愣,随即慌乱的低下头,“小…奴婢杨枝。” 沈澜之笑了笑,“知道了,杨枝,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的宴会我一定会出席。” “她被赐为了太子妃,还没好好谢我呢。这次她可得好生款待我才行。” 杨枝心里打鼓,沐思羽被赐为了太子妃,关沈澜之什么事?为什么要谢她啊? 不过她面上不显,恭顺的应道,“沈小姐的话,奴婢一定带道。” 沈澜之点点头,带着丫鬟就进了府。沈澜之虽然客气,却非常高冷,就好像和别人有云泥之别一样。 杨枝看着沈澜之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时,再转身离开。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沈澜之一进府门,管家就迎了过来。 “小姐,老爷和夫人有事找您。”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管家领路。” 管家欲言又止,走了几步后小声的提醒道,“刚刚讨债的又来了。正好和回府的大少爷和三少爷遇到,两拨人在府门口闹了一阵,老爷和夫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沈澜之:“讨债的人呢?爹打发了?” 管家勾着头,左右瞟了瞟后,才小声应道,“老爷把人请进了府,说是晚些时候一定给他们一个说法。” 沈澜之眉尾挑了挑,轻笑了一声。 太逗了。 管家把沈澜之领到了沈家祠堂,就带着下人退下了。 沈老爷和沈夫人坐在外间,沈澜之进去前还在小声的争执着什么,两人一见到沈澜之就立刻端坐好,看向来人。 “爹,娘。” 沈澜之行了一个随礼,“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怎么想着来祠堂了?” 沈老爷沉默的打量着她,没有吱声,倒是沈夫人开口了,“你大哥和三哥犯了错,他们在里间列祖列宗灵位前罚跪。” 沈澜之:“那爹爹和娘亲把女儿叫来做什么?女儿可没犯错哦!” “哼!”沈老爷冷哼了一声,“是你一定要把他们送进行改所的,现在又把他们放出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澜之一脸不解,“这不是爹娘的意思吗?” 沈老爷拧着眉,满脸怒意,“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大哥三哥送进行改所了?” “澜之,若不是顾及你拿太子妃之位威胁,我会舍得把嫡子送进行改所?你现在还倒打一耙!” “你把你大哥三哥送进去,结果却把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还在明知有讨债的人上门的时候,把你大哥三哥接回府。”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样为父都快不认识你了。” 第66章 面对沈父的指控,沈澜之一脸无辜。 “爹爹,大哥和三哥犯了错,虽然我建议把他们送进行改所学规矩,可做决定的不是您吗?” “大哥和三哥进了行改所,您和娘对我都颇有微词,所以我到处求人托关系,才把大哥和三哥接出来没想到还是不合您们的心意。” 沈澜之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爹,娘,您们说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沈老爷气得从椅子跳了起来,猛拍桌子,“你…你—” 多年的教养让沈老爷骂不出脏话,他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沈澜之走上前帮他捋背,“爹爹,别气坏了身子。” “别碰我!”沈老爷甩开了沈澜之伸过来的手,他怒视道,“沈澜之,你还是不是我的闺女?” “你这样做,跟对付仇人有什么区别?” “爹爹,您不要我了吗?”沈澜之无奈的问道,“我怎么会不是你女儿呢?” 沈老爷盯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做这么多,把沈家搞得七零八碎,到底想干什么!” 沈澜之:“爹爹,之前我建议把大哥和三哥送进行改所,是真的想让他们改掉陋习。” “把他们接出来,也是见你们因为他们进了行改所很不开心。这就是我的想法。” 沈夫人不悦的插嘴道,“囡囡,你把你哥他们送进行改所,让他们背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名,如今他们都债主都找上门来了,你为什么不处理?” “你不是跟娘承诺过,不会不管他们的吗?” 沈澜之蹙了蹙眉,“娘,您的意思是,他们欠的债,让我来还?” 沈夫人脸僵了僵,“他们现在也没能力还啊!” “可我也没能力啊!”沈澜之耸耸肩,“我虽然被皇上赐给了靖王爷,却并没得到什么赏赐。” “不过…”沈澜之话锋一转,“这些年我在府上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大哥和三哥欠了债,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不帮忙那就太无情了。” “之前讨债的上门时,我就让丫鬟将我的金银首饰变卖了一些,折了两千两银子出来。再加上我这些年存的月银,一共两千三百两。” 沈澜之从袖中掏出银票,“娘,您点点?” 看着沈澜之手上那叠银票,沈夫人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囡囡,你…” 沈澜之歪了歪头,“嗯?” 沈銮清双唇紧抿着,他咬了咬后牙槽,“沈澜之,你当真不管你大哥和三哥?” 沈澜之挑了挑眉,“爹,我可是把我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您说我还要怎么管?” 沈老爷气得急了眼,他怒吼道,“滚—!” 沈澜之无奈,准备把银票放在桌上的时候,沈夫人却以为她要收起银票,直接伸手把银票抢了过去。 手上空了的时候,沈澜之还愣了一下。她看了她娘一眼,只见沈夫人手里紧紧拽着银票,别过眼回避着她的视线。 沈澜之没说其他,行了一个随礼就退出了祠堂。 她仰起头望着天。 不过是没当太子妃而已,一夕之间,疼爱她的爹娘都变了。 真是有意思。 第67章 沈澜之是铁了心不帮沈澜松和沈澜钧收拾烂摊子。 说她无情也好,冷血也罢,沈澜之绝不允许在她复仇的道路上,有人拖她后腿。 只是她比较意外的是,原本清廉正直的爹爹,在知晓了大哥和三哥做的事后,第一反应是包庇和纵容,最后还想把他们做出来的烂事推给她收拾。 紫苏很快从沈老爷跟前的小厮口中得到消息,“小姐,老爷给了讨债的五千两银子,把那些讨债的人打发了。” 沈澜之挑着眉,“两清了?” 紫苏摇摇头,“老爷和讨债的人达成一致,今儿给他们的是利钱,大公子和三公子欠的赌债,一个月之后再给。” 沈澜之自小就跟着沈夫人打理家中的中馈,对于沈府有多少家当,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沈銮清虽然身为太傅,德高望重,但是家底并不丰厚。今儿她爹给的这五千两,相当于把沈家都给掏空了。一个月之后,哪来的两万两银子还债? 沈澜之眉梢动了动,突然想起她娘还在通过舅舅放高利贷的事情,“派人盯着我娘,看她是不是派人去舅家了。” 当日,沈夫人的确派人偷摸出去了,但是找的人并不是沈澜之的舅舅,而是找葛姨娘去了。 “你没弄错?” 沈澜之狐疑的看着飞白,“葛姨娘一穷二白,还得看娘的脸色过日子,她找她做什么?” 飞白摇摇头,“这个属下不知。不过,夫人的人在得知葛姨娘被小姐接走后,就匆忙的回府了,并没有去见葛姨娘。” 就在沈澜之纳闷她娘这么做的意图时,管家突然找上门来了。 “小姐,求求你,救救阮嬷嬷。”管家一见到沈澜之就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告饶。“您就看在她曾经奶过您的份上,放她一条活路!” “管家!” 沈澜之不喜欢管家这样的求助方式,“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我根本弄不清楚你想说什么。” 管家闻言立马噤了声,只是脸上的急色也是遮也遮不住。 沈澜之蹙了蹙眉,她还从来没见过管家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说的阮嬷嬷,是…我的奶娘?” 管家连忙点头。 “奶娘她怎么了?”沈澜之有些纳闷,她对自己的奶娘印象很模糊,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她已经离府很多年了?” 管家:“她没有离府,她只是被夫人送到蔡庄的庄子上去了。这些年还是一直在位沈家做活。” “蔡庄的庄子?”沈澜之诧异了,“沈家在蔡庄有庄子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嘴唇抖了抖,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那里的庄子是夫人的私产,除了梅婶子,府上知道的人也不多。” “至于夫人为什么不告诉您,小的也不清楚。” 沈澜之眸光暗了暗,“既然奶娘在娘的庄子上做活,她遇到危险的话,你应该找她帮忙啊!找我做什么?!” “因为…因为想要她命的,就是夫人。” 第68章 “为什么?” 沈澜之很好奇,“我娘为什么要奶娘的命?” 不管沈夫人的形象在沈澜之的心里有多幻灭,沈澜之都不相信她是一个无缘无故就要人命的人。若是奶娘什么事都没做,她娘为什么要她命? 面对沈澜之的质疑,管家迟疑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解释,丫鬟就进来通报,说是夫人跟前的梅婶子过来替夫人给她送鸡汤来了。夫人还有几句要她代为转达,希望能见沈澜之一面。 沈澜之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做决定,突然变了脸色的管家就急急忙忙的提出了告退,甚至没等沈澜之应允,就跑走了。 玲珑看着管家慌不停跌的背影,好奇道,“管家这是怎么了?他这样好像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似的!” 沈澜之眸光暗了暗,管家的惶恐和突然过来送汤的梅婶子脱不了干系。只是,娘真的有这么吓人? 沈澜之让人把梅婶子请了进来,她倒想看看她娘又想要什么。 梅婶子给沈澜之端了一碗鸡汤过来,说是沈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给她煨的。 “小姐,这鸡汤用小火煨了六个时辰,汤都熬成白色了。”梅婶子殷切的把鸡汤端了出来,“现在刚好喝,小姐您尝尝?” 沈澜之瞥了一眼飘在汤上了油腥,顿时食欲全无。她不咸不淡的应道,“娘有心了,梅婶子放下,我一会儿喝。” 梅婶子脸僵了一下,然后把汤碗放在了沈澜之的手边。“那老奴就先放下了,小姐您记得喝。” 沈澜之:“娘让你带什么话?” 梅婶子尴尬的搓了搓手,“小姐,夫人说最近因为大少爷和三少爷的事,让您受委屈了。” 沈澜之挑了挑眉,对梅婶子的说辞不置可否。 梅婶子没从沈澜之的表情看出喜怒,但被小姐这样看着,她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夫人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您都是她放在心尖上宠的宝贝女儿。” 沈澜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应了一声,“嗯。” 就是不知道这一声“嗯”,是她听到了还是信了梅婶子的话。 沈澜之越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梅婶子心里就慌乱。好在,她这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打探小姐的真实想法。 梅婶子没话找话,硬是在落池院磨蹭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她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沈澜之喝汤。 只是当沈澜之目光落在汤碗上时,玲珑却抢先一步把汤碗端了起来,“小姐,汤凉了,奴婢拿去给您热一热?” 沈澜之瞧见玲珑那紧张的模样,哂笑了一声,“紧张什么?汤凉了就倒了,热它做什么。” 玲珑有些诧异,“小姐…” 沈澜之笑而不语,就好像她明知道这汤是主院下人喝的例汤却没拆穿一样。 很多事情说出来,意思就变了。 沈澜之想,她娘之所以会让梅婶子给自己送汤过来,大概是想阻止管家来找自己。 “去把管家带来。” 沈澜之现在越来越好奇了,她娘到底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的瞒着自己。 只是,沈澜之的人到底晚了一步,飞白去找到管家时,管家已经咽了气。 他是被人用马车碾压死的。 第69章 管家就这样死了? 沈澜之有些错愕,“是意外吗?” 飞白摇摇头,“管家他被马车反复碾压致死,凶手要么和他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心狠手辣没有人性。” 飞白紧了紧拳头,看到管家惨死的样子,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和他算得上共事的人,他不禁红了眼眶。 他迟疑的看着沈澜之,“小姐,您…打算追究此事吗?” 飞白很想请他家小姐追究管家之死,只是这恐怕会牵扯到夫人,飞白就不太敢跟他家主子提了。 沈澜之眸光暗了暗,并没有回答飞白,反而是岔开了话题,“管家和我奶娘是什么关系?” 飞白:“这次属下暂时还没弄清楚。” 沈澜之点点头,“那就去弄清楚。” 飞白抿抿唇,“那…管家?” “厚葬了。”沈澜之闭上了眼,“帮我多烧点纸钱。” 听到这样的吩咐,虽然算不上失望,飞白却不免有些失落。 虽然管家平时待小姐多几分真心,可与夫人比起来,小姐还是选择了站在夫人那一边。 飞白的表情,沈澜之都看在了眼里,但她并没有出声为自己辩解什么。 她知道自己辜负了管家一直以来对她的好。 只是,沈夫人是她娘,她不可能不偏袒她。 然而,飞白很快去而复返。 沈澜之蹙了蹙眉,“怎么?完成我的任务很困难?” 飞白:“主子,属下已经查清了,阮奶娘其实是管家的女儿。” “女儿?” 沈澜之一愣,反应了半天才依稀记起管家也姓阮。只是平常大家都称他管家称习惯了,所以忘了他的本命。 飞白点点头,“而且…阮奶娘也遭遇了意外,死了。” 沈澜之眉头蹙了蹙,严肃的看着飞白,“刚刚死的?” 飞白点点头,“刚才管家的夫人来找夫人讨说法,却被夫人命人把她打走了。” 沈澜之搭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那她…” “属下还是去晚了一步,管家的夫人年事已高,没经受得住这番折腾。”飞白咬了咬后牙槽道,“她被丢弃在沈府的后门口十米开外,属下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意识模糊,留了几句话就咽气了。” 沈澜之抿了抿嘴,“她说了什么?” “她说很后悔让她丈夫和女儿来沈府做工,还说…还说…”飞白抬眸对上沈澜之的眼,“她说…夫人会遭报应的。” 沈澜之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一口气要了三条人命,而且还是全心为自己卖命的人,就算是冷血的自己,沈澜之觉得自己可能都没办法做的如此干脆。 如此陌生的娘,沈澜之都快想不起从前温柔善良的娘长什么样了。 “先退下。” 沈澜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想静静。” 飞白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管家和阮奶娘的事,还要细查吗?” “查。”沈澜之很快做了决定,“把所以的事都给我查清楚。” 就算她娘面目可憎,沈澜之也想看看真实的她是什么样子。 第70章 到了沐思羽设宴的那日,沈澜之早早的就起来梳妆打扮了起来。 就在她的妆发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菱花进屋,小声的在她耳边汇报道,“小姐,婉儿已经进府了。” 沈澜之眸光闪了闪,“大嫂呢?” 菱花:“大少夫人也到了京城,不过奴婢让她先在城里逛逛,晚些时候再回府。” “嗯。”沈澜之虚了虚眼,“盯着婉儿和大哥,要是婉儿把大哥说服了,就让人把大嫂接回来。让大嫂态度坚决一点,若不是和离,不管大哥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让她忍着。” 菱花迟疑了一下,“万一那婉儿说服不了大少爷呢?” 沈澜之笑了一下,“没有这种可能的。” 若是婉儿这点本事都没有,上辈子也不会把大哥耍得团团转了。 沈澜之把元怡的事安排好后,就坐上马车去了沐府。 这次沐府设宴,说是请一些相熟的姐妹聚聚,实则是为了庆祝她被赐为了太子妃。沐思羽原本也没打算这么高调的炫耀,只是赐婚当日沈澜之的态度让她提心吊胆。 安插在沈澜之身边的探子再也没传出消息出来,再加上沐思羽的身边突然被塞了一个杨枝,弄得她心烦不已,所以她才想张罗一场宴会,一是为了试探沈澜之,二是除掉杨枝。 当然了,能惹得沈澜之对杨枝出手,那就更好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让杨枝去送请帖后,沈澜之上当没有。 “小姐,沈小姐来了。” 沐思羽闻言,连忙带着已经到了的千金小姐朝大门口走去。 “澜之妹妹,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见到沈澜之,沐思羽热切的迎上前,“往常聚会,你可是早早就到了,今儿到点了还没到,我还以为你被赐给了靖王爷,当上靖王妃以后就拿乔呢。” 靖王爷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甚至连郡王都比不上的身份,沐思羽这么说讽刺的意味太过明显了。 沈澜之笑了笑,“沐姐姐这还埋汰我呢?” “我这不是看沐姐姐被赐为了太子妃后太开心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众姐妹分享您的喜悦,所以才特意把时间空出来让你表现。我这么贴心,沐姐姐却没感受到,可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了。” 阴阳怪气谁不会? 况且沈澜之根本没有任何顾及,她完全不在乎能不能让沐思羽抹开面,下不下得了台。 跟在沐思羽身后的千金小姐都低下头了,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天啊,这两人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掐起来了。 沐思羽脸僵了僵,心里恨不得把沈澜之的嘴撕烂,可面上还是笑着,“澜之妹妹可真爱开玩笑。” “大家都在等你呢,咱们走。” 沐思羽上前挽着沈澜之的手,带着她往府里引。 就在她们走到宴会的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给众人添茶的杨枝。 就在这时,从沐思羽带过来的一众小姐当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哎呀,那不是花满楼大名鼎鼎的花魁吗?思羽,为什么会在你的院子里啊?” 第71章 跟着沈澜之的那一众千金小姐闻声,目光都落到了杨枝身上。 花满楼的花魁之所以这么出名,原因在萧珩身上。 听说,风流成性的靖王爷,换女人如衣服,但是却把花满楼的花魁放在心尖上宠的。每次她坐台,靖王爷必是宾上客。 沐思羽瞄了沈澜之几眼,然后才哂笑道,“瞧你们,不知道可别乱说。” “这杨枝是我舅家都庶女,虽然身份不高,却也是正经人家的清白姑娘,可不是那些个风尘女子。” “至于你们口中的花满楼的花魁…”沐思羽环视了四周一眼,把大家都胃口都吊足了,才看着沈澜之小心翼翼的说道,“跟她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有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们为什么长得这么像?看上去像是同一个人似的。” 有人却在劝沐思羽别把她放在身边,免得被别人误会。 沐思羽笑了笑,“如今她是我跟前的丫鬟,我不把她带在身边,又把她至于何地?” “她好歹是我的远房表亲,我总不能把她发买了。” 有人立马接话道,“要不你把她送给沈姑娘?” “靖王爷那么喜欢那个花满楼的姑娘,如今沐姑娘您的丫鬟又长得这么像靖王爷的心上人。沈小姐作为未来的靖王妃,把她带在身边,说不定还能帮她留住靖王爷呢。” 一直沉默不言的沈澜之听到这话,不由得转身看了一眼搭话的小姐。 搭话的是在翰林院当差的薛言之女,她注意到沈澜之的目光,甚至还挑衅的看着她,“沈小姐以为何?” 沈澜之笑笑,“我有点好奇,你们这群千金小姐,是如何连花满楼的花魁的长什么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意味深长的看向沐思羽,“沐姐姐,看来你相交的朋友,还真是…品味独特。” 虽然沈澜之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她的目光,还有她说话的语气神态,无一不表达着她对这群人的嫌弃和嘲讽。 沐思羽脸有点发热,自觉被沈澜之落了下风的她咬咬牙,“澜之妹妹,大家开开玩笑,你不会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澜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刚才她们的调侃一个字都没听到样,“沐姐姐,入座。” “看你们这滔滔不绝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沈澜之调侃道,“要是再不让我坐下休息一下,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小气得连杯茶水都舍不得给客人喝了。” 沐思羽脸僵了僵,“瞧我,光顾着说话,有点招待不周了。” “多亏澜之妹妹提醒我,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姐妹。”沐思羽假惺惺的往沈澜之身上靠了靠,沈澜之却嫌弃的与她拉开了距离。 “大家快请入座。”沐思羽赶紧招呼着众人入席,“澜之妹妹,你也请。” 沈澜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等招呼完其他人坐下后,沐思羽看到沈澜之坐着原本她的位置,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压不住了。她紧了紧拳头,“澜之妹妹,你是不是坐错位了?” 第72章 沐思羽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这样,就显得沈澜之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在意似的。 只是,如今沈澜之已经不是钦定的太子妃,沈太傅也势微,就算她被赐给了靖王爷,也没有肆无忌惮的资本。 沐思羽真的不知道,沈澜之哪来的底气这么张狂。 而自己明明已经把她踩在了脚下,却处处被她吃得死死的,这让沐思羽又气又不甘。 沈澜之像是没听清沐思羽的话似的,她嫣然一笑,“沐姐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那样子,像是又挖了什么坑,正等着她跳。 “没什么。”沐思羽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悦,勉强的笑道,“澜之妹妹想要吃什么,喝什么,直接跟丫鬟提便是,不要跟我客气。” “我们俩这么熟了,以后还是妯娌,我不会跟沐姐姐客气的。”沈澜之笑着招来了丫鬟,提了不少要求。 茶要用朝露水,温度要适宜,点心太甜发腻得重新换了。 沈澜之百般挑剔,末了,还来一局,“沐姐姐以后可是太子妃,你们沐府的下人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可真够丢人的。” 那样子,十分讨人嫌。 然而在场的千金小姐们都不敢触沈澜之的霉头,尽管对她的行为不耻,却没人说什么。 安排赖应对沈澜之找茬的,自然是杨枝。 杨枝的规矩学的很好,表情管理也十分到位,即便面对沈澜之的各种无理的要求,她的面上都带着客气的笑容,行为举止也一点都挑不出错。 而且她的长相给人感觉很舒服,沈澜之多看了她两眼,觉得这个姑娘被毁了有点可惜了。 就在杨枝端着茶壶准备重新给沈澜之沏茶的时候,坐在沈澜之一旁的沐思羽突然伸出脚,绊了她一下,她拿着茶壶往前仰,就在茶壶要砸向沈澜之时,杨枝本能的把茶壶抱在了怀里。 因此,虽然茶壶里的热水撒了一些出来,但是正对着的沈澜之却没受影响。 倒是倒地的杨枝闷哼一声,她的胸前湿了一大片,还冒着热气。 “哎呀,杨枝,你这么这么不小心。” 始作俑者连忙出声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杨枝眼里噙满了泪水,显然被烫得不轻,“小姐…” 沈澜之眸光暗了暗,“赶紧叫大夫,别被烫伤了。” 杨枝被下人手忙脚乱的抬走后,沐思羽却把沈澜之单独带进了屋。 沈澜之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当众为难我,说我虐待你的丫鬟呢!” 沐思羽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澜之妹妹,我在你心里有多斤斤计较啊,竟然这样想我。” “府上的丫鬟茶壶没拿稳,没伤着你已经是万幸了,我怎么还会怪你为难丫鬟。就算丫鬟被你折腾来来回回不下十次,也是她该受的,谁让她让澜之妹妹不高兴呢。” 沈澜之挑了挑眉,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上面。 沐思羽也准备沈澜之的目光看了过去,她笑着道,“太子殿下的画作不赖?” “当初你把这画卖给我后,我就立马让人给它裱了起来。” “现在,是不是后悔卖给我了?” 沈澜之笑了笑,“我卖给你的?” “沐姐姐,你可别说谎话吖。” 第73章 “这画难道不是你让飞白拿去典当的?” 沐思羽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嗤笑了一声,“澜之妹妹,我知道你想诋毁我,可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必说假话?” 沈澜之挑了挑眉,盯着沐思羽的脸看了半响,直到看得她心发慌后,才淡然道,“算了,谁让我拿了你的银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澜之无奈的瘪了瘪嘴,“不过沐姐姐,上次你给的银子可不包括诋毁我,你要是要给我另安罪名,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尽管沐思羽再三让自己冷静冷静,却还是被沈澜之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够呛,“你—!你—!” 沈澜之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什么啊?” “沐姐姐不就是看中我大哥三哥欠了债,我没办法拒绝你手中的银子吗?” “沐姐姐,你刚也说了,这里就你我两人,你为什么要说这种颠倒黑白的话啊?” 沈澜之叹了一口气,“之前你说你喜欢太子殿下,硬逼着我把太子妃之位让给你。我虽然照做了,并不是怕了你,而是怕沈家的这些烂事给太子殿下抹了黑,可这并不是我怕了你,能被你拿捏。” 沐思羽急得脸都红了,“我什么时候逼了你?沈澜之,你不要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沈澜之一脸怪异,“沐姐姐,你自己做过的事你怎么都忘了?” “你—为什么要否认啊?我是当事人,就算你否认,也不能代表这些事就此能抹杀掉,不存在啊!” “你给我闭嘴!”沐思羽气急败坏的吼道。她脸都扭曲了起来,这个时候她终于反应了过来,沈澜之早看穿了她的计划,知道太子殿下此时正在旁听,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沐思羽现在只盼自己的丫鬟有点眼力劲,见情况不对,能把太子殿下带走。 沈澜之无奈都耸耸肩,“沐姐姐,你现在可是皇上钦赐的太子妃,这么易怒暴躁可不行。” 沐思羽转过身,“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人。”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然后凑到沐思羽耳边小声问道,“不装了?” 沐思羽眼光闪了闪,然后咬牙切齿道,“澜之妹妹果然好本事。” “我哪有沐姐姐的本事强?”沈澜之回击道,“毕竟和太子殿下暗通款曲这种事,也不是名门闺秀做的出来的。” 被扯了遮羞布沐思羽也不惊讶,她咬着后牙槽追问道,“所以你才这样报复我?” “我和太子殿下可是真心相爱。要不是你的命格,你以为太子殿下会看上你这个老气横秋又无趣的人?” “好一个真心相爱,”沈澜之笑了笑,“那我就祝你们长长久久了。” 沈澜之站直身,和沐思羽拉开了距离,“沐姐姐,你千不该万不该一边和太子殿下相爱,一边在我面前演姐妹情深。” “呵!”沐思羽嗤笑了一声,“我不该演?” “要是我不演,你就是孤寡一个,不然以你不讨喜的性格,谁愿意搭理你啊?” 沐思羽嘲笑道,“沈澜之,你应该感谢我的。” “没有我,你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看你现在失势了,有谁还愿意给你一个好脸色?” 沈澜之抿着嘴,没有应声。 沐思羽取笑道,“你别不承认,这是事实。” 第74章 对于自己不讨喜的这件事,沈澜之无从辩驳。 虽然从小到大,皇上皇后娘娘都挺偏爱她的,爹娘也都顺着她,沈澜之很清楚,这不过是因为她的命格罢了。 她似乎没有被同龄人喜欢的能力,即便她态度友好,每次遇到那些官家小姐,沈澜之还是能感觉到她们对自己的不喜。久而久之,沈澜之就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了。 而主动靠近她的沐思羽,是她唯一紧密的朋友。她对于沈澜之而言,是她贫瘠感情的春风细雨,是她和萧千景让她的世界变得生机盎然。所以她们两个的背叛,才让沈澜之那么难以接受。 沈澜之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裂痕,她一眼不眨的看着沐思羽。诚然,过去沐思羽的确带给了她很多好的体验,化解了她的她的难堪。在刚重生的时候,她甚至想着若是沐思羽能以诚相待,她愿意放下上辈子的恩怨,饶过她一回。 只是沐思羽没有把握住。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沐思羽脸上终于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被我戳到痛脚了?” 沈澜之仰了仰下巴,高傲的说道,“什么痛脚不痛脚的?” “就跟在你身边的那些千金小姐,就算她们来巴结我,我也跟她们无话可说。” 沈澜之又恢复了寻常冷清的表情,“毕竟思想高度不在一个水平上,说了也是鸡同鸭讲。” 沈澜之说完,也不管沐思羽的宴会是不是刚开始,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独自坐上马车后,沈澜之才把头靠在车厢上,脸上嫌少的露出一些脆弱。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以为她已经无坚不摧了,就算是对着疼爱的爹娘对她的横眉以对,她内心都毫无波澜。只是没想到沐思羽几句话,就能让自己溃不成军。 沈澜之是孤独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她希望自己身边能热闹起来,所以当她怀孕的时候,她高兴得都哭了出来。 当时的她以为,这个孩子是她和萧千景爱的结晶,又可以向皇上和皇后娘娘交差。更甚至,这个世上有多了爱她的一个人。 沈澜之从小就精心养着他,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会死在他的手上。 想到麟儿,沈澜之的心抽痛了一下,所有的悲绪也都不见了。 无所谓了,就算没人喜欢自己又如何,她不在乎。 如今的她的这条命,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她从地狱回来,是找逼着麟儿杀了自己的萧千景复仇的,可不是回来谈情说爱的。 沈澜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菱花叫进了马车,“杨枝那边如何了?” “好在小姐要沏茶的水不够烫,杨枝身上虽然被烫红了一片,却没什么大碍。大夫说,抹点药膏过不了几天就消了。”菱花抬头看向沈澜之,“小姐,这次要不是杨枝机灵,把茶壶抱住,那热水就洒您脸上了。沐小姐故意伸腿绊倒杨枝的意图明显,小姐要不要做点什么回敬回去?” 第75章 沐思羽的小动作,没有人看见。 菱花也是事后通过大家站的方位推算出来的。 虽然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很有可能就是沐思羽在背后动的小动作,但沈澜之并没打算为这点小事动怒。 一是她没有收到侵害,二是这样的小伎俩,沈澜之其实是看不上的。 “就暂时让她得意一阵。” 毕竟站得越高,就意味着摔得更痛。沈澜之现在很忙,没时间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费尽心机。 况且,沐思羽,她是不会放过的。 由于沈澜之离开沐府的时间比预定的早,所以她没急着回府,而且让人回府先打探了一下消息。 沈澜之看着气喘吁吁的玲珑,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了面前。 玲珑受宠若惊的看着茶杯,“小姐,这可使不得。” 沈澜之不置可否,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妥,“如何?大嫂那边的事,解决了没?” 玲珑赶紧应道,“大少爷已经跟老爷夫人提了,只是老爷夫人还没有点头。所以府上几方人还僵持不下,奴婢走的时候,夫人还在跟大少夫人保证,不会委屈了她。” 沈澜之皱了一下眉头,看来她娘还没有糊涂到无可救药。只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沈澜之想要的。 “找个主院的丫鬟给婉儿透个底,就说我是站在大嫂一边的。她要是想进府当这个大少夫人,就得在我回府前把事情都办完了。否则…就等着我回去收拾她。” 玲珑顿了顿,“不用我们的人去警告她?这样婉儿会不会不信啊?” 沈澜之勾了勾嘴角,“像婉儿那种婊里婊气的人,我们的人好心去提醒她,她可能还觉得我们是故意给她挖坑呢。” “随便找个丫鬟就行,只要嘴紧,不告密就…” 沈澜之坐在茶馆二楼的厢房里面,刚刚吩咐完玲珑,目光却突然暼见了楼下街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禁了声。 玲珑不解的看着沈澜之,“小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沈澜之回过神,她把面前的糕点盘子往玲珑面前推了推,,“休息一下,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缓一缓再回去。” 玲珑很是感动,知道小姐是真的心疼她,所以道了谢以后,便拿了一块点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而沈澜之站在窗前,直直的望着在街上陪着美人闲逛的萧珩。 倒不是说沈澜之喜欢萧珩,只是自己好歹是他的名义上的准王妃,他当街和一名女子拉拉扯扯,不可避免的,沈澜之觉得有些丢她的人。 菱花顺着沈澜之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萧珩和一名神似杨枝的女子站在一个小摊子面前,拿着一支粗糙的木簪子往旁边女子的头上插。 萧珩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可沈澜之莫名的觉得萧珩此时非常开心。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把靖王爷请上来?” 沈澜之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凳子上坐下,“别了,靖王爷不要脸的带着花魁逛街,我却丢不起那个人。” 只是,买一个十文八文的木簪子去讨好花魁,萧珩这个王爷当的,也太寒酸了一点。 第76章 其实当日沐思羽把杨枝差来送帖子的时候,沈澜之就派人查过杨枝了。 她原本不是什么丫鬟,实在沐思羽被赐为太子妃后,她舅舅硬塞到她身边的。 因为沐家的花销很依赖江家,所以沐思羽没能拒绝她的舅舅。她舅舅把杨枝送过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杨枝帮沐思羽固宠的。 而杨枝,其实是沐思羽舅舅的外室之女,因为跟母姓,又鲜少在江家走动,所以几乎没人知道江家还有这么一个绝色的女儿。 而沈澜之最开始查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觉得有点纳闷。无缘无故的,沐思羽为什么要把她的笑话主动送到自己面前。 直到今日沈澜之看见萧珩和那个长得像杨枝的妓子在街上闲逛的样子,沈澜之才隐约的有了一些猜测。 之所以说是猜测,其实沈澜之也不太确定。毕竟她打听到的消息是,萧珩曾在七岁那年和杨枝在万佛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这一面之缘就能让萧珩心心念念这么久,甚至因为她,而对一名长得像她的花魁爱慕不已? 沈澜之很是怀疑。 有杨枝的在,萧珩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的去找一个赝品? 可是沐思羽又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沈澜之一时间有些纠结起来。 要是杨枝真的对萧珩意义深远,那么沈澜之自然是不能把她放在沐思羽身边,免得萧珩为了她撕毁和自己的口头协议。 沈澜之思索着要不要和萧珩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但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并且彼此双方对对方都很戒备,自己就这样去问他私密的事,想来他也不会对自己说实话。 也不合适。 就在沈澜之还没理出头绪的时候,安王爷急匆匆推开厢房门找了过来。 沈澜之皱了皱眉,守在门外的马夫有些无措,“对不起,小姐,小的拦不住。” 视线移到安王爷着急的脸上,沈澜之压下心中的不快,摆了摆手。马夫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厢房门关上。 “出事了。” 安王爷气息不稳,就算他现在站在沈澜之面前,他也没想通他为什么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找上沈澜之。 或许是上次的交流沈澜之表现得太过从容淡定,给了安王爷一种万事都在她掌握之中的错觉。 沈澜之挑了挑眉,“什么事,竟惹得王爷如此急色?” “我私自开矿的事…”安王爷说道,“已经被太子拿到了证据。” 沈澜之眨了眨眼,“我请王爷办的事可办妥了?” “你大哥和三哥不是被放出来了吗?”安王爷不太满意沈澜之的态度,但现在他有求于人,只好跟着沈澜之的步调走,“你父亲行事谨慎无差错,想要停他的职需要费点功夫。不过本王保证,不出半月,我一定半妥。” 沈澜之:“半月太久了!” 安王爷咬咬牙,“要是你能要本王平安脱险,三日,三日定档要你爹丢了官。这样可以?” 沈澜之笑了笑,“王爷,我只是想让我爹休息一阵,可没打算让他丢官。” 她抬眸,巧目倩兮的看着安王爷,“再说了,只是让我爹停职一段时间这样的小事,王爷就要花这么多时间吗?” 安王爷嘴角抽了抽,他可不像被质疑能力不行,“行,明日,最晚明日,一定让你爹舒舒服服的在家休息总行了。” 安王爷心里火焦火燎的,“沈澜之,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要是没有,就别在这里浪费本王的时间。”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走到安王爷面前小声的说了几句,听得安王爷频频皱眉,“这样行吗?” “王爷,先下手为强。”沈澜之淡定的说道,“王爷若是不相信我的办法,可以回去问问您的谋士,看看我的计谋是不是现在最优的办法。” 安王爷清楚这些道理,“只是…你可是开口向本王要恶人谷那片地,父皇他…” “王爷不必担心,只要您照着我的话跟皇上说,您不仅能化解这次危机,还能得到采矿权。”沈澜之笃定道,“至于我要的山头,皇上会主动给的。” 沈澜之自信满满,那口气,就好像在指点江山一样。 第77章 别看沈澜之表现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等安王爷一走,她的目光就变得狠戾起来。 她想要恶人谷的那块地的事,并没有和安王爷提过。可他今日却十分自然的提了起来,不用说,一定是安王爷查到了什么。 沈澜之紧了紧蜷着的拳头,知道她要恶人谷那片山谷的人除了自己跟前伺候的这几个,就是黑风寨的人了。 沈澜之自然不会怀疑菱花飞白他们,所以走漏风声的,就只可能是黑风寨的人。 理清了思绪,沈澜之缓缓的把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自己到底是急了,在羽翼未丰之前,就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只是,沈澜之别无他法。黑风寨的势力,是她最容易得到的一股强势力,这也是她强大起来的捷径。 如今她的想法被安王爷窥见了,以后她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再谨慎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拿捏着皆空大师儿子,要挟皆空大师的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沈澜之坐在茶楼的厢房里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一直到玲珑过来通知,元怡拿着和离书出了沈府。 “小姐,元公子和大…元小姐想要当面和您致谢,您…要见吗?”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沈澜之反问道。 沈澜之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搅黄了大哥大嫂的婚姻,虽说这样的结果两方逗喜闻乐见,只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况且,她做这些事,目的只是为了让元栀心甘情愿的受制于她,只要元栀急得她的“恩情”就好了。 玲珑愣了一下,“奴婢知道了。” 沈澜之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回府。” 之前被沈澜之强行赶出府的婉儿还是如愿的住进了揽芳院,她坐在椅子上,沈澜松和沈夫人站在她跟前对她嘘寒问暖,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副画面,保不齐会认为婉儿是哪位皇亲国戚。 沈澜之不动声色的站在揽芳院外瞧着这荒唐的一幕,她原本是去跟沈夫人请安的,只是得知沈夫人在婉儿这里,她这才过来了一趟。 她不明白,这个婉儿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惹得她娘把她捧在了手心上,连跟她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谄媚。 梅婶子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沈夫人才回头朝沈澜之方向看了一眼。当然,沈澜松和婉儿也齐齐的看了过来。 看到沈澜之不悦的脸色,婉儿下意识的抓住沈澜松的手,“夫君,婉儿…怕。” 沈夫人慈爱的拍了拍婉儿的手,然后径直朝沈澜之走去,挡住了沈澜之的视线,“你来做什么?” 沈澜之莞尔,“娘,这是大嫂的院子,您怎么把这个妓子安排在这儿?也不怕大嫂知道了伤心。” “妓子”一词,沈澜之着重强调了一下,她就想知道她娘是不是没有底线袒护沈澜松。 沈夫人的脸僵了一下,不过仍是硬气道,“你大哥已经休了元氏,所以揽芳院迎来新主人,并没什么不妥。” 沈澜之嗤笑了一声,“娘,大哥为了一个妓子把书香世家的大嫂休了,这事爹爹知道吗?” 这是沈銮清当然知道,大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婉儿说上次的滑胎药并没有滑掉她腹中的孩子。沈老爷和沈夫人想要抱孙子心切,再加上沈澜松的偏袒,沈澜松就和元怡和离了。 虽然事情是做了,可沈澜之这样尖锐的把事情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沈澜松阴狠的看着她,“沈澜之,你别张口一个妓子闭口一个妓子,婉儿早就被我赎了身,是良民。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你要是还想当沈家任,就对你嫂子尊敬一点。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沈澜之眉头蹙了蹙,“大哥是在威胁我?” 沈夫人不悦的瞪向她,“澜之,你爹和我这些年费尽心思的培养你,可不是为了把你养成如此不守尊卑的模样。你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 沈澜之语凝,她迎着沈夫人责备的目光回望了过去,哪知沈夫人更生气了,“怎么?我说不得你了!” 沈澜之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眸中失望至极的神色。“娘,女儿先回院子了。” 第78章 在回落池院的路上,沈澜之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她的爹娘是她的后盾,不管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在他们面前哭哭就好了。 只是重生之后,她甚至来不及诉说委屈,她的爹娘不知道怎么的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直到她娘为了维护婉儿那个妓子和她对峙时,沈澜之才恍然的意识到一件事:没当成太子妃的她失去了她爹娘的宠爱。 而当初她娘信誓旦旦的那句沈家不可能有妓子生的孙子而如雷贯耳,如今却成了笑话。 更让沈澜之失望的是,她一向清廉正直的爹爹,如今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孙子任由大哥犯浑,让他与大嫂和离,把妓子迎进屋。 虽然这些事自始自终,沈銮清都没有露过面,沈澜之却非常清楚,这些都是她爹默许的。只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装作不知情罢了。 玲珑扶着沈澜之,有些担忧的小声说道,“小姐,那婉儿肚子里的胎儿早就流掉了,如今夫人和大少爷都护着她,以为她肚子里怀着沈家的孩子!而且小姐又与她如此针锋相对,到时候婉儿拿不出孩子来,会不会诬陷小姐您啊?” 虽然这些烂事有些膈应人,但沈澜之并不想却搅这摊浑水。之前她也尝试整顿一下沈家,只是她爹娘也不乐意,所以沈澜之放弃。 既然她爹娘想继续粉饰太平,那就由着他们。左右她现在只得了一个靖王妃的头衔,爹爹又停职了的话,沈家很快就会露出颓败之势。 若是她爹娘还想保住沈家这块牌匾,用她费尽心思的劝说,她爹娘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招有点艰险,但若不釜底抽薪,把所有的不堪都掩盖了的话,那么到最后,沈家这些破事一样会拖后腿。 沈澜之目光转了转,“我有一阵子没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递张帖子进宫,就说我给娘娘做了桃花酥。” 玲珑很快反应了过来,“小姐是想进宫在皇后娘娘身边待一阵?” “只是,如今您被赐给了靖王爷,皇后娘娘还愿意把您当自己人吗?” 沈澜之笑了笑,“靖王爷不是说皇后娘娘视他为眼中钉吗?” “以皇后娘娘的脾性,她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想把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拿捏在手中。” “你且宽心把帖子递进宫,皇后娘娘一定会召见我的。” 上辈子沈澜之和皇后娘娘交锋了很多次,虽然皇后娘娘仗着身份给沈澜之吃了很多苦头,但她也没在沈澜之这里讨到多少好。 自然,皇后娘娘的心思,沈澜之不说百分百确定她的想法,但大体上她会怎么做,沈澜之却能知道个七八分。 如沈澜之所料,就在她把做糕点的面和上的时候,皇后娘娘都懿旨就来了。 然后传话的太监刚走,沈銮清就猛地冲到了沈澜之的面前。 或许是沈銮清走得太急,风吹散了一些额前的碎发,让他平添了一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沈澜之不解的看着他,明知故问道,“爹爹,什么事惹得您如此失态?” 第79章 沈銮清的怒火在对上沈澜之冷清的双眸时,一下子就蔫气了。 他原本是想质问沈澜之为什么他会被停职,可话到嘴边,他就说不出口了。 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停职的事实沈澜之在背后做的手脚,即便是因为沈澜之把沈澜钧从行改所接出来惹怒了杜家和安王爷,他也没法理直气壮的的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这么问了,沈澜之一定会说她这么做是为了讨自己欢心。 沈銮清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沈澜之的脸,他是真的不懂她了。 “囡囡,你是在恨爹娘吗?” 沈澜之有些错愕,“爹爹,此话怎讲?” 沈銮清:“不是吗?” “那你如何解释你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 “你明明中意太子殿下,却把太子妃拱手相让,让沈家成了全大梁的笑柄。还有你娘,你大哥你三哥…你对他们太狠了,把所有的心眼都用在他们身上,如果不是你恨我们,我想不到你这么做还有其他原因。” 沈澜之眉头蹙了蹙,“爹爹,这就是您的真实想法?” “您可是太傅啊!” 沈澜之既震惊又失望,她从未想过熟读圣贤书的爹爹目光如此短浅。 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想清理一下沈家吗? 沈澜之那种质疑的语气让沈父感受到了屈辱。什么是自己可是太傅!说得好像自己德不配位似的。 沈父冷漠的看了沈澜之两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澜之盯着沈父的背影出神,显然,沈父离去时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些泛苦。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做她的梅花酥。 隔日早上,沈澜之带着自己现做的梅花酥坐上了马车,准备进宫的时候,瞧见玲珑和紫苏凑在一旁小声的说着什么。 见玲珑一脸为难,沈澜之好奇的出了声,“怎么回事?” 紫苏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习惯性的跪下准备告饶。 沈澜之笑了,“我看上去想要吃人?” 虽然她平时对下人比较严厉,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罚她们,紫苏有必要这么害怕? 紫苏怯怯的看着沈澜之,“奴婢…奴婢…” 沈澜之不悦的皱起眉,“有事说事。” 紫苏低着头,“二公子传信来问小姐的近况,奴婢见二公子担心小姐受委屈,便把小姐的近况透露给了二公子。” “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小姐恕罪。” 玲珑也适时说道,“奴婢知道这么消息后,刚才就在训她呢!虽然二公子是好心,可没您的允许,您的任何消息都不应该传出去。” 沈澜之有些意外,“二哥询问我的情况?” 紫苏连忙点头,“二公子担心您把他接走后,老爷和夫人会为难您,所以问奴婢您的近况。若是让您为难,他就立马回府认错。” 沈澜之有些诧异,她倒是没想到她的这个二哥这么关心她。 她留下一句“下不为例”后,就坐着马车就往皇宫走去。 只是非常不凑巧的是,原本邀她进宫的皇后娘娘,突然被皇上拉去太庙祭祀求雨去了,最近南方干旱,播下的秧苗都快旱死了。 被告知改日再来请安的沈澜之突然有了空闲,又不想回府的她想了想,临时决定去看看二哥和葛姨娘。 沈澜之有点好奇,为什么她的二哥对她这么好。 第80章 去看葛姨娘和沈澜宇,沈澜之是临时起意。 特意给皇后娘娘做的桃花酥成了她的伴手礼,因为皇后娘娘对这个特别讲究,只吃现做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自己的庄子,沈澜之的眼皮就跳得越厉害。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沈澜之沉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遍,虽说她上辈子这个时候正因为对要嫁给萧千景而有些飘飘然,却也不是双耳不闻天下事,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她费神的事啊。 眼看马车就要驶入沈澜之的庄子了,随行的飞白却突然叫停了马车。 像是有预感一般,沈澜之掀起了车帘,表情什么疑惑。 飞白面色凝重,“主子,里面似乎有打斗声。” 沈澜之错愕的看向被郁郁葱葱的果树挡着的庄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紧了紧拳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去看看!” 飞白让漠离留下保护沈澜之的安全,自己单枪匹马的闯了进去。 或许是杀手也没想到有人会突然造访,而且还是一个武功高手。他们两个还不打不过他。 杀手匆匆的朝刚才奋力顽抗已经奄奄一息的沈澜宇补了一道暗器,然后逃之夭夭了。 “二公子,你怎么样?” 担心沈澜宇安危府飞白没有去追,立马上前查看沈澜宇的伤势。 然而沈澜宇已经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一个字都没有交代。 飞白抬手探了探鼻息,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吊着一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杀手最后补的暗器,因为飞白的干扰,没能命中要害。 也不知道暗器上有没有淬毒,飞白不敢耽搁,连忙抱起沈澜宇往外走。 现在去找大夫过来肯定晚了,好在小姐的马车上长年备着药箱,而她的马车又宽又稳。让菱花简单的帮二少爷包扎后,再送医应该来得及。 飞白抱着沈澜宇站起身的时候,目光瞥见不远处倒着的两个女人。 葛姨娘和二少夫人白氏。 两人瞳孔放大无神,很明显,已经死了。 飞白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步子出了庄子。 此时的沈澜之已经下了马车,她和飞白对视了一眼,立马就侧开身,给沈澜宇腾地。菱花也很自觉的跟上帮沈澜宇处理伤口。 沈澜之看着沈澜宇苍白的脸,闭上了眼,“还有其他吗?” 飞白默了一下,“属下还想回去确认一下。” 沈澜之闻言,转身朝庄子走去。 “小姐,别!” 飞白想拦,因为里面实在是惨不忍睹。 只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沈澜之已经看到横躺在院子里的下人了。 他们零零散散的躺在地上,几乎是一刀毙命,甚至连反抗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沈澜之顿了顿,饶过飞白神情如常的直接朝那些下人走去。即便知道这样做可能徒劳无功,沈澜之还是把手探向了他们的鼻息。 沈澜之甚至在想,万一呢?万一就有那样命大的呢? 只是当她进了屋,看到葛姨娘和白氏的尸体时,沈澜之感到脚软。 特别是她们两个脸上的表情还残留着惊恐,像是死不瞑目。沈澜之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是自己连累了她们吗? 到底是谁要她们的命! 第81章 幸亏救治得及时,沈澜宇勉强吊着一口气,但是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沈澜之坐在沈澜宇的病床头,手上握着从他身上取下来的暗器,看得入神。 处理完葛姨娘和白氏还有庄子里的下人安葬事宜的飞白和漠离回来跟她复命,“主子,人都下葬了。” “只是因为这次死的人太多了,没能给葛姨娘和二少夫人摆灵堂。” 沈澜之还是看着手中的暗器,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 在一旁纠结了许久的玲珑也开口道,“小姐,葛姨娘和二少夫人遇害的事,要不要回去跟老爷夫人说一声啊?” 沈澜之手紧紧的捏住暗器,没有回答玲珑,反而是看向漠离,“之前那两名刺客逃走的时候,你说他们是一言堂的人,你可认识他们?” 漠离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的打算,“小姐要找他们报仇?” “一言堂是杀手组织,他们只是拿钱办事,里面的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且身手不凡。就算是我和飞白,也和他们对上也没两层胜算。而且,他们从来不透露买家的信息,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漠离说这些,无非是想打消沈澜之去碰一言堂的想法。他是真的怕沈澜之一腔孤勇去替她的姨娘复仇。在沈澜之身边不长的时间里,漠离已经很清楚的了解道,他的主子,是个“疯子”。 沈澜之听着眼睛都没眨一下,侧过脸对上漠离的眼,“你知道这个一言堂在哪里?” 那眼神,阴森得让漠离打了一个哆嗦。 进一言堂时,沈澜之是孤身前往。 它这家店有个规矩,但凡进来做买卖的,他们就绝对不会出手,这也是他们店之所以能开得红火的原因。 沈澜之直接进了这家看上去像青楼的酒楼,门口的伙计拦着她,“小姐,本店只有生肉,不卖熟食。” 沈澜之莞尔,“要的就是生肉。” 伙计立马笑脸相迎,“原来是客人,里面请。” 伙计把沈澜之带到了一个厢房里,里面坐着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男子。他看到沈澜之明显愣了一下,“沈小姐,真是稀客啊。” 沈澜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从男子的穿着和举止看来,此人有涵养,不像是那些亡命之徒。 至少,他是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的。 沈澜之挑了挑眉,“这一品堂是你开的?” 面子男子笑了笑,“我是这里的掌柜。” 意思就是背后还有主子喽? 沈澜之在面具男子的对面坐下,“为什么你们叫一言堂?” 面具男似乎并不意外沈澜之会这么问,他解释道,“一言堂,顾名思义,就是一家之言的意思。我们一言堂做事,只认买家的意思。” “只要你的银子出的够多,就算是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们的人也能把它给摘下来送到您的手上。” 沈澜之笑了笑,“今早贵店接了一笔生意,屠了我的一个庄子,不知道掌柜的可以印象?” 掌柜闻言坐直了身子,打开一旁的折扇扇了扇,言辞冷漠的说道,“我们一言堂,从来不透露买家的姓名。沈小姐,恐怕您今日要白跑一趟了。” “不需要你告诉我是谁做的。”沈澜之笑道,“我是来跟你做买卖的。” “两笔生意,一是帮我杀了买凶杀我葛姨娘和二哥二嫂的人。二是我要去我庄子屠杀的两个杀手的命。” “至于价钱,掌柜的你随便开。” 第82章 沈澜之一脸淡然,但说的话却句句如针,掌柜嘴角的笑容已经冷了下来,“沈小姐,你是来找茬的?” “怎么会?”沈澜之轻笑道,“我说了,价格你随便开。” 她煞有介事的盯着掌柜面具后的眼睛,总觉得她像是看过这双眼似的,“还是说,你觉得本小姐没钱给?” 掌柜顿了顿,“我有这样的顾虑并不稀奇,听闻最近沈府有什么债主找上门…”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澜之甩出一叠银票的动作打断,他暼了一眼银票的厚度,“沈小姐这是何意?” “这里一万两,就当我赏给你的茶水钱。”沈澜之云淡风轻道,“沈府缺银子并不代表我缺银子。” “掌柜的,开价。” 沈澜之见掌柜的迟疑,便秘讽刺道,“还是说,你刚才说的那些服务宗旨都是屁话?” 掌柜的嘴角抽了抽,“沈小姐,虽说我们一言堂会竭尽所能的达成买主的心愿。但…这不代表我们会把我们一言堂的兄弟们推出去。” “要是我应了你的买卖,那以后还有谁肯为我一言堂卖命!” 沈澜之勾了勾嘴角,“这么说来,掌柜是要拒绝我的这笔买卖喽?” 掌柜瞥了一眼桌上的银票,犹豫半响后应道,“我知道沈小姐现在心有郁气,看在你是我一言堂新顾客的份上,我就破例应下你的第一个要求—帮你取了买凶杀你姨娘庶兄的幕后主使的项上人头,你觉得如何?” 沈澜之沉默不语,但表情无丝毫松动。 掌柜的合上折扇,带着讨好的语气劝道,“沈小姐,结个善缘,这笔买卖我不收你银子。” 沈澜之还是无动于衷。 掌柜的笑了笑,“沈小姐,你可别得寸进尺。要知道,我会答应你第一笔买卖也是心血来潮。你要是不识好歹,可是什么都捞不着。” 对于掌柜不痛不痒的威胁,沈澜之笑着站起了身,“掌柜的,你好生考虑一下。”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你改变了主意,可以主动来找我。” 沈澜之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半开玩笑的调侃道,“你知道我是谁,应该不需要我给你指路!” 掌柜沉着脸盯着沈澜之,特别是看到她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觉得特别的刺眼。他冷笑道,“沈小姐,这里可没有枕头。” “我们这里只卖生肉,没地方给你做梦。” 沈澜之莞尔,“掌柜,话可别说的太死。” 或许是沈澜之的笑容太过意味深长,就算她人已经出了一言堂,掌柜的还没回过神来。 不一会儿,伙计敲响了厢房的门,“掌柜的,主子有请。” 掌柜才回过神来,赶紧去给自家主子汇报沈澜之的来意。 沈澜之坐上马车后还在回想掌柜的眼睛,她觉得熟悉,却不甘确定自己是否见过。 他的衣着举止都不俗,而且他身上的味道——白木香! 沈澜之终于把人对上号了,原来是康王的手下啊。 一言堂竟然是康王开的,真有意思。 第83章 其实沈澜之到一言堂的时候,景泽正在跟康王汇报最近来买凶的顾客。 很巧的是,景泽刚说道关于沈澜之的买卖,沈澜之就来了。很明显,沈澜之来者不善。 本着来者是客的道理,再加上康王也很想知道沈澜之会怎么做,所以才让景泽亲自去接待她。 “她要我们交出执行任务的杀手命?” 康王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沈澜之这么狂,“她凭什么?” 若不是她那撞大运的命格,再加上父皇对这玄学的信奉,就她的那点姿色和才貌,京城里里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会比她差。 景泽想到沈澜之临走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仍然觉得毛骨悚然心有余悸,“王爷,看沈小姐的意思,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需不需要小的派人给你提个醒,警示一下?” “不用。”康王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像她这种把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的蠢货,成不了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康王点了点账本,“最近的生意太少了,本王养这么多人也需要开销。想想办法,把生意做好一点。” 景泽垂下眼,“王爷,咱们的生意太多,恐怕会被朝廷盯上…” 康王皱着眉,“那就把价格提上去,总之,月底前你至少得给本王五十万两。” 景泽还想说什么,康王已经不耐烦了。他不喜欢景泽对他的忤逆,“本王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景泽抬起头,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在看到康王视线的一刹那,止了声。 康王看着他紧了紧拳头,嗤了嗤鼻,“不满?” 景泽摇摇头,恭顺的应道,“没有。” “最好如此。”康王站起身离开,路过景泽身边时,补了一句,“既然是条狗,就好好做狗该做的事。” “景泽,别忘了,这是你们景家欠本王的。” 待康王离开之后,景泽才用手撑着桌子无力的坐下。 为了隐瞒嫡兄染上了五石散的事,景父找到了康王,恳请他帮忙遮掩。朝廷有明文规定,但凡沾上五石散,祖孙三代皆不可入朝为官。 康王答应了,但前提是要景家送一个人来当他的狗,为他效命。而景泽,就是被康王爷从景家众人中选出来的“狗”。 他只是一个庶子,在景家根本不受重视,景父以他姨娘的命相逼,景泽没有选择,便成了这一言堂令人闻风丧胆的掌柜的。 可笑的是,在这之前,他是一个见了流浪狗都要喂食,充满爱心的人。就算现在他背着良心做着杀人放火的勾当,每次完成一笔买卖,他都要在内心谴责自己良久。 以前他总是把买卖的条件提的很苛刻,无形中毁了不少买卖。只是最近康王急需银子,这次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催他给银子了。所以他才接了杀沈澜之姨娘和庶兄的活。 只是没想到这次出活的,是康王亲自提拔上来的杀手,他是个嗜血的,不仅杀了目标,还把沈澜之庄子里十几号人全给杀了。 景泽记录完账目,便早早的离开了一言堂。他打算偷偷的去买点香烛纸钱,祭拜一下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只是当他做完这些,回景府的时候,却在离景府只有一条街的路上被拦了下来。 “景三公子,好巧啊!” 第84章 景泽头皮发麻,手脚像是受冻般变得十分僵硬,就好像他藏在假面下的那些隐秘的,见不得人的东西突然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不相信沈澜之出现在这里是偶然。 “景三公子?”沈澜之望着僵硬的景泽不解的眨了眨眼,再次出声招呼道。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没了那张面具,景泽也没了自傲的资本,整个人都显得唯唯诺诺起来。 沈澜之和他站得挺近,而当她闻到景泽身上的味道由木兰香变成烧完纸烛的烟味时,愣了一下。 于是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弯,“我听说这边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味道特别好,所以想过来偷偷师。只是找了一圈没找到,景少公子听说过吗?” 景泽摇摇头,“抱歉,我不清楚。” 沈澜之有些失望,“那算了,我再问问别人。” “景三公子,突然叫住你,唐突了。” 沈澜之致完歉后,带着丫鬟就走了,徒留景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仍在揣摩沈澜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知晓了自己就是一言堂的掌柜?还是说,她只是来试探自己? “小姐,那景三公子是不是一言堂的掌柜啊?” 等上了马车,玲珑才好奇的问出了声。 沈澜之无意识都盯着车窗外发呆,她原本是想来试探景泽的。因为在她认识的人中,喜欢木兰香的人就只有康王爷。可那掌柜的眉眼让她觉得面熟,沈澜之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景泽这个人,所以她当下就决定来试探他。 沈澜之不怕打草惊蛇,因为她已经想好了让一言堂乖乖就范的方法。 只是景泽给她让感觉是一个很温顺的人,并不像是一言堂掌柜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他身上的烟味挺有意思。” 沈澜之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让玲珑一头雾水,“啊?” 沈澜之笑着摇了摇头,没打算解释。 回到沈府时,玲珑又提了一句,“需要把葛姨娘和二少爷的事知会老爷夫人一声吗?” 沈澜之迟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暂且不表。” “这件事就当作我们不知情,先不要管。” 沈澜之径直回了自己的落池院,没去主院请安,气得沈老爷又砸了一副茶具。只是,他却没有再找沈澜之的茬。 如今他被停职在府,若是沈澜之再出点什么事儿,那他沈家就彻底的被朝廷边缘了。 次日一早,沈澜之又早早的进了宫。只是这次她不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而是直接找上了皇上。 “澜之丫头,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因为知道沐思羽的太子妃是作弊得来的,并非天意,所以皇上对沈澜之还是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最近为南方的干旱焦头烂额的皇上,脸色看上去都憔悴了几分。 沈澜之垂下头,“皇上,臣女昨晚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醒来却记不太清了。唯有记住了一句话:“逢凶化吉,雨水自来。”。臣女觉得此梦意有所指,便进宫来叩见皇上了。” 皇上愣住了,“此话何解?” 沈澜之摇摇头,“臣女也不明白。” 皇上立马吩咐道,“来人啊,速去把皆空大师请来。” 第85章 皆空大师,自然是请不来的。 只是皇上似乎等不及了,他认为这是上苍在给他警示,而他实在很在意逢凶化吉四个字。前去请人的太监刚走,他就带着沈澜之悄悄的前往万佛寺。 皇上如此心急,也给沈澜之省了不少事。 他们快马加鞭到了万佛寺,刚下了马,突然冒出来了两名刺客认出了皇上,刺客来得猝不及防,而且正是侍卫松懈的时候,刺客瞄准了皇上,对他射出了暗器。 眼看暗器就要射中皇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皇上身边的沈澜之突然挡在了皇上的前面,硬生生的受下了这几枚暗器。 “来人,抓刺客啊!” 眼看皇上的暗卫反应过来了,刺客感觉不妙,立马撤退了。 皇上搂着中了暗器倒下去的沈澜之,一边吩咐传太医,一边让侍卫去捉拿刺客。 只是这次皇上出宫的充忙,并没有随身带着太医。而为了防止刺客去而复返,前去捉拿刺客的人也寥寥无几,大部分的人都守在皇上跟前,把他团团围住,不让任何危险能靠近她。 眼看沈澜之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越来越白,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晕了过去,皇上只好把她抱进了万佛寺。 幸亏,皇上为了随时知道皆空大师的情况,特意给皆空大师安排了平安脉的太夫。这太夫是从宫里的太医院退下来的,虽然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太利索,但医术却是极好的。 老太夫指挥着菱花帮沈澜之把暗器取出来。虽然他也想亲自上手,奈何他年纪大了,手时不时会不自觉的抖一下。而沈澜之中的暗器,距离心脏只差两公分,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所以这个活便落到了有一些处理经验的菱花身上。 她是沈澜之的丫鬟,又是在场除沈澜之之外唯一的女人,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菱花麻利的帮沈澜之处理好伤口,虽然她看上去挺沉稳,但眼睛已经红透了,似乎在强忍着情绪。 前去捉拿刺客的暗卫把万佛寺守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皇上,卑职询问过寺里的僧人,说今日早些时候,的确有两个陌生的香客前来祭拜,不过在皇上到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皇上眼神晦暗不明,“所以刺客是他们?” 侍卫总领:“他们最有嫌疑。” 皇上:“他们什么来路?为什么知道朕来了万佛寺?” 侍卫总领,“这个还需再深入查探。卑职恳请皇上再给卑职一些时间。” 皇上没有出声,他看着从沈澜之身上取下来的暗器一言,然后扔给了侍卫总领,“去查查这暗器的来源。” 遇刺事件发生后,皇上最先怀疑的其实是沈澜之。即便她为皇上挡了暗器,可事情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来万佛寺是临时起意,却也是因为沈澜之那模棱两可的梦。只有她,才最有可能在万佛寺埋伏。 然而老大夫刚才跟他汇报,暗器距沈澜之的心口只有两公分,而且暗器上还淬了毒,要是晚了一柱香救治,那么她的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而万佛寺有老太夫的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就算是皆空大师,也以为他只是一位失孤的老人,只是因为寂寞,时不时找皆空大师聊天而已。所以,若刺客真的是沈澜之安排的,那么她为自己挡暗器,那就必死无疑。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开这种玩笑。 因此,皇上才把沈澜之的嫌疑给排除了。 正在这时,皆空大师派小沙弥给皇上带了一句话,“皇上,师叔祖正在闭关禅定,不宜给您请安。不过他在闭关前留了一张纸条,若是皇上您来了,便把这纸条给您,便能解您心中疑惑。” “哦?”皇上有些好奇的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这是皇上您命中注定的劫数,如今劫已受哦,皇上自会心想事成,否极泰来。” 皇上愣了愣,什么意思? 所以说,是沈澜之帮自己应了这个劫? 第86章 第三日,皇上接到了从南部送来的急报。 就在前日他遇刺的夜里,江南突降大雨,解了江南的旱情。 皇上龙颜大悦,拿着密报连说了几个好字,这些日子让他寝食难安的困境,一下子就解决了。江南地区的春稻,可是占了大梁粮仓的四分之一,若是干旱导致春稻颗粒无收,其影响不可为不大。这及时雨下下来,皇上松了一口气。 闲下来的皇上,自然就挂念上了解决这件事的幕后功臣。 “澜之醒了没?” 在万佛寺老大夫简单的处理了沈澜之的伤口之后,皇上就派人把沈澜之带回了宫,请太医医治。 虽说老大夫的医术尚可奈何年纪大了,能做的事有限,而且沈澜之中的毒,万佛寺上没有解她毒的药材。再加上万佛寺简陋,又都是僧人,不利于沈澜之养病,所以皇上就把他带走了。 至于他遇刺的事,也没有声张。突然传出皇上在捉拿两名刺客,甚至连画像都出来,却是谁也不清楚这两人是怎么惹到皇上了。 海公公听到皇上的询问,立马上前回禀道,“半个时辰前,锦绣阁照料沈大小姐的宫女传话来说,沈大小姐已经醒了。” “真的!” 皇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果然如皆空大师所预料一样,如今自己真是是是如意。 沈澜之救了自己,又是天生风女的命格,皇上一直看着她长大,把她视为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他自然是不希望她死的。 “朕去看看她!” 皇上刚出了上书房,就看见一直跪在上书房外的安王爷萧千安。这人找到了铁矿却不立刻跟朝廷上报,直到太子查到这件事了,他才说了出来。为此,皇上很生气,已经冷落了他几日了。 即便皇上此刻的心情很好,还是没给他一个眼神,径直从他身边大步离开。 安王爷神色莫名的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皇上的身影后,才给守在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给娴妃娘娘报信。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两天了,父皇一点松动都没有,所以必须另想他策了。 此时的安王爷有点恼,他和沈澜之商量完对策后,并没有按照她提醒的立刻进宫跟皇上坦白矿的事。因为沈澜之那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实在是太欠揍,好像所有事都得按照她的想法走一样,安王爷看不惯她得意的样子,所以迟疑了一晚上。 哪知道就是这么一晚上,就让太子占了先机,率先在父皇面前编排了他,导致他十分被动,说什么听上去都好像在狡辩。 更令他没想到的事,即便他没有在父皇面前说她救了自己的事,她还是被父皇捧在了手上。 听说她受伤了,父皇竟然把接进宫调养,甚至让太医院的人日夜监守,一定得治好她的伤。 安王爷没想到沈澜之这么有本事,在忌惮她的同时又懊恼自己之前没有听她的话,不然,他们还有可能是盟友。 第87章 皇上到锦绣阁的时候,瞧见皇后,娴妃淑妃还有良妃都在。狭小的锦绣阁汇集了自己的几大妃嫔,险些让皇上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沈澜之从凳子上站起身,给皇上行礼。 皇上蹙了蹙眉,“澜之丫头,不是说你才刚醒过来吗?怎么下地了?” 沈澜之规矩的行着礼,即便她受了重伤未愈,但屈膝行礼的她动作无一丝偏差。 “快平身坐下。” “谢皇上。” 沈澜之利落的站起身,若不是她的脸色惨白,额头还冒着虚汗,皇上还以为沈澜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倒是一个能忍的。 皇上走到上首坐下,没多关注沈澜之,反而侧身问道,“皇后,你们怎么过来了?” 皇后瞠了皇上一眼,“这还不是怪皇上,您让澜之进宫养伤也不说一声,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澜之是准靖王妃,她受伤了,臣妾这个做母后的怎么不来看看?” 沈澜之见皇上眉眼闪过一丝不悦,立马从凳子上起身跪下,“臣女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无足轻重,实在是不敢打扰皇上皇后娘娘。” 自己可以拼了命搏来的恩情,可不能让皇后娘娘三言两语就给搅和了。 皇后责怪道,“澜之,你这话就见外了。挺太医说你可是昏迷了两天才醒,甚至还惊动了皇上,这叫小伤?” 皇上把沈澜之秘密带回宫,又把他遇刺的事封了口,皇后娘娘和众妃嫔不知道锦绣阁住的人是沈澜之,还以为是皇上的新宠。所以锦绣阁一有动静,皇后就带着人过来“兴师问罪”了。 只是没想到“新宠”竟然是沈澜之。 就算如此,皇后也没有放下戒备。虽说沈澜之现在被赐给了靖王,可若是皇上真的相中了她,皇上撤掉赐婚圣旨也不是不可能。 “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正好皇上也在,你就说说,让皇上替你做主。” 沈澜之有些迟疑,她刚醒来时菱花就告诉她皇上瞒下了他遇刺的事,自然,自己帮皇上“挡”了暗器的事就不能说了。可皇上在,若是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就显得她这个人不够诚实,皇上不会喜欢。 皇后话里藏针,皇上听了不太舒服,更何况沈澜之一脸难色,皇上便帮她解了围。 “澜之丫头是救朕受的伤,朕自然为替她做主!”皇上不悦的打断了皇后的询问,“来人啊,把沈小姐扶进去躺着。” 皇上的话如平地惊雷,皇后和众妃嫔都愣了一下,“皇上,您遇刺了?可有受伤?” 此等大事,为何她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多亏了澜之丫头,无碍。”皇上把话挑明了,“澜之丫头是朕的救命恩人,这段时间她在宫里养伤,一切规矩也就免了。” 沈澜之抿了抿嘴,“皇上,臣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本分,实在是担不起“救命恩人”四个字。” “澜之丫头就是谦虚。”皇上笑了笑,“你帮朕挡了暗器,让朕免受皮肉之苦,这是事实。你要是不喜欢“救命恩人”四个字,那就不提了。” “太傅那里朕已经令人传话回去了。你安心在宫里养伤,不痊愈就不能离宫,听懂了吗?” 皇上金口一开,沈澜之只有听从的份,“臣女听令。” 皇上又看向皇后,“既然你们也知道了澜之丫头受伤的缘由,就替朕费点心。皇后,知道了吗?” 皇上特意敲打皇后,也是因为皇后之前的态度。他琢磨着,是不是因为澜之丫头是准靖王妃,所以皇后就把对靖王的怨气迁怒到澜之丫头身上。 想到靖王,皇上眸色沉了沉,“澜之丫头是准靖王妃,她受了伤,没道理靖王不知晓。” “来人啊,传令下去,令靖王进宫来探望他的准王妃。” 第88章 沈澜之为救皇上受了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靖王进宫之前,率先来探望沈澜之,竟然是沐思羽,这个她的好姐妹,准三嫂。 沈澜之半躺坐在床上,听到沐思羽来了,身子未动,只是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澜之妹妹,你可是真是好本事啊!” 如今的沐思羽也不在沈澜之面前装姐妹情深了,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把宫女支开了,只剩下一个留在沈澜之身边的菱花。沐思羽是不怕她知晓自己的真面目的。 “救驾这种事都能让你碰上,你还真是撞了狗屎运啊!” 沐思羽一脸嘲讽,她真是讨厌透了好不容易把沈澜之打压下去,结果又因为救驾的事被皇上重新捧了起来。 刚才皇后娘娘还特意敲打了她,让她务必不要和沈澜之起龃龉。 沐思羽很清楚,皇后娘娘这番话是替太子殿下说的,只是太子殿下不好出面,才让皇后娘娘代为转达。 沐思羽既恨,现阶段又拿沈澜之没有办法。 看着沐思羽那张逐渐扭曲的脸,沈澜之心里一阵暗爽。有什么比看到敌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拿自己没有办法来得更爽快。 她翘着嘴角笑了笑,一脸得意。 沐思羽恼羞成怒,只是康王妃和安王妃也来了,导致她的愤慨只能憋在肚子里,在一旁装作关心的样子。 康王妃和安王妃见到沈澜之都欲言又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好在,她名义上的准夫君虽迟但到了。沐思羽和两位王妃便知情趣的先走了,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和萧珩一起来的,还有皇后娘娘跟前的梦姑姑。 “沈小姐,皇后娘娘让老奴过来问问您,您在锦绣阁住的可有哪里不习惯的?” 沈澜之很客气的应道,“劳娘娘挂念,我在锦绣阁一切都好。” 萧珩在一旁坐着,侧过头没看梦姑。皇后娘娘跟前的人,他一个都不喜。 梦姑姑笑着说道,“沈小姐不要客气,若是哪里有不满意,直接让人给老奴传话,老奴一定立马给您办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交代了,一定得把您伺候好了。” 说话间,梦姑从身后宫女端着的托盘上端起一碗药走到了靖王面前,“靖王爷,这是太医院给您的准王妃熬的药,老奴过来的时候药正好熬好了,您端着喂沈小姐!” 萧珩脸一僵,顿时分不清是梦姑指使他做事让他不快还是喂沈澜之喝药让他感觉尴尬。总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澜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梦姑姑,我都多大个人了,让靖王爷喂我药,成何体统啊?” “沈小姐和靖王爷都快成为夫妻了,这有什么不妥的?”梦姑姑一边打趣,一边把药碗直接塞在了萧珩的手上,“皇后娘娘定然是希望您们能趁机增进一些感情的。” 梦姑把药碗送到萧珩手上后,又拿起银针在药碗里探了探,然后再把银针在沈澜之和萧珩眼前晃了晃,“药没问题。” 若说之前让萧珩喂她药让沈澜之感觉怪异的话,梦姑后面用银针试探的动作就有点画蛇添足了。 梦姑盯着萧珩,“王爷,请。” 那架势,好似萧珩今天不给沈澜之喂药,这事儿就没完似的。 沈澜之笑着打趣萧珩,“王爷,看来要劳你金手了!” 第89章 靖王爷端着药碗,里面的药已经没再冒着滚烫的热气,温度正正好。再凉下去味道就会变苦,到时候更难喝了。 只是这药是皇后跟前的人递给他的,萧珩不相信皇后会有那么好心。 可不喂,指不定皇后又会给自己安一个不敬母后的罪名。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按照皇后对自己厌恶的程度,平常都会掉一层皮。而如今自己的准王妃才救驾有功,风头无两,想必皇后正气得牙痒痒,萧珩不想这么容易就给他找到由头拿捏。 沈澜之似乎看出了萧珩的纠结,她笑着从萧珩手接过药碗,“好啦,不难为您了。” 她腼腆的看着梦姑,“我脸皮薄,让王爷喂我喝药,我可受不了。” 沈澜之端着药碗,小拇指上不知道何时带上了尖尖的指套。只是,当她用勺子舀起一勺药汁时,送到嘴边却没入口。 菱花不解,“小姐?” “这药闻着好苦!” 沈澜之一脸皱成一团,嫌弃的把药碗放下,“我不想喝。” 梦姑劝道,“沈小姐,良药苦口,这里是为了您身上的伤能尽早康复,您还是喝了!” “我不要,太苦了!”沈澜之使起了小性子,“不喝不喝。” 沈澜之双颊鼓鼓的,然后偏着头看向菱花那边。平时沈澜之都给人一本正经的感觉,突然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让萧珩感觉很惊奇。 “小姐,要不奴婢去给您找点来?”菱花注意到沈澜之的眼神,“药不能不喝的。” 随即就把梦姑和屋里的宫女给拉走了。屋门没关,从外面可以看到两人的一举一动,梦姑也就没坚持留下来。 等宫人一走,沈澜之的脸色立马就变得阴沉起来。萧珩这次意识到沈澜之刚才使性子是给她的丫鬟信号,让她带走梦姑。 他蹙了眉,小声的问道,“药有问题。” 沈澜之点点头。 闻言,萧珩的脸色陡然一变,“锦玉菲死了。” “嗯?”沈澜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锦玉菲是谁,“她是?” “花满楼的花魁。”萧珩说道,“我的朋友,传说中我心上的朱砂痣。” 沈澜之愣了愣,“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找出凶手帮她报仇?” 萧珩:“传闻凶手就是你。” “啊?!!”沈澜之惊讶了,“我杀她做什么?” 萧珩:“因为你是我的准王妃,保不齐你不想让我跟花魁有染?” 沈澜之:“我不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有好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不是你。”萧珩说道,“刚才进宫的时候我就在想,谁会这么无聊给你扣上这么一顶帽子。现在看来是皇后无疑了。” 沈澜之挑起了眉,萧珩便解释道,“很简单,你杀了我的“朱砂痣”,我因恨生怨下毒害你。”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离谱,但皇后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治我。” “皇后真是有毛病!” 看着萧珩那郁闷的脸,沈澜之不厚道的笑了,“那你还真是惨!” 萧珩想了想,“沈小姐,跟你打个商量,你要不出宫养伤?” “皇后在宫里几乎可以一手遮天,我们太被动了,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可以逃过去。在替我外祖翻案前,我还不具备和皇后叫板的资本。” 他恳求道,“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 第90章 出宫养伤? 说实话,沈澜之在听到萧珩的提议时,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她去了半条命博来的恩情,自然想得到利益最大化。她还没有捞足本,要是不能在皇上面前晃悠,那么她又要如何在“不经意间”让皇上帮她完成所愿? 而且,如今她人手不足,没有哪儿能比在宫中知道的消息多了。 但萧珩是她的合作伙伴,他的意见要是直接否决,恐怕以后合作起来会比较麻烦。 就在沈澜之斟酌用词的时候,萧珩又开口了,“沈小姐,其实这样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如今在皇后娘娘眼中,我们可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正所谓爱屋及乌,恨也是同一个道理。你越受皇上重视,她的怒气就越盛,万一迁怒到你…” 对上沈澜之冷清的眼,萧珩莫名有些心虚,“万一,我只是说万一…” “万一迁怒到你,对你而言不就是无妄之灾嘛。” 萧珩用眼神指了指搁在沈澜之眼前的药碗,“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珩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但沈澜之就是觉得有些违和。她和萧珩虽说是合作伙伴,但两人关系到底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沈澜之并不觉得萧珩会好心的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这些事。 只是,她想不到萧珩把自己骗出宫去对他有什么好处。 沈澜之的目光在萧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靖王爷,您真的认为您那…“朋友”不是我杀的?” “自然。”萧珩毫不犹豫的应道,“不会是你。” 沈澜之:“为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蠢事。”萧珩也很诚实,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如果你真的看“玉菲”不入眼,只会让玉菲自己做错事,然后被我厌弃,绝不会自己动手,与我结怨。” 萧珩自嘲的说道,“好歹我也是你的准夫君,虽说你不一定看得上我,但我们俩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吗?你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被动的。” 萧珩一针见血,倒是把沈澜之看得个透彻。 沈澜之虽然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较介意的是,自己是不是这么容易被人看穿? 沈澜之笑了笑,“王爷可真的是看得起我,万一我听说了那位“玉菲”是您的朱砂痣,心里不舒服就让她消失呢?” 萧珩反问道,“沈小姐这么高傲的人,会放得下身段跟一介风尘女子计较?” 沈澜之:“爱让人盲目,嫉妒让人丑陋,若是妒火占据了上风,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沈小姐,”萧珩带着不解的笑容对上沈澜之的眼,“你…爱我吗?” “…”沈澜之倒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萧珩反将一局。果然是风月场上的高手,爱不爱的一直挂在嘴边。 沈澜之嘴角抿了抿,“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王爷告诉我,您这位叫“玉菲”的朋友,是不是您心上的朱砂痣。” 萧珩瘪了瘪嘴,“玉菲是我外祖父以前部下的女儿,因为受到外祖父的牵连,当年全家被流放至西北了。前年我突然在花满楼遇到了她,所以就走动了起来。” “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第91章 流放西北却突然出现在花满楼?这件事听得沈澜之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和萧珩对视着,虽然两人都没明说,但很明显,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件事。而萧珩之前如此频繁接触锦玉菲,估计也是为了这件事。 沈澜之没想到萧珩在私下有这么多动作,并且还没被人察觉。她甚至怀疑,上辈子萧珩被流放,也是他故意为之。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澜之又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您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萧珩:“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那么无能。” “…”沈澜之从未想过会是这种狗屁理由,她可不觉得自己在萧珩的心里有这种份量。 或许,这就是他的一种手段? 故意让自己以为自己对他很重要,让自己对他芳心暗许然后为他做事? 啧!这不就是萧千景惯用的伎俩嘛!真当自己还是那个刚及笄的无知小姑娘呢! 萧家男儿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沈澜之沉下脸,“靖王爷,您不诚实。既然没有诚意,那我们还谈什么!” “我怎么就没有诚意了?” 萧珩一脸莫名,他这样都没有诚意哪还要怎样才算有诚意?要知道,他可是把他最大的秘密都告诉她了。 这消息不管是传到谁的耳里,都会要了他的命。 “前些日子,我在沐府遇到一个和那位玉菲姑娘长得像似的丫鬟,她叫杨枝。” 萧珩听了愣了一下,“她…” 当天在场的有个人说,“她是你的心上人,那位“玉菲”姑娘只是她的替身。” 萧珩低下头,“杨枝她…在沐府当丫鬟?” 沈澜之沉默不语,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萧珩一个。 萧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便抬起头说道,“当年我母妃和外祖出事后,我在宫里的日子就变得不太好,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 “后来大皇兄辟府,父皇让我去道贺,哪知道到了安王府,二皇兄和三黄兄却捉弄我,说是躲起来给大皇兄一个惊喜,结果却把我关在一个破屋子里。” “当时是冬天,那个屋子四面漏风又没火盆,还有老鼠蟑螂四处蹿,我又冷又饿很害怕。可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应,杨姑娘…那时候也去安王府了,她迷了路所以发现了被关起来的我。” “她搬起石头砸了门锁,把我放了出来。” “只是我后来听说,因为她救了我,所以被二皇兄伤了手。我为此很自责,所以一直在找她。” 萧珩说道,“我这么做是想确认她的手又没有被二皇兄伤着而已,我不想欠她,并不是想和她发生点什么。” 萧珩呢喃道,“倒是没想到她是沐家的丫鬟。” 萧珩自说自话说了半天,沈澜之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呢?” 萧珩刚想解释,菱花和梦姑姑端着糖水和点心就进来。“小姐,糖给您拿下来,您先把药喝了。” 沈澜之摊摊手,“药凉了,不喝。” 她站起身,露出疲态,“我累了,梦姑姑,麻烦你帮我送送靖王爷可好?” 萧珩有些着急,自己说了这么多沈澜之还是不为所动? “沈澜之,你就让我照顾你,行不行?” 沈澜之冷漠的瞥了他一眼,“王爷,我们还没成亲呢,于礼不合。” 第92章 沈澜之最后还是出宫了。 萧珩前脚刚走,就传来沈銮清进宫接她离宫的消息。 沈銮清作为沈澜之的生父,执意要把沈澜之接回府养伤,就是皇上,也不好阻拦。所以他派人来问沈澜之的意思,若是她不嫌折腾,跟着她爹回府修养也行。 她受伤昏迷几日了,前两天她爹娘都没动静,如今她一醒就说要接她回府照顾,怎么看,都看不到他的诚心。 “沈小姐,您看您的想法是?”海公公询问道,“皇上和沈大人都等着您的意见呢。” 沈澜之笑了笑,菱花就上前往海公公手里塞了一个荷包,“海公公,你说我是回去好还是在宫里养伤比较好?” 海公公一直推辞说“使不得使不得”,虽说没拿沈澜之的银子,却还是给了一点提示,“这几日皇上为了您的伤心多有忧心,没怎么休息好。” “老奴瞧皇上见沈大人时,脸上有倦意,恐怕是累了。” 言下之意,沈大人太过烦人,皇上有些不耐烦了。 沈澜之眼眸一暗,不过瞬间就盈满笑意,“本来我只是受了小伤,实在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既然爹爹来接我了,我没理由再待在宫中。” 海公公:“沈小姐决定了就行,老奴这就去皇上面前复命。” 沈澜之让菱花把海公公送走后,再回来整理东西。 “小姐,收拾东西还需要一阵儿,您先上床躺着。” 菱花很是心疼沈澜之,明明受这么重的伤,这个娘娘来一下,那个娘娘看一眼,让小姐下床行礼端坐着,这样下去,小姐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沈澜之坐着没动,她身上的伤口似乎被她的动作弄得裂开了,她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往外渗。 像是自虐般,面无表情的忍受着胸口撕裂的痛处。是她低估了皇上的冷心冷血,以为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至少能在皇上心里占一席之地。只是没想到,皇上这个九五之尊当久了,认为别人为他送命都是有应该的。 家父只是想把自己接出宫就让他心生厌烦了,看来自己这个救命恩人还真是无足轻重。 所以,她想记住这种痛感,让她再次谨记,不要对萧家男儿报以任何期待。 好在,皇上也不是完全无情,他安排了步撵,准确沈澜之坐着出宫。 只是这种施恩的行为,完全打动不了沈澜之,她的想法越来越危险,已经由除了萧千景变成让萧家覆灭了。 到了宫门口,沈澜之被搀扶着下了步撵,与站在沈家的马车前的沈銮清对视着。 “父亲。” “嗯,还好?”沈銮清掀起车帘,“快上马车躺着,你身子还弱着呢。” 关心的语气,担心的眼神,好像从前那个疼爱她的父亲回来了似的。 “谢谢爹爹。” 沈澜之是真的疼,面对自己的生父,她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虚弱。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让人很难捕捉到。 至少,沈銮清并没有注意到。 等把沈澜之安排好了,沈銮清怕沈澜之在马车里活动不开,便坐了另外一辆马车回府。 回到沈府,沈夫人也早早的站在府门口,等着沈澜之归来,甚至还特地给沈澜之煲了汤,一切好像回到了之前她还没赐婚的时候。 沈澜之还来不及感动她的爹娘又重新把她捧在手心里了,就知晓了这次沈老爷执意要接她回府的原因。 有人帮沈家还清了所以的债务,但条件是,一定要让沈澜之回府待着。 好在沈澜之之前对沈父沈母抱的期待不大,所以知晓缘由后,也没有很失落。 她比较好奇,是谁花了这么多银子让她回府。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婉儿又带着人登门了。 她顶着她那莫须有的肚子,极其嚣张的闯进了落池院。落池院的丫鬟知道她的肚子是假的,怕她赖上她家主子,也不敢拦着。 沈澜之不悦的看着大摇大摆走进自己屋里的婉儿,十分不悦,“谁让你进来的?” “澜之妹妹,你别生气。”婉儿连忙说道,“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把娘特意为我熬的松茸鸡汤给你端来补一补。” 婉儿一脸关切,但语气却是充满了炫耀,“听说这新鲜的松茸,一年到头也只能吃这几天。这全部是从深山里现摘的,然后快马加鞭送进了京。这味道,光是闻闻就鲜得不得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放两天都不行,一定得及时吃了。娘让厨房用它熬了鸡汤。让我喝了补身体,可我舍不得喝。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我就借花献佛,把它端来给你喝。” “你身子金贵,一定比我更适合它。” 沈澜之的手边还放着喝了一半的松茸鸡汤,原本她还觉得汤熬得真好,如今却有点反胃。 她知道婉儿此举有点挑拨离间之嫌,但沈澜之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 沈澜之清晰的意识到,她心里残存的关于爹娘的幻想,此刻都荡然无存了。 真是讽刺。 刚重生的时候,沈澜之还想替他们报仇呢。只不过时过境迁,沈澜之却觉得他们落得上辈子的下场,却是咎由自取。 而如今,她已经不想拉他们上岸了。 第93章 当天夜里,沈澜之还没入睡,就听到屋外院外有打斗声。 她披上衣服,由菱花扶着走出屋门。 之间一言堂的掌柜带着三名黑衣人和飞白和漠离缠斗着。 “小姐,快进屋躲着。” 飞白和漠离应付得有些吃力,即便他们刚才偷袭让对面的人负了伤,却还是渐渐的落了下风。 沈澜之站着没动,笑着看向景泽,“掌柜的可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景泽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扇子抵在了沈澜之的颈间。那动作快如闪电,就算菱花站在沈澜之的身旁,都没有反应过来。 飞白和漠离连忙停下打斗,退到沈澜之身边准备解救她,结果被她的一个眼神制止住。 沈澜之感觉自己的颈部有一种冰凉的触感,大概是景泽扇子上有暗器什么的。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对上景泽面具下的眼,“是你帮我沈家还的债?” 看着沈澜之的眼里毫无惧意,景泽心里越发的慌乱,“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遇刺的事,是你故意栽赃嫁祸给我一言堂的?” 沈澜之一脸无辜,“什么栽赃嫁祸?我听不懂。” 她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向掌柜,“难不成上次皇上遇刺,是你们一言堂做的?!” “你们胆子还真大啊!竟然连皇上都敢刺杀。” “你们就不怕皇上派兵把你们一锅端!” 躲在暗处的康王被沈澜之装无辜的话气得够呛,他给了自己随从一个眼神,随从就从暗处现身,“掌柜的,主子有令,杀了她!” 景泽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划破沈澜之的皮肤,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景泽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又不敢违抗。 “沈小姐,得罪了!” 沈澜之一脸淡定的看向黑衣男子出现的地方,“康王爷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喝杯茶水?” 想要下手的景泽一愣,康王爷爷十分震惊。 不过他没有任何动作,他不清楚,沈澜之是不是在诈他。 沈澜之瞥了一眼景泽,然后又说道,“王爷不愿意现身,那就没什么可谈了。” “掌柜的,动手。”沈澜之闭上眼,一副任人取命的样子,“反正有康王府一百多号人给我陪葬,我这条小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飞白和漠离看着景泽手中的扇子看得都快成对眼了,却没有任何动作。 景泽拿不准,回头朝康王爷随从刚才发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康王爷已经走了出来。 在黑夜的笼罩下,落池院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散发出来的微光只能让人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阴影下的康王爷,显得寒气逼人。 他盛气凌人的走到沈澜之的面前,“沈澜之,你找死?” 沈澜之缓缓睁开眼,看到一脸怒气的康王爷不禁笑了一下,“王爷既然现身了,何不让景公子把扇子收起来?” 景泽错愕的张了张嘴,有点意外沈澜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前几日在景府门口,他就应该想到沈澜之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沈澜之挑着眉,“毕竟刀剑无眼,景公子拿着暗器抵着我的喉咙,实在是有点碍眼呢。” 康王爷磨了磨后牙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也没必要寸步不让。毕竟自己今日带的人多,想要取她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康王爷点点头,景泽便收回了手中的利器。 沈澜之笑笑,“王爷请,里面谈。” 第94章 康王爷进了屋,径直坐在了沈澜之平常惯坐的主人位置上。 沈澜之见了睫毛扇了扇,随即转身对菱花吩咐道,“去把我珍藏的高山小寒菊拿来给康王爷泡上。” 康王爷虚着眼,“沈大小姐就拿这茶招待本王,是不是太寒酸了一点?” “感觉王爷今晚的火气比较重,喝点菊花茶给您败败火。”沈澜之从容的在康王爷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再说了,王爷身份尊贵,我就是拿出我这里最好的茶,在王爷眼里还不一样显得寒酸。” “再说了,这高山小寒菊可我的私藏,平常可不轻易拿出来。” 康王爷冷哼了一声,对沈澜之的恭维并不买账。 他一只手搭在一旁的桌子上,“说说,你还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 “嗯?”沈澜之不解,反问道,“什么小动作?” 康王爷怒视道,“你还跟本王装什么?” “沈澜之,你别以为你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你那点把戏在本王面前根本不够看。你信不信本王去父皇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到时候别说你是救驾有功,就算是你那天生凤命的命格,都救不了你!” 康王爷刚撂完狠话,菱花就把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沈澜之接过来,亲自给康王爷倒了一杯,然后放端到了他的面前,“王爷,消消气。” 说完,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准备喝。 “等等!” 康王爷叫住了准备喝茶的沈澜之,他点了点自己面前的茶杯,“咱们换一下。” “王爷是怕我下毒?”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王爷若是担心,不妨让手下或者是拿出银针试试毒,甚至不喝也行,我是无所谓的。” 话虽如此,沈澜之还是把自己茶杯和康王爷面前的换了一下,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 “沈大小姐不拘小节,倒是让本王很是欣赏。”康王爷给自己的随从一个手势,随从立马拿出银针在茶杯里测了一下。 确认无毒后,康王爷才端起茶杯,笑着说道,“本王不是不想相信沈大小姐你,只是你在背后捅了本王一刀,本王不得不防。” 沈澜之勾了勾嘴角,“无妨,王爷的命金贵,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康王爷嗤了嗤鼻,看不惯沈澜之装模作样的这一套。他喝了一杯茶水后,才开口道,“不过沈大小姐,这已经是四月天,你屋里还点这么多火盆做什么?” 原本康王爷并不想碰沈澜之屋里的茶水的,奈何这屋里太热,看着沈澜之如此适意的样子,康王爷都不太确定自己进屋的时候,屋里是不是有这么热。 沈澜之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道,“王爷,我是伤患,身子弱,可不就得多烤两个火盆去寒?” 提到沈澜之的伤,康王爷眸光一暗,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澜之笑笑,“王爷,小女想怎么样,之前不是说过吗?” “您舍不得交出那两个杀我姨娘的刺客,我自然得想其他法子了。” 康王爷咬了咬牙,“所以你栽赃我一言堂刺杀父皇?沈澜之,你好大的胆子。” 沈澜之笑而不语,也没有把康王爷的怒气看在眼里。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康王爷心里咯噔了一下,“你还做了什么!” 沈澜之:“我做了什么,这不取决于王爷您嘛。” 康王爷咬咬牙,“不就是两个刺客嘛,我给你便是。还是以前买凶的人,本王也帮你处理了,你的要求本王都答应了,但是,刺杀父皇这件事,本王要它到此为止,不能让父皇仔查下去止。你办得到吗?” 沈澜之笑了,“王爷,这可是我之前的条件,如今我半条命都去了就这点小恩小惠,是不是把我当乞丐打发了?” 康王爷寒光一敛,“你还要怎么样?” 沈澜之想了想,“那就把一言堂的掌柜给我。” 康王爷:“你别太过分。” 沈澜之还是回以微笑,“刚才他差点要了我的命,王爷不会以为我会这样轻松放过他?” 康王爷还是不松口,景泽作为他的狗,知道他太多辛秘,放他离开是不可能的。 “王爷既然不肯,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沈澜之站起身,“王爷请。” “站住!”康王爷暴躁的喝止想要进屋的沈澜之,“本王准你走了?” 沈澜之嘴角向上勾了勾,“王爷,你以为现在还是你说了算吗?” 康王爷心一紧,刚想问她什么意思,跟着他进屋的随从突然倒地了。 “你…你要干什么?!” 第95章 康王爷有些惶恐。 他没想到沈澜之这么狂妄,竟然敢下毒。 更让他惊恐的是,他的随从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碰,却已经昏迷倒下了。而自己喝了一杯茶,却安然无事。 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你—” 沈澜之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王爷,请!” 沈澜之赶客了。 “沈大小姐,咱们再谈谈!” 随从都倒了,想来守在外面的侍卫也被她给暗算了。这个小妮子真是阴险,自己还真是小瞧她了。 康王爷放低姿态,“你刚刚的条件,我答应了,我都答应了!” 沈澜之有些无奈,“王爷,您早一点答应不好吗?” “现在…可不是刚才的价钱。” 康王爷憋屈的看着得寸进尺的沈澜之,“你要坐地涨价?” 沈澜之耸耸肩,“没办法,谁让康王爷刚才对我动了杀心。我只是自保而已。” “…”康王爷默了一会儿,“沈大小姐,身上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让人解了我随从的毒,今日之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他抬眸,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想跟本王结仇?” “小女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胆量和王爷您结仇!”沈澜之说道,“只是,我要是给他们解了毒,恐怕下一刻我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王爷,我很惜命,还不想死。” 康王爷紧了紧拳头,“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给本王面子了?”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王爷,您现在还清醒着,并且毫发无伤。这不算给您面子的话,小女实在想不到什么才算是给你面子了。” 康王爷气得起身就走,然而没走几步他又倒了回来,指着沈澜之的鼻子说道,“沈澜之,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张狂!” “你信不信,本王明日就派人屠了你沈家!” 沈澜之点点头,“我会等着的。” 康王爷被沈澜之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狠了,狠狠的甩着袖子,就怕别人不知道在生气似的。 他甚至还狠狠的踢了昏倒在地的随从两下,妄想着把人踢醒,然而随从像只死猪一样,毫无生气。康王爷甚至都怀疑他还活着没有。 康王爷一走,飞白和漠离就进屋了。“小姐,接下来怎么处理?” 毕竟动了康王爷的人,还和康王爷撕破了脸皮,若是没有动作,恐怕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沈澜之瞥了一眼晕倒在地康王爷的随从,“漠离,我记得你曾提过,一言堂的人办事办砸了,会服毒自尽?” 漠离愣了愣,“…是。” “那就去一言堂掌柜的身上搜一搜,要是没找到就把他弄醒,让他交出毒药。”沈澜之吩咐道,“等找到毒药后,就给康王爷的随从喂一颗下去。” “动作要快,一会儿我还得进宫去跟皇上“告罪”。” 飞白有些担忧,“主子,现在就跟康王对上是不是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康王爷这人眦睚必报,要是不先发制人,出奇制胜,把他打压得死死的,以后会被他给阴死。”沈澜之解释道,“尤其是在他对我起了杀心的情况下,我不能给他一点点机会。” 飞白低下头,“属下明白了。” “退下。”沈澜之准备进屋换衣服的时候,飞白赶紧说道,“主子,虽说您服了解药,可这迷药闻多了对身子不好。属下把火盆子扯了,把窗打开透透气?” 沈澜之:“这迷药不错,无色无味的,可以再买一些。” “一会儿去找玲珑支五百两银子爸。” 飞白摇摇头,“要不了这么多,五十两就可以买一大包了。” 沈澜之眼睛弯了弯,“剩下的,就当赏钱。” “下去。” 第96章 沈澜之深夜进宫,宫门已经落匙,很明显,她是进不去的。 只是,她也没打算回府,反而打算在宫门口守上一夜。 玲珑担心她身上的伤,“小姐,咱们还是回府休息,等天亮了再来。马车太小了,您这样根本就休息不好。” “无碍。” 若是离开了,自己又要如何向皇上凸现自己的“诚意”。所以,沈澜之只能委屈自己了。 “对了,我交代的事,已经透露给兰儿了?” “康王爷一走,我和菱花就故意在兰儿屋子前的窗前嘀咕。那时她还没睡,她肯定听到了。”玲珑迟疑的应道,“只是小姐,告诉兰儿来得及吗?” “奴婢瞧康王爷那怒火中烧的样子,万一天一亮就对您发难怎么办?” 沈澜之笑了笑,“所以我不是让漠离去西边那个百年榕树前候着了吗!” “要是五更天萧千景还没有派人过去,就让他把埋在土里的东西先一步给挖出来。” “原来如此,”玲珑愣了愣,“可是小姐,您怎么知道那榕树下埋着东西呢?” 沈澜之闭上了眼,没有应声。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不过是上辈子康王爷在不久之后拿那东西针对过皇后娘娘而已。 如今自己惹了他,他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将自己除之而后快,所以利用埋在那颗百年老树下的东西最方便。 毕竟自己是“天生的凤命”,上辈子自己就被皇后娘娘拿去挡了灾,康王爷想要牵扯到自己的身上,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澜之在宫门口等了一晚上,皇上是在下了早朝之后,才召见她的。 “澜之丫头,听说你在宫门口等了一夜,何时这么心急?”皇上关切的问道,“你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了。” “皇上,臣女有罪。”沈澜之对着皇上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沈澜之跪在地上没动,“皇上,之前在万佛寺遇到刺客其实是为了臣女而来。是臣女连累了皇上受惊了,所以臣女来领罪了。” 皇上一愣,眸光闪了闪,“澜之丫头,何出此言?” “昨日臣女回府养伤,刚准备睡下的时候来了几名刺客,幸亏臣女身边的随从誓死保护臣女,臣女才得以侥幸活了下来。” 皇上:“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派人去刺杀你!” 沈澜之:“臣女的随从侥幸活捉了两人,只是他们什么都没说,然后就咬毒自尽了。” “臣女又惶恐又害怕,就带着人进宫了。” “那两名刺客就放在臣女的马车上。” “哦?”皇上从龙椅上站起走到沈澜之的身边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澜之丫头别害怕,朕替你做主。” 皇上安慰了沈澜之几句,就让侍卫统领去查看沈澜之带过来的刺客。 很快,侍卫统领就去而复返,小声的在皇上耳边汇报情况,“皇上,是康王爷身边的随从,已经服毒自尽。” 皇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他刚查到一言堂这个杀手组织是他二皇子的。 而康王去刺杀沈澜之,恐怕也是为了洗清刺杀自己的罪名。只是他没料到沈澜之跟前的随从武功高强,把他的人给捉了。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平息着自己的心情,“澜之丫头,你先回府休息,这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澜之咬了咬嘴唇,无错的问道,“那…万一还有刺客…” 皇上:“朕会派侍卫保护你的。” 沈澜之福了福身,“多谢皇上。” 沈澜之从上书房退出去的时候,钦天监的人和她擦身而过,他步履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在上书房外,沈澜之又见到了康王爷。目光对上的一刹那,沈澜之便站定了。 “康王爷,好巧啊。” 康王爷冷哼了一声,“沈澜之你别得意,本王这就去跟父皇自首一言堂的事。” “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别以为你算计了父皇,算计了本王,还能全身而退。” 沈澜之目光一闪,瞧见萧千景从远处朝这边走来。她笑了笑,“王爷,今天的天气真好,抬头看看。” 以后,你可就看不到了。 第97章 不得不说,沈澜之那似是而非的话,让康王爷心里无端的慌了起来。 她太狂妄,太从容了。 就好像自己陷入了她设的陷阱而不自知,而他确实一头雾水。就算一言堂的事被父皇查了出来,沈澜之栽赃嫁祸的“刺杀皇上”的罪名安在了自己的头上,康王爷私以为,这些罪名顶多让他圈禁三年。 毕竟虎毒不食子,父皇对他们这些个皇子还是很念情。瞧四弟,他的外祖都扣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甚至连他的母妃也未能幸免,四弟现在还能挂着一个王爷的称号,吃香的喝辣的。 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日子还不至于过得连头上的太阳都看不到。 康王爷一方面觉得沈澜之是在吓唬他,另一方面又在思索沈澜之要怎么做才能把自己置于死地。 只是,他方方面面都想遍了,确定沈澜之没那个能耐能对付自己。 所以,她只是在吓唬自己? “二哥!” 萧千景的突然出声,吓了康王爷一跳。 “原来是太子啊!你也来找父皇?”康王爷感觉自己被吓得头皮发麻,他暗自平复着自己的心神,而他那副样子在萧千景看在就是心虚。 萧千景眸光微敛,笑着问道,“二哥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 若是细看,就能看出他的笑容并不达眼底。 康王爷也觉得太子今天对他过分“热情”了,因为性格使然,太子并不喜欢康王爷,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狠戾,平常只是打个招呼,根本不会问东问西。 只是他的心神多半好在猜测沈澜之的动作,没有留意萧千景的表情。对他的话也搪塞道,“没想什么。” 而就是他敷衍的态度让萧千景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自己这个太子还没废呢,现在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呵,这一次孤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萧千景转过身,和康王爷并排站着,明明两人没说话,可看上去两人就像势如水火般,正在争锋相对。 钦天监的人进去没多久,皇上又急忙传召了太医。 原本皇上没什么感觉的,经过钦天监的褂文和太医的诊断,两人都说问他是不是胸闷气短,皇上顿时间就觉得自己胸口不舒服了。 所以,太子和康王爷晋见的时候,两人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皇上就吩咐了,“你们俩来得正好,钦天监卜卦说,京西十里外有异象,这事严重影响我大梁的根基,你们俩替朕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萧千景出列,“父皇,儿臣正想汇报此事。” 皇上愣了愣,“什么?” “京兆尹刚进宫汇报,卯时一刻,天突降一片惊雷,把京西十里外的那棵百年榕树给劈开了,而那里面还埋有东西。京兆尹不知道怎么处理,便特地进宫禀告。” “埋有东西?”皇上皱着眉,“为何刚才在朝堂之上他不直接禀告?” 太子:“散朝后,京兆尹大人出宫了才得到消息。因为事急,他怕耽搁了,才找到儿臣,希望儿臣能帮忙传个话。如今他还在殿外候着了,父皇要召见他吗?” 康王想到自己之前埋在那棵榕树下的东西,双眼直放光,简直是天助我也。 “父皇,钦天监不是说京西十里有异象吗?儿臣认为这棵百年老树下面埋的东西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不妨让儿臣带人去把东西挖出来运进宫?” “让钦天监看了后,再推一个解决之法。” 康王爷一直在苦恼如何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埋着的东西挖出来,如今得了天助,还真是省事不少。 康王爷偷瞄了一旁的太子一眼,没想到太子也在看他,两人都视线正好了对上了。 萧千景笑着说道,“平时二哥懒散,遇到事都是推三阻四,没想到这次这么积极。” 康王爷不悦,“太子,我什么时候推三阻四了?父皇安排的事,我哪一件不是办得妥妥贴贴的!” “还是说,太子怕这东西会影响到你,所以不想让我挖出来。” 萧千景:“既然钦天监说这异象有损大梁,我作为大梁的太子,自然是要认真对待了。若是上苍真的用它来隐喻孤会给大梁带来不幸,我愿意以命祭天。” “二哥,我之所以不想让你去负责这件事,是对你不放心。这东西可是上苍的神谕,万一你把它偷了藏了,影响到我大梁的运势,那可如何是好。” 康王爷气得青筋暴起,“太子,你含血喷人!” “够了!”觉得自己哪里都不舒服的皇上被两人吵得头疼,他猛地呵斥道,“你俩给我闭嘴。” “把京兆尹找来,这事儿既然还他发现的,就应当由他负责。” “还有钦天监的人,也跟着去看看,别让京兆尹那群无知的手下犯了忌讳。” 第98章 康王爷和太子在宫里的纷争,沈澜之并不知晓。 只是当她回府后,从漠离那里听说,昨晚康王爷并没有派人去百年榕树那里动手脚时,还愣了一下。 真不知道康王爷是舍不得用提前布好对付皇后娘娘的局来对付自己,还是说,他又更好对付自己的方法。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不重要了。 玲珑从小厨房端来早膳,沈澜之刚在桌前坐下,就听到下人通传—安王妃来了。 “这安王妃可真够讨厌的,这么早过来,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沈澜之昨晚在马车上没睡好,今早又忙着见皇上,连水都没喝一口。她心疼得紧,就想让她家主子安安静静吃顿饭。 “把安王妃请进来。” 沈澜之喝了两口粥就把碗放下,让下人把饭菜都撤了。 或许是饿得太狠了,沈澜之并没有什么吃东西的欲望。 玲珑看着丝毫未动的饭菜,欲言又止的,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退了下去。 安王妃来落池院时,是沈夫人陪着的。 “澜之,你瞧你多不懂事,安王妃娘娘来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去府门口迎接!”沈夫人见到沈澜之就开口斥责道。 沈澜之原本起身想给安王妃行礼的,结果听到她娘的责骂,便软了身子,半躺在屋里的软榻上没有动。 “沈夫人客气了,澜之受了伤,父皇都说让她免礼了。”安王妃客气的应道。 沈夫人见沈澜之还没有起身行礼,瞪了瞪,“怎么还不起身?”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没事没事,”安王妃连忙拉住沈夫人,“本妃有几句贴己话想和澜之聊聊,不知道沈夫人可否行个方便?” 原本还想接着安王妃的由头训沈澜之两句的,沈夫人这下彻底僵住了。 “那…王妃你们慢慢聊。澜之,还好招待安王妃娘娘。” 沈澜之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沈夫人嗒嗒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让安王妃见笑了。” 临走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像是在沈澜之这里受了气似的。 安王妃有些诧异,传言沈夫人和沈澜之的关系挺好的,不知道为何今日所见,却有不同的感觉。不过她也闲工夫细想这些。她顶着笑颜,态度热切的走进屋,“澜之,你的伤好些了吗?” 沈澜之点点头,“多谢王妃娘娘关心,伤口又裂开了些,所以刚才未能起身给您行礼,还望王妃娘娘见谅。” “我们俩之间还讲这么多虚礼做什么。”安王妃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你好好养伤要紧。” 她突然握住沈澜之的手,却被她手上的冰凉惊住了,“你手怎么这么凉?” 她转过身,“快去拿一个火炉子来给你家主子暖一暖。” 沈澜之抽出手,“多谢王妃娘娘关切,我不要紧。” 她笑了笑,“受了伤需要养一段时间,所以这是很正常的。” 安王妃顿了顿,又言,“我给你熬了参汤,你喝点暖和暖和身子。” 安王妃对自己的丫鬟招了招手,还没把参汤端出来,就被沈澜之谢绝了,“我刚用了膳,还不饿。恐怕要浪费娘娘的一番好心了。” 安王妃脸僵了僵,“澜之,你别和我生分了。” “好歹,以后我们也算是妯娌啊。” 沈澜之:“澜之知道的。” 面对沈澜之生疏的态度,安王妃有些无力,“澜之,你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的?” 沈澜之装傻道,“难道不是来探望我的伤情?” “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是王爷让我过来跟你说个和。” 安王妃打量着沈澜之的脸色,谨慎的问道,“我家王爷想继续和你合作,而我已经拿出了诚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沈澜之虚了虚眼:“沈家的外债,是安王府垫付的?” 安王妃急忙点头,“我看那收债的人口出狂言,话说的很难听…” “安王妃!”沈澜之不悦的打断了她,“谢谢您的好意,只是你这么做,是想和沈家合作还是想与我合作?” 安王妃愣住了,“…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是不是一个意思,也得看我怎么认为?” 安王妃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回想起刚才沈澜之对沈夫人的态度,“你…你…” 沈澜之收起笑容,“之前和安王爷谈好了条件,是他未能履行承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已经是爱莫能助了。” “安王妃,与其你来找我,不若端着参汤去求康王爷。” 安王妃眉头一皱,“找康王?” 沈澜之笑了笑,“或许康王爷能唤起皇上对皇子的怜悯之心,让皇上对安王爷网开一面呢!” 第99章 随着安王妃的败兴而去,沈夫人又过来了。 沈澜之不太想见她,所以躺在床上装睡。 沈夫人红着眼,小心的帮沈澜之撵了撵被子,又交代玲珑仔细着沈澜之的伤口后,才失落的离开。 临走前,沈夫人对着沈澜之的睡颜问道,“囡囡,我们母女俩,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啊!” 她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满脸伤感。她的眼睛略微带肿,显然是哭狠了,眼睛周围的皱纹特别显眼,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垂来下来,平添了几分憔悴。 玲珑诧异沈夫人此时的模样,平常最讲究仪态的她,鲜少有没梳好头就出来见人的。 所以沈夫人一走,玲珑就把自己观察到的小细节跟沈澜之说了。 可沈澜之听了只是冷笑了一声,如同她娘知道她的性子一样,她也很清楚她娘的伎俩。 若是以前,只要她表现出关心自己的样子,自己一定会心软。可她并不知道的事,如今的她,鲜少能有事能打动她的心。 更何况,她娘无外乎自己在外人面前给她落了脸,她生气却罚不了自己,只能做做样子,让自己心软去认错。 “二哥醒了没有?” 玲珑连忙应道,“奴婢刚想汇报呢,紫苏今早传信说,昨晚二公子醒来了一次,听说葛姨娘和二少夫人没救回来,又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小姐,二公子昏迷的时候一直在直呼老爷的名讳,更扬言要杀了他。紫苏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澜之愣住了,“直呼爹爹名讳?” 为什么? 难不成二哥以为是爹爹派人下的狠手? “二哥知道是谁买的凶?” 玲珑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紫苏说二公子醒了就问葛姨娘和二少夫人,得知她们没就回来后就发狂了,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二哥第一反应是要杀了爹爹? 沈澜之眉头皱成一团,越想越不对劲,正当她想把飞白叫来询问关于她娘的事查得怎么样的时候,婉儿又不请自来了。 上次她擅闯进屋已经让沈澜之够生气了,这次还来? 看来是上次自己给她脸了。 沈澜之看着她顶着她那虚假的大肚子趾高气昂的进屋时,沈澜之眸光一暗,“把她给我赶出去。” 见丫鬟来拦她,婉儿一惊,“澜之妹妹,我是好心来关心你的!” 沈澜之半抬着一只眼皮,“一个暖床的玩意儿,也配叫我妹妹?” “婉儿,我劝你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婉儿不服气,“我是你大哥的妻子,是你嫂子,怎么就不配了!” “妻子?”沈澜之:“有婚书?有三媒六聘?有拜堂?什么都没有,算什么妻子,我是不可能承认你的。我劝你少在我面前碍眼,免得我不知分寸,下手没个轻重。” 婉儿张扬的笑了笑,一脸得意,“不管你心里什么想法,昨儿你大哥已经让我上了你们沈家的族谱了。就算你再傲气又怎么样,还是一样得叫我嫂嫂。” 沈澜之的看不起让婉儿心里膈应,所以一上了族谱就想来沈澜之面前炫耀。昨儿沈澜之一回府就想过来了,可惜她要来的时候沈澜之又离府了。 好在沈澜之今儿又回来了,婉儿才没白来一趟。 婉儿的话让沈澜之错愕不已。婉儿上族谱了?这是闹什么笑话。 即便上辈子婉儿成了继室,沈澜松也没不知所谓的把婉儿录入族谱。 这不是给沈家摸黑吗?! 沈澜之顾不得伤口,瞥了婉儿一眼,大步冲向了祠堂。 “小姐,您慢点!” 沈澜之步履匆匆,一鼓作气冲向祠堂,拿起族谱翻看了起来。 只是这一翻,让她傻掉了。 族谱上面,没有葛姨娘,没有沈澜宇,也没有她的名字。 第100章 掉落的族谱,沈澜之又重新捡了起来。 或许是自己眼花了,拿错了别人家的族谱。 因为命格的关系,沈澜之之前也进过祠堂,她见过的族谱封壳颜色和自己手上的不一样。之前的是青色打底,如今手上的确实墨色带着烫金花纹。 然而不管她怎么否认,她手上的族谱的的确确是沈家的。而新添上的婉儿的名字,墨渍才刚干了没多久,显得格外刺眼。 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竟然没在沈家的族谱上面,难道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 这一念头一起,这段时间她爹娘对她的态度突然涌入了她的脑海,好像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沈澜之紧紧的捏着族谱,书上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而暴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瞟到了香合上的熏香坛子,以前她见过的那本族谱垫在了熏香坛子缺了的那只角上。 沈澜之把它拿了出来,翻开看后,的确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这本族谱相较于那本又烫金花纹的,里面记载的人物相当随意,熟真熟假,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澜之把族谱放回原位,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出了祠堂。 “小姐?”追上来的玲珑看着沈澜之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吓得不自觉的蜷了蜷身。 沈澜之直接忽视了她,超前匆匆走了两步,原本想去质问沈老爷和沈夫人的心思随时时间推移却渐渐平静下来。去问他们,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澜之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我来祠堂的事,被主院的人看到了?” 玲珑摇摇头,“现在正是下人们的饭点,小姐来的又急,路上没遇到了府上其他的下人。” “如此正好。”沈澜之目光闪了闪,“让飞白去把梅婶子的儿子孙子都给我绑了。” 想到皇上如此安排了人保护自己,若是自己出府太频繁,恐怕会给皇上一种自己没受重伤的错觉。 “我记得祠堂后面有个小破屋平时没人去,让飞白把人藏在那里。让他动作隐蔽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沈澜之回头看了祠堂的牌匾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自己是不是沈家的孩子,沈澜之要立即弄清楚。 回到落池院时,婉儿已经离开了。她以为沈澜之气冲冲的是去找沈夫人和沈老爷质问她为什么能上族谱这件事去了,然而当她准备再在沈夫人面前演一演时,却发现主院十分安静。 沈澜之没有过来,而沈夫人之前被沈澜之气着了,如今已经躺下歇息了。 “大少夫人,您找夫人有事吗?” 梅婶子刚伺候完沈夫人睡下,出屋就见婉儿顶着个大肚子鬼鬼祟祟的往屋子望。虽然她也挺看不上婉儿的,奈何大少爷喜欢,她这些做奴才的,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婉儿讪讪的笑了笑,“我想来给夫人请安的,听说夫人歇下了?” 梅婶子点点头,“夫人不太舒服,所以想小憩一会儿。您要是请安,还是晚点再过来。” 婉儿支支吾吾着,“那…沈妹妹没过来过啊?” 梅婶子不明所以,“大小姐受了伤,不是在养伤吗?” “大少夫人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没什么。”婉儿可不敢让梅婶子知道自己去挑衅了沈澜之,摆摆手后就急忙走开了。 梅婶子想提醒她注意肚子走慢点,结果婉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梅婶子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婉儿的肚子有点问题。谁有孕了还健步如飞啊?! 梅婶子琢磨着不对,立马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去请个靠谱一点的大夫过来重新给大少夫人把把脉。 好巧不巧,梅婶子去找她儿子的时候飞白刚把她儿子打晕,眼见梅婶子发出尖叫声,飞白赶紧给了她一记手刀,将人打晕了。 看着倒地的梅婶子,飞白挠了挠头。梅婶子瞧见了自己的脸,肯定不能放她走了。 只是一同把她带回去,主子会不会生气啊? 唉!作为一个贴心的下人,不能少做,也不能多做,真难。 第101章 沈夫人对梅婶子这个贴身嬷嬷很是依赖,梅婶子被抓,意味着留给沈澜之拷问她的时间不多。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澜之的脸色不太好,这让飞白有些心慌,就好像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一样。 沈澜之蹙了蹙眉,“你去把她们带过来。” 说完,她立马转身吩咐跟前的玲珑,“让人在院子里架一个大的油锅,顺便找条鱼过来。” 玲珑有些茫然,“大的油锅…?要多大啊?” 炸鱼的话在厨房里炸不就好了吗? “多大?”沈澜之顿了顿,“府上最大的那种。” “最好是能塞得下人。” 玲珑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总觉得小姐的想法有些危险。 飞白把梅婶子祖孙三人带过来的时候,小孙子已经醒了。飞白见他人小,所以下手很轻。 “爹爹,奶奶!”小孙子想要去搀扶倒在地上的梅婶子,却在碰到沈澜之的目光后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似乎有点害怕。 沈澜之轻挑着眉梢,“怕?” 小孙子瑟瑟的点点头。 沈澜之用目光指了指梅婶子:“希望他们没事?” 小孙子又点点头。 沈澜之勾着嘴角,“那一会儿你就哭凶一点,哭得越凶,我就少为难他们一点。” 小孙子还没听懂,沈澜之已经让飞白先把梅婶子弄醒。 悠悠转醒的梅婶子看到倒地的儿子和缩在一旁的小孙子心头一紧,“乖乖,你有没有磕着碰着!” 她刚想去抱小孙子,却被飞白控制住不让她动。而她的小孙子也被菱花抱了起来。 梅婶子这才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这里是落池院,她转头看向沈澜之,“大小姐,老奴是哪里惹您不快了吗?” “梅婶子,今儿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请教。”沈澜之坐在椅子上,也没废话,“你跟了夫人三十多年了,应该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梅婶子被沈澜之眼中的寒光吓了一跳,“大小姐,老奴只是一介奴才,夫人的事…” 沈澜之:“我是葛姨娘生的?” 梅婶子瞳孔震了震,慌乱的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了。“小…小姐…你在瞎说什么啊!” “这…关葛姨娘什么事。” 沈澜之睥睨的审视着梅婶子的表情,梅婶子受不了她的打量的视线,心虚的低下了头。 沈澜之站起身,拿起玲珑事先准备好的鱼,“梅婶子,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不然…” 在梅婶子抬起头的瞬间,沈澜之把那条鱼丢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油锅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滋滋声。连挣扎都没法挣扎一下。 “你的儿子,你的孙子,就和这鱼是同样的下场。” 梅婶子心慌的咽了咽口水,“大小姐,您就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啊。” “您就算是要逼老奴,老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澜之冷笑了一声,从菱花手里抱过小孙子。 小孙子因为害怕,一直在喊奶奶奶奶,哭得哭天抢地的。 “大小姐,要是老奴惹您不快了,您想拿老奴这条命怎么都可以,不要动我的孙子。” 沈澜之抱着小孙子举到了油锅之上,“梅婶子,你以为你逃的掉?” “老实回答我问题,否则就算你死了,你的儿子,你的孙子都得在这油锅之中走一遭。” “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有一点证据,就无的放矢?” “大小姐,你简直丧心病狂。”梅婶子大声说道,“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大小姐要杀人了!” 梅婶子想叫府上其他人过来,但沈澜之这样明目张胆,想来是把人赶走了。 梅婶子想要扑过去抢走小孙子,却被飞白钳制得死死地。即便她拳打脚踢,也动不了分毫。 院子里站着很多下人,她们都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连声音都没有。 “你们就这样看到小姐不做人?” 梅婶子质问着院子里的下人,可没人理她。 小孙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因为摆动,没穿稳的鞋掉进了油锅,还溅起了几滴油。 “奶奶,我怕!” 梅婶子吓得差点晕过去,“大小姐,您把老奴的命拿去,您别为难我的孙子。” 沈澜之面无表情,“三…” 沈澜之的声音就像地狱里的丧钟,无情的要把人吞噬。就在她说完一,把小孙子往下放的时候,梅婶子崩溃了,“我说我说我说…” 沈澜之将小孙子重新交到了菱花的手上,“早交代不就好了,也不会把你的小孙子吓破了胆。” 小孙子在菱花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梅婶子心疼得不行,“乖乖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这是她最疼爱的孙子。 夫人,对不起了。 第102章 “大小姐,可否容老奴和我的小孙子告个别。” 梅婶子整理了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沈澜之应允了,顺便让飞白把她的儿子弄醒。想来,她应该有很多事要交代。 “梅婶子,我提醒你一下。”沈澜之在进屋给他们祖孙三人话别的时候,提醒道,“要是我达不到目的,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当然,如果你要赌夫人能护他们周全,那就试试。” 梅婶子被沈澜之的眼神吓得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大小姐放心,只要您不动我的小孙子,您想知道什么,老奴都据实以告。” 刚才沈澜之面无表情准备把她的孙子放进油锅样子让梅婶子彻底的漰溃了,她现在不敢做任何反抗沈澜之的事,她只是想和她的孙子告个别,把自己存的家底告诉他藏在哪个地方而已。 或许是不敢让沈澜之等久了,梅婶子简明扼要的把要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还告诉他们赶快离京,不要管她,也不要想着报仇。甚至都没有安慰一直在哭的小孙子,在抱了他一下后,就掉头进了屋。 沈澜之半躺在软榻上,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她胸前的伤,胸前撕裂的痛扯得她头皮发麻。 梅婶子进来后就眼观鼻,低头沉默不语的站着。 沈澜之面无如常的瞥了她一眼,“还得我开口问你?” 梅婶子心一紧,“大小姐,您想知道什么?” 沈澜之:“我是不是葛姨娘的孩子?” 梅婶子:“是。” 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了,沈澜之感到一阵恍惚,“为什么?” 梅婶子:“当年夫人其实也怀了一个,只是在万佛寺上香的时候早产了,接生婆没在,又遇到难产,小少爷生下没一柱香就死了。” “当然葛姨娘也和夫人同一天生产,所以等她生下您后,老爷就把您抱给了夫人,让您当做夫人的亲生女儿,借此来安慰失了儿子的夫人。” 怪不得自己一出生就被皆空大师当着皇上的面批了命格,原来自己是在万佛寺出生的。 沈澜之蹙了蹙眉,“把我抱走,葛姨娘同意?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葛姨娘还怀过第二个孩子?” 自己经历了两辈子,葛姨娘从来都没表现出对自己的特别。哦,不对,她是待自己挺好,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但是她为什么没想认过自己? 梅婶子:“这个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当初葛姨娘什么时候有孕的夫人都不知道。老奴只知道葛姨娘在生您的半年前,突然惹怒了老爷,被老爷罚到庄子去了。” “当初老奴还以为老爷是厌了她,让她去庄子自生自灭了。没想到当时她也在万佛寺,并且还有了身孕。” “事后夫人还说,老爷把葛姨娘放去庄子,估计是想养胎,怕夫人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夫人为此还难过了好一阵。” 沈澜之:“所以夫人不让葛姨娘和我接触?” 梅婶子:“您从小养在夫人的膝下,夫人待你比待亲生女儿都要好。她只是怕您知道身世之后,会和她起了嫌隙。” 沈澜之虚了虚眼,对这番说辞不置可否,“所以她让人杀了葛姨娘?” 梅婶子愣了一下,“这个…老奴不清楚。” 沈澜之:“真的?” “真的!”梅婶子连忙应道,“这个老奴真的不知道。夫人虽然看不惯葛姨娘,却只是在吃穿用度上偶尔给她使下绊子而已。除了不让她跟您接触,并未对她用过刑而已。”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真是佩服梅婶子的忠心,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美化沈夫人的行为:“那二哥呢?” 梅婶子:“夫人作为一家主母,管教庶子,老奴不认为哪里有不妥。” “那不提他们。”沈澜之深吸了一口气,“管家,我的奶娘,是不是夫人下的手?” 梅婶子身子一缩,没有应声。 沈澜之:“还是不知道?” 梅婶子咽了一口口水,“主要是大小姐您最近对夫人态度不太好,夫人在想是不是他们给您透露了什么,所以才…” “最后一个问题。”沈澜之眸光暗了暗,“为什么族谱上没有葛姨娘,二哥和我的名字?” 梅婶子惊讶了,“没有您的名字?怎么会!” 那表情不似作伪,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此时,菱花突然闯了进来。菱花不是不懂事的,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沈澜之抬眸询问,“何事?” 菱花:“小姐,康王死了。” 第103章 康王死了? 怎么会是现在?! 沈澜之觉得突然,没心思再审梅婶子了,直接让梅婶子离开。 梅婶子自然是不会苟活了,作为忠仆叛了主,虽然是被迫的,却也改变不了她背叛主子的事实。她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梅婶子原本想就地了结的,结果沈澜之一句“别脏了我的地。”就把她的想法扼杀了,她只能悻悻的离开。 “小姐,就这样放走梅婶子没关系吗?” 沈澜之并不在意她会不会给沈夫人通风报信,“说康王。” “他死是因为喝了参汤?” 菱花摇摇头,“据说是自刎谢罪。” 沈澜之眉头紧缩,“自刎谢罪?” 菱花:“康王爷在京西那颗百年榕树下埋了一块石碑,背面雕刻着凤,正面雕刻着龙。听漠离说,那石碑上的凤尾雕得太过,压到了正面的龙尾,然后正面的龙身上出现了一条裂痕。” “这个我清楚,”沈澜之:“我在意的是萧千景把它换成了什么?” 菱花:“太子殿下把它换成了一根龙生九子的玉器,只是二龙的爪上拿着一把三叉戟,直接戳着真龙的胸口。” “这东西刚挖出来的时候康王还在喊冤,然而当这玉器被送进宫后康王爷就说了一句“儿臣不孝”,就从袖中掏出匕首自刎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皇上对康王自刎一事十分悲痛,已经下令全京禁乐七日了。” 沈澜之虚了虚眼,“康王爷哪里来的匕首?” 要知道,不管是重臣还是亲王,只要进宫,任何利刃都不可携带,就算康王是王爷,也不可能例外。所以这匕首,不可能是康王原本就带在身上的。 菱花也愣了愣,“这个奴婢不清楚。” 沈澜之:“去打听一下,康王爷进宫之后,见了哪些人,一个一个都得查清楚。” 菱花有点为难,“主子,那可是在宫里,奴婢不知道该…” 啧!沈澜之猛然想起,自己现在不在东宫,菱花给宫里的内务府也不熟悉。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 像康王这种阴险狡诈之人,就算是被逼到绝境,也不可能做出自刎谢罪的事。 所以他会这么做,让沈澜之感到意外之时,还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要是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沈澜之寝食难安。 菱花小声建议道,“小姐,一言堂的掌柜还在我们手上,他是康王爷的手下,要不先审一下他?” 沈澜之的心情很糟糕,康王爷就这么死了,一言堂的刺客刺杀他的事估计就这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或许,见康王如此在乎皇上,说不定还会怀疑遇刺的事。 幸亏今早自己有进宫走那么一遭,否则自己恐怕真的会引起皇上怀疑了。 沈澜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尽早和一言堂断了关联,要是皇上查出自己和他有所牵扯,那就不好了。 “去问。”沈澜之点头道,“若是问不出来就算了,尽早把他放了。” 沈澜之的话音刚落,沈夫人就领着一大堆人气势汹汹的进了屋。 落池院的小丫鬟拦不住,只好低着头告罪,“小姐,奴婢…” 沈澜之抬手让小丫鬟退下,对着沈夫人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娘,您这是何意?” 沈夫人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在看到沈澜之的一瞬间,立马红了眼眶,“囡囡,就算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娘,但这十几年,我对你也算是付出了全部心力。你就这么无情?一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娘之后,就把我当仇人似的,先是把你大哥三哥弄得身败名裂,现在连我跟前的嬷嬷都不放过!” “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 沈澜之听着沈夫人无端的指责,内心觉有些荒谬。 有一些人,仗着那么一层血缘关系,就可以打着别人的旗号为非作歹。就算沈澜松沈澜钧是她的亲哥,她也不认为自己之前的做法有错。 只是,沈夫人倒是委屈上了。 沈澜之对沈夫人的感情很复杂,她虽然没忘她的养育之恩,却也对她最近做的事感到疲惫和心寒。 她不想安慰她,也没想好以后要跟她如何相处。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沈夫人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沈澜之还是无动于衷,“你真的是个白眼狼,冷血无情,这样的女儿,我不要也罢。” “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不再是沈家的嫡女。” “身为庶女的你,跟那个名存实亡的王爷也算绝配…” “住口!”得到消息的沈銮清急匆匆的赶来,直接拉走了发狂的沈夫人。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澜之说道,“澜之,你先冷静一下,等你心平气和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第104章 说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沈澜之觉得自己一直处在冷静之中。 不管是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还是其他,沈澜之鲜少有冲动的时候。 作为她一直以来十分敬仰的爹来说,这一段时间沈銮清的所作所为让沈澜之非常失望,颇有信仰崩塌,三观重塑之感。或许是上辈子沈家突如其来的落败让沈澜之有了准备,见沈銮清行事如此囫囵,除了诧异他是如何在太傅之位上坐了这么久之外,却很轻易的接受了他的无能。 她对和他的细谈并不怎么感兴趣,所以,等沈銮清带着沈夫人一走,沈澜之就换好了衣服心血来潮的去审景泽了。 她这么做,倒不是不相信飞白的能力,只是她想知道的太多,就算是在一旁旁观,观察他的表情,也是好的。 毕竟这次一放他离开,下次就不见得还有如此可以摆弄他的机会了。 只是当她偷摸着出府,去到沈府不远处关押景泽的私宅时,她又听到了熟悉的打斗声。 “小姐,里面危险。” 菱花把沈澜之拦在身后,不让她前进。 “不是把景泽手脚都捆起来了吗?”沈澜之不解,“怎么还会打起来?” “我躲起来,你去看看情况。” 沈澜之是不相信一言堂或者康王爷的找上门来的,因为这处私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这家人去年举家南迁了,还没有卖出去,闲置下来了,沈澜之才想着暂时把景泽关押在这边。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一记飞镖直接射向沈澜之刚才站的位置。要不是菱花眼疾手快,今儿她又要负伤了。 只是菱花拉她这一下,也彻底暴露了位置。同时,也使得她俩看清了院里里的打斗。 来者有三个蒙面男子,正在和飞白漠离打斗,景泽也被松了绑,加入了打斗的行列。 只是,这三名刺客的目标似乎是奔着景泽来的,招招致命的那种而对待漠离和飞白,却是处处留一手,防御更多。 而除了最开始在不清楚来人的情况下对沈澜之射了枚暗镖以外,沈澜之现身了,他们却没再对沈澜之出手,反而出招更为狠厉,就好像着急完成任务离开。 飞白和漠离应对得越来越吃力,即便他们护着景泽,却还是让刺客钻了空子。 眼看景泽右手负伤导致手中的剑掉落,飞白赶紧用身子挡在了景泽的身前。 而刺客似乎真的只想完成任务离开,一把剑直接朝飞白胸口刺去,想要一穿二,直接要了飞白他身后的人的命。 只是剑马上要碰到飞白的时候,却被冒失冲过来的沈澜之挡在了他的身前。刺客见状,赶紧收回剑。即便如此,还是让沈澜之的外套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沈澜之虚了虚眼,果然。 “你不要命啦!” 刺客忍不住咆哮道。 沈澜之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你是谁?” “为什么要景泽的命?” 差点要了沈澜之命的刺客直直的看了她,另外两人想说什么,却被他制止了。 他没回答沈澜之问题,只是问了一句,“你一定要保他?” 沈澜之:“他有什么必须死的理由?” 刺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就带着人撤了。 我会后悔? 沈澜之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直在琢磨着这句话。 相较于后悔留下景泽的命,她更好奇这几个刺客是谁。 沈澜之很确定上辈子她的并没有这么几号人。只是他的声音好耳熟。 还有他的眼睛… 他到底是谁。 第105章 景泽的手伤势严重,沈澜之便让飞白去请大夫。 在等大夫的这段时间里,景泽主动开口道,“我不知清楚是谁要杀我。” 沈澜之挑了挑眉,“没个大概范围?” 景泽一手抬着受伤的手颓废的坐在地上,他低着头应道,“作为一言堂的掌柜,我虽然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想要我命却舍不得伤沈大小姐分毫的仇家—没有。” 事情渐渐失控,早死了的康王,莫名出现的刺客,这让沈澜之感觉有些事正在失控。 她压下心中的烦闷,嘴角勾了勾,“所以你认为今儿这出刺杀的戏码是我安排的?” 景泽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小声道,“如果是的话,那沈大小姐跟前的随从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刚才刺客那一剑快要刺上来的时候,躲在身后的景泽明显感觉飞白下意识要躲,最后仍是僵硬的挡在自己身前。这种下意识的身体状态骗不了人, 景泽想了想,“不过,相交于这是沈大小姐安排的戏码,我更倾向于是康王爷安排的。” 毕竟自己知道康王爷太多阴私的事,康王爷怕自己泄露出去,杀人灭口也是正常。 他抬起头,眼里充满不解,“只是,如果他们是康王爷的人,应该不会对沈大小姐是这样的态度。” 沈澜之默了默,“康王爷死了。” “死了?” 景泽的脑子突然一空,绑在他身上的枷锁突然没了,他却高兴不起来。成为一言堂的掌柜的这几年已经让他做尽了坏事,他已经是罪人了,不是康王爷一死,这罪就能洗清的。 沈澜之仔细的打量着景泽的表情,“你看上去似乎并不高兴?” 景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是吗?”沈澜之挑了挑眉梢,“我还以为你是被逼着在一言堂做事的呢。” “原来不是啊!” 景泽嘴唇抖了抖,和沈澜之的几次针锋相对,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沈澜之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沈澜之:“我还记得以前给蚂蚁打伞的景哥哥,没想到景哥哥已经变了呢。” 景泽没受伤的左手紧了紧,有倏然松开,“肯定变了啊。” “小时候太蠢,以为帮着它们打伞,它们就可以淋不到雨。但是我只能帮它们遮很小一段路,完全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事实上,蚂蚁也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它们根本就不怕淋雨。” 自己良善如何,还不是在景家存活不下来。良善,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沈澜之:“你不是蚂蚁,怎么知道它不要避雨?” 景泽咬着后牙槽,“总之,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做过的事也不会否认,若是沈小姐想要为你的姨庶兄报仇,我这条贱命你拿去就好。不用在这里弯弯绕绕,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盯着他右手上的伤口,“我的右手应该是废了,以后可能剑都拿不起来,沈大小姐留着我,也没有用。” 沈澜之:“既然还贱命,那你觉得你的一条命能抵得上我庄子上死的那十几人?” 景泽脸色一白。 “不过你也不要把所有罪能往自己身上扛,毕竟你们一言堂开门起来是做生意,真正罪无可恕的,是那些买凶的人。” “况且,康王爷还是一言堂真正的老板,你只是受命于人而已。” 景泽陡然盯着沈澜之的脸,“你…” 沈澜之露出迷惑人的笑容,“你赎罪的机会来了。” “把康王爷让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全部告诉我。我来替那些受害者申冤。” “哦,对了,”沈澜之邪魅的够着唇,“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诉我,是谁在买要葛姨娘的命。” 第106章 景泽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得这么快,他甚至还没从悲伤中反应过来,就被沈澜之“逼着”说出了买凶的人。 是一个叫刘嵩的人。中肃人士,是进京赴考的考生。 沈澜之很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甚至连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跟自己毫无相关,为什么要杀葛姨娘? 虽说一言堂接单不问缘由,却会查每个买家的消息。飞白很快从一家赌场的牌桌上把人给提了过来。 拿了一副好牌就被不认识的人拖走,刘嵩大为恼火,骂骂咧咧的时候被飞白拿剑一吓,立马就老实了。 看着刘嵩那窝囊的样子,沈澜之不禁皱眉,这实在是不像是一个会买凶杀人的主。 她转身看向景泽,“确定是他?” 景泽看出了沈澜之的怀疑,但他真的没有撒谎,“的确是他。” “当初他拿了二千两银子过来买的葛姨娘和你庶兄夫妻的命。” 沈澜之又从小到上的打量了刘嵩一眼,身无长物,连衣裳的布料都是最次的那种,“他拿得出两千两银子?” 刘嵩畏畏缩缩的看着飞白的剑,听到两千两银子的时候才把他那双混浊的眼睛看向沈澜之。 有求于他,那么他就可以乖张一点了。 “这是哪儿来的天仙…” 刘嵩的视线直勾勾的,有些下流,看得沈澜之眉头一蹙,飞白立马给了他一脚,“老实点!” “哎呦喂!轻点轻点!”刘嵩叫嚷着,胆子似乎大了起来。 沈澜之:“问清楚银子的来历,不然就了结了他。” 刘嵩叫到一半,听到沈澜之的话眼珠子立马瞪大,“你们草菅人命!” 沈澜之转身就走了,根本不想跟他废话。 “要是不想死,就赶紧交代!”飞白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说,是谁给你两千两银子去一言堂买凶杀人的!” 刘嵩吓得舌头都不利索了,“我…说了,你们就会放我走?” 飞白直接拔出了剑,“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赶紧说,我耐心有限。” 刘嵩吓尿了,“我交代我交代,是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做的这事。” “不过我不认识那个人。” 刘嵩是个怂货,飞白一吓,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甚至还把人的长相穿着都仔细的描述了一遍。 幸好时间过去不久,又是一笔大买卖,刘嵩记得很清楚。 飞白把临摹下来的画像拿去给了沈澜之过目,看着画像上熟悉的轮廓,沈澜之倒是没怎么意外。 果然是她“爹”啊。 沈澜之把画像随手扔到一边,倒是沈銮清有了更深刻了认识。 “他怎么会找这样的蠢货给他办事?” 飞白愣了一下,“您是说…老爷?” “听说是在赌场旁遇到的,当时刘嵩正好欠了三百两银子的赌债,被赌场的人围殴…老爷帮他还清了赌债,并承诺给他一百两银子作为报酬,让他拿着三千两去一言堂…” 沈澜之:“三千两?” “是的,”飞白点点头,“刘嵩说,这么大一笔银子他眼红的很,所以就没了一千两。” 沈澜之冷笑了一声,“他对别人倒是大方。” 之前沈澜松和沈澜钧欠的赌债,还想一分不出。为了杀自己的姨娘,眼都不眨的就花了三千多两… 飞白看着沈澜之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小姐,接下来…” 沈澜之默了默,“那个刘嵩,你能唬得住他吗?” 飞白诧异的看向沈澜之,“嗯?” 沈澜之垂下眼,盖住了她锐利的眸色,“让他去找沈銮清要银子,不然就把他买凶杀人的事弄得满城皆知。” 飞白愣住了,“啊?” 沈澜之不欲解释,“快去,一会儿给靖王传个信,让他明日来见我。” 第107章 其实萧珩上次和沈澜之聊得有点不欢而散。 即便她随后就出宫了,但萧珩觉得沈澜之此人私心过重,一切都想让她的利益最大化,且不要万不得已不会让步,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他有点恼她,但这几天皇后派来的暗杀太过于频繁,在他疲于应对。 所以在得到沈澜之递过来的话时,他还是前去应约了。 他想问问沈澜之,当初说好了他听她差遣,而她帮忙应对皇后娘娘,为什么他遇到的暗杀还这么多! 她到底有没有能力护他周全! 只是当他到了沈府的时候,感受到沈府下人对沈澜之的敷衍的后,到嘴边质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王爷,你一直盯着那个丫鬟瞧,可是看上她了?” 沈澜之见萧珩一直看着领他进府的丫鬟,连走了还对着她的背影出神,心里不禁对萧珩的审美有些怀疑。 见到个女人就目不转睛,活得像是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萧珩听出了话里的揶揄,他清了清嗓,“本王虽然好色,却也不是什么货色都中意的。” 沈澜之:“那最好不过了。” 淡淡的语气,毫无波动的表情,让萧珩倍感没趣,“说,你让我过来做什么?” 沈澜之:“我好歹是因为你的请求才出宫养伤的,王爷你不天天来探望我说不过去?” “你是因为我?” 萧珩被沈澜之的厚颜无耻弄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不是因为沈大人来接你,所以你才出宫的吗?沈大小姐,你别蒙我。” 沈澜之面不改色的道,“可要不是你的请求,我也不会同意出宫。” “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宫里打听打听,看看皇上是不是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回府养伤。” 看沈澜之有理有据,信誓旦旦的样子,萧珩差一点就信了。 “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萧珩不认这笔账,直言不讳道。 沈澜之喝着倒在茶杯里的药,药很苦,一天要喝六次,沈澜之索性就倒在茶杯里,慢慢喝。 她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王爷的火气还真是大,这些年都经历还没有把您的火气磨小一点?” 萧珩:“…” 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过于放松了,但他们现在不是在一条船上的吗? 沈澜之继续说道,“皇上在我身边安排了护卫,就在落池院外守着的。” 萧珩一愣。 “皇后娘娘不是派人暗杀你吗?正好嚷皇上的人瞧瞧。” 萧珩眼睛一亮,随后又暗了下来,“其实,父皇都知道的。” 他只是不管。 “皇上会管的。”沈澜之笃定到,“我会让他管的。” 萧珩抬眸,认真的看向沈澜之,“你需要我做什么?” 和聪明又识时务的人聊天就是轻松,沈澜之勾了勾嘴角,“康王爷死了,王爷可有去祭拜?” 萧珩愣了愣,“二皇兄死于自刎,皇家规矩,不可设灵堂也不能入皇陵。即便父皇下令斋沐七日,也只是大家自行守距,不能给他点香烧纸的。” 沈澜之:“但是王爷作为敬爱皇兄的好弟弟,皇兄殁了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萧珩:“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找人去明王府和他的舅家易府守着。见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且山根处有颗大痣的人登门,就立刻来找我。” 沈澜之道,“我现在被皇上的人守着,很多事不方便行动,所以这件事就靠王爷您了。” “王爷,”沈澜之直直的看着萧珩的眼,和他对视着,“您应该能办到?” 第108章 接下来的日子,沈澜之关门谢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认真养伤,沐思羽几次前来探望,都被拦在了门外。 “小姐,沐小姐又让人送了一只老母鸡过来。”玲珑拧着一只鲜活的老母鸡进了屋。 沈澜之目光从手上的《大梁史时》上移了移,“她倒是会做表面功夫。” 明明已经撕破了脸皮,却还要装姐妹情深,但是比自己刚重生的时候,会做面子了。 “那奴婢把它拿去宰了?” 沈澜之收回视线,“老规矩。” 沐思羽送来的东西,沈澜之觉膈应,不想碰。但东西无辜,沈澜之没并没直接丢弃,而是送去给了沈夫人,算是缓和了与沈家的矛盾。 至少在这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沈澜之希望他们不要作妖。 很快,玲珑去而复返,步履还有些急切,“小姐。” “黑风寨的大当家来了。” “他原本想偷偷进府的,正巧被从外面回来的飞白拦了下来。” 沈澜之眉头一蹙,“惊动了皇上的人?” 玲珑:“应该是没有。飞白把他带到了隔壁的空宅子,他想见您。” 沈澜之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是眉头皱了起来。 “小姐,要不要把他打发了?” 毕竟是自己以后的手下,沈澜之不得不费点心思,不能直接拒之门外。 “让他乔装打扮一下,让飞白带他来见我。” 玲珑愣了愣,“那乔装什么身份啊?最近在落池院走动的人,除了飞白,都是些丫鬟。” 沈澜之:“那就丫鬟。” “啊?”玲珑瞪大眼,“大当家…他肯吗?” 沈澜之虚了虚眼,“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让邵玉龙打扮成丫鬟进来落池院,多少有点为难他的意思。 毕竟自己前脚才给邵玉龙的妻子送去了接生婆,后脚安王爷就知道了自己的企图,沈澜之多少是有点恼的。 然而当邵玉龙穿着老嬷嬷的衣服,顶着一个大花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不厚道的笑了。 邵玉龙用手绢遮住自己的脸,又臊又恼,“沈大小姐,你笑够了吗?” “抱歉。”沈澜之弯着嘴角解释道,“画面太过冲击,一时间没忍住。” “只是大当家,这么多好看的衣服你不选,作何选一身老嬷嬷的?” 邵玉龙也知道自己身子的衣服不好看,但这是他唯一能穿下,且颜色能让他接受的了。真的让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穿上那五颜六色的丫鬟服,邵玉龙接受不了。 他撑着一口气,“沈大小姐别管我为什么选这衣服了,今儿我来就是想问问,之前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一个月之期马上到了,你这太子妃没当上,还受了伤,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沈澜之勾了勾嘴角,“地契拖到现在还没到我的名下,还不是因为邵当家的御下不严,把我的事告诉给了安王爷。” “不可能!”邵玉龙言之凿凿道,“沈大小姐,别把你的无能怪在我黑风寨身上。我黑风寨的人不可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我既然答应了给沈大小姐一个月的时间,就不可能在途中另投他主。” 沈澜之:“你黑风寨这么多人,邵当家敢为他们打包票?” 邵玉龙毫不迟疑,立即应道,“当然。” “很好,”沈澜之点点头,“那我们就来试试。” “若是我冤枉了你黑风寨,之前我们的协议作废,我沈澜之欠你邵当家一个人情,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绝不拒绝。若是…” 邵玉龙立马接话道,“若是我黑风寨当真出了这样的叛徒,以后我邵玉龙这条命就是你的。沈大小姐以后任何吩咐,我绝对无二话。”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男子汉大丈夫—” 邵玉龙:“顶天立地,绝不食言。” 第109章 当萧珩把大胡子到易府的消息传来时,沈澜之才让逗留在京城的邵玉龙回恶人谷的黑风寨。 邵玉龙挂念家中快要临盆的孕妻,归心如焚。只是在他离开时听到飞白带给他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飞白:“邵当家,你还不走?” 邵玉龙回过神来,“一定要这样?” “不如让我去见见沈大小姐,我想亲自和她确认一下。” 飞白听了不禁皱眉,“我没有骗你。” “不是,”邵玉龙有些急切,“我是个粗人,说话可能没办法兼顾那么多。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想问问沈大小姐,我要是照她话做了,我黑风寨的兄弟真的能平安无事?” 飞白很肯定道,“我家小姐从来不打诳语。她既然要用你们,自然不会让你们送死。” “当然,前提是你们没有二心。” 邵玉龙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让我见见沈大小姐。” “就算你要我穿女装也行。” 没得到沈澜之的亲口允诺,邵玉龙不太放心。 飞白还是摇摇头,“我家小姐有事外出了,没法见你。” “如果邵当家不着急回黑风寨,倒是可以等一等。只是邵当家的当家夫人临盆在即,我怕邵当家等不了。” 邵玉龙脸僵了僵,陷入了两难。 妹姝临盆在即,这几日在京城待的已经够让他心惊胆战了,他实在是不放心她生子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可… 邵玉龙犹豫了半响,最终选择了回去。 分别时,飞白好心的提醒道,“邵当家,我家小姐想办的事,几乎没有办不到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少而已。” 邵玉龙皱着眉,“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飞白笑了笑,“如果邵当家不肯合作,虽然会走点弯路,但我家主子总会得偿。但其中的代价,我怕邵当家承担不起。” 邵玉龙冷哼了一声,“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邵玉龙愤恨的走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来京提醒沈澜之时限快到了这件事。但沈澜之也不是故意要刁难他,更不是要考验他什么,她是真的没空。 此时的她正在去见萧千景的路上,她私下约了他在莲院见面。 只是在行驶到一半,突然接到沈澜宇不肯喝药,闹着要去陪他娘和妻子的消息,沈澜之便改了目的地。 当她匆忙赶到沈澜宇休养的房间时,沈澜宇刚把紫苏端来的药碗打翻,正巧落到了沈澜之的脚边。滚烫的药汁几乎有一半都溅到了她的鞋上。 沈澜宇看着素白的鞋面染上的那一大片褐色,瞳孔缩了缩,他抿着嘴别过脸,一言不发。 沈澜之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示意无错的紫苏离开,等屋门被关上后,沈澜之才缓缓的走到沈澜宇的身边。 她无比认真的打量着沈澜宇的眉眼,发现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和他长得非常像,有点凌厉,所以自己才会少了女子的娇柔,多了一份英气。 沈澜之:“你是在怪我吗?” 沈澜宇愣了愣,但仍是别过脸没有出声。 “如果我没有把你们安排去我的庄子,或许葛姨娘和白嫂子也不会丧命。” 沈澜宇默了默,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十分沙哑低沉,“是谁买的凶?” 沈澜之:“沈銮清。” “果然是他!”沈澜宇额间的青筋暴起,“我要杀了他!” “你要怎么杀他?”沈澜之冷静的询问道,“你药不好好吃,伤不好好养,一天寻死觅活的,连站都站不稳,你怎么杀得了他?!” 沈澜宇陡然转回身,诧异的看着她。 沈澜之:“怎么了?” 沈澜宇:“你…你不阻止?” 沈澜之:“为什么要阻止?” “就算我和葛姨娘感情生疏,但她好歹是我…生母。” “而且,这件事是他做错了,所以我不会帮他。不出手对付他,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沈澜宇瞳孔陡然放大,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了?” 沈澜之:“知是知道了一点。不过,哥哥,我有点好奇,我们的生父是谁?” “为什么娘会在沈家当姨娘?”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从来没想过认我?” 第110章 沈澜宇沉默着,没有回答沈澜之的问题。 两人都默不作声,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至少沈澜宇,胸闷气短的,浑身都泛着不适。 沈澜之似乎没有想过能得到答案,她并没有为难沈澜宇,“如果你想报仇,就好好吃药,安心养伤。” “如果你执意要去陪姨娘和嫂子,也得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后。” “沈澜宇,你不觉得,你应该给从小就被你和姨娘抛弃的我一个像样的解释吗。” 沈澜宇突然激动道,“我们没有抛弃你!” 沈澜之:“那为什么不认我?” “你天生凤命,是沈太傅的嫡小姐,从小到大受尽了呵护和宠爱,这难道不好吗?”沈澜宇问道,“难不成你还觉得在沈家当个庶女更好?” “我不是因为是沈家嫡女才有的天生凤命的命格。”沈澜之平静的说道,“所以,即便我是庶女,也改变不了什么。” 沈澜宇低着头,嘴唇动了动,最后噤了声。 沈澜之抿抿唇,最后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到底是走动得少,关系太生疏了。 “你先吃药,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澜之转身离开,刚打开门,沈澜宇却突然喊道,“澜之妹妹!” 沈澜之回过头,“嗯?” “你的脚…没烫着?”沈澜宇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纠结,似乎关心得不太情愿。 沈澜之眉毛挑了挑,“其实很烫,我感觉应该烫红了…” “那你…”沈澜宇着急的站起身,却又因为身子太虚,久了没进食,头昏眼花的重新跌坐在床上。 沈澜之心头一暖,“放心,没什么大碍,一会儿就好了。” 沈澜宇:“…那就好。” 他不敢抬头看沈澜之,“你有事就忙去。” 想到自己还约了萧千景,沈澜之没再逗留,“改日再来看你。” 听到脚步声,沈澜宇才抬起头,一直望着沈澜之的离去的背影发呆。 等沈澜之坐上马车,就听到沈澜宇喝药的消息,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哥哥,倒是对他诚心诚意! 只是,他没否认自己的问题,那就说明自己和他的爹真的不是沈銮清,而他很清楚这一点。 照他的才学,明明可以一鸣惊人,为什么却甘愿留在沈府,忍受着沈澜松和沈澜钧的欺压和剥削? 到底是为什么?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澜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得不催促飞白联系派去查葛姨娘身份的人。 她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所以这件事必须提前弄清楚。 来到莲院,沈澜之整理的一下妆容,换上了一双新鞋,才悠然的下了马车。 只是到了她和萧千景约的亭子,沐思羽也在,倒是让沈澜之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哎哟喂,澜之妹妹你这个大忙人可算来了。”沐思羽见到沈澜之立马迎了上去,“太子殿下和我在这里等你好久,连茶都喝了一壶了。你忙什么去了?” “抱歉,路上遇到了点急事,耽搁了一会儿。”沈澜之避开了沐思羽想要挽她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让殿下等久了。” 萧千景其实有点生气,但任然摆出一副温润尔雅的样子,“不碍事。” 倒是沐思羽有点愠怒,“澜之妹妹,我真是好奇,有什么急事能比太子殿下还重要?” 第111章 有什么事比太子殿下重要? 当然什么事都比他重要。 沈澜之一脸无奈,“沐姐姐,你可真是会为难我了。” “你想听到怎么样的答案呢?” 沐思羽偷瞄了萧千景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不耐,便放心的为难道,“我只是觉得你竟然约了殿下不应该迟到。” “殿下的时间多宝贵啊。” “殿下的时间是与我不可同日而语。”沈澜之接话道,“其实事到如今,我再约见太子殿下实在是有些不合距。” “只是我无意间的得知了一件事,而这事又事关重大,甚至还牵连到了太子殿下,我这心惴惴不安,唯恐太子殿下中了别人的算计。” 萧千景听到这里,仿佛才有了兴趣,他用鼻轻哼道,“哦?” 他的动作很明显,就是想让沈澜之继续说下去。 然而沈澜之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上茶后,再仔细的品茗起来。在萧千景皱了皱眉头,在耐心耗尽之时,沈澜之才又开口道,“沐姐姐,今日我只是约见了太子殿下,为什么你也在啊?” 沐思羽脸僵了僵,看着对她使眼色让她离开的萧千景解释道,“今儿天气好,我就像来这莲院看看这池子里的莲花开了没有。” 沈澜之:“往年这莲院里的莲花开得早也得六月去了?” 沐思羽真诚的看着萧千景,言辞恳切,“殿下,真的是凑巧。” 其实萧千景并不在意沐思羽在不在,他只是好奇沈澜之要跟她说什么。毕竟她在信上说这是一件会让他伤筋动骨的事,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在这里等她快一个时辰。 “孤…” 只是当他一开口,沈澜之抢话道,“原来是殿下和沐姐姐的缘分啊。” “怪我,”沈澜之道歉道,“是我小人之心了。还以为是沐姐姐知道我约了殿下,担心我和殿下有什么,才来这莲院装巧遇。” 萧千景看向沐思羽,眼里有了明显的困惑。难不成沐思羽在自己身边安了人? 沐思羽连忙否认道,“怎么可能!” “澜之妹妹,你休得胡言。殿下为人正直,你这话是在侮辱他的人品!” 沈澜之:“沐姐姐误会了,我不是在怀疑殿下的人品,我是在怀疑你的人品。” “毕竟习惯抢别人东西的人,同样也害怕别人把自己的东西抢了。” 沐思羽怒了,她猛地站起身,“你…” 只是她起身的动作太大,把凳子弄得吱吱的响,让萧千景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 沐思羽没在和沈澜之争辩,只是借口出去透透气,离开了她们所在的水榭。 沈澜之一直望着沐思羽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满了好奇。 萧千景:“她已经被你气走了,你还介意?” 沈澜之收回视线,“殿下说错了,我并没有介意沐姐姐什么。” 萧千景明显不信,他只是感觉沈澜之和沐思羽两人在为他争风吃醋。 “真的。”沈澜之笑了笑,“我只是好奇,沐姐姐到底有什么魅力,弄得一个个的都为他神魂颠倒。” 萧千景刚想说哪来的一个个,却突然想起之前沈澜之说过她的一个随从和思羽… 突然间,萧千景像吃了苍蝇,一口恶心劲儿堵在她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你那随从…” “殿下,”沈澜之和萧千景同时开口道,“安王爷要害您。” 第112章 萧千景万万没想到,沈澜之来到的消息竟然是安王设计明王算计自己。 “此话当真?” 萧千景有些怀疑,毕竟安王对找到的矿瞒而不报,私自开采之事,父皇已经非常恼他了。若不是这次二皇兄自刎,父皇一下子失去了一个皇子,不忍再失去一个,所以才罚他圈禁半年,略施小惩而已。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二皇兄真的敢再兴风作浪? “殿下不相信?”沈澜之眼神暗淡了一些,她低下头闷闷的说道,“也是,如今我与殿下连青梅竹马是情分都没了,殿下不相信,我能理解。” 萧千景:“澜之妹妹,你别…” “殿下,”沈澜之不想听萧千景那些令人恶心的话,所以打断了他,“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把得到的消息告诉您。” “我也不求什么,只愿殿下平平安安的,一生顺遂。澜之不问殿下怎么做,只求以后自己不会后悔…” 沈澜之抬起脸,苦笑了一下,整个人看上去都脆弱了一分,“殿下,您可以派人去查查您名下的庄子,据闻他们准备在那边动手脚。” 沈澜之把事情说得有板有眼的,特别是她眼里的担忧以及不被自己相信时所表现出来的伤心,让萧千景信了几分,“只是澜之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得知只是意外。”沈澜之说道,“自从我被赐给了靖王爷以后,待遇就大不如从前了。” “安王爷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盘算着买块地,所以拿此来要挟我,要我替他害您。” 萧千景:“要怎么害我?” 沈澜之摇了摇头,“因为我不肯答应,所以安王爷并没有告诉我。” 萧千景皱了一下眉头,“我印象中的澜之妹妹行事周全,都这样了,你没套他话?” 沈澜之摇摇头,“哪怕只是假的,我也不愿意说要害殿下的话。” 如此深情的话,萧千景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澜之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他愣了愣,“澜之…” “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沈澜之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站起身背对着萧千景往门口走去。 “澜之妹妹!” 听到萧千景的叫唤,沈澜之停下了脚步,却仍没转身。她用带着鼻腔的声音说道,“殿下,我刚才说的话您忘了。” “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家父现在还停着职。我想要一块地皮作为自己以后生活的倚仗,没想到会被安王爷借此来要挟自己。” “不过殿下放心,我是不会做不利于您的事情的。” 沈澜之说的深情,虽然她已经被赐给了靖王,但她的命格很玄乎,萧千景觉得还是可以和她交好。他抿了抿嘴角,“你想要哪块地皮?” “孤不忍心见你过得如此小心翼翼。你告诉我,我许你。” “不用了,”沈澜之摇摇头,“沐姐姐会不高兴的。” “上次沐姐姐把我请到沐府,特意跟我强调要和您保持距离。”沈澜之说着声音越发哽咽,“我在这里祝您和沐姐姐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早日抱个大小子。” 萧千景看不到沈澜之的表情,只是她哽咽的声音和略微有点颤抖的肩膀,她这是哭了? 他刚迈开腿,想拉住沈澜之,沈澜之却已经打开了门走了。 沈澜之没有离开,反而是去找之前被她气走的沐思羽。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这么快离开。 果然,在他们所在的水榭的隔壁,沈澜之找到了一直在打望的沐思羽。 “沐姐姐,脖子伸这么长,看到了什么?” 萧千景不在,而周围都是自己人,沐思羽自然没给沈澜之好脸色,反而是她积压在胸口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沈澜之,你说我抢了你的太子妃之位,但是你要好清楚,我能当上太子妃,是抽的签,这是老天的旨意。” “老天这是告诉你,你只是一直杂毛凤凰,没一飞冲天的命。” 沈澜之不禁不恼,反而笑着答非所问道,“沐姐姐,你不是早就爬上了太子的床了吗?” “这么久了你肚子里还没有动静,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沐思羽脸一红一白,又怒又臊,“沈澜之,你…你…你不要脸!” “我这就叫不要脸了?”沈澜之一脸困惑,“那做出这些事的沐姐姐又算什么呢?” “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我给你提个醒。”沈澜之靠近沐思羽,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后悔把太子拱手让给你了。” “等着,我失去的,一定会夺回来。” 第113章 “你最后跟沐小姐说了什么?” 沈澜之出了莲院,就和一直等在这里的萧珩汇合前往万佛寺了。 萧珩见一直以温婉示人的沐思羽被沈澜之三言两语就气得跳脚,十分好奇。 哪知道沈澜之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珩,“靖王爷很闲?” 萧珩:“我可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说话。沐小姐所在的那个院子,正是本王找来偷闲的地方,我可比你们先到。” “你们死乞白赖的非要在本王面前说话,本王难不成还要把耳朵堵上。” 萧珩那副理所当然又流里流气的样子看得沈澜之嘴角直抽,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正经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沈大小姐,我们俩既然合作,就应该以诚相待?”萧珩说道,“你什么都不跟本王说,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把本王卖了。” 沈澜之:“你想知道什么?” 在萧珩开口之前,她又补充了一句,“一个问题。” “啊?”萧珩愣了愣,“一个问题?” “王爷,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沈澜之嫌萧珩有点呱噪,“说多了话,胸口痛。” “呵!”萧珩被沈澜之找的借口给气笑了,话说多了胸口痛? 她的借口还能更离谱一点吗? 但萧珩也很清楚,在他们的合作中,沈澜之占着主导地位。他甚至连摆王爷的架子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这些年的磨砺,萧珩早就不在乎面子这种事了,他很自然的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真的是大皇兄设计六弟陷害太子吗?” 沈澜之笑了笑,“我怎么知道呢?” “那你…”萧珩一噎,“你为何要在太子面前这么说?” 沈澜之闭上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根本没打算跟萧珩解惑。 “沈澜之!”萧珩被她的敷衍气得牙痒痒,只是当他咬牙切齿的叫了沈澜之的名字后,沈澜之连眼皮都没搭一下。萧珩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 他险些忘了,现在的他,在沈澜之面前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两人便不再说话,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耳边时不时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萧珩心情压抑的掀起自己身旁的窗帘一角,目光看向车窗外,好像在看周遭的风景,然而却是在发呆。 而沈澜之仍是闭着眼闭目养神,她的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一般。 然而,马车快行驶到万佛寺的山脚时,却突然换了路线。 直到快途径恶人谷了,萧珩才猛然的回过神来,“沈澜之,不妙,赶紧下马车。” 萧珩话音刚落,甚至来不及解释如今的境况,他们的马车就被人团团包住了。 然而沈澜之还是闭着眼,似乎没有醒来的迹像,萧珩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沈澜之!”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原本是想把她摇醒,可她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她的胳膊上的薄纱传到了萧珩的手上。 萧珩大惊,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遭了,发烧了。 而马车外的打斗声让萧珩来不及多想,扛起沈澜之就逃。 只是当他出了马车,才发现沈澜之带的人全部都已经被生擒住了。 靠!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沈澜之没带她身边那两个武功高手? 邵玉龙从一群人的身后走上前,“乖乖就擒,我保证不伤你们分毫…” “废话少说。”萧珩拔出腰间的软剑,誓死要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邵玉龙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澜之砸了砸舍,只好和负隅顽抗的萧珩对上。 其实萧珩的武功不俗,要是单打独斗,邵玉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奈何他扛着沈澜之,还要护着她不被伤着,所以出招畏手畏脚的,很快就败下阵来。 邵玉龙气喘吁吁看着被萧珩划破的袖口,不满的抱怨道,“真是会给我找事儿!” 他瞪着萧珩,“这是我夫人亲子给我绣的,你给赔我。” 第114章 当萧珩被五花大绑后,却瞥见与她同行的沈澜之不仅有人伺候,绑他们的人甚至还请了大夫来给她看病,顿时让他有些后悔没有扔下沈澜之独自逃跑。 看这群人对她的态度,应该不会伤她,自己真的没有必要留下来遭受这番屈辱。 特别是这群劫匪的头头,不知道那根神经犯了病,对他极其粗鲁。绑他的麻绳特别紧,勒得他的手腕都快破了,而堵着他嘴是快发臭的抹布,每一次吸气都让他频频反胃。 可偏生,把抹布塞得紧,让他吐不出来。 萧珩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突然,他的瞳孔陡然变大,他竟然看见沈澜之跟前的丫鬟如入无人之境,十分顺畅的在沈澜之所在的地方进进出出。 萧珩挣扎,想要让她帮个忙,至少把自己嘴里的抹布给取了啊!偏生玲珑挂念着沈澜之一直没退的高烧,没注意到萧珩这边的动静。 反倒是看守萧珩的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实点!” 好在,等温度退下了一些后,沈澜之就清醒了过来。 自然,萧珩被松动了绑,和沈澜之待在了同一间屋子。 “抱歉,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高烧得昏迷过去。” 沈澜之为皇上挡的暗镖真的伤了她的元气,而她养伤期间到处奔波,身子没有养好。再加上今天要见萧千景,沈澜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得比较单薄。 她没想到,在艳阳高照的四月天,她会因为吹了一点风就发起了高烧,甚至到了昏迷的地步。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跟萧珩交代接下生的事。 沈澜之瞥见了萧珩手上显而易见的伤,立马道歉道,“这次是我的疏忽,还请王爷见谅。” 萧珩直直的看着沈澜之,嘴里的怪味还没散去,让他没有开口的欲望。 他只觉得沈澜之太坑了。 即便沈澜之什么都没说,他现在也看清楚了。今日被绑架的这件事,就是她一早就设计好的预谋,偏生自己不知道,还和她安排的人打了一架,最后落得这种待遇。 可他们不是盟友吗? 这就是盟友的待遇? 可萧珩难以启齿,自尊心不允许他向沈澜之说他刚才遭受的待遇。他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提,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沈澜之困惑的看着萧珩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很了解他为什么一夕之间表情如此丰富。 她挪了挪身后的靠垫,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 “王爷,抱歉还要委屈您与我在这里待上两日了。” 萧珩按下自己的心思,他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不说,那我认为我们没必要合作下去了。”萧珩不想再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我外祖父的案子我会自己去查,皇后娘娘我也可以自己应对。左右我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我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等到皇后娘娘倒台,事情真相大白的那日。” 萧珩知道沈澜之会拿外祖父的事拿捏自己,所以他提前说了出来。 沈澜之挑了挑眉,对于萧珩言辞间的不满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以毫无波澜的口吻说道,“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萧千景死。” “不是那种一刀毙命,而是用钝刀不停的磨他,让他感受痛楚,却无能为力。” “而我现在做的,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铺垫而已。” 萧珩惊讶得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可以告诉我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沈澜之笑了笑,“王爷,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您要是和我不齐心,完全没任何益处。” “您刚才也说了,您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等着皇后倒台,您外祖父沉冤得雪。不妨您再忍忍,在我身边静观其变一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您最佳的合作伙伴。” 萧珩:“怎么评判?” “段明岳您可知道?”沈澜之说道,“他曾是您外祖父的左右手。等我们平安获救,我就把他交给您。” 萧珩一愣,“可他…不是死了?!” 沈澜之笑而不语,而萧珩心里却扬起了惊天骇浪。 段明岳是叛徒? 怎么可能! 第115章 就在萧珩陷入混乱的时候,安王爷已经得到了沈澜之和萧珩被黑风寨的人劫走的消息。 于是,他立马把这消息传进宫想让他的母妃找个机会透露给皇上。 而另一方面,在沈澜之离开之后,惴惴不安的沐思羽就一直缠着萧千景,她不停的向萧千景索爱,以此来确认萧千景是属于她的事实,因此,被缠得分不开身的萧千景没能第一时间去查证沈澜之带来的消息。 沈澜之说安王设计明王陷害自己,只是计划,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计划来得这么快。 特别是当他和沐思羽分开后,他只是睡了一觉,就听到了自己位于京南的一间庄子里的庄稼一夜之间全枯了。 百姓对这种异象十分畏惧,因此这样的事一发生,立马传得沸沸扬扬了的。为此,皇上还特令萧千景先休朝一日,让他待在宫里哪里都不能去。 更让萧千景没想到的是,在早朝上,有人竟然奏了他一本。说他以权谋私,因为记恨沈澜之当初没有在宫宴上直接选择他,反而是搞一个抽签,拂了他身为储君的颜面,因此直接耍了手段停了沈銮清的职。 萧千景听到手下的汇报时简直快被气笑了,“这样捕风捉影的事也有人拿到朝廷上来搬弄是非,我大梁的官员都是一群废物吗?”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很快沈澜之和萧珩被黑风寨劫持的消息传到了皇上的面前,再加上有心人的引导,很快把萧千景庄子上发生的异象解释为了天谴。 因为萧千景加害了沈澜之,这是老天再给他警示。 明明是一派胡言,可这些官员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事情就是这样的。 甚至连皇上,也对这样的说话信了几分。 萧千景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去查,这群编排孤的官员是哪里来的智障!” 萧千景一边发着火,一边把自己的谋士都叫了过来商量对策。 这件事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因为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沈澜之天生凤命的事传了十几年,早就在百姓的心中生了根。而她现在却成了靖王妃,自然,大家就开始怀疑萧千景是不是真龙的转世。 他配不上太子的身份。 萧千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除了觉得荒诞,更是把这幕后之前恨得牙痒痒。 好在他的手下办事利索,当天晚上就把人查清楚了。 当日在朝上参萧千景的,几乎都是明王爷一派的,不过由于沈澜之提了醒,他的手下很快发现这些个官员和安王也有联系。由于时间紧迫,没查到其中的细节。但得到的消息,几乎可以断定沈澜之说的和事实几乎分毫不差。 尤其是在萧千景在知道是安王的人把他庄子的异象传出去后,心里对沈澜之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很快,萧千景就做出决定,他要带兵去把沈澜之救回来。 他想得轻巧,只要沈澜之拥簇他,那他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回想起昨日自己不信任沈澜之时,她那落寞的神情,萧千景觉得这件事办起来应该很容易。 第116章 只是萧千景到底是晚了一步。 当他向皇上请兵救出萧珩和沈澜之时,史作良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带兵三千攻打黑风寨。 史作良,是安王爷表妹的夫君,在兵部领了一个闲差,平时不学无术,根本不懂得如何用兵。 可他竟然敢请命,更离谱的是,皇上竟然答应了。 想到这,萧千景的目光一暗,因为史作良代表谁不言而喻。他紧了紧拳头,看来二哥的自刎让父皇心都软上了几分。 或许,大哥的圈禁要提前解除了。 就在萧千景琢磨着要如何给安王使绊子时,传来了带三千精兵攻打黑风寨的史作良竟然兵败了。 皇上有些恼,攻下黑风寨事小,可皇上无法容忍三千精兵打不赢只有百号人的黑风寨。于是又调了两千曾员额,还有些不放心的派了两个精明的参谋过去帮衬。 不知道是不是史作良烂泥扶不上墙,即便有了增兵,还是没能伤黑风寨分毫。 这下皇上不淡定了。 按理说,在这样的兵力前面,就算史作良是个傻子,也不应该节节败退。 于是皇上特意把皆空大师请进了宫,询问这黑风寨是不是有什么玄学的地方。 皆空大师直言,黑风寨在恶人谷作恶太多,戾气太重,只要找一个属金火的命格压一压,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水到渠来。 简而言之,就是给恶人谷这片山头找个主子。 “父皇,澜之妹妹不就是属金火的吗?” 在看到皆空大师批的命格的时候,萧千景立马就想到了沈澜之。他记得沈澜之十分想要一片地,要是自己把这块地帮她争取上了,那她还不得感动得抱着自己哭? 萧千景嘴角勾了勾,总之,不管她以后是不是自己的弟妹,自己都要让她死心塌地的帮自己。 经太子一提,皇上也立马意识道,皆空大师写的这命格,跟沈澜之的一模一样。 把这块地给沈澜之? 只是,这段时间,沈澜之这个名字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得太过频繁了。 皇上有些犹豫,可架不住萧千景极力劝说。甚至还把沈澜之之前救驾有功的事搬了出来,“父皇,澜之妹妹救驾有功,您却还没嘉赏她呢,如今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皇上意味不明的看着萧千景,“太子,你还真是关心老四未来的王妃。” 萧千景低下头,“这毕竟也关系到四弟的安危,我这个做皇兄的,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皇上迟疑了一下,最后顺了萧千景的意,把恶人谷那一带的山头都赏给了沈澜之。 那里除了山峦延绵,除了郁郁葱葱的树和紧挨着万佛寺外,实在算不上风水宝地。皇上给出去也没有多心疼,甚至还多划了一部分土地进去。 既然要给,自然是要给得大方。 让人迅速的制好地契之后,皇上立马重新调兵遣将,让自己的侍卫统领带兵去把黑风寨拿下。 皇家的威严和颜面,可不能丢在这里。 可侍卫统领还没出发,就传来沈澜之和萧珩获救的消息。 令皇上惊讶的是,这次把黑风寨攻下的,竟然是靖王。 他领着靖王府和沈澜之的几个随从,一共十几个人,竟然攻下了五千精兵都束手无策的黑风寨。 皇上:“你们是在跟朕开玩笑?” 第117章 这种荒诞的事情,不禁让皇上深思,是自己养的人太过废物还是事情就有这么玄学。 这恶人谷一带的地刚归沈澜之,黑风寨这群歹徒立马就如溃堤之穴,一泻千里。 但是,不管结果是哪一个,皇上的心情都不太美妙。 十几个人就把五千精兵都没做到的事完成了,这简直在打朝廷的脸。而且领头的,还是那个一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花天酒地,沉迷女色都靖王萧珩。 和皇上一样处在盛怒中的,还有安王爷。 他没想到史作良如此的无能,他让人送去了黑风寨的详细地图,几乎是把功勋直接送到他的手上,他只需要走一个过场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反而还折了几千精兵。纵观史书,史上几乎就没出现过如此荒唐的事。 只是安王爷没有料到,让史作良节节落败的,就是他送过去的地图。 这地图是邵玉龙试探黑风寨有异心的人特意绘制出来的。这上面的标识,每一次都是陷阱。 所以自然,不管是史作良带的兵还是后来皇上排来增援的参谋,都无法从这张地图上找到攻克黑风寨的解决之法。 刚开始安王爷还在唾骂史作良的无能,等他听说恶人谷那片山头已经归沈澜之所有之后,安王爷才恍惚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中了沈澜之的计。 他赶紧让人联系自己在黑风寨买通的人,果不其然,已经失去了音讯。大概率,应该是已经死了。 “好你个沈澜之,自己还真是小瞧你了。” 安王爷立马让人去打听这件事的所有细节,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什么地方。 然而他的人还没有把事情给查探清楚,他的母妃娴妃娘娘出事了。 娴妃娘娘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害了最近很受皇上恩宠的淳贵人,让她刚有点身孕就这样没了。 而就在皇上问责的时候,蓦然瞥见娴妃娘娘的颈部有暧昧的痕迹,皇上怒了,让人押着娴妃,严刑拷问,让她交代出她的姘头。 娴妃哪有什么姘头,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是被人阴了,只是处在盛怒之中的皇上已经不想听她的解释,直接让人翻找她的宫殿。 这一翻,还真翻出了一些东西出来。 在娴妃床头下面的暗格里找出了一封年代久远的信件。这是杜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在二十几年前写给娴妃娘娘的,信中的措辞暧昧,甚至还隐约提及在娴妃娘娘的相处中有些越界。 特别是上面特意提及了安王的容貌,问他是否长得想他? 试问,一个皇子,为什么会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长得像?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说,安王爷是他和娴妃的孩子。 皇上气得想把手边的茶杯直接扔到娴妃的脸上,不过他忍住了。 他给了娴妃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娴妃一口咬定自己和这位表亲清清白白,她没有见过这封信。这些全部都是栽赃陷害。 皇上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他让人去把这位表亲请进宫与娴妃当面对质。 然而当他看到这位表亲的长相时,立马收起了所有耐心。直接废了娴妃,赐毒药一命呜呼,而还在圈禁的安王爷也并未能幸免,直接被关了起来。 第118章 处在盛怒之下的皇上行事太过果决,甚至来不及给娴妃一个反抗的机会,人就这样没了。 不过好歹是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人,皇上不可能对她没什么感情的。 可就是因为她是伺候的老人,而这些年皇上对她也算是恩宠有嘉,皇上蓦然发现她与别人有染,这种背叛让他更是怒不可遏。再加上皇后在一旁煽风点火,皇上下令赐死后,皇后立马就让内务府的人执行了,一点时间都没耽搁,根本不给娴妃反击的机会。 自然,皇上冷静下来后,娴妃娘娘人也没了。 至于安王… 皇上疑心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他和那个杜家的远亲长得如此想象的情况下,皇上一想着就觉得膈应。 可他以前还是王爷的时候,每位妃子承宠、害喜、生产,每一样都有详细的记载。安王是足月生产,每一条记录在他登基的时候就仔细的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那他,还是不是自己的皇子? 皇上想弄一个滴血验亲,但太医院的人说滴血验亲只是偏方,准确性并不能保证。 在刚失去了一个皇子,皇上不想紧接着又错杀一个,于是乎,处置安王的决定就一直拖着。 但安王突然被关起来,还是弄得朝廷里不少官员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测安王犯事的原因,但这件事皇上捂得紧,没人敢把原因透露出来。 安王在牢里待了几日,慢慢的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人费了很多心思,才把最近发生的事带到了他的耳里。 他找狱头给萧千景带话,希望能见他一面。 这些日子萧千景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他庄子里的庄稼突如其来枯萎的事带来的影响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大。 尤其是最近隆中一带大旱,一连一个月的大太阳导致地里庄稼都快干死了。民生载怨,再加上之前有凤命命格的沈澜之抽的签是靖王,所以大家都在质疑萧千景是不是当太子的料。 至于另一位同样有凤命的沐思羽,百姓之前没听说过此事,都在怀疑这是忽悠人的。 萧千景为自己的事都弄得焦头烂额,自然是没功夫搭理安王。 只是安王没想到的是,他没等到萧千景,沈澜之却不请自来了。 见她像逛自家家门一样走进天牢,安王眸光暗闪了一下。 “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 说不出为什么,从一开始,安王爷就不太喜欢沈澜之。即便沈澜之拿捏住了他的把柄,还提出跟他合作,他对她更多的还是敷衍为主。 他看不上她,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栽在她的手里。 沈澜之缓缓的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如丧家之犬的安王爷,“安王爷可把澜之想得太坏了。” 她笑了笑,轻扬着眉梢,“说不定,小女是来救王爷的呢。” “本王需要你救?” 安王爷冷哼了一声,把自己的背挺得笔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落魄。他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 沈澜之:“王爷可以考虑一下。” “毕竟以前背靠王爷您的部下,大多都另投了他主。若不是您的舅家杜老爷特意求到了我这里,今儿我也不会不辞辛劳的跑这一趟。” 安王爷怒视道,“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要不是我这儿有利可图,你会过来?” “沈澜之,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儿我落得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沈澜之震惊的看着安王爷,“王爷,您可真会冤枉人。” “难道不是?”安王爷直言道,“那传到我手上的那张黑风寨的假地图,是不是你搞得鬼?” 沈澜之眨了眨眼,“王爷,您把您的远亲的无能怪罪在我身上,小女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安王爷:“你不是想让本王求你帮忙吗?” “只要你告诉我你都在背后做了什么,本王才有可能考虑你的提议。” “毕竟合作就意味着坦诚,我总不能连你怎么算计我的都不知道!” “王爷这么说,我可真是无话可说了。”沈澜之叹了一口气,“我哪有本事算计您啊!” “不是你让人教唆着绑架我陷害太子吗?” “!”安王陡然瞪大眼,“我什么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澜之脸上阴森的笑容打断了。 “我母妃她…也是你搞得鬼!” 沈澜之摇了摇头,“王爷真是高看我了。” “试问我从哪里弄一封娴妃娘娘珍藏几十年的信啊!” 安王爷惊愕的看着沈澜之,他母妃被赐死的真实原因,他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了一些皮毛,可她竟然能说出其中细节。 她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澜之打量了安王一眼,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听说王爷您那里有宫润玉案的线索,您把交给我,我保您膝下五名幼子的性命。王爷您意下如何?” 安王爷愣了愣,“你要替令妃翻案?” 沈澜之:“这是我的事,王爷只需要考虑我的提议便可。” 不知道安王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本王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四弟果然是风月场所的高手,竟然哄得你帮他外祖翻案。” “只是沈澜之,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一点,这种事你也敢插手。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觉得我会让你得偿所愿吗?” “你别做梦了!” “滚,本王就不留你喝茶了!” 第119章 沈澜之出了天牢,菱花便赶迎了上来。 “小姐,靖王爷来了。” 沈澜只眸光一闪,菱花便连忙解释道,“皇上要召见您和靖王爷,因为皇上派来的公公催得急,奴婢怕耽搁事,就把靖王爷领来这里候着了。” 菱花有些忐忑,“小姐,奴婢的自作主张,没有坏事?” “无碍。” 沈澜之介意的事别人能掌握她的行踪。既然萧珩是菱花带来的,那么就没触了沈澜之的忌讳。 萧珩按耐住自己那颗迫切想要见到段明岳的心,沈澜之之前提过,等他们获救后,她就会把人交给自己。 可这已经是他们回京的第二日了,她还没有把人给自己送来。 萧珩不想显得自己不信任她,所以故意没话找话道,“大皇兄他…怎么这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澜之见萧珩紧张兮兮的,还以为他担心安王的情况,“放心,安王爷还狂着呢。” 萧珩脸僵了僵,沈澜之误会了他的意图倒是让他不好开口问段明岳的事情了。 他有些郁闷,因为拿不准沈澜之是不是故意为之。 “你为什么要如此针对大皇兄啊?” 如今他已经和沈澜之死死的绑在一起了,自然也清楚了一些沈澜之的事。 至少这次他们被绑事件,萧珩觉得沈澜之是奔着把大皇兄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去的。 谁他要跟自己抢恶人谷和黑风寨呢? 自然,沈澜之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给萧珩的。她岔开了话题,“话说,马上就要进入五月了。” 萧珩不明所以:“嗯?” 沈澜之:“是鸢尾花开得最艳的时候。” 萧珩愣了愣,“你喜欢?你要是喜欢的话,改日我们可以约去赏花。” 萧珩下意识的邀请道,等他把话说完后,看到沈澜之诧异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萧珩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像沈澜之这种死板的人,估计也不知道赏花的美妙之处。“你要是不感兴趣,就当本王没说过。” 看着萧珩略微有些窘迫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娴妃娘年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可皇上登基时,却只给已经诞下一名皇子的娴妃娘娘封了一个常在。王爷,您知道娴妃娘娘是因何故突然得了皇宠并且经久不衰的吗?” 萧珩古怪的看了沈澜之一眼,“本王对父皇的风流事迹并不感兴趣。” “你应该感兴趣。”沈澜之直言不讳道,“因为娴妃娘娘模仿别人在耳间别了一朵鸢尾花,然后在月光下跳了一支舞。” “啊哈?”萧珩一脸莫名,“原因就这么肤浅?” 见萧珩没理解到自己的意思,她不得不解释道,“娴妃娘娘跳的这支舞并不是独创。不管是她当时的妆容,衣服还有发饰,就连跳舞的时间都仿得和别人一模一样。” “而这个别人,就是王爷您的母妃—令妃娘娘。” 萧珩错愕的愣住了,“所以你的意思,娴妃娘娘是沾了我母妃的光?” 沈澜之点点头。 萧珩琢磨了一会儿,“所以呢?” “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第120章 和萧珩的对话没有进行下去。 沈澜之发现萧珩十分抗拒聊皇上和令妃之间的事,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不悦,这连上辈子他被流放都没有露出如此狂躁的样子,沈澜之便止了话头。 车厢立刻安静了下来,不过两人都不觉得尴尬。 萧珩被突然提及的皇上和令妃之间的情感弄得心烦意乱,分不出心思顾及别的。 而沈澜之却是不在意。 她原本只是在帮萧珩解惑而已,既然萧珩不想听,她也省了一些口舌。 只是,萧珩为什么如此抗拒聊皇上和令妃之间的事? 要知道,如今他能保住命,还能有个闲散的王爷当着,虽然去了字号,内务府还是给他发响禄,这一切,要是没有皇上示意,沈澜之是不信的。 如今萧珩看上去却对皇上的意见颇大,为什么呢? 萧珩并不愚笨,他应该看得出皇上对他疏远,其实也是一种对他的变相保护? 沈澜之的目光再萧珩身上流转,萧珩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视线一直盯着马车的一角,似乎想要把它看穿。 很快,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萧珩像逃似的跳下马车,沈澜之看着他仓皇的动作不禁哑然失笑。 他这样的动作真像把不喜欢吃的花椰菜偷偷倒掉,然后告诉自己已经吃光却被自己抓包的麟儿… 想到麟儿,沈澜之扬起的嘴角倏地一下垂了下来。明明没有受伤,被他刺的地方却隐隐作痛。 再抬眸,望着巍峨庄严的宫殿,她的嘴角闪过了一丝讥笑。然后平静的迈开步子,走进了宫门。 这次被皇上召见,和她预料得差不多。皇上询问的黑风寨的人绑他们做什么,怎么获得救。 沈澜之知道皇上肯定已经提前差过了,叫她们过来,也只是想确认一遍而已。 虽然繁琐且无趣,但沈澜之还是一板一眼的实话实说了。 为什么被绑?听说是受人之托。 怎么逃的?绑萧珩手的绳索没有绑紧,萧珩掏了出来,遇到赶来营救他们的随从,就这样直接的把黑风寨攻下了。 至于皇上信不信,那就不关沈澜之的事了。她有自信,皇上查不出什么来。 知情的人要不成了她的死忠,要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萧珩:“父皇,儿臣听闻您有派兵营救,想来是您的人给黑风寨的能人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儿臣才能带着沈小姐平安出寨。” 一提到这事,皇上的脸就红成了猪肝色。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这次靖王表现得很好,赏白银百两,你拿去花。” “谢父皇。” 萧珩欣然接受后,皇上又对沈澜之关切了几句,赏了她一些补身子的补品,就让两人退下了。 出了上书房,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再没了言语和客气,自顾自的走到了宫门口。 在沈澜之上马车的时候,萧珩突然凑上前叫住了她,“沈大小姐。” 沈澜之回过头,挑着眉梢居高临下问道,“王爷还有吩咐?” 萧珩仰起头,露出灿烂的笑,“我一个空有名头的王爷赏个一百两就算了,沈大小姐可是凤凰转世,怎么就得了一些不值钱的补品?” 沈澜之似笑非笑道,“什么不值钱的补品?这可是皇上赏的,千金难换。” 萧珩收起了笑容,“这里就我们俩,沈大小姐可以不用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沈澜之:“王爷您想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母妃和皇上相处的细节?”萧珩直言不讳道,“我哪里留有母妃写的一本自传,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她和皇上相视的经过。” 沈澜之默了默,“王爷想要什么?” 萧珩:“给我谋个一官半职。” “一官半职?”沈澜之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萧珩觉得沈澜之脸上的诧异很刺眼,故意激她,“沈大小姐办不到?” 虽然激将法没什么用,但沈澜之对令妃娘娘的自传非常感兴趣。她虚了虚眼,“真的有令妃娘娘的自传?” “自然。”萧珩说道,“母妃的所有东西都被皇上处理了,但这本自传,一直藏在我和她的秘密基地。只有我和她知道,所以没被父皇处理掉。” 沈澜之:“王爷想在哪里任职?” “瞧瞧沈大小姐的口气,想来任何职位你都能给我办到。”萧珩自嘲道,“不过我也不贪心,给我在礼部安个闲差就行。” 他弯着嘴角,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大小姐,拜托了哦。” 第121章 沈澜之和萧珩分开了没多久,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菱花刚想问马夫怎么回事,就听到萧千景略带嘶哑的声音,“澜之妹妹,孤的马车坏了可否搭一下便车?” 菱花回头看向自家小姐,原本闭目养神的沈澜之睁开眼,示意她把马车帘掀起来。 “殿下。” 沈澜之主动下了马车,“您要去哪儿?让我的马夫送您过去。” 萧千景浅笑了一下,“孤想去澜之妹妹这儿,不知道你的马夫能不能把孤带去?” 沈澜之像是没听出萧千景话里的暧昧,“殿下要去沈府?” “那可真是巧了。” 萧千景笑而不语,只是他侧身站在马车旁,一手掀起马车帘,似乎是想请沈澜之上马车。 沈澜之歪了歪头,菱花立马上前,“殿下,这事儿哪能劳您金贵的手,还是让奴婢来!” 萧千景站着没动,他看着沈澜之,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只是笑意比刚才淡了一点,“澜之妹妹可是不愿和孤同乘一辆马车?” “殿下,我这马车和您的那辆特制的马车可要小得多。”沈澜之俏皮的眨了眨眼,像是开玩笑般道,“我刚刚才被劫持了,如今又和你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共处一室,我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萧千景也跟着笑了,他放下车帘,倒是不再执意和沈澜之同乘一辆马车。 “那要怎么样,才能不让澜之妹妹为难?” 沈澜之:“前面据说有一家面馆的味道不错,殿下,有没有雅兴陪小女去吃吃看?” 萧千景欣然接受,他陪沈澜之漫步在街头,一边走一边聊天。 “说起来,我们以前倒是鲜少能一起用餐。” “这有什么关系?”沈澜之不在意的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到这话,萧千景今日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是啊,有的是机会。” 他倒不是因为能和沈澜之一起用餐感到高兴,而是觉得,沈澜之的心里有他,这无疑是最近焦头烂额的他听到的好消息。 不是都质疑自己储君的身份吗?自己是你们口中的凤命的的心上人,这样还不能堵上这些愚民的嘴? 沈澜之带着萧千景去她口中所说的好吃的面店,然而这边都是一些民宅,根本就没有什么商贩。 沈澜之也不尴尬,“哎呀,难不成是我记错了地方?” 她无措的看着萧千景,一双水灵的眼睛沾染上了一丝慌乱,显得特别无辜,“殿下…” “不碍事。”萧千景特别贴心的说道,“面可以下次去吃,你不用自责。” “是我不好。”沈澜之低下头,“之前在黑风寨,靖王爷救了我,所以我一直在想该如何报答他。” “人还真是不能一心二用,瞧我,这不就做错事,让殿下陪我白跑一趟。” 萧千景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英雄救美,可是非常容易让人产生感情。他连忙说道,“虽然他只是自救的途中顺带救了你,可还是应该谢谢他。不然我就不能早几天见到你了。” 沈澜之像是没听到他嘴里的挑刺,她好奇的看着萧千景的眼,“殿下,你说我要怎么报答靖王爷啊?” 萧千景:“他喜欢美人。” “可我还没嫁给他,就帮他张罗妾室,这实在是有些不妥。”沈澜之眸光转了转,“殿下,要不您帮他在朝廷里帮他安排个闲职如何?” “这恩情要是不还,我总感觉像是欠他了一样。” 萧千景愣了一下,不过神情很快覆上了笑容,“你指挥我做这做那,不怕欠我的” 沈澜之:“殿下能一样吗?” 第122章 沈澜之的态度暧昧,再加上她的话不清不楚,却给萧千景一种“她心中只有他最特别的感觉”。再加上他觉得沈澜之还有用处,不想让萧珩因为这微不足道的救命之恩占据沈澜之的心神,所以便应了沈澜之的请求。 左右不过是一个闲差,这对于已经辅佐皇上管理朝政的萧千景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 “澜之妹妹,你求的事对孤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萧千景叹了一口气,“只是最近我的庄子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惹得父皇生气,便把我给禁足了。” “禁足?”沈澜之诧异的眨了眨眼,“殿下可是在跟我开玩笑?” “您要是被禁足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萧千景深情款款的看着沈澜之,“还不是因为想见你。” “听说你被黑风寨的人挟持了,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沈澜之被萧千景那自以为多情的眼神看得反胃,“殿下,我这不是被救出来了嘛!” “四弟看似怜花惜玉,但是他在女人堆里待惯了,已经忘了如何痛惜人了。”萧千景化身为情圣,大言不惭的说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轻重,总之,不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孤这颗心放心不下。” “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我怎么舍得让你伤着。” 从小到大的交情? 沈澜之被恶心到了,要是他真的念及旧情,上辈子自己怎么会是那样的死法。 她装作害羞的低下头,以此来掩盖她眼里藏不住的厌恶。 “殿下…既然您是偷偷出来的,那您赶紧回宫。” “要是您因为我又被皇上罚了,小女真的会寝食难安的。” “其实…想要让我免受惩罚很简单。”萧千景顿了顿,“孤请了几个万佛寺的高僧明日在市井口设法坛为我大梁祈福,到时候你出席一下就行了。” 沈澜之眼里划过一道暗光,“就出席一下?” 萧千景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你不是想让孤给四弟安排个差事吗?明日你去了市井口的法坛,孤就可以帮你把这件事办妥了。” 沈澜之按下心中的计较,撅着嘴有些负气道,“其实没有靖王爷的事,小女也会去的。” 萧千景笑了,“孤知道。” “澜之妹妹心里有我。” 沈澜之抿着嘴笑了笑,然后跑开了。 萧千景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 不得不说,不像以往一样一板一眼的沈澜之,的确有些吸引人。 就连她害羞的模样,都可爱的紧。让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沈澜之径直上了马车,就让马夫赶紧驾车离开。 “小姐,太子殿下的马车坏了,咱们不等…” 菱花的话没说完就禁了s音,因为她家主子脸上的厌恶太过明显了。 不过,沈澜之倒是没发火,只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京城哪家的面条最难吃?” 菱花愣了愣,“这个奴婢得问问。” “找到后把地址递进东宫。”沈澜之立马吩咐道,“告诉太子殿下,那家店就是我说的最“好”吃的面店,今日很可惜没能一起共享,盼他一定要去尝尝,以便下次与我探讨其中滋味。” “…”菱花,“这样好吗?” 沈澜之:“为什么不好?” 他既然要来恶心我,那我不回敬他一下,岂不是不知礼节! 想到能出一口恶气,沈澜之心里才舒坦了一点,平复下来的她想到了正事,“对了,给我上次提过的那个乐坊女递个信,让她帮我办一件事。” 令妃娘娘的自传有必要翻看一下,所以萧珩的要求,自然要尽快落实才行。 第123章 在去市井口之前,沈澜之让漠离前去打探过情况。 萧千景的事不可能请几个高僧祈福就能消停,这里面绝对大有文章。 只是,漠离打探了一圈,萧千景除了令人在市井口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外,并没什么其他的举动。 “他在市井口搭棚子?” 市井口这个地方并没什么特别,只是这里地势比较宽,每逢赶集的时候,不少商贩都会在这里摆摊。 而恰巧的是,明天初三,也是赶集日。 萧千景在那里搭棚子,想到这儿,沈澜之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看来明天有好戏看了。” 其实明王栽赃陷害萧千景的手段并不高明,上辈子萧千景很快就查出他做的手脚,并很快把收集到的证据摆到皇上面前,是淑妃娘娘拼死护住了明王,只罚他圈禁了半年而已。 这次因为沈澜之的缘故,她先把太子庄子发生了变故,沈澜之为此要去万佛寺帮太子祈福的消息透露通过黑风寨的叛徒透露给安王。 上次安王出尔反尔,沈澜之变意识到安王或许是想要跟她争一争这黑风寨。而她去万佛寺祈福,就给我安王有逞之机。 没想到安王爷这么上道,不禁顺着沈澜之的想法,让叛徒策动邵玉龙绑架自己,还趁机大事渲染了萧千景庄子变故的事。 再加上自己之前在萧千景面前提过安王想要利用她对付他,所以,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萧千景很明显把背后的始作俑者看作了安王爷,而明王也因此被摘了出来。 沈澜之很好奇,没能第一时间找到陷害他的证据,萧千景这次要如何破局。 漠离看沈澜之的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不由得有些踌躇。 本来他一个干脆的汉子,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沈澜之心情不好的时候,却扭扭捏捏了起来。 “还有事?” 看着漠离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澜之主动询问道。 “主子,去调查葛姨娘的人把调查结果快马加鞭送了回来,您要看吗?” 沈澜之不明所以的多看了漠离两眼,“拿来看看。” 这是自己催促的,沈澜之想不通漠离有什么好纠结的。 只是当她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 “葛姨娘既不是山南人氏,也不是秀才之女。山南没有任何她生活过的痕迹,就连葛姓的人家,山南一户都没有。” “葛姓也不算罕见,你确定去调查的人不是随便写封信忽悠我?” 沈澜之的眼神格外锐利,虽然语气平淡,但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漠离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应该找主子心情好的时候再提这事的。特特别是去调查的人还是他推荐的。 “我和去调查的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的人品信得过。他既然拿了您的银子,就不会偷懒糊弄了事。” 沈澜之不置可否,低下头把调查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遍。 上面的内容记载得很详细,或许是知道结果会令沈澜之不满,所以他把他怎么查的,从哪里入手的,和什么人聊过,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沈澜之看了看,的确没什么漏洞。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葛姨娘进沈府的身份是胡编捏造的。 可人就算是胡编捏造,说的也是自己知晓的一些东西。 沈澜之回忆着和葛姨娘鲜少的接触,就算她尽力说话带着京腔,却还是能听出山南地区的口音,以及每年七月山南声势浩大的赛马节的细节。 她不认为那些也是葛姨娘胡乱捏造的。 沈澜之找到大梁的地图,在西北角上找到了山南的位置。 山南地势特殊,三面环山,剩下的一面就是直对大梁腹地,只有山脚出有一小片地和金国接壤。 沈澜之注意得接壤的地方有一小块地方被圈了起来,“这是什么?” 漠离凑上来看了一言,“那里是争议的地方。梁国和金国都认为是自己的地盘,但两国都没能控制住。” “以前我当赏金杀手的时候,在哪里待过,那里没什么王法,是穷途末路人的天下。” 沈澜之默了默,然后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被圈起来的小块地,“去这里查查。” 她有预感,这里一定能查到她想知道的事。 第124章 隔日,沈澜之按照应允萧千景的时间出门前往市井口。 只是她刚出沈府大门,就碰到了在府外站了许久的萧千羽。 他还是一如往常的一看到沈澜之双眼就放光,一腔深情藏都藏不住。 “澜之姑娘。” 沈澜之福身行了一个随礼,“明王爷。” 萧千羽刚迈开腿想要上前扶沈澜之起身心里,沈澜之就已经站直了身子。 沈澜之疏离的点了点头,就转身准备上马车,根本没打算和他聊点什么。 明王深吸了一口气,紧着拳头开口喊道,“我可是惹到澜之妹妹了?”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委屈,就好像沈澜之欺负了他一样。 沈澜之静静的看着他奋力的表演,明王似乎也感觉了沈澜之的态度比以往更加冷漠,便尴尬的笑了笑,“澜之姑娘,今日天气正好,我知道一处花海开得特别美,正打算去赏花。不知道澜之姑娘可否能赏脸陪我一起去?” 萧千羽顿了顿,“之前在花满楼,你问我令兄的事,我撒了谎。澜之姑娘,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沈澜之看到萧千羽那张像是毛头小子看到心爱姑娘时那张忐忑的脸,不由得冷笑道,“王爷,您何必呢?” 萧千羽脸色一白,他神情暗淡道,“我知道你已经定婚,可是我控制不住想要见你的心—” “王爷!”沈澜之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香樟林的事,做的并不高明。” 香樟林,也就是萧千景出事的那个庄子。 萧千羽面色不变,“香樟林?澜之妹妹说的什么啊?” “王爷想要装傻,我并不介意。”沈澜之说道,“但是你身边那个陈河的随从,是太子殿下的暗桩。” 听到陈河的名字,萧千羽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一点,“是吗?” “我倒是没在意这些。” “殿下在意什么我并不感兴趣,”沈澜之直言道,“我欠你的人情,这次也还你了。” “以后还请王爷不要在我面前装作深情的样子,毕竟我已经被赐给了您的四皇兄,我并不想嚷我未来的夫君误会我们俩之间有什么。” “澜之妹妹可真是绝情,”萧千羽一脸受伤,“我对你明明是一片真心…” “您若真的对我一片真心,当日握抽到了的名牌不是太子殿下的时候,你就应该站出来。”沈澜之撕破了萧千羽的遮羞布,她是真的对明王爷虚伪的真情感到恶心,“毕竟你一直以我是太子殿下命中注定的女人为由和我保持着暧昧的距离。” 明王爷张了张嘴,一向翘舌如簧的他却词穷了。他怎么想得到沈澜之失了命定太子妃之位后还能翻身呢。 沈澜之继续说道,“今日你来邀我去赏花,不过是得到了太子殿下邀我去市井口的消息。你的意图你我心知肚明。” “王爷,太子殿下不是傻子。虽然他现在把香樟林的事算在了安王的头上,可您要是真的不让我如约到达市井口,就算他没拿到您陷害他的确切证据,他也不会放过您。” “就您和吏部那几个人,现在跟他对上无疑是蜉蝣撼树。恐怕那时,您就不会有今日这样好的运气了。” 言尽于此,沈澜之说完就上了马车。上辈子明王搭救她的恩情,如今也算是还了。 等沈澜之的马车消失不见后,萧千羽的眼神陡然阴沉起来。他没有琢磨沈澜之话的真假,而是径直回了府。 若是陈河真的是太子的人… 萧千羽不敢想其后果。 也算是赶巧了,萧千羽到府上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想要出府的陈河。 陈河有些紧张的跟他告假,说家中老父病危,所以想回去看他最后一眼。 萧千羽不仅不允,还让人对他搜身。 陈河奋起反抗,在出手伤了萧千羽后,就往外逃。 只是他哪里是萧千羽暗卫的对手,不过几招的功夫,陈河就被擒住了。 “王爷,您好狠的心!”陈河仰天长啸,“爹爹,孩儿不孝。” 趁暗卫不注意,扭头就往暗卫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一划,自刎了。 “王爷,在陈河的身上只找到了一封家书,家书上的确写着陈河的爹病重,已经卧床好些日子,命不久矣。他拖人带信过来,希望他能回去看他爹最后一眼。” 暗卫翻遍了陈河身上和他在王府住的地方,并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暗卫疑惑道,“王爷,是不是沈小姐骗了您啊?” 第125章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陈河没有出现,萧千景就推测他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他派人去查萧千羽的行踪,竟得知他今日去找沈澜之赏花。 萧千景阴沉着脸,之前他觉得明王在香樟林的事上有些无辜,现在看来他却不是那么安分。 “沈澜之到了市井口了没有?” “已经到了。”侍卫应道,“据传回来的消息,沈小姐很配合。” “接待她的丫鬟只是稍微提点了一下,她就立马邀请周围的商贩一起进了诵经的棚子。按理来说,此次祈福,应该会很顺利。” 萧千景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向来聪慧。” 如此好用又省事的人,却要成了靖王未来的王妃,萧千景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询问自己的侍卫长洛,“沈澜之想要帮靖王求个闲职,你说孤把他安置在哪里比较好?” 长洛想了想,“吏部掌管着官员的升迁,户部掌银,刑部又跟很多势力挂钩。唯有礼部和工部倒是没什么紧要。” “不过,皇上最近想把宫里的佛堂翻修一下,皇上对此事很上心,几乎是亲力亲为的。之前靖王拿下黑风寨已经让皇上对他有所改观了,要是让他再在皇上面前露脸…” 萧珩默了默,“那就在礼部给他安排一个闲差。” 长洛有些迟疑,“可是礼部已经塞了很多人进去了,人满为患,已经没了空闲的管职…” “那就新增一个。”萧千景无所谓的说道,“左右都只是一个挂名,名称什么的无所谓。” “这事你去办,尽快把它办好。”萧千景说道,“孤希望今日的祈福仪式结束后,就能办妥。” 沈澜之这么上道,萧千景自然要给她一些甜头。 “是,殿下。” 长洛领命退下后,刚出了东宫,就被御膳房的一个的宫女彩衣拦住了。 “长哥哥,”彩衣很着急的问道,“太子殿下不会给靖王爷安排了一个不得了的管职?” 长洛拍了拍她的头,“着什么急!” 彩衣:“我这不是怕彩玉被靖王爷报复嘛。” “她也没想到沈小姐会帮靖王爷,所以在靖王爷求欢的时候拒绝了他。” “你也是知道的,靖王爷名声在外,彩玉要是跟了她不就后半辈子都毁了吗!” 长洛笑嘻嘻的看着彩衣,“一天天的张口闭口都是彩玉,你心里就只有她这个妹妹?” 彩衣脸一红,害臊得说不出话来。 长洛揪了揪她的小辫子,“行了,你交代的事我还能不给你办好?” “太子殿下已经同意给靖王爷在礼部安个闲差了,连职位都是按照你想的—巡察官。名字听上去响亮,但什么事都管不着。” “这下你总安心了?” 彩衣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长侍卫可真厉害!” 长洛打趣道,“现在不喊我长哥哥了?” “讨厌!”彩衣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娇羞的跑开了。 害羞是一部分,还有更主要的是,她得给在乐坊唱曲的妹妹彩玉递消息出去—她请求的事已经办妥,让她安心。 第126章 看着天上出现的云霞,沈澜之不得不感叹萧千景有点本事。 她转身看着刚才诵经的棚子里挂着的绿色帘子,想必这就是让天上出现祥云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沈澜之的猜测,祥云的出现是不是看久了绿色,突然抬头看天造成的,这还得等她回去实验一番。 不过,刚才和沈澜之一同在棚子里为大梁祈福的百姓因为祥云的出现对萧千景恭维的样子,沈澜之知道萧千景今日祈福的目的达到了。 老天都出现祥云了,说明他并非对当今的太子殿下不满。 重生的沈澜之知道,虽然之前各处闹旱,可接下来雨水很充沛,粮食的产量也很很可观。也没有什么可以在老天不满太子做文章的事。 沈澜之也没想过就这样就能把萧千景扳倒,所以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并不失望。 上马车的时,沈澜之特地吩咐道,“绕个道,现在城里溜达一圈,晚点再回府。” 按照沈澜之对萧千景的了解,恐怕他现在正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来向自己邀功了。但沈澜之实在不想看他那张得意的脸。 即便只是让他等,最后还是得与他虚与委蛇,沈澜之心里也要痛快一点。更何况,向来自负的太子殿下,只喜欢被别人等,不喜等人。说不定,他没耐心跟自己炫耀了呢。 然而,马车行驶了没多久,却突然被拦了下来。 “沈小姐,救救我。” 拼死拦下马车的,是之前让沈澜之带进宫走了一圈的杜亚琳。她头发凌乱,神情慌张,身上的衣服拉扯得已经破了几道大口子,露出来的中衣也沾了灰,她已经顾不上体面了,“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着沈澜之的马车沿,哀求道,“求求您。” 沈澜之瞥了一眼聚在不远处的几个男子,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护院。他们似乎认出了沈澜之并且有所忌惮,一直盯着杜亚琳却踌躇着没有上前。 “沈小姐,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能不被卖进钱员外家当小妾。我给您磕头了!” 杜亚琳头磕在马车沿上,磕得砰砰响。 看着杜亚琳已经红了的额头,“够了。” 她制止了杜亚琳的动作,用视线指了指那群像是护院的人,“他们就是京城赫赫有名打死了自己十三个小妾的钱员外府上的护院?” 杜亚琳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子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慌忙点头到,“是的,就是他们。” 钱员外虽然没什么势力,但祖上萌德,出了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大将军已故多年,但朝廷里几乎叫的上名号的将军都受过他的恩德,像平常这种小事,他们都尽量袒护他,所以钱员外过得十分惬意。 沈澜之虚了虚眼,她并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也没有做好事的习惯,最主要的是,护着钱员外的那群人是一群不怎么讲道理的武夫。只喜欢有武力解决问题,蛮横的很,沈澜之暂时没有和他们对上的打算。 但看着杜亚琳那张精致的脸上的恐惧,沈澜之觉得,要是她真的见死不救,以后她或许会后悔。 她默了默,“谁把你卖给他的?” “你爹呢?他不护着你?你好歹是杜府的…” 沈澜之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在她提到杜老爷时杜亚琳脸上的绝望,她突然意识到,身为杜家的嫡女,能卖她的,也只可能是她的双亲。 如今安王身陷囹圄,而杜家长久以来的倚仗娴妃娘娘已经死了,再加上杜家行事跋扈,得罪过不少人,想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难。 以杜老爷的脾性,想来把女儿送去钱家送死,也不是不可能。 富贵险中求,恐怕他只想保住杜家的荣耀和体面。 沈澜之长久的沉默让杜亚琳感到绝望,就在她准备放弃认命的时候,沈澜之松口了,“菱花,扶杜小姐上马车。” 第127章 上了马车的杜亚琳有些征松,她紧紧的拽着菱花给她披上的衣服,似乎不敢相信沈澜之救她了。 沈澜之暼了钱家护院一眼,见他们没有上前向她要人的打算,便放下车帘,让马夫驾车离开。 等到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城里转了一圈后,沈澜之把她带到落池院后,杜亚琳才感觉自己的全身的寒意才散了一些。 “沈小姐,我…” 杜亚琳原本想开口感谢的沈澜之的,可如今她被家族丢弃,身无分文,几乎没什么报答沈澜之的地方,所以话就僵在了嘴边。 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去沐浴更衣。” 沈澜之见她欲言又止的,便开口道,“让玲珑给你的伤口上点药。女孩子,别留疤了。” 杜亚琳鼻尖一酸,眼眶倏然的红了,但是她没有哭出来。 就这么一刻,她决定以后就跟着沈澜之了,就算是做她的丫鬟,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杜亚琳也不介意。 沈澜之不知道杜亚琳的想法,只是看她强撑着不流眼泪时,倒是对她看顺眼了一些。 不幸的事常常发生,哭并没有什么用。只有强大了,别人才不敢轻视和欺负你。 在收到彩玉递来的消息时,萧千景的人刚给她送来了一些点心。 “沈小姐,这些都是殿下特意让御膳房给您做的。”来人说道,“殿下本来是想亲自送来的,只是殿下现在出宫有所不便,还望沈小姐不要误会了殿下对您的重视。” 萧千景原本是按沈澜之所预想的那样在路上等她的,只是他听到了京城出现了一些生面孔,似乎不是本国人,便去查探去了。 他把点心交给下人给沈澜之送来,就是为了跟她表达他对沈澜之的在意。可他却忘了,沈澜之根本不喜甜食。 沈澜之直接垮下脸,“殿下可真是伤我心。” “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甜食,还特意让御膳房给我做这些,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竟惹到他要用这种法子罚我?” 下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遭了,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 他连忙找补,“瞧奴才这笨手笨脚的,竟然拿错了食盒。把别人的送到了沈小姐这里。” “是奴才的失职,沈小姐罚奴才。”他跪下请罪道,“殿下对小姐您那时一片赤诚,沈小姐可千万别误会了才好。” “给别人的?”沈澜之失落的呢喃了一句,然后看向下人,“是殿下给沐姐姐准备的?” 下人刚想否认,就被沈澜之打断了,“也对,沐姐姐喜欢这些,她又是殿下的准太子妃,殿下会为她准备这些也正常。” 下人急得汗水都出来了,“沈小姐,您误会了…” 沈澜之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吩咐道,“既然这是殿下为沐姐姐准备的,自然没有我收的道理。” “菱花,陪这位公公去沐府一趟,把这些点心送去。” 沈澜之站起身,有些生气的说道,“麻烦公公帮我给殿下带个话,如今殿下有了准太子妃,而我也已经是准靖王妃了。殿下要是还如从前一般给我送东西来,难免会惹闲话,遭沐姐姐误会。” “殿下的东西,还是给沐姐姐送去。” 第128章 说是让菱花陪着太监去给沐思羽送点心,菱花提起食盒,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怎么不给太监追上的机会。 因此,点心送到沐府时,又变了一种说法。 “沐小姐,我家小姐让奴婢把太子殿下送给她的点心给您送过来。” 沐思羽脸僵了僵,“我想要吃宫里的点心,自会跟太子殿下说,那需要沈妹妹给我送来” 菱花解释道,“沐小姐也是知道的,我家小姐不喜甜食。虽说太子殿下特意让人少放糖,但对于我家小姐来说还是太甜了。可这点心是殿下送来的,不能浪费了,我家小姐便让奴婢给您送来。” “我家小姐说,她不要的,正是沐小姐喜欢的。念在与您这些年的情分上,她会帮您的。” 菱花笑着解释完后,放下食盒就走了。 沐思羽被气得表情都扭曲了起来。菱花背影消失的那一刹那,她猛地把放在她手边的食盒打翻在地。 她喜欢吃点心,但是不喜欢沈澜之施舍的。更何况这点心还是太子殿下送给她的。 她知道沈澜之这么做是在显摆,也是在嘲弄她。可她却没有不在意的底气。 最近太子殿下对她冷淡很多,再加上香樟林的变故,她不但没成为太子殿下的助力,反而还因为她,让太子殿下有了更多被攻击的点,这让沐思羽又慌又恐。 特别是她听说太子殿下今日请沈澜之去市井口帮他为大梁祈福的事后,内心的不安达到了极致。 就好像手里的沙,越握得紧,沙却流得越快。 她什么都抓不住。 然而,失控的情绪只是一瞬,她很快镇定下来。她现在已经是准太子妃了,她有皇上的赐婚圣旨,沈澜之就算翻再大的浪,也翻不出水花来。 “呵!她不就是想来恶心我吗?”沐思羽冷笑了一声,“好像我不会似的。” 她吩咐连翘道,“娘不是刚给我送来了一套嫩绿的裙装吗?把她给杨枝送去。” 连翘愣了愣,“那不是小姐您中意了很久的款式吗?就这样送给杨枝小姐…” “一件衣服而已。”沐思羽不在意道,“以后我多的是。” “等杨枝穿上后,你就带着她去沈府蹲点。”沐思羽眼神发狠,颇有想弄死沈澜之的狠劲,“务必让她和靖王说上话。” 就在沐思羽算计沈澜之的时候,沈澜之也在做同样一件事。 她让兰儿从她的衣柜里翻出了一套骑装,然后换上身试了试。 “穿着还像模像样?” 沈澜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 以前她恪守成规,认为骑马射箭是男人的事,所以她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这压箱底的骑装,也是为了狩猎的场合备的,但这还是第一次用上。 注意到兰儿听墙角,玲珑故意问道,“小姐,您好好的怎么想要学骑马射猎啊?” 沈澜之:“这里已是五月,却还没传出今年秋狩取消的消息。多半,今年皇上会带着王公大臣去皇家林场狩猎了。” “我要拔得头筹,向皇上讨个赏。”沈澜之说道,“所以不学一下怎么行?” 玲珑:“可小姐您不会啊,这样没关系吗?” “不会就学啊!左右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沈澜之勾了勾嘴角,“走,咱们现在去请全大梁射猎最厉害的人!” 第129章 萧千景得到沈澜之生气的消息后有点恼,他没想到自己的人办事这么不牢靠,明知道沈澜之不喜欢吃甜食,还特意给她备点心。 不过,最开始他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他笃定沈澜之对他情根深种,她生气了,或许也只是耍耍性子,希望自己能更重视她一点。 然而,他自信过了头,失算了。 市井口的祈福的确让萧千景没了那么大的舆论压力,但要皇上解了他的禁足,他还需要有人帮他陈情。 而参与了此次祈福的沈澜之,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只是当萧千景再次找上门时却被她的随从拦在了院外。萧千景本该禁足,他是偷摸着来的,不能把事情闹大。 可不管他说什么,漠离都不让他进去。 萧千景看着漠离那张脸,心里不舒服得紧,“你这样作,你家主子知道吗?” 漠离面无表情的应道,“这就是我家主子的命令。” “你都已经有了太子妃了,还来找她做什么?” 萧千景嗤了嗤鼻,“你倒是关心孤的太子妃!” 漠离原本想解释一下的,毕竟他心爱的姑娘在他心里已经死了。只是他张嘴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子来解释这件事,索性就闭上了嘴。 而他的沉默,在萧千景看来就成了默认。一个下人都敢肖想他的太子妃,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而且此时此刻,他还阻挠他的正事。 尽管萧千景已经在心里帮漠离想好了死因,可他面上却压抑住了他的怒火。 一个下人而已,还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萧千景没再和漠离纠缠,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不过,即便没有沈澜之帮衬,没几日皇上还是解了他的禁。 一来近几年皇上沉迷于佛学和玄学,政务上的事很早就放权给了太子,一直禁足太子也不是个事。二来香樟林的事被太子化解了,没掀起什么风浪,皇上随便找了一个由头,就把太子解禁了。 只是,重获自由的萧千景并不太开心。他本可以早几日就解了禁的,可偏偏沈澜之不配合。 不管他送了多少东西过去,她一律退了回来,大有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架势。 在一日下了朝之后,萧千景听说沈澜之在皇家的马场练马,就找了过去。 不得不说,骑在马上的沈澜之英姿飒爽,特别是她那一身张扬的大红色骑装,堪比骄阳。 萧千景被她吸引得移不开眼,可沈澜之看到萧千景来了,利落了下马后,就想离开。 “澜之妹妹,还生气呢?” 萧千景厚着脸皮凑上前,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沈澜之紧抿着嘴,“殿下不去找您未来的太子妃,来找我做什么?” 萧千景觉得自己病了,看着沈澜之气鼓鼓的脸,他竟然觉得很可爱,“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消气啊?”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沈澜之茶里茶气道,“反正殿下的意中人又不是我。” “澜之妹妹!”萧千景无奈道,“气大伤身,别气了。” “不可能!”沈澜之傲娇的别过眼,“除非…” 萧千景,“除非什么?” 沈澜之撅了撅嘴,“殿下要是非要安慰我,那就把教沐姐姐骑马的无心师父给我。” “明明是我先要学骑马的,我三顾茅庐去请全京城最好的骑马师傅,却被沐姐姐仗着太子妃的身份给截了。” “殿下,您选。” “要是不给我无心师父,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第130章 京城赫赫有名骑射顶尖高手,就是“已故”的段明岳。 当他得知自己被萧千景赏给了沈澜之时,甚至比沐思羽的反应还要大。 他想求皇后娘娘讨个恩典,让太子殿下改变主意。奈何他现在的身份未经传召,没办法进宫。 他花了不少银子,拖了不少关系,才把话送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 虽说他的脸已经毁了,还在京城隐姓埋名生活了十几年,却无一个故人认出了他。但萧珩不同。 小时的萧珩长得伶俐,一张嘴也甜,段明岳非常喜欢他。萧珩的骑马射猎都是他教,算得上是他的师父。化名无心之后,段明岳有意无意的,都躲着他,生怕自己被萧珩认出来,却又怕他认不出来。 总之,非常矛盾。 好在这些年萧珩一心只想吃喝玩乐,沉迷女色,渐渐的和段明岳没了接触的可能,段明岳就很少想起往事了。 只是没想到,身为萧珩未来王妃的沈澜之会突然登门来求他教骑马射猎,他不禁惶恐起来。 所以在得知沐思羽也点名要他教骑马射猎时,他忙不停跌的答应了,以为就此摆脱了沈澜之,却不曾想,太子殿下会从中插一脚。 如今段明岳只希望皇后娘娘能有所顾忌,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景儿,听说你把皇家马场的一个教头赐给了沈澜之?” 被召来的萧千景闻言愣了愣,“怎么这点小事都惊动了母后?” “这算小事?”皇后瞪了他一眼,“你忘了如今沈澜之的身份了?” “儿臣没忘。”萧千景说道,“只是澜之在被赐给四弟之前,也还儿臣的青梅竹马。给她找个教头,儿臣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皇后蹙着眉,“那思羽那边怎么说?” “你把她的人赐给沈澜之,这不是存心给她添堵?景儿,你可别忘了,她才是你的太子妃。还有她舅家在背后给你的助力,你也不怕惹他们不快?” “她们沐家出了点银子就能对儿臣指手画脚了?”萧千景语气不讨好,一股怒气涌了上来,“再说了,要不是思羽成心跟澜之过不去,澜之会想要跟她抢人?” “母后,这阵子的事你还看不明白?沈澜之明显要比沐思羽有用的多。儿臣自然是愿意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的。” 皇后娘娘皱着眉,“是沈澜之指名道姓要的无心?” “无心骑马射猎的本事在京城当数魁首。”萧千景应道,“所以澜之想要学骑马时,第一个就去拜访了他。” “这事儿被思羽知道了,赶紧把人抢了过来。澜之气不过,这才找儿臣要的人。” “母后,你也是知道的。女人争风吃醋来,就喜欢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澜之也不是个蠢的,我们捏着无心不给她,保不齐她会起疑心。所以,还不如就大方的给她。这样既不会让她多想,又能笼络住她的心。” 萧千景知道无心的身份特殊,但是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母后,您这么紧张这事,是因为无人见不得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皇后娘娘顿了顿,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声叹息。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本宫乏了。” 不管怎么样,太子有句话说得对,沈澜之是个玲珑心思的,要是他们拿捏着无心不妨,尤其还是在太子开了海口之后,保不齐她会起疑心。 再加上沈澜之最近很受宠,又是未来的靖王妃,皇后娘娘绝对不能让她察觉到什么。 在起身回寝殿时,皇后吩咐道,“许久没见思羽和沈澜之了。” “传旨,让她们俩明日进宫请安。” 第131章 因为皇后娘娘的召见,沈澜之早早的进了宫,并且还连夜赶制了桃花酥。 “澜之丫头,本宫可是盼你这桃花酥盼了许久了。” 皇后娘娘刚起,看见沈澜之带来的桃花酥意兴阑珊,“本宫还以为自己没这口福吃你亲自做的桃花酥了呢。” “皇后娘娘莫打趣澜之了,您若想吃,澜之便天天给您做。”沈澜之的态度很献媚,相较于之前,现在更多了一丝讨好。“只是现在桃花都败了,我用晒干的桃花制的桃花酥,原不及桃花盛开时味道浓郁,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皇后娘娘想吃什么吃不到,她这么提也只是想试试沈澜之的态度。 毕竟之前黑风寨的事,萧珩救了她,为此她还专门向太子为他讨了个闲差。 之前沈澜之从未对太子有明显的示好,如今成了准靖王妃后,倒是频频表现得暧昧。 皇后自然是相信沈澜之终于察觉了跟着太子的好,但也怀疑,沈澜之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替萧珩谋划什么。 她拿着桃花酥在鼻尖闻了闻,就放下了,态度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澜之有心了。” 没一会儿,沐思羽也赶来了。 皇后娘娘的态度就要亲切得多,“思羽来啦。” “皇后娘娘。” 沐思羽低头行礼,却被皇后娘娘招呼到跟前,“瞧你这丫头,何必跟本宫这么生疏。” “可用早膳?澜之做了一些桃花酥过来,你也尝尝。” 沐思羽瞥了沈澜之一眼,“澜之妹妹可真是有心了。” “可不是。”皇后笑看着沈澜之,“不过澜之,你好歹也是未来的靖王妃,这种粗活以后就交给下人做就好。” 或许是心里早有准备,沈澜之脸上没有任何恼意,她平静的应道,“是,皇后娘娘。” 她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皇后和沐思羽热切的在一旁演着“婆媳和睦”,就像是杵在那里的屏风一般,只需要偶尔在恰当的时候,瞪沐思羽两眼。 皇后以为她只在折磨沈澜之,却不知这样只会让她乐得轻松。 刚才有太监过来传话,今日皇上要过来陪皇后用午膳,所以皇后娘娘在达到敲打沈澜之的目的后,就让两人走了。 出了中宫的大门,本应该各走各的两人,沐思羽却突然出声,有了要和沈澜之攀谈的意思,“澜之妹妹,抢别人的东西就这么快乐吗?” 沈澜之觉得好笑,“这事儿沐姐姐不应该最清楚吗?” 沐思羽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脸上的笑意的却更甚了,“真希望澜之妹妹能一直这么趾高气昂下去!” 沈澜之轻挑了眉梢,感觉沐思羽的话中有话,却没有任何想要询问她的欲望,“多谢沐姐姐的吉言。你的希望会成真的。” 沐思羽有些吃憋,明明是她来挑衅沈澜之,可最后吃瘪的却是自己! 她看着沈澜之扬长而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这个沈澜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她没有办法激怒她? 她侧身问连翘,“让你去查沈澜之最近发生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连翘摇摇头,“这些日子沈小姐沉迷与练马射箭没什么特别的事。” 沐思羽有些不满,“我问的是之前!” 连翘:“除了和沈家两个嫡少爷起了龃龉,奴婢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沐思羽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连翘,前日殿下叫你过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连翘不可思议的看着沐思羽,“主子,您怀疑奴婢?” 沐思羽振振有词,“你本是殿下赏给我的人。” 连翘自问对沐思羽忠心耿耿,没想到却平白的遭受猜忌,“主子,不管您相不相信,自从奴婢跟了您就没做过半点阳奉阴违的事。” “至于沈小姐,奴婢真的用心去查了。奴婢收买了好几个沈府的人,得到的消息也只有只言片语,甚至比兰儿传回来的消息还要少。” 沐思羽:“兰儿说你让她最近少给我递沈澜之的消息!” 连翘解释道,“兰儿是安插在沈小姐身边唯一的人选了,最近沈小姐又频频针对您,奴婢怕她传回消息太勤,会被沈小姐察觉。” 连翘说的在理,沐思羽无从反驳,“那殿下呢?” “为什么殿下见了你以后,就不肯见我了?” 连翘低着头,“这个奴婢不清楚。” 沐思羽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连翘战战兢兢的跟在她的身后,心里知晓,自己这是要被主子弃了。 可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就被主子离了心,连翘有些心寒,又有些茫然。 沐思羽这里不能待了,太子殿下那边又回不去了,那自己以后还能去哪儿啊? 第132章 今日沈澜之约了萧珩在了京郊的一个偏僻的马场见面。 萧珩知道这是沈澜之要带自己去见段明岳了,有些激动,又有些难安。他有点沉不下心,甚至顾不得考虑沈澜之的意愿,早早的去往沈府,想要和沈澜之一起同行。 沈澜之见到萧珩,倒也没说什么,没怎么收拾,起身就打算走。 萧珩看着把头发全部梳起来,扎了一个高马尾,并且还穿了一身黑色的骑装的沈澜之,干净干练,就像一个身材矮小的暗卫似的。 萧珩嘴角抽了抽,“我未来的王妃,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你如此敷衍我,是不是也太不重视你未来的夫君了?” “你穿成这样,别人还以为你是我的侍从呢。” 沈澜之诧异的瞥了萧珩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她们之间的关系,和“悦”字根本扯不上边? “王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我再怎么打扮也无法让王爷眼前一亮啊!” 沈澜之本意就是去学骑马的,当然怎么方便练习骑马怎么穿。 她身上的这套衣服虽然简单,却是上马后她感觉最舒服的。她不可能为了萧珩,就把衣服换了。 说白了,萧珩根本就不是她讨好的对象。 两人说着走出了沈府的大门,迎面碰上了奉命来给沈澜之送东西的杨枝。 沈澜之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王爷,有个让你眼前一亮的人来喽。” “嗯?”萧珩疑惑的抬起头,正巧对上了杨枝看过来的视线,顿时愣住了。 杨枝走上前,屈膝行礼道,“奴婢给王爷,沈小姐请安。” 沈澜之瞥了一眼萧珩,随后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了杨枝两眼,“沐姐姐又让你送东西过来了?” “是。”杨枝勾着头应道,“小姐说沈小姐前些日子受了伤,需要多养养身子,所以做了红枣糕,让奴婢送过来。” “沐姐姐有心了,”沈澜之笑着说道,“也难为她让你跑沈府跑得这么勤。” 回过神来的萧珩似乎听出了沈澜之话里有话,连忙对沈澜之说道,“我先上马车等你。” 沈澜之挑了挑眉,“沐姐姐一直给我送东西来,我要是不给她一点回礼也说不过去。” “我准备带着杨枝去街上买点东西。” “沈澜之!”也不知道是因为沈澜之临时改变了行程,还是怕她加害杨枝,萧珩突然情绪失控,吓得杨枝不自主颤了颤。 沈澜之面色不变的看向萧珩,那意思很明显。 同意,就走,不同意,就滚。 如今萧珩被沈澜之拿捏得死死的,根本不敢反抗她。他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抢走了属于飞白的那匹马。 飞白无奈的看了沈澜之一言,然后认命的进府再牵一匹马出来。 “杨枝,走。” 杨枝抬起头,忐忑的应道,“奴婢还” 沈澜之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率先上了马车。 杨枝看着沈澜之的背影,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马车里只有沈澜之一人,丫鬟都坐在马车沿上,杨枝明白沈澜之这是要敲打她了。 她战战兢兢的坐在马车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要吃人?” 沈澜之的语气里带着笑意,让杨枝不由得抬头看向她。 “你是聪明人,沐姐姐让你如此频繁的来我沈府,目的你也应该猜得出来?” 杨枝咬着嘴唇,没有应声。 “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但以沐姐姐的脾性,在你成为萧千景的妃妾之前,就得被她折磨死。” 杨枝不意外沈澜之知道她的目的,但她还是没有应声。 “而且说实在的,萧千景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你跟了他,能受宠几日,还是个未知数。” 杨枝低着头,还是不言语。 “靖王爷的流言你听过吗?虽然他算不上是个良人,但你小时候帮过他,并让他心心念念了很多年。” 沈澜之的这番话,终于让杨枝有了反应。 她诧异的对上沈澜之的笑意,“沈小姐,您” “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沈澜之说道,“看在你上次没让茶水泼在我身上,我给你一个活的机会。” “跟了靖王爷,我保你此生荣华富贵。” 第133章 这场谈话,杨枝自始至终也没有表态。 不过沈澜之也没有为难她,在一家馒头摊子前停下买了两个粗面馒头交给杨枝后,就让她走了。 杨枝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中两文钱一个的粗面馒头,有些拿不准沈澜之的用意。 菱花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惑,临走前特意提了一句,“这是我家主子给沐姑娘的回礼。” “我家小姐说沐姑娘吃惯了山珍海味,唯有这些市井小食才能让她感到新奇。这家馒头铺远近闻名,平时来买都得排队,我家小姐老早就想让沐姑娘尝尝了。” 杨枝瞥了一眼门可罗雀的馒头摊子,就算她很少来这里,也知道这馒头只是临时流动小摊,专门为那些来城里赶集的人果腹设的摊子。 沈小姐这是认真的吗? 不管杨枝的想法是什么,沈澜之已经坐着马车走了,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马车出了城,萧珩就下马转头上了沈澜之的马车。 他有些紧张,“事情你都安排好了?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沈澜之笑了笑,“刀剑无眼,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 萧珩心一紧,“你—” 只是对上沈澜之那双波澜无惊的眼,萧珩突然觉得自己问的这话有点废。 沈澜之心思缜密,而她又对段明岳志在必得,又怎么可能会容忍手下出纰漏。 莫名的,萧珩就放松了下来。 他背靠在车厢上,突兀的说道,“对不起。” 沈澜之不明所以,用鼻子哼了声,“嗯?” “刚才我…语气不太好,”萧珩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沈澜之这才反应过来靖王是在为之前她让杨枝上马车时,他的过激反应道歉。 沈澜之弯了弯嘴角,“看来这位杨枝姑娘在王爷的心中的确有些份量。” 沐思羽这步棋,倒也走得不差。 萧珩紧抿着嘴,隔了半天才应道,“我说过…我欠她一个人情。” “王爷不用担心,”沈澜之应道,“目前我是不会为难她的。” 萧珩:“目前?” “当然,”沈澜之轻描淡写道,“只要她不铁了心要跟萧千景,我都不会为难她。” “不过,”沈澜之突然有些好奇,她笑眯眯的看着萧珩的脸,“要是杨枝成了萧千景的女人,她若来求你不要与萧千景为敌,你会怎么选?” 萧珩抗拒道,“什么鬼问题?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 沈澜之瞥了他一眼,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马车停了她们到地方了。 飞白掀起马车帘,沈澜之率先就要下马车。 “等等!”萧珩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沈澜之:“怕了?” “…”萧珩气结,“你都不怕,我还能怕了?” 自己再怂,在胆量上也不能输给一个女孩子啊! 沈澜之没言语,只是视线落在萧珩拉住她的手上,表情明显不信。 萧珩连忙松开手,“刀剑无眼,我只是想问你穿护甲没有。” “毕竟你之前受的伤还没有养好,大夫说你的身子可不能再折腾了。” 虽然萧珩话里充满了关心,但沈澜之觉得这话有些虚伪和毫无意义。 “都上场了,你才问我穿没穿护甲?”沈澜之忍不住嘲讽道,“你到沈府的时候,不是只在意我穿得好不好看吗?” 迟来的关心,有何用?还不如没有。 萧珩语顿,一时间没了言语。之前他太紧张了,完全没想到这茬。 沈澜之不再管他,利落的下了马车。 而在不远处的段明岳见到了沈澜之,便朝她赶了过来,“沈小姐,您来啦!” “小的已经把马匹和靶子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上马练习。” 沈澜之已经跟着段明岳上过几次课了,期间沈澜之勤勤恳恳,似乎指名要他真的只是为了练习骑马射猎,所以段明岳渐渐的在她面前也放松了下来。 沈澜之盯着他脸上戴着的半截面具,“不急。” 段明岳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沈澜之:“今日王爷陪我来的。” “他有些好奇教我骑马射猎的师傅。” 段明岳心里一咯噔,耳朵嗡嗡嗡的响了起来,他听到自己问,“王爷是?” “还能是谁?”沈澜之笑着应道,“当然是我的未婚夫君,靖王爷啊!” 沈澜之的话音一落,萧珩就从马车里现身。 他直直的望着段明岳,段明岳目光和他对上后,立马勾下头。 “这位是—” 萧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朝他们射来的箭羽打断了,他赶紧带着沈澜之后撤。 紧接着,出现了一大批蒙面的黑衣人朝他们袭来。 他们出手狠厉,直奔沈澜之和萧珩。 黑衣人的杀意太过明显,萧珩感觉不太对,他小声问身边的人,“这是你安排?” 沈澜之淡定的摇摇头,“不是。” “我安排的人得再我今日练习完毕后才会动手。” 萧珩:“…” 萧珩非常想吐槽,但是刺客逼进,他已无暇分神,甚至连段明岳也被逼得和刺客大打出手。 原因无他,刺客也是要他的命的。 “主子,先逃!” 飞白带着人冲到沈澜之的身边,他身上已经负伤了,“刺客太多了,您和王爷先走,我们殿后!” 这批刺客都是个中高手,打得沈澜之的人毫无反抗之力。飞白说殿后,也只是以死相博,为沈澜之争取一些逃的时间。 沈澜之站着没动,正打算放掉袖中的信号弹时,突然出现了另一批黑衣人和想要刺杀沈澜之他们的刺客缠斗了起来。 飞白有点懵,完全分不清救她们和刺客到底是谁,“主子,咱们走?” 沈澜之虚了虚眼,没有应飞白,反而对前来帮她们的黑衣人吩咐道,“不留活口。” “我不要他们活着出这个林子。” 第134章 沈澜之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很吃惊,包括前来帮他们的黑衣人。 萧珩好奇的看着沈澜之,带着探究的意味问到,“他们是你的人?” 沈澜之:“不是。” 回答得太过干脆,让萧珩一阵恍惚。 “不是你还吩咐他们?” “试一试?”沈澜之笑着说道,“万一他们听了呢。” 萧珩一噎,万一?这种事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沈澜之没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萧珩,转身对站在她身后的段明岳问道,“你说是?” 段明岳愣了愣,低着头答道,“沈小姐说的在理。” 沈澜之的语气和表情太过淡定,让人忍不住怀疑她刚才说的话。唯有飞白很清楚,自家主子根本不认识这群凭空出现帮她们的黑衣人。 他紧张把沈澜之护在身后,不安的想要让自家主子先行离开。他们不识这群黑衣人,即便现在他们是在救他们,可毕竟是敌是友难辨,万一等一会儿他们就拔刀相向呢? 已经负伤的飞白很清楚,就算加上待命的景泽他们,也不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 “主子,这里危险,咱们还是先走?” 沈澜之让飞白安心,“我可是天生的凤命,我还没一飞冲天呢,没那么容易死的。” 飞白不知道自家主子哪里来的底气,但主子的主意已定,他多说也无用。只能加倍的警惕,并在脑中盘算逃跑路线。 然而,飞白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这群黑衣人把刺客斩杀后,就自动消失了。自然,他们如沈澜之吩咐的那般,没留一个活口。 虽然有些丢脸,但萧珩仍是惊得有些目瞪口呆,他语气颇为怪异,“这群人真的不是你的人?” 沈澜之没兴致跟萧珩解释第二遍,她让飞白去把刺客脸上的蒙面扯下来,“无心师傅,你瞧瞧,可认识这群刺客?” 段明岳只是瞄了一眼,就立马收回视线垂下头,“回沈小姐的话,小的不认识。”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真的不认识?” 段明岳很果断的摇着头。 “无心师傅,刚才他们可是想要你的命。”沈澜之意味深长的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谁要你的命?” 其实,沈澜之今日也安排了“刺客”,她让景泽收到她的信号弹后,就去袭击萧珩。沈澜之知道段明岳对萧珩的感情很不一般,原本她是想利用这一点逼段明岳自爆身份的。 虽然这批刺客来得突然,但沈澜之很快就猜出指使他们的人,因而,沈澜之觉得还省事了一些。 段明岳心中其实有猜想,但他不可能对沈澜之说什么的,尤其是靖王爷还在的情况下。他紧抿着嘴,低眉顺耳,不发一言。 “不是?”沈澜之面上的笑容增大,但眼里没什么笑意,“都这个时候,你以为你不说,事情就瞒得住吗?段副将!” 段明岳顾不上其他,慌张的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萧珩,只见萧珩一直盯着他,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痒,他轻咳了两声,垂死挣扎道,“沈小姐,你说什么?” 沈澜之挑了挑眉,“看来,段副将还心存侥幸啊!” 不过,她话锋一转,“只是,如今你被太子送给了我,你以为皇后娘娘会放过你吗?” “只不过看见我带着靖王爷过来见你,那边就坐不住了。” “如今刺客无一生还,而你却毫发无伤,你觉得皇后娘娘知道了会怎么想?” 沈澜之几乎把事情挑明了,“段副将,快做决定。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那位在宫中做差事的女儿能不能活着。”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段明岳的软肋,就是他在宫中做活的女儿。 当年他在边关打仗,成亲得晚,女儿是他的老来子,也是他唯一的子嗣,所以一直疼得紧。 他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暴了,沈澜之拿捏着他的命脉。 他不做挣扎的跪了下来,“沈小姐,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的女儿。” “为什么?”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萧珩猛地掐住了段明岳的咽喉,哽咽的出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陷害我的外祖父!” 段明岳垂下头,“我承认偷拿了将军的信件交给了皇后娘娘,但我没有陷害将军。” “那些信就是将军和吴国的通信信件!” “将军就是卖国贼,我没有陷害他。” 第135章 “你撒谎!” 萧珩赤目,因为太过激动,脸被涨得通红,他指着段明岳破口大骂,“你这个叛徒,到现在了还想往我外祖父身上泼脏水,你太不要脸了!” 段明岳咬着后牙槽与萧珩对视着,却没反驳他。 他是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的确是背叛了他。 他无从辩驳。 萧珩光骂不过瘾,甚至还想提刀给段明岳一点教训。只是沈澜之横在中间,冷清的眼神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萧珩迎上沈澜之的视线,指着段明岳,“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沈澜之毫无波澜的应道,“他是个聪明人。” “他现在除了配合我们,没有别的路可选。”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有必要撒谎。 段明岳诧异的抬起头看向沈澜之,他没想到沈澜之这么相信他说的话。当然,他也的确没有撒谎。 萧珩震惊看着沈澜之,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你竟然怀疑我外祖父!” “我自然不信外祖父通敌叛国。”沈澜之平静道,“我觉得你王爷应该对外祖父更加信任一点。” 即将发狂的萧珩愣住了,信任一点? 沈澜之继续说道,“我翻阅过外祖父的案卷,了解了一下他的生平。” “在他出事前,他从军三十二年载,打过的仗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百九十二场。其中败了不过二十余场,所以有常胜将军的美誉。” “如果他真的如他被指控的那样,所有的战功都是与夏国合谋弄虚作假,那与陈国、吴国的战役又如何解释?” “况且,在他从军的这三十二年里,夏国先后更换了六位国君,而且每位国君继位都不太平。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身为梁国赫赫有名的大功臣,能让六任夏国国君拿夏国的粮饷来做戏。” 沈澜之的话让萧珩和段明岳愣住了。 段明岳:“可那些信件的确是从将军里…” 沈澜之笑了笑,“若是有人有心栽赃陷害,别说信件了,就是和他联络的人,我都能给你凭空捏造出来。” 段明岳怔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惶恐。他心突然慌了起来,“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也成了栽赃陷害将军的帮凶…?” 一想到这种可能,段明岳就无法接受自己恩将仇报的事实,“不是这样的,你骗我!” “你只是想套我的话,想利用我!” 沈澜之无语死了,段明岳好歹是久经沙场的副将,为什么情绪会这么激动? 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她给飞白一个眼神,飞白便上前控制住了不安分的段明岳。 沈澜之对上段明岳仇视的眼,提醒道,“段副将,你要明白一点的是,不管你是不是陷害叶将军的帮凶,你所知道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段明岳死死的瞪住她,刚想说你休想,就听到沈澜之悠然的说道,“当年你为了你的女儿可以背叛叶将军,如今你当然也可以为了你的女儿背叛皇后娘娘。” 段明岳瞳孔一缩,所有的话堵在喉间。 沈澜之笑了笑,“你若配合我们,可以为你当年的背叛赎罪。” “你若不配合,也没什么,叶将军的清白我和王爷也会还他,无非就是多要了你女儿一条性命而已。” “我和王爷比你想的还要有本事得多。” 第136章 在回京的马车上,萧珩欲言又止的,视线一直在沈澜之的身上徘徊。 他想跟沈澜之谈谈他外祖父的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一直以为沈澜之会帮外祖父翻案,一是为了牵制自己,而是对付太子和皇后,可他从未想过沈澜之对外祖父的想法。 可如今,段明岳说出动摇人心的话后,即便他刚才义愤填膺的反驳,内心却是动摇的。他不相信他外祖父会做通敌叛国的事,可万一呢? 唯一坚定不移的认定外祖父是被冤枉的,却是她。 萧珩汗颜。 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沈澜之注意到了萧珩的异常,却没分出心神来管他。 她让把景泽和飞白叫进了马车,车厢顿时就挤了起来。 萧珩被飞白和景泽挤到了车厢一角,身子完全被他们挡住了。 他有些恼,推了推景泽的背,让景泽离开。这个时候,沈澜之才不得不搭理他,“王爷,您要是嫌马车太挤,不妨下车骑马?” 萧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打发我走?” 沈澜之抿着嘴,“王爷若是不嫌弃,也可以留下。” “只是,”沈澜之顿了顿,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她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有小孩子才会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小孩子? 萧珩又羞又臊,暴躁道,“谁吸引你的注意!” “他挤着我了!” 景泽刚才赔罪,萧珩已经脸红脖子粗的下了马车,看样子像是气得不轻。 景泽有些慌然,“这…” “不用管他。” 沈澜之是真的不在意萧珩的想法,这么点小事都这样毛毛躁躁,情绪起伏大,和小孩子又有什么差别。 沈澜之的话音刚落,萧珩又掀起了马车帘。 对上沈澜之的目光,他自顾自的说道,“外面太阳太大,我就勉为其难的挤一挤。” 大丈夫能屈能伸,比起他的自尊,他更想知道沈澜之要和景泽飞白他们聊什么。 他老实的窝在马车一角,闭着眼假寐。 景泽见状,小心翼翼的往飞白身边挤了挤,尽量给萧珩腾出地方来。 沈澜之嘴角抽了抽,也没再管他,认真的交代景泽和飞白带人去城里的一些地方蹲守。 萧珩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沈澜之的打算,有点沉不住气,“段明岳那边,你就那样放他走了,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话吩咐到一半被人打断,沈澜之有些不悦,却没言明,只是说道,“放他回去查探一下他女儿是不是在我手上,免得让他猜忌我是在框他。他已经无处可去,所以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这一点,王爷可以放心。” 萧珩抿着嘴,“那皇后那边怎么应对?” “她今日派了这么多暗卫过来,显然是想把你一起解决了。” “大概是她发觉了我带你去见段明岳。”沈澜之嘴角勾了勾,“这一点王爷也可放心。” “皇后娘娘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暗卫,恐怕一时间难以再找到人来要你我性命。” 而且以沈澜之对皇后娘娘的了解,这次自己灭了她的暗卫,在她摸清楚自己所有的势力前,她是绝对不会再随意出手的。 沈澜之说的淡定从容,好像她在这之前就已经把这些事都想好了应对之策似的。 “怪不得你要那批黑衣人不留活口。”萧珩问道,“只是沈澜之,那批黑衣人真的不是你的人吗?” 第137章 关于黑衣人的身份,沈澜之心里有了猜测,但不确定。 当然,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什么,沈澜之暂时都没有和萧珩谈的打算。 “王爷,与其那么在乎黑衣人的身份,还不如想想怎么让皇上对您多一分怜悯。” 萧珩脸一僵,“什么意思?” 沈澜之诧异的挑起了眉,“皇后娘娘弄了这么大的阵仗,我们要是不反击一下说不过去?” 萧珩垂下眼皮,说的有些不真切,“让我去求皇上做主,我办不到。” 沈澜之原本想劝两句,可萧珩的表情太过落寞,她也不好再勉强。 毕竟勉强来的,效果都不怎么样。 “王爷若是不想去皇上面前卖可怜,我可以代劳。”沈澜之顿了顿,“只是…可能要麻烦王爷受点小伤了。” “无所谓。”只要不让他去皇上面前演父子情深,萧珩整个人都舒坦了,“别说小伤了,就是让我伤筋动骨都没关系,只要给我留条命就行。” “王爷如此配合,那事情就好办了。” 沈澜之直接让飞白给萧珩身上来两剑。伤不必深,但伤口一定得夸张。 飞白有点犯难,拿着剑迟迟动不了手。 毕竟萧珩是他主子未来的男人,万一以后主子对他上了心,对他秋后算账怎么办? 飞白想了想,把剑递给景泽,景泽连连摆手,“我手受伤了,已经拿不起剑了。” 飞白:“你右手是废了,可还有左手啊!” 景泽:“飞白,沈小姐吩咐的是你!” 飞白:“主子让你跟着我现在你归我管。” 一把剑在两人中间推攘着,沈澜之不明白只是划两道口子而已,有什么为难的。 不过沈澜之上辈子因她而死的飞白很宽容,他不愿意做,她也不勉强。 “算了,”沈澜之想了想,“伤口没有也罢,王爷最近几日就在王府里歇着,装装病。” 萧珩有些怀疑,“这样行吗?” 沈澜之笑了笑,“要是不行,王爷自己给自己来两刀?” 萧珩黑着脸走了。 给自己来两道?自己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做。 萧珩一走,飞白和景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沈澜之见状笑了,“靖王爷有这么吓人?你们至于怕成这样吗。” 飞白和景泽勾着头,心想靖王爷当然不可怕,可他是你未来的夫君啊! 虽然沈澜之并未表现出对萧珩有丝毫的兴趣,但是她挑中了他,要嫁给他不说还要帮叶将军翻案,这难免会让飞白和景泽多想一点。 沈澜之没探究他们的想法,反而和他们谈起了正事,“飞白,景泽,你们瞧今日帮我们的黑衣人,像不像那日袭击景泽的那批人?” 飞白愣了愣,“这个属下没有留意…”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过,虽然他们武功都不俗,可招式并不尽相同。” 沈澜之蹙起了眉,“不是同一批?”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京城里什么时候多了两批对自己散发善意的武功高手。 景泽犹豫半响,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沈小姐,今日救您的那批黑衣人,我好像见过。” 因为景泽自始自终都藏在暗处,所以比飞白有更多的机会观察黑衣人。 沈澜之:“你见过?” 景泽迟疑的点点头,“他们好像是康王爷的暗卫…” “以前跟康王爷来过一言堂两次。” 第138章 康王的暗卫会保护自己? 这怎么可能! 沈澜之还清晰的记得她和康王爷最后一次见面,康王爷还咬牙切齿的说要和她不死不休,没道理他死后,他的人不仅不给她找麻烦,反而还护着他。 当然,康王自刎的事也让沈澜之生疑,只是她派人查了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沈澜之默了一会儿,向景泽确认道,“你没认错?” 景泽毫不迟疑的点头,“不会错的。” “今日来的那批黑衣人为首用的武器是一把玉扇,那把玉扇通体泛光,是用暖玉做的,百年难得一见。而康王爷以前很器重的暗卫身上也有一把。” 景泽认真的说出他的推论,“我不认为这种珍品随随便便就能见着。” 沈澜之听了眉头蹙得更深了,她问,“既然是珍品,你觉得康王爷的暗卫用得起吗?” 景泽一愣,“…会不会…是康王爷赏的?” “我跟在康王爷身边时,康王爷一直在敛财。这样的玉扇赏给他器重的暗卫也不是不可能。” 景泽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沈澜之。 康王爷一直在敛财,而且据景泽的描述,康王爷在自刎前的那段时间很缺银子。可康王爷死后,康王府立马没落了,却没爆出有什么大的窟窿需要他用大量的银子填补。 他收敛的银子去哪儿了? 他的暗卫为什么会护着自己? 沈澜之非常困惑,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中,并且越陷越深却不自知。 沈澜之自嘲的笑了笑,原本她以为自己才是纵观全局的看客,没想到却是自己自负了。 事情真的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马车行到宫门,沈澜之非常干脆的给自己的袖子划了两道口子,然后惊慌失措的进宫求助。 她遇到了刺客,萧珩为了救她身负重伤!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时皱了皱眉,随后安排了太医去靖王府给靖王治伤。 皇上看着没什么大碍的沈澜之,意味不明道,“澜之丫头,你最近运势不顺,不如少出点门?” 皇上是真的有点烦她了,又是刺客又是绑架什么的,她身上最近出了太多事了。 沈澜之苦笑了一声,“皇上说的是,臣女也觉得自己最近多灾多难的,也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什么犯了忌讳还是帮别人挡了灾。” 经沈澜之这么一提,皇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毕竟沈澜之的确帮他挡了“灾”。 “罢了,你也受了惊,好生休息,别想太多。” 皇上安慰了一句,就想打发她走,哪知沈澜之却跪了下来,“皇上,臣女斗胆,想要跟皇上求个恩典。” 皇上目光微沉,“什么恩典?” “皇上,不管怎么样,靖王爷都是您的皇子,就算叶将军…” “沈澜之!” 皇上突然暴怒,一声怒吼打断了沈澜之的话,“朕一直认为你是个懂分寸的人。” 沈澜之抿着嘴,胆怯的看着皇上。 “什么话不可以说,什么事不可以碰,朕希望你能搞清楚。”皇上摆摆手,“跪安。” 皇上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待沈澜之,只因为她说了叶将军三个字。 而她,才刚说了叶将军三个字。 回到马车上,沈澜之收起了惴惴不安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没想到叶将军的事在皇上面前是个忌讳,甚至连提都不能提。她原以为,以皇上对令妃娘娘的念念不忘,只要有了证据,翻案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看来,事情比想的要糟糕得多。 菱花观察着沈澜之的脸色,忐忑的问道,“小姐,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沈澜之收起思绪,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让飞白去一趟靖王府,靖王爷承诺给我的自传,该兑现了。” 第139章 沈澜之从萧珩手里拿到的本子,称为自传并不贴切。 上面零零碎碎的记载着令妃娘娘的心情,时间断断续续,薄薄一本,却是记了大约七年左右的时间。 沈澜之越看越困惑,令妃娘娘的本子上记着皇上对她的冷落,对她的爱搭不理,字字真切,好似皇上对她并不上心。 可皇上如果真的不在意她,为什么皇后娘娘至今还把萧珩视为眼中钉? 萧珩现在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可她还是为了对付他甚至不惜动用她大部分的暗卫绞杀他? 若只是怕他为叶将军的事翻案,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翻到本子记载的最后一篇文章,应该是叶将军被人诬陷通敌叛国之后。上面写着:爹爹,对不起,恳请您能原谅女儿这个自私的决定。 令妃娘娘自私的决定是什么?为什么要请求叶将军原谅? 沈澜之愣怔了片刻,她心里的困惑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皇上对令妃,对靖王,对叶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主子!”菱花出声打断了沈澜之的深思。 沈澜之合上本子后,将本子放到一旁,“宫里情况如何?” “刚刚得到消息,您出宫后,皇上就去了中宫。紧接着就传出了皇后娘娘铺张浪费,需要自省。统领六宫之事,咱有淑妃娘娘代为管理。” 这就释了皇后娘娘的权利? 菱花:“主子,皇上这么做,是因为您和靖王爷今日遇刺的事对皇后娘娘问责吗?” “皇上动作这么快,是他早就知道皇后娘娘的动作还是…” 沈澜之虚了虚眼,若是皇上一早就知道皇后娘娘的行动,那他为何不制止?他若是想要靖王和自己的命的话,那他现在罚皇后娘娘又是什么意思? 不对,皇上应该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动作的,否则他就应该知道自己在撒谎。 可皇上今日的态度… 沈澜之突然有些拿不准了,不知道皇上突然生气,是因为自己提到了叶将军,还是他对自己的谎言恼怒? 若是后者,那他为什么不拆穿自己? 就在沈澜之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的时候,多日不见的沈銮清突然来了。 “小姐,要不要把老爷打发了啊?” 沈澜之:“最近府上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没?” 进来传话的玲珑应道,“听说老爷最近在帮大公子谋户部一个肥缺。” “户部?”沈澜之愣了愣,“大哥入朝?朝廷不是明文规定禁止进了行改所的人入仕吗?” 玲珑:“老爷好像托关系把大公子这段经历抹去了。为了这事儿,夫人还特意敲打了府上的下人,说大少爷和三少爷之前进行改所是去当差,而不是去受罚。” 沈澜之挑了挑眉,“什么人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沈家两位少爷?” 玲珑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最近老爷的行踪不明,就算是他身边人,也不知道老爷拖了谁办的这件事情。” “哦?”沈澜之来了兴趣,“那就把他请进来。”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第140章 已经赋闲在家好些日子的沈銮清看起来并不颓败。 他进屋后打量了沈澜之两眼,就淡定的坐下了。 “来杯清茶。”他很自在的吩咐玲珑倒茶,仿佛之前两人并未有嫌隙时的样子。 玲珑愣了愣,只是动作慢了半拍,沈銮清就面露不悦。他看向沈澜之,“怎么?现在连杯茶都对我吝啬了?” 沈澜之笑笑,“爹爹哪里的话。” 她虽然否认了,却未责怪玲珑。她很清楚,沈銮清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借机试探自己对他的态度罢了。 沈澜之在沈銮清对面坐下,两人都没有随意开口。一直到沈老爷喝上了玲珑沏的碧螺春后,才开口道,“你这落池院的丫鬟手艺真是不错,沏的茶就是比府上其他人沏的香。” 他看向沈澜之,“夫人给你找的丫鬟,不错?” 虽然人是沈澜之自己挑的,丫鬟的手艺也是这些年跟在沈澜之身边练起来的,但沈澜之却没办法否认沈銮清的话。不过玲珑菱花是如何变可人可心,当初若不是沈夫人的点头,她们是没办法留在沈澜之身边的。 只是,沈銮清现在才来邀功… 沈澜之对上沈銮清的眼,直言道,“爹爹有事不妨直言。” “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沈銮清说道,“我给你大哥和三哥谋了个差事,本来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只是在出任职书的时候被太子殿下撞见了。” “你也是知道的,你大哥和三哥之前闹了一些笑话,所以太子把任命书给扣下了。” 沈澜之:“大哥和三哥闹得笑话,是指欠的巨额赌债还是进行改所的事?” 沈銮清板起了脸,表情不见了刚才的轻松,“你大哥和三哥的欠的债已经还清了,至于行改所…他们去学习学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沈澜之:“那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任命书扣下来?” 沈銮清嘴角抽了抽,却没有发火,“不管原因是什么,如今已经扣下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想方设法让太子殿下把任命书送来。” 沈澜之挑着眉,明知故问道,“那爹爹来找我?” “你和太子殿下是青梅竹马,关系匪浅,不如在他面前替你大哥和三哥求求情。” 沈澜之:“大哥和三哥的事,之前我怎么做,您和娘都觉得不对,大哥和三哥对我也有怨言。我说过,以后我不会再去管他们的事。” 沈銮清盯着沈澜之看了看眼,“听说,你派人去山南查了葛氏?” 见沈澜之不动声色,沈銮清继续说道,“是不是发现她说了谎,她并不是山南人?” 沈澜之诧异的抬起眼皮看向沈銮清。 只见沈銮清一脸笃定,“你会去查葛氏,是不是知道了你不是我和夫人的孩子?” “你好奇你亲爹的身份!” 沈澜之笑了笑,“沈老爷愿意赐教?” “当然。”沈銮清点点头,“你若问我,我定不会有丝毫隐瞒。” “只是澜之,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这样你还是沈家唯一的嫡女,而不是罪臣之后,时时刻刻担忧自己的身份被拆穿。” 罪臣之后?! 沈澜之愣住了,因为这答案完全不在她预想的答案里。 沈銮清露出胜利的笑容,“这些年我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把你养育成人。澜之,你这条命都是沈家给你保下来的,你帮一下你大哥和三哥有什么不会的?” 第141章 养了沈澜之这么多年,沈銮清对她还是了解的。 所以他非常淡定,想要沈澜之帮忙做什么,根本不用好好和她商量。她被养得太过规矩,以至于无法接受不了亏欠别人的事。 以前想让她当太子妃,以后成为一国之母光耀沈家门楣,所以一直把她身份捂着紧。就是怕她知道自己身份后,会执意离开沈家,认祖归宗。 在这种事上,她太较真了。 可如今不同了。 太子妃与她失之交臂,而她也与沈家生了嫌隙,所以沈銮清只能物尽其用了。 不过,他有点后悔的是,当初为了顺她的心,把他的两个嫡子送进了行改所。 他恼两个孩子不争气,想让他们吃点教训长记性,同时又想着,只要沈澜之能当上太子妃,以后成了皇后后,就算沈澜松和沈澜钧进过行改所又如何,沈銮清敢保证没人敢怠慢他们。 思及此,沈銮清再次开口道,“两天,两天的时间,你能把这事办好?” 沈澜之挑了挑眉,“爹爹,哦,不对,沈老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罪臣之后呢?” 沈銮清:“你不相信?” 沈澜之勾着唇笑笑,“我当了您女儿这么多年,突然告知我的生父生母另有其人,我有疑问很正常?” 沈銮清一噎,“你不是查了吗?” 沈澜之淡然道:“我只是怀疑而已,却没查到什么线索。” 沈銮清笑了一下,“也是,葛氏这些年的身份都是假的,你查不到也正常。” 他慈爱的看着沈澜之,眼里闪着狡猾,“我告诉你,你的生父姓沈,字仲文。” “沈仲文?”沈澜之蹙了蹙眉,“是谁?” “跟我同年进考的榜眼。”沈銮清说道,“因为当年写了一篇大不敬的文章被皇上下旨诛六族。” “因为当年他曾有恩于我,所以当他锒铛入狱时,把身怀六甲的葛氏托付给了我。” 沈銮清坦荡道,“你若不信,可以去查的。” 沈澜之:“那我呢?我比沈澜宇小三岁,总不可能他都死了,还能让葛姨娘生下我?” 沈銮清嘴角抽了抽,“他后来逃狱了。” “我真没想到他的胆子那么大,逃狱了不说,还带着葛氏逃了。” “只是他哪里逃得过皇家的追杀,最后还是被皇上派去的暗卫追上了。” 沈澜之认真的看着沈銮清,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沈銮清嗤了嗤鼻,“不过,你生父是个狡猾的,临死前又带着葛氏和沈澜宇找上了我,当时葛氏已经怀上了你,快要临盆了。怕我不让你顺利生下来,还特意买通了皆空大师,让他在皇上面前给你批了命格。” “只要你的命格让皇上上了心,我就不可能不会好好待你。”沈銮清嘲笑道,“绕是他再聪明,算漏无疑又如何?他把你未来的路都铺好了,却遇到了一个不配合的你!” 沈澜之愣住了,“我的命格是…买的?” “不然呢?”沈銮清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不屑,“不然为什么皆空大师会一直帮你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与皆空大师一定有鬼。” 或许是沈銮清说的事情太过离奇,简直闻所未闻,沈澜之呆住了,就连沈銮清噼里啪啦提了一大堆要求,她都没有反驳。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沈銮清前脚刚走,后脚漠离就带着葛氏的调查报告来了。 因为沈澜之着急,所以这次是用的八百里加急,与战时的军报速度不相上下。 沈澜之打开信件,看到报告后更惊了。 前去查探的人果然在大梁和金国的交界处找到了葛氏的“家”。不过葛氏嫁的并不是名为沈仲文的人,而是北边辽国的八贤王。 八贤王娶了一位异国的平民百姓为王妃,并且独宠她一人成为当地流传的佳话。 调查的人拿着葛氏的画像给当地的老人辨认,他们很确定葛氏就是那位被众人羡慕的平民王妃。 一边是异国王爷之女,一边是罪臣之后,好像哪一边都对沈澜之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利。 更重要的是,她应该信谁? 第142章 沈澜之找到沈澜宇的时候,沈澜宇正在练字。 如今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很虚弱,但正常生活没有问题。 不过沈澜宇却一直窝在屋里,除了看书练字,就是睡觉休息。只有偶尔往门口望望,虽然他未说一言,但紫苏很清楚,二少爷是在等小姐过来。 也许是久等都等不到沈澜之,沈澜宇渐渐的也就不往门外望了,所以当沈澜之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此,沈澜之说的话让沈澜宇傻眼了。 “我们的爹爹是辽国的八贤王还是一个叫沈仲文的人?” 因为这件事关系着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想要立马弄清楚的沈澜之立马就想起了沈澜宇。 她想,他一定是知晓一些内情的。 沈澜宇没听懂沈澜之的问题,他呆滞的问道,“你说谁?” 沈澜之表情一沉,“我们的爹爹,到底是谁?” 沈澜宇抿着嘴,似乎还想回避,只是沈澜之步步逼近,她走到沈澜宇的跟前,盛气凌人的气势让沈澜宇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澜之妹妹…” “说!”沈澜之面无表情的问道,“我们的父亲到底是谁?” 回过神来的沈澜宇意识到沈澜之的状态不对,“澜之妹妹,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说了什么?” “到底是谁!” 沈澜之没耐性的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她及不喜欢这种失控感,她的情绪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而沈澜宇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立马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爹是谁。” “我爹?”沈澜之敏锐的扑捉到沈澜宇的措辞,“我们不是同一个爹?” 沈澜宇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沈澜之:“所以,我连知道我生父的资格都没有吗?” “是不是要我爹像葛姨娘一样,死在了我面前了,我才知道她其实是我生母?” 提及此,沈澜宇握紧的拳头又轻微的松开,“澜之妹妹,娘不是真的不想认你,她是有苦衷的。” 沈澜之看向沈澜宇,但眼神充满了质疑。 或许是沈澜之眼里的悲伤刺痛了沈澜宇,沈澜宇终是开口了,“我爹…当年和沈銮清一同赴考,因为同姓沈,身形长相又相似,而且在京城土生土长的沈銮清对我爹多有照拂,我爹非常感激他。” “所以当年科考的时候,沈銮清提出想要在考试的时候互写对方名字的时候,我爹答应了。没想到沈銮清因此夺了原本属于我爹的状元。” “你逗我玩呢?”沈澜之越听越靠谱,“且不说你爹是不是蠢,科考是件严肃的事,不可能弄虚作假得了。就算在考卷上互写名字,可状元,须得皇上在殿上亲自出题考他们…” “就是因为在殿上两人也换了身份,”沈澜宇苦笑了一声,“我娘说,因为他们的身形和长相都相似…” 这事太过诡异,沈澜之不想深究,“那这事儿跟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自己的亲爹被冤枉的事,压在了沈澜宇的心里很多年了。他十分想和人一起讨伐沈銮清,可沈澜之似乎不感兴趣。 他有些失望道,“因为我爹和沈銮清互换了身份,沈銮清成了状元,从此以后平步青云。而我爹却名落孙山…” 沈澜之蹙起眉,这怎么和她听说的不一样,“他不是榜眼吗?” “榜眼?”沈澜宇摇摇头,“他连殿试的资格都没有。” “哦,你说的沈仲文是当年的榜眼?”沈澜宇反应了过来,“我爹虽然也姓沈,但单字一个良。” 沈澜之目光一沉,沈銮清骗她! 沈澜宇继续说道,“名落孙山后,我爹忧虑成疾,他愤恨沈潞安清抢了原本属于他的功成名就,所以没多久就含恨而终了。” “而他在死之前,用替考的事央求了沈銮清,让他娶了我娘。因为我娘当时已怀上了我,我爹他舍不得我娘在他死后受苦。因此,我娘就成了沈銮清的妾室。” “我爹以为念在过去他帮沈銮清的份上,沈銮清会好好待我娘和我,所以才会把我娘托付给他的。沈銮清表面上待我娘客气有礼,背地里却让沈夫人使劲折磨我娘和我。” “有一次我发烧,沈夫人拦着不让请大夫,我娘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他们折磨死,就带着我逃了。” 沈澜之:“然后呢?你们为什么会回来?这些年沈家对你们并不好,你们为什么还忍受着?你为什么要对沈銮清言听计从?照你说的这些话,他应该算是你的仇人!” 沈澜宇目光复杂的看着沈澜之,坚定无比的说道,“那时因为你。” 沈澜之心里一咯噔,她突然有一种预感,沈澜宇接下来的话她并不想听。 果然,下一刻沈澜宇就说道,“因为我娘带着我逃亡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昏迷的人,她好心的帮他包扎了伤口,却被那人侵害了,然后她就有了你。” “娘不忍心流了你,就自己主动回到了沈銮清的身边。” “刚巧沈夫人那时候生了一个死胎,沈銮清为了安抚她,就把你抱给了她扶养。” 沈澜之:“沈銮清说是沈仲文要挟他养我的,为此还串通了皆空大师,让他在皇上面前给我批了一个富贵滔天的命格…” “他撒谎!”沈澜宇矢口否认,“那时我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要挟得了他!” “是他自己跟我娘说的,只要她乖乖听话,就会好好的把你我养大成人。” 沈澜宇紧着拳头,“虽然那时我还小,不记事了,但我还记得我娘被欺负时的哭喊声…” 沈澜宇看向沈澜之,“虽然你我同母异父,但我是真心把你当嫡亲妹妹疼…” “娘也是,她一直因为不能靠近你而自责。可她又没办法离你太近,因为一看见你,她就会想到那一晚她受到的耻辱…” “所以这些年,我们才会在背后默默守护你,即便我们的力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沈澜宇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澜之妹妹,我们没有不要你。” “不告诉你,也是认为这样对你比较好。” 毕竟,你的身世是那样可耻。 第143章 沈澜之离开的时候还算镇定,似乎沈澜宇的话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是让马夫带她到了葛氏的坟前。 因为下葬得仓促,坟并没有包墓,如今杂草在坟前肆意生长,坟包已经看得不真切了。 这还是沈澜之第一次来看葛氏,虽说她很早就知道了她是自己的生母,内心却无什么波动。 沈澜之知道,她内心是有点怨的。怨她为什么不认自己,怨她这些年对自己的疏离!明明自己就在她的跟前,她却不肯跟自己多说两句话。 是认为在自己眼里嫡女的身份比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更重要吗! 可如今知晓其中原由,沈澜之心里五味杂陈。明明自己的存在是她的耻辱,她还是她留下了自己,并默默的守在自己的身边,谨小慎微的关心的自己。 她愧。 愧对葛氏对自己的爱。 沈澜之鼻头有些酸,但眼泪似乎已经枯萎了,她明明很感动,却哭不出来。 沈澜之上前把坟上的杂草给拔了,菱花也默默的跟在身后帮忙。 等草除完了,沈澜之才开口道,“找个道士算个时辰,把她的坟给包上。” 菱花:“之前已经算过了,因为夫人走得不安稳,得三年以后才能包坟。” 菱花适时的改了口,很明显,主子是认下葛姨娘了。 “三年啊!” 沈澜之茫然的看了一眼小坟包,要是不注意,都发现不了这里是有个坟。 菱花:“奴婢这就找人过来守着,每日打理夫人和二少夫人的坟。” 沈澜之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她最后瞧了一眼小坟包,然后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以后,沈澜之就吩咐去查沈良了。也不知道她对沈澜宇的话信了多少。 “小姐,二少爷给您递了封信。” “他说一定请您及时阅览。” 沈澜之抬了抬眉,犹豫了片刻,还是顺手接了过来。 自己前脚刚走,他立马就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打开信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这句话送给自己不太适合? 菱花见沈澜之笑了,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少爷是给小姐说了笑话吗?” 沈澜之把信纸叠了起来,“他倒是挺懂我。” 菱花愣了愣,“二少爷他…是您哥哥啊!” 是哥哥的原因? 沈澜之觉得不是的,沈澜松和沈澜钧当了自己十几年的哥哥,怎么就一次都猜不中自己的想法呢? 大抵不过是上不上心的问题。 “他可有去拜祭过娘和嫂子?” 菱花:“没有,二少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能是身上的伤还没好。” 沈澜之想了想,从车厢里找出笔墨纸砚,简单的写了几句话,然后把信纸交给菱花,“给他送去。” “让他准备好,过两天就回沈府去。” 菱花一怔,“二少爷在老爷夫人眼里已经死了?” “他们提过吗?”沈澜之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如果他们说二哥死了,我倒是想问问他怎么死的!” 第144章 沈澜之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却还是和沈銮清打了照面。 沈銮清像是特意在堵他,搬了一张老虎椅在大门旁边守着,旁边还放着茶具,看上去惬意得很。 “澜之,你回来了。” 沈澜之笑了笑,“我说沈府的门房何时有这么大的排场了,原来是沈老爷啊!” “沈老爷这么晚不睡,守在大门口做什么?难不成太傅做久了,想体验一下人间疾苦,和门房抢饭碗了?” 已经停职许久的沈銮清脸一僵,“牙尖嘴利,你这张嘴果然是不太讨喜。” 沈澜之:“我这嘴一贯如此。” 面对沈澜之的桀骜不驯,沈銮清有些恼了,“澜之,虽然我不是你的生父,却也养了你这么多年。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态度?” 沈澜之抿着嘴,难得了低下头沉默了。 尽管她对沈家夫妇最近的态度心寒,对自己的身世怨怼,但她身为沈家嫡女这些年,他们待自己不薄。不管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如何,沈澜之确实是受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这似乎是个两难的局面,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是生母的陈年恩怨。但沈澜之重生之后生性凉薄了很多,她是为了复仇而活的。而她上辈子也为了就沈家尽心尽力,虽然结果不甚如意。 她默了默,又抬起头,“你想怎么样?” 沈銮清打马虎眼道,“澜之,你别用这么大的恶意赖揣测我。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人做事,不能忘了规矩,失了礼节。” 不提,就意味着想要更多。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沈澜之幽幽的看了沈銮清一眼,她并不确定换个时间,她的心还会不会这么柔软。 沈銮清被沈澜之的眼神看得心慌,他佯装镇定道,“听说你递了明日进宫的帖子,早点回去休息。” “我希望你能旗开得胜,把你大哥的任命书给拿回来。” 沈銮清似乎为了说这段话特意等在这大门口,说完就起身走了。 沈澜之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难不成是想提醒自己他在宫里有人? 沈澜之刚想迈步子准备回自己的落池院,沈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来人正是沈夫人娘家的下人,他似乎还不清楚沈澜之已经和沈夫人起了隔阂,一见到沈澜之就跪了下来,“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老爷公子。” 沈澜之虚了虚眼,“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家老爷夫人还有少爷们都被官府抓起来了。”下人急得说话都带着哭腔。 沈澜之:“为什么被抓起来?” 下人支支吾吾的,沈澜之厉色道,“你不说,我如何知道该如何救你们家主子?” “就是…您让我家主子帮忙放贷收高利的那件事…东窗事发了。” “呵!”沈澜之被气笑了,“我一年也见不着你家老爷两次,如何请你家老爷帮忙放高利贷!” 下人连忙改口,“是沈夫人,是沈夫人。小的一时嘴快说错了,说错了。” 下人连忙赔着不是,“小姐,救救我家主子。官大人说老爷少爷犯的是死罪,可您都是太子妃了,他们怎么还敢抓老爷少爷啊?” 沈澜之冷哼了一身,“谁说我是太子妃了?” “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命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第145章 之前沈澜之就提醒过沈銮清有关沈夫人托她娘家放高贷的事,沈銮清自己都不在意,如今东窗事发,沈澜之更不可能越俎代庖去管这破事。 或许是因为她今日要进宫帮他们办事的原因,正院的人并没有找她。沈澜之不管正院喧闹了一夜,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就进宫了。 昨日她虽然递了帖子,却是递给明乐公主的。作为皇上的最小公主,明乐公主十分受宠。即便生母只是一位贵人,在宫里的待遇却和皇后娘娘所生的长乐公主相差无几。 “澜之姐姐,你许久看我啦!” 因为沈澜之之前经常进宫的原因,她一直把这位可爱的小公主当妹妹看待,两人的关系还算亲呢。 明乐公主一见到她,立马跑上前跳到了她的身上。 “公主殿下,您可慢点,当心摔着。” 明乐傲娇的仰起头,“你这不是把我抱稳了吗?” 沈澜之无奈的笑笑,抱着她颠了颠才把她放下。 明乐一下地,立马就问道,“澜之姐姐,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沈澜之:“公主殿下,我爹爹的生辰快到了,而他最近赋闲在家有点颓废,所以我想誊写一遍当年他中状元的文章讨他欢心,您帮帮我好不好?” 明乐公主愣了愣,“我要怎么帮你啊?” “历年状元及第的文章都在皇家藏书阁保管着。”沈澜之说道,“你也这知道,皇家藏书阁这种地方,我去不了。” 明乐听了眼前一亮,“藏书阁啊!那里我很熟!我偷偷带你过去。” 沈澜之不是那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很多事,她需要亲自确认。 在藏书阁,沈澜之很快的找到了沈銮清当年高中的状元文。因为十分经典,皇上甚至还令人专门把它裱了起来。 可沈澜之看到它,却全身冰冷。之前她还觉得有人会在科考中写别人的名字是天方夜谭,原来还真的有人会这么蠢。 沈澜之跟在沈銮清身边十来年,对他的字体再熟悉不过了。很明显可以看出,沈銮清这些年都在临摹这篇文章上的字体,只是性格使然,就算临摹得再像,也只是依瓢画葫芦,少了写字人的风骨俊逸。 明乐见沈澜之的脸色不太对,关切的问道,“澜之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沈澜之收回心神,她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文章写得真好。” “我之前也听父皇提过,说太傅以前写的文章惊艳绝绝,不过近些年到是没什么建树,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明乐说完才意识道自己说的有些不妥,“澜之妹妹,我没有贬低太傅的意思…” 沈澜之轻声笑了笑,“公主殿下,您说的是事实,紧张什么啊?” 明乐嘟着嘴,“我…” “别瞎想。”沈澜之快速的抄好文章,“走,我们去别处玩。” 一个生母位分低微的得宠公主,说话行事自然是不能太过随意了。 沈澜之为了让她安心,陪她玩了一整天,才出宫。 只是人还没出宫门,就被萧千景拦了下来,“澜之妹妹想,孤原本以为,你进宫是为了来见我的呢!” 第146章 有时候沈澜之都困惑了,真不知道萧千景哪里来的自信,自己心之所想,行之目的皆是为了接近他。 她是真的觉得有点恶心和厌烦,奈何现在还不是可以与他翻脸的时候,心的头上一把刀方为忍,沈澜之忍得挺辛苦。 她低头行礼,声音有些哀怨又有些暧昧缠绵,“殿下,您可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让沐姐姐听了该说我的不是了。” 虽然沈澜之表现得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但他乐意哄着,“她要是说你了,你就跟孤说,孤替你做主!” 真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男人就是这样的贱骨头。前世沈澜之对萧千景情根深种,费劲心机都得不到他的偏袒,如今不爱他了,他的情话倒是多了起来。 虽说这也可能只是一句虚话。 沈澜之别过脸,佯装生气道,“在殿下心中,我就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吗?” “我竟是不知道,我在您心中如此的不堪!” “我的好妹妹,你这是想哪里去了!” 萧千景抬手想碰沈澜之的肩,却被沈澜之使小性子避开了。萧千景也不恼,他轻笑了一声,“澜之妹妹,我的意思明显是告诉你,你在我的心中比思羽重要。” “殿下!”沈澜之害臊的举起手捂住耳朵,一双眼瞪得溜圆,脑袋像是波浪鼓一样摇晃着,“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样的话您可别在说了,不然我可真的没脸见沐姐姐了。” 她的声音很软糯,像是撒娇,却又带着一丝小骄傲。 沈澜之如此俏皮可爱的一面,萧千景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新奇的同时也十分欢喜,看着她的眼神更亮了。 “好了,不说,都依你。” 两人对视着,气氛说不出的暧昧。 菱花知道沈澜之现在对萧千景厌恶得很,这种场面装久了,回去以后恶心得吃不下饭,便擅自出声打断道,“小姐,老爷还在府上等着您呢,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沈澜之闻言抿了抿嘴,“殿下,臣女告退了。” 萧千景拉住了她的手腕,“对我避而不见这么久,这次进宫真的不是为了见我?” 被萧千景握住,沈澜之浑身都不自在,她强忍着不适,“臣女真的只是进宫陪明乐公主玩的。” 萧千景松开手:“早不玩晚不玩,偏偏在孤扣了你大哥任命书的时候才进宫陪她玩?” 沈澜之:“之前因为杂七杂八的事一直都不得空。” 萧千景无奈的笑了笑,“唉,澜之妹妹真是无情。孤为了见你,徇私了一回,还故意扣下了你大哥的任命书呢。” 沈澜之面色怔了怔,“殿下,我大哥什么情况您也是清楚的。让他在户部当差,真的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比起沈澜松的任命书,沈澜之更在乎萧千景的想法。见她把自己放在沈家之前,萧千景不由得为之一笑,“只是一个闲差而已,多掏一份官响,朝廷还是出得起的。” 他笑看着沈澜之,“话说,四弟现在每日到礼部报道,是不是也是受了你的叮嘱?” 沈澜之眸光暗了暗,“毕竟是殿下为他谋的差事,总不能让他丢了您的脸。” 沈澜之有些忐忑的看着萧千景,“是不是靖王爷哪里做的不好?要是殿下不喜,不若给他换个差事?” 萧千景摇摇头,“倒不是不喜,只是四弟一改往日的纨绔,如此认真,让孤有些好奇罢了。” “若是因为你的叮嘱,倒也说得通了。”他缱绻的看着沈澜之,“不过,你也不用这么难为四弟。” 萧千景从身后的太监手里拿过早已准备好的任命书交到了沈澜之的手上,“天色不早了,拿回去给沈太傅交差。” “下次孤派人给你送的东西,你可不能再拒收,更不能对孤视而不见了啊!” 第147章 沈澜之刚坐上马车,萧珩就突然冒了出来请求搭顺风车。 上了马车的萧珩很沉默,沈澜之也没开口。一直到马车悠悠的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萧珩才开口道,“太子去找你了?” 沈澜之笑了一身,“在礼部被他找麻烦了?” “被找麻烦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萧珩笑着应道,他不想提他在礼部遇到的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可能这点小事情就跟别人诉苦! 诉苦? 自己竟然把这样的词用在与沈澜之的交谈上,萧珩心突了一下,怪异极了。 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可以诉苦的关系。 萧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皱起眉沉思了起来。 沈澜之并不在乎萧珩表情的变化,提醒道,“不要操之过急了,今儿太子殿下已经来“提醒”我,不要逼你“循规守矩”了。” 萧珩:“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我在礼部的表现一如“寻常”,不可能出问题的。” 沈澜之默了默,“那你的人呢?” 萧珩摇摇头,“替我办事的人都是我的心腹,跟了我很多年,不可能出问题…” 萧珩说着说着突然一顿,“昨儿段明岳来王府找我了,会不会是…” 沈澜之了然了,“你那王府,的确是够松散的。” 萧珩也很无奈,他能用的人就这么多,再加上皇后太子虎视眈眈,他还需要给人营造纨绔的无能废物形象…王府,不可能变得如铁桶一般的。 他想了想,“要不,让段明岳暂时在你那儿待着?” “别了,就这样。”沈澜之说道,“太子一试探我们就有所动作,不正好告诉他咱们有鬼吗。” 萧珩一愣,“你的意思是…” “最近行事小心点,萧千景一定派人监视着你呢。”沈澜之说道,“他人多疑,城府又深。可能是段明岳的出叛逃让他对你有了怀疑。你不能把你的想法暴露出来,又不能太过无害。偶尔露出一两个耍心机的小破绽,他才不会对你怎么样。” 萧珩愣了愣,“你倒是了解他?” “兵家有句俗语,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沈澜之应道,“他可是我的…” “沈小姐!”马车外景泽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沈澜之说到一半的话。 景泽有跟着自己进宫? 沈澜之还在回忆的时候,景泽又急促的喊道,“沈小姐,小的有要事跟您说。” 沈澜之掀起马车帘,“怎么了?” “沈小姐,我…”景泽急切声音在看到萧珩的一刹那全部消失殆尽。他沉默的看着沈澜之,面露急色却没再开口。 沈澜之转头看向萧珩,赶人的意味非常明显。 萧珩想说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为什么不能听。可他只是沉默的下了马车,安静的离开了。 他并不想自取其辱。 萧珩一走,景泽立马说道,“沈小姐,我碰到了那个带着玉扇疑是康王爷的人了!” 沈澜之:“就是之前救我那个?” “是的,就是他!”景泽说道,“虽然他易了容,但是他的玉扇我不会认错的。他现在就在前面的不远处的一个茶楼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第148章 因为此人武功高强,景泽没敢让人盯着。所幸,当他们赶到茶楼的时候,那人还没有走。 他坐在茶楼里的一角,桌上放着几盘小食,他的面前放了一套茶具,不过只有一个茶杯被翻了起来。 他很安静,目不斜视,似乎对四周不感兴趣。 沈澜之坐在马车里,远距离的打望着此人的一举一动。 “沈小姐,你说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景泽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他来这儿喝茶消遣,有必要乔装打扮得连妈都不认识吗? 沈澜之望他周遭看了看,除了他的正前方坐着一个喝酒的青年外,四周都没有人。 瞧那青年的轮廓,沈澜之觉得有的眼熟。这不是辽国的御南王世子吗? 前世在她死的那年他随御南王来京城恭贺萧千景新帝登基时沈澜之见过一面,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小姐,他起身了。”景泽提醒道,“看样子似乎要走了,我们跟上去?” 沈澜之嘴角勾了一丝冷笑,“跟上。” 在景泽诧异的眼神中,沈澜之起身下了马车,朝茶楼里走了进去。 她目标明确,与那位“刺客”擦肩而过时,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沈澜之径直走到那位喝酒的青年人桌前站立,“拼个桌?” 拿着酒坛子的青年人愣了一下,又望四周空荡的桌子望了望,“姑娘,这旁边这么多空桌子呢!” 店里的小二也连忙跑上来,想把沈澜之引开。 沈澜之笑了笑,却直接在青年男子的对面坐下,“想和你认识一下。” 男子也笑了,“姑娘可真是豪迈。” 他放下酒坛子,和沈澜之对视着,“姑娘想怎么认识?” 等景泽把小二带离开了后,沈澜之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我大梁的酒合不合世子的口味?” 夜笙月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姑娘说什么?” “御南王世子,你这是想体验一下我大梁的风土人情所以乔装来京的吗?” 沈澜之根本不理会他的装傻,“不然我怎么没听说过辽国有使者来我大梁?” 夜笙月着实惊了。 绊久三番两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沈澜之会找到这家茶楼,会来跟自己这位与绊久坐得近的人搭话,这些夜笙月都能理解。 只是,沈澜之却能清楚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夜笙月很确定自己从未和沈澜之见过。 他心下赫然,但脸上看上去还算镇定,“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澜之莞尔,“世子若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是不是也该学学你的手下乔装一下?” 见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夜笙月索性也不狡辩了,“我很好奇,不知道沈小姐是如何知晓我身份的?” “世子想要知道原因也不是不可以。”沈澜之笑着应道,“除非,世子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你的人保护我。” “…”夜笙月抿上了嘴。 “世子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沈澜之一脸淡然,“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哦。” “你们费尽心思往梁国塞人,我想除了康王身边,朝廷里不少你辽国的人。我真怕我这张嘴忍不住,会把这些事告诉给皇上,坏了你们的好事。” 沈澜之的话音刚落,夜笙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对准了沈澜之的脖子。 她哂笑道,“你想杀了我?” 夜笙月嘴角抽了抽,然后悻悻的收起了匕首,“告诉大梁皇,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看上去并没有对大梁有多忠诚,而我们不仅不会害你,还能帮衬你。照你现在的处境,装作不知情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沈澜之淡然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选择,得我自己认为。” 第149章 和夜笙月相遇,是意料之外的事,却让沈澜之的心情越发沉重。 她不认为沈澜宇对她说了谎,可夜笙月的出现,以及三番两次帮她的夜笙月暗卫,无不显示她和辽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可是,上辈子到临死时,她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这也是沈澜之最困惑的地方。 他们的行动并不隐蔽,至少是有迹可循。为什么她没发现过? 带着困惑,沈澜之回到了沈府。 沈老爷还是坐在昨晚等她的大门口,见到沈澜之就一个箭步的走了上去。 “东西拿回来了?” 沈銮清面上看上去还算淡定从容,如果他不这么急切向沈澜之讨要任命书的话,沈澜之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点。 沈澜之给了一个眼神,菱花便走上前将存放在她这里的任命书交给沈老爷。 沈銮清打开一看,确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笑逐颜开的连说了几个好。 “沈老爷若是无事,澜之便先告退了。” 沈澜之有点累,不太想和沈銮清周旋。哪知沈銮清闻言后,直接收起了任命书,“其实有件事还需要你去打点一下。” “你舅爷和表兄犯了一点小错,被抓进了京兆尹府,你去跑一趟,把他们就捞出来。” 沈澜之嗤笑了一声,“舅爷和表兄?” “不管你认不认他们,”沈銮清倒是泰然,“夫人这些年对你的培养可是尽心尽力。她得知她的兄长和侄儿被抓进去了,已经病倒了。” “澜之,你好歹也是未来的靖王妃,这点小事你都不肯帮忙的话,当心被别人指着你鼻子骂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沈澜之听了只觉得好笑,“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沈銮清得意的笑了笑,“知道就好。” 只是沈澜之话锋一转,“可我一个还未过门的靖王妃,无权无势的,连京兆尹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把沈夫人亲戚犯的事摆的平!” 沈澜之嘲讽道,“这种事,难道不该沈老爷亲自办更靠谱?毕竟沈老爷“宠妻”的名声在外,您也不想沈夫人失了兄长侄儿。” 沈銮清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你不必自谦,我知道你有本事让他们无罪释放。” 他拍了拍沈澜之的肩,“辛苦了,夫人的病就靠你了。” 回到落池院,忍了一路的菱花憋不住了,“主子,沈老爷是不是太过了份了点?” “又拿养育之恩要挟您,简直没完没了。” “这钦天监也是的,皇上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这么久,他们怎么还没算出您和靖王爷成亲的日子啊!” 这沈府简直没法儿待了。 沈澜之笑着让玲珑去打水,沈銮清碰过的肩膀让她感觉分外不适。 菱花有些好奇,“小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您真的打算受沈老爷的要挟啊。” “谁说我要受他要挟了?”沈澜之淡然道,“若是以前,我可能还会给他三分颜面。可是他刚才的那番话,斩断了我和他所有的情分。” 菱花顿时又有点担忧了,“万一他指责您忘恩负义怎么办?” 沈澜之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放心,他不会的。” 第150章 说实在的,如今的沈銮清给沈澜之的印象和上辈子截然不同。 从前醉心于学问,两袖清风,一身傲骨之全然不见。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他太会装,还是沈澜之太过眼盲,竟未发现其中端倪。 用过晚膳,沈澜之让玲珑备茶。等茶水沏好后,御南王就到了。 他瞥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茶杯,柔声笑道,“看来我来得还挺巧。” “劳御南王亲自来给小女解惑,不巧也得巧了。”沈澜之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准确来说,她正在等御南王的到来。 御南王闻言挑了挑眉,“沈姑娘认得我?” 沈澜之:“这不就认识了。” 御南王笑着摇了摇头,兀自在沈澜之准备好的茶杯面前坐下。“沈姑娘年纪轻轻,倒是古灵精怪。” 他看着一脸淡然的沈澜之,“听犬子说,你对我们的行为有些困惑?” 他手肘放在桌面上,有意无意的碰了碰茶杯盖,但并没有喝的打算。“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给你解惑。” 沈澜之:“为什么要帮我?” 御南王嘴角勾了勾,“因为你是天生凤命,若是这样死了有些可惜。” 沈澜之抿着嘴角,“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御南王说得随意,就好像让手下救沈澜之只是顺手为之,根本无足轻重,在他心里没有一丝份量。 或许是不报期待,听到这样的答案沈澜之并没有多少失望。 只是,她还是罕见了沉默了一会儿。 御南王掀开茶杯,发现里面装的竟是麦芽茶。这种茶非常普通,是穷苦人家里都能找出一二两的茶,却足以让御南王变了脸色。 原因无他,这是他最喜欢喝的茶,但却只有亲近的人知晓。 他可不认为沈澜之是歪打正着,因为用这样的茶招待他,显得太过寒酸了。 唯一的解释是,沈澜之调查过他,对他了如指掌,只是,她是如何把自己的事调查得这么清楚的! 他放下杯盖,认真的打量着沈澜之。只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沈澜之收起自己的思绪,她抬起头对上御南王的眼,“你们派人杀景泽,是因为一言堂接了杀合适啊的单子?” “抱歉。”御南王顿了顿,“我们也没想到康王会直接派人去干这一票。” 沈澜之眼里划过一道暗光,“所以原因真的是因为我生母哦?” 御南王意识到这件事透露的信息太多,他刚想否认,就听到沈澜之又说,“康王爷会自刎谢罪,也是因为你们?” 沈澜之太过聪明了,御南王想说谎都没有机会。 “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告知了他关于我的身份。” 至于原因,不过也只是为了保沈澜之。 御南王在心里琢磨着沈澜之问起缘由时,自己该如何作答,该摆出何种表情。然而她没有问,又陷入了沉默。 御南王:“你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就走了。” 沈澜之:“您请。” 被赶的御南王心一噎,“你…” “我们的事你打算…” 沈澜之看向他,“我和靖王爷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御南王办得到!” 第151章 或许是沈澜之说得太过自然,御南王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你命令我做事?” 沈澜之:“您认为是命令?” 御南王:“难道不是?” “是不是命令并不重要。”沈澜之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御南王只需要把这件事办好就成。” 沈澜之的眼神非常锐利,嘴角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想这点小事,御南王应该不至于那么无能的办不到。” 御南王嘴角抽了抽,“我自然不是无能之辈,这点小事原本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问我原因?”沈澜之轻笑了一声,“御南王可真是健忘,才回答过我的问题,转眼就忘了。” 御南王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天色不早了,御南王请。” 沈澜之召来丫鬟,让她把御南王的茶杯给收了,赶人的意思太过明显。 御南王打量着沈澜之,却见她站起身,转身进了里屋。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御南王磨着后牙槽,最后出了沈府。 “王爷,沈小姐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 御南王侧眉看向绊久,“如何见得?” 绊久,也就是夜笙月的暗卫,因为和沈澜之接触过几次,所以今晚被御南王带到了身边。 绊久:“上次大梁皇后派刺客暗杀她和靖王时,她也像今日一样吩咐属下做事。” “若是她没查到什么,为什么会把属下当她的下人使唤?而且她还一眼就认出了您和世子。” 御南王咬了咬后牙槽,“若是她真的打探到了什么,那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试探?” 绊久摇摇头,“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很可怕。” 御南王想了想,“派人去她身边打探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绊久:“那要告诉关于她的身份吗?这样我们行事也能方便一点。” 御南王默了默,“暂时不要了。” “她看起来像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要是她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我怕会弄巧成拙。”御南王想到沈澜之那锐利的眼神,心不由得颤了颤,“你回去跟月笙提一下,让他务必把嘴管严实了。” 绊久:“那王爷您…” 御南王:“我回国一趟,有些事我得回去亲自向大王汇报。” “至于沈澜之这边,你们就顺着她的心意,稳住她就行。我会快去快回的。” 御南王离京了,但沈澜之要求的事却是很快就办好了。 没几日,钦天监就算好了太子和靖王成亲的日子。 太子和沐思羽日子比较赶,定在了今年十月初八。 而萧珩和沈澜之的婚期而,定在了明年正月初八。 正值新年,钦天监的原话,喜上加喜。 沈澜之接到消息时,一边感叹辽国势力在大梁的渗透,一边对萧千景和沐思羽的婚期发出冷笑。 十月初八,怕是太子能迎娶太子妃最早的时间了,不然内务府和礼部连太子的新郎服都赶制不出来。 真不知道他们这么赶,是萧千景迫不及待要娶意中人,还是沐思羽等不及了。 沈澜之想了想,“玲珑,去给沐府递个帖子。” “许久没见沐姐姐,还怪想她的。” 第152章 要是沈澜之没记错,上辈子萧千景迎娶她的时候,是在正月初八。也就是她如今的嫁给萧珩的日子。 当时萧千景也是说想迫不及待的迎娶自己,可太子迎娶太子妃毕竟是大事,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正月初八成亲已经是非常赶的了。 而如今更是提前到了十月,沈澜之觉得,能让萧千景如此急切的想要迎娶沐思羽进门,大概是沐思羽有必须这么早进门的理由。 虽说这样的结果是沈澜之想看到的,但她觉得有必要去探探沐思羽的情况,看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沐思羽怀孕了。 若她有了,那么萧千景那边,有些事就该安排上了。 只是她的帖子刚送出去,沐思羽就主动登门了。如今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沈府的人不敢怠慢她,甚至都没通传一声,就直接把她领到了落池院。 “澜之妹妹,我突然到访,应该没打扰到你?” 即便两人都心知肚明恨不得掐死对方,但面上,大家一样都假兮兮的装作友善恭亲的样子。 “沐姐姐来得正好,我刚想到你呢。” 沈澜之笑着应道,只是身子却坐在原地没动,实在看不出她有半点欢迎的意思。 因为没有外人在,沈澜之都懒得装了。 她的目光在沐思羽肚子流转了一眼,然后笑着吩咐道,“玲珑,给沐姐姐沏杯茶。” 沐思羽连忙阻止道,“不用了。” “怎么?”沈澜之挑着眉,故意道,“沐姐姐当上了太子妃,所以嫌弃我这落池院的茶水了?” “澜之妹妹这么说可就太自谦了。”沐思羽应道,“澜之妹妹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茶水都入不了口啊。” “我之所以不让你的丫鬟沏茶,主要是今儿没时间喝。”沐思羽似乎连坐的打算都没有,半脚站在院子里,似乎真的只是过来说两句话。 沈澜之挑了挑眉,“沐姐姐有什么急事吗?” 沐思羽:“其实,我今儿来是来问你要人的。” “找我要人?”沈澜之愣了愣,“要什么人?” “还不是我家的丫鬟,杨枝,你见过的。”沐思羽不紧不慢的说道,“前阵子你受伤了,我想着你的身子虚弱,便让沐府的厨娘给你熬了补汤,我让杨枝给你送过来,却不曾想她昨儿给你送了补汤之后就没再回来。” “澜之妹妹,你也是知道的,杨枝是我舅舅的私生女,她这样不见了我不好跟我舅舅交差。” 沈澜之:“她昨儿没来沈府。” “所以,我建议你去衙门走一趟,让衙门帮忙找。她没到我这里来过。” 沐思羽:“其实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杨枝确实来了沈府,只是在沈府大门口遇到了靖王爷,然后就失去了踪迹。” 沐思羽一脸担心。“我听说靖王爷对杨枝有别样的情感,有些担心。可靖王毕竟是外男,我不好联系,所以请澜之妹妹帮帮我。” “你能帮我向靖王把杨枝要回来吗?”沐思羽笑着,眼里藏着算计得宠的笑容。“毕竟靖王爷是你未来的夫君,你们说话方便一些。” 第153章 听说要找杨枝,沈澜之第一反应是自己准备挖她墙角的事被她知晓了,只是在听到萧珩的封号时,沈澜之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沐姐姐可真爱说笑,你身为未来的太子妃,那就是靖王爷的皇嫂,你去找他要自己的丫鬟,有什么不方便的!”沈澜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论亲疏,我和王爷也没见过几面,和沐姐姐差不了多少。” 本来沈澜之就打算把杨枝送到萧珩身边去,所以听到他们疑似已经搅和在一起的消息,心无半点波澜。 只是,她觉得萧珩不会做出在沈府面前带走杨枝这样的事。毕竟不管自己对他什么样的想法,面上,萧珩一定会把面子给自己做足的。在未来的王妃府门口带走自己的心上人,既给自己难堪又给杨枝落人口实,甚至还有可能给她招惹自己这个大麻烦。这样的蠢事,萧珩不会做。 沐思羽见沈澜之无动于衷,也拿不准她是不是装的,“澜之妹妹可真是大度,要是我,恐怕都得急疯了。” 沈澜之笑了笑,“也是。” “毕竟太子殿下又不是非沐姐姐不可,沐姐姐自然是见不得有人亲近太子殿下了。” “…”被嘲讽的沐思羽嘴角抽了抽,“我和太子殿下的事,就不劳澜之妹妹费心了。” 沈澜之:“我能费什么心?” “沐姐姐,相信我,全天下没有比我更希望你能和太子殿下早早完婚的人,早生贵子的人了。” 沐思羽不自觉的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肚子,总觉得沈澜之这话是意有所指,她讪讪的应道,“那我先谢谢澜之妹妹的祝福了。” 她挺直了背,清了清嗓,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杨枝不是一般的丫鬟,她这样被靖王爷带走了,靖王爷还不让她回府,着实不像话。澜之妹妹也不想这样的小事就闹到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去?” 皇上倒是没什么,只是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恐怕又是一个可以惩罚萧珩的理由。 沈澜之倒不是心疼萧珩,只是她最近要处理的事有点多,她不想分心去帮他应对皇后的刁难。 “知道了,我派人去靖王府问问。”沈澜之淡然的看了沐思羽一眼,果然,在她的脸上看到得逞的表情。 不过只是一瞬,马上就变成一副担心自己丫鬟的样子。 只是无趣,要是她得逞的表情能保持久一点,沈澜之还能高看她两眼。 到底是比上辈子和她斗到最后的道行浅了一点,不知道如和拿捏才能让自己气个半死。 飞白很快去而复返,杨枝不见着人,倒是把萧珩给带来了。 萧珩一脸急色,直接忽视了沐思羽,直接问道,“杨枝姑娘不见了?” 萧珩的失态让沈澜之意识到了不对,她皱了皱眉,“沐姐姐说你把她带走了…” “怎么可能!”萧珩矢口否认,“我和杨枝姑娘没见过几面,又从何把她带走!” 沐思羽出声道,“可沐府的马夫说,是你带走他的。” 萧珩这才注意道沐思羽的存在,“你把马夫叫来,本王当面和他对质。” 萧珩说的断然,倒是让沐思羽心中起了疑。杨枝若是真的出了事,她可没办法跟她的舅舅交代。 她赶紧找到自己的马夫一问,没想到马夫把旁人认成了萧珩。“小的看到杨枝姑娘主动跟那人走了,就以为是…靖王爷。” 马夫也实诚,一看就是老实巴交不会说谎的人。对面沐思羽给他使的眼色,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把事实仔仔细细的交代了。沐思羽听完,脸都黑成了炭。 沈澜之嗤笑了一声,然后似笑非笑看着沐思羽,“沐姐姐,你的丫鬟主动跟着被人走的,你现在来找我要人,是不是有点…” 沐思羽神色不快,还没想到怎么还击,就听到萧珩说,“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杨枝姑娘找到!” “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不回去。” 萧珩担心她出事了。 沐思羽听完瞄了沈澜之一眼,“靖王爷说得对,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她顿了顿,“实不相瞒,这种事小女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实在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珩刚想开口,却突然转头看向沈澜之,“沈小姐以为该如何?” 沈澜之看得出萧珩的克制,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却不得不顾及自己的意思。当然,在沐思羽面前,他也必须隐藏他自己的能力。 啧,看来杨枝在萧珩的心里比她之前以为的还要重要。 沈澜之默了默,“毕竟相识一场,我也挺喜欢杨枝的,我会派人去找的。” 得了沈澜之的承诺,萧珩焦躁缓解了一些,“沈小姐果然人美心善。” “是啊,”沐思羽应和道,“澜之妹妹要是能把杨枝平安无虞的找回来,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了。” 沐思羽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容,再加上阴阳怪气的话,看得沈澜之手痒痒。 真不知道,给她扇两巴掌是个什么滋味,会不会把自己的手打疼? “不用客气,沐姐姐。”沈澜之给了飞白一个手势,让他带人去找人,“毕竟是你的丫鬟丢了,依我们俩的交情,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唉,”沈澜之欠揍的叹了一口气,“说让我能办到你办不到的事呢!” 第154章 沈澜之的一席话把沐思羽气得够呛。 她气鼓鼓的走了,甚至还暗地里想跟沈澜之比个高下—看谁先把杨枝找到。 而沐思羽一走,萧珩就坐不住了,心急的想要自己去找人。沈澜之也不拦着,只是让他找人的时候注意一点,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小姐,靖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玲珑有点看不过去,萧珩一走立马吐槽道,“您好歹是他未来的王妃啊,他竟然当着您的面如此在乎一个跟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丫鬟!” “这话别说了。”沈澜之提醒道,“杨枝可是靖王心尖上的人,以后见到杨枝,也客气一点。” “…”玲珑有点不懂,“小姐,那靖王又不是…” 有些话有点过了,玲珑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囫囵道,“您至于如此委屈自己吗?” 知道丫鬟是为自己鸣不平,可沈澜之是真的不在意萧珩喜欢谁。 对于她来说,她现在只需要一个身份和萧千景打擂台。而靖王虽然实力不济,这样却是正好让她可以拿捏得死死的。 飞白的能力毋庸置疑,很快就把杨枝的事查明清楚了。 “主子,是一个叫徐明的人把杨枝姑娘带走了。” 此时的沈澜之正在临摹字帖,她手没停,甚至都没抬头看飞白一眼,“既然找到了,就把人给沐家送去。随便给靖王去信一封,让他安心。” 飞白迟疑了一阵,“主子,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沈澜之停下笔,“怎么说?” 飞白解释道,“主子有所不知,那徐明是专门给花满楼送姑娘的人牙子,在诱拐良家女子这方面很有名。” “尤其是那种姿色上乘,饱读诗书的女子,不管是哪家府上的,一旦入了他的魔爪,这人基本上就废了。” “他会哄骗那些女子签卖身契,若是女子家里愿意掏赎身的银子,他会狠狠的咬一口,让他们掏出一半的身家来赎人。要是女子家里不愿意掏,那些被诱拐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在花满楼接客,沦落为妓子。” “且不说沐家根本没接到要赎杨枝姑娘的消息,就算接到了,也不可能掏一半的身家赎一个丫鬟。” 飞白没说的是,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也鲜少有人赎过。 沈澜之有些意外,“这么张狂?” 飞白:“这徐明做这一行很多年了,上下打点得很好。再加上人是卖给了花满楼,虽然大家不清楚花满楼背靠着易家和明王,却也知道花满楼幕后的东家不好惹。同时,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出了这种事,传出去名声也毁了,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所以大多数人都遮遮掩掩的,权当自己的女儿死了,以至于徐明越来越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属下查到杨枝姑娘已经被徐明送到了花满楼,”飞白顿了顿,“主子您看,是找明王要人还是给徐明一点教训啊?” 沈澜之抬了抬眉,“你什么时候正义感如此爆棚了?” 虽然飞白没说了,但沈澜之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来他想把徐明这个害虫给除了。 飞白脸有些红,“属下是觉得他竟然敢从沈府门口诱拐人,实在是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好了,”沈澜之也不是非要他说个所以然来。“先把杨枝从花满楼带出来。” “至于徐明…这样不把女人当人的牲畜,确实不该苟活于世。” 飞白听了双眼放光,“那…” “不着急,”沈澜之顿了顿道,“斩草就要除根,像徐明这样的小人,不一锤子捶死,后患无穷。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才行。” 沈澜之话音刚落,萧珩就闯了进来。 沈澜之沉下脸,“出去。” “沈小姐,我…”萧珩一时心急,忘了规矩。 “出去!” 沈澜之丝毫不客气,不管萧珩是何原因,擅闯她的院子,就不可饶恕。 萧珩自知理亏,只好退出去,然后拜托丫鬟通传。 好不容易进了屋,却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沈澜之才施施然的从里屋出来。 “沈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了。”在着急等待的这段时间,萧珩也冷静了下来,他率先道歉道。 沈澜之点头示意,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道歉,“什么事?” 萧珩:“我找到杨枝姑娘了。” “这不正好吗?”沈澜之明知故问道,“这种小事,王爷没必要跟我知会?” 萧珩顿了顿,“人在易家烨手上,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我想拜托沈小姐帮我向他要人。” 沈澜之端起茶杯,淡然的抿着茶。 萧珩:“沈小姐,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可以帮我的人,所以只能来求你了。” “拜托你了。”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放下茶杯看向急切的萧珩,“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 沈澜之隐瞒了她原本就要救杨枝的事,既然萧珩主动求上来了,她自然会求利益最大化。 萧珩:“沈小姐有什么条件。” 沈澜之:“前阵子皇上刚批了泉州修坝的折子,在我们成亲之前,你就去泉州修坝。” 萧珩一愣,“段明岳已经答应出来作证了,我以为可以向皇上奏请…” 沈澜之打断了他的话,“王爷不救杨枝了?” “花满楼是什么地方,王爷比我更了解?” 萧珩一脸纠结,“你…” 沈澜之板着脸,“王爷做决定。” 萧珩没思考多久,“救杨枝。” 外祖父的案子已经压了这么久了,多等一段时间也没关系。杨枝那边等不了了。 “不过沈小姐,我想提醒你,如今我们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替我外祖父翻案,对你绝对是利大于弊。还请你不要一时兴起,态度左右摇摆。” 沈澜之笑了笑,“王爷放心,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她站起身,“我这就去花满楼把杨枝带出来,王爷要不要一起啊?” 第155章 萧珩纠结了一下,先是拒绝了沈澜之的建议,只是当沈澜之的马车准备启动时,萧珩猛的蹿了上来。 沈澜之似笑非笑道,“不是不去吗?” “花满楼毕竟是烟花之地,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单独过去救人,我良心难安。” 萧珩说得冠冕堂皇,始终回避着他对杨枝的在意。说出来别人或许不会相信,小时候的一面之缘,竟是让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枝姑娘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态势越来越猛。 即便这些年他们从未见过,甚至她对名字,她的消息,萧珩还是近期从沈澜之的口中知晓。 沈澜之笑了笑,花满楼毕竟是烟花之地,不管什么缘由,她要是在那地儿被认出来,会招来流言。 沈澜之为了省事,特意乔装打扮成了一名男子,脸上还做了一些伪装,就算被认出来是个姑娘也不可能和沈澜之的名字对上号,更别提别人会不会知道自己是未婚女子了。 萧珩的理由牵强,沈澜之也没在这种小事上刁难他。毕竟想要萧珩以后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就得先给他甜头。 到了花满楼停靠的码头,伙计看到萧珩立马主动的迎了上来,“靖王爷,您许久没来了。最近店里又来了几位绝色的姑娘,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萧珩闻言,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的用余光喵了沈澜之两眼。他抬手抵着嘴,轻咳了两声,“既然是绝色了,那本无得看一眼了。” 伙计闻言笑嘻嘻的伸出了手,萧珩象征性的在腰间掏了掏,“不巧,今儿出门忘带钱袋子了。挂账可以吗?” 伙计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王爷,这花满楼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奴才做不了主啊!” 萧珩回头看向沈澜之,“你找找,本王的钱袋子在你那里没。” “拿一千两给他。” 萧珩笃定,沈澜之不会落了他的面子。 沈澜之盯了萧珩两眼,然后给了飞白一个手势,飞白就麻利的掏了银子。 伙计看到银票笑逐颜开,“王爷,里面请,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姑娘。” 伙计一直把萧珩一行人领到了船二楼的厢房,给萧珩倒了一杯茶才离开。 厢房的门一关上,萧珩就觉得自己坐的凳子烫屁股,立马弹跳似的站了起来。 假扮他随从站在他身后的沈澜之问道,“王爷,怎么了?” 萧珩让出位置,“沈姑娘请。”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臊的,总之,萧珩转着头不敢看沈澜之。 突然扭捏起来的萧珩让沈澜之叹了口气,“王爷,伙计还没把杨枝领过来呢。” “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随从。我要是坐下了,让他看了去认为我们是来找茬的就不好了。” 毕竟杨枝还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杨枝带过来。 萧珩没有说话,只是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时的窘迫。 见萧珩还站着,沈澜之继续说道,“王爷不必有负担,反正这一千两银子只是暂时由我垫付,等回去了,王爷还我也是一样的。” 萧珩回头,一脸错愕,“还得还你?” “不然呢?”沈澜之理所当然道,“我们来这毕竟是为了救您心上人。而且一千两于我也不是小数目。” 对于我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啊!萧珩觉得怨死了,早知道刚才沈澜之想直接冲进来找人时他就不该拦着。 这下好了,一千两没了。 第156章 伙计很快领来了三个模样俊俏的姑娘。 “王爷,你瞧,这都是刚入行的极品。”伙计极其谄媚的说道,“可有入您眼的?” 萧珩瞄了一眼,杨枝并不在其中。“这就是你说的极品?” 他冷哼了一声,“甚至连玉菲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玉菲,以前花满楼的花魁,长得和杨枝有几分相似,萧珩的红颜知己,只是前段时间死于皇后娘娘的算计之下。 伙计知道萧珩对玉菲的喜爱,犹豫半响后说道,“王爷,今儿其实还来了一位美人,模样和玉菲姑娘有八成像。” “那你怎么不把她带来?”萧珩斥责道,“难不成你是看不起本王!” “小的哪敢啊!”伙计嘴上说着不敢,当脸上丝毫不见对萧珩的畏惧。这京城的人都知道,靖王爷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富贵闲人罢了,不足为惧。 伙计笑嘻嘻的说道,“这姑娘刚上船,性子有点野,所以管事正在调教呢。” 萧珩心一紧,立马抓住伙计的领口,“人在哪里?” 伙计丝毫不怕,不紧不慢的应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萧珩自知来硬的不行,便放开了他。“既然她长得像玉菲,你就去把她带来。本王不怕她性子野。” 也许是萧珩刚才得举动让伙计不悦,他的态度冷淡了起来,“王爷,您这又是何必呢!那女子就算和玉菲姑娘长得相似又如何,到底是脏了,配不上王爷您。” “你再说一遍!” 萧珩甚至还来不及发怒,就被站在他身后的沈澜之疾声厉色打断了。 听到声音,伙计看向一直站在萧珩身后矮小的随从,“你是女人?” “靖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前一步的飞白拿捏住了要害。 沈澜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人在哪里?” 事已至此,伙计终于反应过来萧珩一行人此行的目的了。“你们是来要人的?” 他张狂的笑了笑,“靖王爷,小的劝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花满楼可不是您撒野的地方。” 沈澜之:“人在哪里?” 伙计这才把目光再次放在沈澜之身上,“你这丫鬟,别给你家王爷惹事。” 沈澜之嫌他呱噪,“卸他一只胳膊。” “你敢—啊—!”伙计的叫器还没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飞白动手了。刚才被领来的三个姑娘都吓傻了,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靖王爷,不要命了…” “人在哪里?”沈澜之有些不耐烦的重复道。 伙计虽然疼得死去活来,却还是没有惧意,“为了一个脏东西…” 这个“脏”字彻底的激怒了沈澜之,“脏?她怎么就脏了?” 伙计:“她被人用过了,而且不止一个。” “呵!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澜之冷笑了一声,“既然不会说话,那舌头就没必要留着了。长着胳膊腿只会做这个勾当,也没必要留着了。” “飞白,把他处理一下,然后丢去鸭倌,花钱雇十个八个多,让他务必感受一下什么是“脏”。” 伙计瞪大眼,心慌道,“你敢!你知道我背后是谁…” 伙计叫器的话没能说完,飞白就把他带出了包厢。毕竟“处理”的过程有点血腥,不能污了主子的眼。 沈澜之径直走向那几个缩成一团的姑娘,“知道他们把人关在哪里吗?” 姑娘被吓破了胆,忙不停跌道,道,“调教的姑娘在三层甲板旁边的厢房。白天那边没人…” “很好。”沈澜之嘴角勾了勾,“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找机会下船。” 沈澜之离开厢房时,鄙夷的看了一眼听说杨枝被人糟蹋后就出神的萧珩,他还呆站在原地。 呵!这就是所谓的“深情”! 第157章 沈澜之找到杨枝的时候,正有人骑在她身上欲行不轨。 飞白飞快上前把人踢飞,沈澜之也立马上前帮她整理衣服。 只是杨枝已经崩溃了,她甚至都没注意来到她身边的人是谁,在离开桎梏后,推开走上前的沈澜之,猛的朝门边的房柱撞过去。 沈澜之一时不察,踉跄两步后摔倒在地。飞白赶紧上前搀扶,眼看杨枝都要撞上了,“杨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回过神跟上来的萧珩堪堪接住了她。 “你放开我!”杨枝挣扎着,“我无颜苟活于世,你就让我…” “该死的是他们!”萧珩紧紧的握住杨枝的双臂,逼迫她和自己对视,“你一点错都没有。” 杨枝错愕的看着萧珩,眼泪无声的往下流,“我…” “难过哭出来就好了。”萧珩柔声安抚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是我已经脏了!” 在杨枝崩溃的哭声中,之前被飞白踢飞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找了一大帮人过来。 他们堵在门口,“靖王爷,你什么意思?” 萧珩把颤抖不已的杨枝护在身后,正准备答华时,沈澜之却带着飞白走到了最前面。 她对萧珩做了一个往后退的手势,萧珩欲言又止,似乎不太赞成她的行为。 “这里还是我来。” 沈澜之勾着嘴角,“你顾得过来吗?” 萧珩回头看了一眼抽泣不止的杨枝,拳头随即紧绷紧起来,他无奈的妥协道,“不管你怎么做,就算是把这里掀了都行,就是别暴露你的身份。” 萧珩时真的为沈澜之着想,只是沈澜之并不领情,一上来自曝身份不说,还让飞白去把侯在船下的漠离景泽他们叫上来,把花满楼给砸了。 堵在门口的花满楼打手豆傻眼了,但碍于沈澜之的身份,他们又不敢乱动。别人不知道,但花满楼的打手对自家主子是谁再清楚不过了。沈澜之是他们主子的心肝,他们是万不敢动她的。 可她现在要砸了花满楼,这该怎么办? 打手只好找了一个脚程快的,赶紧去向自家主子请示。 而萧珩在杨枝稍微平静一点后,带着她走到沈澜之的跟前,“你疯啦!” “花满楼水深得很,你憋i自己找麻烦。” “我知道喔在做什么。”沈澜之语气平淡,似乎砸了花满楼,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足为惧。 “倒是王爷,”沈澜之瞥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杨枝您打算怎么处理?” 萧珩回头看了一眼情绪不稳的人,“把她送回沐府,我不放心。” 沈澜之:“那你带回靖王府?” 萧珩摇摇头,“无名无份,会给杨枝姑娘的清誉抹黑的。” 清誉?沈澜之正在想萧珩这么说会不会让杨枝想不开,哪知道她视线看过去,发现杨枝紧盯着萧珩的侧颜,灰暗的眼神里开始闪起了泪光。 沈澜之嘴角勾了勾,“那你就给她名分不就好了。” 萧珩又看向杨枝,“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的情况你有听过吗?跟着我可能会过得很辛苦。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切莫因为今天的事就将就了。” “今天的事,并不能改变你是个很好的人。” 沈澜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倒是对萧珩高看了一眼。而杨枝早已泣不成声。 沈澜之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总之,王爷你先带她离开花满楼。” 萧珩愣了愣,“那你…” “我有分寸。”说完,沈澜之转过身看向甲板,飞白已经带着人开始砸东西了。 而花满楼的人全部在一旁站着,嘴上阻止着,却因为沈澜之盯着的缘故,没人刚真的阻拦。 不久,就在附近多易家烨匆忙赶到,可是到底事来晚了,花满楼呗飞白他们砸得稀巴烂不说,还被浇上了油,准备一把火烧了。 易家烨看着沈澜之手上拿着的火把,眼皮狂跳,他惊呼道,“沈澜之你疯了,快给我住手!” 哪只沈澜之听了,邪魅一笑,然后眼没眨一下直接把火把仍向船上。火顿时以燎原之势点燃了船身,映得漫天通红。 “啊啊啊—快来人救火啊!”易家烨崩溃的喊道,“救火啊!” 第158章 “沈澜之,我他妈要杀了你!” 气疯了的易家烨猛的拔出刀,直接朝站在岸边的时候沈澜之冲了过去。 只是人还没靠近,手中的刀就被漠离随手捡了一块石子给打掉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双眼通红,指着沈澜之的手颤抖着。因为有人护着,他都没办法近沈澜之的身。 沈澜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她扬起眉毛应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很好!”易家烨眼神发狠,“沈澜之,你给我等着。” “从此以后,我易家跟你势不两立!我易家烨跟你不死不休。” “今日你毁我花满楼之仇,他日我一定百倍奉还。” 沈澜之莞尔一笑,对易家烨的狠话毫不在意。 她甚至还好心的提醒道,“易大公子,放狠话之前,你也得做得了易家的主才行。” 看见易家烨被自己气得脸都变形了,沈澜之的心情难得的愉悦了起来。 只是,她嘴角的笑容只是保持了一会儿,当她看到萧珩带着杨枝坐在自己马车上时,她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 “怎么没带着杨枝先行离开?” 沈澜之上了马车,虽然她并不讨厌杨枝,只是马车多了人,就没那么宽敞了。 沈澜之嫌挤,但有不好跟一个才被欺负的女子争地盘,虽然这马车是她的。 萧珩并不知道沈澜之介意的点,他自顾自的说道,“我怎么可能真的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易家烨。” 迎上沈澜之看过来的视线,萧珩有些羞愧,“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 “而你看上去也不需要帮忙。” 沈澜之无话可说,她不明白,萧珩道理都懂,为什么还要带着杨枝留下来“霸占”她的马车。 沈澜之默不做声,表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让萧珩莫名的有些心慌。他能感受到沈澜之心情不好,却不清楚为什么。当然,他也不可能自恋的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要救杨枝姑娘而吃醋。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过,你为什么要当着易家烨的面点火?你这样激怒他有什么好处?” “他好歹是易家的嫡长子,易家不仅在宫里有个得宠的娘娘,背靠着明王,就是他们在朝中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萧珩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就是婉转的提醒沈澜之和易家作对的风险。 只是如今沈澜之早已把易家烨惹毛了,再谈这些颇有马后炮之嫌。况且,沈澜之并非冲动的人,她会这么做,必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自然,萧珩的提醒在她听来就越发刺耳了。 在萧珩喋喋不休的叨唠声中,沈澜之忍了一路,可快到沈府了,萧珩还在说。沈澜之忍无可忍,直接呛声道,“我就是想看他气得变形的脸,行不行!” 萧珩顿时消了音,扰人的声音终于停了。 正当沈澜之觉得舒坦一点了,又听见萧珩小声的吐槽道,“…你的爱好还真是别致。” 沈澜之:“…” 第159章 马车到了沈府,萧珩硬是把杨枝留了下来,摆脱沈澜之照看几日。 明明杨枝看起来并不想离开萧珩了,明明萧珩自己照看他的心上人更好一点。 沈澜之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人,可萧珩拼命求她,还差点给她跪下了。杨枝见状,便主动说要留下来。 沈澜之啧了一声,虽然觉得麻烦,却也没说什么。她让人把杨枝带回落池院休息,自己却转身朝沈銮清的书房走去。 飞白跟在她的身后,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易家那边要不要找个人去盯着?” “自然是要的。”沈澜之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道,“不过你们不要出面。” “你和漠离他们都见过,去盯着意义不大。” 飞白:“那…” “让邵玉龙领着黑风寨的人去守着。”沈澜之吩咐道,“易家府邸,商铺,庄子,还有京城各个茶楼酒楼的门口,都让他们派人盯着。” “但凡跟易家家主和易家烨接触的人,都给我记下来。最好找几个画师跟着,把人的样子给我画下来。” “只是盯着易家接触的人?”飞白有些担忧,“万一他设计陷害您呢?要是不紧跟着,没办法知晓他们的打算。” “不因担心,他们奈何不了我。”沈澜之似乎笃定了易家不会对付她。 飞白:“主子,您且慎重一点。易家烨在易家是嫡长子长孙,就算明王爷要保您,也不一定扭得过他。况且,明王爷对您的感情忽明忽暗的,他不一定会保您的。” 沈澜之笑了笑,“谁说我要他保了?” 飞白:“…那您?” 沈澜之没打算解释,“你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我的确应该做两手准备。” 她默了默,“你去易家一趟,把易三公子的有名叫李娜的小妾可控制住。还有易三公子刚满周岁的儿子,一并给我带回来。” 沈澜之提醒道,“动作要快,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暂时不被易家人发现最好了。” 人带走还得神不知鬼不觉? 飞白琢磨着自家主子的命令,真的很为难人啊! 沈澜之:“能办到吗?” “能…的?”飞白答应得不是很确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妥善的办好这件差事。 “那就去。”沈澜之似乎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点难为人,“其实被易家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只要你能把人活着带出来,效果都是一样的。” 飞白没问为什么,领命后就离开了。 沈澜之走到沈銮清的书房外,却没找他,反而事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直盯着书房的门口。 下人们进进出出,因为低着头,竟无一人发现了沈澜之。 沈澜之在书房门口外树木的阴影里站了快一个时辰,直到天黑了下来,她才等到她想到灯的人从书房里出来。 她径直出现在秦时的面前,把秦时吓了一跳。“大…大小姐?” 沈澜之:“嗯。” 秦时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紧了紧拳头,“大小姐是找老爷吗?老爷在书房里,请跟奴才……” 秦时说着就要带路,可沈澜之站着没动,虽然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异常锐利。 秦时顿了顿,“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沈澜之:“平常没见过你。” 秦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老爷平时…很少给奴才安排活。” “是吗?”沈澜之意有所指的盯着他瞧,秦时赶紧低下头,怕露出什么破绽。 在良久的打量后,沈澜之确定了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沈銮清的任何要求你们都不能再管,绝对不可以再提供任何帮助。” 秦时:“大小姐,您在说什么啊。” 沈澜之讥笑了一声,“听不听得懂无所谓,把我的话带到了就行。” 在秦时震惊的眼神中,沈澜之指出道,“沈府没有哪个奴才,会干站着被我打量的。” 第160章 秦时错愕的离开后,沈澜之并没有着急离开。 在夜色中,书房门前挂着的灯笼格外显眼。秦时的出现,意味着沈澜之之前的猜测成了真。也意味着这些年沈銮清对自己的培养和呵护,都不是出自真心。 虽然她之前对沈氏夫妇非常失望,甚至在得知沈銮清找人暗杀了自己的生母都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她从小到大都受到了沈氏夫妇的偏爱,这些年堆积的情感不可能一下子就没了。 可如今,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原来他们给的一切,都是假的。 沈澜之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她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位躲在背后不愿意认自己的生父,想到上辈子亲手杀了她的儿子。就算是真的疼爱她的生母,也因为一些原因,让她没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情。 夏日的夜晚,就连微风都带着一丝暑气,可沈澜之四肢发凉,直到自己的脚都快冻僵了,她才转身,慢悠悠的回自己的院子。 而落池院中,夜笙月已经等着她了。 “回来的真晚!” 沈澜之看过去,只见夜笙月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飞白和漠离像卖门神般一脸无赖的站在一旁。 沈澜之虚了虚眼,抬手让飞白和漠离退下。 然而两人并没有动。 沈澜之的眼神猛的尖锐起来。 “别这样看我,本世子害怕。” 夜笙月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但他的神色看不出有丝毫的畏惧,“主要是你的看门狗太凶了,我又不想和他们打起来,只好拴住了。” 沈澜之阴沉着脸,没有做声。 夜笙月和她对视着,气氛陷入了凝固。 半响过后,夜笙月还是妥协了。毕竟他有事找沈澜之,而她此时显然不会配合。 他抬手帮两人解穴,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的问道,“谈谈?” “谈什么?”沈澜之这才开口道,“莫不是你的人没把话带到?” 夜笙月憋了憋,“所以,你知道我在沈銮清身边安了人?” 沈澜之:“现在知道了。” “你炸我!”夜笙月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觉得这样不够成熟稳重,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他吊儿郎当的说道,“你就不怕秦时把你的要求告诉给沈銮清?” 沈澜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夜笙月,然后说道,“帮我给沈澜宇弄个身份,我想让他完全脱离沈家进入朝堂。” 夜笙月错愕的看着沈澜之,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们之间是可以帮忙都关系?” 为什么她说着这么想当然! 沈澜之:“你不帮?” “当然不可能帮你!”夜笙月立马应道,“我是辽国的世子,这里是梁国,你们这里的事又不是我说了算。” “哦。”沈澜之冷淡的应了声,迈腿就要进屋,颇有送客的架势。 看着沈澜之的背影,夜笙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骂道,“我艹!沈澜之你他妈的有病!” “你是不是又想闹得天翻地覆了?” “火烧花满楼是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拿准了我会帮你擦屁股!” 沈澜之回头看向他,“辽国的世子大人为何用词如此粗鄙?” 与她冷清的声音相伴的,是沈澜之志在必得的神情。 第161章 夜笙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中了沈澜之的计。 她用火烧了花满楼,一是试探自己对她所作所为容忍的底线,而是摸清楚自己在沈府安插的人。 这心机,着实让人胆战。 夜笙月眸光流转,“沈澜之,你也不怕你自己玩脱了?” “毕竟,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夜笙月紧盯着沈澜之的背影,原本以为她会回头跟辩驳,毕竟她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的人,而她的那张嘴又太过尖锐刻薄,就算是没理,也不饶人的。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沈澜之情绪毫无波澜,脚步甚至都没停顿一下。 重活一次的沈澜之,早已褪去了天真。她比谁都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自己的本事,她不会看轻自己,自然,也不会高估自己在别人那里的重要性。 若是她真的得辽国看重,又怎么会自己主动找上门了,却仍然得不到自己生父的承认。 或许真的如二哥所言,自己出生是葛氏的耻辱,在自己生父那边,亦然。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不是自己选择被这种方式出生在这世上。自己不该用别人犯的错来定义自己。 沈澜之的无视让夜笙月有些气闷。就在他回自己临时住所的路上时,还在安排人去帮她平息花满楼被烧的事。 他想不通,沈澜之凭什么这么狂妄! 只是到了第二天,当他得知沈澜之派人把易家三公子的小妾和刚满周岁的儿子带走时,他才弄清楚沈澜之这么淡定的原因。 “她的消息还真灵通,竟然知道易三公子的小妾是辽国人。” 夜笙月看着调查上来的报告,要不是机缘凑巧,这个女人是自己认识的一个副将的庶女,自己还真是没办法这么容易了解沈澜之的底气。 大梁虽然没有禁止两国通婚,但是却因为十几年前大梁的镇国将军叛变的事,明文禁止大梁官员的府邸和他国通婚。一经查处,按通敌叛国论,诛九族。 她手中握着易家这么大的把柄,别说烧了易家的花满楼,就算是烧了易家的府邸,易家也不敢声张。 突然,夜笙月意识到了什么,从椅子上跌落,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昨晚我让你们去给冷美人递的信,送过了吗?” 被唤进来的贴身侍卫见自家主子如此失态,还有些诧异,“主子,您不是说时间很紧迫,信要立即送进宫吗?所以属下连夜…” “糟了!”夜笙月惊呼道,“沈澜之一定知道了冷月的存在了。” “要是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备选,像她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被人利用已经是在她的底线试探了,我怕真的把她惹怒了,破罐子破摔,那后果可是我们承受不起的。” 辽国布了十几年的局,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随从有些茫然,“主子,不至于?” “且不说我们传递消息的方式隐蔽,沈小姐身边就只有那么几个可用之人,她的手应该伸不到宫里去?” “这可说不准。”夜笙月逐渐冷静下来,只是传信了一次,像沈澜之这样老谋深算的人,大概会反复确认试探。 “通知下去,让我们的人立刻立刻蛰伏,在家父来之前,且不可再有任何动作。” 不管沈澜之摸没摸清辽国在大梁安插的势力,只要王爷不保她的性命,夜笙月就亲手去了结了她的性命。 这个人太危险了,留着弊大于利。 侍卫愣了一下,“那沈小姐让我们弄沈澜宇的新身份还弄吗…?” 夜笙月想了想,“弄。” 一个身份而已,就当是为了安抚她,让她这段时间老实一点。 总得给她一点甜头。 第162章 萧珩离开沈府后,就打算动用自己全部点势力去给易家施压。即便是绵薄之力,但沈澜之火烧花满楼的确是因为他所求才导致的。他没办法独善其身,眼睁睁的看着沈澜之陷入囹圄。 只是在他刚准备带着银财去求人的时候,苏落文拉住了他。 “王爷,您冷静一点。沈小姐这事儿太大了,您不能管。” 萧珩对外一直是沉溺美色,花花公子的形象。按理说,沈澜之把花满楼这样寻欢作乐的顶级乐园给毁了,萧珩应该生气,而不是四处游走帮沈澜之说情。 而且花满楼能火这么多年,除了里面的姑娘姿色过人之外,还有它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撑腰。沈澜之烧了花满楼,断了他们源源不断的财路,得罪的,是易家和明王一派。 但又不止他们。 苏落文的担忧萧珩也很清楚,但他没办法不管,“虽说我能力有限,但总要试试才知道。” “那将军呢?”苏落文提醒道,“您为了替将军翻案,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了这点人脉,现在因为沈澜之的一时冲动全部暴露出来,您就不怕皇后娘娘顺藤摸瓜将其全部清除干净吗?” 萧珩默了默,“沈澜之现在与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她出了事,为外祖父翻案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我更应该帮她。” 苏落文被萧珩的决定急疯了,“王爷,您该不会是看上沈澜之了?” 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色令智昏的事。 “她还没进靖王府的门,还不是您的王妃啊!” 萧珩立刻反驳道,“你知道的,在替外祖父翻案之前,我是不会谈儿女情长的。” 这话毫无说服力,之前杨枝姑娘不见时,他找人都快找疯了。 苏落文:“那杨枝姑娘…” 萧珩皱起眉,“这关杨枝姑娘什么事?” “您会不会因为沈澜之救了杨枝姑娘,所以才…” 苏落文还在试探萧珩执意要帮沈澜之的原因,就听到一旁的管家说,“王爷,苏侍卫,您们别吵了,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 他们站在王府的小道上,说话声音也越来越高,下人路过都能听见,管家不得不过来提醒他们。 管家顿了顿,又说过,“老奴刚才听说,花满楼的伙计不小心把烛台打翻导致花满楼走水了,到现在火势还没有扑灭,不知道王爷和苏侍卫刚才讨论的是不是这件事。” “伙计不小心打翻烛台?” 萧珩和苏落文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难不成花满楼的伙计没有告诉他们掌柜实情? 不对啊!易家烨明明亲眼看着沈澜之点的火。 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良久,萧珩才自嘲道,“亏你还阻止我帮忙,没想到她根本不需要。” 苏落文此时也有些懊恼,早知道沈澜之能力这么强,他就应该让王爷多去她面前刷刷好感。 “对了,”管家又开口道,“沈小姐打发了一个侍卫过来,说是陪您去南边任职的。” “王爷,您是要离京吗?” 萧珩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为了让沈澜之帮忙救杨枝,自己答应了什么。只是… “现在?” “对的,”飞白见管家去了好久都没回来,就主动找了过来,“我家主子请王爷尽快离京。” “这么赶?”萧珩皱眉,“皇上会同意?” “朝廷的任命公文明日就会下来,”飞白应道,“我家主子说,皇上明日要念佛祈福,可能没时间让王爷辞行。所以王爷提前一点离开也没有任何影响。况且早一点启程,我们的路上也不用那么赶。” 萧珩被沈澜之这种突如其来的安排很反感,“就算如此…” “王爷,”飞白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要是再晚一点,今晚我们就得露宿路边了。虽说现在是盛夏,可晚上还是有些凉。靖王爷您身子金贵,要是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我家主子还说,若是您挂念杨枝姑娘,拖拉着不肯离京,也可以带上她一起南下。” 总之,今晚一定得走。 萧珩有些憋屈,“你家主子做事情难道就不能与人商量一下?” 飞白:“刚才小的见王府门前挂起了两个大红灯笼。王爷您已是我家主子未来的夫君,您如今还保持着以前的作风作派,可有与我家主子商量?”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张嘴一点都不饶人。 算了,萧珩决定大度不与计较。 “本王交代管家两句,马上就动身。你且等一下。” 第163章 不管花满楼被烧的事闹得有多沸沸扬扬,沈澜之的落池院一片岁月静好,不管是明王还是易家,都不敢来找沈澜之的麻烦。反而还尽全力把这件事捂死了,尽量把沈澜之给撇出去。 “小姐,沐小姐又来了。” 沈澜之正在梳理刚探知到的御南世子在大梁的势力圈,玲珑就进来汇报了,“她指明要见杨枝姑娘。” 沈澜之笑了笑,“她的消息倒是灵通。” 玲珑有些担心,“小姐,要让沐小姐见杨枝姑娘吗?万一杨枝姑娘把您烧花满楼的事告诉给了沐小姐……” “告诉就告诉了呗,”沈澜之并不在意,“就算杨枝不说,你以为沐思羽就不会往这方面猜吗?” “那怎么办啊!”玲珑是真的替自家主子担忧。 “放轻松,”沈澜之安慰道,“以她的性子,要是真知道花满楼是我烧的,可易家却又拼命帮我隐瞒,她会更忌惮我,反而不敢轻易对我做什么。” 杨枝毕竟还算是沐思羽的丫鬟,之前杨枝失踪时,沐思羽还“兴师动众”的来找自己要过人。 沈澜之想了想,“去问问杨枝,要是她愿意见,就让沐思羽见见。要是杨枝没那个意思,就把人打发了。” “奴婢知道了。” 正当玲珑转身离去时,沈澜之又提醒道,“盯着沐思羽一点,别让她把杨枝给祸害了。” 玲珑不解的瞪大眼,“啊?” “杨枝毕竟是靖王托付给我的,等他从南边回来,我总不能还给他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样,可太显得自己无能了。 玲珑不知道沈澜之所想,以为她是在意靖王的感受。虽然觉得靖王并不值得主子费心思,但主子在意,她自然要把事情给办妥帖了。 她和菱花很快去到沐思羽跟前回话。 “你们家小姐呢?” 玲珑:“沐小姐不是想见杨枝姑娘吗?我家小姐让奴婢直接带您过去。” 杨枝虽然踟躇,却还是没有拒绝见沐思羽,所以玲珑正准备领她过去。 “她这么忙?”沐思羽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虽然两人早已撕破了脸皮,但沈澜之如此轻待,让丫鬟就把自己打发了,尤其在她看到玲珑和菱花对着她丫鬟身上的香包翻翻检检,怒气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你在做什么!” 尖锐的声音吓了玲珑一跳,“回沐小姐的话,因为杨枝姑娘这两日心情不太好,我家主子吩咐,任何近她身的东西都得检查一遍,以免杨枝姑娘见了触景生情,伤了身子。” 沐思羽皮笑肉不笑道,“杨枝是我的丫鬟,还算是我的表亲,难不成我还会害她不成!” 她怒视着玲珑,“你一个婢子就敢搜本小姐的身,是不是太不把我沐家放在眼里了。” 玲珑不吃这一套,不卑不亢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若是得罪了沐小姐,还请您海涵。” 沐思羽:“要是我便生要计较呢?” 玲珑:“沐小姐可跟我家主子直言,奴婢绝无二话。”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沐思羽看玲珑不顺眼极了,却拿她没办法。 越俎代庖替别人管下人这种事,沐思羽不想做出来给沈澜之攻击她的机会。 显然,沈澜之也不会因为玲珑对自己的无礼而罚她。说不定,玲珑此时的所作所为都是沈澜之安排的。 “哼。”她压下心中的怒火,懒得跟一个丫鬟计较,“前面带路。” 即便休息了一晚,杨枝的状态也算不上好。 她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床头一角,眼里无光。虽然身上裹得厚厚的,可颈部露出来的地方,仍然还看得出一些暧昧的痕迹。 沐思羽见了眼神一暗,提出要和杨枝单独谈谈。 玲珑有些迟疑。 “怎么?”沐思羽讥笑了一声,“我跟我的丫鬟说两句话,还得跟你家主子汇报不成!” 平时沐思羽的情绪不会这么外露,只是每次跟沈澜之扯上关系,她总是少了一些从容。 玲珑不情愿,却找不到理由阻止,只好把门关上,让沐思羽和杨枝单独聊聊。 “杨枝,花满楼被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枝呆呆的看着逐步朝她靠近的沐思羽,没有言语。 沐思羽皱起了眉,不耐烦道,“问你话呢!” 杨枝抿了抿干裂的嘴,好半天才小声道,“…不清楚。” “不清楚?”沐思羽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你不是被靖王和沈澜之从花满楼带出来的吗?你怎么能不知道!” 杨枝低下了头,不再吱声。 沐思羽又问了几个问题,杨枝什么都不答,“在沈澜之这里待了一天,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杨枝还是垂着头。 沐思羽白了一眼,“杨枝,你爹昨晚连夜过来找我,让我给你带句话。” “咋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却也是清白之家。你进了花满楼,名声脏了身子也脏了,活下来只会给祖上蒙羞。” “你爹说,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杨枝猛然抬起头,看向沐思羽,“…我爹真的这么说?” 因为太过错愕,杨枝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嘶哑的声音在发抖。 “你要是不信,可以当面跟你爹对峙。不过…”沐思羽话音一转,“沐府不是这沈家,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去。” “你但凡还念及你父母的养育之恩,就该死得远远的。当然,你死之前能替我给沈澜之使绊子,给她添堵,或许我可以在你爹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好让他们在逢年过节时,给你烧点纸钱。” 第164章 毫无意外的,沐思羽前脚刚出沈府大门,萧千景后脚就登门了。 他借着拜访赋闲在家的太傅的名头,指明要和沈澜之单独聊聊。 沈銮清原以为太子殿下的到来是因为他复职有望,没想到却是为了找沈澜之。鉴于如今沈澜之与他已经撕破了脸皮,沈銮清不愿意沈澜之再在太子殿下面前露头。 “殿下,小女她” 只是他的话音刚起,萧千景就截了他的话头,“你说什么?” 萧千景的语气虽不凌厉,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知为何,沈銮清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好似他只要敢说出一个不字,就会惹怒太子殿下似的。 因此,沈銮清立马转了话头,“臣这就派人去把小女叫来给殿下请安。” 萧千景笑了一下,他站起身,十分亲和道,“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孤听闻沈太傅府上凉亭周围的景观十分别致,不如就让沈大小姐请到那儿。” 沈栾清虽然是太傅,府上还有一个凤命的沈澜之,就算这些年皇上对沈家的偏爱赏赐无数,可却为了维持府上庞大的开销,尤其是他的几个不成器的嫡子,哪有什么闲钱去弄别致的景观。 而太子殿下此举,不过是因为沈澜之现在未出阁,以及她现在是御赐的靖王妃身份。在视野开阔的凉亭,就算是别人瞧见了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也不会传出对沈澜之不好的名声。 想到了这一点,沈銮清有些诧异的偷瞄了萧千景一眼,虽然太子殿下以前对沈澜之也算上心,却不会为她考虑这么多,和沈澜之单独关在房间里密聊也是常有的事,如今沈澜之行事越发的大胆和不知礼数,太子殿下却开始为她考量了。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沈銮清心里千回百转,但面上不显,立马安排人去唤沈澜之,还让下人暗地里观察太子殿下和沈澜之之间的一举一动。 然而,沈澜之却不是很给沈銮清面子,只是以一句身体不适,回绝了前来通传的下人。 “胡闹!”沈銮清暗中观察太子殿下的神色,见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有山雨欲来的架势,暗叫不好,“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岂有让太子殿下等她的道理!” “你叫几个人去落池院,就算是抬,也得把人给我抬来!” “沈太傅!”太子殿下放下茶杯,要笑不笑道,“沈大小姐身体抱恙,您身为她的父亲,不关心她就算了,怎么还如此为难她呢?” 沈銮清一噎,立马低下头,“殿下,老臣” 萧千景站起身,“既然孤知道了沈大小姐身体不适,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折腾她。今日就算了,让她好生休息。改日等她身体无虞了,孤再来看她。” 沈銮清连忙应道,“微臣惶恐,劳殿下挂念小女” “太傅,沈大小姐是你的女儿,她与孤从小一起长大,你不知心疼她,就别怪孤多事了。” 沈銮清:“是老臣疏忽,老臣一定改。” 然而萧千景似乎不打算放过沈銮清,硬是要给沈澜之撑腰似的,“前两日京城有关沈小姐忤逆父母,陷害兄长的谣言传出来,既然沈太傅说了要改,那么孤就把这件事交给沈太傅了。” 萧千景看着沈銮清僵住的脸,轻笑了一声,“沈太傅可得把幕后造谣的人给孤揪出来,还沈大小姐一个清白。” 玲珑绘声绘色的跟沈澜之描速被萧千景训斥后的沈銮清一脸猪肝色的样子,“小姐,您是没看见老爷那憋屈的样子。” “好了。”沈澜之看着玲珑笑得夸张的脸,“有这么好笑?” “这不好笑吗?”玲珑有些忍不住,“前两天夫人和大公子在外造您的谣,奴婢就不信老爷不知情。如今太子殿下让老爷是揪出幕后主使,这次看老爷怎么交差。” “不过”玲珑眨了眨眼,试探性的说道,“小姐,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演给您撑腰这一出啊?” 玲珑也不知道傻子,自然不会认为太子殿下这么做是因为心里有小姐。若是他心里真的有小姐的话,也不会一边和小姐谈婚论嫁,背地里却和小姐的手交帕搞在一起。 最近小姐的情绪不定,几乎都不怎么笑,都是他和沐小姐给闹的。思及此,玲珑脸上的笑意也就淡了。 怪不得小姐不觉得好笑,想来太子殿下此时的讨好,在小姐心里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太子殿下也真是的,小姐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非要来插一脚。” 就算没有太子殿下,小姐也能把这些流言给平息得妥妥帖帖的。 沈澜之嘴角勾了一下,“他当然要这么做。” 恐怕萧千景很清楚自己现在和沈家闹不和,他不再在火上浇点油,怎么能把自己逼到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怎么能让自己主动去找他求助呢。 毕竟自己就算是有再好的命格,不过是一介未出阁的女子,靖王不在京,沈家又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不愿任人宰割的自己就只能找他求助了。 只是,他却是不清楚,自己早己不是原来那个孤高的我了。 正当玲珑想要请沈澜之解惑的时候,杨枝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杨枝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虽然看上去还很憔悴,但面上镇定。若不是在这明媚的四月里她还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还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安和惶恐,会让人以为之前的变故已经过去了。 “沈大小姐,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杨枝顿了顿,“我有事想给您单独汇报。” 沈澜之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把下人都屏退了。 杨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她端起茶杯抿了抿嘴,然后缓步走到沈澜之面前。 “沈大小姐,谢谢您和靖王爷救了我。” 沈澜之看着茶杯挑了挑眉,并没有伸手去接茶杯,“这就是你想跟我商量的事?” 第165章 杨枝内心非常忐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她咬着嘴唇,“小女知道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连这道谢的茶水还是从沈大小姐的桌上拿的。但是我的谢意却是发自肺腑,没有您和靖王爷,小女早就” 杨枝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就连呼吸都揪得她心疼。 沈澜之勾着嘴角,“你真想让我喝下这杯茶?” 杨枝顿了顿,“哪有强买强卖的道谢” 说着,她缓缓的把茶杯放在沈澜之手边的桌子上。她背着沈澜之,右手在左手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簪子,还没等她转身,似乎觉察到她动作的沈澜之又开口了,“杨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 闻言,杨枝停下了动作,“什么意思?” 沈澜之往后一仰,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活着有这么廉价吗?” 杨枝有些茫然,心却跳得异常的快,握着簪子的手在打颤,“啊?” “不知道我说的什么?”沈澜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一般想要我命的人,我都会在她出手前先取了她的性命。” “而你,是唯一一个在我眼前下毒,我还想给你一条活路的人。” 沈澜之看着杨枝瑟瑟发抖的背,继续说道,“不过,你要是继续你接下来的动作,就别怪我收回我的仁慈。” “毕竟,我可容不下一个动手两次要杀我的人。” 杨枝全身打了一个寒颤,背上也冒出了冷汗,她并不想深究沈澜之为什么知道她的意图,毕竟她的举动也算不上多高明。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沈澜之明明知道自己想要她的命,她还放任自己接近,并且还把下人全部屏退了。 她就这么自信自己不能得逞? 还没等她想明白,沈澜之又开口道,“杨枝,你受辱,并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拐你的,辱你的人。” 杨枝喉咙发痒,她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良久,杨枝轻若蚊蝇的声音才响起,“如果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的爹娘都不要我了?” 她的语气很轻,带着些许茫然,还有遮掩不住的伤心。 “这是你爹娘的问题。”沈澜之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陈述道,既没有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也没有同情可怜,似乎只是在客观的评价一件事实,听上去却非常有说服力。 “不是所有人,都有配为人父母。也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值得让你拿命去维系。” “反而,等你自己过得好了,他们就不是现在的这幅面孔了。” 杨枝缓慢的转过头,脸上的泪珠已经无声的在脸上串成了一条线,然后隐匿在她的下颚线后,“难道您就不怕自己死了成了孤坟野鬼,连个给您上香的人都没有?” “呵!”沈澜之觉得好笑,“活着的时候都不好好活着,还去管死了以后?” 可不是谁都有自己这样重来一次的运气。 “你活着的时候,为了让你攀附太子,可以把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姐送去给沐思羽当奴婢,可以在你出事的时候,为了保全名声就要了你的命,你还指望他们会在你身故后给你上香?” “醒醒。”沈澜之不屑的说道,“就姜家那点名声,在我眼里连个一百两都不值。一直顶着外室之女名声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的?” 也不知道是杨枝本能的求生欲,还是沈澜之的“提点”打动了她,随着簪子掉在地上发出的“咣当”声,沈澜之知道杨枝已经被自己收为己用了。 好在杨枝不算笨,她问道,“沈大小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吗?” 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道,“之前你想让我跟靖王爷,可如今我已非清白之身,怕是配不上他” “男人可以寻花问柳到处留情,而女人就得守着清白这种事,在我这里并不管用。”沈澜之说道,“至于配不配得上,只要你不这么认为,那就不是问题。” “而我留着你的命,倒也不是想要你为我做什么。”沈澜之说得很直白,“且不论我答应过靖王爷会好生照顾你。沐思羽想要你死,我就不太想让她如意。” 杨枝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逾越了,“您和她真的因为抢夺太子殿下反目了?” “萧千景哪来的脸让我为了他反目?”沈澜之毫不顾忌的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也不怕杨枝透漏出去。 至于她为什么会如此针对沐思羽,还不是因为自己对她掏心掏肺,把她当最好的姐妹,可她却在背后屡屡捅自己刀子。 上辈子的恩怨就算了,这辈子自己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没有抓住。 沈澜之阴沉的脸十分吓人,即便没得到答案,杨枝也不敢再问了。 好在,沈澜之也有为难她的打算,“下去休息。” “待在这里不要有什么负担。” “就算你最后没有跟了靖王爷,我也不会刁难你的。” 杨枝点点头,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离开。 “是想问拐卖你的人还有侮辱你的人?” 沈澜之就像是杨枝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只需看杨枝一眼,不用她言明,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沈澜之如此坦诚了,杨枝也不再扭捏,“可不可以请沈大小姐帮小女一个忙” “不用帮忙,”沈澜之说道,“花满楼都被我一把火烧了,你以为我会在烧了这群蛇虫鼠蚁老家后,还让他们苟延残喘,给他们报复的机会?” 杨枝瞪大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澜之话里的意思,又听到她云淡风轻的说道,“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让菱花带你去市井口散散心,或许能让你今晚睡个好觉。” 意识到沈澜之做了什么的杨枝不可思议的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淡定从容的人。明明她与自己不过一般年纪,却好像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谢谢您沈大小姐,谢谢您” 杨枝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千言万语,似乎都变成了一个“谢”字。然而只是谢谢,又显得太过苍白。 她跪了下来,“沈大小姐,如今您就是小女的再生父母,以后杨枝的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等等!”沈澜之打断了她的承诺,“我就张张嘴皮,几句话而已你就打算把命交给我了?也不怕我忽悠你?” 杨枝哑然,“沈大小姐不会做这种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沈澜之反问道,“以后长点心眼,别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银子。” 杨枝:“…我…” “我做这些纯粹是因为我看他们不爽,跟你没多大关系,也算不上对你有恩。”沈澜之摆摆手,“回屋歇着。” “好好想想你要什么,想清楚自己过什么生活后,再做决定要不要跟随我。” 第166章 杨枝就这样在落池院住了下来。 沈澜之不仅不拘着她,给她置办了新衣,给她月银,还给她指派了一个丫鬟伺候,简直是把她当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姐养着。 而落池院的丫鬟对她十分恭敬,不会因为她的遭遇对她有丝毫怠慢,也不会因为同情和怜悯而过分紧张和小心翼翼。所以即便杨枝内心还是惶恐不安,也因为这样寻常的对待,没有让她对别人目光畏惧。 被沈澜之随手救回来的杜亚琳就住在杨枝的隔壁屋,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沈澜之对杨枝的看重,便主动的往杨枝身边凑,还主动把自己的经历说给了杨枝听。 或许是杜亚琳被生父买去青楼的经历让杨枝有同病相怜之感,再加上杜亚琳的有意讨好,两人的秉性本就好,没几日的功夫,她们就成了一对好姐妹。 这日早上,杨枝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碗里的粥,最近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杨枝没什么食欲,就连青菜粥,也不想吃。 “又吃不下?” 杜亚琳过来了,直接在杨枝身旁坐下,“你这是准备成仙了?这两天就没见你吃进去东西过。” 杨枝也不打算为难自己,她放下勺子,“你怎么来了?” 杜亚琳:“我不能来?” 两人关系好了以后,说话也没了顾忌。 杨枝笑了笑,“往日的这个时候,你不都往沈小姐跟前晃悠吗?沈小姐终于被你惹烦了,把你赶走了?” 杜亚琳把沈澜之当救命恩人,一心想跟随她。奈何沈澜之对她一直不冷不热,把她当小姐一样好生的养着,却又不跟她过分亲近。杨枝知道此事,不过如此调侃,还是第一次。 杜亚琳抿抿嘴,“今日她是早早的出门了,我才没见着她。沈小姐才没烦我呢。” “像她这样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真的看我不顺眼,早就把我给打发了,还容得到我天天在她眼前晃悠!” 杨枝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沈小姐的确不是一个会为难自己的人。” “唉,”杜亚琳叹了一口气,“好羡慕玲珑和菱花啊,沈小姐走哪里去都带着她们。” 杨枝诧异的看着杜亚琳,“你好歹是个嫡女?羡慕丫鬟?” “丫鬟怎么了?”杜亚琳眼神暗了暗,“我不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女,到头来我爹还不是说卖就把我卖了。” “你再看玲珑和菱花,虽然是丫鬟,这沈府上下,谁对她们不是恭恭敬敬的。且不说她们做的活轻松,沈小姐这么倚重她们,就算是她们离开了沈小姐,就她们在沈小姐身边学到的本事,也够她们后半辈子过得好了。更何况,沈小姐早就帮她们销了奴籍。” 杜亚琳感叹道,“我要是有玲珑菱花的本事,当初我爹要卖我的时候,就算是没沈小姐帮忙,我也不至于被逼上绝路。”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是得自己有本事才行。” 这是杜亚琳在落池院待的这段时间的感触。看沈澜之就很清楚了,只要自己有本事,就连太子殿下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杨枝垂下头,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丫鬟又端着一盆冰块进了屋。 “怎么又送冰块来了?” 丫鬟笑着应道,“这几日杨小姐不是食欲不振嘛,大夫昨儿来把脉说,可能是最近暑气重,害暑了。所以主子就让人多送一点冰过来给降降暑气。” “杜小姐屋里的奴婢一会儿就给您送过去。” 杜亚琳诧异的瞪大眼,“可每个府邸的冰块都是有限的啊,沈小姐已经分给我们不少了,沈小姐那边还够用吗?” 丫鬟应道,“杜小姐不用担心。前几日内务府又给我家小姐单独送了一些过来,小姐屋里够用的。” 至于内务府为什么会单独给沈澜之送冰块,自然是萧千景的手笔了。 自从他在沈銮清面前给沈澜之撑腰之后,就一直等着沈澜之去找她。然而沈澜之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起初他以为是沈澜之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所以不惜暴露自己藏在沈府的暗桩,就是为了让她在沈澜之面前念叨他的“丰功伟绩”。只是,这个办法并不奏效。 沈澜之至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 自恋的萧千景倒不认为沈澜之是懒得搭理他,反而主动给她找了不少理由。 或是被沈銮清禁了足,或是顾忌沐思羽,甚至还离谱的觉得沈澜之想要观察他的态度。总之,萧千景突然对沈澜之有了十足的耐心,每天都变着法子跟沈澜之示好。 就像让内务府送冰块来的这事儿,沈澜之不过是他的暗桩面前抱怨了一句太热,他就主动让内务府送冰块了。 萧千景也不管别人会不会说三道是,现在他是巴不得跟沈澜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变了主意,不过是因为他的人发现沐思羽经常偷偷摸摸的去拜访皆空大师。去拜访皆空大师这件事并不稀奇,因为皇上追崇的缘故,大梁很多官员家眷就会去沾沾佛光。只是沐思羽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这就值得商榷了。 想到沐思羽出来爆出来的凤命命格,以及在父皇将她赐为自己的太子妃后,自己诸事不顺。明明康王已经自刎,安王被关在天牢里,父皇也把大部分权利放给了自己,应当说自己的这个太子之位稳若金汤。可掌握了大半个朝野的自己却在处理政事上感到吃力,就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一道强力的阻力在阻挠自己。 所以,萧千景逐渐走上了他父皇的老路子,信起了玄学。 他找到皆空大师,向他求证自己最近诸事不顺的原因是不是自己太子妃的命格并非九尾凤凰,皆空大师也不打诳语,只是说了一句“贫僧有愧”,又不再言语其他。 贫僧有愧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沈澜之和沐思羽是天生凤命这件事上他撒谎了吗?! 他为什么会撒谎?恐怕和沐思羽脱不了干系。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沐思羽给耍了,萧千景气得想要将她抽筋剥皮。 他把皆空大师控制了起来,一边逼问让他撒谎的幕后主使,一边讨好沈澜之。只是不管他怎么做,沈澜之那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就是狂妄自恋如此的萧千景,也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子殿下,沈大小姐今早进宫了。” 萧千景听了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看来之前自己猜测得不错,沈澜之这是在“钓”他呢。 第167章 沈澜之带着菱花玲珑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可皇后娘娘不得空闲,直接差人将她领到一个偏僻的亭子候着等待拜见。 只是亭子里空荡荡的,连桌椅都没有。面对这种冷待,上辈子就领教过皇后娘娘手段的沈澜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没有要求宫人找凳子,也没有要求茶水点心,甚至对站在不远处时不时打量她的宫人也视而不见,就这样笔直的站了半个时辰。 远处守着她们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在换到第五批人的时候,皇后娘娘跟前大宫女来了。 “沈小姐,让您久等了。” 沈澜之看着跟前眼生的宫女挑了挑眉,“你是?” “奴婢梦荷,是近日才调到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宫人很规矩的给沈澜之行了一个礼,但言辞间并未把沈澜之放在眼里。“皇后娘娘有些乏了,恐怕沈小姐今日得白跑一趟了。” 今日皇后娘娘召见了建安候府邸的女眷,沈澜之今日不请自来,皇后娘娘原本就没打算见她。她让宫人把沈澜之在这里候着,无非是想敲打敲打她而已。只是沈澜之今日行事未有半分不妥,念在她最近风头正盛,皇后娘娘不想明目张胆的跟皇上对着干,只好罚她站了半个时辰,便让人来打发她离开。 “皇后娘娘的凤体要紧,小女改日再进宫给娘娘请安。”沈澜之面无表情,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让人摸不清她的真实情绪。她点头示意,带着玲珑迈步离开时,梦姑又出声道,“沈小姐,皇后娘娘有些话想让奴婢提醒一下您。” 沈澜之转过头,波澜无惊的瞳孔像是能读心似的,使得梦荷不禁后退了一步。 “请讲。” 想到皇后娘娘的吩咐,梦荷压下莫名奇妙涌现的怯意,扬起了头,狐假虎威道,“沈小姐如今和靖王爷已有婚约,作为皇家的准儿媳,一言一行应当严于律己。切莫和其他男子拉拉扯扯,做出一些有辱皇家威严,伤风败俗的事来。” 沈澜之在心里冷笑,皇后娘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啊,柿子只知道朝软的捏。 不想自己跟萧千景有牵扯,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只好拿自己出气。 若不是今日进宫有事,沈澜之才不会白白的受这份气。 她勾了勾嘴角,“皇后娘娘的教诲,小女自是铭记于心。还请你回禀皇后娘娘,澜之从小除了和太子殿下有些许寻常的往来之外,从未和其他男子有过任何不必要的交谈,行为更是无半点逾越之处。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半点有辱皇家威严的事来的。” 梦荷之前没想到沈澜之如此硬气,这简直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沈小姐,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澜之轻笑了一声,“这大白天的,我总不可能说梦话。” 望着沈澜之离开的背影,梦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清楚沈澜之这么做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故意为之。但结果很明显,她想激怒皇后娘娘。 可她一个准王妃,要嫁的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她凭什么和皇后娘娘斗! 梦荷想不明白,而眼下她的处境却由不得多想了。今日皇后娘娘召建安候府上的夫人小姐进宫说话解闷,可中途去御花园赏花的侯府小姐却突然昏迷了。侯夫人得到消息后就急忙请辞离了宫。昏迷的小姐虽然是侯夫人二嫁带来的闺女,但她在宫里出了事,传出去总是不好的。为此,皇后娘娘的心情明显不好。而她作为皇后娘娘跟前的新人,第一次单独行事,却没把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办好,反而还给了沈澜之顶嘴的由头,其结果可想而知。 梦荷心里没底,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追上离开的沈澜之,再敲打一番。 而另一边的沈澜之带着玲珑慢悠悠的在宫里转了转,再与一进宫就去恭房的菱花汇合后,才径直出了宫。 笃定沈澜之在“钓”自己的萧千景等了半天,最终等到沈澜之离宫的消息后,脸都绿了。 他既气沈澜之的不识抬举,又恼她软硬不吃,偏要和自己拉开距离。萧千景咽不下这口气,他甚至都顾不上自己太子殿下的体面,准备再次拉下脸去找她。 然而他刚出东宫,皇后娘娘就派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太子殿下,最近沐小姐身子不适,皇后娘娘让您务必去看看她。” 萧千景最近很烦沐思羽,一提到她的名字就非常不耐,“孤又不是太医,她身子不适找太医便是。” 萧千景越过传话的宫女就要离开,宫女不得不再次拦住。 “殿下!”宫人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听袁太医传话,说沐小姐最近气结于心,实在是不利于养胎。皇后娘娘让奴婢提醒殿下,皇家很久没有添子孙了,所以沐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至关重要。” “殿下,一切以皇长孙为重啊。” 想到沐思羽肚子里的孩子,萧千景有一丝迟疑。他无疑是喜欢并期待这个孩子降生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他,把大婚提前这么久。只是像他这种自私自利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对自己的孩子有爱,也并不多。 而如今他对沐思羽的喜爱消退,自然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剩多少关心。再加上沐思羽还拿她肚子的孩子作妖,萧千景对她们就更没什么心了。考虑到自己膝下无子,萧千景甚至在思考去子留母的可能性。 只是以沈澜之的性子,恐怕容不下沐思羽生的孩子。 萧千景一阵厌烦,难道就没有一个沈澜之对自己死心塌地,保住自己坐上皇帝的运势,又能让沐思羽乖乖生下孩子两全其美的法子? 萧千景往宫外走,宫女一直跟着。就算萧千景命令她离开,她却拿着皇后娘娘的命令当挡箭牌,“殿下,娘娘有吩咐,只有殿下答应不去找沈小姐,奴婢才能回去复命。” 萧千景愣了一下,这还是皇后第一次明确的制止他与沈澜之接触。他在心里默了默,“母后今日不是没见沈澜之吗?” 宫女:“皇后娘娘今日的确没心情见沈小姐。只是沈小姐态度不逊,惹恼了娘娘” “呵!”萧千景嗤笑着打断了宫女的回话,“母后的计划落空跟沈澜之又没关系,罚人家站了半个时辰还不够消她气?” 萧千景懒得跟宫女掰扯,直接让侍卫拦住宫女。 区区宫女,还想管住他? 呵! 第168章 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建安候将她的马车拦了下来。 “沈小姐,不知道可否单独一叙?” 建安候似乎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沈澜之掀起车帘的时候,建安候指了指一旁的茶楼,“本候已经开好了包厢,茶水也准备妥当了。” 沈澜之微笑着应道,“侯爷动作还真是快。” 建安候脸上并没有多少善意,“本候不喜欢欠人人情。”说完,他便转身进了茶楼。 对于建安候的怒气,沈澜之也不恼,毕竟明知自己被算计了,却不得不还人情的憋屈,是个人都得恼。 沈澜之进了建安候订的包厢,建安候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用下巴指了指他对面的凳子,“沈小姐请坐。” 沈澜之从善如流的坐下,怡然自得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 建安候上下打量了沈澜之几眼,便放下茶杯,“都说沈小姐端庄大气,拥有国母之资,如今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说,今日之事想让本候如何谢你。” 沈澜之拿起茶壶给建安候空了的茶杯满上茶水,“侯爷何来如此大的气性?” “茗珺虽然不是本候的亲生闺女,但她好歹是我建安候府的人!沈小姐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她,这不是打我建安候府的脸?”建安候推开茶杯,“沈小姐觉得本候不该生气?” 沈澜之笑了笑,“侯爷说笑了,小女算计茗珺姑娘什么了呢?是小女让姑娘进的宫?是小女差人把姑娘带到御花园?是小女把姑娘迷晕的?还是小女把祁小郡王打晕和姑娘放在一张塌上的?” 建安候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沈澜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侯爷,你我都很清楚,要不是我让人把姑娘带走,又找人通知了侯夫人,今日茗珺姑娘恐怕就得嫁给祁小郡王了。” “且不说祁小郡王品性怎么样,单是侯爷和祁府的恩怨,恐怕侯爷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府上的人嫁于祁家。” 尽管建安候内心波涛骇浪,但面上不显,他讥笑道,“不知道沈小姐从哪里听来的流言,本候和祁府哪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本候不过和祁郡王政见不合,平时言语比较尖锐罢了。若是两家结亲,说不定成了亲家之后,在辅佐皇上政事上,更融洽呢。” 他笑看着沈澜之,“沈小姐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没有永远的敌人。” “是吗?”沈澜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祁郡王不是害得侯夫人年少走失的罪魁祸首?听说当时侯爷和侯夫人已经在说亲了,齐郡王知晓您对侯夫人的心思后,就派人掳走了侯夫人,还把她嫁给了一个柴夫。要不是柴夫上山砍柴失足而亡,侯夫人又没生下男丁,侯夫人也不会被婆家赶出家门,更不会让侯爷有机会与她再续前缘。” “小女当时听说了侯爷和侯夫人绝美的爱情,还感动了许久呢。” 建安候咬紧着牙梆子,他很想打断沈澜之的话,却不得不忍耐。他对沈澜之知晓得太少,不能授予致命的把柄。 “可就算本候对本侯夫人情根深种又如何?”建安候深吸了一口气,他没办法否认自己对夫人的爱,“茗珺不过是本候夫人与他人所生,本候对她好也不过是看上本候夫人的面上做做样子罢了,把她嫁进祁府又没什么大不了。” 沈澜之没有搭话,笑而不语的看着建安候逞强。 建安候是个情种,之前侯夫人为他生嫡子的时候快丢了半条命,建安候便不再让侯夫人生子。可是他又非常想要一个女儿。恰巧茗珺生得可爱,长得又和侯夫人有八成相,建安候爱屋及乌,一直对她疼爱有加,视如己出。 即便侯夫人是二嫁,还带着前夫的女儿,娘家也没落了,却丝毫不能撼动她在建安候心中的份量,虽然这件事知晓的人甚少。 而皇后娘娘就是知情人之一。 她如此算计,不过是想借建安候的手除掉祁郡王。最近祁郡王帮着明王给萧千景使了不少绊子,淑妃近日在宫里趾高气昂的样子让她也无法忍耐。皇后娘娘只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祁小郡王无才无德,却喜欢花天酒地,妻妾成群。虽然有遮掩,但他府上时不时有妾室被虐待致死的事早已不是秘密。皇上娘娘知道,就算建安候清楚这是她的算计,以他对继女的疼爱,断不会让她嫁给祁小郡王。 新仇旧恨,皇后娘娘相信建安候绝对会对郡王府出手。 上辈子建安候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这场斗争斗了两三年,斗得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只有萧千景和皇后娘娘一派。 面对沈澜之似乎知晓一切的表情,建安候知道自己被拿捏了,“你想怎么样?你不会想要我效忠靖王爷!” “今日的小恩小惠怎么可能值得让侯爷把整个建安候给压上。”沈澜之明白,就算她真的这么要求了,也很难得到建安候的忠心,“我知道建安候手上掌握了不少齐郡王的罪证,可些那些罪只能伤他皮毛。” “我希望侯爷出手的时候能一击即中,不给祁郡王反击的能力。”沈澜之温柔的看着建安候,“所以侯爷,我希望你能等到我的通知后,再对祁郡王府出手。” 建安候的手紧握成拳,面对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他竟然心慌得冒起了虚汗,就连自己暗地里找的证据她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她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你调查了我?” 沈澜之没有否认,“不然我从何知晓建安候爷和祁郡王爷的往事呢?” 尽管建安候心慌得不行,气势上却丝毫未减,“沈小姐,你确定要这么做?” “你今日行事并非算漏无疑,若是我不针对祁郡王府,皇后娘娘想必不会放过阻碍她计划的人。” “像命格这种玄学的事情,天家信,你会尊为上宾,天家不信,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你若是太过狂妄,从天上摔到地上,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你。” 沈澜之莞尔,“谢谢侯爷的提醒,但这不是侯爷你该操心的事。” 她语气淡淡,也没什么表情,但就是给人一种稳操胜算的感觉。 第169章 沈澜之前脚刚跟建安候提了条件,后脚又让人去找淑妃和祁郡王讨赏了。 虽然淑妃和祁郡王都觉得沈澜之有点厚颜无耻,毕竟花满楼被毁的事,他们还没找她算账呢。可沈澜之却给她们提供了不少皇后和太子一派安插在他们身边的暗桩,以及部分效忠太子官员犯罪的证据。所以,淑妃和祁郡王不得不承了她的情。 好在,沈澜之也只是想借她们的手除掉这些人,目的和她们一致,淑妃和祁郡王这才不情不愿的遂了她的意。 如今皇后和淑妃在宫里斗得厉害,明王也像是有了神助,蚕食了不少太子的势力。而皇上却什么都不管,在一旁看着他们斗,有时候甚至还会帮着明王打压太子。 而让皇上和太子之间矛盾激化的是,皆空大师圆寂了。当皇上知晓是萧千景将其绑走折磨致死时,一怒之下撤了他的监国之职,甚至还有了废了他这个太子之位的心思。 相比朝廷上的争夺,沈澜之这边就显得岁月静好。她一天到晚除了看书,就是练字,偶尔练几招菱花教的防身术,安安静静的待嫁。 要说唯一让她分出心思来关心的,就是沐思羽肚子里的孩子了。 她恐怕是最希望这个孩子出生的人了,一直给她送安胎药,还时不时让人去提醒沐思羽好好养胎。虽然她送的东西都被沐思羽让人扔了,可派去的人她却只能默默的听着。 这可把沐思羽恶心坏了,却又那她没办法。 她不敢声张,毕竟未婚有孕的事,传出去不太光彩,即便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她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如今殿下已经对她生了厌,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沐思羽都不敢想以后萧千景会如何待她。 好在婚期转眼就到了,沐思羽顺利的被萧千景迎进了东宫,成了太子妃。而成太子妃的她,想把之前受到的屈辱还回去,奈何东宫的杂事繁重,皇后娘娘又密切关注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想的那么自由。再加上月份重了之后,她的精力不济,分不出精力来找沈澜之的茬。 而等她适应宫中的生活时,已经到了年关。 腊八节这日,皇上久违的举办了宴会,当然,沈澜之也在受邀之列。 终于逮到机会的沐思羽在宴会上公然询问道,“母后,儿臣记得靖王爷和澜之妹妹的婚期在正月初八吗?如今只剩下一个月了,怎么还没见着靖王爷。” 沐思羽坐在皇后娘娘右下方,远远的望着坐在席末端默默用膳的沈澜之,“澜之妹妹,你说说,是不是你把靖王爷吓着了,所以他故意躲着不愿意回京啊?” 早在之前,沈澜之和皇后娘娘就已经撕破了脸。皇后之前没找她茬,倒不是想放过她,只是最近和淑妃斗得厉害,没腾出手来收拾她。再者,她不像沐思羽这样的年轻人,在嘴皮子上过一些干瘾,她要的,是要把沈澜之踩进泥土里。就是死,也算是便宜了她。 她虽然觉得沐思羽的埋汰有些拙劣,却没有出言阻止,毕竟看她吃瘪,也是一件快事。 而一旁的淑妃,也笑着看向沈澜之,并没有打算帮她。 沈澜之放下筷子,不紧不慢的应道,“太子妃娘娘,胡乱造谣,可有失您的身份啊。” 沐思羽自负道:“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还有一个月就到了你们的婚期,靖王爷却还没有传来离开泉州回京的消息,不是想悔婚是什么!” “王爷素来忠孝,皇上的赐婚那可是圣御,王爷就算是不喜澜之,也一定会按皇上的旨意行事。”沈澜之应道,“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回京,这件事我也很担忧。” 沈澜之站起身对着皇后和淑妃行了一个大礼,“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实不相瞒,王爷离京去泉州时,交代过每月会往靖王府去信报平安。年关将至,王府管家还没有看到王爷的身影,前几日便来询问小女有没有王爷的消息,说已经快三个月没收到王爷报平安的家书了。” “小女担忧王爷出了意外,所以恳请娘娘和皇上提及,请皇上派人去确认一下王爷的安危。” 萧珩如今是什么情况,皇后娘娘心里很清楚。而沈澜之的请求,也正中她的下怀。 于是,她欣然应允,立即派人去跟皇上询问此事。 “澜之,你放心。”皇后娘娘慈爱的说道,“靖王好歹是我皇家子嗣,作为他的母后,一定不会让他这样杳无音信的。” “有皇后娘娘这句话,澜之就安心了。”沈澜之似乎真的信了皇后的承诺,大舒了一口气。 两人如此和睦的样子,让在场的女眷们都惊讶极了。 至少,她们不止一次听闻,皇后娘娘对沈澜之深恶痛绝,而沈澜之对皇后娘娘也是诸番挑衅。 沐思羽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后娘娘眼神阻止。 近来皇后娘娘对她的管教,已经把沐思羽收拾得服服帖帖,沐思羽不敢做违背皇后娘娘意愿的事。 宴席很快散了,沈澜之也平安的离了宫。 沐思羽胸口憋着一口气回到东宫,在听到萧千景特意去宫门送沈澜之离宫时,怒气达到了顶峰。 “哗啦——!” 桌子上,柜子上,所有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被她砸掉了。 宫女们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唯恐被迁怒。只有连翘,在沐思羽把所有东西砸到没什么可砸的时候,才站了出来,“主子,小心身子。” 沐思羽怒视着连翘,当初萧千景将连翘送来时,沐思羽还以为这是他对自己的体贴,给自己找的一个称心的帮手。没想到,她只是被送来监视自己的工具。 “滚!都给我滚!” 沐思羽把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自己无力的躺在床上,眼泪无声的往下流。 她想不明白,为何她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明明她从沈澜之手中抢到了太子妃之位,自己也怀上了子嗣,可这冰冷的东宫,数不清的杂事,半月都见不着的太子,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还得安排伺候太子的人,甚至连句怨言都不能说。更别提每日给皇后请安时,被立的规矩。 她看起来尊贵无比,却连吃什么,穿什么都没办法做主。 明明之前自己和太子殿下如此浓情蜜意,皇后娘娘待自己也十分慈爱,怎么成了太子妃,反而处处被挑刺,处处受制。而当初被嫌弃的沈澜之,如今太子殿下追着她跑,就算皇后娘娘对她厌恶至极,却仍是对她笑脸相迎。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报应?! 第170章 噩耗传来 萧珩的死讯,皇上一早就得到了。 虽然当初应允派萧珩去泉州主理修坝时,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当他看到递上来的文字记录时,还是不免五味杂陈。 八月泄洪时被洪水冲走失联,地方官员上上下下寻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遗体,便放弃寻找。但又因他是王爷身份,地方官员害怕担责,就一直瞒而不报。 萧珩好歹是皇子,竟然落得一个尸骨无存。 皇上瞥了眼地方官员的名字,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皇后娘家的远亲,出现这种情况倒是显得不奇怪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对萧珩的感情非常复杂。他是自己的皇子,也是最爱的妃子拿叶家满门为条件保下来的孩子。照理说应该得到自己的怜爱,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身上流着一半辽国的血,甚至还想帮叶家翻案。 叶家有什么冤屈,那是罪有应得。叶蒙作为我国的大将军,竟然与他国女子通婚,早就该灭九族了。他隐瞒实情,还使得自己堂堂一国皇帝,犯了皇家大忌。自己最爱的妃子,竟然是叶蒙和辽国女之女。更可恶的是,叶蒙自持军功,被发现了却直言皇家祖训有违伦理。根本不把自己和皇家看在家里。 被欺瞒,被威胁的皇上如何不气不恨。若不是令妃愿意伪造叶蒙通敌叛国的罪证以此来除掉功高震主的叶蒙,自己也不会同意留下萧珩的命。 他早就不该存活于世。 只是这些年在皇后的打压下,他仍旧磕磕绊绊的长大了,他对自己也极其孝顺。皇上低头看着他生前在泉州做的差事叙述,就算是皇后的人,也无法忽略他为了完成自己安排的任务拼尽全力的样子。 或许是接连失去两个皇子,又或许是萧珩最后都在努力的博取他疼爱的样子让他有些许动容,他一直压着他的死讯。好像只要他不宣布,他的皇四子就还活着似的。 到了正月初七,皇后娘娘终于沉不住气,前来询问萧珩的消息。 “陛下,刚刚内务府又来请示了,明日就是靖王和澜之丫头的婚期了。靖王在哪里?这个时候了还未现身,这婚礼还办不办了?” 皇上愣了一下,抛到脑后的死讯这才背翻了出来,“婚礼停了。靖王福薄,把澜之丫头嫁过去也是委屈了她。” “皇上,这不太好?”皇后娘娘不太满意皇上的这套说辞,“靖王就算福薄,这也是您的赐婚,怎么遭也算为他积攒了夫妻。而且他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若是还不娶妻生子,娉婷妹妹泉下无知,怕是会误会臣妾苛待靖王。” 最近太子被沈澜之迷得晕头转向的。之前顾念着沈澜之身上还有婚约,不敢太明目张胆的靠近沈澜之,若是她和靖王的婚约取消了,太子指不定会立刻把她接进东宫。这简直比在皇后心上插了一刀还要狠。 皇后对沈澜之厌恶得要死。腊八之后,她几次要对她出手,都被太子提前拦了下来。皇后气得牙痒痒,可明面上还有皇上护着,皇后也拿她没办法。但是,她是不会让沈澜之好过的。 皇上脸色一沉,“好端端的,提令妃作甚。” “皇上生什么气?”皇后就是看不惯皇上一提到令妃就色变的样子。令妃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皇上还对她念念不忘,这让自己这个嫡妻情何以堪!“臣妾作为嫡母,一言一行都被旁人看在眼里。靖王的婚期到了却突然取消婚礼,恐怕那些朝廷官员们会在背后说臣妾有失公允。” “臣妾不管,皇上要是不给臣妾一个合理取消婚礼的理由,哪怕最后靖王不现身,臣妾就是虽然抓一个人冒名顶替,也要通知内务府明日一切照旧!” “荒谬!头发都白了还使性子也不嫌恶心。”皇上瞪了皇后一眼,“靖王都已经死了,还成什么亲!” 皇上觉得皇后在胡搅蛮缠,毕竟靖王已死的消息,皇上不信皇后会比他后知道。 “死了?”皇后忽略皇上对她的厌弃,表现的很震惊。她瞪大眼,“靖王怎么会死了呢?多久的事?” “别演了!”皇上不欲多言,这年还没过完,他不想在正月里谈论这些晦气的事,“靖王主持修坝时被大水冲走,尸骨无存。如今又是新年,所以一切从简,让人给靖王在南边找块墓地,朝着泉州方向给他立个衣冠冢。” 皇上如此随意办靖王的身后事让皇后非常满意,只是,皇后今日的重点,并不是靖王。她顿了顿,“皇上,靖王好歹是因公殉职,如此草草的办他的身后事,恐怕有些不妥。” 皇上狐疑的看向皇后,“你有这么好心?” “皇上,您这话可着实伤着臣妾了。”皇后表情有些受伤,“您是臣妾最爱的人,娉婷妹妹是臣妾儿时的手交帕,而靖王又是娉婷妹妹和皇上您的儿子。臣妾身为靖王的嫡母,为他多想一点怎么就是不安好心了?” “再说了,之前靖王去泉州修坝,听不少泉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靖王平易近人,深得百姓的喜爱。这于公于私,都不应该让靖王如此孤零零,冷冰冰的消失于世,连逢年过节给他点香烧纸的人都没有。” 皇上:“那你意欲何如?” 皇后苦思冥想一会儿,才缓缓把自己的计划托出,“正如皇上所言,如今还在新年里,正月未过,传出死讯的确晦气。这不恰好明日靖王的大婚吗?咱们就抓只公鸡来代替靖王与澜之成亲。一来可以延缓公布靖王死讯的时间,二来让澜之给靖王府添点活气,让靖王有个伴。” “这样对靖王,对娉婷妹妹,对百姓都好有个交代。等以后靖王的死讯公布了,百姓肯定会歌颂赞扬皇上的父慈之心。” 皇上愣了一下,“可是这对于澜之来说” “皇上,澜之丫头从小到大受到您的圣宠还少了吗?”皇后说道,“她心安理得的仗着你的皇宠横行霸道,没道理皇上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作壁上观!这样的话,那她可真是没有良心。” 皇上沉默着,尽管皇后偷梁换柱,说得天花乱坠,可他并不觉得这场婚礼是件必要的事。 相比而言,沈澜之凤命的命格更让他在意。毕竟皆空大师曾言,只要自己好生的养着沈澜之,那么自己不仅皇位坐得稳,还可以延年益寿。 如今皆空大师圆寂了,没了提点,皇上便不想轻易的动沈澜之。 最后,皇后叹了一口气,使出了杀手锏,她幽幽道,“皇上,您可还记得您在令妃生前答应过她什么吗?” “您承诺一定会让靖王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如今生子已无可能,难道连娶妻您都要食言?您真的要失信于令妃吗?” 皇后看向皇上,心情复杂。她在赌,赌皇上如今对令妃的在意。 也说不清她到底期盼什么样的结果,反正不管答案是什么,结果都能让她如愿。 果不其然,皇上最终还是默认了她的建议。 呵!皇上还没忘记那个贱人! 这样也好,把沈澜之也给她们送做一堆!正好自己觉得当年对令妃那个贱人太过心慈手软,以后让沈澜之代替她婆婆还债,想来也能让自己消遣一阵了。 第171章 结果只要是赢,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派人到沈府通知明日婚礼照旧时,发现沈府上下早已挂上了红绸和大红灯笼,墙窗上也贴满了大红喜字。除了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沈澜之,沈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似乎对明日的婚礼特别乐见其成。尤其是沈老爷和沈夫人,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梦嬷嬷觉得有些诧异,之前虽有听闻沈澜之和沈老爷沈夫人关系闹得很僵,可沈老爷沈夫人前十几年一直是把沈小姐捧在手心里捧的,怎么一夕之间态度变化这么大? 他们不会不知道靖王已死的消息?! 梦嬷嬷并不关心其中缘由,虽然沈澜之平时把自己当作长辈一样敬重,可如今皇后娘娘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梦嬷嬷跟了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自然是不会做她不喜的事了。 如今沈老爷和沈夫人这番态度,倒是深得皇后娘娘的心。所以梦嬷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沈老爷沈夫人送她离开的时候,提点道,“沈老爷沈夫人,沈小姐和靖王爷成亲是大喜事,可出不得岔子。皇上和皇后娘娘可一直盼着他们的婚礼呢。您二位明日可一定得亲手将沈小姐送上花轿啊!” “只要你们把这事办好了,等靖王爷和沈小姐礼成,皇后娘娘一定会重赏您们的。” 沈老爷和沈夫人听了笑逐颜开,连忙点头,“一定一定,下官和内人就算是绑也会把那丫头绑到靖王府。” 沈老爷和沈夫人难道不清楚沈澜之嫁进靖王府就是守活寡吗?那是不可能的。沈老爷虽然被停了职,但是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傅,还是有一定的人脉的。他甚至在年前就得到了靖王已故的消息。 但他仍是如此积极这桩婚事,甚至对种种怪异,不合常理的地方视而不见,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推进火坑。他自认为对沈澜之仁至义尽,即便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仍然把她视为掌上明珠,之前对她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好。可是近一年来,沈澜之不仅毁了自己嫡子的前程,还对自己三番两次的请求视而不见。 她不顾自己和夫人这些年对她的养育之恩,铁了心要毁了我沈家的前途,自己和夫人还处处受制于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既然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 两人回府后,甚至还多派了一些仆人去守着沈澜之的院子,就是怕她中途逃走。 沈老爷和沈夫人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沈澜之的眼,他们的人刚靠近落池院,菱花就察觉到了。 “主子,沈老爷和沈夫人又搞小动作了。” 玲珑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真搞不懂沈老爷和沈夫人脑袋里装的什么。如今主院和落池院的人早已形同陌路,互不干涉。他们的人只要一靠近落池院,咱们不是立刻就会发现吗。” “再说了,以主子的能耐,主子要是不想成这亲,就主院的那些人,能拦得住主子?” 沈澜之没有应声,此时的她正在专心的在和杜亚琳下棋,杨枝也在一旁看着。她们俩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颇为不安,只是当她们来找沈澜之时,就直接被拉来下棋了。 看着沈澜之气定神闲的样子,杜亚琳心中的不安渐渐安定,便专心的下棋落子。然而杨枝却因为担忧靖王爷的安危,始终心神不宁。奈何沈澜之心思都放在棋局上,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如今玲珑的话,终于给了她机会,“沈小姐,听说靖王爷还未回京,这是不是真的?” 沈澜之头都没抬,一直盯着棋盘,直到她找准了落子点,才轻声的应了声,“嗯。” “那靖王爷他”杨枝心急如焚,她不明白沈澜之为何到了现在还如此淡定,“他他是不是真的” “他什么?”听着磕磕绊绊带着哭腔的问句,沈澜之这才抬起头。只见杨枝死死的咬着嘴唇,通红的眼眶噙满了泪水,好像眼泪随时都可能会流下来。 “哦,对不起,我应该是忘了给你说了,靖王应该没事。”沈澜之顿了顿,“至少,我没得到他的死讯。” 最近沈澜之闭门不出,明面上是在安心待嫁,背地里却是不停的在安排布局。毕竟明日大婚之后,她就要正式的夺权了。到时候行差一步就会粉身碎骨,所以她必须事先安排周全。而刘亚琳和杨枝十分乖巧,待在她隔壁的屋子,对她所有决定也没有任何疑问,所以她以为自己已经跟她们提过以后的安排。 不过,她的回答很保守。 毕竟“靖王修坝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这件事,就是她在靖王离京前就提前策划好的。 “真的吗?”杨枝几乎惊呼了起来,“可是我听说” “我不是派了飞白陪着靖王一起去了泉州吗?”沈澜之淡定的说道,“飞白的本事菱花和玲珑非常了解。你要是还不安,可以问问她们飞白在何种情况下才会让靖王在他的保护下失去性命。” 玲珑凑上前,笑着安抚道,“要让飞白失手,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主子想要靖王的命。” “你就安心,主子还准备当靖王妃呢,她总不可能明知自己会守活寡还嫁过去。” 杨枝盯着沈澜之,她还是担忧。 “没事的,你要相信主子。”杜亚琳现在对沈澜之盲目崇拜,对她的任何话都深信不疑。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沈澜之如此淡定,就意味着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况且,她对靖王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算是靖王真的没了,只有沈澜之觉得没什么,就算她嫁过去一个人过也没什么。 如今她算是看得透彻了,在这个处处受男人制裁的朝代,只有自己有本事,男人真的没什么用。 杜亚琳的话音刚落,沈澜之就开始收棋子了。 “主子,怎么不下了?” 杜亚琳看向棋盘,明明双方局势旗鼓相当只是当她意识到无论她下一步落在哪里,不出五子,自己这方就会溃不成军,“啊!我输了!” 她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今天主子的棋路与往日不同,我还以为我有赢的希望呢。” 杜亚琳其实棋艺很好,只是对手沈澜之,就没有赢过。 沈澜之笑看着注定是赢的棋盘,换一种方法,虽然有些迂回,不过只要结果是赢,又有什么关系。 第172章 我带你走 杨枝和杜亚琳离开后,沈澜之就像平时一样更衣就寝。 然而她们前脚刚走,萧千景就过来了,菱花在外和他的随从激战,拼命的将其拦着屋外。 “菱花,回来。” 沈澜之站在窗边,看到菱花有些落败时便出声阻止道,“菱花,回来。” 听到沈澜之的声音,萧千景心头一喜,他三步做两步来到窗前“澜之妹妹,你终于肯里孤了!” 沈澜之立马就将窗户关上,冷漠的说道,“殿下,您这么做不合适。” “我知道这么做唐突了你,”萧千景好脾气的解释道,“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的看你掉入火坑却什么都不做。” 他迟疑了一下,试探道,“你应该不知道?四弟他在泉州修坝的时掉入水中,下人没救上来,死了。” “父皇和母后不想四弟走得如此孤单,所以才让你们的婚礼继续,想送你去给四弟作伴。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即去求了父皇母后,希望他们能改变主意。只是皇令难改,况且这件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没办法取消。不得已,我才这么晚来打扰你。” 屋内的烛光在窗户上勾勒出了沈澜之的倩影,萧千景深情款款的盯着窗户上的黑影,恳切的问道,“澜之妹妹,你信我吗?” 沈澜之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她小声道,“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明日是和靖王成亲的。” “澜之妹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又如何忍心让你嫁进靖王府守活寡。”萧千景急忙说道,“只要你信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还可以找人代你嫁进靖王府。” “若是你觉得我直接带你走太过轻待了你,你明日也可以按流程上花桥。我会假装迎接侧妃,中途替换你的花轿,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东宫。” “你放心,只要你成了我的女人,父皇和母后绝对不会再为难你的。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 萧千景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预想的方案,他觉得沈澜之听后一定会心动的。然而现实却是沈澜之就像没听到一样,仍是一动不动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萧千景又言道,“澜之妹妹,这些日子你对我爱搭不理,我却仍然不停的找你,想方设法哄你开心。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况且,就算你进了东宫是侧妃,低太子妃一等,有我为你保驾护航,绝对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保证你以后的吃穿用度绝对不比太子妃差。” “只是一个太子妃名头而已,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天生一对的太子妃。” “你别说了!”随着沈澜之的一声怒吼,萧千景看到窗户上的剪影不停的抖动,手也拿着手绢不停的擦拭眼睛。 萧千景偷着乐,心想终于拿下来了,但仍然保持着担忧的表情,“澜之妹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殿下,您别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沈澜之背过身,“天色不早了,明日我还得早起梳妆打扮,就不送殿下了。” 听到意外的答案,萧千景有些恼,明明他已经如此放心身段了,沈澜之却还是把自己往外推,他愠怒道,“为什么?” “难不成你真想嫁到靖王府去守寡?” “孤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已死的废物!” “那您想让我怎么办!”沈澜之突然发起了脾气,“我已经答应了沐姐姐,绝对不会成为您的人!” “?!”萧千景懵了,“这跟思羽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件事。” “为什么要答应她?”沈澜之泣述道,“因为沐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您是我最爱的人,沐姐姐说只有你们俩在一起,你们才会真正的快乐。” “沐姐姐还说了,您看在她与我的情谊上,对我分出了几分心神,即便为此已经让怀孕了的沐姐姐感到孤单了。你们都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而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况且您对我本就没有爱,对我好,也不过看在沐姐姐的份上。您实在没必要为了我的事去惹皇上和皇后娘娘烦心。” “澜之妹妹,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萧千景还以为沈澜之和沐思羽已经反目,没想到私下还有这样的往来,“我对你好,真的只是心悦你,跟沐思羽一点关系都没有!” “您别说了,沐姐姐是我最好的姐妹,她是不会骗我的!”沈澜之愤怒的吼道,“我为了你们的幸福已经牺牲这么多了,你们还要怎样!” “你们这么逼我,难道真的要我上吊自尽才肯善罢甘休?!” “不是的,”萧千景颇为无语,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没有逼你!” “我只是觉得你心悦于我,我心悦于你,我们不应该就这样被分开。” 沈澜之扬起了头,似乎在极力的控制不让眼泪流下来,“您走,我心已决。” “不管靖王爷是死是活,明日我一定要嫁进靖王府。” 听到沈澜之的决定,萧千景很不高兴,“你想好了?真的要如此执迷不悟!” 萧千景这辈子哄人的话,几乎都用在了沈澜之身上了。若不是因为她身上那玄学的命格,萧千景才不会受这气,“你要是嫁进了靖王府,以后孤可不会再庇护你了。你可别后悔!” 沈澜之立刻应道,“我很清楚。” 那点头的动作,不带一丝犹豫的,气得萧千景直接拂袖离去。 等出了沈府,萧千景的随从才上前小声的询问道,“殿下,要不要派人立马去把沈澜之处理掉?” 自从皇上将沈澜之赐给靖王之后,太子在朝廷上受到的巨大的阻力,最近皇上甚至有了废太子的意向,所以他的谋士团中有不少认为这是因为萧千景娶了沐思羽为太子妃后,毁了萧千景称帝的气运。所以他们也一直建议萧千景重新把沈澜之收入东宫。 只是沈澜之软硬不吃,如今更是宁愿守寡也不愿意入东宫。既然如此,那还不将其毁掉,毕竟天命难违,沈澜之的命格确实被传得太玄乎了。留着她的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萧千景摇了摇头,他阴笑道,“暂且留她一命。“ “她三番两次拒绝本殿下,如此落孤的面子,不好好的折磨她一下,孤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 他顿了顿,又想到了造成自己和沈澜之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太子妃的手伸得太长了,你去警告她,最近安心养胎即可,别再给孤找事,否则就算是她肚子里是个男孩也都保不住她的太子妃之位。” 第173章 闹剧 第二日寅时,沈澜之早早的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了。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今日这场婚礼是怎么回事,可架不住皇后娘娘有意要埋汰她,直接开口请众位达官贵人去沈府给新人添喜。沈澜之之前因为命格的缘故好歹被皇上宠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出嫁的时候冷冷清清。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自然没人敢不从。顿时间,沈府门外车水马龙,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不管熟不熟,也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道贺了。 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沈老爷和沈夫人在众人的吹捧中,不禁飘飘然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沈府最鼎盛的时期。只是下一秒,就被仆人的话打了脸,“老爷,夫人,客人太多,咱们府上的桌椅不够了。” “还有茶水点心,咱们根本没准备那么多零嘴来招待招待客人。” “没有不会去买?!”沈老爷羞红了脸,“赶紧派人去买,瞎愣着这里做什么,让人看了笑话怎么办。” 下人也很为难,“府上的人都忙不过来了,没有人能抽空去买东西。” 近半年沈府的情况每况愈下,有时候都发不出薪水。沈夫人在年前已经辞掉了不少下人,而留下来的,几乎是老弱病残,出去没人要的那种。他们本来就做不了太多事,如今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们更是应付不来。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是不是不想干了!”沈老爷也不管原因,他只在乎自己会不会丢面。 “老爷,小的冤枉啊!夫人就给了二十两来办这场婚礼,您看府上的那些红绸和喜字,小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仆人叫苦不迭,不停的说着自己的难处。 这个仆人之前和落池院的下人关系不错,本来是有可能在落池院当个做杂事的,只是之前的管家和管事都被辞退了,而夫人还有意提拔他当管家,于是他就和落池院那边断了联系,留在主院这边做事。如今听了沈老爷的话,仆人深感后悔,要是跟了沈澜之,自己哪用管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破事。 沈老爷刚想问沈夫人怎么回事,沈銮清的同窗却直接走了过来,“沈兄,恭喜啊!” 沈銮清不得不压下火气应对这个跟他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同窗,“同喜同喜,博远兄好久不见,今天我们可一定得好好聊聊,快进里面坐。” “不必了,”同窗阴阳怪气道,“我刚从里面出来,人太多,连个坐的地都没有,更别提干站了半个时辰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我听说这些年沈兄过得不错,既是当朝太傅,生的女儿也争气,都嫁进皇家了。”同窗专门往沈銮清的心窝子里捅,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不知道他被停了职,而沈澜之嫁的又是一个已故的王爷,“想必沈兄今日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招待我们。” “赶紧拿出来,再不拿出来,席都要散了。” “你可不能藏着掖着,不然我回去可得大肆宣扬沈兄你光顾着收礼金却不招待我们。” 就差直说他在抢钱了。 沈銮清脸被说的一阵红一阵白的,在心里问候了对方百八十遍,却仍是笑道,“博远兄说笑了,没想到今日人这么多,难免会招待不周,你先进去等着,好吃好喝的我马上安排,你多担待。” 沈銮清赔了不少好话,才得以脱身。今日这么多人,他自然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他甚至都来不及发火问责,赶紧掏出自己私藏的银票,让下人去城里好一点的酒桌包酒席和采买点心零嘴。自己则后着脸皮去隔壁借桌椅茶杯和碗筷。 只是,沈老爷要的东西好,数量又多,京城里不管是那家酒楼都拿不出这么多菜出来。没办法,下人只好东拼西凑,勉勉强强才凑出六荤六素十五桌,这这些对于挤得满满当当的沈府客人来说,只够塞牙缝的。 大家不停的抱怨,却又不肯离开,一直嚷嚷着要给沈澜之送嫁,还让沈老爷和沈夫人多拿一些一些吃的喝的款待他们。唯独沈老爷和沈夫人,银子也花了,面子也丢了,却只得了一句抠门。 比起前院的鸡飞狗跳,落池院这边却一副岁月静好。院中的下人都收拾好了东西,一会儿跟着主子一起离开。而沈澜之的嫁妆昨日就送到了靖王府,今日她只需吉时到了,坐上去靖王府的花轿就好。 也许是清楚沈澜之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沈老爷和沈夫人简化了流程,待靖王府迎亲的花轿到了时,便让沈澜之之前上花轿,没有磕头,也没有哭嫁,冷漠得就像沈澜之的出嫁跟他们没有关系。 不过想到皇后娘娘的叮嘱,他们还是带着宾客到大门口为沈澜之送嫁,要亲眼看她上了花轿才放心。 然而,当他们看到前来迎亲的人时,不免倒吸一口冷气,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一直雄赳赳的大公鸡站在马背上,它想挥动翅膀,双翅却被绑住动弹不得,就像是它来迎亲,也是被迫的。 梦嬷嬷站在马旁边,盯了众人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所以当沈澜之蒙着盖头被玲珑菱花缠着出来时,都没有人感大声呼吸。 看到公鸡,玲珑和菱花显然也被气着了,只是想到之前小姐的叮嘱,忍了忍才没出声。 这种折辱人的法子肯定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就算是告诉了小姐也没办法更改,只能徒增愤怒,毁了她的好心情。 只是,皇后娘娘今日安排这一出,根本就是不想让沈澜之舒坦的嫁入靖王府,所以在沈澜之上花轿的时候,梦嬷嬷故意扯掉了她头上的面巾。 “哎呀,对不起沈小姐,老奴不是故意的。”梦嬷嬷一边捡起盖头,一边假意道歉,“虽说新娘的盖头落了不太吉利,但沈小姐福气冲天,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那拙劣的演技,看着特别欠揍。 盖头下露出了沈澜之看上去绝美的脸,她先是看了梦嬷嬷一眼,目光又瞟向了发出“咯咯咯”声音的大公鸡。 梦嬷嬷特别自傲的说道,“靖王爷不在,皇后娘娘唯恐冷落了沈小姐,特意挑选了这么俊美的大公鸡来代替靖王爷迎亲,沈小姐可还满意?” 沈澜之收回视线,淡淡的应了声,“不错,皇后娘娘有心了。” 随即便主动走上了花轿。“起轿。” 皇后娘娘想看屈辱,愤恨,竭斯底里的发脾气通通没见着。沈澜之一脸平静,对旁人的眼光也无所畏惧。这场声势浩大的折辱,最终受伤的只有沈老爷和沈夫人,以及他们的钱包。 第173章 闹剧 第二日寅时,沈澜之早早的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了。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今日这场婚礼是怎么回事,可架不住皇后娘娘有意要埋汰她,直接开口请众位达官贵人去沈府给新人添喜。沈澜之之前因为命格的缘故好歹被皇上宠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出嫁的时候冷冷清清。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自然没人敢不从。顿时间,沈府门外车水马龙,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不管熟不熟,也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道贺了。 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沈老爷和沈夫人在众人的吹捧中,不禁飘飘然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沈府最鼎盛的时期。只是下一秒,就被仆人的话打了脸,“老爷,夫人,客人太多,咱们府上的桌椅不够了。” “还有茶水点心,咱们根本没准备那么多零嘴来招待招待客人。” “没有不会去买?!”沈老爷羞红了脸,“赶紧派人去买,瞎愣着这里做什么,让人看了笑话怎么办。” 下人也很为难,“府上的人都忙不过来了,没有人能抽空去买东西。” 近半年沈府的情况每况愈下,有时候都发不出薪水。沈夫人在年前已经辞掉了不少下人,而留下来的,几乎是老弱病残,出去没人要的那种。他们本来就做不了太多事,如今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们更是应付不来。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是不是不想干了!”沈老爷也不管原因,他只在乎自己会不会丢面。 “老爷,小的冤枉啊!夫人就给了二十两来办这场婚礼,您看府上的那些红绸和喜字,小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仆人叫苦不迭,不停的说着自己的难处。 这个仆人之前和落池院的下人关系不错,本来是有可能在落池院当个做杂事的,只是之前的管家和管事都被辞退了,而夫人还有意提拔他当管家,于是他就和落池院那边断了联系,留在主院这边做事。如今听了沈老爷的话,仆人深感后悔,要是跟了沈澜之,自己哪用管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破事。 沈老爷刚想问沈夫人怎么回事,沈銮清的同窗却直接走了过来,“沈兄,恭喜啊!” 沈銮清不得不压下火气应对这个跟他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同窗,“同喜同喜,博远兄好久不见,今天我们可一定得好好聊聊,快进里面坐。” “不必了,”同窗阴阳怪气道,“我刚从里面出来,人太多,连个坐的地都没有,更别提干站了半个时辰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我听说这些年沈兄过得不错,既是当朝太傅,生的女儿也争气,都嫁进皇家了。”同窗专门往沈銮清的心窝子里捅,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不知道他被停了职,而沈澜之嫁的又是一个已故的王爷,“想必沈兄今日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招待我们。” “赶紧拿出来,再不拿出来,席都要散了。” “你可不能藏着掖着,不然我回去可得大肆宣扬沈兄你光顾着收礼金却不招待我们。” 就差直说他在抢钱了。 沈銮清脸被说的一阵红一阵白的,在心里问候了对方百八十遍,却仍是笑道,“博远兄说笑了,没想到今日人这么多,难免会招待不周,你先进去等着,好吃好喝的我马上安排,你多担待。” 沈銮清赔了不少好话,才得以脱身。今日这么多人,他自然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他甚至都来不及发火问责,赶紧掏出自己私藏的银票,让下人去城里好一点的酒桌包酒席和采买点心零嘴。自己则后着脸皮去隔壁借桌椅茶杯和碗筷。 只是,沈老爷要的东西好,数量又多,京城里不管是那家酒楼都拿不出这么多菜出来。没办法,下人只好东拼西凑,勉勉强强才凑出六荤六素十五桌,这这些对于挤得满满当当的沈府客人来说,只够塞牙缝的。 大家不停的抱怨,却又不肯离开,一直嚷嚷着要给沈澜之送嫁,还让沈老爷和沈夫人多拿一些一些吃的喝的款待他们。唯独沈老爷和沈夫人,银子也花了,面子也丢了,却只得了一句抠门。 比起前院的鸡飞狗跳,落池院这边却一副岁月静好。院中的下人都收拾好了东西,一会儿跟着主子一起离开。而沈澜之的嫁妆昨日就送到了靖王府,今日她只需吉时到了,坐上去靖王府的花轿就好。 也许是清楚沈澜之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沈老爷和沈夫人简化了流程,待靖王府迎亲的花轿到了时,便让沈澜之之前上花轿,没有磕头,也没有哭嫁,冷漠得就像沈澜之的出嫁跟他们没有关系。 不过想到皇后娘娘的叮嘱,他们还是带着宾客到大门口为沈澜之送嫁,要亲眼看她上了花轿才放心。 然而,当他们看到前来迎亲的人时,不免倒吸一口冷气,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一直雄赳赳的大公鸡站在马背上,它想挥动翅膀,双翅却被绑住动弹不得,就像是它来迎亲,也是被迫的。 梦嬷嬷站在马旁边,盯了众人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所以当沈澜之蒙着盖头被玲珑菱花缠着出来时,都没有人感大声呼吸。 看到公鸡,玲珑和菱花显然也被气着了,只是想到之前小姐的叮嘱,忍了忍才没出声。 这种折辱人的法子肯定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就算是告诉了小姐也没办法更改,只能徒增愤怒,毁了她的好心情。 只是,皇后娘娘今日安排这一出,根本就是不想让沈澜之舒坦的嫁入靖王府,所以在沈澜之上花轿的时候,梦嬷嬷故意扯掉了她头上的面巾。 “哎呀,对不起沈小姐,老奴不是故意的。”梦嬷嬷一边捡起盖头,一边假意道歉,“虽说新娘的盖头落了不太吉利,但沈小姐福气冲天,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那拙劣的演技,看着特别欠揍。 盖头下露出了沈澜之看上去绝美的脸,她先是看了梦嬷嬷一眼,目光又瞟向了发出“咯咯咯”声音的大公鸡。 梦嬷嬷特别自傲的说道,“靖王爷不在,皇后娘娘唯恐冷落了沈小姐,特意挑选了这么俊美的大公鸡来代替靖王爷迎亲,沈小姐可还满意?” 沈澜之收回视线,淡淡的应了声,“不错,皇后娘娘有心了。” 随即便主动走上了花轿。“起轿。” 皇后娘娘想看屈辱,愤恨,竭斯底里的发脾气通通没见着。沈澜之一脸平静,对旁人的眼光也无所畏惧。这场声势浩大的折辱,最终受伤的只有沈老爷和沈夫人,以及他们的钱包。 第174章 开始崩解 沈澜之的五官本就精致,只是平时她的穿着打扮太过端庄规矩,看上去死去沉沉的。就算近一年有些许改变,在萧千景心里,却从未把她当作大美人过。 如今画上新娘妆,精致的五官一下子就被凸显了出来,特别是眉心点了一抹红,显得特别具有异域风情。那如惊鸿的一瞥,搅动着萧千景那颗蠢蠢欲动的春心。 他本是来看笑话的,所以早早的就到沈府门外找了一个绝佳的观赏点,既不惹人注意,又能看清楚沈澜之所有的表情,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她。 萧千景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要是自己不和沐思羽搅合在一起,那么今日自己是不是已经抱得美人归,而且气运还不受任何影响? “殿下,沐克恭有事求见。” 属下的话打断了萧千景的思绪,且冲淡了他的悔意。 毕竟沐家给自己筹集了不少金银,若不是他们在背后支撑自己,自己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笼络这么多效忠的人,尤其还是在父皇年盛的时候。 虽然之前萧千景对他们有些许不满,觉得沐家制约了自己,可如今他失了不少势,而且明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现在处境是绝不能失去沐家的支持。 但沐克恭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听说萧千景一直守在沈府门外,怕萧千景不管不顾的抢亲,所以来看看情况。 他是沐思羽的父亲,也是少数想直接要了沈澜之命,不想萧千景和沈澜之有过多牵扯的人,“殿下,内人听说太子妃最近胃口不佳,便做了一些酸甜口的小食给她送了去,只是下人还在宫门口就被打发了,说太子妃娘娘身子欠恙不见客。” “内人有些担心太子妃娘娘的身体,便差遣下官来问问情况。”沐克恭恭顺的解释道,“殿下您也知道,下官是个惧内的,不得已,只能来叨扰太子殿下了。” 萧千景心一沉,昨晚他才禁了沐思羽的足,沐家今日就来敲打自己了,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萧千景非常不悦,却仍是笑道,“昨日太子妃在操持东宫的事务时动了胎气见了红,这太医叮嘱一定得卧床静养。” 沐克恭心一紧,“那小殿下他” “孩子没事。”萧千景张口就胡言道,“太医说太子妃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动了胎气。太子妃要强的性子岳父又不是不知道,为了避免别人用琐事打扰到她,这才下令外人不得去打扰她养胎。” “岳父岳母对太子妃一直宠爱有加,原本孤应该早点知会岳父岳母的,只是这件事一来昨日才发生,二来孤还有要事要办,所以没来及,岳父可别怪罪。” 萧千景说得有理有据,态度也算恭敬,就算沐克恭心有疑虑却也只能应道,“小殿下要紧,太子妃娘娘应该多休息才是。” 他顿了顿,又言道,“太子妃娘娘到底是年轻,又是第一次怀孕,恐怕有很多怀孕应该注意的事不清楚。殿下,不若让内人进宫陪太子妃一段时间,顺便让她给太子妃娘娘讲讲这方面的事。” “这事儿哪用劳烦岳母。”萧千景拒绝道,“宫里有我母后帮忙照顾着呢,难不成岳父还不放心我母后?” “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沐克恭立马应道,“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每日事务繁多,实在是不想她为了太子妃的事烦心” “太子妃肚子里的是孤的嫡子,是母后的嫡亲孙子,若是不让她操心,孤还怕她觉得孤剥夺了她照顾嫡亲孙子的权利。”萧千景最后做了些许让步,“若是岳父岳母实在想做点什么表达关心,岳父不若让岳母做点太子妃喜欢的吃食,孤会让宫人送到太子妃手上的。” 沐克恭自知再说下去会惹太子不悦,便告退了。 只是当他离开后,心却一直往下沉。 他跟在萧千景身边很多年了,对萧千景的了解不说八九,五六成也是有的。很明显,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厌烦了思羽,甚至已经把她软禁了起来。只是因为现在还需沐家提供银两,不得不给自己一点好脸色。 可若是太子殿下缓了过来呢?卸磨杀驴的事本就常见,更何况太子殿下非常记仇,到时候沐家拿不出什么制约太子殿下的话,可能得到的就是死路一条。 原本沐思羽能当上太子妃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但遇到这泼天的富贵,沐家自然不会拱手相让。如今看来,怕是一道催命符。 沐克恭想了想,最终调了一个头,往城外走去。 “主子,沐克恭去找姜掌柜了。” 沐克恭刚有动作,沈澜之立马就得到了消息。 她住进了靖王府特地为她收拾出来的院子里,正在卸妆。 相较于沈府的热热闹闹,靖王府却一个宾客都没有,十分冷清。就连新婚该挂的大红灯笼,皇后娘娘都让内务府换成了白的。 沈澜之和公鸡拜了堂后就没什么事了,不用宴请客人,也不用同房,沈澜之觉得非常省心。 她听着汇报,摘耳环的手停了下来,“这么快就有别的心思了,萧千景可真是给力。” 沈澜之顿了顿,“找个机会,让他们和宣王聊聊。” 她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苏洛文的声音,“宣王和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关系一直很好,恐怕不会轻易反目。” 见沈澜之转过了身,连忙上前跪下请安,“属下见过王妃娘娘。” 沈澜之:“苏侍卫何时回的京?” 虽然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语气也和往常一样,但苏洛文却感到了一阵寒意,“属下刚刚才到府。” 沈澜之:“没进皇宫述职?” 这次苏洛文确定沈澜之是不高兴了,“属下想到今日是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大喜之日,王爷不在,属下担心王妃娘娘初到靖王府不习惯,所以一回府就立马来请安了。” “府上的奴才不懂事,未经通传就让属下进来了,属下一会一定好生教育他们。若有冒犯,还请王妃娘娘责罚。” 闻言,沈澜之的脸色才稍霁,还算是个看得懂眼色的人,“本妃不管你之前和王爷是怎样的交情,既然你认我这个王妃娘娘,那么在我的院子,说话办事就得让我的规矩来。” “念你初犯,这次就饶了你,跪安!” 苏洛文一愣,沈澜之难道不关心王爷的情况吗?怎么一个字都没问。只是自己刚刚才被立了规矩,苏洛文也不敢再触她眉头,“王妃娘娘,今日您的大婚,靖王府没有办酒席有点不像话,需不需要小的把府上的人都叫来,给您庆祝一下?” 沈澜之挑了挑眉,“靖王府是铜墙铁壁了?” 苏洛文一噎,“没有。” 沈澜之看着他没有言语,可答案却不言而喻。里外都是别人安插的探子,大办酒席庆祝,不是公然跟皇后娘娘作对?沈澜之可不会轻易给皇后娘娘治她罪的由头。 苏洛文挠了挠头,他受靖王之命,特意在大婚之日赶回京就是想为王妃娘娘做点什么,哄她开心。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女子开心,平时他能接触接触到的女人给她银子就好了,可给王妃娘娘银子,会不会让她觉得这是在折辱她?而且自己可支配的银子,恐怕在王妃眼里也不够看。 怎么办?自己要搞砸王爷交代的任务吗? “王妃娘娘,真的不用属下做点什么吗?”苏洛文吞吞吐吐的说道,“今天毕竟是您的大婚,王爷不在,没有酒席,道贺的宾客也没有” 沈澜之是真的觉得没什么,毕竟她要走得这条路,有太多的牵绊只会是阻碍。至于面子这些她早已不在意了。 她打发道,“如果你实在想做什么,就去把靖王府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灯笼扔了。” 苏洛文瞪大眼:“啊?” 沈澜之:“以后靖王府也用不上了,留着占地。” 第174章 开始崩解 沈澜之的五官本就精致,只是平时她的穿着打扮太过端庄规矩,看上去死去沉沉的。就算近一年有些许改变,在萧千景心里,却从未把她当作大美人过。 如今画上新娘妆,精致的五官一下子就被凸显了出来,特别是眉心点了一抹红,显得特别具有异域风情。那如惊鸿的一瞥,搅动着萧千景那颗蠢蠢欲动的春心。 他本是来看笑话的,所以早早的就到沈府门外找了一个绝佳的观赏点,既不惹人注意,又能看清楚沈澜之所有的表情,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她。 萧千景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要是自己不和沐思羽搅合在一起,那么今日自己是不是已经抱得美人归,而且气运还不受任何影响? “殿下,沐克恭有事求见。” 属下的话打断了萧千景的思绪,且冲淡了他的悔意。 毕竟沐家给自己筹集了不少金银,若不是他们在背后支撑自己,自己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笼络这么多效忠的人,尤其还是在父皇年盛的时候。 虽然之前萧千景对他们有些许不满,觉得沐家制约了自己,可如今他失了不少势,而且明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现在处境是绝不能失去沐家的支持。 但沐克恭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听说萧千景一直守在沈府门外,怕萧千景不管不顾的抢亲,所以来看看情况。 他是沐思羽的父亲,也是少数想直接要了沈澜之命,不想萧千景和沈澜之有过多牵扯的人,“殿下,内人听说太子妃最近胃口不佳,便做了一些酸甜口的小食给她送了去,只是下人还在宫门口就被打发了,说太子妃娘娘身子欠恙不见客。” “内人有些担心太子妃娘娘的身体,便差遣下官来问问情况。”沐克恭恭顺的解释道,“殿下您也知道,下官是个惧内的,不得已,只能来叨扰太子殿下了。” 萧千景心一沉,昨晚他才禁了沐思羽的足,沐家今日就来敲打自己了,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萧千景非常不悦,却仍是笑道,“昨日太子妃在操持东宫的事务时动了胎气见了红,这太医叮嘱一定得卧床静养。” 沐克恭心一紧,“那小殿下他” “孩子没事。”萧千景张口就胡言道,“太医说太子妃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动了胎气。太子妃要强的性子岳父又不是不知道,为了避免别人用琐事打扰到她,这才下令外人不得去打扰她养胎。” “岳父岳母对太子妃一直宠爱有加,原本孤应该早点知会岳父岳母的,只是这件事一来昨日才发生,二来孤还有要事要办,所以没来及,岳父可别怪罪。” 萧千景说得有理有据,态度也算恭敬,就算沐克恭心有疑虑却也只能应道,“小殿下要紧,太子妃娘娘应该多休息才是。” 他顿了顿,又言道,“太子妃娘娘到底是年轻,又是第一次怀孕,恐怕有很多怀孕应该注意的事不清楚。殿下,不若让内人进宫陪太子妃一段时间,顺便让她给太子妃娘娘讲讲这方面的事。” “这事儿哪用劳烦岳母。”萧千景拒绝道,“宫里有我母后帮忙照顾着呢,难不成岳父还不放心我母后?” “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沐克恭立马应道,“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每日事务繁多,实在是不想她为了太子妃的事烦心” “太子妃肚子里的是孤的嫡子,是母后的嫡亲孙子,若是不让她操心,孤还怕她觉得孤剥夺了她照顾嫡亲孙子的权利。”萧千景最后做了些许让步,“若是岳父岳母实在想做点什么表达关心,岳父不若让岳母做点太子妃喜欢的吃食,孤会让宫人送到太子妃手上的。” 沐克恭自知再说下去会惹太子不悦,便告退了。 只是当他离开后,心却一直往下沉。 他跟在萧千景身边很多年了,对萧千景的了解不说八九,五六成也是有的。很明显,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厌烦了思羽,甚至已经把她软禁了起来。只是因为现在还需沐家提供银两,不得不给自己一点好脸色。 可若是太子殿下缓了过来呢?卸磨杀驴的事本就常见,更何况太子殿下非常记仇,到时候沐家拿不出什么制约太子殿下的话,可能得到的就是死路一条。 原本沐思羽能当上太子妃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但遇到这泼天的富贵,沐家自然不会拱手相让。如今看来,怕是一道催命符。 沐克恭想了想,最终调了一个头,往城外走去。 “主子,沐克恭去找姜掌柜了。” 沐克恭刚有动作,沈澜之立马就得到了消息。 她住进了靖王府特地为她收拾出来的院子里,正在卸妆。 相较于沈府的热热闹闹,靖王府却一个宾客都没有,十分冷清。就连新婚该挂的大红灯笼,皇后娘娘都让内务府换成了白的。 沈澜之和公鸡拜了堂后就没什么事了,不用宴请客人,也不用同房,沈澜之觉得非常省心。 她听着汇报,摘耳环的手停了下来,“这么快就有别的心思了,萧千景可真是给力。” 沈澜之顿了顿,“找个机会,让他们和宣王聊聊。” 她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苏洛文的声音,“宣王和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关系一直很好,恐怕不会轻易反目。” 见沈澜之转过了身,连忙上前跪下请安,“属下见过王妃娘娘。” 沈澜之:“苏侍卫何时回的京?” 虽然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语气也和往常一样,但苏洛文却感到了一阵寒意,“属下刚刚才到府。” 沈澜之:“没进皇宫述职?” 这次苏洛文确定沈澜之是不高兴了,“属下想到今日是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大喜之日,王爷不在,属下担心王妃娘娘初到靖王府不习惯,所以一回府就立马来请安了。” “府上的奴才不懂事,未经通传就让属下进来了,属下一会一定好生教育他们。若有冒犯,还请王妃娘娘责罚。” 闻言,沈澜之的脸色才稍霁,还算是个看得懂眼色的人,“本妃不管你之前和王爷是怎样的交情,既然你认我这个王妃娘娘,那么在我的院子,说话办事就得让我的规矩来。” “念你初犯,这次就饶了你,跪安!” 苏洛文一愣,沈澜之难道不关心王爷的情况吗?怎么一个字都没问。只是自己刚刚才被立了规矩,苏洛文也不敢再触她眉头,“王妃娘娘,今日您的大婚,靖王府没有办酒席有点不像话,需不需要小的把府上的人都叫来,给您庆祝一下?” 沈澜之挑了挑眉,“靖王府是铜墙铁壁了?” 苏洛文一噎,“没有。” 沈澜之看着他没有言语,可答案却不言而喻。里外都是别人安插的探子,大办酒席庆祝,不是公然跟皇后娘娘作对?沈澜之可不会轻易给皇后娘娘治她罪的由头。 苏洛文挠了挠头,他受靖王之命,特意在大婚之日赶回京就是想为王妃娘娘做点什么,哄她开心。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女子开心,平时他能接触接触到的女人给她银子就好了,可给王妃娘娘银子,会不会让她觉得这是在折辱她?而且自己可支配的银子,恐怕在王妃眼里也不够看。 怎么办?自己要搞砸王爷交代的任务吗? “王妃娘娘,真的不用属下做点什么吗?”苏洛文吞吞吐吐的说道,“今天毕竟是您的大婚,王爷不在,没有酒席,道贺的宾客也没有” 沈澜之是真的觉得没什么,毕竟她要走得这条路,有太多的牵绊只会是阻碍。至于面子这些她早已不在意了。 她打发道,“如果你实在想做什么,就去把靖王府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灯笼扔了。” 苏洛文瞪大眼:“啊?” 沈澜之:“以后靖王府也用不上了,留着占地。” 第175章 阻碍 是夜,京城里突然出现了许多为靖王爷祈愿的百姓。 原因无他,今日靖王爷大婚,娶的又是传闻拥有国母命格的沈澜之,自然受到了京城百姓的极大关注。皇后娘娘为了羞辱沈澜之,并未直接公布靖王的死讯,再加上沈澜之的人故意引导,绝大部分的百姓都以为在泉州主持修坝的萧珩只是失踪了。 去年对于大梁国来说,是个灾年。六七月干旱,八九月又发洪水,导致今年几乎颗粒无收。而萧珩被大水冲走,也是因为雨水太多,河流水位上涨,为了减少下流村庄的损失,他和当地村民一起抗洪时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的。 泉州官员不想让萧珩居功,直接隐瞒了此事,反而上报说萧珩只是在坝上监工时不小心意外落水失踪的。 年前有不少南边来的难民涌入京,他们都听说过此事,于是当萧珩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时,不少人都来向他们求证,在等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京城的百姓都哗然了。 一向不学无术的靖王爷竟然思百姓苦,身先士卒,冲在了抗洪救灾的第一线,这完全颠覆了以往对他的认知。 但更多的,是对他空前的喜爱。毕竟能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的皇子,谁不喜爱。 所以等沈澜之美美的睡了一觉后,都有人在讨论,既然上天选中的未来国母嫁给了靖王为妃,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萧珩就是上天选中的未来天子? 沈澜之听到下人的汇报后嘴角上扬,她都能想到萧千景听到这个消息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萧千景的确气得不行,他得到消息时就立马派人去镇压,只是这事儿传得太广了,能让一人闭嘴,却难掩悠悠之口。 大家讨论的越来越离谱,更有人把去年的洪水旱涝怪在萧千景这个现任太子殿下身上,说他德不配位,才导致百姓去年颗粒无收。这是上天给大家的警示,皇家应另立太子。 这下萧千景坐不住了,他赶紧让人去散播萧千景已死的消息,只是他的人刚出宫,就被皇上的暗卫给拦来下来。 “殿下,皇上有令,在正月十五前皇家不宜爆出丧事,否则会影响我大梁国的气运,还望殿下您以大局为重!” 萧千景气闷,面对皇上的暗卫不敢放肆。他们作为皇上的暗卫,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就算是太子,只要是违抗皇令,他们照样动手。 他气不过,气冲冲的前往乾清宫,想再跟父皇争取一下,却仍旧被拦在了殿外。 “太子殿下,皇上今日有些抱恙,太医叮嘱了需要好生休息,还请殿下改日再来请安。” 在萧千景看来这就是明显不过的托词,父皇就是不想见他。萧千景无奈,只是在他转身要走时,公公又开口道,“殿下,皇上让奴才提醒您,如今沈澜之已嫁入靖王府成了靖王妃,是您的弟媳。还望您行事有所分寸,别让皇家看笑话。”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坐不上皇帝之位?那自己这个太子是不是该退位让贤? 他心思千转,压下愤怒应道,“多谢公公的提醒,孤知道该怎么做。” 公公目送太子殿下离开后,才进殿复命,“皇上,太子殿下走了。” 冷美人窝在皇上胸前,不安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妾身在这里坏事了?” “要不还是让公公去把太子殿下请回来,妾身这就离开。” 皇上伸手将冷美人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按了按,“你真舍得?” 冷美人娇羞的低下头,“讨厌!” “皇上明明知道妾身的心思。” 那欲说还休的眼神,惹得皇上龙颜大悦,“那还说走?” “妾身这不是怕太子殿下不高兴嘛。”冷美人伸手环住了皇上的腰,“妾身只求偶尔能能见一下皇上就好。” 皇上蹙起了眉,“此话怎讲?” 冷美人咬着自己嘴唇,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没…没什么。” 皇上不悦,他不喜欢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要欺瞒朕!” 冷美人见皇上不高兴了,就立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年前妾身陪皇上赏梅时,妾身贪玩,缠着皇上在梅林多待了一会儿。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殿下立马就把妾身身边的宫人换了,还赐了妾身十个板子。让妾身懂点规矩。” 冷美人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连忙变了话头,“皇上,妾身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太懂规矩,但妾身会改的。” “还请皇上看在妾身如此爱慕您的情分上,能对妾身多一点点耐心,让妾身能多伺候您一阵。” “妾身不贪心,只要多一点点就好。”她拇指食指捏住比出一丝细缝,向上仰望着皇上,看起来又纯又欲又可爱。 她可不能让皇上感觉出她在挑拨离间。 皇上顿时笑了起来,他一把将冷美人抱了起来,一边往寝室走去一边承诺道,“放心,朕会让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的。” 乾清宫的动静很快传到了皇后的手里,气得皇后娘娘脸都变了形。 最近皇上也太荒淫无度了,成日和冷美人混在一起,真是有失体统。 “这个冷美人太不知道分寸了,明日就要开朝了,皇上有很多奏章要批阅,她还去打扰皇上做什么。”皇后吩咐道,“梦姑,你一会儿去乾清宫一趟,把冷美人给本宫叫过来了,本宫好生教教她宫里的规矩。” “母后,”萧千景坐在殿中,一脸不悦,“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美人,捏死她跟捏死一条蚂蚁一样简单,你何必为此惹父皇不快?” 皇后郁结,她要如何跟自己的儿子道心中的酸楚,“这事儿本宫自有分寸,你别管。” 萧千景本就不想管,他不耐烦道,“那我们还是说说靖王的事!母后,您是不知道城里都传成什么样了。” “就算传得沸沸扬扬的又有什么关系,”皇后没什么心情,不太想聊了,“左右都死了,就算百姓对他歌功颂德又怎样,一个死人拿什么跟你争。” 萧千景:“可…民意很重要,万一他们觉得是…” “没什么万一,”皇后打断道,她站起身,“这才早上,光天化日你父皇就和那狐媚子搅在一起太不像话了,我得去管管,你跪安。” 皇后娘娘说完就走,萧千景拦都拦不住。 他讳莫如深的盯着皇后的背影,没一个,是真正的为他考虑的。 第175章 阻碍 是夜,京城里突然出现了许多为靖王爷祈愿的百姓。 原因无他,今日靖王爷大婚,娶的又是传闻拥有国母命格的沈澜之,自然受到了京城百姓的极大关注。皇后娘娘为了羞辱沈澜之,并未直接公布靖王的死讯,再加上沈澜之的人故意引导,绝大部分的百姓都以为在泉州主持修坝的萧珩只是失踪了。 去年对于大梁国来说,是个灾年。六七月干旱,八九月又发洪水,导致今年几乎颗粒无收。而萧珩被大水冲走,也是因为雨水太多,河流水位上涨,为了减少下流村庄的损失,他和当地村民一起抗洪时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的。 泉州官员不想让萧珩居功,直接隐瞒了此事,反而上报说萧珩只是在坝上监工时不小心意外落水失踪的。 年前有不少南边来的难民涌入京,他们都听说过此事,于是当萧珩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时,不少人都来向他们求证,在等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京城的百姓都哗然了。 一向不学无术的靖王爷竟然思百姓苦,身先士卒,冲在了抗洪救灾的第一线,这完全颠覆了以往对他的认知。 但更多的,是对他空前的喜爱。毕竟能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的皇子,谁不喜爱。 所以等沈澜之美美的睡了一觉后,都有人在讨论,既然上天选中的未来国母嫁给了靖王为妃,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萧珩就是上天选中的未来天子? 沈澜之听到下人的汇报后嘴角上扬,她都能想到萧千景听到这个消息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萧千景的确气得不行,他得到消息时就立马派人去镇压,只是这事儿传得太广了,能让一人闭嘴,却难掩悠悠之口。 大家讨论的越来越离谱,更有人把去年的洪水旱涝怪在萧千景这个现任太子殿下身上,说他德不配位,才导致百姓去年颗粒无收。这是上天给大家的警示,皇家应另立太子。 这下萧千景坐不住了,他赶紧让人去散播萧千景已死的消息,只是他的人刚出宫,就被皇上的暗卫给拦来下来。 “殿下,皇上有令,在正月十五前皇家不宜爆出丧事,否则会影响我大梁国的气运,还望殿下您以大局为重!” 萧千景气闷,面对皇上的暗卫不敢放肆。他们作为皇上的暗卫,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就算是太子,只要是违抗皇令,他们照样动手。 他气不过,气冲冲的前往乾清宫,想再跟父皇争取一下,却仍旧被拦在了殿外。 “太子殿下,皇上今日有些抱恙,太医叮嘱了需要好生休息,还请殿下改日再来请安。” 在萧千景看来这就是明显不过的托词,父皇就是不想见他。萧千景无奈,只是在他转身要走时,公公又开口道,“殿下,皇上让奴才提醒您,如今沈澜之已嫁入靖王府成了靖王妃,是您的弟媳。还望您行事有所分寸,别让皇家看笑话。”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坐不上皇帝之位?那自己这个太子是不是该退位让贤? 他心思千转,压下愤怒应道,“多谢公公的提醒,孤知道该怎么做。” 公公目送太子殿下离开后,才进殿复命,“皇上,太子殿下走了。” 冷美人窝在皇上胸前,不安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妾身在这里坏事了?” “要不还是让公公去把太子殿下请回来,妾身这就离开。” 皇上伸手将冷美人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按了按,“你真舍得?” 冷美人娇羞的低下头,“讨厌!” “皇上明明知道妾身的心思。” 那欲说还休的眼神,惹得皇上龙颜大悦,“那还说走?” “妾身这不是怕太子殿下不高兴嘛。”冷美人伸手环住了皇上的腰,“妾身只求偶尔能能见一下皇上就好。” 皇上蹙起了眉,“此话怎讲?” 冷美人咬着自己嘴唇,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没…没什么。” 皇上不悦,他不喜欢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要欺瞒朕!” 冷美人见皇上不高兴了,就立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年前妾身陪皇上赏梅时,妾身贪玩,缠着皇上在梅林多待了一会儿。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殿下立马就把妾身身边的宫人换了,还赐了妾身十个板子。让妾身懂点规矩。” 冷美人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连忙变了话头,“皇上,妾身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太懂规矩,但妾身会改的。” “还请皇上看在妾身如此爱慕您的情分上,能对妾身多一点点耐心,让妾身能多伺候您一阵。” “妾身不贪心,只要多一点点就好。”她拇指食指捏住比出一丝细缝,向上仰望着皇上,看起来又纯又欲又可爱。 她可不能让皇上感觉出她在挑拨离间。 皇上顿时笑了起来,他一把将冷美人抱了起来,一边往寝室走去一边承诺道,“放心,朕会让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的。” 乾清宫的动静很快传到了皇后的手里,气得皇后娘娘脸都变了形。 最近皇上也太荒淫无度了,成日和冷美人混在一起,真是有失体统。 “这个冷美人太不知道分寸了,明日就要开朝了,皇上有很多奏章要批阅,她还去打扰皇上做什么。”皇后吩咐道,“梦姑,你一会儿去乾清宫一趟,把冷美人给本宫叫过来了,本宫好生教教她宫里的规矩。” “母后,”萧千景坐在殿中,一脸不悦,“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美人,捏死她跟捏死一条蚂蚁一样简单,你何必为此惹父皇不快?” 皇后郁结,她要如何跟自己的儿子道心中的酸楚,“这事儿本宫自有分寸,你别管。” 萧千景本就不想管,他不耐烦道,“那我们还是说说靖王的事!母后,您是不知道城里都传成什么样了。” “就算传得沸沸扬扬的又有什么关系,”皇后没什么心情,不太想聊了,“左右都死了,就算百姓对他歌功颂德又怎样,一个死人拿什么跟你争。” 萧千景:“可…民意很重要,万一他们觉得是…” “没什么万一,”皇后打断道,她站起身,“这才早上,光天化日你父皇就和那狐媚子搅在一起太不像话了,我得去管管,你跪安。” 皇后娘娘说完就走,萧千景拦都拦不住。 他讳莫如深的盯着皇后的背影,没一个,是真正的为他考虑的。 第176章 撕破脸 第176章 撕破脸 沈澜之在中宫外等了很久,她能预想到今日进宫来敬茶会遭到皇后娘娘的刁难,可就这样把自己放置不管,倒有些稀奇。 毕竟这里有挡风的帘子,有坐的凳子,有暖炉,还有茶水点心,喝完了茶后宫女还立马把茶水满上。 这完全不像她的作风。 沈澜之眯了眯眼,对给自己添茶的宫女多看了两眼。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见皇后娘娘气冲冲从殿中冲了出来,那怒火冲天的架势,就像是有人挖了她的祖坟似的。 她目不斜视的从沈澜之身边路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久,萧千景也从殿中走了出来,看到沈澜之时,有一刹那的错愕,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女人时,只见沈澜之在见到他时就别了眼,那眼里的厌恶分外显眼。 萧千景不禁怒火中烧,三步做两冲上前,“沈澜之,你什么意思?” 然而还未等他碰到沈澜之,玲珑就隔在了两人中间,“太子殿下,请自重!” “你算什么东西!”萧千景一把将玲珑推倒在地,“敢这样跟孤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沈澜之赶紧扶起玲珑,确认她身上没受伤后才看向萧千景,“太子殿下,您对着我的丫鬟耍什么威风?赶紧给她赔礼道歉。” 那尖锐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萧千景快被气笑了,“你让孤给一个丫鬟赔礼道歉?做什么白日梦!” 沈澜之没多言,直接伸腿踢向了萧千景的下身踢去。因为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出其不意,萧千景足足的吃了一脚,痛得他立马捂着下身,“嘶嘶”的叫唤了两声。 萧千景心下大骇,“伱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高傲的扬起嘴角,“是你这个太子行为不端,一直纠缠我,我这只是合理的自保。” “简直是一派胡言!”萧千景又气又怒,下身还痛得不行,他感觉都要断了。“你这是颠倒黑白。” “沈澜之,别以为你现在是靖王妃,孤就不敢动你。” “你伤了本殿下,就是死罪。” “呵!殿下想定我的罪请随便。”沈澜之无所畏惧,“只要殿下不怕事情闹大的话。” 一句话,就拿住了萧千景的命门。 他的确不敢闹大,父皇前脚刚警告过他,不要和沈澜之再有不合适的往来,自己后脚就跟沈澜之发生了龃龉,不管沈澜之做了什么,在父皇眼里,自己就是枉顾皇令,违背了他的旨意。况且,也确实是自己先找的茬。 若是以前,他必然不惧父皇生气。只是如今他处境微妙,近半年来发生了不少针对他的事,更别说现在还传出自己德不配位的流言,若是自己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给对手有趁之机。 他紧了紧拳头,阴狠狠道,“沈澜之,你别仗着孤的宠爱就恃宠而骄。” “你要清楚,孤可以给你宠爱,也可以将宠爱收回。” 沈澜之:“我答应过沐姐姐绝不会再跟你有所往来。既然我们成不了夫妻,那么成为仇人也不错。” 萧千景:“你这是因爱生恨了?” 沈澜之倒是没想到萧千景会这样替自己找补,“你要是这样想,也可以。” 冷漠的眼神,无情的话语,没有一丝情谊。萧千景甚至开始怀疑,之前沈澜之对自己若即若离,给自己希望,又频频的以沐思羽为由是在挑拨自己和沐思羽之间的关系。 当初自己怎么会觉得她还爱自己? 她连自己的命根子都可以狠踢一脚,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存有爱意。 萧千景咬着自己的后牙槽,“你以为孤这么好骗!” “哎呀,”沈澜之无所谓的耸耸肩,带着笑意说道,“被你发现了。”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她应该还需要对萧千景“念念不忘”一段时间,可他推倒玲珑让她太生气了。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是演戏,每次表达对萧千景存有爱意,就算是似是而非的话,都让沈澜之恶心得吃不下饭。 萧千景难以置信,沈澜之居然承认了,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你确定要与本殿下为敌?” “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沈澜之在之前做的椅子上坐下,“我不是早已选好了吗?” 萧千景目光一散,“靖王?” “靖王已经死了,”萧千景嗤笑一声,满满的不屑,“就算他还活着,一个罪妃之子,甚至连皇家的字都给他取了,你以为他护得了你!” “还是说,你觉得已经嫁给一个已死之人后,你的命格还能护你周全?!” 沈澜之气定神闲的坐着,淡然的喝着茶,像看戏一样看着萧千景无能狂吠。 这一番操作,又把萧千景气得够呛。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受过今日这么多的委屈。 他转身大步离开,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但他继续待下去,怕是会被气死。 见萧千景离开,沈澜之放下了茶杯。多谢萧千景,今日自己敬茶的事可以免了。 她看向宫女,“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宫女连忙低头应道,“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沈澜之:“不,你听到了,看到了。” 宫女愣了愣,“奴婢看到太子殿下纠缠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堪受辱,只好离宫?” “孺子可教也。”沈澜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挺机灵的。” “”宫女:“谢王妃娘娘夸奖。” “光夸奖有什么用?”沈澜之嫣然一笑,“办事办得漂亮自然应该嘉赏。不过你在宫里,我不好插手。你不若去找你的主子讨赏?” “告诉你家主子,只要她赏了你什么,我一定双倍还给她。” 宫女有些惊慌,连忙摆手,“奴婢在皇后娘娘跟前当差,哪有什么其他的主子。” 宫女话说到一半,自己都不相信这段说辞。毕竟自己要是没有其他主子,怎么可能会偏帮沈澜之。 好在沈澜之并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是问了句,“今儿皇上跟前伺候来着?” 宫女犹犹豫豫的答道,“是冷美人。” 沈澜之收回了视线,带着玲珑走了。 只是她临走前的笑容,一直在宫女的脑中反复出现。 她不会知道自己主子是谁了? 第176章 撕破脸 第176章 撕破脸 沈澜之在中宫外等了很久,她能预想到今日进宫来敬茶会遭到皇后娘娘的刁难,可就这样把自己放置不管,倒有些稀奇。 毕竟这里有挡风的帘子,有坐的凳子,有暖炉,还有茶水点心,喝完了茶后宫女还立马把茶水满上。 这完全不像她的作风。 沈澜之眯了眯眼,对给自己添茶的宫女多看了两眼。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见皇后娘娘气冲冲从殿中冲了出来,那怒火冲天的架势,就像是有人挖了她的祖坟似的。 她目不斜视的从沈澜之身边路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久,萧千景也从殿中走了出来,看到沈澜之时,有一刹那的错愕,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女人时,只见沈澜之在见到他时就别了眼,那眼里的厌恶分外显眼。 萧千景不禁怒火中烧,三步做两冲上前,“沈澜之,你什么意思?” 然而还未等他碰到沈澜之,玲珑就隔在了两人中间,“太子殿下,请自重!” “你算什么东西!”萧千景一把将玲珑推倒在地,“敢这样跟孤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沈澜之赶紧扶起玲珑,确认她身上没受伤后才看向萧千景,“太子殿下,您对着我的丫鬟耍什么威风?赶紧给她赔礼道歉。” 那尖锐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萧千景快被气笑了,“你让孤给一个丫鬟赔礼道歉?做什么白日梦!” 沈澜之没多言,直接伸腿踢向了萧千景的下身踢去。因为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出其不意,萧千景足足的吃了一脚,痛得他立马捂着下身,“嘶嘶”的叫唤了两声。 萧千景心下大骇,“伱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高傲的扬起嘴角,“是你这个太子行为不端,一直纠缠我,我这只是合理的自保。” “简直是一派胡言!”萧千景又气又怒,下身还痛得不行,他感觉都要断了。“你这是颠倒黑白。” “沈澜之,别以为你现在是靖王妃,孤就不敢动你。” “你伤了本殿下,就是死罪。” “呵!殿下想定我的罪请随便。”沈澜之无所畏惧,“只要殿下不怕事情闹大的话。” 一句话,就拿住了萧千景的命门。 他的确不敢闹大,父皇前脚刚警告过他,不要和沈澜之再有不合适的往来,自己后脚就跟沈澜之发生了龃龉,不管沈澜之做了什么,在父皇眼里,自己就是枉顾皇令,违背了他的旨意。况且,也确实是自己先找的茬。 若是以前,他必然不惧父皇生气。只是如今他处境微妙,近半年来发生了不少针对他的事,更别说现在还传出自己德不配位的流言,若是自己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给对手有趁之机。 他紧了紧拳头,阴狠狠道,“沈澜之,你别仗着孤的宠爱就恃宠而骄。” “你要清楚,孤可以给你宠爱,也可以将宠爱收回。” 沈澜之:“我答应过沐姐姐绝不会再跟你有所往来。既然我们成不了夫妻,那么成为仇人也不错。” 萧千景:“你这是因爱生恨了?” 沈澜之倒是没想到萧千景会这样替自己找补,“你要是这样想,也可以。” 冷漠的眼神,无情的话语,没有一丝情谊。萧千景甚至开始怀疑,之前沈澜之对自己若即若离,给自己希望,又频频的以沐思羽为由是在挑拨自己和沐思羽之间的关系。 当初自己怎么会觉得她还爱自己? 她连自己的命根子都可以狠踢一脚,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存有爱意。 萧千景咬着自己的后牙槽,“你以为孤这么好骗!” “哎呀,”沈澜之无所谓的耸耸肩,带着笑意说道,“被你发现了。”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她应该还需要对萧千景“念念不忘”一段时间,可他推倒玲珑让她太生气了。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是演戏,每次表达对萧千景存有爱意,就算是似是而非的话,都让沈澜之恶心得吃不下饭。 萧千景难以置信,沈澜之居然承认了,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你确定要与本殿下为敌?” “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沈澜之在之前做的椅子上坐下,“我不是早已选好了吗?” 萧千景目光一散,“靖王?” “靖王已经死了,”萧千景嗤笑一声,满满的不屑,“就算他还活着,一个罪妃之子,甚至连皇家的字都给他取了,你以为他护得了你!” “还是说,你觉得已经嫁给一个已死之人后,你的命格还能护你周全?!” 沈澜之气定神闲的坐着,淡然的喝着茶,像看戏一样看着萧千景无能狂吠。 这一番操作,又把萧千景气得够呛。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受过今日这么多的委屈。 他转身大步离开,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但他继续待下去,怕是会被气死。 见萧千景离开,沈澜之放下了茶杯。多谢萧千景,今日自己敬茶的事可以免了。 她看向宫女,“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宫女连忙低头应道,“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沈澜之:“不,你听到了,看到了。” 宫女愣了愣,“奴婢看到太子殿下纠缠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堪受辱,只好离宫?” “孺子可教也。”沈澜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挺机灵的。” “”宫女:“谢王妃娘娘夸奖。” “光夸奖有什么用?”沈澜之嫣然一笑,“办事办得漂亮自然应该嘉赏。不过你在宫里,我不好插手。你不若去找你的主子讨赏?” “告诉你家主子,只要她赏了你什么,我一定双倍还给她。” 宫女有些惊慌,连忙摆手,“奴婢在皇后娘娘跟前当差,哪有什么其他的主子。” 宫女话说到一半,自己都不相信这段说辞。毕竟自己要是没有其他主子,怎么可能会偏帮沈澜之。 好在沈澜之并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是问了句,“今儿皇上跟前伺候来着?” 宫女犹犹豫豫的答道,“是冷美人。” 沈澜之收回了视线,带着玲珑走了。 只是她临走前的笑容,一直在宫女的脑中反复出现。 她不会知道自己主子是谁了? 第177章 阻止暴动 第177章 阻止暴动 沈澜之前脚刚离宫,后脚太子轻薄沈澜之的流言就迅速传开了。 明明沈澜之不过掩面从宫中飞奔而出,百姓们一个个脑补得非常厉害,大家说得信誓旦旦,好像人人都见到了萧千景意欲强迫沈澜之,而沈澜之宁死不屈的画面。 大家都很心疼沈澜之,明明是新婚,夫君失踪在外,新媳妇进宫敬茶却被皇后娘娘故意刁难,甚至还遭到了大伯子的欺辱。这可是拥有国母命格的沈澜之啊!竟然受到了如此欺辱,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上天。 巧的是,京城以北二十里地出现了地龙,就连京城的震感都非常强烈。 这下子,关于太子殿下德不配位,欺辱沈澜之惹怒了上天,所以降灾于大梁的流言尘嚣尘上,大家群起而拥,想让天家和太子殿下给个说话。 当然,百姓的呼声并不能直接上达到皇上这里,越是这种节骨眼上,官员们的选择也就越慎重。而且当务之急就是安顿大规模涌入的难民。 京城原本的难民所早已被年前从南方洪灾旱灾逃离至京的难民占满了,如今北边又来了将近两万的难民,实在是人满为患,容不下来。 更何况,近几年收成不好,再加上去年灾害严重,地方没银钱上缴,国库空虚严重,根本拨不出银子和粮食来安抚接济这些灾民。 皇上觉得头疼,又不愿开自己的私库解决灾民的燃眉之急,便把这件事交给了萧千景。 “太子,这事儿本就是你犯了天怒惹出来的,所以你自己来解决此事。”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认定了萧千景的罪责,把萧千景气得够呛。而且皇上还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直接下朝走人了。 然而萧千景能怎么办呢,这不是几人几十人,是几万灾民。就算他愿意凑银子出来安抚他们,可一时间让他从何处腾出容纳几万人的地方和粮食。 所以,他直接派兵让灾民赶出京城。 由于驱赶的官兵手段太过粗暴,直接引起了灾民的反抗,大规模的反抗直接引发了暴动,他们把官兵打得节节败退,不仅没被赶出京,反而还长驱直入,直接打到了宫门,想要向太子讨个说话。 这下太子慌了,直接向皇上请示,让宫里的锦衣卫在宫墙上射箭,务必要射杀这群刁民。 “太子,他们可是我大梁的子民!” 皇上也很心慌,但他不愿担负射杀无辜百姓的罪名,这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射杀,绝对不可以!” 萧千景:“父皇,你看这群刁民组织有序,甚至连我们的官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您能相信他们全部是无辜的百姓吗?” “依儿臣看来,这一定是敌国故意设的套,就是想兵不血刃的灭了我大梁。若是不射杀他们,恐怕他们下一步就要占领我大梁皇宫了。” “父皇,您别忘了,我大梁的子民很尊敬我们皇家,绝不可能有胆子以下犯上,围攻皇宫。” 皇上:“他们这么做,还不是被伱逼的!” “朕让你安置灾民,你却对他们拔刀相向,暴力驱赶,他们不反谁反!”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灾民又对皇宫发起了攻击,他们搬来了一棵大树,准备砸宫门了。 “皇上,快下令。”有些官员沉不住气了,“再不下令,这些灾民就要攻进来了。” 朝上的官员有一大半都不赞同射杀百姓,只有太子一党才附和太子的做法。他们很清楚,若是不能解决掉这顿灾民,恐怕太子就要失势了。所以即便日后会有骂名,他们也只能开口催促道。 皇上沉默着,虽然他并非勤政爱民,但要射杀如此多的百姓,他还是开不了口。 做了决定之后,他站起身道,“随朕去宫门口,朕亲自去安抚这群灾民。” “父皇,这个使不得!”萧千景赶紧阻止,要是父皇真的用这招安抚了灾民,恐怕以后自己就洗不掉残暴的帽子了,“我们还未确定这群灾民里有没有敌国份子…” “是啊,皇上,你的龙体安危要紧…” 即便有不少人劝阻,只是皇上心意已决。而他这种毫不犹豫的态度给了大臣们信心,觉得皇上一定能安抚掉灾民。 只是当皇上带着一众大臣浩浩当当的到达宫墙上时,只见一红衣女子只身挡在宫门中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而这人,就是沈澜之。 只见她对着乌泱泱的灾民大声喊道,“各位乡里乡亲,我大梁的子民,我是靖王妃沈澜之。” “我知道大家受了很多苦难,家乡受灾,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衣不附体,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寻求庇佑,却被驱赶。但请你们相信,皇上绝对没有不管你们的意思。” 也许是沈澜之这个名字有魔力,在她自报身份后,灾民们都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她说话。 皇上和众位大臣见到此幕都很惊讶。 紧接着,沈澜之又说道,“昨晚京北发生地龙时,皇上就下令让我去万佛寺代他祈福。”沈澜之扬了扬手上的福文,“天佑大梁,天佑皇上,上天警示,京北近十年内不会再出现地龙。各位从北边逃来避灾的百姓大可安心回到自己的家乡。” “当然,如果大家不安心,尽可留在京城。我已吩咐丫鬟清点靖王府所有财产和粮食,愿意全部拿出来供各位乡里乡亲果腹。若是大家觉得方便,也可以暂住靖王府,总之,我靖王府的大门随时向各位敞开。” 灾民听了都很诧异,纷纷低头窃取私语。不知是谁,胆子特别大,出声问道,“你说的算数?” “自然。”沈澜之回答得毫不犹豫,“虽然我家王爷不在,但他自幼就被父皇教导以民为本才是我大梁国蒸蒸日上的基石,相信他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 “只是,靖王府只有这么大,粮食也没有存多少,恐怕没办法第一时间安顿大家。不过请大家放心,父皇正在和众位大臣们商讨解决之法,相信用不了多久粮食,冬衣,避难所都会有。” “请大家多一点耐心,相信我们爱民如子的圣上有庇护大梁百姓的能力,他也一定会让大家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 “没错!”皇上站在城墙上,赞许的看了一眼沈澜之,随后接话道,“你们是我大梁的子民,朕贵为大梁的天子,一定会庇佑你们。” 灾民们这才仰起头,注意到不知来了多久的皇上。 沈澜之很上道,立马跪下磕头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灾民们也有样学样纷纷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响彻了整个京城,也响在了皇上和众位大臣的心上。 第177章 阻止暴动 第177章 阻止暴动 沈澜之前脚刚离宫,后脚太子轻薄沈澜之的流言就迅速传开了。 明明沈澜之不过掩面从宫中飞奔而出,百姓们一个个脑补得非常厉害,大家说得信誓旦旦,好像人人都见到了萧千景意欲强迫沈澜之,而沈澜之宁死不屈的画面。 大家都很心疼沈澜之,明明是新婚,夫君失踪在外,新媳妇进宫敬茶却被皇后娘娘故意刁难,甚至还遭到了大伯子的欺辱。这可是拥有国母命格的沈澜之啊!竟然受到了如此欺辱,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上天。 巧的是,京城以北二十里地出现了地龙,就连京城的震感都非常强烈。 这下子,关于太子殿下德不配位,欺辱沈澜之惹怒了上天,所以降灾于大梁的流言尘嚣尘上,大家群起而拥,想让天家和太子殿下给个说话。 当然,百姓的呼声并不能直接上达到皇上这里,越是这种节骨眼上,官员们的选择也就越慎重。而且当务之急就是安顿大规模涌入的难民。 京城原本的难民所早已被年前从南方洪灾旱灾逃离至京的难民占满了,如今北边又来了将近两万的难民,实在是人满为患,容不下来。 更何况,近几年收成不好,再加上去年灾害严重,地方没银钱上缴,国库空虚严重,根本拨不出银子和粮食来安抚接济这些灾民。 皇上觉得头疼,又不愿开自己的私库解决灾民的燃眉之急,便把这件事交给了萧千景。 “太子,这事儿本就是你犯了天怒惹出来的,所以你自己来解决此事。”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认定了萧千景的罪责,把萧千景气得够呛。而且皇上还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直接下朝走人了。 然而萧千景能怎么办呢,这不是几人几十人,是几万灾民。就算他愿意凑银子出来安抚他们,可一时间让他从何处腾出容纳几万人的地方和粮食。 所以,他直接派兵让灾民赶出京城。 由于驱赶的官兵手段太过粗暴,直接引起了灾民的反抗,大规模的反抗直接引发了暴动,他们把官兵打得节节败退,不仅没被赶出京,反而还长驱直入,直接打到了宫门,想要向太子讨个说话。 这下太子慌了,直接向皇上请示,让宫里的锦衣卫在宫墙上射箭,务必要射杀这群刁民。 “太子,他们可是我大梁的子民!” 皇上也很心慌,但他不愿担负射杀无辜百姓的罪名,这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射杀,绝对不可以!” 萧千景:“父皇,你看这群刁民组织有序,甚至连我们的官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您能相信他们全部是无辜的百姓吗?” “依儿臣看来,这一定是敌国故意设的套,就是想兵不血刃的灭了我大梁。若是不射杀他们,恐怕他们下一步就要占领我大梁皇宫了。” “父皇,您别忘了,我大梁的子民很尊敬我们皇家,绝不可能有胆子以下犯上,围攻皇宫。” 皇上:“他们这么做,还不是被伱逼的!” “朕让你安置灾民,你却对他们拔刀相向,暴力驱赶,他们不反谁反!”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灾民又对皇宫发起了攻击,他们搬来了一棵大树,准备砸宫门了。 “皇上,快下令。”有些官员沉不住气了,“再不下令,这些灾民就要攻进来了。” 朝上的官员有一大半都不赞同射杀百姓,只有太子一党才附和太子的做法。他们很清楚,若是不能解决掉这顿灾民,恐怕太子就要失势了。所以即便日后会有骂名,他们也只能开口催促道。 皇上沉默着,虽然他并非勤政爱民,但要射杀如此多的百姓,他还是开不了口。 做了决定之后,他站起身道,“随朕去宫门口,朕亲自去安抚这群灾民。” “父皇,这个使不得!”萧千景赶紧阻止,要是父皇真的用这招安抚了灾民,恐怕以后自己就洗不掉残暴的帽子了,“我们还未确定这群灾民里有没有敌国份子…” “是啊,皇上,你的龙体安危要紧…” 即便有不少人劝阻,只是皇上心意已决。而他这种毫不犹豫的态度给了大臣们信心,觉得皇上一定能安抚掉灾民。 只是当皇上带着一众大臣浩浩当当的到达宫墙上时,只见一红衣女子只身挡在宫门中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而这人,就是沈澜之。 只见她对着乌泱泱的灾民大声喊道,“各位乡里乡亲,我大梁的子民,我是靖王妃沈澜之。” “我知道大家受了很多苦难,家乡受灾,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衣不附体,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寻求庇佑,却被驱赶。但请你们相信,皇上绝对没有不管你们的意思。” 也许是沈澜之这个名字有魔力,在她自报身份后,灾民们都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她说话。 皇上和众位大臣见到此幕都很惊讶。 紧接着,沈澜之又说道,“昨晚京北发生地龙时,皇上就下令让我去万佛寺代他祈福。”沈澜之扬了扬手上的福文,“天佑大梁,天佑皇上,上天警示,京北近十年内不会再出现地龙。各位从北边逃来避灾的百姓大可安心回到自己的家乡。” “当然,如果大家不安心,尽可留在京城。我已吩咐丫鬟清点靖王府所有财产和粮食,愿意全部拿出来供各位乡里乡亲果腹。若是大家觉得方便,也可以暂住靖王府,总之,我靖王府的大门随时向各位敞开。” 灾民听了都很诧异,纷纷低头窃取私语。不知是谁,胆子特别大,出声问道,“你说的算数?” “自然。”沈澜之回答得毫不犹豫,“虽然我家王爷不在,但他自幼就被父皇教导以民为本才是我大梁国蒸蒸日上的基石,相信他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 “只是,靖王府只有这么大,粮食也没有存多少,恐怕没办法第一时间安顿大家。不过请大家放心,父皇正在和众位大臣们商讨解决之法,相信用不了多久粮食,冬衣,避难所都会有。” “请大家多一点耐心,相信我们爱民如子的圣上有庇护大梁百姓的能力,他也一定会让大家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 “没错!”皇上站在城墙上,赞许的看了一眼沈澜之,随后接话道,“你们是我大梁的子民,朕贵为大梁的天子,一定会庇佑你们。” 灾民们这才仰起头,注意到不知来了多久的皇上。 沈澜之很上道,立马跪下磕头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灾民们也有样学样纷纷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响彻了整个京城,也响在了皇上和众位大臣的心上。 第178章 请求寻人 第178章 请求寻人 得了皇上的承诺,灾民很快被安抚好了,大家很自觉的退到城门口等待安排。 自然,皇上也没辜负百姓的期待,大开私库,各位官员也纷纷慷慨解囊,几乎倾了全京城之力安抚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澜之丫头,今儿这事儿你办得不错!” 安排妥当后,就该论功行赏了。今儿沈澜之在宫门口说的每句话无不在对皇上歌功颂德,简直是说在了皇上的心坎上,让他非常满意。“不过你保证城北十年内不会再出现地龙有些大胆了” 毕竟地龙什么时候出现,谁也不清楚,万一有了,自己这个天子又该如何向百姓交代。 这还是沈澜之第一次出现在金銮殿上,面对皇上和众位大臣探究的眼光,她脸上并无半点惧色。她跪下道,“回禀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昨晚京北出现地龙后,儿臣立即就去万佛寺祈福了。福文是真的,而城北十年内不会再出现地龙也是福文上说的,儿臣并无擅自胡言。” 沈澜之并不担心自己胡诌的话会被打脸,毕竟上辈子直至自己去世前,京城以北再无地龙出现。 但也正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才能给自己的“凤命”增加筹码。 皇上和众位大臣都愣住了,以往大家都在传沈澜之出生就注定是大梁的国母,只要她坐上国母之位,能保大梁繁荣昌盛,永世不衰。直到这一刻,众位大臣才深刻的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天啊,她不过是去祈一次福,就能保京北十年内不会出现地龙。 那可是地龙啊! 只要一出现就死伤无数,任何人都束手无策的地龙啊! 萧千景站在殿内的一角,红着眼遥望着飒爽的沈澜之,说不清是悔还是恨。 如果她是自己的太子妃,那么自己今日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一“劫”了。 大殿中各位大臣的神色皇上看得分明,但他不喜欢他们看沈澜之的眼神。他可以因为命格对沈澜之“宠爱”有加,但他不需要一个比还要有威信的女人出现。 只是,如今沈澜之才帮忙安抚了暴动的难民,不赏反罚的话,恐怕对大臣们和百姓都交不了差。 皇上轻咳了一声,“上天庇佑我大梁,但你安抚难民也有功,说,伱想要什么赏?” 沈澜之抬头看向皇上,有些激动的问道,“父皇,什么赏都可以吗?” 皇上:“当然。” 他可巴不得沈澜之贪得无厌,对他狮子大开口。这样就可以把她拉下“神坛”了。 “父皇,”沈澜之言辞恳切道,“儿臣嫁入靖王府后,衣食无忧,唯一缺的,就是不见王爷。” “儿臣听闻王爷在泉州抗洪救灾时因为救人不幸被洪水冲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儿臣这两日一闭眼就会梦到王爷饥寒交迫沦落街头的样子,实在是忧心不已。既然父皇要嘉赏儿臣,儿臣便斗胆请父皇派一支兵给儿臣,让儿臣可以带着他们离京去泉州寻找王爷。” 皇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澜之要的嘉赏是这个。 他皱了皱眉,“你确定?” 靖王失踪了这么久,就算侥幸从洪水中逃离,恐怕也被皇后的人刺杀了。 而且以皇后对她的厌恶,恐怕只要她一离京,就会派杀手追上去。 沈澜之毫不迟疑,“儿臣相信王爷还活着。他一定在等着儿臣去找他。 各位大臣见状,也不知道是想向沈澜之示好,还是也相信萧珩还有一线生机,纷纷出来赞同道,“皇上,靖王爷为救百姓为被洪水冲走,若是拦着靖王妃寻找,恐怕会失了民心。” “皇上,靖王爷死不见尸,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皇上,会不会是靖王爷被洪水冲走后受了伤” “皇上” 不断出列请求皇上应允的大臣络绎不绝,不管是中立派,亲皇派,还是和沈澜之交好的淑妃一派连番为她请命。就连太子一派的官员,也在请求皇上放人。 皇上盯着沈澜之看了很久,让沈澜之活着还是让沈澜之死两种念头在心中拉扯。 直到看到满朝文武百官都向沈澜之“倒戈”后,皇上终于狠下了心,“靖王失踪朕也甚为担忧。既然澜之主动请缨,朕没有道理不全你们夫妻之情。” “朕予你锦衣卫二十人,允你不日离京去泉州寻人,这下你可满意?” 沈澜之立马磕头谢恩,“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所托,早日将王爷找回来。” 沈澜之抬起头,感激的望着大殿上所有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想靖王爷被找回来,但沈澜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兵”和光明正大离京的“令”,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没想到一切都是这么顺利,简直是天助我也。 第178章 请求寻人 第178章 请求寻人 得了皇上的承诺,灾民很快被安抚好了,大家很自觉的退到城门口等待安排。 自然,皇上也没辜负百姓的期待,大开私库,各位官员也纷纷慷慨解囊,几乎倾了全京城之力安抚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澜之丫头,今儿这事儿你办得不错!” 安排妥当后,就该论功行赏了。今儿沈澜之在宫门口说的每句话无不在对皇上歌功颂德,简直是说在了皇上的心坎上,让他非常满意。“不过你保证城北十年内不会再出现地龙有些大胆了” 毕竟地龙什么时候出现,谁也不清楚,万一有了,自己这个天子又该如何向百姓交代。 这还是沈澜之第一次出现在金銮殿上,面对皇上和众位大臣探究的眼光,她脸上并无半点惧色。她跪下道,“回禀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昨晚京北出现地龙后,儿臣立即就去万佛寺祈福了。福文是真的,而城北十年内不会再出现地龙也是福文上说的,儿臣并无擅自胡言。” 沈澜之并不担心自己胡诌的话会被打脸,毕竟上辈子直至自己去世前,京城以北再无地龙出现。 但也正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才能给自己的“凤命”增加筹码。 皇上和众位大臣都愣住了,以往大家都在传沈澜之出生就注定是大梁的国母,只要她坐上国母之位,能保大梁繁荣昌盛,永世不衰。直到这一刻,众位大臣才深刻的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天啊,她不过是去祈一次福,就能保京北十年内不会出现地龙。 那可是地龙啊! 只要一出现就死伤无数,任何人都束手无策的地龙啊! 萧千景站在殿内的一角,红着眼遥望着飒爽的沈澜之,说不清是悔还是恨。 如果她是自己的太子妃,那么自己今日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一“劫”了。 大殿中各位大臣的神色皇上看得分明,但他不喜欢他们看沈澜之的眼神。他可以因为命格对沈澜之“宠爱”有加,但他不需要一个比还要有威信的女人出现。 只是,如今沈澜之才帮忙安抚了暴动的难民,不赏反罚的话,恐怕对大臣们和百姓都交不了差。 皇上轻咳了一声,“上天庇佑我大梁,但你安抚难民也有功,说,伱想要什么赏?” 沈澜之抬头看向皇上,有些激动的问道,“父皇,什么赏都可以吗?” 皇上:“当然。” 他可巴不得沈澜之贪得无厌,对他狮子大开口。这样就可以把她拉下“神坛”了。 “父皇,”沈澜之言辞恳切道,“儿臣嫁入靖王府后,衣食无忧,唯一缺的,就是不见王爷。” “儿臣听闻王爷在泉州抗洪救灾时因为救人不幸被洪水冲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儿臣这两日一闭眼就会梦到王爷饥寒交迫沦落街头的样子,实在是忧心不已。既然父皇要嘉赏儿臣,儿臣便斗胆请父皇派一支兵给儿臣,让儿臣可以带着他们离京去泉州寻找王爷。” 皇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澜之要的嘉赏是这个。 他皱了皱眉,“你确定?” 靖王失踪了这么久,就算侥幸从洪水中逃离,恐怕也被皇后的人刺杀了。 而且以皇后对她的厌恶,恐怕只要她一离京,就会派杀手追上去。 沈澜之毫不迟疑,“儿臣相信王爷还活着。他一定在等着儿臣去找他。 各位大臣见状,也不知道是想向沈澜之示好,还是也相信萧珩还有一线生机,纷纷出来赞同道,“皇上,靖王爷为救百姓为被洪水冲走,若是拦着靖王妃寻找,恐怕会失了民心。” “皇上,靖王爷死不见尸,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皇上,会不会是靖王爷被洪水冲走后受了伤” “皇上” 不断出列请求皇上应允的大臣络绎不绝,不管是中立派,亲皇派,还是和沈澜之交好的淑妃一派连番为她请命。就连太子一派的官员,也在请求皇上放人。 皇上盯着沈澜之看了很久,让沈澜之活着还是让沈澜之死两种念头在心中拉扯。 直到看到满朝文武百官都向沈澜之“倒戈”后,皇上终于狠下了心,“靖王失踪朕也甚为担忧。既然澜之主动请缨,朕没有道理不全你们夫妻之情。” “朕予你锦衣卫二十人,允你不日离京去泉州寻人,这下你可满意?” 沈澜之立马磕头谢恩,“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所托,早日将王爷找回来。” 沈澜之抬起头,感激的望着大殿上所有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想靖王爷被找回来,但沈澜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兵”和光明正大离京的“令”,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没想到一切都是这么顺利,简直是天助我也。 第179章 离京 第179章 179离京 “王妃娘娘!” 沈澜之一出宫就被刚赶来的苏落文叫住了,“好多难民挤进了靖王府,管家说这是您的吩咐?” 看着苏落文用难以置信的语气来质问自己,沈澜之不禁挑了挑眉。 看来之前的警告他没当回事。 “是我的下的令。” 苏落文:“为什么?” 念着他是萧珩的人,沈澜之耐住性子,“如今天气严寒,避难所人满为患,容不下那么多难民,所以我把靖王府拿出来给他们遮遮风避避雨…” “…”苏落文被沈澜之的回答噎得心梗,自己问题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为什么一定要把靖王府拿出来?那可是王爷唯一的宅子” 是王爷唯一可以回的地方。 “所以呢?”沈澜之没有解释的打算,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就像苏落文想得是靖王府是靖王唯一的住所,不该拿出来临时安置难民,而沈澜之却只打算用最少的东西利益最大化。“命令我已经下了,并且不打算收回。” 在沈澜之看来,那样破破烂烂的王府,到处都安插着不知是敌是友的暗桩,直接让出来是最省事也是最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 苏落文听到这话后失神片刻,随即无能为力的低下了头,“是属下逾越了。” 沈澜之没再搭理他,径直上了马车,她很忙,没有功夫去开导别人的手下。 “主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混在难民的人已经回黑山谷。” 待马车行驶后,菱花才跟沈澜之汇报情况。 沈澜之点点头,“皇上生性多疑,事后一定会派人去查这些难民的身份。给邵当家提个醒,让他和黑风寨的人最近都不要出谷。” 菱花一愣,“那这次去泉州,不让黑风寨出几个人跟着?” 沈澜之摇摇头,“京城的消息不能断,景泽虽然厉害,但他以前是天下第一庄的人,康王一派和辽国人对他的习性很了解,所以邵当家和黑风寨的人得在暗处为他打掩护。” “可这样主子就危险了。” 菱花很担忧,主子这一出宫,前路未知,后边又有皇后娘娘派来的杀手,恐怕连皇上赐的那二十个锦衣卫,恐怕都有想要主子命的人。主子只带自己和玲珑漠离,菱花觉得自己很难护主子周全。 沈澜之笑着拍了拍菱花的手,“别担心。”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打开看看。” 直到看清楚了纸上的内容时,菱花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一点,“主子这方法真是绝了。” 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只是这样主子会比较辛苦。” 沈澜之:“只不过是骑骑马,多走几步路而已,有什么辛苦的。” 上辈子皇后罚自己垫着脚半蹲在烈日下三个时辰自己都熬过来了,沈澜之不相信多走几步路会比那还辛苦。 沈澜之的动作很快,回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人离京了。 这次锦衣卫领头的人名叫冯川,他刚清点好人就见沈澜之身穿一身黑色的骑装出现在他的面前。 “靖王妃娘娘,您这是?” 沈澜之:“人备齐了?” 冯川点点头,“已经点好了。” 沈澜之:“那出发!” 冯川诧异的看了看天色,“现在?” 马上就要日落了,就算赶路也赶不了多远。 “我太担心王爷了,”沈澜之说道,“多耽搁一刻,王爷就多受一刻磨难。所以我们尽早出发。” 冯川有些迟疑,“可大家行李没有准备好,而且卑职还未跟皇上请示” “父皇那边我已得了应允,我可以自行决定离京时间,你不必上报。”沈澜之扬了扬手,漠离就带着马行的人牵来了二十四匹马。每匹马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包袱,“至于行李你们帮我去寻找夫君,我没道理不管你们的吃穿住行。” 沈澜之:“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 说完,她就率先上了马,玲珑菱花和漠离也随即上了马。 沈澜之拉着马绳,侧头对着冯川说道,“我好歹是个王妃,出行还是得注意安全。为了防止有心人士拿我的命做筏子,我做了一点部署。” 冯川没想到沈澜之主意这么大,而且我行我素,所有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自己好歹是这次的侍卫长,她做决定之前不应该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吗? 只是她身份最高,而自己得的命令是听她吩咐,冯川只能听从,“王妃娘娘打算怎么做?” “我们一行二十四人,以四人为一组,依次出发,我带人打头阵,后面的顺利伱决定即可。”沈澜之说道,“我们第一个集合点在清河,从这里到清河大概需要两日的路程,我会在那里等你们两天。” 冯川听了沈澜之漏洞百出的计划直皱眉,“王妃娘娘,此计不妥。前路凶险未知,您不适合第一个出发。而且您只说在清河镇集合,却没说具体的地点,清河镇这么大,到时候我们没找到您怎么办?” 沈澜之:“你们不是锦衣卫吗?我带着三个人呢,又不躲,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在一个镇上都找不到人?” 冯川被怼得哑口无言,他不能说找不到,因为那样就变相承认锦衣卫能力不行。这样的大帽子,他不敢扣给锦衣卫。“那也不能让您第一个出发啊万一前面有危险呢?” “前面有危险,我后面的那一批人不正好赶上为我解决吗。”沈澜之理所当然的说道,“就算来四个人没办法帮我解决掉危险,那帮我拖一点让后面的人赶来支援的时间也是有能力的。” “要是这点都办不到,那我带着你们还有什么意义?!” “总之,”沈澜之拍了拍马,“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们两日后见。” 沈澜之一意孤行,骑着马就走了,玲珑菱花和漠离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冯川想要上马去追,却受到了马行的老板阻止。他指了指一旁小二手上端着的香炉,“官爷,王妃娘娘有令,你们得等一刻香后才可以出发四人,现在,您们还得先等等。” 冯川看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沈澜之这是想甩开他们。他有些烦躁的看向自己精心挑选的士兵,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平安完成任务。 第179章 离京 第179章 179离京 “王妃娘娘!” 沈澜之一出宫就被刚赶来的苏落文叫住了,“好多难民挤进了靖王府,管家说这是您的吩咐?” 看着苏落文用难以置信的语气来质问自己,沈澜之不禁挑了挑眉。 看来之前的警告他没当回事。 “是我的下的令。” 苏落文:“为什么?” 念着他是萧珩的人,沈澜之耐住性子,“如今天气严寒,避难所人满为患,容不下那么多难民,所以我把靖王府拿出来给他们遮遮风避避雨…” “…”苏落文被沈澜之的回答噎得心梗,自己问题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为什么一定要把靖王府拿出来?那可是王爷唯一的宅子” 是王爷唯一可以回的地方。 “所以呢?”沈澜之没有解释的打算,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就像苏落文想得是靖王府是靖王唯一的住所,不该拿出来临时安置难民,而沈澜之却只打算用最少的东西利益最大化。“命令我已经下了,并且不打算收回。” 在沈澜之看来,那样破破烂烂的王府,到处都安插着不知是敌是友的暗桩,直接让出来是最省事也是最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 苏落文听到这话后失神片刻,随即无能为力的低下了头,“是属下逾越了。” 沈澜之没再搭理他,径直上了马车,她很忙,没有功夫去开导别人的手下。 “主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混在难民的人已经回黑山谷。” 待马车行驶后,菱花才跟沈澜之汇报情况。 沈澜之点点头,“皇上生性多疑,事后一定会派人去查这些难民的身份。给邵当家提个醒,让他和黑风寨的人最近都不要出谷。” 菱花一愣,“那这次去泉州,不让黑风寨出几个人跟着?” 沈澜之摇摇头,“京城的消息不能断,景泽虽然厉害,但他以前是天下第一庄的人,康王一派和辽国人对他的习性很了解,所以邵当家和黑风寨的人得在暗处为他打掩护。” “可这样主子就危险了。” 菱花很担忧,主子这一出宫,前路未知,后边又有皇后娘娘派来的杀手,恐怕连皇上赐的那二十个锦衣卫,恐怕都有想要主子命的人。主子只带自己和玲珑漠离,菱花觉得自己很难护主子周全。 沈澜之笑着拍了拍菱花的手,“别担心。”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打开看看。” 直到看清楚了纸上的内容时,菱花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一点,“主子这方法真是绝了。” 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只是这样主子会比较辛苦。” 沈澜之:“只不过是骑骑马,多走几步路而已,有什么辛苦的。” 上辈子皇后罚自己垫着脚半蹲在烈日下三个时辰自己都熬过来了,沈澜之不相信多走几步路会比那还辛苦。 沈澜之的动作很快,回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人离京了。 这次锦衣卫领头的人名叫冯川,他刚清点好人就见沈澜之身穿一身黑色的骑装出现在他的面前。 “靖王妃娘娘,您这是?” 沈澜之:“人备齐了?” 冯川点点头,“已经点好了。” 沈澜之:“那出发!” 冯川诧异的看了看天色,“现在?” 马上就要日落了,就算赶路也赶不了多远。 “我太担心王爷了,”沈澜之说道,“多耽搁一刻,王爷就多受一刻磨难。所以我们尽早出发。” 冯川有些迟疑,“可大家行李没有准备好,而且卑职还未跟皇上请示” “父皇那边我已得了应允,我可以自行决定离京时间,你不必上报。”沈澜之扬了扬手,漠离就带着马行的人牵来了二十四匹马。每匹马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包袱,“至于行李你们帮我去寻找夫君,我没道理不管你们的吃穿住行。” 沈澜之:“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 说完,她就率先上了马,玲珑菱花和漠离也随即上了马。 沈澜之拉着马绳,侧头对着冯川说道,“我好歹是个王妃,出行还是得注意安全。为了防止有心人士拿我的命做筏子,我做了一点部署。” 冯川没想到沈澜之主意这么大,而且我行我素,所有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自己好歹是这次的侍卫长,她做决定之前不应该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吗? 只是她身份最高,而自己得的命令是听她吩咐,冯川只能听从,“王妃娘娘打算怎么做?” “我们一行二十四人,以四人为一组,依次出发,我带人打头阵,后面的顺利伱决定即可。”沈澜之说道,“我们第一个集合点在清河,从这里到清河大概需要两日的路程,我会在那里等你们两天。” 冯川听了沈澜之漏洞百出的计划直皱眉,“王妃娘娘,此计不妥。前路凶险未知,您不适合第一个出发。而且您只说在清河镇集合,却没说具体的地点,清河镇这么大,到时候我们没找到您怎么办?” 沈澜之:“你们不是锦衣卫吗?我带着三个人呢,又不躲,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在一个镇上都找不到人?” 冯川被怼得哑口无言,他不能说找不到,因为那样就变相承认锦衣卫能力不行。这样的大帽子,他不敢扣给锦衣卫。“那也不能让您第一个出发啊万一前面有危险呢?” “前面有危险,我后面的那一批人不正好赶上为我解决吗。”沈澜之理所当然的说道,“就算来四个人没办法帮我解决掉危险,那帮我拖一点让后面的人赶来支援的时间也是有能力的。” “要是这点都办不到,那我带着你们还有什么意义?!” “总之,”沈澜之拍了拍马,“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们两日后见。” 沈澜之一意孤行,骑着马就走了,玲珑菱花和漠离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冯川想要上马去追,却受到了马行的老板阻止。他指了指一旁小二手上端着的香炉,“官爷,王妃娘娘有令,你们得等一刻香后才可以出发四人,现在,您们还得先等等。” 冯川看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沈澜之这是想甩开他们。他有些烦躁的看向自己精心挑选的士兵,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平安完成任务。 第180章 十里锦绣 第180章 十里锦绣 沈澜之一行人并没有着急赶路,她们骑马离开大家视野后就迅速的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她们窝在一座小山笣的背面,马也放走了两匹,然后由漠离去官道上打探消息。 “主子,前面过去九批人了,冯川没有在这里。”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漠离才回来。“主子冻坏了?” 沈澜之搓着冻僵的手没有把这点寒意放在眼里,“看来冯川还算是个有责任的,我们得赶在他们到这儿之前上路。” 漠离看了一眼冻得牙齿都在发抖的玲珑,“主子,天已经黑透了,路上黑灯瞎火的,并不适合赶路。我看您和玲珑姑娘的状态不太好,恐怕…” 已经冻得手脚没什么知觉的玲珑立马应道,“我没事的!” 刚才在等待的时候,主子甚至都把她的披风给自己披上了,她都没喊苦,自己怎么能比她还娇气。 “主子,我可以的!”她急忙对沈澜之表态,生怕拖了后腿。 因为怕被发现的缘故,她们躲在这里没有生火。原本天就冷,再加上这里是个风口还毫无遮挡,即便她们三人团团围住取暖,也难以顾上露在外面的手脚和脸。 漠离:“不要逞强!接下来的路程更艰苦,要是一出发就病了,那就是累赘!” 毫不委婉的话说得玲珑心中发毛,她瞪向漠离,“谁说我会是累赘?我身体好着呢,从小到大我几乎没生过病。” 漠离:“我是怕万一…” 玲珑:“什么屁万一,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漠离并非特意照顾谁,他陈述事实道,“夜晚黑灯瞎火,骑马本就危险,若是手脚冻僵了就没办法好好的控制马匹,那样会更危险。” 沈澜之也在权衡。漠离说的有道理,漠离和菱花就算了,他们是练武之人,定是不虚这点寒意的。但她和玲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冷的寒风中待了这么久,身体受不受得了还是未知。要是病了或者着急赶路从马上摔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可冯川把他自己安排在最后,恐怕也是一个心思细腻且负责的。 前面二十里路有一家茶寮,那是通往清河的必经路口。冯川走在最后,必定会在那里询问前面路过的情况。要是发现少了一组人,恐怕自己这次出行的部署也就暴露了。 不管冯川的身份有没有问题,走在最后一组的人里绝对会有皇后娘娘的人。在到达泉州前,沈澜之留着他们还有用,既不想直接处理了,也不想面对无穷的追杀。 沈澜之的顾虑,在场的几个人都很明白,她们安静的看着她,等待她拿主意。 “找个地方休息,”最终,沈澜之还是把大家的安全看得最重要。 “主子,我真的没事,还是赶路!”玲珑很着急,她觉得比起刺客的刺杀,受点冻也没什么。 毕竟刀剑无眼,而主子又只带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这个拖累。 “不是你有事,是我冷得不行了。” 沈澜之看向漠离,“愣着干什么,这一带你最熟,赶紧找个休息的地方。” 这里的风真的是冻人了,简直像冰刀子似的直往身上刮,再厚的衣服都不管用。 漠离的确是愣住了,他倒是没想过沈澜之会决定留下来。他跟了沈澜之也有大半年了,很清楚她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留下来会带来的麻烦有多少相信她比谁都清楚,可她却因为顾忌丫鬟的安危而暂时留下来 听到催促,漠离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知道前面有个被遗弃的村庄,我们可以去那里留宿一宿。” 沈澜之:“被遗弃的村庄?” 漠离:“没错,它叫十里锦绣,主子听到名字应该知晓它被遗弃的缘由?” 沈澜之虚了虚眼,总觉得漠离话中有话。 漠离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不乏嘲讽,“主子忘了?三年前皇后为替您庆生,让人为您刺一套七彩吉祥服,而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十里锦绣这个村庄。一套百来人来刺绣都要一个月的工期,主子只给她们三天。她们做不完,又怕伱怪罪,就全村逃走了。” “不过,谁叫她们绣工好,不然这种祸事也轮不到她们。” 三年前?对于重生回来的沈澜之来说,三年前确实有点久远了,她甚至都不记得这么一件事。她转头看向玲珑 “主子,这事儿奴婢知道。”玲珑说,“当时沐思羽弄坏了齐亲王家的小郡主的礼服,她为了赔她,就找您帮忙” 听玲珑一提,沈澜之才稍微有点印象,“不过,我应该是拒绝了?” 玲珑:“您是拒绝了,可没几日您就从皇后娘娘那里带回了一件礼服给沐思羽,奴婢还以为您这是在暗地里帮她呢。” 沈澜之一愣:“那套礼服就是七彩吉祥服?” 玲珑点点头:“应该是的,因为没两日奴婢就听说齐小郡主收到了沐思羽精心为她准备的七彩吉祥服后,和她成了好朋友。” 沈澜之听完,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当初皇后说自己和沐思羽交情好,所以才让自己顺便帮她送一套赏,自己只是帮她从宫里带出来而已,没想到那个时候她们就勾结在一起了。 她们可真是好样的。 既让自己骄纵的形象深入人心,又解决她们的麻烦。 漠离听着沈澜之主仆之间的对话,一时间有些割裂。 虽然他极其不愿意提及沐思羽,也不把她和自己心爱的姜姑娘联系在一起,可待在沈澜之身边,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沐思羽的动向。只是知道的越多,他也越怀疑,自己心爱的姜姑娘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不然那样一个纯白无暇的人怎么会和没有下线的沐思羽是同一个人。 一行人沉默的走到漠离提及的村庄,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明明是被遗弃的村庄,村庄外也是杂草丛生毫无人气,可村子里有几间屋子却有零星的火光。 沈澜之看了漠离和菱花一眼,菱花立马带着沈澜之和玲珑躲了起来,而漠离悄无声息的凑近打探情况。 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他们的防备心狠松散,漠离把村子里里外外探了一个遍,都没有被人发现。 漠离很快回来了,就算是没有光线看不清表情,光是听他的语气,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主子,这里的村民不是逃离了,而是被不知道哪里的狗杂碎给囚禁了起来” 第180章 十里锦绣 第180章 十里锦绣 沈澜之一行人并没有着急赶路,她们骑马离开大家视野后就迅速的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她们窝在一座小山笣的背面,马也放走了两匹,然后由漠离去官道上打探消息。 “主子,前面过去九批人了,冯川没有在这里。”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漠离才回来。“主子冻坏了?” 沈澜之搓着冻僵的手没有把这点寒意放在眼里,“看来冯川还算是个有责任的,我们得赶在他们到这儿之前上路。” 漠离看了一眼冻得牙齿都在发抖的玲珑,“主子,天已经黑透了,路上黑灯瞎火的,并不适合赶路。我看您和玲珑姑娘的状态不太好,恐怕…” 已经冻得手脚没什么知觉的玲珑立马应道,“我没事的!” 刚才在等待的时候,主子甚至都把她的披风给自己披上了,她都没喊苦,自己怎么能比她还娇气。 “主子,我可以的!”她急忙对沈澜之表态,生怕拖了后腿。 因为怕被发现的缘故,她们躲在这里没有生火。原本天就冷,再加上这里是个风口还毫无遮挡,即便她们三人团团围住取暖,也难以顾上露在外面的手脚和脸。 漠离:“不要逞强!接下来的路程更艰苦,要是一出发就病了,那就是累赘!” 毫不委婉的话说得玲珑心中发毛,她瞪向漠离,“谁说我会是累赘?我身体好着呢,从小到大我几乎没生过病。” 漠离:“我是怕万一…” 玲珑:“什么屁万一,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漠离并非特意照顾谁,他陈述事实道,“夜晚黑灯瞎火,骑马本就危险,若是手脚冻僵了就没办法好好的控制马匹,那样会更危险。” 沈澜之也在权衡。漠离说的有道理,漠离和菱花就算了,他们是练武之人,定是不虚这点寒意的。但她和玲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冷的寒风中待了这么久,身体受不受得了还是未知。要是病了或者着急赶路从马上摔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可冯川把他自己安排在最后,恐怕也是一个心思细腻且负责的。 前面二十里路有一家茶寮,那是通往清河的必经路口。冯川走在最后,必定会在那里询问前面路过的情况。要是发现少了一组人,恐怕自己这次出行的部署也就暴露了。 不管冯川的身份有没有问题,走在最后一组的人里绝对会有皇后娘娘的人。在到达泉州前,沈澜之留着他们还有用,既不想直接处理了,也不想面对无穷的追杀。 沈澜之的顾虑,在场的几个人都很明白,她们安静的看着她,等待她拿主意。 “找个地方休息,”最终,沈澜之还是把大家的安全看得最重要。 “主子,我真的没事,还是赶路!”玲珑很着急,她觉得比起刺客的刺杀,受点冻也没什么。 毕竟刀剑无眼,而主子又只带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这个拖累。 “不是你有事,是我冷得不行了。” 沈澜之看向漠离,“愣着干什么,这一带你最熟,赶紧找个休息的地方。” 这里的风真的是冻人了,简直像冰刀子似的直往身上刮,再厚的衣服都不管用。 漠离的确是愣住了,他倒是没想过沈澜之会决定留下来。他跟了沈澜之也有大半年了,很清楚她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留下来会带来的麻烦有多少相信她比谁都清楚,可她却因为顾忌丫鬟的安危而暂时留下来 听到催促,漠离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知道前面有个被遗弃的村庄,我们可以去那里留宿一宿。” 沈澜之:“被遗弃的村庄?” 漠离:“没错,它叫十里锦绣,主子听到名字应该知晓它被遗弃的缘由?” 沈澜之虚了虚眼,总觉得漠离话中有话。 漠离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不乏嘲讽,“主子忘了?三年前皇后为替您庆生,让人为您刺一套七彩吉祥服,而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十里锦绣这个村庄。一套百来人来刺绣都要一个月的工期,主子只给她们三天。她们做不完,又怕伱怪罪,就全村逃走了。” “不过,谁叫她们绣工好,不然这种祸事也轮不到她们。” 三年前?对于重生回来的沈澜之来说,三年前确实有点久远了,她甚至都不记得这么一件事。她转头看向玲珑 “主子,这事儿奴婢知道。”玲珑说,“当时沐思羽弄坏了齐亲王家的小郡主的礼服,她为了赔她,就找您帮忙” 听玲珑一提,沈澜之才稍微有点印象,“不过,我应该是拒绝了?” 玲珑:“您是拒绝了,可没几日您就从皇后娘娘那里带回了一件礼服给沐思羽,奴婢还以为您这是在暗地里帮她呢。” 沈澜之一愣:“那套礼服就是七彩吉祥服?” 玲珑点点头:“应该是的,因为没两日奴婢就听说齐小郡主收到了沐思羽精心为她准备的七彩吉祥服后,和她成了好朋友。” 沈澜之听完,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当初皇后说自己和沐思羽交情好,所以才让自己顺便帮她送一套赏,自己只是帮她从宫里带出来而已,没想到那个时候她们就勾结在一起了。 她们可真是好样的。 既让自己骄纵的形象深入人心,又解决她们的麻烦。 漠离听着沈澜之主仆之间的对话,一时间有些割裂。 虽然他极其不愿意提及沐思羽,也不把她和自己心爱的姜姑娘联系在一起,可待在沈澜之身边,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沐思羽的动向。只是知道的越多,他也越怀疑,自己心爱的姜姑娘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不然那样一个纯白无暇的人怎么会和没有下线的沐思羽是同一个人。 一行人沉默的走到漠离提及的村庄,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明明是被遗弃的村庄,村庄外也是杂草丛生毫无人气,可村子里有几间屋子却有零星的火光。 沈澜之看了漠离和菱花一眼,菱花立马带着沈澜之和玲珑躲了起来,而漠离悄无声息的凑近打探情况。 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他们的防备心狠松散,漠离把村子里里外外探了一个遍,都没有被人发现。 漠离很快回来了,就算是没有光线看不清表情,光是听他的语气,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主子,这里的村民不是逃离了,而是被不知道哪里的狗杂碎给囚禁了起来” 第181章 决定进村 第181章 决定进村 其实对于从小被当作刺客培养,又在江湖闯荡这么多年的漠离而言,早就养成了冷心冷情的性子。他并非慈悲怜悯之心,却仍为十里锦绣村民的遭遇感到愤怒。 “主子,这群人简直就是畜生。” 要不是顾忌沈澜之,他早就执剑行侠仗义了。 听着漠离压抑至极的语调,沈澜之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可漠离一句太过血腥就打发了,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沈澜之想了想:“带我去看看。” 漠离沉默了片刻,“还是算了。” “村庄里几乎都被他们占满了,并没有供我们借宿的地方。我们今晚也不可能在这里躲一宿,还是得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烧个火堆来取暖。” “而且,据我初步查探,里面至少有十人左右武功不低,主子要是靠近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漠离虽然想为这些村民做点什么,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且不说就凭他一己之力能不能打过这些看守的人,就算他把他们都解决了,他也没有能力安置那些犹如行尸走肉的村民。 漠离的汇报模棱两可,让沈澜之有点不悦。光说囚禁村民的人是禽兽有什么用?他们是谁?囚禁村民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偷偷摸摸?这些才是首要的。 “漠离,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是如此感性的人。” 沈澜之给了菱花一个眼神,让她去把事情弄清楚。 自认为自己冷漠至极的漠离,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评价,他双手插在胸前,等待菱花打探回来。 他倒要看看,不带任何情绪的报告是怎么样的。 菱花没有全村跑一遍,主要是她的轻功不如漠离,她不想被村子里的高手发现。好在,这里的人十分大胆,做事根本没遮掩,想要弄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没费多大的功夫。 “主子,”打探消息回来的菱花状态也不太好,“这群人应该是某个府上豢养的家丁,他们把村民囚禁起来就是为了赶制丝绸。” 沈澜之皱了皱眉,“赶制丝绸?” 菱花掏出一块料子,“这是奴婢从一匹成布上隔下来的,从这手艺上来看,的确是十里锦绣的绣娘的织法。” 沈澜之捏了捏料子的手感,和平常京城卖的布料有些许差异,似乎更像是近几年来被大家追捧的舶来品布料。 如此一想,倒也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偷偷摸摸了。把大梁的布料说成舶来品,那价格就翻了五倍不止,确实是一个暴利的买卖。 京城卖舶来品布料的布庄就那么几家,而有能力掩盖一个村庄消失却没人追问的,除了之前代为监国的萧千景,沈澜之想不到别人。 沈澜之放下布料,又问道,“他们要村民织布,应该不会太难为她们。那漠离口中的禽兽行为是什么?” 菱花紧着拳头,咬牙切齿道,“绣女不着一衣,一直不停的在干活,那些个看守的又是不守规矩的,时不时的欺辱绣女,供他们玩乐。奴婢去查探的那间屋子,那里大概有八名绣女,各个身上青紫一片,有很多被欺负的痕迹。奴婢看她们目光黯淡,形容枯槁,虽然颈上,手脚都被靠上了不能寻死,但她们的状态跟死了也差不多。” 沈澜之:“村里的男性呢?” 漠离:“在村尾呢,被挂起来吊打,被分解,还有喂虫的,我看他们是把所有能想到的折磨人的法子都用上了,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恶趣味。” 菱花简直不敢想那些画面,“主子,我们该怎么做?” 沈澜之摸了摸玲珑的额头,发现温度有点高,她应该是冻着了。“我们今晚就在十里锦绣住下。” 漠离和菱花同时出声道:“住下?” 菱花想过自家主子可能不会对这些村民弃之不顾,但也没想过她会直接硬碰硬。 “主子,我想提醒您一下。”漠离直言道,“里面有不少武林高手,我恐怕很难在他们手上讨到好,更别说护着您了。” “是啊,主子,”菱花也不赞同,“虽然他们现在有些松懈,但从他们住的屋子布局来看,他们这里应该有一套很完善的防御体系,我们很难悄无声息的潜入,然后找到一个不被发现的地方休息。” “谁说要潜入了,”沈澜之把自己包袱打开,里面装着一套华服,也是唯一一套。这是沈澜之带着充门面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准备一下。”沈澜之说道,“菱花去找枯木做火把,漠离去牵一匹马过来,我来给玲珑换衣服。” 头脑昏昏沉沉的玲珑听到自己的名字迷糊道,“换什么衣服?” 沈澜之拉住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不舒服就不要说话,安静听我的吩咐就好。” 菱花这才反应过来,“主子是要大张旗鼓的进去?” 沈澜之点点头,但目光一直放在玲珑的身上。 菱花:“可他们” “放心,”沈澜之很淡定,“在弄清楚我的身份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菱花:“万一呢他们真的没什么人性。” 沈澜之笑了笑,“我也没什么人性。” “若是他们真的要对付我,那就看看谁没人性更胜一筹了。” 听着沈澜之淡定的语气,菱花默了默,没再相劝,便直接去找木柴做火把去了。 漠离也跟了上去,“不再劝劝?” “你也去看了,那些人把绣女当做猪一样对待,要是他们对主子有其他的心思,我们恐怕护不住她。” 菱花对着漠离笑了笑,“你也太小看主子了。” “主子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菱花虽然担忧,但更多的是对沈澜之的信服,“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恐怕已经留了后手。” “放心,不会有事的。” “后手?”漠离并不乐观,“哪里来的后手?” 沈澜之这次真的就只带了他们几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布置,而且这次来十里锦绣也是临时起意,漠离不相信沈澜之有这么大的神通。 “总之,相信主子就是了。”菱花拍了拍漠离的肩,“赶紧去把马牵来。” 第181章 决定进村 第181章 决定进村 其实对于从小被当作刺客培养,又在江湖闯荡这么多年的漠离而言,早就养成了冷心冷情的性子。他并非慈悲怜悯之心,却仍为十里锦绣村民的遭遇感到愤怒。 “主子,这群人简直就是畜生。” 要不是顾忌沈澜之,他早就执剑行侠仗义了。 听着漠离压抑至极的语调,沈澜之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可漠离一句太过血腥就打发了,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沈澜之想了想:“带我去看看。” 漠离沉默了片刻,“还是算了。” “村庄里几乎都被他们占满了,并没有供我们借宿的地方。我们今晚也不可能在这里躲一宿,还是得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烧个火堆来取暖。” “而且,据我初步查探,里面至少有十人左右武功不低,主子要是靠近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漠离虽然想为这些村民做点什么,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且不说就凭他一己之力能不能打过这些看守的人,就算他把他们都解决了,他也没有能力安置那些犹如行尸走肉的村民。 漠离的汇报模棱两可,让沈澜之有点不悦。光说囚禁村民的人是禽兽有什么用?他们是谁?囚禁村民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偷偷摸摸?这些才是首要的。 “漠离,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是如此感性的人。” 沈澜之给了菱花一个眼神,让她去把事情弄清楚。 自认为自己冷漠至极的漠离,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评价,他双手插在胸前,等待菱花打探回来。 他倒要看看,不带任何情绪的报告是怎么样的。 菱花没有全村跑一遍,主要是她的轻功不如漠离,她不想被村子里的高手发现。好在,这里的人十分大胆,做事根本没遮掩,想要弄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没费多大的功夫。 “主子,”打探消息回来的菱花状态也不太好,“这群人应该是某个府上豢养的家丁,他们把村民囚禁起来就是为了赶制丝绸。” 沈澜之皱了皱眉,“赶制丝绸?” 菱花掏出一块料子,“这是奴婢从一匹成布上隔下来的,从这手艺上来看,的确是十里锦绣的绣娘的织法。” 沈澜之捏了捏料子的手感,和平常京城卖的布料有些许差异,似乎更像是近几年来被大家追捧的舶来品布料。 如此一想,倒也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偷偷摸摸了。把大梁的布料说成舶来品,那价格就翻了五倍不止,确实是一个暴利的买卖。 京城卖舶来品布料的布庄就那么几家,而有能力掩盖一个村庄消失却没人追问的,除了之前代为监国的萧千景,沈澜之想不到别人。 沈澜之放下布料,又问道,“他们要村民织布,应该不会太难为她们。那漠离口中的禽兽行为是什么?” 菱花紧着拳头,咬牙切齿道,“绣女不着一衣,一直不停的在干活,那些个看守的又是不守规矩的,时不时的欺辱绣女,供他们玩乐。奴婢去查探的那间屋子,那里大概有八名绣女,各个身上青紫一片,有很多被欺负的痕迹。奴婢看她们目光黯淡,形容枯槁,虽然颈上,手脚都被靠上了不能寻死,但她们的状态跟死了也差不多。” 沈澜之:“村里的男性呢?” 漠离:“在村尾呢,被挂起来吊打,被分解,还有喂虫的,我看他们是把所有能想到的折磨人的法子都用上了,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恶趣味。” 菱花简直不敢想那些画面,“主子,我们该怎么做?” 沈澜之摸了摸玲珑的额头,发现温度有点高,她应该是冻着了。“我们今晚就在十里锦绣住下。” 漠离和菱花同时出声道:“住下?” 菱花想过自家主子可能不会对这些村民弃之不顾,但也没想过她会直接硬碰硬。 “主子,我想提醒您一下。”漠离直言道,“里面有不少武林高手,我恐怕很难在他们手上讨到好,更别说护着您了。” “是啊,主子,”菱花也不赞同,“虽然他们现在有些松懈,但从他们住的屋子布局来看,他们这里应该有一套很完善的防御体系,我们很难悄无声息的潜入,然后找到一个不被发现的地方休息。” “谁说要潜入了,”沈澜之把自己包袱打开,里面装着一套华服,也是唯一一套。这是沈澜之带着充门面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准备一下。”沈澜之说道,“菱花去找枯木做火把,漠离去牵一匹马过来,我来给玲珑换衣服。” 头脑昏昏沉沉的玲珑听到自己的名字迷糊道,“换什么衣服?” 沈澜之拉住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不舒服就不要说话,安静听我的吩咐就好。” 菱花这才反应过来,“主子是要大张旗鼓的进去?” 沈澜之点点头,但目光一直放在玲珑的身上。 菱花:“可他们” “放心,”沈澜之很淡定,“在弄清楚我的身份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菱花:“万一呢他们真的没什么人性。” 沈澜之笑了笑,“我也没什么人性。” “若是他们真的要对付我,那就看看谁没人性更胜一筹了。” 听着沈澜之淡定的语气,菱花默了默,没再相劝,便直接去找木柴做火把去了。 漠离也跟了上去,“不再劝劝?” “你也去看了,那些人把绣女当做猪一样对待,要是他们对主子有其他的心思,我们恐怕护不住她。” 菱花对着漠离笑了笑,“你也太小看主子了。” “主子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菱花虽然担忧,但更多的是对沈澜之的信服,“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恐怕已经留了后手。” “放心,不会有事的。” “后手?”漠离并不乐观,“哪里来的后手?” 沈澜之这次真的就只带了他们几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布置,而且这次来十里锦绣也是临时起意,漠离不相信沈澜之有这么大的神通。 “总之,相信主子就是了。”菱花拍了拍漠离的肩,“赶紧去把马牵来。” 第182章 进屋 第182章 进屋 “有人吗?” “有人吗?” 沈澜之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 玲珑蔫蔫的坐在马上,菱花和漠离两人像护卫一样走在最后面。 他们得了沈澜之的吩咐,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们都不能开口说话。 沈澜之的叫唤声很快惊动了村里的人,原本零星的火光瞬间全部熄灭了,也没有人应答。 沈澜之回头看了玲珑一眼,然后把马绳交给菱花,“在这儿等着,我看前面有户人家刚刚还亮着光,我去问问。” 菱花很着急,她非常不愿意沈澜之单独行动,但碍于沈澜之之前的吩咐,使得她劝阻的话没能说出口。 沈澜之选中了一家从外观看起来挺好的人户,敲了敲门,“有人吗?有人吗?” 她的动作很大,原本紧闭的房门在她的推攘下,在发出吱吱响后,裂开了一条缝。 沈澜之凑近缝隙看,“没有人吗?” 突然,一只眼睛出现在缝隙中,吓得沈澜之惊呼一声,“哎呦喂!” 她连忙退后两步,手捂着胸口,“天啊,吓死个人!” “你是谁?”从屋里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乡亲,你好,”沈澜之赶紧上前,讨好说道,“我家小姐是清河镇的,准备去京城走亲戚,不料在途中马车坏了,我家小姐因此受了风寒。途径此处,想在村子里找户人家借宿一宿。还请乡亲行行好,能借间屋子给我家小姐休整一下,讨杯热水喝。” 沈澜之双手不停比划着,还指了指骑在马上的玲珑。玲珑几乎都趴在马上了,看上去不舒服极了。 男子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即就想关门,“没地儿,不借。” “哎哎哎”沈澜之伸手卡住门缝,“乡亲,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外面这么冷,我家小姐的确是非常不舒服,不然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打扰伱们。” “这点银子是我们借宿的费,你行个好呗。” 沈澜之比了个手势,然后掏出十两银锭塞到男子手里,“大家乡里乡亲的,帮个忙。” 男子看了一眼银子,又看了看沈澜之和她身后的主仆三人,犹豫半响,“只有一间茅屋可以借给你们。你们进来后不许乱跑!” “一定一定!”沈澜之连忙点头,然后对着玲珑她们招手道,“快带小姐过来!” 男子指了指玲珑身下的马,“马栓到前面的树上,不能牵进屋。” “你们动作进屋后动作轻一点,也别乱碰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很晚了,不要影响到别人。” “好的好的,”沈澜之连连应下,“不过,灶台可以用?我家小姐受了风寒,得给她烧点热水” “事儿多!”男子一脸嫌弃,但也默认了沈澜之的要求。 这是一见合院,进了大门后就是一块坝子,坝子前是堂屋,而他口中的茅草屋在堂屋左边,“这间屋子就是你们待的地方,灶台在对面,柴火就从你们屋子里拿就行。” 菱花拉了拉沈澜之的衣袖,提醒她茅草屋旁边是猪圈。 沈澜之看了一眼,“乡亲,没有其他的屋子了吗?” “就这一间,爱住不住。”男子握着银子,“不住就赶紧走,但银子我可不退给你们。” “我们住我们住!”沈澜之赶紧让菱花她们把行李放好,“有个遮风的地方就行,我这就去给小姐烧点热水。” 村民脸色不虞,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前反复提醒,不许她们进堂屋,更不能进堂屋后面。 男子说完后,就躲进了堂屋后面,然后一直在暗处盯着沈澜之一行人的动作。 “你怎么把她们放进来了?”同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问道,“这事儿要是主子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罚你。” 男子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我这是要立大功了!” 他指着堂屋方向,“你刚进来的那几个人是东洋人,而且看她们身上的料子,连丫鬟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估计是大户人家。主子这段时间不是想和东洋人搭上线,让咱们的生意做得更大一点吗?这不机会就来了。” 同伴诧异,“她们不就是京城的口音,怎么可能是东洋人?” “你懂个屁!”男子得意的说,“京城这一带,谁不知道十里锦绣早无人烟,她们来了此处,说自己是清河镇人士,却对这里出现了人家毫无诧异,说明她们根本不熟京城周围的事。” 同伴:“那也不能说明她们是东洋人啊!” “我之前和东洋人打过交道,他们说话做事很喜欢打手势,那个来敲门的丫鬟,说话的样子和她们一模一样,虽然她极力伪装她是京城这一带的人,可她说话的习惯还是出卖了她。最后让我确定她就是东洋人的,就是这锭银子。” “东洋人比手势的习惯和我们大梁正好相反,我们的五是他们的十,他们的五,是我们的十。她给了我十两银子,却比的五的手势,这还不明显?” “而且你看她们四人,就只有敲门的丫鬟说话,其他三人想表达什么都只用手势。我猜他们是大梁话学的不好,怕一张口口音就暴露了身份。” 同伴倒是没想到男子观察得这么仔细,“就算她们是东洋人,也不见得对主子有用。你要知道,主子可是下的死令,这个地方和我们的联系不许任何外人知道。你擅自做主把她们放进来,万一坏了主子的事,就算天王老子来,都帮不了你。” 男子毫不在意,“我一会儿就传信给主子询问他的意见,要是主子对她们不感兴趣,让迩弥他们解决掉就好了。” “她们三女一男,还怕迩弥他们拿她们没办法?” 沈澜之并不知晓男子他们的对话,但她此时的心情不太美妙,因为玲珑发烧了。 但是他们一行人并没有会医术的,沈澜之也不敢找男子要退烧的草药,没办法,她只能打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浸湿后不停的给她擦拭身子降温。虽然虽然中途也喂了一些热水,但沈澜之总觉得没什么用。 好在屋内的火盆烧得足,玲珑的身子底也很好,在被沈澜之照顾一夜后,她的温度降了下来,虽然不烧了,但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漠离小声的询问道,“昨夜有人出村了,估计是去查我们身份去了,而且我们骑来的那匹马也被他们牵走了。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沈澜之淡定道,“玲珑现在得吃点东西,我去讨点粮食给她熬点粥,菱花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驱风寒的药。” “至于漠离趁现在还有空,在村里转转,替我们找个可以看戏的地方。” 第182章 进屋 第182章 进屋 “有人吗?” “有人吗?” 沈澜之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 玲珑蔫蔫的坐在马上,菱花和漠离两人像护卫一样走在最后面。 他们得了沈澜之的吩咐,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们都不能开口说话。 沈澜之的叫唤声很快惊动了村里的人,原本零星的火光瞬间全部熄灭了,也没有人应答。 沈澜之回头看了玲珑一眼,然后把马绳交给菱花,“在这儿等着,我看前面有户人家刚刚还亮着光,我去问问。” 菱花很着急,她非常不愿意沈澜之单独行动,但碍于沈澜之之前的吩咐,使得她劝阻的话没能说出口。 沈澜之选中了一家从外观看起来挺好的人户,敲了敲门,“有人吗?有人吗?” 她的动作很大,原本紧闭的房门在她的推攘下,在发出吱吱响后,裂开了一条缝。 沈澜之凑近缝隙看,“没有人吗?” 突然,一只眼睛出现在缝隙中,吓得沈澜之惊呼一声,“哎呦喂!” 她连忙退后两步,手捂着胸口,“天啊,吓死个人!” “你是谁?”从屋里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乡亲,你好,”沈澜之赶紧上前,讨好说道,“我家小姐是清河镇的,准备去京城走亲戚,不料在途中马车坏了,我家小姐因此受了风寒。途径此处,想在村子里找户人家借宿一宿。还请乡亲行行好,能借间屋子给我家小姐休整一下,讨杯热水喝。” 沈澜之双手不停比划着,还指了指骑在马上的玲珑。玲珑几乎都趴在马上了,看上去不舒服极了。 男子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即就想关门,“没地儿,不借。” “哎哎哎”沈澜之伸手卡住门缝,“乡亲,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外面这么冷,我家小姐的确是非常不舒服,不然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打扰伱们。” “这点银子是我们借宿的费,你行个好呗。” 沈澜之比了个手势,然后掏出十两银锭塞到男子手里,“大家乡里乡亲的,帮个忙。” 男子看了一眼银子,又看了看沈澜之和她身后的主仆三人,犹豫半响,“只有一间茅屋可以借给你们。你们进来后不许乱跑!” “一定一定!”沈澜之连忙点头,然后对着玲珑她们招手道,“快带小姐过来!” 男子指了指玲珑身下的马,“马栓到前面的树上,不能牵进屋。” “你们动作进屋后动作轻一点,也别乱碰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很晚了,不要影响到别人。” “好的好的,”沈澜之连连应下,“不过,灶台可以用?我家小姐受了风寒,得给她烧点热水” “事儿多!”男子一脸嫌弃,但也默认了沈澜之的要求。 这是一见合院,进了大门后就是一块坝子,坝子前是堂屋,而他口中的茅草屋在堂屋左边,“这间屋子就是你们待的地方,灶台在对面,柴火就从你们屋子里拿就行。” 菱花拉了拉沈澜之的衣袖,提醒她茅草屋旁边是猪圈。 沈澜之看了一眼,“乡亲,没有其他的屋子了吗?” “就这一间,爱住不住。”男子握着银子,“不住就赶紧走,但银子我可不退给你们。” “我们住我们住!”沈澜之赶紧让菱花她们把行李放好,“有个遮风的地方就行,我这就去给小姐烧点热水。” 村民脸色不虞,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前反复提醒,不许她们进堂屋,更不能进堂屋后面。 男子说完后,就躲进了堂屋后面,然后一直在暗处盯着沈澜之一行人的动作。 “你怎么把她们放进来了?”同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问道,“这事儿要是主子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罚你。” 男子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我这是要立大功了!” 他指着堂屋方向,“你刚进来的那几个人是东洋人,而且看她们身上的料子,连丫鬟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估计是大户人家。主子这段时间不是想和东洋人搭上线,让咱们的生意做得更大一点吗?这不机会就来了。” 同伴诧异,“她们不就是京城的口音,怎么可能是东洋人?” “你懂个屁!”男子得意的说,“京城这一带,谁不知道十里锦绣早无人烟,她们来了此处,说自己是清河镇人士,却对这里出现了人家毫无诧异,说明她们根本不熟京城周围的事。” 同伴:“那也不能说明她们是东洋人啊!” “我之前和东洋人打过交道,他们说话做事很喜欢打手势,那个来敲门的丫鬟,说话的样子和她们一模一样,虽然她极力伪装她是京城这一带的人,可她说话的习惯还是出卖了她。最后让我确定她就是东洋人的,就是这锭银子。” “东洋人比手势的习惯和我们大梁正好相反,我们的五是他们的十,他们的五,是我们的十。她给了我十两银子,却比的五的手势,这还不明显?” “而且你看她们四人,就只有敲门的丫鬟说话,其他三人想表达什么都只用手势。我猜他们是大梁话学的不好,怕一张口口音就暴露了身份。” 同伴倒是没想到男子观察得这么仔细,“就算她们是东洋人,也不见得对主子有用。你要知道,主子可是下的死令,这个地方和我们的联系不许任何外人知道。你擅自做主把她们放进来,万一坏了主子的事,就算天王老子来,都帮不了你。” 男子毫不在意,“我一会儿就传信给主子询问他的意见,要是主子对她们不感兴趣,让迩弥他们解决掉就好了。” “她们三女一男,还怕迩弥他们拿她们没办法?” 沈澜之并不知晓男子他们的对话,但她此时的心情不太美妙,因为玲珑发烧了。 但是他们一行人并没有会医术的,沈澜之也不敢找男子要退烧的草药,没办法,她只能打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浸湿后不停的给她擦拭身子降温。虽然虽然中途也喂了一些热水,但沈澜之总觉得没什么用。 好在屋内的火盆烧得足,玲珑的身子底也很好,在被沈澜之照顾一夜后,她的温度降了下来,虽然不烧了,但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漠离小声的询问道,“昨夜有人出村了,估计是去查我们身份去了,而且我们骑来的那匹马也被他们牵走了。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沈澜之淡定道,“玲珑现在得吃点东西,我去讨点粮食给她熬点粥,菱花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驱风寒的药。” “至于漠离趁现在还有空,在村里转转,替我们找个可以看戏的地方。” 第183章 等着 第183章 等着 “起了?” 沈澜之刚从茅草间出来,就被昨儿让她们进屋的男子叫住了。 见男子一脸倦意,沈澜之笑着招呼道,“老乡这么早就起了?” 男子怕出现意外,昨晚盯了沈澜之她们一宿,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小眯了一会儿,“我们要做活儿,哪像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出来的,一觉睡到天亮。” 男子话里全是试探,他家主子一早就传话来了,一是让他打探沈澜之的底细,而是留住她们,等晚些时候他会亲自过来会会她们。 沈澜之听到富贵人家时愣了一下,随即欲盖弥彰的否认道,“什么富贵人家啊!我家小姐就是比寻常的大家闺秀讲究一点。这次我们去京城省亲,没带多少盘缠” 男子一听,知道沈澜之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懂我懂,出门在外,财不外露,你放心,我们村的人都是好人,十里锦绣你听说过没?” “十里锦绣?”沈澜之惊讶道,“就是大梁非常着名的绣娘之乡?” 沈澜之说完,连忙捂住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男子仿佛没察觉到沈澜之话里的异样,沈澜之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出的错反而更加印证了她们是东洋人的猜想,“伱听说过?” 沈澜之连忙点头,“当然,据闻闻名于世的两面绣只有这里的绣娘才绣得出来。” 沈澜之说完又往堂屋里望了望,略带疑惑道,“不过听说十里锦绣十分繁荣,绣娘也非常多,不知道老乡你家里有没有?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下,让我也开开眼?” 男子见沈澜之感兴趣,立马应道,“我家当然有了,不过你也清楚我们村里的绣娘有多厉害,她们都聚在一起做绣活呢,时间宝贵的紧,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沈澜之被拒绝也不恼,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一大锭银子塞到男子手里,小声的说道,“不瞒老乡,我家小姐家里在航运有点门道,我家老爷前阵子还想买些好料子运到东洋去卖。” “这次我家小姐误打误撞来到贵村,也算是和贵村有善缘,不若你帮忙牵个线,好处少不了你的。” 男子捏着手上的五十两银子,面带犹豫,“不知道你主家姓什么?靠谱吗?十里锦绣的料子都是绝佳的,可不能糟蹋了。” 沈澜之:“我家老爷姓游,老乡要是担心可以去打听打听,运往东洋的航道上就我家老爷最讲规矩,也是最不会糟蹋好东西的人。” 游姓?男子听后心上一喜,是东洋人,又在东洋航道上有门道的,不就是主子极力想搭上线却屡次被拒绝的游道主?! 他收起了银子,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真切,“既然你家主子这么大方,我倒不妨帮你引荐一下管理绣娘的掌事,我们这里的生意都是他在谈的。” 沈澜之:“见掌事倒是不急,我想先和绣娘聊一聊,或者让我见一见绣娘绣的两面绣也行。” 沈澜之一脸歉意,“老乡,不是我信不过你,主要是我只是一个奴才,要是没亲眼确认过就让小姐跟你们掌事谈买卖,我没办法向我家小姐交差。还请老乡多体谅我一下。” 沈澜之说完,又给男子塞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我的私房钱了,老乡,行个方便。” 都是当奴才的,男子能理解沈澜之的处境。他收了银子,友好道,“见绣娘不行,那样会打扰到她们刺绣,她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不过你运气好,她们刚绣好了一批料子,倒是可以让你见一见。” 沈澜之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老乡你人可真是太好了。” 男子很满意沈澜之的态度,“那我们现在就去?” 主子应该快来了,男子想在他来之前,把沈澜之她们先搞定,立个大功。 沈澜之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子,我家小姐还等着我熬粥给她喝呢。” 她很抱歉,“我家小姐还没用早膳,我得先伺候她。” 知道她是游道主的千金后,男子能理解她的讲究,抱着讨好的心思,他说道,“现在熬粥还得现生火,我那里有现成的白粥和包子,你要是不嫌弃这些粗茶淡饭,我就给你端过来。” “真的吗?”沈澜之笑着道谢道,“那就谢谢你了。”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端过来。” 男子说完就进了堂屋背面,在外等了半天的菱花和沈澜之对视后,这才悄摸的进了茅草间。哪知道男子盯得这么紧,她离开的时候男子才刚睡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男子又醒了。她还真怕自己出去的事被男子发现。 很快,男子端了一盘吃的东西过来。有一盆白粥,包子馒头,还有四个鸡蛋和一个鸡腿。 “东西就剩这些了,你拿去。” 沈澜之再次道谢,“多亏你了,不然等我做好早饭,小姐不知道要饿多久的肚子。你放心,等我回去后,一定会跟我家老爷提你对我家小姐的照顾。” “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男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接下来却是接连送东西过来,被褥,热水,甚至还在里间收拾了一间屋子,让沈澜之他们一行人进里面休息。 菱花和漠离对视了一眼,不清楚怎么过了一晚上,这男的就成了沈澜之的狗腿子了。 然而还未等她们找到时机问,漠离就察觉到不对,“主子,不好了,应该是有杀手寻着菱花的踪迹追过来了。” 这次皇后娘娘派来的杀手并不是自己人,而是重金寻的赏金杀手。而漠离又是这方面的翘楚,很清楚他们的行事风格。虽然这一定程度上给沈澜之多了一层提醒,但是这群拿钱办事的人很烦,他们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只要咬上,就很难摆脱掉。 “趁现在还没被他们确切的追到,我们赶紧逃。” 沈澜之听后嘴角一勾,立马找到男子,“老乡不好了,渚家派来追杀我家小姐的杀手找上门来了,我们得赶紧逃了。” 男子一愣?渚家?是一直跟自家主子不对付的渚家? 他家的人找到这里来了那还得了?! 他连忙拉住要逃的沈澜之,“这事儿请你家小姐不用担心,既然你们来了我得地盘,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了你家小姐。” 沈澜之:“那可是渚家的杀手啊!很厉害的!老乡,这事儿你别管了。” 男子自负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沈澜之她们,而是十里锦绣现在的情况,绝不能被渚家人知晓。 “不过事后,你可一定得说服你家小姐和我们的掌事好好谈谈。” 沈澜之:“一定一定!” 男子给了一个眼神,自认为帅气道,“等着!” 第183章 等着 第183章 等着 “起了?” 沈澜之刚从茅草间出来,就被昨儿让她们进屋的男子叫住了。 见男子一脸倦意,沈澜之笑着招呼道,“老乡这么早就起了?” 男子怕出现意外,昨晚盯了沈澜之她们一宿,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小眯了一会儿,“我们要做活儿,哪像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出来的,一觉睡到天亮。” 男子话里全是试探,他家主子一早就传话来了,一是让他打探沈澜之的底细,而是留住她们,等晚些时候他会亲自过来会会她们。 沈澜之听到富贵人家时愣了一下,随即欲盖弥彰的否认道,“什么富贵人家啊!我家小姐就是比寻常的大家闺秀讲究一点。这次我们去京城省亲,没带多少盘缠” 男子一听,知道沈澜之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懂我懂,出门在外,财不外露,你放心,我们村的人都是好人,十里锦绣你听说过没?” “十里锦绣?”沈澜之惊讶道,“就是大梁非常着名的绣娘之乡?” 沈澜之说完,连忙捂住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男子仿佛没察觉到沈澜之话里的异样,沈澜之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出的错反而更加印证了她们是东洋人的猜想,“伱听说过?” 沈澜之连忙点头,“当然,据闻闻名于世的两面绣只有这里的绣娘才绣得出来。” 沈澜之说完又往堂屋里望了望,略带疑惑道,“不过听说十里锦绣十分繁荣,绣娘也非常多,不知道老乡你家里有没有?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下,让我也开开眼?” 男子见沈澜之感兴趣,立马应道,“我家当然有了,不过你也清楚我们村里的绣娘有多厉害,她们都聚在一起做绣活呢,时间宝贵的紧,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沈澜之被拒绝也不恼,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一大锭银子塞到男子手里,小声的说道,“不瞒老乡,我家小姐家里在航运有点门道,我家老爷前阵子还想买些好料子运到东洋去卖。” “这次我家小姐误打误撞来到贵村,也算是和贵村有善缘,不若你帮忙牵个线,好处少不了你的。” 男子捏着手上的五十两银子,面带犹豫,“不知道你主家姓什么?靠谱吗?十里锦绣的料子都是绝佳的,可不能糟蹋了。” 沈澜之:“我家老爷姓游,老乡要是担心可以去打听打听,运往东洋的航道上就我家老爷最讲规矩,也是最不会糟蹋好东西的人。” 游姓?男子听后心上一喜,是东洋人,又在东洋航道上有门道的,不就是主子极力想搭上线却屡次被拒绝的游道主?! 他收起了银子,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真切,“既然你家主子这么大方,我倒不妨帮你引荐一下管理绣娘的掌事,我们这里的生意都是他在谈的。” 沈澜之:“见掌事倒是不急,我想先和绣娘聊一聊,或者让我见一见绣娘绣的两面绣也行。” 沈澜之一脸歉意,“老乡,不是我信不过你,主要是我只是一个奴才,要是没亲眼确认过就让小姐跟你们掌事谈买卖,我没办法向我家小姐交差。还请老乡多体谅我一下。” 沈澜之说完,又给男子塞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我的私房钱了,老乡,行个方便。” 都是当奴才的,男子能理解沈澜之的处境。他收了银子,友好道,“见绣娘不行,那样会打扰到她们刺绣,她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不过你运气好,她们刚绣好了一批料子,倒是可以让你见一见。” 沈澜之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老乡你人可真是太好了。” 男子很满意沈澜之的态度,“那我们现在就去?” 主子应该快来了,男子想在他来之前,把沈澜之她们先搞定,立个大功。 沈澜之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子,我家小姐还等着我熬粥给她喝呢。” 她很抱歉,“我家小姐还没用早膳,我得先伺候她。” 知道她是游道主的千金后,男子能理解她的讲究,抱着讨好的心思,他说道,“现在熬粥还得现生火,我那里有现成的白粥和包子,你要是不嫌弃这些粗茶淡饭,我就给你端过来。” “真的吗?”沈澜之笑着道谢道,“那就谢谢你了。”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端过来。” 男子说完就进了堂屋背面,在外等了半天的菱花和沈澜之对视后,这才悄摸的进了茅草间。哪知道男子盯得这么紧,她离开的时候男子才刚睡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男子又醒了。她还真怕自己出去的事被男子发现。 很快,男子端了一盘吃的东西过来。有一盆白粥,包子馒头,还有四个鸡蛋和一个鸡腿。 “东西就剩这些了,你拿去。” 沈澜之再次道谢,“多亏你了,不然等我做好早饭,小姐不知道要饿多久的肚子。你放心,等我回去后,一定会跟我家老爷提你对我家小姐的照顾。” “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男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接下来却是接连送东西过来,被褥,热水,甚至还在里间收拾了一间屋子,让沈澜之他们一行人进里面休息。 菱花和漠离对视了一眼,不清楚怎么过了一晚上,这男的就成了沈澜之的狗腿子了。 然而还未等她们找到时机问,漠离就察觉到不对,“主子,不好了,应该是有杀手寻着菱花的踪迹追过来了。” 这次皇后娘娘派来的杀手并不是自己人,而是重金寻的赏金杀手。而漠离又是这方面的翘楚,很清楚他们的行事风格。虽然这一定程度上给沈澜之多了一层提醒,但是这群拿钱办事的人很烦,他们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只要咬上,就很难摆脱掉。 “趁现在还没被他们确切的追到,我们赶紧逃。” 沈澜之听后嘴角一勾,立马找到男子,“老乡不好了,渚家派来追杀我家小姐的杀手找上门来了,我们得赶紧逃了。” 男子一愣?渚家?是一直跟自家主子不对付的渚家? 他家的人找到这里来了那还得了?! 他连忙拉住要逃的沈澜之,“这事儿请你家小姐不用担心,既然你们来了我得地盘,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了你家小姐。” 沈澜之:“那可是渚家的杀手啊!很厉害的!老乡,这事儿你别管了。” 男子自负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沈澜之她们,而是十里锦绣现在的情况,绝不能被渚家人知晓。 “不过事后,你可一定得说服你家小姐和我们的掌事好好谈谈。” 沈澜之:“一定一定!” 男子给了一个眼神,自认为帅气道,“等着!” 第184章 谢谢你来救我们 第184章 谢谢你来救我们 怎么说呢? 沈澜之这一招祸水东引其实算不上高明,但她得上天眷顾,撞破了十里锦绣的秘密。 这里安排了这么多武功高手,显然是不会让外人活着从这里离开的。沈澜之也就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故意让菱花去把追杀她的杀手引过来。 结果,如她所愿。 这里的看守武功虽高,可追杀她的人也是个中翘楚,一方想死守秘密,另一方以为他们是沈澜之的护卫,两拨人不由分说的打起来,难分伯仲。 就在大家伤亡惨重的时候,漠离不费吹飞之力,就将人全部收割了,甚至连菱花都不用出手。 最后,漠离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剑有些匪夷所思,这还是第一次自己的剑不见血就大获全胜,一人不留。 他看向沈澜之,想知道她还能有他不知道的本事,“主子,接下来怎么做?” 沈澜之确定玲珑的烧已退后,“你和菱花去把这里还活着的村民叫上,动作快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他们的主子应该午时左右就会过来,我暂时不想和他对上。” 漠离很好奇沈澜之怎么知晓得这么清楚,毕竟之前的男子也没提过这件事。 沈澜之只需一眼,就明白漠离的好奇,“不用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你要是见了他们的主子,也能猜到。” 这里既然跟萧千景有关系,那么要和东洋人接触这么大的事,肯定是需要跟萧千景汇报的。而萧千景要上朝,所以他最快赶过来的时间,就是在萧千景下了早朝,第一时间和他禀告之后,再加上路上的时间,以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所以最有可能的,午时左右就会发现这里已经被摧毁了。 他们一定会派人来追,所以留给她们转移这里的村民的时间不多了。 而十里锦绣活着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绣娘,仅剩的男丁不是半死就是伤残,而她们经过这三年的折磨,早已经失去了斗志,就算沈澜之她们想带她们走,她们都唯唯诺诺的,双手抱膝,把头深埋在腿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漠离和菱花把她们身上的枷锁都解了,又给她们找来衣服,好说歹说了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她们都没有一点反应。 眼看时间也来越紧,漠离找到已经将布匹装好车的沈澜之,“主子,她们说什么都没反应。” 沈澜之眉头一蹙,“她们还剩多少人?” 漠离:“绣娘还剩三十七人,男子还剩五人。” 沈澜之愣了愣,“老人和小孩呢?” 漠离摇了摇头,“估计是觉得没用” 一个繁荣的村庄被折磨成这样,萧千景可真不把大梁的子民当人看。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好处想,人少也好安置。” “现在带她们走也来不急了,你之前不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躲藏的地窖吗?伱和菱花先带着她们去躲起来。” 漠离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我们并不确定这里的主子会不会知道地窖的存在躲在这里太危险了。” 沈澜之回头看了一眼被装在车上的布匹,“没关系,这三大车里的东西应该能帮我们争取半天的时间。” 沈澜之觉得这点时间完全够用,她打算用一个时辰劝这些绣娘,要是劝不动,就直接打晕带走得了。虽然她们被加害和自己没关系,可皇后和沐思羽毕竟是打着自己的名义行事的,沈澜之觉得要是弃之不顾的话,以后自己怕是洗不脱这罪名了。 “不过,你们在安置绣娘的时候注意一点,以防其中有叛变的。” 毕竟人心不可沽,沈澜之怕有些人被欺负习惯后,反而会觉得被欺负是正常的。 漠离又愣住了,他之前还诧异为何她会安排自己和菱花去安抚那些绣娘,明明玲珑比自己更合适,原来原因是这样。 怎么说呢,越和沈澜之相处,越清楚这个人的心思有多恐怖,但同时也很有安全感。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护着,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像自己这样跟着她做事的人。 比起之前因为承诺帮她做事,漠离现在越来越把她当做一个敬重的主子了。 “主子放心,我会提醒菱花的。” 沈澜之见他心里有数,也没多言,带着玲珑驾车马车绕着十里锦绣村绕了几大圈后,才把马车藏了起来。 “主子,这样行吗?” 玲珑始终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病了,才让主子卷入了这场是非。 “放心,他能用的人不多。”沈澜之并没多大的担忧,“等支援他的人来,也需要时间。” 她们几个和十里锦绣的村民一样躲在地窖里,听到沈澜之的话,菱花好奇道,“主子,你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 漠离也很好奇,他早就想问了,但是不确定沈澜之会不会回答。 沈澜之看向菱花,刚想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绣娘中,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 她手指颤抖的指着沈澜之,“你是沈家大小姐沈澜之?!”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波澜,村民们情绪都激动了起来。 壁上的火光把沈澜之的诧异照得一清二楚,她也很意外,这里的绣娘竟然认识她! 否认的念头闪过沈澜之的脑海,毕竟对于十里锦绣的村民来说,自己才是她们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可她的自尊又不允许她否认。 “我是。” 随着沈澜之的话音一落,漠离和菱花立马带着她奔向地窖口,并将其护在身后,深怕她们一个激动,要和她们玉石俱焚。 哪知绣娘在听到沈澜之的回答之后,竟然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面对此起披伏的哭声,沈澜之也有些错愕,几十个人小声的哭泣的场面她也是闻所未闻。“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哭啊!” 沈澜之不安慰还好,一出声这些村民哭得更凶了。“沈大小姐国母娘娘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我们知道你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 “谢谢你来救我们!” “谢谢!” 第184章 谢谢你来救我们 第184章 谢谢你来救我们 怎么说呢? 沈澜之这一招祸水东引其实算不上高明,但她得上天眷顾,撞破了十里锦绣的秘密。 这里安排了这么多武功高手,显然是不会让外人活着从这里离开的。沈澜之也就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故意让菱花去把追杀她的杀手引过来。 结果,如她所愿。 这里的看守武功虽高,可追杀她的人也是个中翘楚,一方想死守秘密,另一方以为他们是沈澜之的护卫,两拨人不由分说的打起来,难分伯仲。 就在大家伤亡惨重的时候,漠离不费吹飞之力,就将人全部收割了,甚至连菱花都不用出手。 最后,漠离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剑有些匪夷所思,这还是第一次自己的剑不见血就大获全胜,一人不留。 他看向沈澜之,想知道她还能有他不知道的本事,“主子,接下来怎么做?” 沈澜之确定玲珑的烧已退后,“你和菱花去把这里还活着的村民叫上,动作快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他们的主子应该午时左右就会过来,我暂时不想和他对上。” 漠离很好奇沈澜之怎么知晓得这么清楚,毕竟之前的男子也没提过这件事。 沈澜之只需一眼,就明白漠离的好奇,“不用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你要是见了他们的主子,也能猜到。” 这里既然跟萧千景有关系,那么要和东洋人接触这么大的事,肯定是需要跟萧千景汇报的。而萧千景要上朝,所以他最快赶过来的时间,就是在萧千景下了早朝,第一时间和他禀告之后,再加上路上的时间,以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所以最有可能的,午时左右就会发现这里已经被摧毁了。 他们一定会派人来追,所以留给她们转移这里的村民的时间不多了。 而十里锦绣活着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绣娘,仅剩的男丁不是半死就是伤残,而她们经过这三年的折磨,早已经失去了斗志,就算沈澜之她们想带她们走,她们都唯唯诺诺的,双手抱膝,把头深埋在腿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漠离和菱花把她们身上的枷锁都解了,又给她们找来衣服,好说歹说了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她们都没有一点反应。 眼看时间也来越紧,漠离找到已经将布匹装好车的沈澜之,“主子,她们说什么都没反应。” 沈澜之眉头一蹙,“她们还剩多少人?” 漠离:“绣娘还剩三十七人,男子还剩五人。” 沈澜之愣了愣,“老人和小孩呢?” 漠离摇了摇头,“估计是觉得没用” 一个繁荣的村庄被折磨成这样,萧千景可真不把大梁的子民当人看。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好处想,人少也好安置。” “现在带她们走也来不急了,你之前不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躲藏的地窖吗?伱和菱花先带着她们去躲起来。” 漠离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我们并不确定这里的主子会不会知道地窖的存在躲在这里太危险了。” 沈澜之回头看了一眼被装在车上的布匹,“没关系,这三大车里的东西应该能帮我们争取半天的时间。” 沈澜之觉得这点时间完全够用,她打算用一个时辰劝这些绣娘,要是劝不动,就直接打晕带走得了。虽然她们被加害和自己没关系,可皇后和沐思羽毕竟是打着自己的名义行事的,沈澜之觉得要是弃之不顾的话,以后自己怕是洗不脱这罪名了。 “不过,你们在安置绣娘的时候注意一点,以防其中有叛变的。” 毕竟人心不可沽,沈澜之怕有些人被欺负习惯后,反而会觉得被欺负是正常的。 漠离又愣住了,他之前还诧异为何她会安排自己和菱花去安抚那些绣娘,明明玲珑比自己更合适,原来原因是这样。 怎么说呢,越和沈澜之相处,越清楚这个人的心思有多恐怖,但同时也很有安全感。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护着,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像自己这样跟着她做事的人。 比起之前因为承诺帮她做事,漠离现在越来越把她当做一个敬重的主子了。 “主子放心,我会提醒菱花的。” 沈澜之见他心里有数,也没多言,带着玲珑驾车马车绕着十里锦绣村绕了几大圈后,才把马车藏了起来。 “主子,这样行吗?” 玲珑始终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病了,才让主子卷入了这场是非。 “放心,他能用的人不多。”沈澜之并没多大的担忧,“等支援他的人来,也需要时间。” 她们几个和十里锦绣的村民一样躲在地窖里,听到沈澜之的话,菱花好奇道,“主子,你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 漠离也很好奇,他早就想问了,但是不确定沈澜之会不会回答。 沈澜之看向菱花,刚想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绣娘中,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 她手指颤抖的指着沈澜之,“你是沈家大小姐沈澜之?!”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波澜,村民们情绪都激动了起来。 壁上的火光把沈澜之的诧异照得一清二楚,她也很意外,这里的绣娘竟然认识她! 否认的念头闪过沈澜之的脑海,毕竟对于十里锦绣的村民来说,自己才是她们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可她的自尊又不允许她否认。 “我是。” 随着沈澜之的话音一落,漠离和菱花立马带着她奔向地窖口,并将其护在身后,深怕她们一个激动,要和她们玉石俱焚。 哪知绣娘在听到沈澜之的回答之后,竟然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面对此起披伏的哭声,沈澜之也有些错愕,几十个人小声的哭泣的场面她也是闻所未闻。“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哭啊!” 沈澜之不安慰还好,一出声这些村民哭得更凶了。“沈大小姐国母娘娘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我们知道你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 “谢谢你来救我们!”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