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一章 95年 一九九五年,二月初六,惊蛰。 傍晚,夕阳的余晖渐渐逝去,勤劳的妇人们开始生火做饭。 一缕缕炊烟从林立的烟囱中袅袅升起,搭配着夕阳、晚霞、远山,将这片位于山间的小村落渲染的宛如一副油画,美得醉人。 陈凌赤着脚走在水库大坝上,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的景色,这是他穿越到这里的第三天,村子周围已经快被他逛了个遍。 山林、水库、麦田几乎遍布他的足迹。 尽管很无奈,但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穿越到1995年的事实。 “只可惜,积攒小半辈子的财富,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陈凌惆怅的叹息一声,蹲在大坝不远处的池塘边上,清洗脚上的淤泥。 现在刚入二月不久,太阳落山后,山里的气温骤降,池水很凉。 陈凌匆匆洗了下,就冰得受不了。 在旁边抓了把枯草擦了擦脚,把干净的棉鞋穿上才舒服了些。 穿好鞋,趁着昏黄的天色,陈凌能看到池塘水面上自己修长挺拔的倒影,俊朗的外表,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虽不突出但非常匀称有力的肌肉,无一不表示这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虽然我们同名同姓,相貌也有九分相似,但我知道,你不是我。” 陈凌盯着池水中的倒影,轻声自语着。 因为前世的这个时间点,他正在读大三,毕业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多年,从未娶妻。 而现在的这个陈凌,不要说大学了,高中都没上完,现在二十三岁,却已经有一个结婚两年的妻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根本就对不上号。 更何况,还有这山这水这村子,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老家。 所以,陈凌这两天一直在思索这件事,他知道自己这不是重生。 但是要说穿越,这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穿越。 很大概率上,这应该是穿越到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身上。 只不过,这个平行世界的陈凌,不仅人生轨迹与自己完全背道而驰,性格也是两个极端。 好吃懒做,胸无大志就不说了,成家后也没什么男人样子。 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管媳妇要钱,然后蹬着一辆凤凰牌的大横梁自行车,去县城的台球厅和街机房潇洒去。 当然,有时候他媳妇也拿不出钱,然后这混球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故意找茬发脾气动手打人。 尽管他这媳妇贤惠漂亮,相貌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这混球也照样下得去重手。 前阵子,县城过庙会,这家伙不知道去哪儿喝醉了酒,夜里回来闹着发脾气,对着媳妇就是一通打,怪没给他准备吃的。 其实哪里是怪没给他准备吃的,分明是嫌县城过庙会,没从媳妇手里要到钱,晚上回来找借口发泄。 可以说,陈凌前世最瞧不起的那种男人身上的特质,这个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全都有。 这让他有种戏剧性的荒诞感。 更关键的,是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娇俏动人的小媳妇。 天色见黑。 陈凌回到村子里,路上也遇上不少同村的村民。 就算走了个碰面,也没啥人愿意跟他打招呼。 因为懒汉在农村是很被人看不起的。 何况陈凌这个懒汉,早就名声在外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高中辍学后,这家伙也跟着人外出打过工。 先后做过保安、服务员、搬运工之类的工作,没有一个干得长久的。 就是因为他太懒了,吃不了苦。 每次干活都挑三拣四,重活累活不想干,夜班不想干,还经常偷懒,老是这样搞,哪个老板用他? 刚开始同村人还替他说好话,结果他好几次都不听劝,还连累好几个人丢了工作,后来就没人愿意搭理他了。 就这样,在外面混了没两个月,干啥啥不行,就灰溜溜的回村了。 他是家里的一根独苗苗,十岁时母亲走失后,就跟父亲相依为命。 老头儿疼他,舍不得打他骂他,除了叹气外,连重话都不肯说两句。 这就越发让他变本加厉,名声也越来越不好。 本来这样的人,在农村是讨不到媳妇的。 不过他父亲是县里的邮递员,有次往深山一个寨子里送信件的时候,救了一个采药人。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每半年都要往深山里跑几次。 一来二去交情渐深,采药人为了报答救命恩情就想把女儿嫁过来。 那个时候,陈凌的父亲正为儿子的婚姻大事发愁呢,听到这话顿觉喜从天降,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其实这也是人家的寨子比陈凌所在的陈王庄还要偏僻,在更远的深山里,不知道陈凌什么德行。 不然的话,就算是报恩恐怕也得慎重考虑了。 “也是这混球运气好,有这样一个老子,要不然指定打光棍。” 陈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内心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里,两位父亲在对待儿子上,都是倾尽了所有。 只可惜命都不大好,没享几天清福,就早早的过世了。 实在令人叹惋。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陈凌回到了现在的家,一个朴素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有着压水井、葡萄架、梨树、桃树、鸡舍…… 此时天色已黑,陈凌找到灯绳,把电灯拉开,准备做点晚饭。 早晨就出门了,在外面转了一天,中午都没吃饭,眼下早已饥肠辘辘。 只是刚要准备吃的,门口挂着的厚布门帘被撩开。 一个身材纤细的年轻女人,梳着麻花辫,胳膊上挎着长柄竹篮走了进来。 陈凌瞄了眼,竹篮里装着碳块。 现在是二月初,夜间气温还比较低,房里还烧着铁皮炉子取暖,不然晚上冷得没法睡。 所以每天做晚饭的时候,王素素都会趁着从后院窖里取菜的功夫,装上一竹篮子新碳,以备夜里用。 这个过程每天都要来一遍。 只是她今天一进门,就见陈凌站在屋子中央,眼睛正盯着她看。 两人一对视,陈凌明显看到王素素眼中闪过的惊惧,只见她身子一哆嗦,竹篮啪嗒掉在地上,炭块哗啦啦滚了一地。 “我、我……”王素素顿时身子绷紧,神情满是畏惧和慌张。 仿佛生怕下一刻,迎来的就是陈凌的大骂,和拳脚相向。 结果等了几秒,见陈凌愣着没动,脸上也没什么多余表情,王素素明显更害怕了。 急忙蹲下,把炭块一块块捡回竹篮里。 一边捡,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陈凌,怕他突然发脾气。 结果陈凌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哪里知道,眼前的陈凌已经不是那个对她非打即骂的陈凌了。 “去后院取炭了啊?我还以为你出门了!” 陈凌笑了笑,虽然已经来到这里三天,但每次见到这小媳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一种惊艳之感。 细嫩白皙的脸庞,水灵灵的大眼睛,俏生生的站在陈凌面前,如一朵山茶花般清丽可人,柔弱又不失温婉醇和。 这样的纯天然美女,在十五六岁小姑娘都开始化妆的后世,已极其罕见。 不过看着王素素怕他怕得跟个小兔子一样,瑟瑟缩缩的小模样,陈凌颇为心疼的同时,心里有种浓浓的负罪感。 这混球脑子坏了吧,这样的老婆也舍得打。 心里嘀咕着,陈凌走过去想帮她把碳收拾干净,却把王素素吓得不轻。 条件反射一般抱住脑袋,满是碳黑、裂口的手掌,正对着陈凌的视线。 让他心脏突然不正常的抽动了一下。 “我来吧,你倒点热水把手洗一洗。” 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陈凌即便还没适应眼下新的身份,也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不然的话,心里着实不太舒服。 陈凌这话一说出口,王素素愣了下,水灵灵的杏眼微微瞪大,明显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王素素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黯然的低下头,很小声的道:“你不用这样,家里真的没钱了,就还只剩结婚时爸给你留的那块表,你要是实在想去玩,就、就去……” 王素素说着就哽咽起来,蹲坐在门槛上,后边的话实在说不下去。 “我……” 陈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王素素的一系列反应,让他对原主的恶劣程度又多了一份认识。 “真他娘的造孽啊!” 这混蛋玩意儿,给他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 唉,麻烦事儿…… 第二章 耕地 “家里有人在吗?” 这时,门外一道喊声传进来。 打破了俩人短暂的沉默。 意识到有人来,王素素忙在袖子上擦了擦眼泪。 “你去把手洗洗,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陈凌冲王素素说了句,拉开院子里的电灯,撩开门帘往外走。 趁着灯光,就见一个打着蓝白头巾,穿青色中山装的瘦黑老头提着手电筒进了家门。 “哟呵,今儿回来的挺早啊,富贵!” 见到陈凌出来,瘦黑老头笑眯眯的露出一口黄牙,打了个招呼。 然后不等陈凌搭腔,就问:“素素呢?在家不?有点事儿要再通知她一下!” 陈凌听得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在外人眼里他这个懒汉已经是铁废物一个了,一点用没有。 所以家里要是有点什么事,都来找他媳妇商量。 “是五叔啊,外面冷,快进屋坐。” 这时,王素素迎了出来,连忙招呼老头儿进屋。 老头儿笑着摆摆手:“俺就不进屋了,今天过来就是说俩事儿,一个是年前儿的提留款该交了,还有一个是你们家和二柱家交换耕地的事……” “当然,主要就是这交换耕地的事,要再给你提个醒。” “这不马上就开春了,能办完就尽快办完,要不再过些日子,村里要重新划分耕地,大伙儿都麻烦。” 听完老头儿说的话,陈凌倒是没啥感觉。 只是趁着空档,想起这老头儿是谁来了。 老头儿叫王来顺,陈王庄的村长兼村支书。 因为家里排行老五,小辈儿不是叫五叔就是叫五爷。 同时陈凌还想起了自己的小名,叫陈富贵,陈凌这个名字也就上学后才改的。 相比于陈凌还有心思想别的,王素素的反应就有点大了。 “五、五叔,不是说我家和秀英嫂子家换吗?咋成了和二柱家换了?” 对于提留款的事,王素素心里有数,但这交换耕地的事,到头怎么变卦了? 秀英嫂子家的地肥力好,离村子近,哪是二柱家山脚的荒地能比的。 其中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啊?你不知道?” 王来顺一听也瞪大了眼,皱着眉头看了看王素素,又看了看陈凌。 然后道:“可俺听二柱说你知道啊,还说每亩地给你们家添了二百块钱哩。” “他还给了俺个条子,上边你和富贵都按手印了啊……” 王来顺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个烟盒。 烟盒里放了一叠纸条。 就见这老头儿拽出来其中一个,递到了王素素跟前。 “你看看,是不是你俩人的手印。” 王素素见到纸条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而是看了陈凌一眼,才拿到手里。 展开看了看,王素素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起来。 既是震惊,又是委屈的看向陈凌,道:“你、你把咱家地换给二柱家了?” “你知不知道,二柱家的地,草都不好好长啊,种不出来粮食的……” “我们以后靠什么活!” 王素素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了,眼里噙满泪花,紧咬着下唇看着陈凌。 陈凌被搞得有点懵,但是看到王素素都被气哭了,他也不敢多言。 揉了揉眉心,陈凌脑海中恍惚想起一个画面。 前阵子县城过庙会,陈二柱带着他上歌舞厅喝酒潇洒。 期间发生什么,原主记忆有缺失。 但夜里醉醺醺的出来后,陈二柱搂着他肩膀说了些话,又哈哈笑着把一张纸条带着红印泥一同塞进了他口袋里…… 一想起这个画面,陈凌脑子嗡了一下,心想不会吧,不会是原主在庙会那天没从王素素手里要到钱,听二柱每亩地给贴补二百块钱之后,就答应和他交换耕地吧? 然后趁夜里,偷偷用王素素的手按了手印? 我靠啊! 要知道当天晚上,这家伙还找借口动手打了王素素一顿呢…… 这是人干的事? 你既然有能耐打媳妇,偷偷摸摸的拿人家手按手印干嘛? 这混球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三观。 最气人的是,现在这些烂摊子却都要由他来接手! “素素,我、我这……” 陈凌也无语了,这情况他能说啥。 虽然王素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的手印,但毕竟是按上去了,往外说不知情别人谁信啊。 所以现在是想反悔也没用了。 这要是耍无赖不承认,把这按手印的条子毁了倒也容易。 但他的名声更臭不说,以后王素素都没脸见人。 前世在乡下老家,他也见过不少奸猾之辈把借条、凭据、甚至抓阄的选票当众吃了的,结果都没啥好下场。 农村路更滑,人心更复杂,不是说说而已。 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闹起来,半辈子不说话都很常见。 更别提涉及到耕地,还有陈二柱这个有名的二流子了。 王素素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凌捏着纸条,看着上边两个刺眼的红手印,忍不住对原主一阵咬牙切齿。 “唉,素素你先别哭了,俺看这事不行就找二柱再谈谈,乡里乡亲的,有事好商量嘛。” 王来顺叹了口气,劝说道。 他来的时候还纳闷呢,王素素这丫头挺精明,咋会答应换二柱家的荒地。 没成想是陈凌这败家子办的,那就没啥可说的了。 崽儿卖爷田心不疼啊! 王来顺看了眼陈凌,心里想道:这懒小子就是欠管教,尤其死了老子以后,简直没个人样。 这样想着,伸手把按了手印的纸条从陈凌手里拽了回来。 “你们这是按了手印的,俺也不好出头偏帮谁,这条子就先放在俺这儿了……” “今年南边要架高压线了,占不少耕地,这你们都知道。下个月乡里过来测量土地,每家每户要重新分地,也没几天时间了,你们抓紧和二柱家商量个结果出来。” “没别的事俺就先走了,还有几家要转转哩。” 王来顺扔下几句话,背着手就要离开。 这时王素素又把他叫住了:“五叔等一下,我给你拿提留款。” 王来顺走到院门口了,闻言一拍脑门,心想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嘴上说着不急,什么过些日子交也一样,他就是来通知一声之类的话。 陈凌看出这老头儿在假客套,毕竟这年头的提留款不是小数目,也就没多和他说话,跟在王素素后边进了屋。 进屋就见王素素从他枕头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木匣,细长方形,从中拿出来一沓钱。 看数目有个百八十块钱,估计堪堪能交上俩人的提留款。 啧啧,这小媳妇心思还挺灵的。 这藏钱的地方选得好啊,灯下黑! “咦?” “这木匣咋这么眼熟呢?” 突然间,陈凌目光一凝,注意力被王素素手里的黑色木匣吸引住了。 “不是吧?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凌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既是激动,又是震恐的瞪大了眼,便急忙走过去看。 王素素吓了一跳,死死把手里钱捂住,小声道:“这不是我故意藏的,是怕家里出事,应急用的。” “现在要交提留款,不能动……” 陈凌见此,也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可是在此处见到这一件熟悉的物件,他能忍住不激动那才是怪事。 “钱我不动,我就是想看看这个匣子,可以吗?” 陈凌轻轻呼了口气,强行按捺住颤抖、激荡的心绪,向王素素解释道。 但是他前科太多了。 王素素哪里肯信,哭得通红眼睛畏惧的望着他,手却把匣子和钱藏在身后,颤声道:“不、不给。” “求你了,这钱真不能动……” “不动,肯定不动,你手里的钱我一分也不动,你把这木匣给我就行!” “真的,我只要这个木匣子!” 陈凌连连保证,他已经心急的不得了了。 “只要匣子?” 王素素顿时一愣,然后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看了眼陈凌,把木匣递了过去:“这里面没钱了,家里也就剩这点钱了,刚够交咱们俩人提留款……” 说这话的时候,王素素眼神有点躲闪,是对一个人害怕的那种躲闪。 她是怕陈凌听到家里只有这点钱了,就不让交提留款了。 不过陈凌这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将木匣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瞧了起来。 见陈凌这副架势,以为他怀疑自己还在木匣里藏着钱。 王素素眼神黯然起来,嗫喏道:“那,我先去把提留款给五叔交了……” 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陈凌,明显是怕他闹幺蛾子,拦着不让交钱。 王素素说完,见陈凌还在翻来覆去的鼓捣那小黑匣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小小的松了口气,急忙攥着钱走了出去。 王素素刚走出去还没一分钟,陈凌就一脸的欣喜若狂。 “一模一样,跟东京奥运会时,我在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拍卖的那个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就是我穿越来1995年的原因?” “看这个形状,不会是月光宝盒吧?” 第三章 洞天 这黑木匣子是细长方形的,上边花纹繁复,沉旧古朴。 不得不说,和电影里演的月光宝盒形象,真挺接近的。 陈凌不敢确信这玩意是不是和月光宝盒一样有穿梭过去未来的能力。 但是,他敢肯定的是,这玩意跟他穿越到1995年必然是脱不开干系的。 当初在国外拍卖的时候,只是觉得这黑木匣子是祖国的东西,不想让它流落在外。 倒也没多想别的。 至于樱花拍卖行对外宣称,说这玩意是大唐天宝年间,皇室流落在外的秘匣之类的话,他纯粹当做是个噱头。 一看就是为了吸引人傻钱多的国人竞拍的。 当然了,这黑木匣子虽不知是各种木材所制,也称不上精美,倒胜在古韵盎然,作为收藏品还是不很错的。 随行的一个老大哥,对古董颇有研究,知道古董真伪的大概鉴别方法。 说这匣子确实是国内古代的老物件,至于是不是唐朝的东西,那没人敢保证。 陈凌当时也没管那么多,他本来就不是奔着发财去的,只要是祖国古代的东西就行。 拍卖结束,泡了温泉浴之后,他还拿着匣子小小的把玩了一番。 后来朋友说要品尝一下这边的特色风俗,他没好意思拒绝,就把匣子塞在枕头底下没管。 后边的事他记不清了。 只知道一睁眼,他就成了平行世界1995年的这个陈凌。 “唉,辛苦了半辈子,就不能让我好好享受享受吗?” “这一穿越,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虽然有后世一万人中都难挑出来的贤惠媳妇,但后世也有我在意的、割舍不下的亲朋好友啊……” 陈凌摆弄着黑木匣子,啪嗒啪嗒的张开合上,心里渐渐滋生出许多愁绪。 “我来这里倒还好,可另一个时空的我要是消失不见,跟我一起看奥运的老友们恐怕得受影响。” “秘匣哥,秘匣大爷?能把我送回去吗?” “般若波罗蜜!回到原来世界的2021年!” “芝麻开门……” 陈凌反复的试了很多遍,黑木匣子都没反应。 他是认定这黑木匣子与他穿越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到底能不能让它把自己送回去,他心里也没底。 因为陈凌没有忘,他现在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个平行世界,取代了这个世界的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两个平行世界的陈凌融合在了一起,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能回去的可能性很低。 研究了大半天,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搞得陈凌当天夜里都没睡好觉。 既然知道这秘匣特殊,就算回不去,也是想挖掘出它的秘密的,这是人之常情。 …… 于是第二天早上,陈凌起床后就拿着黑木匣子翻来覆去的摆弄,但还是没什么收获。 这种看到希望又不能得其门而入的感觉让他很憋屈,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缕愁云。 王素素见他心情不好,昨天晚上又一整晚都抱着匣子睡,以为他没在里面找到钱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去招惹他,就默默地把炉子里的废炭掏出来,去外边倒掉。 陈凌则捏着匣子,回忆穿越前后获得这个匣子时的一些细节,怔怔的有些出神。 直到王素素进来和他说话,才打断他的思绪。 “我听外边有人在说,二柱和咱们村里好几家交换耕地了,也有不跟他换的,他就花钱承包下来……” “包好几年呢,听说是想盖大棚。” “盖大棚?” 陈凌眨了眨眼,看向王素素。 紧接着,他想起来95年前后的鼓励种大棚和第二轮家庭土地承包的政策。 陈二柱虽然是个二流子,前些年还被抓进去过。 但鼠有鼠道,这家伙也不知道咋回事,出来后竟然在县里结识了两三个有头有面儿的人,进了县里的采沙场,倒是捞了不少钱。 不然可没那资本大肆承包土地。 这次种大棚,想来陈二柱就是从县里听到了风声,趁着重新分地的机会到处找人交换耕地,换不成就花钱包下来。 “想种大棚挣大钱?那今年他估计要把裤衩子都赔掉……” 陈凌嗤笑一声,心中想道。 要问为啥?因为95年有大洪水呗! 按他的记忆,包括本县在内的几个县都是重灾区。 “我……” 王素素不知道陈凌的心思,见他莫名其妙的发笑,刚要说话的她,顿时有些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素素?” 陈凌回过神,问道。 “我、我在想,咱们能不能去跟二柱商量商量,跟村里那些不愿和他交换耕地的人家一样,咱也承包给他……” “他要是觉得不行,咱们就先按他换地贴补的那些钱,多包给他两年。” 王素素轻声细语的说着,她实在被陈凌打怕了,怕到了骨子里。 虽是跟丈夫说话,姿态却是像在求人。 说到后边,眼神忍不住躲闪着,不敢跟陈凌对视。 因为她明白,陈二柱贴补的那些钱,肯定已经被陈凌糟蹋的差不多了。 就算没花完,也肯定不会再拿出来的。 她可没胆子说什么让陈凌退还给二柱之类的话。 只能尽量委婉的与陈凌商量,按陈二柱交换耕地贴补的钱,多给他承包几年。 这样的话,陈凌手里的钱也不用动,地也能保住,那他反对的可能性就小一些。 另外,陈二柱这种人属狗的,跟他讲条件,不舍点肉出去,根本懒得搭理你。 “我听村里其他人,都是每亩地一百块钱承包给二柱一年,他跟咱们换地每亩贴补二百块,咱们这二百块包给他三年、四年都行!” “只要别和咱家交换耕地……” “好不好?” 王素素说完,几乎是哀求的望着陈凌。 为了保住家里的地,她是鼓足了勇气。 换做其他时候,哪敢在陈凌跟前儿说这么多话。 可是没想到,陈凌听了她的话,居然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又笑着道:“等吃了早饭我就去县城,找二柱重新商量一下耕地的事!” 这下子,倒是把王素素搞得有点懵,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按陈凌的性格脾气,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答应啊,难道…… 他也后悔了么? 想问又不敢问,见陈凌说完这句话后就走了出去,便无奈的轻叹一声,走到一旁准备早饭。 其实她又哪里知道,陈凌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陈凌了,又怎会像往常那样一旦有什么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的? 只不过陈凌挂念着黑木匣子的事,做什么都有点心不在焉。 不然的话,又岂能跟以前的陈凌一眼,做什么事都不照顾她的感受。 “难搞啊这玩意儿!” 陈凌把匣子放下,呼吸了两口清晨的新鲜空气,伸展了几下筋骨,准备让脑子清醒清醒,不然要被这匣子搞疯掉。 “咯咯哒,咯咯哒……” 家里的老母鸡下蛋了,在院子里踱着步大声叫着炫耀。 陈凌见此,抓了两把糠麸放到鸡舍的石槽里,倒上水搅拌成稀状,犒劳犒劳下蛋的老母鸡。 然后走到压水井旁洗漱了一下,整个人顿觉清醒了不少。 这才又掏出秘匣,对着太阳光仔细的打量着。 “诶?” “有字?” 陈凌目光一顿,停留在匣子内部一个扭曲的文字上。 这是一个黯淡到几乎快消失的文字,刻印在匣子内部的中间位置。 鬼画符一样扭曲,类似于钟鼎文,像一个怪物的眼睛。 具体的陈凌也分辨不出来,也不理解这个字是啥意思。 “嗯?这边也有一个……” 陈凌匣子另一半的内部中间也有一个相似的文字,同样是黯淡的几近消失,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盯着这俩神秘文字,陈凌在院子里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把陈凌自己整得头昏眼花的。 不仅看东西显模糊,还有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不好! 这鬼画符不能多看,看多了要出问题的! “富贵,素素,不得了,不得了了啊!” 陈凌正准备蹲在地上缓一缓,院子外又传来王来顺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一个瘦黑老头儿推开了栅栏门,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咋了五叔,出什么事了?” 王素素正在做饭,听到动静,也急忙从屋里走出来。 “二柱在县里找了关系,想提前盖大棚,现在乡里下文件给了批准,二柱盖大棚的那些土地都定了性质。” “是承包的就是承包的,是交换的耕地那就是属于二柱的。” “交换的耕地没法儿更改,你家的地现在换不回来了。” 王来顺声音很急,但每一句都让王素素的脸色苍白一分。 那边在说着,陈凌却只能听见声音,眼前是天旋地转的,看不清楚东西。 最后感觉自己实在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歪倒在地。 “阿凌!” “富贵!” 院子里两声惊叫,陈凌已听不见。 …… 不知过了多久,陈凌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白雾笼罩。 只能看清楚面前是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一行神秘的扭曲文字。 仔细看去,开头两个文字与秘匣内部的那两个字一模一样。 “日月……” “洞天?” 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根本看不懂的鬼画符,陈凌现在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秘匣内部刻印的两个字是日和月……” “我是被秘匣带到了这里!” 陈凌看着石碑上的字,喃喃自语道。 轻轻摸了摸石碑,入手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粗糙,反而温润如玉,摸起来非常舒服。 “呼……” 然而,就在陈凌接触到石碑的瞬间,周围一股微风拂过,浓稠的白雾竟然开始向石碑这里汇聚。 “这什么情况?” 陈凌吃了一惊,急忙把手拿开。 但紧接着,发生了更令他吃惊的一幕,浓稠的白雾竟然开始向着他的身体之中疯狂的涌入。 第四章 神奇 白雾涌入身体,陈凌这才惊觉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灵魂的状态下。 但自己的灵魂之体,不仅对这些白雾来者不拒,反而有种莫名的渴望,在主动吸收这些白雾。 他从未遇到这种事,本能的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所吸引。 随着白雾的涌入,陈凌的灵魂都暖洋洋的一片,如冬日泡在温泉水中一般。 很快,白雾完全消耗殆尽,全部被陈凌吸收。 陈凌浑身上下,充满了舒爽通透之感,仿佛由内到外被清洗了一遍似的。 只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真舒服!” 陈凌忍不住发生一声轻吟,握了握双手,感受着充沛的力量,以及真实的触感。 发现自己的灵魂都和真人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日月洞天……” “真是神奇的地方啊!” “这白雾难道是传说中的仙气?” 心中猜测着,眼睛却被白雾消散后的景象所吸引。 站在石碑跟前向后望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面的树,千奇百怪,陈凌竟然很多都没见过。 一条林荫小道嵌在林间,蜿蜒曲折的向着树林深处而去,有种曲径通幽的雅致感。 陈凌顺着小道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座茅草屋。 这令他心神一动,有些意外。 “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人?” 少顷,走到茅屋跟前,抬头就看到茅屋门前挂着一块匾。 匾上写着‘日月小筑’四个字,同样用那种神秘文字所书写,陈凌已能知其意。 但茅屋内明显已无人居住。 只有几件简单的陈设,一个蒲团和一张竹床。 剩下的就是一把很老式的锄头,还有两个斗笠。 锄头是某种坚硬的石材所制,灰扑扑、沉甸甸的,陈凌一只手提不起来。 “这或许是某位仙人的洞府吧。” 陈凌心想。 在茅屋又四处看了看,没什么收获,又走出茅屋,沿着林荫小径往深处走。 大概有二三百米之后,一条小溪出现在陈凌面前,在林子内横穿而过。 溪水晶莹透亮,比村子外的山泉还要清澈得多。 鞠了一捧溪水饮下,只觉清甜可口,灵魂再次暖洋洋的。 和白雾融入身体的感觉差不多,只是很快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就消退了去,和白雾相比,效果弱化了许多倍。 陈凌继续沿着小溪往下走,走着走着,他看到一座古老的石拱桥,桥下有一方巨大的莲池,铺满了翠绿的荷叶与鲜艳的莲花。 远远望去,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微风吹来,荷叶轻轻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混合着莲花的清香,陈凌沉醉了…… 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用耳朵倾听微风拂动,流水潺潺。 用鼻子轻嗅清新的空气,花草的清香。 只觉得整个人的身心都轻快了起来。 良久,陈凌睁开眼睛,舒畅的吐出一口气,缓步走上石拱桥,想继续走走看看。 上了石拱桥,四下望去,不远处是一座古朴的石制凉亭。 亭子四周种着奇花异草,以及零星几颗果树,远远看去,还有七彩霞光笼罩在亭子上空。 当真是一派美如画卷的仙家盛景。 “啧啧!” “这仙人前辈也太会享受了,布置的如此有情调……” 陈凌走到亭子跟前,由衷赞叹。 围着亭子转了一圈,上面倒是没再刻字,让想对此地多了解一些的陈凌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他就被亭子外果树上挂着的累累硕果吸引,踮起脚摘下来两颗。 随手擦了擦,就把这不知名的果子往嘴里送。 刚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感慨这果子鲜美的滋味,陈凌就发现自己摘下两颗果子的旁边枝杈,冒出两个花骨朵来。 而后在陈凌呆滞的目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开花结果,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再次长出了两颗饱满多汁的果子。 “这……” “吃一个长一个,这么神奇的吗?” 陈凌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赶紧又把亭子外几棵品种不同的果树都试了一下,就连花草树木,乃至莲池里的莲花和莲藕也都试了。 结果自然是没让他失望,在这个日月洞天之内,不论是什么东西,都能快速的生长出来。 为了彻底验证这件事,陈凌甚至跑回茅屋拿着锄头挖了几个坑,然后种下吃剩的果核、扦插几根花枝。 看着埋下的果核快速发芽,再次长成一株结满硕果的果树,花枝重新长成单独的一株并开满鲜花。 陈凌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好家伙,这就是个聚宝盆啊!” 取之无穷,用之不竭,这不是聚宝盆是什么? 陈凌搓了搓手,忽的又一愣,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既然这洞天之内,能够让东西快速生长,那么能不能从外边往洞天里带东西种下呢? “诶,不对啊,能不能往洞天带东西先不说,我该咋出去呢?” 陈凌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脑海里“出去”的念头刚一升起,陈凌眼前便白光一闪。 而后就发现,他自己已经从洞天出来了,现在正躺在一张白色的硬板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四周是烟熏的黑乎乎的墙壁,东西两面墙之间横着一根铁丝,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个铁钩子。 地上四个床脚的位置还有一堆纸灰。 陈凌见状心头一紧,这不是家里,这是哪儿? 怎么还有这么多纸灰? 不会是灵魂进入日月洞天后,身体出现了什么特殊的状况,让小媳妇以为自己没救了吧? “有人吗?” “素素,素素……” 陈凌喊了几声没人应,忙翻身下床往外走。 走出屋子外,发现到处黑漆漆的,已经是夜里了,一丝光亮都没有,但出奇的是,他的眼睛竟然能看清楚东西。 四处打量了一番,按理说他穿越来的前三天把周围几乎转遍了,结果硬是没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说话声,陈凌循声望过去,就见一群人赶着驴车往这边走。 带头的正是王来顺。 因为这边房间里亮着灯,对面一眼就能看到陈凌站在门外。 “你们看,是富贵醒了?” “还真是,这不白忙活一场么,这小子屁事儿没有!” “……” 眼前有人要发牢骚,王来顺顿时一瞪眼:“胡吣啥子哩,都给俺闭嘴……” 陈凌走到近前,“五叔,你们这是要干嘛?” “送你去乡里卫生院啊!” 王来顺握着赶驴鞭子,上下打量他一番,咧着满嘴大黄牙啧啧叹道:“得亏醒了,不然你这一直昏迷不醒的,俺们谁也没辙啊,你国平大哥说你超过十个钟头没醒,再拖就麻烦了。” “得赶紧拉到乡卫生院去。” “你说你小子,不声不响的跟二柱交换了耕地,现在听说换不回来,怎么这么大反应。” “后悔啦?” 陈凌闻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人却在旁边插了一句:“这还用问吗五叔?” “肯定是后悔了呗,二柱承包别人家地,每亩地每年还给一百块钱哩!” “他两百块钱就把自家耕地换给二柱了,以后想要都要不回来,跟别人一比,亏到姥姥家了,搁谁身上不后悔。” “这不,富贵都后悔得晕过去了?” 这话一出,引得一帮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章 小白兔 陈凌瞥了那人一眼,认出是早年跟原主出去打工的一个,当年还三番五次为原主说过好话,可惜那混球不争气,把人连累的丢了活计,从那以后就把他记恨上了。 “瞎说啥哩,没事干帮俺把驴赶回家……” 王来顺又是一瞪眼,把赶驴鞭子递给那人。 “去去去,都走,没你们的事了。” 于是一帮年轻人赶着驴车走了,只剩下王来顺和一个背药箱的老头儿。 陈凌四处看了看,没看到王素素,就问:“素素呢?” “素素以为你这回要住院哩,就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王来顺说着看了他一眼,“行了,既然醒了,就先进屋让你国平大哥号号脉,检查检查,看看还有啥事没有。” “不用了,我现在没事。” 陈凌摆摆手,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只是在日月洞天待的时间太长而已。 出来后身体不仅没事,身体素质还变好了几分。 “嗯,看起来气色挺好,说话也中气十足,确实是没什么大碍。” 边上那个老头儿打量了陈凌两眼,点点头道:“如果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你再来卫生室这边找我。” 卫生室? 陈凌瞄了一眼后边的小屋,原来这就是陈王庄的卫生室啊,连药柜都没,可真够简陋的。 “五叔,五叔,我听说阿凌醒了?” 这时,王素素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见她背着一个包袱,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王来顺应声道:“是啊,醒了,你国平大哥看了看,没啥大碍,不用去卫生院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今天实在是麻烦五叔和国平大哥了……” 王素素向两个老头道了谢,目光看向陈凌。 见他果然是完好无损,便彻底的松了口气。 陈凌见小媳妇一双水灵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正想要说什么,王来顺却出声赶人了。 “这深更半夜的,既然富贵没事了,你们小两口就赶紧回家吧。” “那好,五叔和国平大哥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天确实很晚,两人便告辞离去。 …… 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王素素把包袱的东西一件件重新放了回去。 陈凌则是用热水洗了把脸。 “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王素素把东西放好,小声道。 也不去问陈凌为什么听到耕地换不回来会那么大反应,竟然直接晕倒在了院子里。 以她对陈凌的了解,要是问这种让他‘难堪’的问题,是会激怒他的。 到时候发起脾气来,少不了对她拳脚相向。 “不用了,我不饿……” 陈凌摇摇头,从日月洞天出来后不仅视力变好了,能够夜视,而且长时间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饿。 “你一天没吃饭,多少得吃点东西。” 王素素关切的道,不过声音很轻,仍不敢大声说话。 这副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模样,陈凌看在眼中,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我真的不饿,你……” 话说到一半,陈凌整个人突然怔住了,却是王素素的发丝下,一块淤青突然闯入眼帘。 极其的刺眼。 陈凌心头顿时像被扎了一下,轻轻地把手伸过去。 王素素却被吓了一跳,以为又惹陈凌生气了,顿时满眼惊慌:“阿,阿凌,你、你要是真的不饿,我不问了就是。” 想躲,却不敢躲的样子,让陈凌心疼不已。 伸手抚上那块淤青,轻声道:“素素,这里还疼吗……” “啊?” 王素素娇躯一震,本以为陈凌又要动手打她,没曾想却听到这句话。 悄悄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他望着自己额角的淤青,满眼的疼惜和歉疚,王素素顿时愣住了。 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子变得又酸又涩。 一时间,哭得红肿的双眼,忍不住又噙满泪花。 “素素别哭。” “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陈凌语气艰涩说道,心里非常难受。 前身对王素素的伤害,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弥补。 所以穿越过来这么多天,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现在见到那块许久未散的淤青,陈凌一下绷不住了。 “啪!” 陈凌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阿凌!” 王素素惊叫一声,抓住陈凌的手哭泣道:“阿凌!别这样,我不要你这样!” “都是我的错,素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你嫁过来我没有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天天跟你要钱,对你非打即骂……” “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说着,陈凌另一只手抬起来,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从日月洞天出来后,力气变大许多,这一巴掌把自己抽的嘴里流血。 “阿凌……” 王素素一下呆住了。 陈凌的这番话,让她往日里埋藏在心里的各种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霎时间泪如泉涌。 “素素你别哭,是我不好,亏欠你良多。” 陈凌摇摇头,伸出手帮她擦泪。 结果却越擦越多,越擦王素素越是止不住哭泣。 最后王素素满脸泪水的哽咽着道:“我、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的……阿凌……” 虽是哭着,但噙满泪花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陈凌,竟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瞬间,这一个眼神,让陈凌难受极了,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不哭了素素,从今天开始,我什么事都依着你,一辈子听你的,一辈子对你好!” “这一次,你要相信我的。” 结果王素素依然只是哭,她的麻花辫不知何时披散开了,头发又黑又长。 她就整张脸埋在长发中,不断抽泣着。 陈凌无奈,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素素,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会改邪归正,一心一意对你好,听你的话,好好和你过日子。” “你能相信我吗?” “我、我,我也不知道,呜呜……” 王素素的声音更加哽咽,随后一下扑进陈凌怀里,“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陈凌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僵硬的同时心头却有一丝异样的悸动。 但很快就放松下来,望着依然哭泣不止的王素素,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哭了,不哭了,素素要是不信我,我便做给你看……” 陈凌轻声说着,嗅着王素素身上香甜的气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并在她额角的淤青处轻轻吻了吻。 王素素哪里被这样对待过,身子顿时紧绷起来,哭声顿时像被按了暂停键,一下子戛然而止。 埋在陈凌怀里的小脑袋轻轻抬起来,泪水浸湿的碎发紧贴鬓角,映衬着脸庞越发雪白水嫩。 一双通红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 像一只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小白兔。 陈凌的整颗心瞬间被融化了。 …… 深夜,王素素已经进入梦乡,而陈凌还在不断地进来和出去,往返日月洞天和现实之间。 他在试验自己的一些猜想。 比如现在,他手里就端着一碗水,蹲在院子里。 是从日月洞天里带出来的溪水。 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微弱的荧光。 犹如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般,非常神奇。 “这是怎么回事?” “在洞天内看上去挺普通的溪水,带到外界竟然会出现这么惊人的变化……” “该不会成了传说中的仙珍玉液吧。” 陈凌心里有些犯嘀咕。 然后试着喝了一小口。 口感和在洞天之内没什么差别,同样的甘甜爽口。 只是没了那种喝下去身体暖洋洋的感觉了。 “或许是我洞天内是灵魂之体的缘故吧。” 陈凌心里猜测着,又喝了几口。 直到把这碗水喝完,才觉得肚子有些咕咕响,皮肤表面有一层油汗涌出。 “就这样?只是排毒养颜助消化吗?” 眨巴眨巴眼,陈凌心里有些小失望。 这溪水从洞天带出来,就变得荧光闪闪的,他差点还以为成神水了呢。 用湿毛巾擦拭完身上的油汗。 陈凌才发觉身体似乎清爽通透了不少,浑身更加有力量,同时精神头十足,没有丝毫困意。 “还是有点神奇功效的。” “可能是我喝得少的缘故?” 陈凌颇为疑惑,于是就再去洞天内盛了一碗出来。 依然是荧光闪闪,非常漂亮。 结果喝下去,效果比刚才还弱。 “什么情况?怎么喝得多了,效果还变差了呢?” 陈凌皱起眉头,又弄了一碗出来。 试了试,效果又差了许多。 叹了口气,陈凌也没心情喝了,直接把剩下的水泼到地上。 “明天再试试看。” “也不知道是只有第一次喝有效果,还是说每天最多一碗的量?” 陈凌也搞不懂,决定先试试其他的猜想。 比如从外界带进日月洞天的东西能不能种活呢? 陈凌在家里搜寻了一番,折下梨树和桃树的几根树枝,又从屋里的篮子里找出来点花生和红枣。 然后进入洞天之中。 茅屋后,陈凌寻了片空地。 握着锄头在地上刨出来一个个小坑。 把花生、红枣种下去。 又把梨树和桃树的树枝扦插上。 紧接着,几个眨眼之间,眼前的土地便生出来嫩芽,飞速成长起来,并且开花结果。 一棵棵梨树、桃树、枣树,挂满了果子。 花生也长成了一小片。 陈凌顿时松了口气,外面的东西能在洞天里生长就好。 这样的话,发展起来也少了很多限制。 不然洞天里的植物大部分外面都没有,缺钱了想拿出来卖钱都不好解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容易出问题。 “这洞天内的土地真是块宝地啊。” 陈凌俯下身子,轻轻抓起一把泥土。 土质松软、肥沃,也不是黑土地,只是普通的土壤颜色。 但是凑在鼻尖嗅了一下,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芬芳。 陈凌陶醉的深呼吸了两下,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行事一定要谨慎些,得把这个洞天的秘密守好。” “这是一桩大造化啊!” 不过紧接着,陈凌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日月洞天里,好像除了花草树木之外,并无其他的活物。 花鸟虫鱼都不见踪迹。 第六章 暖心 “活物不能在洞天生存?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导致里面没了活物呢……” 陈凌嘀咕一句,随后从洞天回归现实,准备尝试一番。 “哎哟!” 刚站起身,陈凌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什么东西?” 陈凌低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就见面前的土地上,竟然长出来一大片牵牛花,枝繁叶茂,藤蔓足有两指头粗细,非常坚硬。 此时开满了喇叭状的小花,蓝色、白色的都有,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芳香。 “我靠,这是咋回事?” 陈凌一时有点发懵。 不过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就瞪圆了眼睛:“这……这该不会是我泼到地上那半碗水造成的吧?!” 仔细想一想。 其实除了那半碗水,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因为没啥东西,能够拥有日月洞天那样让植物快速生长的神奇功效。 除非这样东西也来自日月洞天。 想来院子里的土壤里有牵牛花的种子,这事在农村很普通很常见,风一吹,哪一家院子里不落点草籽。 只要一段时间没人住,院子里长草、房上长草,是正常现象。 本来院子里你来我往,踩来踩去这牵牛花是长不出来的,种子根本发不了芽。 现在却被那半碗溪水给激发了生命力,快速长成这么一大片。 “看来,洞天里的溪水除了对人体有些好处之外,对植物而言,有着更大的功效……” “嘿,这样的话,把二柱家那大片荒地交换过来,大有可为嘛!” 一边想着,陈凌一边伸手拔除这些牵牛花藤蔓。 结果这玩意扎根很深,盘根错节极为难拔。 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了,洞天的溪水作用在植物上时,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用手拔不下来,陈凌只好把洞天里的石锄取出来,把它刨掉。 石锄虽重,却出奇的好用。 三五下就把这一大片牵牛花刨了出来。 陈凌甩手将其丢进了洞天里面。 随后挠了挠头,“呃,我刚才要干啥来着?” 被牵牛花的事一搅合,陈凌有点忘记刚才准备做啥了。 “哦,对了,活物!” 陈凌一拍脑门,“日月洞天没有活物,我得抓点活物进去尝试一下。” “不过……这个季节蚂蚁虫子都没有,去哪里找活物呢?” 陈凌皱起眉头,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 突然落在东边墙根的鸡舍上。 家里的活物也只有这几只鸡了。 深夜天色虽然漆黑,但自从进了几次日月洞天后,陈凌的夜视能力却变得非常好。 大部分东西都能看清楚。 于是走过去,推开鸡舍的小篱笆门,把手摸进了鸡窝里边。 现在农历二月初,天气还冷,鸡在晚上都会回到鸡窝里睡觉,比较好抓。 陈凌的手伸进去后,就摸到一只热烘烘的鸡大腿,而后不等鸡反应过来叫出声,就用力一拽,进了日月洞天。 “喔喔喔!” 这是一只大公鸡。 鸡冠血红,羽毛光鲜亮丽,起初发现被陈凌抓到这陌生的环境里,还吓了一大跳。 但很快就被洞天内的美景,和新鲜纯净的空气所吸引。 精神抖擞的飞到茅屋前的大树上,伸长脖子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 陈凌见状就笑了。 活物可以进来,那他就放心了。 他现在不仅能在洞天和现实随意切换,内外都可以带东西,而且还能够任由外界的植物和动物进入。 那这日月洞天用处可就更大了。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 自从陈凌首次进入日月洞天之后,那承载日月洞天的秘匣,就以陈凌难以理解的方式,进驻到了他的眉心泥丸宫之中。 心念一动,就能进出洞天。 不用再像第一次那样,灵魂仿佛被渐渐抽离一般,人都晕了过去。 变成现在这样,也不知道是洞天那些白雾改造灵魂所导致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随着陈凌的摸索,他发现这是日月洞天给他开放了某种权限。 就跟传说中的认主一样。 在刚才他就实验过,他想从洞天内拿什么东西。 只要是他摸过的,心念一动,就能从洞天里取出来。 比如那个锄头就是这样。 所以把大公鸡放进来也任由它去乱跑。 反正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抓住。 在洞天忙活了这大半夜,陈凌收获确实不小,也渐渐摸清了日月洞天如何使用。 再次出来的时候,没忘记把大公鸡放出来,然后才回到屋里躺下。 …… 第二天早上。 王素素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了屋里,洒在被子上出现一块块光斑。 王素素揉了揉眼,感觉还是有些困乏。 毕竟昨天折腾了一整天,夜里睡得也迟,虽然已经比起平时,起床已经足够晚了,但还是没恢复过来。 旁边,陈凌已经不再床上,想来是早早的出门了。 这种事,她早已习惯。 不过想起陈凌昨晚对她的保证,以及温柔体贴的笑容,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难免有些失落。 穿好衣服,打起精神下床。 王素素和往常一样,准备给铁皮炉子换上新炭做早饭。 结果下床才发现,炉子里的炭块早已换好,火烧得正旺。 这时,她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铛铛铛’的木板敲击声。 撩开门帘,走到屋外一看。 就见院子里,陈凌系着围裙,正在案板上切菜。 旁边是一个石头简单垒成的炉灶,里面烧着木柴,上面一口蒸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闻上去是粥的味道。 但又掺杂着一股奇妙的清香,非常的勾人食欲。 王素素竟然禁不住咽了下口水,随后肚子也跟着发出‘咕咕’的声音。 还好,声音不算太大。 不然以她的性子,还真有点难堪。 “起来了?快洗洗脸,我这就把锅端了。” 陈凌抬头冲她笑了笑,“我做了点花生莲子红枣粥,一会儿你尝尝好不好喝。” 王素素被这个笑容搞得脸蛋有些发烫,看着陈凌麻利的端起锅,盛了两碗粥,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对她说: “先放一会再喝,小心烫。” 一瞬间,王素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晕乎乎的。 这一幕,仿佛只在梦里出现过。 第七章 早饭 轻轻“嗯”了一声,王素素走到石桌旁边,对着两碗热腾腾的粥嗅了嗅。 浓郁的莲子清香吸入鼻腔,让她精神一振,疲惫和困乏竟然都消退了不少。 粥很粘稠,浮着几颗红枣,搅拌几下,还能看到里面的莲子和花生。 她倒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只是在想这粥煮的也太香了吧。 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悄悄看了陈凌一眼。 心想,没想到他做饭会这么香呢。 陈凌这时候,正准备炒菜。 取来几个土鸡蛋,打入碗中,放入切好的葱花和盐,然后用筷子搅拌起来。 接着架起炒锅,烧锅入油。 等油烧热之后,备好的鸡蛋液往里面一倒。 木柴烧的正旺,很快一个葱花炒鸡蛋就做了出来。 熟练而利索。 王素素看得有些出神。 等陈凌盛到面前,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得更加红润了。 一夜之间,陈凌的变化太大了,让她有些无法适从,就找话题道: “怎么在院子里做饭,屋里不是有炉子吗?” 陈凌闻言一笑:“我看你正睡着,就没在屋里折腾,反正咱家里木柴多,烧个饭还不方便。” 他说这话时,手上动作没停着,语气也很平常。 但是王素素听了,却仿佛被一下子击中了心房。 竟是因为自己在睡着,怕做饭会吵醒自己吗? 王素素紧紧咬住嘴唇,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觉得那颗已经封闭的敏感的心房,在这一刻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入一缕缕的阳光。 把她心底由来已久的阴霾,都驱散了不少。 甚至…… 对陈凌昨天所说的那番话,她已经开始有些相信。 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变回去了。 一直这样,就挺好。 很快,陈凌又炒好一个菜,油炸花生米。 是昨晚带到洞天里的花生,长成后被他刨出来几棵。 带到外界后,没经过晾晒,就已经脱干了水分。 干燥的都能直接拿来榨油了。 陈凌尝了一下,味道相当好。 但时间和条件都有限,除了放到粥里一些外,只能做一个油炸花生米。 “素素,发啥愣呢,快帮我把白糖拿过来!” 陈凌的声音,让王素素瞬间回过神。 “啊?白糖?好!我去给你拿!” 说着站起身匆匆往屋里走去,若是留意,便会发现,她的脚步比以往轻快了不少。 取过白糖,撒在花生米上,陈凌简单的拌了一下,放到桌子上。 “阿凌,你做的饭好香啊!” 王素素耸了耸小鼻子,轻声赞了一句。 然后偷偷瞧了陈凌一眼,观察他的反应。 她带着点试探的小心思,毕竟陈凌以前可从不会跟她说这些家常的话,只会觉得不耐烦。 陈凌注意到她可爱的小模样,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香吗?香就好,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而后笑着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王素素微微呆滞了一瞬,似乎没想到陈凌竟然会这样回答。 白皙的脸庞就又止不住发烫。 陈凌变好是她希望看到的,但陈凌这种以寻常口吻说出的这种很肉麻的话。 却让她有些受不了。 一听就忍不住脸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同时,心底却又有些开心,她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喝粥吧,粥不烫了。” 陈凌看出小媳妇的异样,但也没戳破的意思,笑了笑说道。 “嗯。” 王素素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然后试着尝了一小口,眼睛顿时一亮。 刚还脸蛋羞红的小媳妇,瞬间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 不一会儿,就把小半碗粥喝了下去。 整个人疲惫和困乏一下子消除殆尽,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非常舒服。 “这个莲子花生粥,真的好好喝!” 王素素忍不住夸赞,然后问:“阿凌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莲子?” 粥里有莲子、花生和红枣,但王素素觉得莲子最香。 陈凌闻言露出一个微笑,没有回答,而是说:“别光喝粥,尝尝这菜怎么样,锅里有馒头,就着馒头吃。” 王素素也是随口一问,很快就被陈凌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便去尝陈凌做的菜,然后筷子就没怎么停下。 直到肚子再也吃不下了,这才不舍得放下筷子。 “啊,好撑。” “都怪阿凌你做饭太好吃了。” 王素素揉着发胀的小肚子,小声抱怨道。 以前她可不敢这样和陈凌说话,但陈凌这两天的表现,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 让她也稍微放开了些。 “好吃吧,中午再给你做点更好吃的。” 陈凌正在往碗里盛粥,闻言抬头冲她轻轻一笑。 其实陈凌厨艺也就一般人水平,能把饭做的这么香,关键在于食材都是洞天出产的东西。 莲子、花生还不算,连煮粥的水,陈凌都是用的洞天里的溪水。 做出来的饭,能不好吃吗? 另外,除了溪水外,洞天里出产的其他东西,也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 不说陈凌,就说那大公鸡,在洞天待了小半天。 也不知道吃啥了,大早晨就精神抖擞的按着几只小母鸡挨个祸害。 显然得到了大补。 …… 大公鸡都得到了好处,王素素跟着陈凌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有了好东西,当然不能忘了她。 只是眼下不怎么好掩饰,也不好找借口。 没办法拿出更多的东西给她分享。 所以陈凌就把一些能往外拿的东西做成了吃的,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王素素刚起床还憔悴的脸,现在已经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眼睛也越发有灵气。 这让陈凌心中甚是满意。 “啊!” “真是痛快啊!” 陈凌把剩下的半锅粥解决掉,畅快的长叹一声。 这都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吃饱喝足后,陈凌起身准备刷锅洗碗。 “我来吧阿凌!” 王素素没想到陈凌还要洗碗,见状慌忙站起来。 陈凌能做饭她觉得已经很好了,若是什么都让陈凌做,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好像活在梦里一般。 “没事,你歇着吧,消消食。” 陈凌摆摆手让她坐下,“今天你早饭吃得有点多,坐那别动了,一会儿吸了冷气,肚子闹腾起来有你受的。” “我……” 王素素张了张小嘴,还想说什么。 却被陈凌皱着眉按在了凳子上:“听话。” “洗个碗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见陈凌态度坚决,王素素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是看向陈凌的眼神,与以前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洗好碗,刷好锅,陈凌却看到小媳妇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他。 这一瞬间,这幅呆萌的小模样,竟与香江女星周慧敏有六七分相似。 初春的阳光,照在她浓密的秀发,以及清纯白皙的脸上,让她比周慧敏还要漂亮得多。 原本陈凌对于王素素只是想负起这具身体该有的责任,以及弥补过往的亏欠。 而现在这一刻,却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第八章 荒地 王素素的注意力本来就一直落在陈凌身上。 所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陈凌在看她,微微抬头,就与陈凌的灼灼目光对视在一起。 换做以前,王素素肯定会不自然的避开,或者垂下头不敢看他。 因为以前的陈凌,眼睛非常吓人,尤其是发脾气的时候。 现在却不一样了。 即便陈凌盯着她看,她也不怕了,反而心底有些莫名的小开心。 感觉甜丝丝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温馨和暧昧。 然而扫兴的是,村委会的大喇叭在这时候响了,说交换耕地的事要在这个月办完,要涉及到的各家各户尽快做好准备。 大喇叭连着喊了三遍。 每喊一遍,王素素的脸就变得越加苍白几分。 喊完之后,王素素的表情已从之前的羞喜交加,变得惊慌失措。 眼睛望着陈凌,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仿佛又成了之前那个有点动静,就担惊受怕的小白兔。 “别担心素素,耕地的事,我能处理好的!” 陈凌宽慰的对她笑笑,而后道: “你在家好好待着吧,我去一趟村委会。” “你,你要去干嘛?” 王素素闻言却吓了一跳,忙站起身,紧张的看着他。 “我去把交换耕地的事办了。” “昨天五叔也说了,二柱盖大棚的地定了性质,咱们的耕地是换不回来了。” “既然这样,不如早点把事办了。重新划分耕地不是那么简单的,省得往后拖,再拖出别的麻烦来。” 陈凌说道。 “可是,可是二柱家那块地不能种啊……” 王素素一听急坏了,眉头紧蹙着。 “荒了十来年,草都长不起来,根本长不出粮食的。” “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 陈凌闻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素素,我有办法的,你以为我这两年在县城只是瞎混吗?” “我也是打听到不少消息的,我听说南方可是有很多把废弃荒地开发成良田的,模式我都学过来了。” “所以用咱们那十来亩地,来换二柱家三十多亩,那是大有可为啊!” “再说了,种荒地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的,起码每年的提留款不用交了,每亩地一年还有三十块钱补助呢。” “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陈凌前边说的话纯粹是在扯犊子。 以前的陈凌在县城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啥。 不过后边说的这话却是实打实的,没半分假话。 所以,王素素听了就很纠结。 咬着嘴唇,小声道:“可二柱家的地以前是石灰厂的地,地下埋了那么多石灰呢,种啥死啥,这种地真的能开发成良田嘛……” 王素素说的都是事实。 陈二柱家的地是他爹办石灰厂的地方。 后来遇上大地震,石灰厂地底出现塌陷,不知有多少吨石灰埋进了地下。 因为这事,陈二柱他爹欠了一屁股债,地也不能要了。 到现在,荒了快有十年了,现在被一圈坟地围着。 这种地种啥死啥,前些年陈王庄大队还没解散的时候,种了一些树苗,现在早就死了一多半。 就是活着的,这么些年也还是那一人多高,几乎没怎么长过。 全是树叶枯黄,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都是地下的石灰烧的。 王素素正是知道这些,所以听说和二柱家交换耕地后,心里就一直没踏实过。 如果换做以前的陈凌,那肯定也是得干瞪眼。 但现在的陈凌有日月洞天在手,管它是盐碱地,还是石灰地,都不是问题。 就洞天的种种神奇之处。 往地上插根筷子都能让它发芽。 所以陈凌根本不带慌的,依旧面带微笑的安慰王素素道:“没事的,我有办法解决的,你要相信我啊素素!” “好了,你在家待着吧,我去去就回。” 说完再次拍了拍王素素的手,就向外走去。 见陈凌这副既坚决,又自信满满的样子,王素素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望着陈凌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 陈凌走出家门后,径直赶往村委会。 不过路上碰到不少人站在街上说话,他从边上走过去的时候,还有人隐晦的对他指指点点。 仔细听了听,陈凌才知道,王素素昨天骗了他。 陈二柱除了和他交换耕地之外,其他人的地都是花钱承包的。 也就是说,都没人愿意和陈二柱换地,毕竟那块地的情况村里谁不知道? 没法种粮食,人家都不傻。 只有陈凌这个草包懒汉,为了陈二柱每亩地补贴的二百块钱,傻乎乎的按了手印。 这件事,王素素也瞒着他,昨天只是说村子里有几家换的,有不愿意换的,不愿意换陈二柱就出钱承包。 想用这种法子劝陈凌,然后想办法找陈二柱商量改成承包地。 谁知陈二柱在县里找了人,乡里很快盖章通过了盖大棚的审批,交换地就彻底成了陈二柱的。 “哎,真是难为素素了……” 陈凌暗自感慨道。 他很理解,王素素昨天骗他,也是没办法的事。 换做以前陈凌的脾气,要是王素素和他说出实情。 那混蛋说不定觉得王素素在骂他:别人都不换就你换,你是不是傻。 狗脾气一上来,别提找陈二柱去商量把换地改承包了,恐怕先得动手打王素素。 “二柱家那地就是块废地,荒了十来年,草都不好好长,能种啥?” “也就富贵那懒汉尽想着吃喝玩乐,贪二柱每亩地贴给他那二百块钱。他也不想想,二柱包别人的地,每亩地每年都给一百呢,比别的村多给三四十块。” “这两样,哪一样好,傻子都知道!” “富贵后来也反应过来,肠子都悔青了!” “我听昨天村东头的人说,富贵听村长说不能把地换回来,直接在院子里晕倒了,天黑才醒过来。” “我也听我家死老太太说这事来着,都怨这草包贪心,现在后悔也晚了。” “可惜了那么好的媳妇,跟着他净受罪了。” “……” 一路上,真是说啥的都有。 好不容易到了村委会,王来顺还没在。 说是领着乡里计生办的人做啥调查去了。 陈凌就只好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等着。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王来顺才回来,后边跟着个身材丰满,高挑漂亮的小妇人。 年纪三十岁左右,气质很好,穿着打扮也很时尚。 当然了,这个时尚,是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的。 陈凌看了一眼,心想这应该就是乡计生办的人了。 “哟,富贵,你来了啊!” 王来顺见陈凌在门口坐着,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然后指着身后的小妇人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乡里计生办的秦秋梅秦主任。” “这几天秦主任在冬梅家暂住,你们对着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几天少不了走碰面。” 王来顺笑呵呵的说着。 啥? 住对门冬梅家? 陈凌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位秦主任是个熟人。 他刚穿越过来第一天的时候,不知道身在何处,穿着一个大裤衩子就从被窝爬了起来,走出门四处看。 正好被提着水桶出来倒废水的秦秋梅撞见,以为他耍流氓呢,一桶冷水就兜头浇了下去。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而且对方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乡计生办的主任,不得了啊。 第九章 倒霉 陈凌认出来秦秋梅的同时,秦秋梅也认出了他。 不过既然王来顺介绍了,俩人不说话也不好。 所以陈凌就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秦主任,你好。” “你好。” 秦秋梅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这个态度,倒不是因为撞见陈凌光着身子在外边乱走的事。 主要还是因为从陈王庄其他村民口中了解到的情况。 让她对这个家伙都提不起半点好感来。 好吃懒做打媳妇,根本就没一个男人样子。 在计生办工作时间不短,秦秋梅见过不少家庭,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男人。 “秦主任,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了,快来里边坐吧!” 王来顺出声说道。 然后两人就跟着王来顺进了村委办公室。 坐下之后,王来顺倒了两杯热水端到两人面前。 当然,主要是给秦秋梅倒的,陈凌只是捎带着而已。 “富贵啊,你这么早过来,有啥事吗?” 王来顺问道。 心想这小子昨天听完耕地换不回来就晕了过去,肯定后悔了,今天这么早就来村委会,可别是来闹事的。 毕竟二柱承包别人的地,每亩一年给一百块承包费。 那交换耕地每亩贴补给他的二百块钱,瞬间就显得不那么多了啊。 一锤子买卖,哪有细水长流来钱多啊。 况且这细水其实也并不那么细。 只要不是真傻,肯定能分清其中好坏。 所以在听到耕地换不回来的消息,这懒小子有那么大的反应也正常。 “五叔,我来看一下交换耕地的事,现在能不能办。” 陈凌这话一说出口,王来顺眼睛顿时闪过一丝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 不过表面上却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苦着一张黑脸说道:“富贵啊,不是五叔不帮你,只是这事吧,乡里给盖了章。” “乡里一盖章,这事儿他就难办了啊,而且还有县里盯着。” “你就是把五叔这老骨头给拆了,也没法儿帮你说上话啊!” 说完,愁眉苦脸正对的陈凌,长叹一口气。 一副这事儿实在太难了,根本办不了的模样。 “五叔你说啥呢?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陈凌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心里却暗暗发笑,这老头儿戏还挺多。 “刚才大喇叭里不是喊了嘛,说涉及到交换耕地的人家尽快在这个月办完。” “这不,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给尽快办了,早点办了也早省心不是?” “啥啥啥?” “你说啥玩意?” 王来顺听完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俺没听岔吧,你同意交换耕地?还要现在就办了?” “是啊。” “我有啥不同意的,不是早就按了手印了嘛,五叔你也说了,乡里都盖了章了,哪还能换回来?” 陈凌理所当然的道。 倒是把王来顺弄得一愣一愣的,看陈凌的眼神特别怪,这小子别是昨天晕倒后脑子坏掉了吧。 旁边的秦秋梅也是一样,两人都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凌。 “你,不后悔?” 王来顺眨了眨眼,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不后悔啊!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既然同意和二柱家交换耕地,怎么能后悔呢?” 陈凌无比认真的说道。 二柱家的地不仅大,而且离村还远,几乎就在山里了,地点非常隐蔽。 用日月洞天鼓捣点什么东西也容易遮掩,正中陈凌的下怀。 但王来顺听了,却不以为然。 就你个草包,还男子汉大丈夫呢? 就是一大傻蛋,都傻到冒烟了! 皱着眉头问:“这事素素知道吗?” “知道,我来之前把她说服了,她不反对。” 陈凌点点头道。 他知道小媳妇现在还是很担心,但过段时间,会让她见到成效的。 王来顺听了这话就不大信,想去找王素素确认一下吧,但这事儿乡里盖完章了,王素素不愿意也没办法。 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说:“你确定了啊,办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陈凌点点头,“不反悔。” “既然能办,五叔你就快点给办了吧,办完我准备这两天就把地犁一下呢。” 好家伙,这是来真的啊。 王来顺一听,诧异的看了陈凌一眼。 “成,俺这就给你办。” “来这个屋吧,你先登记一下。” 心里却想这小子地都没下过几次,还犁地呢。 就二柱家那块地,根本就不是犁几下地就能解决的。 这小子也不知道被谁忽悠了。 算了,反正谁劝他也不听,那就随他吧。 …… 二十分钟后,把交换耕地的事办完,落实清楚,陈凌走出了村委会。 出了大门就见秦秋梅跟陈王庄的妇女主任正在门外说话。 边上还有几个人拿着油漆桶和刷子之类的东西,应该是要更换新的计划生育宣传标语。 陈凌没有多看,从他们旁边走过,就向着村外走去。 打算去瞧一瞧二柱家的那块荒地。 这块地其实是陈二柱他爹开荒开出来的,就在1980年前后国家鼓励开荒的那几年。 但是由于陈王庄这边地形的原因,开荒困难,真正去开荒的其实也没几个。 没人争没人抢的。 只要有魄力去开荒的,最后开出来的荒地都不少。 一家开出来三五十亩地是很正常的事。 “这父子俩倒都挺能折腾。” 陈凌觉得挺有意思,以前是老子开荒,结果不好好种地,办了石灰厂。 现在儿子溢价承包土地盖大棚。 不过吧,折腾是能折腾,也有那么几分魄力。 运气却都不太好…… 一个碰上大地震,一个即将碰上发洪水。 这家伙,老天爷都跟这爷俩对着干啊。 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觉得这爷俩活该。 都不是啥好东西。 就说这次交换耕地的事,虽然以前那个陈凌脑子有坑,但其实少不了陈二柱的怂恿和忽悠。 不然无缘无故,请他去歌舞厅干啥? 明摆着是居心不良。 见陈凌家的地紧挨着水泵房,距离南边的河湾也近,灌溉很方便,就想搂到自己手里。 也就是眼下,陈凌不想追究罢了。 毕竟还有三四个月,洪水就要来了,到时候有他受的。 也犯不着再去跟这种人计较。 日月洞天在手,陈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到村子外。 陈凌放眼望去,大片的麦田映入眼帘,远处是深青色的大山。 还有几小孩子在麦田跑来跑去,在放风筝。 陈凌要去的荒地,在西北方向的山脚下,和这边隔着好几个大陡坡,还有不短的距离。 现在也就上午九点左右,时间还早,陈凌也不着急赶过去。 就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欣赏这前世已经很难见到的田园风光。 然而越过两个大陡坡后,陈凌听到一阵惊叫。 “死人了,坑里有个死人!” 循声望去,陈凌看到是那群放风筝的小孩子在叫。 一个个小脸煞白煞白的,边叫边往路边跑,吓得连风筝都不要了。 第十章 狗崽儿 很快,这群孩子发现陈凌走在路上,立马就往他这边跑。 跑到跟前后,有眼尖的小孩认出了陈凌。 “是富贵叔!” “富贵叔救命啊,坑里有个死人……” 陈凌这时候已经向他们走过去了。 “哪里有死人?在哪呢?” 有大人在,小孩子们也都不那么害怕了。 听到陈凌问话后,最开始认出陈凌的小孩指着远处的一座破庙说道: “就在那儿,土地庙后边的树坑里。” “俺也看见了,衣服都烂了,外面露着头发,还有骨头……” “老吓人了!” “是啊,是啊,俺还看见衣服在动哩。” “怪不得俺娘不让俺去土地庙那里玩,说夜里就属那里最黑了。” “太阳一落山,那庙门就变成妖怪的嘴巴,啊呜啊呜,专吃小孩,看来俺娘没有糊弄人。” 一群小孩气息还没喘匀,就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小脸上满是后怕。 不过陈凌却越听越不对劲…… 心里有些狐疑,他又仔细问了问,发现这几个孩子也没有真正看清楚。 只是站在边上看了眼,有骨头,有乱糟糟的头发,有烂衣服,以为是死人,就害怕的跑了。 并没有走近去看。 陈凌听完就很无语。 他刚刚还挺紧张,以为真有人死在那里,短短时间内甚至脑补了一场九十年代民间凶杀大戏。 结果现在听了这几个小孩说的,基本可以肯定是这群小孩看错了,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六妮儿,你小子咋跑这么远,村东头没你玩的吗?非得跑到村西头,也不怕有人把你拐走了。” 陈凌对着最先认出自己的孩子说道。 这小子的家离陈凌家不远,上面有五个姐姐,到他这儿以为还是个姑娘,就早早取了六妮儿的乳名。 结果生出来是儿子,也就没改。 “东边是水库,俺达不让俺去。” 六妮儿吸了下鼻涕,冲着陈凌嘿嘿笑。 “行了,你们快回家去吧,以后没大人跟着,别跑这么远玩。” 陈凌摆摆手,说道。 “可是富贵叔,土地庙后边真的有死人……” 一个小姑娘脸蛋苍白的小声道,还是很害怕的样子。 “啥死人不死人的,别瞎说,初一的时候不是刚在土地庙上过大供吗?” “这才没几天,要有死人,大人们能看不见?赶紧回去吧。” 陈凌好说歹说,终于把几个小孩子劝回去了。 不过等几个小孩走远后,陈凌还是决定去土地庙那边看看去。 虽然知道八成是孩子们看错了,但保险起见,还是看一眼比较好。 …… 土地庙不大,有好些年没修了。 就每次过年打扫一下,挂上新鲜的红布,重新油刷一下楹联。 孤零零的坐落在田间的小路旁,后边是个深有两米的大坑,有三四亩那么大,坑里全是十年以上的大树。 一到夏天,树冠遮天蔽日,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但是晚上看上去黑压压的,让人心里瘆得慌。 所以很多大人就编一些土地庙后边有妖怪之类的故事,吓唬自家孩子,不让他们到村外边乱跑。 因为这个年代很多拐卖孩子的,一旦被拐走,是很难找回来的。 这时,陈凌来到土地庙跟前,四下转了转。 庙门上着锁,但门缝很大,能清楚的看到庙里的东西。 周围田地里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六妮儿几个孩子的风筝落在不远处,散乱的纠缠在一起。 陈凌走过去把风筝线拆开缠起来,收进了洞天里,打算回去后还给那些孩子。 然后就向着土地庙后边走过去。 下到坑里,仔细找了找,很快就在紧挨着的两颗大树之间,发现了六妮儿他们说的东西。 烂衣服,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骨头…… 陈凌走过去的时候,烂衣服下边还有东西在轻轻地蠕动着。 仔细去听还能听到一阵阵‘哼唧’声,声音细微,不走到跟前根本听不到。 陈凌蹲下去,轻轻扒开衣服,就看到一具狗的尸体。 黑色的狗,已经冻僵了。 但肚皮却还时不时蠕动一下,外边露出两根小尾巴,不时传出微弱的呜呜低叫声。 陈凌顿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心翼翼的移开黑狗的尸体,就看到一黑一黄两只狗崽子哆嗦着身子,眼睛还没睁开,显然是刚出生不久。 在陈凌把黑狗的尸体移开之后,两只小家伙嘴里哼唧着四处爬,本能的在找奶喝。 可惜它们的母亲已经死去,也不知是难产还是其他原因,它们想喝母乳是不可能的了。 “这两只小家伙,估计才两三天大,大冷天的还拉了稀,也不知能不能养得活……” 陈凌摸了摸两只小狗崽儿,心里也不确定。 毕竟生下来就没吃过东西,烂衣服上还有几块稀屎,明显拉过稀了。 有经验的都知道,这样的小狗崽子是养不活的。 但扔下不管肯定不行,只能希望日月洞天足够给力吧。 心念一动,陈凌抓起两只小狗崽收进了洞天之中。 …… 洞天之内。 陈凌抱着两只小狗崽走到溪边,用手沾着溪水一点点的喂给它们。 来回喂了几次,效果没有让他失望。 就见刚才还无比虚弱的两只小家伙,此时已经能睁眼了。 用小脑袋亲昵的在陈凌怀里蹭啊蹭,似乎还想讨水喝。 “好家伙,这是溪水,你们当这是喝奶呢?” 陈凌看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像是找奶喝的两只狗崽子,有些哭笑不得。 当即就把它们放到了地上,又沾着溪水喂了几次。 不一会儿,两只小家伙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能够迈开腿小范围的跑动了。 一边跑,一边发出清脆而有力的叫声。 这下总算不用再为它们能不能活下来而担心了。 陈凌见状露出笑容,将两个狗崽子抱回茅屋里。 然后拎起锄头出了洞天。 来到外界,陈凌把黑狗的尸体处理一下,用锄头就近刨了个坑,埋了进去。 现在气温还低,黑狗死的时间也还短,倒是没什么异味,但若是丢在这里放任不管,总是不太好的。 简单的埋好坑,填好土,把锄头收回洞天,陈凌继续向山脚的荒地走去。 第十一章 改善 陈王庄四周的山脉叫乌云山,曾多年乌云盖顶,雷雨天气很频繁,一直到建国后才慢慢好转。 整个县城被乌云山围在中央,曾经的县城名字就以乌云来命名。 后来在五十年代才把乌云改成了凌云。 陈凌来到乌云山脚下,很容易就找到那一大片的不毛之地。 石灰厂的断壁残垣倒是早已看不出来,毕竟已经过去了近十年时间。 但废弃的砖块,石头到处仍然到处都是。 放眼望去,连枯草都没有几根,光秃秃的一片。 还有横七竖八的一道道深沟。 是夏季雨量充足的时候,被山上的水流冲刷出来的。 总之,满眼的废弃、荒芜。 这跟眼下的季节没有多大关系。 一块土地有没有生命力,就跟一个人是精神饱满还是精神萎靡一样,还是比较好分辨的。 尤其是这块地,足有三十亩,这么大的地方,全都不好好长东西。 是个人就知道有问题。 陈凌从洞天取出锄头,随便刨了两下。 抓了把土在手里,表层土料分散严重,没有丝毫水分在里面。 但是越往下,土壤越坚硬,一锄头刨下去跟砸在石头上似的。 刨了没几下,就震得陈凌手腕发麻。 “我靠,这也太硬了吧!” 陈凌一阵瞠目结舌,他本来打算找个犁耙,把这块地犁上两遍呢。 现在看来,是不用想了。 根本犁不动。 主要原因就是地下埋着巨量石灰,土壤中的水分和养分根本留存不住。 经年日久的,近十年没人管,就导致土壤表层松散,下层严重固化。 盖房建厂还好说。 要是用来种地,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废田。 “若是没有日月洞天……” “再过五六年,把坟地平了,连着这三十亩地种点果木,搞个养殖场,似乎也不错。” 陈凌扛着锄头环顾四周。 然后绕着田埂转了转,把里面的废弃砖块,乱石稍微收拾了一下,又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用锄头挖出一个个小坑,抓出一把花生挨个撒了进去,把土埋好。 再从洞天打了一桶溪水出来,每个小坑里浇上一些。 虽然不多,但半碗溪水都能让牵牛花长成一大片,对于这点花生来讲,已经绰绰有余了。 很快就见一株株花生苗破土而出。 不到两分钟,就已经长到成熟了。 陈凌拔了一棵,剥开品尝了一下味道。 比一般花生稍微好吃点。 但要是拿这个和在洞天内种的花生来对比的话,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原因很简单: 一是洞天溪水用得少。 二是这地方的土壤太差劲。 “不过,也没有白费功夫。” 陈凌蹲下身子抓了抓土,露出满意的笑容。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有溪水搭配着种植一遍作物,土壤也会改善不少。” “我之前的想法还是可行的。” “今天种一亩,明天种一亩,一个月时间就能把这块地种个遍,完成土壤的初步改善。” “而且还能收获三十亩花生。” “到时候,在县城找人家一卖……” “正好这两年推广大棚种植,就说是大棚里的刚刨下来的新鲜花生,嗯,以后有东西卖都能用这个借口。” 这么一想,陈凌立马有了干劲,站起身继续刨坑种花生。 不到三十分钟,一亩地花生已经种完,被陈凌收到了洞天之中。 “我好像预估错了,一亩地花的时间并不多。” 当然,主要是洞天溪水的神奇之能,加上他自己体质被洞天改善和强化,力气和耐力大幅度增加。 普通人干一会活还要休息,他现在根本不需要休息,一口气就能干完。 所以才能这么快速又轻松的,完成种植和收获。 随后两个小时,陈凌又种了四亩地的花生,全部收到了洞天之内。 “我这花生每亩地产量大概能达到七八百斤左右,一上午收了五亩地的,这个量好像该去卖了啊。” 因为每棵花生产量比较均匀,所以按棵数大概估算下产量还是比较容易的。 至于陈凌为什么选择花生。 主要这是在95年,不是在后世,还是需要低调一点的。 也是基于长远发展考虑。 不然一开始就弄出优良品种的瓜果、珍贵药材之类的东西,太引人注目。 科技都达不到?你咋做到的? 这就成了问题! 安安稳稳,有滋有味的过小日子不好吗? 何必去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虽然有洞天在他也不怕,但是实在没什么意思。 再者说,花生虽不起眼,却是榨油的必需品。 在这个年代的粮食作物里面,价格属于偏高的。 三十亩地花生卖的钱,够他和王素素滋润的生活好一阵了。 …… 陈凌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接近正午。 一黑一黄两只小狗崽被他抱在怀里,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看。 这两个小家伙在洞天里算是待舒服了,茅屋里睡了大半天,陈凌折腾花生那么大动静,都没把它们吵醒。 现在精神得很,被陈凌抱在怀里也不老实。 不停地扭动身子,想往陈凌肩膀上爬。 “我回来了,素素!” 陈凌喊了一声,走进院门。 这时,王素素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 马上要春天了,棉鞋太厚不能穿,得做新鞋。 听到陈凌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他抱着两只小狗崽走了进来。 “呀,小狗?” 本来被耕地搞得心绪不宁的王素素,顿时眼睛一亮,忙起身小跑过来。 “阿凌你不是不喜欢狗吗?咋突然抱回来两只小狗?” 轻轻的摸了摸陈凌怀里的两只小家伙,王素素有点好奇。 “土地庙那边捡的,这两只小狗不过才两三天大,母狗把它们生下来就死了。” “扔在外边不管的话,迟早饿死,我看着怪可怜的,就抱了回来。” “你要是不喜欢,养大些我们再送人。” 陈凌笑了笑,说道。 “别,不要送人。” “我很喜欢的……” 王素素一听养大送人就紧张了,急忙把两只小狗抱到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 她是很喜欢狗的,可惜之前陈凌不让养,说是嫌到处拉尿太脏了。 现在好不容易陈凌主动抱回来两只,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肯送人。 “对了素素,交换耕地的事办好了,办好后我去荒地那边看了看,情况没想的那么糟糕。” 陈凌主动告知上午的情况,免得王素素担心,又不敢问。 把这事儿一直压在心里,憋出问题就不好了。 “我挖了点土回来,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第十二章 黑娃、小金 王素素从小在农村长大,农活没少干,还是能分辨出土壤好坏的。 在看过陈凌从口袋里倒出来的两小堆土之后,就有点惊讶。 “这真是原来二柱家那块荒地里的土?” 陈凌笑着点头,“当然了,那还有假?” “吃了晌午饭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这样一说,王素素明显相信了不少。 不过随后,又轻蹙起眉头,似乎还是有些担忧。 陈凌也知道小媳妇在担心什么,便继续出声劝慰:“放心吧素素,只要这土没坏到极致,我就有法子让它长出东西的。” “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要相信我!” 然后冲她挤了挤眼睛,神秘兮兮的一笑。 王素素先是呆了一瞬,随即被他挤着眼睛搞怪的样子,弄得扑哧一笑。 陈凌也跟着笑起来。 接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做午饭。 “汪,汪,汪……” 两只小狗崽见陈凌离开,立马也待不住了,就从王素素怀里挣扎出来。 摇着小尾巴,颤颤巍巍的跟在陈凌后边。 但到底还是太小,根本就追不上陈凌,小短腿迈得着急了,两只小家伙直接撞在了一起,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抬头一看,发现陈凌不见了,顿时急得汪汪直叫。 王素素不禁莞尔,等陈凌端着锅碗从屋里出来,她就忍不住好笑的说道:“阿凌,这两只小狗好像把你当成它们妈妈了,一时见不到你就急得乱叫。” 可不是嘛,两只小家伙见陈凌又出现在眼前,急忙摇着小尾巴跑到他跟前,然后顺着腿就想往上爬。 难得看到王素素这么开心,陈凌就放下锅碗,一只手拎起来一只小狗崽。 举到面前,故意闷着声音道:“小家伙们,我是妈妈,那个就是你们的爸爸咯……” “阿凌!” 王素素闻言脸蛋微微发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许瞎说。” 不过眼睛里的笑意,却掩饰不住,又说:“要不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好啊!” 陈凌略微想了想:“黑颜色是公的,就叫黑娃,黄颜色是母的,名字要秀气点,就叫小金。” “黑娃和小金,素素你觉得咋样?” 陈凌嘿嘿一笑,对自己起的名字表示很满意。 什么小黑小黄,他才不会起那种名字呢,好听难听不去说,主要太大众化了! 没有辨识度,也没啥特点可言。 “嗯?黑娃,小金……” 王素素听了,嘴里念叨了几遍,觉得还挺顺口的。 忍不住抿嘴一笑,点点头:“挺好听的,就叫黑娃和小金吧!” 于是,两只小狗崽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午饭陈凌做的疙瘩汤,水是洞天内的溪水,里面放了些菠菜。 菠菜是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在别人家菜地里挖了几棵菠菜苗,移植到洞天里,很快就长成了。 所以做出来的疙瘩汤,味道也是出于意料的好。 王素素没控制住,又给吃撑了。 本来吧,陈凌想在中午给小媳妇做两道拿手菜的。 但是眼下才二月初,山里天气冷得很,地里也没长啥青菜,他也不好从洞天里往外拿。 只能等明天去县城卖花生回来后,再给小媳妇做了,到时候也有合适的借口。 …… 吃过晌午饭没多久,村里的大喇叭又响了。 说是今天下午每家每户不要出门,乡计划办要挨家挨户上门查访和登记。 于是下午,陈凌就和王素素在家待着,哪里也没去。 不过,眼前这副情形倒是勾起他不少回忆。 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大姨家生二胎还得特意跑去他们山村老家住着,一住就是两年。 那时候也没办法,要是被找上门,普通家庭可扛不住。 这还只是要二胎,就已经如此了。 更令人感慨的是,他穿越过来之前,短短二十年过去,却全反过来了。 成了鼓励和支持。 但那时候却没几个年轻人愿意生了。 这种不同时代间的颠倒差异,令人不胜唏嘘。 胡思乱想了一番,陈凌也趁着这个功夫,把洞天里的花生收拾了一下,准备明天去县城里卖掉。 剩下的花生叶子和藤蔓取下来后也没扔,那太浪费好东西了,不如留着喂鸡。 陈凌自顾自的折腾,王素素则做了两双春天穿的鞋出来。 到了黄昏的时候,秦秋梅才带着乡计生办的人过来。 简单登记了一下,留下两盒计生用品,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小雨衣,便又匆匆离去。 不过离去前,秦秋梅那眼神,却让陈凌忍不住有些恼火。 在见到王素素后,这小娘皮的眼里就明晃晃的透露着一个意思。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想辩驳又无处辩驳,陈凌不由得气闷不已。 王素素倒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做好了新鞋后,又兴致勃勃的给黑娃和小金两只小家伙做起了狗窝。 这俩小东西,中午合伙干掉一小碗疙瘩汤,撑得小肚子圆滚滚的,整个下午都蜷缩在火炉旁呼呼大睡。 “吃了睡,睡了吃,以后别长一身肉,让你们撵只兔子都费劲……” 陈凌嘀咕了一声,起身出去做晚饭去了。 一般这边,冬天比较冷,做饭都是在屋里。 不过陈凌还是觉得木柴烧出来的饭比较香,就继续用他早上那石块垒出来的简单炉灶在院子里做饭。 王素素吃了两顿陈凌做的饭后,就都由着他来了。 因为确实太好吃了,吃过一次就很令人难忘。 何况这个年代,山村里也并没有什么美食。 最好的饭也就是年底吃几顿肉,或者饺子。 所以陈凌能把家常便饭做出这样好的味道,她没有理由去抢着做饭。 不过饭后刷锅洗碗的时候,她还是不忍心都让陈凌一个人去干。 陈凌劝了两次无果,也就不再推拒,主要是他意识到这样还能很有效的增进夫妻之间感情。 比如,有过中午和晚上两次之后,王素素在他跟前,话明显多了,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对陈凌来说,这才是最让他觉得满足和开心的。 …… 一夜悄然而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凌就起床做饭,吃过早饭后,去王来顺家借了驴车,便在东方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朝着县城的方向赶去。 今天他主要是去卖花生的,要去县城的农贸市场赶个早市。 但这事咋可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就用买犁耙和其他农具的借口,借了王来顺家的驴车打掩护。 不然的话,那么多花生,凭空变出来,没车子载运可不行。 第十三章 闹笑话 不过陈凌不知道的是,他驾着驴车还没走出村呢,就有很多人开始在背后笑话他了。 这事儿其实不怪他…… 要怪就怪王来顺家的这头倔驴。 可能是因为起得早,这家伙死活不愿意让套车,“儿啊儿啊”的一顿乱叫,王来顺添了两斗草料都不好使。 吵得街坊邻居都听见了,纷纷出来看咋回事。 最后还是陈凌掏出一把洞天里种的花生喂给它,这才让套上车,从王来顺家赶出来。 外面的人一看是陈凌这有名的懒汉驾着驴车出来。 顿时就觉得好一阵稀罕。 这小子平时不是睡大觉,就是去县城里瞎混。 家里有啥活儿都是他媳妇干,就没见他操过心,今天咋来村长家借驴车了? 大家都觉得挺好奇,找王来顺一打听,好家伙,原来这小子是去县城买犁耙准备翻地呢。 还是之前二柱家那块荒了十来年的废地。 一听是这么回事,人们都是既惊奇,又觉得好笑。 之前二柱家那块地啥情况,村里人谁不知道? 要是能用犁耙翻耕两下就能好的话,还用等他陈富贵去弄? 这小子不定是被谁忽悠了。 不然凭这小子一颗心分成八瓣,有七瓣在吃喝玩乐上的人,咋可能愿意去种地呢? 现在还想靠着犁耙翻耕,他不知道那块地底下有多少石灰吗? 简直笑死个人! 于是陈富贵又闹笑话了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这个时代的山村里本来就没啥娱乐活动。 都是今天笑话笑话别人,明天被别人笑话笑话,什么谁家婆娘偷男人,又有谁家汉子不害臊偷看寡妇洗澡,啥样的都有。 不过像陈凌这种,村里人都拿他笑话的,就很少见。 以前是笑话他不务正业打媳妇,前两天答应跟二柱换荒地,也是闹得村里人尽皆知,茶余饭后拿他当笑话看,说他傻。 谁知道,今天又要去买犁耙翻耕荒地,整个一副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眼看又要闹个大笑话。 …… 这时候,大概是早晨七点钟左右。 陈凌赶着驴车出了村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当成笑话看了。 他哼着小曲,陶醉于初春暖阳之下,清新秀丽的山间景色,心情非常的不错。 陈王庄虽然距离县城不远,但三面环山,一面绕水,属于非常偏僻的小山村。 或者说,他们所在的这个省会就很偏,而且多山多水,交通也不方便。 虽然景色秀丽,但是现在可没有后世开发成旅游区的繁华景象,完全就是个穷地方。 陈凌一路向东,从村东的水库堤坝上走过,又绕了两道山梁,县城已然在望。 这个时候,陈凌就把驴车赶到偏僻的地方,把花生从洞天里转移到板车上。 很快就装了满满一板车,大概有五六百斤左右。 “嗯,这点不算少了,先去农贸市场探探情况,卖完了再说。” 陈凌心里暗暗想道。 缓了口气,继续赶着车向县城里走。 去农贸市场卖花生大豆之类的杂粮,九点钟都不算晚,属于早市。 要是蔬菜水果早市的话,七点钟去就已经没啥人了。 山区这边批发蔬菜水果都是凌晨三点赶过去,快的话,五点钟左右差不多就卖完了。 没多久,到了县城西郊的农贸市场。 陈凌正要赶着驴车进去,却被人在大门口拦下了。 因为见他驴车拉着花生,明显是要到市场贩卖的,这就需要交临时摊位费了。 如果是空着车的话,倒是不用交。 陈凌交了两块钱,就驾着车向着杂粮区赶了过去。 已经七点多,卖菜的、卖水果的只剩零星几个人了,早点摊子倒是还有不少。 云吞、豆腐脑、油条、饸烙面…… 各种饭香扑鼻而来,本来吃了早饭的陈凌被这眼花缭乱的吃食弄得肚子又有些饿了。 油条豆腐脑倒还好,想吃就能吃到。 关键是那饸烙面,后世虽也有,却早已失去记忆里的味道。 看着一个个饸烙碗中,红油汤覆着臊子,青灰色的饸烙面条,冒着热腾腾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散发着勾人的香味。 一大口吃下去,那滋味…… 陈凌顿时被勾起了馋虫。 刚想要一碗,结果后边传来一道惊疑的声音。 “咦?这是新鲜花生?” “这个季节居然还有新鲜花生?” 陈凌转身看去,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驴车旁,穿着深黑色中山装,身材高大,就是略微有些驼背。 这时,他正望着驴车上的花生,满脸惊异之色。 他身旁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红围巾搭配深褐色呢子大衣,微卷的头发,脚上踩着高跟皮靴,这幅打扮在95年可是相当前卫了。 而且面容白净,长相和气质都相当不俗。 即便现在脸上有很多皱纹,也丝毫不减其绰约风姿。 不难看出,这位阿姨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 “两位是要买花生吗?” “这是大棚刚下来的花生,第一次拉出来卖,新鲜的很呢……” 陈凌开口说着。 走到驴车这一旁,从车上抓起一把,搓了搓上边还新鲜的泥土,递给两人。 “你们可以尝尝看。” “大棚种的?” 一听陈凌这话,男人和女人都很诧异。 然后一人从陈凌手里抓了点。 剥开尝了尝,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诧异更浓。 “确实是新鲜花生,而且比我吃过的其他花生要好吃。” “小幺弟,这真是大棚里种出来的花生?” 男人问道。 “当然了,不然现在这个季节哪有新鲜花生啊?” 陈凌笑着说了句。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俩人不像是买花生主儿。 就问:“您二位要买吗?买的话咱们就议议价,过一下秤!” 果然,男人闻言就歉然的笑了下,说道:“我们就是随便转转,看到你这一车新鲜花生忍不住有点好奇。” 女人看了陈凌一眼,也说:“没想到老家这边,也有人种大棚了。” 语气带着感慨。 陈凌乍一听还有些发懵,随后就明白,这两人是从外边回来的。 怪不得这打扮和小县城格格不入。 “小幺弟,这个给你,种大棚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联系我,也可以联系我先生。” “不打扰你卖花生了,我们先四处转转去。” 女人见陈凌有点愣神,就轻轻笑了笑,递给他两张名片。 陈凌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梁红玉三个字,以及一串电话和联系地址。 另外一张写着秦容先,只写了电话,并无具体的联系地址。 抬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两人。 陈凌心里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位阿姨是个女强人。 怪不得那男人虽然和她有着夫妻间的亲密和默契,但还有种莫名的尊敬,原来是女强男弱。 “梁红玉?” 陈凌思索一阵,只想到了韩世忠的老婆,倒是没听过前世本地有这么一号人物。 或许平行时空,人与物皆不同了吧。 不过看行事做派,倒是有股子支持家乡建设的味道。 不然也不会一听他种大棚,就给他塞名片了…… “算了,管她是干啥的,卖我的花生去!” 第十四章 油坊 “花生!卖花生!新鲜带泥滴花生!” “大棚里刚刨出来滴新鲜花生咯……” 陈凌在杂粮区找了个宽敞地方,把驴车停好,就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这个时间点,杂粮区的人才刚刚多起来。 陈凌这一吆喝,顿时就引过来不少人。 见到还真是带泥的新鲜花生,都觉得挺稀罕的。 一问之下,就听陈凌说是大棚里种出来的。 人群立马更热闹了,不断向陈凌问这问那。 有打听陈凌哪个村的,有问他种大棚好不好管的,盖一个大棚得花多少钱的…… 问啥问题的都有,这期间也都尝了陈凌的花生。 也都觉得比一般花生要好吃。 但卖起来却没陈凌想象得那么快。 不是说没人买,而是买得少。 都是五斤、十斤的买。 最多的才买了五十斤,还是农贸市场粮油店的老板。 跟陈凌说花生好吃是好吃,但不知道出不出油,先买个五十来斤试试。 出油不多的话,就当新鲜花生自己吃了。 倒把陈凌搞得挺无语的。 心想自己是不是高估这个时代的购买力了。 接下来,陈凌不时的吆喝两句,买花生的人没断过。 一见是新鲜花生,又听陈凌说大棚种出来的,倒是都愿意买。 但还是那个问题,就是买得少。 到了十一点左右,驴车上的花生还剩着七十来斤。 “啧,之前还嫌弃这五百多斤花生少了呢,谁知道吆喝一上午,还剩了这么些。” 陈凌摇摇头,心里颇为无奈。 其实他也明白这种事急不得。 不管现在这个时代,还是后世,想快速打开市场销路,吸引到大量客源都不是简单的事。 只是因为有日月洞天,陈凌心里预期有些高了而已。 “而且这还是根据市场价,没有涨多少价格的情况下。” 现在的带壳花生市场价是8毛钱一斤,借着新鲜花生和大棚花生的噱头,陈凌涨了1毛钱,卖9毛钱一斤。 人们都还能接受。 但要是再涨1毛钱,每斤花生1块钱的话,就不太能接受了。 这个年代的钱还是比较值钱的。 而且杂粮的差价比较小,比市场价高2毛钱,根本卖不动。 除非陈凌把直接在洞天内栽种的花生拿出来。 可是那种花生,他现在咋可能拿出来卖。 不舍得啊! 眼看着就中午了,杂粮区也慢慢没人了。 陈凌又卖了二十斤花生,驴车上还剩着五十多斤,死活卖不动了。 于是他决定吃顿饭,先把肚子填饱。 然后再想办法怎么把洞天里剩下的三千多斤花生尽快解决掉。 午饭,陈凌就在农贸市场吃的饸烙面。 红油汤,猪肉臊子,热腾腾的一大碗,量给得极其实惠。 陈凌吃得特别满足,付了钱就驾着驴车出了市场,找地方给驴喂水。 不吃不喝一上午,驴也受不了。 为了犒劳这头倔驴,陈凌喂完水后,又拿了些洞天内留给鸡的花生藤蔓和叶子喂给它。 这下,可把这家伙馋虫勾起来了。 停在路边也不走了,儿啊儿啊的冲陈凌大叫,还用嘴顶他,问他继续要吃的。 “你他娘的,就你这态度,还敢要吃的……” “想都不要想。” 陈凌黑着脸,用力的甩着鞭子,赶着这老倔驴继续往县城里赶。 他打算在县城的各大油坊,或者粮油店转一转,看看还能不能把花生再多卖出去点。 然后这一转,还真出乎陈凌的预料。 他是又把驴车装满了才过去的。 结果转了第一家油坊,就卸下来三百斤。 而且这个油坊还不大。 那老板尝了尝是新鲜花生,外面带的泥土虽然新鲜,花生仁却很干,能直接榨油。 又听是大棚里种的,就痛快的过了秤,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最后跟陈凌说先留下三百斤试试出油咋样,可以的话,下次还让他往这里送。 陈凌听完就挺懵的,为啥同样是买回去榨油试,农贸市场的老板只留了五十斤,这么点的小油坊就一下留三百斤呢? 后来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油坊虽然看起来没粮油店大,但面对的客户不一样。 油坊供应的客户有饭店,酒店,供销社,百货商店,粮油店等,就算是小油坊,销路也比普通人想象的要广。 同时榨油剩下的豆饼、花生饼也很畅销。 卖给饲料厂,有时候赚的不比榨油少。 而粮油店,大部分情况面对的都是普通的消费者个人。 出货量比较少。 陈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现在按打听来的消息,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其中的道道儿了。 也是他前世对这些接触比较少,没刻意去了解过,分不清油坊和粮油店内在有啥区别。 不然的话,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紧接着,陈凌就趁着打听油坊的时候,试探性的多问了几句。 然后就了解到。 在现在这个季节,花生还是很紧俏的,各家油坊年前的花生储量渐渐不够。 新花生还没有种下。 所以只要是去油坊,只要花生质量过关,多少都会留一些。 最少二百斤起步。 凌云整个县城不算大,但油坊还是很有几个的。 于是陈凌大半个下午,就甩出去一千五百来斤花生。 加上上午在农贸市场卖的,已经有两千斤左右。 从手上的一千八百多块钱的现金就能看出来,这一天算是收获颇丰了。 “嗯……” “等这几家油坊试试出油咋样,以后花生的销路暂时不用愁了。” 陈凌对于洞天溪水浇灌出来的花生有信心。 当然,就算凌云整个县城饱和了,下面的乡镇油坊也可以转一转去。 实在不行去邻县嘛。 这都不是问题。 把手里的钱又数了一遍,陈凌去买好犁耙,还有耧地耙子。 又买了几袋子各种各样的菜籽,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种子,这才驾着驴车往家里赶。 只是没出县城呢,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在农贸市场见过的梁红玉和秦容先夫妻俩。 这两人还是那副打扮,坐着俩小马扎,正在河边上钓鱼。 才刚过农历二月初十,天气还没开始回暖呢,也不知道哪来的闲情雅致。 “小幺弟,你花生卖完了呀?” 是梁红玉先打的招呼,然后正摆弄鱼饵的秦容先跟着抬起头,才注意到是陈凌。 “是啊。” 陈凌从驴车上下来,摇头一笑:“从早上到现在,折腾了这大半天,总算是卖完了……” “小幺弟,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选择在大棚里种花生呢,有大棚了不该种点蔬菜瓜果的吗?” 秦容先问道。 “我在其他地方见过用大棚种蘑菇的,种西瓜的,种蔬菜的,还真没见过种花生的呢。” 陈凌听了,笑着答道:“我是刚盖的大棚,蔬菜水果啥都种了一点,想试试啥卖得好。” “结果,种完之后,还剩着一块空地儿,就随便点了两畦花生。” 这话当然是托辞。 其实是前两天手里还没合适的种子,家里也就有红枣、核桃、瓜子、花生等好保存的干果。 其中也就花生好收拾,其他种在荒地里,浇点洞天溪水,那就长成树了,不好掩人耳目。 花生省心也少麻烦,正好。 第十五章 老乡 “原来是这样啊。” 秦容先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其他还种了点啥。” 陈凌把驴车停到一旁,回答道:“蔬菜有西红柿、豆角、黄瓜、茄子、西葫芦、青椒、韭菜、蒜苗,还有两亩西瓜、葡萄、甜瓜、小香瓜之类的水果……” 陈凌掰着手指头,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这其实是他买的种子,还没来得及在洞天种下。 秦容先不知真实情况,听了顿时愕然无比,“小幺弟,你、你这是多少亩的大棚啊?” “还有,瓜果蔬菜种了这么多样,你们一家人操持的过来吗?” 旁边的梁红玉听到陈凌的回答,本来忍不住想笑的。 她以为陈凌不想说实话,故意胡诌才这么说的。 但看陈凌既严肃又认真的模样,又觉得不像胡说八道。 也跟着问道:“真的种了这么些东西?” “嗯呐!” 陈凌点点头,瞎话张口就来:“我家是三十亩的大棚,刚盖的也不知道种啥好。” “后来听人家说冬天种反季的瓜果蔬菜准没错,索性就一样都种了点,其实今年第一年种,就是瞎搞,试试哪样卖得好,明年就种哪样。” “摸着石头过河嘛……” 梁红玉夫妇听了露出恍然的神情。 不知怎么,竟然对陈凌的兴趣更大了,主动询问道: “小幺弟是哪里人啊?怎么称呼?” “我啊,风雷镇的,家住三十里铺,叫陈富贵。” “叔叔阿姨你们叫我富贵就行。” 陈凌嘿嘿一笑,既然决定糊弄了,那就糊弄到底。 于是挑了个离县城最远的地方答道。 不然说个近的地方,大棚这种新鲜玩意儿,十里八乡可是经不住打听的。 “啊?你是风雷镇的啊?” 不曾想,梁红玉听了却很是惊喜,“我年轻时在风雷镇下过乡,对风雷镇很熟的,在你们三十里铺也有不少熟人,只是你们村子太远了,我总共也没去过几次。” “原来您还在风雷镇下过乡啊,算起来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 陈凌也很配合的露出惊喜的神情。 心里却很无语:有这么巧的嘛,我都专门挑远了说了,结果这阿姨竟然在风雷镇下过乡。 那我还怎么编? “可不是嘛!” “这就叫有缘,你看短短一天咱们都遇见两次了……” 秦容先笑着道。 眼神却浮现出追忆之色。 “富贵啊,你快跟我说说风雷镇这些年的变化,回龙场怎么样了,山上的娘娘庙还在不在……” 遇见小老乡,梁红玉惊喜之际,也是起了谈兴。 忙拽着他袖子让他坐下,好好讲一下风雷镇的变化。 陈凌无奈,只好按着这具身体对风雷镇的记忆,把变化大的地方讲了下。 具体的细节,他是丝毫都不知的。 但就是这样,梁红玉听了都非常激动,紧紧地攥住秦容先的手。 眼睛满含热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 “一脚踏三省,鸡鸣闻三边。” “风雷镇啊风雷镇,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了。” “也不知当年的人,现在还有几个?” “荣先……” 说着,满含热泪的眼睛看向秦容先。 “我都明白,等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我就陪您回去看看。” 秦容先点点头,颇为感慨的叹息一声。 陈凌在一旁就觉得有点怪。 这老两口什么情况,女强男弱能到这种地步吗? 秦容先对这位梁红玉阿姨也太敬重了吧。 明明是丈夫却跟个男秘书似的,张口闭口对妻子说您? “富贵啊,谢谢你跟我讲这么多。” “过阵子我和我先生回风雷镇的时候,会给你带礼物的。” 这时,梁红玉擦了擦眼泪,对陈凌说道。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叔叔阿姨。” 陈凌嘴上笑着答应。 心想到时候你也能找得到我才行啊。 不过秦容先夫妻俩显然不知道陈凌在想啥,听了后就都笑,然后谈兴不减的跟陈凌聊起了家常。 过了一会儿,河中的浮漂突然一沉,猛地消失不见。 秦容先下意识的扬起钓竿往回拉,水下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力气很大,被鱼钩勾住以后,剧烈的挣扎着,扑腾出大片的水花,把河水搅得浑浊不堪。 秦容先忙用脚蹬住河边的大树,钓竿顿时弯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 这是有大家伙咬钩。 可惜秦容先上了年纪,还养尊处优多年,就显得有些吃力。 “我来吧叔。” 陈凌走过去,接过钓竿。 “慢着点,应该是条大鱼,劲儿大的很。” 秦容先松了口气,提醒道。 陈凌点点头,感受着从钓竿上传来的力量,心里有了数。 就控制着钓竿,缓慢的划着小圈子。 不一会儿,河里的挣扎力度小了。 一只青黑色的老鳖,不情不愿的露出憨愚的身影。 “哟,竟然是只鳖!” 梁红玉惊呼一声,急忙提着桶过来。 “这家伙,好大的个头啊!” 秦容先也瞪着眼睛,惊奇的道。 也难怪力气大呢,这头老鳖足有脸盆大小。 陈凌把他扯到岸边后,下手掂量了一下,大概有十多斤。 在野生鳖里,确实算得上大个头儿了。 “也就是在这初春,天刚变暖和的时候,水里的食物少,这玩意儿还能钓上来几个。” “等天气一热,这东西就变滑溜了,很难钓得到。” 陈凌把老鳖丢到桶里,边洗手边说道。 秦容先点点头:“确实,这才刚从冬天缓过劲儿来,河里鱼虾也少,没什么吃的,就容易钓上来。” “估计也是今天下午天暖和的缘故。” 这时,梁红玉道:“富贵,你回去的时候,把这老鳖带上吧。” “啊?让我带回去?” “这可不成,你跟秦叔钓了一下午,才钓上来这么一只老鳖,咋能让我带回去呢?” “这成什么样子了。” 陈凌愣了一下,跟着连连摆手。 “这有啥。” “我跟你叔回去又不会收拾,与其送给外人,倒不如直接给你呢。” “好歹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让你带回去就带回去,跟我们有什么好客气的。” “多显生分呐。” 梁红玉嗔怪一声,提起桶就要帮他放到驴车上。 结果刚提起来,就又放下了:“好沉啊,估计得快二十斤了吧。” “富贵啊,这下你不想带走都不行。” “我和你叔叔这老胳膊老腿的,提着这玩意回家,恐怕得累个半死。” 秦容先也在一旁跟着附和。 陈凌这下能说啥,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随后,三人有说有笑了一阵。 陈凌看天色差不多该回去了,就提出告辞。 “嗯,天色是不早了。” “那你快回去吧,三十里铺离县城可不近,你一个人在路上要注意安全。” 秦容先夫妻俩没说别的,只是嘱咐道。 “好。” “诶,对了,这花生味道都说好。” “叔叔阿姨你们带回去煮着吃就行,新鲜花生还是煮着好吃。” 陈凌应了声,从驴车一旁取过来一袋子花生递给两人。 然后驾着驴车离去。 第十六章 回家 出了县城,驴车走上山道。 陈凌见四下无人,就拎着老鳖进了日月洞天。 一进入洞天,刚刚还无精打采,趴在桶里一动不动的老鳖立马就活泼了起来。 鳖这玩意儿喜暖畏寒,对周围温度的变化非常敏感。 来到四季如春,温度适宜的洞天内。 老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在桶里不安分的往上爬,想出来。 陈凌一把抓住它两条后腿,仔细的打量了一眼。 鳖甲圆尾巴短,这是一头母鳖。 “哈哈,母的好啊,过阵子给你找个鳖汉子作伴。” “到时候多给我下俩崽儿。” 陈凌打趣了两句,又把老鳖放回桶里。 这边的大河里其实有不少老鳖的。 俗话说得好,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从县城绕过的这段河叫南沙河,河滩上的水就比较浅,非常适合老鳖生存。 所以想再钓一只老鳖也不是太难的事。 初春钓鳖比天热了钓鳖简单。 就是再想找这么大个头的却不容易了。 尤其是公鳖。 野外一般母的比公的个头大,公鳖是挺难长到二十来斤的。 也不是说没有,是比母的少见。 这么想着,陈凌拎起锄头,到茅屋后刨出来一个三尺见方的土坑。 倒了几桶溪水后,就把老鳖扔了进去。 这家伙显然能察觉到这水是好东西,享受的眯着眼睛,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周围“咕嘟咕嘟”的冒出一串串水泡。 “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陈凌见状笑了笑,从洞天里退出来。 这时驴车已经过了两道山梁,再走一段距离就是水库的大坝。 陈凌远远望着水库,一片烟波渺茫。 心想,过段时间天暖了,再整点鱼苗放进洞天里。 试试能不能用溪水培育出来些优质鱼种,到时候挑点漂亮的放进莲池里养着。 也能赏心悦目不是。 至于为啥不把鱼苗直接放进莲池里? 因为它根本就不搭啊。 一个美如仙境的莲池,疑似为仙人遗留,普通的鱼苗咋配得上呢? 嗯,老鳖也不配。 虽然神话里边有功德池里养王八。 但那是可是金龟。 一般王八哪能相提并论呢? 除非老鳖也能变成金色的…… 当然了,其实说到底,在短时间内,陈凌也不打算在莲池里养东西。 因为溪水和莲池水暂时是他们一家的饮用水。 有时候他嫌弃溪水接的太慢,就直接从莲池里面取,还方便些。 要是放进去一头老鳖拉屎撒尿,那以后干脆就别用了,太膈应人。 纯属自己恶心自己。 “其实也可以买几条大鱼,放进洞天里繁殖,反正洞天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温度气候都适宜。” “跟老鳖一样,再挖个大一点的池塘就可以了。” “嗯,就这么着吧!” “下次去县城卖花生的时候就买几条放进去。” 心里做着盘算,陈凌也不着急现在就实施。 他时间多的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对了,等过阵子种几茬作物把荒地得土壤改善一下后,也可以在那边弄个池塘玩玩。” “种点荷花,养点鱼,让素素也跟着开心开心。” “不然只在洞天里有的话,小媳妇也看不到。” …… 陈凌一路赶着驴车,一路在心里盘算着。 等回到陈王庄时,夕阳只剩一抹余晖,村庄里炊烟袅袅,各家各户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这时他驴车上除了放着犁耙等农具之外,还有几捆子青菜,两袋子花生,一大块生猪肉。 青菜和花生都是洞天出产。 取出来装作从县城里买回来的样子。 准备回家给王素素做顿好饭。 至于驴车,明天还要用,就直接往家里赶。 等吃了饭,再去王来顺家里打声招呼。 到时候带上点东西就行。 这么想着,陈凌赶着驴车进入自己家那条过道。 就见几个小毛头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的,隔着栅栏门往里边看。 “嘿,你们几个,干嘛呢!” 陈凌甩着鞭子,喊了一声。 “啊,是富贵叔回来了……” “富贵叔,俺要看小狗!” “富贵叔你快把小狗抱出来呗,俺想和小狗玩。” 这几个小毛头正是和六妮儿一伙儿的那帮孩子。 见到陈凌赶着驴车过来,就急忙嚷着跑到了跟前。 “看小狗,你们去家里看啊,你素素婶子还能不让你们看不成?” 陈凌好奇的问道。 昨天他刚把小狗抱回来的时候,去六妮儿家把几个孩子丢在土地庙那边的风筝给带了过去。 让他转交给他几个小伙伴。 顺便说了一下,土地庙后边那条死去的黑狗的事。 不然这几个小娃娃还真当是有人死在了那里,吓得再不敢去了,那可就不好了。 哪知六妮儿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对两只小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昨天就想来看,结果被他爹揍了一顿,嫌他整天就知道乱跑。 没成想,这小子今天还是带着他这帮小伙伴过来看了。 “不是的富贵叔,素素婶子让俺进去看来着,但是两只小狗怕生人,一见俺进去就躲,都躲到床底下了!” “是啊是啊,两只小狗肉嘟嘟的,可真好看,俺好想摸一下,富贵叔你能把它们抱出来吗?素素婶子说小狗和你可亲了!” 小娃娃们七嘴八舌的说道,眼睛里都带着期盼。 “好好好,等我把驴车停好,我就带你们去看。” 陈凌笑了笑,说道。 他挺喜欢这帮孩子的,容易想起他小时候。 这时,王素素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阿凌回来啦?我给你去开后院的门!” 见到陈凌赶着驴车,驴车上装满了东西,王素素就赶忙拿着钥匙去开后院的大门。 后院是以前陈凌父亲住的地方,现在放着杂物,有菜窖、酒窖、粮食还有一大堆煤。 地方也是不小,停放一辆驴车绰绰有余。 “走,带你们看小狗去!” 停好了驴车,陈凌提着青菜和花生走出后院,对着六妮儿几个小娃娃一招手。 顿时就引来了一片欢呼。 王素素跟在后边,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她想:就算那块地不能种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陈凌能一直这个样子,就足够了。 第十七章 羊奶 “黑娃,小金,快出来!” “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陈凌走进院子里,喊了一声。 背后大呼小叫的小鬼头们一下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六妮儿问:“富贵叔,才几天大的小狗,你喊它,它能知道吗?” 这话刚问出口,就从屋里传来清脆稚嫩的“汪汪汪”的狗叫声。 随后屋门口的门帘下边就钻出来一黑一黄两只小脑袋。 黑娃和小金这两只小家伙已经看到陈凌了,叫的更加起劲。 摇着小尾巴吃力的爬过门槛,就向陈凌摇摇晃晃的跑过来。 陈凌露出笑容,走过去一把将两只小家伙抱在怀里。 两只小家伙立马哼哼唧唧的撒起娇来,同时在陈凌怀里拱来拱去,像是在找吃的。 见到这一幕,六妮儿和他的小伙伴儿们瞬间惊呆了,张着嘴巴,满脸都是惊讶。 “哇,难怪素素婶子跟俺说,两只小狗跟富贵叔亲呢!” “原来小狗把富贵叔当成它们的老子娘了。” “你们看,它们在富贵叔怀里找奶吃哩。” “嘿嘿,还真是,俺听俺娘说,小狗小猫小鸡小鸭子一睁眼,看到谁就把谁当自己老子娘。” “以前俺还不太信,现在信了。” “富贵叔在,小狗都不怕俺们了。” 陈凌一张脸立马耷拉了下来,这帮熊孩子,说话咋这么不讨喜呢! 后边进来的王素素也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再看陈凌那黑着一张脸的郁闷模样,顿时让小媳妇的眼睛里都染上了笑意。 “素素,快过来给黑娃、小金喂奶了。” 这时,陈凌冲她招呼了一声。 “啊?” “喂奶?” 王素素笑容一滞,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子,整个人愣住了。 为什么阿凌让我给小狗喂奶? 心想难道阿凌见我笑他,就不高兴了,是在给我找难堪吗。 然而下一刻就听陈凌说道: “不喂奶喂啥,这俩小家伙才三四天大,肠胃娇嫩得很,我们吃啥就喂它们啥,早晚得坏事。” “这不,你抱的那一坛子,就是我从县城里给它们买的羊奶。” “咱家这两只小狗崽子身子骨壮,喂半个月二十天的,就能把奶断了。” 陈凌说着话,就抱着两只小家伙走过来,蹲下身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有点发怔,心里就挺奇怪的,又说了声:“别愣着啊素素,把你抱的坛子打开,给它们倒上一小碗。” “就你身后边,树坑旁边那两个小碗就行,用昨天给它们喂疙瘩汤那个,别用喂水的那个。” 王素素这才知道误会了,顿时俏脸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通红的。 捧着坛子小声道:“坛子里装的是奶啊?我还以为是你打的酒。” 然后打开坛盖,轻轻闻了一下,果然是奶。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羊奶并不腥,反而还有股特殊的香味。 陈凌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哈哈,本来就是酒坛子,你当成酒也没毛病,怪我没说清楚。” 这一酒坛子羊奶是他去一个油坊卖花生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家的羊产了小羊羔。 然后就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两只出生没几天的小狗崽,虽然有洞天里的水滋养着,但到底还是在哺乳期。 没有完全断奶的幼犬,一直拿人吃的食物喂其实是不太好的。 于是便花钱买了一斤多的羊奶。 然后从油坊老板家里拿了两个酒坛子,往里面兑了洞天的溪水,分成了两坛子羊奶。 这只是其中的一坛而已。 “素素婶婶,给你小碗。” 这时,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拿着小碗递给王素素。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给两只小狗喂奶。 后边六妮儿几个小鬼头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她,心里边早就等不及了。 “哎哟,喜子真是个好姑娘,把碗放在婶婶脚边就行。” 王素素捧着坛子,夸赞了小姑娘一句。 小姑娘被夸得小脸通红,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轻轻把碗摆在地上。 “素素倒奶吧,你来喂它们,以后每天也多喂几次……” “不然黑娃和小金老粘着我了,你这个女主人又是给它们做窝,又是给它们铲屎,对它们这么好,也应该跟你多亲近亲近才对。” 陈凌笑着说道,然后把两只小家伙放到地上。 王素素嗯了一声,也露出笑容。 她很认可陈凌这句话。 狗在幼崽期的记忆对它们影响很大。 通过你的动作,就知道谁在给它们喂食,谁在养活它们…… 多重复几次,就知道谁是它们的主人了。 她小时候家里就养着狗,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等她上初中的时候,会每天接送她上学。 要知道,她之前去乡里上学要走十里山路呢,若是没有那条大黄狗陪着,有时候路上行人少了,她放学都不敢回家。 甚至对她来说,那条大黄狗已经是她很重要的一个家人了。 可惜后来她长大了,大黄狗却老死了,她为此伤心了好久好久。 “黑娃,小金,来吃饭了!” 王素素往小碗里倒上奶,推到两只小狗崽跟前。 黑娃和小金蹲在陈凌脚边,正咬着他裤腿儿玩。 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味,然后就看到王素素推过来的奶碗。 就摇着小尾巴跑了过去,两只小家伙先是嗅了嗅,又伸出小舌头试着舔了一下,顿觉无比美味。 随后二话不说便埋头呱嗒呱嗒的一阵猛喝,不一会儿小碗就见了底。 六妮儿一帮小鬼头不吵也不闹,在旁边探着脑袋,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黑娃和小金喝奶。 像是生怕吵到两只小家伙一样。 直到黑娃和小金把小碗里的羊奶喝得精光,把小碗都舔的干干净净。 这才意犹未尽的转过脸,发出一阵阵惊叹。 然后六妮儿又跟陈凌提要求道:“富贵叔,再倒一碗,你看小狗都没喝饱。” 什么小狗没喝饱,明明是你还没看够。 陈凌瞪了他一眼,“天都黑了,还不赶紧回家去,一会儿做好饭,你达见你不着家,还得抽你一顿。” 谁知,这小子吸了吸鼻涕,憨笑道:“嘿嘿,俺达上山了,这两天不在!” “上山?” 陈凌一听,就挺疑惑的,“献哥上山干嘛去了?” “俺达上山打猎了!” 第十八章 开智 “打猎?” “村里这个月要重新分地,分完地就开始春耕了,咋这时候上山打猎去了?” 陈凌感到疑惑。 过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 眼下马上就忙起来了。 就算种冬小麦的人家,也得准备灌溉工作。 何况现在还碰上重新划分耕地这种大事。 这个时候,一般家里的汉子不会轻易出门。 “俺家一冬天没吃过肉了,五姐今年又要考学,过些日子就回校里。” “俺达说,说啥也得让五姐在回校前吃上两顿肉。” “昨天吃了晌午饭就一个人上山了。” 六妮儿拿袖子一抹鼻涕,嘿嘿笑着说道。 “以前献哥抓兔子抓野鸡可是把好手哩,这几年家里孩子多,就常在外打工挣钱,倒是有好些年没进过山了。” 这时,王素素也说道。 同时把黑娃和小金从盛羊奶的酒坛子旁扒拉开。 这两只小家伙才几天大,却机灵的很。 喝完一小碗羊奶,还是想喝,先是围着王素素哼哼唧唧的要。 见她不给,就顺着味道往酒坛子上爬,想自己去喝。 羊奶里兑了洞天溪水,两只小家伙当然知道是好东西,贪心不足的还想要。 王素素见它们的小肚子都圆滚滚的了,哪肯再给它们喝。 也不理会两个小奶狗可怜巴巴的眼神,把它们扒拉开后,就把坛子重新抱了起来。 “汪汪汪……” 见喝的被抱走,黑娃和小金这下不干了,大声叫着去撕咬王素素的裤腿。 陈凌见状有点不高兴,走过去一个小脑袋上给了一个脑瓜崩。 “嘿,你们俩小白眼狼,有吃的撒娇讨好,没吃的就冲着人叫……” “早知道你们这么不懂事,就不把你们抱回来了。” 也不知是真能听懂陈凌听话,还是咋回事。 陈凌这一训斥,两只小东西顿时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臊眉耷眼的小跑到他跟前。 夹着小尾巴,低声哼唧着蹭他的腿。 就像是在撒娇求原谅似的。 把王素素看得一阵惊奇:“阿凌,它们不会真把你当成父母了吧,才这么大点,你说话它们都能听懂。” “我说却不管用。” 陈凌无奈一笑道:“可能是因为我把它们抱回来的,记住我的味道了吧。” 心里却猜测这多半是洞天溪水的缘故,除了能让植物快速生长外,对动物可能也有着未知的好处。 随后又绷着脸对黑娃和小金两个小东西道:“下次再敢这样,立马把你们送人。” 训得两个小东西越发可怜巴巴的,也不敢去蹭陈凌的腿了。 蹲在地上,乌溜溜的眼睛,满是委屈的看着陈凌。 跟快要哭出来一样。 让王素素看得很不忍心。 出声劝道:“好了阿凌,黑娃和小金才几天大?训两句就好了,不用训太狠,狗在小时候是最长记性的。” “训一次,它们下次就不敢了。” 说着,就用手轻轻摸了摸黑娃和小金的两个小脑袋。 “黑娃、小金乖乖的,不然你主人就不要你们了。” 这次两个小家伙果然乖了很多,被王素素摸了两下,还翻过来肚皮跟她闹,伸着粉嫩的小舌头去舔她。 跟王素素闹腾一阵,又一前一后翘着小尾巴跑到陈凌面前,呜呜叫着来蹭他的手。 无论是眼神还是叫声,跟之前都不同。 好像在说,看,我们接受这个女主人了,你就别生气了吧。 这一前一后的对比,让陈凌都有点惊讶。 心想这恐怕是喝了几次洞天的溪水后,黑娃和小金这俩小家伙开启了灵智。 要知道,狗里智商出名的高的当属边牧,但边牧在小时候也没这么有智慧。 “俺就说,这俩小狗肯定把富贵叔当成老子娘了,准是没错。” “俺以后也要捡两只没断奶的小狗。” “俺也一样。” 一旁的小娃娃们看了这么久,是越看越羡慕。 就是说的话让陈凌非常郁闷。 本来有两只有灵性的小狗,是非常令人得意的事。 可让这几个皮猴子嘴里一说,瞬间就变了味。 “六妮儿,赶紧带着人各回各家。” “不然天黑了,你们家里都得出来找你们。” “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陈凌站起身来赶人,几个小娃娃一看天确实不早了。 各家各户也都开始吃饭了,都能闻到飘来的饭香。 就恋恋不舍的院外走。 “富贵叔,改天俺还来看小狗。” “俺也要来!” “……” 陈凌在大人眼里基本都是人人嫌弃,但在小孩子眼里却不这样。 整天游手好闲,以前在夏天还跟小孩子们一起捉知了猴,晚上打着电筒掏鸟蛋。 小娃娃们也爱跟他玩。 “六妮儿你先等一下。” 六妮儿这小子刚走出院门,陈凌突然想起个事儿,又把他叫住。 跟着从买回来的猪肉上切下来半截,拿油纸包好,“给,带回去炒菜吃,你五姐快高考了,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六妮儿这娃平时最闹腾也最皮实,这时候却一下愣住了。 看了看陈凌,又看了看王素素,闷着脑袋一时间也不吭声了。 “干啥?咋还蔫吧了呢?” “赶紧拿着回家吧,天马上就黑,再不回去你娘要着急了。” 陈凌把猪肉递过去,六妮儿却推开了。 “富贵叔俺不要。” “你这孩子,别人跟叔客气,你还跟叔客气啥。” 陈凌皱起眉头,“赶紧拿着。” 王素素也说道:“六妮儿,你叔给你呢,你就拿着吧。” “俺不要,俺家还欠着大窟窿哩。” 六妮儿倔强的摇摇头,“俺达说不能白要别人东西,白要的东西最难还。” “嘿,我让你带给你五姐吃的,啥时候让你还了。” 陈凌眉头一挑,他也知道六妮儿家里难,孩子多,一冬天吃不上肉。 王立献为了让孩子吃块肉,都进山打猎去了。 他这才想着让六妮儿带块肉回去。 谁知这孩子还挺倔。 “快拿着吧,过阵子还得让你帮我个忙哩。” “啥?富贵叔要俺帮啥忙?” 六妮儿一听这话就不蔫吧了,抬头问道。 “到时候再告诉你,赶紧拿着肉回家吧。” 陈凌把肉塞进这小子怀里,就把他往院外推。 “诶,叔你有啥事就吱声,俺肯定帮你干得漂漂亮亮的。” 六妮儿吸了下鼻涕,拍着胸脯道。 “好了,知道了,快回家吧!” 陈凌摆了摆手。 见王素素也在后边跟着,就笑着道:“结婚时,献哥还帮过咱不少,现在他家孩子多,挺难的,打工还累坏了腰。” “咱能稍微帮点就帮一点吧。” “嗯。” 王素素听陈凌居然提起结婚时的事情,就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声音柔柔的应了一声。 第十九章 山民 “素素,你把肉切了,菜洗了择一择,我去一趟五叔家,等回来我炒菜。” 陈凌把两捆子青菜和一袋子花生装进了尿素袋子里,然后说道。 “啊?” “你现在要去五叔还驴车?后院锁上门了,我给你拿钥匙。” 王素素一听,起身就要进屋拿钥匙。 被陈凌伸手拦住,“不用拿钥匙,我不是去还驴车的,驴车明天还得用,我去跟五叔打一声招呼。” “哦,这样啊。” “那我给你去把手电筒拿上,天黑了。” 王素素也没问明天用驴车干嘛,转身去屋里帮陈凌拿手电筒去了。 陈凌见状露出一个笑容。 有这样一个小媳妇儿,真好。 等王素素拿来手电筒,陈凌接在手里便出了家门。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山村的夜里真的很黑。 不说路灯了,连亮电灯的都没几家。 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是现在的电力供应还不算太好,不然也不会决定在今年架设高压电线。 另一个就是山民们很节俭,以前怎么过来的,现在就继续怎么过。 装不起电视,也不咋用电灯,每个月电费几毛钱都算多的。 黑灯瞎火这个词,用在现在这个情形下,是再合适不过了。 陈凌打着手电筒走到王来顺家,一进门一家几口人都在。 院里点着煤油灯,围在一张圆形的石头桌子上吃饭。 “哟,五叔,桂珍婶子,正吃着呢!” 陈凌把手电筒灭了,提着花生和青菜走进去。 “富贵来了!东西都买下了吧?” 王来顺见是陈凌,就放下碗,起身给他拿了个马扎。 “买下了!” 陈凌点点头,然后道:“不过五叔,驴车我还得再用两天……” 这话一出口。 本来陈凌打招呼就没吭声的王来顺媳妇顿时皱起眉头,王来顺的两个儿媳妇更是翻了个白眼。 “啊?驴车啊?” 王来顺先愣了一下,倒没啥其他反应,一边吃饭一边道:“你用吧,反正这阵子还没忙起来,你想用就用。” “你是准备犁地?” “不是犁地,我是还得来回往县城跑几趟,拉点东西。” 陈凌摆摆手,解释道。 他这么一说,连王来顺都忍不住皱眉: “富贵啊,你到底咋打算的?” “我没啥打算啊,就准备把该买的东西买好,就开始翻整那块地呗。” 陈凌笑了笑,他有啥打算,咋可能跟外人说。 一听他这话,除了王来顺,他家的几个人都暗自嗤笑不已,这大傻子怕是脑子进水了。 二柱家那地有啥可折腾的吗? 还进县城花钱买这买那的,能折腾出个屁来不? 看他最后怎么哭! “行吧,你自己掂量吧。” 王来顺叹了口气,当着自家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对了五叔,从城里给你带了点东西。” 陈凌把尿素袋打开,把一捆豆角和一捆茄子先提了出来。 最后才是花生。 王来顺一家子看到陈凌拿出来的竟然是新鲜蔬菜,就挺惊讶的。 这个季节,蔬菜可不便宜。 而且他们没看错吧?这是茄子和豆角? “豆角?茄子?花生?” “都是新鲜的?” 王来顺拿起来看了看,眼睛瞪得好大,很是诧异。 “是啊,新鲜的。” “这都是大棚里产的,刚摘下来,我从县城回来的时候买了点。” 陈凌笑着点了点头。 “啥?大棚里的产的?” 王来顺更惊讶了。 “就是这两年上头一直支持要搞的大棚?二柱过些日子弄的那个?” 陈凌继续点头。 这下子,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筷子,看了过来。 王来顺的媳妇梁桂珍刚才都懒得搭理陈凌,这时却走过来把豆角和茄子拿到拿起来,主动找他搭话道: “富贵啊,这大棚里的蔬菜,买一斤得花不少钱吧。” “嗯,还行。” 陈凌轻飘飘的应了一声。 见梁桂珍拿着两捆子菜不撒手了,哪里不知道她是啥心思。 这些蔬菜不同于他家里那些。 是他回村前,找了个隐蔽地方,临时在外界催生出来的。 和花生一样,也就比普通蔬菜好吃一点而已。 不然他可舍不得给其他人。 “桂珍婶子,这花生也是新鲜的,大棚里刚下来的花生。” “明天早起给几个娃娃煮粥喝不错。” 陈凌提醒了一句。 梁桂珍笑着说知道了,依然只是提着两捆青菜不撒手,没有多看那花生一眼的意思。 为啥呢? 这个季节的豆角、茄子一般情况下根本见不到。 能便宜得了? 花生才值几个钱? 陈凌见状觉得好笑,就道:“五叔,那我就先走了,驴车用完我就给你送回来。” “俺送送你!” 大棚蔬菜都送上了,王来顺也不好意思坐着不动。 陈凌忙说不用,但王来顺还是把他送到了院门口。 目送陈凌走远后,背着手回到院子里。 忽的皱起眉头,说了句:“富贵这小子怕是憋着啥心思哩,这回说不定还真能给他折腾点动静出来。” “他能折腾出来个屁,一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 梁桂珍呸了一声,抱着两捆子青菜走进了屋。 两个儿媳妇互相对视一眼,啥话也不敢说。 …… 回到家,王素素早已经把菜洗干净切好,肉也切好分别放在两个盆子里。 陈凌回来后,她也忍不住问,这青菜的来历。 毕竟在这个年代,出现反季节蔬菜,还是挺惹人好奇的。 不像后世,一个小孩子都习以为常。 “这是大棚里产的东西,大棚是啥你也知道,就二柱今年要盖的那玩意儿。” “盖好之后,里面四季如春。” “冬天也能种西瓜,种蔬菜……” “春天夏天才能吃到的东西,有了大棚,一年四季,啥时候想吃就能吃得到。” 陈凌笑着解释道。 “啊?” “这样说起来,种大棚真能发大财呢?” 王素素惊讶的张着小嘴。 随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买这么些青菜要花不少钱的吧?” “没花什么钱,我的小管家婆。” 陈凌见她这副小模样,觉得特可爱,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王素素脸皮薄,哪里受得了这个。 霎时间一阵脸红心跳,含羞带嗔的瞪了他一眼,垂下小脑袋洗刷着炒菜的铁锅,不敢再抬眼看他。 第二十章 良田 “对了素素,这个给你,你收好。” 陈凌见王素素害羞的脑袋都垂到胸口了,就也不再逗她。 接着从口袋掏出一沓钱递到她跟前。 “啊?” “这钱……” 王素素突然见到这么多钱,顿时瞪圆了俏目,大受震撼。 倒不是为钱的数量感到震撼,而是陈凌递给她钱的这个举动。 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以前的陈凌只会管她要钱,不给钱还会动手打她,哪里从他手里见到过一分钱? “这钱是二柱跟咱们家换地贴补的钱,每亩地二百,咱们家十亩地,正好是两千块钱在这儿。” 陈凌解释了下钱的来历,又往王素素跟前递了递。 “给,你收起来吧。” “啊?” 王素素还愣着呢,反应过来就问:“都给了我,阿凌你不花吗?你不是明天还要去县城……” 陈凌笑着摆了摆手:“我身上还有一点,你不用担心我。” 这两千块钱有一半是陈凌卖花生的钱,另外一半是以前的陈凌剩下的。 陈凌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千块出头了。 也就是说陈二柱给的两千块钱,这混蛋不到半个月就祸害了一半。 要知道这是九五年,普通山民一千块钱花一年都绰绰有余。 一般的承包土地,每亩每年才六七十块钱。 别人叫他败家子,真是一点没错。 “你快把钱放好吧,我去做饭了。” 陈凌对小媳妇说了句,走到院子里生火做饭。 王素素捏着厚厚实实的一沓钱,看了看陈凌的背影,觉得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陈凌刚刚捏着她鼻子说她小管家婆的一幕,王素素不由弯起嘴角,拿着钱走进屋里放下。 小媳妇儿的一颗心,也终于安稳了下来。 …… 清晨,红日初升。 陈凌起床洗漱了一下,推开屋门走出去,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山里的早晨,气温比外面要冷许多。 突然一下子冰凉的空气吸入肺部,陈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等着整个呼吸器官适应了之后,浑身上下都跟着舒爽了起来。 这种凉爽而纯净的空气,在后世是极难体会到的。 陈凌一边贪婪的深呼吸着,一边伸展着筋骨,往院外走。 院外的香椿树上,不知何时飞来两三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清脆的鸟鸣和晨间蔚蓝纯净的天空,还有东方红彤彤的暖阳,让人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陈凌向村外走着,打算趁着晨光去地里转转。 今天又不用赶早去农贸市场,花生往油坊里送就可以了。 所以就显得颇为清闲。 “咦?富贵你这是干嘛?” “一大早去地里?” 走到村外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警服戴着大檐帽,骑着大横梁自行车从不远处过来。 见到陈凌后,惊讶的打了个招呼。 “是啊,去地里转转。” “刚回来啊聚胜哥……” 陈凌点点头,与王聚胜擦身而过。 这是王来顺的大儿子。 是乡里派出所的警员,每个月要值几次夜班,经常见他一大早蹬着自行车回来。 陈王庄村民都知道,早就习以为常。 陈凌慢悠悠的走在田间小路上,东看看,西看看,欣赏着晨间山脚下田地里的风光。 倒是王聚胜,骑着自行车过去后,还好几次转头回望陈凌,嘴里嘀咕着什么,神色颇为古怪。 过了会儿,陈凌来到山脚下的荒地前。 四下看了看,他忽然发现,前天用洞天溪水种过花生的五亩多地,竟然冒出来一根根细嫩的草芽。 嫩绿嫩绿的,才刚冒头,非常幼小。 若非陈凌身体得到改善后,视力大增,第一时间肯定注意不到。 “这家伙,还好我够谨慎!” “每棵花生种下去,溪水就倒那么一点点……” “要不然现在这些就不是草芽了,恐怕草都得有半人高。” 陈凌拔下来一棵小草芽,掐了一把,一股青草的清新味道散发出来。 草芽虽然很细嫩,但能在气温低下的山脚长出来,显然蕴含不弱的生机。 陈凌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 幸好当初足够谨慎。 想着半碗溪水就能让院子里的牵牛花种子长得跟一棵小树似的。 在种花生的时候,溪水便没有多用。 不然现在要真是满地长出半人高的绿草…… 没被人看到还好,被人看到就是不小的麻烦。 “还是太过低估洞天溪水的效果。” “看来以后用洞天溪水灌溉东西,还得适当用普通的水稀释一下才行啊。” 陈凌心里暗自想道。 日月洞天是大造化,想要守住,得低调发展才行。 他现在还没有资本肆无忌惮。 随后,陈凌定了定神,从洞天取出来石锄,在地上刨了个深坑出来。 “下边坚硬固化的土壤也变松软了,这下子倒是能犁地了。” “相信犁两次地,翻一翻土,用溪水再种几遍作物,这三十亩荒地就能变成良田。” 陈凌心里估算了一下,快的话这个月就能完成。 “那就开始搞!” 一咬牙,往手上吐了吐口水,狠狠地搓了搓。 陈凌走到没种过花生的土地上,扛起锄头一个坑接一个坑的刨了起来。 从洞天取出来一桶溪水,按照上次的量又减少了两三分,便开始在坑里种下花生。 没多久,一亩地花生已经长好,并收获完成。 “再种一亩蔬菜。” 洞天内还有近三千斤花生没卖,陈凌也不急着种花生了。 准备种一些蔬菜。 因为洞天里种的几样蔬菜,已经严重超生了。 豆角、茄子、黄瓜、菠菜、西红柿…… 长势太过喜人,大部分都是从县城买的种子,已全部硕果累累,藤蔓和枝条都被压弯了。 菠菜更是长了一大片,而且都长老了,开花长了菠菜籽,没办法吃了。 陈凌摘了根又粗又长的黄瓜,简单捋了捋表面的刺,嘎嘣咬了一截。 吃到嘴里,清脆爽口。 慢慢的吞咽下去后,顿觉一股清凉之意沁入肺腑,味蕾仿佛都在跳舞。 “好黄瓜!真是太好吃了!” 陈凌闭着眼睛赞叹,然后把菠菜籽收下来,豆角摘了些长老的做种子。 然后拿到外界,豆角继续刨坑种下。 菠菜就不用了,翻过土之后,菜籽直接往地里洒就行,不过要均匀。 不然会稠密,会挤在一起长成一个疙瘩。 半小时过去,一亩地的菠菜和豆角已完成收获,被陈凌收进洞天之中。 “就先这两样吧!” “收工,该回家吃早饭了!” 陈凌把石锄收进洞天,伸了个懒腰,便往家里走去。 第二十一章 邻里 回到家,好巧不巧的,屋里的落地钟“铛铛铛”的敲响。 正好八点整。 这时,王素素正在院子里收拾几个大竹匾,里边装着一些地瓜干,还有一些常见的草药。 趁着今天天气不错,拿出来晾晒一下。 也确实。 入了二月,气温一天一个模样。 山里除了一早一晚,温度有些凉以外,其他时候还是比较好的。 就如今天的天气,春风渐暖,万里无云,已经有了几分初春的味道。 待到过几日,草木新发,柔柔的春风一吹,裹带着花草的清香,迎面一嗅,简直沁人心脾。 还可以在温暖的阳光下,放上一张躺椅,往上边一躺,晒着太阳,才叫一个惬意。 “家里白面吃完了。” “我本来想蒸窝窝头来着,结果玉米面缸里进了老鼠,又拉又尿祸害得不能吃了。” “早上煮地瓜干粥吧。” 王素素抬头冲陈凌笑了一下,一边收拾竹匾一边说道。 “都行。” “等我去县城的时候,从面粉厂买几袋面粉回来。” 陈凌应了一声,说道。 跟着走到王素素跟前,捏了两块地瓜干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硬乎乎的,有点难嚼。 不过嚼碎了之后,就有点甜味儿了。 不光有甜味儿,还有点土气儿,是放久了的缘故。 陈凌砸了咂嘴,倒是有些年头没吃过这玩意儿了。 地瓜干粥他前世小时候常喝,那时候家里穷,这玩意儿喝了顶饿。 这东西是把红薯白薯切成一片一片的,经过晾晒后制成的。 以前农村的食物不充足,又要干力气活儿。 就在煮粥的时候,往里面放一些地瓜干。 粥喝饱了是假饱,撒两泡尿就没了,不抗饿。 于是就用这东西把肚子骗饱。 “我去看看锅煮开了没。” 陈凌又捏了块地瓜干放嘴里,转身向屋里走去。 今天早上他往地里走了一趟,是王素素在铁皮炉子上煮的早饭。 粥就是用院子内水井的水烧的。 所以陈凌准备再往粥里放点洞天溪水。 这几天经过他多番试验,已经得出了结论。 洞天的溪水,每天最多只能喝一碗半的量,再多就没效果了。 按农村的碗来计算,这一碗半,大概接近两升。 在两升内,对人体都是有效的。 一般人,每顿饭喝粥肯定喝不了两升。 但陈凌为了让王素素跟着享受到好处,几乎每一顿饭都是洞天溪水、洞天蔬菜做的。 短短几天时间,王素素都容光焕发起来,肌肤白里透红,一颦一笑间都散发出惊人的魅力。 有时不经意看一眼,都会让陈凌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咦?” “黑娃,小金,你们俩小崽子跑哪去了?” 陈凌往粥里舔了两碗溪水,准备趁这个功夫给黑娃和小金喂点羊奶。 结果在屋里找了找,狗窝里看了看,都没发现这两个小东西的踪影。 “素素,你看见黑娃和小金了吗……” 陈凌走到院子里问。 王素素闻言也愣了一下,“没在狗窝里吗?” “没啊!” 陈凌皱起眉头。 “黑娃,小金……” 又喊了两声,还是没啥动静。 “我醒来就没见到啊,还以为在狗窝里睡觉呢。” 王素素也觉得挺奇怪的。 随后想了想,忽然道:“不会是你出门的时候,跟着你跑出去了吧。” “有可能。” 陈凌回想了一下,虽然没注意到两个小家伙跟出门,但屋子里、院子里都没有。 还真有可能跟在他后边跑出去,就是还太小了,跟不上他的脚步,很容易走丢。 就说:“我出去找找看。” 没想到他说完这话的下一秒,正抬脚准备往外走。 结果就听到外面有小狗的哀嚎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呵斥和谩骂。 “是黑娃和小金!” 王素素一听就焦急的往外跑。 陈凌也急忙跟上去。 出了院子,就看到对门一个穿酒红色高领毛衣的女人,一脚接着一脚的把黑娃和小金往院门外踢。 用的力气不小,每次都能把两只小狗崽踢两米远,踢得黑娃和小金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着哀嚎。 “冬梅,快停下,这是我家的小狗。” 王素素见状大急,忙出声制止。 谁知对面的女人跟没听见一样,狠狠地一脚把两只小狗踢出了门外。 两只小狗顿时发出一声极为凄惨的哀嚎。 “秦冬梅!你干嘛!” 王素素气得脸蛋涨红,“我跟你说了这是我家的小狗,你没听到吗?” “你家的狗咋了?你家的狗也不能跑到别人家里边撵人家的鸡罢?” 秦冬梅眉梢一挑,双臂抱在胸前,冷笑道。 “两只脏狗崽子,大清早就往别人家鸡窝里钻,不给你打死算好的了。” 秦冬梅长得吊梢眉细长眼,连她姐姐秦秋梅的三分姿色都没有,此时脸上噙着冷笑,显得非常尖酸刻薄。 “谁家的鸡会害怕这么点的小狗?” 王素素被气得身子颤抖。 “你明明知道就是我们家的狗,你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 秦冬梅掐着腰,哼了声冷笑道: “你最好看好这两只脏狗崽子,别再往我家里钻,不然指定一脚踢粪坑里淹死。” “你、你不讲理……” 王素素哪里说得过这种泼妇,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睛也出现了泪花。 “踢粪坑淹死?” “你现在就可以试试,我今天要是拦你一下,我跟你姓。” 这时,陈凌冷幽幽的说道。 从秦冬梅把黑娃和小金一脚接着一脚往院门外踢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现在秦冬梅两三句话把王素素都快气哭了,陈凌的脸色就变得更加吓人了。 “呵,跟我姓,老娘还不稀罕有你这么废物的儿子……” 秦冬梅轻蔑一笑。 她自始至终没把陈凌放在眼里。 这就是一个混吃等死、游手好闲的废物点心,整个陈王庄谁看得起他? 但凡有点男人样子,她也不敢当着陈凌的面,这么跟王素素说话啊。 可是她这话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秦冬梅就见她家门口一侧的石头门墩儿被陈凌一脚踹断,重重的砸落在地。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秦冬梅闻言身子一哆嗦。 看了看陈凌,又看了看断裂的石门墩儿,被唬的不轻,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陈、陈富贵,你吓唬谁呢……” “不就是两只脏狗崽子吗,你发什么疯?” “敢踢坏我们家门墩儿,等我们家春元回来,你看他怎么收拾你……” 陈凌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婆娘。 拉着已经把两只小狗抱在怀里的王素素,转过身往自家走。 不过临进家门,陈凌又扔下一句话: “你骂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但以后你要是再敢这么跟我媳妇说话,我把你家拆了,你看到时候王春元敢不敢吱声。” 第二十二章 再进城 “真奇了他娘的怪了,这忘八羔子三天两头打媳妇,啥时候知道护他媳妇了?” 秦秋梅被陈凌最后的话顶得胸口发闷,却也不敢大声嚷嚷了。 只是撇着嘴,小声叨咕着道。 “怎么了冬梅,大清早跟谁在外边吵吵呢?” 听到动静,秦秋梅走了出来。 只是今天这小妇人没前两天那么洋气的打扮了,裹着厚棉衣,脸色也不大好。 “哼,还能有谁?对门那个败家子呗!” 秦冬梅脸色很难看,绷着脸弯下腰,把断开的石头门墩儿费力的挪到一边。 “今天还长胆子了,敢踹我家门墩儿,还敢不把我们家春元放在眼里,看把他能的。” “一个傻得冒烟,脑子里有粪的败家子,等地里长不出粮食来,我看他怎么哭!” 秦冬梅嘴里不停咒骂着。 尤其想起刚才被陈凌吓得不轻,更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恨。 “出了啥事啊,他跟你闹?” 秦秋梅眉头蹙起,问道。 她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从小就泼辣,吃不得亏,嫁了个好丈夫之后,这脾气更是变本加厉。 一天天臭着个脸,陈王庄没几个人敢惹她。 但平时也没什么人愿意跟她来往。 “没啥事,你别管了,再回屋去睡一觉吧,饭中了我叫你。” 秦冬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瞄了自家姐姐一眼,“瞧你这身子骨弱的,这还没出来一会儿,嘴唇就又干又白,快点回屋吧,这两天最好别见风。” “嗯。” 秦秋梅见她不说,也就没去追问。 只是皱着眉往对门多看了一眼,才跟着妹妹转身走进家里。 …… 另一边,王素素跟陈凌回到家里后,就有点担心。 “阿凌,你这么跟冬梅闹,她不会记恨上咱吧?” “她姐姐是乡里计生办的主任,春元又在乡卫生院,人脉广着呢……” “以后稍微给咱使点绊子,就有咱们受的。” “二柱之前犯流氓罪的事被抓进去,不就是被人暗地里使的坏吗?” 陈凌听了宽慰的笑笑:“没事的,这么点小事,哪里至于……” “再说,二柱是跟人家动手了,把人打得不轻,我这又没动手打她。” “虽然看她欺负你,我确实挺想给她两个大嘴巴子的。” 王素素听到他的话,起初还没觉得什么,但听到陈凌最后一句话后。 心里就升起一股暖意,嘴角微微弯起。 她刚才确实差点被气哭的。 不过陈凌这次的表现让她非常意外,同时也很踏实。 心里虽是这般感受,嘴上却颇为认真的道:“可别,万一被抓进去,不是闹着玩的。” 没见陈二柱那么浑的人,当初不也被抓进去几年嘛,媳妇都不跟他了。 王素素是挺怕这个的。 “知道,我又不跟她一个泼妇一般见识。” “粥煮好了,吃饭吧。” 陈凌笑笑,走过去把锅从火炉上端下来。 这个年代榴芒醉还在,虽没之前十多年间凶名赫赫,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受的。 不过97年就废除了,他谨慎些,不去踩那个线就可。 “咦?今天的地瓜粥,格外的香呢!” 饭桌上,王素素浅浅的尝了一口粥,便忍不住赞道。 “香吗?估计是熬的时间够久,地瓜干里的甜味都熬出来了。” 陈凌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他正在给黑娃和小金喂羊奶。 本来这个活儿应该是让王素素做的,培养她和两只小狗的感情。 谁知早晨出了这档子事,黑娃和小金受了惊吓,除了陈凌外,不愿意让外人接触。 所以只能他亲自上阵了。 把黑娃、小金喂完,陈凌又去取了两碗玉米面。 玉米面进了老鼠,人不能吃了,但可以喂鸡。 就用糠麸拌着,又把洞天堆的花生藤蔓叶子用柴刀剁碎,搅拌在一起,倒在鸡窝旁边的石槽里面。 洞天溪水浇灌出来的花生藤蔓和叶子确实有莫大的吸引力,惹得大公鸡和几只小母鸡一阵你争我抢。 好在陈凌喂得量不少,不然非得打起来不可。 忙完这一阵,吃过早饭。 陈凌便从后院套上驴车,向县城里赶去。 出了村子,过了水库大坝。 陈凌照例寻了一处偏僻之所,把花生堆满整个驴车,才继续上路。 坐在驴车上,沐浴着初春的暖阳,放眼望去尽是秀丽的山间景色。 陈凌心情舒畅之际,忍不住挥起鞭子放声唱了起来: “你在山的那一边, 我在这圪梁梁上站, 叫一声妹妹你没听见, 你是哥哥的心尖尖……” 今天的天气很好,很暖和。 赶着驴车走在路上,周围山林的鸟叫声明显多了起来。 陈凌不时得还能见到几只野兔出没,只是不等他走近就被惊动,便机警的远远跑开了。 “这天气真不错啊,下午肯定更暖和。” “等处理完花生,就去河边试试,看能不能钓到鱼,或者运气好了,再钓它一个老鳖上来。” 陈凌眯着眼望了望天空中的暖阳,心里暗自琢磨着。 这边卖鱼的较少,主要是平时太常见了,天暖之后,河里塘里水洼子里,鱼虾不要太多。 密集处,用手摸都能抓到鱼。 生存环境远不是后世能比的,可以称得上泛滥。 没过多久,县城到了。 陈凌便往最近的一家油坊赶去,等他赶过去后,老板非常热情。 “富贵老弟,你可算来了。” “我试过了,你的花生出油非常不错。” “你今天拉过来的这一车,9毛钱一斤我全要了。” 这就是家里养的羊产崽的那位,叫刘辛耕。 长得圆头圆脑,身材粗短,一双小眼睛极有神。 就是这人不能笑。 说起话只要一笑,就显得人很奸滑,也很欠揍。 他家的油坊,规模说大不算大,在县城只能算中等。 但对花生和大豆的需求量,一点也不比大油坊少多少。 陈凌也知道这一点,就道:“刘老板先看看我今天的花生怎么样吧,验一验货,咱们再谈价格。” “别让你不满意了,觉得我用次品来糊弄你。” 今天的花生,在洞天多放了两天,陈凌觉得比之前的花生还要好。 不管口感,还是其他方面,都要强上一分。 9毛钱一斤卖,说实话,有点亏了。 他想涨涨价。 老话说做生意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但也不能太离谱,还是要遵守市场行情的。 他上回第一次来卖花生,试探完了价格。 这次就是来探一探对方能给的最高价了。 第二十三章 遇二柱 “富贵老弟你这话说的,你拉来的东西我还信不过?” 刘辛耕哈哈一笑,说道。 随后伸手从驴车上抓了一把花生。 搓了搓上边的干泥,剥开壳尝了尝。 花生入口,刚嚼了没两下,刘辛耕就瞪圆了眼,有点吃惊。 跟着忍不住又剥开两个花生,扔到嘴里。 陈凌见状笑了起来,“这花生咋样啊,刘老板?” “好,非常好。” “比上次的还好吃。” “富贵老弟啊,老刘我前几年被人坑过,一般不跟人兜实底,更甭提主动抬价,今天破例了。” “实在是你这大棚花生是真好啊。” “我再给你涨一毛钱,我全要了,以后有花生你就往我这儿拉。” “成不?” 刘辛耕伸出一根手指头,表情认真严肃的说道。 陈凌却摇摇头,“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这花生起码比普通花生要好上三分,所以最低要比市价多卖三毛钱!” “刘老板一块钱就想包圆,那不成。” “最低一块一,以后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刘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刘辛耕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些为难。 “一块一啊,这价有点太高了……” 实际上,陈凌的花生出油量他已经试验出来了。 确实比一般花生要好。 但也不会太令人惊讶。 不过比起出油量,更重要的是,陈凌的花生榨出来的油的味道。 比普通花生香多了。 今天早上,他们一家就是用这油炒的菜。 好家伙,那香的…… 就别说菜了,盘子里的油汤都用馒头蘸了个精光。 这也是他尝过陈凌今天的花生之后,痛痛快快肯给涨到每斤一块钱的原因。 毕竟昨天的花生榨油都那么香了,今天的口感更好,那榨出来的油,能差得了? “富贵老弟啊,花生的差价有多小你也知道。” “9毛钱一斤都少有,别人涨价都是几分几厘的涨,我直接给你涨到一块钱一斤,这样的价格,放到市里卖都少有,你还要我怎么给你涨……” “你瞧瞧,哥哥我这小家小业的,实在涨不动了。” 刘辛耕摊了摊手,很是为难。 “真就涨不动了?” 陈凌似笑非笑,心里一点都不信。 “嗯……” 刘辛耕稍微沉吟了一下,“也不是涨不动,每斤一块钱我都没啥钱赚了。” “你要每斤一块一,我还得往里边贴钱。” “除非富贵老弟,你以后只把花生供给我这一家。” “我就冲你这花生的质量,再给你涨一毛钱,搏一把。” 陈凌摇摇头:“只供给你一家肯定是不行的……” 搞买断陈凌哪里会答应。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年四季,随时供应,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保证怎么样?” 刘辛耕闻言挺惊讶的:“一年四季,随时供应?还要多少有多少?” 陈凌点头,“嗯,一年四季,要多少有多少。” “我一个种大棚的,还能骗你不成?” 或许受他意愿的影响,刚收获的花生只需要经过洞天和现实的交互,就能完全变得干燥,省了晒干的步骤。 可以说,刘辛耕想要,陈凌种完不必去费功夫晾晒,就能直接供应上。 刘辛耕看了陈凌一眼,又伸手插进了驴车上的花生里边,用力往内部探了进去,从里面掏出来一把花生。 剥开壳又尝了尝。 半晌后,他一咬牙:“行,一块一就一块一。” “就冲这花生的质量,还有老弟你一句要多少有多少,哥哥我也搏一把。” 陈凌听到这话,露出了笑容。 “好,刘老板这次要多少斤?” 刘辛耕思索了一下,道:“最近要花生油的还不少,先留它三千斤吧。” “行,那咱们先把这一车卸了,我再给你去拉。” 陈凌点点头。 三千斤正好够,再多目前就没有了。 还得回去再种。 …… 下午一点。 陈凌给刘辛耕送完了五驴车花生。 三千斤花生完成交易,三千三百块钱到手。 洞天里还有从刘辛耕家买的两坛子羊奶。 还有两壶刘辛耕给的用昨天那车花生榨的油。 把东西在驴车上放好,陈凌坐上去,一扬鞭子。 “走了驴儿,吃饭去。” 本来中午刘辛耕留饭来着,但他家临时来了客人,看样子是有事。 陈凌也就不多待了,自己到县城找地儿吃饭也是一样。 出了西边城区,陈凌找了家不错的馆子,点了条熏鱼,几样小菜,还有两瓶啤酒。 有酒有菜,让腹中饥饿的陈凌吃得非常满足惬意。 待到酒足饭饱后,陈凌见下午的天气果然够暖和,就找了个商店,买了个鱼竿,准备去县城南边的河滩钓鱼去。 “这个年代的东西,质量就是够硬啊。” 陈凌摸了摸鱼竿,赞叹道。 他买的这根鱼竿花了四十块钱呢,黑色的杆子,又粗又重,上面刻着“大鬼”两个字。 也不知道是牌子名,还是啥,他也没有问老板,就试了试拿着挺顺手,便选了这个。 “哟,富贵,你这几天不见,咋还赶起驴车来了?” 陈凌正一边赶着驴车一边把玩鱼竿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他,同时还伴随着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陈凌抬头一看,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浅黄色皮夹克的男子,弯眉细眼,留着小寸头,骑在一辆嘉陵摩托车上。 看到他之后,就把摩托车停在他不远处的道旁,眯着眼睛冲他笑着。 “哟,是二柱啊?你这干啥去?” 陈凌愣了一下,而后也露出了笑容,认出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寸头青年就是陈二柱,由于每个月也不回几次陈王庄,他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正主。 跟陈二柱打了个招呼后,陈凌注意到,陈二柱摩托车后座还载着一个女人,浓妆艳抹,烫的长卷发,穿了一件红色的开领毛衣,紧紧抱着他的腰。 见陈凌眼神看过来,这女人还冲他暧昧的眨了眨眼。 “小富贵,几天不见,咋还俊了不少嘛。” 陈凌这才想起来,这位也是熟人。 是陈二柱的相好,在县城开着货运公司,是个女富婆。 叫孙艳红,人都叫红姐。 根据以前那个陈凌的记忆,这个红姐有个哥哥不得了,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也是陈二柱的靠山之一。 当年从监狱出来后,陈二柱也是凭借这个关系,进了县城采沙场,这些年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红姐几天不见,也越发漂亮了。” 陈凌违心的笑着。 心里暗骂格老子的,老女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撩汉,真膈应人。 孙艳红哪知陈凌在腹诽她,听了他的话非常受用,还向他抛了个媚眼。 “小富贵真会说话。” 陈二柱也跟着哈哈大笑,然后有点炫耀的意味道:“我带红姐参加一个舞会去,你这来县城干啥子,咋赶上驴车了?” “我没看错的话,是五叔家的吧?” 陈凌点点头,就说借驴车来县城拉点东西。 “嘿,富贵你小子不地道,来城里拉东西,还用啥驴车……” “找哥哥给你安排啊,红姐那边随便一辆车,不比你这驴车强?” 陈二柱高声嚷嚷道,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炫耀意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多有本事似的。 陈凌笑着客气了两句,说就是办点小事,没必要麻烦红姐之类的云云。 陈二柱佯装不悦的怪他见外,然后就说道:“几天没见你,正说过两天回村里找你呢,今天正好遇上了,提前给你知会一声。” “我那大棚过两天就开始盖了,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帮哥哥打个帮手呗。” 第二十四章 油滑 “顺便呢,你也给我当个监工。” “盖大棚需要的东西可不少,那么一大摊子扔在地里,让别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还是得交给咱自家兄弟。” 陈二柱拍了拍陈凌肩膀,掏出一根哈德门香烟递给陈凌,给他点上。 跟着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要我说,不行就在田里搭个帐篷,你晚上就在那儿睡,也省得回家受你媳妇儿的气。” “最多也就个把月的功夫,你柱哥还能亏待你不成?” 说到这里,陈二柱拍着胸脯道: “别的不说,等大棚盖完,哥哥就把你带进采沙场去,咱兄弟一起挣大钱……” “这还不是稳妥妥的事儿!” 陈凌见他又是递烟又是拍胸脯的,心里觉得好笑极了。 好像又看到了前世遇到的那些善于画饼的公司老板一样。 画一张大饼,就想让人白干活。 这怕不是在想屁吃。 心里想着,陈凌摇摇头,把手里还有多半根的哈德门掐灭,长叹了一声。 “不巧啊二柱,太不巧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些日子一天也没闲着,又是收拾耕地,又是忙活家里,你是知道我的,我哪里搞得来这些?” “不搞还不行,媳妇整天哭闹,弄得我也没办法,这不,这几天连台球厅和街机房都没功夫去。” “我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啊。” 陈二柱一听这话,立马也不笑了,把烟屁股往地上一丢:“嘿,你个富贵。” “还跟你柱哥来这一套是不?” “是怪前些日子换完耕地之后,我没把你安排进采沙场吧?” “你不用不承认,我一猜就是!”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这话说的,倒是把陈凌搞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就有点懵。 不过很快,他的脑海深处,有一丝记忆被回想了起来。 原来以前的陈凌,是非常眼红陈二柱这种生活的。 有富婆养着,还在县城采沙场里管着事,也不用干啥体力活。 这不就跟躺着赚钱一样吗? 还能天天进出高档饭店、歌舞厅,这生活,简直潇洒的不得了。 以前的陈凌骨子里就是好吃懒做的家伙,对二柱这种生活可太眼馋了。 在他眼里,这就是人生巅峰啊! 同时心里也挺不服气的。 一样是混子,凭啥你二柱可以过这样的生活,我就不行? 你还不如我呢! 有了这样的心思,陈凌行事风格就开始对照着陈二柱来了。 结果呢,他没二柱嘴皮子好使,也没二柱会钻营的本事。 倒是被人摆布了好几次,吃了不少亏。 于是变相认清现实的陈凌,对陈二柱非常的钦佩,主动接近、巴结起陈二柱来。 这混蛋寻思着其他方面比不上陈二柱,但是跟陈二柱打好关系,说不定也能结交一下陈二柱认识的贵人。 也能有陈二柱的几分风光。 最不济进了采沙场,也比窝在村里种地强吧? 结果怎么着呢? 还不是被陈二柱摆了他好几道,连采沙场都没给安排进去。 他自己心里还没啥数,傻乎乎的,每次陈二柱说啥就信啥。 就比如最近交换耕地的这件事,就是被陈二柱借着进采沙场的由头忽悠的。 “呵,被我说中了吧。” 见陈凌不说话,陈二柱顿时呵呵一笑,拿手指点了点他。 “你小子,不知道现在采沙场有多难进去。” “我到处活动,礼送了,饭也吃了,结果你瞧,还是没回音儿。” “不过这次,我敢向你打包票。” “为啥呢?” “管采沙船的老梁年纪大了,这俩月就准备要走,他一走,你进来顶他的位置不就行了……” 说到这,陈二柱露出你一副自己意会的笑容,又给他递来一根烟。 “万事不要急嘛?你柱哥办事你放心。” 然而陈凌并没有接他手中的烟,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不抽了不抽了,我最近憋了一肚子火,抽多了犯恶心。” “啥意思?” “还是不信你柱哥呗?” 陈二柱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悦。 信你才是傻叉呢。 两句话忽悠我,让我给你白干活,还晚上守夜。 格老子的,当别人是狗呢! 陈凌心里冷笑了一下,嘴上忙说道:“没有的事,你别老把我往坏处想。” “都是老陈家的子孙,咱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打交道这么些年,哪次不是你说啥我信啥?” “难道在你眼里,兄弟我是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 这番话说出来,倒是把陈二柱噎住了。 也把他本来想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他眨了眨眼,停顿了好几秒,才轻咳了一声,道:“瞧富贵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不是兄弟你托我办的事没办好,心里一直挂念着,挺愧疚的么!” “我是以为你因为这事对哥哥我不高兴了呢,倒是我,心里着急错怪你了,是我的不对。” “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忙啥子哩?” 陈凌又是一声叹息,苦着脸道:“家里的事,挺烦的,等哪天不忙了,我找你好好聊聊吧。” “说到底,还是你们采沙场好啊,挣钱多烦心事少,比咱小老百姓强多了。” “你没事也帮我留意点,要是那个管采沙船的老梁真不干了,一定记得把我安排过去啊。” “要是这回真能成了,兄弟我必有重谢!” 陈二柱听着听着,已经不知道说啥了,心里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总觉得今天的陈凌,跟他认识的陈凌好像不太一样,说话带着点阴阳怪气的。 不过嘴上反应可不慢,拍了拍陈凌的肩膀就道:“说啥呢富贵,还谢不谢的。” “你就放心吧,只要老梁走了,我一定把你稳妥妥的安排进采沙场。” 陈凌脸色顿时舒缓不少,煞有其事的道:“二柱你这两年帮我这么多,该谢还是要谢的。” “不过我现在还有事要办,就不多留了啊。” 陈二柱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不过还是说道:“行,你去忙吧,我也要带红姐去参加舞会了,等回村咱们再聚。” 等陈凌赶着驴车走远之后,一直抱着胳膊靠在摩托车上没说话的孙艳红走到陈二柱跟前,忍不住笑了起来。 “愣着干啥子,你被他糊弄了……” “这小子,才几天不见,还学油滑了。” 听到这话,陈二柱怔了怔,这才有点回过味来,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第二十五章 钓鱼 “不说别的,这小子以前看我的眼神儿可不对,今天你瞅他有多看过我几眼没?” 孙艳红拢了拢头发,笑吟吟的说道。 陈凌以前知道陈二柱出狱后,靠着孙艳红的关系起来的。 也知道孙艳红的哥哥在县城是不得了的人物。 所以在借着陈二柱的关系认识孙艳红之后,陈凌自然也就动了一些龌龊心思。 孙艳红对此心里有数,不过看陈凌长相好,就没戳破,平时遇到了还主动调笑他几句。 实际上除了相貌外,陈凌也没啥值得她瞧上眼的地方。 她只是觉得跟个年轻的小白脸逗逗趣,也挺好玩的,没有其他意思。 要是真要找相好的,陈二柱这种才对她口味。 但她没想到,今天遇到陈凌后,这小子连看都没怎么正经看她两眼,她倒有点小郁闷了。 “柱子,这小子别是憋着啥子坏主意哩!” “日他先人的,他敢!” “几天不见,这龟儿子还长本事了,敢跟他柱哥打马虎眼!” 陈二柱黑着一张脸,恨恨地吐了口口水。 怪不得这次遇到陈凌,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呢。 以前的陈凌见面必然是柱哥长柱哥短,上赶着巴结他,讨好他。 另外,只要有孙艳红在的场合,这小子就可着劲儿表现自己。 这回不仅没有。 还脸不红,心不跳,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骗他。 跟他印象中两句话糊弄的团团转的憨货,简直就是两个人似的? 难道,这小子真憋着啥坏主意不成? 陈二柱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旁边。 孙艳红倒是仍然一脸轻松,笑呵呵的道:“别臭着一张脸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怕他不成?一个半点能耐没有的傻小子,就是有坏心思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儿来?” “倒也是。” 陈二柱顿了顿,脸色舒缓了不少。 “不过,以前的话,还能吊着这小子,让他在盖大棚的时候,多出点力呢。” “不花钱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奶奶的,这下别想了,劳资还得花钱雇个监工。” 陈二柱又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有些愤愤。 …… 那边陈二柱还骂着陈凌呢。 陈凌这个时候,却早就把陈二柱两人忘到了一边。 他正兴致勃勃的赶着驴车,来到了南沙河的河畔。 这个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钟左右。 放眼望去,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陈凌把驴车在一棵大柳树旁边停好,就扛着钓竿提着桶晃晃悠悠往河边走。 “嘎嘎嘎嘎……” 刚走近过去,就惊动了岸边的枯黄芦苇丛里的一群鸭子,扑通扑通的跳进河水里,成群结队的向着远处游去。 “哈哈哈,春江水暖鸭先知啊!” 陈凌笑了笑,寻了块大石头坐上去。 又从口袋里取出饵料,用洞天里的溪水拌了拌,挂上把鱼钩,下到了河里。 这是他在买鱼竿的时候,花十块钱买的店里最好的饵料。 再用洞天溪水一拌,好家伙,不钓上来几只老鳖说不过去。 可惜,事与愿违。 二十来分钟过去,别说是老鳖了。 连条像样的鱼都没钓上来。 钓上来的,全是些十厘米左右长的小鱼,全被他甩进了洞天里,先养着吧。 “肯定是刚才那群鸭子的缘故,就算有鱼和老鳖,也都吓跑了。” 陈凌反应过来,收起钓竿就准备换地方。 起身没走几步,他急忙收住了脚,被前方芦苇丛里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哟,鸭蛋!” 陈凌很是惊喜。 没想到那群鸭子还在这里下蛋了。 扒开芦苇的遮挡,仔细数了数。 居然有十一个。 “这下好了,就算今天钓不上来老鳖,也不亏啊。” 陈凌捡起来一枚鸭蛋,个头不小,还是温热的。 多半是刚下的蛋。 因为现在家养的鸭子,已经不会孵蛋了,在农村想孵出小鸭子,只能靠老母鸡。 这一枚鸭蛋还有温度,那就说明是刚下的。 随后,陈凌从洞天取出来一个篮子。 将十一枚鸭蛋,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收进篮子里。 其中有三四枚鸭蛋都带着温度。 是刚下的蛋。 陈凌摇头一笑,心想:“也不知谁家的鸭子,这肯定是在外边下蛋下习惯了。” 他小时候,家里也养鸭子。 有的鸭子老实听话,每天天黑就回窝了,傍晚或者夜里在窝里下蛋。 但是有的鸭子不行,虽然天黑也回窝,却是总在外面下蛋。 东边一旮旯西边一角落,说不定下在哪呢。 而且吧…… 一般的鸭子是在傍晚和夜里下蛋,有的鸭子不这样,非得白天在外面下蛋,下完蛋了才回家。 陈凌记得,在他小的时候,家里就有好几只鸭子是这样。 每次把蛋下在别人家里,当时把他奶奶气得可够呛。 后来弄了个鸭圈挡起来,也不行,因为这些鸭子习惯在外下蛋了,把它们圈起来居然就不好好下蛋了。 他奶奶没办法,只好杀了吃了。 “好家伙,又一个。” 往前走着,陈凌又在芦苇丛里发现一枚鸭蛋,要不是他眼力好,脚已经踩上去了。 随后,陈凌走走停停,又在芦苇从里捡了十来个鸭蛋。 “还真是不少!” “看来这群鸭子,是经常往这里下蛋了!” 陈凌看着满满的一篮子鸭蛋,都快有四十个了,嘴里嘀咕道。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鸭子……” “我还是先收起来吧,一会儿打听一下那些鸭子是谁家的。” 陈凌把一篮鸭蛋收进洞天里,内心想道。 要是就有十来个鸭蛋,他捡到了也就要了。 这家伙四十个呢,卖了钱够普通人大半个月的花销。 再说了,这年头县城的人也不富。 下岗潮的时候,菜市场里捡剩菜的多的是。 所以他就想着,要知道是谁家的鸭子,就把鸭蛋还给人家也没啥。 都有日月洞天这种神物在身了,还贪这点小便宜。 格局也太小了。 心里想着,陈凌在四周又仔细找了找,又捡了三四个鸭蛋之后,就再没有了。 陈凌这才重新选了个位置,垂下钓钩,继续他的钓鱼大业。 “哗啦啦,哗啦啦……” 钓钩入水没两分钟,陈凌面前四五米见方的小片水域直接沸腾了起来。 就炸了锅似的,阵阵水花不断飞溅起来,水面的激荡中。 一条条大鱼争先恐后的从四周游了过来! 钓钩上的饵料直接被冲散,散落在河水里,被鱼群争抢着吃了个精光。 “好家伙,这效果,比我预想中的还给力!” 陈凌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跟着开心笑了起来。 心想刚才果然是那群鸭子把鱼吓走了,不然用洞天溪水拌的饵料,不可能只零星的钓上来一些小鱼。 于是干脆就把鱼竿收了起来,又用洞天溪水把剩下的饵料全拌了。 就这么往水里边一洒。 “哗啦!” 还在附近游弋没有散去的鱼群呼啦一下一拥而上,围着饵料就是一阵大快朵颐。 一眨眼功夫,饵料再次被鱼群吃了个精光。 有些鱼意犹未尽地将脑袋探出水面,张着鱼嘴像是在催促再多丢点下来。 更有急躁的,直接就整个蹿出水面来,把整个水面拍得啪啪作响。 “哈哈哈,别急别急,等入了我的洞天,吃喝全管够。” 陈凌一边洒饵料,一边拿桶把鱼往里面舀,居然没有一条鱼躲。 打眼望去,一条条鱼在水里上蹿下跳,就跟争先恐后往陈凌水桶里钻一样。 这下子,可是大丰收! 第二十六章 王聚胜 很快满满一大桶鱼被陈凌提进了洞天之中。 一进入洞天,水桶里的鱼先是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像是突然吃了兴奋剂一般,竟然疯狂地甩起尾巴。 “pia pia pia!” 几条个头大、力气足的草鱼竟然真的从水桶里跳了出来,蹦跶在洞天内的土地上,看来连它们也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凡! “咕噜噜……” 陈凌正准备把地上蹦跶的这几条草鱼捡起来的时候。 池塘里的老鳖突然浮出了水面,在岸边伸上了脑袋,一口咬住一条大草鱼,飞快的拖回池塘,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池塘内顿时飘荡起一缕缕血水。 “好家伙,你倒是真不客气!” 陈凌摇头一笑,想了想,捡起来地上的草鱼,索性都扔进了老鳖所在的小池塘内。 这几条草鱼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入水后就撒欢似的游了起来,几条性情活泼的还主动去骚扰老鳖。 老鳖这时刚吃完一条鱼,正意犹未尽呢,就又有鱼送上门,它怎么会拒之门外。 张口就叼住其中一条最欢实的,美滋滋的享用起来,池塘内顿时冒出一串血色水泡。 吓得其他几条鱼立马四散逃开。 陈凌瞧着有趣,就往老鳖这个池塘又多放了几条鱼。 随后拎起锄头,准备重新开辟一个小池塘出来,专门用来养鱼。 说干就干,陈凌找到地方,挥舞起锄头来。 前前后后也不过花了大半个小时,一方小池塘就被开辟了出来。 陈凌往里面蓄满了洞天溪水,把桶里的鱼倒了进去。 这些鱼里面,鲫鱼、鲤鱼、草鱼都有。 甚至还有几条鳝鱼和小泥鳅。 大的小的,总共加起来有一百五十来条。 忙活了半天,陈凌还把新开辟的小鱼塘里栽种上了荷花。 等收拾妥当,拄着锄头欣赏了一小会儿。 这才满足而悠然的叹了口气,退出了洞天。 出了洞天,眼见天色不早,陈凌就把鱼竿收起来,提上满篮子鸭蛋上了岸堤。 来到驴车旁,给毛驴喂了点料和水,就驾着驴车在四周转了转。 他仔细打听了一下,也没问出来那群鸭子具体是谁家的。 因为那么多鸭子不是一家养的。 这一家养几只,那一家养几只。 有的少,有的多,天天结伴在河里游来游去。 除非天黑回了窝,不然谁也分不清哪几只是自家的鸭子。 而且有的鸭子跑得还特远,是城东人家养的,跑到城西来游水玩耍,这问谁也没法搞清楚啊。 陈凌这下无奈了,只好把满篮的鸭蛋收进洞天,驾着驴车往家赶。 回去的时候,他也没忘记绕道去面粉厂,买了几大袋面粉。 又把黄瓜、西红柿新的几样蔬菜和几条鱼放在车上,这样回到家也好往外拿。 …… 傍晚到家,陈凌在后院停好驴车。 王素素帮忙提着几条鱼,他自己拎着蔬菜,把门锁好,两人就往前院走。 有鱼有菜,今晚陈凌准备露一手。 只是才刚进屋,鱼和菜都还没收拾呢,就有人来了。 “富贵,富贵回来了没?” 听到院门外有人喊,小夫妻俩就从屋里走出来。 到外边一看,居然是王来顺的大儿子王聚胜。 这可太稀奇了。 支书的儿子,还是乡派出所的警员。 要说这身份多特殊倒不至于,关键人家上过大专,是陈王庄文化最高的人。 村里很少有人能跟这位玩到一起,也很少见他去别人家串门。 除了碰上了打个招呼,其他时候挺不合群的一个人。 所以见到王聚胜手里挎了个篮子,站在栅栏门在探着脑袋冲里边喊,还挺惊奇的。 “是聚胜哥啊,我刚到家。” 陈凌小两口忙迎过去,让王聚胜进了院子。 陈凌顺势往王聚胜篮子瞄了一眼,上边盖着一块蓝布头,看不到篮子里是什么。 等三人进了屋,王聚胜把篮子放下,冲小两口笑了笑:“富贵,俺过来找你,是有点事想让你帮个忙。” 陈凌听了也笑,摆摆手道:“什么帮不帮的,聚胜哥你有啥事就说。” “是俺家婆娘,你巧玲嫂子的事。” 王聚胜说着,把篮子上盖的布头揭开,是一篮子土鸡蛋,个头都还不小。 “你巧玲嫂子头胎就奶水少,这回生老二更不行了,也就坐月子的时候还有一点,出了月子基本就一点奶水也没了。” “没办法,俺家老二只能吃奶粉,奶粉哪有娘的奶好,把娃吃得干巴巴的瘦,看起来身子骨就弱,还没精神头儿。” “昨天你不是给俺达提过去点青菜和花生吗?青菜炒了我们一家子都觉得好吃,花生倒没注意。” “直到晌午我炒了个花生米,味道不比青菜差,婆娘也跟着吃了不少。” “吃完你猜怎么着?” “她居然下奶了,吃了晌午饭抱着孩子睡呢,就下了,流的满胸口满肚子都是。” “被褥都湿了一大片,可把俺给高兴的……” 说到这儿,王聚胜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度。 陈凌听了有点小吃惊,心想这花生是在外界用洞天溪水种的,又不是长在洞天里边那些,居然也有神奇效果。 还能催奶? “其实俺刚一开始也不知道啥子原因。” “也是刚才煮的花生粥,俺婆娘喝了小半碗胸口就湿了大片,俺这才知道咋回事,要不俺们一家还懵着哩。” “所以俺就寻思,先找富贵你换点花生,让你巧玲嫂子先吃着。” “顺便托你下次去县城,再给俺捎回来一些……” “说实话,俺家现在还真离不开这个,嘿嘿。”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聚胜把一篮子土鸡蛋推到陈凌面前。 “别别别!” “聚胜哥你这是干嘛?” “一点子花生而已,也不值个啥钱,提这么些鸡蛋过来干嘛,这不是打我脸吗?” 陈凌皱着眉头把鸡蛋推回去。 “收起来吧聚胜哥,我去给你拿花生。” 陈凌起身拿了一个尿素袋子,装了沉甸甸的大半袋子花生。 提到王聚胜面前,说道:“嫂子吃着管用,就让嫂子多吃点,干啥也不能亏待了孩子。” “这……” 王聚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了看陈凌,又看了看现在陈凌身边的王素素。 “素素,你把鸡蛋收起来。” “富贵这买的都是大棚的新鲜花生,哪是比一般花生能比的?” “不用不用,聚胜哥你快收起来吧,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见外的。” 王素素摆着小手说道。 有人找陈凌办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尤其听了陈凌买回来的花生能起这么大作用,她心里也很骄傲。 暗想:阿凌果然变得不一样了呢! 第二十七章 难堪 “这可不是跟你们见外,花生吃完了,俺以后还得让富贵帮忙从县城里带哩,难不成也不要钱?” “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这还是大棚产的新鲜花生,又不是你家地里种的,该咋样咱就咋样,哪能白拿你们的。” 王聚胜一脸认真的说道。 说完见王素素和陈凌依然没有收下的意思,他就走到屋里横梁吊着篮子那里,抓起鸡蛋就往里放。 “别别别,聚胜哥……” 陈凌一把拦住,颇为不悦的道:“咱一码归一码,以后帮忙给你捎花生是以后的事。” “今天这鸡蛋是不能留。” “要是啥事都分这么清,以后我都不敢去你家借驴车了!” 这话说得王聚胜一顿,一下子觉得为难了,看看陈凌又看看王素素,摇摇头,无奈的苦笑起来。 “瞧富贵你这话说的,要这么论起来,俺是不收起来都不行。” “俺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唉,算了算了,俺不说了。” 陈凌见状一笑:“这就对了嘛,快收起来吧,鸡蛋不是别的东西,你推我拽的,碰碎了就不好了。” 王素素也在一边附和。 王聚胜叹了口气,只好把篮子放到一边。 “听俺达说,富贵你这两天要犁地?” 陈凌点点头:“是啊,那地荒得久了,我准备犁两遍,翻上它一翻。” “那地……” 王聚胜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把心里话说出口,只是顺着话头说道:“那地确实也该犁上一犁。” “正好俺这上半个月没夜班了,你犁地的时候记得喊上俺,俺闲着也是闲着,给你搭把手。” 知道王聚胜这是拿了花生后不好意思,陈凌听了也没拒绝,生活在乡下,有来有往才有交情。 他不是以前的陈凌,不能活成异类。 三人有说有笑的拉了会儿家常,直到外面天黑下来了,才止住话头,王聚胜也起身准备离开。 “只顾着说话了,俺忘了你们小两口还没吃饭呢。” “快做饭吧,俺回家了。” 王聚胜一边说着话,一边提着花生和鸡蛋往外走。 “汪汪汪……” 然而王聚胜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还没完全走到屋外呢,一直没动静的黑娃和小金突然从狗窝里跑了出来。 冲着王聚胜这个陌生人汪汪叫着。 声音虽然还稚嫩得很,但竖着小尾巴,瞪着溜圆的眼睛,还真有几分威武的样子。 王聚胜一愣,扭头看了看一黑一黄两只小家伙,忍不住一笑。 “嘿,还养着俩小不点呢……” 话没说完,下一刻就见黑娃和小金跑到他身边,非常默契的咬住装花生的尿素袋的一脚,撅着小屁股死命往后拽。 王聚胜顿时目瞪口呆,一时间惊奇坏了。 “不得了啊富贵!” “你从哪弄的小狗崽,这么点就知道护食儿了,长大看家护院绝对是把好手啊。” 陈凌听了就笑,把黑娃和小金的来历说了下,听得王聚胜是啧啧称奇。 “看这个头,怕不是虎头黄下的崽儿,才几天就这么大。” 他们这地方是三省交汇之地,是外界人眼里的穷山恶水,不仅出刁民,也有种出名的猎犬,叫虎头黄。 这种犬体型大,不是纯黄就是纯黑,稍微有点杂色就不纯,就不能叫虎头黄了。 也没虎头黄的忠诚和凶性。 “管它是啥品种呢,素素喜欢小狗,就养着。” 陈凌一笑,把黑娃和小金两个小东西从尿素袋上摘下来,递给王素素。 王素素伸手抱进怀里,抚摸着两个小家伙,冲他甜甜一笑。 “在村里就得养一两条狗,有点啥风吹草动,管用着哩!” 王聚胜笑着附和一声。 然后看了陈凌和王素素两眼,突然就觉得这小两口咋看咋不对劲。 但要说是啥感觉吧,他也形容不上来,就挺别扭的。 等被陈凌和王素素送到院门外,道了别之后,王聚胜还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结果越往自己家走,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等回到家,迈进房门,看到他婆娘张巧玲的那一刻,王聚胜终于回过味来,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于是他把花生和鸡蛋篮子放下:“村里人都说富贵好吃懒做打媳妇,俺看着不像啊,俩人儿恩爱着哩。” 张巧玲正洗尿布,闻言就翻了个白眼:“咋?他还能转性子不成?”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他刚成家那会儿,村里长辈谁没劝过他,俺可没见他改过。” “尤其是打他媳妇的时候,一顿可没落下。” “以前他娘和他老子留的底子,眼见着就给败光了,他媳妇念叨几句就挨打,不给钱也挨打……” “哼,他要是能转性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聚胜听了忍不住皱眉:“这些俺也听人说过,可今天俺去他家,真不觉得富贵像外面人说的那样。” “喏,你看,鸡蛋还让俺提回来了,富贵说啥也不要,小两口夫唱妇随的,反正俺是真看不出来有啥问题!” 张巧玲看了眼鸡蛋篮子,又哼了一声:“你能看出问题来就怪了,那可是女知青的儿子,跟女知青一样,最能装了。” “富贵他老子当初都被骗了半辈子,你还能比富贵他老子还强?” 王聚胜顿时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说道:“咱就事论事,这次还真得承人家的情,要不然你没奶水,咱要花钱买奶粉不说,咱家老二也跟着受罪。” “反正以后你少说人家富贵两句闲话吧,让人听到了咱们也难堪。” 张巧玲一听不干了,把尿布往盆子一摔,瞪着眼睛道:“你啥时候见俺念过富贵的闲话,都是你娘老笑话人家,你觉得难堪,咋不去堵住你老娘的嘴。” “你……” 王聚胜脸色立马就变了,刚要站起来说什么,炕上的孩子被两人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这下王聚胜也顾不得说啥了,忙走过去哄孩子。 “哼。” “就这花生,还是你娘嫌不值钱扔给咱们家的,青菜都给聚翔媳妇带回去了。” “这就是你娘干的好事。” 张巧玲撇了撇嘴,起身把鸡蛋和花生放到里屋。 “行了行了,你别念叨了,快给娃喂奶吧。” 王聚胜脸色不好看,把孩子递到自家婆娘怀里,然后道:“净说没用的,要不是给咱花生,咱也不知道这花生催奶不是?” “哎哟歪,我的汉子哎!” “你就装你的糊涂吧,等你娘帮着聚翔两口子把家搬空了,有你哭的时候。” 张巧玲起身到一旁奶孩子去了,别过脸也不再看王聚胜一眼。 第二十八章 春雨 另一边的王聚胜和他婆娘险些吵起来,而这边的陈凌和王素素围着桌子吃着香喷喷的晚饭,却显得格外宁静温馨。 晚饭是陈凌下的厨,做的黄瓜炒鸡蛋,溜肉段和糖醋草鱼三个菜。 因为炒菜的油是刘辛耕用新鲜花生榨的油,所以即便是普通猪肉做的溜肉段,吃起来也格外香。 陈凌直接干掉了五个大馒头,王素素剩下的一大半菜也都进了他肚子。 这才刚刚好吃饱。 显然,日月洞天增强他体质的同时,也让他的饭量变大了不少。 这着实把王素素惊得不轻,生怕他撑坏了肚子。 然后陈凌就抓着她的手,让她放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 “咦?一点也不胀呢!” 王素素更惊讶了,陈凌吃了那么多,肚子竟然没撑起来。 啥时候他这么能吃了? “这有啥好奇怪的?你老公我可是铁血真汉子哩,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一夜……咳,一夜不睡觉都是小意思。” “吃多一点不很正常吗?” 陈凌一脸理所当然自我夸赞道。 王素素渐渐习惯他搞怪,只是被一句“老公”搞得双颊泛红,匆忙站起身,横了他一眼道:“我去洗碗了,你别忘了把五叔家的驴喂一下。” 陈凌应了一声,盯着王素素的背影嘿嘿一笑。 其实不只是他饭量变大了,王素素也一样,因为洞天的溪水和产物做得饭,也在不断改善她的体质。 只是她的变化没有陈凌身上的变化大,就显得不太明显罢了。 陈凌喂好驴,又把鸡喂了一下。 自然还是用糠麸和玉米面,拌着切碎的花生藤蔓喂的,让这些鸡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回到屋里,王素素烧了一盆热水,正在洗头发。 等陈凌进了屋,上好门后,她才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换好热水,开始用热毛巾擦洗身子。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出汗,昨儿晚上才洗的澡,今天就又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陈凌笑了笑:“可能是天暖了吧,你也该把棉衣换下来了。” 王素素听了就扭过身子,冲他嗔怪的道:“阿凌你又忘了,我这几天不是身子不舒服嘛。” “哦,对。” “瞧我这记性,把这事儿忘了。” 陈凌拍了拍额头,旋即被眼前的洁白晃得有些眼晕,心中忍不住的有些激荡起来,就走过去道:“来素素,我帮你擦一擦背。” …… 次日,清晨下起了雨。 初时细雨蒙蒙,随后越下越大,陈凌索性就没急着起床。 不仅他自己不起床,还抱着王素素也不让她起来。 “再睡会儿吧,这样的天气,就适合睡懒觉。” “睡吧,待会起来我做饭。” 说完又把王素素往怀里紧了紧。 王素素轻轻笑叹一声,闭上眼埋进陈凌怀里,由着他的意思,陪他继续睡。 陈凌没说错,这样的天气确实很适合睡懒觉。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整个人的身心都不禁放松了下来。 这简直是一种享受。 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陈凌也安逸的在家里窝了两天。 马上隔天就是春分了,这开年来的第一场春雨才算终于停下来。 天空放晴,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澄澈如洗,清爽的春风吹拂而过,使人的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 陈凌在院子里劈柴生火,准备做午饭,突然发现南墙下冒出一株株小草,桃树、梨树还有院外的香椿树也都长出了嫩芽。 甚至王素素种的几株海棠,都鼓起了一个个花苞,不久就要盛放。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啊!” 陈凌感慨一声,然后起锅烧油,开始做饭。 今天的晌午饭是杂鱼锅子。 其实前两天下雨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了,毕竟吃杂鱼锅子,遇到下雨,吃得才最是痛快。 王素素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今天还想吃,陈凌就继续给她做。 鱼用的是洞天里的鱼,一指多长,用来做杂鱼锅子正好,鲜嫩可口,唇齿留香。 从县城回来那天,陈凌就在水桶里放了一些鱼,有大有小,扔在后院和驴车放在一起。 有这一桶鱼打掩护,王素素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木柴烧火做饭非常快,不一会儿就香味弥漫出来。 “好香啊!” 王素素在院子里晾好衣服,走过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忍不住催促着道:“快好了没有?一闻这香味我都饿了。” 陈凌冲她笑笑:“再等等,才刚盖上锅盖没一会儿,饼子还是半生的。” 杂鱼锅子的锅边贴着白面饼子,吸足了汤汁后,滋味甚美,回味无穷。 王素素已经吃过一次,知道味道。 现在听陈凌一说,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了。 这时候,院门外秦冬梅正在拿长柄剪刀剪香椿树上的嫩芽,能清楚的闻到陈凌家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 “娘,里面在做什么,好香啊!” 一个小姑娘抓着秦冬梅的衣角,忍不住咽口水。 秦冬梅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烧。 “香啥子香,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家去!” 说完连香椿芽都不剪了,提着小姑娘的衣领子就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咒骂。 “生儿子没屁眼的龟儿子,一天天的大鱼大肉,比城里人吃的都好,咋不吃死你。” “家里没钱烧包成这样,到时候西北风都没得喝……” 听到咒骂声,脸色苍白的秦秋梅急忙从房间出来,“怎么了冬梅?你这又跟谁生气呢?” “呜呜呜,姨妈……” 小姑娘一见到秦秋梅,立马小嘴一瘪,委屈的大声哭起来。 “哭,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有脸哭,你把你娘的脸都丢尽了!” 秦冬梅越说越气,咬着牙在闺女屁股上打了几巴掌。 “你疯了吗冬梅,双双招你惹你了,你拿她撒什么气!” 秦秋梅吓坏了,一把推开妹妹,把小侄女抱进怀里。 “双双不哭,你娘疯了,咱不理你娘……” 结果秦秋梅越哄,小姑娘哭得越凶,小姑娘越是哭,秦冬梅就骂得越狠。 小孩子哭声,夹杂着咒骂,连陈凌小两口都能隔着院子听到。 陈凌听得一头雾水,觉得对面的那个婆娘真是莫名其妙。 老子没招她没惹她,她又发的哪门子疯? 一天天害了大病似的。 王素素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春元半个月没回来了,下雨的这几天也没回,早晨村里有婆子念闲话,说春元在外边养了小的。”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冬梅肯定也听到了。” 第二十九章 犁地 陈凌掀开锅上的木盖,用勺子捞了块鱼肉,然后道:“他家春元在外边养小的,跟咱们有啥关系,要我看,这婆娘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呼……” 说着,吹了吹滚烫的鱼肉,递到王素素跟前:“你来尝一口,熟了的话,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王素素耸了耸小鼻子,妙目轻瞟了他一眼,试着尝了一小口。 “嗯,熟了!” “香浓软烂,而且吃起来好鲜的,鱼肉比上次的味道还要好哩……” 王素素顿时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脸庞映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对鱼肉的味道感到非常惊喜。 随后就把勺子递给陈凌,“阿凌你也尝尝。” “好。” 陈凌尝了一口,确实比上次味道好。 其实这次的鱼也不过巴掌大,比上次的鱼长不了多少,但是由于在洞天多待了两天,肉质更加鲜美也属正常。 “确实好吃,快去拿碗,咱们要开饭咯!” “好嘞。” 王素素嘻嘻一笑,脚步轻快的进屋取碗筷。 陈凌则把没有燃尽的木柴抽出来灭掉,跟着丢到一旁,留待下次煮饭再用。 …… 今天的晌午饭,小两口吃得同样温馨,并没有因为对门的婆娘影响了心情。 吃完饭后,陈凌从后院把驴车赶了出来。 今天不去县城,而是要去田里把地犁一犁。 那块地十年未耕种,又因为巨量石灰影响,地下的土比起正常土地,固化严重,坚硬如山石。 这是经年日久,地下的石灰已经和土壤凝固在了一起的缘故。 虽然在陈凌种了两次花生后,表层的土已经改善了不少,但不深耕一番的话还是不行。 这两天正好刚下过雨,这次的雨水还算充足,趁着土地松软的时候,这时去犁地也能省不少力气。 “你咋把这两个小东西也带上了?让它们在家里睡觉就好。” 这次王素素也跟着去,只是坐上驴车后,陈凌就看到黑娃和小金从王素素怀里探出小脑袋,伸着粉嫩的小舌头要舔他的手,忍不住有些皱眉。 “带上吧!” “下午有太阳呢,这么暖和,让它们也跟着出来玩玩。” 王素素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把黑娃递到陈凌怀里。 “阿凌,你抱着黑娃,我来抱小金,我们一人一只。” “你抱着呗,我还赶车哩!” “一只手也能抱,快嘛快嘛!” 王素素不依的道。 陈凌见状哭笑不得,但瞧着自家小媳妇娇憨的模样,他心里也忍不住柔软起来,便由着她的意思去做。 就把黑娃接过来,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扬鞭一甩。 “驾!” 驴车缓缓向村外缓缓驶去。 途中小金见黑娃在陈凌怀里,挣扎着也想过去让陈凌抱,但总被王素素抱在怀里按住,怎么也挣脱不得,急得它汪汪直叫。 把王素素逗得乐不可支。 一路上欢快的笑着,引得村里很多人注目。 见到是陈凌他们小两口,纷纷惊奇不已。 “俺看到啥了?富贵这小子竟然带着媳妇下地去了?” “这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是,还真奇了他娘的怪了,以前他媳妇一天天不咋出门,脸上没个笑脸的,瞧今儿笑得高兴的。” “诶,我说,你们说啥子屁话嘞,最关键的不是这个好吧,最关键的是,富贵这缺心眼的,他居然真的去犁地了……” “那可是二柱家荒了十年的废地,就是犁个百八十遍,也犁不出个屁来!” 这话一出口,这些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各种怪话都出来了。 不出意外,就因为陈凌小两口不经意的路过,这帮汉子和婆娘整个下午大半天的谈资都有了。 悠扬的铃铛声中,陈凌和王素素乘着驴车,已经慢悠悠的出了村子,入眼的便是周围墨绿色的群山,在群山之间是一垄垄的农田。 这时才刚过正午不久,但是近处的农田菜园上也已经有了人影儿。 道旁稀稀疏疏的已经有不少小草长出来,麦田也变得绿油油的。 仿佛在这场春雨过后,一切都焕然一新了起来。 陈凌深吸一口气,雨后带着泥土清香的新鲜空气被吸进肺里,顿时整个人纯粹而清爽。 “呀,兔子!” 王素素突然惊喜的叫道,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陈凌顺势看过去,就见两只野兔正在田埂上你追我赶,跑得飞快,刚开始还是直线跑,后边又转着圈跑。 陈凌还以为它们要打架呢,谁知没过一会儿,两只兔子就在远处没羞没臊的纠缠到了一起。 演起了动作大戏。 “汪汪汪……” 黑娃和小金两只前腿搭在驴车的边沿上,竖着耳朵看着远处的两只野兔,看样子非常好奇。 “嘿!” “你们两个还小,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可不许看!” 陈凌伸手把两个小东西拽到身边,嘴上笑着打趣道。 王素素听了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随后看清楚两只野兔在做什么之后,顿时羞得脸红到了耳根,嗔怪的轻轻拧了一下陈凌。 “阿凌,不许瞎说……”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陈凌抓住了小手。 这时农田里有人,王素素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出来,可是陈凌抓得紧,她抽不出来,就羞恼的拿另一只手去揪他耳朵。 两人就这么一路打闹说笑,山脚的荒地已然在望。 “富贵,富贵!” 恰在这时,突然身后有喊声传来。 令陈凌和王素素齐齐转过身,就看到远处有个人骑着大横梁自行车,一边往这边猛蹬,一边高声喊着。 “富贵,等等我!” 这个人竟然是王聚胜。 “聚胜哥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素素轻蹙眉头,心里有点小担忧。 毕竟这位是支书的儿子,还是乡派出所的警员。 “应该不会吧。” 陈凌摇摇头,把驴车停下。 等了一会儿,王聚胜就骑着车子追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好你个富贵,说好的你犁地的时候叫上俺,结果你一声也不吭。” “要不是俺听街里有人在说你带着素素下地了,俺都还不知道哩,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你!” “哈哈哈,聚胜哥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想起来么……” 陈凌笑了笑,心想王来顺这大儿子倒还算实诚。 因为以前的陈凌也没跟王聚胜没怎么打过交道,也就是走碰面了说句话的同村点头之交。 所以他对王聚胜的印象,只是记忆里的道听途说,说这人不太好相处之类的。 眼下看着倒还算可以。 接下来三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就往田地里走。 很快,三人绕过山脚的坟圈子之后,不一会儿就到了。 结果刚一走近,除了陈凌之外,王素素和王聚胜都瞪大了眼睛。 王聚胜更是忍不住弯下身子仔细查看一番,立马就大呼小叫起来: “富贵你快看,这地长草了,这地里居然长草了!” 第三十章 相处 一棵棵嫩绿的小草青青翠翠,比来时路旁刚冒头的小草要高上一些。 向四周望去,被雨水浸得松软湿润的土地上,密密麻麻长出了一大片。 对于见识过这块地荒废程度的王聚胜来说,是极度震撼的。 “是啊,以前都是光秃秃的白地皮,这都十来年了,咋今年突然长出草芽了哩?” 王素素也是惊奇不已,弯腰拔了两棵,发现长得还挺结实,便愈发惊讶了。 陈凌在一旁收拾着犁耙,回了一句:“应该是时间长了,地力也开始恢复了吧。” “你忘了我上次给你带回去的两堆土了么?其实这块地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花时间去整治一下还是能种的!” “能种!相当能种啊富贵!” 王聚胜看上去比陈凌夫妻俩还要激动,掐了两根草叶放到嘴里嚼了嚼,随后又用手在地上挖了两把土,在手上抓捏了几下,走到陈凌跟前。 “你瞅瞅这土,比以前可好太多了,要是这三十亩地都是这样,你换到手里还赚了!” “害,什么赚不赚的,瞎折腾吧!” 陈凌摇摇头,把排子车解下来,准备给毛驴上套装犁。 王聚胜见状急忙伸手帮忙,俩人其实都不是干农活的好手,这毛驴也不咋老实,很费了把力气才把犁装上。 “富贵,你跟俺说实话,你答应和二柱换这块地,是不是就没打算种?” “你其实想干点别的?对不?” 趁着装犁的功夫,王聚胜悄悄的对着陈凌问道。 “你想多了聚胜哥,咱们这山坳坳里还能干啥?” “崩山开矿?还是再办一个石灰厂?” 陈凌笑了笑,喂了毛驴一把花生,就准备开始犁地了。 “这些肯定不能做啊!” “俺觉得你可以搞养殖啊!俺看乡里有养鸡养鸭的,做得红红火火的,赚钱快着哩!” 王聚胜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紧盯着陈凌,观察他的反应。 反正不管村里别人怎么说,凭他跟陈凌打这两次交道,他并不觉得这是个没脑子的人。 和陈二柱交换耕地,恐怕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小心思。 “养殖啊,我可费不了那个心思。” “到时候还得把这边圈起来盖个厂子,完全是浪费时间。” 两人一边赶着驴犁地,一边聊着天。 “浪费时间?咋就浪费时间了?” 王聚胜听得一头雾水,疑惑的问道。 陈凌笑了笑,没有答话,他总不能说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发洪水吧。 虽然95年大洪水,这个地区没啥人员伤亡,但是损失却堪称惨重。 有想法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去做,完全可以等洪水过后嘛。 于是陈凌换了个话题,问道:“下雨这几天,你就在家歇着?” “是啊,除非有紧急情况,或者值班,不然碰上下雨天俺一般是不去乡里的。” 王聚胜点点头,随后见距离王素素比较远了,就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道: “富贵,你听说了没?你家对门的汉子在乡里风流的很哩?都养起小的来了!” 好家伙,我就不该跟你往你乡里扯。 陈凌顿时无语,心想咋没看出来这个浓眉大眼,面孔方正的家伙内心竟然还带着八婆属性。 看来还是工作太闲。 暗自腹诽之际,就听王聚胜继续道:“也就是这两年流氓罪不凶了,要不然一封举报信,可有他个龟儿子好受的,让他乱搞男女关系。” “咋了聚胜哥,你眼红吗?” 陈凌听着他有些发酸的语气,笑着调侃道。 “呸!你这个富贵,瞎说啥子嘞,俺可是正经人,咋可能眼红这种事。” 王聚胜瞪着眼睛斥道。 随后瞧着王素素没注意到这边,就又嘿嘿一笑:“不过不得不说,那个小妹儿长得乖滴喔……” “等你啥时候去乡里,俺指给你看。” 陈凌憋着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同时觉得王聚胜这个货挺有趣的,有些地方跟他后世的一些朋友倒是相似得很。 慢慢心里倒也生出一丝亲切,聊得也越发起劲。 一边东扯西扯的瞎聊,一边赶着毛驴犁着地。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居然还犁完了三亩多地。 “哟呵,咱们今儿犁得还不慢哩!” 王聚胜蹲在地埂上,端起碗喝着水说道。 四个多小时,犁了三亩多地。 基本上就是一个多小时一亩地,用毛驴拉的犁,这速度的确不慢了。 “是不慢,主要是这三十亩地,一大半都是平平整整的,不然得每亩地没有两个钟头别想犁完。” 陈凌点点头说道。 这时,他和王素素一人拿起来一个耧地耙子,正准备把犁过地的大概耙一遍。 两人身后跟着一黑一黄两只小不点,两只狗崽子才半个月,但一直喝着兑了洞天溪水的羊奶,小身板嗖嗖猛长,精力旺盛的很,这大半天跑过来跑过去都没停过。 “汪汪!汪汪……” 黑娃和小金肉嘟嘟的,像是两朵小旋风,一边跑着,一边竖着小尾巴汪汪叫着,向毛驴挑衅。 毛驴刚拉完犁,正卧在田埂上歇息,根本不理会两只小家伙。 王聚胜瞧着有趣,就伸手去摸它们,结果被黑娃和小金机警的躲开。 王聚胜又试了几次,根本摸不到,只好无奈的放弃,嘴上道:“这么说倒也是,当时二柱他老子开荒开出来这块地,本来是想种果树的,那时候地还没这么平整。后来办了石灰厂,不弄平整了也不行。” 又过了半个小时,陈凌夫妻俩大概的把地耙了一下。 乘上驴车,王聚胜骑上自行车三人在夕阳的余晖下返回村子里。 “聚胜哥来我家一趟吧,再给嫂子拿点花生。” 进了村子后,陈凌扭过头朝后边知会了一声。 “好嘞!” 王聚胜痛快的应道。 他和陈凌在一块干了半天活儿,天南地北的聊得开了,两人也熟稔起来,自然也就不会跟陈凌客气。 只是到了陈凌家的时候,院门外竟然有两个人,一大一小。 大的坐在外边的石门墩儿上,抽着旱烟,小的自顾自蹲在地上,在那儿玩玻璃球。 “献哥,六妮儿,你们咋过来了?” 陈凌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父子俩,便急忙勒停驴车,从上跳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王立献 “富贵叔,俺和俺达给你送点山货过来。” 王立献还没说话,六妮儿就抓着一把玻璃球站起来抢答道。 陈凌这才发现,王立献在身后藏着两只野鸡,还有两只个头很大的兔子,被草绳分别捆着。 随着王立献站起身,陈凌还看到一竹篓绿壳鸡蛋,比普通鸡蛋还大上不少,不太像是野鸡蛋。 “在山里打了不少野货,家里吃不完,俺给你带过来点。” 王立献把烟灭了,站起身说道。 王立献家和陈凌家在爷爷一辈很来往亲密,同时也是远亲,算是陈凌的远房表哥。 陈凌老子没了以后,帮过陈凌不少。 当初陈凌和王素素结婚遇到一桩麻烦事,还是王立献给解决的。 可惜后来陈凌越来越不像话,王立献家里孩子也多,在对他几次失望之后,也顾不上再去理会他的事。 总之这是个老实敦厚的庄稼汉子,头发潦草,胡茬很浓密,穿着破旧的浅蓝色工装服站在陈凌面前。 个头并不算高,身子骨有些单薄,但并不瘦弱。 陈凌看到他的第一眼,除了记忆中的印象外,更多的是觉得这个汉子身上有股子难言的韧劲。 “哈哈,有好东西献哥能想到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素素开门,今儿晚上我跟献哥,还有聚胜哥喝两杯!” 陈凌走过去挎上王立献的胳膊,大声笑道。 他心里清楚,王立献这次带着野货上门,是他上次让六妮儿带回去那半截鲜猪肉的缘故。 但王立献脾气直,不能直接点破。 再者他以前帮过陈凌不少,陈凌实在不想再去伤害这份交情了。 所以也没去客套,只是热情的招呼。 “富贵你跟献哥喝吧,俺就不喝了,俺拿点花生就回家了,天不早了,你巧玲嫂子做着俺的饭哩!” 王聚胜笑了笑,他跟村里人都不太熟,走了碰面打个招呼还行,要是坐一块吃饭就不知道说啥了,只会觉得尴尬。 “嘿,瞧聚胜哥你说的,帮我干活我连一顿饭都不管?那我成啥了?” 陈凌立马皱起眉头,不高兴的道:“再说了,你要真就这么回去,五叔该怎么看我?” “赶紧从车子上下来吧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天晚上让你们尝尝兄弟我的手艺。” “富贵,俺真得回家……” 王聚胜有点为难,他的交际圈子不在这里,要是跟陈凌俩人也就算了,他跟陈凌处得还挺舒服。 但要加一个王立献,这坐一块吃饭喝酒,就真是太别扭了。 “少废话,嫂子要是怪你,我去帮你解释。” 这时王素素打开了院门,陈凌一把抢过王聚胜的大梁自行车,推进了院子里。 “富贵,你这……” 王聚胜没辙了,只能跟着进了院子。 王立献看到这一幕倒挺好奇,心想富贵咋和支书儿子混到一块了,不过随后一想王聚胜是警察,跟他在一块,总比整天去县城瞎混强。 这样想着,也一声不吭的进了院子。 “瞧阿凌这没眼力劲儿的,献哥我来帮你拿东西。” 王素素见王立献一人提着一堆东西,急忙上前接过一部分。 至于六妮儿,哪顾得上他老子,正围着驴车逗弄黑娃和小金呢。 “阿凌,献哥的腰不好,你也不说过来帮一帮。” 王素素佯装埋怨道。 陈凌一听赶忙赔笑着走过来,随后两三句话就化解了这点小尴尬。 王立献顿时大为惊奇,啥时候富贵跟他媳妇关系这么和睦了。 瞧这小两口刚刚默契的,要不是他之前见过好几次陈凌打王素素,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富贵你不用管俺,县城的医生说过,俺这个腰不能再沾酒了,你就把聚胜管好就成。” 心里惊奇陈凌变化大的同时,王立献把一竹篓子绿壳“鸡蛋”放到地上。 “俺也不知道这是野鸭子蛋,还是啥玩意的蛋,打到碗里闻着挺腥的,炒出来吃着还挺好吃,你们两口子可以尝尝。” 说完就准备喊上六妮儿要走。 “别别别,献哥你咋也来这套了,不能喝酒,咱就吃饭么!” 陈凌顿时急了,拽住王立献胳膊道。 “不行,今天说啥也不能走,都带东西来了,说啥也得让你们尝尝我手艺,也让我露两手显摆显摆啊。” “是啊献哥,你们没尝过,其实阿凌做饭可好吃了,最近天天都是他做饭,我自己做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王素素在旁边也劝道。 这下子,王立献不说话了,忍不住打量了陈凌两眼,随后和旁边同样有些惊讶的王聚胜对视在了一起。 两人眼神几乎都是一个意思。 这小子还真在家做饭? 刚才还以为陈凌只是嘴上客套呢。 外人都笑话陈凌是草包懒汉,但其实村里的男人真没几个在家做饭的,包括他们自己。 所以王立献和王聚胜俩人就有点懵了。 “你真要下厨啊?” 尤其王聚胜,还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嗯呐!” “咋了?不相信我的厨艺?” 陈凌眉头一挑,反问一句。 “切,俺又没吃过,既然你真要下厨,今天俺倒要尝尝是不是真像素素说得那么好吃!” 王聚胜抱着膀子站起来,“你快收拾吧,俺去喂俺家驴。” 这个货! 一旦不客气了,还真他娘的不客气! 陈凌吧嗒一下嘴,然后把王立献带来的野鸡野兔拎到一旁,准备收拾。 “今晚,咱们整个红烧野兔和野鸡炖蘑菇。” “嗯,两个菜不够……” “我后院还放着鱼,再烧个糖醋鲤鱼。” 让六妮儿在一边儿听得口水横流,好家伙,怪不得都说富贵叔好吃懒做呢,这也太会吃了。 光是听一听这菜名,就把人馋得够呛哩! “素素,你先把馒头蒸上,我一会儿就开始烧菜了。” 入冬前的干蘑菇、干木耳泡上,陈凌把野兔剥了皮,兔子皮挂好,清空内脏后,兔肉剁了,用葱姜蒜调料和酱油料酒腌制上。 然后和王立献一起把野鸡在开水里褪了毛,取了砂锅出来,放上泡发的蘑菇和木耳,还有诸多调料,野鸡炖蘑菇就先炖上了。 都还没做好,只是在一旁看着,王聚胜都忍不住流口水。 模样比六妮儿还不堪。 “六妮儿,帮叔去买几根烟呗,叔不让你白跑腿,剩下这钱你自己买糖。” 王聚胜咽了咽口水,从口袋掏出一块钱递给六妮儿。 “好嘞,聚胜叔!” 六妮儿这小子一听有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外面黑,拿上你富贵叔家的手电筒。” 第三十二章 酒肉 陈王庄只有一个小卖部,是个姓崔的瘸子开的。 日常的烟酒百货基本全乎。 陈王庄的村民只要有东西要买,都先去崔瘸子的小卖部问有没有。 没有了再往县城走。 六妮儿买烟回来的时候,陈凌正在杀鱼,炖着野鸡的砂锅已经飘出来了香味。 王聚胜在旁边不时的加两根柴,悄悄咽两下口水。 “聚胜叔,给你烟。” 六妮儿胳肢窝夹着手电筒走过来,把烟递给王聚胜。 王聚胜接过烟,忽的看见六妮儿手上的两根小棍,顿时嘿了一声。 “你这娃咋买的糖稀哩,这是崔瘸子自家熬的,不值钱,要买得买奶糖,那个好吃。” “奶糖俺买了,一毛钱买了两块,路上碰见喜子,给喜子吃了。” “这糖稀是瘸子老舅送的。” 六妮儿吸了吸鼻涕,搅着糖稀说道。 “哟呵,献哥你家六妮儿可以啊,才这么大点,就知道给小姑娘送东西了!” 王聚胜一听就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 王立献正帮着陈凌杀鱼呢,闻言就抬起头瞪了六妮儿一眼。 六妮儿最怕他老子了,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俺没有。” “是喜子又挨她婶婶骂了,不敢回家,在门外躲着哭哩,俺看着她可怜,就把奶糖都给她吃了。” 六妮儿涨红着脸蛋说道。 “啥?喜子挨骂了不敢回家,外面天这么黑,她在哪呢?” 陈凌一听就站起来了。 他对喜子这个小姑娘有印象,经常穿一件脏兮兮的红棉袄,梳着羊角辫,平时怯生生的不太敢说话。 就连王素素夸她两句,她都害羞,是个非常内向的小女孩。 “富贵。” 王聚胜把他叫住,见他挺担心的,就道:“这事儿不是你能管的,那一家子比谁都不讲理,别到时候惹你一身骚。” 这话说得陈凌脸色有点不好看:“那也不能真不管吧?天这么晚了,小姑娘不敢回家,有狼进村了咋办。” 陈王庄三面环山,春冬猎物少的时候,经常会有狼进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有喜子她爷爷在,老头儿比你更担心孙女。” 王立献清洗着手里的鱼,头也不抬的道:“你就听聚胜的就行,不用管。” 连王立献都这么说,陈凌就有点想不通了。 但他知道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正疑惑着,王素素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了一阵悄悄话。 陈凌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喜子是被遗弃的孩子。 被村东的老汉陈三桂捡到,就收养了。 从两岁多养到六岁,是费尽了心血把这孩子养大。 陈三桂已经把喜子当成了亲孙女。 正巧呢,他儿子和儿媳妇结婚快十年了,生不出孩子来。 就想把喜子收养过来做女儿。 陈三桂一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 可惜,到底不是亲生的,又是个女娃娃,一旦有半点不合心意的,陈三桂的儿媳妇就非打即骂。 喜子整天担惊受怕,说话都不敢太大声,还不如跟着陈三桂享福呢。 但外人还不能说,不能劝,不然陈三桂的儿媳妇不是好惹的。 村北的秀英嫂子是有名老好人,心软心善,见喜子可怜,就说了两句公道话。 结果陈三桂儿媳妇直接气得发疯了似的,堵着秀英嫂子家的门骂了半天,陈三桂的儿子还往人家的水井扔石头。 王立献也劝过几句,结果脸差点被那婆娘挠花。 这下外人也不敢多说啥了。 不过事闹成这样,陈三桂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但喜子被儿子儿媳收养,这是办了手续的,他就算把喜子领回去住,又能住得了几天? 再说他年纪大了,没几天活头儿,往后还得靠儿子儿媳妇来养活喜子。 没办法,只能每天往儿子家跑个两三回,生怕孙女受委屈。 “唉……” 陈凌叹了口气,也挺无奈的。 好在喜子还有陈三桂这个爷爷管,不然跟着这样的养父母,外人还真不好帮。 “富贵叔,俺跟喜子说了,明天带她来看小狗……” 六妮儿嘿嘿笑着道。 “行,来吧。” “来了叔给你们做好吃的。” 陈凌重新露出笑容,然后开始把剩下两道菜做出来。 不得不说,陈凌在有了日月洞天之后,做菜的技术那叫一个猛涨。 可能是有了洞天里的东西加成,做出来的饭,味道会非常好,让他自信心与日俱增的缘故。 不仅做菜技术变好了,速度也非常快。 很利索的把红烧兔肉和糖醋鲤鱼做出了锅,正好野鸡炖蘑菇也炖烂入味了。 一掀开砂锅盖子,那香味直接往鼻子里钻。 “香啊,富贵!” “快让俺尝尝味道咋样……” 王聚胜疯狂咽口水,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了。 六妮儿更是口水横流,鼻子直抽抽,把搅糖稀的木棍咬得全是牙印,好像木棍是鸡腿似的。 陈凌见状忙招呼大家开饭。 “六妮儿来,这个鸡腿归你!” “香啊富贵!真香!” “看不出来,你居然做饭这么好吃!” 他们一伙人美滋滋吃上了,可整个村东头,离陈凌家近的,几乎都在骂娘。 这时候正是饭点,好家伙,这香味飘过来,钻进鼻子里,手里的粗面馒头和小米粥顿时就不香了。 狗日的,这不年不节的哪个败家子炖肉呢,这他娘香啊,馋虫都勾出来了。 对门的秦冬梅和女儿、姐姐一起吃着晚饭,桌上炒着鸡蛋、青菜,吃着白面馒头,这比其他人家已经好太多了。 但是闻到这股香味后,秦冬梅立马就知道这味道从哪飘来的。 “吃吃吃,这狗娘养的就知道吃,一天肉都不断,咋就不吃死他哩!” “咕嘟咕嘟。” 陈凌打开了院子里的电灯,热气滚滚的砂锅垫着湿布放到石桌上。 野鸡炖蘑菇,红烧兔肉,糖醋鲤鱼。 好家伙,香气四溢不说,还色香味俱全。 “献哥,动筷子!” “喝你们的吧,不用管我……” “六妮儿,过来拿个馒头,光吃肉晚上会闹肚子。” 吃菜,喝酒,热腾腾的荤菜,火辣辣的酒,一起进到肚子里,那叫一个舒坦。 爽! “富贵,再给俺来个馒头!” “你这家伙做饭太香了,俺都想天天来你家蹭饭哩……” 王聚胜喝得脸蛋通红,但筷子却不停,一连干了四个大馒头了,还再问陈凌要。 六妮儿在一旁都看呆了。 聚胜叔太厉害了,猪圈里的猪都没这么能吃。 第三十三章 闲谈 “明天村里开始重新分地了,等分完地,俺也来帮你。” 吃完这顿饭,王立献也发现陈凌身上的变化了,他是希望陈凌学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又听王聚胜在吃饭时候说陈凌从二柱手里换过来的那块地今年冒出草芽了,好好收拾一番,再过两年说不定不比良田差,心里也愿意帮他一把。 “啊?献哥你今年不去外边了?” 陈凌怔了一下,问道。 “不去了,还有一多半工钱没给哩,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得回来,龟孙子没谱滴很。” “不然俺家大过年也不至于肉都吃不上。” 王立献愤愤的吐了口口水。 “咦?献哥不是跟着乡里臭兵子的包工队干呢么?” “这小子跟二柱铁哥们一样,还有他要不回的工钱?” 王聚胜奇怪道。 “这回不一样,工程在市里,是香江的大老板投资,说跑路就跑路了,二柱在县城认识那几个人有个屁的用。” 王立献叹了口气,伸进衣兜里掏烟叶,准备卷根烟。 王聚胜见状忙递上自己的烟,“献哥抽俺这个。” 这货最开始还不知道跟王立献聊什么,说话还显得生硬。 主要是两人没共同话题。 结果几杯酒下肚,醉意上涌,王聚胜就啥也不管了,那话叫一个多。 陈凌说话,他搭茬,王立献说话他搭茬,甚至黑娃和小金叫两声,他也得逗弄几下两只小家伙。 逗完还得问陈凌,刚出生没两天的小狗就抱回来,他是怎么养活的。 搞得陈凌好像看到了后世的某位损友一样。 这不,给王立献点上烟,又问:“献哥现在在建筑队,工钱咋样啊?” 王立献也不瞒他,抽了口烟道:“去年是一天十五块钱。” “嚯!每月四百五啊,比中学老师工资还高哩!” 王聚胜一听,顿时惊呼道。 陈凌在一旁笑着道:“那也是献哥这种才有的待遇,普通小工一个月能有两百块钱都算好的了。” “嗯,富贵说的没错。” “俺也是干了十多年了,才挣这点工钱,不算多。” “再说还欠着俺一多半没给哩。” 王立献抽着烟,淡淡笑道。 这也就平常的闲聊,王立献也不是在外面见人就抱怨的那种人。 不过陈凌听着,却能感受到王立献的不容易。 家里不只孩子多,媳妇和大女儿还是哑巴,他大女儿比陈凌小不了几岁,很快就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嫁人都是问题。 不仅这些,今年他家小五还要考学,六妮儿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这学杂费也不是小数目。 他一个人扛,压力实在不小。 “阿凌,聚胜哥,粥热好了,你俩喝碗粥缓缓酒劲吧。” 这时,王素素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粥过来。 这是刚才做好的粥,其他人都喝过了,就陈凌和王聚胜喝酒来着,根本顾不上喝,就放凉了。 “不了不了,俺实在喝不下去了。” 王聚胜摆着手道,饭菜太好吃,他吃得肚皮都要撑破了,哪还喝得下去粥。 “聚胜哥不喝,那给我盛一碗吧。” 陈凌把碗递过去,自己家的粥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 “富贵你啥时候这么能吃了?” 好家伙,王立献见了都瞠目结舌。 “就是,俺肚皮都快撑破了,你不比俺吃得少,肚皮咋都不见鼓哩。” 王聚胜也嘟囔一声,拍着鼓鼓的肚子,很是纳闷。 “哈哈,这还是我没放开,放开了能吃一头牛。” 陈凌端着粥碗,吹牛逼道。 其他人当然不信,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九点多。 “哎呀,这一说话就忘了时间了,都这么晚了,俺该回家了!” 王聚胜揉了揉迷迷瞪瞪的醉眼,站起来后,肚子挺得跟孕妇似的,明显吃得太饱,饭食还没消下去。 不仅他,王立献和六妮儿也是,尤其六妮儿比他爹明显多了,一站起来,肚子涨得跟小西瓜似的。 “嗯,俺爷俩也回了。” “素素,给献哥和聚胜哥一人拿个手电筒,现在外面挺黑的。” 陈凌摸了摸六妮儿的脑袋,说道。 这年代农村电器少,还没路灯,九点多天已经黑透了,把胳膊伸出去都看不见手。 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用不用,俺这离得近,走两步就到了。” 王立献摆着手不肯拿。 王聚胜则是喝多了逞强,陈凌只好硬塞给他们才肯接下。 “富贵,俺明天还来帮你哈!” 王聚胜摇摇晃晃的推着车子,还不忘扔下一句话。 “嘿,这家伙……” “比献哥闹腾多了。” 目送他们离去,陈凌笑着摇摇头说道。 “热闹点好。” 王素素抿嘴一笑,挽上陈凌的胳膊,心情显然很不错。 也的确,以前村里哪里有人和陈凌来往啊? 就算来他家串门,除了看他家的笑话,也就是长辈们劝陈凌学点好。 还从没这么高高兴兴热闹过,王素素自然很开心。 对陈凌想变好这一点,更加深信不疑。 …… 接下来几天陈凌一直在收拾地,有王聚胜帮忙,上午三四亩地,下午三四亩地,三十亩地没几天就犁好了大半。 还剩下两亩多地没犁,陈凌留着准备挖个池塘,种点洞天的莲花,再养一些鱼。 弄完了地,陈凌和王聚胜吃了顿饭,就一块朝着王来顺家赶去。 陈凌是要还驴车,王聚胜则是去看看他家分地的事怎么样了。 到了王来顺家,有不少村民在门外说话,议论着谁家分的地好,谁家分的地差。 什么和某某家成了地邻真倒霉,某某太不讲理,老吃(侵占)别人家地,和他做几年地邻,少了三分地之类的。 这伙人说着正热闹,突然见陈凌和王聚胜过来,就都住了嘴。 这些天已经听好些人说过王聚胜跟陈凌混在一块了,其实不仅听别人说,他们也见过好几次王聚胜帮着陈凌去犁地。 但现在见到这俩人走一块,还是觉得惊奇。 陈王庄唯一一个大学生竟然和陈凌这个村里最上不了台面的懒汉混在一起,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这时,就见陈凌把驴车上的花生和青菜拿下来,走进了王来顺家。 用了人家小半个月驴车,该表示还是得表示一下。 即便王聚胜几次说不用,但他爹早跟他兄弟俩分了家,驴是他爹养的又不是他的,一码是一码。 “哟,富贵来了,快进来坐!” 一见陈凌又拿了东西,梁桂珍这次热情得很,她可打听了,大棚蔬菜可是好东西。 去县城菜市场买,一斤都两块钱了,贵着哩! 第三十四章 标语 梁桂珍心里早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说着:“咋又带了这么多东西,上次你带那些菜两天才吃完。” 两天吃完…… 啥意思?这是嫌我带的少吗? 陈凌挺无语的。 殊不知,他身后的王聚胜听到这话更无语。 心里也有点不太舒服,因为他知道,陈凌上次送的青菜,都被他老娘送到老二家了。 “害,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您和五叔要喜欢吃,我下次再多带点。” 陈凌笑眯眯的道。 要不是王聚胜跟在旁边,他才不说这违心话呢。 “哎呀,你这孩子,到底是老往县城跑,比咱们村里人眼光高,这大棚里的菜都被你说得不值钱,还有啥值钱的?” “非得天天大鱼大肉不成?” “县长都没这待遇哩。” 梁桂珍接过陈凌手里的青菜,喜滋滋的道。 这话陈凌和王聚胜没啥反应,站在外面不远处那些村民炸锅了。 好家伙,怪不得开春就有青菜,原来是大棚种的。 大棚谁不知道,这两年政策都大力扶持的东西,乡里大喇叭天天喊,那是高级货啊。 这懒汉败起家来比谁都狠,天天吃大棚的青菜,还拿来送人。 他老子留了多少家底够他败的? “桂珍婶子说的是,不过我看院子里人挺多的,这驴牵到哪儿啊?” 陈凌看了眼小院,问道。 “富贵俺来吧,不行先把驴赶到俺家。” 王聚胜把自行车靠在墙根,说道。 “对了老大,俺差点把你忘了!” “你先别管驴哩,乡计生办的秦主任找你有事,在家等你好一会儿了,快进去看看吧。” 梁桂珍这时突然说道。 “计生办秦主任?她找俺有啥事?” 王聚胜感觉挺奇怪的,就往家里走。 正巧这时秦秋梅和陈王庄的妇女主任王秀华走了出来,双方走了个碰面。 “俺一听说话声,就知道大学生你回来了,俺和秦主任都等了你老半天,再不回来就去田里叫你了!” 一见面,王秀华就笑着说道。 “事情很急吗秦主任?有啥事找俺?” 王聚胜问道。 “说急也不急,就是乡里领导发话了,说今年的计划生育标语不合格,还是以前的老一套,群众们看了,起不到宣传效果,让我们想点新东西……” “聚胜同志你学问高,想找你帮忙给我们出出主意。” 秦秋梅开口说道。 这小妇人今天挺亮眼的。 一身黑色的女性西装,西裤,里面穿着白衬衣,脚踏黑色高跟鞋,一副公职人员打扮。 原本冷艳俏丽的脸庞衬着这略显中性的装扮,显得异常的明媚动人。 尤其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向后扎起一条活泼的马尾,突显出了线条优美雪白的颈项和两颗圆润的小耳珠。 这样的打扮,更让她身上散发出一股乡下人难及的贵气。 村里的老少爷们瞬间就看呆了。 狗日的,这计划生育的婆娘也太漂亮了。 听说还是冬梅她亲姐姐,咋就长得一个天一个地哩! 冬梅要有这长相,王春元也不至于住在乡里不回家了。 王聚胜也被这位计生办主任惊艳了一瞬,随后讪讪一笑:“俺就是个大专生,毕业快十年了,学的东西早忘了大半,俺估摸也帮不上秦主任啥。” “聚胜同志太谦虚了,我听村长说,你当年语文成绩可是名列前茅的,上大学还是文学社成员,你要帮不上忙,我们还能找谁?” “你估计不知道,我们来找你,还是乡里领导推荐的,说整个长乐乡里,属你聚胜同志最有文化!” “让我们找你一准没错。” 秦秋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赞赏道。 “害,领导实在过誉了,俺其实也就那么点墨水,上不了啥台面。” 王聚胜连忙摆手,脸上笑容却忍不住灿烂起来。 好家伙,乡里领导都夸俺了,看来今天这不露一手是不行了。 “聚胜快别谦虚了,俺看除了你别人真不行,快帮着俺们想几个标语吧。” 王秀华轻轻拍打了王聚胜两下,笑着催促道。 “唉,成,俺就想几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要求……” 王聚胜咧着嘴角笑道。 心里也正有点小得意呢,结果话说完,突然发现身后少了一个人。 转身一看,陈凌这家伙都走到门外了,显然是准备回家了。 “富贵,你小子不许走。” “说好了今儿晚上去俺家做顿饭,让你嫂子尝尝手艺,咋一声不吭就要溜。” “你溜了不要紧,俺可要完蛋了,那天喝醉的账你嫂子还给记着哩,你不去露一手,她指定以为俺糊弄她,还得跟俺闹!” 陈凌无奈停下脚步,转身道:“你先帮人家想标语呗,我这晚上去你家,怎么也得回去跟媳妇说一声啊。” “不行,不许走!” “一会儿俺跟你一块把素素叫过来,你还想让素素晚上一个人在家吃饭不成?” 王聚胜走过来把陈凌拉住,把他按到院子里的小马扎上。 “俺这几天,天天在你家蹭饭,今天说啥也得在俺家,你先坐这里等会儿吧,稍后再去叫素素。” 这一幕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纷纷惊奇不已。 心说啥时候这俩关系这么好了。 聚胜这小子跟他兄弟聚翔都没这么热切过。 秦秋梅在一旁,眼神也带着讶然,她住在妹妹家,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但和陈凌家离得近,加上妹妹天天骂骂咧咧的。 也知道陈凌家这些天有外人在,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王聚胜。 实在有点想不通,这俩人怎么处到一块的。 “秦主任,俺去屋里拿纸笔,你稍等一下。” 出神之际,就听王聚胜说了一句话,然后很快取来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王聚胜肚子里的确有墨水,没过一会儿,就写了十来条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 写好后,秦秋梅接过来一看,纸上写着: 1、控制人口数量利国惠民,提高人口质量强国富家。 2、重视计生谋发展,关注民生求和谐。 3、计划生育能提高人口素质,是关乎千家万户幸福的基本国策。 4、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坚持计划生育不动摇。 …… 十多条标语看完以后,秦秋梅忍不住轻蹙蛾眉。 “聚胜同志,能再改改吗?” “这些标语新是新,你写的也都挺好的,就是念起来总觉得有点别扭……” “啊?别扭?” “俺读起来没觉得哪里别扭啊!” 王聚胜挠挠头,纳闷道。 “你觉得不别扭,是你学问高,俺们这些泥腿子哪能跟你大学生比?” 王秀华在旁边笑着道。 “那俺再想几个……” 王聚胜咬了咬笔杆,又写了几条标语。 结果秦秋梅看了,还是不太理想。 为了照顾王聚胜感受,秦秋梅说得挺委婉。 “聚胜同志写的这些标语,放到市里,省会那样的大城市,绝对个顶个的好。” “但是在咱乡下,就有点不合适了,群众们受教育水平都不好,看不懂这些标语,起不到宣传效果的。” 这让本来想露一手的王聚胜犯了难,左想右想,想不出来什么好点子了。 眼见天都黑了,王来顺家的人都陆续走光了,就剩陈凌一个还坐在树下的小马扎上。 无聊的逗弄王来顺家的狸花猫。 王聚胜想标语想得心烦意乱,见陈凌在一边悠闲地撸猫,顿时不愤的叫道:“富贵快过来帮俺想想,俺脑袋都快想破了,你还在那逗猫玩,真不够义气。” “得了吧,我学问又没你高,搞不来这些上纲上线的东西。” 陈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王秀华这时也跟着打圆场道:“要不聚胜改天再想,你跟富贵回去吃饭吧,这事也不急,天不早了,俺得把秦主任送回去……” “等等!” 谁知,秦秋梅突然一伸手,打断王秀华说道: “上纲上线,我刚刚就想说这个但是我形容不出来,陈富贵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聚胜同志刚才写的标语都很好,就是有点上纲上线,老百姓是听不来这些的,这就起不到该有的宣传效果。” “我们得想点简单的,老百姓能听懂的。” 王聚胜听得一愣,随后苦笑道:“这可把俺难住了,俺还真就擅长写政策性的标语。” “啥意思?不要太上纲上线?” “那就是要通俗易懂、接地气一点的标语呗?” 陈凌在一旁说道。 “对对对!” 秦秋梅眼睛顿时一亮,“就是通俗易懂,还有你说的这个啥接地气,形容的太贴切了!” 秦秋梅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个陈王庄名声最不堪的草包懒汉,居然每次都能说到关键点上。 让她有点刮目相看感觉,就问道:“你能明白要求,那能帮我们想两个吗?” “是啊富贵,既然你能明白要求,就帮秦主任他们想两个呗。” “哥哥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啥也想不出来了!” 王聚胜也道。 “行吧,我说几个,你们看行不行哈。” 陈凌点点头,回想起前世印象深刻的计生标语来,这玩意儿小时候真的见太多了。 “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这种的行不行?” 陈凌试着问了一下。 “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秦秋梅低声念叨了两句,圆俏的眸子一下睁得大大的。 “行,太行了。” “特别符合要求,富贵同志你还能多想几个吗?” 好家伙,这就成富贵同志了? 陈凌呵呵一笑,继续道:“山区人民想要富,少生孩子多种树……该扎不扎,房屋倒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庄稼稠了苗瘦小,孩子多了难养好。” “新婚夫妇入洞房,计划生育不能忘。” “……” 陈凌一连串说了十几个,才停下问了句:“怎么样,这些能用吗?不行的话,我再想几个。” 其他几个人听完都惊呆了。 尤其秦秋梅更是又惊又喜,兴奋的连连点头,苍白的脸庞都泛起了一抹红晕。 “能用,都能用,不仅能用,而且出乎意料得好,真的不能再好了!” 陈凌说的这些,不仅新颖而且念起来朗朗上口,比起王聚胜想得那些标语而言,更适合农村。 甚至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推广,这对她的工作帮助着实不小。 “富贵同志,太感谢了,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秦秋梅彻底对陈凌刮目相看了,竟主动伸手葱白的小手来跟他握手。 “这没啥,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嘛,我们尽自己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陈凌客气的笑了笑,只觉这小妇人的手冰凉一片,跟没有温度似的,便急忙撒开了。 王秀华这个妇女主任在一旁看着,也挺震惊的,心说没看出来这懒汉还有这样的本事,聚胜都想不出来标语,他居然能想出来,这可了不得。 “好你个富贵,明明这么多点子,刚才也不帮帮俺,故意看俺笑话。” 这时,王聚胜站起来,气呼呼的擂了陈凌一拳,笑骂道。 陈凌瞥了他一眼,“谁看你笑话了,我看村里的新标语都是贯彻啥政策啥生育观念的,还以为也要搞一些上纲上线的玩意哩,我哪里搞得来那些。天不早了,你不是说要去你家做饭吗?咱还去不去了。” “去啊,等俺推上车子,咱去你家把素素接过来呗。” “秦主任和秀华嫂子也一起去吧,富贵厨艺好着哩,吃一回绝对让你们忘不了。” 王聚胜招呼道。 “不了不了,天黑了,俺还得回去给俺家那口子做饭。” 王秀华摆手道。 秦秋梅也跟着婉拒,不过虽然拒绝,却情不自禁想起在妹妹家这些天,几乎每天闻到的香味。 不由得肚子也有点饿,随后就跟着王秀华一起离开了。 “行了,她们走了,你骑上俺车子把素素接过来吧,俺先回去给你备好东西。” 王聚胜把自行车推到陈凌面前道。 “不用叫素素了,就直接去你家吧,主要你家里还有两个小娃娃,其中一个还吃着奶,我们白天去还成,晚上生人去多了不方便。” 陈凌摇摇头道。 “说的也是,那下次有空,俺白天喊你。” 王聚胜笑着道。 随后把他娘梁桂珍扔在门后的花生放在车后座上,和陈凌一块往外走。 见陈凌目光奇怪的看向他,就自嘲的笑道:“俺娘和俺达都不爱吃花生,一大家子这么几口人,也就俺们家吃,你别见怪。” 陈凌笑了笑,也反应过来,知道梁桂珍这是嫌花生不值钱。 “不过我也该买头驴或者牛了,不然还得从五叔借,免不了给聚胜哥这老娘送东西,心里膈应得慌。” 陈凌暗自想着,两人到了王聚胜的家。 开了门,两人刚走进去,就听里面“砰——”的一声巨响,把两人吓了一跳,赶忙进去看咋回事。 第三十五章 老鼠 走进院子里,王聚胜的媳妇张巧玲正打着手电筒紧张的四处看。 王聚胜见状忙走过去:“咋了巧玲,刚才是哪儿的动静?” “俺也不太清楚,听着像是西边屋子里传出来的。” 张巧玲见王聚胜回来,顿时松了口气,随后看到自家汉子后边还跟着陈凌,就挤出笑脸打了个招呼。 “富贵来了。” 陈凌点点头,叫了句巧玲嫂子。 “手电筒给俺,俺和富贵一起瞧瞧是咋回事,家里别进了啥东西。” 王聚胜拿过手电筒,和陈凌一块推开了西边屋子的门。 结果还没进去,就听里边“扑通”一声,王聚胜手电筒立马就晃了过去,只见一只硕大的老鼠嗖的一下从两人脚边一窜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张巧玲离得远,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从屋里窜出来,顿时吓得尖叫着躲到一边。 “没事,别怕,就是只老鼠!” 王聚胜沉声说了句。 随后疑惑道:“奇了怪了,俺家和俺达家里都养着猫哩,平时家里没进过老鼠啊。” 农村的猫基本都是捕鼠能手,因为这个年代家里剩饭少,不捉老鼠就饿肚子。 当然也捉一些鸟雀、蚂蚱蟋蟀和四脚蛇之类的东西。 没办法,捕猎的本事都是饿出来的。 “呵呵,估计是春天要生小老鼠了,冒着风险出来找吃的也正常。” “聚胜哥咱们进屋看看吧,听刚才的动静,屋里的老鼠不可能就一只。” 陈凌提醒道。 其实不只因为刚才那个响声,他现在的眼力和耳力也比普通人强得多,能察觉到屋里暗处老鼠窸窸窣窣的活动声。 “俺觉得也是。” 王聚胜点点头,打着手电筒找到灯绳的位置,把电灯拉开。 灯亮的瞬间,就见房间角落里一口大缸上,趴着十来只灰色的大老鼠,正叼着花生顺着房里的电线往房梁上爬。 房梁另一头是穿电线的孔洞,洞口探出半只老鼠脑袋正在东张西望。 这些老鼠比刚才那一只胆子大多了,灯开了竟也不急着跑,不慌不忙的往梁上运花生。 王聚胜一看,登时大怒。 “格老子的,敢糟蹋俺的花生!” 抄起门后的一个扫帚就抡了过去,但这些老鼠多滑溜啊,一下子四散逃开,王聚胜一只也打不到。 “聚胜哥,嫂子,你们下次别把花生放这里了,就放到睡觉的那个屋。” 这时张巧玲也进来了,陈凌就对着两人提醒道。 他心里有数,这老鼠必然是花生招来的。 毕竟他给王聚胜的这些花生,也是经过洞天溪水浇灌的,对动物的吸引力绝对小不了。 “都怪俺之前没咋在意。” “就把花生放进缸里,压上秤砣,俺寻思家里有猫一般情况进不来老鼠。” “就算有老鼠,俺还压着两个大秤砣哩,没成想这些老鼠真他娘的贼,这么重的秤砣都给掀下去了。” 王聚胜摇摇头,把地上滚落的两个大秤砣捡了起来。 显然陈凌他们俩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响声,就是老鼠把秤砣弄在地上的声音。 “就是可惜了富贵你给俺的花生。” 王聚胜一脸肉疼的道。 帮着陈凌下地干活这几天,陈凌让他带回来不少花生,本来寻思着能吃一阵了。 结果这下算是别想了。 “没事,一点花生而已,吃完了我那边还有。” 陈凌走过去,往缸里看了看。 果然被老鼠祸害的不轻,不仅偷吃往、窝里搬,还又拉又尿的,花生都泛着一股骚味,显然没法子吃了。 “哎呀,俺不是那个意思……” “俺是说这花生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人还没吃被老鼠祸害了,让俺又心疼又窝火。” 王聚胜咬牙道。 “不行的话,娃他达你往这个屋下两个老鼠夹子吧。” 王巧玲也挺心疼这些花生的,毕竟下奶的功效实在不错。 “下!待会吃了饭就下!” “多下两个夹子,俺夹死这些狗日的祸害玩意!” 王聚胜恨恨说了一句。 随后转过身,跟自家婆娘道:“富贵来家里了,咱先别管这些小事哩。” “赶紧去准备饭菜,让富贵给你露一手,让你也看看,俺到底有没有糊弄你。” 张巧玲闻言瞧了陈凌一眼,笑呵呵的道:“富贵别听你聚胜哥瞎说,俺那是跟他闹着玩的。” “哪有客人上门了,让客人做饭的道理?也太不像话了哩!” 其实,张巧玲也真就是话赶话说出来的气话罢了。 是见王聚胜天天在陈凌家蹭饭,都不回家吃饭了,忍不住发两句牢骚。 就说富贵家的饭就真有那么好吃?让你恨不得一天三顿在人家家里吃饭? 结果王聚胜说了,还真就那么好吃,不信的话改天俺给你把富贵叫来做顿饭,你吃一次就指定服气。 张巧玲嘴上不饶人,说那你叫啊。 结果,今天还真叫来了。 让她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搞得她好像有多贪嘴似的。 “不行,有啥不像话的,俺都把富贵给叫来了,必须得露一手。” “今天俺必须得让你心服口服。” 王聚胜坚决的道。 这话说得张巧玲感觉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心想这憨货,咋还在外人面前较起劲了哩。 “富贵,让你看笑话了,俺家聚胜就是这个脾气。” 陈凌笑呵呵的摆摆手:“这有啥,俺就欣赏聚胜哥这脾气,不然还处不来呢!” 王聚胜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爷们说的话哩,你个婆娘懂个卵子!” “快把院子里的电灯拉开,富贵喜欢在院子里烧饭。” 其实纯属他自己想炫耀一下,因为他知道陈凌做饭很香,香味能飘到好远。 所以就想让陈凌在自家院子里做,让周围的邻居们也闻一闻,眼红眼红。 王聚胜家的院子是长条形的,南北方向很长,东西很短,种了许多树,还放着一个个的水缸,大的一米多高,小的只有一尺左右,并排放在一起。 王聚胜家的炉子就是一个小水缸打造的,填了红泥,挖了通风小孔,里面炭块木柴都能烧,做起饭方便得很。 食材张巧玲都提前备好了,陈凌没花多少功夫就把饭菜烧了出来。 由于院子里树多,开了电灯后也不是那么亮,陈凌偷偷摸摸加了点洞天溪水也没人看到。 把四菜一汤摆在桌上,香味一下子就飘了出来。 张巧玲这时,才突然明白自家汉子三天两头去陈凌家蹭饭的原因了。 真香啊!太香了! 王聚胜见自家婆娘都悄悄咽口水了,顿时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媳妇儿?俺没糊弄你吧!” 张巧玲橫了他一眼,道:“俺去把娃抱出来……” 第三十六章 鸡祸 在田地里忙活了大半天,陈凌和王聚胜两人早就饿了,等张巧玲把孩子抱出来后,三人便落座开始吃饭。 陈凌做了五个菜,仅有一个荤菜,剩下的都是素菜,并不丰盛。 但由于他烧的菜足够香,王聚胜夫妻俩吃得还是非常尽兴的。 即便张巧玲受村里人影响,还是对陈凌抱有一些看法,也忍不住连声称赞。 甚至陈凌走的时候,还主动拿给他两坛子咸菜。 “你巧玲嫂子烧菜虽然没你烧的好吃,但是腌的咸菜却是一绝,在咱们方圆十里八乡也没谁能比得上她。” “你看俺家院子里的大缸,好几个缸里都是咸菜,还有几大缸是辣酱跟豆瓣酱。” “啥时候想吃,就过来拿。” 王聚胜笑着道。 “嫂子真厉害,我说院子里咋那么多大缸哩?” 陈凌捧着两个黑色的坛子,低头闻了闻,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味道当真不错。 他之前还以为这些大缸都是空的呢,没想到里边盛满了咸菜和酱。 “别听你聚胜哥瞎说,一点子咸菜,这一年四季里头谁家不腌两缸,他逢人就吹嘘,也不嫌害臊。” 张巧玲笑道,被王聚胜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心说哪有当着别人面,这么夸自家的? 就是一点腌咸菜,把它夸上天也是腌咸菜,又不值啥钱。 “嘿,俺可没有逢人就吹嘘,这都是别人吃出来的。” “就像俺在派出所的那些同事,俺只要从家里带了咸菜,哪次不是抢着跟俺要。” “上次俺怕不够吃还放了一坛子,结果这些狗日的,两顿就给俺吃了个精光,后来一打听,看门的老汉都夹走半碗,这他娘的。” 王聚胜一拍大腿,瞪着眼道。 “哈哈哈,听聚胜哥你这么一说,我都等不及想吃了,等我回去跟素素说一声,改天可得让她来跟嫂子学一学。” 陈凌笑着道。 张巧玲也跟着绽出笑容:“好,素素妹子啥时候想腌咸菜,俺手把手教她。” 就这样,一边说笑着,一边把陈凌送到了门外。 “好了,孩子还在家呢,聚胜哥和巧玲嫂子你们别送了,快回去吧。” 陈凌摆了摆手,同二人道别,便独自一人赶回了家。 回到家后,王素素已吃过饭,正烧了一大木桶热水,使得整个房间里热气腾腾的。 见他回来,就把门关上,两人在一起洗了个热水澡,便舒舒服服的上炕睡觉了。 …… 次日又是春雨绵绵。 虽然下得不大,但淅淅沥沥下了一早上,还没有停的意思。 见这个情形,陈凌也不急着起来做早饭了,抱着王素素娇软的身子换了个睡姿,打算跟之前一样,美美的睡它半个上午。 结果呢,还没过半个时辰,就被外面的噪杂声吵醒了。 “阿凌,阿凌,快起来吧,外面好像出事了。” 王素素从陈凌怀里挣脱出来,轻轻推了推他。 “大清早的,这是干嘛呢?” 陈凌揉了揉眼,本不想理会的,可小媳妇听着外边动静就挺担心的,他只好光着身子从被窝爬出来去找衣服。 穿好衣服,陈凌拿了把伞走了出去。 就见街上围了一大堆人,秦冬梅这婆娘绷着一张脸,不住的骂骂咧咧着。 秦秋梅在一旁小声劝说着,但显然不管用,妹妹根本不听她的。 指着一个白头发,身穿蓝色粗布褂子的老太太叫骂道:“死老太婆,今天你不赔俺的鸡,你家的鸡鸭也都别活了,看俺给不给你药死。” 老太太又气又急:“冬梅你别不讲理,你家的鸡死了跟俺有啥关系,没头没脑的事,咋硬往俺头上扣哩……” 秦冬梅冷笑一声:“呵呵,说俺硬往你头上扣?你个老东西好大的脸!三邻四舍都在这看着哩,你问问,哪个不知道你经常把别人家鸡诱到你家下蛋!” “就说俺吧,俺就撞见过不止两三回了吧,看你年纪大没搭理你,给你留了脸了,你倒好,就为俺家鸡昨天坏了你院子几颗菜苗,就给俺把鸡药死了。” 老太太更急了:“不是菜苗,是西瓜苗,俺准备重新分好耕地后,就往地里种。” “结果你家的鸡把俺瓜苗全给糟蹋了,让俺今年种不成瓜,俺还没找你算账哩,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啊呸!还找俺算账,你有脸找俺算账吗?” “要不是你个老不死平日里老把俺家鸡诱到你家下蛋,能糟蹋你瓜苗吗?” “你种不成瓜是你活该!你自找的!凭啥药死俺家鸡?” “反正你说啥也得赔俺的鸡,没有鸡就赔钱,一只十块,少一分钱都不行。” 秦冬梅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老太太被说的哑口无言,气得浑身打哆嗦:“你,你,你……” 陈凌听着两人吵架,眼睛往秦冬梅家里瞥了一眼,就看到一院子的死鸡,躺在地上,被蒙蒙细雨淋着,毛湿漉漉的沾满泥土,脏兮兮的。 “五爷爷来了,冬梅婶子,王二奶奶,你们快别吵了!” 这时,陈凌的前邻家,村医陈国平的儿子喊了一声。 众人就见王来顺举着一把破旧的绿色雨伞,从南边走了过来。 “吵啥吵!下着雨还在街上吵,也不嫌街坊四邻笑话!” “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吵,村委会又没几步远,遇着事就知道骂娘,啥时候也想不起来往村委会走。” 王来顺走到跟前数落道。 秦冬梅听了后翻了个白眼,“去村委会也得有用啊?啥问题也解决不了,谁还去?” 也的确,有时候王来顺怕麻烦,好和稀泥。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嘛,很多时候事没解决,还得惹一身骚。 再者,村里狗屁倒灶的事数不清,王来顺是能管就管,不能管就躲的远远的。 因此有很多村民不满,暗地说他奸滑心黑,不是东西的大有人在。 王来顺早就听多了,现在秦冬梅当着他面阴阳怪气他也没在意,反而笑了笑,道:“瞧冬梅你这话说的,俺这不是来解决问题了吗,快说说咋回事吧,为啥早上饭没吃就在这吵。” “来顺啊,你别问她,这就是个不讲理的,一大早就砸俺家门,非得说俺把她家的鸡药死了,俺怎么讲也讲不通,都快把俺气死了。” “今天你可得给俺评评理啊。” 王二奶奶拽着王来顺胳膊,颤声说道。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吵起架来吵不过秦冬梅,都快被气哭了。 “老嫂子别着急,咱先去看看冬梅家的鸡罢……” 王来顺劝慰道。 秦冬梅一听这话就哼了一声,“有啥可看的,死鸡还能给看活了?” “村长你别是想偏帮这老东西吧……” 王来顺没理她,转过脸对着秦秋梅道:“秦主任,咱先看看家里的鸡到底是咋回事吧。” “好,给王村长添麻烦了!” 秦秋梅满是尴尬,拉了拉妹妹,让她少说两句。 她虽然身份地位比妹妹光鲜,实际上因为身子骨不好,从小被妹妹照顾。 两人相处起来,倒是秦冬梅更像姐姐,她像妹妹多一些。 这就导致,妹妹在她跟前,总是比较强势。 …… 一帮人进了秦冬梅家,蹲在地上把一只只死鸡检查了一番。 很快,有人惊呼出声:“这鸡不是被药死的啊,是被啥东西咬断了脖子咬死的。” 陈凌站在人群后看了一眼,就见每只鸡的鸡脖子上都有个血窟窿,看上去不太明显。 要不是淋了些雨,鸡的羽毛沾在一起,还真看不出来。 第三十七章 逢大集 “看这情形,八成招了黄大仙了。” 王来顺扒拉了两下鸡脖子后边的伤口,转过头来。 “冬梅,你就没听到啥动静?” “没,没啊……” 秦冬梅脸色变了,随后看向自家姐姐,“姐,你听到动静没?” “我也没。” 秦秋梅摇摇头,望着一地的死鸡,心想妹妹这些日子真是走了霉运,就没几件顺心事。 “哼,俺就说她冤枉人,你们还不信。这不,自家干了缺德事,惹了黄大仙上门,还想赖在别人身上,也不怕遭报应。” 这时,王老太太嘀咕了一句,老脸上满是讥讽。 秦冬梅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老不死的再敢乱放屁,看俺不撕了你的嘴……” 黄鼠狼这玩意,乡下人比较忌讳。 刚刚秦冬梅发现鸡脖子上的伤口后,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家的鸡怕是要白死了。 正心里发堵呢,这老不死偏偏来揭她的短。 “哎哟,瞧把你厉害的,还撕俺的嘴。” 王老太太冷笑一声,高声吆喝道:“街坊四邻都给评评理,也不知道是谁,大清早就堵俺家门,非说俺把她家的鸡药死了,还让俺赔钱,俺都没闹明白咋回事哩,就把俺家里外骂了个遍,俺招谁惹谁了?” “今天你不给个说法,俺还就不走了。” 秦冬梅顿时脸色发青:“啊呸,给你个屁的说法,要不是你天天诱俺家鸡到你家下蛋,俺怎么会怀疑你?” 两人嘴上都不服软,揪着之前的那点事不放,又开始争吵起来。 …… “阿凌,里边是怎么回事?” 王素素走过来,往院子里好奇的看了两眼,小声问道。 “这婆娘家里闹了黄鼠狼,把她家的鸡都咬死了,她还以为是后边院里的王二婶子使坏……” 陈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看了眼天上,发现雨停了,就把雨伞收起来。 “走,咱回家吃饭,这破事没啥可看的。” “嗯。” 王素素也不是好事的人,两人便转身回家。 少顷,把早饭做出来后,两人在院里的石桌上吃着饭,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小了。 过了会儿,王来顺推开家门走了进来。 “嚯,好家伙,俺说闻着咋这么香呢,一大清早就吃肉。” “哈哈,春天雨水多,年前的笋干有点返潮,再不吃就发霉了,正好炒点肉。” 陈凌笑着递了个竹椅过去,“五叔吃了没,坐下一起吃点吧。” “不了,俺这几天饭早,吃过了。” 王来顺摆摆手,坐下。 陈凌这才注意到他还拎着两只鸡,刚刚手提着背在后边,现在坐下后放在了脚边。 陈凌瞥了一眼,“这是从对门拿的鸡?” “什么拿的?买的!” “春元家这婆娘不讲理得很,跟王二嫂子越吵越凶,谁也劝不住。” “平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既然那么有本事,招了黄大仙,还赖别人干嘛,瞧她那德性,抓着王二嫂子不放了。” “不就心疼那一院子鸡吗?” “不过看在秦主任的份上,俺也不好说啥,就带头买了她两只,你前院玉强也买了两只,剩下的俺懒得管,她爱咋咋地吧。” 王来顺卷了根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五叔,这鸡都让黄大仙咬了,还能吃吗?” 王素素忍不住问了句。 “这有啥不能吃的,以前闹饥荒的时候,老鼠俺都吃过。” 王来顺咧嘴一笑,满不在意。 然后见陈凌吃好饭了,就继续道:“富贵今天有事不?” “嗯?怎么了五叔?” “这几天不是村里重新划分耕地吗,到现在也快弄完了,乡里今天来人要过来看看,俺听老大说你做饭做得好,就想着让你来帮俺收拾一桌酒菜。” 王来顺说着,对地上的两只鸡努了努下巴:“行的话,鸡你留一只,剩下一只做菜,招待乡里领导。” “这……” “实在对不住啊五叔,今天我还真有事。” 陈凌没想到王聚胜这么快就把自己抖出去了,心里颇为无语。 这回是他爹村长过来,以后村里有红白喜事难道也要叫自己去当厨子? 于是就为难的说道:“这不是乡里今天逢大集吗?我得去置办点东西,合适的话再买头牲口回来。” “晚上要是回来早的话,我倒是能过去给做一桌菜,就怕你们等不及……” 王来顺闻言叹了口气:“确实不行,回来早也不行,领导们中午就来,喝一顿酒下午就走了,等不到晚上。” “也是老大老念叨你做菜好吃,还跟俺说你昨天帮秦主任想了几个宣传标语,出彩滴很。” “这不,就寻思着让你在领导跟前露露脸……” 陈凌微微恍然,有点哭笑不得的道:“五叔您别听聚胜哥瞎说,我那半吊子水平,哪敢在领导跟前卖弄,我最怕见领导了。” “你小子,虽然比以前好多了,骨子里还是懒!” 王来顺指了指他,拎起来一只鸡转身往外走。 陈凌一看,忙在后边喊:“诶,五叔,还落着一只呢!” “你们小两口留着吃吧,别往外拿了……” “你小子隔三差五给俺送蔬菜,还不兴俺给一只老母鸡了?” 王来顺摆摆手,大步离去。 陈凌顿时笑了:“这老头儿,倒是比他婆娘强多了。” 随后,回去跟王素素交代了两句,陈凌就把自家那辆凤凰牌自行车推了出来,往乡里赶去,准备到集市上买头牲口。 陈王庄上边的乡叫长乐乡,离陈王庄特别远,去长乐乡一趟,能去县城三个来回。 今天,正是长乐乡逢大集的日子。 这个年代逢大集,不仅规模大,而且一办就是一天,晚上天黑了才收摊回家,热闹得很。 集市上卖啥的都有,吃的穿的玩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窠儿里蹦的……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陈凌骑着车子在路上仔细算了算,自己已经快二十年没赶过大集了,每次想起的时候,只能靠回忆。 后世的乡下虽然也还有逢集的时候,但规模远不能跟着这时候相比,而且早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前世陈凌回老家的时候,有几次专门去集市上转了转,结果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再也感受不到记忆里的那种氛围。 “呼,终于到了。” 陈凌蹬了二十多里山路,终于看到长乐乡外那标志性的大牌坊,上书长乐两个大字。 牌坊后面,大街两边摆了长长的摊位,人来人往,一眼望不到头。 吆喝声,叫卖声,人声鼎沸,嘈嘈杂杂扑面而来。 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些深埋在记忆的场景立马变得鲜活起来,让陈凌忍不住一阵心头发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三十八章 太贵 快二十年没有赶过大集了,陈凌当真是兴致勃勃,也不急着去买牲口,就这么推着车子从长乐乡东头走到西头,从南头走到北头。 直把大集逛了个遍,一边逛一边买。 直到手里的东西快拿不下去了,陈凌才拐到一个胡同里,坐在胡同口外的一块石头上,撸起手上的一把滋滋冒油的肉串。 脚边放着几只青黑色的老鳖,都有碗口大小,用草绳绑在一起。 很快,肉串撸完,陈凌左右瞧了瞧四周都无人,就拎起地上的老鳖,进了洞天之中。 到了洞天,瞄了眼池塘已经长到井盖子大小的母鳖,陈凌解开草绳把手上的一串公鳖扔进了池塘中。 母鳖以为陈凌要喂食物,伸着硕大的脑袋露出水面,结果下一秒,发现是几个同类,当即瞪着眼愣住了。 “哈哈哈,这是我给你找的汉子,怎么样?开不开心?” “嫌小啊,那也没办法,先养一养吧,个头养起来能跟你交配了,一天睡一个,美死你!” 陈凌拍了拍它的脑袋,笑着说道。 早前想过钓老鳖,可惜这玩意还是有点少,上次在县城的南沙河,掺了洞天溪水的饵料都没吸引过来一只。 还好这次逢集遇到了,陈凌就把摊位上公鳖一扫而尽,足有七只。 剩下还有不少母鳖,陈凌没要,母的洞天这只个头大的就够了。 放完鳖,然后扫了眼旁边池塘里的鱼。 洞天环境适宜,早在前几天,里面的鱼就已经产卵,现在上面漂浮着一层小鱼苗,陈凌一接近便一哄而散。 “好好长吧,再长一阵子就能吃了。” 陈凌提了桶,往两个池塘里面又倒了些溪水,惹得老鳖和鱼群都是一阵兴奋。 随后陈凌望着茅屋后面的一排箩筐,眉头拧在了一起。 “太多了,吃也吃不了,放也快放不下了,要不趁着逢大集,试着卖一下试试?” 陈凌今天来赶大集,除了来买牲口之外,还有把洞天堆积的青菜卖一些的心思。 洞天里种的西红柿、茄子、豆角、黄瓜、菠菜真是收了一茬又一茬,尤其菠菜一不小心就老了,打了菜籽,不能吃了。 然后菜籽落在地上又长成一堆,在茅屋后边几乎长满了菠菜,跟杂草似的,把陈凌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好把菠菜全部连根刨了,堆在茅屋里,以后现吃现种好了,反正菠菜籽那么多。 其他蔬菜虽没有菠菜这么严重,但也在茅屋后边堆了十来个箩筐。 刚开始陈凌还有心思摆一摆,或打成捆,后来太多了索性就不管了,直接提两个箩筐进去,熟了就摘掉往筐里扔。 结果后院里的十来个箩筐全给拿了出来,现在眼看就装不下了。 这么多菜,他们小两口怎么吃得完,陈凌是连在田里种菜的心思都没了。 虽然放在洞天里,东西不会坏,但越长越多也不是个事,总不能把洞天堆得全是蔬菜吧。 现在趁着逢大集人多,不如顺便把菜也卖一卖。 早前他还对在洞天里种的东西舍不得,因为洞天里直接栽种、长成的,比外界浇灌洞天溪水长成的,味道要好得多。 人吃了好处也更大。 但是现在,箩筐都不够用了,只能拿出来卖一些,不然大部分蔬菜接触到地面就会再次生根,长成新的蔬菜,而且一长就是一大片。 比如豆角、黄瓜、茄子、西红柿这些,在地上放两天就会烂掉,然后长出新的一棵棵蔬菜。 豆角还说得过去,黄瓜、茄子等陈凌都无法理解,种子明明没有成熟,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 或许洞天内的土地就是如此神奇吧。 “先试试能不能在乡里能不能卖得动,不行过两天得去市里走一趟了。” 陈凌虽然肯把洞天的蔬菜拿出来卖,但是不可能按照普通价格的,起码要翻四五倍,甚至更多。 想想吧,用洞天溪水浇灌,普通土地种出来的花生都能有催奶的功效。 何况是洞天里的花生和蔬菜呢? 这样的蔬菜,价格起码翻十倍才对得起它的身份。 但是在乡镇卖,面对的是老百姓,四五倍的价格能卖出去就不错了。 所以陈凌才有这个顾虑。 如果乡上逢大集的时候卖不动,县城也一样不行,因为二者的消费水平相差很小。 那就只能去市里。 不然洞天里的每样蔬菜堆了有三四百斤了。 虽然西红柿、黄瓜、茄子这类的越长只会挂果越多。 不会像菠菜一样,隔一天就会长老,开花长出菠菜籽,然后菜籽一掉,又长出一大片那种…… 但长着不摘,枝蔓压低垂到地上,还是会触地生根,到时候还是一大片。 就很无奈。 瞄了眼茅屋里堆得跟小山似的菠菜,陈凌心说,以后这些老菠菜就喂鸡喂牲口吧,想吃了现吃现种,种完就刨根。 然后提溜着两个装着黄瓜和西红柿的箩筐出了洞天。 又找了个木棍,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横,把两个箩筐担了起来,就准备推上车子往集市上去。 “后生,这里不兴摆摊哟。” 到了集市上,刚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停好,结果就有人来赶他。 是个戴着蓝色解放帽的老头,高个儿驼背,往东面一指:“去那边东西、南北两条主大街上摆,这边还要给车子留过道。” “好嘞,不好意思啊大爷,我没注意。” 陈凌歉然一笑,推上自行车往集市外面走,心里琢磨着在出口处的大牌坊旁边摆,只要来赶集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后生先别走哩,你这咋还有黄瓜跟西红柿?” 老头注意到陈凌箩筐里的东西,一下瞪圆了眼睛。 “这些啊,都是大棚里的种的,不然咱们这边,现在哪有这些菜?” 陈凌笑着解释道:“怎么,你老买点?” “大棚里的菜啊,俺听过这个大棚,去年乡里喇叭喊过好几次哩。” 老头走到跟前细细打量两个箩筐里的菜:“到底是大棚里的东西,这黄瓜和西红柿,看着就不错,俺都闻见黄瓜那股子清爽味儿了。” “贵不?” 陈凌微笑着伸出五根手指。 老头一愣:“一块五?” 陈凌摇摇头:“五块!” “嚯,好家伙,你这比肉还贵哩……” 老头顿时失去了兴趣,砸了咂嘴道:“年底猪肉才五块五,牛肉不到七块哩,你西红柿和黄瓜卖这么贵,在集上能卖得出去么?” 陈凌笑而不语,推着车子往外走。 这老头儿或许不知道,等今年水灾过后,普通的小白菜都要涨到1块钱一斤。 其他菜更是贵得离谱,五块钱只是试探,他现在还没要高价呢。 “先试试吧,中午还卖不出去就去买牲口了。” 第三十九章 京城 把车子推到牌坊前面,箩筐放在地上。 陈凌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正好十一点刚过,这时候正是赶集人多的时候,在这里待一个钟头,能卖出去最好。 卖不出就算了,回去实在吃不了就给王立献和王聚胜两家送一些。 把洞天蔬菜贱卖,还不如送人情。 “黄瓜、西红柿,五块钱一斤,不好吃不要钱嘞!” 陈凌吆喝起来。 这一吆喝就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什么玩意,黄瓜和西红柿都敢卖五块钱一斤,这是抢劫呢。 旁边摆摊的也忍不住往这边看过来。 “黄瓜、西红柿,大棚里的新鲜菜,先尝后买,知道好歹……” “五块钱一斤,不买也可以尝尝鲜嘞。” 陈凌不管其他人怎么看,继续吆喝着。 这么一吆喝,刚才好奇的人们,很快就围了上来。 包括旁边小摊上修鞋的,跟一个卖糖人的。 “哟,俺说这才刚三月,咋就有黄瓜了哩,敢情是大棚种出来的。” “盖个大棚花不少钱吧,俺听说羊头沟有人盖大棚种蘑菇。” “你知道个啥,种蘑菇的大棚不占两亩地,花不了多少钱,种蔬菜的才花钱哩……” “那又咋了,那也不能卖这么贵啊,县城蔬菜最贵也才不到两块钱,卖五块钱一斤,把人当牲口宰呢。” “……” 围过来七八个人,说什么的都有。 陈凌也不在意,抽出两根黄瓜,掰成几截递了出去。 “乡亲们先别说贵,来尝尝味道,要是不好吃,打死我也不敢卖这个价啊,你们说是不是?” “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么说倒也没毛病。” “俺来尝尝。” 陈凌旁边摊位的中年修鞋匠点点头,接过一截黄瓜,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了一口。 “嘎嘣。” 这一口下去,中年汉子只觉满口脆爽,咀嚼几口之后,唇齿留香。 又有一股清凉的感觉通过直冲眉心,让人禁不住精神一振。 中年汉子慌忙把剩下一截吃进嘴里,边吃边边冲陈凌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的道:“好吃,兄弟你这黄瓜确实好吃。” 这样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忍不住从陈凌手里接过黄瓜尝了起来。 一尝之下,都特别的惊喜,对陈凌竖着大拇指赞不绝口。 可是,都没有开口要买的意思。 这也在陈凌的意料之中,所以当他拿着西红柿又让人尝的时候,已经没人上前吃了。 又不买人家的,谁还好意思吃? “兄弟啊,你这菜真不错,就是价钱太贵,能不能便宜点。” 修鞋的中年汉子开口了,看着陈凌的两大筐子菜,有点咽口水。 因为现在他站的比较近,能闻到从黄瓜和西红柿上飘过来的香气。 “就是就是,便宜点吧,我们一人买你两斤,你把菜带到集上不就是来卖的吗?” “后生,做生意要知道变通,给俺们便宜点。” “……” 陈凌笑着摇头:“不能再便宜了,五块钱真的是最低价了。” “大家刚刚也都尝过,说真心的,这么好吃的菜,大家觉得值不值五块钱一斤?” 这下都不吭声了,他们尝过,知道这菜的味道确实好,不然砍价都懒得砍。 “你卖这么贵,领导都吃不起,俺还是先到集上转转去吧。” 来赶集的人一哄而散,只剩下在大牌坊底下修鞋的,跟卖糖人的。 卖糖人的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头,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是个癜花脸。 学名白癜风。 这老头儿凑过来期期艾艾的道:“小幺弟,你看咱们都是一块摆摊的,真心想买,能不能给便宜点?” 陈凌看了这二位一眼,从箩筐里西红柿、黄瓜每样拾出来几个,塞到两人怀里。 “在一块摆摊也是缘分,觉着好吃就拿些,说啥买不买的。” “哎哟,可别可别,俺们还是该给你多少给你多少吧……” 陈凌大方的表现,倒让两人不好意思起来。 在外面摆摊混得久了,都是要脸面的人,砍价是砍价,哪能厚着脸皮要小年轻的东西。 “两位别客气,快收下吧。” “我一会要去西边买牲口,这摊子还要拜托你们给照看一下。” 陈凌乐呵呵的道。 “那,那行吧。” 这一老一小听到这话,才放心收下。 转身把东西放到各自摊位上后,又跑过来找陈凌聊天。 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才知道这两位就是长乐乡本地的人。 卖糖人的癜花脸叫张铁根,别人都叫老根,或者老根叔。 平时在各个村子里走街串巷卖糖人。 修鞋匠叫郭宝来,他不仅修鞋,还修自行车、补锅,甚至劁猪。 “富贵,一会儿你买牲口,让宝来带你去,他认识好些牛马经济和猪经济,熟得很。” 两人跟陈凌扯着闲话,还不时帮陈凌吆喝几句,拉两个人过来。 可惜都嫌太贵,没人买。 “卖糖人的,还做不做生意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有人喊道。 陈凌三人看过去,就见一个黑发老太太,拉着一个胖小孩站在卖糖人的摊位前,那小孩正垫着脚‘孙猴儿、孙猴儿’的叫着,伸手想要拿。 “哟,这人是谁,看着可真面熟啊。” 张铁根笑眯眯的走过去,拿起一个孙悟空糖人递到小胖子手里。 老太太瞪他一眼:“面你奶奶的熟。晌午回家一块吃饭吧,环环跟她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你过去陪着喝几杯,不然你姐夫那酒量,根本不行。” “不了不了,环环俺都十来年没见了,去了都不知要说啥子,闹得不自在。” 张铁根摆摆手,随后从摊子后面摸出来一个西红柿,递给小胖子:“来,叫舅爷,舅爷给你好吃的。” “我不叫,你刚刚说我妈妈坏话了,你是个坏老头。” 小胖子噘着嘴说道。 “小明,怎么跟舅爷说话的,你妈妈教你要懂礼貌你忘了?” 老太太轻轻在小胖子脑袋上打了一下,看了眼张铁根:“这刚开春,你哪儿来的西红柿。” “喏,那边一个小幺弟卖的,大棚种的,酸酸甜甜,那叫一个好吃,姐你跟孩子拿几个吧。” 张铁根把陈凌给的西红柿全递了过去。 老太太看了一眼陈凌的这边,然后从张铁根手里拿了一个西红柿:“一个就行了,别给他拿这么些,这娃嘴挑得很,谁知道吃不吃呢。” “那舅爷再给小明捏个糖人吧,再捏个孙猴儿怎么样。” 张铁根老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好,我喜欢孙猴儿。” 小胖子眼睛一下亮了,唱道:“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老太太在一旁道:“想要孙猴儿,就喊舅爷,说谢谢舅爷。” 有糖人,小胖子顿时乖了很多,老老实实的说了句:“谢谢舅爷。” 哄得张铁根哈哈大笑。 等老太太牵着小胖子离开后,郭宝来就笑话道:“怪不得老根叔你刚才拉着俺从富贵这儿买菜哩,原来是当稀罕玩意给你这孙外甥的啊。” “可惜人家京城来的,啥没见过,这大棚的蔬菜是想吃就吃,还不如多给小娃娃捏几个糖人哩。” 第四十章 柳银环 张铁根一张癜花脸陡然涨红:“少扯你娘的臊,当俺不懂吗?俺就是看富贵这菜好吃,自己想买点炒菜吃……” “好好好,你是自己想买。” 郭宝来一副你说啥就是啥的样子。 陈凌则是有一些感慨,他也听到张铁根跟那个老太太的对话了。 无非就是外甥女嫁给京城人家,如今带着丈夫和儿子回家,他这个当舅舅的想跟孩子们亲近,讨孩子开心,可惜不知道该怎么做。 见到好的,稀罕的东西,就想买点送过去。 但同时又担心买错了东西,孩子不喜欢,所以心里非常忐忑和纠结。 “富贵家有娃娃不?” 老头瞪了郭宝来一眼,问道。 “没有,打算过两年再要。” 陈凌笑了笑,前世连婚都没结,现在让他跟王素素要个孩子。 还真没做好那个心理准备。 “早点要吧,家里有了娃,干活儿都有劲儿。” 郭宝来卷了根烟,又把烟叶袋子递给王铁根。 “富贵抽不?” 陈凌摆摆手:“我不了,我喝酒还成,烟抽的真不多。” 郭宝来顿时来了兴致:“那晌午去俺家喝两杯?” “下次吧,今天还得买牲口,喝多了耽误事儿。” 陈凌拿起来一根黄瓜,抹去上边的刺,吃了起来。 这两人抽着烟,他嘴里要没点东西,总觉得别扭。 三人聊着,眼看到了十二点。 期间有人来买糖人,补车胎,就是没人到陈凌的摊位前边买菜。 吆喝了几声,也吸引来不少人,但是往往一问价格,都是扭头便走。 “富贵,过来吃饭,俺让家里多做了点,咱仨一起吃吧。” 郭宝来招呼道。 他家就在牌坊往东,第三个小胡同里,离得很近。 到了饭点,直接端了个锅就出来了。 大锅菜加馒头,虽然是素的没肉,但做的还挺香的。 陈凌也没客气,走过去搬了几块石头坐上去吃了起来。 “真不喝两杯?少喝点也成啊。” 郭宝来好喝,又问道。 “不了不了,下次吧,下次一定。” “你这整天去各个村子里劁猪补锅的,还有老根叔也是走街串巷,你们哪天往我们村里走一趟,想喝酒还不容易?机会多的是。” 陈凌大口啃着馒头道。 “嘿,你这么说,还真是。” 郭宝来眼睛亮了:“过两天我就去你们村劁猪去,特奶奶的,开春家里养猪崽子的人家太多了。” “嗯,确实,去年猪肉贵,今年养猪的一下多了起来。” 王铁根也说道。 三人吃着饭,突然有人在远处喊舅舅,是个女人的声音,喊了好几句,听着比较急,像是边走边喊。 “嗯?是环环!” 张铁根一下站起来。 陈凌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三十来岁,打扮时髦的漂亮少妇拉着小胖子匆匆走过来。 “舅舅。” 见面,少妇先是叫了一声张铁根。 “是环环啊,走在外边俺都不敢认了,这次回来得住一阵子吧……” 张铁根挺高兴,十年没见外甥女了,听说现在出息得很。 “住不了多久呢,后天就要走。” 少妇歉然的说了句,随后又嗔怪的道:“舅舅怎么不去家里,昨天下午我们就到我妈家了,晚上去叫你,表哥说你去卖糖人还没回家。” “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起早贪黑的,也该歇歇了。” “待会儿去家里吧,菜都做好了,跟小明爸爸喝几杯。我老跟他说你的事,他还没见过你呢。” “俺不去了,这不刚正吃饭哩,摊子离不开人,等大集过完再去家里看看……” 张铁根憨憨一笑:“倒是你这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不多待几天。” 柳银环叹了口气:“电视台离不开人,我这也是三请四请,才请下来的探亲假。” 张铁根听了就很感慨:“到底是出息了,俺去县城的时候,经常在电视上见你。你娘也经常说,要不是咱们这里的信号不好,说啥也得买一台电视,就是为了每天能看见你。” 柳银环眼圈一下子红了:“舅舅从小看着我长大,怎么也不见见你外甥女婿哩?” “外甥女婿那么大的事业,俺、俺去见了,实在也不知道说啥。” 张铁根憨笑道。 “妈妈,妈妈。快别说话了,我要吃西红柿……” 小胖子听着两个人说话,早就不耐烦了,见两人还是聊个没完,顿时就不干了,扭着圆嘟嘟的身子撒娇道。 “小明要吃西红柿啊,舅爷这里有。” 张铁根忙把西红柿都捧出来,又问:“够不够啊?” 小胖子顿时喜笑颜开,哪管够不够不够,拿过一个就啃了起来。 “哇,酸酸甜甜太好吃了,比我家的水果还好吃,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小胖子吸着西红柿的汁液,吃的满嘴红。 “梁一明!妈妈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拿起就吃,一句谢谢都不说,这是舅爷,是你的长辈,怎么这么不懂事……” 柳银环绷着脸训斥道,没说两句就被张铁根拦下。 “娃还小,别训这么狠。” 柳银环知道老人宠孩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四处望了望,目光落在陈凌自行车旁边的两个筐子上,见跟前没人,就轻蹙起细眉。 “舅舅,卖菜的人没在吗?” “在在在,这不,在对面修鞋的摊子上吃饭哩。” 张铁根一指陈凌。 柳银环就看到一个端着碗,举着馒头,大口吃饭的年轻人。 “富贵,富贵,快来……” 张铁根喊了两声。 “稍等啊老根叔,我喝口水,有点噎着了。” 陈凌喝了口白开水,顺了顺食儿。 “好家伙,你这是要开张啊,没想到京城的小孩居然爱吃西红柿,他们那边没西红柿吗……” 郭宝来小声嘀咕道。 陈凌笑了一下,“一个带着小孩来的女人,开张也卖不了多少的。” 于是走过去,装作没听到他们刚才对话样子,问道:“咋了老根叔?” “你好,我想买点西红柿。” 张铁根还没说话,柳银环便率先开口说道。 “呃,我这个菜有点贵,要五块钱一斤,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虽然知道这女人是有钱人,但是陈凌还是例行说了句。 张铁根闻言忍不住道:“富贵,这是我外甥女,你……” “舅舅没事,我能接受,主要是买给孩子吃的,贵点也没关系……” 柳银环轻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孩子平时不爱吃蔬菜,水果也很少吃,现在想吃蔬菜是好事,不然顿顿吃肉,饮食很不健康。” 好家伙,在这年代顿顿有肉吃还不满足,还要讲究饮食健康,果然不是一般家庭。 陈凌点点头:“行,你要多少?” 第四十一章 全要 听到这话,小胖子梁一明顿时嚷道:“这一大筐筐,我都要了……” 张铁根吓得一哆嗦,忙道:“小明啊,舅爷告诉你,这一大筐筐可是有两百来斤哩。” 柳银环也跟着说道:“是啊小明,这么重,我们买了,怎么拿回去呢?” 张铁根顿时哽住。 俺是这个意思吗? 俺是说这一箩筐两百来斤,五块钱一斤呐,那可是一千块钱哩。 这丫头娘俩倒好,根本没在意似的。 到底是飞上了凤凰枝,眼看着已经不拿一千块钱当钱了? “这还不简单,让爸爸把车子开过来呀,我们把大筐筐也买下,一起放在车里带走,不就行了……” 小胖子噘着嘴,“妈妈,你好笨,这都想不到。” 说完,怀里捧着几个西红柿,拿起一个又要啃。 柳银环急忙拦住:“不许吃了,一会儿还吃不吃饭了,爸爸和外公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陈凌在一旁道:“这东西小孩子多吃几个没事,都是汁水,进了肚子反而开胃。” “你问老根叔,他饭前吃了一根黄瓜,两个西红柿,没多久到饭点了,又吃了两个大馒头,一碗大锅菜。” “小孩子的胃,比老人的胃更有活力,效果只会更好。” 王铁根愣了愣:“还真是啊,我这几年饭量大不如前,都是吃一个馒头的,今天居然吃了这么多。” 小胖子听了立马高兴的嘿嘿笑起来:“笨妈妈,我可是大胃王的,啊呜啊呜……” 小胖子又啃起了西红柿。 西红柿酸酸甜甜的本来就对女人还有小孩的口味,更别提口感上升几个档次的洞天西红柿了。 小胖子被征服,是理所当然的。 “好好好,妈妈是笨妈妈,妈妈这就给爸爸打电话,让爸爸开车过来。” 柳银环哭笑不得,然后掏出一个黑色的大哥大,拨出一个电话。 陈凌看得暗自咋舌,好家伙,95年这玩意三四万块钱一部呢,怪不得听说五块钱一斤的蔬菜都面不改色。 旁边一直注意这边情况的郭宝来都悄悄走到了跟前,瞄着大哥大一脸好奇。 “富贵,这是不是就是放的电影里,香江老大拿的那个玩意儿?一呼出去,一大帮子就过来砍人了。” “是啊,老贵了,起码三万块钱一部。” 三万块钱一部?! 郭宝来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悄悄瞥了眼张铁根。 这老头子总说他外甥女在京城的啥啥电视台,没想到这么有钱。 当真是从山沟里飞出去一只金凤凰啊。 “啊?你和我爸过来了?我怎么没看到?” 柳银环举着大哥大,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就见人群中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脚踩皮鞋的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只手拿着大哥大,一只手提着个红木的饭盒。 身后一个裹着蓝白头巾的大方脸老头,穿着黄胶鞋,拿着一杆烟袋锅,不急不缓的跟着。 “爸爸,外公,我们在这里……” 小胖子啃着西红柿,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 “哎,好外孙,外公看见了……” 大方脸老头先给了小胖子一个笑脸,然后就横眉竖眼的冲张铁根责怪道:“让你去家里还不去,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脸皮咋还越来越薄了,非得让俺和越民过来请你?” “没有没有,这不正好逢大集么,俺放不下这摊子……” 张铁根苦笑一声,瞧了眼姐夫旁边高大白净、满身贵气的外甥女婿,也不知道该和对方说啥话。 “这就是舅舅吧,常听环环说起您,说您在她小时候是个卖货郎,每次挑着担子送她上学,有次还遇见狼,您把她放在担子里吊在树上,自己用扁担把狼赶走了……” 梁越民笑着说道。 张铁根听了老眼发红,慌忙摆着手:“都老早的事儿了,也是环环学习好,肯吃苦,初中就去了市里住校,再也不用俺送了……” “舅舅吃了没?这是我跟爸做的菜,见你没回家就给你带过来一些,你快尝尝。” 梁越民打开食盒,递过去。 这一下,张铁根眼眶一热,差点没绷住。 眼见这一家子开始围在一块叙起亲情,陈凌和郭宝来就走到了一边。 ……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那边说完话,一大家子就走到陈凌摊位前。 “嗯,闻着就有股特殊的香味。” 梁越民吸了吸鼻子,对妻子笑道:“一直听孩子说好吃,咱们俩倒是一口也没尝过呢。” “小兄弟,能让我们先尝尝吗?” 先前小胖子没把西红柿当回事,老太太只从张铁根手里拿了一个,回家后小胖子不经意间吃了一口才发觉味道有多好,吃完之后便吵着闹着还要吃。 来到集市上,他们夫妻俩又光顾着和张铁根这个长辈说话,没想到这茬,总不能跟小胖子一样,注意力都放在吃上。 “可以啊,黄瓜西红柿随便尝。” 陈凌伸出手,说道。 两口子家境殷实,不是一般人物,先是道了声谢,然后专门挑了两个小个头的西红柿,尝了尝。 一口吃下去,两人顿时忍不住‘唔’的一声,眼睛满是惊喜。 “好吃,确实好吃!” 柳银环还在小口小口吃着,梁越民却已经吃完,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筐子的黄瓜上。 “小老板,这黄瓜也是同一个大棚种出来的吗?” 梁越民问道。 “是,都是一个大棚种出来的,西红柿味道好,黄瓜也不错,来尝一下吧。” 陈凌递过去一根。 梁越民再次道谢,接过去抹了抹上边的刺,嘎嘣咬了一口。 这次他的表情,比刚才吃西红柿还夸张。 直接闭上眼,“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都舒展开了,表情非常享受。 “这个感觉,就像是我当年从撒哈拉大沙漠走出来后,喝到第一口水,清凉,甘美,爽口,一股清凉之意冲到眉心,像是能沁入到人的灵魂深处……” 梁越民微微赞叹,每吃一口就慢慢咀嚼着回味一下。 陈凌有些疑惑看了看他,拿起一根黄瓜尝了尝,顿时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就是比普通黄瓜好吃些,真有这家伙说得这么好吗?看这表情简直跟吸了那啥一样。 这时,梁越民正好吃完手里的黄瓜。 对着妻子道:“我真是爱死这个黄瓜了。” “非常合我的胃口,比起西红柿,我更喜欢这个,你也来尝尝。” 柳银环刚吃完西红柿,俏脸微红的看了眼丈夫:“我有点饱,吃不下了。” “哈哈没事,吃不下,我们买回去吃。” 梁越民一笑,随后转过头对着陈凌道:“小老板,这些黄瓜和西红柿我全要了,我先去开车,马上就回来,你可别再卖给别人了。” 第四十二章 巧合 “环环,真要全买了?” 梁越民一走,张铁根忍不住问道。 在他看来,陈凌卖的菜价格太贵了,尝尝鲜还可以。 都买回去,得花两千多块钱呢,一点子蔬菜又不是山珍海味,至于这样? 这不糟蹋钱吗? 柳银环抿嘴一笑:“越民说全买那就全买了吧。” “就是,全买,我们包圆了。” 小胖子仰着脑袋嚷道。 张铁根听得直皱眉:“那这么多菜,买回去吃得完吗?” “放心吧舅舅,我们买下来,给你留点,给我妈留点,剩下的我们明天就带到风雷镇,给小明的爷爷奶奶送过去。” 柳银环笑着说道。 “哎,俺不要,俺不要,家里大白菜还吃不完哩……” 张铁根一听说还要给自己,就急忙摆手道。 随后又问:“小明的爷爷奶奶也来了?那怎么也不来家里?” “他们以后常住在咱们县城,什么时候想来了就来,开着车方便得很……” 柳银环解释道:“不过最近估计得在风雷镇住一段时间,老人家念旧,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哦,这样。” 张铁根不明所以,就应了声点点头。 旁边,陈凌却是抬头诧异的看了这母子一眼,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京城来的,还去了风雷镇…… 难道跟秦容先、梁红玉是一家人? 不过陈凌也没直接问,伸出手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小朋友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梁一明。” 小胖子听陈凌夸他,咧嘴笑道。 “不过,是明天的明,不是一鸣惊人的鸣哦,我们老师可笨了,总是给我写错。” “梁一明啊,这名字好!” 陈凌笑了,姓梁,看来有可能是了。 至于为什么不姓秦,想起秦容先对待梁红玉的姿态,根本不像是正常的丈夫该有的,他就有过相关的一些猜测。 所以孩子随母姓倒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叔叔你家还有这样好吃的蔬菜吗?” 小胖子得意的晃了晃脑袋,问道。 “有啊,叔叔家还有好多呢,不过今天没带过来,得下次逢大集了。” 陈凌说道。 “啊?下次啊,我后天就和爸爸妈妈回京城了,恐怕买不到了。” 小胖子苦着脸嘟哝道。 而后仰起头看向柳银环:“妈妈,我觉得我们买少了,我还想给任小栗他们带一些尝尝呢。” “但是给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还有舅爷,就都不够了。” 柳父听了忙道:“外公外婆不吃这些,给你爷爷奶奶带过去一些,剩下的都归你。” 张铁根也忙说舅爷不要,也都给你。 “爸、舅舅,你们别理他,光西红柿就二百斤,分下来都起码五六十斤,哪能吃得完?” 柳银环说完,对着小胖子瞪眼道:“整天跟任小栗玩都学坏了,再这么不懂事,下次回来不带你了。” “不要啊妈妈,这里比京城好玩多了,你不能不带我……” 小胖子顿时害怕了。 这边闹着,就见长乐乡村外,北面的土路上一个黑色的越野车开了过来。 东西主路和长乐乡中央的南北主路是集市,人太多车开不出来,只能从长乐乡村外绕行。 车子开到牌坊这边,梁越民从车上下来,立马就吸引了很多人目光,纷纷围过来,来看这县城都很少见的豪华汽车。 尤其有识字的乡亲,一看是京牌车,顿时忍不住惊呼,跟旁边人一说,引起一片沸腾。 人越聚越多,很多集市内买东西、摆摊的都往这边涌。 “老根叔,宝来哥,这集上哪里有称啊?这些菜不少呢,得借一杆大秤称一下。” 陈凌向两人问了句。 郭宝来立马道:“俺家就有,这就去给你拿。” “不用了,这位大哥不用麻烦了。” 梁越民伸手拦住,冲陈凌一笑:“小老板你卖五块钱一斤,我给你涨一块钱,黄瓜和西红柿你就都按照两百斤算吧,筐子也给我,你看成吗?”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纷纷震惊不已。 六块钱一斤的黄瓜和西红柿? 这家伙,快赶上牛肉了,这得多有钱啊,这么财大气粗。 人群有人尝过陈凌的黄瓜,就跟四周的人说是大棚里种的菜,非常好吃。 “大棚种的咋了?再好吃它不也还是蔬菜,卖这么贵,这不抢钱吗?” “就是,换做是俺,打死也不买。” “切,你能跟人家比,也不瞅瞅人家什么人?京城来的,还开着汽车,都是拿钱不当钱的主儿,你瞎操什么心?” “……”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陈凌也不在意别人说啥,就说了句成,同意了梁越民的要求。 毕竟这是洞天蔬菜,要在市里卖,十块钱都是少的。 但是在乡里没提那么高的价,也没想到能碰见梁越民这家子京城来的人。 接着陈凌帮他们把蔬菜搬到越野车上,梁越民就从公文包里去了两千四百块钱递给他。 “好家伙,这小子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俺之前还寻思卖五块钱一斤,傻子才买呢?没想到转眼就来一个人傻钱多的。” “你懂啥,有钱人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不然咋显出来人有钱?” “……” 梁越民车子开走了,人群中议论却更热烈了。 “富贵啊,真想不到,你这小半天功夫,买牲口的钱都有了。” 郭宝来羡慕的道:“这家伙,两筐子蔬菜,就能换三头小牛犊子了。” 这年头,小牛犊子也不过就七八百块。 陈凌卖了两千四百块钱,可不就相当于是三头小牛犊子吗? “害,也是巧了,碰到了京城的人回来探亲,下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陈凌笑了笑,并不在意。 “老根叔那外甥女婿不是给你留那个啥纸片了吗?让你给他打电话啥的。” 郭宝来提醒道。 “哦,是名片。” 陈凌解释一句:“人家这样的,说不定几年都不回来一次,留名片也没有啥用。” “也是,老根叔这外甥女,还真是个金凤凰。” 郭宝来咂咂嘴赞叹道:“听说还天天上电视哩,在县城的电视上就能看到,每天晚上有。” “央视吗?” 陈凌眉头一挑,问道。 “这俺哪知道,俺又没看过电视。” 郭宝来摇摇头,随后说道:“走,俺带你看牲口去,你这菜也卖完了,买完早点回家,你家离得也不近,赶早不赶晚。” “行,你和老根叔的摊子咋办?” 陈凌点点头,扭身推上自行车,却又看到郭宝来的修鞋摊和张铁根的糖人摊子。 张铁根这老头坐上外甥女婿的汽车回家了,旁边已经没人,让郭宝来帮忙看着。 “没事,不用管,俺这离家近,婆娘给看着就成。” 郭宝来指了指人群里听八卦的一个高瘦妇人说道。 “走走走,咱看牲口去。” “好。” 第四十三章 白牛 卖牲口的骡马市在集市的最西边。 虽然叫骡马市,但实际上猪、狗、牛、马、驴、羊,甚至鸡、鸭、鹅、鸽子、兔子一样都不缺。 只要是活物家禽家畜,就没有不卖的。 由于卖的种类多,所以也没有所谓的牲口棚,就是一个跟广场似的露天大空地。 隔几步远,就有一棵大树,这些树都是自然长成的,但是给卖牲口的提供了便利,许多牛、马、驴等大牲口,每次逢大集的时候,就往树上一绑,比什么牲口棚省事多了。 陈凌推着自行车,跟郭宝来一走进骡马市,除了听到各种牲畜的叫声之外,还有扑鼻而来的呛人的牲口尿骚味。 味道特别冲不说,还辣眼睛。 “老巴哥,老巴哥……” 进了骡马市,郭宝来打着手望了下四周,找到了目标后,一边喊着一边示意陈凌跟自己来。 郭宝来这是带着他找认识的骡马经济,骡马经济就跟中介差不多,给几块钱或者一两包烟,就会帮你找到满意的牲口。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老人面前。 老人发须皆白,满脸皱纹,头上戴着解放帽,身穿洗的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看上去有七十岁左右的年纪,个子高高的,有些驼背。 “这不是最开始让我不要乱摆摊的那个老头儿吗?” 陈凌一眼认出这老头儿的同时,对方也认出了他。 “哟呵,这不是那卖大棚蔬菜的后生吗?敢情你还跟宝来认识啊。” 老头儿叼着杆旱烟袋,诧异的道。 然后站起身:“你那黄瓜跟西红柿卖出去了没?” “刚卖出去,这不卖完就过来买头牲口么?” 陈凌笑着道,递过去一根烟。 “还真卖出去了?五块钱一斤卖的?” 老头儿接过烟,脸上有点不信。 旁边停着辆带挡板的粪车,上边堆满了牲口粪。 郭宝来拿棍子捅了捅,抬头说道:“老巴哥你是不知道,俺这富贵兄弟啊,六块钱卖的,卖给了京城的一家子人,人家不缺钱,觉得富贵老弟的菜好吃,还主动给涨了一块钱。” “嚯~” 老头惊得直瞪眼:“这是宰到大户了啊,这回开张够吃三年的,怪不得抽哈德门,这是腰包鼓起来了。” 陈凌和郭宝来听了就笑起来,这包烟是来的时候特意买的,就是给骡马经济抽的。 “老巴哥,走吧,帮俺这富贵兄弟挑一个牲口去?” 老巴把烟别在耳朵上,又磕了磕手上的旱烟袋,道:“成,跟俺走吧,带你们逛逛去。” “后生,你要买啥牲口?” “驴或者牛都成,买回去拉车、犁地的。” 陈凌答道。 一路上先是卖狗的,再是鸡、鸭、鹅、兔子的,再是猪、羊的,最里面才是卖大牲口的地儿。 “后生,你来得有点晚,一过晌午,大牲口就少了,你看这连驴带牛一共也就一百来头的样子,咱们先随便看看吧。” 老巴用烟杆子指了指,说道。 “行,听您的。” 陈凌应了声,和郭宝来跟在老头后面逛着。 然后发现,大牲口确实不太多,最为高大健壮、卖相最好的红驴就只有十几头。 老巴每一头都非常仔细的看,看牙口,摸身段儿,看蹄子等等的一套下来,所有的驴都看了一遍。 然后拿着烟袋,一声不吭的抽着。 陈凌不知道什么意思,想问吧郭宝来冲他使了眼神,让他先别急。 “老巴头儿,相中哪头了给个话啊,你跟这儿吊我们胃口呢?” 有个卖驴的汉子有点儿忍不住了,直接对着老巴说道。 老巴没有搭理这汉子,仔细的思量了一下,对着陈凌说道:“后生,骡子行吗?要不咱看看骡子去?” 骡子力气大,犁地也是好把式,就是不能繁殖,很多人家不想要,到了一定的年岁就卖到屠宰厂去了。 “行啊,那就看看去。” 对陈凌来说,买回去能拉车能犁地就行,要求不高。 “诶,别走啊,走啥子嘛,价格好商量……” “你这个老巴头也太不地道了,哪有你这样当经济的,这小幺弟想买驴,你这老货让人看骡子……” 卖驴的汉子有点儿不乐意了。 “小幺弟,骡子不能下崽儿的,买回去干两年活,就得卖了吃肉。” 陈凌笑了笑没说话。 老巴却是斜了这人一眼:“豆饼子跟饲料催起来的驴,看着好看,就是样子货,这样的才该杀了吃肉。” 说完继续举着自己的烟袋杆子慢悠悠的往前走。 陈凌又递给他两根烟,被他别在了耳朵上,也没有抽的意思。 很快,骡子也看完了。 陈凌还没怎样,老巴却看了直摇头,骂骂咧咧的道:“这些狗日的,一到下午,全他娘的是这种玩意儿。” 然后眉头紧锁的看向陈凌:“后生,卖牛得那边咱也别去了,一过了晌午,市集上的牲口都不怎么样,好的上午都被人挑走了。” “下个集你来早一点,俺给你挑个能入眼的……” 陈凌心想挑个一般的,能拉车能犁地不久就行了吗,也不知道这老巴头儿眼里,啥样的牲口才算入眼。 想到了这儿刚想说话,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声牛叫声。 “哞!哞!” 虽说陈凌不懂牛语,但是听着这牛叫声,总觉得叫得有点奇怪。 顺着叫声,陈凌就看到不远处的大槐树上,拴着一头半大不大的小水牛。 这个小水牛和别的水牛还不太一样,皮毛是很少见白色,除了蹄子是褐色的,牛角灰白相间之外,全身上下通体都是白的,看着就像是患了白化病一样。 但是吧,白得还挺好看。 这时,有个汉子想看牛,小水牛不让看,围着大槐树绕圈,不断躲闪着,发出一声声惊叫。 那汉子到这边,小水牛就跑到那边,那汉子追过去,小水牛就又转了过来。 陈凌看着有趣,就道:“这小水牛挺漂亮的,咱们过去瞧瞧?” “算了吧富贵老弟,那小白牛就是看着稀罕,回去不能拉车不能犁地的,啥也干不了,赶了好几个集了,卖不出去。” 老巴还没开口,郭宝来就说道。 陈凌顿时奇怪道:“这是为啥?” “这头牛胆儿小,不敢见生人,每次来集上都是在树后边躲着,一有生人过去看,就到处躲,不让人看。” “要是主人家硬拽过去,立马骇得跟什么似的,又拉又尿的,叫得跟杀猪一样。” 郭宝来解释道。 旁边,老巴抽了口旱烟,也跟着道:“俺听人说白牛跟别的牛不一样,那对牛眼能看见诡,也不知道真假,要不咋能整天怕成那样?” 第四十四章 害羞 陈凌听得好笑,心说这玄乎的,连诡怪都扯上了。 就对两人说道:“买不买不说,咱们先过去瞧瞧呗。” “成,你想瞧瞧,那咱们就瞧瞧去。” 老巴和郭宝来也没意见,毕竟来都来了,不买还不能看看吗? 三人走过去,就听看牛的汉子冲主人家道:“你这牛不行啊,胆子太小,趁早杀了卖肉吧。” 主人家是个满脸胡茬的黑壮汉子,跟个黑旋风似的,闻言就道:“俺再等等,卖不出去,也得再让它长半年,现在杀了,才卖几斤肉?” 陈凌听着两人谈话,就走到小白牛跟前,果然陌生人一靠近它就向后躲,一边躲一边把半个脑袋藏在树后面,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偷瞄陈凌。 跟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 陈凌试着去摸它,它立马就躲闪到一边。 但是只要动作轻柔一些,小水牛也不会叫,就是躲着不让接近而已。 陈凌顿时心中有数了:“这头小水牛不是怕人,这分明是害羞嘛……” 什么动物都有自己的性格。 比如人最为常见的狗,有的狗活泼爱捣乱,人一旦不在家,那就是天翻地覆,但有的狗就老实稳重,知道看家护院,忠心护主。 换到牛身上,其实也一样。 眼前这小水牛就是属于那种怕见人的,但也不是胆小,是脸皮薄害羞,跟某些内向的小孩子似的。 这种牛不能打,一旦拿鞭子打,才会真正变得胆儿小、怕人。 于是陈凌就问道:“大哥,你家这小牛挨过打没?” ‘黑旋风’先是一愣,然后就道:“没啊,俺这牛在家可乖咯,不怕俺,也不怕俺家娃娃,就是俺家边上几家的娃娃也都不怕,跟娃娃们玩得可好了。” “不过就是不能见生人,尤其是陌生的大人,你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了,那个怕的哟,现在俺摸它都不让,非得边上人都走了才又变得乖起来……” 陈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那你这牛多少钱卖?” ‘黑旋风’先啊了声,没想到陈凌居然肯买,忙道:“一千块!给一千块俺就卖给你!” 老巴听了,哼的一声笑了:“还真敢要价,一头半大牛,最多也就七八百,别说你家这牛胆儿还这么小,买回去啥也干不了,也就杀了吃肉了。” “送屠宰场去,五百块钱都给不了你。” ‘黑旋风’听了老巴的话,问道:“你谁啊,俺跟这个小兄弟谈价,有你什么事?” 没等老巴说话,周围的人纷纷就开口了。 “你这人也来乡里赶了几个大集了,咋连老巴头儿都不知道?怪不得你这牛卖不出去哩。” “跟你这么说吧,老巴头说你的牛值五百块,顶了天也就五百块。”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嘲笑起了汉子。 “对啊,连老巴头儿不知道,你还卖牛?” ‘黑旋风’顿时怒道:“俺的牛俺想卖就卖,不想卖牵回去咋啦?” “俺是这后生雇的牛经济。” 老巴敲了敲烟袋杆子,“不认识俺不要紧,俺也不欺你,你这牛最多值六百块钱,你要是家里养个小半年长成大牛,杀了卖肉也不过一千块……” “长成大牛还卖一千块?你说梦话的吧,俺才不信哩。” ‘黑旋风’不高兴的道:“俺村杀一头老黄牛还能卖一千六百多块,俺这是水牛,养大不比黄牛肉多?起码也能卖一千八!” 老巴摇头一笑:“你这是白牛,最是招苍蝇蚊子牛虻,牛皮还比一般牛要薄,平时不得病就是好的,能好好吃食长肉你想都别想,俺还是那句话,养成大牛卖肉,顶破天也是一千块钱。” 周围顿时一片赞同声。 ‘黑旋风’这边顿时就有点慌了,因为他觉得老巴说得在理。 但一头半大牛卖六百块,实在有点少,就又辩道:“俺这牛怎么看也不止六百块,最少八百!” 老巴说道:“那你卖你的八百去吧!再给你涨五十块钱,六百五十块,你爱卖不卖!” 说完老巴头儿拽着陈凌胳膊,就往人群外边走。 陈凌挺喜欢这白色的小水牛,性格跟没出阁的大姑娘似的,心想买下来扔进洞天养一养,肯定比跟着这‘黑旋风’要好。 只是这时,老巴头儿突然用力抓了下他的胳膊,递给他一个眼神。 陈凌心中会意,立刻也就跟了上来。 眼见老巴头儿带着那位年轻的后生要走,那‘黑旋风’的脸色就有些挣扎,他也知道自家这牛的性格,除了卖肉,没有其他用途了。 留着自己犁地用也不行,一见生人就害怕,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谁也没法。 现在要是不卖,牵回家养个小半年,也才卖一千块。 “六百五就六百五,卖你了。” 看着陈凌三个人要走远了,‘黑旋风’立刻大声喊道。 陈凌三人这才停下脚步,重新折返回去。 掏了钱,交牛的时候,‘黑旋风’让人群散开,用布条把小水牛的眼蒙上,牵着出了牲口市场。 “小兄弟,俺帮你把牛牵到村外的路上,你回家路上别吭声就成。” 陈凌顿时笑了:“不用,帮我牵到牌坊底下就成。” 随后又递给老巴二十块钱:“这次麻烦了,老巴哥。” “用不了这么多,一张就行。” 老巴抽了一张十块钱,又道:“你买这牛回去,啥也干不了的,下次逢集要是来买干农活的牲口,你再过来,俺帮你好好挑挑。” “行。” 陈凌点点头,把剩下一包哈德门递过去,“那您把烟拿着吧。” 老巴头这回没拒绝。 然后陈凌推着自行车、‘黑旋风’牵着牛就跟郭宝来走过集市,赶到了大牌坊底下。 “宝来哥,从你摊子上拿根黄瓜来。” 郭宝来一愣,随即奇怪,“你这是要给牛吃?” 陈凌笑了笑:“嗯,拿来你就知道了。” 郭宝来拿了根黄瓜递给他,陈凌接到手里,走到小水牛身边,在牛鼻子前晃了晃。 “哞……” 小水牛当即叫了一声,虽然蒙着眼睛,但是能闻到了有美味的东西在它面前,便耸动着鼻子向着黄瓜咬过来。 陈凌立马拿着黄瓜往后撤,它嗅着黄瓜的清香就往前跟,再撤,它再跟。 陈凌一看成了,就一手推上自行车,一手拿着黄瓜勾引着小水牛往外边走。 ‘黑旋风’看得一愣一愣的,忙把牵牛的绳子撒开,眼睁睁的看着小水牛一直被陈凌引诱到两百米外。 “这黄瓜,这黄瓜还能干这个……” 郭宝来也大为惊奇,愣愣的不知道说啥。 “宝来哥,下次再见了。” 直到陈凌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忙回了一句道别的话。 陈凌出了长乐乡,走了一会儿,眼见四下已无人,便在心里念了声走你,就牵着小水牛进了洞天之中。 第四十五章 驯服 进了洞天之后,陈凌就把小水牛眼睛上蒙的布摘了下来,小水牛见到面前是个陌生人,一下子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别害怕,跟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陈凌把黄瓜伸到它面前。 小水牛闻到熟悉的清香,顿时就有些动心,想上前又不太敢,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踟蹰不前。 陈凌就把黄瓜放在地面上,转身走远,它这才敢上前,叼起黄瓜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仅仅吃了两三口,就享受的眯起了眼,仿佛这黄瓜有多么香甜似的。 陈凌见状,又走进茅屋里抱了一大把菠菜出来。 这些菠菜已经长老了,虽然是洞天种出来的,比一般菜味道好,但吃进嘴里纤维太多,老缠牙,吃得费劲不说,口感也不如新鲜的好。 现在正好拿来喂牛。 “来,过来吃菜了。” 陈凌蹲下身子,冲小水牛招招手。 小水牛吃黄瓜正吃得香甜,突然又闻到一股馋人的味道,瞪着乌黑的眼睛就看向陈凌这里。 “快过来吃……” 陈凌往自己身前扔了一根菠菜。 小水牛动了动耳朵,犹豫了一下,缓缓走过来,低下脑袋舌头一卷,把菠菜吃进了嘴里。 等它吃完,陈凌又往自己跟前扔了几根,小水牛一一吃进嘴里。 渐渐地,也就放开了,陈凌趁它吃食的时候摸它两下脑袋,也不再躲了。 “很好,就这样乖乖地。” 等一大把菠菜吃完后,陈凌拍了拍小水牛的脑袋。 其实小水牛说小不小,生下来已有六个多月,现在有1.5米高了,身长1.7米左右还有点短,成年水牛身长起码也在2米以上。 “吃饱了,再喂你喝点水吧。” 随后,陈凌就提了小半桶溪水过来,放到小水牛跟前。 “哞~” 小水牛一下就发现了水的不同,顿时高兴的叫了声,低下脑袋呱嗒呱嗒的喝了起来。 很快喝完后,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陈凌看,见陈凌没有动的意思,就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眼神满是讨好。 显然还是想喝水。 “一次只能喝这么些,给你喝多了也是浪费。” 陈凌拍了拍它的脑袋,把它栓到了茅屋后的枣树上。 茅屋后的梨树和枣树都是他从外面带进来的,当初种下去就挂了果子,除了用犁煮水喝之外,枣子倒没怎么吃。 想到这里,陈凌摘了两颗枣,扔进嘴里,人便出了空间。 …… 下午四点钟,陈凌才回到陈王庄。 路上蹬了两个钟头的自行车,主要是山路不好走,还要过一段河。 那条河和南沙河不是一支,叫金水河,因早年间许多人在此淘金而得名。 跟南沙河一样,与陈王庄村东的水库相通,但是这条河比南沙河宽多了,也更湍急。 过这条河要从旁边一个叫金门村的村子里绕过去。 所以去长乐乡赶大集,来回一趟路上是要耗时四个钟头的。 陈凌刚把自行车骑进村子里,就激起了一片狗叫声,因为今天他自行车后边跟了一头牛。 这陌生的牲口一进村,村里的狗就闻出来味道不对了,纷纷围上来,冲着小水牛一阵吼叫。 “去去去,都滚一边去。” 小水牛虽然不怕陈凌了,但是被村里的几条狗一围,还是有点胆怯的,就停下来止步不前。 陈凌只好从自行车上下来,把狗撵走。 很多村民听到动静出来看,见是陈凌牵着一头白色的小水牛回村了,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去乡里赶大集了。 “富贵这草包咋买了这么一头牛,肯定又被人骗了。” 有好事的村婆子开始叨咕道。 “那可不是,就这懒汉就没下过地,哪会看牛?被人坑钱是肯定的,你说他今年中了啥邪了,鼓捣起田地来了?” “俺哪儿知道,他老子没了后,还有长辈劝他上进哩,他都不听,现在又是跟二柱换地又是买牛的,谁知道发哪门子疯?” “……” 陈凌也不知道又有人在背后议论他,就一手牵着牛,一手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走。 小水牛对陌生的环境挺好奇的,只要不遇到陌生人或者狗,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乱瞧乱看。 很快回到家,王素素正坐在院子里做衣服,六妮儿那一帮子小娃娃也在,在院子里围着一个竹筐不知道看什么。 陈凌一推门,黑娃和小金两个小家伙就汪汪叫着跑过来迎接,小尾巴摇得飞快。 这两个小东西已经快一个月大了,由于天天喝着掺了洞天溪水的羊奶,小身板嗖嗖的长,现在比正常两个月的狗还大。 让六妮儿一帮子小娃娃都对它们失去了兴趣,说没小时候好玩。 “阿凌回来啦?” “富贵叔!” 王素素和一帮小娃娃都迎了过来。 这时,正围着陈凌脚边撒欢的黑娃和小金突然眼睛一顿,尾巴纷纷竖起来,冲着陈凌身后大声叫了起来。 却是小水牛藏从陈凌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往院子里瞧呢。 “哎呀,是牛,富贵叔牵了一头牛回来。” 六妮儿眼睛顿时亮了,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白色的牛哩,可真好看。” 其他小娃娃也围过来猛瞧。 王素素却是轻轻蹙眉:“阿凌,你怎么买了一头白色的牛?这要是到了夏天,可是特别招苍蝇、蚊虫的,叮咬的厉害了,牛容易得病。” “没事的,我有办法。” 陈凌无所谓的笑了笑,把自行车停到院子里。 而小水牛,还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 但是面对走到它身边的小娃娃们,它却很温顺,对娃娃们摸过去的小手也不躲,反而很享受的眯着眼睛,任由一只只小手在身上抚摸。 “那‘黑旋风’倒是没骗我,这小白牛根本不是怕人,是怕见陌生的大人……” 这明明就是个害羞的大姑娘性子。 陈凌笑了笑对小水牛招招手:“快过来。” 小水牛以为陈凌要喂它好东西,就慢慢的走进了院子里,走到陈凌身边。 “阿凌,这小白牛好听话呀。” 王素素见状,惊讶的张着小嘴。 陈凌微微一笑:“素素你不知道,其实这小水牛可害羞了,怕见生人,只喜欢跟小娃娃玩,在集市上都卖不出去……” 陈凌就把这小水牛的事讲了一下。 王素素听完顿时觉得有趣,也不说白色的牛容易招蚊虫了。 “可是它现在好乖的。” “我能摸摸吗?” “你来我身边试试,别从后边摸它,看它踢你。” 王素素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去摸小水牛的脑袋,和脑袋上短短的牛角。 果然,她一伸手,小水牛就似是害羞般的躲闪起来,转着身子藏到陈凌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王素素。 “呀,它真的好害羞。” 王素素见状立马惊叫一声,爱心大起。 “阿凌你是怎么让它不害怕你,还跟你这么亲近的?” 第四十六章 放牛 “哈哈,这个我先保密,以后再告诉你。” 陈凌刚才只是告诉王素素,‘黑旋风’帮着把小水牛的眼睛蒙住,才顺利牵回来的,其他就没多说。 王素素顿时就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嘟了嘟嘴道:“不说算了。” 陈凌去忙捏了捏她的小手,轻轻对她笑了笑。 现在的小媳妇在他面前渐渐放开很多,不仅敢质疑他一些事,还下意识的对他撒娇,这让他非常开心和满足。 不过随后,陈凌突然就注意到院子中央的竹筐里面,有好些小鸡崽,叽叽的叫着。 “咦?这是哪来的小鸡啊?” “这是俺娘让俺带过来的,给素素婶婶养。” 六妮儿一听这话,忙搭茬道。 王素素嗯了一声,说道:“玉芝嫂子在家里孵了好多小鸡,就让六妮儿送来了些。” 王立献的媳妇叫刘玉芝,是个哑巴,除了农忙时候下地干活之外,平时也不怎么出门。 以前还好,但是在有了孩子后怕人家笑话,孩子也不好受。 “哦,这样啊。” 陈凌心里有数了,就看向六妮儿这小子:“六妮儿啊,这几天咋没见你过来玩了?” “嘿嘿,富贵叔你不知道吧,俺今年上小学了。” 六妮儿嘿嘿一笑,吸着鼻涕道。 陈凌一瞪眼:“你小子,上学了咋还整天挂着鼻涕,也不知道擦擦。” “富贵叔,老师说六妮儿不讲卫生。” 这时,一个小鬼头站出来告状道。 “对,六妮儿还上课抠脚丫子,然后骗金门村的刘铁蛋说他的手是甜的,让刘铁蛋尝。刘铁蛋知道后气得跟他打了一架,老师罚他站了两节课哩。” “……” 这一下子,小娃娃们都站出来告状。 把陈凌和王素素小两口逗得哈哈大笑。 陈凌更是忍不住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六妮儿你小子,可真行。” 六妮儿缩了缩脑袋,嘿嘿傻乐,看样子还挺得意。 玩闹了一会儿,小娃娃们要走,陈凌就把六妮儿喊住,让他带了些蔬菜和鸡蛋。 人家送来了小鸡崽子,还回去点东西是人之常情。 六妮儿这些日子经常往这边跑,也没跟他客气,挎上篮子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小伙伴们走了。 小娃娃们走后,院子一下清净了不少。 陈凌就拿了钥匙去后院,把小水牛拴在了后院的老槐树上,扔了一大捆菠菜给它,便锁上门走了出来。 然后回到前院,又把去年废旧的鸡窝打扫了一下。 村子里养鸡一般都是从春天开始养,养一些小鸡崽子。 快到冬天的时候不是拿到乡里的集市上去换钱,就是杀了做风鸡什么的,因为过冬养鸡要吃粮食的,对于村里人来说喂太多就不合算了。 就像陈凌家里现在除了小鸡崽,也就一只大公鸡,三只老母鸡而已,去年的好多鸡都卖了,就剩了这四只,喂点糠麸和剩饭就能打发。 这些旧的鸡窝,就是去年剩下的,正好腾出来,等以后这些小鸡崽长大了,也有地方下蛋。 …… 次日一大早。 陈凌起床洗漱完,就从后院把小水牛牵出来,准备出门遛遛弯。 牛都买回来了,不过一下放牛的瘾,怎么说得过去。 正值阳春三月,日丽风清,天气自然是相当不错的。 微煦的春风里,家里的海棠花开了满院子。 嗅着花香,陈凌牵着小白牛,领着两条小狗出了家门,往山脚的田地里赶去。 “汪汪汪……” 出了村子,黑娃和小金这两个小家伙立马兴奋起来,撒着欢乱跑乱叫。 一会儿去追路旁花丛飞舞的蝴蝶,一会儿又跑回来对着小白牛大叫,嫌弃它走得太慢。 清晨露水比较重,很快就弄了两只狗崽子一身的泥,倒是让它们更兴奋,互相追着,绕着陈凌打转。 “去去去,一边玩去,我是出来放牛的,不是跟你们出来撒欢的。” 陈凌对着两个小东西分别踢了一脚,将它们轻轻踢开。 结果黑娃和小金还以为陈凌在跟它们闹着玩,就异常高兴的对着陈凌的两只脚一阵乱蹭。 这下子可好,蹭了他一腿的泥土。 陈凌顿时大怒:“你们两个再捣乱,就把你们关笼子里,不给吃,不给喝!” 还别说,这么一训,两个小东西当即老实了许多,呜呜两声,乖乖跟在后边。 黑娃和小金开启灵智之后,聪慧归聪慧,但到底才一个月左右大,还是孩子心性,玩心大得很。 见到道旁有野兔出没,立马竖起小耳朵,眼睛炯炯有神的小跑着追了过去。 才这么小的狗,当然是不会捕猎的。 只是好奇心太重,跟小孩子一样,见到什么都想追上去看个究竟。 陈凌也不管它们,任由它们乱跑,自己牵着牛慢悠悠的往田里走。 不一会儿,到了山脚。 只见田地里青草茂盛,一大片翠绿绿的,比上次来的时候,长高了许多。 在清晨的阳光下,草叶上晶莹的露珠泛着光,远远看过去,给人的视觉体验非常良好。 可惜的是,土壤还是没有彻底改善好,虽然洞天溪水带来了生机,但土质仍然有些干燥、发硬。 不过深耕了两遍,翻了翻土,倒是比以前看上去好多了。 起码土地更加平整,不像最初那么杂乱,稀稀疏疏,半死不活的小树,也比以往有了生气。 “要不就种点果树吧,有洞天溪水的神奇,种上果树后,树下种上蔬菜、种瓜果,也能长得很好……” 陈凌摩挲着下巴,在心里衡量着。 主要这两天王素素茶前饭后,也在问他,毕竟村里其他人家的地也都在这两天重新规划好了。 既然自家换来的这块地能长草了,证明也能种点东西了,就算长得不如别人家好,也不该让田地荒着啊。 这样想着,陈凌四下看了看,以前村里大队种的树,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不到五十棵。 要知道当初可是种了快两千棵的,因为这块地的缘故,十多年就活了不到五十棵。 还长得半死不活,叶子常年都是枯黄的,种的时候三指头粗细,现在十年过去也就长到五指粗细罢了。 虽然是当时不让村里有荒地,县林业局给免费发的树苗,但也着实太惨了点。 “不过今天,你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陈凌走到一棵银杏树跟前,从洞天的池塘淘出来一桶水,浇灌了下去。 池塘的水,虽然在鱼群和老鳖生存以后,淘出来的水不再发光,但对植物依然具有难以想象的好处。 一桶下去,这颗银杏树的树根处一阵咕嘟咕嘟的冒泡,跟沙漠里饥渴已久的人们遇到了甘甜的泉水一般,免不了一番痛饮。 少顷,沙沙的响动声从陈凌头上传来,是这棵银杏树重新散发出了生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枝散叶。 眨眼之间,就已经亭亭如盖。 第四十七章 盖大棚 “哞~” 小水牛也被吸引过来,伸着脑袋去够树上新长出的嫩叶子。 陈凌也不管它,提着水桶,一棵树接着一棵树的浇灌过去。 不多时,浇灌完毕。 这些树全部焕发了生机,重新枝繁叶茂了起来。 只不过树干短时间内还是没有长得太粗,依旧是五根手指粗细的样子。 十年前,村里大队在这里种的梧桐树和银杏树两种树,现在梧桐树还有不少,银杏树就只有寥寥几棵了。 现在重新长起来,一棵棵树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处,看着倒是没有之前齐整,这也是由于之前都是光秃秃不太引人注意的缘故。 “嗯……这下树都长好了,以后种上果树,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时代,只要不是太夸张,没人会深究的。 毕竟树都能长好了,种果树这不是很合理吗? 陈凌心里暗忖着,伸手摇晃了下面前的一棵梧桐树,现在长得非常结实,晃也晃不动。 比以前病殃殃的一推就倒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种果树吧,就算洪水来得凶猛,爆发泥石流把树都冲断也无所谓。” “只要树根还在,洞天溪水浇上一遍,就又能重新快速长起来,简单又省事……” 对于陈凌这种懒人而言,有洞天傍身,种果树就是一劳永逸的事。 只要种好了,就能每年一茬一茬的收获。 仗着洞天溪水的神奇功效,他有恃无恐,洪水再大,对他造成的影响也极其有限。 说不定,到时候往上一报,还能拿点灾后补助呢。 其实从95年到98年,这三个年头里洪水都是较为频繁的,尤其96年更是全流域的洪水灾害。 但是吧,对本地而言,最为凶猛的还是95年这一次,本省受灾人口都有2000万人,损失高达70亿元。 虽然本省范围的人口伤亡几乎忽略不计,可经济损失绝对称得上惨重。 “天灾人祸躲不过,我也无能为力……” 陈凌心中暗叹,随后发现小水牛一直在他身后,一边吃草一边跟着他,非常的乖顺。 再看黑娃和小金,这两个小没良心的正在坟地边上的草丛里,跑来跑去,玩得异常兴奋。 走过去一看,原来在围攻一条四脚蛇。 这只四脚蛇是黄褐色,背有几道深绿色条纹,属于附近常见的无毒四脚蛇。 坟地平时没什么人去,一是这玩意,一是蝎子,夏天坟地里特别多。 两只小狗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不断驱赶它,只要四脚蛇一跑,就立马扑上去,用两只小前爪按住它的尾巴。 撒开后,四脚蛇又跑,就换另一只狗去追赶它,来来回回把四脚蛇玩得团团转,怎么也逃不出两只小狗的包围。 每次想从缝隙里逃走,一只狗就出现在前面,一爪子扑过去,立即将它踩住。 等小狗爪子撒开,一翻肚皮爬起来再逃,另一只狗的攻击又到。 没几下子,四脚蛇就被玩弄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 然而两只小狗玩心太重,没有尽兴,还用爪子一抓一碰的驱赶着,想让四脚蛇再跑起来。 可这时四脚蛇早已一动不动,没了生息,显然是被玩死了。 “汪汪……” 黑娃不满的叫了两声,一口叼起来,愤怒的甩了几下脑袋,四脚蛇的尸体顿时被撕咬成了两半。 陈凌本以为它会把四脚蛇吃掉,谁知黑娃竟然带着小金,屁颠屁颠跑到他的跟前。 把四脚蛇放下,蹲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他。 “好家伙,这是玩具坏了,找我帮忙来了?” 陈凌心中好笑,不过嘴上却没训斥,而是从洞天取了小半桶溪水喂给两只小狗。 不用陈凌吱声,两只小狗已经扑了上来,咕嘟咕嘟把水喝了一多半,浑然不顾小肚子已经圆鼓鼓的。 “这是给你们的奖励,下次捕到猎物,记得还带到我面前,知道吗?” 陈凌拍了拍它们脑袋,虽然也明白两只小狗现在还没有捕猎和捡猎物的意识,但该培养的时候还是要培养的。 随后,陈凌把水桶剩下的溪水喂给小水牛,然后推开它讨好般舔过来的舌头。 “好了好了,吃饱喝足,我们也该回家了。” …… 清晨放了放牛,陈凌心情大好。 只是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听到对门噼里啪啦的摔锅砸碗的声音。 然后就是秦冬梅这婆娘尖锐的咒骂声,期间不时夹杂着一个男人无奈的说话声。 是的,对门的王春元回来了。 听说昨天回来的,刚回来就闹腾了一番,秦秋梅这个当姐姐的也劝不住,就跟着乡里领导一块回去了。 陈凌昨天从乡里赶集回来时候,还在金门村遇到他们一帮人,就是对方没注意到他,他也没去上赶着打招呼。 现在听着对门又开始闹起来,陈凌撇撇嘴,心里默默地道:“吵吧,吵吧,这下吵得再凶也没人劝了。” 秦冬梅这婆娘把四邻八家都得罪光了,两口子打起来都没人管。 回到家把牛牵到后院里。 就到前边吃早饭,这两天早饭陈凌没怎么炒菜,吃的是王聚胜家给的咸菜。 还别说,真挺好吃的。 饭桌上,王素素知道他牵着牛去村外溜了一圈,就又提起田里种些什么的事。 陈凌为了让自家小媳妇安心,就准备把自己的一些想法拿出来说一说。 谁知,好巧不巧的,王立献来家里了。 “正吃着呢富贵。” “哟,献哥来了?快坐。” 陈凌忙起身给拿了个竹凳。 王立献却摆摆手:“不了,俺不坐了,俺就是来找你一起去村西盖大棚的。” “啊?盖大棚?” 陈凌顿时疑惑:“啥大棚?” “不是,二柱回来没找你吗?他盖大棚啊,今天要动工。” “让住咱们这片的人都去,一人一天十块钱,管晌午饭哩。” 王立献皱起眉头,有点不确信的问道:“他真没找你?” 看样子是以为陈凌懒毛病犯了,不想干活呢。 陈凌听了摇头:“没有,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儿。” 见王立献脸上还有些犹疑,王素素也跟着道:“二柱确实没来啊,昨天下午六妮儿把鸡崽子送过来后,在这玩了好久,我们都没见二柱啊。” 王立献这下信了,嘀咕道:“二柱这小子,起先说早点把大棚盖起来,结果一直拖到现在,着急了。” “叫了专门盖大棚的过来还不够,回来又四处找人,把咱们这整个七大队的全叫上了。” “俺还寻思凭你和二柱在县城的关系,肯定不会漏了你的……” 陈凌听了再次摇头。 “谁知道他咋想的呢,不叫我就不去呗。” 心里则明白,肯定是上次在县城遇见,没答应帮他看大棚,让二柱这孙子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不高兴。 瞧他上次说的那话,明摆着是把陈凌当傻子坑,不当面甩他一耳光都是陈凌气量大。 第四十八章 针对 “有可能是人多,没顾得上来家里叫你。” “吃了饭你就跟俺一块过去吧,一天给十块钱哩,俺看着二柱搞的这五十多亩的大棚,起码也得盖个一个多月才成,盖完就是三四百块钱到手,半年花销这不就有了。” 王立献建议道。 “干一个多月,每人就发三四百块钱,二柱现在这么有钱吗?” 王素素听了很惊讶。 心里默默计算一番,发现陈二柱这盖大棚用人起码都得花三四万块钱了,毕竟除了村里这些人,还有包工队。 更别提承包别人耕地,盖大棚的材料等花销了。 没个十万块跟本下不来。 当初陈二柱他老子也才万元户,没想到他比他老子还横哩,都奔着十万去了。 王立献笑了笑:“他在县里采沙场里捞钱捞得多呗,更别提他相好还是开客运站的,能不有钱?” “咱们村刚划分完耕地,挨家挨户正要春耕哩,一听二柱给钱多,这不整个七大队都就去了。” “所以说,富贵你吃完饭就跟俺过去,二柱不缺钱,咱们能挣他多少算多少。” 其实也是王立献看陈凌整天在家闲着,也没个事情做,没有收入来源,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就想督促着他一块去。 不然一旦陈凌懒病犯了,不想去干活,岂不是白白浪费这大好的赚钱机会? 不过他也没想到二柱根本没叫陈凌去帮忙。 “算了吧献哥,二柱又没叫我,我上赶着算怎么回事?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想着用我呢?” 陈凌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是不去了。 王立献一听,觉得他肯定是又犯懒了,就瞪眼道:“怎么不用你?国平大哥一个六十多岁老人家都去了,你年轻力壮的,去了还能不用你?” 陈凌听了心里却不赞同。 二柱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 眼下就是觉得有钱了,回村里显摆来了。 别说雇人干活多花钱,承包别人家耕地的时候,比别的村子还多给三四十块钱呢。 一般人承包土地,每亩地六七十块钱就不少了,他偏偏给一百。 还真就是那句老话说得好……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不在村里的父老乡亲跟前显摆显摆他现在多有钱,多有本事,那就浑身不舒服。 但偏偏越是这样的人,气量反而越小。 上次陈凌在县城没答应给他打帮手,这就觉得被驳了面子。 听王立献话里的意思,二柱这次回来,把他们整个七大队的人都叫过去了,陈国平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都没落下,单单没有叫他。 显然是故意给他难堪呢。 同时,也想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一天十块钱挣着,他一分钱也捞不着。 他要是眼红了,也想去帮着干活赚点钱的话,还得亲自去求他陈二柱,到时候免不了低声下气。 陈凌想想就笑了,心说这种人的心思从根子上就不正,以后还是少理会的好。 就对王立献道:“献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想让我多挣点钱,但这回真不是我犯懒啊。你觉得二柱把咱们整个七大队一家不落的都叫了,偏偏没叫我,他真的是忘了吗?” 王立献一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会儿,突然站起身来,道:“既然是这样,那俺也不去了。” 陈凌愣了下,忙道:“别啊献哥,他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呗,都叫了你了,每天给钱的活儿,你该去就去,我这又不是啥大事,你犯不着为我这点事,跟他一般见识。” 他守着日月洞天,根本不缺钱,王立献就不一样了,一家七口人都得他来养,有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他不去就太可惜了。 再说,二柱是针对他,又不是针对王立献。 哪能让王立献因为他这点事,就损失一个赚钱的机会? 他也知道,王立献顾念旧情,念着他们两家沾着远房亲戚这层关系,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帮过他很多。 这样就更不能让他因为自己的事而受损失了。 “就是啊献哥,二柱他不叫我们家就别叫,我们刚跟他换完耕地他不叫我们,村里乡亲肯定不会说我们的不是,你该去就去吧。” 王素素也劝道。 小两口你一言我一语,王立献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俺昨天答应了,就去帮他干这一次,下次给再多钱俺也不去了。” 说完,又问:“他为啥不来叫你,富贵你是惹到他了还是怎么回事?” 王立献不是外人,陈凌也没瞒着他,就把上次进城遇到二柱的事讲了一遍。 王立献听完眉头就拧了起来:“这个狗日的,拿你当傻子糊弄哩,乡里的臭兵子,就是俺包工队的头头,他家大侄子去年秋天进的采沙场,就是二柱安排的。” “他相好在县里背景硬气滴很,他自己在采沙场又是管事的,安排进去一个人还不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用采沙场忽悠你干这个,忽悠你干那个,明摆着是看你老实,欺负你哩。” 说着骂骂咧咧一阵,又对陈凌告诫道:“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吧,依俺看他早晚还得被关进去。” “整日里不是舞厅,就是赌场,能有啥好事不成。” 陈凌自然是一连声的答应。 …… 等王立献走了,王素素才轻声细气的道:“阿凌对不起啊,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去县城是瞎胡闹呢,没想到你是想跟二柱搞好关系,进采沙场呢……” 陈凌听了忍不住暗自叹息一声,心说傻媳妇啊,以前的陈凌还真就是个瞎胡闹的混蛋,你不用道歉。 光是他动手打你这一点,就不值得原谅。 不过他嘴上也没说什么,毕竟以前的陈凌,也是这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过往的黑历史、烂摊子,现在他不想接也得接。 吃完饭后,陈凌刷锅洗碗,又把院子里打扫了一下,便跟王素素说起来打算在地里种果树的事。 “种果树吗?我听人说以前二柱他爹刚把荒地开出来,就打算种果树来着,只是后来办了石灰厂……” 王素素思考了一下,又道:“从石灰厂出事,荒废十来年,到现在才刚刚能长出来小草。” “虽说咱们翻耕了一遍,但也这才刚有起色,就这么直接种上果树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成?” 第四十九章 大仙 陈凌听到这话就哈哈一笑,“这个啊,你还真不用担心。” “今天一早我去田里转了转,就见以前那几棵半死不活的树,全都开始长了,新枝嫩叶生了一大片,长势极好。” “要不然我也想不到种果树不是?” “啊?真的啊?” 王素素顿时就很惊喜,眼睛一下亮晶晶的,完全不敢相信。 陈凌挥手赶跑面前嗡嗡飞着的蜜蜂,应了声道:“那还有假,下午我带你去田里看看你就知道了。” “好啊。” 王素素笑嘻嘻的点头,又问:“那你上午要出门吗?” “不出门,就去三桂叔家里走一趟,看看他这几天能不能给咱打一辆牛车。” 陈凌说道。 三桂叔就是收养喜子的那个陈三桂。 是村里的老木匠,虽然快七十岁了,但一双手比年轻人还稳,木匠活做得相当漂亮。 陈凌和王素素结婚的时候,房间里的婚床、衣柜、组合柜,甚至是五斗橱都是让陈三桂给打的。 不仅做工精致,质量还好。 陈凌正是知道这个,琢磨着打一辆牛车的时候就想起了这个老头。 “哦,那你身上带钱了没?” 王素素问道。 “带着呢,我身上钱还有不少,你不用担心。” 陈凌冲她一笑:“再说现在也不急着给他钱,把牛车打出来再给也不迟啊。” 王素素一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 陈凌则出了门,向着陈三桂家走去。 陈三桂家在村子的东北角,最边上的一户就是他家。 墙是黄泥的墙,北面是个长满杂树的小斜坡,很好认。 但陈凌走到他家的时候,发现今天这老头儿居然没在家,拍了拍门就听里面有狗在叫,没人应声。 过了会儿,住在附近的一个妇女走出来说陈三桂去帮二柱家盖大棚了。 陈凌这才恍然,又问了问,得知四周这些人家的汉子都去了。 “这家伙,是连六大队的人都叫去了啊。” 陈凌忍不住啧啧赞叹。 陈王庄以前划分为七个大队,就算现在是村委制了,实际底下的耕地也还是按大队分的。 陈凌家以前的耕地在西南,就是现在二柱盖大棚的地方,属于七大队。 现在山脚的荒地在西北角,这二柱他老子开荒的开出来的地,后来又办石灰厂,就一直没算在耕地里边。 哪个大队也不属于。 “七大队加六大队,这些汉子起码都百十来人了,这要是干上个把月,三万块钱就出去了啊。” “二柱这狗日的,傍了富婆就是豪横。” 陈凌腹诽着,往家里走去。 心想陈三桂要是在二柱盖大棚那边干起活来,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帮他打牛车的。 看来只是等上一个多月了。 回到家,就见满院子的蜜蜂和蝴蝶,围绕院里海棠花飞来飞去。 陈凌刚才出门的时候,只是偶尔几只蜜蜂,现在则是一群,看样子还是野生的蜜蜂。 这在山里很常见。 当然蝴蝶也不少,就是都是白色和黄色的,看起来不太好看。 “咦?阿凌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素素正坐在葡萄架下编制药篓子,见他回来就挺惊讶。 “嗯,三桂叔没在家,也去二柱那边干活了。” 陈凌应了一声。 看了看葡萄枝条上新发的嫩叶子,又望了望满院子的蜜蜂和蝴蝶。 就纳闷道:“这海棠花今天怎么招来这么多蜜蜂和蝴蝶?” 王素素也抬头看了看:“天暖和了,蜜蜂蝴蝶多正常,你看脚底下,蚂蚁都开始四处爬了。” 陈凌一看还真是,就走到枣树底下,找了个蚂蚁窝,捏了几个蚂蚁扔进洞天里。 又走到海棠花那边,伸手飞快的扑了几只蜜蜂和蝴蝶,也放进了洞天里边。 “阿凌你干嘛呢?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王素素见他又是抓蜜蜂又是捉蝴蝶的,不由得抿嘴笑起来。 “哈哈,多好玩啊。” 陈凌也跟着笑。 其实他就想把这些东西放进洞天,做一个小试验而已。 小两口正说着话,突然间听到了外面传来狗叫声,而且叫的相当急促。 “瞎叫唤什么,去去去,都到一边去!” 是王老太太的声音。 狗子挨了训,立刻停止了叫唤。 “咱家两只小狗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陈凌听着狗叫声熟悉,就四处瞧了瞧去找黑娃和小金,找了一圈没看见。 王素素也起身四处看了看,立时皱眉道:“这两个小东西,刚才还在我脚边卧着,一眨眼就不见了,这肯定是跑出去了。” “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凌说着就往外走。 “没事的阿凌,不用担心,王二婶子不是冬梅那种人……” 王素素也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道。 然而小两口刚走到门口,安静了一会儿的狗立刻又叫了起来,不仅仅是有黑娃和小金的叫声,是附近的几条狗在一起叫唤。 陈凌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出去一看,住在秦冬梅家后院的王老太太正好也出了门。 嘴里念叨着:“今儿这些狗发了什么疯,不停地叫唤个啥子哩。” 结果朝着狗叫的地方一看,这老太太就愣了神。 就见自家房子后边,堆着废煤渣的地方,五六条狗正围着煤渣堆子不住的跳着吼着。 陈凌夫妻俩这时也注意到了不对劲,忙走过去看。 走近后,就看到煤渣堆子紧挨院墙的地方,有两只黄色的小东西,一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死掉了。 另外一只则是蹿来蹿去的,不停的冲着几条狗吡着牙,模样还挺凶。 “我滴个老天爷!” 王老太太一看这俩黄毛东西,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是……黄鼠狼?” 王素素问道。 陈凌点了一下头:“确实是黄鼠狼。” 王老太太也顾不得跟两人打招呼说话,忙上前把狗赶到一边,望着一只死翘翘的黄鼠狼,再看看另外一只活的,哭丧着老脸道:“老天爷啊,这下仇可结大了。” 而狗群中的黑娃和小金见到陈凌和王素素过来了,立马兴奋的上前去捡那只死掉的黄鼠狼,想邀功请赏。 王老太太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忙呵斥着把两只小狗赶走,然后对着墙根的那只活的黄鼠狼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 “大仙啊大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村里的狗不懂事冒犯了您,您有事千万别往心里去,俺晚上会给您烧香磕头的……” 第五十章 叫花鸡 黄鼠狼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的人眼里可不光是偷鸡贼那么简单,还是精怪传说中的极具代表性的动物,什么报仇的报恩的,有关的黄鼠狼的传说不要太多。 在民间被称作黄大仙,名号可是响当当的。 反正乡民们对于这个玩意,还是很敬畏的,没事不会轻易招惹。 就算家里的鸡鸭被咬死了往往不敢多说什么,遇见了也没胆子驱赶,最多想办法“请走”。 黄鼠狼非常记仇,惹到了很容易被搅得家宅不宁,老一辈人怕被报复。 不过陈凌哪里会信这个,就出言提醒道:“二婶子啊,你先别顾着拜呢,先看看你家的鸡遭没遭殃吧,前阵子你前边春元家里可是死了一院子鸡哩。” 王老太太一听这个,立刻绷着脸瞪了陈凌一眼,“你这娃懂个什么,这是黄大仙,大仙临门,就算不吃俺家的鸡,俺也得拿鸡给大仙上供,免得遭报应。” “前院的泼妇不积口德,招了黄大仙是她自己活该,俺平时积德行善,跟她可不一样。” 陈凌顿时无语,心说你老既然积德行善,那还老贪别人家鸡蛋干嘛。 这样想着,就注意到那只活的黄鼠狼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叼起死去的同伴顺着墙根偷偷摸摸的往一边拖。 这是想趁机溜走。 黑娃和小金两只小东西最为警觉,一下支棱起耳朵来,汪汪大叫着,提醒主人黄鼠狼要逃。 “二婶子快看,这黄大仙要跑了。” 王素素忙出声道。 王老太太见状又把两只小狗喝止住,扭身对他们两人道: “黄大仙肯走,那是见俺心诚,不跟俺这老婆子计较了,这是万幸的事。你们小两口可管好家里的狗,不要再去招惹大仙,让大仙记恨上了不是闹着玩的……” 陈凌无奈,只好把狗叫到跟前,不让它们再乱叫,免得惹这老太太神神叨叨,要跟他闹事。 “啊呀!” 王素素这时突然惊叫了一声,指着一个方向道:“快看,二婶子,阿凌,你们快看。” 陈凌转头看过去,立刻就看见两只黄鼠狼惊慌逃窜的身影。 这哪里是一死一活,分明两只都是活的,刚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只黄鼠狼,只是在装死而已。 人一不注意,就被骗过去了。 “这个东西,还真是狡猾。” 陈凌不由得一乐,黄鼠狼这东西前世他也没怎么打过交道,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什么叫狡猾,这叫有灵性,你们年轻娃娃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见识过黄大仙的厉害,以后见了黄大仙可得敬着些,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准没错儿。” 王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告诫道。 陈凌听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行吧,你老开心就好。 便和王素素叫上两只小狗回了家。 回到家里,陈凌一手揪着一只狗的耳朵开始训斥:“一不留神你们两个就出去乱跑,天天跟着村里的土狗疯玩,早上回来刚给你俩洗的澡,又弄的灰头土脸。” 两只小家伙顿时臊眉耷眼的,根本不敢吭声。 身上本来干净的毛发,现在又是树叶又是蜘蛛网的,也不知为了撵那两只黄鼠狼都往哪儿钻了。 随着黑娃和小金一天天长大,活动范围也慢慢变大了,陈凌原先还以为两个小东西会跟村里的土狗们闹矛盾。 没成想玩的那叫一个好,天天家门外一有狗叫,这两个在家就待不住了,想出去疯跑。 陈凌在家还好,它们会黏在陈凌跟前,陈凌一不在家,王素素根本管不住。 说到底,最开始还是六妮儿那帮子小娃娃给带到外边玩了两次,就跟村里其他狗混熟了。 王素素在旁边继续编着药篓子,笑看着这一幕,过了会,颇为疑惑的道: “这黄鼠狼按理讲,一般都是晚上出现的啊,现在怎么大白天也敢冒头了。” 山村里养狗的很多,一般白天黄鼠狼不敢出来。 都是夜里等大多数狗睡了,才敢悄悄地摸进家门,偷两只鸡鸭什么的。 “估摸着是今天咱们这边的人都去给二柱干活去了,黄鼠狼见家里没什么人,这才敢出来活动的吧。” 陈凌猜测道。 王素素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随后道:“说起黄鼠狼,昨天五叔给留下的那只被黄鼠狼咬死的鸡还没吃呢,今天咱们收拾了吧,天气越来越暖和,别放坏了。” “行,你先把馒头蒸上吧。” 陈凌应了声,看了看时间,正好也十一点了。 就把鸡拿出来,烧开水褪了毛,内脏和鸡屁股去了,喂给两只小狗,然后往掏空的鸡肚子里放上葱姜、蘑菇、香菇,以及洞天的大枣和莲子等东西。 最后又去洞天扯了两片荷叶出来,把鸡身刷好油裹上,又在外边抹匀了黏土封住。 等木柴火旺盛起来后,陈凌放进去,做了个荷叶叫花鸡。 一般人家做这个,需要风干和腌制,工序有点多,挺浪费时间的。 陈凌仗着有洞天傍身,做的就很简单。 但做出来味道依然相当棒,不仅闻着香,而且看起来金黄酥脆,极其勾人食欲。 陈凌忍不住尝了一块,鸡肉果然酥香鲜美,且饱含着大枣的清甜和浓郁的荷叶清香,一同在味蕾绽放开,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素素,开饭了,快出来吃饭。” 刚才王素素一直在房间蒸馒头,现在才刚出锅,正在往外捡。 听到陈凌的喊她,就忙应了声,端着一篮子馒头走了出来。 “哇,好香啊,这次的香味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阿凌你这是做的是什么鸡呀?” 王素素一走出来,就闻到了这股蕴含特殊清香的鸡肉香味,顿时被勾的直咽口水。 走到桌前把馒头放下,就捏起一根鸡爪送到嘴里尝了尝。 “烤的叫花鸡啊。” “我放了特殊调料的,你快多吃点肉,别老啃鸡爪子。” 陈凌叮嘱一句,递过去一个鸡大腿。 王素素喜欢吃鸡爪、鸡翅、鸡脖子,还有鸡脑袋,每次家里吃鸡的时候,鸡正经有肉的地方先不吃,专挑这几个位置下手。 “你先吃嘛,等我先把鸡爪吃完的。” 王素素啃着鸡爪,含糊不清的道。 陈凌看她两手捧着鸡爪,跟个小仓鼠似的啃着,实在想不通这些玩意到底有啥好吃的。 哪里有大块吃肉来的痛快啊。 第五十一章 上山 吃完晌午饭,陈凌和王素素在家休息了会儿,就从后院牵上牛带上两只小狗出了家门。 前阵子下了两场雨,这两天就晴得非常好。 天太蓝了,明晃晃的,刺人眼。 确实是一天比一天暖了,村子里的桃树也鼓起了花苞。 陈凌让王素素骑在牛上,自己牵着牛走。 素素身子轻,小水牛完全能载得动。 关键吧,这两天它也和王素素混熟了。 或许是王素素身上沾染了陈凌的气味比较浓郁,也或许王素素的亲和力比较强,跟面对小娃娃一样,没有让它感到不适。 总之,现在王素素不仅能伸手摸它,逗着它玩,还能骑在它身上。 两人从村子穿过,今天村里人不多,只有几个粉刷新计生标语的,被妇女主任王秀华带着四处走街串巷。 “阿凌,听五叔说这次的标语是你给想的?” 王素素坐在牛背上,问道。 “是啊,冬梅她姐姐说上次的标语刷了一半就不让刷了,说还是往年的老一套,起不到该有的宣传效果,就让想新的。” 陈凌见王秀华几个人离自己比较远,也就没去打招呼的心思,继续道:“也没啥,就是想几个乡民们能听懂的标语,我也是瞎想的。” “哪里是瞎想,我听说聚胜哥都想不出来呢?” 王素素看了几个标语,却觉得很新鲜,左瞧右看的,心里颇为陈凌感到骄傲。 但很快,她被一句话吸引了注意:“该扎不扎,房屋倒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轻声念了两遍,王素素轻蹙眉头:“阿凌,别的都很好,但你这个写得也太那啥了吧。” 陈凌知道她的意思,是嫌太露骨了。 就笑了笑,道:“既然用上了这一条,说明这个标语合他们的心意,咱们还是不要去往深处想了。” 王素素听他这样讲,也不去多说什么了。 但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凌见状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继续牵着牛往村外走。 出了村子,也就是到了村子西边,就看到南边二柱盖大棚的地方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驴车、牛车拉着一根根粗长的竹竿,还有满车的水泥、加厚塑料膜等不断往那边运。 因为拖拉机把材料拉过来后,下不了水库的大坝,其他通往村子外的路都太窄,或者坑坑洼洼、有陡坡都没法走。 只能赶着驴车、牛车一趟趟的过去运。 看到这一幕,陈凌突然明白二柱为什么喊过去这么多人了。 五十亩地的大棚,光是材料就得运几天。 况且后边还得打水泥桩子,不然大棚根本支撑不起来。 向盖大棚的那边望了望,陈凌小两口就继续赶向自家的田地里。 到了山脚的地,王素素看到重新焕发生机的一棵棵树后,心里有多高兴,自是不必多提。 总之,对于陈凌打算种果树的提议,再没有半分质疑了。 “呀,药篓编好,我忘记带了。” 绕着田埂放了会牛,王素素突然惊叫一声。 懊恼不已的道:“本来我还想着,来田里看看树长的什么样子后,就到山上采点药去的,这下是不成了。” “不带药篓也没事啊,今天要是找到了药材咱们就标上记号,明天再过来采也是一样的。” 陈凌说着指了指南边:“现在村里人不是在二柱那边干活,就是忙着春耕,基本没人进山,标了记号也没人取走。” “也对。” 王素素一想确实是这样,“那阿凌你跟我一块上山吗?” “当然一块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 陈凌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嘻嘻,那咱们现在就去啊。” 王素素当即甜甜一笑,挣开他的手,鼓着腮帮子冲他瞪了瞪眼。 于是两人牵着牛,带着两条小狗就往山上走。 “注意脚下啊素素,前边沟渠边上好多碎玻璃渣,小心扎到脚。” 陈凌提醒了一句。 山脚下的这块地,离上山的小道也就不到一百米远。 中间还隔着一道干涸的小河沟。 是先前二柱他爹挖的,一是用来排放石灰厂的污水,二是夏季山里雨水多的时候,有个沟渠能泄水,不至于把石灰厂淹了。 但是现在荒废了十来年,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往里面倾倒了许多酒瓶子,碎的一片片的,不小心就会被扎到。 尤其夏天雨水多的时候,小河沟会蓄满水,躲一堆青蛙和癞蛤蟆,小孩过来逮青蛙的时候,最容易被扎脚。 “好,我看着呢。” 王素素娇声应着,脚步轻快的绕过沟渠,和两只小狗走上山道。 她从小生活在深山的寨子里,经常跟着父母采药,对山林有着异常浓厚的亲切感。 结婚这两年,陈凌很快把他老子娘留下的家底子败光后,都是王素素靠着上山采药卖的钱,才堪堪维持住花销的。 不然家里十亩田地产的粮食卖的钱,可不够他造的。 曾经的陈凌通常一整天不着家,在县城的街机房和台球厅不玩到天黑是绝不肯回的。 那些日子,每次都是她一个人上山采药,然后又一个人去乡里集市,或者县城药铺里贩卖。 在这途中,她一个弱女子要冒着多少危险? 想想那个场景,陈凌就觉得揪心。 不过现在…… 他从另一个时空来到这里,一切都变好了起来。 望着山道上,王素素欢快的背影,陈凌忍不住露出笑容。 “阿凌你快些!” “好,来了。” 陈凌牵着牛很快跟上去。 这里山道虽窄,却不算陡峭,小水牛走着也不费力。 当然了,又是洞天溪水,又是洞天蔬菜喂着,它早和一般牛不同,陡峭的山路也照样能走。 小两口边走,边搜寻着药材。 倏忽,一道灰影从面前闪了过去。 把陈凌和王素素惊得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黑娃和小金却是已经汪汪叫着窜了出去。 “别追,快回来……” 陈凌这时看清楚那是一只灰色的兔子,个头不小,比刚开春那会的兔子肥多了。 被他们惊动后在山林间跳跃穿行,速度飞快。 黑娃和小金在后面紧紧追着,可惜它们还太小,根本追不上。 这时,听到陈凌喊它们,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弃追逐,折身跑回两人身边。 “两个小傻货,上了山还乱跑,也不怕踩了捕兽夹子。” 陈凌冷着脸训斥了两句。 这时候可没有捕猎犯法一说,山林也随便进。 只要有阵子吃不到荤腥,乡民们就会想法子进山打打牙祭。 但进山,也不是每次都有让人满意的收获。 所以往山里放夹子就再常见不过了。 第五十二章 毒物 刚说捕兽夹子呢,没走几步远,还真瞧见了一个。 这夹子已经严重生锈,被放在几棵山茱萸之间。 要不是白牛去吃山茱萸的花,陈凌还注意不到。 “瞧见没,就这玩意儿,要是被夹住了,你们两个的小细腿就废了。” 陈凌指着几棵山茱萸下边的捕兽夹子,吓唬黑娃和小金两个小家伙。 结果这两个小家伙不明所以,只是摇着尾巴、歪着脑袋看他,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陈凌见状就捡了根枯树枝,往夹子上一捅,只听“啪”的一声,树枝瞬间被夹断。 这下子狗和牛都被唬了一跳。 两只小狗更是毛都炸起来了,冲着捕兽夹子汪汪大叫。 “咋样,这下知道危险了吧。” 陈凌笑了笑,牵着牛继续和王素素往前走。 刚入山林,荆棘、绵槐和山茱萸比较多。 山茱萸又叫肉枣,也是一种药材,黄花绿叶红果果,非常好辨认。 不过现在才刚开花,直到农历八九月果子才会完全成熟。 现在这时候没什么药用价值。 进了山林,小两口走得都不快。 由于前些天下了两场雨的缘故,一路上已经能零星的看到几棵蘑菇。 不过还是太少,不值得去采。 倒是路过一片小竹林的时候,竹笋都密密麻麻的冒了头。 陈凌看着有点眼热,对王素素道:“就算不为采药,为这笋我明天也要再上山一趟。” “素素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在聚胜哥家做饭,他还有好大一块腊肉,可惜笋干是去年的,就不太行,炒出来的菜差了点意思。” “要是用的这样鲜嫩嫩的春笋,我保管香的他们舌头都吞下去。” 王素素听得不禁莞尔:“我看啊,你就是惦记着聚胜哥家的腊肉呢。” “嘿,瞧你说的……” “他家的腊肉做了那么多,还不让人惦记了?” 陈凌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噗嗤。” 王素素忍不住笑了:“让聚胜哥听见这话,他嘴上不说,也得找时间多蹭咱们两顿饭的。” 陈凌也笑了,刚要说什么,王素素一下拉住他。 “啊呀,小心脚下……” 陈凌往下一看,就见脚边不远处的石头缝外,趴着一只灰褐色的蝎子,足有一指多长。 随后仔细瞧了下,然后对王素素道:“没事,这不是蝎子,是蝎子褪下的壳。” 王素素这时候也看清楚了,不由松了口气,轻轻抚着胸口道:“我小时候被蝎子蛰过一次,从那以后特别怕这东西,只要一见到就忍不住心悸。” 陈凌听后就忙抓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但是往前走了一阵,陈凌发现隔几步远就有一个蝎子蜕的壳。 不用说,这周围蝎子肯定是不少的。 陈凌捡起来一个壳瞅了两眼,便对王素素道:“以后你一个人,不要轻易过来这边,你看这地上的壳就知道,这里蝎子挺多的。” 王素素眼有余悸的点点头:“我以前没从这里进过山,都是从南面,从咱们家以前的耕地那边往山上走,从来没见到过蝎子。” 蝎子之类的毒虫,惊蛰之后就出来活动了,一旦天暖、食物充足,长得就特别快,蜕壳也多在这个时候。 南面的山背阴,不如北面太阳光晒的多,温度就低,不是蝎子适宜的生长环境。 就算有也不多,同时白天很少活动,难遇到。 陈凌两人边走边说着话,黑娃和小金两个小东西却把地上的蝎子壳吃了个干净。 也不是觉得好吃,就是看陈凌捏在手上一个,觉得好奇,就想尝尝味道。 一个月大的狗,正是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时候。 很快对蝎子壳失去了兴趣,在一棵棵大树之间不断穿梭,不一会儿就冲着一个地方汪汪叫起来。 “呀,是一条蛇!” 王素素率先走到跟前,顿时兴奋的叫道。 她怕蝎子,却不怕蛇。 小时候住的寨子里,很多人家都养蛇,她不仅不怕还亲切的很。 当然蝎子也有养,但是被蛰过一次后,成了童年阴影,见了就很害怕。 “素素,别乱靠近……” 陈凌赶忙牵着牛走过去,就见到一条黑灰色花纹的蛇,盘踞在大树下的石头上吐着信子。 虽然体型不算大,但是看那三角形的脑袋就知道是条有毒的家伙。 陈凌顿时吸了口凉气,急忙拉着王素素就要往后撤。 刚才蝎子,这又是毒蛇的,初次进山就这么不友好吗。 “没事的阿凌,你别怕,我不会让它咬到我们的……” 王素素对他浅浅一笑,随后轻手轻脚的接近了过去。 陈凌被搞得愣了两秒,再看过去的时候,本是想出声阻止,却看到自家媳妇已经把那条毒蛇抓在了手里。 捏着毒蛇脑袋,任由它“嘶嘶”的叫着扭摆着身子挣扎,还抬头冲着陈凌甜甜一笑。 陈凌当即目瞪口呆。 想不通刚刚见到蝎子壳都能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媳妇,为什么遇到蛇突然变得这么生猛彪悍了。 “这还是一条小蛇,毒性不大,阿凌你别害怕,快过来看,这里有好东西的……” 王素素笑着喊道。 “你怕蝎子怕成那样,怎么碰上蛇就一点也不怕了呢?” 陈凌奇怪的道。 王素素当即不悦的瞪眼:“哼,因为我家养蛇啊,你忘了结婚时我娘给你的酒了吗?全是蛇胆泡的!” 陈凌微微恍然,对那坛子酒有点印象,就是放在后院窖里一直没喝过。 “你先别管这个,快过来,这里有好东西的。” 听着王素素催促,陈凌就走过去四处打量。 “什么好东西?在哪呢?” “哎呀,阿凌,你怎么连天麻都不认得呢。” “就刚才这条蛇不远处,树下的那些……” 王素素嗔了他一眼,用脚尖示意他往那个方向看。 “啊?这是天麻啊,我还真不知道。” 陈凌走过去打量了两眼,“嘿,瞧这光秃秃的杆子,我还以为杂草呢。” 然后转头向王素素问道:“现在要挖吗?还是明天再过来?” “明天吧,这天麻有不少呢,我们没药篓带不回去。” 王素素回了一句。 这时,她用树杈把毒蛇的脑袋按在了地上,黑娃见到后忙跑过来,一口咬住蛇头,小金跟着咬住蛇尾,用力一撕扯,把毒蛇轻易的撕成了两截。 王素素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讶于两只小狗的牙口,乳牙还没换呢,就如此锋利,长大还得了。 “快吐出来,你们还不能吃这个……” 王素素见它们把蛇叼进嘴里,还以为要吃掉呢,就连忙阻止。 谁知,这两只小东西躲过她伸过去的手,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陈凌身边,把两个半截的蛇身放在他跟前。 摇着尾巴,讨好的看着他。 王素素顿时又气又好笑,起身过去一个小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讨好阿凌。” 第五十三章 哑女 看着黑娃和小金谄媚讨好的模样,陈凌也笑了,哪里不知道它们的小心思。 这是要好处来了。 上次把那个四脚蛇带到他面前,陈凌为了培养它们捡猎物的习惯,就给了洞天的溪水做奖励。 这两个小东西聪明得很,明显记下了。 “去去去,又不是你俩自己的猎物,邀什么功?” 陈凌看了眼还在摆动两半截蛇身,转头问道:“素素啊,这蛇的蛇胆要不要?” “太小了,不要了。” 王素素轻轻摇头。 陈凌自然没有意见,紧接着两人就继续向前走。 …… 春日的午后,山林间鸟鸣啾啾,五颜六色的不知名小花绽放着,争奇斗艳。 阳光透过密林,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犹如一缕缕金色的细沙洒落在林地上。 陈凌和王素素踩着厚厚的叶子,走在林间,听着清脆的鸟鸣,嗅着芬芳的花香。 不时还会惊起一只只野鸡、野兔,在两只小狗的追赶下四下逃窜。 很快,半个下午过去。 陈凌小两口收获还算可以,除了常见的药材外,也找到几株黄精,还有金线莲,这些药材价格都还可以。 当然,也不能忘了最初见到的野生天麻。 眼见山林中的光线暗淡下来,陈凌就牵着牛,和王素素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农田里有不少人在忙碌。 走到近处,发现大部分都是在种花生和大豆等作物,还有的在田里弯着腰修整西瓜秧子。 “那边是玉芝嫂子家新分的地,待会记得打招呼。” 走到陡坡下的一片西瓜田的时候,王素素小声提醒了一句。 陈凌顺势瞧了眼,见到王立献的媳妇和大女儿在田里干活,便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 “忙着呢,玉芝嫂子。” 陈凌小两口停在田边,喊了一声。 田里的刘玉芝和女儿忙起身看过来,见到是陈凌二人,就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西瓜秧子,又指了指山脚的方向。 意思是瓜苗多,你们要不要拿走种一些。 “不了不了,我们今年打算先种一些树,其他的再说吧。” 陈凌摆摆手,然后指了指村子的方向,“玉芝嫂子你们忙吧,我们先回去了啊。” 刘玉芝挥了下手,让他们先等一等,然后冲女儿示意了一下。 然后就见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子俯身拿了一捆东西,小跑过来,递到两人跟前。 陈凌一看,是田间地头比较常见的野菜。 “谢谢啊大妮儿,五妮儿上学走了没?” 大妮儿闻言点点头,露齿一笑。 虽然脸上有些小雀斑,但笑起来异常俏丽动人。 “大妮儿啊,家里没事的时候就去找我玩儿,到时候让你富贵叔给咱们做饭。” “你不知道,你富贵叔现在做饭可好吃了。” 王素素笑着说道。 大妮儿腼腆的抿了抿嘴,握住王素素的手,轻轻写了两个字。 王素素顿时很高兴,用力的冲她点点头。 然后道:“我现在很好呢,阿凌也很好,大妮儿你不用担心我们。” 大妮儿闻言看了陈凌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随后冲两人挥挥手,转身走回了田里。 小两口对视一眼,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再次向刘玉芝道别了一声,便继续往家走。 “献哥今年不出门打工,就准备在新分到的这十亩地里种上西瓜,到了夏天也能卖些钱。” 陈凌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后方:“不过修整瓜秧子是个累活,十亩地的瓜秧子玉芝嫂子母女俩可弄不完,你没事就过来帮帮她们。” 修整瓜秧子是劳心劳力的苦活计,要耐心细心,把多余的瓜秧头子掐掉,才能保持整根西瓜藤的养分和活力,保证结出更大更好的西瓜。 “嗯,我刚才也想说,就是不好开口。” 王素素应了声,抬头看他:“玉芝嫂子和大妮儿都是要强的人,想帮她们没个说法可不容易。” 母女俩是哑巴,自尊心很强,最怕别人看不起。 有时候即使出好心,也不一定接受。 她们希望被认可,被平等对待,而不是被同情和可怜。 陈凌也很理解,叹了口气:“有机会我跟献哥说说。” 王立献的五个女儿。 除了大女儿在家,其他都不在。 二女儿比大女儿小一岁,去年秋天嫁人了。 三女儿早早去了南方打工,从出去以后就很少回家,也从没回过信。 嫌弃家里穷,嫌弃有个哑巴娘,有时过年都不回,就更别提往家里寄钱了。 四女儿在县城上完中专,刚当上老师,五女儿今年高考。 总之,除了六妮儿外,家里现在就刘玉芝和大妮儿两个能干活的。 “嗯,能说动献哥就成,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两三天就能干完。” 王素素说道。 随后又骑上了牛,让陈凌牵着进了村子里。 回到家,陈凌去崔瘸子的小卖铺买了块猪肉,把野菜洗干净剁碎,准备晚饭做野菜饺子。 天还早,时间很充裕。 两人慢悠悠的把饺子包好,煮出来。 趁着黄昏,天还没黑的时候,陈凌去给王立献家送了两大碗。 顺便给王立献说了下瓜秧子的事。 王立献听了绷着的脸微微和缓,认真的看了陈凌两眼,道:“这事儿你们两口子不用管,俺家二妮儿跟她男人明儿就过来,六妮儿也过星期天,忙活两天就能干完。” 陈凌听到这话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倒是王立献送他出来的时候,硬塞给他两条大鱼。 是今天在二柱那边干活时,别人从水库里捞的,做完晌午饭剩下不少,还新鲜。 陈凌推拒不了,只好拎了回去。 他也知道这个老实的汉子,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硬要拒绝,不太好。 回到家,吃了两碗热腾腾的野菜饺子,又灌了碗饺子汤下肚。 吃饱喝足,把鸡、狗、牛也都喂好。 陈凌就坐在灯下,帮着王素素编起竹筐。 明天上山,不仅要装不少药材。 陈凌还要挖笋的。 后院的竹筐都被他放进洞天里装蔬菜了,王素素之前问起过,被他随口搪塞了过去。 现在也不好再拿出来,只好现编一个。 当晚把竹筐编好,第二天两人顺利的带着药材和竹笋下山。 但回到家后,却是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 把陈凌气了个够呛。 第五十四章 金龟子 回到家进了院子。 一地的鸡毛,染着斑斑血迹。 呈现在两人眼前。 是家里的鸡出事了! 王素素急忙清点了一遍,发现老母鸡少了一只,小鸡崽则少了十来只,剩下的全部躲在鸡窝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见到两人走过来,便惊慌无助的叽叽叫着,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两只小狗嗅着空气里残留的气味,不停的狂吠起来。 “这他娘的,绝对是黄鼠狼上门了。” 陈凌脸色阴沉,“先祸害秦冬梅家,又祸害王二婶子家,这回又上我们家来了。” “肯定是见我们人和狗都没在家,就钻了这个空子,来偷吃我们家的鸡。” 今天一大早他们两人没吃早饭就上山了,又是采药又是挖竹笋的,本来收获不错还挺开心,结果回到家却出了这种事。 两人实在很难再高兴起来。 “阿凌,大公鸡也找不见了。” 王素素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发现就连那一只羽毛光鲜、魁梧健壮的大公鸡都不见了。 不出意外的话,必然也遭了黄鼠狼的毒手。 一时间既生气又难过:“这偷鸡贼,我们根本就没惹它们,为什么要来偷吃我们家的鸡?” 家里的大公鸡、老母鸡养了一年多,自家过年都舍不得吃,却被黄鼠狼祸害了。 换做谁心里也好受不了。 陈凌见自家媳妇气得眼圈都泛红了,顿时咬牙道:“这黄皮子最近祸害周围好几家了,以后少不了还会来,我这就去崔瘸子的小卖铺买点老鼠药,药死这些狗日的。” “老鼠药行吗?” 王素素不确信的问道。 陈凌肯定的应道:“必须行,你先把粥煮上,我去去就回。” …… 过了会儿,陈凌不仅买回了老鼠药,还买了一小块鲜肉。 鲜肉用洞天溪水浸泡过后,切成了几块。 分别沾满老鼠药,或放在鸡窝四周的墙头上,或用绳子吊在旁边树上。 这时两只小狗已经嗅到了味道,汪汪叫着跑过来,围着几块肉打转,馋的直流口水。 “好了快起开吧,这不是给你们吃的。” 陈凌把两只小狗赶到一边,然后把小鸡崽捉进了竹筐,放到了屋子里。 又在剩下的两只老母鸡的鸡窝覆盖上铁丝网。 这才坐下来吃早饭。 “这样行吗?我们要不下两个夹子?” 王素素觉得陈凌布置的太简单,只是几块放了老鼠药的肉,以黄鼠狼那么狡猾的东西,会上当吗? “放心吧,肯定行。” “只要它们还敢来,这几块肉就够让它们有来无回的。” 陈凌喝了口粥,自信满满的道。 王素素听了就问:“那你今天还去县城吗?” 本来陈凌是打算今天去县城把药材卖了,另外订购一批果树的树苗回来的。 谁知家里闹了黄鼠狼,顿时让他也没了心情。 “不去了,不把这两个黄皮子药死我心里这口气出不去。” 其实也是担心,浸泡过洞天溪水的肉万一吸引过来其他什么东西,王素素在家处理不了。 毕竟洞天溪水这玩意儿不管对动物还是植物,吸引力都是相当大的。 就连洞天溪水煮粥后的刷锅水,倒在海棠花的花池后,今年都长的比去年繁盛很多,花香更浓不说,花朵也更肥厚饱满。 直接开了小半个院子,天天惹得蜜蜂蝴蝶满院子飞。 甚至陈凌怀疑,黄鼠狼已经发现了自家院子里的特殊之处。 不然对秦冬梅和王老太太家的鸡只是咬死,怎么到了他家就直接开始吃了。 多半就是察觉到了他家的鸡更美味。 为了让自家的老母鸡好好下蛋,小鸡崽快点长起来,陈凌每次喂食可都是把洞天的花生藤蔓搀着菠菜剁碎了,或拌玉米面或拌着糠麸来喂的。 这样的鸡,岂是普通的鸡能比的? 黄鼠狼尝到味道后,忍不住直接吃掉也属正常反应。 早饭过后,陈凌把需要晾晒的药材收拾干净,装在竹匾里,又把去年剩下没卖的药材取出来,在院子里一一摆好晾晒。 准备去县城的时候,一起卖掉。 “富贵叔,在家吗……” 这时,门口探进来几个小毛头。 陈凌看过去,是六妮儿带着喜子还有前院陈玉强家的小子过来了。 陈玉强是陈国平的小儿子,虽年过三十,但是辈分低,见了陈凌也是要叫一声富贵叔的。 不过他家孩子还小,比六妮儿小两岁,辈分还搞不清呢,本来应该称呼陈凌叔爷,却总跟着六妮儿叫富贵叔。 陈凌也就随他叫。 “你们几个,又来看牛的?” 陈凌笑着站起身,招招手道:“快进来吧。” 小水牛被牵回来之后,由于一身雪白,长得又乖巧呆萌,很快就成为小娃娃们的新宠。 至于黑娃和小金,个头一直猛涨,早已不复幼时胖嘟嘟,小奶狗的可爱模样,小娃娃们便对它们失去了兴趣。 “不是,俺们过来喂鸡的。” 六妮儿三个走进院子,一人手里提着个酒瓶子。 陈凌仔细一看,“哟呵,在哪儿捉了这么多金龟子啊?” 酒瓶子里赫然爬满了金色的、黑色的金龟子。 “嘿嘿,俺们在田里捉的……” 六妮儿举起瓶子,递到陈凌面前:“富贵叔你看,鸡吃了这个,能多下好些蛋哩。” 陈凌接过酒瓶子看了看,就见一只只金龟子在光滑的瓶壁上爬来爬去,生的肥硕圆润,这样的昆虫蕴含着丰富的蛋白质,老母鸡吃了,下蛋确实会变得勤快些。 “咋不拿回去喂你家的鸡?” “俺家的鸡不缺这个,俺天天放学路上就能捉好多哩。” 六妮儿吸了下鼻涕,“喜子那一瓶子是黑老包,是给她爷爷家的鸡捉的,我跟小森的金龟子都喂给富贵叔你家的鸡。” 黑老包就是黑色的金龟子,学名叫暗黑金龟子,因为浑身乌黑,遂被起了个黑老包的绰号。 小姑娘顿时脸蛋微红的道:“富贵叔,俺下个星期天捉了虫一定来送给你。” 陈凌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温和的笑道:“不用了,我们家今天早上刚闹了黄鼠狼,鸡没剩下几只,你就带回去,喂给你爷爷家的鸡吃罢。” “啊?黄鼠狼,那不是黄大仙吗?” 三个小娃娃脸色变了,显然是受大人熏陶,听过有关黄大仙的传说。 “黄鼠狼没什么好怕的,其实这东西也算益兽,是吃老鼠的好手,就是记仇,报复心强,这才让人不敢招惹。” “其实只要家里有狗在,一般黄鼠狼是不敢上门的。” 陈凌给孩子们科普道。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听俺爷爷说,金门村有人打死了一只黄大仙后,烤了吃了,结果不到半个月,就遭了报应,死在了家门口。” 陈玉强的儿子小森绷着小脸说道。 第五十五章 传说 “这个事儿俺达也说过,是金门村的一个老光棍,吃了黄大仙的肉,后来还拿着黄大仙的皮子去集上卖。” “结果刚从集上赶回家,就死在了家门口,肚子鼓得像个球,俺达说那是黄大仙没死,在他肚子里施法哩。” 六妮儿也跟着说道。 “啊?真的吗?” 喜子的小脸一下变得煞白。 “当然是真的!后来黄大仙把老光棍的心肺肠子吃得干干净净,从他嗓子眼里爬了出来,从那以后,金门村就没人敢惹黄大仙了。” 六妮儿满是严肃的说道。 “嗯,就是这样,俺爷爷也是这么说的,老吓人了。” 小森也严肃的点点头,表示六妮儿说得是对的。 这下喜子更害怕了。 小姑娘那双单纯懵懂的眼睛里被浓浓的恐惧所填满。 不过呢,小孩子最是喜欢听这些离奇古怪的故事,越是害怕就越是喜欢听,越想深入了解。 “那、那俺星期一问问刘铁蛋,看看他们村里到底是不是这样。” 喜子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 “刘铁蛋他知道个啥,除了哭鼻子就是跟老师打小报告,俺不爱跟他玩。” 六妮儿噘着嘴巴哼了一声,表情特别不爽。 然后对喜子道:“喜子你也不要跟他玩。你要是想听黄大仙的故事,回去问三桂爷爷就行了,三桂爷爷经常去金门村做木匠活,金门村的事他都知道。” “好,那俺今天晌午回去问爷爷,不去问刘铁蛋了。” 喜子老实的点头,很是听六妮儿的话。 陈凌在一旁看得直想笑。 这帮小娃娃的年纪,正是天真单纯的时候,今天闹矛盾老死不相往来,明天又好得跟亲兄弟、亲姐妹一样。 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至于六妮儿和小森说的黄鼠狼的传说,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玩意儿就是个报复心强,要真有说的那么玄乎,黄鼠狼还不统治世界了? “阿凌,快来帮我挪一下柜子。” 这时,房间里传来王素素的声音。 “诶,来了!” 陈凌忙应一声,走进屋里。 三个小娃娃也一蹦一跳的在后边跟着。 “素素婶婶,你在干什么呀?” 见王素素在踩着一个凳子,站在衣柜前,喜子不禁好奇的问道。 “天暖了,婶婶准备晒晒被褥,不小心把衣柜上的东西弄到衣柜和后边的墙缝里了。” 王素素从凳子上下来,摸了摸喜子的小脑袋。 “你们刚才跟你富贵叔说什么呢,我听着六妮儿大呼小叫的,是不是又在学校挨批评了?” “才没有,俺这个星期可听话了。” 六妮儿顿时大声嚷道,“俺是在跟富贵叔说黄大仙的事哩……” 然后六妮儿就把刚才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王素素听了就笑:“你们呀,那是家里大人吓唬你们呢……” “金门村的那个人我也听说过,可不是黄大仙报复他,是他自己偷吃人家田里的生小麦,吃多了被麦粒活活胀死的。” “啊?这样啊!” “那他为什么要吃生小麦?不煮熟再吃呢?” 小娃娃们很好奇的问道。 “因为那个时候穷啊,饥荒刚过去不久,每个人家里都没什么食物,要是偷着把别人家的小麦带回去,被人发现了会被打死的,所以就在田里吃饱了再回去。” “也是饿怕了,不然他之前为什么吃黄鼠狼?” 王素素解释道。 听了这番话,小娃娃们懵懂的点点头,虽然听不太明白饥荒什么的,但是他们觉得王素素说的有道理。 “听了素素你说的这个事,那我知道他是谁了。” “这老光棍之前就闹过不少笑话,最出名的那次是好些年前鼓励做好人好事,争当无名英雄的时候,他听了热血上头,为了当无名英雄,夜里两三点起来把人家田里没熟的玉米都给撇了,整整三亩地的玉米,把主人家气得把他打了个半死。” 这时陈凌搬开衣柜,把掉落的东西收拾好,也跟着开口说道。 “无名英雄俺知道,是雷烽,学习雷烽好榜样,月份牌上还有纪念他的节日哩。” 六妮儿举起手,高声叫道。 “纪念雷烽的节日?月份牌上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王素素听了一脸懵。 陈凌也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大笑道:“你不知道就对了,月份牌上的那是霜降,六妮儿这小子刚上几天学,字还没认明白呢。” 王素素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六妮儿你真是……” 后世的段子层出不穷,大家笑点都很高。 但现在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一个认字的错误都能让王素素笑得肚子疼。 六妮儿卖弄失败,见把王素素笑成这样,就挠着头嘿嘿傻乐。 …… “卖小鸡咯,卖小鸡咯,老母鸡换小鸡咯~~~” 这时,墙外传来一阵拉长嗓子的吆喝声,由远及近。 “哟,这是卖小鸡的来了?走,咱们出去看看去……” 陈凌一听,叫上王素素出门。 家里的小鸡崽被黄鼠狼祸害得没几只了,也该再添一些。 出了门,就见一个戴草帽得老汉用扁担挑两个很扁的箩筐,正往村里的街上走。 “大爷,小鸡怎么卖啊?” 陈凌喊了一声。 “一只老母鸡换十三只小鸡,买的话两毛钱一只。” 老汉挑着扁担走过来,把箩筐盖打开。 顿时一两百个鸡头攒动,毛茸茸的,有黄的、有黑的,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六妮儿几个娃娃忙围上去,伸着脖子笑嘻嘻地看。 “老爷爷,你这是什么鸡呀?怎么跟俺娘孵的小鸡不一样哩?” “都是草鸡苗,能有啥不一样哩?” 老汉咧嘴一笑,伸手挡回去两只想往外跳的小鸡崽。 然后抬头冲陈凌道:“俺是桃树沟的,每年春天来你们村卖小鸡,你放心买,死了俺给换。” 金门村和桃树沟是离陈王庄最近的两个村子。 金门村在北边,桃树沟在南边,这两个村子都不大,没有建学校,村里很多小娃娃就都来陈王庄上小学。 所以三个村子的人平日里来往还挺多的。 “行,先给我挑二十只吧。” 有洞天在,陈凌倒不怕小鸡养死。 又问王素素:“二十只行吧?” “行,多了咱们也养不过来。” 王素素乖巧点点头,冲他浅浅一笑。 老汉见了就乐呵呵的道:“你们这小两口不错,是能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现在走出去看看吧,很少能见到家里要了两三个娃娃,还能跟媳妇好声好气说话的汉子了,你这女娃娃是个有福气的。” 王素素听了这话,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慌忙摆了摆小手。 “不是,不是,这是别人家的娃娃来我们家玩,我们还没要孩子哩。” 第五十六章 上瘾 “不是你家娃娃啊?怪不得哩,俺刚才还纳闷这娃娃说他娘孵了小鸡了,你们为啥还要买?” 老汉咧嘴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 反而又冲陈凌道:“赶紧把娃娃要上吧,要不然啊,这计划生育一年比一年严格,今年都说要扒房牵牛了哩,以后还得了?” “也不知乡里哪个龟儿子想这么损的招,都把人吓得不敢生娃了……” 陈凌脸色微微一僵,然后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瞧你老说的,那些标语也就是喊喊口号,该生还是要生的,这玩意儿看着挺唬人,其实在咱们这穷山沟沟里,也没那么严重……” 王素素听了,在一边抿着嘴偷笑不止。 老汉却点点头,“说的也是,罚得狠了,大不了跑深山老林过日子去,谁还能拦得住不成……” 说着,给陈凌把二十只小鸡挑好。 “来看看吧后生,看看这些小鸡成不成?” 陈凌扫了一眼,点点头:“成,看着精神头儿都还不错……” “六妮儿,你们三个帮着你素素婶子,把小鸡赶到家里吧。” “好嘞。” 陈凌则掏出钱,递给老汉。 “卖小鸡的,你这小鸡咋卖的啊?” 老汉刚把钱接到手里,那边王老太太就站在门口提这个水桶喊道。 陈凌见状砸了咂嘴,“你今天算是来对了,我们这边啊,这阵子闹了黄鼠狼,好几户人家的鸡遭了祸害,今天你这生意差不了。” “哎哟,咋闹了黄鼠狼啊,俺想着怎么也要多转几个村子哩,看来今儿是用不着了。” 老汉又惊又喜,笑得合不拢嘴。 心说这陈王庄算是来对了,村里闹了黄鼠狼,这代表他要发财啊。 忙挑着筐子往王老太太那边走:“来了来了,一只老母鸡换十三个小鸡,你要是买的话,两毛钱一只……” …… 陈凌走进院子,一群小鸡崽正“叽叽叽”的叫着满院子乱跑,一边找食,一边熟悉着陌生的环境。 过了会,小鸡崽们走到鸡舍的边上,围着石槽就是一阵哄抢。 这些食料是陈凌给老母鸡专门准备的,小鸡崽们吃得相当欢实。 连六妮儿拿着金龟子去喂都不理。 “富贵叔,小鸡们现在不吃,那俺就先把金龟子放在这里了。” 六妮儿把一酒瓶金龟子放在鸡舍旁,小森也跟着放过去。 然后三个小娃娃就准备往院外跑。 “诶,这就走啊,马上晌午了,你们仨就在这吃饭吧,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陈凌忙把他们叫住。 王素素这时候把被褥在院里的铁丝绳上晾晒好,也说让小娃娃们留下。 “不了,俺二姐跟二姐夫今天来了,俺娘让俺十一点就回去,下午要帮他们去田里干活哩。” 六妮儿说着,用袖子一抹鼻涕,“富贵叔,俺下次过星期天再来找你玩。” 话音落下,就跟三匹小马驹似的跑出了院子。 “嘿,这小子……” 陈凌笑了笑,见小鸡崽们在院子里吃饱喝足了,便都装进了屋内的竹筐子里。 黄鼠狼说来就来,可不能再让这些小鸡崽被祸害了。 不过吃了晌午饭,直到下午三四点,都没见到黄鼠狼的踪影。 陈凌心里猜测,或许是家里的鸡让它们吃撑了,也或许是家里有人,狗也在家里,就没敢过来。 没等到黄鼠狼,陈凌就把后院清扫了一下,把菜窖里没用的东西收拾了收拾。 后院其实说起来比前院还大,还要宽敞,就是房子太过老旧,围墙还是五六十年代打的土坯墙,上边罩着各种荆棘和碎玻璃。 在陈凌父亲去世后,后院就没住过人,一直放各种杂物、粮食。 “等洪水过后翻盖一下,最好和前院打通,重建一个大院子,到时候想养点啥,也有足够的地方。” 陈凌计划了一番,把牛喂了喂,转身去了前院。 …… 夜晚,月光皎洁。 陈凌小两口洗了个热水澡,就要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间,周围这片的狗全都发狂般的大叫起来,在夜里闹得动静极大。 黑娃和小金也在院子里跟着狂叫不止。 “这是黄皮子要来!” 陈凌急忙穿好衣服,对王素素道:“素素你在屋里别出来,也别开灯,看把它们吓跑了。” 王素素轻轻应了一声,“你要拿手电筒吗?” “不用拿,我看得见东西。” 陈凌推开门走了出去,每天洞天溪水和洞天蔬菜滋养着,他现在夜间视物已经和白天没多大差别了,根本用不到手电筒。 “你们俩安静点,不要叫唤了。” 陈凌低声训斥了一句,两只小狗顿时不叫了,老老实实跑过来,卧在他身边。 摸了摸两只小狗的脑袋,陈凌低声道:“你俩不要乱跑乱叫,就在这陪我等着吧,这次只要黄皮子敢进来,就让它们有来无回。”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村里的狗叫声渐渐平息了。 陈凌蹲守在屋檐下,盯着院子里各处的动静,等候黄鼠狼的到来。 只是,等了大半个小时,陈凌都打起瞌睡来了,还是不见踪影。 “叽叽叽……” 夜空中,不时有几只蝙蝠飞过。 这时,一声轻微的异响,不知从何处传来,两只小狗突然支棱起耳朵,眼睛炯炯的盯着一个方向,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这是在示警。 “来了吗?” 陈凌立马打起精神,按住两只小狗,不让它们轻举妄动。 然后四下打量,结果依然没什么发现。 没有? 陈凌转头看了看黑娃和小金两只小狗,却发现它们盯着两个不同的方向。 一个盯着东边的墙头,一个盯着大门口,支棱着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同时嘴里呜呜低吼着。 陈凌顺势望过去,就见墙头上一个黄色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脑袋东张西望着,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 与此同时,门口处又一只黄鼠狼出现,身姿极其灵巧跨过栅栏门,贴着墙根飞速的向鸡舍的方向靠近过去。 “他娘的,还知道两路进攻,双线作战了……” 陈凌暗啐一声,眼睛死死盯着两只黄鼠狼。 这两个小东西,体型比之前大了一圈,应该是感受到了吃自家这些鸡的好处,让它们惦记着又来偷鸡了。 陈凌不知道,自己用洞天蔬菜喂养的鸡,在黄皮子眼中是多么美味。 白天来了,晚上来,这显然是吃上瘾了。 第五十七章 成精 “咔咔咔……” 这时,墙头上黄鼠狼朝地上的同伴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然后在墙头上嗅来嗅去,一边慢慢靠近墙头上的几块生肉,一边查看四周情况,警惕性非常高。 不过,还是经受不住美味的诱惑,很快就把墙头上的几块生肉全吃进了肚子里。 地上的黄鼠狼则还在围着鸡舍打转,陈凌覆了铁丝网,它根本钻不进去,但也把两只老母鸡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鸡窝里,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这时,墙头上的黄鼠狼吃完肉,轻巧的顺着墙爬下来,冲同伴又“咔咔咔”叫了几声,好像在交流什么。 但地上的这一只黄鼠狼根本不理会,圆溜溜的黑眼珠绕着鸡舍望来望去,一副吃不到鸡誓不罢休的样子。 从墙头上过来的那只见同伴不理它,就三两下爬上了鸡窝旁的梨树,把树上吊着的生肉也吃了个精光。 “这不对啊!” 陈凌在屋檐下的黑暗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心生奇怪。 “地上的这只黄鼠狼怎么一块生肉都不吃?直接用洞天溪水浸泡的肉,这味道散出去,难道吸引力还比不上鸡舍里的鸡?” 正这样想着,只听“哗啦”一声,树枝摇动,树上的黄鼠狼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鸡舍旁打转的黄鼠狼被吓得一哆嗦,四处张望了一下,便急忙跑过去查探同伴的情况。 就见树上掉下的这只黄鼠狼已经蜷缩起了身子,浑身打着哆嗦,四肢如发狂一般的在地上一阵抓挠,似乎非常痛苦。 很显然,这是老鼠药的药效发作了。 这年头的老鼠药毒性还是很强的,只要剂量足够,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毒死人,区区一只黄鼠狼自然不在话下。 何况是这只黄鼠狼把所有沾了老鼠药的生肉都给吃了。 对于黄鼠狼的体型而言,已经远超致死量。 “咔咔咔……” 见同伴痛苦的模样,一直在地面上的黄鼠狼顿时发出焦急而尖利的叫声,绕着同伴的四周嗅了嗅。 倏然间,这只黄鼠狼抬起头,在陈凌惊讶的目光中,竟然直勾勾的看向了他在的位置。 陈凌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黑娃,小金,上!” 两只小狗立刻像两股旋风一般窜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黄鼠狼尖叫一声,叼起地上的同伴转身就跑。 这小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便叼着同伴也没受什么影响,只见黑夜里的一道黄影一闪而过,就嗖的窜上了鸡舍,想从墙头上逃脱。 这个路线普通狗是追不上它的。 然而,陈凌家这两只小狗并不是普通的狗,这些日子在外边各种疯跑下,洞天蕴养起来的身体潜能受到激发,速度已经丝毫不比黄鼠狼慢,紧紧的追在黄鼠狼后面,甚至还追着跳到了鸡舍上。 一时间鸡飞狗跳。 黄鼠狼惊慌的往墙头上跑,嘴里叼的同伴却不慎滑落。 “汪汪汪!” 两只小狗没去管掉下来的这只,依然站在鸡舍上,仰着脑袋冲墙头上的黄鼠狼狂吠不止。 “好了,别叫了,快下来吧!” 陈凌捡起掉下来的那只被毒了半死的黄鼠狼,对两只小狗说道。 既然跑上了墙头,狗肯定就追不到了。 “咔咔……咔咔咔……” 见同伴被捉住,墙头上黄鼠狼不断发出的刺耳的叫声,气急败坏的沿着墙头打转,不甘心离去。 “呵,还挺讲义气。” 陈凌冷笑一声,他已察觉到这只黄鼠狼的智慧不低。 从它一口生肉都不吃就能看出来,这只黄鼠狼比一般的同类要谨慎、狡猾得多。 对反常出现的东西比较敏感,同时还禁得住美味的诱惑。 这一对比,把陈凌手上的这只衬得像个傻子。 “大意了啊,没想到遇上一只这么有灵性的,不然今晚这两只都得死。” 陈凌遗憾的叹道。 然后提着手上半死的黄鼠狼,冲着墙头上的那只晃了晃:“我等你下次再来……” 随后任由它气得乱叫不止,扭头进了屋。 拉开电灯,王素素一直没睡,见陈凌进来就问:“我听动静不小,怎么样?药死了吗?” “药死了一只,另一只跑了。” 陈凌洗了洗手,脱衣上了炕。 躺下后又道:“药死的这只我挂在外边墙上了,这玩意报复心强,见同伴死在家里,肯定还会来。明天我在院子里、墙头上拉上‘电猫’,只要敢进院子就电死这狗日的。” ‘电猫’是乡下的一种用电来灭鼠的东西,跟防盗拉的电网差不多,不过是极简陋版的那种。 通上电后,把细细的电线布满老鼠出没的地方,而且线和地面的距离要低于老鼠的体型,当老鼠碰到电线时,就会被电晕或者电死。 这玩意儿威力不小,不仅可以电死老鼠,也能电死鸡鸭猫狗等小动物。 对付黄鼠狼这种狡猾的东西,‘电猫’比放夹子好用。 “那明天可得把黑娃它们两个看好。” 王素素担心两只小狗误触了电,就提醒道。 陈凌嗯了一声,让她放心吧,两人便熄灯睡觉。 …… 然而让陈凌没想到的是,‘电猫’还没用上,那只黄鼠狼半夜就来了。 月到中天,便是灭了电灯,屋里也是明晃晃的。 院子里的两只狗又开始叫个不停。 正在睡梦中的陈凌夫妻被吵醒。 “外面怎么了?是黄鼠狼又来了吗?” 王素素在床上坐起身。 “八成是,这狗日的还真是报仇不隔夜,我这就去把电猫布置上……” 陈凌骂骂咧咧着穿衣下床。 结果推开门走出去,陈凌愣住了。 原来挂在房檐下的那只黄鼠狼竟然没死,不知为何从只剩一口气的状态下缓了过来,挣扎着想从墙壁上逃脱。 “怎么没死?老鼠药的剂量可不小啊。” 陈凌把它攥在手里,拿下来,心里有些纳闷。 “难不成是那些肉不仅沾了老鼠药,还浸泡过洞天水的缘故……” “把老鼠药的毒性给抵消了?” 仔细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也只有洞天水有这种神奇能力。 却在这时,两只小狗又叫起来。 陈凌扭头一看,竟是之前逃走那只黄鼠狼又出现在了墙头上。 “嘿,就知道你不肯走远……” 陈凌看了一眼,就大步走了过去,准备这就在墙头和鸡窝四周拉上电猫。 不然天天让这玩意儿来家里捣乱,都没个安宁的时候了。 见陈凌手上攥着自己的同伴走过来,黄鼠狼的小眼睛里闪过人性化的担忧和犹豫。 忽然间,它居然从墙头跳到了院子里,拦在了陈凌跟前。 这着实把陈凌吓了一跳。 两只小狗见状立时跑过来,凶狠的叫着作势要扑。 就见这黄皮子竟反常的没有被狗吓走,而是慢慢人立而起。 随后两只前爪如同人抱拳一般,冲着陈凌不断的作揖,小眼睛里还带着浓浓的乞求之色。 黄皮子突然做出如此人性化举动,在明晃晃的月光之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这一幕,让陈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心里也跟着有些发毛。 “这家伙……” “不会是成精了吧?!” 第五十八章 赎命 陈凌有些震惊的时候,身边的两只小狗可顾不了这么多,见这黄皮子居然还不逃跑,立马就扑了上去。 黄皮子吓得一溜烟又跑回了墙头上,但依然舍不得离去,两只小豆眼望着陈凌手里的同伴,又蹲在墙头向他作起揖来,透露出一股哀求的情绪。 “好了,大半夜的你们俩不要乱跑乱叫了。” 两只小狗又要往墙根处追赶,陈凌忙把它们按住,然后对着墙头上的黄皮子道:“想救你的同伴对吧?你们吃了我家那么多鸡,大半夜还扰的我家不得安宁,现在作作揖、求求饶就想让我放了它,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听了陈凌的话,墙头上的黄皮子愣了一下,两颗小豆眼里居然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咔咔咔!” 过了几秒钟,这只黄皮子叫了几声,又对陈凌作揖几下,转身从墙的另一面溜走了。 跑了么? 陈凌望了两眼墙头,又看了看手上挣扎着的这只小东西。 “你的同伴是个聪明的,应该不会再管你了,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 他感受得到,刚才那只黄皮子的智慧很高,甚至看它诡异反常的表现,像是能听懂他说话一样。 结合它之前求饶时的种种,恐怕是吃了家里许多鸡后,阴差阳错的开了灵智。 估计和黑娃、小金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毕竟黄皮子这东西,灵性本就不低。 走到屋檐下,陈凌把手上的这只黄皮子放进兔笼里,准备明天杀了剥皮,这东西的皮毛还值些钱。 然而这时,墙头上又传来黄皮子的叫声,陈凌转身一看,就见之前的那只去而复返,嘴里还叼着一颗白色的东西。 想从墙头上下来,但是见黑娃和小金虎视眈眈的盯过来,就踟蹰着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在这里待着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凌安抚一声,再次走过去。 黄皮子见陈凌身后没狗跟着,果然溜下墙头,冲着陈凌又作了作揖,把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到他跟前。 竟是颗鸟蛋! 陈凌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想拿这个交换你的同伴?” “吃了我家那么多只鸡,这一颗鸟蛋够干嘛的,一只鸡都抵不了。” 黄皮子这次似乎没听太明白,疑惑的看了看他。 过了会儿,见陈凌不去捡地上的鸟蛋,似乎才明白了什么,转身又一溜烟跑了。 没多久,又叼了一个吱吱乱叫的小老鼠放在他跟前,小老鼠粉嘟嘟的,毛都没长出来,闭着眼睛,显然刚出生不久。 陈凌无语了,长叹一声冲它摆摆手:“好了好了,别折腾了,我这就把你同伴放了,你们以后再别来祸害我家的鸡就行,不然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好心了。” 说罢,回到屋檐下,把笼子提过来,里面的黄皮子窜来窜去,陈凌一打开笼子门,便飞快的窜了出去。 “汪!” 一见猎物跑了,两只小狗就要去追。 “回来,让它们走吧。” 陈凌喊住黑娃和小金。 两只小狗显然不理解为什么偷鸡贼抓到还要放走,歪着脑袋看了看陈凌,哼唧了一声,只好放弃追捕。 被狗吓坏的两只黄皮子飞快逃窜而去,发觉没有危险以后,站在墙头对着陈凌作揖几次,带着同伴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陈凌在院子里站了会,把地上的鸟蛋收进了洞天里,又把小老鼠扔给两只小狗,就回屋睡觉去了。 …… 一夜无话,很快过去。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屋门被“砰砰砰”的敲响。 敲门声很细微,伴随着低沉的叫声。 陈凌疑惑的睁开眼看了看,王素素依旧在睡梦中,没有察觉到什么动静。 于是轻手轻脚的披上衣服,走下了床。 刚打开门,门缝里就有东西“骨碌碌”的滚落在地。 捡起来一看,是颗鸽卵大小的乳白色珠子。 入手温润,摸着像是羊脂玉,却又不太敢肯定是。 陈凌走出门看了看,东边墙头上露着两只黄色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见他出来后就轻轻叫了两声,然后转身走了。 陈凌暗道果然是这个小东西,不然别人不可能悄无声息进院子的。 摸了摸手里的白色珠子,笑叹一声:“这小东西开了灵智到底是不一样,饶它同伴一命,这就来报答了,也算是知恩图报。” 起码,比某些没良心、忘恩负义的人强多了。 随后又把白色珠子摩挲了两下,把表面的土蹭干净,心说看这形状,恐怕那黄皮子还以为这也是某些鸟的鸟蛋吧。 “也不知是不是玉,今天去县城卖药材,正好找个地方问一问。” 陈凌暗自想了想,把珠子收进了洞天里。 要真是玉,那价值绝对小不了。 起码不是被黄皮子吃得那几只土鸡能比的。 随后洗漱了下,把早饭做好。 等吃过饭后,帮王素素收拾了下院子,又把小鸡放出来。 陈凌这才骑上自行车,带了一筐子药材赶往县城。 县城收购药材的中药店铺在东街,跟当年的老医院离得很近,来的时候王素素告诉过他详细位置。 这是家百年老店,是凌云的老招牌,也不存在店大欺客的现象。 陈凌很顺利把药材卖掉了。 随后又去南郊的林木种子站订购了一批果树的树苗,梨树、枣树和柑橘三种一共是一千二百棵。 都是耐旱耐涝的树种。 按理说十亩地种五百棵果树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陈凌还打算在树下种点蔬菜作物,果树的间距要大一些。 并且还要挖上两个大池塘,盖几间小屋。 这样粗略的算一下的话,一千两百棵树苗也就够用了。 陈凌痛快的交了定金,对方说明天先送过去五百棵,剩下的这个星期之内,会分批给他送过去。 就这样,约定好时间和地点,便出了林木种子站。 “陈富贵,还真是你啊?” 从林木种子站出来,没走多远,突然有人叫他。 陈凌扭头一看,是乡计生办的秦秋梅,正拿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站在路旁,仍是中性的公务装扮,乌黑长发扎在脑后,显得英姿飒爽,知性干练。 就急忙停下自行车。 然后走下来,打了个招呼:“是秦主任啊,来县里开会?” “是啊,下午有个会,乡里让我代表计生办来参加,这还要多亏了你上次想的标语,让我们在乡里的计生宣传工作,拔了个头筹,县里都公开表扬了……” 秦秋梅笑吟吟的说道。 连带着看向他的一双俏眸都亮晶晶的、透着股喜色。 这态度比起以往可热情多了。 第五十九章 招揽 陈凌见此谦虚的笑笑:“我那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做不得数……” 那些标语,在后世随处见,小娃娃都能念几句,他心里确实没把这个当回事。 “真的吗?我可不信!” 秦秋梅轻轻瞟了他一眼:“王聚胜在私底下都跟我说了,说你念过高中的,还念到了高三呢,学问不比他那个大学生要差。” 陈凌听了忍不住笑出声:“秦主任啊,聚胜哥那是故意抬举我,给我涨脸呢,这就是好兄弟间的互相吹捧,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秦秋梅却没笑。 只是用一双圆俏、明亮的美眸认真的盯着他道:“不管王聚胜是不是吹捧,反正他在酒桌上说过几次你的事,现在乡里领导也知道标语是你想出来的,挺欣赏你的。” “来县城开会之前,还叮嘱我,让我有机会去陈王庄问问你的意见,愿不愿意到乡里做事……” 这番话说出口,倒是让陈凌忍不住有些发怔。 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秦秋梅会把他叫住了。 心说聚胜哥也真是的…… 虽然知道他这是好心,但是现在的陈凌又不是以前的陈凌,真没兴趣往这个方向发展。 于是就忙摆手道:“不行不行,秦主任,我这啥也不会,去了乡里还不是给领导们拖后腿?” “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还请秦主任回乡里时替我带句话,就说我陈富贵辜负领导们的赏识了。” “啊?” 秦秋梅真没想到他会拒绝,就挺惊讶的,俏眸微微睁大着道:“你确定?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也是这次宣传标语得到了县里的嘉奖,乡领导才给你开了方便之门。” “其他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而且你来乡里的话,平日里也不用做什么,就是有需要的时候,帮乡里的宣传委员打打下手,写写信息,或者广播稿件,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很轻松的,其他时候,也不会耽误你自己的事……” 陈凌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所谓的开方便之门,大概就是先让他混个编外人员,就是喊喊大喇叭,跟着宣传委员跑跑腿,写写稿件之类的。 忙的时候也不多,其他时间都很自由。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陈凌,说不定就答应了。 毕竟怎么说也是在乡里做事,回到村里说起来脸上也有光。 但现在,别说乡里,就是县里、市里,他也不想去。 于是就摇摇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这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发展群众关系,懒懒散散的,去了也只会败坏乡里的形象,还得惹外人说道。还是算了吧……” 秦秋梅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陈凌这是在找借口。 就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心里边着实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拒绝。 毕竟这样的机会,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但是陈凌不愿意,她也没办法,只能轻轻叹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起来,在这之前,她对陈凌的改观其实挺大的。 在陈王庄住的时间虽不长,但关于陈凌的传言,她几乎都听过,尤其她妹妹秦冬梅对陈凌更是没一句好话。 但是以她自己与陈凌的两次接触和观察来看,却觉得陈凌的表现,和传言有很大出入。 不说标语那次,就说平日里和他媳妇的欢声笑语,她有时在妹妹家隔着墙也是能听到的。 也无意间瞧见过他带媳妇出门,都是有说有笑的,看着很恩爱的一对小夫妻。 并不像村里传言那样不堪。 于是来之前她对陈凌还是有那么几分期待的,却没曾想到他会直接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结果,让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丝丝失望。 陈凌在一旁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位秦主任的脸色有些不对,心想或许是驳了人家的好意,让人不高兴了。 于是就准备告辞离开。 “阿梅,阿梅,等久了吧,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时,一个清脆柔甜的女声响起,就见是一位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子抱着几本厚厚的书,从斜对面的凌云中学小跑了过来。 快到跟前的时候,短发女子眯了眯眼,才看清秦秋梅跟前还站着人,“阿梅,这个同志也跟你一起来开会的吧?” “不是,这是认识的一个朋友,碰巧遇到了。” 秦秋梅回过神,看了陈凌一眼歉然的笑了笑,然后冲短发女子道:“这还没到放学的点呢,钟都没敲,你怎么就跑出来了?” “哎呀,没事的,我给学生布置好作业了,不用管了。” 短发女子嘻嘻笑着,随后把手上的书递到秦秋梅面前,“快看看,这是我这半个月从学生手里收的几本小说,一本《神雕侠侣》,一本《京华烟云》,还有这两本《一帘幽梦》,可是你最爱的琼瑶哦!” “啊呀,对了,忘了跟你说,上次的《情深深雨蒙蒙》你看完了记得给我带回来哦,那个我拿错了,不是学生的,是隔壁班刘老师的……” “小芸!” 秦秋梅那张白净俏丽的脸蛋腾的就红了,急忙打断,“别说了,下午都有事呢,先去吃饭吧。” 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个男人,怎么能把这种事拿出来说。 尤其这个小芸,连书名都给报出来了。 让她一瞬间脸颊滚烫似火烧,实在是太羞耻,太尴尬了! 在外人眼里,她可是计生办主任呢,居然看这样的书,让别人怎么想? 在这个思想还很保守的年代,私密的爱好就这样被讲出来,秦秋梅感觉被剥光了衣服似的。 尤其感受到陈凌的目光在旁边一直看着,她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抓上“小芸”的胳膊就走。 “阿梅,阿梅,你急什么嘛,都还没跟你朋友说再见呢!” 秦秋梅脚步顿时走得更快了。 …… “小说啊……” 望着秦秋梅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陈凌没觉得有什么可尴尬的,反倒是被激起来一些前世学生时代的回忆。 然后心里在想:“素素在家干完活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要不要给她带两本小说回去看看呢?” “顺便我自己也买一两本回去,不然连电视都没有,实在是太无聊了。” 长乐乡在今年架设高压电线之后,后续才会相应的通上电视信号,要想在家里能看上电视,起码也要等到明年了。 “正好,黄皮子送过来的珠子还没让人过过眼呢,顺便也买几本小说去。” 于是陈凌蹬上车子,向城中的驶去。 第六十章 隐患 “是羊脂玉的料子没错,不过你怎么就拿个珠子过来了?” “怎么?这珠子不行?” “不是珠子不行,是少点东西,一般这种形状大小的玉珠,多是镶上金银,做项链吊坠用的,你这还差好些东西哩……” “师傅的意思是光这珠子不值钱?” “那肯定啊,光是这羊脂玉的珠子哪有搭配上金银首饰值钱?” “我要是出手的话,能给多少?” “八十。” “八十块?” “当然八十块,要不你以为呢?现在的行情是一千克六千块钱左右,你这珠子顶多十来克,给你八十不少了……” 不多时,陈凌从珠宝店出来,心里有点小失望。 实在想不到,后世每克一两万块钱的羊脂玉,在这个时候竟然每克才6块钱左右。 也太便宜了。 “我现在也不缺钱,这玩意儿就先留着吧!” 把白玉珠子放在太阳底下看了看,陈凌又将其收进了洞天之中。 随后推上车子向着珠宝店不远处的报亭走去。 在报亭挑了几本小说后,陈凌本来是不打算晌午在县城吃饭了,直接回家的,结果遇到了一个收过他花生的油坊老板,把他拦住了。 当初陈凌第一次来县城卖花生的时候,这位要的花生比刘辛耕还要多。 这次见到陈凌之后,说什么也要陈凌给他再送两千斤花生。 陈凌说已经给其他油坊送过了,价格是一块一,按当初九毛钱一斤他是送不了的。 没想到,这位听了居然没打磕巴,当场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还说可以先给定金。 这副态度,倒是把陈凌整得一愣一愣的。 于是只好答应他过两天有空就给他送过来两千斤。 因为明天要在家等着林木种子站送果树苗,到时候免不了要收拾一番,没什么闲余时间。 就这样约定好之后。 陈凌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果还要靠洞天出产的东西来赚钱的话,继续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虽然这个时代科技不发达,远远没有后世那种遍地监控的情况。 但自己要是继续靠洞天,一天时间用驴车、牛车运个两三千斤花生的话,这早晚是要引起他人怀疑的。 再者,自己是打着大棚蔬菜、大棚花生的旗号售卖的,这十里八乡的,大棚又是刚刚才兴起的新鲜事物。 万一遇到寻根问底的人,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这两个问题想要解决,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开店。” 让他现在去种大棚是绝对不可能的,明知今年有洪水,还去浪费时间和金钱搞这些,那也太脑抽了。 所以,在逻辑上,勉强能说得通的,就只剩开店了。 开个店铺,不管蔬菜水果还是花生之类的,经过店铺的中转之后再卖出去。 安个大棚蔬菜、大棚花生的名头,也没什么人会深究。 毕竟有店铺掩人耳目,可以说是从别人大棚里收的,或者从市里、从大城市运过来的,基本上能解释得通。 就算真有以前的买家问起来,那也没什么,自己说自家大棚产的,就是一个噱头,为了让人买故意那么说的不行么? 反正东西就是大棚的东西,还比一般大棚的好吃,自家不种大棚又怎么样? 当然,这个办法肯定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方便快捷,简单粗暴的办法。 且在九五年这个时间,还是在山区小县城,也足够瞒过去大部分人了。 “本来还想早点回家的,现在这样一想,还是先在城里找个地方租下来吧。” 陈凌叹了口气。 其实仔细想想,要想在以后省点麻烦事,早晚都得折腾这么一趟的。 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讲,这已经算是个不小的隐患了。 于是就先去吃了顿饭,然后蹬着自行车在城里四处的逛着。 按陈凌的心思呢,开店的地方最好偏僻一点,人还不能太少,交通还得方便。 要求不算低。 这样转了大半天,最后他发现上午遇见秦秋梅那边,也就是县城中学的附近挺合适的。 于是就在这附近找,很快陈凌就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人家。 这是一所挺有年代感的小院子,占地一亩多快两亩,有个两层的小楼。 除了大门之外,一楼临着街外还开了个门户,也不必再多收拾,可以直接用来开个小店。 这正合陈凌的心意。 随后敲了敲门,家里没人在。 陈凌就到周围打听了一下,得知房子主人是一对纺织厂退休的老夫妇,儿子在市机关单位工作,女儿在县中学教书,这房子早不住人了。 也就老两口每个月来打扫打扫,或者在院子里种种菜什么的,要是想租房的话,肯定是不难的。 只是这个年代,没什么外人来这个偏僻的小县城租住罢了,本地人更是不必说。 随后陈凌就按着周围邻居给的地址找到了两位老人,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就是租金比普通地方要高五十块钱。 看了看房之后,陈凌也没讨价还价,直接签了租约。 房东夫妇给了他钥匙,房子就这么到手了。 等房东两人走后,陈凌又在小院里转了转,打量了一下。 说干净确实挺干净的,因为什么都没有。 连床、桌子、凳子都没有,只是两层小楼,带着空荡荡的一个小院落。 用来开店还是干别的,房东夫妇是一概不管的。 眼见着天晚了,陈凌也没多在这边逗留。 毕竟这边目前只是个空壳子,以后也只是当做掩人耳目的存在而已。 让他天天坐在这里守着,跟正经开店一样,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每个月来个一两趟,瓜果蔬菜之类的,摆出来卖一卖,也就行了。 “嗯,这样等正式开业以后,也好跟素素解释,不然出来办事总不跟她要钱,她就算不问,心里肯定也有疑惑的……” 陈凌暗自琢磨了一番,心想:“到时候就说跟市里的朋友一起做的,以前在县城瞎混无意中认识的,他不常来,就只分钱。” 逻辑勉强讲得通之后,陈凌就踏实轻松了许多,锁上院子的门,就骑上车子往家里赶去。 谁知走到半路,竟下起了小雨,陈凌便把筐子和小说收进了洞天,加足了马力蹬着车子往回赶。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陈凌停下车子,又从洞天中取了个尿素袋子,窝了个角带在头上,用绳子简单在脖子处一系,就继续向着村子的方向狂飙。 “二柱,二柱,快去喊二柱,刚打的大棚架子全倒了……” 陈凌从水库大坝上下来时,雨已经下得越发大了,隐隐约约还有声音从西南方传来。 往那个方向瞧了一眼,陈凌轻轻一笑,慢慢驶进了村子里。 第六十一章 大雾 这场雨下了大半个晚上。 直到凌晨四五点,窗外的雨声才渐小。 于是早晨起来,都是一片白雾蒙蒙的。 整个陈王庄所在的山间小盆地都被大雾所笼罩。 五步之外都看不到人。 陈凌吃过早饭后,闲着无事,就去王立献家借了辆板车。 等林木种子站的人把果树苗送过来后,也好赶着牛去拉。 王立献家的这辆板车有些年头了,他家没养牲口,板车用得少,就更显得陈旧。 跟王来顺家的没法比。 不过陈凌挺烦跟王来顺的婆娘那种人打交道,就懒得去那边借。 借完板车回来的路上。 就碰见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往村外赶,都是去给陈二柱盖大棚的。 昨夜的大雨,让昨天还没彻底固定好的大棚架子倒了,又得重新弄。 那么一大摊子,是个不小的麻烦事。 所以一大早,陈二柱就用村委会的大喇叭喊了几遍,让人吃了饭就早点过去,说今天的雾大,比之前辛苦一些,他会给乡亲们加钱。 这不,一听加钱,去的就都挺早的。 也不管什么大雾不大雾的,都说加钱了,顶着大雾也要干啊。 “三桂叔,上工去啊?” 陈凌把板车停到道旁,给这群人让路。 但是见到走在人群后的一个老头后,就眼睛一亮,忙上前打招呼。 “谁啊?” 雾挺大的,老头儿有点看不清人。 “我,富贵啊。” “哦,是富贵啊,你也去上工?俺前几天咋没见着你……” 陈三桂身材高瘦,穿着打扮虽朴素却很整洁,不像村里其他老头那么邋遢。 除了干净之外,这老头儿最大的特点就是走路极快,说话语速却极慢。 只要见一面,说两句话,就令人印象深刻。 但不得不说,这老头的木匠活做得是真漂亮,附近几个村庄,甚至县城都有人来找。 二十年前就名声在外了。 “我没在二柱那边,田里的事还忙不完呢,哪有功夫去给他干活。” 陈凌解释了句,又道:“三桂叔,过些天等不忙了,给我打一辆牛车吧。” “牛车?” “哦对,差点忘了,你小子前阵子从集上买了头小白牛!” 陈三桂笑道。 孙女常去陈凌家玩耍,去他那边吃饭的时候,也会跟他说一些趣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事儿好办,一辆牛车而已,说做就给你做出来了。” “等这个星期天吧,做出来后我让喜子去喊你。” 这老头说话语速很慢,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相当利索。 陈凌听了就很惊喜,竖着大拇指对陈三桂大加称赞。 到底是老木匠啊。 “对木料、大小有什么要求吗?” 陈三桂问道。 “木料没有要求,大小还是稍微大一些吧,剩下的三桂叔你看着做就成。” 陈凌也没多说别的,就让老头按照经验来做。 “那行,没别的事,俺就先去上工了。” “好,三桂叔慢走。” …… 陈三桂随着一帮人离开后,陈凌就推着板车回到家,把板车放到了后院。 今天的天是阴的。 大雾到十点左右还不曾散去。 昨天和林木种子站的人约好了时间,说是果树苗下午两点就能送到。 陈凌就也不急。 在后院把牛粪清扫干净后,又把院里倒扣的几口大水缸刷洗了一下。 往里面倒满水,从洞天取了些鱼出来,放了进去。 以后想吃鱼的时候,方便取。 洞天的鱼已经繁殖了两茬了,先前的鱼苗也都长成了半大不大的鱼。 正好可以做王素素爱吃的杂鱼锅子。 所以大水缸里放的,大部分就是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鱼。 “先养着吧,等老鳖蛋孵化了,再把鳖放出来两个,以后想吃了也可以吃。” 洞天的老鳖产卵有些日子了,其实陈凌刚把那几只公鳖放进洞天里没两天,就和母鳖完成了交配。 加上洞天环境适宜,又蕴含有益它们生长的神秘物质。 所以很快就产了卵。 陈凌数了数,有二十二个。 也没去多管,从洞天取了些水草放进水缸后,就拿了数捆盘成一圈的铁丝绳,搬了一架木梯进了洞天。 洞天的蔬菜长势越发繁盛了,西红柿和茄子的植株都快长成一棵棵‘小树’了,且果实累累,一天不摘就压得枝蔓往下垂。 吃不完,也不好卖出去。 毕竟不是次次能碰上柳银环那样的京城人家,价格高也肯花钱买。 没别的办法,陈凌就准备用铁丝绳把枝蔓吊起来,或用木棍垫一块石头或者砖块支撑着枝蔓,不让它们往下垂。 对西红柿、茄子类的很有效。 黄瓜,豆角这样有藤蔓、会爬藤的就更简单了,两棵大树之间绑一根铁丝绳,它自己就能往上爬。 这样一来,陈凌就省心多了。 在洞天收拾了一上午,茅屋后的小菜园子整齐了不少。 “这样看起来,赏心悦目多了,不然这样一处仙家福地,整得乱糟糟的,实在是闹心……” 陈凌满意的自语一句,拄着锄头看了一会儿,才出了洞天。 此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大雾还是未散,只是淡了稍许。 也就是从五步之外看不见人,变成了十步外看不见人。 没好到哪去。 毕竟他们这里是山间的盆地,整体地势低,没风没太阳的天气,一旦起了雾,会很难消散。 “这家伙,这样下去,下午两点树苗恐怕送不过来了。” 陈凌四处瞧了瞧,心想:“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吧。” 然后把木梯子和没用完的铁丝绳放好,就准备回前院做午饭。 只是还没有走出门外,就从院门前的树上跳下来两只黄色的小东西,拦在他面前。 陈凌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你俩怎么又来了?” 来的正是之前的那两只黄皮子。 这两个小东西一胖一瘦,胖的是差点被毒死,后边又缓过来的那只,一直躲在瘦的那只后边,用豆大的眼珠偷偷瞄陈凌,想接近他却又有些害怕。 瘦的那只呢,则又不知从哪里叼了一颗蛋,和鸡蛋大小差不多,绿色的壳泛着点浅灰色,不像是家禽的蛋。 轻轻地放在他跟前,又冲他低声叫了一声。 然后转身就要带着身后胖的那只黄皮子要走。 “等等,先别走呢!” 陈凌将两只黄皮子喊住,然后从墙上摘下水瓢装了一些洞天溪水,递到两个小东西面前。 “既然你们知好歹,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喝吧。” 瘦的那只黄皮子先是一愣,然后嗅就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两只小眼睛里顿时涌现激动之色。 冲胖的那只叫了声,然后齐齐走到水瓢前,很快就把洞天溪水喝了个干净。 喝完后的两只黄皮子兴奋异常,像两只撒欢的狗,围着陈凌快速的跑来跑去。 还从他两条腿的裤腿之间来回穿梭,对他的手掌又蹭又舔,来表达对他的亲昵。 这下,却是连胖的那只也不怕他了。 最后也跟着瘦的黄皮子人立而起,一齐冲陈凌拱手作揖,然后窜上墙头,消失在陈凌视线内。 少顷,陈凌收回目光,微微皱起眉头,想起之前胖的那只黄皮子略显臃肿肥硕的身子,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那个憨货不会是个怀了崽的母黄皮子吧?” 如果是真的,陈凌把它抓住后,瘦的那只紧张担心成那样,对他又作揖又求饶的,也就不奇怪了。 第六十二章 水库 回到前院吃过晌午饭,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太阳没有露头的迹象,大雾仍未散。 陈凌从后院赶着牛车出门,在水库大坝上等了大半个小时。 果然没见送树苗的过来,就没再多等,转身赶着牛车去了自家田里。 然后趁着大雾,田里没什么人来,也没人上山。 又多种了几亩的花生、蔬菜,收获完成后,也可间接改善一下土壤。 等到傍晚的时候,洞天就又多了七千多斤的花生,还有一捆一捆的蔬菜,堆在茅屋里。 这些蔬菜不是自家吃的,是陈凌给油坊送花生的时候,顺便打算去卖的。 毕竟自家要吃蔬菜,洞天的那些还吃不完呢。 在洞天收拾好,陈凌就赶着牛车往家赶。 路过村里的堰塘时,就发现自家的两只小狗和村里一帮子土狗正在堰塘边上,围攻一条两米来长的菜花蛇。 这条蛇粗壮的身躯湿漉漉的,沾满了泥土,似乎是从堰塘里游过来的。此刻被狗骚扰的烦不胜烦,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响,看样子非常愤怒,但是被一群狗缠着,想走也走不脱。 陈凌见状就停下牛车,颇有兴致的围观了起来。 今天是个大雾天,两只小狗第一次遇见这种天气,一大早就兴致高昂的跟着村里的土狗出去疯跑了。 中午就回来吃了点饭,又出了门,趁着白雾笼罩,在村子里走街串巷的游荡,玩得那叫一个欢脱。 这不,现在又在这跟蛇斗了起来,这条菜花蛇遇上它们算是倒霉了。 “汪汪汪……” 见到陈凌过来,两只小狗立马起了表现欲,从狗群中一跃而出,异常迅猛攻向菜花蛇,扑咬菜花蛇的腹部。 菜花蛇本就被群狗激怒,自然不甘示弱,昂首吐信的反击了起来,甚至缠上了小金的一条腿。 但两只小狗哪里是普通狗能比的,它再反抗也是白搭,没斗两个来回就被咬死了,翻着肚子滚在地上不再动弹。 然后小金就叼着菜花蛇的脖子,拖到了陈凌跟前,和黑娃一起冲小白牛挑衅、炫耀似的汪汪大叫。 “在外疯了一天,还不老实,想挨收拾吗?” “还不快点往家走……” 陈凌瞪了两只小东西一眼,捡起菜花蛇扔到了板车上。 菜花蛇在山村十分常见,尤其春夏之际,家里也经常会有菜花蛇出没,来吃老鼠,或吃房檐下的小燕子。 有时还会在房梁上、墙缝里安家,一生就是一窝。 农户人家见到这玩意儿,一般就成了餐桌上的肉,不管是煎、炸,还是炖、煮,都好吃。 不仅解馋,还有清热去火的功效。 回到家后,王素素三两下的将菜花蛇剥了皮,蛇胆取出来,用线扎住胆管,和蛇皮一起挂在了房檐下,蛇肉泡在水盆里。 陈凌则去取了两块黄精,上次进山,黄精和天麻都采了不少,放在竹匾还没晾晒好。 陈凌借着去后院的名头,其实是拿的洞天的黄精。 之前采回来,就在洞天茅屋前的树林里种了两块黄精和天麻,现已在树下滋生成了一大片。 于是陈凌晚饭做了大半锅的蛇肉汤,放了两块黄精炖煮,蛇肉软烂香滑,给两只小狗喂了一碗,剩下的夫妻俩就美滋滋的享受起来。 美味的蛇肉大半锅下肚,连汤都没剩下。 夜幕降临后,小两口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 翌日,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 天蓝汪汪的,有一种特殊的凝聚力,让人忍不住抬头去望,去凝注。 今日无事,陈凌便搬了个躺椅在院子里,仰躺着看小说。 是一本《侠客行》。 陈凌看金庸的其他小说,都是先看小说,再看的电视剧。 唯有这本《侠客行》是先看的电视剧后看的小说。 以至于现在看着小说,主角脑补的就是演员董健的脸。 可惜,那一版的《侠客行》电视剧,还要等几年才能拍出来。 他在躺椅上看小说,王素素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做春天穿的新衣裳,纤细洁白的手指穿针引线,显得极其灵巧。 不时的,还用水润的杏眼轻轻瞟他两眼,嘴角都噙着甜丝丝的笑意。 也是,今天的王素素确实比往日里还要漂亮几分,清纯中带着异样的娇媚,脸蛋白里透红,如一朵春风中绽放的娇花。 眼眸似水,眉黛春山,一颦一笑都在散发魅力,很醉人。 两人就这样,沐浴着春日的暖阳,静静享受着难言的温馨。 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村委会的大喇叭突然响了。 说是林木种子站的人到了,让陈凌去水库大坝上拉果树苗。 “今天这来得也太早了,都早了仨小时……” 陈凌起身,把书放下,伸了个懒腰道。 “毕竟昨天大雾天耽搁了嘛。” 王素素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用,你在家做饭吧,我去去就回。” 陈凌进屋换上昨天的旧衣服,就赶了牛车出门。 到了水库大坝,林木种子站的两个小年轻正站在那儿,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下方的人在水库拿网捞鱼。 见陈凌赶着牛车过来,就走到跟前,帮着他把树苗搬到车上。 “不好意思啊大哥,昨天大雾天,没能过来,最上边这二十棵无花果树苗是另外送的。” 搬完之后,两个小年轻向陈凌表达歉意。 “没关系的,你们两个吃晌午饭了吗?去我家吃口饭再走吧?” 陈凌把这五百棵树苗的钱递给他们后,笑着说道。 两个小年轻连说不用,又说明天尽量下午两点准点过来,不给他添麻烦,就驾着车走了。 “富贵,你这是打算今年种果树呐?” 这时,王立献和一帮人背着一大竹筐鱼,上了水库大坝。 见到他就打招呼。 “是献哥啊,戴着草帽刚没看清楚是你,你们这是要做晌午饭了?” 陈凌扫了眼他们身后的竹筐,发现里面装着鱼虾,还有河蚌。 “嗯,水库的鱼虾没人要,就每天来捞一些烧菜,二柱这孙子也是想省钱哩。” 王立献应了一声。 后边几个人就跟着笑,说二柱假大方,昨天大雾天的,说加钱就给加了五块钱。 当然这是附和王立献的话,并不是在跟陈凌说话。 他们都跟陈凌没什么来往,打工的几个甚至跟他有过节,自然是不会主动跟他说话的。 陈凌也不在意,就道:“这鱼看起来个头不行啊,还没献哥你前几天给我的那两条大呢。” “是,水库的大鱼越来越少了,大前年还是啥时候,一个外地人来咱们这儿做啥子调查,结果在水库放了啥狗日的小龙虾,结果现在水库全是这玩意,这两年鱼都没以前多了,更别提大鱼了。” 王立献气恼道。 陈王庄水库面积超过了一千亩,始建于五六十年代兴修水利,刚开始主要用来灌溉,通过南边山脚下的河湾,南北西三个方向的耕地,都能灌溉到。 后来呢,又被县里的人承包,承包到八十年代后期。 然后到现在,水库一直无人问津,现在都快成野库了,谁想吃鱼都能来捞上一网。 陈凌对这水库没多大兴趣,一听小龙虾却是有点馋了:“小龙虾那么多,咱们村的人都不吃?” 王立献听了直摇头:“那玩意不好吃,苦。” 第六十三章 尴尬 苦? 陈凌笑了,那是现在的人还不会收拾。 另外吧,舍不得放油。 虽然已是九十年代,但是大多数山民日子过得依旧紧巴巴,很是清苦。 吃起油来,就比较节俭。 两斤油吃三个来月是很普遍的现象。 想想吧,一天三顿饭,有两顿是咸菜,剩下一顿才去烧菜,这能用多少油? 还有更节俭的,尽管一天只是烧一顿菜,也都是用刷子小心翼翼的在锅底刷一层薄油。 就只吃个油腥味。 有时刷子难免蘸到水,进了油缸后,油反倒越吃越多…… 要不同村的人以前都说陈凌好吃懒做,是个败家子呢。 跟其他人过得日子一对比,还真就是这样。 在其他人眼里,陈凌这小子别提积攒家业了。 就不是过日子的料。 继续把家败下去,总有一天西北风都没得喝。 …… “改天献哥去我那儿,我给做一道小龙虾,味道绝对包你满意。” 陈凌朝水库望了一眼,有种立即下去捞一网的冲动。 “好啊,到时候叫上聚胜一起。” 王立献笑道。 上次在陈凌家里和王聚胜吃了顿饭,也熟稔了起来,发觉这大学生性格还不错,挺好相处。 “放心,肯定不能忘了聚胜哥。” 陈凌也笑,然后问:“二柱这边不是管一顿晌午饭吗,咋还让你们亲自过来网鱼呢?” “管饭是管饭,但烧饭的是国平大哥和三桂叔他们几个上了年纪的,干不了太累的活。” “也就每天帮着买买菜,做做饭,收拾点杂活。” “所以网鱼这个活,就让我们轮流来做……” 王立献说着,往那边一指:“你瞧,都起炊烟了,前两天搭了个棚子,盘了灶台,烧饭方便得很。” 陈凌望了一眼,了然的点点头。 然后赶着牛车,和王立献边走边说着话,走下大坝向村外走去。 准备直接去田里把这五百棵树苗种上。 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这点活儿对他来说,也就是两个来小时的事。 挖好坑,填好土就行。 也不必在意死活。 等树苗全部种好后,以洞天水统一浇灌一遍,保证每一棵都能长得好好的。 陈凌和王立献说着话。 和王立献一起的几人也插不上嘴,就互相在后边嘀咕着。 时不时的,看向陈凌一眼,眼神颇为异样。 都觉得跟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大不相同。 听着陈凌和王立献的对话,以及言谈举止,明显能看出成熟稳重了许多。 这已经有点正经过日子的样子了。 于是到后来,两个曾和陈凌当年一块外出打过工的青年说起话来声音刻意的变大了不少。 王立献和陈凌说什么,他们也跟着去说些相关的话题。 这显然是想加入他们二人的谈话,但由于和陈凌有点小过节,不太好意思直接找他们说话,于是就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注意。 陈凌发觉后不由感到好笑,就稍稍应和了他们两句。 果然两人立马就主动上来攀谈起来。 和王立献没说几句,随后就富贵长,富贵短的,甚至说起当年出去打工的一些事。 当年的过节,也被玩笑般的口吻讲了出来。 随后另外几人也忍不住插上几句嘴,笑着闹着,过往的不快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烟消云散了。 一帮人说笑声就越发热闹。 于是当陈二柱骑着摩托车过来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最中间有陈凌的时候,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惊讶之色。 “富贵你这是干啥子去啊?” “刚订了一批果树苗,准备去田里栽上。” 陈凌淡淡一笑。 旁边一位青年也道:“二柱你没听大喇叭喊吗?县里有人给送过来了,让富贵去水库大坝上拉来着。” 这青年比陈凌大两岁,叫陈泽,跟他是本家,也是一个辈分的人。 “没啊,我这不刚去县城订了两大桶豆油,不然做起饭来哪够大伙儿吃的……” 陈二柱说了句,然后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在陈凌和牛车的果树苗之间来回打量。 眼底不由的泛起一抹讥诮之色,尤其又想起上次在县城遇见这小子时,当着面骗他的事,语气也不由得阴阳怪气起来: “你小子最近胆儿挺肥啊,连果树都敢种了!就你那点家底,别把裤衩子赔掉了……” “二柱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家之前那块荒地换给富贵后,今年都长出来草了,前两天俺达上山拿捕兽夹子,还看到那些半死不活的树,今年也抽了新枝,生出了绿叶子,种果树俺觉得没问题。” “不信你问献哥,他也知道。” 陈凌还没接茬,陈泽就又抢先说道。 “是啊,这事俺也知道。” 王立献点点头,他是知道陈凌和陈二柱的事的,就又故意补充了一句:“要俺看,过不了两年,那三十亩地就能变良田。”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之前俺还听村里有人说闲话,说二柱把富贵当傻子坑,荒地啥东西都不长,硬要换给富贵,也不知道私底下是怎么糊弄人家的。” “现在一看,根本不是嘛,二柱这种干大事的人,可不会这样下作哩,肯定是知道自家的荒地肥力又上来了,不然啊,富贵肯定不答应跟二柱换,富贵又不是傻子……” “以后可不能老听村里的那帮子婆娘的话了哩,全是瞎说。” “可不是嘛,俺当年打工一年半没回,就说俺死外边了,这帮狗日的婆娘,她们这些人的话,可不能信。” “……”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陈二柱说得难堪极了,只能挤出笑脸,不断点着头应和几人,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心里的恼火。 心里大骂这几个狗日的,啥时候跟富贵这傻小子关系这么好了,以前不是碰面都不说话吗,现在怎么全是给他帮腔的。 还把他和陈凌那点破事全给捅了出来,虽然是以误会的口吻,但怎么听,怎么别扭,怎么听,怎么难受。 搞得陈二柱一张脸火辣辣的,还好他这些年在外面不是白混的,挤着笑脸,说话也维持着正常语气,别人也没察觉出什么来。 不然啊,有够丢人的。 陈凌见状笑而不语,心里则是冷笑了两声,别人不知道啥情况,他能不知道吗? 自然能察觉到陈二柱的不自在,但他现在懒得跟这孙子计较,于是风轻云淡的打了个招呼,就赶着牛车离开了。 等陈凌走后,陈二柱情绪才慢慢缓和不少,不然陈凌这个知道内情的在场,那些话说出来,实在是让他尴尬无比。 但是等他回到大棚施工的场地,心里却又气恼和烦闷起来: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那荒地十来年草都不好好长,怎么偏偏换到这傻小子手里后,就好起来了?” 心里不由打定主意,等没人的时候一定得过去瞧瞧。 第六十四章 韩闯 下午。 快到两点钟的时候,陈凌把树苗栽种好。 撂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正准备撒泡尿,在一边吃草的小白牛突然“哞哞”叫着跑过来躲到他身后,一对乌溜溜的牛眼盯着坟地的方向,带着紧张和害怕。 “你这胆子啊,还真跟个姑娘似的,大白天也能吓成这样。” 陈凌见它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往那边一看。 只见坟地的灌木丛轻轻晃动着,一只灰色的身影在其中一闪而逝,陈凌没看太清,只觉得大小和土狗差不离。 “这是个什么玩意?” 陈凌皱起眉头,踮着脚望了望,眨眼的功夫,却已看不见踪影。 心中疑惑之际,就走进坟地四处找了找,结果没找见。 也不知道那玩意儿躲哪去了,溜得还真快。 不过往外走的时候,陈凌在一个坟头旁边发现了一个大洞,洞口附近有少许灰色的毛发,质地粗硬。 陈凌捏起来两根瞧了瞧,认不出是什么生物身上的毛发。 但能把小白牛吓得不轻,肯定不会是兔子。 “算了,先不管了,回家吃饭去。” 陈凌把疑惑压在心底,走出坟地,把牛车套上,往家里赶去。 走到半路,遇到王来顺在田里修整油菜苗。 他家油菜今年种的晚,又是重新分地的,管得也比较少。 这不,几场雨下来,油菜苗就稠密得长成了一个疙瘩,一棵棵的还很瘦小,不得不来田里间苗。 见到陈凌赶着牛车过来,就忙拦住他,给了他两大捆子才让他走。 整得陈凌也挺无奈。 自家菜的都吃不完了,还往自己车上硬塞。 算了,就当吃个新鲜吧。 油菜苗这玩意炒菜的话,跟新嫩的小白菜差不多,味道还算可以。 陈凌小时候常吃。 前世在大学的时候,跟北方的同学学了一手,用油菜苗做咸食,配上蒜泥和醋,比炒菜还要好吃。 陈凌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等晚上吧,给素素做一顿咸食吃,让她也尝尝北方的独特面食。” 他在心里这样想道。 回到家,屋里的落地钟“铛铛”的敲响,正好两点钟。 王素素见他回来这么晚,就问起树苗的事,得知陈凌是一个人去田里把树苗栽上后,免不了一番嗔怪。 甚至还气呼呼的拿小手去掐他。 陈凌佯装求饶两句,便笑着去抓她的小手。 王素素想躲没能躲开,被他抓着手拉进了怀里。 笑着闹着之后,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许久,王素素从陈凌怀里抬起头,眼睛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阿凌,你对我越来越好,我心里总不踏实。” 陈凌听后笑了笑,吻了吻她白嫩的小手:“人都说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小两口过日子,都是奔着越过越好去的,这有什么不踏实的?” “可是我……” 王素素欲言又止,但想想陈凌最近的表现,对她体贴备至,呵护有加,让她幸福得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 但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不真实,像是在梦里,像是飘在云端。 就道:“可是我在家里什么也不做,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这多不好啊。我又不是懒婆子,什么都不肯做。” 现在她也就在家做做衣服,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连做饭都很少做,本来就觉得这样挺不踏实的,结果今天陈凌居然一个人去田里栽树了,那么多的树苗,又不是一棵两棵,那画面只是想一想,就让她心疼极了。 陈凌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闻言愣了愣。 随后轻叹一声,颇为怜惜的道:“傻丫头,前两年家里的事都是你在操劳,劳心劳力的,吃的苦受的累比我可多多了,你就在家里乖乖歇着,养养身体多好,我从县城买回来的那些小说,就是怕你在家无聊,能拿起来翻一翻……” 说到这里,见王素素眼圈有些泛红,就连忙道:“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这样,那以后家里有活咱们一起干。” “老话说: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王素素顿时红着眼圈笑出声,冲他皱了皱小鼻子,“哼,臭阿凌,老说怪话!” 随后,扭着身子从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你快洗洗手,饭一直在炉子上热着呢,我去端过来。” 陈凌这才想起,自己晌午饭没吃呢。 吃过饭后,陈凌沐浴着春日的暖阳看了会书,或许是太舒适,竟迷迷糊糊在院子里睡了小半晌。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 农历四月初一,星期日。 陈凌小两口早在两日前就把一千两百棵果树苗全部栽种完成。 之后陈凌借预防病虫害的由头,背着喷雾器,把稀释过后的洞天溪水在田里打了两个来回。 没过小半天,这些果树苗就都冒出了嫩芽。 见此陈凌也不再去管,这天的一早就驾着牛车去了县城。 去给上周约好的那个油坊老板送花生。 到县城后,不仅给他送了两千斤,刘辛耕那边也送了两千斤。 来来回回送了八趟,又是四千多块钱到手。 时间刚过中午,陈凌就近找了饭馆,对付了一顿。 填饱肚子后,正准备回城南新租的院子,一声洪亮嗓门便从身侧传来。 “凌子!” 扭头看去,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正端着海碗从街边的小摊上蹿了过来。 这家伙一边跑还一边吸溜着碗里的打卤面,跑了十几步近前,愣是没洒出一滴汤汁。 “俩月没见到你人影,你这是去哪儿了?” 这人叫韩闯,长得一米九的大个子,又黑又壮,是街机房和台球厅的常客,跟以前的陈凌混得很熟。 “咋,咋,咋还赶上牛车了哩,搞得我第一眼都没敢认……” 韩闯有个毛病,说话一着急就结巴。 “好久不见啊闯子,我来城里办点事。” 陈凌拍了拍他厚实的臂膀,笑着问:“你在这干嘛呢?” “嘿嘿,过来看了会儿录像带。” 韩闯冲他挤了挤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说着话,海碗里的面已被吃了个精光,就随手抹了两下嘴角,把碗放在摊子的长桌上。 “一会儿去文化宫呗,我最近学、学了个大招,咱俩练练……” 城南的工人文化宫,主体是电影院。 但在外面的楼层里,还有诸如柜式街机、台球厅之类的。 而作为近几年火爆的街机,是下至小学生、上至青年男性的娱乐首选。 由于一块钱就能揣十个游戏币玩好久,这东西便飞速的风靡起来,以前的陈凌就对这玩意儿痴迷得不行,不玩到天黑绝不罢休。 “改天吧,我今天还有事要忙,就不玩了。不过我也要去城南,正好顺道能载你过去。” 陈凌挥了挥赶牛鞭子,说道。 经过后世那些网络游戏的洗礼,陈凌对于现在的街机,提不起来什么兴趣。 要是闲来无事,去怀怀旧倒是可以。 关键今天还要把城南的小院收拾一下,有正经事做,还是算了吧。 第六十五章 蛋壳 “不、不、不是吧凌子,现在怎么连你也成这样了?” 韩闯顿时哭丧着脸大叫。 “一个猛哥,一个你,以前都是恨不得住在街机房里,咋都一下子说不玩就不玩了……” “你倒还好,还肯露面,猛哥我年后都没见过他,去他家找也没人,天天锁着大门,邻居也说好久没见他,不知道在干嘛。” “你再过段时间还不露面,我指定也得往你家跑一趟去。” 猛哥全名叫石猛,比陈凌和韩闯大个七八岁,是县城人士,在联防队干过几年,还给供电局的领导当过两年秘书。 后来不知得罪了人,还是犯了什么事,不仅丢了差事,他父母也受到了影响。 早早地从县城中学退了休。 反正石猛从那以后就从一个大好青年成了街头小混混,整天泡在街机房,台球厅,跟陈凌、韩闯两人厮混,也是不到天黑不着家。 不过按照陈凌的记忆,年后确实没再见过他。 现在听到韩闯提起这事,陈凌就摇摇头道:“我跟猛哥不一样,猛哥应该是家里有事,我是单纯玩腻了,不想再玩了而已。” 说着,拍了拍牛车,“来,上车,我送你到文化宫。” “不、不用,我骑摩托车来的,你要去城南的话,咱俩正好一起。” 韩闯向着面摊旁指了指,就见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停在墙根处。 橘红色车身,黄色的挡泥板,是个结构极其简单的小型摩托。 “嚯,明星50啊……” 陈凌忍不住惊呼出声。 明星50摩托车,是石门红星机械厂的一款经典摩托车。 这玩意儿在八十年代刚投放市场的时候,就卖到了一千二,在那个大众工资普遍才十几块钱的年代,可谓是万元户的标配。 即便到了九五年,有这样一辆摩托车的家庭,也是极少数。 “这家伙,你老子不是嫌你整天钻街机房,不肯给你买吗?” 韩闯挠挠头,咧嘴一笑:“嘿嘿,家、家里刚给说了个媳妇,我爹就又给买了辆,让我载媳妇用。” “哟,说媳妇啦?啥时候结婚?” 陈凌听后就笑了起来。 “就、就、就年底结。” 问到这个,韩闯一张黑脸涨成了紫红,有点不好意思,但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灿烂起来。 “到时候,你跟猛哥,一定得来啊。” “我老早就想跟你们说这事了,就是这些日子一直摸不到你们人。” “放心吧,肯定去。” “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我跟猛哥怎么能缺席呢?” 陈凌说到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闯子啊,你这都快要结婚了,咋还来县城打街机,家里就没什么需要忙的吗?” “咋没有,我是打着接媳妇的旗号过来的,不然让我爹知道,还不得挨抽。” 韩闯嘿嘿笑道,一脸憨相。 “这么说,你媳妇也在县城?” 陈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问道。 “是啊,说起来你肯定也知道是谁,就以前咱们高中那个刘主任家的胖丫头,不过现在瘦了,也好看了。” 韩闯说起未来媳妇就是满脸笑意,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她高中毕业后考的大专,现在在农业局当技术员哩。” “好家伙,不声不响的搞了个大学生当媳妇,你小子也是行……” 陈凌笑着锤他一拳。 心里却对这个刘主任的女儿没什么印象。 他的确跟韩闯一个高中,不过这小子太笨,留过两级,他上高三时,这小子才高一。 “嘿嘿,我去把摩托车推过来……” 韩闯挠着大脑袋笑了两声,然后把那辆红星50推到了跟前。 冲陈凌招手:“来,凌子,上来骑一圈!” “这玩意儿骑着可带劲了,二十分钟就能绕着县城转一圈,快得很,来,你上来试试。” 陈凌想说不了,但人家是新摩托车,还舍得让自己骑,要是拒绝着实不太好。 就绕着街边骑了一小圈。 “厉害啊凌子,你第一次骑摩托居然就骑这么好,比我之前可强多了……” 见陈凌一副驾轻就熟的姿态,韩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之前骑我哥的摩托车,直接窜到了河沟里,门牙差点给我磕掉。” 陈凌哈哈一笑,就道:“你小子,知道我是生手,还敢让我骑,也不怕我把你的新摩托车搞坏了。” “嘿嘿,我这不是俩月没见你了,高兴么,你又不肯跟我一块打街机,不得让你试试我的新家伙……” 韩闯挤了挤眼睛,然后跨上摩托车。 “这边道窄,我先头前开路了啊。” “好!” 于是一人赶着牛车,一人骑着摩托车,向城南而去。 不多时,到了工人文化宫。 两人分开时,韩闯又把他叫住,说了句话。 “凌子,要是实在进不了采沙场,你不如来我家的罐头厂。” “虽然没采沙场油水多,好歹也比你在家种地强,你觉得呢?” 陈凌闻言笑了笑,先是谢过了这黑大个,又说以后哪也不去,就安心在家种地了。 看着韩闯带着明显不信的神色走进文化宫,陈凌心中也有点意外。 以前的陈凌那么混账,居然还有一个不是狐朋狗友的朋友。 不容易啊! …… 下午一点半,陈凌回到城南新租的小院。 先是把院子里、屋子里全部收拾干净,见院子里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就从洞天取了一株无花果的树苗出来,在压水井的旁边种下。 随后又看到院子东边的四方水池填满土,之前都是被房东老夫妇当成种菜的地方,不由得摇摇头,拿着石锄,把里面填的土全部挖了出来。 将这个四方的池子重新变回了本来的面目。 后又在池子种上莲花,放了半池子水后,扔了好些洞天的鱼苗进去。 跟着陈凌几桶洞天溪水往池子里一倒,池水表面便很快挤满了荷叶,小院也一下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嘿,这下看起来舒服多了,不然一点生气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跟多少年没住人的阴宅似的。” 陈凌拍了拍手,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便带着石锄进入洞天,准备把蔬菜搬出来,放到店门口摆个菜摊。 谁知,刚走进茅屋,脚下“咔嚓”一声脆响,把陈凌吓了一跳。 低下头一看,就见半个白色的蛋壳被踩了个粉碎。 第六十六章 医疗 靠,鸭蛋壳! 这什么情况? 陈凌急忙往茅屋里面走,去看放在墙根处的那满篮子鸭蛋。 一看之下,篮子里已经满是破开的壳。 “这家伙,我就放在这儿没动,居然还能孵出小鸭子来?” 陈凌既惊奇,又无奈,这还是上次钓鱼的时候捡的那些鸭蛋,放在洞天之后,一直忘了往外拿。 没成想,在茅屋放了一个来月,居然自己孵化了。 “看来我对日月洞天的神奇之处,还是了解太少,除了不用授粉就能开花结果外,竟然还能直接孵蛋……” 心里惊讶之余,陈凌便走出茅屋去找孵出来的小鸭子。 没费什么功夫,就在茅屋前的树林里找到了。 只见一只只黄橙橙、毛茸茸的小家伙正紧紧挨在一起,卧在树坑里眯着眼睛假寐。 树坑边上的黄精叶子、天麻杆子被祸害的不轻。 虽说在洞天之内,损坏之后能及时长好,但草丛之间仍能看到许多被这些小鸭子啄碎下来的叶杆。 “还是放出去吧,鸭子不能在洞天里养,到处祸害不说,要是去池塘凫水,恐怕会进了鱼和老鳖的肚子里。” 不说几只老鳖的个头一天赛一天的大,从南沙河钓来的鱼也是长势喜人。 原本就是野生河鱼,但进到洞天以后,却越发凶猛起来,野性十足,时常跳出水面,互相追逐撕咬。 这些天性并不凶猛的淡水鱼,在洞天的滋养下,也变得争狠好斗起来,就连小鱼苗也是如此。 小鸭子要是敢去凫水,极大可能会丧命鱼口,被日渐凶猛的大鱼分食掉。 “啾啾啾……” 陈凌刚走近,小鸭子们就警惕的睁大眼睛,纷纷扬起小脑袋望着陈凌这个奇怪的生物,一边挤成一团,一边啾啾叫着齐齐的往后退。 从出壳以来这些小豆丁就没见过其他生物。 虽然有本能的警惕心,却也没见到陈凌就立即躲开。 于是陈凌就不慌不忙的脱下外套,向着这群小鸭子罩了过去。 紧接着,也不管它们‘啾啾啾’的惊叫声,便直接用外套包起来,放进了茅屋的竹筐里。 又往里面扔了些菜叶,盖上盖子,就提着竹筐带出了洞天,放在了牛车旁边。 随后把一楼临街的小门打开,准备开始摆摊卖菜,结果忽然发现连招牌都没准备。 想了想,只能去斜对面的县中学要了块小黑板,和几盒子粉笔。 星期天,县中学没什么人。 陈凌提了一捆子菜过去,好巧不巧的,值班的老头他认识,居然就是以前高中教他的数学老师。 退休了就来新学校这里管后勤,说是管后勤,其实连看门的活也一起干。 见到陈凌后,这老头立马就把他认出来了。 因为这家伙长得一表人才,在一众学生之中堪称鹤立鸡群,却把学习搞得一塌糊涂,偏科偏得极其严重。 语文能考九十来分,数学却次次考个位数,有时还考零蛋。 老头对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见面就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来这儿干嘛?新凌中都盖好了,还来偷钳口?” 陈凌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他以前上的高中是旧的凌云中学,跟县城的老医院在一条街,现在被称作老凌中。 他上高中那会儿,这里的新凌中才刚开始盖。 每次星期天放学就跟一帮男生来偷新学校工地上的钳口,攒多了就去卖钱,然后吃喝玩乐。 后来越偷越上瘾,没到星期天呢,就翻墙头去偷。 结果没几次,就被同班的女生举报了,被老师一顿狠批,不过还好没抓现行,要不然估计还有其他惩罚。 “梁老师又翻老黄历了,我们当时年轻不懂事嘛,现在哪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我是来学校看看,能不能借块小黑板跟几盒粉笔,我在斜对面开了个店,想挂个招牌。” “哟呵,你小子都开店了?这家伙,上学的时候把校外的小卖铺骂得狗血淋头,现在也想来赚学生的钱了?” 梁老头背着手,现在保卫室门口,冲他眯着眼笑道。 这老头全名叫梁金科,快六十岁的年纪,长得不高,一米六五左右,国字脸,戴着眼镜,白白净净挺有书卷气的。 一笑起来,颇有些慈祥,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没有没有,我就是开了家蔬菜水果的店,可不是为了赚学生钱的。” 陈凌摆摆手,把手上提的一捆豆角拎到梁老头跟前:“梁老师你看,大棚蔬菜,这两年新兴的,给您带回去尝尝鲜吧……” “好家伙,大棚蔬菜,这我可不敢要,西郊的菜市场每个月也就卖三四次,每次拉过来一大车眨眼功夫就被抢光,听说一斤都两块钱出头了,贵着哩。” 梁老头听了直摇头,然后道:“你要黑板粉笔我去跟你拿,豆角带走吧,家里有菜园子,菠菜啥的都长起来了,也够吃。” 然后让陈凌等着,就去学校的器材室取了块小黑板和几盒子粉笔过来给他。 “你小子,自己种大棚了?” “那倒没有,我这也是从别人手里贩来的。” 陈凌在县城开这个店,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会还按以前的说辞。 “我一猜就是,你小子这副模样就不像是种地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听说大棚蔬菜在县城卖得挺快的,好好干吧,不要走歪路子。” 梁老头叮嘱道。 陈凌笑着满口答应,然后把豆角放到保卫室的桌上。 “几年没跟梁老师见面了,这就算当学生的一点小心意吧,以后你老想吃了,就去对面拿,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冲梁金科挥了挥手,提着黑板大步离开。 “这小子……” 梁金科望了望街对面小店门,不由得一笑。 …… 回到小院,陈凌在小黑板写上大棚蔬菜的字样,挂在了门外。 然后把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四种蔬菜摆了出来,又把放在家里后院积灰已久的杆秤放在旁边备用,就开始吆喝。 没吆喝几声,就有人来问。 是旁边开小卖铺和租书屋的,星期天学生不上学,没人光顾,他们就比较闲,一早就注意到陈凌在这边收拾了。 见他把菜摊子摆出来,就过来看。 陈凌按大棚蔬菜的市价两块钱一斤卖的,照例让人先尝后买。 这两人尝了后,看样子挺满意,就四种蔬菜混在一起,每人买了三斤。 从这两人之后,不断有人来买。 不到三个小时,四个竹筐里的菜,竟然全卖完了。 陈凌一看时间,还不到下午六点呢。 倒真像梁老头说得那样,这大棚蔬菜在县城还真挺受欢迎的。 “不过也是我地方挑得好,附近不到一千米就是县医院,县医院不远处,又是机关家属院和教师家属院,有闲钱的人比较多。” “最主要的是,我这次价格没往上抬,是按市价定的,味道口感又比普通大棚蔬菜好……” 陈凌心里分析了一番,琢磨自己该一个月来卖几次菜。 “两次?还是三次?” “算了,还是不想了,等什么时候闲不住了再来吧……” 于是就收起摊位,锁上门,赶着牛车往家走。 只是才刚走到县医院那边,就听见有人喊他。 陈凌扭头一看,居然是陈国平这老头,正背着个药箱,站在县医院大门口。 “是国平大哥啊,你怎么来医院了?” 陈凌忙把牛车停下,走下来问道。 “甭提了,县里召集下边各乡镇的医生开会,说咱这穷山沟沟,被选成了医疗改革试点县了,要搞啥子合作医疗。” “说是以后让乡里各临近村的医生互相到各自村卫生室去交换流动着问诊,给群众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具体咋样俺也没听太懂,反正这会一开就是一天,糟心滴很……” 陈国平叹了口气,看了眼陈凌,“这不眼见着太阳落山了,要不是碰上富贵你,俺还得摸黑走着回去哩。” 第六十七章 鹌鹑 “国平大哥,你咋走着就来开会了,也不骑辆车子?” 陈凌看着陈国平问道。 这老头身高中等,脸上没啥肉,有些蜡黄,不过一双眉毛又黑又浓,极有特点。 “骑啥车啊,十多里路眨眼功夫就到了,几十年了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早习惯了。要不是这两年俺眼睛花的厉害,一到夜里就看不清东西,走夜路也是小意思。” 陈国平说着,就叹了口气:“可以到底是上了年纪,人不服老不行啊,要不是正好碰见你,俺今天还不知道咋回去哩。” 陈凌自然没啥说的,就招呼陈国平坐上牛车。 “富贵你这是买的鸭苗?” 坐上牛车后,陈国平就注意到了装小鸭子的竹筐,还能听见里面轻微的‘啾啾’叫声。 “是啊,正好见到了,就买了些,回去跟家里的小鸡崽一起养。” 陈凌挥着鞭子把牛车靠在路旁,给从远处开过来的几辆老解放让路。 “哟,才这么大点的小鸭子,都挤成了一团,你咋还给盖着盖子,也不怕把鸭子闷死。” 陈国平解开竹筐的盖子看了一眼,说道。 他也听人说这小子最近开始顾家了,也开始帮着媳妇收拾家里的活了。 但现在看来,这干起活来还是不像样子。 连鸭苗都照看不好,可想而知干农活也好不到哪去。 陈凌闻言笑了笑,也没解释。 这老头哪里知道日月洞天的神奇之处。 他又不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放上牛车的时候,都提前给小鸭子喂了洞天溪水的,怎么会闷死。 “你小子啊,还是俺帮你看着点吧。” 陈国平见他还笑,就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把竹筐拉到跟前,半抱在怀里。 这样既不怕闷到小鸭子,也不怕它们跑出来。 陈凌道了句谢,就重新赶着牛车往前走。 路上走了一会儿,陈国平突然问了句:“富贵啊,你小子在县城混的时间也不短了,认不认得出刚才过去的那几辆老解放是干嘛的?” “啊?老解放,这我倒没注意……” 陈凌摇摇头,笑着问:“怎么?国平大哥你知道?” “嘿,俺肯定知道啊。” “这老解放啊,是市供电局派下来的,这两年经常从县大道上过,你小子以前一天天的就差住在县城了,咋连这车都不认识哩。” 陈国平说着,从腰里摸出来一杆小烟袋,打开布袋口,把烟袋锅伸进去装上烟叶,又用大拇指压了压,然后划了根火柴点着,就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市供电局派下来的?” 陈凌心中一动,“这是在给下边乡镇架高压线?” “对喽,俺看这过不了几天,也要轮到咱们村了。” 陈国平吐出一口青烟,“这高压线一架上,别的不说,起码电费能便宜点吧。” “哈哈,说便宜肯定会比现在便宜啊,国家就是看咱们这穷地方电费这么高,用电也不方便,这两年才过来给架高压线呢。” 陈凌笑着道。 现在不说凌云整个县,只说长乐乡,一度电都两块钱出头了。 陈凌记得前世千禧年的时候,老家电费还是一度电一块五呢,跟这边也好不了太多。 总之,越穷的地方,电费普遍还越高,就挺离谱的。 “是啊,说起来架高压线是一桩好事,但搞这个合作医疗就真让人脑壳痛了,赶明儿开始俺就得金门村和桃树沟都得去跑一跑了,这下连二柱那儿也去不了了……” 陈国平抽着烟叹气,心疼每天十块钱的工钱。 对此,陈凌也不知道怎么接茬,前世这个时候他在上大学,并不了解农村这个时间节点搞的合作医疗试点是个什么情况。 总归不是自己熟悉的新农合就是了,以前听人大概提过几次,好像是把临近村子的医生整合在一块联合治病。 出发点是好的,但三四个医生凑一起,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时常还有点小摩擦,却是大大降低了治病的效率和积极性。 典型的三个和尚没水吃。 …… 一路赶着车,一路闲谈,到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这时,王素素带着两只小狗,在门口翘首以盼。 见陈凌赶着牛车进了巷子,就忙迎上来,柔声问道:“不是说就去城里逛逛吗?怎么这么晚才回?” 说到这,突然轻蹙着眉头,向后方张望了两下:“阿凌,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个人……” “哦,那是国平大哥,在县医院开了一天会,我顺路把他捎回来了。” 陈凌微笑解释道,顺便把装着小鸭子的竹筐放了下来。 “在城里碰见一个卖鸭苗的,就买了些,正好跟小鸡崽放在一起养。” 王素素掀开盖子,看了看筐子里挤成一堆的小鸭子,就把它们放出来,赶到了院子里,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等陈凌停好牛车出来后,才又挽着他的手臂,委婉的劝他,让他以后早一点回来。 之前陈凌又是买牛、买树苗的,花销太大,她有点担心,也提过让陈凌种完树苗后停一停。 意思是不想让他再这样折腾了,不然果树两年内不挂果,见不到什么收益,要是还像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一直入不敷出,早晚连口粮都吃不上。 她提出的这个事,陈凌是应了的。 在种完树苗后,除了做饭啥的,也确实什么都不折腾了。 但今天说去县城逛一逛,结果到这么晚才回来。 让王素素有种又回到了以前陈凌整天在县城瞎混的日子,也确实陈凌又去瞎混,心里莫名就有点担忧和不踏实。 她可是不想让陈凌变回去的。 “不是故意回这么晚,今天刚巧碰到以前一个朋友,他年底就要结婚了,我们俩人又很长时间没见面,就待的久了点。” 陈凌半真半假的说道。 他也知道王素素的心思,是为了过好日子。 也理解她的担心,任哪个女人摊上以前的陈凌那种混账,都会变得小心翼翼,心思敏感起来。 但现在贩卖“大棚蔬菜”的事不能这么突兀的就告诉她,说出来也不太好解释,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于是一边收拾饭菜,一边就道:“家里的花销你别担心,这几天我再上山一趟,采点药材,家里上次剩下没晾晒好的,咱们也拿出来晾晾,我下次再去带到城里去卖掉。” 其实,上山采药解决收入这些事,王素素并不是想不到。 只是她毕竟是女人,她自己心里有主意是一回事,通过自家男人的嘴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这起码代表陈凌肯为过好日子去琢磨办法,肯去努力,只要拿出这样一个态度,就让她感到很安心。 于是便轻柔的嗯了一声,过去帮他收拾晚饭。 等吃过饭,陈凌正要去后院喂牛,两个小娃娃来了家里。 “富贵叔,富贵叔,看俺给你送啥来了……” 是六妮儿跟喜子,两人提着煤油灯进了院子。 “是金龟子吗?” 陈凌瞧了眼,两个小娃娃还背着手不让他看,就随口猜道。 “不是,金龟子俺下午给素素婶子了……” 六妮儿摇摇头,然后神秘兮兮的一笑,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酒盒子: “富贵叔你猜不到吧,嘿嘿嘿,是鹌鹑!” 第六十八章 盗贼 陈凌往酒盒子里一看,就见五六只小鹌鹑缩在里面,黑黄色的条纹,乌黑发亮的小眼睛,小嘴尖尖的,看起来和小鸡崽有点像,不过要小上那么两圈。 “嘿,你小子这是把鹌鹑窝端了啊,从哪弄的?” “从村外的麦秸垛!” 六妮儿笑嘻嘻着大道,然后冲喜子说:“喜子,把你的也拿出来。” “富贵叔,俺这个里边装了一窝兔子,也是从村外的麦秸垛里捉到的。” 小丫头也把手里的酒盒子递给陈凌。 竟是几只肉乎乎,还没睁眼的小兔子。 “好家伙,又是鹌鹑又是兔子的,这麦秸垛还真是个藏宝贝的地方。” 陈凌笑了。 村里的麦秸垛是每年小麦收完后堆起来,用来喂牲口或者当柴火烧,不过现在冬天早过了,青草遍地,牲口也不缺这点草料,就堆在村外没人管。 这种地方,不仅家养的鸡鸭喜欢光顾,野鸡、野兔、鹌鹑以及刺猬等,也喜欢往里边钻。 现在进入农历四月,正是野物繁殖的旺季,晚上拿长竹竿往麦秸垛里捅一捅,那当真是各种玩意儿往外乱窜。 “你们几个不是说晚上要去看电影吗?怎么又在外边乱跑了?” 这时,王素素刷好锅碗走了出来,拉开院子里的电灯。 “俺去晚了,没抢到好位子,现在房顶、墙头上还有树上都占满了人,俺达站在板凳上驮着俺都看不见,只能在最外边听声……” 六妮儿吸了吸鼻涕,闷闷不乐的道。 这时候农村放一场电影可是不小的盛事。 只要村里大喇叭一喊放电影,立时全村轰动,不吃饭都要过去把好位子先占上。 占不到前面位子,就踩板凳,再不行就爬房上树。 搞的每次放电影,弄的跟打仗似的。 “原来今晚上是在放电影啊,怪不得学校那边明晃晃的。” 陈凌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那边有亮光和杂音,不过当时没多想,还以为是陈二柱在家折腾呢。 陈二柱家在村子最北面,房子盖在陈王庄小学的后边,也就是跟小学中间隔着个大堰塘。 而陈王庄小学呢,没装大门也没墙的,破破落落,倒是有挺大一片空地。 所以每次村里放电影,就在学校里面放。 “富贵叔,爷爷今晚也去看电影了,他让俺告诉你,牛车明天晚上才能做好哩。” 喜子这时红着小脸蛋道。 “行,晚个一两天也没啥事,叔最近不急着用。” 陈凌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笑着道。 上次陈三桂答应给他打一辆牛车,也是从二柱那边干完活了晚上做,本来今天晚上就能做出来。 结果村里今天放电影,就要晚一天了。 “你们两个晚上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们煮两个鸡蛋。” 王素素给两个小娃娃搬过来两个小马扎,问道。 “俺们吃过了素素婶子,来之前还在堰塘边烤了条菜花蛇哩。” 六妮儿仰着脑袋,无比骄傲道。 陈凌和王素素见状都被逗乐了,这小子看不成电影,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玩。 “富贵叔,你快把鹌鹑和兔子放好吧。” “俺达说小兔子还没睁眼就沾了人的手气,是养不活的,让俺带回家去喂狗,俺有点舍不得……” 六妮儿把两个酒盒子放到陈凌面前,一边说着话,一边和喜子蹲在酒盒子旁边,瞅着里面的小鹌鹑和小兔子看。 “你小子也是,把兔子送到我这儿就能养活了不成?” “黑娃和小金不就是刚生下来几天就被你抱回来了吗?现在长得多壮实,小兔子肯定也行,俺相信你……” 得,这还有理有据的。 陈凌无语,只好把装小鸭子的竹筐又拿出来,把小鹌鹑放了进去,又把黑娃和小金小时候的狗窝找出来,安顿下小兔子。 两个小娃娃这才放下心。 高高兴兴的玩了会,就又提着煤油灯离去。 …… 往后几天,陈凌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没再往县城跑。 每天不是在院子躺椅上看书,就是的带着两只小狗去田间地头放放牛,或者跟王素素一起进山采点药材。 日子过得悠闲且充实。 但是这一天,陈凌吃过早饭在喂鸡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不好的情况。 鸡窝的鸡蛋少了。 而且少了不止一颗。 他以前隔两天收一次鸡蛋,两只老母鸡起码也能下十来颗蛋呢。 毋庸置疑,这是洞天那些花生枝蔓和菠菜的功劳。 但今天鸡窝里却只有两三个鸡蛋。 “这肯定是什么东西干的好事……” 陈凌沉下了脸,要说还是黄皮子偷的那不可能。 那两个小东西喝过洞天溪水,已经跟黑娃和小金一样,开了灵智,通了人性,是知道好歹的。 现在基本绕着鸡舍走,就算来家里也不敢在鸡面前露面。 因为陈凌警告过它们不能吓到家里的老母鸡鸡。 之前那次夜里来偷鸡,就把两只老母鸡吓得不轻,连着好几天下薄皮蛋,陈凌喂了点洞天溪水才好转。 “两只小狗这两天也没怎么出门疯跑,什么东西还能悄无声的偷走鸡蛋不成……” 陈凌纳闷的想道,他在家的时候,黑娃跟小金一般都是紧跟在他身边,只有王素素在家,才敢溜出去。 他蹲在鸡舍外仔细观察了一番,两只老母鸡也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于是就起身在墙根墙角四处转了转,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的。 结果这一转之下,还真让他发现点东西。 只是没在院子里,而是在院墙外边,发现了两个空蛋壳。 蛋壳上都有一处小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破的。 “怎么了阿凌?” 这时,王素素抱着厚厚的一叠深青色布料从巷口走来,是去崔瘸子小卖部扯的,要给陈凌做条裤子。 “家里鸡蛋少了好些,我转了转,发现这边有两个空鸡蛋壳,也不知什么东西干的……” 陈凌捡起来蛋壳给王素素看了看。 王素素一看蛋壳上的洞眼,脸色就变了,“这、这该不会是喜鹊干的吧,我这几天老看到喜鹊落在咱们院子里。” 第六十九章 磨坊 王素素说是喜鹊干的,陈凌刚开始还有些不太相信。 他也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对于喜鹊的印象一直都是喜鸟,是好运和福气的象征。 常听村里老人念叨“喜鹊喳喳叫,好运要来到”之类的话。 说是谁家里早晨要是有喜鹊叫,就会认为当天有好事上门,要是有喜鹊在谁家搭窝,还会被人们当成是有福气的人家。 以至于脸盆、暖壶还有被褥上都是喜鹊图案,连牛郎织女七夕相会,不都被称为鹊桥会么。 所以陈凌也就一直这样认为的,这基本都形成固有印象了。 哪知道这家伙居然不是什么好鸟,家里的鸡蛋还真是它们偷的。 就在上午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当时村里来了个收鸡毛、鸭毛、甲鱼壳的,走街串巷的吆喝。 陈凌小两口就把家里的积攒的鸡毛、鸭毛还有蛇皮收拾了下,拿出去卖。 谁知就在这个空当,两只花喜鹊落进了院子,要不是陈凌听力过人,察觉到了鸡舍内的异常动静,还真发现不了。 就见这两只花喜鹊落进了鸡舍后,瞅准鸡窝的鸡蛋啄破一个小洞,吃掉流出来的一小半蛋液,便叼起来飞上了树梢。 动作非常熟练,这一看就是惯犯了。 而两只老母鸡在院子里,只顾着带着一群小鸡小鸭还有几只小鹌鹑在花池边上低头刨食,自己下的蛋被偷了也无动于衷。 “靠,还真是喜鹊干的!” 陈凌望着叼着鸡蛋飞上院外香椿树枝头的两只花喜鹊,一阵瞠目结舌。 随后就指着香椿树上,让王素素看。 小两口刚抬头看过去,就见两个空鸡蛋壳从树上丢了下来,“啪嗒”、“啪嗒”两声,落在他们脚边不远处,摔得稀碎。 或许是鸡蛋吃舒服了,两只花喜鹊颇为志得意满的翘了翘尾巴,在枝头上“喳喳喳”的叫了起来。 叫声欢快嘹亮。 以前听来只会觉得喜庆,这会儿却让他异常的心烦。 从墙根捡起一块土坷垃就丢了过去,可惜没丢中,两只偷蛋贼就飞远了。 “还是用铁丝网把鸡舍罩上吧,不然家里的鸡蛋可经不住这么糟蹋。” 王素素把地上的蛋壳捡起来,有些心疼的说道。 “嗯,这些贼鸟会飞,还滑溜得很,趁人不注意就落进了院子,要防住它们确实不容易。” 陈凌也挺无奈的,只好找出铁丝网,又把鸡舍重新罩了起来。 只是刚把鸡舍罩好没一会儿,两只花喜鹊又重新飞了回来,落在香椿树上“喳喳喳”的大叫,还一边跳来跳去的,像是在挑衅一般,模样嚣张的不得了。 陈凌哪里还忍得住,又捡了两块石头子儿丢过去,它们立马飞起来,躲得远远的。 可是不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这次还带了一群同伙儿,全都落在院外的香椿树上,无比猖狂的“喳喳”叫着,给陈凌上演了一出大合唱。 “我真踏马服了!” 陈凌拧了拧眉心,转身走进屋不管了。 叫吧,可劲儿的叫吧。 反正鸡舍用铁丝网罩了起来,这些贼鸟还想进鸡窝去偷鸡蛋,根本没门。 果然,陈凌不搭理它们之后,这些花喜鹊虽然还在院子四周徘徊,但是进不了鸡舍,偷不到鸡蛋,慢慢的也就散了。 午饭陈凌小两口烙的大饼。 这活儿跟烧菜不一样,陈凌根本不会做,尤其和面和得一塌糊涂,王素素只能一边做一边让他看着学。 说起来男人比女人手劲儿大,若是会和面的话,做出来的面食,普遍比女人做的筋道、好吃,只不过大部分男人不是手笨,就是没那个耐心。 吃完饭,陈凌就搬出来躺椅,准备在院子里看会书,看累了就眯一会儿。 然而,事不遂人愿,他进屋把躺椅搬出来后,就被那些小鹌鹑和小兔子围上了,跟在他脚后边,他往哪里走,这些小东西就往哪里跟。 尤其是小兔子,到底是刚睁眼就看到的陈凌,被养活之后,现在也睁眼了,乖乖巧巧的也不乱跑,就是非常粘人。 在他脚边蹭过来蹭过去,还往他裤筒里钻,扰的他想打会瞌睡都不行,只好拿了个扁箩筐把它们扣起来,这才舒舒服服的举起书,在躺椅上一目十行的看着,很快便睡意上涌。 “富贵叔,富贵叔在吗?” 正迷迷糊糊的睡着,门外有人叫。 陈凌睁眼看过去,是个浑身衣服沾满白灰的汉子,正隔着栅栏门冲里面喊。 就忙起身走过去开门。 “是英强啊,快进屋坐。” 陈凌打开门才认出来是谁,是陈国平的二儿子,陈玉强的哥哥陈英强。 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就是头发有点秃,在村委会附近开着个小磨坊。 这也是现如今陈王庄唯一的磨坊。 “不了,俺这一身的白面,就不进屋了。” 陈英强摆了摆手。 随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富贵叔,听俺达说家里鸭子有不少,能不能让俺换几只?” 陈凌这才注意到,门口一侧放着一袋子白面,想必是准备用白面来换鸭子。 就笑着道:“还说啥换不换的,你想要几只,我去给你捉过来。” 家里小鸭子确实不少,当时南沙河边上捡的四十颗鸭蛋全孵出来了。 其实鸭子这东西,小时候还好,多养点也无所谓,黄澄澄,毛茸茸的,惹人喜爱。 但长大以后就不行了,这么多只鸭子在院子里四处屙屎,家里根本没法落脚。 陈凌这两天就想着六妮儿下次来家里的时候,让这小子抱回去几只呢,没想到还没等来六妮儿,就等来了陈英强。 “估计、估计得十来只……” 陈英强说完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这个数量就有点多了。 紧跟着解释道:“彩芸过年那会儿把腿摔了,也干不了啥重活儿,就想在家里养养鸡,养养鸭子。” “只是磨坊平时离不开人,俺也没工夫去弄这些。” “富贵叔你要是觉得不行的话,能不能下次去县城的时候给俺捎回来点鸭苗,俺先把钱给你。” 陈凌听了直摆手:“啥行不行的,家里小鸭子都有四十只了,小鸡崽还有二十多只,前几天还有小娃娃送来几只鹌鹑和兔子,我家院子都快住不下了……” “你想要鸭苗算是来对了,我这就去给你捉。” 随后手脚麻利的抓了十五只小鸭子,装进箩筐放到陈英强面前。 “英强你数数,十五只够不够?” “够了富贵叔,够了。” 陈英强连连点头,随后瞧了眼竹筐里的小鸭子,心说这鸭子长挺快,都算半大鸭子了,俺这一袋子白面肯定不够换的。 于是除了白面外,又塞了五块钱给陈凌。 陈凌也没拒绝,交情一般,又不沾亲带故,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不过这么一折腾,陈凌倒也不困了,把这袋子白面搬进了后院,又把五块钱给到王素素手里后,就拎着竹篓和网兜出了门。 这两天吃得太清淡了,他准备去水库捞点小龙虾解解馋。 第七十章 变种 不多时,陈凌带着两只小狗来到了水库边上,脱了鞋就踩进水边的烂泥里。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左右,阳光温和,浅水区几乎成了小龙虾的乐园。 陈凌一会儿工夫就捉了一竹篓。 水库营养丰富,浮游生物极多,不仅让小龙虾泛滥,也造就了它们肥美的体格。 这一竹篓差不多有小三十斤,陈凌几网兜下去,就装不下去了。 “后生,捉那玩意儿干啥子,吃又又不好吃,喂给鸡鸭还老闹病,啥子用也没有。” 不远处一个钓鱼的老汉见他捉小龙虾,就冲他喊道。 陈凌瞄了眼老汉,看着眼生,又看了看停在大坝树下的车子,便知道这是附近村子过来钓鱼的。 就笑了下,也没多解释,走过去瞄了眼老汉身旁的笆笼,“老爷子,今儿鱼获怎么样?” “别提了,小鱼闹窝。个把钟头了,就中了两条红尾,一条大个头也没见着。” 老汉气闷不已,“要俺说,这红壳虾就是个祸害,搞得这两年库里的大鱼越来越少了。” 陈凌听了心里发笑,现在的小龙虾确实是祸害,因为人们还没琢磨出它的吃法,过几年可就不一定了。 在后世,小龙虾虽然仍属于物种入侵,危害却也没那么严重了,有很多地方还用小龙虾来发家致富。 比起赫赫有名的澳大利亚野兔,以及成为米利坚噩梦的亚洲鲤鱼,只能说小巫见大巫了。 “富贵叔,富贵叔,帮俺摘几个杏子好不好?” 陈凌拎起鞋走上大坝,就见陈玉强的儿子小森跟着一群小娃娃,簇拥着黑娃和小金两只小狗从不远处跑过来。 “摘那玩意儿干啥,没熟呢,摘了又不能吃。” 水库大坝两边杂树挺多的,柳树、榆树、槐树歪斜错落的生长,紧挨村口这一头,还长着两颗黑枣和杏树。 一到成熟的时候,就挺招人的。 “俺不吃,用来玩的,放大车上拉货……” 这小子嘿嘿笑着,一只手拎着小铲子,一只手牵着绳子,拉着个木头小车。 刚才黑娃和小金就是被这小玩意儿给吸引了过去,追在小娃娃们屁股后边跟着跑。 比起六妮儿他们,两只小狗更喜欢跟这些四五岁的娃娃们玩,或许是心理年龄差不多的缘故,都喜欢在村子里各种地方乱跑乱窜。 “好,我给你们摘些。” “事先说好,谁都不准吃知道没,不然肚子疼一天。” 陈凌叮嘱了一句,给小娃娃们从枝头捋下来两把小青杏。 “富贵叔你真好!” “俺奶之前还说你中邪了哩,说你是让小鬼上身了……” 陈凌给他们摘了杏子,就有小娃娃告状道。 “别听你奶瞎说,小鬼怎么敢上叔的身呢?” “叔明明是贪吃鬼上身,专吃你们这样的小娃娃,细皮嫩肉的,一口一个,吃起来嘎嘣脆。” 陈凌说着,翻起白眼,伸长舌头,吓唬他们。 小娃娃们顿时被逗得咯咯笑成一团,又哪里会怕他。 其实以前的陈凌也招小娃娃喜欢,爬树、抓鱼、偷鸟蛋样样精通。 但是吧,跟父母长辈和媳妇却不能好好相处,因为怕被数落,一旦听这些唠叨话,心里就烦,怪脾气就压不住了。 跟小娃娃在一块不一样,不干正事,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单纯就是玩,玩多少花样也不嫌烦,小娃娃自然就喜欢跟他玩。 “富贵叔,俺要玩拔萝卜!” 一个穿开裆裤的娃娃张着胳膊,仰着小脑袋嚷道。 在农村,拔萝卜的游戏,就是大人用双手夹住小孩子的头往上拔,据说这样能长高。 但有时候弄不好会伤到小孩子。 “不拔了,叔这满手的泥,还没洗呢。” 陈凌现在身强体壮,力气极大,万一把小娃娃弄伤,恐怕又不好交代。 然后又叮嘱小森:“以后你们几个少来水库这边,咱们这两个大队的人现在都在西边盖大棚,要是不小心掉进水里可没人救你们。” 六妮儿上学以后,小森就成了带头大哥,整天带着一帮小娃娃乱闯乱窜,什么都不知道害怕。 “俺知道了富贵叔,再不来了。” “那俺能去你家玩吗,俺想看小兔子跟小鹌鹑……” “行啊,来吧。” 于是,陈凌就带着一帮娃娃回了家。 到家后,用压水井放了一大盆水,把整竹篓的小龙虾放了进去冲洗。 小娃娃们则蹲在一旁,围观几只小兔子,并用路上拽的野草来喂它们。 小兔子出生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人,因此也不怕不躲,任由他们观看,对于喂过来的草也来者不拒。 “阿凌,这虾真的能吃吗?” 王素素帮陈凌清洗着小龙虾,不禁有些怀疑的问道。 村里人都说这玩意儿苦得很,鸡鸭都不吃,要是好吃,也不能让它们在水库泛滥起来。 “等着瞧好吧,晚饭让你见识一下。” 陈凌笑着道。 淘洗了两遍,就把龙虾捞到干净的洋铁桶里。 结果小龙虾刚倒进铁通一半,王素素就叫道:“哎,等一下,有蛇,盆里有蛇!” 说着,就伸过手去抓。 陈凌也低头看去,是两条非常细小的红色小蛇,就贴在水盆边沿,混杂在小龙虾里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咦?这好像也不是蛇,倒像是鳝鱼。” 王素素抓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就眉头微蹙,递到陈凌面前。 小娃娃们这时也闻声都跑过来,瞪着眼睛好奇的围观。 “嗯,这就是鳝鱼吧,不过颜色不一样,估计是啥变种。” 陈凌瞅了两眼,也不在意。 这两条鳝鱼身躯细长如两条红绳,红的新鲜艳丽,外观看上去就像两条出壳不久的小蛇,就是这颜色挺特别的。 不过陈凌前世在粤省吃过几次血鳝,对这种颜色的鳝鱼也不惊讶。 “太小了,扔水缸里养着吧,养大了再吃。” 陈凌随口说道。 跟着把小龙虾捡出来一些,准备好大料、野葱、野蒜和辣椒等调料,在院子里做了道香辣小龙虾。 傍晚,当浓郁的香味飘出去以后,小娃娃们馋得直咽口水,也顾不得汤汁烫手,就一人手里捧着一只香喷喷的小龙虾,蹦蹦跳跳的各回各家。 直到月上枝头,陈凌小两口才把大半锅的小龙虾消灭干净。 王素素吮着手指上的汤汁赞叹道:“阿凌你好厉害,没想到这虾居然被你做得这样好吃。” “哈哈,你没听村里婆子讲吗?我这人一颗心要能分成八瓣,得有七瓣在吃喝玩乐上……” “对于吃和玩的事啊,我是无师自通的。” “哼,那是她们瞎讲。” …… 日子本该依旧平静无波。 但是接下来几天,陈凌小两口平静的小日子却被打破了。 竟然不断有人来家里串门,多以小娃娃的家长们为主,刚开始陈凌还以为是为了小龙虾的事,结果没想到是来看鳝鱼的。 村里人居然会对两条红色的鳝鱼异常的感兴趣,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第七十一章 稀客 许是红色的鳝鱼太过罕见。 这事儿很快就在陈王庄传开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得空就来陈凌家围观,更别提小娃娃们了,几乎一天都不落下。 六妮儿几个也是每天放学就来。 大人、小孩、抱着奶娃的小媳妇,都来陈凌家里看,不少人又是捉蚯蚓、捉虫子的,喂到养鳝鱼的水缸里。 把陈凌搞得不厌其烦,但都是同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不能明着赶人。 只能不爽的在心里嘀咕:“不就是两条红鳝么,至于这么夸张?” 他是觉得挺正常的,但其他人可不这样认为。 主要是现在远远比不上后世那样信息发达,互联网都普及到每家每户了,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全世界。 大家天天泡在网上,国内的、国外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没见过? 但在这1995年的小山村里就不同了,仅仅是两条红色的鳝鱼,就能让人惊奇不已。 很多人不单是来看稀奇,大部分来了还会说:“还真是大红色的鳝鱼哩,俺也来沾沾喜气。” 得,这还当成祥瑞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两条红色的鳝鱼却是一天天的长大,小半个月过去,居然就有二十多厘米长了,身条粗壮。 这固然有陈凌一开始习惯性的加了点洞天溪水的缘故,可也和村里人投喂的蚯蚓以及各种虫子脱不开关系。 这本来是极不符合常理的,哪有鳝鱼小半个月就长这么大? 但架不住这是在人们众目睽睽之下,一天天的投喂下长成了,竟然没什么人觉得奇怪的。 最多也就念叨一句,这红色的鳝鱼就是跟普通黄鳝不同,吃得多,长得还快,陈凌能捞到这样两条鳝鱼,真是走狗屎运了。 陈凌听到这些话就挺无语的,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敢情自己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反倒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看着,甚至亲身参与进来?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两条红色鳝鱼纯属意外,他身上的其他东西可不能往外摆。 但是整天家里这么多人来也不是办法,搞得两只黄皮子最近都不敢白天露面了。 陈凌甚至想着是不是该去县城卖一趟菜去,顺便把这两条鳝鱼给‘处理’了。 但还没来得及去,这一天上午,家里就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富贵,你小子要发财了。” 这人一进门就冲着他嚷道。 居然是陈二柱。 身后还跟着位打扮洋气的艳丽妇人,是他县城那位开客运站的相好,孙艳红。 这二位上门来,可真是太稀奇了。 “哟,二柱,红姐,稀客啊。” 陈凌笑眯眯的起身迎接:“红姐还没来过我家吧,快进来坐,我给你们倒水。” 嘴上说着倒水,但是身子没有动的意思。 “喝啥水,你家的水红姐喝不惯,赶紧谈正事!” 陈二柱不耐烦的道。 这态度不算好,许是当着孙艳红的面,让他底气十足,说话声音也洪亮了起来。 “啥正事?” “哦对,二柱你刚才说我要发财了,不会是安排我进采沙场的事办妥了吧?” 陈凌脸上出现喜色:“管采沙船的老梁头走了?” 这话说得把陈二柱噎了个够呛,没想到这小子还记得这茬呢。 就黑着脸道:“你小子种那么多果树,还进啥采沙场,忙得过来吗你?” “废话少说,你那两条红鳝呢,红姐要看。” 或许觉得自己这次的态度有些不好,就又补了一句:“要是能让红姐满意,你小子等着请吃饭吧。” “啥?原来红姐是来看鳝鱼的啊,我还以为托红姐的关系,把我安排进采沙场了。” “那跟我来吧,鳝鱼在后院呢。” 陈凌闻言看了孙艳红一眼,呵呵笑道。 孙艳红却把目光落在堂屋门口,似笑非笑的对陈凌道:“小富贵,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哩。” 陈凌回头一看,就见王素素撩开一角门帘,站在门口往这里看,显然是听到了二柱的声音,有点担心。 于是就冲她摆了摆手:“赶紧回屋吧,没你的事。” 王素素就落下门帘回了屋里。 孙艳红见状就笑了:“没看出来,小富贵你在家说话还挺好使啊。” “瞧红姐这话说的,男人要是在女人面前做不了主,直不起腰杆子,那还算什么男人,看着就窝囊啊。” 陈凌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这话却把陈二柱听得脸更黑了:“行了行了,赶紧带我们去你家后院看鳝鱼,红姐事情还多呢。” 于是陈凌就带着两人去了后院。 结果刚进门,孙艳红就被西厢房伸出来的一颗白色的大脑袋唬了一跳。 “红姐别怕,这是家里养的牛。这些日子,村里好些人来家里看红鳝,就把它牵到里边了,不然怕伤到了人。” 陈凌推开小白牛的大脑袋,解释了一句。 这阵子,家里的小白牛也长大了不少,头上原本只是突出来一点点的小犄角,现在也长到了一巴掌长,而且渐渐变得弯曲,有了弧度。 且陈凌经常以洞天蔬菜和溪水喂养,小白牛也是灵慧异常,一些比较简单的话,它现在都能听懂。 而且还特别的护家,比黑娃和小金还护,除了陈凌和王素素,其他任何人别想拿走院子里的东西,不然那酸劲儿一上来,谁也扛不住它一蹄子。 六妮儿够熟了吧,还是小娃娃,但是前两天就是拿了后院一个旧笊篱,想去堰塘捞蝌蚪,就把小白牛惹急了。 鼻子喘着粗气,差点把绳子崩开,可把六妮儿吓了个够呛,后来进后院,都绕着小白牛走。 这是典型的小气女人脾气,平时内向害羞,一旦发起火来,就吓人了。 陈二柱和孙艳红两人不知道内情,听了陈凌的话也没怎么在意,就径直来到养鳝鱼的小水缸前。 仅仅看了两眼,孙艳红就喜欢上了。 连陈二柱黑着的脸色也好看不少。 “富贵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样的大红色鳝鱼太少见了,没有一定的运道别想遇得到。” 孙艳红就更直接了,对陈凌道:“小富贵,这两条红鳝鱼我每条给你五百块钱,你卖给我,怎么样?” 第七十二章 劝说 听到孙艳红的报价,陈凌还没说话。 却把刚走进陈凌家后院的几位好事的婆子给惊呆了。 她们今天过来可不是看鳝鱼的,而是想来瞧瞧传说中陈二柱在县城傍的富婆长什么模样。 刚才陈二柱骑着摩托车载着孙艳红从村里路过,可是吸引了不少好事之人的注意。 只是陈二柱骑得太快,她们没看清载的人是什么样子,心下好奇,就纷纷跟了过来。 没想到刚进陈凌家后院,就听到了孙艳红报价的话。 顿时让她们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瞧着孙艳红。 心说好家伙,原来这就是二柱的相好啊,瞧这财大气粗的架势,可当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竟然花五百块钱来买一条鳝鱼,两条鳝鱼就是一千块钱哩,顶得上普通人小半年工资了。 也怪不得打扮的这么风骚呢,这是有钱烧的啊。 几个好事婆子心里腹诽之际,却见陈凌摇了摇头,满脸的为难之色。 “还是算了吧红姐,我这两条红色的鳝鱼不仅颜色罕见,长得还喜庆,就这么把它们卖掉,我还真不舍得。” “尤其心里一想,我就这么卖掉的话,以后能不能捕到这样的稀罕玩意儿还不好说呢,毕竟我这次也完全是碰了巧,运气好罢了……” 其实这两条鳝鱼陈凌起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不是洞天培养出来的东西,他心里难免就轻视了一些。 不过刚刚他注意到孙艳红在看见这两条鳝鱼后,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狂喜,紧接着又开出五百块钱一条的高价。 陈凌就立马意识到这两条红鳝应该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或着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说法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就没立刻松口。 当然了,既然来买鳝鱼的既然是陈二柱和孙艳红这两人,陈凌本来就没想轻易卖给他们。 “小富贵啊,姐之前对你可不差哟。” “这样吧,我再给你添一百,这两条红鳝我给你一千二,怎么样?” 孙艳红见他说不想卖,立马就抬价道。 其实她是个挺精明女人,换作以往,她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往上加价,但谁让这次遇上急事了呢。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不住啊红姐,卖不了。” 陈凌再次摇摇头,这婆娘这么痛快就给加了一百块,让他越发肯定这红鳝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陈凌家的后院又聚集来不少人。 见到眼前这个情况都被震得不轻,一边瞪大眼睛看着三人,一边低声议论起来。 “富贵,你……” 王来顺跟王聚胜两父子也在人群中,见一条鳝鱼六百块钱陈凌还不肯卖,这老头儿眼睛一瞪,顿时就有点急,怕这小子犯傻。 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王聚胜拉住了:“先别急哩达,让富贵做主。” “你!” 王来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陈凌,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心说富贵这小子之前可是被二柱坑过的啊,每亩地两百块被二柱忽悠的把良田交了出去,为了这事以前可都是气晕过的,别看表面没表现出来,说不定肠子都悔青了。 这要是心里记恨着,死要高价,万一最后连一千块钱都落不到手里,这可就傻眼了。 毕竟除了陈二柱和孙艳红这样的有钱人,其他人哪会花这么多钱来买两条鳝鱼? 眼下人家肯出高价买,六百块钱不少了,差不多得了。 这老头儿心里暗暗着急的时候,看到院门口进来几个小娃娃,六妮儿在前面打着头,就忙招手叫到跟前说了几句话,随后小娃娃们便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小富贵,红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孙艳红见陈凌拒绝比上次还干脆,立马就知道自己出价出的急了,就苦笑一声道:“这两条鳝鱼我确实非常喜欢,而且是越看越喜欢,这一点我也不瞒你,但是你不要看我出价高,就狮子大开口。” “最后一次,这两条红鳝,我每条给你涨到八百八,图个吉利,另外姐姐我再欠你个人情。” “不管你以后是想进采沙场,还是想去我的货运站做事,位置都任你挑,这回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所有围观的人彻底懵了。 随后一个个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围了过来,盯着水缸里的两条大红色的鳝鱼,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两条鳝鱼到底哪里值这么多钱了? 一条八百八十块钱,那两条可就是一千六百多,这家伙到大集上都能买一头大牲口了。 更别提还让富贵进采沙场和货运站干活了。 难道这两条鳝鱼还能是金子做的不成? 就在众人被孙艳红出的价格震得云里雾里的时候,陈凌的一句话又让他们傻眼了。 “卖不了,卖不了。” 陈凌依然摇头,只是语气干脆了不少,也更加坚决。 “小富贵,你想清楚了啊,我这个条件就提这么一回,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到这个地步陈凌还不松口,孙艳红也有点恼了,站起身来,脸上也没了笑容。 “富贵啊,八百八一条,钱不少了,够你和素素舒舒服服过大半年了,你可别犯傻啊。” 王来顺终于忍不住出声说道,语气有点颤抖。 换成以前他可不会多管这闲事,但眼看着这小子有股子改邪归正的劲头了,跟自家老大关系也不差,遇上该劝的时候也得尽一下长辈的职责啊。 “对啊富贵叔,你再好好想想,人家还说让你进采沙场和客运站哩,你别急着拒绝啊!” 住在陈凌家前边的陈玉强也劝道。 这小子跟他哥陈英强一样,长相不差,就是身材比较胖,这些日子忙着接送他老子陈国平去乡里和附近村的卫生室搞合作医疗,也没去二柱那边干活。 以前跟陈凌没怎么说过话,但自从上次陈凌从县城把陈国平载回来,他儿子小森也经常往这边跑之后,说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聚胜,你快劝劝富贵吧,这娃是驴脾气,俺劝不动他。” 王来顺焦急道。 之前陈凌打媳妇、不学好,他就跟村里的陈姓长辈劝过不少次,结果这小子虽然懒,但被宠成了顺毛驴,脾气倔得很,谁的话也不听,这就没辙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王聚胜笑了笑:“富贵啊,俺不多说,你心里咋想的就咋做,反正不管咋样俺都支持你,你想卖就卖,不想卖谁也别想抢走。” 第七十三章 狼狈 王聚胜说完,六妮儿也带着一帮小娃娃‘蹬蹬蹬’的跑进了院子里,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俺达说了,让富贵叔自己做主。” “嘿,你这娃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没找到你达,故意向着你富贵叔说话?” 王来顺虎着一张脸道,看样子有点不信。 他刚才见六妮儿来这,就让他去叫王立献过来。 毕竟王立献和陈凌是远亲,陈凌要称呼王立献爷爷为舅爷,王立献算是他的远房表哥,人比较稳重老成,他说的话陈凌应该能听进去一些。 至于王素素,还是不去问了。 万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话不合陈凌心思,这好不容易才刚刚对媳妇好一点,又被这档子事坏了夫妻感情,太不值当。 “五爷俺没有,俺达今天就在水库割芦苇哩,这几天要给二柱家的大棚打土坯墙……” 六妮儿仰着头辩驳道。 其他小娃娃也嚷着作证。 陈凌见状冲王聚胜点点头,笑了。 随后对王来顺道:“五叔啊,你不用担心我,这大红鳝鱼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平常人一辈子也难碰见一回,是多少钱换不来的,我能捞到,这说明我有福气,要是就这么卖出去,这不白白糟蹋了自个运道嘛。” “富贵,你娃少胡扯,俺看你就是被鬼迷了眼,脑子都开始跟着犯糊涂……” “啥子福气不福气哩,这两条鳝鱼能卖一千七百多块就是你娃的福气,除了人家女老板,谁肯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俺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别以后自个在家后悔。” 王来顺见陈凌到这个节骨眼还不松口,这肯定是跟二柱别上劲儿了,想让他相好的大出血哩,但是人家又不傻子,咋可能任他漫天要价嘛。 于是就一边劝,一边冲陈凌使眼色。 但是没有用。 陈凌是谁劝也不松口,铁了心不卖。 让整个后院的人都对着他干瞪眼,却谁也拿他没辙。 …… 一上午的工夫,一大帮子人就在他后院里赖着不走。 而且人也是越围越多,大部分还都是其他大队的人,听了风声,就过来看热闹,有婆子甚至还带了小马扎。 农村里藏不住事,何况是花近两千块钱买两条鳝鱼这等稀奇事,这家伙一传出去,谁能按捺住好奇心。 后来,连崔瘸子也扔下小卖铺的一摊子,拄着拐站在人群后边不住的张望。 可惜,磨了大半晌,陈凌还是死活不肯松口。 眼看着晌午了,孙艳红也没心思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就把两条鳝鱼的价格直接抬到了两千块钱,然而她出价越高,陈凌反倒越坚决了,这次听她报价两千,更是完全绝了将鳝鱼卖掉的心思,一口将她回绝。 这家伙,把村民们看得直咬牙,又是眼红,又是摇头惋惜的。 恨不得这等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不会像富贵这娃一样傻乎乎的去拒绝人家。 倒是几个年轻点的,对陈凌非常钦佩,换成是他们,一千块钱就喜滋滋的卖掉了,哪里能等到两千块钱的价格。 “富贵,你小子别踏马不识好歹,红姐这个身份就没跟人低声下气过,能在这跟你磨叽这么久,已经很给你脸了,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 大半个上午过去,陈二柱的耐心早就耗光了,见价格出到这个程度陈凌还是‘拿腔作势’的,不肯答应,狗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陈凌鼻子就破口大骂。 也不顾当着一众村民的面,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见到这个场景,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王聚胜更是上前一步,直眉瞪眼的道:“二柱,你个狗肏的耍什么横……” 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诶,二柱小心!” 陈二柱这时刚一脸蛮横的逼到陈凌跟前,听到后边的话就下意识转过脸,谁知忽的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扑倒在地。 他还以为被谁偷袭了,正要发火,睁眼一看整个人却僵住了。 只见一张狰狞的狗脸出现在眼前,是一条金黄色毛发的大狗,两条前爪按在他胸口,龇着牙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口中啪嗒啪嗒滴着口水,不断落在他脖颈上,眼神透发出一股暴虐的凶意。 似乎一个不对,就会咬断他脖子。 一瞬间,陈二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后背嗖嗖的直冒凉气,眨眼工夫,衣服就被冷汗湿透。 “柱子,柱子,别乱动,千万别乱动……” 孙艳红见状吓得声音都尖锐起来,随后转过脸急切的对陈凌道:“小富贵,鳝鱼我们不买了,不买了,你快让你家狗把柱子放开。” “他就是这臭脾气,我待会一定让他向你赔礼道歉。” 谁知,她一转过身,就见自己身后也有一条大狗,浑身毛发乌黑发亮,比那只金黄色的狗还壮硕一圈,就默默地蹲坐她屁股后面。 虽然一声也不叫,眼神也没有大黄狗看着凶,但就是这么静静地蹲坐着,却让孙艳红心头一阵发寒,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站在原地和黑娃大眼对小眼,一动也不敢动了。 “好客上门有好酒,恶客上门有恶犬,怎么,在我家还想来强买强卖那一套吗?” 陈凌扫了两人一眼,淡淡说道。 也没有让黑娃和小金起开的意思,快三个月时间了,这两只小家伙已经长成了大狗,虽然心智还跟小孩子似的,有些地方也还携带着幼犬的特征。 这在它们撒欢的时候会表现的极为明显。 但从体型上来看,却已经是实打实的猛犬了,混在土狗群里,跟两只狗王似的,任谁见了心里也会忍不住发憷。 “富、富贵,这回是哥哥不对,哥哥知道错了,你要觉得不行,改天哥哥在县城摆席,亲自向你赔礼道歉。” “你让你家狗放开我好不好,我、我有点怕。” 陈二柱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说道,其实他也不想就这么认怂,毕竟在外混久了,也是挺好脸面的,但是现在不认怂不行,他觉得这条大黄狗老往他脖子上瞄,让他有种一不小心就要小命不保的感觉。 “二柱真怂,俺达还说要俺跟他学习,长大以后挣大钱,没想到是这个怂样子,俺才不学他哩。” 这时一个小娃娃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围观众人本来也被陈凌家的两条狗给惊到了,纷纷屏息凝神的看着,是大气也不敢出的。 现在听到小娃娃这话,又见二柱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顿时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 陈凌见状也笑了笑,“好了小金,松开他吧,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小金这才收回爪子,默默地回到陈凌身边,和黑娃一左一右蹲在陈凌两旁,看得一众人啧啧称奇。 第七十四章 结扎 “瞧见富贵家的两条狗没有,不声不响的就绕到二柱两个人后边了,怪不得说咬人的狗不叫哩,光是那股子凶劲儿,就让俺头皮发麻,还好富贵在边上守着,那狗没下嘴咬人,要不然啊,二柱指不定被咬成啥样子哩。” “可不是么,富贵这狗日的,运气是真好,让他捞到两条稀罕的红鳝也就算了,养得狗也这么灵,真是没天理了。” “等他家狗打窝了,俺说啥也得来要他俩狗崽儿。” 陈二柱带着孙艳红灰溜溜的走人之后,其他村民在后院又站了会,就也陆续离去。 一路上还不停议论着刚才的事。 尤其是黑娃和小金两狗,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让人为之津津乐道。 等人走完,后院只剩下王来顺和王聚胜父子俩。 王来顺又按着陈凌说了一通,嫌他傻、不会给以后做打算,放着两千块钱不要,也不肯卖两条破鱼,真不知道脑子在想啥。 这万一不小心养死了,想想就肉疼得紧。 陈凌也不反驳,只是跟着笑。 等王来顺不再数落他了,就开口道:“五叔跟聚胜哥晌午就在这吃饭吧,我这跟聚胜哥差不多一个月没见面了,今天过来了正好喝两杯。” “俺不留了,下午供电局要来人,还得早点回家等着。” 王来顺摆摆手,看了自家老大一眼:“聚胜你想留就留,俺先回了。” “行,那达你先回吧,俺跟富贵再说几句话。” …… 等王来顺背着手离开后,陈凌锁住了后院的门,就跟王聚胜一块往前院走。 “嘬嘬嘬~” “黑娃,小金,快过来。” 一边走着,王聚胜一边冲两只狗招手。 见两只狗都不理他,就冲陈凌道:“富贵啊,你家这狗咋养的,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咋长这么大了。” “俺上次来你家还是小狗哩,一眨眼,现在都跟两个牛犊子差不离了。” “你瞧它俩今天那股子凶猛劲儿,好家伙,二柱那鳖孙儿都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陈凌听后拍了拍两只狗的脑袋:“我也就是正常喂养,估摸着是品种比较特殊吧,当初我把它们捡回来的时候,那母狗的个头就不小。” 这时,黑娃和小金就在陈凌身侧走着,温顺老实,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骇人的凶狠,也没有像之前捕到猎物时,去向陈凌邀功请赏。 这说明它们在内心深处把陈凌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保护陈凌则是刻在它们骨子里,最基础的本能,不需要被嘉奖也是最该做的。 “说是虎头黄吧,瞧着也不像虎头黄,虎头黄可没这么大的个头,不过这凶狠劲儿是一点也不差。” 王聚胜对两只狗是越看越喜欢。 “还记得俺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这两只小不点还没满月,就知道护家了,咬着装花生的尿素袋不让俺提走。” “这狗打小就聪明,等啥时候产崽儿,俺过来抱窝。” 这话一出口,一旁黑娃和小金顿时支棱起耳朵,眼睛齐刷刷的盯向王聚胜。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啥,但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王聚胜也没料到两只狗会有这么大反应,顿时吓得一缩脖子,紧张兮兮的看了眼黑娃和小金。 “富贵,你家狗不会能听懂人话吧?” 陈凌见状顿时哭笑不得:“瞧见没,就这你还想抱窝,也不怕到时候它们追着你咬。” 说着话,两人走进院子。 陈凌见王素素正在院子里收拾饭菜,就道:“晌午喝两杯吧,我去烧俩菜,咱们边喝边聊。” “不了不了,坐下说两句话就行,俺这两天喝不了酒的。” 王聚胜连连摆手。 说完见陈凌还想劝,就又凑他跟前,低声解释道:“前不久刚做的结扎,在家躺了半个来月,真喝不了。” “聚胜哥来了,晌午在家吃饭吧。” 看到两人进了家门,王素素就搬来两个竹椅子,让他们坐下。 “不了不了,俺坐会儿就走,你巧玲嫂子管着俩娃娃,俺得回家帮她看着,不然她可顾不上吃饭。” 王聚胜冲王素素点头笑了笑,就坐下来。 王素素看两人的样子,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也没多劝,就走到一边继续择菜。 “是你家老二的事?” 陈凌微微皱眉,问道:“罚你了没?” “本来要罚的,不光罚钱,还要撤俺职哩,幸亏秦主任帮忙把事情给挡回去了,还替俺说了不少好话,把上次标语的事也安在俺头上一份。” “要不然起码得罚俺八千块钱不止,档案上也要记一笔。” 王聚胜摇头叹了口气。 “俺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标语的事,知会你一声,毕竟都是你想出来的东西,现在却把功劳安在俺头上一份。” 陈凌听后笑了:“这玩意儿我就没当回事,上回在县城碰见秦秋梅,这婆娘就说这事了,还拉我去乡里做啥子宣传委员,说是聚胜哥你老在乡领导跟前说标语是我起的,让乡领导把我惦记上了。” “也就这阵子没见到你,没想起来这茬,不然老早就该告诉你,把这事儿的功劳算到你头上就行,我可不出这风头。” 王聚胜听到这,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小子,也知道自个起的标语有多遭人恨了吧。” 笑完又长叹一声:“不过也幸好有你起的这些标语,不然这个坎俺还真迈不过去啊。” 说着,忍不住暗自感激的看了陈凌一眼。 其实还真的一点也不夸张,要不是有秦秋梅的帮助,加上计生标语足够出彩,他这一关确实是不好过。 陈凌也清楚这年头计生抓得有多严,尤其对公职人员只会更加严厉,就安慰了他两句,说既然没事了就放宽心,不要多想。 随后又说笑了一会儿,见时候不早了,王聚胜就起身告辞离开。 临走前,说等他养好身体了提着酒上门,陈凌自然是满口答应。 第七十五章 小黄 与此同时,陈二柱却是脸色难看至极,骑着摩托车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家,还是咽不下心里的一口恶气。 给孙艳红倒了碗白开水,缓解一上午的口干舌燥后,就在自家院子里呼哧呼哧的走来走去。 “他麻辣隔壁,富贵这忘八肏的,让老子脸都丢光了。” “不出了这口窝囊气,不说村里人以后咋看我,光我自个儿,也得活活怄死。” 孙艳红听他骂了一路,早就被搞得心烦气躁,现在听他又开始骂,哪里还忍得住,二话不说就踹了过去。 “骂什么骂,没出息的东西,就他娘知道骂,老娘是来听你骂人的吗?” “你得搞明白一点,现在你丢不丢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两条红鳝没买到手,这关系到我哥的前程。” “要是我哥不好过,你以为你能好过得了?” 孙艳红脸色很吓人,完全没了以前搔首弄姿的那股浪荡劲儿。 陈二柱一见她真生气了,顿时就软了下来,哪敢再触霉头,老老实实的坐到她身边,赔了个笑脸: “艳红,听你的意思,那两条红鳝还真是你说的那种鱼?” “废话,不然我给那龟儿子出两千块钱干啥子,难不成我脑壳也坏掉了?” 孙艳红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陈二柱又被噎了一下,讪讪的笑道:“我还以为你想买下来充数哩,我看那鳝鱼的须子短得很,跟你来时说的不太像……” “充啥子数,这种红鳝也是能充数的?须子短是鱼现在还小,你怕是不知道,这东西一两百年也出不了一次,一出就是成对的出,放在以前,只要被人捞到,就得进贡给皇帝老子,被叫做‘红龙’。” “到了现在,官老爷们对这玩意儿也是稀罕得很,我哥要是有这两条红鳝在手,找个新靠山绝对不难。” 陈艳红说到这里,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那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肯卖,我就算再往上涨价,估计也没啥用啊。” 听完这话,陈二柱顿时知道什么意思了。 低着头,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半晌,才咬着牙道:“龟儿子不肯卖,咱就想别的法子,我还不信治不了他,老子正满肚子火没出撒呢。” …… 对于自家两条鳝鱼被人惦记上这事,陈凌刚开始也想过,但很快就忘到了脑后。 因为鳝鱼的事情实在是越传越广,没几天时间,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了,不住的有外村的人跑过来看稀奇。 连陈王庄小学的老师,还有附近六大队和七大队的人,也是下了工就往这边跑。 人家都带着笑脸来的,又不能拒之门外,这让陈凌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王素素还打算在后院开出来两畦菜园子的,这下也被搞得没工夫弄。 “他娘的,扰的我自家清净日子都过不了,还能一直迁就你们不成?” 陈凌气得一拍桌子,直接把后院上了锁,谁也不让进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天不是跟王素素去山上采药,就是去田里收拾刚开出来的菜畦。 三十亩地只种了一千两百棵树苗,果树间的空隙是相当大的,种一些菜绰绰有余。 正值农历四月,山野之间仍是春意盎然,杂七杂八的果树、野草开了花,无数的蜜蜂与蝴蝶飞来飞去,忙着采花蜜。 待和煦的春风从山间拂过,便是满口鼻醉人的花香。 陈凌和王素素就这样牵着牛带着狗,整天的往返山中与田野之间,日子又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悠然和闲适。 来家里看稀奇的人,也渐渐越来越少。 近几天,连小娃娃们也不常来了。 因为村子南边要架设高压电线,每天有几辆老解放在大坝上来来往往,前天还开过来一辆挖掘机。 这家伙,六妮儿几个一放学连书包都不往家里放就跑过去看,小森的还没上学的,更是一看就是一天,到了饭点都不想回去。 家里骂也没用,哭着闹着,就是要看大汽车,要看挖掘机。 这样一来,陈凌小两口倒是难得清净了不少。 小鸡、小鸭、小鹌鹑和小兔子也都慢慢长起来了,就是鹌鹑和兔子还是老毛病不改,陈凌一回家,就老喜欢跟在他脚边打转,赶也赶不走。 尤其小兔子,现在拿筐子扣也扣不住了,轻松就能顶开。 压上砖块、石头也不成,小家伙们竟然学会在地上刨坑打洞了。 陈凌无奈,也就任它们跟着。 “阿凌,我听玉强媳妇说,这几天咱们白天不在家,对门老是爬上房,往咱家后院里张望。” 这天傍晚,王素素去崔瘸子那儿打酱油回来后,这样说道。 “是王春元,还是秦冬梅那婆娘?” 陈凌闻言皱起眉,问道。 “是冬梅,春元上次吵架走了就没回来。” 王素素把酱油壶放下,一脸忧心忡忡的道:“阿凌,你说她是不是听说咱家鳝鱼值钱以后,就有啥坏心思了?” “就那婆娘的性子,还真说不准。” 陈凌想了想,从躺椅上起来,“我去后院收拾一下,你先吃饭吧。” 说完,任由一串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跟在身后,就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陈凌还是把两条红鳝捞出来,收进了洞天之中。 然后取出来点菜叶子,把小白牛喂了喂,就锁上门回到前院。 只是在半夜的时候,陈凌突然间听到门口有沙沙的抓门声。 睁开眼见王素素正睡着,就悄悄地披上衣服,起身来到门口。 推门一看,原来是黄皮子在门口,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这小东西有些日子没露面了,一见到陈凌就兴奋的撒起欢来。 像一只黄色的大耗子似的,满院子的乱窜,黑娃和小金也知道这小东西现在从良了,经常来家里走动。 所以就卧在屋檐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咋了小黄,这大半夜上门来干嘛?” 陈凌蹲下身子,见它嘴里也没叼啥东西,就捋了捋它的尾巴,问道。 他是给两只黄皮子取了名字的,公的叫小黄,母的叫小胖,这两个小东西聪明得很,陈凌只是叫了两次,就分清在叫谁了。 这时,小黄眯着小眼珠舔了舔他的手,然后直立起身子来,用前爪指了指外边,就向外跑去。 “这是干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 陈凌心里疑惑,蹬上鞋就跟了上去。 第七十六章 病鸟 夜里无风无月,黑漆漆的一片,半点亮光也无。 陈凌跟在黄皮子后边,心想这些日子也没见小胖露过面,该不会是要下崽儿了吧。 这样想着,跟在小黄后边,走到村北的一个小巷子外。 见小黄三两步窜进巷子深处,陈凌惊讶了。 “原来你俩就住在这儿啊?这地方倒是安全!” 这条巷子在陈王庄也算比较有名的,八十年代死过人,是脑袋被砍下来满地滚的那种,所以胆子不大的人,夜里是不敢来的。 有胆小的妇女连从附近经过,也要念叨几句或吐几下口水,才步履匆匆的走过去。 这小巷极狭窄,十多年无人居住,在黑漆漆的夜里,有些阴森可怖。 陈凌踩着满地的杂草瓦砾走到巷子深处,一处长满荒草并爬满绿藤的小院子就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座典型的山村土院子,厚实密集的绿藤间,依稀还能看到院门口的紧窄门楼,只可惜也已破败不堪了。 小黄直起身子站在门楼前,两只前爪胡乱比划着,叽里咕噜一通乱叫。 陈凌听不懂兽语,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 就跟它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头前带路就是。” 小黄听到这话,小眼珠里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无奈之色,跟着便身姿灵巧的跑进院子。 只是没走多远,就停下来,转身又冲陈凌一阵乱叫。 陈凌这时刚扒开密实的缠绕在门前的树藤走进来,见状就挺奇怪的。 两三步走过去,扒开杂草一看,原来草间的青石板上爬满了蝎子。 在及腰高的蒿草根部,他甚至还见到了一大只肥硕的母蝎,就在青石板的缝隙处,翘着尾巴,背上趴着密密麻麻的小蝎子,粉白而幼嫩。 只是他再想看时,母蝎已经机警地躲开,缩回到缝隙中去了。 陈凌摸了摸小黄的脑袋,才知道它刚才是在为自己示警。 然后就绕开这边,继续跟着小黄往前走。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孩子都知道,长的草里向来是不去的,因为有蛇或者蝎子之类的毒虫,一个不慎就会遭殃。 有的小娃娃被毒虫咬了也不及时对家长说,怕被骂,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这处院子南北方向挺长,只是北面的两间老屋已破落得不成样子,淹没在杂草间。 且门窗俱都不见了,一副快要垮掉的样子。 陈凌捡了根树枝,把门口的蜘蛛网缠下来,迈步跟着小黄走进房屋内。 刚进屋,一只肥嘟嘟的黄皮子就冒出头来,眯着眼在陈凌脚边又嗅又蹭的,显得极亲密。 “咦?小胖你还没生啊?” “那小黄叫我来干嘛的?” 陈凌见小胖又肥了一圈的肚子,心中非常诧异。 他还以为小黄这家伙把他叫过来,是要分享当爹的喜悦呢。 没想到不是。 这时小黄听到他的话,突然就直起身子,指向屋内的一角。 陈凌往那边一看,一对绿油油的眼睛就突兀的闯入视线,顿时把他吓得心头一跳。 急忙用手电筒晃过去,才发现是只鹰隼。 在墙角处蜷缩着身子,通体毛发呈灰褐色,只是瘦骨嶙峋的,浑身脏兮兮的,似乎快死了一样。 被陈凌用手电筒一晃,就发出一声无力而沙哑的叫声。 小黄见此就跑到这只鹰隼的跟前,眼巴巴的望着陈凌。 “你想让我把它赶走?” 陈凌走过去问道。 毕竟小胖快下崽儿了,排除身边的威胁,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和天性。 结果小黄听到这话,却又开始一通叫,而后又跑到鹰隼身后示意陈凌过去。 陈凌走到跟前仔细一瞧,顿时皱起眉:“它怎么被捕兽夹子夹住了?” 这鹰隼竟是被一个锈迹斑斑、沾满泥土的捕兽夹子夹住了腿,地面上还有许多爪印和斑斑血迹。 “这家伙,它是在哪儿被夹住的,怎么还跑到这破地方来了?” 陈凌心里正猜测着是不是有人专门往这院子放的夹子,就见小黄指着鹰隼的肚子让他看。 陈凌带着满心疑惑蹲下打量,顿时一股腐臭的味道钻入鼻孔。 他这才发现,这鹰隼肚子上有一道未愈合的旧伤,伤口化脓腐烂,且爬着不少蛆虫。 难怪瘦成了这样,原来是身上有伤难愈。 救鹰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既然被小黄带过来了,陈凌也没打算不管,就把捕兽夹给取了下来。 然后就从洞天取来一瓢溪水,给鹰隼喂下。 这只鹰隼其实挺怕他的,眼神一直带着戒惧,对洞天溪水好像也不感冒似的,不断嘶哑的鸣叫着躲避。 但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是勉强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任由陈凌施为。 喂完洞天溪水,这傻鸟的精神头似乎好了些,陈凌就用一根细小的树枝把蛆虫从它肚子的伤口处一条一条的拨到地上,踩死。 “好了,你们说我是把它带走,还是把它留下?” 陈凌对身旁聚精会神看着他给鹰隼治病的两只黄皮子说道。 小黄听到这话愣了一愣,然后直起身冲陈凌作揖,眼里还带着一丝哀求。 好像在说我老婆马上要生了,求求你还是把它带走吧。 陈凌见状哈哈一笑,摸了摸两只黄皮子的小脑袋,提着鹰隼的一只腿向外走了出去。 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小黄还出来送了送他。 “这家伙,要是让村里其他人看到这场景,估计要吓个半死吧。” 陈凌摇头一笑。 这处院子是村里一个猎户的家,后来猎户的媳妇瘫痪在床,猎户一直照顾了将近十年。 后来遇上闹饥荒,每个人都吃不饱饭,猎户就算平日里上山打猎,也养不起家了。 就在一个夜里,用菜刀把婆娘的头砍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当天夜里偏偏有人上门,结果把猎户吓了一跳,慌乱之下,把婆娘的脑袋搞得满地滚。 后来猎户连夜跑路了,这处巷子就成了村里的不祥之地。 这家伙再配上黄皮子夜里送人出来,若是让人看到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子呢。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夫妻呢?” 陈凌心里胡思乱想着,快到家的时候,忽然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自家对门走了出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陈二柱。 后边还有个人,披头散发的,把陈二柱送出了门,是秦冬梅那婆娘。 “好家伙,春元在外头养小的,这婆娘不差,在家里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陈凌心中惊叹之际,急忙躲到墙角的暗处,悄悄看着这一幕。 第七十七章 鹞子 陈凌躲在墙角偷听了一会,等陈二柱离开后,才从暗处走出来。 心里也是纳闷,秦冬梅这婆娘别说跟她姐姐秦秋梅比了,就是跟孙艳红比,也差一大截呢。 二柱这孙子咋就跟她勾搭上了? 真是怪事! 进家门前忍不住又瞄了对门一眼,陈凌摇摇头,就没去多想,反正他对这种破事不感兴趣,就是撞见了也权当没看到。 所以回到家,陈凌随后把鹰隼放进屋檐下的竹篓里,就进屋睡觉了。 只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许是那只鹰隼恢复了不少,竟与家里的狗对上了,还不断发出沙哑刺耳的叫声,吵得陈凌小两口没法睡了。 “素素你再躺会儿吧,昨天半夜家里进来只鹰,不知道被谁下的夹子夹住了,半死不活的,我把夹子帮它拿下来后,就扔在房檐下没管它。” “啊?我怎么没听见动静?” “本来就没啥动静,那只鹰都快死了,叫都没力气叫,狗都不带理它的。” 陈凌说着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院子里,那只鹰隼跑出了竹篓,正张着翅膀,炸起浑身羽毛,与两只狗对峙。 而两只狗后边还有几只小兔子,不断耸动着鼻子,围观这只奇怪的大鸟。 见陈凌走出来,黑娃率先叫了一声,像是在询问陈凌的意见,毕竟这大鸟是主人带回来的,没有陈凌的许可,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换做其他闯入院子的东西,这时早被咬死了。 “一只杂毛鸟而已,别搭理它就好。” 陈凌把两只狗叫到身前,几只小兔子也紧随其后跑到他脚边。 不过在这个空当,陈凌突然注意到,这只鹰隼的视线一直落在小兔子身上,直勾勾的盯着,随着小兔子的移动而移动。 见此陈凌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定然是经过半个晚上的休养,这只鹰隼精气神恢复了不少,腹中饥饿之际,盯上家里的小兔子了。 但黑娃和小金把家里的东西看得很紧,这些小兔子平时又没少跟它们两个玩闹,哪会让一个陌生的杂毛鸟伤害到它们。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咦?这不是鹰,是只鹞子啊。” 这时王素素也走了出来,见到这鹰隼的模样后,就惊讶的说道。 “鹞子?那不也是种鹰吗?” 陈凌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大鸟一身灰褐色的羽毛,带着些淡黄色弯钩喙,乍一看和鹰隼也没啥区别,就摇摇头道:“反正我是分不太清这些玩意儿的……” 王素素听了就笑:“那是因为这只鹞子比一般鹞子要大上两圈,不信你看它眼圈,有黄眼圈的才是鹰呢,这只显然不是。” 陈凌听了就蹲身去瞧,结果这鹞子好似受惊一般,发出尖锐的一声鸣叫,“嗖”的一下啄向陈凌手腕。 这一下快若闪电,换普通人非被啄下一块肉皮不可。 得亏陈凌的身体素质各方面得到提升,反应也是极其迅速的,手腕一翻就躲开了,并顺势捏住了这只鹞子的脑袋。 虽然被捏住,但这鹞子依然厉声叫着挣扎,爪子也不老实的向陈凌抓来。 陈凌顿时气急,捏着脑袋把它甩到了一旁:“他娘的,我好心救你,你这扁毛畜生还想咬我。” 谁知,从手上把它甩开后,这鹞子竟只是在地上垫了一脚,就扑腾着翅膀,吃力的飞到前边陈玉强家的房檐上了,满眼惊惧的望着下方的陈凌二人。 王素素抬头瞧了两眼,就扭过脸对陈凌道:“它肚子上有伤,应该是被猎枪打中过,这样的鹞子非常害怕人,留下也养不活的。” 陈凌一听也是,这其实跟惊弓之鸟是差不多的道理,心里的气也渐渐顺了。 “其实鹞子不算什么,我小时候还养过白面鸟,气性才叫大,捉到后要是不及时放走,小半天工夫就咽气了。” 王素素笑着道。 这个陈凌小时候也养过,白面鸟有地方叫白颤儿,或者张飞鸟,学名叫“白鹡鸰”,气性很大,被人捉到后,往往养不过夜,便会活活气死。 小两口说着话,也没注意到房檐上的鹞子什么时候溜走的。 陈凌也没在意,只是拍了拍两只狗的脑袋:“你俩最近几天表现不错,今天给你们放假,出去好好疯玩去吧。” 这话一出,黑娃的小金就高兴的不成样子了,激动地哼唧着往他怀里拱,尾巴摇得像两把扫帚。 虽把两只小狗支了出去,但陈凌今天也有事干的。 这些日子采的药材可不少,上午要帮王素素晾晒一下,下午就去田里催生点蔬菜出来,等去县城卖药材的时候顺便卖一下。 不过在吃早饭的时候,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说是二柱的大棚还有小半个月就要盖好了,今天晚上让乡亲们放松一下,看一场电影。 “好家伙,前段时间村里刚放一场,他又来放,这不会是庆祝有了新欢吧?” 陈凌瞧了对门一眼,依然没有往别处想。 吃过早饭后,小两口把药材晾晒出来。 忙活完这些,陈凌就继续窝在躺椅上看书,王素素则在院子里修整葡萄架,至于陈凌买回来的小说,她是没怎么看的。 不过也对陈凌解释了,她其实喜欢看杂闻轶事,尤其喜欢民间医学类的小故事,对那种以神奇偏方救人,带有玄奇色彩的故事有极大的兴趣。 这是小时候受她爷爷的影响。 陈凌听后就记在心里,准备下次进城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书,不行等有机会去市里买几套去。 中午的时候,黑娃和小金从外面疯玩回来了,浑身沾满了草叶和泥土,嘴里分别叼着一只半大的野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逮到的。 回到家后,就围着陈凌兴奋的汪汪乱叫,殷勤的围着他摇头摆尾的打转,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素素,咱们今天晌午饭有着落了啊,绝对的美味,……” 王素素这时刚去了趟玉强家,找玉强媳妇借了两把菜种子,准备在后院种上,等长起来后,也不必老往田里跑。 只是王素素进院子后还没搭腔,就有一个大脑袋从她身后钻了出来。 “来,快让俺瞅瞅,富贵你晌午想做啥子好饭哩。” 王素素也跟着笑:“聚胜哥有事找你,晌午饭恐怕得我一个人吃了。” “哟呵,聚胜哥你这是能喝酒了?那不是巧了嘛,今天晌午,咱们整个小野鸡炖蘑菇。” 陈凌起身一看,发现王聚胜身后还拎着两瓶子酒,惊讶了一下,就高兴的道。 “没有没有,俺就是不能喝这不才来找你的嘛。” 王聚胜急忙摆手,然后笑着道:“秦主任今天过来了,被俺好不容易拉到了家里,俺现在这情况想感谢人家吧,不能喝酒做饭烧菜也拿不出手,只能来找你了。” 第七十八章 赵大海 王聚胜家老二的事,秦秋梅出力不少,这次来陈王庄办事被王聚胜好说歹说拉到了家里,说啥也要请人家吃顿饭,以示感谢。 不过王聚胜自家的厨艺实在拿不出手,就算买些现成的酒菜,也不能陪着喝酒,就只好来找陈凌帮忙了。 “事先说好,要是有其他乡领导,我可不去。” 知道王聚胜来意之后,陈凌就补了一句。 “哎呀,你就放心吧,就秦主任跟她一个同学,没别的人。” “你这脾气俺能不知道?有别的领导在,就不来叫你了。” 王聚胜没好气的说了句。 然后扭过脸对王素素笑着道:“素素你不知道吧,上次富贵想出来的标语太出彩了,现在咱们县下边的每个乡每个村几乎都在用,乡里领导欣赏他,还想让富贵去乡政府当宣传委员哩,结果这小子死活不肯去。” “你说说,这样的好事,别人都是挤破脑袋了去抢的,他偏偏不一样,人家秦主任三请四请也不答应……” 王素素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陈凌也从没跟她说过,听到王聚胜的话顿时就挺惊讶的。 想说啥吧,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自家媳妇纠结的模样,陈凌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就道:“好差事是好差事,但是这样一来就成了公职人员,生娃也有了限制,一旦超生,比普通人罚的还狠,还要撤职挨处分。” “啊?那咱可不去。” 王素素听到这话,想到最近王聚胜的事,俏脸一下白了。 她还想给陈凌多生两个娃娃呢,可不想生完一个就把陈凌搞得结扎掉。 “不去,肯定不去。” “咱们肯定是要多生几个的,挨罚也不怕,实在不行,咱们往深山老林一钻,过咱的小日子去。” 陈凌嘿嘿笑着说道,也是满心的憧憬。 毕竟两世为人还没尝过当父亲的滋味,最近和王素素过得甜蜜,也渐渐有了这方面的心思。 这话把王聚胜也逗得笑起来:“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你小子只要今天把秦主任伺候好了,以后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这时,王素素才想起还有王聚胜这个外人在,又想起刚才自己太担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下臊得满脸红霞,扭身回屋了。 陈凌一想秦秋梅说话还是管点用的,就点点头:“行,那你先回吧,我帮素素把饭做上就过去。” “好家伙,你倒是越来越会疼媳妇了,行,那俺就先回了,你做上饭快点来。” 王聚胜打趣一句,就拎着从崔瘸子那买的两瓶小五粮走了。 “阿凌你赶紧去聚胜哥家吧,不用管我的。” 王素素在屋里显然也听到他们后边说的话了,就出声道。 “没事,我做饭快,一会儿就好。” 陈凌回了一句,就把两只半大野鸡处理了好,用砂锅炖上一只,又嘱咐王素素看好什么时候熟,就拎起剩下的一只出了门。 王素素嫁过来后,向来节俭,他不在家的时候,基本就是简单的做一碗挂面,或者只是蒸馍就咸菜,便简单对付过去了。 现在他要出去喝酒吃肉,哪能让自家媳妇一人在家吃这些。 …… 一路走到王聚胜家,街上不少人跟陈凌打招呼。 这都是家里两条红鳝带来的改变。 前些日子,村里的男女老少可没少去陈凌家看稀奇,这一来二去的,虽说私底下还念叨陈凌懒汉、败家子之类的,但表面上也开始挂上了笑脸。 尤其见识过他家两条狗发威之后,很多人还抱着以后上门要狗崽儿的心思,这家伙一下就显得热情了不少。 见陈凌提着只半大野鸡往王聚胜家去了,都主动上来攀谈几句,说刚看到聚胜提着酒回去,家里还去了生人,是不是要招待领导之类的话。 陈凌也就含糊的应付过去了。 走进王聚胜家院子,就听到一声洪亮的笑声传来。 陈凌瞧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身材高壮的大胖子,肥头大脸,跟秦秋梅站在一块,不知道说到什么了,忍不住高声大笑。 王聚胜两口子在边上陪着说话也跟着笑。 “哎,富贵来了。” 张巧玲怀里抱着娃娃,率先注意到陈凌进了院子,就提醒自家汉子。 王聚胜往这边一看,陈凌已经走了过来。 见陈凌提着一只半大的野鸡,就不悦的拧起眉头:“你这个富贵,来俺家做顿饭,还带啥东西啊。” 陈凌闻言一笑:“总不能真来白吃白喝吧。” 说着,对旁边的胖子和秦秋梅点点头。 秦秋梅见到他,还微微有些忸怩。 甚至连美艳白净的脸上也染上一抹淡淡的红霞,上次在县城被陈凌撞见了爱看言情小说的隐私事,让她一直觉得颇为尴尬和难堪,现在想起还忍不住有点臊得慌呢。 “瞧富贵这话说的,你今天可是厨子,俺们都得巴结着你哩……” 张巧玲笑着道。 跟陈凌相熟之后,她也认同了自家汉子的看法,这人除了依然懒散外,确实没啥大毛病了,跟他们一家挺对脾气的。 几人说笑着,王聚胜就指着胖子向陈凌介绍道:“这位是市供电局派下来的领导赵大海赵科长,现在负责监督咱们凌云和周围三个县的高压电线的架设工作,跟秦主任是同学。” “兄弟你好,你叫我大海就行。” 胖子笑着伸出手跟陈凌握了握,然后看了眼王聚胜,又看了眼陈凌。 有些纳闷的跟秦秋梅道:“姐,不是说聚胜老哥是陈王庄唯一一个大学生吗?这咋又冒出来一个?”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笑了,都觉得这胖子会说话。 “陈富贵确实不是大学生,但是文化可不比大学生差哩,我们县现在用的计生标语还都是他想出来的。” 说着话,秦秋梅美目瞟了陈凌两眼,心说这小子倒真是越来越英挺了,人也越发白净,就这股子气质,不知道的人,恐怕第一眼还真会把他当成大学生。 跟他家那个小媳妇站在一块,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年轻貌美,不是一般的般配呢。 让她都忍不住有些泛酸。 就又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道:“不止这个,我们的富贵同志还很有傲骨呢,好几个乡领导欣赏他,想让他进乡政府做宣传工作,明摆着一个宣传委员是跑不了的,可人家就是不肯,这叫什么?” “这叫不为五斗米折腰啊。” 这事王聚胜是两口子知道的,但赵大海不知道啊,一时间既惊讶又钦佩,忍不住对陈凌挑起大拇指:“兄弟,你真牛,能让全县用你的宣传标语,大学生都没这水平。” 陈凌听了忙摆手,想到秦秋梅这婆娘刚才有点阴阳怪气,就顺着话头道:“没啥,没啥,也就平时多看了几本杂书而已。” 果然,这话一出,秦秋梅立马就体味到了其中的深意。 话里的‘杂书’两个字,明摆着针对她说的。 心里气恼之下,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第七十九章 误会 秦秋梅这一眼,别人没注意,王聚胜却看得真切。 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几人又说了会话,等陈凌钻到厨房做饭的时候,王聚胜也跟了进来。 大脑袋凑到陈凌跟前小声道:“富贵,你跟秦主任没啥事吧,俺觉着她看你眼神有点不太对,你小子可别乱来啊。” 秦秋梅这婆娘过于漂亮了些,往乡下妇女中间一站,就跟一只白天鹅掉进了一群土鸡里边似的,加上又处于女人最有韵味的阶段,没几个男人能扛得住这种女人的魅力。 陈凌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哭笑不得的道:“聚胜哥你说啥呢,我家素素哪点比她差了?我犯得着吗?” “你知道就好,素素嫁过来后,全心全意都扑在你身上,你可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 “再说了,秦主任的婆家也不是好惹的,不然她这个计生办主任也坐不稳。” “虽说她家汉子是一年年的不着家,不过但凡知道点内情的人,都不敢有啥子歪心思。” 王聚胜说到这里,拍了拍陈凌肩膀:“家和万事兴啊富贵,你看看你家对门就知道了,现在哪还有过日子的样子?” “好了聚胜哥,你就放心吧,我这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没像我这么老实的。” 陈凌苦笑着说了声。 王聚胜一想也是,就这小子的懒散劲儿,人家秦主任也看不上他啊。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于是就把手洗了洗,开始在厨房给陈凌打下手。 今天王聚胜家备的食材很丰盛,为了感谢秦秋梅,顶着他老娘的大骂,咬牙从他老子院里牵了两只羊过来。 陈凌来之前就已经杀好了一只,另外的还有四五斤土猪肉,还有一挂肠子,青菜也是买了一大堆,任由陈凌施为。 按王聚胜的话说,真要罚他钱,这些东西买几辆拖拉机都不够的,所以今天也就放开了。 “猪圈那边还有一只羊哩,要是不过瘾,咱们杀了就是。” 这话说的豪气,让陈凌做起饭来都更有劲儿了。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桌酒菜才正式做出来。 辣椒炒野鸡肉,就是用陈凌自己带来的那只半大野鸡炒的,本来还是想做小野鸡炖蘑菇的,但是待会要煮羊肉就没做,加上王聚胜家的辣椒不错,陈凌就用辣椒炒了一瓷盆。 半大的野鸡是初春破壳的野鸡崽刚长起来的,农田里、草垛里都不缺虫子,所以长得相当肥实,且肉质鲜嫩,骨头咬起来都是酥的。 土猪肉做了道回锅肉,这回锅肉是陈凌真正的拿手菜,前世都吃腻了,现在许久不吃,做出来竟也别有一番滋味。 羊肉烧萝卜,在土灶上炖了一锅,火候将将好,炖的时候陈凌偷偷加了一勺子洞天溪水。 于是出锅之后,连萝卜都带着浓浓的肉香味,羊肉被柴火炖的夹起来一咬,在嘴里一嚼直接就是那种爆浆感,汤汁混合着肉味溢满口腔,且一点腥膻也无,那味道就别提了。 还有一道溜肥肠,是赵大海特意点的,这道菜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两个女人不吃,王聚胜也不吃,就陈凌和赵大海吃,味道好也全是靠洞天水提上去的。 这顿饭,四个荤菜,另有五个用豆腐、花生米、野蒜之类做的家常素菜,摆满了王聚胜家的大圆桌。 好家伙,菜一上桌,众人的筷子就没停过。 山野珍味,加上十年藏的小五粮,吃得赵大海直送裤腰带,满嘴流油,搂着陈凌肩膀问他啥时候开饭店。 陈凌要是敢开饭店,他就敢住在饭店不走了。 听得一伙人哈哈大笑。 席间,秦秋梅也渐渐放开,能看得出来,经过这一顿饭,她算是对陈凌彻底改观了。 也知道之前为啥王聚胜天天找着陈凌帮他干活了,明摆着为了多蹭他家一顿饭。 于是这婆娘也开始和陈凌聊一些家常的话题,尤其特别请教了一番他做菜的技巧。 陈凌也笑着一一回答,反正能说的都说了,做不好吃不怪他。 四个人说着话,把肚子吃得滚圆,也没把桌上的菜吃完。 当然,剩下的都是素菜。 四个荤菜直接被吃了个底朝天。 千万别小看这四个荤菜的量,农村招待客人向来是比较实惠的,都是直接用盆子上菜,这四个荤菜换做平时,七八个人也是够吃的。 只因陈凌做得味道太好,几人不停地下箸夹菜,不知不觉就给吃完了。 “哎呀,吃得好饱,素菜也很好吃的,可惜吃不下了。” 秦秋梅两手抱着肚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娇俏白腻的鼻尖已满是细汗。 这顿饭当真是把她吃了个酣畅淋漓。 但现在吃饱后,看着剩下的素菜,心里又满是失落,眼神都带着惋惜,只恨自己肚子生得太小。 “确实好吃,富贵这烧菜的水平飞涨啊,上次来俺家做饭还没好吃到这个地步哩,刚才俺差点把舌头都混着肉咽下去。” “素素真是有口福了,天天能吃到你这么好吃的饭菜。” 张巧玲跟着笑道。 靠在她身上的娃娃也咿咿呀呀的冲陈凌说着不明意义的话,然后露出几颗刚长出的奶牙,冲他嘿嘿笑。 “大头,来,叔叔抱。” 陈凌对着小娃娃伸出手,这娃跟陈凌完全不认生,见陈凌伸胳膊,就从张巧玲身上起来,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跑到陈凌跟前。 被陈凌一把抱起来后,就咯咯的笑个不停,没一会儿,就从嘴里流出长长的哈喇子。 陈凌也不嫌弃,用手帮他擦擦嘴,就继续逗他。 王聚胜家这小娃娃小名叫大头,是由于满月后张巧玲没奶水,这娃越长越瘦,脑袋却显得特别大,就起了这个小名。 现在才八个月大,走路还不太稳呢,话也没学几句,被陈凌举高高了两次,就黏在他怀里咿咿呀呀的,不想找他娘了。 王聚胜两口子在一旁看着,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富贵啊,既然这么喜欢娃娃,咋还不赶紧要上。” “就是,正好秦主任在这儿呢,你以后多请她去你家吃几次饭,还不是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秦秋梅听了这话,也‘扑哧’的笑了:“哪有像你们这样当着别人面商量怎么收买人家的,再说了,之前陈富贵自己想的标语,还要扒房牵牛哩,怪得了谁。” 然后妙目轻扫了陈凌一眼,见他一边逗弄怀里的娃娃,也一边看过来,就道:“喂,陈富贵,你不会担心进了乡政府,以后不能多生两个娃娃,才不肯去的吧。” “哈哈哈,秦主任你说到点子上了,这小子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王聚胜就把中午时陈凌小两口说的话告诉她,顿时让秦秋梅愕然无比,微微张着小嘴,看向陈凌目光都有点难以置信。 随后又有点哭笑不得,“陈富贵你,你可真是……” “咋了,我这人又没多大的志向,就想生满炕的娃娃难道不行吗?” 陈凌让大头坐在自己腿上,看了她一眼:“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这日子过得多舒坦。” 第八十章 灵气 秦秋梅是真没想到陈凌会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想说他这个懒汉没出息吧,但想想自家的情况,汉子是有出息了,但一年年的也不着几次家,天天让她独守空房,还真不如人家小两口的日子过得有滋味。 心里不由泛起一股特殊的情绪,突然就有些堵得慌。 于是没好气的冲陈凌瞪了两眼,就也蹲到他身边来逗弄坐他腿上的大头,逗了会又从陈凌手里抢过来,抱到自己怀里。 “秦主任,晚上就别走了吧,反正冬梅家离得近有地方住,正好也能让富贵再给咱们做顿饭……” “不留了,我今天过来是找大海有事。” 秦秋梅抱着大头说道。 这娃娃在秦秋梅怀里扭来扭去的,极不安分。 虽然这个阿姨身上香香的,怀里也比较软,但这个阿姨却根本不会跟他玩,也不会把他举高高,相比之下还是叔叔比较好。 于是就张着胳膊,哼唧着要找陈凌。 秦秋梅没办法,只好把他送回到陈凌跟前,让他抱。 陈凌接过来,往脖子上一架,小娃娃就咯咯笑个不停,还不断去抓他头发和耳朵。 见到这一幕,秦秋梅暗自咬牙,狠狠剜了他一眼。 然后对王聚胜两口子道:“下次有机会,再把陈富贵抓过来多做两顿饭就是。”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王聚胜两口子听了就哈哈笑起来。 陈凌则驮着大头满院子转悠,装作没听见这话。 那边三人闲聊着,赵大海则在一旁反坐着竹椅,靠在院里的树上呼呼大睡,今天的饭菜做得太好吃了,这胖子就兴奋得很,话比谁都多,酒喝得也快。 这不,酒足饭饱之后就歪在那睡过去了。 秦秋梅也挺无奈:“好心带他来吃顿饭,结果成了这副死样子。” 就这胖子的吨位,死沉死沉的,还喝醉了酒,谁能抬得动他? “哎呀没事,就让大海先在这睡吧,正好咱们喝喝茶,消消食……” 王聚胜说着,就回屋拿了两副扑克。 随后就在院子里一边闲聊一边打起牌来。 三个人打了会儿,还觉得不尽兴,等大头玩累了,回屋睡觉后,就把陈凌也拉进来一起打。 打到三四点钟,赵大海醒了,钻厨房喝了两碗水也上了桌。 这家伙来这里就是当监工的,平日里无所事事,今天可算是过足瘾了,不停地嚷嚷着要陈凌开饭店。 说他家市里有空房子,能改成临街的店铺,陈凌如果有开店的心思,直接拿去用就行。 他认为陈凌做菜这么好吃,开起店来一准赚大钱,租金到时候都是小问题。 于是说的唾沫星子满天飞,非要拉着陈凌去市里开饭店。 可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陈凌是不会答应的。 他现在每个月去县城送几趟花生,摆摆菜摊子,轻轻松松就有四五千进账,何必跑去市里瞎折腾。 赵大海见劝了三四遍陈凌都不答应,就非常惋惜,不断的长吁短叹,让秦秋梅好几次想踹他。 看得出来,这胖子确实是好吃喝的,吃了陈凌做这顿饭,也是真动了帮陈凌开店的心思。 可惜陈凌怎么劝都不答应,这不,打着牌还在冲陈凌咬牙呢。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有真本事的人,脾气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倔,只要心里有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话刚说完,赵大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仔细打量了陈凌两眼:“哎,对了,村里这些日子传的那个在水库捞了两条大红色的鳝鱼,两千块钱你都不肯卖的人,就是富贵兄弟你吧?” 这事传的非常广,陈凌也不惊讶他知道这事,就点点头。 倒是秦秋梅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 “两条鳝鱼卖两千?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王聚胜就跟秦秋梅说起这事来。 秦秋梅听完之后,都不知道说陈凌什么好了。 两条鳝鱼再怎么样也是鳝鱼而已,两千块钱都不肯卖,整个凌云估计也就他能做出来这事。 “走吧姐,闲着也是闲着,咱去富贵家看看去啊。” “能卖两千块钱的鳝鱼,可是稀罕东西,我还没见过呢。” 赵大海说着就站起身,迫不及待的搓了搓两只大胖手。 “是啊秦主任,俺也一直还没看过富贵家的鳝鱼哩,前两天大丫头还在家,带着两个娃娃,俺也没工夫去。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咱一块去看看吧。” 张巧玲这时也说道。 前些天由于家里两个娃娃要照顾,王聚胜又刚结扎,搞得田里的活都没人干,草长得老高。 公公婆婆是都指望不上的,就只好把大女儿送回娘家住一阵子。 “行,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秦秋梅笑着起身,帮着张巧玲收拾了下桌子。 然后等张巧玲抱着熟睡的大头出来后,几人就一同向陈凌家杀了过去。 陈凌对于上门看鳝鱼这事,早已经麻木了,左右今天王聚胜拉他陪客,客人想看就看呗,反正十里八村的人早就看了个遍了,不差这一次。 现在后院的两条红鳝,每到晚上陈凌就会收进洞天里,第二天早晨就再放出来。 毕竟现在都知道陈凌家的鳝鱼值钱,王素素一点也不敢马虎,每天都要去后院瞧两眼才放心的,所以也不能放到洞天不管。 走到陈凌家的小巷子,王素素正和陈玉强媳妇一起坐在外面的大石头上纳鞋底,两人脚下还放着簸箩,有说有笑的。 “哎哟,快看快看,富贵叔带着两个领导来了。” 陈玉强媳妇留着齐耳短发,微微有些发福,但眼睛很尖,几人刚入巷子就被她看到了,便急忙提醒王素素。 王素素一看不得了,家里来了这么些客人,就急忙起身迎过去。 对着众人热情往家里招呼。 王素素向来朴素,今天也同样如此。 上身穿着白底碎花长袖衫,下面穿了一条深青色的涤卡布裤子,脚上是一双花布鞋。 一条麻花辫又粗又长,都快垂到腰间了。 配上淡淡的梨花面,弯弯的细眉毛,这一笑起来,连秦秋梅这个女人都一阵心神恍惚。 赵大海见了也是啧啧赞叹不止,对秦秋梅道:“富贵媳妇身上这股子灵气儿,跟咱们小妹有一拼了。” 他跟秦秋梅除了同学关系外,还是干姐弟,所以一直叫她姐。 他们上学的时候,学生间很时兴这个,关系好的或拜把子,或结成干姐妹的有很多,像他和秦秋梅这种,就是几个关系好的凑一块,成了干姐弟,干兄妹。 “嗯,跟小妹比还差了些,小妹二十年戏可不是白唱的。” 秦秋梅轻声应了句,就跟着进了陈凌家院子。 她是来过陈凌家的,也在对门妹妹家住过一阵子。 所以本来也不陌生,但今天一来,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一眼看过去,院里的桃树、枣树枝繁叶茂,让大半个院子都处在一片绿荫之中。进门不远,靠着南面墙根处栽着一些丝瓜、豆角等,此刻上边开满了花,无数蜜蜂蝴蝶飞来飞去。 院子另一侧,是一个压水井,旁边还有一个葡萄架,这时也爬满了绿莹莹的叶子,鼓着一簇簇小花苞马上要开花的样子。 在葡萄架和堂屋间,还摆放着石桌石凳,一黑一黄两只大狗就卧在那里吐着舌头,眼神炯炯的望着众人,身边还围着一群小兔子,在它们身上爬上爬下,也不见它们着恼。 赵大海跟在秦秋梅后边,左看看右看看,也是不住的赞叹,“这小院漂亮啊,我来了都有点不想走了!” 第八十一章 牛吼 “两位领导快进屋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王素素先是冲王聚胜两口子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把秦秋梅和赵大海往堂屋里让。 “不用麻烦了素素妹子,我们就是来看看鳝鱼,一会儿就走。” 秦秋梅笑了笑,眼神颇有些不自在。 今天这顿饭吃下来,她在心里其实已经把陈凌当朋友了,对陈凌就有点不客气。 但是却忘了人家媳妇跟自己不熟啊,这一来到家里,单纯是把自己当成领导,小心翼翼的接待,让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上门也挺冒昧的。 “没事,不麻烦的。” 王素素依然很热情,她是希望陈凌多交正经朋友的。 另外还是对以后生娃的事比较在意。 所以见到秦秋梅这个计生办领导来家里,自然就想把人招待好了。 陈凌哪里不知道自家媳妇的小心思,就配合着道:“那咱们就先去看鳝鱼,回来再喝茶……” 秦秋梅见陈凌发话了,就又对王素素笑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赵大海这时被两条神骏威猛的大狗吸引,眼睛一直往那边瞟,都顾不得跟人说话。 等陈凌拿上钥匙往后院走的时候,两条狗带着一群小兔子也跟了过来。 赵大海见到了两条狗跑动的姿态,更是双眼放光。 “这是两条极品的猎犬苗子啊,富贵你啥时候想进山打猎了一定记得喊上我,我年前从朋友手里搞了条细犬,一直想拉出来溜溜呢,可惜东奔西跑的也没啥合适机会。” 陈凌这时刚拿钥匙打开院门,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二百多斤的大胖子还想着去山里打猎,这体型能不能上山都两说。 但毕竟才刚认识,他也没说别的,就笑着点头应和了一声。 几人说着话进了院子。 陈凌家的后院看起来就没有前院吸引人了,普普通通的山村小院,除了王素素在东边墙根开出来的一片菜地,就是两棵老槐树,还有北面的老屋前摆着的几口水缸。 水缸大部分是倒扣着的,只有两大一小装着水。 小水缸放着红鳝,两个大水缸,则养着些草鱼和鲤鱼,平时想吃了就过来捞。 这些鱼也还是刚放进去时那么长,半大不大的样子,在水缸里也没长多少。 “这就是那两条富贵两千块钱都不肯卖的红鳝吗?” 几人被陈凌带到小水缸前,就围在旁边往里看。 由于陈凌每天夜里会把它们收进洞天,两条红鳝这阵子体型涨得飞快,几乎都快有半米长了,且身量极其粗壮,颜色也越发的鲜艳亮眼。 一眼看过去,在水下极为醒目。 这两条红鳝长期被人围观之下,有人接近也不躲避,自顾自的绕着水缸边缘嬉戏打闹,或如蛇一般互相缠绕,或顶着水草游动,又或者嘴对嘴的连接在一起盘绕在水缸底部,像是变成一条镶在缸底的大红色环扣。 秦秋梅和张巧玲两个女人第一次见这种颜色奇特的鳝鱼,看来看去,忍不住啧啧称奇。 大头这时也醒了,只不过对着水缸里的鳝鱼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朝陈凌张着胳膊让他抱。 把王聚胜气得揪了两下儿子的耳朵,笑骂道:“臭小子,亲爹在跟前都不找,就知道找你富贵叔。” 陈凌也哈哈笑起来,从张巧玲怀里接过来大头,就蹲在地上陪他逗小兔子玩。 王素素刚从前院过来,见陈凌这么招小娃娃喜欢,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走过来和他一起带着大头玩。 “富贵,你这鳝鱼是不打算卖,还是觉得两千块钱卖太少了?” 几人看了会鳝鱼,赵大海突然问了一句。 陈凌看了他一眼,见这胖子眉头紧锁的站在水缸跟前,一张肥脸罕见的严肃起来,似乎是发现了这红鳝的什么特殊之处。 “咋了大海哥,你想买吗?” “我就算了,倒是我有个朋友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挺痴迷的,前两年那家伙为了给家里的猎狗配种,还拉着我们一伙人去山里抓狼。” “那家伙疯得很,要是他能看中你的鱼,别说两千了,就是两万,也能当场就给你取过来。” 说着,赵大海扶着膝盖吃力的站起身来,浑身肥肉乱颤着,冲陈凌道:“正好后天我要载着我姐去市里一趟,要是可以的话,我就顺便把他叫过来看看,你觉得咋样?” 陈凌听完这话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但很快,他注意到旁边王素素的两只小手都紧张的攥起来了,显然是把赵大海的话听进了心里。 心里微微一叹,就对这胖子点了点头:“那就把人叫过来看看吧。” 鳝鱼卖不卖无所谓,有洞天在,其实他还有别的办法。 …… 看完了红鳝,几人去陈凌家前院坐了会,喝了两杯茶水,就都离开了。 不过到了快黄昏的时候,张巧玲抱着大头又来了,还提着老大一块羊排、和一堆羊肉,说是不能让陈凌今天白忙活。 一听这话,陈凌和王素素哪里肯收,结果张巧玲硬要留下,还说过来是找王素素一块去看电影的,让她再回去一趟,就没空位子了。 王素素就让她放心,说和王立献家的大妮儿,还有玉强媳妇儿早就占好了位子,板凳椅子都放了好几个,不用急着去。 张巧玲就是顺嘴找的托辞,自然又是一番推让拉扯,最后还是坚决的把羊排跟羊肉留下了。 然后就看着大头在院子里一会儿追小兔子,一会去撵小鹌鹑,玩得不亦乐乎。 到了傍晚,王素素把张巧玲留在家简单吃了顿晚饭,就跟大妮儿、玉强媳妇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去陈王庄小学看电影去了。 陈凌倒是没跟着去凑热闹,好家伙忙活了一天,哪还有心思看电影,早点上床睡觉吧。 他向来是沾枕头就能睡的那种人。 但今天家里小兔子跟小娃娃玩疯了,兴奋劲儿还没下去,老跳上床在他身上乱蹦跶,搞得他心烦意乱根本睡不着。 于是喊来黑娃、小金,把这些小东西全都叼了出去,看着它们,不让它们进屋。 只是刚安稳的睡了一小会儿,两只狗又在院子里大叫了起来,少许过后,小金还跑进屋里,冲着床大叫。 “这是出啥事了?不会家里又进了啥东西吧?” 陈凌深知自家狗的灵性,立时意识到不对劲了,毕竟一般生人进院子他们是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就急忙从床上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哪知刚走出去,就听到‘哞’的一声牛叫从后院传来,这叫声仿佛充斥着熊熊怒火,在夜里如一声闷雷炸响,让人听了心头都要颤三颤。 第八十二章 发威 能让小白牛这么大反应,绝对是有人动了后院的东西。 而且这阵子,十里八村的,哪个不知道陈凌家鳝鱼值钱? 现在这情形不用多说,八成是后院进了贼了。 “狗日的,偷东西偷到老子家来了。” 陈凌二话不说,抄起家里的铁锹就往后院冲。 可他前脚才跨出门,就又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后院的门竟被蛮横的顶开,尘烟四起间,一道人影像破麻袋似的抛飞了出来。 “哞~” 愤怒的牛叫再次响起,就见小白牛踏着蹄子,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怒瞪着牛眼从后院冲了出来。 “妈呀!快跑!” 一声惊叫,对门的王老太太家门口,竟然还藏着两个人,眼见着同伴才刚溜进院子,就被一头牛连门带人顶飞了出来,顿时就被吓了个半死,慌忙拽起地上被顶得昏迷过去的同伴,拔腿就往巷子口跑。 “哞!” 小白牛似乎怒到了极点,两只牛眼如在喷火,漆黑的夜色下,发怒的小白牛就像是化作一头恐怖的白色巨兽,怎么肯轻易放过这些闯入家门的窃贼,不管不顾的疯狂冲过去,把两个逃跑的人吓得亡魂大冒。 “汪汪汪!” 黑娃、小金见此也不甘落后,大叫着就追了上去。 可惜牛和狗都没追多远,巷子口就有一辆摩托车开了过来,有个戴头盔的人骑在摩托车上,拿着杆猎枪,‘砰、砰’朝这边开了两枪。 陈凌顿时吓了一跳,担心伤到自家的牛和狗,就急忙喝止住它们,没让它们再往前追。 不过等那几人走后,还是气得他一阵大骂。 连猎枪都准备上了,这帮人还真他娘的狠。 要不是小白牛这次突然发威,说不定黑娃、小金两条狗很可能会吃亏的。 这样一想,陈凌心里就更气了:“这帮狗日的,挑的还真是时候,下次再敢来,一个也别想跑。” 今天晚上村里的人基本都去学校那边看电影了,趁这个机会来偷鳝鱼,闹出什么动静来,也没几个人能听到。 另外,这些人肯定是知道陈凌家有两条凶悍的大狗,就专门备了猎枪应对。 还有人骑着摩托车接应。 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心里想着刚才是一幕幕,陈凌打开后院的电灯,把被小白牛顶破的门板、门框收拾了一下,又粗略的打扫了一下,才把小白牛喊进院子里。 “行啊小白,这次表现相当不错。” 陈凌摸了摸小白牛的大脑袋。 重新恢复到温驯乖巧模样的小白牛顿时舒服的眯起了眼。 等陈凌打了桶洞天溪水放在它跟前当做奖赏时,小白牛更是兴奋的哞哞叫,伸着舌头便向他脸上舔过来。 “好了好了,快喝吧。” 陈凌闪避着把它的大脑袋推开。 小白牛最近一直待在西厢房,没在院子里。 不过由于在他和王素素跟前始终很听话,也就没给它打鼻环,就简单的绑了个笼头,是很容易就能挣开的。 每天洞天溪水和洞天蔬菜喂养着,小白牛现在可不是一般的牛能比的,虽然体型没有长大多少,但身上那股子蛮力,和野猪硬碰硬也不在话下。 别看它平日里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呆萌模样,惹怒它可没有好下场。 今晚闯进家里的那个贼就是明证。 或许这些偷鱼贼也没想到,自家除了两条狗之外,还有一头彪悍的牛吧。 被顶了个半死实属活该,下次还想来偷东西,也得掂量掂量了。 …… 等晚上十点左右,村里放完电影。 王素素跟玉强媳妇作伴回来后,见到后院这幅场景,一下子就懵了。 等陈凌解释了一番后,才明白今晚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暗暗责怪自己今天实在不该去看电影,让陈凌一个人在家,有啥危险也没人照应。 “咱家牛没事吧?” 想起今天小白牛立了大功,王素素又问。 “没事,好着呢。” 小白牛能有什么事? 有事的是被顶飞的那个人。 “那我去给小牛多准备些吃的。” 王素素起身就往后院走。 陈凌顿时无语,小白牛他早就犒劳过了,哪还用再喂。 再说了,就家里备的那些草料它还不一定瞧得上呢。 “阿凌咱们还是把鳝鱼搬到屋里来吧。” 喂完牛后,王素素说道。 这么值钱的东西不被贼偷,也被贼惦记,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行。” 陈凌点点头。 其实在王素素去看电影的时候,陈凌就跟往常一样把鳝鱼收进了洞天之中。 不过今晚遭了贼,王素素难免要问,他就把鳝鱼又放了出来,把小水缸搬到了前院的房檐底下。 现在王素素发话了,他就又把小水缸搬到了屋内。 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又搬到外面。 然后在家削了几根长竹竿,在后院装了个栅栏门。 之前的木门本就老旧,被小白牛顶得四分五裂的,肯定是不能用了,就花了大半天做了个竹栅栏凑合用。 这大半天时间,他家里进贼的事,在村里传开了,也是说啥的都有。 不乏有眼红的人说怪话,说他守着两条破鱼两千块钱不卖,招了贼也是活该。 对这样的人,陈凌没兴趣去理会。 不过下午王立献和王聚胜先后过来了一趟,问是啥情况。 陈凌把昨晚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两人都猜测这件事会不会是陈二柱干的。 毕竟能开的起摩托车的整个长乐乡就那么几个。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这孙子干的。” 等王立献二人走后,陈凌顿时皱起眉头。 先前王素素就说过秦冬梅老爬上房往自己家里看,这阵子陈二柱偏偏还跟这婆娘搞在了一起。 昨天晚上好巧不巧的,这家伙又请全村人看电影。 这前前后后串联起来,嫌弃也太大了。 昨晚他和王素素都没往这方面想,主要是那辆摩托车跟陈二柱的不一样。 另外,陈二柱昨晚上一直跟放电影的人坐在一块,别的地方哪儿也没去,去看电影的人都知道。 “这龟孙子还会搞不在场证明了……” 不过越是这样,陈凌就越发肯定是他干的。 咬了咬牙,按捺住心里的怒气:“再等等,等他大棚快完工的时候,给他来个狠的。” 然而没等陈凌去搞他,陈二柱自己就出事了。 是马上风。 在他自家跟孙艳红一块的时候晕过去了,大半夜把陈国平喊过去才保住一条命。 住的近的街坊四邻都知道,还在村里描述陈二柱的惨样,说啥二柱的相好玩得花样多,把二柱身上搞得全是伤,太受刺激才得了马上风。 这说法传的很广,让陈凌也是哭笑不得。 心想:“这得亏不是在对门马上风,不然可就热闹了。” 第八十三章 山趣 这下子,陈二柱是安分起来了。 陈凌则在家闲了两天,本来这大半个月过去了,是该去趟县城卖一卖菜的。 但是这人生活一旦有了保障,就没了上进的动力。 一想每次光卖菜就有小两千块钱,够吃半年的,心里就不那么急着去了。 于是陈凌就越发懒散起来。 就连王素素催他是不是要把晾晒好的药材卖掉,他也只说再等几天,等赵大海的朋友过来看完鳝鱼再去。 王素素听他这样说却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要是有人能再出高价,她还是愿意把这烫手的玩意卖掉的,不然在家里养着,容易招贼惦记。 然而等了两三天,也没把人等来。 陈凌在家窝的烦了,索性就带着两条狗,背上竹篓,准备进山采药去。 出村的时候,遇上六妮儿一帮小娃娃田间小道上疯玩,听陈凌说要进山,纷纷来了兴致,叫着嚷着要跟他去。 现在快到农历四月末了,麦子都已经结穗。 很多村民不是在麦田里浇灌,就是背着药捅打药。 六妮儿几个也是跟着家里长辈来的。 这些长辈们见小娃娃把陈凌围住,就都笑着开口,让他尽管带着去,省得这帮皮猴子在田里瞎捣乱。 这下陈凌没啥好说的了,也只好让他们跟着去。 不过这次没去从自家田地上边进山,因为实在太远了,就抄近路从正西方向上的山。 今天阳光正好,微风轻缓的吹着,陈凌带着一帮小娃娃走在平缓的山路上,鸟语花香,仿佛是一次春游踏青活动。 这边的山路不宽,有时能并排走过两人,有时就只能通过一人,脚下时不时的蹿出一两只四脚蛇,灌木丛中,偶有云雀、鹧鸪或其他不知名的野鸟冲天而起。 这季节,山里是相当热闹的,各种树木无比茂盛,粗壮的野藤遮天蔽日,野物、野果也都多了起来。 六妮儿几个娃娃跟在陈凌身后,就没安分的时候,一路不是去摘桑葚,就是去薅羊奶奶,一个个把舌头吃的紫红、紫绿的。 把黑娃、小金两只狗也喂的满脸都是。 山里野果极多,能吃的也不少,像野板栗、野葡萄、麻梨、野桑葚、羊奶奶、野樱桃等等都很常见,不过这个时候成熟的,也只有桑葚和羊奶奶等极少部分野果。 羊奶奶是方言叫法。 其实该叫羊奶果,学名为“胡颓子”。 这种果子呈红色和紫红色,酸酸甜甜,汁水极多,能做果汁、罐头、蜜饯,还能活血消肿。 这玩意儿在乌云山里很常见,娃娃们特别爱吃,一进山就奔着这玩意儿来的。 山里好吃的野果有很多,但还有更多不能吃的,有毒。 除了野果,山里的蘑菇也不能随便乱碰。 比如陈凌面前这堆有白、有灰的蘑菇,就是一种常见的毒蘑菇。 吃了虽然不会把人毒死,但会致幻。 听说还会跳舞唱歌狂笑产生幻听之类的,不过它的名字起的特别好,叫‘狗尿苔’。 这名字一听就很让人拒绝,自然也就不敢去吃了。 这种蘑菇不仅山里有,村子里也常见,茅房旁,干粪堆上,都能见得到。 村里老人都说这玩意儿是狗撒了尿后长出来的,所以连小娃娃都知道这玩意不能吃,平时见了还要嫌弃的踢两脚,觉得是狗尿长出来的,脏。 不过眼下这帮皮猴子热热闹闹的在山林里穿行着,注意力根本不在这方面,而是被山林各种鸟兽吸引。 这不,刚走到一条小溪边,就听前面的六妮儿大叫一声,“野鸡!”,然后一群小娃娃和两条狗就一同冲了出去,陈凌怕他们遇到危险,也急忙在后边跟上。 “富贵叔快来看,好漂亮的野鸡!” 六妮儿指着小溪对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让陈凌看。 陈凌顺势望过去就看到一只羽毛光鲜华丽的‘野鸡’。 说是野鸡,个头却小了那么一圈,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它的头上还有一缕金黄色的细长羽毛,形成很漂亮的羽冠,看着非常奇特。 而且翅膀以及身上,羽毛竟有三种颜色以上,颈部是黄黑相间的横纹,背上是深绿色,腹部为红色,翅膀则是棕色和深黄色。 这家伙,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鹦鹉似的。 “这不是野鸡,野鸡俺见过,不长这个样子,这是啄木鸟!” “富贵叔爷,俺说的对不对。” 小森仰着头问道。 这小子自从被他爹娘知道也叫陈凌富贵叔之后,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就老老实实的改口了。 “确实不是野鸡,但也不是啄木鸟。” “这玩意儿叫红腹锦鸡,又叫金鸡,或者彩鸡。” 陈凌又瞄了眼躲在树枝上的警惕的望着他们的红腹锦鸡,解释道。 刚看到这玩意儿的第一眼,他也没认出来,仔细看了一会,才想起这是什么来。 说起这红腹锦鸡,前世他小姨夫抓过一只,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就当成野鸡带到集上去卖,结果差点坐牢。 所以他印象还是挺深的。 “富贵叔你看,那里有鸡蛋。” 陈凌刚解释完,不知道谁又大叫了一声,小娃娃们就一窝蜂的跑了过去。 走过去一看,就见树下灌木丛中,有近二十颗鸡蛋,绿色的蛋壳泛着少许淡灰色,比野鸡蛋要大一些,藏在细小树枝搭建的窝里面,周围还有不少羊奶果的果核。 这明显就是红腹锦鸡的老巢了,不过这只色彩鲜艳,是雄鸡,而母鸡则一直没见。 雄鸡这时见人类靠近它的窝,就在树上发出急躁的叫声。 “富贵叔,好多鸡蛋啊,咱们烤鸡蛋吃吧。” 小娃娃看了直咽口水,伸手就想去拿。 陈凌急忙拦住:“这鸡蛋不好吃,六妮儿他达之前就往我家送过一些,吃着特别腥。” “待会我给你们烤鱼,这溪里的鱼肥的很,不比鸡蛋好吃。” 一听烤鱼,几个娃娃眼睛亮了,立马就准备脱下鞋去捉鱼。 山里娃性子野,抓到啥东西都是当场烤了吃。 比如鸟、鸟蛋,或者菜花蛇之类的,都难逃他们毒手。 不过这红腹锦鸡的蛋就不能让他们糟蹋了,所以陈凌才会出声阻止。 好在他们年龄小,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这不现在就开始认真跳到溪水中抓鱼去了。 这条山林间的小溪非常清澈,小鱼小虾非常多,最常见是麦穗鱼,还有山鲶鱼。 尤其山鲶鱼,常躲在石头下,一逮一个准。 山里的娃娃对这些门清,没一会就捉到不少。 虽然都长得不太大,一拃多长的样子,但是肉却不少,烤出来后也异常鲜美。 连陈凌这种被洞天养的嘴刁的,都觉得别有风味,就更别说六妮儿几个了,吸溜着嘴,忍着滚烫的劲儿都要往嘴里塞。 等把鱼吃完后,小娃娃们总算过足了瘾,就跟在陈凌身后蹦蹦跳跳的继续向前走。 黑娃跟小金两只狗则啪嗒啪嗒的踩在溪水中,边走边玩,时不时的还猛地向水下咬去,叼两条小鱼上来。 就这样走了没多远,两只狗突然大叫起来,也不知察觉了什么动静,逆着溪水就向前冲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偶遇 溪边杂草很多,偶尔还有几棵歪脖子树,吊在小溪上面。 还有各式各样的石头,常年被溪水冲刷,光滑且细腻,尤其背阴处,苔藓遍布,一个不注意就会滑倒。 陈凌之前跟王素素进山采药时,由于没这方面经验,就摔过好几跤,多亏了他身子骨健壮,才没有被伤到。 这背阴处的青苔害人,向阳处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 野草铺天盖地的蔓延,还常有毒蛇出没。 有一帮小娃娃跟在身边,陈凌不得不小心一些。 于是就用柴刀砍了根树枝做成长棍,一边走一边探着草,慢慢跟在两只狗后面。 还好没走多远,溪流渐宽,前方出现一处乱石滩。 黑娃、小金也在这时停了下来,从溪水中一跃而出,朝着一个方向汪汪大叫起来。 陈凌见它们没直接冲上去,还有点担心遇到什么大型的野兽,毕竟夜里经常能听见狼叫,山里的狼是不少的,野猪也多。 这个季节不是发情就是带崽儿的,凶猛得很。 结果走上前一看,他就愣住了。 竟是个熟面孔。 是那只被他救活的鹞子。 这时正在乱石堆上用爪子按着一只野鸡,衔了满地的鸡毛,嘴上还沾了两根,看样子是准备进食。 现在黑娃小金两个老对头突然出现,明显把它吓了一跳。 立马瞪圆了眼睛,张着翅膀、炸起羽毛,发出一阵类似恐吓的叫声。 “富贵叔,是老鹰,快让黑娃两个把它抓住!” 六妮儿几个跟过来,看见鹞子后眼睛就亮了,急忙蹑手蹑脚的凑到陈凌身边,压低声音提醒。 好像生怕这只鹞子被吓跑似的。 其实哪用他们提醒,说话的空当黑娃两个就已经扑了过去,直接把色厉内荏的鹞子惊得飞起,然后叼起被衔得只剩尾巴的野鸡,优哉游哉的跑了回来。 鹞子飞到溪边一棵大树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猎物被抢走,嘴里不断发出愤怒不甘的叫声,张开翅膀扇动着,一副想扑击却不敢真正扑过来的样子,颇为有趣。 几个小娃娃见状一阵唉声叹气的,惋惜两只狗没能把这‘老鹰’抓到。 陈凌打量了两眼鹞子,忍不住皱起眉。 心想这家伙怎么也在这儿? 也太巧了点,该不会是一直偷偷摸摸跟在我后边吧? 正这样想着,黑娃走过来把野鸡放到他脚下。 陈凌顺势捡起来,就准备丢到背篓里。 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这只野鸡有点不一样。 仔细一看,虽然身上大部分羽毛被鹞子衔下来,光秃秃的,但头部、腹部和尾巴上的羽毛还在,就见这野鸡羽毛呈黄褐色,带着栗色花纹。 见到野鸡的人都知道,这明明应该是母野鸡的颜色,可这只野鸡尾巴上的羽毛却生得老长。 这明显不对劲。 “六妮儿,你看看这野鸡是公的还是母的?” 陈凌把六妮儿叫到跟前给他看。 这小子正眼巴巴的盯着鹞子,跟其他小娃娃讨论怎么把鹞子打下来呢。 被陈凌叫来一问,就奇怪的看了两眼,道:“是母的啊,怎么了富贵叔?” “你再看看,母野鸡有这么长的尾巴?” 六妮儿听后愣了下,连忙伸长脖子来看。 这小子是村里的孩子王,经常捉鱼打鸟的,套到野鸡也是常有的事。 加上他爹王立献前两年经常上山打猎。 所以六妮儿从小就对野鸡熟得很。 瞅了两眼后,立马就道:“富贵叔,这不是野鸡,母野鸡没有长尾巴。” 陈凌心说果然,然后抬头看了眼树上的鹞子,这倒霉玩意儿,抓的恐怕是红腹锦鸡。 不过这只是母的,羽毛颜色与母野鸡的颜色极其相似,就是尾巴比野鸡长的多。 “怪不得红腹锦鸡的老窝里没有母鸡孵蛋呢,原来是被这鹞子给抓去了。” 红腹锦鸡的某些习性其实跟家养的老母鸡非常相似,比如护崽儿,比如会抱窝孵蛋等。 按正常来讲,孵蛋时跟老母鸡一样,是不会轻易离开老窝的。 除非遇到危险。 而且红腹锦鸡筑巢隐蔽,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今天这情况,明显是受到惊吓,雄鸟和雌鸟都离开了老窝,才被六妮儿几个看到的。 又看了一眼树上的鹞子,见它鼓胀着胸口,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陈凌也没理会,叫上六妮儿几个,带着狗又原路返回。 走到红腹锦鸡的老窝处。 那只羽毛鲜艳亮丽,犹如凤凰一般的雄鸟已经不见踪迹了。 但是灌木丛的老窝里,那些鸡蛋还在。 陈凌见此轻叹一声。 红腹锦鸡都是一只公的配三四只母的,而且母的具有保护色,在山林中极擅隐蔽,这样能极大的提高生存能力,保证种群繁衍。 但遇到危险的时候,雄鸟的表现,也往往显得很残酷无情。 这些没孵出来小鸡的鸡蛋,就这样被抛弃了。 “六妮儿,小森,你们几个去把鸡蛋捡出来吧。” “富贵叔,要吃吗?” “不吃,这东西还没家里的土鸡蛋好吃,叔带到集上卖钱,等到时候给你们买糖吃。” “富贵叔,俺不想吃糖,俺想吃大虾。” “俺也想吃,做梦都想,就是俺娘太笨了,根本不会做……” 小娃娃把鸡蛋捡出来后,就七嘴八舌的嚷着要吃小龙虾。 陈凌看着一个个小脸蛋全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就点点头答应下来,顿时惹来一片欢呼。 只有六妮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懵的冲陈凌问道:“富贵叔,什么大虾?” 陈凌一下被逗笑了,上次做小龙虾的时候,这小子上学去了没在,倒是错过了。 “水库的大虾,红壳子的,那么老长,俺爷跟俺达达都说苦,但是富贵叔爷做得可好吃了,俺上次差点把壳子都吃掉。” 小森晃着脑袋冲六妮儿炫耀道。 这下可把六妮儿馋得够呛,心说上学就是不好,富贵叔做了啥好吃的都吃不上热乎的了。 小娃娃嘴上喊着吃,手脚却很麻利。 帮着陈凌把红腹锦鸡的蛋放在背篓里后,又在溪边拽了些野草垫在下面,就继续跟着陈凌往前走。 …… 已接近春末,山上的药材是不少的,金钱草、勾藤、田七、甘草、马蹄草、板蓝根、黄花、金银花…… 虽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但陈凌还是采了不少放在背篓里。 等溪流渐湍急,山势也开始陡峭后。 前面出现一片茂密的林子,有不少竹子和桑树。 一眼望过去,紫红色的桑葚挂满了枝头,地上也落了一层又一层,有几只刺猬躲在凸起的树根后,低头吃着地上的桑葚,见人来了也不跑。 “是富贵啊,怎么还带了一群娃娃过来?” 这时,有人听到林子外的动静,就在林子里探着脑袋往外瞧。 “大志哥,秀英嫂子,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陈凌见到林子里的一男一女,就走近过去问道。 “家里养着蚕哩,来山里摘些桑树叶子。” 汉子放下手中带钩的杆子,冲陈凌笑道:“富贵你家这两条狗怪吓人啊,要不是看见你跟着,俺都拉着你嫂子爬树上了。” 第八十五章 山猫 “谁说不是,早就听说你家养的狗凶,这家伙个头也太大了点,前些年村里大队打的狼都没这么大,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妇人也跟着开口,眼睛还不住往陈凌身旁的两只狗身上瞟,看上去有点紧张。 也确实,黑娃和小金现在都有一米左右高了,尤其黑娃方头大耳,骨架很大,身形也极为健硕,四条腿粗壮的跟小柱子似的,村里胆小的人见到后,都躲着它走。 小金还好些,体型比黑娃瘦上一圈,不如黑娃虎头虎脑的,平时看着也挺秀气。 但只要一发威小金就变了个样子,有股子黑娃没有的凶狠劲儿,尤其露出獠牙满面狰狞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凶恶疯狂,让人觉得都不像是一条狗了,反而像是一头狼。 不过它们从小在村子里疯跑,也足够聪明。 除非有人找茬,或者上家里闹事,不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伤人的。 见陈大志两口子有点怕狗,陈凌就拍了拍黑娃小金,让它们先到一边玩去。 “秀英嫂子别害怕,我家这两只狗从小没栓过,整天在村里乱跑,是不咬人的。” 村里养过狗的都清楚,狗这东西是越拴越凶的。 比起整天在外面四处跑动的狗,也更容易伤到人。 听到陈凌的话,又见黑娃两只狗跑到一边去了,陈大志跟王秀英稍稍放松下来。 “富贵这是来山里采药吗?” “是啊,打算采点药,过阵子去城里卖。” 陈凌瞧这两口子戴着草帽,举着竹竿,都弄了满满五六蛇皮袋的桑叶了。 就问:“家里养了不少蚕吗?” “是啊,养了不少,前几天村里放电影的时候,素素还说要去俺家拿几张蚕种哩,也一直没过来拿。兴许是忘了,你回去后问她还要不要。” 王秀英笑着道。 这妇人五十来岁,胖乎乎的很富态,是个出了名的热心肠,人缘也好。 在村子里,说话比她妹子王秀华那个妇女小队长都管用。 以前也没少上门去家里劝说陈凌要学好,要上进。 她家汉子陈大志倒瘦些,黢黑的肤色,留着极有特色的八字胡,还有一对肿眼泡。 以前这汉子是个倔性子,说话直来直去,没少得罪人,后来被婆娘带的才好了些。 这时咧着口白牙,也是极其热情。 “行,我回家了问问她。” 陈凌应了句,又看向他们一旁的几大袋子桑叶:“大志哥,这么多桑叶,你们两个能弄回去吗?要不我来背几袋吧?眼见着要晌午了,我也准备下山呢。” “不用不用,都是些叶子,轻得很,绳子一捆,你秀英嫂子都能扛几袋子。” 陈大志摆了摆手,又冲六妮儿几个笑道:“看你们几个皮猴子的嘴,就知道没少在山里乱吃,当心晚上闹肚子。” 六妮儿几个小娃娃听了就围在陈凌身边嘿嘿笑,也不敢说话。 等陈凌带着他们往山下走的时候。 小森带头说起了六妮儿的糗事,说六妮儿可害怕大志爷了,以前都是见了就躲。 陈凌有点惊讶,忙问怎么了。 结果六妮儿追着小森就打,怪他多嘴。 “富贵叔爷想听,你不让说,俺看你是不想去富贵叔爷家吃大虾了。” 小森被揍了几下顿时很不服气的道。 六妮儿一听这话蔫了,他也想吃小龙虾,光听之前小森几个讲就流口水了。 就虎着脸瞪了小森一眼:“哼,那也不用你多嘴,俺自己来说。” 说完迎上陈凌好奇的目光后,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富贵叔,俺就是之前偷过大志伯家的草莓,出了点洋相……” 跟着六妮儿就把他的光荣历史讲了一下。 听得陈凌哈哈大笑。 原来这小子见陈大志家田里草莓长得好就忍不住嘴馋,摘了好多也不敢往家里拿,就当场吃了个肚圆。 谁知回家后才听说陈大志家的草莓前些天刚打过农药。 可把这小子吓得不轻,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又不敢跟王立献说,就装成肚子疼在床上打滚。 结果王立献把他带到陈国平那儿瞧了瞧,屁事没有,就拿了几个药片回家了。 隔了一天,大概是村里有人看见六妮儿偷吃草莓了,告诉了陈大志。 陈大志脾气虽直,心地却不差,一大早就带了一篮子草莓送过去了,怕王立献打孩子,也没敢跟王立献说六妮儿偷草莓的事。 倒是把王立献搞的有点摸不到头脑。 后来见六妮儿死活不敢吃草莓,也不肯让他们吃,说打了农药有毒,会吃死人的。 王立献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这皮猴子肯定偷人家草莓吃了。 于是吊在院里树上就是一顿抽,把六妮儿抽的嗷嗷叫,可是闹了不小的笑话。 “你小子,以后别瞎吃东西。” “前阵子还说金门村老光棍的事呢,偷吃人家生小麦,倒是吃了个肚饱,最后还不是把自个活活胀死了。” “你们几个也是,在田里、山里不要见到啥东西就往嘴里塞,叔家里一大堆好吃的,嘴馋了就来叔家里吃。” 陈凌对小娃娃们叮嘱了几句,就带他们往山下走。 对于陈凌的话,他们还是能听进去的,纷纷点着头应下。 “富贵叔你真好,俺有时候真想让你当俺达达,上次跟俺娘说,俺娘也夸你长得好看哩。” 这家伙,倒让陈凌不知道说啥好了。 一路热热闹闹的回到村里。 还没走到家,就见巷子里几个人坐在石碾子上说着话。 是赵大海跟一对陌生的男女,王聚胜两口子抱着大头也在一旁陪同着。 陈凌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这是赵大海带人来自己家的看鳝鱼的,便忙走过去。 “富贵你可算回来了,我跟聚胜老哥都等你半天了。” 赵大海一见到他就走过来大声嚷嚷。 陈凌连说抱歉,说今天进山去了。 “怎么都在外边站着,素素没在家吗?” “在家是在家,不过素素说都听你的,鳝鱼卖不卖,最后还是得你来拿主意。” “见你一直不回来,俺们喝了两碗茶就来外边等了。” 王聚胜说道。 跟着见自家儿子伸着胳膊又想找陈凌,就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大头乖乖听话,你富贵叔有事要忙,等忙完了再找他。” 然后赵大海就上前为陈凌介绍身后的两人。 “富贵啊,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好兄弟,叫钟林,外号山猫,你叫他山猫就行。” “这个是他对象杜鹃,他们俩都是痛快人,不用跟他们客气的。” 陈凌就上前跟这一男一女握了握手。 这男的个头不高,一米七不到的样子,身形精瘦,皮肤比较黑,但眼神非常锐利明亮如鹰隼,跟陈凌握手的时候,手掌宽厚且粗糙,长满了老茧。 倒是那女的比较特别,个子高挑不说,长相也与一般女人不同,尤其一双眼睛细长上挑,跟狐狸眼似的。 明明相貌普通,皮肤也是比较黑的,但被这双眼睛一点缀,却有几分野性与妩媚之感,让人见到后,会下意识的忍不住去多看几眼。 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岁左右。 简单的互相认识一下,陈凌就把几人往家里带。 进了院子,那外号叫山猫的男子就对陈凌说道:“两条红鳝我们刚才看过了,是一种很少见的鳝鱼,外边流传的说法也不少,算是比较珍贵的。” “之前有人两千块钱就想打包带走,纯粹是糊弄你。” “不瞒你说,我之前就想给你个公道价,一条五千块钱带走,给你凑个整。” “但你回来后,我改主意了……” “每条鳝鱼我再给你加一千块钱,不过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八十六章 红鳝苗 山猫的话说完,院子里静悄悄的。 好家伙,两条鳝鱼本来卖两千块钱就挺让人吃惊的了。 现在竟然有人肯花一万多块钱来买。 老天爷,一万多块啊! 王聚胜两口子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原本王素素是在房檐下守着养鳝鱼的小水缸寸步不离的,结果一听这话,也赶忙走过来,紧张兮兮的站在陈凌一旁。 陈凌见此捏了捏她的小手,冲她笑了笑,就问山猫什么条件。 “条件也简单,我手里有一条顶好的湘西红狼,正缺个种猎来配种,你要是答应,这两条红鳝我给你一万二。” 山猫说着话,视线落到了黑娃身上。 显然对黑娃这样威猛健硕的种公是极满意的。 黑娃的聪明程度毋庸置疑,这时也知道眼前这人在打它的注意。 但陈凌不发话,它也不敢动,就乖乖蹲坐在陈凌身边,可怜巴巴的望着陈凌。 陈凌伸手摸了摸它脑袋,对山猫歉意一笑:“实在抱歉,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我家的狗比较通人性,我也不知道它愿不愿意给陌生的母狗配种,它要不愿意,给多少钱也没用,我也不会强迫它去做。” 其实一开始陈凌对养狗兴趣不大。 要不是王素素喜欢,黑娃和小金两只小家伙说不定救活之后就送人了。 不过随着两只小家伙慢慢长大。 他心态也慢慢变了。 两个小家伙从小时候粘着他寸步不离,到长大后忠心护主。 让他心里也有种老父亲般的成就感。 所以山猫提的这个条件在其他人看起来挺简单平常,不就配种吗?再说还给两千块钱呢,怎么算都是大赚。 但陈凌却不愿意就这样替黑娃答应下来。 山猫听到这话也不恼,淡淡的对陈凌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也是真正爱狗的。” 说完,又转脸看了一眼不声不响走到他身后的蹲着的小金,冲陈凌赞了一声,道:“这狗凶!” 陈凌见状急忙把小金叫回来。 这家伙一个不注意又跑人屁股后边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阴险。 山猫又细细的打量了两只狗一番,眼中赞赏更浓。 “红鳝我还给你一万二,多两千块钱,交你这个朋友。” “不过最近我有事要去山里走一趟,这两条红鳝短时间带不走,就先在你这边养着。” “你这阵子也考虑考虑,觉得这个价格能卖,就提前跟大海或者杜鹃说一声,让他们联系好水产车,等我回来就能拉走。” 说着冲身后比他高一个脑袋的女人示意一下,女人就要给定金。 陈凌忙说不用,还没说好卖不卖呢,给啥钱啊。 随后又有点奇怪的看了两眼这个叫杜鹃的女人。 听山猫的意思,他这对象好像也要留在这里? 赵大海见状就笑着解释:“哈哈哈,富贵老弟,我这弟妹是学美术的,早上过来的时候,见你们村子漂亮,就想留在这里待几天。” 陈凌就了然的点点头。 王聚胜听了却小声嘀咕:“咱们这村子有啥漂亮的?破破烂烂,除了山就是水,就是个穷地方。” 赵大海顿时嚷嚷:“聚胜哥你还是大学生呢,怎么连这点审美也没有,这叫乡土气息和人文美,这样的艺术作品才最能让人共鸣。” “共鸣你懂吗?” “俺不懂,俺就是个大老粗。” “大头你看你达达,他大老粗还有理了,以后可不能跟他学。” 大头哪里听得懂他说话,见这个大胖子肥肉乱颤的样子滑稽,就咧嘴露出奶牙咯咯笑。 许是笑得太开怀了,笑着笑着使错了劲,一道清澈的水柱就从开裆裤下飚了出来。 该说不说,这童子尿就是有力道。 张巧玲正好反抱着大头,一下就尿了赵大海满裤腿都是。 “嘿,你小子,叔这可是好话,你咋还拿水枪滋叔哩。” 惹得一群人大笑。 说着笑着,时间过了正午。 本来客人上门要留饭的,尤其赵大海这次上门,还从市里拿了点礼物过来。 不过几人都有事。 杜鹃要送山猫去山里,赵大海急着换裤子。 王聚胜两口子自然也不好多留。 几人就一同离去。 于是午饭陈凌和王素素就简单做了点。 吃饭时,陈凌说起去秀英嫂子家拿蚕种的事,王素素这才想起来这茬。 “哎呀我忘了,这阵子光顾着去地里浇菜了。” 其实也不止是浇菜,由于上次小白牛的表现,最近王素素是整天一大早就去放牛,专挑长得好的草地去吃,回来还要给它洗刷一遍身子,这家伙比别人家照顾女儿还要周到。 以小白牛的灵慧,自然知道女主人对它的好,每次从地里回来,都要俯身卧在地上,非得等王素素骑到它身上才肯起来。 让王素素高兴之际,对它也越发的好。 接下来的两天,王素素从秀英嫂子家拿了几张蚕种后,每天除了放牛也开始采桑叶。 陈凌则背着喷雾器去地里给菜畦打了打药。 顺便用稀释完的洞天溪水,把果树苗和蔬菜打了几遍。 这样长得比正常情况下快一些,也不会太明显。 做完这些,趁傍晚的时候,又在地里留出建茅屋和挖池塘的空地上催生了点蔬菜和花生出来。 收到洞天之中,准备隔天就去县城卖一趟。 不过收获到底比种的时候耗时间,回家都快晚上八点了。 王素素还以为他打药太辛苦,吃完饭好好给他抚慰了一番,倒是无意中让他发现了增进夫妻感情的新方式。 第二天陈凌神清气爽的起床,准备做早饭,心说今早得多吃点,吃完饭还要县城呢。 结果刚把小水缸从屋里搬出去,陈凌就吃了一惊。 就见水缸底部除了两条粗壮肥硕的红鳝外,竟然密密麻麻的趴着一层红色的细线。 足有上百根的样子。 “这是……鳝鱼苗?” 陈凌仔细看了又看,发现确实是两条红鳝产的小鳝鱼苗,心底忍不住有些震惊。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物种,洞天的老鳖蛋都还没孵出来呢,它们怎么就开始产苗了?” “这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个月吧,咋比洞天的东西还妖。” 随后急忙把王素素从床上叫起来让她看。 王素素看到后也非常惊讶,然后又止不住的庆幸。 “老天爷啊,幸好前两天他们没有立马就要买走……” 陈凌见她的这小财迷模样,就笑着道:“那可不是,这家伙长起来就是上百条,要都能长成大鱼这模样,咱们可就亏大了。” 第八十七章 奇异 “是啊,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家这俩鳝鱼长得有点太快了吧。” “捞回来后,都是村里人来家里的时候喂它们东西,咱自己就没怎么养过,咋就有鱼苗了?我这些天也没见缸里有鱼籽啊……” 随后,王素素又很惊奇的说道。 陈凌摇摇头:“我也想不通呢!” 他内心的疑惑并不比王素素少。 其实鳝鱼这玩意儿吧,跟别的鱼还不太一样。 在鳝鱼苗的时候都是雌性,等长到20多厘米长,就开始变性,但是一百条里大概也就有四五条会变成雄性,变性的概率比较小。 等再长到30厘米到40厘米,鳝鱼就会有超过50%的几率变成雄性。 等长到50厘米以上,鳝鱼就会全部变成雄性。 这也就是说,鳝鱼这一辈子是先雌后雄,既当娘也当爹。 现在缸里既然出现了鳝鱼苗,说明是一公一母。 在只有两条鳝鱼的情况下,这样的概率还是相当小的。 也不知道是洞天溪水带来的神奇效果,还是红鳝这个品种本身就足够奇异。 这样想着,陈凌就把水草捞出来,把缸壁四周观察了一下,水草上也看了看,不过并没有发现鱼籽的痕迹。 “难道这方面也跟普通黄鳝不一样,没产鱼籽直接生的鱼苗?” 晃了晃脑袋,陈凌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怪鱼。 索性也不再多想,就去后院又搬了口水缸过来,把两条红鳝捞出来放了进去,不然跟鱼苗待在一块,吃起鱼苗来可就不好了。 这养大之后,可都是钱呐。 然后陈凌就在心里做着打算,心想接下来这些红鳝苗,可得挑个几条出来,放在洞天好好培育一下。 这家伙之前的两条红鳝就没咋往洞天里放过,也就最开始放了两瓢溪水,剩下都是晚上收进去,白天放出来,也不过断断续续在洞天待了四五个晚上而已。 结果就跟吹气球似的,一个月时间长成野外一两年才能长成的模样,要是直接放在洞天喂养,会不会在更短时间内长成呢? 要好好地试验一番才行。 “阿凌你今天要去城里卖药材吗?” “是啊,你有东西要买?” “没有,我的意思是,你要去县城的话,我今天就不出门了。” 吃早饭的时候,王素素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好家伙,两条红鳝竟然产了那么多的鱼苗。 就算按孙艳红之前出的价格,一条一千块钱,这上百条鱼苗长起来,卖的钱也足够让王素素心惊肉跳的了。 家里有这样的宝贝,怎么还敢离开人? 必须得守着才放心啊。 “嗯,那你今天就在家歇歇吧。” “正好县城逢集,我有点事要办,估计会晚点回来。” 陈凌应了一声,又对着王素素交代了几句,就去后院套上牛车,赶了出来。 临走前,小白牛还眯着眼睛‘眉开眼笑’的对着王素素哞哞叫了两声,仿佛在告别一样。 王素素也笑着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并嘱咐陈凌不要忘了喂它草料和水。 随后这才目送着牛车慢悠悠的走出巷子。 凌云这边是四、九逢集,集市的规模比乡里逢集要大上不少。 尤其陈王庄距离县城更近些。 村民赶集的话,往县城走会方便一些,去的更勤。 出村时陈凌就见到道上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往县城走。 大多数是走路去的,挎着篮子或者咯吱窝夹着尿素袋子去买东西,也有蹬着车子去摆摊的。 比如陈大志就是这样。 带着高高的一摞子笤帚、簸箕、竹凳等,用绳子捆在后座上。 山路狭窄,又是坑坑洼洼的,被陈大志这么一搞,陈凌在后边赶着牛车根本过不去。 起初他不知道前边是谁,心里还骂哪个王八蛋挡路。 等过了两道山梁,山路变宽之后,陈凌赶着牛车超过去,才发现是陈大志。 既然遇上了,两人就在路上闲聊起来。 陈凌要去卖药材,在城隍庙那条老街,也就是老凌中和老医院那边,陈大志也要去那边摆摊,正好顺路。 “富贵你这药材采的还真不少啊,都两个大袋子了。” “嗨,就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哈哈,咱们这边的药材你还想多值钱?现在参娃娃都跑深山里去了,想找值钱的药材可不是那么容易哩。” 也确实,不管啥年代,野生人参都是稀罕玩意儿。 只要在山里遇上了,不管长没长成,都会被采下来。 乌云山以前也是有人参的,不过由于过度采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基本绝迹了。 现在想找人参都得在深山老林子里去找。 不过深山多有豺狼虎豹,还有熊瞎子之类的,除非不要命了,一般人是不去的。 “对了,你家那两条鳝鱼不比啥参娃娃值钱?好好养着,再有出高价的就卖掉呗。” “你前阵子是没见,好家伙水库里一天天的没断过人,全是捞鳝鱼的,咱们村的,外村的,天天围着水库打转,也想捞两条大红的鳝鱼上来,不过都没有你运气好,连影子都摸不着。” “就连二柱雇了几个人天天守着都不行。” 对于陈大志这话,陈凌只是笑了笑。 其实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当时他也觉得,既然水库里有这两条红鳝,说不定还会有别的,还想是不是水库小龙虾给影响的,出现了基因突变啥的。 结果没想到,除了他家的两条以外,其他人还真就连影子都没摸着。 陈大志现在提起这茬,无非是告诉陈凌这玩意儿目前就他家有,而且又值不少钱,该卖就卖,省得老招人惦记,日子也过不安宁。 知道陈大志是好心,陈凌也没说别的,两人就一路闲聊着进了县城。 这时也不过早上八点左右,集市上就已经有不少行人。 尤其城隍庙的那条老街,不光是人多,临街的人家,很多用门板摆成台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多是吃食点心,还有日用的东西,这下搞得牛车都过不去了。 陈凌只好让陈大志先在外边帮他看着牛车,自己扛了两大袋药材去另一头的老药铺卖掉。 “嚯,还有十来天才端午呢,这就有卖粽子的了。” 扛着药材没走多远,陈凌闻到了粽子的清香,打眼一瞧,是个戴着斗笠的老头,挑着两个木桶刚放到一棵皂荚树下,木桶盖子掀开,热腾腾的气冒出来,粽子的香味更浓了。 陈凌早晨吃饱饭的肚子又有些咕咕叫,走过去问了问,才两毛钱一个,心说等卖完药材之后一定买它一篮子。 结果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就听到一个颇为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富贵,你这是又扛了两袋子啥?” 陈凌扭身一看,就见两个中年男女,正满脸笑意的望着他。 “两个月没见,差点不敢认你了。” 第八十八章 陈凌云 再次见到这两人,陈凌眼前还稍微恍惚了一下,跟着就露出笑容:“秦叔,红玉阿姨,你们也来赶集啊。” 这对中年夫妇正是秦容先与梁红玉两人。 两个多月不见,他们打扮也变得乡土化了。 秦容先是穿了身中山装式的老旧的确良布衫和裤子,头上扎着白头巾,裤脚挽到膝盖,脚踩一双不伦不类的崭新绿胶鞋。 梁红玉则穿着青灰色的粗布斜对襟褂子,黑裤布鞋,打着红方头巾。 乍一看这两人还真像一对农家老夫妇。 不过脸太白,身上太干净。 外人看两眼就知道,这不是干过农活的人。 “是啊,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来集上逛逛,顺便把家里不用的东西拿出来摆一摆。” 秦容先说着往斜后方一指:“你瞧,摊子就在那儿。” 陈凌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草席子摆成的小摊,杂七杂八的摆了好些东西,其中不少带着特殊年代气息的老物件。 摊子旁边放着两个竹椅子跟一个柳条编的大肚筐,筐里还有一小半东西没往外取,看样子是刚来不久。 “你红玉阿姨眼睛尖,老远就看见你了,还问我这人是不是富贵,咋比之前白了好多,有点不敢认你哩,就眼巴巴的看了你半晌。” “谁知道你这娃娃也不往我们这边瞧,直愣愣的冲卖粽子的老汉去了,哈哈哈……” 秦容先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这话说得陈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梁红玉也跟着笑:“富贵想吃粽子待会跟我去家里拿,顺便也认认家门。” “前阵子刚有人给你秦叔叔送了好些粽子叶跟糯米,一开始是打算包好送过来的,我跟你秦叔叔没同意,我们才今年刚回来,也想自己动手包粽子、过端午哩。” “说起来也是折腾了好久才学会怎么包,正好碰见你,也让你尝尝阿姨包的粽子。” 陈凌连忙摆手说不麻烦了,他今天来集上还有事要办。 这老两口一阵子没见这么热情,他都有点招架不住。 老两口听了这话,又把注意力放到陈凌脚下的两个大袋子上。 “富贵你这是又来集上卖蔬菜的?” “不是蔬菜,是从山里采的一些药材。” “是药材啊,药材就算了,蔬菜的话我跟你阿姨可得多留点。” 陈凌一呆,突然觉得这话很不对劲。 然后抬起头,就看到老两口冲他哈哈笑起来。 秦容先更是指了指他:“你这娃,上回撂谎可把我跟你红玉阿姨害苦了。” “我们回风雷镇没两天,就去南瀑(bao)水(chui)找你,结果那边除了山就是水,别说大棚了,一个姓陈的都没有。” “后来越民一家子带了两筐蔬菜过去,说起蔬菜有多么多么好,又说起卖蔬菜的人,我们越听越觉得像你,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凌顿时挺无语的。 心说谁知道你们老两口能闲成那样啊,还真跑过去找了。 要是当初换个说法,就算后来还有梁越民和柳银环买他的菜,老两口这回也不会拦住他。 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再有啥交集。 怪就怪他当时还没适应这个年代,很多事考虑不周了。 倒是梁红玉见状,问了句:“富贵是有什么难处吗?” “难处说不上,就是这事吧,是瞒着我媳妇干的,我也怕说了实话,人家真找上门去,我不好跟媳妇交代。” “毕竟这种蔬菜跟花生的价格比较高,批发过来也得花不少钱,婆娘家家的,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陈凌含糊的解释了一下,脸上也适当露出为难之色。 秦容先和梁红玉这才先后露出恍然之色。 “唉,家和万事兴,你有这个考虑也没错。” 秦容先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 随后见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就拉着陈凌走到他们的小摊子前,给他写了张纸条。 “我跟你阿姨换住处了,以前名片上的那处房子给了别人,这是现在的地址,你啥时候有时间了就去坐一坐,我跟你阿姨在县城也没几个说话的人,从风雷镇回来更是冷清了不少。” “要是有啥事也记得来找我们,不要抹不开脸。” 说着把纸条折起来塞进陈凌手里。 陈凌接过后,也留了本名跟自家的地址,随后说了几句话,见街上人越来越多,怕陈大志等急了就扛起两袋子药材告辞离开。 …… “容先,真的是他吗?” “是,不会错的。” “你让人查过?” “没有,眉眼本就像极了,本名又叫陈凌,还能有第二个?” “唉,陈凌,陈凌云,怪不得见他第一眼我就觉得亲切……” “你说她就不想孩子?” “这谁知道,人家现在过得好好的,就算这个儿子找过去能怎么样,认不认还是两说呢。” “不管怎么说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咋心就这么狠?” “别想了红玉,早断了来往多少年了。咱们能遇到富贵也是缘分,这孩子秉性不错,咱们就当自家后辈看待,以后也别跟孩子提这事,就当早没她这个人了。” “唉,也好,我去家里拿点粽子过来。” 于是等陈凌卖完药材回来,就被秦容先拉住了,说梁红玉去家里拿粽子了,让他先别走。 陈凌拒绝不了,也只当老两口热情。 心里还念叨着回老家之后,秦叔家庭地位有所提高啊,这家伙都让红玉阿姨跑腿去拿粽子了。 等了不久,就见梁红玉挎着篮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给陈凌装了满满一竹篮的粽子。 “这是凉的,富贵你可别就这样凉着吃,回去蒸一蒸再吃,知道没?” “知道了红玉阿姨,我又不傻。” “还不傻呢?也不知道谁,刚刚盯着人家老汉的粽子桶眼珠子都不转了。” “哈哈,富贵想吃热乎的,我去那边再给你买几个。” “别别别,秦叔你这是还拿我当小娃娃吗?再说有红玉阿姨的粽子就够了,还买别人的干嘛?” “你娃就会哄你阿姨开心。” 三人说说笑笑,倒是让一旁摆摊的小贩不断往这里看。 只是见这三人的模样气质都不像是庄稼人,也不敢多嘴插话。 “秦叔,红玉阿姨,有时间你们也去我家坐坐,离县城又不远。” “好好好,这回不会找不到人了吧。” “哈哈,肯定不会的。” 等从秦容先老两口的摊子离开,陈凌又有点后悔了,这家伙老两口这么闲,该不会真去家里吧? 一想人家之前去风雷镇的时候,还特意去找过他…… 陈凌就忍不住叹气。 他不是怕人去家里,只是和有钱有势的人家相处,到底是不如和村里的乡亲们相处舒服些。 其实王素素也是这样,上次秦秋梅上门就小心翼翼的招待,让陈凌心疼坏了,虽然知道自家媳妇是什么样的小心思,但还是不愿意让那婆娘再进家门了。 心里想着事,走到老街外,是一处青石铺就的小广场,跟以前的老凌中旧址紧挨着。 陈大志支着车子,就地摆起了摊子,这时候正被不少人围着,扫帚和竹凳之类的竟然已经卖了不少。 “大志哥行啊,这生意真不错。” 等人买的差不多了,陈凌走过去。 “哈哈,快端午了嘛,这个集上人多。” 陈大志抬头笑了笑,见陈凌提着大篮子,就问:“这是买了点啥?” “碰到两个熟人,给了点粽子,大志哥你也拿点吧。” “不了不了,过阵子俺家也包哩。” 陈大志说着,指着旁边对陈凌道:“富贵你看你家牛,长这么大的块头,咋还不敢见人,你一走就躲进学校里不出来了。” “要不是你提前说过,俺真怕它跑没了。” “哈哈,它就是这性子,从小怕见生人。” 陈凌说着,往旁边走了走。 老凌中的校门早没了,里面除了那些松柏,就是遍地荒草,杂乱无章的,有半人高。 小白牛听见他声音,就卧在草丛探出脑袋张望,直到看到他走过去,才站起身子,拉着车从里边走出来。 “你这性子,真是没一点长进。” “刚打的牛车,把车磕碰坏了咋办。” 陈凌拍打了一下小白牛身上的草叶,轻轻训斥了两句。 小白牛经不住训,就低下头讨好的用脑袋轻轻蹭他的腿,让他别再说了。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 陈凌拍了拍它的大脑袋,陈大志这时拿了个扫帚也过来帮他清扫了下牛车。 “俺刚开始见你也不给牛上鼻环,还怕它拉着车跑丢了,没想到你家这白牛长得好看,还这么听你话,见到你就跑过来了。” “是挺听话的,就是见不得生人,生人一多就害怕了……” 陈凌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几个走路来赶集的陈王庄村民转到了这里,见到二人就过来攀谈。 不过陈凌还有事情做,就没跟他们多说两句,便赶着牛车去了城南的小院子。 到了后刚打开门,陈凌就看到门后满地的小卡片、小纸条。 捡起来一看,全是在问什么时候才能开门摆摊,或者干脆留了地址,问能不能送上门。 这家伙,快农历五月了,新菜大部分都下来了,还有这么多人急着来买菜。 这说明自家菜反响很不错啊! 陈凌翘了下嘴角,忙把牛车赶进院子里,然后就关上门开始“备货”。 第八十九章 鲜花生 这次过来,照例是四大筐子蔬菜,茄子、西红柿、土豆、韭菜堆了满筐。 黄瓜和豆角没种,一方面当时太晚了,另一方面用的稀释过的洞天溪水,黄瓜和豆角的藤蔓就没有直接用溪水催生出来的强壮,还需要爬架。 为了省事,陈凌种了点土豆和韭菜。 韭菜就用的自家田地里长的,洞天溪水一洒,割完一茬还有一茬,也不用费心思再种。 土豆虽然收获难了点,但这玩意儿比较压秤,稍微种点就凑够斤数了。 而且花生都能刨,这点土豆对陈凌也不算啥了。 把蔬菜倒腾完,见今天县城逢集,街上人比较多,赶着牛车不方便,陈凌也就没急着去跟油坊送花生。 想了想,又取出来一个筐子,装了一筐鲜花生。 鲜花生,也就是新鲜的没脱干水分的湿花生。 以前陈凌把外界催生出来的花生收进洞天,再取出来后就会脱干水分,比晾晒过的还要彻底。 其实这是受陈凌潜意识的影响。 他潜意识里想着湿花生不好贩卖,送去榨油的话还要经过长时间的晾晒,而且就算是他肯花时间晾晒,也不好遮掩啊,太过麻烦。 所以心里就一直在念叨这件事,他也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日月洞天就起作用了。 不过也不是事事都灵的。 比如老鳖蛋,还有黄皮子给他的几颗鸟蛋,送进去拿出来,心里也念叨着试过几次,可惜依旧是没什么动静,到现在也没孵化的迹象。 或许是活物与死物的区别吧。 总之日月洞天的许多功能,他现在也还一知半解,很是迷糊,还需要花时间去慢慢摸索。 把鲜花生、蔬菜都收拾好之后,陈凌就打开了临街的小门,并在小黑板加了一行“新到大棚鲜花生”的字样,悬挂在外面墙上。 就这样摆起了他的菜摊子。 现在时间刚过上午十点不久,正是集上人流稠密的时候,就算这里是城南,连集市的尾巴也算不上,但架不住人来人往的从这里经过啊。 见到陈凌在这里摆摊,尤其是见到还有鲜花生在卖,就时不时的有人忍不住走过来问价格,或者尝一下看看味道咋样。 不过来赶集的大多是各个村子的村民,鲜花生的价格陈凌也是按两块钱一斤去卖的,这样一来,问价的人多,舍得掏腰包买的人却很少。 毕竟湿花生也是比较压秤的,看起来才不过一丁点东西,上了称就两三斤了,整天在田里刨食的庄稼人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在他们看来,花四五块钱买两斤花生回去,还不如去割一斤猪肉来的实在。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受到这些村民的影响,很多县城的居民也不敢买了。 还有几个上年纪的婆子闲着没事,就领着娃娃,围在陈凌的摊子旁边砍价,想让他便宜一点。 “后生,给我们便宜点吧,菜市场干花生才八毛钱一斤,你湿花生卖个一块出头我也不说啥,你这卖两块,实在是有点贵了。” “还有这韭菜,菜园子一抓一大把,种下去还能长好几年,这你也要两块。” “就是,这年头沾上可大棚两个,那东西都卖的死贵,实际上好不好吃还不一定哩。” 陈凌立刻解释说道:“几位婶子大娘,话不能这么说,菜市场的卖的,跟我这卖的肯定不一样,您几位经常买菜,是好是坏肯定也能看得出来。” “咱先不说这湿花生了,这季节花生还没下来呢,就说这韭菜吧。” 一边说着,陈凌从筐子里拽了几根韭菜,递到她们跟前:“一般的韭菜很少有我这韭菜的卖相,你们看这韭菜叶,不仅肉厚还非常鲜嫩,吃起来水灵灵的,不管包饺子还是炒菜都香得很,只要尝过一次,就知道这韭菜的好。” 结果这几个婆子不肯尝,只是让陈凌把花生价格再降一降,她们是冲花生来的。 “花生给我们便宜点吧,我看你这花生挺好的,这么着吧,你花生一块五卖我们一点,我们每个人买你五斤,这样行吧?” 说完这婆子就去陈凌身边拿称。 “这不行,我这是从市里运过来的,一块五卖运费都得赔进去。” 陈凌摇摇头。 “你这后生,做生意咋这么不爽利。” “就是,你这半天还没开张了,我们一人买你五斤,你也就便宜五毛钱还能没得赚?做生意可不能死脑筋啊。” 几个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念经似的,变着法子让陈凌给她们降价。 陈凌却直摇头:“卖不了卖不了,一块五卖,我卖多少赔多少。” 正这样说着,又有两个汉子过来,是一老一少。 来到跟前后,那老汉先是抱怨了两句陈凌大半个月不开张之类的,就没多说别的,每样菜要了三斤,连韭菜也没落下。 随后见到摆着湿花生,也没二话,尝了两个就装了十斤。 几个婆子在旁边都看呆了。 正怀疑这是不是托的时候,陈凌的摊子回头客却是越来越多。 没过二十分钟,花生、蔬菜都下了快一半了,这几个婆子顿时慌了。 “后生,十斤花生,给我也装十斤。” “我花生就不要那么多了,先要五斤吧,剩下的要五斤菜,每样给我来一点,我倒要尝尝你这韭菜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 于是就这样,到了中午,陈凌的五个大竹筐都见了底。 正要关上门去吃午饭,又有人把他叫住。 “兄弟等一等,别关门呢。” 陈凌转过脑袋一看,是凌云中学斜对面租书屋的老板,一个瘦高个的小平头,白衫灰裤,脖子搭着个白毛巾从远处跑过来。 一边往这边跑一边还向他招手。 “有事吗大哥?” 陈凌见状就又走出来。 “菜卖完了吗?” 见陈凌要关门了,这小平头就问道。 陈凌嗯了一声:“是啊,卖没了,你也要买菜?” “肯定来买菜啊,一直等着你过来呢,你这大半个月也没开门。今天这不逢集呢嘛,我就去集上摆书摊去了,这才刚被我家丫头替回来吃饭,就看见你在这边……” “兄弟你这菜卖得也太快了,下次来能不能给我留几斤?到时候直接去我店里喊我就行。” 学校这边租书屋有三四个呢,小平头怕陈凌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就指给他看。 “好,下次过来我给你留上几斤。” “对了,我这边还剩着些新鲜的湿花生,也是大棚种的,煮着吃很不错,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就再搬出来给你看看。” 蔬菜就种了那么点,卖没了就真没了,但花生洞天还有一大堆,光按湿花生来卖,卖不完的。 小平头一听就有点意动,等陈凌又搬了一筐花生出来后,小平头尝了尝,也买了五斤回去。 等吃了饭到了下午,陈凌的打算是卖完这筐花生就回家的,毕竟卖完这些之后也有个两千多块钱了,给油坊送不送花生其实都无所谓了。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下午来的回头客更多,见菜都卖没了就问陈凌啥时候再过来,能不能给个准信,结果陈凌也说不准。 又问他能不能下次来的时候,把菜送上门去,陈凌也说不行。 这家伙搞得来买菜的都差点骂娘。 不过花生倒是又多卖了半筐。 等下午四点多钟,梁金科梁老头骑着车子带着被褥来学校换班时,见这边开着门,就直接骑车拐过来跟他吹胡子瞪眼的。 “你小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开店也不好好开店,大半个月不见人,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陈凌就解释道:“梁老师,我这是大棚蔬菜啊,人家菜市场一个月才送两趟大棚蔬菜呢,我这一个月两次已经够了啊。” 一月来两次,不去油坊送花生也有三四千块钱,这时候的钱相比后世要说有百倍那么大的差距有点夸张,但十倍总是有的。 这时候每月三四千,也就相当于后世每月三四万。 陈凌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关键还比前世活的有滋有味,平时也没啥烦心事,小日子过得优哉悠哉,轻松闲适,好像神仙一般。 这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第九十章 骟羊 “得了吧,要我看啊,你小子就是懒。” “人家市场的菜都是用大卡车拉过来的,你来两趟能跟人家的两趟比吗?你这才卖多少?” “真不是老师说你,前阵子就光我值班的几天,都能看到不少人来这边晃悠,打听你这卖菜的啥时候开门,有的还问你到底来不来了。” “你想想看,这不都是送上门的生意吗?你要是勤快点,多送几趟,不比现在挣的钱多?” 其实梁金科这话说的在理。 可他不知道的是,陈凌并不在意这点小钱。 开这个店的初衷也并不是为了钱。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解释,陈凌就只好说自己卖的菜质量比较高,但是产量很低,他就算想多批发点也不行。 “是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卖的这菜还真挺不错的……” “就你上次给我的豆角,带回去后炒了两顿菜,娃娃和大人都是抢着吃,我还当家里大半年没吃过豆角了,觉着新鲜哩,原来是你卖的菜好。” “怪不得你小子这么多回头客找呢!” 梁金科说到这就笑了起来。 陈凌也是笑笑,把自己带过来的小马扎拽到跟前让他坐。 “不坐了不坐了,得去跟人家换班了。” “我啊,就是见你小子不好好干活,当老师的毛病又犯了,前些日子就在心里憋着劲儿想训你一顿哩。” “正好今天见你开着大门,就按不住劲儿直接过来了。” 梁金科摆了摆手,跟着就推上车子往门外边走。 陈凌把他送出去,本想再给他装点花生的,这老头却是说啥也不肯要。 “行了,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这边有啥动静,我值班的时候帮你看着哩。” 目送梁金科离开后,陈凌也没再去给油坊送花生,就简单收拾了下院子,锁上门,赶着牛车往家走。 回家路上遇到不少同村赶集回来的人,但陈凌车上除了一篮子粽子之外,其他啥也没有,就都以为他也是去赶集了呢,遇到后也就简单的跟他打声招呼说两句话。 不过几个跟着去赶集的小娃娃见到他后却很高兴,他们早跟陈凌混熟了,不顾家人阻拦,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爬上牛车,一路笑着闹着回了家。 等到了家,把卖药材的钱给了王素素后,陈凌就把粽子拿了出来。 “素素你看,这是县城的两个朋友给的粽子,我这就去蒸上,待会咱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啊?怎么给了这么多?我还想过两天咱们也包呢。” 王素素看到满篮子冒尖的粽子就挺惊讶的。 “我也觉得多,不过人家硬要给,我不收也不太好。” 陈凌笑了笑:“先吃着吧,这几天咱们多吃点,到了端午咱们再包。” “嗯,还是我去蒸吧,你把剩下的这些放到井里。” 王素素说着捡了七八个粽子出来,对陈凌说道。 现在天越来越热了,粽子不能放在外面,屋里也不行,不然一个晚上的时间就会变味。 没办法,就只能放到井里了。 在农村保鲜手段不多,气温低的时候还好,等气温高的时候又没有冰箱,就只好把容易变质的食物,用篮子或者水桶装上,系上绳子下放到水井里,这样也能够起到很好的冷藏保鲜作用。 前几天王聚胜一家给送来的羊排和羊肉就是这么保存的,由于给的太多,以他们小两口现在的饭量,也足足吃了两三天才吃完。 很快,粽子出锅了。 这粽子是梁红玉按照京城那边的粽子包的,是北方的那种四角粽子,个头很大,属于是甜粽子,放着花生、红枣。 不过吃起来味道还算不错,陈凌一口气干了四个,解了解馋,但肚子还没饱,就又去下了两碗面条,简单的用野蒜炒了两个鸡蛋,这才勉强吃饱。 隔天是农历四月二十五,还有十天就是端午了。 陈凌家是早早的就吃上了粽子,但村里的其他人家却还在农忙之中。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一入农历五月,就又到了每年的麦收时节。 比起北方而言,是要早上一个月左右的。 这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就算不种小麦,种其他作物,也快到了该收的时候。 比如油菜,比如西瓜。 油菜倒还好些,这时候西瓜也快成熟了,瓜田里是离不开人的。 王立献前几天就不去二柱那边干活了,早早的在瓜田打了草棚,夜里就牵上家里的狗去守着。 防人偷,也防其他东西夜里去田里偷吃。 不过今天一大早,王立献就上门来找了,说让陈凌过去帮点小忙。 陈凌一问才知,原来是要骟羊。 王立献的腰不好,大公羊性子暴躁,力气又大,他根本按不住,只好来找陈凌。 正好陈凌昨天去了趟县城,整个人就又闲了下来,在家里也没啥事情干,二话没说就跟着去了。 “献哥你既然不想留种羊,咋不在羊小的时候就把它骟了?” “之前也想骟来着,不过这羊是你嫂子年前从娘家带回来的,那时候正是腊月,天冷不说也没啥东西喂,怕骟了养不活就没动手,结果开了春之后不是忙着种瓜就是去二柱那边干活,俺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些日子公羊开始想配种哩,一天天的不老实,把人搅和得也不安生,俺才想起来这羊还没骟哩。” 王立献叹了口气,说道。 公羊就是这样,不想留种羊的话,长到四五个月大就必须要骟掉,要不然生理发育完全之后,整天光想着日小母羊,日不到就老蹦圈,从羊圈里跳出去也要跟村里其他母羊配种。 要是不管不顾任它这样可不行,老干那个事,就不长膘了。 直接把他骟掉,断了它的根,也就对那个事不思不想了。 骟掉后的公羊六根清净,清心寡欲,吃了睡,睡了吃,长肉就快。 而且肉里的腥膻味也不会那么重了。 …… 王立献家也是传统的老旧山村土院子,黄泥墙、黛瓦顶,院墙矮矮的,院门修着小门楼。 也是长条形的院子,不过分成了南北两部分。 北边是王立献一家住着,南边是王立献老娘住着,鸡鸭、狗和羊,也在南边院子里养着。 陈凌走进院门后,就看到院子中央长着一棵非常大的老枣树,南边的院子,则有一棵高大的洋槐树,开满了洁白的槐花,远远地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芬芳。 轻轻的嗅两下,就是满口鼻的花香。 这时候,刘玉芝跟大妮儿正在院里的桌子上吃早饭。 六妮儿这小子则正坐在老枣树粗壮的树杈上,拿着块咸菜疙瘩,大口啃着馒头,一边啃一边不安分的晃着腿。 见陈凌进来就眼睛一亮,含糊不清的叫了富贵叔,然后把馒头叼在嘴里,从树上一跃而下。 “吃饭也不老实,赶紧吃完上学去。” 王立献走过去就在六妮儿屁股上给了一脚。 “俺不,俺要看完骟羊才去!” 六妮儿拍了拍屁股,梗着脖子叫道。 被打习惯了,这娃皮实得很。 不过见王立献又想瞪眼,还是有点害怕,就急忙躲到陈凌身后,探着脑袋叫嚷:“达你放心,俺待会跑着去,肯定不迟到。” 第九十一章 羊好汉 王立献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刘玉芝和大妮儿就连忙招呼陈凌坐下,大妮儿还重新拿了副碗筷,准备给陈凌盛饭。 陈凌见状急忙拦住:“玉芝嫂子,大妮儿,快别忙活了,我吃过饭了……” 刘玉芝笑着比划了两下,执意要给他盛一碗。 陈凌看了眼,才发现原来粥里有肉。 “夜里看瓜时套了两只野鸡,富贵再喝一碗吧。” 王立献走过来道。 陈凌忙说不了,然后好说歹说才把刘玉芝劝住。 转脸看向六妮儿:“锅里有肉你娃还不去好好吃饭,咸菜疙瘩有啥好啃的。” “嘿嘿,俺昨天吃撑了,有点吃不下。” 六妮儿用力吸了下鼻涕,咧嘴笑道。 然后就蹬蹬蹬的跑去屋里给他拿围裙,以免待会骟羊弄脏他衣裳。 陈凌换上围裙后,四处望了望。 “咋没见大娘呢?没在家里?” “没,前些日子立慧接走了,得在那边住一阵子。” 王立献说着擦干净手,从井边拿上磨好的骟刀,就去关院门。 这是准备骟羊了。 不料这节骨眼居然有不速之客上门。 是陈凌前院玉强家的娃娃小森,带着一帮小毛头找过来了。 不用多问,肯定是刚才王立献去叫陈凌的时候,被这皮猴子听到了风声,过来看骟羊的。 像农村杀猪、骟羊、穿牛鼻环这种事,是从不缺人来看热闹的。 果然。 小娃娃们前脚进了院子,后脚就有人跟来。 这时候也正好刚吃过早饭,就算该下地干活的大部分也没走呢。 陈凌一瞧,除了住在王立献家附近的几家,张巧玲抱着大头也过来了,还有山猫的对象杜鹃,脖子挂着个照相机跟在后边。 “立献你骟羊咋不去叫俺,还值当跑去把富贵喊来?” 有人进了门就嚷嚷。 陈凌闻言就笑道:“献哥不是看你们忙嘛,吃了饭还得下地干活呢,就我一个人没事干,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听这话,众人就都笑起来,都说骟个羊也就撒泡尿的工夫,不碍啥事。 随后一伙人就浩浩荡荡的向王立献家南院杀去。 南院除了两间老屋,就是菜园子,丝瓜、豆角等种了一大片。 菜园子旁边是水井。 东南的墙角种着老槐树,树下就是羊圈。 走近过去就能看到羊圈里的两只大羊,一公一母,那只大公羊非常威武,脑袋上是两只尖尖的犄角,个头雄伟健壮。 按王立献的说法,这头大公羊不到八个月,能长这么大个头,全靠六妮儿。 六妮儿这娃对家里的鸡啊、羊啊上心得很,疯玩归疯玩,但从不忘了给鸡捉虫,给羊割草,照顾的妥妥帖帖,非常周到。 那家伙生怕鸡跟羊长不好了,过年会少吃几斤肉。 羊是非常聪明的,见这么一大帮子人围过来,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两只羊都吓得直往窝里钻,不停地咩咩的乱叫。 “这大公羊真骠实啊,富贵你行不行,能按的住不?” “哈哈,就是,富贵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不行就让俺们几个来。” “这大公羊劲头足,别伤到你了。” 几人见到大公羊的块头,就纷纷出声道。 “不用,我来就行。” 陈凌卷起袖子就跳进了羊圈。 羊圈不大,没有迂回之地,所以大公羊无处躲藏,没怎么费劲就被他抓住了犄角。 大公羊咩咩大叫,脑袋来回摇摆,一个劲的挣扎。 王立献几人就想上前帮忙,谁知陈凌只是一使劲就把大公羊放倒了,只见他用脚夹住羊脑袋,两手抓上两条羊后腿,大公羊就头朝下脚朝上的被倒了过来,立时就动弹不得了。 “好气力啊富贵!” 众人见状不由发出一声吃惊的赞叹。 显然是没想到平时不咋干农活的陈凌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些人还在吃惊于陈凌的力气,王立献却不敢迟疑,叼上一根草绳,拿着骟刀和碗盆快步就走进羊圈,然后揪住羊尾巴下的两颗卵蛋,微微一拧,两颗卵蛋就被拧成了一团。 抬手一挥‘嚓嚓’两刀下去,大公羊身后的两颗肉团子就被挤了出来,王立献用手连‘根’撕扯掉后,就扔进了碗盆里。 再抬手扯下嘴里叼的草绳,迅速的挽成两个圈,轻轻一套,再轻轻一拉,那公羊后面的两道伤口就被草绳捆了个结实。 用草绳捆伤口,是为了缩小伤口的受伤面积,这样不容易感染。 整个骟羊的过程也不过就五分钟左右,这只不听话的大公羊就变成了一只不公不母的太监羊。 从此也不用整天想着娶妻纳妾了,性情会变得很温顺,老老实实的长膘就行。 小娃娃站在边上嘻嘻笑着张望,探着脑袋去看碗盆里的羊卵蛋,觉得很是稀罕。 “几点了,还不赶紧上学去,再看把你们一个个都骟了。” 王立献见状就黑着脸骂道。 小娃娃们顿时被吓得一哄而散。 看热闹的大人们也是一片哄笑。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头羊被阉割的时候,为什么都不怎么叫呢?难道它不怕疼吗?” 这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突然走过来,冲王立献问道。 王立献奇怪的看了这陌生女人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时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了。 想了好一会,才说道:“羊这东西就不爱叫,别说骟它了,杀它的时候都不咋叫。” “真的吗?都是动物,还有不怕被宰的?为什么我见过猪啊狗啊的,被阉割的时候都会叫,还又拉又尿,叫得撕心裂肺……” 杜鹃看了眼羊圈内不咋吭声的大公羊,非常不解的问道。 这话问的其他人也都以奇怪的目光看过来,还有几个婆娘看着她凑到一块,不住的小声嘀咕。 其实刚才就有好多人一直在打量这个长相奇怪的女人,大家也都知道这不是村里的人。 虽然见到杜鹃的模样和打扮,还有脖子还挂的相机,都感觉挺好奇的,不过看到她跟在张巧玲身边,刚才又忙着骟羊,也就没人去多问。 “这有啥好奇怪的,猪草包,羊好汉呗。” 不知哪个汉子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大伙儿纷纷跟着附和起来。 很多地方的农村都流传着一句话,叫做“猪草包,羊好汉”,说的就是杀猪、劁猪的时候,猪都是撕心裂肺的叫,羊就不一样了,不管是杀它、还是骟它,很少会叫,有的羊甚至是一声不吭。 别看发情期的公羊很暴躁,被骟的时候很多都是老实的不得了,也就被抓住之前,受到惊吓还是会叫和用蹄子乱踢的。 主要是羊这东西胆子太小。 一般情况下,只要被控制住,就不敢再动弹了。 不过也不绝对,只是说大部分羊是这样的。 第九十二章 麦黄 杜鹃听了村民们的话,还是有点想不通,站在羊圈外盯着大公羊不住的看,但是大公羊刚被阉割掉,也是吓得不轻,趴在草窝里根本不敢出来了,她看来看去,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陈凌见她紧蹙着眉头,苦思不解,就从羊圈走出来,笑着解释道: “老话说猪草包,羊好汉,牛的眼里泪打转,说的就是农村这些家畜被宰、被阉的时候,羊的表现最汉子,最有骨气,很多羊到死都不叫一声,其实不是不叫,是胆子太小了不敢叫。” “另外吧,羊的声音本来就不大,这个你以后多观察就知道了,在所有的家禽和家畜中,羊的叫声其实是最小的。” “有的羊就算受到惊吓后会叫,也不如猪啊狗啊牛啊之类的叫声传的远,叫再大声也就紧邻的几户人家能听到……” 这么一说,杜鹃就明白过来了。 冲陈凌露出笑容,说了声谢谢后,就急忙从上衣口袋拿出小本子去记他刚才说的话,连一双斜飞上挑的狐狸眼都是亮晶晶的。 这架势可把周围的村民都给看乐了。 心说这外边来的人就是没见识,骟个羊有啥好稀罕的? 问这问那的,还拿本子记,这里边还能有啥学问不成。 随后就都对这陌生婆娘失去了兴趣,一个个的陆续离开王聚胜家的院子。 陈凌则脱下围裙去洗了洗手,并谢绝了王立献一家的挽留。 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有事要忙,他还是不留在这里给人添乱了。 于是跟张巧玲说了两句话,逗弄了会儿大头,就转身回家了。 张巧玲则抱着娃娃,陪同着杜鹃继续在村子里闲逛,去找村里的老人闲聊,用心了解和记录这里的乡土人文,民俗风情,寻找创作灵感。 刚开始村里人也觉得这女人挺奇怪的,不过等杜鹃拿着照相机这种稀罕物件给他们照相之后,老头儿老太太就都乐呵呵的开始跟她拉起了家常。 …… 陈凌回到家时,王素素正站在院子里,把鸡、鸭和鹌鹑都放了出来,让它们去外面找食去。 春夏两季,村子里的杂草、干柴堆、麦秸垛等地方虫子多得很,所以这时候家里养的鸡鸭一般都不用喂太多粮食,让它们自己找虫子吃就行。 不过小兔子就不行了,它们得吃草。 现在家里这六只半个多月大的小兔子也就正常的个头,除了粘人之外,就是胆子小平时不敢出门,再者村里狗多,也没法把它们放出去。 之前王素素出去放牛,会给它们打一筐子草回来。 这几天红鳝产了鳝鱼苗,王素素就守着不肯出去了,家里也没啥青草喂兔子。 陈凌就只好出门给它们打草去。 正好将入五月,阳光渐渐毒辣起来,他也没法继续院子里干躺着看书了,就背上筐子,从后院把小白牛牵了出来,带着两条狗出了家门。 一出村子,陈凌就从风中嗅出了隐隐约约的麦香味。 这时的小麦已经开始泛黄,麦熟时节小麦一天一个模样,再等上个十来天,刮几场东南风就能收割了。 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做好了麦收前的准备,麦田里,打麦场中,都是忙碌的身影。 麦收之前,打麦场是要提前轧好的,不平整不瓷实,就没办法打场,这季节天气又多变,早早的轧好,有备无患。 陈凌骑着牛,跟相熟的人打着招呼,晃晃悠悠一路赶到了山脚下的田地。 一个多月的时间,果树苗都已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树苗空隙之间,开垦出的几菜畦蔬菜也长势良好。 他没什么需要照料的地方,就解开小白牛的缰绳,任它跟两只狗在田里撒欢,自己悄悄地进了洞天之中。 外界即将入夏,洞天之中却仍是温暖如春,花草繁盛,古木森然,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陈凌抬头仰望天空,入目处一方穹庐倒扣,虽然叫日月洞天,其内却无日无月,明亮的天光也不知从何处而来,让整个洞天一直处于白昼之中。 其实陈凌在洞天内也探索过几次。 从当初‘日月洞天’四个大字的古碑,到千奇百怪的古树密林,逆着横穿密林的溪流向深处,几次探索之后,他也发现了这处洞天福地也是有边界的。 整个日月洞天他能达到的地方大概有一百亩大小。 其中百分之九十被密林所覆盖。 密林之外他达不到的地方被浓郁的乳白色雾气笼罩,跟当初涌入他灵魂之体的雾气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现在触摸不到,想跨过雾气走到更深处也是不行的。 不过陈凌对此也不急。 他现在对日月洞天根本没有完全利用,从得到的那一天起就没干过啥正经事,也就是养养鱼、种种菜,平时做饭淘点水出来,其他啥也没干过。看着村里人都一个劲的在田里忙碌,对比之下,他都觉得自己真要变成懒汉了。 “唉,也不能整天光闲着了,闲暇之余也得找点事情做做啊。” 陈凌轻轻一叹,在洞天内闲逛了一阵,就走进茅屋,把剩下还有一多半的鲜花生收拾了下。 下次去县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还是攒(cuan)到一起比较好,不然太占地方了。 拾掇好花生,陈凌就走到茅屋的墙角。 就见墙角处垫着层厚厚的枯草,上边放着六颗拇指肚大小的鸟蛋,和二十多颗红腹锦鸡蛋。 只不过现在都还没什么动静。 陈凌看了两眼,就起身走到外面。 茅屋后是梨树、桃树、枣树,每种都有三四棵,是当初刚得到洞天的时候种的。 除了犁陈凌拿出去过几次煮水喝,桃子和枣子都没怎么吃过。 这些树虽然还是老样子,但是树上挂的果子好像看起来越来越鲜艳欲滴了,陈凌还没走近,就能闻到浓郁的香气。 正准备摘两个桃子尝一尝,池塘那边传来‘沙沙沙’的动静,陈凌忙走过去看。 就见池塘边的土坑中,一枚枚比乒乓球略小的老鳖蛋裂开了一道道缝隙,一看这架势陈凌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好家伙,等了两个月都没啥动静,这下可算要破壳了。” 上架感言 明天上架,以后的章节要收费了,特此通知大家。 话不多说,不卖惨,不立flag。 在起点看书多年,发现flag立的越多,书越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所以就一切从简了。 下面主要感谢一下支持本书的兄弟姐妹,投资的看不到,就主要是打赏和月票的名单了。 书友20170312175237696 淡茶坯香 08a 汉苗 伤心的你呢 横刀鬼哭 七喜小青龙 天狼啸天战 夏天晒不黑 赌神关羽 小楼心挖墙角 明月幽影 书友20190913225139426 无限徽光 wyq968 神经Rui 淡淡的糖果云 小马哥mjm Mfive 书友201 70206122753133 梦宝宝dr 错的是世界1 梦起之地 00000549 书友20171005233610898 书友161019053732665 吹火车的牛 zsx啄木鸟 软软12345 幽0兰 r垸得侑氣質 冥之朱雀 无解 书友4816713 kimo asdfghj55 linzhimin seedsys 书友20201119075008908 仙都城 书友20200523171250555 书友20191030114438895 书友20190725002658937 正永国际 故人初 恭送OP明 书友20190205092431811 书友20190124100353952 神星昊 漂流在外的人 书友20180108110204932 FHY飞 风km 书友20170331191657072 书友20170321091731263 无聊看雨 书友20170216225447507 书友20170212203736115 陈煜1992 寂寞的书虫超 书友160909185222598 我爱看书111+ zhou海波 星辰天意 传奇渔夫 爱吃书的猛 玲珑舒华 精力流动 遵纪守法张三 偏偏梦~现实 孙桥$ 悲情仙鹤 家长老狼 家长老狼 红义 人生百态0611 307314095 步行天堂 2*115.qdcn Death彡妩媚 0苦涩O 82 广尔 噫吁噓唐哉皇哉 菖蒲阿虾 云1105 书友120921220717790 stok00 神级大西瓜 皮峥嵘 东皇: 只是再看看 落魄的胖子 大化天黑莲 夜曦 kenaaaa 我的队友很强但打不过对面 天蓝圣 wrlnj 刀口使 (等本书五十万字或者一百万字的时候再统计一次吧……) 总之,作为纯新人,很感谢大家的认可和支持。 过年或者啥时候回老家,抽几个书友寄点土特产吧,哈哈。 这本书估计得写个两三年,期间有空回老家就给大家寄的~ 最后要感谢我的责编麒麟。 很幸运遇到这么好的责编,还有一群可爱的书友。 有时候不得已断更,不仅书友在催我,责编也很为我着急。 不过该有的推荐从来没少过,感谢麒麟老大没放弃我。 最后的最后,让我们一切看书的内容说话吧~ 叶公好龙A 2021年9月30日 第九十三章 来客 (PS:92章在上架感言前面,刷新一下就能看到) 只见鳖蛋裂开的缝隙上,一个个小黑点出现,过了一会儿,黑点就越来越大,变成尖尖的黑色嘴巴,继而伸出来一颗颗小脑袋。 刚破壳的小鳖崽儿身子还没出来,像是一条条的小丑鱼。 陈凌静静地注视着它们,直到全部出壳。 出壳的鳖崽子只有铜钱大小,背上是青黑色,颜色较浅,还有点花纹,出壳后就朝着统一的方向——老鳖所在的池塘爬去。 现在这个池塘当中,母鳖已经长到了磨盘大小,七只公鳖也有井盖子那么大了。 其实放进洞天后,陈凌也没怎么喂过它们食物,饿了就爬出来去鱼塘里捕食。 洞天的环境适宜,又有其他未知的功效。 鱼基本就是小半个月一茬鱼苗,长得也很快,又有满塘荷花遮盖,老鳖去吃也是吃不完的,倒是让鱼塘的鱼越发具有野性,凶狠异常,经常上演鱼鳖大战。 不过这些鱼再凶,也斗不过老鳖,最后还是会进到老鳖肚里。 眼看着鳖崽子们排着队一一入塘,围绕着水中的老鳖欢快的游动起来,陈凌就起身拎上水桶,去打了几趟溪水过来,倒入池塘中。 这下子,不管老鳖还是鳖崽子都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响动之后,母鳖更是直接浮出了水面,瞪着眼睛看向陈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拟人化的情绪。 似乎是在表达感激。 陈凌见是这副情景,就知道这头母鳖是开了智。 于是勾了勾手,笑着道:“来来来,快上岸来让我瞧瞧。” 母鳖果然听懂了,缓缓爬上岸来。 等它爬到跟前,陈凌就发现它身上花纹更多更繁复了,颜色也越发幽深,黑漆漆的鳖甲犹如磨盘一般厚实。 陈凌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以后就叫你蒜头吧。” 只要家里开了智的,陈凌就不单纯把它们当成野物看待了,都会给它们取个名字,把它们当成自己的伙伴。 听到陈凌这句话,老鳖伸长了脑袋,顶了顶他的手,眼神也透露出兴奋之色,似乎在为自己得到名字而激动。 “蒜头别动,我来看看你能不能驮得动我。” 陈凌按下它的粗硕的大脑袋,让它不要乱动,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踩上它的背。 磨盘大的龟甲硬实厚重,陈凌站上去也稳固无比,蒜头这时似乎明白他的心意一般,竟然缓缓起身,驮着陈凌慢悠悠的在茅屋前后逛了两圈。 “这家伙,我这也算获得新坐骑了吧!” 陈凌过足瘾后,从蒜头背上下来,心里美滋滋的想道。 “蒜头,那边不准去知道不?看好你的鳖汉子们,也不准它们去。” 等蒜头回到水中,陈凌不忘指着溪水的方向,嘱咐它一声。 之前茅屋后的黄瓜、西红柿疯长,乱糟糟的,陈凌就用铁丝绳搭了个架子,之后没过几天,又把茅屋前后都插上了篱笆墙,和小溪相通的那条林荫小道,也用篱笆门隔开了。 不然陈凌怕老鳖上岸后往那边跑,到时候溪水被它们一祸害,人就没法吃了。可池塘中的老鳖个头一天比一天大,小小的篱笆门是拦不住它们的。 好在现在母鳖开了智,简单的话它也能听懂,告诫它一番就好。 陈凌也能省心了。 看完这边的老鳖,陈凌又去观察前天夜里带进洞天的鳝鱼苗,有个十多条,都被他放在一个洋铁桶里,当时就装满溪水,扔了把水草就没多管。 现在过去一瞧,好家伙,都长到一拃长了。 要知道这些鳝鱼苗三天前刚放进来的时候,还是一根根红线头的模样呢,连两厘米都不到,现在竟然长成这么大了,细细长长的,每一条都很匀称,有十厘米左右的样子,游动之间,犹如一条条红绳在水中飘荡。 “看这架势半个月后就能长成大鱼了啊……” “他奶奶的,这不就成了速生的赚钱机器?” 陈凌见此,兴奋的一拍大腿。 不过随后转念一想,他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狗日的,不行啊,长得快也不行,又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合适的买主,毕竟像山猫那样开口就是五千块钱一条的人可不多。 孙艳红和二柱两个鳖孙儿他又不想卖。 “算了,先养着吧,反正现在也不缺钱。” 陈凌甩了甩脑袋。 找客户啥的太麻烦了,索性就随缘吧。 跟着又去莲池那边转了转,琢磨着过两天是不是在自家院子里也搞个莲花池,再养几条鱼,也给夏天增添点乐趣。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其实田里也想开个池塘来的,但是王素素从种完树苗后就不愿意让他再折腾了,他就一直把空地留着没动。 “不过家里挖个小莲池还是没问题的,也不占什么地方……” 打定了主意,陈凌就慢悠悠地从石拱桥上走下来。 回到茅屋这边后,又从桃树上摘了颗桃子就出了洞天。 这桃子长得有婴儿脑袋那么大,白里透红,硕大饱满,还没吃嘴里,只是闻着香味,就诱人得很。 陈凌擦了擦表面的绒毛,一口咬下去,霎时间,饱满汁水溢满了整个口腔,桃子的鲜美香甜仿佛被放大无数倍,从舌尖绽放,继而蔓延到全身。 陈凌尝完一口后,根本停不下来吞咽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就把这颗婴儿脑袋大的桃子吃进了肚里。直到手中只剩个小桃核,才意犹未尽的回想起其中的滋味,可是不管怎么想,就只记得这桃子好吃,汁多肉细,有一股从来没尝过的清香,吃完后不仅遍体舒爽,头脑都跟着清晰了不少,整个人浑身上下汗毛孔都舒展开了,仿佛快飘飘欲仙一样。 陈凌舒畅的呼出一口气:“这家伙真是仙桃啊,等过些日子外界的桃子熟了,就拿出去给素素尝一尝。” 略微感叹的说了一句,陈凌就随手挖了个小坑把手里的桃核种下,就没再多管了。 起身拎着筐子去割草。 转瞬之间,又是两日过去。 …… ‘麦梢黄,女看娘’,从麦子泛出杏黄色开始,和端午节的临近,路上走亲戚的人也多了起来。 出嫁的女子,每每这时候,赶在收麦前要走走娘家。 步行的,骑驴的,蹬自行车子的,放眼去看吧,这几日的路上绝对少不了。 走亲戚不能空手,胳膊上挎着篮子、拎着袋子、提着盒子,装满了鲜果吃食。 母女们别管多见面、少见面,一聚了头就有说不完的话,说思念、叙家常、夸丈夫,自然也少不了说些鸡毛蒜皮的烦心事。 到了饭时,女儿又随娘入厨,像先前没出嫁的时候那样,熟盆熟碗的做一顿好饭,来孝顺爹娘。 女看娘,汉子则守在家里忙些麦收前的杂事。 要不都说芒种遇端阳(端午),十家烧火九家亡,说的就是这个时节走亲戚的多,丁口少的人家,只留个汉子在家看守麦田,有时难免会出点差错,烧火做饭时要是马虎了,或者忙得忘记了,就很容易引起火灾。 麦收时节,失火是比较骇人的事,尤其离麦田近的人家,但凡有丁点火星子溅出去那家伙就遭大罪了,一场大火席卷起来,能够将大半个村子一年的口粮烧个精光,半黄的麦子在这样的天气被大火一烧,噼里啪啦的火光冲天而起,加上东南风,眨眼的工夫能席卷几十亩地,到时候救都救不过来。 所以这些日子,很多麦田的地埂上都放了大水缸,蓄满一整缸的水以防不测。 但不管咋说,村子里这两天明显是热闹了起来。 连王老太太家都飘出了肉香。 陈凌这两天在家没事做,就跟王素素商量了下,打算在家里开个小池子出来,种点荷花,养点鱼。 不是瞎花钱折腾,王素素自然不会不答应,就给他打着下手,在葡萄架东边挖了个小池子出来。 这天早上小两口刚忙活完,突然家里的两只狗汪汪直叫起来,紧跟着就听到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凌还以为陈二柱那孙子又过来了,就起身去门口看。 结果走出门,就见一辆黄色的小摩托车上,一个高大黑壮的青年探着大脑袋冲他咧着嘴傻笑,身后还载着个穿白衬衫,梳马尾辫的姑娘。 “嘿嘿,凌子,没想到是我吧。” “闯子!” 陈凌见到这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好家伙,你咋过来了,快进家,快进家。” 王素素听到说话声,也赶紧走出来。 陈凌就给她介绍说这是自己在城里玩得很好的朋友,就上回说的今年快结婚的那个。 对这件事王素素有印象,因为当天陈凌回来比较晚,她记得比较清楚。 随后就连忙和陈凌一起把韩闯两人往家里请。 “嫂、嫂子好。” 韩闯对着王素素憨憨一笑,然后就指着身旁的姑娘为两人介绍:“这是我对象,江晓庆……” 说完这话还冲陈凌挤了挤眼睛,颇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江晓庆这姑娘长得不高,且稍微有点胖。 不过面貌还算不错,大大的眼睛,嘴唇稍大且很厚,脸蛋儿圆圆的,不过皮肤很白,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见到王素素后,眼神就闪过一抹诧异和惊艳之色,也忙跟着叫了声嫂子好。 然后又冲陈凌笑着点点头。 等进了院子,把摩托车停好,韩闯就提了个大篮子下来,有罐头、有蛋糕、有方糖,好家伙一大堆的点心吃食。 拎过来让陈凌放好。 陈凌见状给了他胸口一拳,笑骂道:“你这家伙,来我家还带啥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毛脚女婿头回上门呢。” “那、那、那第一回来你家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韩闯梗着脖子,打起了磕巴。 随后就说起来意,原来是来发喜帖的。 按习俗,发喜帖不该是他来,不过他觉得跟陈凌玩得好,加上现在陈凌又不怎么去县城瞎混,也很少能见到他一面,就亲自跑过来了。 这事江晓庆能跟过来,代表人家姑娘也是不介意的。 所以陈凌两口子自然也不会说啥,就沏上茶水,摆好瓜子花生,尽心的招待起来。 第九十四章 西瓜 “凌子,你家这院子真是凉快啊。” 韩闯坐在石凳上嗑着瓜子舒服的直叹气。 刚才来的路上可把他热坏了,连王素素沏好的茶都等不及放凉,就跑到压水井边,弯着腰一边往外压水,一边往嘴里灌,一通牛饮后才觉得好了些。 “山里树多,我们这还有一片大水库,就显得凉快一点。” 陈凌笑了笑,然后把脚边的小兔子轻轻踢开。 这些小东西就是这样,外人来了也不怕生,照样黏在陈凌身边,一个个脚前脚后的趴着,小身子都热烘烘的,搞得他跟穿了棉鞋似的,时间长了脚上就直冒汗。 韩闯这才注意到陈凌脚下的兔子,顿时发出一声怪叫。 “是兔子啊,晓庆你看,小兔子。” 江晓庆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她家也是农村的,虽然有个在县城中学当老师的娘,但是从小在农村长大,对这个早就见怪不怪了。 看到小兔子这么黏陈凌,就知道这窝小兔子肯定是陈凌从小养大的。 倒是韩闯一阵惊奇,起身蹲在地上,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不住的盯着小兔子看,过了会,小心翼翼的想伸手去摸,小兔子们竟然也不躲。 这家伙把韩闯这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好一阵稀罕。 抱起来两只小兔子冲江晓庆嘿嘿傻乐。 江晓庆见他这架势就脸皮发烫,觉得太丢人了,忍不住在石桌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韩闯这才讪讪一笑,把兔子放下,然后冲陈凌道:“我见你们家养了这么大的两只狗,刚才还以为这是一窝狗崽子哩,没想到是小兔子。” “你喜欢兔子啊闯子,喜欢的话等下崽儿了给你捉过去几个。” 陈凌想起他刚才抱着兔子不撒手的模样,就说道。 “那、那、那敢情好啊。” 韩闯闻言立马兴奋的点头。 不过点完头,就意识到不对,急忙又转过脸去看江晓庆的脸色。 陈凌顿时就有些忍俊不禁,他是真没想到韩闯这人高马大的家伙一旦有了媳妇会怕这成副熊样子。 王素素见状也是有些莞尔,心里觉得自家丈夫这个朋友好像有点傻里傻气的。 不过这样也好,相处起来就不怕陈凌吃亏了。 要是换成跟陈二柱那样的人来往,她才不放心哩。 “中午你们想吃啥,羊肉、猪肉、鱼虾都有……” 陈凌眼见快十点了,得早点准备晌午饭了,人家大老远上门,今天是必须要留饭的。 “对了,水井里还有粽子,我去拔上来。” 韩闯和江晓庆就连连出声让陈凌别忙活了,说说话,聊聊闲天就行,他们又不是啥外人。 话虽这么说,但事情不是这样的事情。 陈凌就走到井边把粽子拔上来,让王素素把篮子里剩下的十来个全部蒸上。 其实他跟王素素这些天也一直在吃,不过梁红玉给的太多了,装了满满一大篮子,吃了三四天还剩着十来个。 “闯子,走,带你摸虾去。” 蒸上粽子后,陈凌冲韩闯招呼一声,就拎着竹篓网兜往外走。 韩闯先是问了下江晓庆去不去,见她不去,就屁颠屁颠的跟在陈凌后边出了门。 “素素,你在家陪好晓庆。” “知道,放心吧。” 出门往水库走着的路上,果然就见到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有女儿回门,有的也许是离得远,现在快上午十点了才赶到家里。 一个个打着头巾,带着娃娃,见了同村的人就驻足打招呼,攀谈几句。 让陈凌意外的是,居然还有找他说话的,拉着娃娃让喊舅舅,但陈凌打量了许久却认不出来到底是谁家嫁出去的姑娘,让韩闯好一顿笑话。 带着韩闯去水库摸了满竹篓子小龙虾,回来的时候碰见陈泽那小子,硬塞给了他几条黄鳝,陈凌这才知道刚才跟他说话的是陈泽的姐姐陈芳。 这姐弟俩的热情倒让陈凌怪不好意思的。 尤其陈泽,当初上完高中出去打工的时候,还帮他给老板说过几次好话,可惜之前的陈凌太不争气,自己不好好干,还连累的人家丢了工作。 以前陈泽心里也一直记恨着他,走碰头别提说话了,看都不看他一眼。但是当他开始变好后,这个同辈的青年就主动化解了当初的小过节。 本来陈凌以为就算没了过节,以后也就是点头之交。 没想到现在只是走了个碰面,知道陈凌家在招待客人,这小子就硬是塞给了几条黄鳝过来。 一时间让陈凌也是颇为感慨。 回到家把鱼虾清理了一下,陈凌就想着再去崔瘸子那割两斤猪肉,只是还没动身往外走,就又有人来。 “富贵叔,俺达听说你招待客人,让俺给你送点瓜过来。” 六妮儿带着一帮小娃娃,每个怀里抱着个花皮大西瓜走进了院子里。 “哎哟,快进来,快进来。” 陈凌见这架势,急忙带着王素素跟韩闯两人去接。 “这家伙,你达也真是的,这么远咋让你们送来了,我要想吃自己去瓜田摘不就行了。” “没事的富贵叔,俺们搬得动。” 六妮儿擦了擦脑门的汗珠子,吸着鼻涕嘿嘿笑。 农村的小娃娃,整天在外边疯跑,而且一般六七岁就开始帮着干农活了,身上都有把子力气。 但陈凌见了还是难免有点不落忍,现在西瓜个头也长成了,基本都有七八斤的样子,让小娃娃们从抱着七八斤的瓜从田里回来,再走半个村子。 陈凌还真怕累到他们。 就连忙走到井边压满整整一大盆的水。 “来,都来洗洗手、洗洗脸。” “六妮儿你少往后边躲,过来好好洗洗,瞧你的鼻涕,一天天的擦不净。” 其他小娃娃都乖乖洗好了,六妮儿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 “俺不想洗脸,俺觉着洗脸可疼哩。” “少废话,你这满脸的汗和鼻涕,快过来洗。” 陈凌伸手把他拽过来,摁在水盆边上就是一通洗。 等洗完后,王素素拿来毛巾,一个个让他们把手和脸擦干净,又搬来凳子让他们坐下歇一歇。 随后见喜子被瓜蔓子划破了手指头,用水洗了后还有点冒血,就去墙外拽了两根红丝草嚼了嚼,帮小姑娘敷在伤口上,又从屋里拿来布条缠上包好。 红丝草又叫地锦草、血见愁,是农村一种常见的止血草,长得和马齿苋有点像,磕碰划伤的时候用来止血是很有效的。 “谢谢素素婶婶。” 喜子捏了捏包扎好的手指头,红着脸蛋,小声的道。 王素素揉了揉喜子的小脑袋瓜,露出笑容:“晌午都在这里吃饭,今天你们富贵叔做好吃的呢。” “俺不了,俺达说富贵叔要招待客人,不让俺在这烦你们。” 六妮儿听说陈凌要做好饭,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陈凌做饭好吃,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王立献嘱咐过他,他可没胆子留在这。 说完转过身带着一帮小娃娃蹬蹬蹬的往外跑。 “哎,别走,你娃跑那么快干嘛。” 陈凌见留不住,只好紧追慢赶的,每人给塞了一把糖。 “六妮儿,西瓜熟了还不往家里摘吗?” “摘,后天就摘,俺达怕下雨把瓜泡了,就准备早点摘哩。” 麦熟前后天气多变,时常会下大雨,要是把西瓜泡在地里,西瓜就不甜了,到时候也难卖,只能压低价格。 陈凌闻言点点头,记在心里。 王立献让娃娃们送来西瓜,肯定是不能给人家钱的,两家关系近,不能老是用钱去衡量,就把这份人情记下,等王立献家收瓜的时候,自己去帮忙就是了。 回到院子里,陈凌将两个大西瓜泡进桶里,用绳子系好下放到水井里面。 现在天热,瓜也被晒热了,吃前还是先放井里冰镇一下比较好。 第九十五章 饭前 趁着冰西瓜的工夫,陈凌去把黄鳝杀了杀。 韩闯和江晓庆两人也不好意思在旁边闲着,就过来帮忙。但是这一上手就能看出来,韩闯这小子是真没干过啥活,笨手笨脚的,黄鳝都抓不住。倒是江晓庆利落得很,给陈凌打着下手,很快就把黄鳝杀好了。 然后又蹲在井边帮着陈凌拾掇小龙虾,江晓庆现在是农业局的技术员,虽然刚进去没多久,但也是听说过小龙虾的大名的,她也从来没想到过这玩意儿还能吃。 不过王素素告诉她陈凌会做,而且做得很好吃,她也就半信半疑的帮着两人收拾。 fo 一大盆的小龙虾冲洗几遍,洗去污泥之后,再用刷子狠狠的刷几个来回,彻底刷洗干净后,就剪掉虾头,揪掉黑色的胃囊,去掉两腮。 丰润的虾肉便露了出来,看起来确实让人很有食欲。 小龙虾这玩意儿脏得很,所以到了这一步还是需要再洗两遍的,不过到这一步就不能冲洗了,得用漂洗的方式,不然很容易把虾肉冲散。 漂洗完之后,江晓庆又问:“凌哥,用不用把虾线抽了?” “现在不能抽,虾线抽出来之后,虾肉就会变得非常松散,不好吃。吃的时候再抽,口感会好很多。” 小龙虾收拾好,厨房里的粽子也出锅了,不过王素素知道待会要吃西瓜,就没把粽子端出来。 刚才是没有西瓜,才把粽子蒸上的。 现在西瓜已经放井里冰上了,要还把粽子端出来让人吃,就不是热情好客了,是逼着让人闹肚子去的。 陈凌陪着韩闯两人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说着话,王素素则去拿了些干辣椒段剪了剪,上回陈凌做小龙虾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自然知道要做这道菜,辣椒是少不了的,而且辣椒还不能整个放,得剪开才行,不然辣椒的味道散不出来,小龙虾不入味儿。 等王素素剪完一大碗辣椒段后,西瓜也冰好了,陈凌就把井里的两个大西瓜拔了上来。 韩闯这小子杀鱼洗虾都帮不上忙,切个西瓜的活还是能干的,就从水桶中捞出来拿菜刀切好,端过来让他们吃。 现在的西瓜刚熟没几天,也不是沙瓤,不过吃起来却很甜,被井水冰过之后吃进口中凉丝丝的,整个人都会清爽起来,唯一不好的就是瓜皮子特别厚。 “嗯,这瓜好吃,真甜。”韩闯抱着块西瓜大口啃着,三下五除二就只剩皮了,又去伸手拿,继续啃。 看着韩闯狼吞虎咽的吃相,江晓庆心里气得不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使劲的在他腰后拧了一下。 韩闯又拿起一块西瓜,啃着正爽快呢,突然后腰一疼,忍不住大叫一声,回过头就见江晓庆冲他瞪眼呢。 吓得他顿时一缩脖子:“咋、咋、咋了晓庆?” 江晓庆也没想到他叫这么大声,就不好意思的冲陈凌两口子笑了笑,转脸又瞪了韩闯一眼:“干点活帮不上忙,吃东西也没个吃相,有你这样的客人吗?也不怕凌哥跟嫂子笑话你。” 韩闯一下子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没事的闯子,这有啥,来我家不生分就对了,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该咋吃就咋吃,来,再吃一块。” 陈凌见状急忙递给韩闯一块西瓜,劝慰道。 王素素也跟着出声打圆场。 “凌哥,嫂子,闯子没事,根本不用你们劝,他就是结巴了,话卡在嘴里说不出来……” 江晓庆见把陈凌两口子搞不自在了,就出声解释道。 这话一出口,韩闯的脸顿时憋得更红了,然后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见到这情形,陈凌一时间没忍住,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王素素和江晓庆也忍不住跟着笑。 他们越笑,韩闯越急,就越憋不出话来。 到最后韩闯放弃了,闷头抱着西瓜狠狠地啃了起来。 等过了好一会,缓过了劲才说出完整的话来:“我、我做饭帮不上忙,力气活还干不了吗?我过两天就来帮凌子收麦。” 陈凌闻言笑了:“收啥麦,我家今年就没种。” “啊?那你整天在家干啥,我见你也不咋往县城跑了,还以为你一直在忙田里的事呢。” 韩闯顿时就很疑惑。 上回遇到陈凌,说让他实在不行就去自家的罐头厂,结果他说以后就在家里种地了,韩闯就真以为他整天去下地干活呢。 “我在家也没啥事啊,今年刚跟人换了三十来亩地,种上了果树苗后,基本就是种种菜,放放牛,再上山采采药,其他也没啥可做的。” “既然这样,那你来我家罐头厂呗,好歹每月三百块钱哩,到时候让我爹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活。” 韩闯又提起了这茬。 陈凌听了也没说别的,只是让他别为自己操心了,说今年没打算去干别的,就想在家陪陪媳妇。 随后起身又切了半个西瓜,转移话题聊起了他跟江晓庆结婚的事。 韩闯呢,也知道之前陈凌一天天不着家,现在这样想也没啥不对的,就顺着陈凌的话头,兴致勃勃的聊起来他的婚前准备工作。 “我跟晓庆过阵子要去市里挑台电视机哩,嘿嘿,等买回来你去我家看,彩色机,老带劲了。” “得了吧,你结婚用的电视机哪能买回来就让人看?不过你俩好不容易去趟市里,就买台电视机吗?” “摩托车,自行车,收音机,都买下了,首饰也定了,这回去市里就是买台电视机,再照照相,我爹说到时候再给我分分家,把拖拉机也给我。” 几人啃着西瓜,聊着闲天,等吃完这个大西瓜后,韩闯就站起身自告奋勇的去扔西瓜皮。 “没事的,西瓜皮不用往外扔,放在鸡舍外边的石槽里就行了,等鸡鸭回来后,它们自己会去吃的。” 王素素出声提醒道。 韩闯听到这话就端着满盆子的瓜皮走到鸡舍旁边,倒进了石槽里面,见到旁边有把柴刀靠在墙根,就问:“嫂子,这瓜皮这么大鸡能吃得下吗?用不用剁碎了再喂?” “不用不用,你洗洗手歇着吧,它们自己用嘴啄就能吃完。” 王素素解释一句,然后走到门口,“咄……咄……咄……”的轻声唤起了鸡群。 没一会儿,鸡、鸭、鹌鹑就一窝蜂的跑了回来,它们也知道这是要喂食了,进了院子就直奔鸡舍的方向而来。 见到石槽里的西瓜皮,就立马围了上去,一眨眼工夫就把石槽围得满满当当,你挤我我挤你的,脑袋快速的攒动着向西瓜皮啄去,一个个吃得非常欢实。 江晓庆洗了洗手,也过来看,见到鸡鸭群中还混杂着几只鹌鹑,一下来了兴致。 不过这些鹌鹑显然是抢不过鸡鸭的,尤其鸭子,不仅力气大,吃起来嘴巴还跟锄地似的,每次下嘴都能吃进去一大块瓜皮,肥硕的屁股一转就把鹌鹑挤了出去。 把几只鹌鹑逼得没办法,焦急的啾啾叫着,然后跳起来踩着鸡鸭的身子,去石槽里面跟它们争抢。 咕咕,嘎嘎,啾啾,鸡、鸭、鹌鹑的叫声混杂在一起,立刻浓浓的田园气息就冒了出来。 韩闯跟江晓庆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石槽里的瓜皮被吃干净了,才意犹未尽的回到石桌旁边坐下,帮着王素素剥蒜,准备调料。 闲谈之间,眼见着时间马上到正午了,陈凌就起身端着调料食材进了厨房,去准备晌午饭。 今天的第一道菜是红烧鳝鱼段,陈凌先将炒锅烧热后,倒入花生油,然后放入花椒大料,炒出香味之后,趁着锅热再放入鳝鱼段、姜片入锅爆炒,跟着再倒上老抽、料酒、黄豆酱和水焖上几分钟,最后放盐、加点葱花蒜瓣,再焖一小会儿。 掀开锅盖香气四溢,满院子都是肉味,本来家里来客人了,黑娃和小金就被陈凌喊到房檐下卧着,这时候也忍不住叼着各自的饭盆跑过来,蹲坐在他身后,眼巴巴的望着他,口水淌个不停。 “干啥,客人没吃呢就想吃,我平时没喂饱你们吗?赶紧一边去。” 陈凌呵斥一句,两只狗顿时委屈巴巴的叼起饭盆跑开了。 这两个小东西,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落后,哪次大鱼大肉都没少过它们的份,现在还跟他装起可怜来了。 接下来烧的菜就是陈凌的拿手好菜回锅肉了,他自己早吃腻了,但是拿出来招待客人照样是一道好菜。 回锅肉炒好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香辣小龙虾,韩闯和江晓庆没吃过这玩意儿,见到陈凌开始做小龙虾了就跑过来围观。 这时候,陈凌刚把灶台上的大铁锅洗刷了两遍,今天人多,小龙虾也捞得不少,就不能用平常的铁锅炒了。 添上木柴点着,等锅烧热后倒油,油热了之后,陈凌就把备好的小龙虾倒入了锅里。 “滋啦……” 噼里啪啦的油锅中,小龙虾从原来的青灰色迅速变成诱人的红色。 光是这颜色,就让韩闯和江晓庆两人忍不住流口水了。 江晓庆这时也不再质疑小龙虾能不能吃的问题,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些小龙虾会不会有点少了。 第六十九章 弹弓 等过油炸了一遍后,陈凌就把小龙虾捞了出来,再把锅里的油淘出一半,只剩底油。 做小龙虾的时候,一定不能图省事直接翻炒,得先过油炸一遍,这样小龙虾就增色定型了,虾肉也能够快速的收紧,而且虾肉收紧之后,虾壳会出现缝隙,更容易让味道浸入。 再次把油烧热,然后把各种香料丢进去炒香,又丢入王素素剥好的一大碗蒜瓣。 翻炒之后,加一勺子豆瓣酱,炒出来红油,再把辣椒段放进去。 这家伙,瞬间香味扑鼻,韩闯被呛的转身去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还是忍不住跑过来看。 小书亭 这时陈凌已经把过了油的小龙虾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淋入黄酒,开始大火猛炒。 翻炒几分钟之后,放料酒增加鲜味儿,跟着又倒了半桶扎啤进去。 方才韩闯两个帮着王素素剥蒜预备调料的时候,陈凌就去崔瘸子那儿割了块猪肉,又提了一桶扎啤。 这么一大桶他们是喝不完的,正好可以用来烧菜。 啤酒有增鲜去腥的作用,特别是在做小龙虾的时候,比加水烧出来的好吃得多。 今天做的小龙虾比较多,他一下倒了小半桶进去。 最后加上盐巴之后,盖锅闷上,估计得焖小半个钟头才行。 韩闯和江晓庆闻着香味早就开始咽口水了,迫不及待的等着出锅吃呢,没想到陈凌又把锅盖上了…… 搞得两人眼巴巴的望着锅灶,简直要望眼欲穿了。 陈凌见状就笑:“再等等吧,小龙虾调料下得狠,也不忙着吃,不然吃了小龙虾,别的菜吃起来就没啥滋味了。” 说完,又麻利的炒了个野菜鸡蛋,调了个凉菜,就让韩闯两个人把烧好的菜装进盆子里端了出去,自己则拎着大半桶扎啤走出了厨房。 把几盆子菜在院里的石桌上摆好,每人倒上半碗冰凉的扎啤,不用多说,直接开始动筷子。 黄鳝骨少肉多,味道鲜美,蒸、煮、炸、烧、炖皆可。 今天陈凌做的这道红烧鳝段更是滑嫩爽口,鲜美无比,韩闯和江晓庆两个人以前也吃过红烧鳝鱼,但绝对没吃过这么香的,吃进嘴里后,连骨头都是酥的,越嚼越味道越香,两人都舍不得咽下去了。 直到陈凌端起啤酒,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停下筷子。 等冰凉的啤酒混着香酥爽滑的鳝鱼从喉咙咽下去,韩闯差点美得找不着北。 “爽啊凌子,太爽了!” 韩闯闭着眼睛晃着大脑袋感叹。 “这家伙,我还真没想到你烧菜这么好吃哩。” “真后悔没早点来找你。” 江晓庆也在一旁猛点头,非常赞同这句话。 这姑娘刚来还有几分矜持,现在也逐渐放开了,直接对陈凌竖起了大拇指。 “凌哥这手艺市里的大厨也比不上,我爹开了二十年馆子,跟你比起来都差远了。” “哈哈,瞧你说的,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听你这话,叔叔是在市里开了饭馆?” “没,就在黄泥镇开了个羊肉馆,跟闯子家离得不远,他们家请人喝酒经常去我爹那儿,都好些年了,谁知道打着让我给他们家当儿媳妇的主意。” 说着气哼哼的狠揪了一把韩闯的耳朵。 这家伙也不躲,反而满脸憨相的嘿嘿笑起来。 能讨个大学生当媳妇,可把这小子得意坏了。 王素素见到两个人逗趣,也不由得想起和陈凌婚前的琐碎。 她仍忘不了陈凌当初第一次提着礼品上寨子里的情形。 白衬衫,浅蓝色的喇叭裤,穿着大头皮鞋,笑起来还有些腼腆,但仍难掩帅气英挺,她一眼就认定了这个人。 只是她当初也想不到,婚后的陈凌露出本来面目后,会是那种样子。 不过还好,现在她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笑着闹着,没等多久,小龙虾也出锅了。 陈凌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把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满瓷盆的小龙虾,红通通的,冒着滚滚热气,浓厚的香味就随风飘出去,让周围这块的人家闻到后差点忍不住找上门。 经过村里小娃娃们的宣传,现在基本都知道陈凌整天没事干好窝在家里摆弄吃的,关键还做得还非常好吃,天天光是闻着飘出来的香味就馋人得够呛。 麻辣小龙虾上桌,韩闯两人没吃过这玩意儿,就学着陈凌和王素素的样子,从瓷盆中拿起一只来,先吮吸干净上面的汤汁。 然后捏着尾部中间那块的外壳拧一下,向外一拉,抽出里面的虾线。 接着就去掉剩下半截的虾头,咬开虾钳,把里面的肉剔出来吃掉,最后去剥开龙虾尾的外壳,把香辣可口的虾肉送进嘴里。 这个时候,韩闯和江晓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凌把小龙虾放在最后上桌了。 没别的原因,实在是太香了。 直接就盖过了其它东西的味道,别的菜就是吃进嘴里,也会显得没滋没味。 辣爽辣爽的小龙虾,再配上冰凉的扎啤润口,那家伙口感直接就被推到了极致,当真是不能再过瘾了。 这顿虾吃的让韩闯两人都有种前二十年白活了的感觉。 根本都顾不上夸赞了,一边被辣得吸溜着嘴,一边埋头专心去吃。 等小龙虾吃得差不多了,陈凌又起身洗了洗手,去厨房煮了些面条。 煮好的面条倒进小龙虾的汤汁里,用筷子搅拌一下,红油汤汁立马就裹满了面条,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凌哥这面条真是绝了,早知道我刚才就该少吃点虾,少喝两碗啤酒的,吃起来感觉比虾肉还香哩。” 江晓庆这姑娘捞了碗面条,直接吃了个满嘴流油。 由于扎啤没啥度数,加上今天菜比较辣,她跟王素素也喝了不少,结果就搞的这会儿吃了碗面后就吃撑了,还想吃一碗也吃不下了。 只能望着瓷盆里的面条,满眼的不舍。 “没事的晓庆,你吃不下,我来帮你吃。” 韩闯吃得满头冒汗,对江晓庆说着话,转身又捞了碗面条,呼噜呼噜的吸溜起来。 气得江晓庆差点忍不住又想踹他。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江晓庆跟陈凌两口子也混熟络了,就帮着王素素去刷锅刷碗,陈凌则对着黑娃小金招呼了一声,把剩菜剩饭喂给了它们。 两只狗吃饭的时候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早就等不及了,顿时呱嗒呱嗒一通猛吃,直接把饭盆吃了个底朝天,舔得锃光发亮,就这还不满足,绕着陈凌哼哼唧唧摇着尾巴打转,还想要吃的,这家伙就跟陈凌多亏待它们似的。 “凌子,你家这荷花池刚挖的吧?我看里边一条鱼都没有。” 韩闯吃饱喝足后上了厕所,出来后就蹲在葡萄架旁边的荷花池不住的打量。 “是啊,还没来得及放鱼,荷花也是从前院邻家挖的几棵。” 陈凌走了过去,说道。 “那我过两天给你送些鱼过来,我哥在家养了好多哩,啥颜色都有,好看得很。” “算了吧,别麻烦了。大老远的,天热了路也不好走,带过来死掉就不好了。” 陈凌一听就知道韩闯说的肯定是观赏鱼,观赏鱼大多娇嫩的很,现在天热,山路又颠簸,很容易就会死掉。 “没事,我哥肯定有法子。” 韩闯笑嘻嘻的说了句,然后抓了把瓜子,坐在葡萄架下逗弄小兔子。 等王素素两人刷好锅碗之后坐过来,几人就闲聊着打起了牌,优哉游哉的等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韩闯就骑上摩托车载着江晓庆扬长而去了。 临走前还嚷嚷着让陈凌这两天别出门,说让他哥想法子把鱼送过来。 …… 农历四月即将过完了,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 陈凌早起趁着天气凉爽的时候,去村南的老河湾捡了两筐鹅卵石回来,围着院子的荷花池铺了一圈。 王素素见他回来,也不枯守着房间里的鳝鱼苗了,就背上筐子,牵着牛出门打桑叶去,从秀英嫂子家拿来的蚕种早就孵化了,现在后院已经清理出来一间老屋,被王素素当成了蚕室。 也就是蚕现在还小,要是再大一点,吃起桑叶来会非常快,家里就得多存点桑叶,勤快着点喂,不然蚕长不好,吐出来的丝不能用,也卖不出去,到最后白费工夫。 王素素出门不久,陈凌也去瞄了眼房间里的鳝鱼苗,随后就搬了躺椅到树下,想借着阴凉地看会儿书,结果没多久就听到后院传来喳喳喳的乱叫声。 两只狗瞬间机警的竖起耳朵,向后院跑了过去。 陈凌见状急忙也起身追上,打开后院门一看,好家伙,竟然是那只鹞子,正在菜园子被一群花喜鹊围攻。 黑娃小金见到老熟人,立马风一样里冲了过去。 喜鹊们瞬间一哄而散,鹞子也被惊得飞走了,陈凌这才发现菜园子里躺着一个死去的喜鹊,脑壳被开了个血窟窿。但同时菜园子也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了,王素素种的几样菜都被啄的稀烂,这不用问,鹞子又不吃青菜,肯定是喜鹊干的。 家里的菜园子,陈凌担心用洞天溪水直接浇灌长得太快,都是用井水稀释过后浇的,就算是这样,自家的青菜肯定也是跟普通青菜不同的。 没想到又被这伙儿贼鸟盯上给祸害了。 陈凌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狗日的,偷鸡蛋的帐还没跟你们算呢,又来祸害菜园子,看来不治你们是不行了。” 转身就钻进堆放杂物的老屋,准备做个弹弓出来,打死这帮贼鸟。 —— PS:订阅还差一丢丢破千订,开书以来除了投资,别的啥也没求过,现在上架了还是向大家求一波订阅吧,如果大家对本书还算满意的话,希望看免费和看盗版的书友们能来起点支持一下本书,其实订阅一章也就一毛多,一个月满打满算也花不了几块钱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国庆期间,我争取质量和更新量都跟上。(这些字数不收费,放在作者说,盗版读者看不到,见谅) 第九十七章 胭脂鱼 在农村七零后、八零后的孩子们眼里,弹弓绝对是童年不可或缺的角色,由于制作简单,男娃娃们基本人手一个,时常拿出来打鸟、射鱼,比谁的弹弓威力大。 弹弓一般有两种做法,一是用树丫杈子做的,另一种是用粗铁丝窝的,但陈凌力气大,能经得住他用又不会变形的铁丝实在不多,所以就做木弹弓。 陈凌找了个合适的树丫杈子,用柴刀削掉树皮,制成【Y】字型,再把树杈两头儿剋两个凹槽出来,跟着把废弃的自行车内胎剪成几根长条的扁胶皮,绑在树杈两端的凹槽里固定好,其实一般是用皮筋的,皮筋的拉力越大,弹弓的威力也就越大。 不过家里没有现成的,陈凌图省事就用自行车的内胎代替,然后又找了块包裹弹丸的皮兜子,这个一般用旧的牛皮腰带剪下来一段,或者补鞋用的旧牛皮就行。 在皮兜子打上两个洞眼儿,把胶皮穿过洞眼儿固定好。 最后在弹弓的手柄上缠几圈布条,试了试握着不容易脱手后,一把像模像样的弹弓就制成了。 陈凌抬头看了看,那群喜鹊果然还在老地方,院外的香椿树上蹲守着,不时的喳喳喳叫做一团,在向他挑衅。 在知道喜鹊偷鸡蛋之前,陈凌还单纯的觉得这玩意是益鸟,后来知道这家伙是贼鸟了就留意上了,还专门找人打听过,最后发现这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恶霸。 庄稼、果树专挑长得好的、大个头的祸害,不仅如此,还欺负家雀小燕子,偷吃家里小鸡崽儿、小鸭子,王立献就说他见过好几次花喜鹊偷吃小鸡崽儿、猎杀小燕子,抓到后直接就杀死吃掉,有时几只一起分食,场面相当的残忍血腥。 但是人要想给它们个教训可不容易,这种鸟贼机灵,走近三丈之内,它们就会立刻凌空飞走,等你离开,它们又会原路飞回来,继续骚扰你,深谙游击战的精髓。 花喜鹊不仅性子流氓,还非常凶猛,听王立献说,这东西在深山里也是一霸,成群结队的,一般体型小的鹰隼根本不敢招惹它们。 没见之前那只鹞子就招架不住它们的围攻么。 这时陈凌看到这些喜鹊还敢对他挑衅,也没直接就拿弹弓打它们,而是扭头找了个长竹竿出来,把在距离自家不远的几棵大树上搭的老巢都给它们捅了。 这家伙一下就激起了喜鹊们愤怒,在香椿树枝头发狂般的来回蹦跳,叫得更大声了,但它们也不敢飞下来,只是急声叫着呼朋引伴。 不一会就从七八只扩大到二三十只,周围的喜鹊好像都被召集了过来,把陈凌都看得一阵目瞪口呆。 “这他娘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陈凌抬头愣了半晌,不过他一点也不心软内疚。 这伙贼鸟要是放任不管,后院的菜园子就不能要了,说不定这些贼鸟还会变本加厉,趁人不注意来前院祸害呢。 这次要不给它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他陈大爷是病猫了。 随后就带着两只狗回到前院里,今天早起捡来的鹅卵石还剩着不少,陈凌就把筐子放在脚边,捏起一颗石头拉开弹弓,瞄准树上的喜鹊,‘嗖’的一下激射出去。 第一次没打中,但由于陈凌把弹弓拉满了,打出去的石头力道很足,‘梆’的一声打到了树干上,发出极大的响声,喜鹊们顿时被惊得魂飞魄散,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陈凌也不气馁,喜鹊们喜欢打游击战,自己就陪它们打持久战。 只要敢露头,立马弹弓伺候。 接下来一上午的时间,陈凌就跟这帮喜鹊耗上了,只要敢飞近院子,就用弹弓招呼,刚开始几次怎么都打不中,不过等慢慢在手上找到感觉后,准头立马就上来了。 无错 一连打中了两只。 由于陈凌太大力,只要打中就是个死,有一只脑袋都被打掉了半边,从树上打着旋摔在地上,被黑娃小金两只狗叼了回来,没一会儿就衔的满院子的毛。 陈凌也不去训斥它们,要的就是这效果,不然怎么能让这帮贼鸟感到害怕? 中午王素素回到家,就见院子里满地鸟毛,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不过随后等听到陈凌解释,她也被气了个够呛,自家后院种的菜竟然被这些贼鸟祸害光了,这还怎么忍? 二话没说就从陈凌手里抢过弹弓,往衣兜里揣上石子,也瞄着院子外边的喜鹊打了几次。 只是现在这些贼鸟也有点害怕了,离陈凌家院子远远的不说,见到人举起弹弓就早早的飞走了,根本不给他们瞄准的机会。 等吃过午饭陈凌怕这帮贼鸟去菜园子报复,就去后院蹲守了一次,结果直接被他打下了两只,比上午打的那两只还惨,石子直接嵌进了身体内,扑棱着翅膀,倒抽着凉气,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死去。 见到同伴血淋淋的凄惨死状,这帮子贼鸟也知道陈凌家比较危险了,就再也不敢靠近院子,并且见到陈凌就远远地飞走,根本不敢在他附近驻足停留。 农历四月的最后一天,这天王立献家要收瓜了,陈凌早早的就赶了过去,哪知他家二妮儿带着女婿回娘家了,今天中午得招待他们小两口,至于收瓜就等到傍晚凉快的时候了。 陈凌也知道这两人肯定也是来帮忙的,就回绝了他们一大家子的挽留,回到自己家把后院的菜园子用稀释的溪水又浇了两遍,现在家里的水缸里,都被陈凌掺入了溪水,这种水单独拿出来会有五颜六色的光彩,尤其夜里会发出绚烂的荧光,但与普通的水中和之后,就会变得平平无奇起来,除了喝起来甘甜爽口,表面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 所以陈凌就一直随取随用,他掺入的溪水并不多,也不担心王素素会发现异常。 在家忙活了一阵,又去田里放了放牛,采了点桑叶,中午饭后韩闯这小子还真给送了些鱼过来,有个数十条,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最长也不过两指,但都很漂亮。 陈凌对观赏鱼了解不多,也认不全,但光是他能叫的上名字的,就有几个后世已经很难见到的野生观赏鱼,比如胭脂鱼、金丝鱼,还有斗鱼。 这些鱼本地很少见,尤其胭脂鱼得翻过风雷镇外的娘娘山去长江里找,才有机会捕捞到。 听韩闯说很多鱼都是他哥出车送罐头的时候从外边带回来的,就养在他们罐头厂的水池里,也不分品种,就都混杂着养在一起,想起来的时候就扔几块馒头渣或者撒点糠麸进去,想不起来就不喂东西,平时也就看着漂亮,他们没当过一回事。 今天他搭了一辆水产车把鱼送到水库大坝上,来村里喊上陈凌后,就陪陈凌赶着牛带了口大水缸把鱼拉回了家里,然后也不顾陈凌两口子挽留就匆匆离去了。 到了家,把水缸从牛车上搬下来,就有七八条鱼就翻着肚皮在水里不怎么动了,陈凌就急忙把它们放入荷花池子里,从水缸舀了几瓢稀释过的溪水进去,这才又都精神了起来。 “这些鱼好漂亮,等过阵子荷花开了,咱们家院子肯定更美。” 王素素也被这些漂亮的鱼儿所吸引,就托着腮蹲在水池旁,静静地观看着。 鱼儿们也许是察觉到这水的不同,一条条欢快在水中游来游去,王素素抓了点米粒过来投喂,它们竟也不躲,嘴巴一张一合的探出水面去抢食。 陈凌则去把屋内的两条红鳝和红鳝苗搬了出来,换了换水,同时也让它们出来透透气。 放在外界的鳝鱼苗长得虽然比洞天里的要慢些,但现在也快一拃长了,看得王素素一阵惊奇。 陈凌就知道这与洞天溪水的因素其实不大,而是这种鳝鱼的品种比较特殊,当然也有可能是它们本来就是基因突变的品种,被陈凌无意间捕捞回来后,喂了点溪水,又受到刺激,产生突变了。 到底是哪种情况他也不得而知,总之是长得非常快。 “也不知那个山猫去山里干什么去了,要是再不回来,这些鳝鱼苗都要长成大鱼了。” 陈凌忍不住心里嘀咕着。 随后就和王素素一块蹲在水池旁边,数着里面到底有几条比较特殊的鱼。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胭脂鱼有三条,斗鱼有十来条,还有奶牛鱼,或者叫熊猫鱼也有七八条,剩下的大多是普通的金鱼。 这时候的人基本都像韩闯他哥似的,对这些玩意儿都不怎么重视,而且在这偏僻的山区县城,根本没什么观赏鱼不观赏鱼的概念,也就是养着玩儿的,不管是外人送的还是自己觉得好看从野外捞回来的,往水池里一扔就不管了,很多时候只是为了给家里添几分生气,或者就图个花里胡哨显得喜庆,根本不知道有些鱼放在后世有多珍贵。 不过陈凌现在也不会在意这些,在他眼里,这些玩意儿好看就行了,能给小院子添几分不一样的色彩,价值反倒是其次的。 麦收前,山里的天气就像孙猴子的脸,极为多变,白天还好好的,烈日高照,到了快傍晚的时候,突然就阴云密布起来。 陈凌见状不敢怠慢,跟王素素知会了一声,就赶着牛车下地去帮王立献家抢收西瓜去了。 第九十八章 蛙声 陈凌赶过去的时候,王立献一家子早就开始收了,已经赶着女婿家的牛车往家里拉了四五趟,昨天傍晚其实也摘回去了一些,尽管如此,现在瓜田里也还有五亩多地的西瓜没摘下来呢。 见到陈凌赶着牛车来帮忙,王立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刘玉芝和大妮儿却显得非常高兴,眼中有着浓浓的感激之色,眼见着要下大雨了,要是没人帮忙,西瓜肯定得被雨水泡在地里。 比起小麦来讲,其实西瓜没必要去着急抢收,但就怕这麦收前的雨,下起来不停。 到时候水分太过充足,西瓜容易长崩,出现裂口,要是接连几天大雨的话,就会烂在地里,王立献这里又是坡下,地势低洼,不好排水,西瓜到时候就不甜了,口感不好,价格卖不上去,赔钱是肯定的。 西瓜讲究七天太阳三天雨,雨水是不能太多的,本来山里的天气,温差算大的,瓜会很甜,能卖好价钱,但是如果被麦收前的大雨泡了,西瓜吸足了水分那甜度立马下降。 天空阴云密布,隐隐有点雷声。 众人不敢拖延,于是陈凌和王立献家五个大人,加上六妮儿一个小娃子,七人开始忙碌起来,王立献腰不好,但干起活来却一点不慢,与陈凌还有二妮儿的女婿一起,没一会儿就装满了牛车。 这时候往家里运已经来不及了,就直接拉到了村外的打麦场,到时候用塑料布盖好就行,反正村里的麦子这时候也还没收,地方大得很,放几亩地西瓜绰绰有余。 运完一车回来,刘玉芝带着大妮儿、二妮儿两个女儿已经装满了第二车。 她们干的也相当卖力。 在农村,妇女可是不能忽视的劳力,轮到出力的时候并不比男人差。 过了会儿,王聚胜不知从哪得来得了消息,也赶着他老子家的驴车过来帮忙。 农村人有时候很朴实,你对谁家有情人家心里都清楚,等到你有困难的时候不用你上门去找,自发的就有人来帮你,尤其到了婚丧嫁娶的时候,基本上每家都会伸出援助之手,东家出几个盘子碗碟,西家出几个桌椅板凳,招待客人的东西就齐活了。 就这样两辆牛车加一辆驴车,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大雨下来之前把五亩地西瓜收完了。 只是最后两车西瓜刚拉到打麦场还没来得及盖塑料布,这雨就已经开始下了,伴随着一阵阵电闪雷鸣,麦熟前的暴雨如期而至。 几人把西瓜盖好,再用砖头石块把塑料布压上,就一起去了王立献家,本来陈凌和王聚胜见到雨下的大不肯去的,结果被王立献生拉硬拽的给拖了过去。 今天他们两人出了大力,王立献要不好好招待一番,心里指定是过意不去的,无奈之下,两人也没法再推拒,就穿着提前备好的雨衣,或打着雨伞,来到了王立献家。 哗啦啦,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站在王立献家的屋檐下往外看,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地上都溅起来一串串的水泡。 王聚胜端起一大碗茶水咕咚咕咚喝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见到陈凌站在门外看雨,就不禁笑着打趣道:“俺还真没看出来,富贵你这家伙壮实的很啊,摘西瓜属你最快,今天五亩地的瓜,起码有两亩多地是你摘的,现在还脸不红气不喘的,你都这跟当年的杨钢蛋有一拼了。” “嗯,富贵是真有把子力气的,前两天俺家骟羊,富贵一只手就把俺家大公羊给放翻了,两腿把羊脑袋一夹,动都动不了,杨钢蛋年轻的时候估摸着也就这样了。” 王立献也跟着出声道。 陈凌闻言顿时一头雾水,力气大就力气大吧,跟这啥杨钢蛋比什么?再说了,这人谁啊?他听都没听过。 王立献笑了笑:“说起杨钢蛋来那可是个传奇人物,你没听过那是你达没跟你讲他的故事,怕教坏了你。” 杨钢蛋何许人也? 在二十年前,那是长乐乡,甚至整个凌云都鼎鼎有名的猛人,高大壮硕,力大无穷。 这人是羊头沟人士,当年的羊头沟缺牛马等大牲口,有寡妇带着几个娃娃孤苦伶仃,没了顶梁柱,村里的汉子们怕人说闲话也没人敢去帮忙,到了麦收或者播种的季节,总是为犁地的事情发愁,这时候就请杨钢蛋过去帮忙。 在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也不用多给什么报酬,只需蒸上一大锅杂面窝窝,足有三十来个,杨钢蛋一顿就能吃下肚。 然后一人持镰,六七亩地的小麦只需一个白天就能收割完成。 到了犁地的时候更快,这家伙亲自套上犁耙,让寡妇跟着扶犁,半天时间就能犁出来四亩地,当真是比牲口还牲口。 不过让他出名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这家伙不仅身强体壮,还有一对金腰子,这个事儿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反正当时十里八乡的小媳妇只要生不出娃,都去找杨钢蛋。只要婆娘身子不坏,不超两次就能怀上种子。杨钢蛋从那以后不用再下地,单单凭当种马就能活的滋润无比。 杨钢蛋的诨号就是由此而来,不过好景不长,没两年被人眼红举报,以榴芒罪拉到城里毙了。杨钢蛋虽然人死了,但他的故事传得可是相当广,不过现在年轻点的都不知道了,家里长辈不给讲,怕教坏了娃子,走上邪路。 陈凌听王立献讲完之后就有点哭笑不得,好家伙,都拿自己跟大种马去比了,这种事他哪里敢比嘛,力气大归力气大,自己可是良民来的。 “那俺们班的刘铁蛋是不是也跟杨钢蛋一样,长大了能拉大犁?” 这时,六妮儿从边上探出小脑袋瓜,好奇的问道。 场面顿时一静。 本来是他们几个汉子在外面说话的,刘玉芝带着两个女儿去厨房准备饭菜了,所以聊起来就没咋顾及,谁知还忘了个六妮儿在边上听着。 好家伙,让他这么冷不丁的一问,王立献可能也觉得臊得慌。 这不,已经沉着脸开始脱鞋了,二妮儿的丈夫见状急忙把老丈人拦住,回头冲六妮儿道:“大人说话不许听,赶紧回屋写作业去。” “俺放麦假了,老师让给家里干活的,没留作业。” 六妮儿挨打早就挨出经验来了,见自家老子脸色不对,就赶忙躲在陈凌身后,闷着声音答道。 这话一出,王立献脸更黑了,但是有陈凌护着六妮儿,他也不好动手,就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 随后几人的说起话来明显就收敛了一些,只不过今天雨实在下得太大了,还没聊几句,东南风伴着雨水就倾泻到了屋檐下。 只好躲回屋里围着桌子,边喝茶边聊天,等着开饭。 王立献家的房子也有二十多年了,墙上糊着一张张泛黄的报纸,褪色的年画,屋内没啥家具,只放了一个八仙桌,一个笨重的黑漆大木柜还有一个五斗橱,至于床则在东边的里屋,用碎花布帘子与这边隔开。 细细的看去,就见黑漆大木柜的四角包着铁甲,表面钉着一排排圆钉,两个柜门上面还分别镶嵌着一幅瓷质的水墨画,上面画着松鹤延年,有丹顶鹤,有红日,有山水,有不老松。 五斗橱上摆着月份牌,后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伟人像,老人家露着慈祥的笑容挥着手,在红日与祥云的陪衬之下,人民在奋发前进。 陈凌抬头打量了几眼屋内的摆设,觉得比自家的布置有味道多了,他家是新房,结婚虽然已经两年,但一切还是显得太新了,家具都是陈三桂打的,都差不到哪里去,可能就是缺了这两幅画的缘故吧。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几人喝着茶水聊着天。 没一会儿,刘玉芝母女三个就把饭菜端上来了,两个阔口的粗瓷大碗,是炒的腌兔肉和炖的野鸡汤,然后是几个瓷盆,装的韭菜炒笨鸡蛋、野鸡血烧豆腐、清炒四月瓜、还有一盆子炝瓜白。 本来按刘玉芝的想法还要多做几道的,但雨下得太大不好出门买,陈凌和王聚胜肯定也是吃完就急着回家,所以就只能先做这些上桌了。 开始吃喝之后,虽然几道菜的味道非常不错,但陈凌这平日里不会在吃喝上委屈自己的人,明显就觉得菜里放油太少了,不过这只是他的第一反应而已,动起筷子来他可不比任何人慢。 酒喝的是王立献二女婿带来的小高粱酒,后劲不小,只是两杯王聚胜就已经上脸了,但他第一次来王立献家,就硬是不认怂,结果等酒足饭饱之后,还是陈凌把他送回去的。 不过痛快的吃喝之后,当晚睡的也踏实,早上起来雨已经变小,院子里到处是水坑,陈凌举着雨伞去看了看荷花池里的鱼,倒是没被大雨冲跑,或许是第一次见下雨,几只小兔子兴致高的很,跟在陈凌身后在院里的水坑中扑腾着玩,弄得浑身湿漉漉的,然后等回到屋内又往陈凌身上蹭,赶了几次赶不走。 弄得满鞋满裤腿都是泥水,气得陈凌拽起它们的耳朵放到屋檐下一口空水缸中,让它们爬也爬不上来。 等吃过早饭,雨终于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只听到外面到处是青蛙呱呱乱叫的声音,远远地只见村子里被一层薄雾笼罩,与晨起的炊烟融合在一起,朦朦胧胧,显得非常凄美,让人的心也跟着慢慢宁静了下来。 陈凌抬头看着薄雾蒙蒙的天空,听着雨后山中清脆的鸟鸣。 心想:“夏天快要来了啊。” 第九十九章 猎枪 初入农历五月的第一天,整日天都是阴沉沉的,下午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村民们担心今年雨水多,纷纷戴着草帽、扛着铁锹去田里排水。 麦熟前最怕连着几天下雨,要说西瓜长在地里被雨水泡了,容易崩出裂口被泡烂掉,或者糖分下降不甜,这也只是影响卖瓜的价格,而小麦比这个更加严重,成熟的麦子遇上接连大雨,会在田里出芽,农民半年的辛苦白费,损失可就大了。 还好五月初二的下午,天完全放晴,跟着刮了几天东南风之后,黄澄澄的麦浪铺天盖地,打麦场这时就要被清理出来,修整一遍,先套上牲口拉着镶满铁齿的耙。划出来一层浮土,然后人拉着拴上绳子的破大锅,用锅沿细细的刮平,泼上水,稍晾,把往年的麦秸铺上,用碌碡(zhou)反复碾压。如此来回整治几遍,再把场子晒干,场面就平整、坚硬、光滑了。 五月初四,麦收或者此时叫麦收都有点不合适,更应景的该叫‘搭镰’,搭镰之前,县里的戏班子也会凑热闹,到县城的庙会上唱戏,唱的丰收戏,吹的是喜开镰,恰逢端午将至,赶庙会、吃粽子、听大戏,也是一桩美事。 庙会上,镰刀扫帚,筛子簸箕等夏收工具挤满了摊位,这就使得陈大志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脸上都笑开了花,王立献一家人前几日到农贸市场赶了几个凌晨三四点的果蔬早市,西瓜卖了一小半,这个庙会上也去摆摊卖瓜去了,生意也非常不错。 陈凌也凑着热闹听了两场戏,他主要是被王素素赶过来买糯米的,用来明天包粽子,但不巧被那位油坊老板刘辛耕抱着孙女在戏台边上瞧见了,找过来又跟他预订了几千斤花生,陈凌应下后,就给了他城南小院的地址,让他啥时候有需求直接往里边塞纸条就行。 庙会之后,过节的气氛就很浓了,陈凌把糯米买回去后,王素素就把糯米、花生、红枣全部泡上了,端午节一大早,又去摘的新鲜芦苇叶子,准备开始包粽子。 不过刚包没几个,六妮儿带着一帮小娃娃风风火火的到了。 “富贵叔,富贵叔,俺们来喂鱼来了,你看这蚯蚓,那么老粗,那么老长。” “好家伙,你从哪儿挖来的,还这么多?” “就从你家院子外头。” 自从挖了荷花池,养上了鱼,还是既漂亮又稀奇古怪的鱼,六妮儿几个皮猴子是每天必来,上小学的放了麦假,没上小学的更是一天天疯跑,来陈凌家的时候都提着小桶,捉了小蛐蛐小蚂蚱、捞了蝌蚪过来喂鱼。 不过一场大雨过后,前院后院里,养鱼的水缸、荷花池的水都流了出来,使得两处院子里疯狂长草,蚯蚓、虫子也是个顶个的大。 连院里的葡萄架上都开始挂上一串串绿色的小葡萄。 紧跟着,来陈凌家院子周围的鸟也多了,除了家雀儿和小燕子,白面鸟、黄鹂、蜡嘴雀、啄木鸟等也闹翻了天似的,整天早起就落在树上叽叽喳喳的乱叫,喜鹊当然也来,但得了上次的教训,还是不敢过于接近。 所以陈凌听了六妮儿的话,就也不奇怪了。 不过他比较纳闷的是,今天过节了,以王立献的脾气,怎么会让这娃来他家的,结果没一会儿,王立献也来了,带着大妮儿赶着车,给他卸了二三十个西瓜。 “献哥这是干啥?给一两个就是了,这么多我跟素素哪能吃得完?上次六妮儿送来的还剩好多呢。” 陈凌一见这么多西瓜都看愣了,也不知道说啥好。 “过节了,给你多送点,天热了就吃。” 王立献笑笑:“你也知道,俺们家今年分的地在坡下,是洼地,下了大雨别人麦田的水都往俺们瓜田里流,要是把瓜泡在水里只能干瞪眼,想往外排都费劲,这不得亏有你跟聚胜帮忙嘛。” 两人说着话,大妮儿则挎着篮子,给王素素送到屋里一篮子蜜枣,让她包粽子用。 随后陈凌和王素素送父女俩离开,他们又去给王聚胜家送瓜了。 时间还早,王立献走后,陈凌小两口包着粽子,看着小娃娃们在院里玩起了斗草,端午斗百草这是老习俗了,其实平时无聊了也会玩,找来树叶,捏在手里厚厚的一叠,互相用叶柄勾住,用力拉拽,断者为输。 新鲜的树叶,叶柄青脆,往往敌不过晒蔫了的落叶有韧劲,这不六妮儿就拿着一根晒得蔫红的叶柄高声大叫起来:“我这个把你们都打输了,我这个‘老红蔫儿’是王。” 十里不通风,习俗大不同。 有的地方斗草就是用各种草,有的地方就跟他们这里一样,用各种树叶的叶柄,不过都是同一种的游戏。 今年端午遇上了麦收,金水河上也没人去赛龙舟了,更不会有人请戏班子。 斗草也能解解闷儿。 陈凌小两口就笑着看着他们玩,现在娃还没要上,家里就他们两个人,还是热闹点好。 玩闹了一阵,十点过后这些皮娃子就都跑回家去了,再不走等爹娘来叫,到时候可就不是揪耳朵那么简单的事。 吃粽子,煮咸鸭蛋,门口插上一些艾草叶子……今年的端午节就这样过去了。 端午节过后,麦收正式拉开大幕,只要是家里种麦的,全家老少齐上阵,磨镰霍霍向麦田。 哔嘀阁 下苦力的时候到了,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怎么都掩盖不住,这是丰收的喜悦,麦田里人头攒动,几乎每家都是一大帮子人,前呼后应的,次第向地的另一头割了过去,黄澄澄的麦子齐刷刷的倒下,藏在麦田里的小动物全都没了藏身的地方,拼了命的往外窜。 兔子、刺猬、野鸡、鹌鹑乱飞乱跳,经常有人割着麦子突然脚下有肥硕的兔子跳出来,于是一帮人大叫一声,把镰刀一扔就开始撵起兔子来,场景煞是热闹。 到了中午,汉子们三个一堆,五个一团,席地坐在打麦场的旁边的树荫下,喝着婆娘们送来的大碗茶,聊着闲天,无非是说今年的麦子长得厚,废镰废胳膊。 陈凌跟王立献、王聚胜两人坐在一块,今天是来帮王聚胜收麦的,三人守着一个让周围人都眼馋的大西瓜,三下五除二啃完后,发出爽快的赞叹,让其他人家一个个的看着眼睛发直,不断咽口水。 吃完瓜,小坐一会儿,张巧玲就抱着大头,挎着一大篮子吃食送了过来,三人也顾不得洗手,就分别用筷子插起一个蒸馍,就着一篮子炒菜吃起了晌午饭,一个蒸馍四五口就吃下肚,一锅蒸馍陈凌干掉了整整八个。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王聚胜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说晚上让陈凌和王立献去家里吃顿饭,这就是要请喝酒了。 可惜的是没能如愿,王立献忙着卖瓜要凌晨出发,就给推到下次了。 没多久,杜鹃也走了过来,找他们聊天,一上午时间这婆娘拎着照相机四处转,割麦收麦,好家伙真是积累了不少素材,这些日子她在陈王庄收获巨大,属于灵感爆发期,人也精神奕奕的。 陈凌问她山猫的事,她也没怎么隐瞒,说有山猫的长辈和朋友在深山里的古商道上出了事,山猫要去处理。 听到这话陈凌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算黄算割……算黄算割……”,鸟还在不断的叫,催促着农人割麦。 传言这鸟是人变的,说从前有个农民比较憨,麦子发黄了不割,非要等到在田里十成十的全熟了才去割。结果不幸遇到了一场大暴雨,麦子全泡在田里了,颗粒无收,这个农民就被气死了,变成了鸟,每年到了收麦季就白天黑夜不断的叫,提醒农民们麦子泛黄了就要提早的准备收割。 虽然农民都懂这个道理,但这鸟还是要叫到麦收结束,直到把嗓子叫出了血,这时候你再去听吧,叫声又成了“布谷……布谷……”。 因为夏收之后就该种苞谷了。 一场龙口夺食的收麦季过去,压场、晒场、扬场,打麦场外也扎起了新的麦秸垛。 村里人都在忙活着,只有陈凌悠闲地很,领着两只狗在田埂上乱窜,撵兔子、追野鸡,现在的黑娃小金可不是以前能比的,妥妥的捕猎能手,不到半天时间陈凌脚边的野鸡和兔子就堆了好几只,让人看了直眼馋。 脸上虽笑嘻嘻的,心里却都在暗骂这懒汉啥都不干,光凭这两条狗就能顿顿吃肉了,真他娘的没天理。 别人不知道的是,陈凌其实也不是啥都没干,帮王聚胜家收完小麦后不仅去县城送了趟花生,还在自家田边种上了花椒和小茴香等调料,这些东西不是多年生就是一年生的,根本不需要多收拾,比果树还好伺候,陈凌一种就种了好多。 “洪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来了,等洪水过后,就找点事情做。” “为了以后的娃娃着想,怎么也得有点传家的本事不是?” 陈凌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在收割完的麦茬地里,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声,听上去居然有种异样的舒服。 接下来几天,两只狗每次出去必有所获,有鸡有鸭有兔子有鹌鹑,有时候还叼野猫崽儿回来,陈凌两口子真是顿顿吃肉,都快要吃腻了。 不过这也就算了,让他没想到的是,有天下着雨,黑娃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叼了杆猎枪回来。 第一百章 女皇 陈凌刚看到猎枪的时候虽然有点吃惊,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是随后小金又冒着雨从外面叼了一个黑釉坛子回来,一看之下,竟然装着满满的土制炸药。 他吓了一大跳的同时,心里也有点责怪它们怎么啥都往家里叼。 又看两只狗满身的泥水,沾着麦秸、草叶、蜘蛛网,四只爪子还乌漆嘛黑的,也不知是废煤油还是啥东西,带着股子熏人的腥臭。 就忍不住有些生气:“玩疯了吧你们俩,又不是跟别的狗一样傻乎乎的不懂事,怎么还是天天到处乱钻?” 说完,正郁闷的时候,两只狗放下嘴里叼的东西,摇着尾巴凑到他跟前,陈凌还以为这两个家伙又想邀功请赏向他撒娇呢,见它们一身脏兮兮的就往后躲,并准备再教训它们一顿。 不料两只狗竟开始狂躁的大叫起来,也不顾他的躲避,就跻身上前咬住他的裤腿硬生生的往外拽。 陈凌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事可能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阿凌?” 王素素听到两只狗叫个不停,就在厨房里喊道。 现在天马上黑了,要准备晚饭,王素素在厨房忙着蒸馒头。 “没事,两只狗大雨天的不知道去哪里乱跑了,脏得很,训它们几句。” 陈凌应了一声,又怕王素素出来看到两个家伙事会担心,就把猎枪和一坛子土炸药收进了洞天。 猎枪从八十年代初就不断派人来村里收缴,但是周围山里有狼,前几年金门村还有人在山里见过土豹子,这些玩意儿下山来祸害牲口倒是其次,关键是容易伤到人,所以在山区没几杆猎枪防身可不行。 上面对此也理解,只要不大肆的进山捕猎,很多时候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宽容归宽容,免不了会把有猎枪的人家登记在册的。 至于土炸药就更简单了,这玩意儿现在还能买到,也有不少人会制。 这两样东西说起来并不稀奇,但现在黑娃小金的反常举动,让陈凌觉得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这家伙又是叼猎枪又是叼炸药的,还一直往外拽他,像是在跟他示警似的,搞得陈凌都忍不住多想起来…… 上个月闹贼的事他可没忘,忍不住暗自猜测道:难道又有人不老实了,想来自己家偷鳝鱼? 这个念头一起来,他立马就警醒起来,本来等王素素把馒头蒸出锅,他就去烧菜的,结果被这事一搅合,也没啥心情了。 虽说自家的狗和牛都发过威,但谁让两条红鳝的名头太大了,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热度一直就没怎么降下去过,同村一些认识他的见到后还忍不住问东问西呢,更别提其他人了,招贼惦记实属再正常不过。 前些天收完小麦后,天一直不怎么好,前天半夜下起了雨,到现在还没怎么停。 想着有人趁着雨夜带上猎枪炸药上门偷窃,陈凌心头忍不住火大的同时,也感到脊背阵阵发寒。 越想越是坐不住,他担心今晚真的会闹出点什么乱子来,自己有洞天傍身倒是不怕,就怕到时候顾及不周全,伤到王素素,就后悔莫及了。 “素素,我出去再买点菜哈。” “酱油和醋也快没了,都买回来一点吧,钱在褥子下放着哩。” “好。” 于是趁着还没开饭,陈凌就找了个借口带着两条狗出去了。 “那两样东西在哪儿找的,快带我去。” 随后见两只狗兴奋的往外冲,又低声嘱咐道:“不许乱叫唤。” 它们这才收敛一些。 结果走出门也没走几步,两只狗竟然带着他到了对门秦冬梅家院外的小跨巷。 跨巷就是两户人家之间的空隙,在山村里由于每家每户的房屋比较分散,这个空隙一般是非常大的,可以在这里盖猪圈、盖牲口棚、堆粪等,不过年轻一辈儿的都是建成茅房,像秦冬梅家和陈凌自己家都是这样,不然院子里有个大粪坑也太臭了。 这时,黑娃小金带着陈凌就走进了秦冬梅家的跨巷,然后冲着西南角的三十多公分左右高的水道眼儿,呜呜的低吼着。 陈凌见状突然明白过来了,这猎枪和土炸药定然是它们从这里偷偷钻进秦冬梅家叼出来的,至于两只狗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会从这里去秦冬梅家里,陈凌来不及细想,他现在正是火大的时候,哪顾得上考虑这些。 “日他奶奶的,这下不用多猜了,肯定是二柱那龟孙子又不老实了。” 陈凌咬着牙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能在秦冬梅家里藏这些玩意儿,除了陈二柱没别人。 要说哪个人对自家红鳝最是惦记,这龟孙子要排在第一个。 毕竟孙艳红当初肯把价格出到两千块来买鳝鱼,陈凌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啥他不知道事情。 还有,上次遭贼的事就属陈二柱嫌疑最大,不过当时村里人都说二柱当天晚上在看电影,跟放电影的人坐在一块,都没挪过屁股,之后又得了马上风,大半个月没露面,才不了了之。 陈凌见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还以为这忘八羔子知道自己家里有两条恶犬,以及一头大蛮牛之后,害怕之下死心了,谁知道还是贼心不死。 要真是这样,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越想越心里火气越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遇上这种事,陈凌已经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虽然现在还只是怀疑,但猎枪和土炸药都搞出来了,又有黑娃小金示警,陈凌哪里还敢大意。 本想直接去村外把这狗日的大棚给弄塌,但想起王素素还在家,想了想,陈凌就举着雨伞朝王聚胜家走去。 到了后王聚胜家里紧闭着门,他敲了一阵才等到张巧玲来开。 说了两句话后,才知道原来王聚胜前两天就去派出所值班了,结果遇上下雨就没能赶回来,现在家里只有张巧玲、大头和杜鹃在,杜鹃之前一直住在村里的小学,这两天是来跟张巧玲夜里作伴的,两个婆娘一个小娃子,吃了饭也没啥事,就早早的闭了门。 陈凌见人家汉子没在家里就不多废话,也没进屋子里,只是说自家今晚可能要遭贼了,怕到时候伤到王素素,让她们两个帮个忙,找借口把王素素叫过来。 现在正好王聚胜不在家,方便的话让王素素在这里留一宿也行。 两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不过把陈凌送出来的时候,张巧玲还是补了一句:“富贵啊,上回说两条鱼能卖一万多的事,俺们两口子可没在别人跟前提过。” 毕竟那件事除了当事人,也就赵大海跟他们两口子知道。 “嫂子你别多想,这事儿也没人往外传的,不然那些贼早把我家房顶掀了。” 陈凌笑着说了句,然后嘱咐她们俩别跟王素素说自己来过的事,等两人答应后,他到崔瘸子家买了块豆腐,还有两瓶子酱油醋就回去了。 到家后就简单的烧了个豆腐焖鱼吃起了饭,两人吃过晚饭没多久,张巧玲就披着雨衣,提着手电筒上家去了,跟着也不知道把王素素叫到屋外说了什么,过了两分钟,王素素跟他知会了一声,就举着伞换上雨鞋跟张巧玲出了家门。 这下陈凌的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跟着把放鳝鱼的两个水缸收进洞天,又把小白牛也收进去,拿上各种家伙事就出了门。 于是这天夜里,谁也不知道,在短短几个小时内,陈二柱家将近五十亩的大棚,有十亩多轰然倒塌。 堆砌在田地里,价值近万块的,还来不及铺盖的塑料膜,与架设支撑棚子的洋灰桩子离奇消失。 趁着雨夜,竟然连分散在各处的几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察觉。 事后有人说是他们因为下雨,凑在一起喝酒打牌,结果夜里睡得比较死,没听见动静,也有人说陈二柱缺德事干多了遭了报应,因为东西少了附近连脚印都没看到,但具体什么情况,谁也不得而知。 …… 对于事后人们会怎么想,陈凌一点也不关心。 因为差不多有快凌晨两点多钟,他回到自家巷子口的时候,已经听到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了,啪嗒啪嗒的在雨水中听得异常明显。 “枪呢,我问你猎枪呢?还在能你眼皮子底下长翅膀飞了?” “俺真没见着啊叔,你要不找你那婆娘问问去。” “俺也没见着,俺昨天熬了一宿,白天正困着哩。” “柱子哥没事,少一把咱们还有三把,这就够用了,他家狗要敢冒头,立马打成筛子。” “对,俺去后院埋炸药,请这小子吃顿牛肉。” “……” 陈凌探出脑袋瞄了一眼,借着夜视能力能模糊的看到,大雨中有五六个黑漆漆的人影,分成两拨进了自家的前后院,而秦冬梅家的院门大开着。 “马勒戈壁的,果然是你们这些忘八羔子。” 陈凌磨了磨后槽牙,从洞天摸出猎枪来,正琢磨着是不是放几次冷枪。 不能打死还不能打残么。 结果一个没注意,身旁两只狗窜了出去。 这让他顿时脸色大变:“快回来。” 但两只狗却没有半点退下的意思,雨还在哗哗的下,黑娃就冒着雨贴着墙根悄悄摸了过去,小金更是在陈凌惊讶的目光中,一跃跳上旁边一人高的墙头,仰头呜呜呜的叫了一阵,犹如狼嗥,但声音比狼嗥要低沉一些。 在雨夜里听起来似乎没多大声音,但是却仿佛能传得很远,同时这个叫声有种让人心底非常压抑和憋闷的感觉。 陈凌不知道小金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过去没几分钟,便听见四周不断传来一声声“啪嗒啪嗒”踩在雨水中的密集脚步声,陈凌一眼望去直接惊呆了,居然是村子里各家各户养的狗被吸引了过来。 大大小小的土狗,陆续赶过来二三十只,雨夜里,一双双眼里散发着渗人的绿光,竟也不怎么大声叫唤。 跟着在陈凌略微呆滞的目光下,小金抖了抖毛发,从墙头一跃而下,带着狗群就朝家里杀了过去,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如狗中女皇一般。 番茄 陈凌见到这一幕急忙按捺住心里的震撼,抓着猎枪躲在暗处瞄准院门,谁先出来就往谁身上招呼。 结果还没等到有人出来,院里就有人发出了惨叫,紧接着有枪声响了,狗更是跟发狂了一般,叫声乱成了一团。 “滚,都给老子滚!” “日你们娘的给老子滚!” “啊,不行了,俺的手,俺的屁股……” “哪里跑来这么多疯狗?!快咬死俺了。” “……” 刚开始骂的最凶的是陈二柱,开枪的也是他,可惜一个不注意就被小金从身后扑倒在地,直接把手咬的血肉模糊,连猎枪都握不住了。 剩下两个人也自顾不暇,被一群狗围着跳着往身上咬,猎枪根本拿不住,没一会儿就被狗咬的摔倒在地上,全身各处被咬的皮开肉绽,一片稀烂。 前院这么惨,后院的三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来没在院里找到牛就够让他们发懵的了,结果听到前院的动静不对头就想出来看看咋回事。 可惜还没走出院子,就被蹲守已久的黑娃直接把两人扑倒在地就是一通乱咬,其他没咬到人的狗也跑来帮忙,都跟疯了一样。 陈凌见大局已定,就把手里的猎枪收起来,从洞天取出来一根扁担,然后跑进院子,找到陈二柱兜头就打,边打边喊:“抓贼啦,抓贼啦,乡亲们快来抓贼啦!” 一边喊着,还不忘让小金把别的狗能赶走的就赶走一些,不然这家伙二三十只狗来帮忙,看麦场都用不了这么多,这也太夸张了。 没一会儿,邻家四舍的就纷纷有人跑来。 王老太太、陈玉强还有住在另一道巷子的陈泽一大家子。 这些人提着手电筒,举着铁锹、锄头、钉耙就冒着雨匆匆跑来,见到陈凌家的情形直接就吓了一大跳。 “哎哟,俺滴娘哎,这是咋了呀富贵叔?” “家里招贼了,带着好几把猎枪,把人吓个半死。” “还好我家狗叫的凶,把村里其他狗也招了来,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是啥样子哩。” “富贵啊快看看这都是咱们村的还是外村的,狗没把人咬死吧。” 手电筒照过来,好家伙,人躺了一地,被七八条狗围着,血都淌开了,这些人动都不动,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啥事,都纷纷让陈凌看看人到底是个啥情况。 陈凌把这些人披的雨衣全部扒开,众人顿时发出惊呼:“二柱,这狗娘养的,没想到是他……” “这两个不是咱们村里的。” “还好,人都没事。” 检查一遍后,众人气愤之余,发现院里这仨贼只是身上被咬得不成样子了,但脖子等重要部位没被咬伤,应该是被吓得或者疼晕了过去。 随后又去后院看了看,那三人比前院的好多了,早就爬上了墙头,忍着墙头上的陈刺、烂钉子和玻璃渣子躲在上边瑟瑟发抖。 黑娃块头大,跟小金没得比,根本跳不上去墙头,只能炸着浑身的黑毛,大吼大叫着在墙下干着急。 这三个贼人来后院埋炸药的,没拿猎枪,被黑娃在下边堵着,根本不敢下来,只能忍着雨淋和身上的疼痛在墙上打着哆嗦。 见陈凌一帮子赶到,顿时跟见了救星似的,哭喊着跳了下来,陈凌让黑娃别乱动,直接从后院找了绳子在陈玉强和陈泽几个汉子的帮助下把这三个绑在了院外的几棵香椿树上。 “就在这儿淋着雨谁别也想着跑,是哪个村的人,明天就让你们家里来领人,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干脆谁也别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雏鸟 陈凌的话让这三人脸色惶惶,争先恐后的报出自己的家庭住址,然后向他说着各种软话求饶,不过陈凌听也没听,就领着几位来帮忙的邻居走进家里,拉开电灯,给大家倒一碗热茶。 临进家门前,陈凌瞟了对门一眼,发现秦冬梅那婆娘也不知什么时候把门关上了,显然是做贼心虚了,于是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也不去多搭理她。 “富贵啊,素素没事吧?咋不见素素出来?” “放心吧二婶子,素素没事,她晚上去聚胜哥家跟巧玲嫂子作伴去了。这两天聚胜哥在乡里没回来,夜里巧玲嫂子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就把她喊过去了。” 几人说着话,没过一会儿,陈玉强去把他老子陈国平喊来了。 前院的陈二柱仨人被狗咬的浑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肉,早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院里被大雨淋着,真要是出啥事死在了家里,也挺麻烦的。 于是几人就合力把他们抬到了村里的卫生室去了,让陈国平稍微给这仨人处理一下。 这大半夜的,还麻烦人家老头儿从被窝爬起来冒着雨跑一趟,陈凌也挺过意不去,就拿出钱来,但是乡里乡亲的,老头儿说啥也不肯收。 陈凌无奈,就只好在卫生室陪着陈国平把仨人的伤势处理好,又和陈玉强一同把老头儿送回家去,这才各自离开。 次日天亮,雨终于停了。 王素素回到家后见到院子外绑着三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向陈凌问起来,自然也知道了昨晚的事,直接就被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后就红着眼圈扑进陈凌怀里,上下打量他有没有什么地方被伤到,眼泪也是扑簌扑簌的不住的往下掉。 然后噙着满眼泪花,既是委屈又是埋怨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家里要进贼,才让巧玲嫂子把我叫走的?” “这贼半夜两点多进的门,我咋可能提前知道嘛?你以为我能掐会算啊。” “再说了,人家巧玲嫂子来找你的,婆娘家家的事,我哪里掺和的上。” “我、我不管……” “反正你以后别这样了,你要是有点啥事,我也不想活了。” 王素素泪眼朦胧,咬着嘴唇,坚决的说道。 她心思灵动,又不是啥傻丫头,自然能察觉到这事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唉……” 陈凌轻叹一声,还是第一次听到王素素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心里也很受触动,随后又见自家媳妇气鼓鼓的都快成了小包子脸,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了一番。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还有事要处理。” 王素素轻轻嗯了声,擦了擦泪,恋恋不舍的从陈凌怀里起来,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又有猎枪又有炸药,也太危险了,哪个人家遇上这种事也不会轻轻揭过。 今天是个好天气,雨后初晴,日头东升而起,绽放出它旺盛的活力。 只是在这刚入夏的早晨还不太热。 天空半边金红,半边湛蓝,晨风中也还没什么暑气,轻轻从人面部拂过,仍残留着几分春的柔软。 陈凌小两口吃完早饭,清扫了下院子,就来到外边。 被绑在树上的三个贼在大雨中淋了一夜,现在一个个嘴唇发白,靠在树上浑身打着哆嗦,这明显是在雨中受了凉,给淋出问题来了。 看到陈凌两人出来,有人就哭喊起来:“俺错了,俺真知道错了,坏事都是二柱那个鳖孙让俺干哩……” “大哥,大嫂,求求你们给碗热粥喝吧,要是没有粥,热水也行啊。” “要是没口热的下肚,俺怕是就要死了。” 有一个求饶,另外两个也开始跟着哭诉,没多久,周围听到动静的邻居就都出来看热闹,有的早饭都还没吃完,就捧个碗蹲在墙角笑嘻嘻的看着。 三个贼本来就又冷又饿,现在有人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吃起饭来,闻着不断飘来饭香味,那家伙,顿时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差点崩溃。 昨晚来的这些贼其实年纪都不太大,最大的也不过像陈二柱的年纪,三十大几的样子。 YY 被绑在树上淋了一夜的雨,现在啥都交代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陈二柱在采沙场的跟班,他们能进采沙场捞钱全靠陈二柱照顾,有啥事了自然就肯为他卖力。 并且上回来偷鳝鱼也是他们一伙儿,有陈二柱在村里放电影打掩护,他们再偷偷跑过来偷,可惜没料到陈凌家不仅狗凶牛也凶,把他们一个同伴都给顶了个半死。 这回过来又被那么大一群狗围攻,真把他们搞怕了。 “爷,奶,饶了俺们吧。” “只要放了俺,俺每年正月里来给你们磕头,把二老当亲爷亲奶供着。” 好家伙,这下大哥大嫂都不叫了,直接叫上爷奶了。 村民们越聚越多,都在笑嘻嘻的看乐子。 陈凌的脸上却没半分笑意:“你们叫啥也没用,枪和炸药都搞出来了,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这话一出,村民们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的嘀咕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来顺来了一趟,说陈国平大早上就去跟他说了这事,他没敢多耽搁,已经去县城跑了一趟,公安很快就会过来,让他在家等着,没事不要出门。 三个贼听到这话,顿时面无人色,差点被吓晕过去。 但他们怎么求饶也没用。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县城的公安来了一趟,把包括陈二柱在内的六个人全部押送走了,当然了,一同带走的还有那些猎枪和土制炸药。 陈凌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就凭陈二柱那狗日的在县城的关系,没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结果居然一直没啥动静,而且前前后后孙艳红也没露过面。 他心里虽然有重重疑惑,但慢慢的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毕竟日子还得继续过,总不能因为这些人坏了自己的生活不是? 但这次发生的事还是被传出去了。 在乡下一旦有闹贼的事发生,是很容易就会成为各家各户茶前饭后讨论的焦点事件,何况这次的贼有猎枪、有土炸药、还有人差点被狗咬死,最后又全都被公安带走了,这一连串组合在一起说是惊天大新闻也不为过。 搞得陈凌家门前的人又络绎不绝起来。 好在没多久他们自己就又散了,因为这时候家家户户还有农活要干,比如要去农田里翻耕,要沤肥之类的。 人每天干活会累,土地也是一样。 开春种小麦、油菜等作物,在夏收之后是不能立即播种的,这时农田就要空闲下来一段时间,恢复一下地力。然而土地的自然恢复时间比较长,农民们就需要把农田翻耕一下,或施上化肥,或洒上草灰,或干脆直接上农家肥,也就是粪便,这样的话到了秋天才能够丰收。 这种事是偷不得懒的,如果你连自家农田都懒得收拾,肥料都不上直接播种的话,后果就是别人每年打一千斤粮食,你可能连五百斤都到不了。 因为不施肥,土地肥力会持续下降,会变得越来越贫瘠的。 而且种完小麦是要种苞谷,也就是玉米的,那家伙玉米对肥力要求可是很苛刻的,体现也最为直观,玉米棒子是大了还是小了,玉米粒长没长全,是饱满还是干瘪,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施肥长不好,施肥太多会烧苗,都是要衡量周全的。 所以大家对于陈凌家的这件事虽然还在不停的讨论,说这说那的都有,但是没哪个人会傻到因为看这种热闹而耽误了自家农田的。 这样以来,陈凌的小日子就又慢慢恢复平静。 最近两天除了和王立献一块被王聚胜叫过去喝了顿酒外,他就一直带着家里的两只狗在田间地头乱逛,放牛和采桑叶的活自然也是他来干了。 “真是奇怪,小金这家伙看着也没啥特别的地方啊,咋那天晚上的表现比狼还夸张?” 陈凌坐在自家的地埂上,望着叼着一只小兔子兴冲冲的跑回来的小金,不禁纳闷道。 他今天也把自家的六只小兔子带了出来,放到田地里让它们去吃草,刚开始还比较乖,但没一会儿就被外界的种种新奇事物所吸引,就忍不住在田里四处乱跑起来。 搞的黑娃小金还得不时的把跑远了的小兔子给叼回来。 “小金,过来。” 陈凌把小金叫到他跟前,一会儿掰开嘴巴,一会儿去翻它耳朵,结果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随后又看了看蹲在他身侧,吐着舌头满脸憨憨模样的黑娃,顿时怒从心起,伸出手猛搓一阵狗头,咬着牙道:“你咋就不行呢?你咋就不行呢?你个傻大个,吃的比谁都多,白长这么大个头了!” 从体型上来看,黑娃方头大耳,雄壮如公牛,小金相对瘦长,虽然同样是一身的腱子肉,但脸部却更扁更窄,显得秀气不少。 在正常人看来,应该是黑娃比较凶猛的,谁知道这货一点都不争气,连墙头都上不去,更别提召集狗群了,比起小金差远了。 陈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心态。 黑娃毫无所觉,反而被搓的挺舒服,还以为主人在夸它威猛呢,兴奋的眯着眼睛使劲摇起尾巴,两只耳朵都贴到了脑袋后边,仰头冲着陈凌的脸就是一阵猛舔。 气得陈凌脱了鞋就是一顿抽,这下黑娃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急忙拔腿就跑。 “狗日的不许跑,还敢弄的老子满脸口水。” 陈凌蹬上鞋就追,小金见状也兴奋起来,急忙跑过去助阵,它早看不惯黑娃了,天天抢它东西吃,搞得它在家都吃不饱饭。 今天可算有人教训它了。 一人两狗一通闹,把黑娃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后,陈凌的心情才变好了些。 随后让它们看着小兔子别乱跑,自己去山脚采了一大筐桑叶,想了想,其他也没别的事需要做了,于是转过头就进了洞天。 这两天时间,洞天里的鸟蛋孵化了,每一只模样都差不太多,陈凌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鸟类,喂了些溪水等它们睁开眼睛之后,就在茅屋外边准备了一罐头瓶的蚯蚓,不时的进去喂喂它们。 这不,见到陈凌过来,一只只雏鸟就伸长了脖子,张着嘴巴喳喳叫了起来,等着他来喂食。 在陈凌分别喂给它们一条蚯蚓之后,雏鸟们就都亲昵的用嘴巴去蹭他的手,然后喳喳叫着一步一步的往窝外挪,似乎想去他身边,依照着基因里的本能去躲在他身下。 才这么大一点陈凌自然不可能让它们跑出来,就用手指一一把它们拨了回去,然后起身走出茅屋,把树林中散落的水泥柱子整理好,并排安插在茅屋前后的篱笆墙外,通往小溪和莲池方向的林荫小道也被他用水泥柱堵住。 这样就算蒜头看不住其他老鳖或者鳖崽子,它们也出不了篱笆墙。 干完这些,望了望树林里堆砌的厚厚的塑料膜,又忍不住有些皱眉。 这是陈二柱有二十多亩大棚还没来得及去覆盖上的塑料膜。 他收进洞天后,就都放在了林子里,现在堆成一片也挺闹心的,这玩意儿太多了也没处用啊,自己又不盖大棚,还是找时间去卖掉吧。 估计也能卖不少钱。 打定了主意后,陈凌又去和蒜头交流了下感情,观察了下红鳝苗的长势,随后就出了洞天。 回去的路上,已经有人家在农田施上大粪了,好家伙那味道迎风臭三里,捂着口鼻过去都不行,从边上走过去,身上衣服感觉都是臭的了。 “熏死个人,下回直接走打麦场那边。” 陈凌嗅了嗅衣服,忍不住直皱眉头, 以前村里没人搭理他,他也不爱跟人家走碰头,就老从南边村委会前边的小道绕,图个清净,现在走习惯了也没咋改过来,其实还是打麦场那边离家近。 打麦场离学校不远,在村边边上,跟以前村里的牲口棚相邻,场的外边就是庄稼地,这里是村里与野外田地的过渡地段,被一小片树林围着,据说是因为垫高打麦场的时候把四周的土挖的比较多,地势很低,种不成粮食,干脆就都种上了树,让大家干完活后也有个乘凉的地方。 路过施过大粪的农田,走了不一会儿,黑娃小金不知道又瞧见啥东西了,突然从农田里窜了出来,朝村里的方向狂奔而去。 陈凌也不管它们,坐在牛背上优哉游哉的逗弄着小兔子。 可是没两分钟,就远远见着两只狗带着一个哭喊的小娃子跑了过来。 “富贵叔,富贵叔救命啊……” “咋了猪娃儿,哭啥哩?是不是狗欺负你了?” 陈凌见状就让小白牛停下,笑着问道。 “不要怕,看叔怎么教训它们。” 这群娃娃经常去家里玩,是从小陪着黑娃小金玩大的,就算两只狗跟娃娃们玩闹,也绝对不会去伤害他们。 “不是的富贵叔,小森掉水库里快被淹死了……” 猪娃儿哇哇哭着回答,小脸被吓得惨白惨白的,说话直哆嗦。 陈凌顿时脸色大变,翻身就从牛背跳下来,向着水库方向狂奔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掏鸟蛋 不过半分多钟时间,陈凌就已冲到水库大坝上。 远远的就看见有两个小娃娃在水边哭喊,还有一个娃子也跑到村里喊人去了,但是喊了半天只叫来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干农活的婆娘,这两人也是慌了神,着急的在大坝上直跺脚,就是不敢下水。 “起开,都离水边远点。” 陈凌也不管她们,朝两个娃娃喊了句话就直接冲入了水中,根本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了。 这时候刚到中午,水库在太阳照射下,表层的水已经温热起来,水下却是冰凉无比。 陈凌刚入水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好他现在体质比较非人,很快就压下了这种不适,不然没有点时间缓冲,尤其在盛夏的时候,水的表层滚烫水下冰冷,大意之下很容易造成抽筋遇到危险。 露出脑袋,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之后,陈凌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瞪大眼睛四处查看。 很多人以为在水下是无法睁眼的,其实不然。真正会水的人都知道,即使不用护目镜也能够在水下看清事物,只是在后世水质不行了,到处是污染,好些地方的河流都从清澈变得浑浊不堪,到了那时候,没有哪个人会真正不做任何防护就下水的。 在这个年代却不用考虑这么多,水库与金水河、南沙河两条大河相通,不断有活水注入,水质相当清澈,陈凌的视力又比普通人好,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快要沉入水底的小娃子。 陈凌见此双腿一蹬,抓到了小森的脚腕,一把扯入了洞天。 就在陈凌下水救人的时候,水库大坝上又被喊过来了许多人,汉子们知道情况危急,也是衣服不脱就往水里跳,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潜入水中搜寻,就听水面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却是陈凌抱着娃娃游了上来。 等上了岸,婆娘们把小森垫着脚头朝下的一阵摆弄,清空了肺里和肠肚里的水,没过多久小森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样的富贵!真是好样的!” 小森救醒之后,众人就把注意力转到陈凌身上。 眼见着这个以前村里有名的懒汉草包浑身湿漉漉,狼狈的跟个落汤鸡似的,正扶着大柳树不住的喘气,村民们心中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感,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起来。 “玉强两口子呢?咋还不来?还有国平大哥咋也不见人影……” 陈凌冲乡亲们摆了摆手,喘匀了气后问道。 “玉强媳妇的亲娘舅没了,两口子早起就过去吊丧了,国平大哥这几天轮到他去别的村看病,小森这娃今天不是在英强家吃饭,就是跟着秀芬大嫂吃饭哩。” 有人就跟着回答道。 秀芬大嫂就是陈国平的媳妇,小森的奶奶,这老太太是村里的能人,但是不怎么出门,整天守着供桌烧香拜神,跟米婆差不多,这个没听人说过到底灵不灵,只知道这老太太是会用很多偏方治病,比如嗓子哑上一年好不了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什么蛇缠腰,花柳病的等等怪病和疑难杂症。 在这方面比陈国平还要厉害。 平时没少见有人大老远的来陈王庄上门找,但是这老太太从不收钱,只按病情收几斤几两的香烛。 听起来是比较玄乎,其实真人还是很和蔼慈祥的,并且心善,陈凌见过两次,给他的印象倒是挺不错。 小森这时候也慢慢的缓过神来,但是做了错事,又被这么一大帮人围着,顿时就跟吓傻了似的,满脸仓惶的愣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吭,问话也不答,村民们还以为这娃在水里丢了魂。 直到过了一会儿,陈英强衣服都没换,带着满身白面从村里跑上大坝。 “小森,小森……” 这汉子见这么多人围着,还以为侄子出啥事了,心急之下摔了一个大跟头,就这也顾不上疼痛,一骨碌就爬起来挤进人群里,嘴里还在一连串的叫着。 “大伯。” 看到家人,小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娃还有脸哭,家里哪个没嘱咐过你不要来水库玩,不要来水库玩,你就是不听话,就是不听话……” 陈英强见侄子没事,拽过来按着屁股就是一通揍。 揍着揍着,自己也开始掉泪了,搂住侄子不住的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你娃真是吓死人咧,你爹娘又没在家,你要出点事,俺们可咋活啊。” 在乡下兄弟不和的比比皆是,但是陈英强和陈玉强这两兄弟却不一样,两兄弟成家之前就从没闹过别扭,也没啥腌臜事,分家后虽然是各过各的,但平时看待对方的子女都是当自己孩子一般亲。 听到小森出事,那当真是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来。 围观的村民见着这一幕,也转过脸开始叮嘱自家的娃娃,水火无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过多久,秀芬大嫂也来了,几乎是被陈英强的媳妇和邻居架着走上大坝的。 今天是她在家带娃没错,但小森这娃心思鬼,糊弄她说要去大伯的磨坊玩,吃晌午饭的时候再回来,由于离大儿子的磨坊不远,她也没怎么在意,哪知道这娃偷偷跑水库来了。 听人上门来喊她孙子溺水了,老太太登时眼前一黑,差点瘫在地上起不来。 还是大儿媳和邻居把她扶过来的。 上了大坝看到孙子没事后,老太太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慢慢站住脚了,心里的担心和后怕一下变成了满腔的火气,咬着牙,老眼含泪道:“老大,给俺把他吊树上好好抽上一顿,说多少遍了不长记性,俺看就是缺一顿打。” 陈英强见老娘气得嘴都在打哆嗦,急忙劝说道:“别生气了娘,有啥事等小森好了再说,才刚救回来的,别再把娃吓坏。” “是啊,老嫂子别生气了,快把娃带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吧。” “就是,回去了煮碗姜汤给娃喝,老嫂子再拜拜神,喊喊魂,让娃好好睡一觉,年纪这么小,可别留下啥病根儿。” “……” 村民们也跟着一顿规劝,老太太才忍不住了火气。 至于陈凌早在陈英强来的时候就回家换衣服去了,别人也根本没注意他啥时候走的。 结果陈凌没想到的是,到了下午,陈英强和他媳妇扛来了五大袋子面粉去家里,放到门口后扭头还想去扛,要不是两只狗跑到门外叫,陈凌还不知道呢。 见到两口子这副架势,陈凌哪里肯收,他救人又不是图人家的回报,别说小娃娃们还整天来家里玩的,就算不认识的,见到了又咋可能不管。 但陈英强态度坚决,理由也很充分:“富贵叔你家今年也没种粮食,面粉吃完还得到面粉厂买,多不方便,你就收下吧,就这几袋子俺还觉得少呢。” 他媳妇李彩芸也在边上跟着劝,然后提溜着两只褪了毛的鸭子递过来:“这是俺从你家换来那些小鸭崽子,现在肥实得很,你和俺婶子也尝尝吧。” 前些日子都说陈凌吃了教训开始变好了,他们住得远来往不多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这回人家救了自家侄子,不表示一番实在说不过去,正巧的今天玉强两口子没在,他们要不上门走一趟,别说村里的乡亲会不会在背后说闲话,单说小森过两年懂事了,知道后心里肯定也得有疙瘩。 见陈凌是真不想收,就把王素素喊了出来,好一番拉扯才把东西都给放下。 “瞧这事闹的,以后还咋去英强那儿磨面?” 陈凌摇着头不断叹气,他还琢磨着过阵子磨点杂面、荞麦面在家做饸烙面吃呢,这下不成了,不然去陈英强那儿要是人家不收钱,他又怎么好意思。 “这有啥,要不下回磨面我去。” 王素素哪还不知道自家丈夫心思,笑着道:“我一个婆娘家的,有时候比起你们这些要脸面的爷们儿好说话。要是实在觉得抹不开脸,就把打麦场那边的石磨拉回来,咱自己磨面,那个磨盘忒笨重,村里人都嫌不好使,风吹雨打的,放了多少年了也没人用。” 陈凌闻言一愣,然后眼睛就亮了,心想还是自家媳妇儿心思灵敏啊,不好意思找别人,那咱也搞个石磨,自己在家磨呗,到时候除了磨面,做个豆腐啥的也方便啊。 于是陈凌下午就去问了问王来顺,确定打麦场那边的石磨村里没人要后,就拉到了自家后院,那家伙这石磨也太大了,两块磨盘一块比一块重,死沉死沉的,四五个人才能堪堪抬起来,怪不得这么多年没人用哩,花两三毛钱就能在陈英强那儿磨几袋子面粉,谁还废这力气,要是磨的面多,家里没牲口的还得去借别人家牲口,欠了人情不说自己还麻烦,忒不值当。 说起石磨这东西,陈凌小时候根本分不清啥是石磨,啥是石碾子,他爹就告诉他,有两块石盘的是磨,一块石盘带石磙的是碾,磨是用来磨面粉的,碾是给小麦、高粱、谷子等脱壳的,也能碾成米渣子或玉米碎,磨出来的东西细,碾出来的东西粗…… 虽然父亲有很多地方说的也不恰当,但他的小脑袋瓜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从那以后就能分清哪个是石碾子,哪个石磨,到现在记忆仍然很深刻。 把石磨拉到后院清洗好之后,陈凌就找了个锯子准备上房把院外的香椿树修一下,不然任它到处长,前院的房顶和檐角都要被顶坏了,现在都掉了几块瓦,结果刚把锯子找出来,陈玉强两口子带着小森上门了,夫妻俩见到陈凌后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 这家伙把陈凌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去把两人搀扶起来,可两人硬是跪着不起,还红着眼圈拉着小森一起跪下磕头。 两口子嘴笨,陈凌救了他们儿子,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磕完头又是送鸡蛋又是送猪肉的,好家伙这谢礼的分量可是相当足了,王素素下午又去采桑叶了也没在家,他好说歹说,说的口干舌燥两人才从地上起来,东西却是说啥也不肯拿走。 “要不是差着辈分,俺说啥也得让娃认了富贵叔当干爹,让他长大了像孝顺俺们一样孝顺你。” 陈玉强抹着眼泪道。出趟门自家独苗差点没了,让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他媳妇文莉更是眼泪没断过,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陈凌虽然还没孩子,但是看到两口子这个模样,让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就对小森道:“以后在家好好听话,少去水边玩,你瞧六妮儿他达说不让他去水库,他就从不去,你也向他学着点。” 小森听了就愣头愣脑的道:“六妮儿不去,那是被立献叔爷打怕了。” 陈玉强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咋?今天打你打的轻了是吧?” 小森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咧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真不怪俺,是猪娃儿他们太笨,俺说仨是说有仨鸟蛋,不是撒手的撒……” 这娃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那叫一个委屈。 陈玉强怕把陈凌吵烦了,就赶忙让媳妇把小森抱回家去了,给陈凌解释了下到底是咋回事。 陈凌听完之后也是挺无语,原来小森早几天就瞄上了水库大坝下的土燕子老窝,土燕子这玩意儿又叫崖沙燕,模样跟家燕长得很像,区别就是它们肚子下的羽毛比家燕白一些,另外这些家伙也不在房屋内和房檐下筑巢,而是在靠近水源的陡峭土崖上凿出一个个洞穴来。 像他们这边水库大坝下面的陡坡上就有很多土燕子洞穴,现在已经开始产今年的第二窝蛋了,小森这伙儿皮猴子就是在打它们的主意,想去掏鸟蛋,又怕掉进水里,就一个娃娃扯着一个娃娃的手慢慢下到陡坡上去掏,结果小森这娃摸到鸟蛋后太兴奋,直接报数说“仨,仨……”,上面的娃娃还以为要撒手呢,结果手一撒开小森就掉进了水里。 小森这娃才刚刚五岁,根本还没学会游泳,正好又遇到河水表层滚烫水下冰凉,加上受了惊吓,进了水里就动弹不了,这种情况越是哭喊越是容易呛水,这娃哪知道这些啊,又是呛水又是没法动的,就慢慢沉到了水底。 也幸好陈凌救的及时,不然这次真就差点没命呢。 陈玉强满脸后怕的跟陈凌讲述完,又坐着说了会儿话,眼见着天快黑了也没有再多留,就起身告辞离开。 “回去吧富贵叔,别往外送了,俺这离得近,前脚出你家门,后脚就回自个儿家了。” 陈玉强是走了,但他们两兄弟给送的东西却死活不肯拿走,现在人家家里刚出了这档子事,硬要拒绝也只会让人心里不踏实。 望着面粉、猪肉、鸡蛋摆的屋里满满当当的,陈凌心里也挺无奈,瞧这事闹的,这家伙小半年的粮食都有了吧。 第一百零三章 娘家事 陈凌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结果隔天农历五月十六一大早,陈国平带着秀芬大嫂来了趟家里,给送了两碟子供果,说是从五月初五就上了供桌,直到五月十五,神佛享用过后福气满满,是好东西呢。 还别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陈凌尝了两颗,确实比一般的果子要香甜。 送完供果,陪着这二老在屋子里说了会儿话,由于今天是别的村的村医要来陈王庄,陈国平得去卫生室接着人家,就没有多留。 不过陈凌小两口把他们送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的,一只灰扑扑的小东西从树上摔落了下来,秀芬大嫂看清是啥东西后登时吓了一跳:“黄大仙!” 其实是个黄皮子幼崽,这玩意儿刚出生的时候是满身黑毛,然后颜色慢慢变浅变淡,一个月大的时候和老鼠颜色差不多,呈灰褐色,再长大些后才会慢慢变成浅黄色和棕黄色。 秀芬大嫂显然也是熟悉这玩意儿的,见到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愣神之间树上又跑下来一只胖乎乎的成年黄皮子,速度非常迅疾,叼起落在地上的幼崽就嗖嗖窜上了树梢。 几人抬头一看,就见两只成年的黄皮子站在粗壮的树干上,带着三只小黄皮子瞪着黑溜溜的圆珠小眼,静静地往下望着,注视着他们。 “好家伙,住着一整窝黄皮子哩,也不知道在哪儿打了洞,富贵你们可小心着点吧,看好家里的鸡鸭,别让这玩意儿给祸害了。” 陈国平仰着脑袋诧异的看了两眼,禁不住提醒道。 不料刚说完就被秀芬大嫂在胳膊上拍了一记,然后就见老太太朝着树上的黄皮子们拜了几拜,闭着眼睛默默的念叨了几句,应该是在说些无意冒犯之类的话。 陈国平见状无奈的摇摇头,朝陈凌和王素素无声的笑了笑,背着手走了。 等秀芬大嫂也念叨完走了之后,王素素才担心的出声道:“这黄皮子咋又来了?要不明天去乡里集上把鸡卖了吧,省得它们进咱家里祸害鸡鸭,到时候要是被咬死,卖都不好卖了。” “我的傻媳妇,哪有鸡鸭刚下蛋就去卖掉的?” 陈凌闻言摇头一笑,又对王素素道:“放心吧,这两个多月了啥事都没有,以后肯定也不会有事的,白天咱们的鸡在外面跑着,晚上就飞到树上睡了,咱家狗又不是摆设,黄皮子不敢进来的。” “实在不行,我把鸭圈再铺两道铁丝网,鸭子晚上赶进去,就不用管了。” 前些天陈凌就搞了个鸭圈出来,毕竟自家的鸭子可比陈英强家的长得好,不仅肥壮的很,这两天都开始下蛋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老让它们往鸡舍里跑也不是个事。 之前因为天气不断变暖,家里的鸡除了下蛋或者喂食,一般都不咋往鸡舍走了,晚上睡觉也是直接飞到树上,这种情况下,鸭子在晚上住进去也没啥,但是开始下蛋之后就不能混着了,还是重新建一个鸭圈比较好。 其实不仅鸭子下蛋,那些开春的小鸡崽也个个长起来陆续下蛋了,连鹌鹑也不知道啥时候就下了蛋,不过与鸡鸭不同的是,鹌鹑每天每只就下一颗蛋,现在快两个月了,属于成年鹌鹑,下蛋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鹌鹑这东西生长期短,一窝有个六七颗蛋后就会抱窝。 但家里的鸡鸭,从开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多月。 一只土鸡的生长周期快的要半年左右,大概能长到五六斤重,慢的要一年,母鸡差不多能长到六斤就算很肥实的了,大公鸡也很少能长到超过十斤重的,鸭子看起来比鸡肥硕,其实成年之后斤数顶多也就十来斤,跟土鸡相差不大,村民们都是开春喂养鸡苗鸭苗,过年过节杀一些来吃,等到过年再卖掉,也不过就剩下几只产蛋的。 这期间很少会喂粮食,除非到了冬天,那时候最多也就喂点麸糠,或者用红薯渣滓混着玉米面来喂养,其他季节就放出去,漫山遍野的啄食昆虫、草籽、泥沙…… 这样散养着,生长周期还是比较长的,跟后世三四十天就能催出来的速生肉鸡肉鸭没法比较。 但是放在农村,陈凌家的鸡鸭产蛋速度真的算比较快了,而且经常出现双蛋黄,每次都让王素素惊喜不已,所以这时候去卖掉王素素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陈凌还没法跟她解释黄皮子的事,就只好用别的方法来打消她的疑虑。 然而没过两天,王素素也不怎么担心了。 因为黄皮子的幼崽笨手笨脚的经常从树上、墙头上掉下来,她最初还纳闷为什么这些黄皮子胆子这么大,后来才惊奇的发现自家的黑娃和小金竟然不怎么管,通常就算看见了,也是理都不带理的,这就让那三只小家伙越发胆大,经常一不留神就开始在院子里乱窜,不是混在小兔子群里,就是去两只狗身边乱蹭,甚至还跟小兔子一起趴在两只狗的肚皮下睡觉。 那两只大的黄皮子刚开始也有点担心着急,后来见孩子们没有危险之后,也开始经常下来蹭吃蹭喝了,光明正大的在家里作客。 让王素素看的一愣一愣的,想不通这到底是咋回事,不过好在它们不祸害鸡鸭,反而让家里前院后院的老鼠消失一空,以前菜窖里、米缸里还经常会进老鼠,搞得屎尿一堆,难闻至极,但最近真是连老鼠影子都看不见了。 “咱家不会埋着宝贝呢吧,阿凌你看这鸟、鸽子、黄皮子咋都往咱们家跑呢。”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王素素给小黄小胖扔了些鸡骨头之后,就望着院外树上杂七杂八的鸟有些出神。 小半个月了,大早上的就会被这些鸟叽叽喳喳的叫醒,以前还没当回事,这两天真是越聚越多了。 让两口子除了清扫家里的鸡鸭牛的粪便之外,还要去扫院外鸟拉的粪。 “说不定呢,咱们村以前可是有大户人家的。” 陈凌喝了口粥,认真的点点头道:“村名带庄的长乐乡可就只有咱们陈王庄独一个,这叫庄的村子最开始可都住着富贵人家哩。” “咦?还有这种说法?” 王素素很惊奇,然后问:“那金门村跟桃树沟呢?” “这俩就是根据金水河跟他们村的地形取的名字,没啥可说的……” 陈凌笑了笑:“主要是庄、屯、堡、营、寨、铺这些,除去东北方的方言叫法,屯和营比如咱们县南边的鹁鸽营、奎山屯,都是以前有过军队驻扎的地方,堡和寨呢,就是以前人们聚集一起,安营扎寨,抵抗土匪兵乱的地方,后来这些地方发展成了村子就依照这些特点叫开了。” “铺呢,咱们山区没有,这就是大平原上才有的叫法,平原地势广阔平坦,没有特殊标识的话,村子就用铺取名,比如十里铺、十五里铺、三十里铺,最多能到八十里铺,为什么没有九十里铺呢?因为一旦出九十里就成了别的地界了。” 王素素听后恍然大悟,望向陈凌的眼神更是瞬间晶莹发亮起来:“阿凌你懂的真多呢。” “哈哈,我就是上学没好好学,光看杂书了。对了,说到杂书,秀芬大嫂给你的两本书你看了吗?” 前两天秀芬大嫂老两口来的时候,闲谈之间,王素素忍不住问起偏方治病的事,秀芬大嫂刚开始没当回事,后来王素素说了几个偏方让她才开始重视起来,后来两人不知道聊了点什么,这老太太隔天就给王素素送了两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来。 “看了,有用的不多,全是神神叨叨的东西,符纸、风水、奉神啥的,看多了脑仁疼,连看着咱家都跟看风水宝地似的。” “还是爷爷的那些书好,爷爷说打仗时战友送给他的,有苗医的有藏医的,那才是真东西哩,可惜忘了放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现在都快二十年了,王素素想到这件事还是觉得很可惜。 “那等今年给我爹上过坟,我就陪你回趟家,咱们看过爹娘后就去爷爷的房子再仔细找找。” 陈凌说着话,已经把早饭吃完了。 他端午前后去了两趟县城,也找过这类偏门的医书,没有卖的,有也是那种大部头。 “嗯,也行。” 王素素听他这样说,鼻头忍不住一酸,心里却是暖烘烘的,被感动填满。 这还是陈凌第一次提出来陪她回娘家,虽然陈凌这几个月对她体贴备至,呵护有加,让她幸福得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但越是这样,越让她想家,想把陈凌带回去让父母看看,让大哥二哥和小妹看看,陈凌现在变好的样子。 浪子回头金不换,证明她当初没有选错人。 可惜不能,因为陈凌的父亲在他们结婚后没几个月就去世了,按他们这边的习俗得过上两个祭日后才能回娘家,娘家人能主动上门来看,但姑娘却不能带着丧孝回去,除非离婚。 所以别人家姑娘端午前后能回娘家,等施完肥、种完苞谷后还能追节,追节也就是女儿在端午前后去看完娘之后,当娘的再来女儿家走亲戚,但是他们家却不能,让王素素很是羡慕,也很是想念家人。 结婚两年除了大哥上过一次门,其他时候都没回去过,也没见过父母亲人,还好陈凌现在是个好丈夫,不然这日子可真是太难熬了。 陈凌见自家媳妇的眼圈有些发红,心里也是有点不忍心,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有的风俗习惯就是相当离谱,你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你不当回事人家还觉得犯忌讳呢,所以该遵守还是得遵守。 当然,这也是老丈人和丈母娘年纪大了,下不得山,尤其老丈人先前采药就不慎跌落过,虽然被陈凌父亲救了,但也落下了病根,腿脚不灵便,要不然之前知道女儿受委屈早就跑来了。 …… 吃完早饭,王素素去刷洗锅碗,陈凌去把鸡蛋鸭蛋捡了捡,现在由于开春的鸡鸭开始下蛋了,每天都能捡多半篮子,光是每个月的鸡蛋放到大集上卖,也能有不少钱。 鹌鹑蛋则没动,因为公鹌鹑已经在鸡舍里开始孵蛋了。 鹌鹑这玩意儿抱窝不是母的孵蛋,而是公的去孵,那天陈国平老两口来的时候说了一嘴,鹌鹑要是没公的,母的自己也能下蛋,就跟云英鸡蛋似的,是没受过精的蛋,这个时候母鹌鹑就会去孵,但是孵不出来小的。 “鹌鹑鹁鸽,一年十窝。” 鹁鸽也是斑鸠的一种,鹌鹑就跟这玩意儿一样,除了冬天不下蛋也不抱窝之外,其他八九个月时间都在繁殖期,下起蛋来那叫一个猛,半个月就能孵出来一窝小鹌鹑,要是不杀不卖,半年后满院子都是鹌鹑。 陈凌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了:“等洪水过去后,就把果林外建一圈子围墙,把三十亩地全给它围起来,到时候盖成小庄子,养再多东西也没不用愁了。” 这样想着,见鸡舍的两只公鹌鹑站起身来倒腾着爪子,开始给一枚枚鹌鹑蛋翻身了,这是暖热了一面,要暖另一面。 陈凌见它们怪辛苦的,就去荷花池子里舀了一瓢水,跟糠麸拌在石槽喂给它们吃,这池子的水陈凌没隔两天会加入溪水,不仅喂鸡喂鸭比较方便,狗和兔子渴了喝水也方便。 当然了,后果就是他家院子周围的鸟和鸽子越来越多。 陈凌对此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像喜鹊那样在院子里到处为害,他是不管的,正好还能给自家添点生趣。 干完这些,陈凌又去扛着锄头到后院给菜园子除草,王素素吃好饭又牵着牛去采桑叶了,这些日子蚕越长越大,吃起桑叶也越来越快,以前每天一筐都绰绰有余,现在每天最少要吃两大筐,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直到蚕开始结茧。 这样其实也不是办法,下午的时候,陈凌就准备出门往山上走一趟,找处桑树林,摘它几大麻袋桑叶。 只是还没走出村子,就见六妮儿和几个娃娃领着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冲了过来,老远就朝着他招着手大声叫喊。 “富贵叔,你家的信,是给素素婶婶的。” “给素素的?” 陈凌愣了一下。 这时候,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来到他跟前停下,二八后座上装了文件袋,里面是满满一大摞的报纸跟信封。 “你媳妇娘家人来的信,你代收一下吧。” 邮递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留着中分,下巴上满是胡茬,笑着把信封递到陈凌跟前,露出一口大白牙。 “好,谢谢。” 陈凌也冲对方笑了笑,接到手里。 然而下一刻,把信封捏在手里后,他整个人却呆住了。 —— PS:国庆节后,北京的天气实在太冷了,突然降到10度以下,差点给冻出病来,打字慢了一大截。(外站的兄弟们来起点支持一下吧) 第一百零四章 照相 倒不是信有问题,信封密封很好,他也看不到里面内容,关键是看到最后一栏的“寄件人地址姓名”后,陈凌就有点愣神了。 居然是小姨子王真真写的。 老丈人老来得女,他和王素素结婚的时候小姨子才不过八岁,现在也堪堪十岁而已,这小丫头片子撑破天刚上小学二三年纪,字估计都没认全,自个儿名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能在信里写个啥。 不过摸着信封挺厚的,陈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也不疑有他,就捏着信往家里走,六妮儿几个娃娃过星期日,在外边疯跑了大半天,这时候也玩累了就跟在他屁股后边蹦蹦跳跳的去了家里。 这个时候,王素素趁着下午太阳比较好,正在院里洗衣服,见他去而复返就随口问了句,但紧接着听陈凌说娘家来了信,还是妹妹给写的,也是一下就呆住了。 “真真的信?” “真真都会写信了吗?” 王素素稍显恍惚的愣了愣神,随后就快步跑到陈凌跟前,也顾不得洗手,只是手忙脚乱的在身上蹭了蹭,就从陈凌手中拿过信封拆开。 结果拆的太急了,一叠零散的钱币滑落了出来:一毛的、两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 王素素小心翼翼的把钱捡起来捏在手里,轻轻的打开信纸。 入眼的是一行行歪歪扭扭略显天真幼稚,但饱含关心的话语,还没能完整的读进去几句,就已经让王素素泪眼模糊起来,见小娃娃们还在院子里,就扭身快步跑进了屋里。 陈凌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进了屋就见王素素正躲在门后捧着信边哭边看,尤其看到最后那句“姐姐,我想你了”,王素素再也忍不住,扑进陈凌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阿凌,我想回家。” “回,明天就回。” 陈凌用力的点着头,把王素素紧紧抱在怀里。 信上的内容他也看到了,是王真真用铅笔写的,其中很多字不会写,还是用拼音代替的,但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也不知道王真真那个小丫头来回写了几遍,才把这封信写成。 还有那钱连五十块钱都不到,是小丫头捉蝎子卖的钱,攒了足足一年多,怕王素素在这边受委屈,被坏姐夫欺负没有钱花,就偷偷给寄过来了。 这年代寄钱困难,数目太多的话不给寄,除非去大点地方的邮局,出个汇款单子,跟打电报差不多,寄钱的邮局写了汇款单子后,收款人所在地的邮局把单子打出来,送到收款人手里,凭借着单子去领钱。 但数目小的话没关系,加上一两块钱的邮费就给装进信封送过来了。 “我想爹娘,想大哥二哥,想真真,想奶奶,好想好想……” 王素素还在抽泣着喃喃的念叨,大哥来的时候她都没觉得怎么样,但是今天看到妹妹的来信后,却被那一句句稚嫩的话语击破了心防,积攒了两年的思念都被这封信给宣泄了出来。 陈凌默默地抱着她,一直等她心情平复之后,才轻声开口说起陪她回家的事。 “我没事的阿凌,等下个月给咱爹上了坟再回吧。” 王素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抽噎着道。 哭完她也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任着她的性子来,就算父母和大哥二哥都不在乎,但大哥二哥都成家了,两个嫂子可不是好相处的,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也要为父母考虑一下,父母跟儿媳妇相处的时间可比她这个嫁到外面的女儿要多得多,不能让父母在儿媳妇面前难做,给二老添麻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凌对此也只能叹息两声,这不是他一个当女婿的能掺和的,但顾及到王素素的思念之情,他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来。 “素素,既然真真给你寄信了,你也给家里回一封吧。” “我下午也不去山上了,这就去把杜鹃找过来给咱们照几张相,到时候夹在信里给咱爹咱娘寄过去,让他们也看看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说好不好?” 王素素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心里竟也不那么难受了,连连说好,并嘱咐陈凌不要忘了买回来信封、信纸还有墨水,就欢欣雀跃的出去接着把衣服洗出来。 只是走出屋门,六妮儿几个已经不在了,陈凌也懒得管他们,这些皮猴子整天疯来疯去的,反正有了小森的教训他们现在也不敢去水边瞎玩了,村子周围危险的地方不多,其他地方爱去哪玩去哪玩。 随后他就去了趟小学,把杜鹃喊了过来,杜鹃在陈王庄本就跟陈凌一家最先认识,上次还跟王素素在王聚胜家过了一夜,也是比较熟悉的,听说小两口要照相,二话没说就挎上照相机跟陈凌回了家。 由于杜鹃经常性的在村里村外的乱逛,王素素还真没想到陈凌这么快就把人带过来了,“鹃姐你等一下,我先把院子收拾收拾。” “哈哈没事,不急的素素,你们想啥时候照相就啥时候拍,我这闲着也没什么事。” 杜鹃眯着眼笑道,她对陈凌和王素素这小夫妻俩是非常有好感的,一天天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忙里有闲,让她也逐渐的开始羡慕这样的生活。 虽然杜鹃话这样说,但是王素素还是把院里的衣服、洗衣盆、搓衣板之类的收拾了一下,陈凌也帮着把杂物清理了清理,一同放到了后院。 “快过来啊阿凌,赶紧进屋换身新衣服。” 为了给父母家人呈现出好的一面,王素素只好让杜鹃再等等,然后把陈凌拽进了屋里,换衣、梳头,好一通打扮,只把陈凌收拾的年轻了两三岁,才满意的点点头,自己也开始洗脸梳头,又换上平时都舍不得穿的新衣裳。 等忙活完后,收拾的干净整洁的两人跟拍结婚照似的,在院里的两个凳子上并排坐着露出灿烂的笑容,照了一张合照。 然后又把黑娃小金喊过来,两人一边蹲了一个,又是一张,紧接着葡萄架、荷花池、鸡舍、鸭圈,几乎院子里的每个地方两人都拍了照片,有陈凌和王素素的合照,也有单独一个人的。 …… “富贵家照相了,富贵家照相了。” 不知道哪个好事的婆娘从院门口过看到这一幕,在外面开始嚷嚷起来,没一会儿附近在家闲着的都跑了过来。 “不年不节的,照啥子相啊富贵,两口子整得跟结婚似的。” “可不是嘛,狗长犄角,净整洋事儿。” “啥子洋事儿,你们屁都不懂净乱说,之前俺听小娃子们在村里喊了,是人家素素娘家人送信来了,富贵这小子肯定是怕大舅哥再跑过来打他,赶紧照两张相给娘家人看看。” 这话一说出,顿时引发一阵笑声。 陈凌听了也不反驳,就去后院把小白牛也牵了过来,跟王素素两人分别骑上去拍了两张,随后鸡、鸭、鹌鹑、兔子也都叫到身边,一个没有落下。 “这家伙,六畜兴旺啊富贵,你老丈人跟丈母娘看了,肯定心里踏实,不会让你大舅哥再来揍你了。” “不过真要说六畜,还差猪跟羊哩。” “哈哈哈哈,要不俺们给你牵头猪,再牵两只羊过来?” 一群人围观起哄,结果都被陈凌轰了出去。 “走走走,看完热闹了赶紧走,一个个田里都没活儿忙了吗?” 这些人听了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欢了:“你们瞧富贵这娃还脸红上了,奶奶的,娶媳妇的时候俺都没见他脸红,都快生娃了还害起臊来了。” 笑归笑,闹归闹,还真有人给陈凌抱了只大鹅,牵了两只羊过来。 陈凌哭笑不得之际,见王素素兴致勃勃的,就也没多说什么,把大鹅跟羊放在院子里硬生生的凑了两张,不过这两个家伙照起相来一个劲的往后躲,到底是没有自家养的东西自然亲切,估计照出来的相片也会显得生硬。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王素素开心,那就没问题。 照完了相,人都散去后,杜鹃就把胶卷取出来交到了陈凌手里,到时候去县城随便找个照相馆就能洗出来,不过想立即拿到照片是不行的,还得等上几天时间。 陈凌就把胶卷收好,王素素已经给杜鹃倒好了茶水,凑在一块说起话来,人家既然来帮忙照相,自然还是要招待好的。不过有王素素陪着也就行了,他就起身出了家门,去买了一些信封信纸还有一瓶墨水回来。 钢笔家里是有的,就是平时用得少,但质量相当不错,放了许多年,把废墨清洗干净之后,仍然还很好用,写两封信根本不是问题。 试了试钢笔,把这些东西放进了抽屉里,等着王素素写信的时候用,然后把搬到后院的杂物又收了回来,正忙活着,就见六妮儿这帮小娃娃在院门外探头探脑,嘀咕着小声说着什么。 见他看过来就嘿嘿笑着把喜子推到了前面。 “你们几个皮猴子,鬼鬼祟祟的,又想干嘛?” 喜子是个内向的小姑娘,脸皮很薄,见陈凌瞪眼就哆哆嗦嗦的嗫喏道:“富贵叔,俺来找素素婶婶。” 小姑娘话刚说完,王素素就听到动静,从堂屋内走了出来,看了看院里这些小娃娃们架势有点不太对,好奇问道:“怎么啦?” “素素婶婶,以后不要哭了,这个给你,买好吃的。” 喜子从身后摸出一个罐头瓶,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毛票,小心翼翼的递到王素素面前。 王素素一下子愣住了,随后就明白过来小娃娃们肯定听到她刚刚在屋里哭了,只是她也想不到小娃娃们还有这样的心思,让她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发热,蹲下身子摸了摸喜子的小脑袋瓜:“喜子真乖,不过呢,婶婶是大人了,用不到这些,喜子还是留着给自己买好吃的吧。” “婶婶是觉得不够吗?俺们还有哩。” 喜子轻轻抿了抿嘴巴,小声的说道。 然后就见六妮儿几个小娃娃一个个或捧着罐子,或捧着酒盒默默地走了过来,一一递到王素素跟前。 雅文库 第一百零五章 野鸽子 娃娃们仰着小脑袋,围在王素素身旁,虽然一个个脸蛋脏兮兮的,装钱的东西也一个赛一个的破,但眼睛却都是那样的明亮、干净…… 这副情景直叫王素素心头滚烫,鼻子发酸,一时间既惊讶又感动,不过看到杜鹃这时也从屋里走出来了,就急忙抹了抹眼角:“婶婶没事,都快把钱收好吧,婶婶哪能花你们的钱。” 小娃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朝王素素摇了摇头,固执的不肯往回收。 王素素无奈,只好蹲下来耐心的跟他们解释。 却没注意到杜鹃这时已经从屋里拿出来了照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拍完之后见陈凌看过来,就对他微微一笑,举起照相机又来了一张,这回却是把他也照了进去。 陈凌见此也冲她笑了笑,想拍就拍吧,其实刚刚的情形别说王素素了,就是他见了也挺受触动的,心说到底是没有白对这帮皮猴子们好。其实小娃娃永远是最单纯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把你放在心上,并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分享给你。 于是走到六妮儿几个身边,两只手掌按住他们的小脑袋瓜,每个人拔了个萝卜。 “一个个皮猴子,都是从哪儿拿来的钱?别的从家偷拿的吧。” “才不是哩,这是俺去年卖蝎子、卖知了壳攒的。” 六妮儿立马噘着嘴巴反驳道。 “俺的也是。” “俺也一样。” 陈凌故作夸张的张大嘴巴:“好家伙,捉蝎子也能发大财啊,改天也带上我呗。” “行啊,可以带上你,不过富贵叔你得听俺的,俺知道哪儿蝎子多。” 六妮儿一听这话顿时把胸脯挺得老高:“俺去年有一天夜里捉了五十多个哩,要不是俺达喊俺回家,准能捉一百个。” “这么多啊,好好好,叔到时候跟着你,都听你的。” 陈凌笑着点点头。 王素素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莞尔。 其实在他们这里,只要入了夏,过了农忙之后,不仅小娃娃们晚上捉蝎子,大人们也会去捉。 大热天的在家待着也睡不着,到外面捉蝎子不仅吹着山风凉快些,还能卖钱,一举两得的事。再说这时候的蝎子价钱不错,贵的时候在大集上能卖到两毛钱一个,便宜的时候就不论个头卖了,会按斤数来收,一斤蝎子大概十块钱左右,一两蝎子差不多有十二三只,也就是一百个蝎子差不多能卖个八九块钱。 在这个年代那可真是不算少了,起码也能割三斤猪肉。 所以到了农历五六月你去看吧,村里村外,甚至山上,晚上全是手电筒跟火把,远远的看过去那家伙跟小鬼子进村似的。 不过捉蝎子这种事也得看年景,有的年景蝎子到处乱爬,家里的墙缝都能看到,甚至上个茅厕不留神就会被蛰伤,但有的年景几乎看不见蝎子,把村里村外的乱石堆翻个底朝天,或者还有人跑到山上去找,结果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遇到这种年景也不用管,隔上两年,它自然又会多起来。 “走,摸虾去,为了过些日子让你们带着我多捉点蝎子,叔决定今天做大虾给你们吃。” 陈凌起身冲小娃娃们招呼一声,然后背上筐子,提上网兜准备去水库捞小龙虾。 小娃娃们听了这话,顿时一个个的就瞪大了眼睛,然后齐齐爆发出一阵欢呼,只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六妮儿更是早就馋的不行了,做梦都想吃上陈凌做的大虾,这时候哪还忍得住,撒开腿开足了马力就冲了出去,出了院门兴奋的抡着手里的酒盒子往水库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摸虾喽,摸虾喽,富贵叔要给俺们做大虾吃喽。” “六妮儿,六妮儿,别跑那么快,把钱放下再去啊。” 王素素见这娃只顾着往外跑,酒盒子里还装着零钱呢也不知道放下,抡着胳膊就冲了出去。 急喊慢喊,总算把这娃给喊了回来,随后让其他的小娃子也把钱放到院子里摆好,这才去水库捞了一筐子小龙虾回来。 “咦?杜鹃走了?” “走了,我想留人吃饭来着,人说来灵感了,要回去画画,我也不好硬留了。” “那行吧,一会儿把虾做出来,你给送过去点。” “嗯,我知道。” …… 接下来,陈凌清洗着小龙虾,小娃娃们就捞了点王素素洗衣裳的水,兑了点肥皂,一边瞧着陈凌做饭,一边在院子吹起了泡泡,不过他们吹泡泡也不安稳,因为黑娃小金这两个家伙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就好奇得很,往往小娃娃好不容易吹出来个大泡泡,就会被它们张嘴咬破,即便是飘起来也没用,也会被它们俩绕着院子追着跳着咬进嘴里,结果自然什么也没咬到。 搞得两只狗郁闷的歪着脑袋直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把它们急得汪汪大叫,围着六妮儿几个来回打转,逗得小娃娃们咯咯直笑,把泡泡吹得更起劲了。 不过玩闹没多久,小龙虾的香味儿就嗖嗖的开始往外冒了,这下子小娃娃们哪还有心思打闹,只顾着围在厨房外眼巴巴的咽口水了,连黑娃小金也不去追究那奇怪的泡泡了,挤在边上摇着尾巴哼哼唧唧直叫。 “好了没富贵叔,再不出锅俺都觉得这香味儿变成了虫子,要把俺肚子里钻出窟窿来了。” “再等两分钟,默数一百个数就行了。” 等啊等,等啊等,一百个数默数完毕,小龙虾终于出锅了,小娃娃们早就口水流下三千尺了,也不管烫不烫手,一个个争前恐后的拿到手里就吸溜着热气,抱着啃起来,连陈凌事先叮嘱好的小龙虾吃法都抛到了脑后,红通通的汤汁,香喷喷的肉,那家伙吃得香的,恨不得把虾壳跟钳子都给吃下去。 不过小娃子食量到底还是太小,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三四只后,就都吃不下了,陈凌就摘了点荷叶一人给包了些,让他们带了回去。 至于剩下的让王素素给杜鹃送去就行,他们两口子最近吃肉实在是快吃腻了,过会儿下两碗面条凑合一顿完事。 …… 转眼时间来到农历五月二十,距离陈凌家闹贼已经过去将近十天,陈二柱没啥动静,但是孙艳红露面了,来了陈王庄一趟,把陈二柱欠村民的小半月工钱给结清了,或许这婆娘也知道陈二柱在村里的名声臭了,话没多说把钱给到王来顺手里让他代发给村民就走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的是,这天夜里这婆娘居然悄悄来了陈凌家一趟,知道家里红鳝没有卖,直接把价格出到了五千块钱,可惜陈凌对这个价格面不改色,直接把她往外家门外轰,孙艳红没法子,又咬着牙出到八千,八千不卖又出到一万,与山猫出的价格都快持平了。 不过陈凌还是拒绝,逼得孙艳红用各种软话好话求他,甚至差点给他跪下,最后他也没丝毫松口的意思。无奈之下,孙艳红只能趁着夜色灰溜溜的离开了。 关于这件事情,陈凌其实也一直想不通,为啥这婆娘对自家鳝鱼这么执着。直到后来没几天王聚胜抱着大头过来玩的时候,跟他说了个小道消息,说孙艳红她哥倒台了,二柱这些年坏事恶事没少干,这回让关进去恐怕得住上好一阵子了,听说连县里的采沙场都换了批人。陈凌这才逐渐回过味儿来。 “这家伙,难不成这玩意儿是给当官的送礼的?” 围在红鳝的水缸边上,陈凌心里直犯嘀咕,虽然听着挺荒谬的,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官老爷们办的奇葩事还少吗?不然孙艳红为啥见到自家两条奇怪的红色鳝鱼后,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还第一次来就给出到了两千块的‘天价’,后来他不卖陈二柱还两次上门来偷,费这么大力气,肯定不是想带回去养着玩的,这又不是后世,拿回去当稀罕物种养着,也有点观赏价值。 “不过这婆娘能过来帮二柱那龟儿子把工钱结了,倒还算有点良心。” 陈二柱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从上次被陈凌搞了回惨的,闹得村里人尽皆知之后,就更是臭不可闻了,连累的他老子当年做下的腌臜事也被提了起来来回念叨。 这不,吓得秦冬梅半个月不敢出门,天天闭着门户,连出来倒泔水都是夜深人静的偷偷出来倒,生怕外人知道她跟陈二柱有点什么。毕竟关起门来这日子还能凑合着过,要真被人知道了,别说陈王庄待不下去,娘家都没脸回啊。 也得亏她以前就不怎么出门,整天仗着秦秋梅跟王春元有本事,也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要不然闲言碎语肯定早就传开了,就算不知道她这档子事,也得把王春元养小的那事翻出来说上几遍不可。 没办法,农村里啥都缺,就是不缺嚼舌根的婆子。 摇摇头,陈凌也不再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而是趁着王素素不在家里,把两条红鳝收进了洞天里。 这两条红鳝最开始从水库捞回来,没一个月就长到了四十多公分,而且还产了苗,但现在又放了近一个月,却几乎没怎么长,只有半米多长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水缸太小限制了它们生长,还是就只能长这么大了。 其实按照陈凌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水缸太小的缘故,因为洞天的鳝鱼苗也长到四十公分左右长了,这两天还产了一大堆鱼籽,但是在外界放着的将近百条鱼苗却长到十公分出头就不长了,这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鱼太多缸太小给影响的。 所以陈凌就把这两条最开始捞到的红鳝收进了洞天,在茅屋后面挖出来了几道二十多公分宽的水渠,把它们放了进去,反正洞天放的鳝苗也长成了,也都产了鱼籽,就捞出来了两条差不多长的把这两条给替换掉了。从内心深处,他是不准备把这两条怪鱼卖掉的,一来有点不舍得,二来他总觉得这两条鱼有问题,似乎比后来产下的鳝鱼苗长成的红鳝还要特殊一些。 毕竟洞天的鳝鱼苗长成后是产了鱼籽的,一大堆的泡沫子很明显,这两条怪鱼他可真是没注意到有产下鱼籽的迹象,当初他翻来覆去找过很多遍,水缸里连鱼籽的痕迹没有,仿佛一夜之间就产下了鱼苗,想来想去确实是很奇怪,索性就留着吧。 把红鳝的问题处理好之后,陈凌就挖了两罐头瓶蚯蚓,进了洞天把茅屋里的几只‘鸟’喂了喂,现在这些小家伙肥嘟嘟的,已经长出了羽毛,他才发现这些小家伙可不是普通的鸟,而是鸽子,从出壳到现在小半个月过去,陈凌也从怀疑到确认,它们就是普通的野鸽子,因为陈王庄没有养鸽子的人家,这些蛋也不知道黄皮子从哪个野鸽子窝里偷来的,见他捡起来后也没丢,接连着往家里送了六个。 这家伙能把野鸽子给偷崩溃。 野鸽子这东西其实跟家鸽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它们跟斑鸠不一样,斑鸠一年十窝赛母猪,野鸽子每年也就产两三窝而已,每窝蛋最多产六个,就开始抱窝孵化了,这期间还要受环境、天气、天敌的影响,能活下来的小鸽子其实非常少。 “现在家里也够热闹了,就先在洞天待着吧,等红腹锦鸡蛋孵出来后,就能跟你们作伴了。” 陈凌抚弄了一会儿小鸽子刚长出来不久的短羽,直到它们一个个舒服的眯起眼睛打起了盹,这才罢手。然后把鸽子粪清理了一下,就出了洞天。 刚出洞天就看到小黄和小胖又带着三个小黄皮子在树上祸害起那些鸟了,小胖嘴里还叼了个光溜溜的雏鸟,也不知是哪个鸟窝刚孵出壳的。 思路客 小黄见陈凌看过来,就从树枝上轻盈的跳了下来,落到他肩膀上吱吱叫着,轻嗅他的耳朵,被他嫌弃的一巴掌拍开。这小东西知道嗅人耳朵鼻子会使人发痒不舒服,就老这样跟他玩闹。 “你这家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正说不知道你从哪儿叼鸽子蛋呢,这就见你来家里找食儿吃了。” 陈凌揪了揪它的两只小耳朵说道。 现在院子周围虽然喜鹊变少了,但其他鸟雀是越来越多,光是院外的香椿树上就有三四个鸟窝,后院的外的老槐树上还有,真是成了鸟类的大本营,不过也间接便宜了小黄它们一家。 这个季节其实是鸟类最幸福的时间,田间地头新生的小蚱蜢小蟋蟀异常粉嫩,还有各种青虫,甚至是田垄里散落的麦粒,并不缺吃的,也因此很多鸟类都选择春末夏初孵化幼鸟。 但这些鸟在陈凌家院子外筑巢确实打错了主意,小黄一家五口天天光顾,不是吃鸟蛋就是吃幼鸟,生活那叫一个滋润,简直成了送上门的口粮,那些鸟也不知咋想的,都这样了还傻乎乎的守着院子不肯离开,倒是让三只小黄皮子顿顿有肉,吃得越发肥实。 这时,三只小黄皮子见它们老爹站在陈凌肩膀上,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往下跳,想跳到陈凌肩膀上去。结果这些小憨皮子还是太笨拙了,一个接一个的摔在地上,摔了个大爬叉,摔完也不觉得疼,茫然且无辜的眨了眨黑溜溜的小豆眼,冲父母叫唤了两声,结果见小黄和小胖根本搭理它们,这些小东西就委屈的吱吱乱叫着躺在地上撒娇打滚。 “富贵叔,富贵叔,今天晚上早点吃饭,吃完饭咱去捉蝎子。” 院外,六妮儿放了学,跟一群小娃娃背着书包风一样的跑了过去,路过家门前的时候,还不忘朝院里喊上两句。 “知道了。” 陈凌应了一声,把小黄皮子们抱起来梳了梳毛,这三个小家伙可是皮实得很,天天在家里蹭吃蹭喝,掺了溪水的食物没少下肚,不然整天摔这么多次早摔出毛病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夜捉蝎 不过小黄皮子们皮实归皮实,但是却一个比一个的憨,蠢笨蠢笨的,一点也没有其他黄皮子的机灵狡猾劲儿,快两个月大了,连鸟和老鼠都抓不到,就别指望它们会偷鸡了。 有几次王素素给鸡鸭喂食的时候,它们也跟着去鸡舍那边的石槽里蹭吃蹭喝,结果被鸡鸭撵的满院子乱窜,那家伙十多只鸡鸭一起发威,连小黄和小胖也不敢上去硬抗啊,高低给这三个小东西啄秃了几块毛下来。就这还不长记性,天天不是欺负小兔子就是撩拨鸡鸭,有时候还跳到两只狗背上去玩闹,搞得黑娃小金非常厌烦它们,前几天把小金惹急了,堵在院子里不让它们下来,小黄小胖找陈凌告状也不行,只要下来小金就咬,这才老实了些。 陈凌捏了捏三个肉嘟嘟的小憨皮子,见它们竟舒服的在他腿上阖上眼睛打起了瞌睡,一时间无语至极:“跟黑娃一样憨,光长肉不长本事。” 说起来,山里的黄皮子本事可不小,捕鼠抓鸟,游泳上树基本都会,有的人以为黄皮子不会游泳,其实不然。离河水近的人家,经常有黄皮子顺着水游到家里祸害鸡鸭,起来一看,鸡舍棚子上全是湿漉漉的爪子印,令人防不胜防。 “唉,养废了,养废了……” 陈凌摇头叹息一声,一把抓起小憨皮子们的后颈丢到地上,也不管它们一脸懵圈又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就走到后院去把蚕喂了喂,又把匾里的蚕沙清理了一遍,现在的蚕已经蜕了三次皮了,再有一次,就要开始结茧,这个时候,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夜里也一样。 但是陈凌嫌麻烦,就在洞天里种了两棵桑树,每天出去逛一圈后,就连枝带叶的打成捆,背好几捆回来,这样一来王素素也不用去采桑叶了,洞天出产的桑叶营养异常丰富,刚开始王素素还起了几次夜去喂蚕,结果见睡前放上去的桑叶它们还吃不完,也没什么长势不良的情况,索性就不再去管了。 蚕沙清理完毕后,就堆在墙根任其发酵。再把前两天发酵好的蚕沙倒进桶里掺上糠麸搅拌了一通,制成简单的鱼食,回到前院往荷花池里一倒,池子里顿时‘哗啦啦’的一阵激荡,所有鱼都浮出水面来张大着嘴巴争抢,现在由于陈凌隔两天就往池子里倒半桶溪水,这些普普通通的观赏鱼也变得野蛮凶狠起来,而且也更好养活了,什么东西都吃,完全不挑食。别说蚕沙,馒头渣掉进去也能挤烂脑袋似的游到水面来哄抢,家里的各种东西,那真是完全不带浪费的。 “还好比刚放进来的时候漂亮了很多,不然只是越养性子越野,那还不如放几条草鱼进去呢。” 陈凌放下水桶,在边上蹲着欣赏了一阵,就去把饭做上了,等王素素放牛回来后,两人吃过饭,刷洗好锅碗,开始坐在一起把麦秸秆扎成架子,在蚕结茧之前要准备好,也就是蚕上山要爬的‘山’。 没一会儿,六妮儿就带着一大帮子小毛头在家门外叫他,来喊他出去捉蝎子。 “咋带这么些瓶子,今晚去哪儿捉啊?” 陈凌走出去,看到小娃娃们一个个的或提着煤油灯,或举着火把,脖子上挂了一串罐头瓶、酒瓶子站在院门口,这家伙显然要大干一场啊。 “嘿嘿,先在村子里转转,不行就出去找。不过俺达说了不让俺们上山,有富贵叔你带着也不行,说夜里山上有狼哩。” 六妮儿吸了吸鼻涕,然后拿了两个罐头瓶递给陈凌:“喏,这是俺帮你带的,俺怕你带着瓶子拧不紧盖子,蝎子爬出来。” “哈哈,行,叔没白疼你。” 陈凌接过来往腰上一系,然后回家从灶膛旁边拿了个竹篦子做成的夹子,就拎着手电筒跟着小娃娃们出了门。 走了一阵,突然发觉不对,陈凌皱起眉头看向六妮儿:“你娃是不是少了颗牙?” “嘿嘿嘿,富贵叔你做的大虾太香了,俺在家就着蒸馍一顿就给吃完了,吃完没觉着怎么着哩,早起一看两个牙给硌掉了。” “俺娘还说给扔到房顶上去的,要不牙不好好长,结果也没找见。” 六妮儿咧着嘴笑着,两颗下门牙已经没了。 “富贵叔俺也换牙了,是里面的大笨牙。” “俺的是小牙,快掉了就剩一点肉,俺奶说用线给俺扯来着,俺怕疼没让她扯。” 其他两个小娃子也不肯落后,张着嘴跑到跟前让他看。 结果手里的火把差点燎到陈凌头发。 小娃娃们的家长允许他们出来找蝎子,但可舍不得用让手电筒,于是就打着火把,山里的火把大多是用麻杆制成的,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的那个麻杆,在苎麻经过浸泡剥去外皮之后留下中间的杆子,稍微晾晒一下就又轻又白,用来做火把方便省事,燃烧还顺畅。 这年月苎麻的用处挺大,做麻绳、麻布,到二十一世纪初才逐渐变得少见起来。 麻杆一般一米五左右,十多根就能扎成一个小火把,比芦苇杆子做的更安全,小娃子拿来用也没事。 “好好好,叔看到了,换牙是好事,等牙换完,你们也就长大了。” 陈凌笑着说道。 小娃娃们最喜欢大人说他们长大了,听到这话,一个个立马高兴又蹦又跳。 今天的夜色不错,天空中,半圆的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照的整个大地都成了银灰色。村里的堰塘、村外的水库、池塘蛙声一片,各种虫子也在草丛里高声叫着,在这初夏的夜里,伴随阵阵凉爽的山风,显得四处生机盎然。 不过玉米还没开始种上,白天忙活累了,夜里出来捉蝎子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举着火把弯着腰,一块块掀起脚下的石块,不走运时不知掀起多少石块也捉不到一只蝎子,运气好一块石头下就能装半瓶子。 见到这些人在捉蝎子,六妮儿也没跑过去跟他们争抢的意思,笑嘻嘻的领着陈凌往村里以前的老屋里钻。 山里以前的老屋,也不尽是土坯建的,也有石头垒的,外面再抹上黄泥,但是时间长了,风吹雨淋的里面的石头就会露出来,还有的人家比较讲究,就用石头一块块砌成石墙,把院子围住,还有的用石头做猪圈、驴圈等,蝎子就喜欢在这些石头缝里待着。 因为里面阴暗潮湿,有许多小昆虫,所以也就成了蝎子觅食的乐园。 要在这种地方抓蝎子讲究的是速度快,不然容易被蝎子溜回到墙缝里去,或者到逃窜到杂草间,那就很难找了。 蝎子这东西其实很聪明,有的蝎子靠自己的外表和黄土的颜色差不多,用手电筒照它,它就一动不动的装死,以此来迷惑人,还有的蝎子就是在用手电筒照它的时候,它知道危险就缩回到石头缝里藏起来,等外面没光也没动静了才爬出来,等再用手电筒照过去它就又会躲起来,这就是在跟你打游击呢,不费一番力气,很难把它捉到。 不过村里的老屋虽然蝎子多,但由于人迹罕至的缘故,长满了杂草,也有各种可怕的毒虫或其他不知名的生物藏匿其中,还有的房顶垮掉一半摇摇欲坠,很是吓人。 这不,当他们打着火把闯进一处老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火光,让原本安逸的环境一下变得喧闹起来,蝙蝠、各种鸟全都扑棱着翅膀从老屋内飞出来,草丛也有刺猬还是啥东西乱窜,搞的空气中满是呛人得烟尘。 虽然如此,但老屋四周的蝎子确实比较多,或许这里小昆虫、小飞虫比较多,除了被火光惊走的之外,居然还有很多蝎子在墙根处一动不动的,基本都是四五公分长的中等体型,颜色稍稍发黄,没走几步远就有一个,趴在那里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会被它们骗过去。 小娃娃见到后,一个个跟看到金子似的,眼睛发亮,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夹住蝎子的尾巴就迅速收进瓶子内,又快又准,没一会儿每个娃就捉了四五只蝎子。 紧接着,陈凌带着他们转了几处没人居住的老屋之后,基本每个人都捉了快有小半瓶子了。 “一只老母蝎!” 转完小半个村子,走到一处村边边的拦马墙处,小森眼前豁然一亮,惊喜地叫一声,就冲了过去。 随后眼疾手快的用夹子猛的夹住它的尾部,任它反过身子来用细细的腿把住夹子做尽力挣扎,直接把它送进瓶子中,快速拧紧瓶盖,这娃没六妮儿他们捉的多,不过也捉满一个瓶子了。 说起来,母蝎是容易对付的,假如是一只浅黄色的高高翘着尾部、警惕状十足的公蝎的话,那一定得小心了:当人拿夹子去夹它的尾部时,它经常会迅疾的一闪,掉个方向快速的向四边的草丛或石缝里逃去,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就得需要集中精力,以免白费工夫,就算公蝎被稳稳的夹住后,它还是不肯屈身就服,会拼了命的挣扎,除了像母蝎那样四腿乱抓外,公蝎那骇人的粗壮的尾会猛烈摇动,打的夹子啪啪作响。假如哪个捉蝎的人在它那种情形下被蛰一下的话,那就倒霉了…… 被蝎子蜇的滋味可不好受,不仅疼得厉害还会发肿,很折磨人。 一边在村子里到处转着,一边找蝎子捉,今年的蝎子其实并不算多,七八个小娃娃加上陈凌一个大人,在村东边找了快一个钟头,也不过才捉到四百多只,因为有的蝎子太小,不能只论个头,所以这点蝎子加起来能卖到二十块钱就不错了,收获当真不算丰厚。 没一会儿他们转到了打麦场附近,这边附近的人家就不如村子里看着规整,一座座土胚房挤在一堆,房子院落非常低矮,树木、杂草丛生,夜里阴森森的,都是了上了年头的老屋。 土墙已经很老,很老,由于数年风蚀雨剥显得凹凸嶙峋,上面还布满黑绿色的苔藓。 墙缝的边沿,果然盘踞着许多蝎子,个个雄壮肥硕,顶端生有毒刺的长尾巴,弓背般地弯曲在脑瓜上方,保持着本能的警惕。身上颜色苍黑,证明它们年岁已大,也证明它们的毒汁丰盛稠浓。 转完这里,收获倒是不错,尤其六妮儿,一连捉了七八只大公蝎,其他小娃娃也都把第二个瓶子捉到多半瓶了。 捉完这边继续往村子外走。 没走几步,打麦场附近就有连绵的狗叫声响了起来,周围的几个窝棚里,有人探出脑袋来看了看,看清是陈凌带着几个娃娃后很快又缩了回去,继续睡觉。 这些人都是看粮食的,防止夜里有人来偷。 陈凌扫了几眼,周围窝棚还不少,但是他一个人也不认识,都是村子西边一大队和二大队的。 “富贵叔,那边墙上有蝎子,房檐下有好几只,刚缩到墙缝里去了,俺看得清清楚楚。” 走到村子的西北角,六妮儿指着一座快垮掉的老屋叫嚷道。 陈凌打着手电筒眯起眼睛看了两眼,以他的视力,确实能看到有蝎子在动,但光打在那里后,就渐渐没动静了。 “墙上也有蝎子哩,俺哥去年捉过,富贵叔咱们回家拿杆子去吧。” 猪娃儿这时也跟着道。 “不行,拿杆子也不行,俺试过用杆子捅,但是有的大蝎子掉下来就摔死了,卖不了钱的,不值当再回家跑一趟。” 六妮儿当即反驳道。 然后转过脸看向陈凌:“俺达说得用笤帚,让大人用笤帚往下扫才行哩,富贵叔咱们明天出来带上笤帚吧。” 山里房子不高,很多蝎子晚上出来活动的时候,喜欢往高处爬,稍微爬高一点小娃娃们就抓不到了,他们又不甘心放弃,就去拿杆子去捅,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因为蝎子长得瘦小的掉下来还没事,要是长得大的、胖一点的那就麻烦了,蝎子不怕闷,闷在瓶子里一夜也没事,但怕摔,又胖又大的公蝎身子沉,掉下来就摔个半死了,捡回去放不了多久就会变干,死蝎子又不值钱,非常可惜。 要是换成大人来捉就好解决了,只需在竹竿上绑一个笤帚,笤帚是软的,用笤帚从高处慢慢的扫下来,这样蝎子就没事了。 “行,那咱明天出来把笤帚带上。” 陈凌点点头,就带着小娃娃们往家走,天不早了,再不回去人家爹娘会出来找的,于是顺着路把他们送回去。 不过送完他们,带着六妮儿和小森往回走的时候,一股子恶臭飘来,差点把人熏个大跟头。 “叔爷,有人在挖粪哩。” 小森指着小学的方向叫道。 六妮儿也望了望,“是有人在挖俺们学校茅坑的大粪。” 陈凌这时也看到了,村里小学后面正有人打着火把用驴车往外拉粪呢。 走近了一瞧,是王来顺老两口,带着二儿子王聚翔在学校的茅厕里掏粪。 由于陈凌他们打着火把,对方也早就看到他们了,没办法绕路,就只好上前跟人说话:“五叔,桂珍婶子,这大半夜咋来拉粪了?” “哈哈,白天娃娃们还得上学哩,熏着人家可不好。” 王来顺笑着道:“看你们这架势,捉蝎子去了?” “是啊,吃了饭没事,出来捉点蝎子。” 陈凌点点头,然后瞄了眼驴车前面用毛巾蒙着脸,穿戴着齐齐整整的王聚翔。这人比王聚胜生得好,不仅高半个脑袋,也更白,浓眉大眼,国字脸,留着方方正正的小平头。 瞄了陈凌一眼也不说话,离粪车也是远远的,陈凌看到这情形心里也是觉得好笑:这家伙,肯定老二家里施肥不够用了,王来顺这老两口还得半夜来卖苦力,想法子给找粪。 粪是宝中宝,种地少不了,学校里这不花钱的肥料,哪能轻易放过? 这时,梁桂珍突然笑着嗔怪道:“富贵最近咋也不去俺家串门了,你五叔可没少念叨你。” “嗨,这不过完五月初五,又是收麦又是走亲戚的,我怕你们都忙吗?” “不忙不忙,油菜早收完了,苞谷也早早种上了,你叔正好闲着哩,得空去找他打打牌、下下棋,没事了就常去家里坐坐呗。” “行,有空了我就去找五叔下棋去。” 陈凌胡乱应着,然后又跟王来顺笑着客套几句,就带着六妮儿、小森往家走。 不过内心则是嗤笑不已,他哪里不知道梁桂珍这婆子是什么心思,无非惦记着他每次上门都提着东西去,又嫌上回陈二柱的事王来顺帮着去县城报警,他事后也没去表示表示。 要单纯是王来顺也就罢了,关键这婆子太讨人厌,他上赶着找那不自在干嘛。 第一百零七章 琐碎 (上一章不知道为啥,审核给删了两段,可能是描述老房子,写了两句五六十年代的故事有点太露骨,捉蝎子的两个地方我又改了改,不小心5000字了,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再回去刷新看看,多出字数不收费) “娘,你是没瞧见这败家子多不懂事么,见了俺连话都不说一句,你还跟他扯那么多干啥子?” 陈凌走远后,王聚翔或许是见陈凌没有主动找他说话,就一边用草帽扇着臭味,一边捂着脸上的毛巾,闷声说道。 梁桂珍闻言哼了一声,擦了擦汗道:“这败家子不懂事归不懂事,不过大手大脚惯了,每回上门给东西可是痛快着哩。你达帮他可不少,让他多上家里串串门,能少得了好处?” “以前俺让兰华拎回去的大棚青菜,就是这败家子给的,那家伙县城卖两块钱一斤哩,别的人家谁肯拿这么贵的玩意送人?也就这败家子能干出这事来了。” 但是王聚翔听了这话,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算了吧娘,你看看这混球现在整天往老大家跑,好东西都送老大家里了,哪还把俺达放在眼里。” “人家这明摆着是巴结上老大这个警察了,懒得理俺达这个村支书哩。” 说起王聚胜这个亲大哥,王聚翔的眼神都透着股厌烦劲儿,似乎非常瞧不起,但瞧不起归瞧不起吧,说话语气还酸溜溜的,跟他娘平时说话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他这话听在梁桂珍耳朵里,老脸立马沉了下去:“狗屁东西,他巴结老大有啥子用?还瞧不上支书了,他咋不说支书还是警察的爹哩?” “老大也真是,尽会交狐朋狗友,收个麦子屁大点事,把家里羊宰了也要请人吃喝,这都两回了,也不知道人家能给他啥好处,俺改天可得说道他两句去。” 这婆子嘴上骂骂咧咧着,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心说陈凌这些人肯定没少给老大家里送好东西。 一时间就打起了歪主意。 王聚翔可能也是听出来了老娘的话外音,心里也跟着活泛了起来,忙道:“可不是么,俺听说老大不知道啥时候跟村东的立献也混一块去了。前阵子过节的时候,人家还给老大送了半车西瓜哩。” “俺滴天爷哎,咋给了那么多?老大家里才几口人,送那么些个瓜老大又吃不完,这大热天的也不怕坏了?一个个的,尽会糟蹋粮食。” 梁桂珍立马瞪圆了眼睛,老眼都放光了,然后又骂骂咧咧的开始数落起大儿媳,家里有那么多西瓜,也不知道往家里拿两个,这眼里还有公公婆婆吗。 “好了好了,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啥,拉完这车粪,还得再来拉一车哩,赶紧干活吧,废话恁多。” 王来顺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老婆子的话头,赶着驴车往村外走,大晚上的要给他家老二拉到田里。 …… 陈凌不知自己走后还有这家子还有这段小插曲,之后的两天他帮着王素素把蚕架子扎好后,晚上就带着小娃娃们去捉蝎子,村里找遍了就去村外找,翻来覆去的非常卖力,好在收获不算差。 蝎子捉了不少,就该去卖了,这个时候最快乐的莫过于数蝎了,六妮儿几个皮猴子在陈凌家院子外找个块松软平整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在地上挖了个土坑,把蝎子一股脑儿的倒进去,上面赶紧用土盖了。 然后就拿着各自的夹子小心翼翼的一层层的剥着土,蝎子翘起来的尾巴渐渐暴露出来,这时候便用夹子夹了尾部一只只的从土里提出来放到袋子里,小娃娃们一个个的把自己捉的蝎子倒进去,数完之后,喜子就在旁边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记着数目。 “喜子可得记清楚点,谁捉了多少只,有几只大的,几只小的,叔去把蝎子卖掉后,回来给你们分钱。” 陈凌蹲在旁边张着口袋,让六妮儿夹起一只只蝎子往里放,同时笑着对喜子嘱咐道。 前几天去县城送胶卷的时候他问过了,今年的蝎子比往年略少,所以价钱不错,是按个头来收,不按斤数,大蝎子两毛,小蝎子一毛。昨天夜里蝎子捉的足够多了,六妮儿正好来问他咋卖掉,他就出了这个主意。 “好嘞,富贵叔。” 听到卖完蝎子要分钱,小娃娃们的兴致都很高昂。 “好家伙,富贵这是给娃娃们记工分了啊。” 这时,陈大志骑着自行车带了两个沉甸甸大袋子经过,见小娃娃们坐在地上热火朝天的数蝎子,就停下来车子,笑着道。 “哈哈,就是瞎胡闹的……” 陈凌站起身,笑了笑:“大志哥这是干啥去了?” “磨了两袋子面粉。” 陈大志停好自行车,走过来瞧了瞧:“这蝎子不少啊,喂过食了没,不喂食就往袋子装容易打架,大蝎子饿了还会吃小蝎子哩。” 蝎子属于群居性生物,一窝蝎子就是个大家庭,能够和睦相处,但是和别的窝的蝎子放一块就会打架,饿了还会互相吞食。 “俺们喂了,虫子、麦麸都喂了,把它们喂的饱饱的。” 小娃娃们立即高声叫嚷道。 “喂了就好,蝎子可是好东西,死一个蝎子得少吃一根冰棍哩。” 陈大志背着手在旁边看了会,然后扭过头对陈凌道:“富贵你家有挖锄没有?俺这两天准备把西边沟里那块老田种上苞谷哩,沤好粪了,还得再翻两遍,谁知道家里的挖锄快锈断了。” “挖锄啊?挖锄没有,月锄行吗?” 陈凌愣了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以前不干农活,收麦锄地都是王素素来做,所以家里只有月锄,汉子用的那种笨重挖锄是没有的。 农村的锄头一般分为三种,月锄、挖锄和平锄。 顾名思义,尖上是月齿形的是月锄,也叫月牙锄,主要是用来锄草,这种锄头很锋利,很多刚下地干农活的小伙子小丫头由于不熟悉,控制不好力道,非常容易把腿脚伤到的。 所以新手一般用平锄。 半大孩子,或者体力不足的老人在用,对力量要求不太高,锄头尖儿是平缓的,锄身短,但是有一点不好就是,新手用容易起水泡。 挖锄,这种是宽达二十多厘米,极其厚重的锄头,挖锄是山地翻土的主力,锄身比较长,入土深,不仅厚重且劲头儿也足,上手比较难,是专门为汉子们量身打造的农具。 村里并不是所有的农田都得用牲口去犁,以前的时候村里牲口少,大队的牲口棚里也就寥寥几匹牛马,全村人都得排着队,有的人家分的耕地比较多,就是排上队了一天也犁不完。这时候剩下的一些,就需要村民自己去动手了,扛上锄头挖农田,这是和牲口比力气的活计,普通的妇人哪里能干得来。 现在虽然不缺牲口了,但是有些人家的自留地在山脚或者沟里,就像陈大志这样的,牲口进不去,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月锄家里有,你嫂子用着哩。没事,没有就算了,俺再去找找。” 陈大志笑了笑,他就是看陈凌家里今年没种粮食,用不到锄头,才专门过来问一下的,谁知道没有。 月锄虽然也能锄地,但是锄的不深,只能锄个地上表皮,而且用起来太慢了,耗时间,婆娘们用着打打下手还可以,用做翻地的主力肯定不行。 “大志叔用挖锄啊,俺家里有,俺去给你拿。” 正好陈玉强听到外面说话声,走出来瞧了眼,就给提了把挖锄出来。 陈大志接过锄头道了声谢也没立马走,就在陈凌家门口闲聊起来,没一会儿,小娃娃们把蝎子都数完了,统统装进袋子里。 “达达你看见没,俺这几天捉了快两百只蝎子哩,叔爷说起码能有二十块钱哩。” 小森跑到陈玉强身边欢呼道,让他去看地上喜子写得歪歪扭扭的几个数字。 谁知陈玉强只是瞄了一眼,转脸就在小森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穷嚷嚷啥,二十块钱咋了,再多还不都是你叔爷带你捉的,还敢让你叔爷跑县城替你去卖,看把你本事大的。” 小森哪想到赚到钱了还要挨骂,呆了一瞬,随后委屈的瘪着嘴一副快哭的样子,这娃到底还太小,才刚五岁,自从上回溺水,家里对他都很严厉,今天是难得高兴,跑到陈玉强跟前求夸奖来了,谁知又被训了。 陈凌见状忙把这娃抱起来安慰道:“没事没事,小森厉害着呢,除了六妮儿和喜子,就属你捉的最多了。” 结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娃的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但不得不说,这娃真有股倔强的劲儿,抿着嘴也不哭出声,就泪眼朦胧的盯着陈玉强看。 好家伙,把陈玉强直搞得哭笑不得:“叔你别老护着他,哪有你这样的,带着他们捉蝎子就算了,捉完还帮他们去县城卖,都把他们惯坏了,你看俺家这不懂事的,还不从你叔爷怀里下来。” “俺不下来,俺就不下来,叔爷才没有惯坏俺们,他还说让俺捉蝎子卖了钱后交给你和俺娘,还说从县城给俺买糖买好吃的,让俺以后听你们的话不要乱跑,你啥都不知道就会骂俺,呜呜呜……” “俺长大了孝顺叔爷也不孝顺你了,你老了躺到床上俺都不理你,不让你吃饭,像牛老三饿他娘一样饿着你。” 小森鼓着腮帮子咬着牙放起狠话来了,边放狠话还边哭得越发大声,趴在陈凌肩膀不断抽噎着。 “好家伙,倒成俺这当爹的没理了。” 陈玉强摇头苦笑,然后对陈凌道:“叔你看到了吧,这娃其实能分清好歹,现在就是仗着你给他撑腰哩。” 说完又冲小森道:“好了好了,快下来吧,你叔爷是要去县城办事哩,再不听话,把你叔爷惹烦了,以后你叔爷也不待见你了。” “叔爷才不会哩。” 小森嘴里反驳着,不过还是从陈凌怀里滑了下来,看了陈玉强一眼,又挤进娃娃堆里,往石头上一坐,含着泪看他们在地上玩玻璃球。 …… “富贵啊,听说你家对门这两口子开始闹离婚了?” “咦?大志叔你也听说了?” “可不嘛,村里都在传,还有人说冬梅要给春元戴绿帽子哩,春元知道后害怕了。” “哈哈,这咱不知道,不过她家闺女开了春就送回娘家去了,一直没回来过,这倒是真的。” “富贵叔你也不咋出门,没听见过啥动静么?文莉前阵子还说这婆娘老站在房上往你家偷看哩。” 对于这两人的话,陈凌也只是摇头,“对门的事我不太清楚,上回文莉跟你婶子说过这婆娘往我家偷看的事,不过家里有狗,也不怕她有啥坏心思。” 毕竟陈二柱的事早过去了,单独秦冬梅一个女人,想作妖也得有那么大本事啊。 下午,陈凌去了趟县城,把蝎子卖到了药店后,又去照相馆取回来照片,这些胶卷洗出来两套,一套塞进信封里帮王素素给娘家寄过去,自己家里再留一套。 做完这些陈凌去城南的小院子转了一圈,把地上的小纸片捡了捡,估了一下下回来城里要准备多少东西,就蹬上自行车往家里走,结果刚过了水库大坝,就见小娃娃们挤在村口翘首以盼着,等着他回来。 “蝎子卖完,准备分钱了。” 陈凌吆喝一声,小娃娃们立马蹦着跳着欢呼的围了上来,一个个的往他自行车上爬,不一会儿前面大杠上挤了三个,后座上又挤了三个,前面车筐里还坐了穿开裆裤的小娃子。 好家伙一辆二八大杠挤了八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分钱了”,走在村子里引得许多村民走到门外笑嘻嘻看热闹打趣。 有的人还会不明所以的问:“富贵要发啥钱了?” 这时候小娃娃们就会骄傲的答道:“富贵叔要给俺们发卖蝎子的钱,一人二十块哩!” “老天爷,每个娃娃能分二十块,今年蝎子这么贵?” 一个个的都目瞪口呆,最后连很多小娃娃的家长都惊动了,跟在陈凌自行车后面,问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前几天按个头算,每个蝎子最多卖两毛,今天过去问了问又涨了一毛钱。” “主要是今年蝎子不算多,我们这阵子把村里村外基本转遍了,蝎子都快抓光了才卖这么些钱,要再想捉蝎子,得去山里找了。” 陈凌这话说了并没有起多少作用,反而让很多人更加眼红:“去山里找就去山里找,夜里不敢去白天还不敢吗,怕个啥?都说今年蝎子少了,再不去捉可就卖不到钱了。” 于是接下来两天,很多动了小心思的村民白天干完活就陆续进山去找蝎子,还有的把自家娃娃送到陈凌这边,想让他带着进山去找。 对于这样的人,陈凌也不会客气,当面就拒绝了,真是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跟他们又不熟,见了有便宜占就舔着脸跑过来,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不过最近村里村外的蝎子都快被抓完了,陈凌也不出去找蝎子了,六妮儿几个也不去了,最多忍不住了会跑来喊上他去捉蛇或者去老屋堵两窝鸟,捉到后就地生起火堆烤了吃。 第一百零八章 走亲戚 当然了,陈凌也不光是跟着小娃子们瞎玩,在这个过程中,往洞天也是塞了不少东西,比如蝌蚪、泥鳅、黄鳝、山鲶鱼等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就放到茅屋后新开辟的几道水渠之内,蝌蚪单纯就成了食物,其他鱼存活的比较多,和红鳝在一块活得很好。 两条老红鳝被陈凌放到洞天之后,果然开始生长了,现在都有六十公分长了,粗壮无比,若非是嘴上的须子也长到了将近十公分长,一眼看上去还真会被人当成两条红艳艳的大蟒蛇。 陈凌蹲在水渠边上瞧着,鱼籽都孵化成了新的红鳝苗,乱糟糟的一团,跟在大鳝鱼旁边在水渠中到处游动,这是在躲避新放进水里的其他普通黄鳝和泥鳅,有大红鳝守着,它们不会被吃掉。 “这红鳝越生越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要不改天抓一条来尝尝?” 陈凌心里正蠢蠢欲动着,却发现小鸽子们排着队走了过来,冲他咕咕叫着,一个多月大的鸽子刚刚会飞,但是飞得不高,不过在陈凌试着把它们放出去了几次,它们还挺聪明,竟然学会自己独立找食了,这些天经常会在院子周围找虫子吃,也不用陈凌刻意去喂了,每天放出去半个小时就行。 “怎么?又想出去了吗?” 陈凌见小鸽子们围过来,随便一伸手就飞到他手掌上,他就知道这些家伙的心思了,虽然洞天之内的环境会更好,但是见识过外界更广阔的天空之后,它们还是忍不住想出去转一转,飞上两圈,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先好好待着吧,过会儿再放你们出去。” 然后摘了两把洞天的豆角,就出去炒菜,现在家里种的豆角也能吃了,他从洞天拿也没啥顾虑。 “阿凌,咱们田里还有挺大一片空地皮哩,我看土质还是不怎么样,草都没其他地方长的高,不如种点豆子、花生吧。” 早晨饭桌上,王素素提议道。 “行啊,我先去把地皮锄好再说,这几天天气不咋样,等哪天天气好了再去种上吧。” 于是这天早上吃过饭,陈凌就扛了把月锄,骑上牛带着狗就出了门,其实这也只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王素素而已,最近天气确实不怎么好,估摸着没多久洪水就要来了,陈凌不想白费力气,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先把那块空地皮修整一下再说。 这地方是陈凌留着建房子,修莲花池的用的,也没怎么种过东西,土壤没有经过溪水大幅度改善,跟其它地方比起来显得贫瘠不少,王素素想种点大豆、花生也实属正常。 大豆和花生都属于豆科作物,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改善土壤的作用,另外这些作物是每家每户基本都会种的,只是有多有少罢了,除了平时吃之外,大部分会用来榨油。 慢慢悠悠的晃到了田里,陈凌穿过小树林,把牛绳解开,鸽子放出来之后,就拿起锄头在空地上开始锄草了,这边空出来的几亩田虽然肥力不行,草长的不高,但是草不高并不代表不多。 现在已经长满了蒺藜、车轱辘草、马头草之类的贴着地皮生长的杂草,这类草生命力很顽强,非常耐旱,太阳怎么晒都晒不死,就算是在经常过人的坚硬土路,只要稍微有点缝隙就能长出一大片来。 尤其是蒺藜,通常隐藏在杂草丛中,很难看得到它们,有时不注意从上面走过就会黏在脚底,甚至顺着鞋缝掉进去,扎的满脚底的血。 陈凌算不上干农活的好手,但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之下,慢慢的也基本啥活儿都会干了,只是干活儿的速度还是不快,加上他本来就是来应付自家媳妇的,上午就慢悠悠的锄了半亩地的杂草,然后开始锄地翻土。 只是他毕竟是半吊子,锄起地来泥土都往脚下跑,土被翻的一堆堆的,一点也不平整,让陈凌看了直挠头。 “唉,还是农活干得太少的缘故。” 他见过村里不少老农锄地,干起活来,那真是视觉上的享受。 锄头举过头顶,轻巧的落进土里,再轻轻一拉,泥土立马松散开来,这时候抽出锄背翻动,或侧身,或翻转,灵巧的敲在大块的泥土上,起起落落,犹如蜻蜓点水,等回过味来时,老农早已经脚步上前,继续挖掘前面的泥土了。 遮阳的草帽,滴答的汗水,翻转的锄头,泥泞的胶鞋,田埂上的水壶,几个粗碗,蛐蛐声,蚂蚱声,风声,树叶哗哗响动声……如同一副美丽的乡间画卷。 这样的场景在夏收之后的农田里屡见不鲜。 陈凌回想着,慢慢去找感觉,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半亩多地翻完。 半亩地翻整好,总不能就真的啥都不做。 陈凌就从洞天拿了几棵西瓜苗出来,这西瓜苗并不是他特意种的,而是西瓜籽被鸡鸭吃进肚子后又拉出来,在院外长出来的苗。 陈凌见到之后,就拔了下来丢进洞天里面,准备催生点西瓜出来,下次去县城的时候卖掉,上次进县城卖蝎子时他去了趟城南的小院子,发现门后的小纸片少了很多,除去有个油坊老板说让送两千斤花生之外,剩下的也就四五个说要买菜的。 毕竟现在都入了夏了,菜市场里各种菜都有,就算他卖的菜再好吃,但每斤两块钱的价格摆在那里,这一对比之下,买的人肯定会减少,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种点西瓜,下次带过去,也算加点应季的瓜果。 而且洪水过后,瓜果蔬菜必定会很稀缺,不用特意涨价就能卖不少钱。 不过在种完瓜,收进洞天之后,陈凌想了想,把菜畦的菜也往洞天里收了不少。 “洪水快来了,这些菜也能卖个好价钱,扔在这里怪可惜的,就和西瓜放一起卖吧。” 自顾自的念叨着,陈凌又从洞天打了几捆桑树枝叶出来。 忙活完这些,时间都过了正午了,陈凌就吹了两声口哨想把鸽子们唤回来,准备回家吃饭。谁知这些小家伙在外面玩疯了,找完食填饱了肚子之后,就在林子到处乱飞,到处追鸟嬉戏打闹着不肯回来。 这两天的天气确实不是太好,天空中的家燕子、土燕子全都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的,非常壮观,小鸽子们见到这幅奇景,就去飞到高空去追逐,只是它们还太小,气力不足,往往飞一小会儿就会回到陈凌肩膀上,或者落在牛背上歇息片刻,然后继续飞过去嬉闹。 见这幅情形,陈凌也不管它们了,就骑着牛往家走。 只是刚过一个陡坡,黑娃小金就望着天上“汪汪汪”的大叫起来,陈凌抬头一看,就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然后“咻”的一声,一团黑影逆着燕群穿梭而过,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霎时间就有数只土燕子被击落,打着旋儿从天上落到了远处的农田里。 天空中的燕群顿时像炸了锅,被吓得一通乱叫,小鸽子们也赶紧飞了回来。 “汪汪汪~” 两只狗见状就大叫着想冲过去抢夺掉下来的燕子,但是被陈凌喝止住了,他知道这是那只鹞子在捕食。 说起来这鹞子来也是有趣,可能是被他救过一命的缘故,就经常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徘徊,但同时又抱着很大的警惕性,从来不过于接近自己,但也不真正离开。 有时候陈凌夜里回家,都能感觉有东西在后面跟着自己,打着手电筒到处去看吧却是什么也看不到,这情况换成胆小的估计都要吓个半死。陈凌也是来回几次之后才知道,就是这只鹞子在他屁股后面悄悄跟着,只是对人抱有戒惧,不常露面罢了。 “行了,别去欺负它了,抓点东西吃也不容易。” 陈凌摸了摸两只狗的脑袋,然后把鸽子收进了洞天。 这时候刚入农历六月,田地里都种上了玉米,田间土路的几个大陡坡上还有人点了大豆,种了棉花,南面则是陈二柱的大棚,还没彻底建成,现在就已经荒废在那里了,平时除了村里的小娃娃去那边玩,其他的村民也不常往那边走了,反正前三年的地租是拿到了手里,到了租期再收回来就是。 骑在牛背上,往南面望了两眼,陈凌收回目光。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六月初四这天,小两口发现后院的蚕一夜之间好像变短了,伸头缩脑的在匾里蠕动着,一条条肥的发亮,似乎成了半透明的一样,抓起来一看脚下还隐隐约约有丝,两人心知这是快要吐丝结茧了,现在伸头缩脑的是在匾里爬着寻找合适的地方结茧,于是急忙把麦秸秆子扎成的蚕架子拿过来,清理完蚕沙之后,再放进匾里铺好。 结茧前的蚕进食是很少的,慢慢的也不再吃桑叶了,但是排泄出来的蚕沙会变得很大颗,需要及时去清理。 一切就绪之后,夫妻俩就把蚕捉到一束束麦秸秆扎成的蚕架子上,帮它们上‘山’,为它们找能够牵丝的地方,这样才好营结茧子。 回到前院吃了早饭,今天的天竟然又放晴了,没等来大雨的陈凌有些失望,闲来无事在家也看不进去书了,索性就准备再去县城一趟,把菜和西瓜卖掉,洪水之后虽然菜价会上涨很多,但谁让他备货简单呢,货源啥时候要啥时候就有,这样有恃无恐,怎么搞都无所谓。 另外就是,家里的鸡蛋鸭蛋堆了很多,他和王素素吃不完,得去卖一部分了。 谁知道刚赶了牛车走到水库大坝上,就听有人在喊他,往远处一看,居然是秦容先和梁红玉这老两口。 秦容先骑着辆二八大杠载着梁红玉,两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看见他之后,远远地就冲他招手。 “这下去不成了。” 陈凌心里暗叹一声。 认真想想吧,这老两口比他还闲呢,他之前又给了人家地址,找过来那是早晚的事。 按下这些心思,陈凌就把牛车停下露出笑容:“秦叔,红玉阿姨,你们咋过来了?” “哈哈,我跟你阿姨去乡里亲家家里住了几天,这不回来从这里路过,就想着来看看你。” 秦容先停下车子,笑着道。 梁红玉从后座下来也是满脸喜色:“富贵这是干嘛?又要去县城?” 陈凌点点头:“是啊,再去进趟货。” “哎哟,那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可别耽误你正事了。” 老两口对视一眼,就不太好意思往家去了,他们知道陈凌在农村生活有点进项也是不易,总不能因为自己两人误了人家挣钱。 陈凌闻言就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有啥不是时候的,二老既然来了,还能不去家里坐坐吃顿饭?” “我这进货啥时候去都行,反正每个月也就去个两三趟,不碍事的。” 梁红玉有点半信半疑:“真不碍事吗?” 她现在可真真切切的把陈凌当自家后辈看待,这心态转变了,顾及就多了。 “真不碍事,走吧,今年我家没种啥粮食,家里今早刚搭好蚕架子也没啥事要忙了,去家里坐坐吧。” 陈凌说着把牛车调过头,招呼着老两口跟上。 但两人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觉得来的不是时候,等梁红玉上了自行车后座,秦容先还不住的嘀咕呢,说不让你来非要来,这下可好,你这能留下啥好印象? 梁红玉就在背后拧了他一下,说我那不是想念孩子了,顺路来家里看看咋了。 “哟,富贵,这是老丈人跟丈母娘吧?今天可得好好招待啊。” 进了村里,没走多远就有人打趣。 梁红玉听了就反驳道:“不是,我是他姨,这是他姨夫,来走亲戚的。” “哈哈,姨,那也是媳妇儿娘家的姨吧?” “……” 这句话搞得老两口不知道说啥好了。 陈凌听了也没多想,毕竟叔叔阿姨是外面的叫法,在村里说姨跟姨夫才是正常的,然后见走过来这汉子拉着车大粪,插着粪勺,就捂着鼻子道:“立山哥,苞谷不都种完了吗,咋现在还要浇粪哩?” 汉子是王立献的兄弟王立山,也是猪娃儿他老子。 “俺家今年喂着猪哩,粪多留着占地方,正好浇菜园子使。” 王立山说了句,然后对他打趣道:“你娃真是吃不了苦,这点臭味都受不了,小心娘家人回去给打小报告。” 陈凌无语,也不好解释什么,就道:“立山哥你少说两句比啥都强。” 这车猪粪臭的,不光是陈凌,小白牛闻着也受不了,不住的哞哞叫着,踢踏着蹄子,催促他赶紧离开。 王立山偏偏还哈哈笑着,又打趣了两句,才慢悠悠的向田里走去。 不过这说话空当,让许多村民听到了,真的以为是王素素的娘家人来了,那家伙一个个眉飞色舞的,都跑出来看。 梁红玉见了还挺高兴,逢人就笑眯眯的解释:“我是富贵的姨,这是他姨夫。” 结果没人往别处想,都以为是王素素娘家的姨呢。 搞得他们还没回到家里,王素素就跑到门外看了,还真以为信寄回去后,自家来人了,没想到是两个不认识的老人,就有点发怔。 “阿凌,这是?” 陈凌见媳妇出来,就从牛车上跳下来:“素素,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叔叔,这位是红玉阿姨,上次我带回来那么一大篮子粽子,就是红玉阿姨包的……” 陈凌介绍的同时,老两口也打量了王素素一番,站在旁边不住的点头,很是赞许。 梁红玉更是忍不住上前拉住王素素的手,一连声的夸她长得漂亮,说她这些年见过的,都不如王素素长得好,嘴上说着,眼神还带着非常满意的神色。 让王素素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也感觉怪怪的,感觉这位阿姨的眼神像是婆婆打量儿媳妇的眼神似的,让她都忍不住开始多想了。 —— PS:正文是不会出现父母了,有朋友想看的话,到时候完本后加番外。 第一百零九章 卖鱼 “真是个好姑娘,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梁红玉拉着王素素舍不得撒手,笑眯眯的道:“也不知富贵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们,其实我们跟富贵认识时间也不长,不过挺有缘分的,我们一家几口前后脚回老家探亲,全让他给碰上了。” “他也老往县城跑,一来二去就熟了,这次是去我亲家住了几天,回来路过你们这,就想过来看看。” 说着,就和秦容先把自行车挂着的篮子取了下来,掀开上面盖的布,里面有肉干、糕点各种点心,单看包装就知道肯定不是便宜货。 “这是儿子儿媳妇给寄过来的,我跟你秦叔叔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吃不了这么多,顺便给你们送点过来。” 听到这话,王素素心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老两口是陈凌的什么亲人呢。 “来,快接着。” 见王素素发愣,梁红玉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呢,就把篮子塞到她手上,跟秦容先一起乐呵呵的推着自行车进了家。 “这……” 王素素看了眼陈凌,有点犯难。 “没事,收着吧。” 陈凌冲她一笑,简单的把两人的来历说了下,让她不用拘束也别多想,当成普通来家里的客人就行。 随后把牛车赶到了后院,抱了两个大西瓜放到井里冰上,几人就坐在树荫下拉起了家常。 有了陈凌的提醒,王素素就真把这二老当成了闲着没事到处乱逛的退休老人家,心态也就放轻松了。 而梁红玉两人呢,上次听陈凌说过去县城贩卖东西是瞒着媳妇的,为这还对他们撒谎,报了个假名号,所以也是相当注意这一点,每当快要说到陈凌在县城的事了,就急忙转移话题,含糊的略过。 好在王素素知道自家丈夫现在不去瞎混了,也比以前有正经事多了,就没有特意去问。 吃着西瓜,聊着天,老两口不知怎么就聊到他们下乡的事,说起了风雷镇,也说起了风雷镇周围的村寨,当初一起吃大锅饭,从事集体劳动,还有定期组织搞文艺活动,唱山歌,看电影之类的趣事。 恰巧王素素的家就隶属于风雷镇,这下立马就起了谈兴。 说说笑笑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这次老两口上门,陈凌确确实实是只当这两人太闲了,没啥事干就顺路转了过来,所以到了做饭的点,准备起午饭来,就简单了点,也清淡了点。 谁知秦容先见他准备起午饭,就要抢着下厨,说要做两道拿手的北方菜。 “秦叔你歇着就好,来我家了,哪还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梁红玉听了就笑:“你秦叔叔在京城这么些年不是白待的,平时的家宴也少不了他去做菜,富贵你别跟他客气,就让他做,你们小两口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次也让你们尝尝北方菜好不好吃。” 这下陈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富贵啊,村子里有社吗?” “有,西边就有个瘸子社,秦叔你说需要啥东西,我去买。” 公有制早就取消了,但由于省份比较偏僻,到如今处处还存在公有制的影子。 比如村里的公社地址还保留着,还有老磨坊,打麦场等等,平日里村民们对村委会的称呼,也都是去大队干啥干啥,而不说村委会,小卖铺也不说小卖铺,而是说‘社’,供销社的那个‘社’。 秦容先两人回了老家,也是入乡随俗,跟着老家的人说起了本地称呼。 “不用,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得挑一挑。” “也行,秦叔我先跟你说哈,家里有野鸡,有野兔,有鱼,有鸡蛋,蔬菜有豆角、丝瓜、茄子、西红柿、韭菜,剩下你再看看要买点啥……” “嚯,这家伙蔬菜也就算了,这野鸡野兔也有吗?天这么热咋保存的?” “也没咋保存,是家里的狗隔几天就会捉个两三只回来,往往上顿没吃完呢,下顿的就有了。” “哎哟,这狗好啊,咋没看见呢。” 秦容先在院子里东瞧瞧,西看看,结果也没看到有狗的影子。 陈凌见状就笑:“最近没怎么管它们,每天出去疯跑,不到饭点不肯回来。” “哈哈,这才是乡下土狗的作风,比城里的狗自由幸福多了。” 两人说着话,一同出了门,到崔瘸子社里割了三斤猪肉,买了些猪下水,还有一些豆腐、山粉之类的配菜就回来了。 一看秦容先挑的东西,陈凌就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菜了,到家把山粉煮开泡上,汆了点素丸子,秦容先就开始正式做菜了。 这次反倒让陈凌成了打下手的,洗菜、切菜、备调料,最后又把灶台收拾出来,任由秦容先施为。 陈凌起初还觉得这二老不会做饭呢,看到现在这情形,最起码秦容先是个熟手,起锅烧油,下调料,炒糖色,一样样利索得很,烧菜速度竟然不比陈凌要慢,刚过正午不久,几道菜已经做好了:爆三样、抓炒鱼片、焖鱼肚、京酱肉丝。 灶台上还熬着大锅菜。 京城菜以爆、炒、炸、焖、蒸、烧为主,量大口重,这里的口重倒不是和南方一样,下料狠,放辣椒多,而是它这个做法以及食材,做出来就比一般菜重口味,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很多南人根本吃不惯。 而秦容先做得这几道菜却正正好好,不管调料还是盐口,拿捏的都很到位。尤其用猪下水做的爆三样,这样的菜要是放盐少的话,压不住腥膻气,要是放盐多了,又齁得慌,比较考验水平。 “秦叔厉害,你做这几道北方菜真是太好吃了,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陈凌尝了两口剩余的锅底,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做了几十年了,要不是现在老了颠不动锅了,味道还会更好的。” 秦容先摇头笑了笑,和陈凌一块把菜盆端上了桌。 没多久,大锅菜也出锅了,猪肉、山粉、豆腐、素丸子、小白菜熬成一锅,混合着灶膛熬出来的柴火香味飘散出来,令人一下胃口大开。 这顿饭让陈凌跟王素素吃得很过瘾,尤其王素素,还是人生第一次吃到北方菜,直接多吃了一个馒头。 连梁红玉都在惊叹,今天秦容先做的菜比以往好吃多了。 两人不知道这是陈凌家水和青菜的缘故,只道今天高兴,超水平发挥了。 吃完饭后,老两口在院子里东瞅瞅,西看看,不住的夸赞院子漂亮。 正值初夏,院里已经是绿树成荫,青色的丝瓜、紫色的扁豆角爬满了架子,桃树、枣树硕果累累,沉甸甸的压的树枝都弯下了腰,还有开满荷花的水池,不时有鱼跃出水面,去吃荷花上爬动的小虫,旁边几只兔子耸着鼻子在院里来回跑动,树上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间跳跃…… 一切的一切尽显农家乐趣,让老两口不知不觉就心头舒畅起来,甚至动了在这里养老的念头。 …… “富贵啊,你会开车吗?” 老两口在水池旁喂着鱼,秦容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陈凌被问得愣了下,就道:“我会开拖拉机算吗?” “哈哈,拖拉机也算,其实一般会开拖拉机就会开汽车的,都差不多,汽车挺好学的。” 秦容先笑着道。 “秦叔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跟你阿姨从乡里来的时候,听那边在喊县里新上任了领导,要招个会开车的司机,要求年轻力壮,形象要好,我看你就挺合适的嘛。” “你要不要去试试?我看大早上乡政府就排了老长的队,不过那些小年轻,哪有你长得好,形象跟你没得比。” 梁红玉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表示非常认同。 其实这也是他们两人来之前商量好的,要给陈凌安排个体面点的工作,不想让他一辈子就窝在山沟沟里。 但是又不能明着来,也不能说太离谱的职位。毕竟才认识不久,陈凌不知道他们身份,就只能拐着弯来讲出这件事。 老话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谁都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相信无缘无故的就有人对自己好,除非是父母亲人,不然很大概率上是不怀好意。两人也是顾及这一点,知道明着来,容易惹陈凌怀疑,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不过只要陈凌肯答应,后面的事一切好办,这年代信息传播速度又不快,这点事他们回到县城就能给安排妥当。虽然梁红玉的名号在本地不如在京城好使,但也还是有一点点人脉的。 老两口自信满满,但是陈凌听了却没怎么在意,之前秦秋梅就说让他进乡政府呢,他都没去,又哪里会跑到县里给人开车。 见陈凌摇晃着脑袋,很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梁红玉就有点心急了:“富贵可别小看司机啊,只要能当上,以后机会多着哩。” 听到这话陈凌还没怎么着,王素素忍不住小声插了一句话:“红玉阿姨,不是说入了公职不能随便生娃么?” 跟着悄悄看了陈凌一眼,见他没啥反应,又说:“上次计生办的人觉着阿凌想的计生标语出彩,就想拉阿凌去乡政府做宣传委员哩,他也没去。” “去了生个老二都要死要活,我们村里有在乡里派出所的,今年这不就给结扎了吗?听说本来要罚一万块钱,还得上档案,以后子女都受影响哩,后来运气好,才只是结扎,这样的工作太吓人了,阿凌不愿意去,我更不愿意。” 这话说的,把秦容先和梁红玉搞懵了,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还有人邀请过陈凌去乡里,他还没去。 这也就不提了。 关键连王素素这个媳妇都不乐意让去,别人家的婆娘听说要给领导当司机哪个不是兴奋的跳脚,挤破脑袋也要抢着去啊,到了他们这儿,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 这家伙,硬是把梁红玉急得要死,心说傻丫头啊,生孩子的事有啥,只要富贵肯接受安排,那都不叫事啊。 但心急之下,又有很多顾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好这时,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娃娃闯进了院子里,用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富贵叔,富贵叔,黑娃小金跟外地人的狗打架哩,打得老凶了,你快去看看吧。” 陈凌闻言立马起身:“在哪呢?快带我去。” “就在俺家门外的大坝上。” “素素,你陪着秦叔和红玉阿姨在家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凌对着同样有些担心着急的王素素交代了一句,就抱起小娃子匆匆出了门。 这娃是王聚翔的儿子,小名叫臭蛋,比小森还小两岁,整天穿着开裆裤跟着小森他们在村里乱跑,家就在村口,离水库大坝不远。 比起他老子,他奶奶,臭蛋这小娃子还是比较懂事的,梁桂珍偏爱他一点,给的零花钱也好,零嘴儿也好,都比王聚胜家的两个孩子要多,但臭蛋这娃私下里却没少给姐姐弟弟分享,让王聚胜两口子对这个侄子也亲得很。 抱着小臭蛋匆匆赶到村口,陈凌远远就听到大坝上的狗叫声已经连成一片。 循声望过去,就见大坝上围满了人,吵吵闹闹的,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见这个架势,陈凌就有点担心了,忙抱着臭蛋跑过去,挤进人群一看,小金正威风凛凛的站在一大群土狗中间,跟另外十多条凶狠彪悍的大型猎狗对峙着,而黑娃已经和其中一条黑红相间,浑身肌肉疙瘩的大狗咬成了一团,周围的土狗则疯狂叫着,在为黑娃掠阵,同时不停地呐喊助威。 看到这一幕,陈凌的一颗心猛地提起,随后就又落了下来,因为他看出来是黑娃占了上风,黑红相间的大狗疯狂撕咬了一阵,没有伤到黑娃分毫,反而被黑娃扑倒在地,咬住了它的后颈,直接扭着脖子借着强横的腰力疯狂甩了起来,粗壮的身体像是钟摆一样左右晃动,任由黑红大狗猛烈的挣扎、惨叫,就是死不松口。 刚刚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无比,愣愣的看着黑娃发威,直到黑红大狗脖子被撕扯下来一块皮肉,滚烫的血不断喷洒出来,在黑娃的脑袋上,还有地上留下了鲜红的一片,而那黑红大狗已经直接咽了气。 “富贵兄弟,你这狗是真猛啊。” 陈凌刚来就被自家的狗吸引了注意力,这时听到说话声,才看到这十多条猎狗后面站着位熟面孔,居然是有快两个月没见到的山猫。 山猫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站着几个人,每个人用长长的绳子牵着两三条猎狗,身后是一排脏兮兮,沾满泥水的吉普车。刚才被村民们挡着,陈凌一时间也没注意到。 “黑娃,小金,你俩给我回来。” 陈凌把两只狗叫到自己跟前,就冲山猫点点头道:“原来是山猫兄弟啊,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啥大事,就是这两条狗没训好,刚下车就敢冲小孩子龇牙,让你家狗看到后给教训了,死了也活该。” 山猫淡淡一笑,然后就朝旁边两人鞠躬道歉,又抽出来两张钱递过去。 那两口子也没说别的,接下钱后,拉着个小丫头来到陈凌跟前:“富贵啊,今天可多亏了你家的狗,不然俺家妮子还不知道让咬成啥样子哩。” 陈凌这时候还是有点懵呢,不过他也看到了除了那条黑红的大狗,旁边还有一条猎狗躺在地上,死状挺惨,也不知道是村里的狗咬死的,还是被村民们打死的。 “啊?咋回事啊,杏花嫂子?” “他们这些外地人要带着狗进村哩,俺家狗闻到了味儿就出来叫,俺家妮子就跟着出来看看啥情况,谁知道他们的狗崩开了绳子,冲俺家妮子扑了过来,真是吓死个人。” “也幸好你家狗在这边,二话没说就把那两个狗撵走了,不过他们带的狗多,在俺家门前就打了起来,俺还真怕你家狗吃亏,就拿铁锹帮着打了几下,结果它们越打越凶。” —— 在12点前发了,这章算20号的正在跳转到我的1995小农庄 第110章 卖鱼绿色阅读 - 我的1995小农庄 - 阅读网 ...,如果没有自动跳转请点击[跳转] 有时候没有自动跳转是因为站对应的章节还没有生成,或者那个网站很慢,不是调整功能失效奥。请耐心点,^_^。 第一一零章 蟹上树 山猫听到人家这样说,也是很不好意思,但他并不善言辞,只是尴尬的站在人群外,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不住,对不住,这事儿怪我们,我们不该带狗进村的。”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戴着毡帽的老头站了出来,朝这两口子道歉,又从包里拿了些钱递过去:“把孩子吓到是我们不对,快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这不是钱的事,要不是你们跟富贵认识,今天给多少钱也不行。” 这两口子是陈泽的大哥大嫂,虽然和陈凌来往并不多,但总归是一个太爷,这次又多亏了陈凌家的狗,他们也是念着这份情。 刚才山猫给钱他们接了,这次再接到手里,他们怕陈凌脸上不好看,就把老头递来的钱推开了。 老头闻言冲陈凌笑了笑,然后又对陈江两口子说道:“刚才钟林给你们的钱算是伤到你们家狗赔给你们的,我这个是给孩子的,两位快收下吧,不然我们心里也不踏实。” 村民们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就纷纷劝他们收下吧,这些外地人连狗都看不好,差点伤到家里娃娃,多给点钱是应该的,没把他们连人带狗打个半死就不错了。 在村民各种难听话之下,老头也不恼,诚恳道:“就当看在富贵小兄弟的面子上,给我们一个认错的机会。” 陈江两人看了看陈凌,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收下。 …… “老师,刚才多亏了您啊,不然这种情况我是真应付不来的。” 跟着陈凌进村之后,山猫长呼了一口气。 老头听了微微一笑:“小林你这话就不对了,今天要不是你跟这位富贵小兄弟认识,还有他家这两条狗起了关键作用,这件事还真不好收场呢。” “不错,是多亏了富贵兄弟。” 山猫点点头,然后对陈凌道:“富贵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也是我家里面的长辈,叫韩宁贵。曾经是国家地理科学考察部的主任,现在专门负责濒危动植物的追踪和调查,熟悉的人都叫他韩教授。” 等山猫介绍完,老头笑眯眯的向陈凌伸出手:“富贵小兄弟,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韩宁贵。” “韩教授你好。” 陈凌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然后就带着他们两人往家里走,其他人则留在大坝上守着车,出了刚才那档子事,他们也不敢再带着狗进村了。 通过和两人的谈话,陈凌也知道了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来接杜鹃的,顺便再问问自家的两条红鳝还卖不卖,谁知道村里的狗闻到了陌生的气味,才闹出了刚才的乱子。 “这两个狗真是完美,凶性、体格、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扔进狼群里也能做狼王。” 往陈凌家走着,韩教授还在不断的夸赞。 随后也忍不住问起能不能配种的事,结果自然是被陈凌婉拒了。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老头砸着嘴连连摇头。 他们进山科考也是少不了狗的,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发达到后世的地步,深入险地,没有狗示警可不行,一条好的猎狗当真是进行野外工作最好的伴侣。 只是好狗可遇不可求。 就像他们这次闹出乱子的两条猎狗,其实也不单单是有没训好,狗的性格脾气也占了很大因素,野性够了,服从性却非常差,尤其走一趟野外之后,凶性被激发出来了,不管是人还是猎物见了就想往上扑,这样自然是不行的。 韩教授的心理活动陈凌自然是不知道的,带着他们回到家,向王素素和梁红玉夫妇两个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陈凌就把屋里养鳝鱼的水缸搬了出来。 “咦?没想到还真是一对红龙,小林你眼光不错。” 韩教授见了水缸里的两条红鳝,立马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黄鳝变异的品种,但是极其珍稀,寻常情况下几十年都难见得到。” “这不就是血鳝吗?富贵你从哪弄来的?” 秦容先两人看了眼水缸,就好奇的问道。 “这可不是血鳝,血鳝是咸水和淡水的交叉海域才有的,深红如血,所以叫血鳝,咱这附近哪里有海?你看这鳝鱼的颜色,是鲜艳的红色,在水里游起来的时候,还显得有些半透明,嘴上的须子还比黄鳝、血鳝要长,这是一对龙须,最长能有小半个身子长也毫不夸张,在古代可是祥瑞,皇帝老子都要当成龙种来看呢。” 韩教授摇摇头,对两人解释道。 随后扭身问山猫:“小林你给富贵小兄弟出的什么价?” “我刚开始出一万,后来见富贵兄弟家这两个狗很不错,想交他这个朋友,又给添了两千块。” 山猫淡淡一笑:“老师,你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嗯,是个公道价了。” 韩教授点点头,又对陈凌解释道:“主要是红龙太过娇贵,我们路途遥远,要承担一部分风险,要是在市区,再给你添上两千也不是不行。” 陈凌对此也表示理解,水缸里的鱼已经被他换成第一茬鱼苗长起来的鱼了,卖这个价格他也不亏的。韩教授的心理活动陈凌自然是不知道的,带着他们回到家,向王素素和梁红玉夫妇两个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陈凌就把屋里养鳝鱼的水缸搬了出来。 “咦?没想到还真是一对红龙,小林你眼光不错。” 韩教授见了水缸里的两条红鳝,立马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黄鳝变异的品种,但是极其珍稀,寻常情况下几十年都难见得到。” “这不就是血鳝吗?我在粤省见过不少,咱们这里也有这玩意儿?” 秦容先两人看了眼水缸,就好奇的问道。 “这可不是血鳝,血鳝是咸水和淡水的交叉海域才有的,深红如血,所以叫血鳝,咱这附近哪里有海?你看这种鳝鱼的颜色,是鲜艳的红色,非常亮眼,在水里游起来的时候,还显得有些半透明,嘴上的须子比黄鳝、血鳝要长得多,这是一对龙须,最长能长到小半个身子长也毫不夸张,在古代可是祥瑞,皇帝老子都要当成龙种来看呢。” 韩教授摇摇头,对两人解释道。 随后扭身问山猫:“小林你给富贵小兄弟出的什么价?” “我刚开始出一万,后来见富贵兄弟家这两个狗很不错,想交他这个朋友,又给添了两千块。” 山猫淡淡一笑。 “老师,你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嗯,是个公道价了。” 韩教授点点头,又对陈凌解释道:“主要是红龙太过娇贵,我们路途遥远,要承担一部分风险,要是在市区,再给你添上两千也不是不行。” 陈凌对此也表示理解,水缸里的鱼已经被他换成第一茬鱼苗长起来的鱼了,卖这个价格他也不亏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却让秦容先老两口在一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老两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以他们的身份,还不至于因为这点钱感到震惊。 他们诧异的主要是陈凌,这小子表现也太淡定了,换成其他人,两条鱼能卖到一万多块钱,还不高兴疯了,起码也笑得合不拢嘴吧。 结果他呢,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谈起价格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好像跟卖大白菜似的。 “不爱财,也不贪权势,这孩子倒是好心性。” 梁红玉在心里叹息。 随后又很苦恼:“想为孩子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夫妻几十年,秦容先自然也明白她心里的想法,见她皱眉,就拉住她的手,轻轻握了握,让她不要多想,顺其自然就行。 梁红玉抬头冲丈夫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走到陈凌他们身边,也加入了交谈,说她也听过‘红龙’这玩意儿,接着还谈到皇宫风水,觉得韩教授两个人出价有点低了。 韩教授看老两口的气质不是普通人,说话又带点京城口音,也不敢怠慢,就无奈的解释:“大哥大嫂啊,我就是搞这方面研究的,还能为两三千块钱糊弄人不成?我也是学生遍天下的人了,传出去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得了吧,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心最黑了。” 梁红玉闻言哼了声,“你再涨涨价,刚还说了哩,在市里起码还能再多几千块钱,这对红龙你给凑个整,给两万不得了。” 说完,见陈凌露出讶异的神色,就道:“富贵你别说话,这老头就是看你年轻,欺负你不懂,这红龙拿去送人,哪是钱能衡量的,两万块钱都是要的少了。” “哎哟,大嫂瞧你这说的……” “我们还得回市里呢,这来来去去的,万一鱼死了不得打水漂吗?再说了,这鱼我们拿回去是做研究的,可不是为了结交权贵,您可真是误会我们了。” 韩教授顿时哭笑不得,看老两口的表现,还以为是陈凌的长辈,又是一通解释。 最后只好对陈凌道:“这样吧,小林交你这个朋友,给你添了两千块钱,老头子我也跟你交个朋友,给你再添三千,一万五,这一对红龙你要是卖,我们今天就拉走了,正好我们有辆车上装着水箱呢。” 陈凌也没啥好说的,添这三千也不让他们白添,给换了一遍水,以保证两条红鳝肯定不会在途中死掉。 “明天去县城存起来吧,家里放着不安全。” “好嘞,我明天就进城一趟,顺便把咱们的鸡蛋卖了。” 陈凌看到王素素露出笑脸,也觉得异常满足,笑着高声应了一句。 …… “看到没,人家小两口好好的,你瞎掺和啥,多讨人厌。” “这钱多钱少都是次要的,小两口日子过得舒心,比什么不强?” “唉,我知道,我就是心里急啊,都知道孩子的身份了,却什么也帮不了他,我这心里就难受。” “一想到他那个心狠的娘,扔下他十多年不管不问,我有时候气得半夜都睡不着觉,她当年多优秀啊,叔伯夸她,爹娘也夸她,所有人都赞不绝口,我还以为她是个有志气的,谁知道到头来亲儿子都不要了。” “容先,她心狠是她的事,咱不能让孩子受苦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咱们以后多来走动,多看看孩子,以后越民和银环回来了也来认认门,这不就挺好的嘛。” “其他千万别提,这都十多年了,孩子都以为她死了。你看这孩子不爱财也不贪图权势的,这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多好。” 老两口在水池旁,一边喂着鱼,一边小声嘀咕着。 却不料突然有东西掉到了水池里“噗通”一声,吓了两人一跳,定了定神,才看到一个湿漉漉的小老鼠模样的东西从水里爬了出来,后面一堆鱼追着它尾巴咬,吓得小东西不住的吱吱乱叫。 随后,陈凌就帮着把鱼送到了大坝上。 回来后梁红玉还不忿呢,“你这孩子脸也太嫩了,阿姨再讲讲,肯定能卖两万,你问你秦叔,我年轻的时候,谈生意真是无往不利。” 陈凌闻言就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梁红玉这样的一面,以往印象中这时髦的老太太都是优雅干练的,说话也很温和,不知为何,今天有点泼辣了。 但这二老第一次来家里,又是为了让他能多卖钱,他自然是不会怪罪的,只是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别管你阿姨,她就是老毛病犯了,见到做买卖就想插一手。” 秦容先笑着道,他知道妻子这是因为没帮到陈凌,心里着急了,处处想着维护陈凌。 心说也不怕人家孩子看出事儿来。 陈凌也没在意,把厚厚的一沓子钱交到王素素手里。 “放好吧素素,从今天起,咱们也是万元户了。” “嗯。” 王素素妙目亮晶晶的看了陈凌一眼,脸上梨涡浅浅,心里也非常高兴。 有了这笔钱,再不用为家里的没有进项而担心了,顿时觉得踏实了不少。 “富贵,富贵,你快出来看看,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陈凌和王素素刚把钱放好,就听梁红玉在外面喊,结果走到院子里一看,是一只小憨皮子,湿漉漉的,正冲水池里的鱼龇牙咧嘴的发脾气呢。 百盟书 “别怕红玉阿姨,这是一只小黄皮子。” “黄皮子?家里怎么进了这东西?鸡鸭不碍事吗?” “不碍事,经常来家里蹭饭吃,吃得饱饱的,哪里还会祸害鸡鸭?” 陈凌笑了笑,把地上的小憨皮子拎起来,正准备丢到一旁,谁知葡萄架上又有两个小东西,‘啪叽’‘啪叽’摔了下来,掉到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跑到他脚边就要顺着裤腿往上爬,被陈凌一脚踢开。 “一边去。” “家里的狗咋也不管?” 秦容先看了眼葡萄架下卧着的两条大狗,见到三个小憨皮子,眼皮也不抬一下,理都懒得理,就纳闷道。 老两口刚才可是看得清楚,这两条大狗是带着满身血进门的,听那两个买鱼的还说,它们在大坝上咬死了两只猎狗呢,就以为这狗很凶。 “不管,早就混熟了。” 这边说着话,王素素已经钻进厨房,收拾剩饭准备喂狗了。 这下刚才还懒得动的两只狗嗖的就蹿了出去,叼着各自的饭盆跑到厨房门前,疯狂的摇着尾巴,把老两口看得目瞪口呆。 等王素素喂完狗,四人就在院子里喝着茶,嗑着瓜子说了会儿话,过了会儿老两口又让王素素陪着去后院看了看蚕,去田里放了趟牛,这一天真是过得异常的满足而有趣。 “还是这样的农家生活有滋味啊,以后我们要多来几趟,素素你可别觉得烦啊。” “红玉阿姨说哪里话,欢迎还来不及哩。” 王素素牵着牛,陪两人在村外转了转,只是在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坝上有人大喊起来:“螃蟹上树了,这树上好多的螃蟹啊。” 这人扯着嗓子一喊,好多人跑过去看,呼啦啦的在大坝上聚了一大堆,王素素也带着两人过去看,就见水库边上长得几株野生的弯腰柳树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螃蟹,粗略估计,最少有数百只。 “快,快去家里拿桶,今天晚上有螃蟹吃了。” 有离家近的,跑去拿桶抓螃蟹,也有发愁的:“螃蟹上树这是要下大雨啊,苞谷才刚种上,可别下得太大了。” 这时候田里刚长出来玉米苗,玉米还没生出来气根,抓地不牢,雨下的大了容易大批死苗。 “哎哟,要下大雨了,素素咱快回去吧,我跟你叔叔得赶紧往家赶了,不然一会儿雨下起来了,就回不去了。” 梁红玉一听说要下大雨,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色,就喊上王素素,拉着秦容先往村里走。 “没事的红玉阿姨,下雨了就住一宿,我家后院空屋子多着哩。” 王素素笑着说了句。 结果三人进了村,还没走多远,突然就起了大风,树木摇晃,枝叶漫天飞舞,没一会儿,天色肉眼可见的就阴沉起来。 第一一一章 山狸子 山里天气多变,夏天的雨更是说来就来,三人刚到家放下东西,就听到头顶闷雷滚动,豆粒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朝下落,眨眼工夫便化作瓢泼大雨,不到半个钟头,地面上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 陈凌知道这次的雨不简单,但他早做好了准备,不慌不忙的举着雨伞把前后两个院子里的水道口打开,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不仅把里的水道口增加了两三个,也趁着王素素在后院开菜园子,前院挖荷花池的时候,把两个院子都垫高也不少,堂屋前更是铺了不少砖块和石头,起码不会让雨水排不出去漫到屋子里。 王素素三人也没闲着,见这场雨下得太大,就披着雨衣、举着伞在院门前挖沟,挖完的土堆得高高的挡在院门口,这样雨水能从水道口排出去,外面的雨水进不来。 这样的大雨,秦荣先和梁红玉这下肯定是回不去县城了,今晚只能留下。 所以做完这些,陈凌就趁老两口帮王素素做饭的工夫,去后院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清扫干净后,又点了根去年剩下的火绳,四处熏了熏,这玩意儿是蒿草拧的,不仅能够驱除异味,同时也能把虫子蜈蚣之类的赶跑。 在屋里熏上几遍,把被褥铺上,陈凌就匆匆往前院走,狂风暴雨来得正急,好些树枝子都被刮断了,陈凌举着雨伞四处望了望,发现巷口地势低的土路上,积水已经没过小腿,正哗啦啦的泛着水泡,他甚至还看到一些小鱼小虾和泥鳅被水冲过来,这不是水库的东西,而是村东边池塘里冲来的。 村东紧挨水库的地方,很多农田里都有池塘,但都不大,一到下大雨的时候,里面的鱼虾就被冲出来了。 出神之际,不料忽然一阵疾风骤雨袭来,雨伞登时被打歪了伞骨,狂风一吹伞面哗啦一声就翻折了过去,陈凌被浇了满头满身的雨水,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他气得大骂一声倒霉,急忙踢泥带水的往家走。 雨越下越大了,很快天都完全黑了下来,鸡鸭早早就回到了窝里,兔子也不乱闹腾了,连小黄和小胖都不知从哪里跑了来,带着三个小憨皮子进了屋内,浑身湿漉漉的,去跟兔子们抢窝。 “真是奇了怪了,我还以为这么大的雨,会把鱼冲出来呢,谁知道它们都聚在荷叶下面,一条也不往外跑,你说怪不怪?” 秦容先很喜欢陈凌养的这些鱼,这时候比他们小两口还关心呢,吃晚饭的工夫都举着雨伞打着手电筒去看了两三次了。 陈凌闻言也站起身披了个尿素袋去那边瞧了瞧,院子里的雨水顺着水道口哗啦啦的往外流着,散漫到院子外面去了,而水池里的鱼就跟秦容先说的一样,一个个的把脑袋伸在水面上,甚至有不少还逆着往外溢出的水往游动着,荷叶、荷花都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但这些鱼却是没有一条往外逃跑的。 陈凌知道这不是鱼有了智慧,而是水池里的水掺入了洞天的溪水,让它们舍不得离开罢了,不过雨要是不停,里面的水早晚都会被完全冲出去的,不管不顾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他就和秦容先一起把鱼捞出来放进了屋檐下的水缸里面。 “嚯,富贵你养的这鱼哪里来的,我之前还有点不敢认,现在仔细一瞧,这几条不就是胭脂鱼吗?听说这鱼在长江里都越来越少了,你居然还有的养,不得了啊。” “朋友送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来的,秦叔要是喜欢,等有鱼苗了,你捞上些回家养着呗。” “算了算了,我喜欢是喜欢,就是养不活东西,你阿姨也是一样,连八哥都养不活,我们还是不祸害这些鱼了。” 两人说着话,突然两只狗‘汪汪汪’大叫着冲出了门外,王素素和梁红玉见状急忙跑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雨太大听不到动静,我出去看看。” 陈凌微微皱眉,心想这么大的雨,总不会再有贼冒雨上门吧,他这次卖鱼是赶着牛车送过去的,山猫和杜鹃付给他钱都是在车上给的,也没有村里看见,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再说了,上次陈二柱闹的事那么大,应该也没人再来家里偷鱼了。 结果刚出门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的,陈凌手电筒一晃,发现是王老太太站在门口,拎着个洋铁桶拿棍子敲得邦邦响,随着响声,就见这老太太脚边有两团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嚎声跑进雨里逃走了。 “咋了二婶子?是啥玩意儿上家了吗?” “是啊,不知道啥时候家里住了窝山狸子,都下崽儿了,要不是下雨,俺还没发现哩,真是晦气。” 山狸子是山里人对野猫的称呼,这玩意儿严格上算起来属于豹猫的一种,但花纹比豹猫浅淡,更接近狸花猫。 但是这玩意儿可比家猫凶多了,有时候祸害起家禽来,比黄皮子还要严重,而且来去如风,家里的狗都拿它们没办法,夜里发出的叫声也极恐怖。以前老人们吓唬不听话的小娃娃,经常就说啥再不听话就让山狸子把你抓走,小娃娃立马就不哭了。 不过这玩意儿平时在村里是见不到的,一般也不往农户家里走,除非是不咋住人的老屋,或者像王老太太这样人少的人家。 “二婶子,家里的鸡鸭没事吧?” 这时,王素素三人也出来了,听到这话就问道。 “鸡鸭倒是没事,就是把俺家菜窖祸害的乱七八糟的,还挖了个窟窿哩,基本没法要了,要不是今天这雨下得大了漏水,估计还不肯往外跑。” 王老太太恨声说着,然后端着宽头的铁锨给几人看:“这不,还下了窝崽子哩,看模样睁开眼没多久,喂给你家狗吃了吧。” 陈凌他们打着手电筒看过去,就见铁锨上有四五只小山狸子哆嗦着身子挤在一起,哼哼唧唧的乱叫个不停,这些小东西头部比家猫窄长,有些尖嘴猴腮的感觉,并没有小猫崽儿好看。 王素素吓了一跳,急忙摆着手道:“我家狗不吃这个。” “不吃,那俺就丢掉了,这玩意儿太晦气,还是淹死了省心。” 王老太太用铁锨一铲,把想往下爬的小山狸子铲了起来,就想丢进雨水里,现在院外的水也都没住脚脖子了,这么点的小东西连走路都不会呢,被丢进去肯定死的透透的。 “别丢啊大嫂,再怎么说也是几条命呢。” 见到这情景,梁红玉显然是不忍心了,就急忙出声阻止道。 “素素她姨啊,这山狸子崽儿沾了人气儿,就是扔给大山狸子,它们也不肯认,还得咬死哩,还不如让雨冲走,咱也能落个清静。” 王老太太这话有道理,山狸子这玩意儿野性特别重,气性也大,小崽子们离了爹娘就是个死,尤其还沾了人气儿,那就更别提了。 但梁红玉还是觉得不落忍,就拉着秦容先趟着雨水,走过去给抱了回来。 “她姨,她姨夫,听俺一句劝,这东西养不活的。” 老两口回头笑了笑,说到底是几条命呢,总不能就真扔进水里淹死吧,王老太太闻言撇了撇嘴,嘀咕一声,转身拎着铁锨回家了。 其实别说王老太太了,王素素也觉得这玩意儿不好养,之前黑娃叼回来过几只,基本都是过不了夜就死了,刚开始的时候,陈凌还给帮着救活了一只,但是这东西野性就是大,基本就是白眼狼的性子,转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所以陈凌就把黑娃训了一顿,让它不要再往回叼这玩意儿了,吃又不能吃,养也养不熟,尽给找麻烦事。 不过老两口是客,既然把这些小东西抱回来了,他和王素素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梁红玉两人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他们心软是他们的事,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就没在前院多待,抱着小山狸子去了后院,临走前还拿了袋子麦乳精,准备冲给小山狸子们喝。 也恰巧他们给陈凌带的东西就有麦乳精,不然还得冒着雨去买奶粉。 “阿凌,雨下得这么大,夜里冷,你去后院再送床被子吧,之前的被子有点薄了。” 王素素烧着热水,两人正准备洗热水澡呢,这时一股冷风突然吹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也让她想起了后院的老两口。 陈凌点点头,也觉得有点凉了,就又抱了床被子,提了暖壶去了后院。 进了屋,老两口正折腾小山狸子呢,把它们放进筐子里,又是给垫麦秸,又是给铺衣服的,梁红玉把自己的红头巾都放进去了。 “秦叔,你跟阿姨泡泡脚,早点睡吧,我又给你们提一暖壶水。” 陈凌放下被子后,提醒道。 “好好好,你和素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实在打扰你们太多了。” “哎呀,没事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只是除了陈凌,谁也没想到这次的雨会下的这么久,连着三天三夜的大暴雨,第四天才稍微小了一点,很多人刚松了一口气,不料当晚又是一场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农历六月初十,清晨吃完早饭,王素素望了眼外面依然不见减弱的雨势,不由得叹了口气:“没完没了啊,今年这雨下的有点怪。” 《我的治愈系游戏》 这话不仅是王素素在说,村里的人也都在念叨这个事情,一般来说他们这边就算雨季也不过就是时断时续的下上几场,大暴雨在很多人的记忆里都没超过三天的,但今年的雨季来的那叫一个汹涌,这都快一周了,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老天爷啊,快让雨停了吧,这样下去庄稼全毁了。” 连着七天的大雨,田里的玉米是肯定不能要了,这雨太大了,连给人去田里排水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情况根本不用费心思去看,玉米苗一准都被淹死了。 “唉,瞧这雨下的,可别起山洪了。” 秦容先蹲坐在门槛上,脸上露出愁容。 他和梁红玉都在陈凌家住了七天了,这雨还是不见停,刚开始几天还挺舒心的,雨水漫过来后,鱼虾乱跳,螃蟹也是往家里爬,随便捡也能捡一锅,下着雨吃个河鲜锅子,喝着小酒,当真是过瘾无比。 可这一天天的过去,雨不仅不停歇,反而越下越大,让人心里就不安起来。 第一一二章 洪水 “咱们这里下雨还好些,就怕金水河上游出问题,否则那水涨起来,就挡不住了。” 梁红玉也靠在门边叹气道。 不只是他们有这个担忧,这一天,王来顺这个支书也坐不住了,水库的水位涨得太快,一夜时间都快到达警戒线了,瞧这雨的架势,短时间是停不了的,他也慌了起来,用大喇叭喊了好几遍,让人收拾好东西,赶紧往县城跑吧。 现在时间紧也没别的办法了。 县城的河堤修的高,还有老城墙围着,地势比他们这山间小盆地高多了。 他们村子不仅地势低,还紧挨水库,雨下得越来越大,要是破堤了真是跑都没处跑,只能泡在水里等死了,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富贵叔,快点收拾东西走了,村长爷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凌刚从后院把牛牵出来,陈玉强就披着雨衣踢泥带水跑来叫他了。 “知道了,你们东西收拾好了没?” “唉,来不及了,就把钱跟存折带上了,衣裳也带了几件,可不敢再多收拾咧。” 陈玉强说着,跟文莉抱着小森就趟着水往巷口走:“俺去看看俺达跟俺娘去,叔你们抓紧吧。” “好好好,我们也马上就走了。” 这时候,王素素也在家一通收拾,打了包袱,和秦容先、梁红玉三人背了筐子,每个人都背满了东西,又让陈凌用油纸把钱和存折包好,就简单的穿上雨靴和雨衣,牵了牛带着狗,往村外赶。 这种情形也不能用牛车了,若是贪心不足,用牛车拉东西,遇到水深或泥泞的道路,有时损失反而更大,也更危险。 “早知道就听富贵的了,前几天雨小了一阵,咱们就该走的,那时候去县城你们两个也不用急着回了,现在还得麻烦你们小两口跟着受累。” 梁红玉非常懊恼与自责。 六月初八那天大雨本来停了小半天儿,陈凌说拉上王素素送他们回县城的,他们怕太过麻烦陈凌,就没好意思答应,说等天晴了自己两人就能回去,结果谁知道这雨当天晚上又开始下了,一直下到现在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没事的阿姨,现在走也不晚,只要咱们人没事,其他都不叫问题。” 陈凌笑着摇头,他有恃无恐,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把能收的东西都收到了洞天里。 剩下的鸡鸭、兔子、鹌鹑也被王素素抓起来放到了筐子里,挂在了小白牛的身子两侧,这个时候鸡鸭也都老实得很,乖乖的不怎么乱叫,缩成一团也不怎么动弹,倒是省了一番折腾。 至于家里其他东西,带不上就带不上吧,无所谓了。 几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这时候是下午五点多,往大坝上看去,雨幕中人影绰绰,求神拜佛的、骂娘的、小娃娃哭喊的,各种声音混杂着,还有婆娘不肯走,舍不得家里的东西,哭天抢地的。 “俺哩个天儿啊哈……俺哩那个地儿啊哈……这日子没法过了……” “俺家的房子……俺家的粮食……没了啊……” 麦子在打麦场晒好收到家里去没多久呢,这还没卖钱呢就要被水淹了,想想这损失,任谁也是心疼的要死啊。 “哎呀,你快走吧,别哭了,再不走命都得没了。” “没听人说么,大堰塘的水都开始往外漫了,你看这水库也险得很哩,破堤了想跑都没处跑。” 有汉子扯着嗓子嚷了一声,就拽上婆娘扛着娃趟着快过膝的泥水埋头赶路。 每次下大雨,村里每家每户怕被淹就会在门前院外挖沟,往大堰塘里排水,大堰塘在小学旁边,长宽都有近百米左右,蓄水不成问题,哪知道现在已经被雨水灌满了,还漫了出来。 “素素,把筐子往前挪一挪,让秦叔和红玉阿姨骑到牛上吧,大坝上路滑不好走。” 陈凌瞄了眼水库,以往清澈的水已经浑浊不堪,汹涌的翻滚着,已经超过警戒线快一尺了,这是金水河的河水在不断注入,水位涨得飞快,令人看着都心惊肉跳的。 大坝北侧的农田也是一片汪洋,到处是哗啦啦的流水,树木都被淹了半截,玉米苗根本就找不到了,只有地势稍微高些的地方,还能分辨出来稍许绿色,再往西南看过去,山脚的老河湾也漫延出来了,陈二柱留下来的大棚地基被冲垮是迟早的问题。 “小白乖,要听话,快让叔叔阿姨上去。” 王素素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小白牛,自家牛的脾气怪异,除了陈凌和她别人碰都不让碰,更别说骑上去了,那简直是在做春秋大梦。 只是现在情况太过紧急,水库里的水位要上起来了,再不走真就走不了了,见王素素劝不动,陈凌只好也凑过去好生安慰了一阵,保证只有这一次,小白牛这才不情不愿的让秦容先两人上去。 陈凌则把筐子在牛身上系牢,背上王素素,就趟着泥水大步向前走去。 这下子,赶路速度立马快多了。 山路难行,暴雨如注。 王来顺担心沿着山根儿走太危险,就敲着洗脸盆子不断吆喝着,在前面指挥,不让大家走山路了。 “大伙儿都不要往南边山道上走了,从东面小道绕吧,直接上县里的老城墙。” “远点就远点,安全。” 眼下都这样了,村民们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这条路不单是远一大截,而且由于土路的缘故,既狭窄又泥泞不堪,到处是小水洼,村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路上好多人滑倒。 这条路坑坑洼洼,七拐八拐的,八十年代的时候,在这条路上劫道的人很多,尤其玉米长高的时候,有青纱帐遮掩,谁也不知道哪里藏了匪徒,还得提心吊胆的,以至于敢走这条路的人越发少。 等八十年代末,经过陈二柱他老子,还有县里承包水库的人把山道前后两次修整拓宽过以后,更是没人从这边走了,路难走又不安全,哪有走山道来的安心踏实。 艰难跋涉将近两个小时,才把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走完,村民们终于到了县城的老城墙上,说是老城墙,其实城墙上面也宽敞得很,早铺了沥青修成路了,能够通车,全村的男女老少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人群跟着就闹哄哄起来。 不过没多久,就看到县里有信号弹接连发射升空,在雨夜的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很多村民没有这方面的认知,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一个个显得非常慌乱,问东问西的,直到王来顺喊了两嗓子,大家才知道这是县里在示警,担心发生洪水险情,紧急通知各大村镇的村民撤离。 “呸,还用等他们通知,等他们通知,俺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是,发这狗日的信号弹俺们又看不懂,一群猪一样的玩意儿,根本指望不上。” 顶点 一些村民骂骂咧咧的,浑身泥水,显然能走到这里,摔了也不知道多少跤,心里正憋着火气呢。 “富贵,你快叫上聚胜,咱们几个今晚去立娟家。” 这时,王立献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来喊陈凌。 王立献的妹子王立娟就在城东,住在县城东北角的边边上,涨水了也基本波及不到,去那边挺安全的。 王立献前脚过来,王聚胜后脚也匆匆走了来,说要拉着两人去他姑姑家。 “要我看,干脆都去我们家好了,我们家离得近,房间也多。” 梁红玉见这两人来叫陈凌,对他们印象很好,就笑吟吟的开口道。 这下子王立献两个人才知道,原来陈凌也有亲戚在县城,就忙摆着手,他们还是把老两口当成是王素素的娘家亲戚,又哪里好意思去:“富贵你有地方去就好,那俺两个就先走了。” “先别走呢,你们不肯去,让六妮儿和丹丹、大头几个娃娃去吧,雨这么大,别让家里娃也跟着受罪了。” 陈凌看梁红玉往家里让了,也顾不得那么多。 可两人还是不肯,转身摆摆手就匆匆的走了。 “倒是两个有性情的汉子。” 梁红玉赞许的点点头,陈凌有两个真正的朋友,她是比较高兴的。 陈凌闻言无奈笑笑,毕竟不是去自己家,他也没办法硬劝,现在南边小院不能去,没法跟王素素交代呢,就只好跟着老两口回家。 然而没有走多远,黑娃和小金就支棱起了耳朵,小跑到城墙边上,朝着村子的方向狂吠起来,不一会儿村里跟出来的土狗、牲口也都不安的叫了起来。 陈凌见状知道这肯定是出事了,就在路旁找了块大石头站上去,眯着眼睛往远处眺望。 他的视力远强于普通人,现在夜视往远处看也能看清楚个大概,加上这里是在城墙上,视野开阔,他们没从山道进城,也没有特别高的山梁阻挡视线,一眼望过去,基本就看个七七八八了…… 陈凌隔着重重雨幕,就看到水库的水果然还是漫了出来,倒是大坝还算坚挺,没有当场溃堤,只是洪水漫过大坝后依然汹涌,三四米高的浪头,像是万马奔腾一般,向着村子里、农田里倾泻而去。 不过还好,现在只是水量大,由于水库没有溃堤,冲击势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猛烈,陈凌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洪水到了没过半个房屋的位置就已经很平缓了,水库的水位也涨得也不像之前那么快,这代表金水河的上游多半出现了漫堤,分流出了部分压力。 这样的情况下,水库的大坝大概率是不会垮掉的,就是上游漫堤灾情肯定要扩大化了。 “咋样啊富贵?能看到啥情况吗?” 秦容先跟过来问了句,其他村民也找地方往村子的方向眺望,只是看不清东西,这时也都看了过来。 陈凌摇摇头:“看不到,但我家的狗灵得很,一般不会乱叫的,现在咱们听不到特别大的动静,估摸着不会溃堤,应该是水漫过大坝了,要是啥事都没有,它们不会叫的。” 村民们听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当然知道陈凌家的狗多有灵性,刚才也是它们叫了几声之后,村里的狗和牲口才开始躁动起来的,但是现在听不到村子那边传来什么特别大的声响,那确实应该不是溃堤了。 但就算不溃堤,洪水涨上来把村子淹了那损失也够大的了,想到这,一个个急得直跺脚,心疼的直抽抽,婆娘们又天啊地啊的哭喊起来,但有什么用呢,什么也做不了。 只惹的许多住在城墙不远处近的居民打折手电筒出来瞧,见到黑压压的人群也是吓了一跳,问清楚后才知道是来躲灾的。 “也是,听人说南沙河都涨起来了,金水河肯定遭不住。” “你们都有去处么?不行就先来俺家喝口热水吧。” 有心善的就把村民往自家里领,但现在这情况乱糟糟的,谁也那个没心思,只是让小娃娃们跟着去喝了碗热水暖身子。 “城里有亲戚的,都去找亲戚吧,天黑路滑,都小心着点,不要舍不得打手电筒。城里没亲戚的跟在俺后边,俺去找人给咱安排住的地方。” 王来顺又吆喝起来,这老汉扯着嗓子喊了一下午,嗓子都喊哑了,现在也就是王聚胜还跟在他身边帮着吆喝,老二王聚翔早来着媳妇老娘去城里姑姑家了。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沿着城墙,往城内走去,好在半路遇到赵大海带着供电局的人开着老解放拉了满满的几车人,从山道上开进了城里,他们最近在金门村和桃树沟架设高压电线,车上的男女老少都是这两个村子的村民。 这两个村子人少,加起来还没陈王庄人多呢,挤的满满当当的几车倒是能装下。 见到王来顺他们就下来打招呼,说他们车快,马上就开到政府了,到时候就通知人来安排他们。随后赵大海挤过人群望了望,找到陈凌和王聚胜之后,就小跑过来拉他们上车,但两人都有去处,并没有跟着上去,只是说好等一切平静下来再聚。 闹腾了大半夜,村民们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陈凌小两口则跟着梁红玉和秦容先回了家,这也是处小院子,和陈凌租的城南小院差不多,是个小二层的,上下都是三间房,东西两侧也有偏房,屋子确实是不少的。这时陈凌也没心思没到处打量,把东西收拾完放好,两人在梁红玉给安排的楼上房间内简单用热水洗过身子,就躺上床睡觉了。 次日天亮之后,雨势终于渐小,成了淅淅沥沥细雨丝,老两口松了口气,就起床清理院子里的残枝落叶,陈凌则钻进厨房帮着鼓捣起早饭来。 “阿凌,水淹了村子,家里的鱼苗咋办呢?” 王素素洗漱完后也下了楼,来到他身边很是担心的道。 还是很惦记家里的红鳝苗,两条大鱼都卖了一万多,小鱼长起来后就算卖不到这么多,但那肯定也比一般鱼要多啊。 “放心吧,鱼苗肯定没事的,我用水缸盖子压的严严实实,都没留啥缝儿,就算咱家被淹了,它们也溜不出来的。” 陈凌安慰了一句,其实这些玩意儿早就让他收到了洞天里,树林里还放了一堆家伙事儿,是端午前后两次进城零零散散置办的,就怕发洪水来不及跑,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错,起码不用费力气折腾了。 —— PS:感谢几位盗版站,以及其他站过来的书友,看到留言了,给作者很大鼓励,原本以为就俺这个更新速度,百万字前后能精品就不错了,现在有希望更早一些。 另外谢谢白牙素,08a,00000549、修不语等几位朋友的打赏和月票,大家话都不多,但一直是榜上熟悉的身影,谢谢大家支持。 (书友群等等吧,我怕被大家催更催崩溃了,到时候写得着急反而不好) 第一一三章 王素素闻言稍微松了口气,随后出了厨房,去东边的偏房内给鸡鸭、鹌鹑等喂食,昨晚来时太过匆忙,也没来得及多做收拾,只是打开筐子就把它们放到了屋内,在地上简单铺了张草垫子就没多管。 其实鸡鸭不管也没事,在草垫子上就能睡觉、下蛋,但是鹌鹑不行,现在大半个月过去,公鹌鹑早就孵出来小鹌鹑了,昨天把它们盖在筐子里,怕进雨水还铺的严严实实的,运气好也没被闷死,只是精神头很不好。 雨天比较凉,王素素知道小鹌鹑怕冷,昨天又多少受了雨淋,躲在公鹌鹑身边暖着她也不放心,就去问梁红玉找了两个罐头瓶倒满热水,用破布裹了几道,放在它们边上提供温暖。 随后一边清理屋内鸡鸭的粪便,一边观察它们,过了好一会儿小鹌鹑们的精神头才好了些。 其实小鹌鹑出壳后半天时间就能在地上跑动了,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个钟头,但不巧的是遇上了大雨天,它们出壳后就一直躲在鸡窝里,现在身子暖和之后,才啾啾的叫着开始在屋子里跑动起来。 王素素见状放心了不少,清理完屋内的粪便,就戴上草帽去给棚下的小白牛刷洗身子去了。小白牛非常爱干净,昨晚浑身沾满泥水,让它难受得很,也就是有了智慧才一直忍耐着,现在见王素素过来,就立马趴到地上任王素素施为,不一会儿就舒服的抖动起耳朵,哞哞直叫唤。 惹的梁红玉两人也过来凑热闹,但小白牛昨晚让他们骑一次已经算非常大度了,哪里还会再让他们碰,转头瞪大牛眼,鼻孔喷着粗气,冲两人发出不满的吼叫声。 两人无奈,只好站得远远的,生怕把小白牛惹火了发脾气,本来他们还想着昨晚都让骑到背上了,能亲近一下呢,毕竟这样漂亮的牛他们还从没见过,心里也喜欢得很,但是没想到转过天来就不让碰了。 让老两口觉得诧异之际,也很可惜。 王素素见状安抚了两下小白牛,就向两人解释道:“其实小白很懂事的,就是有点小气,除了我和阿凌外,是不让别人靠近的。” “除了这一点外,小白还很护家,之前有人去我们家后院偷鳝鱼,就是小白把他们赶出去的,听阿凌说要不是那些人带着猎枪,小白还要追呢,后来怕猎枪伤到它,才赶忙叫了回来。” 老两口不知道还闹过这一出,闻言忍不住啧啧称赞起来,更觉得小白牛有灵性,不过这下他们更不敢靠近了,就站在不远处,看王素素给牛刷洗身子,直到陈凌喊饭好了,他们三人才起身去厨房吃早饭。 …… 接下来几天,大雨是没了,但小雨依然不断,县里这几日又发射了几枚信号弹,是红色的,这代表汛情非常紧急。 在这期间,县里有人过来跟秦容先两人知会了一声,带来了一则消息。 情况和陈凌猜测的差不多,确实是金水河上游出问题了,这条河平日里就很湍急,这次的暴雨来势又比较迅猛,那涨起水来,有水库与南沙河分担压力也不够,致使金水河两岸的村镇全都遭了殃。 幸好雨势减弱,救援的军警出动很快,不然恐怕就要造成大批人员伤亡了。 眼下短时间肯定是回不到村里了,陈凌每天不是举着伞带狗出去闲逛,就是待在梁红玉的家里看书,或者写写画画,来画一些图纸,这次村子让水淹了,家里两座院子正好扒了重新合成一处,顺便把山脚的田地也好好设计一番,到时候起个小庄子。 里面栽上花草树木,养上鸡鸭牛羊,再挖一个大大的水池,修砌上几道水渠后,养鱼种荷花,想想那个场景就美得很。 至于自家村里的院子,陈凌转头看了看外面,其实秦容先和梁红玉住的这地方就不错,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非常规整不说,挑檐灰瓦、窗棂致密,有种古韵盎然的感觉。 跟县城其他人住的房子比起来,要讲究太多了。 院子中央还有一株两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树干扭曲虬实,犹如一株放大了的盆景,树冠如华盖遮住整个院落,极具力量感。 “就是放在村子里,不太搭啊,还是朴素点好。” 陈凌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倒是在山脚起个庄子的话,比较好办,直接按现在洞天里的布局来就好,树林深处有人家,房前屋后水渠相绕,开满荷花,石拱桥搞不来,到时搞个石板桥,也更显自然美。 小雨不停的下着,鸡鸭躲在屋子里缩成一团,打着盹不肯出来,这几天下蛋也少了许多,倒是几只兔子跟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在雨里跑来跑去,弄得湿漉漉,老两口怕它们顺着水道口溜出门跑丢了,就冒着雨满院子去追堵,追了几次抓回来后,兔子们反而变本加厉,像是跟二老玩起了游戏。 陈凌见它们调皮起来,直接用草绳把它们绑在了一起,跟鸡鸭丢在了一起,就这也不太老实,在屋内闹腾个不休。 过了两天,在王素素的提醒下,陈凌才发现,它们并不是在调皮嬉闹,而是有母兔子怀了崽儿想找地方打洞呢,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家的兔子是六妮儿送来的野兔崽儿长起来的。 野兔为了适应野外恶劣的生存环境,一般四个月大就开始进入发情期,完成交配了,这时候就要重新打洞做穴,或把原本的洞穴进行扩张,为生育做准备,等到了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要产崽儿了。 现在是农历六月二十,自家的兔子满打满算也超过四个月了,但由于家里好东西太多了,它们长得可比野外的兔子要好,发育还更快,照现在的情形,恐怕也等不到六个月大了,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下小兔子了。 所以现在到处想打洞,是它们生育前的本能使然。 知道这个结果之后,陈凌恍然发觉,自家产崽儿的东西还真不少了,尤其小鹌鹑出壳之后,母鹌鹑又下了两窝蛋,公鹌鹑又开始忙活起来,眼看半个多月后又是一窝小鹌鹑孵化。 还有兔子,这玩意儿长起来生崽儿也不慢,野兔变成家养的,一个月一窝不成问题,尤其自家伙食还好。 “这家伙,我从来没想过搞养殖啊,怎么有种快成养殖大户的感觉了?” 陈凌挠挠头,转身就看到房间角落里的鸡蛋鸭蛋已经堆满两个竹筐了,更是一阵无奈叹气。 没错,就是两个竹筐,而不是竹篮。 想想吧,以前就只有两只老母鸡的时候,掺了溪水喂食两天就能捡十来个鸡蛋,现在家里母鸡都七八只,母鸭子也有四五只,那家伙下起蛋来,吃都吃不过来啊。 洪水前他就想着来县城卖一些,没想到梁红玉老两口来了,也没去成,到现在这半个月过去,越攒越多,都快没地儿放了。 现在外面乱糟糟的,也不能去卖掉。 陈凌心里多少有点发愁,这时就听到梁红玉喊他们下去。 “富贵,素素,快出来,你们秦叔炸好蚕蛹了,快下来吃。” “好嘞,来了。” 陈凌应了声,不再多想,走出去,叫上门外处理蚕茧的王素素就下了楼。 蚕这东西结了茧子之后,七天左右就能蜕皮变成蚕蛹,这时候要是不留蚕种的话,就要把蚕茧放到滚烫的沸水中,把蚕蛹杀死,不然再过几天,它们就会变成蚕蛾咬破茧子破洞而出,这样以来丝线被破坏了会变得不完整,要比正常情况下短许多,卖不了好价钱。 这个过程,其实就是抽丝剥茧的过程。 把蚕茧放进煮沸的开水里,煮上一段时间,等蚕茧变得越来越松软,锅里的水泛出黄色的时候,就能捞出来了,放进干净的热水中浸泡几分钟。 在这时要把蚕茧压到水底,不能让蚕茧浮在水面上,用筷子或者其他东西在水里朝着一个方向用力搅拌,蚕茧随着水的滚动会越来越松动,然后丝头就出来了。 抓住丝头向上提拉就能够抽出丝来,缠绕到线圈上,像绕线一样抽出来就行。 不过梁红玉这边没有缫丝车,不然要快上不少的。 说起缫丝车,古代还有“每和烟雨掉剿车”的诗句,说明农村的妇女也经常会在阴雨天的时候摇缫丝车,下雨不用下地干活,才有空闲干这个。 所以,这两天王素素和梁红玉两人就一直在家忙活着拆解蚕茧,收拢蚕丝,并把沸水烫死的蚕蛹剥出来,放到盆子里。 蚕蛹可是好东西,烫死后也不能浪费,高蛋白质、高营养,炸了吃最好。 不仅味美,还滋养脾胃,补益血气,是老少皆宜的佳品。 下了楼,陈凌就闻到了一股极为特殊的肉香,夹杂在热油和辣椒的香味中,像是后世闻到的炸鸡,但香味明显更加奇异浓厚,到了厨房就见餐桌上放了两个瓷盆的蚕蛹。 每个蚕蛹大概有小指粗细,色泽金黄,泛着红通通的油光,令人见之胃口大开。 陈凌和王素素用筷子夹了两个放进嘴里,鲜咸入味,嚼起来嘎吱嘎吱的,满口的焦香酥脆。 惹得黑娃小金也忍不住跑来哼唧着求食。 “富贵,素素,下手拿着吃吧,用筷子夹不了两个,吃着不过瘾。” 梁红玉说着,拿了两个碗,每个给他们往碗里分出来些,让他们端在手里捏着吃。 “有馒头吗阿姨?” 陈凌也不客气,接过碗就问。 “蒸着呢还没出锅,就知道没主食填不饱你的肚子,早给你准备上了。” 梁红玉笑眯眯的道,起身又走到门口把秦容先喊了出来。 “容先出来吃饭啦,别整天闷在屋里逗猫玩。” “来了来了。” 秦容先应了声后,就抱着几只小山狸子出了屋。 “富贵,素素,你们瞧,这小狸子多壮实。” “这家伙,我跟你阿姨还从来没养活过东西呢,从来都是养不到半个月就死个七七八八了,仙人掌都不行,越民都说我们俩是花鸟虫鱼克星。” “谁知道,这几只小野猫居然让我们两个养活了,你说怪不怪?” 秦容先把小狸子们从怀里放下,满脸高兴的道。 梁红玉也非常开心:“到底是被我们救下来的,与我们有缘分哩。” 陈凌听了心里直翻白眼,啥缘分不缘分的,要不是用他家的水冲了麦乳精喂养了几天,能活下来才怪呢,就老两口整天抱着小山狸子不撒手的架势,说不定哪天就给玩死了。 还是太闲。 喜欢一样东西,不想让离开自己的视线,天天去把玩,这谁受得住? 可不是养啥啥死吗? 陈凌都怀疑,能把仙人掌养死,老两口是不是整天没事干,拉到街上溜去了。 他这样想是他的想法。 但老两口第一回养活东西,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陈凌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二老是怎么把这五只小山狸子的野性给磨光的,刚抓到家里的时候,这些小家伙饿极了虽然会吃食,但还不让两人亲近,摸两下都不给,一天天缩在筐子里,眼睛贼里贼气的瞄人,带着股难掩的野性,可不如家猫小时候看着可爱讨喜。 但老两口也不顾那些,每次都是抱着小山狸子喂饭吃,睡觉的时候也抱上床,放到被窝里,生怕夜里凉冻着了,那家伙跟对待亲孙子似的。 小山狸子们多少次挣扎着想跑都给拽回来了,按在怀里不让动,拉屎撒尿也得跟着,最后这些野性大气性也大的野猫崽子硬生生的给弄得乖巧老实起来。 现在也不做任何挣扎了,知道挣扎也没用,就安静的窝在秦容先腿上,静静的等着食物塞到嘴里。 小山狸子跟家猫崽儿其实差不多,七八天睁眼,二十来天就能走路了,现在这窝小山狸子差不多一个月大,除了和麦乳精之外,也能吃其他东西了,这玩意儿也不用去顾及肠胃幼嫩啥的,只要野脾气改掉,那真是就和狸花猫一样皮实了,吃啥啥香。 陈凌对此很无语,起身把蒸屉端下来,就着馒头吃起蚕蛹来,这玩意儿是桑蚕蛹,干脆酥香,比柞蚕蛹水滋滋的吃起来好吃多了,三两口就是一个馒头下肚。 倒是王素素极为捧场,说老两口把小狸子们照顾得好,不然这东西野性那么大,怎么可能养活?把二老夸得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过。 …… 阴雨朦胧中,时间在飞速的流逝。 农历六月二十八这天,清晨,陈凌在一阵欢呼声中惊醒,原本躺在他身边的王素素也已经坐起,走到门外一看,竟然发现碧空如洗,天边升起一道美丽的彩虹,在旭日的照射下,散发着瑰丽的绮光,肆虐了半个月的大雨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街小巷人声鼎沸,欢呼雀跃,奔走相庆,他们也终于能回家了。 第一一四章 建房 一 因为不仅天放晴了,随着这些天雨水不断减小,洪水也慢慢退去了。 于是就在六月二十八这一天,陈凌和王素素在吃完早饭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村。 但收拾起东西来才发现,鸡蛋、鸭蛋实在太多了,路上带着极其不便,磕磕碰碰的,容易碎掉。 没有办法,陈凌只好挑着扁担,挂上两筐鸡蛋鸭蛋出去卖掉了,嘴上说卖掉,其实就是收进洞天而已。 洪水过后,物价将迎来飞涨。 他准备下次来城里的时候,把鸡蛋、鸭蛋和蔬菜、西瓜放在一起来卖,价钱肯定比现在高。 天刚放晴,外面的路上,仍然到处是积水。 陈凌趁着出门的工夫,把卖鱼的钱存到了存折里,还去城南小院转了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喊上王素素,和梁红玉两人告别后,就牵着牛带着狗,载满东西往家赶。 一路上,像他们这样从县城回村的人非常多,各个村镇的人都有。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在县城躲灾半个月,早就想家了。 更别说家里现在啥情况都还不知道呢,不回去看一眼心里哪能踏实的下来。 “富贵叔,素素婶子,俺们在这里。” 走到城外,刚上山道,就看到六妮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喊着向他们两人招手。 身边是背着包袱、挎着篮子的大妮儿,倒是不见王立献两口子。 “你达跟你娘呢?” 陈凌和王素素走过去后就问道。 “他们去给俺五姐打电话啦。” “五姐要考试遇上下大雨,在市里回不来,俺达跟俺娘可担心了,打了好几天电话哩。” 六妮儿吸着鼻涕说道,但他到底年纪小,表达不太清楚。 还是大妮儿在一旁比划着补充了一番。 意思是今年雨太大,也不知道五妮儿有没有参加高考,但现在肯定是被困在了市里,没法回家,也不知道怎么样。 王立献和刘玉芝担心之下,就去给五妮儿学校打电话,打了好几次也没打通,昨天才接通,但是信号不好,没能跟五妮儿说上话,今天还得再打过去问问。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王立献恐怕就得去市里走一趟了。 “放心吧,在市里肯定能是考试的。” “就是闹了洪灾,火车坐不了,客运也停了,想回来肯定得再等一阵子。这是正常情况,不用太过担心。” 陈凌安慰道。 2000年之前的高考,时间一般都在农历的六月,阳历则固定为7月7日、7月8日、7月9日这三天,后来因为这个季节降雨比较多,很多地方下起雨来都是奔着十天半月去下,非常影响考试,就在2003年把高考日期提前了一个月,改成了6月7日、6月8日、6月9日这三天。 而今年的高考就是在农历六月初十、十一、十二考的,结果遇上暴雨起了洪灾,初十往后雨势才开始变小,这样算起来,本地今年的高考恐怕也要往后推迟了。 大妮儿没出过远门,不明白陈凌说的是真是假,对于妹妹的担心,并不比王立献两口子要少,还是满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等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王立献和刘玉芝打完电话过来,说五妮儿没事,考试推迟了,正在学校宿舍待着呢,大妮儿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几人就一块继续赶路,同行的都是同村人,还有附近村子的,一路热热闹闹,大半个月才盼来了大晴天,大家心情都不错。 只是等翻过两道山梁,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水库与村子后,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不吭声了。 洪水漫堤之后,农田毁了,房子跨了,粮食不能要了,家禽家畜,死的死,丢的丢…… 这场洪水,虽然没有人丧命,但损失之大,对很多村民来说,跟要他们的命也没区别了。 村民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连婆娘也不乱喊乱叫了,只是不断唉声叹气着回到家,去收拾洪水后的残局。 没有办法,日子还得继续过,人要往前看。 快到中午的时候,县里、乡里的人都来了,过来看看受灾情况,另外要对水库大坝的进行加固,持续几天的高水位,对水库堤坝的侵蚀是很严重的。 大坝的加固工作一天两天也完不成,相比之下,受灾情况很快就被统计出来了:民房倒塌200余间,淹没农田1000余亩,几乎算全军覆没,统共的财产损失粗略估计超过了30万元。 有将近一半的人家只剩下微薄的积蓄,勉强能够度日。 很多人农田被淹,房子冲垮,圈里的鸡鸭、肥猪,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刚收的小麦被洪水浸泡半个月也不能要了。 对此,县里说会有救助以及各种补贴,房屋帮建,种子给发,另外今年的提留和公粮也不用交,领导们给了一大通的保证就走了,剩下一些乡里的人帮着在村里清理死去的鱼虾,跟着就各处洒了几遍石灰。 撒完石灰他们又去帮上了年纪的老人搭建草棚,不然夜里没地方住。 这些人在村子里忙活了大半天,才陆续离开,留下村民们继续忙碌着。 相比村民们的损失,陈凌家算好的了,除了后院的几间老屋不能要了,被水泡的岌岌可危,前院还能住人。 一是离水库远,没有受到太多冲击,只是被水泡着,二是前院的房子是结婚前才盖的新房,比老屋要好得多。 由于他早有准备,家里的其他损失并不大。在乡下每年粮食卖的钱是大头,他今年又没种粮食,还把鸡鸭等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甚至临走的时候,有来不及收拾的东西,他就用砖块把床垫得高高的,面粉啥的都了放上去,再用尿素袋子跟塑料布盖好,这样以来,面粉除了有些发潮,倒也没被洪水浸泡,晒干还能吃的。 被褥、衣裳啥的都打成包裹放到了衣柜上方,水泡不到,基本没受到影响。 所以其他人家要在村外打草棚住,陈凌小两口不用,他家的房子还能住,只是回到家的第一晚,他和王素素两人睡得并不安生,包括家里的狗和牛也是一样。 洪水退去后,大量蚊虫滋生,扰的人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没一会儿就浑身的疙瘩,痒的人发狂。 气得陈凌啪啪啪的接连打死了近百只蚊子,还是无济于事。 蚊帐坏了不能用,家里去年剩的几条火绳也早被水泡烂了,天气闷热又没法盖被子,让人烦不胜烦。 于是被蚊子骚扰了一整夜的陈凌,早起睁开眼后饭都没做就跑上山割蒿草去了,准备搓一些火绳。 火绳这玩意在山村里很常见,能驱蚊能引火,但大多是用作夏天驱蚊的。 搓火绳用的蒿草得是艾蒿,效果才最好,因为艾蒿有股子特殊的香味,搓成绳子后晒干,点燃后冒出的烟气会把艾蒿异香激发出来,蚊虫就会被熏跑,不能接近。 另外艾蒿比起其他蒿草更加耐烧,一根火绳就能烧两个夜晚,省钱还对人体无害,比蚊香好用得多,这玩意儿从宋代就开始使用了,到现在得有上千年的使用历史。 整个上午,陈凌割完艾蒿回来,就坐在院子里搓火绳,王素素则在他旁边缝蚊帐,蚊帐挂在床上睡觉的时候用,蚊子进不来,火绳则是晚上吃饭或者吃完饭乘凉的时候点一根,然后放在屋里也能驱除其他虫子。 另外呢,也是给家里的狗和牛来用的,不然它们夜里被蚊子咬得难受了,陈凌和王素素也睡不好。 搓了十来根火绳后,陈凌就用棍子挑起来放到屋顶,现在这天气,太阳毒辣得很,一个下午就能晒好,到晚上就能用了,省心得很。 做完这些,把前院也彻底收拾好,陈凌打算下午把后院清理的杂物清理出来,这两天就把老屋扒了,村里这阵子大多数人家都要重新建房的,他也想趁此把自家前后院打通,重新翻盖一遍。 不过吃晌午饭的时候,听王素素说起来王聚胜家的事,陈凌就暂时收起了这个心思。 王聚胜这个老大不讨喜,和老二王聚翔都是距离水库比较近的,但是老二的房子垮了有爹娘管,他这个老大却是无人问津,两口子带着两个娃娃,又要重新建房,实在是难办。 “这不行,聚胜哥是不好意思来叫咱们,咱不能不去啊,说啥也得去帮一把。” 陈凌一听,饭也吃不下去了,撂下筷子就起身往外走。 现在全村人谁不知道,陈凌跟王立献,跟王聚胜两家要好,这家伙要是连面都不露,以后就别来往了。 “帮忙归帮忙,也要先把饭吃完啊。” 王素素拉住他,说道:“别着急,吃完饭我跟你一块去。” 陈凌一想也是,别的不说,王聚胜家现在两个娃娃在家呢,张巧玲一个人可忙活不过来,王素素过去也有个照应。 于是就匆匆把饭吃完,然后锁上房门,两人牵上牛就去了王聚胜家。 去了之后才发现,王聚胜家的几间房屋已经倒塌了大半,两口子这时候正戴着草帽,脸上蒙着毛巾,往外清理瓦片和砖块呢,这些东西重新建房的时候还能用上不少,要捡出来留着,节省材料。 至于裸露出半截子的椽木,还有歪斜的土墙,现在两人根本顾不上管。 陈凌瞄了眼,看到王聚胜家的大女儿丹丹正带着大头在旁边蹲着玩泥巴,大头见到他过来,就眼睛一亮,张着胳膊蹒跚着往他跟前跑,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叫着。 陈凌抱起大头,走过去给了王聚胜胸膛一拳,嫌他见外,不叫别人帮忙吧,居然连他都不叫。 王聚胜吃了一拳,只是抬起头冲他嘿嘿笑,张巧玲则飞快的抹了抹眼角,也跟着笑起来,随后就摆着手不让王素素过去,说让她在外面帮忙看着点两个娃娃就行。 “嫂子你也出来吧,这点活儿我跟你聚胜哥两个人干就行。” 陈凌说着,然后把小白牛叫到身边:“喏,我还牵了牛来的,这房子拆起来快着哩。” 既然他都过来了,两人也不再跟他客气,张巧玲就把草帽给他,又重新找了块干净的毛巾让他围上,就领着大头和王素素躲在一边。 拆房简单,建房难。 但拆房也比较危险,尤其这塌了一半的房子,不小心房梁砸下来那是能砸死人的,尤其山村房顶是多根房梁呈三角形,再上檩条用来铺瓦片的,要是拆不好,就不是一根房梁了,而是多根房梁一块砸下来,极其危险。 所以陈凌把牛牵了过来,找根粗长的绳子,在墙上凿出来一个孔洞,绳子穿过去后,绑上粗木棍绕几圈横过,把墙绊住,就这样赶着牛去拉,墙一下就倒了。 房屋完整时拆的话是不能先拆承重的,但现在坍塌大半,就不管那么多了,两人一牛不到一小时就把房屋拆了个干净,轰隆隆的响个不停,当即烟尘四起,呛人的厉害。 让许多听到动静的人来看热闹,觉得这么拆挺过瘾的速度还快,就也起了让陈凌牵着牛帮忙的心思,不过陈凌咋可能搭理他们,正好这时王立献带着一家子过来,就走去和王立献几人说话,王立献也是有点责怪王聚胜没叫他。 但他来得也不晚,因为剩下的才是累活,要把房梁、椽木等东西能用的都清理出来备用,废料丢掉,再夯实几遍地基,打牢地基之后,才能重新建房呢。 第一一五章 建房 二 不得不说,王立献运气挺好的,他家在村子东北角,地势高,是以前生产队的仓库旧址,虽是土院子,但之前仓库的地基牢固,房屋并没有被水淹,是除了陈凌家以外,极少数还能住人的房屋。 再者,他今年也没种粮食,十亩西瓜早早卖掉了,价钱卖的不低,除了二茬瓜烂在了田里,他今年几乎没有啥损失。 手头上也没什么需要忙的事情,这次来帮王聚胜干活,真是尽心又尽力。 王立献到底是在工地上混迹十来年的好把式,不是陈凌和王聚胜能比的,干起活来有条不紊,有他领头带着,效率立马高了许多,拆完房,把房梁、椽皮、瓦片等杂物收拾好,砖块、石头能用的就清理干净,剩下废弃的土墙则用大锤敲碎,拉着石磙来回碾,直到把土块重新碾碎,打地基的时候能够用上。 今年的洪灾让大家都吃了教训,房屋的地基都准备建的高高的,谁也不敢马虎。 这样的活计,属于细致活,想干快点也是干不快的,陈凌、王聚胜、王立献三家,七八个人花了三天多时间才搞定,接下来就该打地基了。 但是除了陈凌小两口,其他人都累了个够呛,尤其王立献腰不好,王聚胜又结扎了,两个汉子吃不住累,就准备歇上一歇。 陈凌当然没意见,他也不急着收拾自家后院了,就趁这个时间,给家里的两辆自行车上了上黄油,被雨水泡了后,链条和辐条都有些生锈,骑着也比以前吃力不少,上好黄油后才重新润滑起来。 之后他也没闲着,就赶着牛车载着秦容先两人骑来的自行车,就给老两口送了去。 当初洪水来得急,其他东西带了不少,两辆自行车是骑不走的,就扔在了家里,所幸没有被泡坏,最不济把链条和前后两个轮胎换掉就行,其他没啥大碍。 走了趟县城,把西瓜、蔬菜、鸡蛋鸭蛋卖了卖,这回他是直接去菜市场卖的,很快就处理掉了,价钱还不低,现在这情况,真是小白菜都涨到了一块钱一斤,春花生已经飙到了两块多,就这还有好多人疯抢。 由于包括本市在内的临近几个市,大面积农田被毁,蔬菜瓜果现在是供不应求,就算现在立马去种,那也得等上两三个月才行,菜贵,肉也贵,原来两块多到三块钱一斤的猪肉,现在涨到了五块,牛羊肉到了八块以上,就这很多摊子还都是空的,没货。 《剑来》 陈凌去了后,把筐子往外一摆,没二十分钟,东西就卖光了。 他连自己带的星杆秤都没用上,就被人拉着去过称了。 买的人不是百货商店的,就是粮油店的,基本没有普通居民,这些人根本不管好不好吃,只要质量过得去,就让陈凌卸货。 就这还有好几人差点吵起来,只为抢一筐蔬菜。 西瓜能久放,就更别提了,好家伙陈凌抬了两次价,人家连眼睛都不眨,就直接喊过称。 这趟下来,陈凌算了算,都快比得上两条红鳝卖的钱了。 别的不说,光是花生就卖了四千多块,西瓜卖了两千出头,加上鸡蛋鸭蛋和蔬菜,这么一算,两条鱼卖的钱也不算多了。 “嗯,不错,这下房子和庄子都能好好规划一番了。” “来年再搞一台电视,这家伙想想就舒坦啊。” 陈凌数着手上的钱,心里美美的想着。 …… 从县城躲灾回到村里,将近一周时间过去。 灾后重建的物资和加固大坝的工程队终于到位了,这下子村民们建房的速度又提高了一大截。 今年洪灾造成的经济损失极为严重,不过全省范围受灾地区太多,所以灾后的重建工作,还是以受灾户的自建为主,县里和乡镇上来帮建和援建,同时辅以救助金和物资。 这不,近些日子秦秋梅就带着帮乡里的宣传队员拎着喇叭不断喊着啥“灾后重建不能只靠政府,要依靠集体,依靠群众,生产自救,互助互济”之类的话,这口号村民们也听不太明白,反正物资送到了村里,不用自己花钱、花心思去准备材料建房,另外还有市里来的工程队时不时会帮忙,这样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于是这个月,挨家挨户都是忙得热火朝天的。 王聚胜跟王立献也休息够了,缓过来劲儿就准备打地基。 农村盖房,打地基是头一道工序。 今年有市里的工程队在,村里很多人家都用上了工程队的打夯机,但是需要排队,他们这边等不及,就还是用老辈时的土法子。 老辈时没有机械,就是靠的众人抬夯砸夯。 打地基,得用一块重量够足的椭圆形石头,起码也要三百来斤吧,四根碗口粗细的松木杠子。 杠子和圆石,要用拇指粗细的麻绳捆绑结实,为防止脱滑,中间还会加些舍弃不用的旧鞋底子或者麻袋。 两样东西整体加起来,叫夯锤。 打地基是个费力气的活儿。 需要三四个人来猫着腰抓杠抬夯,但往往劲儿使不到一块儿,不是抬不起来,就是砸歪。 为了动作一致,把地基打好,就得想法子让人把力气往一块使劲,于是就喊着号子,唱着夯歌,让大家踩着点,跟着节奏,咚咚咚的往下砸,比起闷不声儿打夯,不仅快了,地基打得还牢稳。 不过这次在王聚胜家打地基呢,却不用这么麻烦了。 从王立献家拉来一个夯锤,也才三百斤出头,陈凌两只手把住杠子,就能抬起来,试了几下,打得有模有样的。 其他人见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王聚胜更是直抽凉气:“俺滴个天爷哎,还说你比不上杨钢蛋,就你身上这股子牛劲儿,杨钢蛋都得让你拱翻两个大跟头。” 王立献则是怕陈凌逞强,把身子累出毛病,就闷不吭声的走到他跟前,皱着眉头在他胸膛和胳膊上来回拍了拍,见他仍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也不喘,就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来,开干!” “今天有富贵在,咱们两个的腰能歇一歇了。” “哈哈哈,可不能啥都不干,俺觉着起码得再杀只羊,等干完了活儿,给富贵补一补。” “不然累坏了,素素该骂俺了。” “可去你的吧,赶紧过来帮献哥撒石灰。” 打地基的时候往往要撒两遍石灰,这样能抗住更大的压力,同时能起到吸水的作用,相当于是排水固结,虚土能更好的夯实,土就有较高的强度和抗水性。 这样打出来的地基也会牢固异常,房屋稳定不易倾斜倒塌。 生石灰是市里运来的物资,每家每户根据房屋的面积,都能领到。 于是王聚胜就和王立献一起拎着桶石灰开始撒,石灰洒上一遍后,陈凌就抬着夯锤,一下接一下的砸在地上,伴随着砰砰砰的打夯声,石灰不断冒起白烟,虚浮的土也被砸的稳固瓷实起来。 现在陈凌身上的气力越发足了,三百斤的夯锤对他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打起夯来又快又稳,让本来准备在旁边等着帮忙接替的王聚胜两人成了旁观者。 王聚胜见暂时用不到他,就抱着大头在一旁打着拍子唱起了夯歌。 “陈富贵你加油干呐!” “哎嗨哟啊……” “老百姓盖房真不易啊!” “哎嗨哟啊……” “今年有了陈富贵,打起夯来真叫快啊!” “哎嗨哟啊……” “陈富贵你真有力啊,眨眼儿就是半亩地啊!” “哎嗨哎嗨哟啊……” 不仅把大头逗得咯咯笑,让远处干活的人也都跑了过来。 看到竟然是陈凌一个人在打夯,那三百来斤的夯锤在他手里跟个玩具一样,起来落下,起来落下,极有节奏感。 所到之处,尽是石灰的白烟,再细细去看吧,土地都被砸的硬实稳固,一个个就目瞪口呆的,直接看傻了眼。 “这真是富贵那懒娃子?” “俺之前还觉得这娃细皮嫩肉的,一天天不干个活儿,指定没啥子气力,咋想到这比牛还壮实哩。” “可不是,这家伙夯锤在手里跟玩似的,杨钢蛋见了也得竖大拇指。” 一会儿工夫,不仅是村里的村民,乡里秦秋梅那伙子人,还有市里工程队的都来凑热闹。 王聚胜见这情形,从秦秋梅手里夺来喇叭,更起劲的喊起了号子。 “颠上那个一颠呐!” “哎嗨哟啊……” “一路往南夯呐!” “哎嗨哟啊……” “打出个梅花印呐!” “哎嗨哟啊……” “富贵生个胖小子呐!” “哎嗨哟啊……” “将来考个状元郎呐!” “哎嗨哟啊……” 他这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喊。 本来只是王聚胜一个人喊,陈凌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挺尴尬。 但这人一多起来,搞得跟大合唱似的。 却让他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尤其王素素在旁边看着,听着这震天的号子,脸蛋忍不住也泛起了红霞,漂亮的大眼睛却明亮异常,似乎很为自家丈夫自豪,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种气氛下,陈凌打起夯来也越发有劲,每次都是夯锤举过头顶,再重重的落下,以加大力道,地基打得真叫一个又快又好。 原本三四个人起码要一天才能干完的活儿,居然让他半天就给干完了。 中午陈凌干完活了,人群还舍不得散去,觉得今天开了眼界,也过足了瘾,自发的齐声为他喝彩。 “富贵你家盖新房不?” “盖啊,咋不盖?” “到时候俺去给你帮把手,你管饭不?” “这话说的,来帮忙还能让你们饿肚子?” 众人轰然笑成一团。 第一一六章 挑水 地基挖深打牢固,房屋、院子都被垫得高高的,那家伙光地基都有一米多,整个房屋建成之后,会比之前房子的两倍还要高,这用料啥的在以前都能盖成两层小楼了。 但是丝毫不夸张。 为啥呢? 因为听了王立献的建议,怕再次遭水淹,这次还修上了院坝。 虽然还要多建围墙,在院门口要修台阶啥的,但起码住着踏实了。 这主意一出,村民们纷纷效仿。 反正这次有政府援建,用料啥的多点咋了,又不用自己掏腰包,就是费点力气,但庄稼汉还怕卖力气吗? 就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的。 “我说富贵兄弟,早就听说你要建新房了,这咋还没动静呢?” 这天早晨,陈凌和王素素正在家吃饭,几个市里工程队的汉子就每人提着两个水桶进了院子。 陈凌闻言只说先不急,先帮王聚胜那边忙完再说。 随后就起身帮着把压水井旁边的东西收拾了下,让他们打水。 洪水过后,村里垮掉的可不止是房屋。 很多人家的水井也遭了殃。 原本清澈甘爽的井水,变得浑浊不堪,还有的甚至成了黄黄的泥浆水,别说人了,牲口都不肯喝。 水库和老河湾的水更不用想。 洪水退去不久,水里啥脏东西都有,就是县里和乡里的人不来叮嘱,也没人敢喝这种地方的水,老祖宗吃过教训,喝这种水有时候是会死人的。 全村也就陈凌家的水井没受影响。 先前村民们吃不上干净水,基本都是大老远去山上挑水,一来一去可把人累得够呛。后来王素素松了口子后,这些日子就都往陈凌家跑,知道陈凌在王聚胜那边帮忙,所以一早一晚的人最多,有时候晚上还排着队来。 这些工程队的人也不例外。 “那你啥时候开建记得说一声,用料啥的管够。” “哈哈,说得对,我们要是不忙,也来给你打帮手。” “……” 汉子们一个个笑嘻嘻的,热情得很。 这几天陈凌也见多了这种情形,就拿了几个包子塞给他们吃。 “哎呀,这咋好意思呢。” “出门在外,吃口家常便饭不容易,几位老哥别客气。” “兄弟你这……” “拿着吧。” 陈凌摇头笑笑,把他们送出了门。 没等他回到饭桌旁坐下,又有不少村里的婆子和小媳妇来挑水,他这些日子也习惯了,自顾自的坐下吃饭,就是期间免不了要唠几句家常的。 日头升起来了,来家挑水的人渐少,他们才锁上房门,往王聚胜家赶去。 建好房、修好院坝,花了十多天时间。 其实说是建好,完整建好的也就三间堂屋而已。 其他只是为了修院坝,建了个底,也不急着去建好。 王聚胜要求不高,只要有两三间能住人了就行,剩下的他们两口子可以慢慢弄,或者过了这阵子,再特意请人也可。 毕竟现在谁家也不清闲,他也不好意思太麻烦陈凌两家子。 等三间房落成,就请两家子人坐一块大吃大喝了一顿表示感谢。 说陈凌啥时候准备建新房,千万记得来喊他,陈凌嘴上应着,其实心里边对于自家建新房的事也不像之前那么急了。 先不说王立献和王聚胜两家人了,陈泽、陈江这些本家的,还有村里年轻一辈的,也都说要帮他建新房呢,而且还不是嘴上说说,都去家里找上门了,让他啥时候开建必须得把他们叫上。 其实说起来,这些年轻的跟他以前关系并不好,和陈泽差不多,前几年都闹得挺僵的。 人家对他也看不上眼。 草包懒蛋成不了啥事,烂泥扶不上墙,尽惹人嫌了。 也就是这半年来,多少有了点人样儿,肯踏踏实实的,安下心来正经的过日子了,才都对他改观了不少。 不过改观是改观,其实走了碰面,也就那回事,打个招呼说笑两句就过去了,跟以往也好不到哪去。 真正让他们跟陈凌关系缓和的,其实就是因为这次洪水后井水被污的事。 家家户户吃不上干净水了,这些日子可没少去陈凌家挑水。 承了人家的情就得认呐。 再说这一来二去,发现陈凌这人现在还真挺不错的。 尤其看陈凌最近表现,确实当得起一句好后生了。 现在有多顾家就不说了,要力气有力气,干活还快得很。 帮王立献和王聚胜两家出力可不算少,三家子你帮衬我我帮衬你的,关系好的令人眼热。 这样的人去交好肯定不会错的。 于是村里最近就有那么一帮子人,每次见到陈凌都嚷嚷着催他赶紧建新房,说到时候去给他打帮手,要狠狠地蹭他几顿饭吃。 不然整天闻见他家飘出来的香味,吃不到嘴里,可把人馋的够呛。 陈凌对此只说不急,等大家伙儿把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他再建也不迟,到时候人多干活还快。 但架不住问的人多,就让他比较头疼了。 以前都不咋说话的人,突然热情起来,那家伙把他搞得实在难以招架。 每天跟人打招呼扯家常说的话,比以往整年说的话都要多了。 但是吧,建房有人帮忙,总归不是坏事,他也只能应付着。 慢慢地习惯了就发现,其实这样也不错。 起码他和王素素在村民们的热情下,不自觉的笑脸就比以前多了,每天高高兴兴,活泼开朗,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很久之后,陈凌才忽然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深深地扎根在了这个小山村里。 …… 转眼间,农历七月已经过了大半。 炎炎夏日,天气热的令人发狂。 月余时间过去,洪水造成的伤痕正在一点点恢复。 山野反倒在洪水过后越发的美了。 往年干涸枯竭的小山沟,就像是海绵吸足了水,放眼去看吧,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小水洼,镶嵌在田野上,显出来一泓泓青碧。 不说这个,连老河湾的河道都胖了一圈,都有十来米宽了,现在已经变得澄清澄清的,在酷热的阳光照射下,缓缓流动的水面闪闪发光,金光灿灿的非常耀眼。 陈凌闲逛的时候去试了试水,发现差不多有到人腰那么深,再往南面山脚下游了一阵,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南山上枯竭的山泉重新恢复了生机,注入了老河湾,让它快速变得清澈起来。 这山泉清凉甘美,陈凌游到近处,鞠了一捧山泉水洗了洗脸,又粗略的洗掉身上的泥污,彻底感受了下山泉的清爽,才回到岸上,跟着把衣服往肩膀上一搭,就光着膀子往自家田里走去。 现在农田播种了新的庄稼,玉米、大豆、花生、棉花、高粱、红薯等都已经出苗了,各家的菜园子也都重新开出来几畦,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大片。 田间地头则是花草繁盛,蚂蚱、蟋蟀四处乱跳,时不时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鸟冲天而起,引得两只狗四处不断去追逐,它们现在身体灵活,反应迅疾,运气好的时候还真能抓到几只鸟,带到陈凌跟前。 不过野鸟能养活的着实不多,陈凌对这些玩意儿也不感兴趣,就都让它们吃掉了。 只有抓了野鸡兔子啥的才让留下。 一路走,一路四处打量着洪水后的变化,走到自家田里的时候,陈凌发现跟自己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树苗竟然没咋受影响反而又长大了不少。 相比之下,蔬菜就不太好,被茂密的杂草和野藤夹杂缠绕在一起,弄的乱糟糟的。 或许是为了和野草抢地盘,遍地生长,丝瓜豆角都开始往树上爬了,茄子、西红柿虽然一摞摞,一串串缀满了枝头,但没了陈凌用水浇灌,成熟的慢,被杂草和树木遮挡的,几乎晒不到太阳,西红柿还是青绿的,摘下来硬的跟石头似的,长得还歪七扭八,大的大小的小,都不成样子。 韭菜也是,天天不见太阳,还被野草挤压生存空间,现在都快成韭黄了。 “唉,等傍晚天凉快了来除除草,浇浇水吧。” 陈凌叹了口气,继续往深处走。 洪水过后,他们两口子也没来过,忙里忙外的,想来也没啥时间过来,不知道田里是个啥情况,现在看来不管是不行了。 正是蔬菜紧缺的时候,这些都是能卖钱的,可不能让它们就这么烂在地里。 陈凌往深处走着,担心草里有蛇啥的,就从洞天取了根长棍出来,不断拨着草,没走多远,两只狗忽然警觉的竖起耳朵,“汪汪”大叫着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向田地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这是又发现啥东西了吗?” 陈凌垫脚望了望,也看不清啥情况。 不过自家狗一见到兔子野鸡之类的就来劲,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听见怪异的叫声,陈凌才知道不对劲,不过林深草密,藏了啥毒物根本看不到,他也不敢大意就从里面趟过去,就绕到田埂上快步走了过去。 走过去就发现,灌木从旁边,黑娃正按着一只奇怪的野兽正咬着,小金则冲着灌木丛中的一处土洞疯狂的刨土,洞里面似乎也藏着东西,被两只狗吓得和外边这只野兽一同惨嚎着,叫声不绝。 “我靠,这是个啥怪东西?” 陈凌看清这野兽的模样,就是一愣,体型跟小号的野猪差不多,长嘴獠牙,四肢短小,脑袋上有几条白色竖纹,身上的毛发呈灰褐色,质地粗硬,而尾巴的颜色全白…… 现在被黑娃咬得整张脸血肉模糊的,他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第一一七章 獾子 小野兽的惨嚎声还在继续,尤其发现陈凌接近过来,叫得更厉害了,“嗷嗷嗷”的惨叫声,跟野猪似的,不过却比野猪的叫声要尖锐许多。 它不停挣扎,想要逃脱,但很可惜,面对壮硕如牛的黑娃,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倒让头上与脖颈上的血流得更快了,叫得也更凄惨。 陈凌听得心烦意乱的,就从洞天抽出一根扁担,让黑娃起开。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的性情还挺凶悍,黑娃松开后,还有胆子冲他们吼,带着满身的血,龇牙咧嘴的叫着向陈凌野蛮冲撞过来。 陈凌见此怕血污沾到身上,就稍稍避开,抡起扁担对着这小野兽的脑瓜子就是一下。 “嗷”的一嗓子,那野兽发出一声惨嚎,就踉跄着扑倒在地,很快断了气。 这下陈凌也终于知道这怪模怪样的小野兽是啥东西了…… 竟是只獾子。 獾子是猪獾的土叫法,一般也就土狗那么大,四条腿短小肥壮,头大颈粗,眼小耳小,长相笨拙,发怒的时候会发出类似猪叫的声音,还长着类似猪一样的拱嘴,所以就被叫做猪獾。 这个玩意儿属于夜间生物,白天就躲在洞穴里不出来,晚上才出来觅食呢,因此不常被人看到。 陈凌也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几次,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起初好像为了治烫伤还是啥伤来着,外公特意去隔壁村子求来一只,用熬的油涂抹在患处,效果出奇得好。 后来夏天在院里乘凉,他的小兄弟不知被啥毒虫给咬了,发炎肿大,先是奇痒无比后来又疼得要命,好像也是用的这玩意儿的油给涂抹了几次,才治好的。 这些记忆也都比较模糊了。 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前世网络发达以后,在网上查询鲁迅先生笔下的‘猹’为何物的时候,才对家乡的獾子有了清楚的认知。 之前他只当猹这玩意儿就是老家的獾子呢,毕竟獾子也偷瓜嘛,后来知道了,獾子是猪獾,也有地方叫獾猪,而猹则是狗獾,这两个是不同的生物。 《少年闰土》中有一段闰土和迅哥儿的对话,是这样的: “晚上我和爹去管西瓜去,你也去。” “管贼么?” “不是。走路的人渴了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地下,你听,‘沙沙’地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 …… 看吧,这段描写猹的,其实已经清楚地把猪獾与猹区分开了。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的肉骚不骚,做出来好不好吃,鲁迅先生也没提起过。” 陈凌用扁担拨动了几下獾子的尸体,发现还挺有分量的,起码有个二三十斤,就提着一根后腿收进了洞天:“多少是块肉,不能浪费了,实在不行就熬成油,有谁想用的时候也能用到不是?” 这样想着,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感慨,也有些好笑,看来不知不觉之间,被自家媳妇影响的,他现在也变得越来越知道勤俭持家了。 “咦?这獾子的毛看着好眼熟啊!” 等转过头来,无意间瞥了眼地上的獾子毛,陈凌愣了愣。 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又记起一件事来。 大概两三个月前的时候,记得刚栽种上树苗不久,有一次小白牛就被坟地里的东西吓得不轻,他进去找了找,啥也没看到,就只发现了一处洞穴,洞口就有这种灰白色的质地粗硬的毛发。 之前还不知道是啥,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是獾子。 “没想到附近早就有獾子活动。也还好,我之前种啥东西都是即种即收,普通的菜长得也不快,不然被獾子这东西盯上,还真经不起它们祸害。” 獾子这玩意儿喜欢吃昆虫和小动物,像蚯蚓、青蛙、老鼠等都是它们的食物。 但最招人恨的是偷吃庄稼,玉米、花生、红薯、西瓜,或许是这些东西有甜味,它们祸害起来是非常起劲的,破坏程度仅次于野猪,而自家蔬菜少不得溪水浇灌,就算经过稀释也有特殊味道,对生物有极强的吸引力。 难保不被獾子盯上。 陈凌望了望还在灌木丛那边不断刨土的小金,心说可能这就已经盯上了,洪水后也基本没人来,就把洞穴从坟地里迁到了这边。 “别挖了小金,獾子洞深得很,还七拐八拐的,白费那力气干啥。” 洞穴周围的土都刨出来一堆了,还没抓到猎物,小金挺不甘心的,但陈凌不让它挖了,它也就听话的停止了挖掘,跑到他跟前摇着尾巴,哼唧着撒娇,它也是多少有些气馁。 “好了好了,先放它们一马,晚上我们再来一趟,它们还不跑的话,我们就拿烟熏,用水灌,不怕它们不出来。” 陈凌摸了摸小金的脑袋安抚道。 獾子这玩意儿穴居,喜欢在荒丘、路旁、田埂等处挖掘洞穴,也侵占其他兽类的洞穴,比如山狸子洞、狐狸洞。 但经常就算抢了别人的老窝,它们也会重新扩建的。 獾子的前爪异常锋利,挖起洞来非常快,一般是直上直下的,最深的能有十米,普通的也有数米深浅,等到产崽儿期的时候还会横向挖掘,四通八达的,留出其他洞口来逃跑,很有狡兔三窟的意味。 他刚才听洞穴里的动静,显然不止一只獾子,多半就是在哺育期,这时候的獾子洞,天知道挖到哪里去了。 小金跟它们较劲,纯属白费力气。 把两只狗安抚了一下,又放了会儿鸽子。 之后他绕着自家果林转了转,发现山脚的小水沟也变宽了,有青碧色的水在流淌,往西北处的山根下走了走,竟也有水从山上流下来,注入到水沟之中。只是水流很细小,也不如南山处的山泉水清澈,应该也是这次的雨太大了,在山上低凹处蓄了不少水,这是流下来的。 本来这没什么值得稀奇的,但陈凌发现,水沟四周居然有不少野物的足迹和粪便,杂草间还有吃剩下的骨头羽毛之类的,明显是山里野物的踪迹,就是凭借这些简单的痕迹,看不出来都是啥东西留下的。 他连獾子毛都认不出,这些东西就更别提了,只知道留下痕迹的肯定不是一种野物。 《基因大时代》 “这家伙,晚上还是不来了,万一有狼和野猪下山,不是我能招架得住的。” 陈凌心里警惕起来。 原本想趁傍晚天气凉爽,来锄锄草,浇浇水的。 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明天清晨来也一样。 眼见着到了正午,日头越发毒辣,热的两只狗都没力气乱跑了,吐着舌头跟在陈凌身边,慢慢走着,连不远处的坟头上几只探头探脑的山狸子也没心思去追了。 陈凌瞄了两眼,就捡了块土坷垃,用力的丢了过去,吓得这些山狸子急忙把脑袋缩回了洞里,等他走远才炸着毛出来大声叫着控诉。 这东西跟獾子一样,喜欢在地上打洞,尤其喜欢在坟地里,而且叫声还难听得很,所以村民们见了都觉得晦气。 “天太热了,走,咱们回家。” 陈凌叫上狗,唤回来鸽子,就起身往家里走。 现在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子基本都建到一半了,有的人家里丁口多,建房速度快,现在已经建好,并圈起了围墙。 陈凌走到村里的时候,王立山一家正蹲在墙角的树下吃饭,他家围墙也弄好了,正在轧院子。 见到陈凌带着狗走来,他顿时叫道:“咦?这不是獾子吗?这玩意儿滑溜得很,可不好逮,你从哪儿捉的?” “在山脚的田里,家里狗发现了个獾子洞,住了一窝獾子。可惜这玩意儿藏得深,就逮到一只。” 往家走的时候,陈凌就把獾子取了出来,让黑娃叼着,不然回到家就不好往外拿了。 二十多斤的獾子,这点重量对黑娃来说轻而易举,但让其他人看到还是挺惊奇的,对獾子惊讶的同时也很是羡慕陈凌,心说有两条这样的狗,富贵这娃还真是有福气,不咋干活也快顿顿有肉了。 “你家狗就是灵,这是闻到了獾子身上的那股子骚气,今天你娃有口福了,立献前些年套到过一只,那家伙比羊肉鲜,比狗肉香,老带劲了。” 王立山说着,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周围人家也对獾子评头论足起来。 “獾子肉真有这么好吃?” 陈凌好奇的问道,野物腥膻气重,大多难处理,他记得獾子这玩意儿熬出来的油闻着都有股子怪味道。 这时,在附近住着的陈大志听到动静,拎着菜刀就跑了出来,看到黑娃嘴里叼的獾子,顿时大笑:“哈哈,富贵你还真是捡到了。獾子这玩意儿贼精贼精的,都是摸了黑才从老窝爬出来哩。前几年种草莓的时候碰见过一只,夜里俺跟你嫂子拿锄头追,结果把它逼急了还抓人咬人,凶得很。” “不过确实好吃,去了腥臊气后,用土锅炒完再焖,那味道绝了,神仙吃了也站不稳。” 陈凌听得被勾起了馋虫,但这东西他没做过,还真不会处理,心想用溪水泡上也不知能不能行。 结果众人见到他这模样都笑起来,王立山又说:“你不会拾掇没事,俺给你支个招,你待会去国平大哥家走一趟,就说准备炖肉,给他要点调料,秀芬大嫂攒了好些味稀奇古怪的药材哩,去腥增香怎么用怎么好,处理个獾子还不简单。” 陈凌听后眼睛亮了,“这个靠谱,我回去就试试,等獾子肉做出来,大伙儿都来尝尝。” 大家馋归馋,但陈凌说了这话,谁好意思真答应呢,就半开玩笑的说这点獾子肉不够几个人吃的,去他家吃还得搭上瓶酒,不划算。 “这话说的,来我家还带啥酒?獾子少见,咱不就为吃个新鲜吗?” 结果众人只笑,并不肯应。 倒是陈三桂的儿子陈宝栓挺意动的:“富贵,晚上来俺家打平伙咋样,正好刚堵了窝鹁鸽,加上你的獾子肉,那绝对香得很。俺达那还有好酒,咱们晚上不醉不归。” 没等陈凌说啥,旁边几个人就听不下去了。 “你可拉倒吧,一窝鹁鸽才几两肉,还好意思说打平伙哩。” 有说话难听的更不留情面,吸溜着野菜挂面嚷嚷道:“你个卖媳妇的,别是看富贵身子骨壮,比杨钢蛋气力还大,想让你媳妇借种吧。” 这话不知咋回事,好像还真戳到陈宝栓肺管子似的,本来就酱红的脸色一下青红交加,连骂几句日你祖宗的,你家才借种,就扭头呼哧呼哧的回家了。 其他人听了笑得更欢。 “不懂事的玩意儿,净给三桂叔脸上抹黑,富贵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凌闻言也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现在地位还拔高了,也有人跟自己说不要跟别人一般见识了。 随后瞄了眼陈宝栓的家说道:“宝栓跟香草两口子不是挺难缠的吗?以前替喜子说两句好话都上别人家堵门了,立辉哥你也不怕人家跟你闹。” “怕个啥?这混球现在指望着别人帮他建房呢,再敢炸刺,你看谁还搭理他?要不是大伙儿看三桂叔的脸面,就靠他们两口子,他这房子能建起来才怪哩。” 王立辉说着冲王立山努了努下巴,别的不说,他们这帮亲叔伯兄弟都住在边上呢,谁来撒泼也不怵。 陈凌这才恍然。 “富贵你仔细着点,香草那婆娘别看泼辣,骨子里骚得很,没看这段日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没事就站门口招汉子哩。听说还舍下了脸面,去秀芬大嫂那里求了好几次偏方了,你可别被沾上。” 王立辉这人嘴上不把门,把陈凌也搞得脸色黑下来,无语至极。 他也不敢跟这伙儿汉子闲扯了,叫上两只狗就回了家。 结果又惹得一通怪叫,说这娃到底年岁小,脸还是太嫩,这才哪到哪呢,真正带荤的他还没往外吐呢。 第一一八章 大家子 天气热得厉害,这几天陈凌家的晌午饭比较晚。 其实正常情况下,要是不干体力活,很多农家到了晌午都不咋愿意开灶,一来是厨房太热了,再有就是凉着吃更舒坦。 就算有开灶的,一般也就是简单煮点挂面,过了冷水后,拌点葱花蒜末,浇上点酱油就能凑合一顿。 也就是陈凌小两口不愿凑合,大热天的每天晌午饭还规规整整去做呢。 这不,他回家的时候王素素正在葡萄架旁边的荫凉地里择豆角,家里种的豆角也不打农药,绿色环保,就是虫眼比较多,因此豆角需要泡在凉水里面半个钟头左右,等青虫闷不过气从虫眼爬出来再去择,所以比较费时。 “素素,今天晌午咱不忙活了哈,我打了只獾子,咱们去献哥家蹭饭去。” 陈凌进门就喊。 这玩意儿他可不会处理,杀肉剥皮的事还是找王立献吧。 正好天热不想做饭,还能去蹭顿饭吃。 “啊?獾子?” 王素素抬起头来看了看,才发现黑娃嘴里叼着长得跟小猪仔差不多的模样的东西,就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这就是獾子吗?在哪捉到的?” “就在咱家田边的灌木丛,这玩意儿祸害劲儿还真不小,掏了好大一个洞呢。” 陈凌摇头笑着:“还好发现得早,不然等咱们种上花生跟大豆后,少不了要遭殃的。” “这獾子肉能吃吗?” “能吃,不仅能吃,听说还好吃得很,以前献哥就套过一只,他有经验,交给他拾掇准没错。待会顺路再去找国平大哥要点调料,去掉了腥臊气,一切好说。” “不然天这么热,在家放半天就臭掉了,还招苍蝇,到时候想吃都没法吃。” 黑娃听来听去,却不见提到它,放下獾子就冲王素素汪汪叫,还跑到跟前围着她跳来跳去,显摆这只獾子是它抓到的。 小金见状看不下去它嘚瑟,就追着黑娃咬,一时间两只狗开始围着满院子疯跑,把孵蛋的鹌鹑,刚产完崽儿不久的兔子都吓得乱叫一通,这两个是家里的霸王,它们可惹不起。 “好了好了,大热天的,你俩快别闹腾了,喝点水凉快凉快,就跟着蹭饭去吧。” 陈凌喝止一声,就走到压水井旁,给两只狗压满整整一大盆的冷水,让它们解解渴,顺便也能凉快点。 结果黑娃这憨货,喝水也不老实,喝了几口后就把大脑袋泡在水盆里不肯出来了,还不断咕嘟咕嘟的往外吐泡泡,搞得小金没法喝水,不断冲它狂叫。 直到陈凌黑着脸训斥:“黑娃你再不老实,今天别说吃肉没你的份,骨头都不给你剩。” 它这才心虚的看了陈凌一眼,轻轻地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假装老实的继续喝水,然后不时的偷瞄陈凌一眼,只要他一不注意,就用鼻子吐两个泡泡,玩得不亦乐乎。 小金都懒得理它了,也懒得告状,跑到一旁的荷花池喝水,不跟黑娃一块。 王素素则是在兔子窝附近撒了点冷水,给兔子们喂了些草,从县城回来后兔子们就在院子东南角的墙根打了洞,母兔前些天夜里生的兔崽儿,生了三窝,这家伙长起来家里就有三十来只兔子了。 而且兔子繁殖快,一般不到两个月就是一窝,陈凌家这些更快,估计到时候一月一窝也没问题,可以预见,以后每月卖鸡蛋、鸭蛋、兔子、鹌鹑都能成为家里一笔不菲的进项。 “这家伙,真是养殖大户的节奏啊。” 陈凌望着王素素把兔窝旁的篱笆挡上,心里再次升起这样的感慨。 “要不把黑娃留在家里看家吧。” 王素素洗了洗手说道:“小黄它们不定啥时候来家里呢,那三个小东西也是不省心的,以前就经常跑到兔子窝里闹腾,万一给咬死了就不好了。” 低估啥也别低估哺育期的动物,家里的兔子还是野兔子,最为护崽儿,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一旦被惹怒就是不死不休,尤其母兔生完小兔子暴躁易怒,胆子又小,有啥风吹草动就害怕得不行,有生人靠近还会呜呜呜的叫,不止母兔,公兔也容易发狂咬人。 之前听说陈凌家生了小兔崽儿,小娃娃们还跑来看来着,结果被发怒的兔子吓得不轻,小两口只好把兔窝用篱笆围了起来,免得它们再受刺激,毕竟这段时间来家里挑水的还是有不少人家。 “没事,小黄和小胖是知好歹的,咱们不在家,它们也不敢来。” 陈凌瞄了眼黑娃一下变得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笑着道。 这阵子村里各家各户建房不离人,没有他和王素素在家,黄皮子们根本不敢露面。 “那倒也是。” 王素素点点头,就转身去拿上钥匙,锁上门,和陈凌一块带着两只狗去了王立献家。 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刚好,王立献一大家子都在。 不止王立献的老娘,二妮儿跟她女婿,还有四妮儿和五妮儿都在,几人在门外空地的树荫下择着菜说着话,显然也还没有开火做饭。 “大娘,在立慧姐家住的咋样?” 陈凌看到王大娘在,就拉着王素素过去打招呼。 王大娘跟王二婶子是亲妯娌,只是两家为分家闹过别扭,大半辈子都不来往,连白事和红事都是不互通的,可以说断了亲。 倒是不是一个爷爷的王立辉和王立民跟王立献和王立山较为亲近,陈凌他们叫王立辉爹娘那边是三叔和三婶子,但六妮儿他们却要叫二爷和二奶奶,这就是跨过了王二婶子,不认王二婶子这边了。 “富贵素素,你们来了啊。” 王大娘是个小老太太,个头矮矮的,头发半白半黑,笑起来就没牙,说话也有点漏风。 听到动静后抬起头就看到是他们小两口,就连忙拄着拐杖从门外的石头上站了起来。 “立慧家小子刚抱的闺女,闹腾得很,俺在那吃不好睡不好的,哪有家里舒坦。” “说到底,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啊,后来又发了水,哪还待得住,俺就拍屁股走人了,哈哈哈……” 王大娘说着就笑了,然后把住王素素的胳膊就往院里走。 “快进家,快进家吧。” “有些日子不见你们小两口了,老听立献和六妮儿念叨,今天晌午就在家里吃饭。” 陈凌听了笑起来:“我俩本来就是蹭饭来的。” 说着一指身后的两条狗:“正好今天打了只獾子,我又不会收拾,让献哥来帮忙杀一杀。” 王大娘往后一瞧,见到竟然是黑娃叼着獾子,先是吓了一跳,非常惊讶的道:“早听说你家有两个大狗,没想到这么大的个头哩,瞧这獾子得有二三十斤了吧,让这狗叼着跟不费劲似的。” “狗不咬人吧?” 陈凌忙摆手:“不咬人,不咬人,咬人可不敢往外带。” 王大娘点点头,然后“立献、玉芝”的叫了几声,把人喊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二妮儿带着她女婿,还有四妮儿五妮儿已经围过来,几人叫了声富贵叔,素素婶子后,就站在旁边好奇的盯着獾子看稀奇。 王大娘见状就笑眯眯的道:“獾子倒是个稀罕玩意儿,这些年都难见到了,上回你们达达套了只,让咱一大家子吃了个撑,这玩意儿的肉跟狗肉似的,吃了可顶饱哩。” 王立献也走了出来,听到这话,就默默的点点头:“獾子是挺出肉,肉硬瓷实,进了肚子发胀,上次吃了半碗,顶了两天才觉着饿哩。” “那达你连着两天都没吃饭?” 二妮儿女婿不敢相信的问道。 王立献摇摇头:“那时候正干活哩不吃咋行,就顿顿喝菜粥,蒸馍跟面条是死活吃不下。” “正好你富贵叔今天带来了,今天你试试就知道咋回事了。” 这话说得二妮儿女婿直嘿嘿笑,他跟陈凌喝过两次酒,早熟得不行了,就说富贵叔快让黑娃把獾子放下吧,他要帮着王立献杀。 还没说完就被二妮儿揪住了耳朵:“没看富贵叔都不敢自个杀吗,你凑个啥热闹,就会逞能。” 众人见状就笑。 陈凌则让黑娃把獾子放下,拎起来跟着王立献往院里走:“这是只公的,腥臊重,我去国平大哥家拿了点药包,杀了先去去腥。” “那敢情好,俺去把刀磨磨。” 王立献点点头,钻进厨房找刀去了。 然后两人就蹲在院里的大枣树下开始拔毛剥皮,这时候就看出王立献的老道来了,他是先把肛门等器官去掉才烫毛的,獾子的腥臊重就重在这些部位,热水烫过后,待会还要用清水漂洗、腌制,一热一冷的怕把腥臊锁在肉里,散不出去。 不过獾子这东西出肉确实多。 剥开皮是一层薄薄的肌肉,然后才是厚厚的脂肪,这些脂肪取出来能炼油,脂肪下则是细腻红润的肌肉和骨架,等开膛破肚后陈凌闻着膻味更冲了,里面内脏肠子自然也是不要的,倒是心头被王立献留下了,说这个也是味药材。 这些陈凌不懂,只是津津有味的看着,并记在心里,下回再抓到獾子,自己也能独自处理了。 …… 处理好獾子,用料水腌上后,几人就继续到门外空地纳凉。 “富贵先吃碗凉面吧,立献说了几次了,都知道你饭量大。” 见到刘玉芝端着一瓷盆面条出来,王大娘就道。 “没事的大娘,我还不饿。” 陈凌笑笑,说道:“大娘你就稍微垫巴半碗,待会还吃肉哩。” “哈哈,俺牙都快掉完了还吃啥肉。” 小老太太个头小,笑声却很爽朗:“再说这天又热,人老了胃也受不住哩。” 陈凌一听也是,当即就不再去劝,然后左瞧右瞧,忽然发现六妮儿那皮猴子一直都没露面,暗道奇怪,就问六妮儿呢。 “早上就跑出去了,谁知道去哪儿疯了,吃饭了也不知道回家。” 五妮儿给王大娘盛好面,递了两个剥好的蒜瓣递过去,转头冲陈凌道:“富贵叔你别管他,肉吃不上,有他悔的。” “哈哈哈,这家伙六妮儿吃不上肉,晚上该睡不着了。” 陈凌也乐了。 王立献这几个在家的女儿倒是都比较懂事,也是王立献跟刘玉芝教得好,不管外人咋说陈凌,她们见了都是一口一个富贵叔,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陈凌到底是和王立献一个辈分,她们做小辈的不馋和。 “五妮儿啥时候回来的?前阵子还见你达跟你娘往市里打电话哩,这没注意你就回家了。” “回来也还没几天哩,之前俺在城里姑姑家住了一阵,帮着带娃娃。” “啊?立娟姐家里也有孙子孙女了?” “可不是,龙凤胎哩。” 随后王素素也跟着问起五妮儿今年考的咋样,有没有信心考出去。 “当然有信心,俺没日没夜的学,就是为了给俺爹娘争光哩,将来带他们去市里住,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也让三妮儿那个白眼狼瞧瞧俺的本事。” 五妮儿性子比较活泼,叽叽喳喳的说着。 但说到激动处却紧紧的攥起拳头来,眼中蓄满了泪花。 王素素见状忙把她拉到跟前好一顿安慰。 这妮子留着齐耳短发,脑袋后面扎着小揪揪,不难猜测,以前肯定是怕影响学习才剪短的,现在考完学这是要留长辫子了。 王立献的五个女儿相貌都不差,五官端正俏丽,听村里人说除了三妮儿之外,都随王大娘的长相,而三妮儿出落的最好,是随了刘玉芝的模样。 今天陈凌打量了几眼,发现这几个妮子虽然气质各有不同,但确实模样都与王大娘的五官有六七分相似。 “三妮儿那个狗日的,她有本事这辈子都不回来,敢回来看俺不打断她的腿。” 五妮儿还是心里憋着气,顺不下去。 三妮儿从小就犟,长大还爱打扮,上学不好好上,爱跟县城的半大小子去疯,搞得越来越嫌贫爱富,看不起爹娘,尤其看不起刘玉芝这哑巴娘,最后到底是跑到外面不回来了。 “消停点,你富贵叔好不容易带着你婶子来一次,高兴还来不及,说这些干啥。” 王立献听不下去,往这里瞪了一眼。 王大娘也说:“三妮儿不懂事就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 “今天你素素婶子过来,不知道说点高兴的,尽挑糟心的讲。” 说着见儿媳妇没在,就压着声音道:“你娘一想起三妮儿的事就哭,以后少提,让你娘哭坏了身子,饶不了你。” 五妮儿这才闷声闷气的应了声,然后噙着泪冲陈凌小两口歉意的笑了笑,跑回家给洗了几颗桃子出来,让他们吃。 陈凌两人也没客气,道了谢就接到手里。 只是心里暗叹,献哥这一家恐怕已经对三妮儿心寒了。 几年不回家,信也不给一封,听王素素说,刚开始刘玉芝见到三妮儿的衣裳和被褥就哭个不停,后来哭伤了身子,家里的农活儿都耽搁了,这才硬忍着不去想。 几人说着话,等着獾子腌制好。 不多时就听见有小娃娃说话的声音。 陈凌就笑着说这肯定是六妮儿回来了,这娃倒是回来的及时,獾子快腌好了,他也赶回来了。 只是左等右等,没见到六妮儿的人影。 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了,王立献知道不对劲,就皱着眉头站起来跟陈凌一块四处找。 往外边走了没几步,果然就见一棵大树后有个小脑袋快速的缩了回去。 “藏啥藏,出来。” 王立献脸一下黑了。 这皮猴子半天不敢回家,肯定又惹事了。 第一一九章 备猎 “嘿嘿,达,富贵叔……” 六妮儿藏不下去了,背着两只手,臊眉耷眼的从大树后面慢慢挪了出来,冲两人嘿嘿笑。 王立献拧着眉头斥道:“少嬉皮笑脸,到家不敢回,又干啥好事了?” “啊?” “俺没啊!” 六妮儿满脸茫然的摇摇头,“达你说啥哩,俺上学以后啥时候给你惹过事,就是见富贵叔今天也在,想藏起来吓你们一跳。” 说着又嘿嘿笑起来:“没想到,还没藏好就被你们找见了。” 王立献闻言脸色越发不好看。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皮猴子没说实话。 就走到大树后四处瞧了瞧,也没看到藏了啥东西。 随后瞄了六妮儿一眼,见这皮猴子一直背着手,他看过去的时候,还想偷偷地往陈凌身后躲,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手里是啥?” “没啥。” 六妮儿见被发现了,顿时吓得小脸煞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断往陈凌身后躲。 陈凌本来一直站在旁边憋着笑的,想看这娃今天怎么挨收拾。 不过眼角余光瞄到六妮儿的两只手,立马笑不出来了,皱眉抓起六妮儿的胳膊,一瞧之下,右手还好,只是有几道子划伤,左手就有点惨了,拇指的下方直接少了一块肉,即便伤口糊了些东西,还是血淋淋的,不断往外渗血。 六妮儿看了看陈凌,又看了看自家老子,见王立献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顿时吓得缩起脖子,直接不敢说话了。 “献哥先别急着打。” 陈凌见王立献咬着牙,已经压不住火了,忙伸手拦住。 转头看向六妮儿:“这是让啥给咬的?” “一个大老鳖。” 六妮儿抬头瞧了王立献一眼,然后怯怯的道。 王立献听到这话,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好啊,好啊,看来这半年打你打得少了,都敢去玩水了。” “富贵你别拦着俺,今天不给这皮猴子涨涨记性,他快不知道他老子姓啥了。” “俺没下水,真没……” 六妮儿被陈凌抓着胳膊,跑也跑不了,就焦急的大声叫嚷。 这一嚷嚷,一大家子人也都跑了过来。 看到六妮儿的手伤成这样,都是又担心又生气。 “老鳖嘴里有毒,我去拿点药来。” 王素素见状匆匆往陈国平家跑,四妮儿和五妮儿也跟了过去。 说毒不是毒,野物口中病菌多,大热天又容易感染,不好好处理是不行的。 王大娘则在六妮儿胳膊上轻轻划了下,又瞧了瞧六妮儿的眼睛,脸色好看不少。 在农村里,大人想要知道自家孩子是否偷偷下河洗澡,有两个简单法子,一用一个准。 一看皮肤,二看眼睛。 洗过澡的熊孩子虽然皮肤晒干,但是只要用指甲一划,就会起白印子。 另外就是潜水之后,眼球会布满红血丝。 王大娘这一试,就知道六妮儿在这事上没说瞎话。 “是没下水。” “没下水你咋抓的老鳖?” “俺钓的。” 六妮儿用力吸了吸鼻涕,苍白着小脸蛋道:“俺先是钓上来个小的,正准备回来,又上来个大的。那大老鳖可大哩,比脸盆还大,不怕人,吃完饵还吃围堰里的小鱼,俺想去抓,结果没注意就让咬住了手,差点把俺拽进水里,要不是猪娃用火棍打掉,俺的大拇哥都得被咬掉。” 讲起了这个,六妮儿就起劲了。 王立献却越听越气,当着陈凌面也不好狠揍,就忍不住到屁股踹了他一脚。 “咬掉也活该。” 呼哧呼哧的扭头走了。 他是气六妮儿不说实话。 但小娃娃疯玩受了伤,大多时候是不敢给家长讲的。 过了会儿,王素素和四妮儿、五妮儿拿了点碘酒和消毒水回来。 一大家子人围着,一边跟六妮儿上药,一边数落他。 “看把达达给气的,你娃就不能安分点?” “村里别人家娃娃嘴穷,咱家啥时候让你嘴穷过,更别说富贵叔经常整治吃的,每回不忘喊你过去了。” “这一个老鳖就把你馋的。” “俺不是嘴馋。” 六妮儿立马大声反驳。 “那是啥?” 六妮儿想说啥,又说不出口,只是道:“反正俺不是嘴馋。” “不嘴馋以后不许再去水边。” 王大娘瞧了眼儿子,见王立献只是抽着闷烟不吭声,又看到儿媳妇带着满脸担忧,还要忙里往外的样子,杵了杵拐杖,咬牙道:“你就是个祸害秧子,一点也不给你达你娘省心,过些阵子去跟着你大姑在县城上学算了。” 六妮儿这娃皮实,不怕挨打,也不怕被送到县城上学。 因为有三姐的事在前,他就怕被说不给爹娘省心这样的话。 被老鳖咬了肉都没哭,听到这话眼泪却快下来了,紧紧地抿着嘴,梗着脖子道:“俺不是祸害秧子。” “喜子在家老吃不饱饭,俺们去给她找吃的去了。” “后来猪娃说喜子的婶婶要是能生娃娃,就会对喜子好的,俺们就按那偏方上写的去抓老鳖,逮蚂蚱。只要吃够一个月的老鳖和蚂蚱,喜子的婶婶准能生娃娃。” 六妮儿这话说出口。 在场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半晌,王立献叹了口气,磕了磕烟杆子。 起身冲六妮儿道:“哭啥哭,洗洗脸准备吃饭,你富贵叔带了只獾子来,一会儿吃獾子肉。” 跟着就钻进厨房帮陈凌烧火去了。 …… 厨房里,陈凌把獾子肉焖上。 獾子要红焖,不然肉不烂,难嚼。 这时,他听完王立献的话,颇为诧异:“不是发了灾后救济粮吗?按理说喜子就算跟着宝栓两口子,平时不还有三桂叔照顾,咋还吃不饱饭?” “唉。” 王立献摇摇头。 “三桂叔的粮食都给了宝栓和香草两口子,找人帮宝栓建房,总不能连顿饭都不管吧?” “再说救济粮又不多,哪里经得住吃,就香草那婆娘,能让三桂叔跟喜子好过才怪。” 陈凌一时间语塞。 王立献仁义,王大娘和刘玉芝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妇人。 要是其他人家知道自家的娃娃为了找啥鬼偏方,让老鳖差点咬掉手指头,就算不去找喜子麻烦,以后肯定也不让跟小姑娘玩的。 小娃娃没坏心思。 只是有些大人太不人道。 “不说这些了。救济粮不够吃两个月的,泡坏的粮食卖给饲料厂也没几个钱,咱们队正准备建好房就进山打猎的,到时候你也跟着去吧。” 王立献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说道。 灶膛柴火烧得旺,厨房热得像蒸笼一样。 “打猎吗?” 陈凌沉吟了一下:“我倒是想去,不过建完了新房,我还想把山脚的三十亩果林围起来,以后种点啥,养点啥,也方便。” “围起来干啥?你这是要办厂子?” “不办厂子。” “不办厂子你急啥,你家院子翻盖一下,地方不小,就够你折腾了。” “真要想把果林围起来,等秋收后,也没俩月时间了,到时候田里没啥忙的,找人帮忙也方便。” “现在各家各户没啥粮食,也没进项,心里都慌着哩。” “嗯,我也不咋急,毕竟这活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 陈凌点点头,嘴上应道。 其实他最开始也没想着村里会有人帮忙,三十亩地不是小工程,跟建房不一样,几家几户就能帮着盖了。 还是得从外面找人来建的。 不过现在听王立献说队上要组织进山打猎,他就来了兴趣,那就稍微往后推些日子也没啥。 两人说着话,獾子肉已经焖好了。 掀开锅盖,热腾腾的香气直往外冒。 虽然天气比较热,影响人的食欲,但这浓香的味道飘出来后,还是忍不住会疯狂分泌口水。 王立献捞出来,每个人盛了一碗端上桌,吃进嘴里,肉块酥烂,鲜咸味美,香味浓郁独特,没有半点腥膻味道。 獾子剥去脂肪后全是瘦肉,非常细嫩,入口微微嚼动,满口都是淳厚浓香的汁水,大热天的配着冰啤酒来吃,当真是爽快可口。 陈凌和王素素没吃过獾子肉,这下真是过足了瘾。 “太香了富贵叔,獾子肉可真好吃。” 六妮儿舔了舔嘴唇,“不是说田里有一窝獾子么,咱们夜里去把它们堵了咋样。” “堵啥堵,夜里不安全,我今天看山脚水沟有不少脚印粪便啥的,还有吃剩下的骨头,别是狼夜里下山来,碰上就完蛋了。” “啊?有狼?” 六妮儿顿时让吓住了。 “有狼也正常,这阵子十里八乡都忙着建房,没啥人上山,狼跟野猪啥的跑下来没啥奇怪的。” 王立献剔了剔牙,随后对陈凌道:“前些日子立山去南山上挑水的时候,还见野猪了,现在田里没吃的,也不用管它们,不进村就行。” 陈凌点点头。 “二叔还见到野猪了啊,猪娃跟俺说,二叔见市里工程队的人老河湾捉了俩老鳖哩,大水冲过来好些,一钓一个准。” “俺今天过去,就是随便钓的,就碰上比脸盆还大的老鳖。” 六妮儿好了伤疤忘了疼,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开始畅想起来。 “也不知道野猪肉跟老鳖肉有没有獾子肉好吃,俺还都没吃过哩。” “富贵叔你都吃过吗?” “小时候都吃过,野猪肉不错,老鳖不好吃。” 陈凌笑了笑,又从锅里捞了碗獾子肉。 村里吃鱼吃虾的不少,吃老鳖的却不多。 还是那个原因,这玩意儿没啥油水,也太腥了,难处理,还费油,用筛子扣几只家雀儿都比这香。 除非谁家捉来补身子,一般时候是没人吃的。 当然了,现在让陈凌来做,味道肯定不一样,只是他对那玩意儿没啥兴趣。 “行了行了,少烦你富贵叔。” 王立献见六妮儿还想问,到后脑勺就给了他一巴掌。 “等你富贵叔家里建好房子,咱们大队就进山打猎了,运气好打到野猪,有你吃的时候,你最近老实点,少乱跑。” 第一百二十章 素素卖菜 一 听说要打猎,六妮儿高兴的不得了,缠着王立献再给他逮两只梅花鹿回来。 前两年王立献打猎的时候,带回来过一只受伤的母鹿,由于怀了小鹿就没杀掉吃肉,养好伤之后还给送到山里放走了,让六妮儿一直惦记到了现在。 王立献被烦得受不了,就说碰到了就给他逮,六妮儿还怕不保险,就跑到陈凌身边问打猎的时候,黑娃和小金跟不跟着去。 得到陈凌肯定的回应之后,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这模样让王立献差点又忍不住想抽他,这家伙,合着他这个亲老子的本事还比不上两只狗呗? 狠狠瞪了六妮儿一眼,王立献对陈凌道:“獾子皮你待会记得拿回去,剩下的油晚上凉快了再炼出来,不然这天热得人心慌。” “没事,皮子献哥你留着吧,我要那玩意儿没啥用,獾子油炼出来分我点就行。” 陈凌笑笑,獾子皮能卖钱他知道,但根本没在意。 转头又捞了半碗肉,拌上面条就着蒜瓣吃起来。 吃好后,王素素帮着刷了锅碗,小两口就在树荫下陪着王立献这一大家子拉起家常。 只是天气热,王大娘上了年纪,吃完晌午饭肯定是要休息的。 又小坐一会儿后,陈凌就拉着王素素,带上两只狗回了家。 下午天气凉快之后,他去田里看了看,獾子洞里已经没动静了,陈凌又去坟地里转了转,发现除了几窝山狸子,已经找不到獾子的踪迹,想来上午那一遭把它们吓得不轻,不敢再在这附近居住了吧。 这样倒也好,他种点啥也省心。 接着就锄了锄草,把三亩多菜地浇了两遍水,眼看着天黑了,他就没多留。 往后几天也是如此,早起和黄昏去把活儿干了,其他时候就在家帮着王素素收拾杂活,房子既然准备重建,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要早点清理出去,免得到时候再耽误工夫。 就这样,没过几天时间,后院收拾干净了,菜地也重新焕发了活力,西红柿通红起来,挂满了枝头,丝瓜、豆角、茄子也个顶个的大,韭菜苗粗叶厚,一垄垄的挤在一起,极为喜人。 就是陈凌这次每天背着喷雾器来,即便只在根部喷点,也有点勤快了,使得这些菜长得太过旺盛。 零散的菜畦,统共加起来有三亩左右的菜地,结果蔬菜比别人家四五亩菜地还多,又没有在洞天之内,不及时收的话,这些菜就会老掉,陈凌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 虽然王素素这阵子没时间到田里去看,这些菜也是他们两人种的,不会让她怀疑什么。 但这么多蔬菜,光靠他们小两口两个人,根本收不过来。 于是就叫上了王立献跟王聚胜两家子帮忙。 没想到这一叫不得了,陈玉强两兄弟还有陈泽几个都来了,三亩多地的菜,就是产得再多,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来啊,七手八脚的,很快就装满了三大车,给陈凌运回去了。 来回运了两三趟,韭菜、西红柿、茄子、丝瓜、豆角都卸满了半个院子。 这时天色已微微擦黑,陈凌准备留顿饭的,结果谁也不肯,但是等吃了晚饭,这些人又都来了,还跟着家里的媳妇、姑娘、婆子,一个个带着板凳和小马扎。 陈凌家蔬菜多,样式也多,想拉到县城卖,得分开装在一起。 要是就王立献跟王聚胜两家子帮忙,估摸着忙到半夜也干不完。 “别装筐子了,装袋吧富贵,装筐拉得少。夜里到县城走趟早市,起码把韭菜先卖掉,韭菜不能久放。” “行,那就装袋,我去找崔瘸子借点蛇皮袋子。” “借啥借,不用借,英强给你拿去了,他那儿天天磨面哩,袋子多得是。” 陈国平抽完一锅烟,敲了敲烟袋杆子放下,就准备干活。 之前陈凌帮着王聚胜建好房子后,也去帮着玉强两兄弟家里忙活了两天,毕竟跟玉强是邻居,今年来往挺密的,不帮说不过去。 所以他们一大家子今天也来了,就算不念来陈凌家挑水的事,就冲这个他们也得来。 于是等陈英强抱着尿素袋子回来后,陈凌把院子的两个电灯全拉开,点上火绳,一大帮人就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有人给韭菜、豆角啥的打捆,有人撑口袋,有人往袋子里装,当真是热火朝天的。 “这家伙,要发财了啊富贵,俺们的菜园子都让淹了,就你这菜屁事没有,拉到县城,指定能卖大钱。” “我也是运气好,山根底下树多草密,挡着哩。” “哈哈哈,你娃可不只是运气好,也就是第一年种的树苗,明年你试试,再往林子的空地上种菜,能长起来才怪。” 陈凌这种做法,属于林间套种。 树苗小的时候没啥影响,但树苗长起来后,树荫太大,遮挡阳光,树根会夺走土壤中的养分,菜就不好好生长了。 对此陈凌只是笑而不语,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谁让他有洞天做依仗呢。 “素素,今年你们小两口要发财了啊,赶紧要上娃娃吧,下次娘家人来,吓他们一跳。” “啥吓一跳?生娃是高兴事,你个没文化婆娘,好话都不会说。” “也不一定,万一素素生个七八个哩?到时候满院子娃娃乱跑,可不得吓一跳。” “哈哈哈,那倒是,就怕富贵没那个本事。” “咋没?富贵那身子骨老壮实了,准能。” “哎哟,他嫂子,你这是试过?” “滚滚滚,再乱说俺撕了你个骚婆娘的嘴,啥荤的素的都往外说,不嫌害臊。” 干着活,扯着闲篇,婆娘们、媳妇们手上的活也干得越发起劲,倒把王素素说得满面通红的,根本不敢搭腔。 今晚是男的这边调侃陈凌,女的那边跟王素素逗趣,气氛热烈无比,即便是累得满头汗,也个个挂着灿烂的笑容。 “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啊,让俺想起当年吃大锅饭的时候了。” 有上了年纪的,发出感慨。 身旁许多附和声,随后大家胡乱开玩笑的少了,听着几位老人讲起了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 三个多小时过去,到了十点多钟的时候,堆满半个院子的蔬菜就被收拾好了,装好袋子在树下整整齐齐的码好。 装满韭菜的袋子则摆好在牛车上,用绳子捆好,这些要夜里赶早市卖掉,不然天气热,闷久了韭菜会烂掉的。 韭菜有半车,剩下的每样装了几袋子,凑够了一车。 等一切忙活完,众人散去之后,陈凌一边清扫着院子,一边对王素素道:“刚才人多,咱们说让拿些菜回去,也没人好意思要,明天去给每家送点吧。” “嗯,我知道。” 王素素点点头,用凉爽的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累不累?夜里还要赶早市,洗洗就睡吧。” “累倒不累,闲了大半年,忙活几天也不是坏事。” 陈凌笑笑,扫完院子后,从王素素手里接过毛巾,用冷水清洗了下身子。 随后就帮着王素素洗头发,她辫子留了老长,还是结婚之前就留的,也舍不得剪,自己洗头就很费时间,这阵子都是陈凌来帮她。 等两人洗漱好,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两人就重新点了根火绳,把床抬到院里,和衣而睡。 …… 凌晨三点,整个陈王庄都静悄悄的,一弯银月挂在天空,映在夜空明晃晃的。 王素素从床上起来,揉了揉眼睛。 “阿凌,该起床了,要赶早市。” 陈凌应了一声,就就从床上爬起来,回屋拿上装钱的包,再倒满一水壶凉白开,王素素则去把牛喂了喂。 收拾完之后,两人就锁好房门,带上狗,赶着牛车往县城走。 一场洪水过去,水库的大坝,还有山路都不太好走,牛车咣当咣当的摇晃着,颠的陈凌屁股疼,王素素也好不到哪去。 陈凌就把自家媳妇搂在怀里,让她打着手电筒,其实小白牛不用借助手电的光也能在夜里看清楚路,但是王素素不知道,还是让她打着心里踏实。 随着离村子越来越远,山道两旁的花草树木渐多。 月光下,山路两旁的杂草间,蟋蟀、蝲蝲蛄各种夏虫鸣叫得吱吱作响。 时不时会有小飞虫绕在手电筒周围飞来飞去,在地上映出一道道来回晃动的影子,让两只狗心生好奇,一路小跑着紧追不舍。 直到过了一道山梁之后,它们玩腻了才围着牛车跑前跑后,在山道旁的草里找些虫子和四脚蛇之类的玩耍。 两只狗从小精力旺盛,不一会儿就汪汪大叫起来。 陈凌还以为它们在为争夺啥小玩意儿打闹,却没注意到,黑娃跟小金这时却在牛车后耸着鼻子,不住的朝远处的一个方向猛嗅着,也不知道闻到了什么气味,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小金更是仰起脖子呜呜呜的长嗥起来。 陈凌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小金上次发出这种叫声,还是陈二柱带人进家偷东西的时候。 紧接着只听“嗷呜——”一声悠长而苍凉的嗥叫声响起。 陈凌登时呆住。 王素素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脊梁骨嗖嗖的直冒凉气,整个人就僵在了陈凌怀里。 “狼,阿凌,是狼。” 很快王素素回过神,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的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素素卖菜 二 王素素话音刚落,远处的狼嗥声像是炸开了锅似的,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的传过来。 “嗷嗷嗷,嗷呜——” 紧接着,村里的狗叫声也响成了一片,远远地传过来,与狼嚎声呼应着。 “素素别怕,听声音是在咱们村西边的山头上,离我们很远。” 陈凌轻抚着自家媳妇的后背安慰道。 他刚才也被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出。 “咱们、咱们还是快走吧,这段时间山上狼不少,夜里都出来找吃的了,要是闻到人味儿追过来就麻烦了。” 王素素让吓得脸上毫无血色,躲在陈凌怀中,紧紧抱着他。 她从小在深山长大,经常听长辈们讲到狼的故事,对狼的习性比较了解,知道狼这东西嗅觉敏锐,在夜里能闻到几里地外猎物的气味,它们甚至能清楚地分辨出来猎物的数量是多是少,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如果在夜里被狼群盯上,很难跑得掉。 即便是在人看来非常远的距离,对狼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只要盯上你,很快就能够追上来。 “嗯,咱们快点赶路,没事的。” 陈凌说着往村子的方向回望了一眼,随后见两只狗也跟着松懈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警觉,心想恐怕是村子周围有狼群要下山了。 估摸着小金刚才是在向村里的狗示警。 不过这种事说起来太玄乎,他是没法跟王素素解释太多的,就让小白牛加快前行的速度。 这次小白牛倒是表现不错,听到狼叫也没像以往那么胆小,甚至没怎么露出害怕的情绪,哞哞叫了两声之后,就撒开蹄子拉着车跑起来。 山路难行,速度提上去后,牛车颠簸得更加厉害。 等又过了一道山梁才好些,王素素也松了口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真是吓人,以后没啥要紧的,不赶早市了。” “嗯,剩下的菜放个两三天没啥问题,我每天白天往城里送两趟就能处理掉,不怎么用操心。” 陈凌擦了擦小媳妇脸上的冷汗,笑着安慰道。 两人刚才抱得紧,王素素又担惊受怕的,出了一身的汗。 这时,牛车渐渐慢了下来,县城马上就到了。 凌晨三点出发,四点一刻来到西郊的农贸市场。 在往常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市场里已经人山人海了,且灯火通明。 现在却极为冷清,电灯都没亮着,到处黑漆漆的,只有隔三五步远零星摆着小摊位,大多挑着担子,或倚着自行车,卖些山货,还有野果、蘑菇之类的。 拉蔬菜、拉水果的运输车则是一辆也没有,以往这些大车会从市里下来收果蔬,一趟就能赚不少钱,所以来得特别勤。 现在其实赚得更多。 但是水灾过后,果农菜农遭了殃,哪还有东西可卖,他们来一趟,连车都装不满,实在不值当跑这么远,就没人肯来了。 倒是有寥寥几个小贩背着手来回晃悠,不时走到那些小摊位跟前,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谈拢的就过秤,谈不拢就站在摊子前你来我往的砍价。 正是啥货都缺的时候,东西根本就不愁卖。 像陈凌这样拉着满满的一车货物的已经属于大买卖了。 他们刚赶着车走入市场的大门就被眼尖的小贩盯上了,跟在牛车后面不断的问东问西,还有的想要伸手去摸,结果两只狗窜出来,把他们吓得够呛,不敢再靠太近。 “兄弟,车上拉的啥?” “菜。” “都是啥菜啊?” “有半车是韭菜,剩下的有豆角、茄子、西红柿、丝瓜……” “啥价钱?” 陈凌慢悠悠的把车停到空地上,伸出一个巴掌。 “俺滴个亲娘哎,五块钱一斤,你还真敢要。” 天黑,市场里最近也不肯开电灯,小贩们往跟前瞅了瞅,一个个倒吸凉气,眼睛瞪得跟牛卵蛋似的。 这价格别说小贩,王素素都被吓到了。 陈凌却仍轻轻笑着,稳如泰山。 漫天要价,坐地换钱嘛,现在是卖方市场,不是看别人买不买,得看他肯不肯卖。 “便宜点,只要东西不差,俺们每个人多卸你几袋。” 陈凌摇摇头,一声不吭。 只是摘下草帽递给王素素,解开牛车的绳子,把装在袋子里的菜往下搬。 然后敞开袋子,把里面的蔬菜亮出来。 他倒不是想趁这个特殊时机赚一笔,只是太容易松口,这些小贩可不讲究这些,恐怕要把价格压得更低。 这时,小贩们走到跟前打着手电筒瞧了瞧袋子里的蔬菜,眼睛有点发亮。 “你这小兄弟,是想趁现在货少抬价吧?” “去旁边打听打听,那边卖蘑菇的老汉才给他一块七,就这还念在他上了年纪,起早贪黑不容易,给他添了两毛钱哩。” “不过你这货多,菜也挺不错,要是行的话,给你再涨一毛钱,一块八,俺们几个人分分,就给你拉走了。” “这样你省心,俺们也省心,你看咋样。” 陈凌还是不吭声,上次来卖的时候,就普通的蔬菜,两块钱一斤还有人抢。 半个多月过去,来赶个早市,价格还跌了? 糊弄鬼呢。 得亏他刚才喊价五块,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些小贩要压多低。 “也不说一块八毛五了,大伙儿都痛快点,给你一块九。” “今年遭了灾,人都穷,手里没几个钱。”谷 “这个价格,俺们还冒着风险哩,收了要跑到外地去卖,大热天的山高路远,一个不小心,就得砸在手里。” 这些小贩你一句我一句的,围在陈凌身边砍价。 都是老油子,鸡贼得很,也都挺默契,涨价是一毛钱一毛钱的往上涨,为的就是给陈凌一种眼下蔬菜的价格并不太高的错觉。 其实在往常其他时候,几分钱甚至几厘钱的砍价都屡见不鲜,但那是大运输车拉菜走量,这种情况到后世通货膨胀,钱的购买力大幅度下降之后都很常见,通常路边那些五块钱七八斤,十块钱十五六斤的西红柿橘子之类的就是这种,都是几分钱一斤,甚至更低价收的。在抛去运输费之后,成本极其低廉。 但现在年景不同,正是缺货的时候,就成了另一种情况。 他们越不肯给价,陈凌就越不松口。 “小兄弟,一块九能不能卖,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小贩们是最能体现无商不奸这句话的,陈凌也明白,这些人就是能坑一个算坑一个的作派。 他也懒得多说,往地上一坐,仍是伸出那只巴掌,淡淡回了句:“五块一斤,少了不卖。” “嘿,你这……” 小贩们纷纷傻眼,为之气结。 随后又忍不住嚷嚷起来。 “五块钱一斤抢钱呢,去哪儿找这价?” “走了,走了,这小年轻不懂行情,瞎喊价,哪有这样卖东西的,想趁机赚钱也不是这个赚法啊。” “……” 但是嘴上说着走,没一个人动弹。 这么一大车东西呢,让他们就这样放弃是谁也不肯的,生怕让同行给抢了先。 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牛车跟前僵住了。 陈凌见之心中好笑。 这时王素素也看出点苗头来,内心极为诧异,好家伙,要价五块钱一斤,这些小贩都舍不得走,也就是说即便自家的菜价格卖不到五块,也肯定比他们之前给的一块九要高不知多少了。 再看陈凌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的样子,她突然也不咋着急了。 于是小两口就抱着水壶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水,不时逗弄一下两只狗,显得非常悠闲自在。 这让小贩们郁闷坏了。 方才他们看陈凌夫妻俩年轻,又是生面孔,还以为好对付。 谁知道咬定五块钱一斤,死不松口,这还咋谈。 “格老子的,这破年景,倒让手里有货的成了爷了,咱都成了孙子。” “想趁这时机捞点钱可真他娘的不容易。” “嗯,不容易归不容易,但眼下啥都缺,管它是啥,东西好坏也不论,只要弄到货,就有得赚。” “那倒也是。” 小贩不肯离去,就凑到不远处,一边商量着,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 没办法,这满牛车的蔬菜,实在太让人眼馋了。 北边隔壁县有几座矿场,有钱人不少,搞到瓜果蔬菜翻两个山头拉过去卖能比在本地多赚好几番。 在他们看来,这车菜就是宝贝。 “小兄弟,再给便宜点,俺们是诚心要哩,咱不玩虚的了,给个公道价行不行。” “可别再喊五块,五块钱一斤实在要人老命了。” “那就少一毛钱,四块九吧。” “哎呀,你这,没这样的啊,给你折半,两块一,行不行?” “不行不行,你这折半折得也太狠了,从哪算出来的两块一?四块八。” “……” 他们之前按一毛钱给陈凌涨,现在陈凌就按一毛钱来还价。 反正急的不是他。 双方你来我往的一阵拉扯,最后价格落到了三块钱,小贩们死活不肯再多给了,陈凌就知道这是探到了底。 而且这三块钱一斤是给的除去韭菜之外的价格,韭菜最高出到了两块二就顶天了,毕竟谁也不傻,知道这玩意儿不能久放。 价格谈拢之后,接下来就去过秤。 王素素则像个小尾巴似的,挎着花布包,紧紧跟在陈凌旁边,每跟一个小贩过完秤,就小心翼翼的用纸笔把斤数和价格记下,她是头一回这样卖菜,显得无比认真,要在纸上来回算上好几遍。 最后等确认无误之后,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凌提前也知会过陈英强,就让小贩们连菜和袋子一块扛走了。 到时候买点新蛇皮袋就行。 卖完菜后,这些新蛇皮袋都是小钱。 …… 菜卖完了,钱也到手了。 小两口赶着牛车离开市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五点。 夏天,天亮的早,这时候已经完全能看清楚东西了。 王素素就坐在牛车上,挎着花布包靠着陈凌的肩膀,不断数钱。 数完一遍又一遍,数完一遍又是一遍,最后兴奋的对陈凌道:“阿凌,六千七百八十四块钱,都快七千块了,我们去存起来吧。” 陈凌笑了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不急,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 最近人少,市场里小吃摊都没开,吃饭不太方便。 “好,那咱吃了饭去买点袋子,再买几尺红布,还有糖跟鞭炮也要买,建新房用得上。” 王素素很高兴,见四下无人,也顾不得害羞,就到他脸上回吻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要买啥东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建 俗话说:钱是人的胆。 家里的菜一下卖了这么多钱,王素素高兴之余,也难得放开了。 不一会儿就在小本本上写了大半张纸,密密麻麻的,全是要买的东西。 陈凌看了一眼,上面除了刚才念叨的,还有被褥、床围子啥的要重新置办两套,最后两行则写着买点好布料,准备给他做几件体面的喝茶衣裳,再给他买几双皮鞋备上,以后出门办点事啥的穿起来也方便。 “素素,你想买啥也写上去,别老给我买,我衣服鞋子都还够穿。” 陈凌见纸上除了家里需要的,其他没一样是王素素自己的,就忍不住提醒道。 王素素闻言一愣,咬着笔杆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后抬头冲他一笑:“我真没啥想买的啊,家里吃的穿的都有,咱结婚的时候,我娘送的布料还有哩,压了两年箱底,想做新衣服了拿出来就能做。” “瞎说。” “那点子布料才够做几件衣服的。” 陈凌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咱家现在又不是没钱。今天这一趟韭菜比较便宜,卖得还不算多的,要是把家里的菜都拉过来卖,两三个万元户都有了。” “咱又不是挣一个,花两个,攒不下钱的时候,你想想家里的鸡蛋、鸭蛋、鹌鹑蛋这阵子堆了多少了,也能卖不少钱呢,所以说,我的傻媳妇啊,咱家早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也该给自己置几件新衣了。” “哼。” “买就买。” 王素素躲开他的大手,皱着小鼻子冲他哼了声,想到自家的日子确实越过越好了,一双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九,正好县城逢集的日子,只是这几个集上没啥卖东西的,两人吃过早饭在县城转了好大一圈,大小商店和铺子找了个遍,才把需要的东西买齐全。 等往家里赶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主要是期间还遇到了秦容先和梁红玉,老两口拉着他们进家坐了会,临走的时候,还想让他们带几袋子米面,这是知道现在缺粮,担心他建新房的时候管人吃顿饭都没东西下锅。 只是陈凌哪能要呢?跟老两口相识时间也不算短了,从最开始的老鳖,到后来的粽子,又到现在的米面,每次见到二老都是送这送那的,自己前前后后除了管几顿饭,送点花生蔬菜,其他也没表示过啥。 想想都让陈凌忍不住一阵汗颜,这非亲非故的,哪能光占两个老人家的便宜,连忙拉着王素素一起把两人劝住。随后就趁着借口上厕所的空当,溜到厨房添了两桶溪水,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其实秦叔跟红玉阿姨说得也对,现在哪儿都缺粮食,不管城里还是村里,都为粮食发愁哩,咱们也提早准备上吧,要不等建完房后,家里那几袋米面就剩不下啥了。” 王素素显然是听进去了老两口的话,就有了这方面的担心。 “确实,也该囤点粮食了,等明天来卖菜的时候吧,我再去转转。” 陈凌想了想,家里除了发的那点救济粮,就是陈英强给的几袋子面粉了,现在也没剩多少,过几天建房要来人,管几顿饭基本就吃光了。 于是一边赶着路,陈凌就一边琢磨着,这几天抽空在洞天找地方种点小麦稻谷啥的,也不多种,每次种个半亩左右就行,收获之后,就找人脱壳磨面,或者自己动手也行,后院的石磨还一直没用呢。 这不算啥大事。 …… “是富贵跟素素。” “快看,富贵跟素素回来了,俩人没事。” “五叔,这是咋了?” 下了大坝刚进村,牛车就被人围住了,搞得陈凌两人满头雾水。 “夜里几点去赶的早市?” “三点啊,咋了?” “道上碰见狼没有?” 王来顺耷拉着酱油色的老脸,眼珠子通红,这一看就是没睡好。 听到这话,小两口立马就明白过来咋回事了,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没碰见,就是在山道上走了半截听到狼叫了,咋了五叔,狼进村了吗?” “进村倒是没进村,要不是夜里狗叫成了一片,把家家户户都吵了起来,说不定还真让狼摸进村子里了。” 王来顺沉沉的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小两口没事就好,昨晚可把俺家老大还有立献吓坏了,带着人打着火把去山道上找了你们好几圈,后来都跑到市场找了,也没见着你们人,还以为你俩出啥事了。” 陈凌闻言愣了愣,旋即苦笑,菜卖的太快,就算王聚胜他们找过去,估计也没人了。 这边说着话,王聚胜两口子带着两个娃娃已经匆匆走过来了,见面先给了陈凌一拳:“你小子,可把俺吓坏了。” 王立献也带着一家子紧随其后,走上前打量了几眼,见小两口都好好的,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上次在俺家还说哩,这阵子山里狼多,以后没啥事别走夜路了。” 《金刚不坏大寨主》 陈凌应了声,对几人笑着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 随后跟王素素使了个眼色,两人就从包袱里抓了两把糖块出来,分给人群里的小娃娃们,惹得小娃娃们一阵欢呼。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牛车上的东西。 “哟呵,富贵这是发财了啊,卖了趟菜,回来拉这么半车东西。”谷 “那可不,发大财了,走走走,今天晌午都到我家喝酒去。” 陈凌笑着招呼。 “喝啥喝,你娃这还是老样子,手里存不住钱。” “钱烫手咋滴?” “哈哈,五叔都看不下去了,富贵你还是攒攒吧,等你家建房子好好管俺们一顿就行。” “……” “这还不简单,等卖完菜就准备建房哩,到时候顿顿有肉。” “好家伙,这话都敢说,看来你娃是真发了。” 这阵子大部分村民们也跟陈凌熟了,往家赶着也是笑闹不断,快到家的时候,陈凌又邀请了一次,结果并没有人肯去,昨晚夜里让狼给闹的,都没咋睡好,正准备吃了晌午饭补觉呢,哪还有精神头上他家喝酒去。 于是两人回到家后,草草的吃过饭,也休息了会。 等到傍晚,天气凉快了些,就给之前来帮忙的每家每户送了点菜过去,算作一点小心意。 往后的几天,陈凌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卖菜的,结果王素素去了一趟后,也想跟着去,最近家里也没啥事要忙的,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是待着,索性就带她一起。 剩下的菜一共去卖了六趟,两人每天吃过早饭往城里赶,卖完把钱存上,基本到十点左右就能赶回家。 刚开始的两趟,都是陈凌出面跟人讨价还价,王素素就跟着记账,后来当她熟悉之后,也来了兴致,帮着陈凌一起,两人漫天要价,配合相当默契,还真比之前多卖不少钱,让陈凌直呼小媳妇被自己带坏了。 王素素听了笑嘻嘻的,却乐此不疲,不仅蔬菜,家里的鸡蛋、鸭蛋、鹌鹑蛋也处理光了。 最后,加上卖鳝鱼的一万五,存折上的钱竟然已经超过六万块了。 让小媳妇看得直眼晕,感觉跟做梦一样。 “要不是我每天跟着去,真不敢相信,就咱家这三亩多地的菜,和两筐子鸡蛋鸭蛋,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是啊,也就是碰上今年这年景,以后想卖这价钱,都没这机会了。” “那也没事啊,这已经够多了。” 小媳妇倒很容易满足,坐在床上捧着存折,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然后就掰着手指头算了笔账,告诉陈凌,这些钱养活七八个娃娃都不成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句话把陈凌勾出了火气,把鞋一脱就爬进了蚊帐里,有七八个娃娃当然好,不过也得先生出来再说啊。 “哎哟,不行,饭还没吃哩。” “不吃了,有比饭更顶饱的。” …… 经过陈凌每晚辛勤的耕种,洞天里的小麦已经攒了二十几袋子。 之前进城卖菜的时候,王素素提醒过他别忘记买粮食,不过让他找借口往后拖了拖,其实很多粮店甚至是粮站里的粮食都不太好,很多都掺了陈粮,价格还卖的特别高,都是想趁机捞一笔的,陈凌哪肯花那个冤枉钱。 等卖完菜又去了城里一趟,才拉了满车小麦回来。 洞天受他意念的影响,能够脱水榨干,小麦无需晾晒就能够磨成面粉,比较方便。就直接放到家里囤了起来,等家里的米面啥时候吃完了,就去磨面,随取随用就行。 菜卖完了,粮食备好了,接下来就准备建房子,只是陈凌还没来得及告诉谁,只是去找市里工程队问了几句话,村里就炸锅了。 “富贵建房啦,富贵开始建房啦,家里没啥事的赶紧都来帮把手。” “来了来了,他娘的,这娃整天帮完这家去那家,别人房子都盖好搬进去住了,他自个的倒不急,让俺都惦记了大半个月。” “放狗屁,俺看你不是惦记着富贵盖房,是惦记着去他家蹭饭哩。” “哈哈,都有,都有。” 农历七月二十八,一大帮子人吃了早饭就赶到了陈凌家里,那家伙满院子都是人。 “水娃子,大江,老猪,你们几个先去后院拆墙,俺去立辉家把驴车赶过来,咱们待会把后院的两棵树砍了,不然干起活来挺碍事的。” “大志伯,富贵叔家里有牛车啊。” “不够用,再说你富贵叔养的牛脾气怪,离了他就不干活了,太耽误事。” 陈大志指挥了一通,陈泽两兄弟还有王立山几个就去后院拆院墙去了。 王立献则带着另一波人去拆后院老屋,这次他们两个是管事的,除了陈国平,这一辈的就属他们最年长,尤其王立献还在建筑队待了近十年,说话也能让人信服。 “富贵,富贵,锯子借来了没?” “借来了,咱先锯哪棵?” 陈凌赶着牛车去陈三桂家拉了个大锯回来,前院的树还好,不怎么用动,后院的两棵老槐树就长得不是地方了,这次自己家也要修院坝,留着的话,干起活来十分受影响,没办法,只能砍掉。 第一百二十三章 热火朝天 “不急,玉强去搬梯子了,先把树枝子啥的都锯下来再说。” “富贵叔,梯子。” “好嘞,献哥你们停一停,我们得先把树锯掉。” 王立献等人停下手头的活,几个小年轻就七手八脚的把陈凌家的梯子和陈玉强家的梯子分别靠在两棵树上,然后提着柴刀、锯子爬上去开始清理树枝。 “嚯,这家伙,树上好多鸟窝啊。” “俺这边也是,刚刚摸了俺一手的鸟粪。” “大江叔,大江叔,树上有鸟蛋没?” “没鸟蛋,大热天哪有鸟孵蛋,要开锯了,赶紧离远点,小心砸到你们。” 砍这样的大树,得先用柴刀把那些细小的枝枝叶叶清理干净,再把树枝锯掉,然后再去砍树干。 今天来的人多,干起活来也快,两棵老槐树,花了半个多小时就给放倒了。 等陈大志把两棵树载满枝枝叶叶用驴车拉出去后,陈凌来回瞧了瞧,道:“树根不刨了,这两棵树都几十年了,树大根深的,刨起来费时费力,纯耽误工夫。” “那正好省事了,献哥把铁棍铁钩备好了,咱开始扒房吧。” 正说着话,不知受了哪边的影响,老屋房顶的青瓦就哗啦啦的溜下来一片,把众人吓了一跳。 “他娘的,这半垮掉老屋就是吓人。” “立献你说咋扒吧,之前的扒法肯定不成了,这几间堂屋垮了大半,还去掀房顶的话,容易伤到人。” 除去堂屋,其他几个地方的老屋王立献都是先揭房顶,把檩条、房梁啥的卸掉后,再去拆承重,最后才扒墙的,他是想给陈凌把材料留多点,等陈凌想在田里起两间房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本来堂屋也准备这么拆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俗话说:“老屋立百年,经不住一耸三晃荡。”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 农村的许多老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跟快要倒塌似的,但只要没人去拆,没受到啥大动静波及的话,可能几十年都不会倒。 但只要来回碰几下墙体,或者根基受到牵连,很容易就会倒塌。 现在陈凌家的老屋就是这样。 被大水淹过泡过后,刚才两棵大树接连砸倒在地,半垮的堂屋多少被震到了,经不住人再爬上去慢慢拆。 王立献听了这话,看向陈凌:“富贵你拿主意吧。” “太险了,容易砸到人,直接扒掉算逑。” 陈凌摇摇头:“我把牛车卸了,跟你们一块拆。” 于是陈凌就牵着牛,和众人一块喊着号子,用铁钩铁棍啥的,把老屋的墙体绊上,几波人拉拽着长长的绳子一起用力,没几个来回,老屋便接连倒塌,尘土飞扬。 “东边还有两段院墙没倒,富贵,咱俩去把那边推了。” 老屋拆完,陈大志那边见院子东边的围墙还有两段没彻底倒下,就喊上陈凌去推倒。 “不用,我一个人来就行。” 陈凌摆摆手,走过去直接两脚踹上去,两段土墙就分别被蹬倒。 “哇,富贵叔这两脚比驴尥蹶子的劲儿还大哩。”六妮儿拍着手大喊一声叫好,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滚一边去,夸人都不会夸。” 王立献瞪着眼训斥一句,随后又怕他们不在这边去疯跑,就道:“你们几个去打点草回来,把牛跟驴喂一喂,晌午给你们买冰棍。” “好。” 听到有冰棍,小娃子们眼睛亮了,去前院给王素素要了筐子,就兴冲冲的去村外打草了。 今天来的人挺多,不只是汉子,婆娘也都带过来了,在前院里帮着王素素和面、蒸馒头,有的像秀英嫂子这样的,则带着妹妹王秀华领着人去各家各户借碗筷,跟桌子板凳啥的。 没一会儿,就有三五成群的婆娘跟小媳妇们抬着满箩筐的碗筷、瓷盆,拎着板凳,抬着桌子赶了过来。 这些东西每家都有备用的,但是很多平常用不到,脏兮兮的,积满泥灰,要提前清洗干净。 “秀英啊,碗筷板凳都打上记号没?” “放心吧婶子,都有记号,能分得清是谁家的。” “嫂子,俺家的碗让水淹过,冷水洗怕是洗不干净,要不用开水煮几遍?” “啊呀,俺咋忘了这茬了,现在锅都占着,要不去俺家吧。” “不用不用,去俺家吧,俺家离得近。” “也行,那就都去玉强家。” “嗯,俺家方便,早起俺还跟玉强说,要是富贵叔家来的人多,就把俺家灶也用上哩,这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没事,过会儿俺去跟素素说,看晌午怎么弄。” 这回到家,碗筷还没清洗几遍,就又抬着去了陈玉强家。 结果还没往陈玉强家抬完,市里工程队的一帮人来到巷子口。 “婶子大娘们,富贵兄弟在家吗?石灰跟打夯机给拉过来了,放在哪儿?” “哎哟,还给送来了打夯机,富贵在后院忙活哩,俺这就去帮你喊。” 好家伙,这叫一个忙活啊。 陈凌和王素素也都没一刻闲的时候,幸好有陈大志跟王立献帮着管事,不然就今天这情况,他们小两口根本没经过这种场面,估计更手忙脚乱。 快到晌午的时候,大灶台上的馒头出锅了,陈凌到前院瞧了眼,估摸着不咋够吃,还得再蒸上一锅。 用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别的地方不说,吃食方面肯定是只能多不能少,不然还没吃饱,没饭了,那就闹笑话了。 没办法,再蒸一锅自家锅灶肯定还得占着,只能去陈玉强家烧菜了。 今天陈凌就准备做大锅菜,也就是豆腐、丸子、蔬菜、猪肉、粉条一锅炖。 北方很多地方叫熬菜,乱炖,或者烩菜,东北叫猪肉炖粉条子,他们这边大锅菜是普遍叫法,也有地方叫熬咸汤,都是一样的东西。 猪肉跟豆腐很新鲜,是王聚胜去县城买回来的,这两天他就帮陈凌管着这些,不然夏天的东西不能久放,水井时不时就要用,不能往里搁置,其他人家很多水井也还没彻底变清净,没法存。所以准备做啥饭,就让陈凌提前写好条子,他赶着驴车去县城给买回来。 今天不仅买猪肉跟豆腐,烟酒也买了一堆,大热天的,农村干活,酒可以少,烟是不能缺的。 陈玉强家的厨房是收拾好的,锅灶也很干净,婆娘们上午过来都清理了好几遍。 番茄 这让陈凌省了不少事,洗漱完毕后,就穿上围裙,进厨房洗菜、汆丸子,泡粉条。 王聚胜则帮忙烧火,给他打着下手。 …… “好家伙,这才几点,香味都飘出来了。” “十一点半了,富贵估计已经把菜烧上了。” “大志叔,今天晌午是啥菜啊?” “俺也不知道,闻这味儿肉肯定不少,富贵倒真不小气。” “哈哈哈,都是你们老念叨着过来蹭饭,富贵还敢小气吗?” “那倒是,不过提前说好,晌午饭菜再好,谁都不准碰酒,听见没?” “知道知道,俺们又不傻,下午还干活哩。” 他们这边说着,王聚胜跑了出来,招呼道:“饭菜快好了,大伙儿都洗洗手,洗洗脸,准备开饭吧,天热,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会儿,下午再干活儿。” “聚胜,富贵烧的啥菜,真他娘香啊。” “哈哈,大锅菜呗,十多斤猪肉全下锅了,能不香么?” 王聚胜比划着,大家一听,好家伙,一个个的眼睛都绿了,十多斤肉炖的大锅菜,每人还不得捞半碗肉,这得多香? “富贵说了,家里有娃、有老人没跟来的,也去喊来。” “哎哟,这娃仁义。” 汉子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到前院跟婆娘一说,一家子都高兴。 王来顺这时候正领着秦秋梅还有几个乡里领导来村里转到这边,听到这话眼角直抽抽,这娃就是手里不能有钱,有两个大子儿就开始瞎折腾,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香油,十多斤猪肉,一下就给炖了,菜卖了钱也不能这么造啊?素素也不知道跟着劝劝。 老支书气不顺,走到跟前还念叨:“晌午肉多,每人捞一碗算了,吃撑了,下午影响干活,大锅菜剩到晚上,吃第二顿更香。” “哈哈哈,五叔,富贵都不心疼,你替他心疼啥哩。” 陈凌这时也绑着围裙走了出来,见到这些人就笑道:“五叔,秦主任,还有各位领导,正好转到这儿了,晌午就在这儿吃吧。” 他说着话,王聚胜就拆了两包烟出来,给乡里的人散过去:“富贵买的好烟,郭主任、柳乡长你们抽。” “聚胜、王支书,这就是你们前几回说的小兄弟吧。” “是,小名叫陈富贵,大名叫陈凌,他爹以前是县里的邮递员。” “真是个好同志,一表人才啊!” “啥时候想通了,想来乡里做事,这边永远欢迎你。” 几个领导点上烟,跟陈凌等人笑谈几句,就离开了。 倒是让来帮忙干活的汉子婆娘们一阵惊讶,纷纷找到王素素跟前问乡长为啥要陈凌去乡里做事,是要当官了么。 结果王素素还没说,张巧玲就抱着大头说开了,让大伙儿听完都被惊得不轻。 “老天爷哎,富贵不得了啊,还真差点当上官哩。” “你们瞧,那计生办的小媳妇,还跟富贵叔说着话不肯走。” “那是冬梅她姐姐吧,也不知道跟富贵说啥哩,走,咱去听听。” 今天不只是乡长来,还有县里民生办的主任,是来视察灾后重建工作的,不过秦秋梅留下肯定不是为这个。 “大海老早就想过来的,说来给你和聚胜送点东西,就是闹了灾以后,他也不能像以前那么清闲了,有点脱不开身,前几天又有事回了市里,就打电话让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抱歉。” “没事,这有啥,今年这水灾闹的,大家都忙。” 人与人之间,无非就是个交往,只要互不讨厌,一来二去常来往之后,总归能成为朋友。 赵大海觉得跟陈凌、王聚胜两人相处得挺舒服,上次去县城碰见就说灾后要来找他们聚聚,结果一直没能过来,主要是村里遭了灾他也不过来看一眼,心里挺过意不去。 就让秦秋梅来带句话。 “晌午在这儿吃饭吧。” “不了,今天春元去我娘那边叫冬梅了,我得赶回去。” “那行吧,下次跟大海一块再来。” “肯定的。今天你忙,快回去吧。” 秦秋梅笑笑,冲院里的王素素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只是没走多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正好到饭点了,勾的她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顿时就有点后悔。 这饭菜香的,还不如蹭顿饭再走呢。 大锅菜炖出锅了,陈凌和王聚胜抬着大木盆,从陈玉强家抬到院子里,那家伙香味直接飘了一路,半个村子都能闻得到。 “开饭了,开饭了!” “洗洗手,都拿上碗过来盛菜吧,今天肉多,大活儿可劲儿捞,馒头也随便吃,不用给我省。” 陈凌大声吆喝着。 本来还嚷嚷要买冰棍的小娃娃们顿时不吭声了,纷纷跑回去找爹娘拿碗筷盛菜。 热腾腾的大锅菜,油汪汪的肥猪肉,伴着豆腐,丸子,飘了一层厚厚的油星子,咕嘟嘟的还在冒泡。 “太香了,油水真足啊!” 满满整个大木盆的菜,冒着尖儿,一会儿工夫下去一多半,汉子们端着碗,拿着馒头,蹲在墙根的阴凉地里,稀里哗啦的往嘴里扒拉着,吃的满嘴流油。 婆娘们则摆着桌子,坐在树荫下吃着。 肉香,馒头也香,一个个都敞开了肚皮在吃。 “伙食这么好,俺们下午也不能只干杂活了,帮富贵快点去把后院收拾出来,争取明天就打地基。” “婶子说的是,留几个人帮素素刷洗锅碗就行,饭菜富贵还管做哩,咱们不能不干活啊。” 婆娘们吃着饭,还小声商量着。 这时陈凌过来喊了句:“嫂子婶子们,一碗不够吃的话,锅里还有呢。” 今天猪肉肥膘多,肥肉不压秤,同样的斤数比纯瘦肉块大,而且这年头猪肉不是饲料猪,不像后世,肉熟了会缩水,这时候猪肉熟了都会发涨,就显得肉很多,而且香得很。 “够了够了,富贵你不用管俺们。” “……” “这娃真不错哩,这半年来越变越好,以后给闺女说婆家就找富贵这样的。” “可不是,以前都说人家富贵成不了事,现在你跟对门一比,这不一下就比出来了么。” “俺们刚才还听计生办的小媳妇跟富贵说,春元去娘家请冬梅了,那两口子说不定要和好。” “哎哟,俺滴娘,这俩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能消停的下来?” “这谁知道。” 婆娘们八卦归八卦,不过越是有的聊,那干活越起劲。 吃完饭回家休息了一阵,下午都来得早早的,除了几个留下帮王素素清洗锅碗灶台的,其他都去后院帮忙了,吃饱喝足,一个个下了死力气,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父亲遗物 老屋,院墙都扒完了。剩下无非就是把破砖烂瓦清理干净,完好的,能用的留下,朽坏的房梁、窗棂子当柴烧,泥灰渣滓等用箩筐挑出去倒掉,土墙就留着碾碎,垫高院子,打完地基后用来修院坝正好。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一大帮人风风火火的干着,小半天时间就把后院收拾的差不多了。 “素素,快出来,老陈家的传家宝让俺挖出来了,快出来看看都有啥宝贝。” 王秀华用她那妇女小队长特有的大嗓门喊得震天响。 引得前院的众人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传家宝?啥传家宝,快让俺看看。” “啥啊?” “这不就是个五谷袋子,要不就是几串子上梁钱嘛?俺还以为是啥稀罕玩意。” “不是这个,是坛子,坛子老沉了,里边准有好东西。” 院外,王秀华抱着个脏兮兮的黑坛子,旁边陈江的媳妇还捧着个褪了色的红布包。 红布包大伙儿都知道,不是五谷袋子就是上梁钱。 老一辈人建房有讲究。 五谷袋子装的五谷杂粮,放在大梁上能辟邪镇宅。 或者在大梁上钻孔,里面塞些铜钱、银元啥的,铜钱多为特殊字样的,比如“顺治”、“太平”之类的图个吉利,也方便后人落难的时候取用,这个就是上梁钱。 听说有钱人家还会往里边藏金子,叫做梁上藏金。 不过陈凌家肯定没有金子的。 他自己也不信,对众人摇摇头道:“我家三代贫农,又不是地主,能有啥好东西。” “贫农咋了?贫农就没宝贝了?那可不一定。” 有婆娘小声嘀咕道。 陈凌家是贫农没错,他那知青老娘可不是,谁知道有没有留下啥值钱的宝贝。 “打开呗,素素,打开看看。” 这时,王秀华已经把坛子递给了王素素,让她打开。 其他人也跟着一阵催促。 王素素看了陈凌一眼,在众人的注视中,把坛子小心翼翼打开,往里一看,是一把乌沉沉的铁锁,捆着根粗链子,已经锈住了。 “这是啥玩意?不会是长命锁吧?” “应该是,上面有字。” 王素素把铁锁拿出来,人们一瞧,刻着生辰八字,比较显眼的三个字,是‘陈俊才’的字样。 “俺知道了,这是俊才叔的长命锁。” “富贵你还是收起来吧。” “要么就再埋回去,要么今年给俊才叔上坟带过去也行。” 陈凌接到手里看了看,确实是他老子的长命锁,点点头,便默默把铁锁放进坛子里,重新封了起来。 “富贵,今年给俊才叔上坟的时候,俊英姑姑来不来?” “不知道,估计来不了吧,路太远。” “也对,俺娘还说前些日子做梦梦见俊英姑姑哩,她两人当年可是要好,队里派人去金门村借牲口,都是她们俩人一块去。” “就是现在离得远,见一面不容易。” “谁说不是,闺女还是嫁近点好,要不想回趟娘家都难。” 村里说起陈凌他爹陈俊才的时候,永远忘不了提一嘴他大姑陈俊英。 没办法,没有陈俊英,就没有陈俊才。 当年由于陈凌的奶奶养不活孩子,不是经常性的流产,就是养到一两岁夭折,后来找神婆子给看了看,说是犯了胎煞,得先领养个女娃娃渡煞,胎煞就变成胎神了,才能生出健康孩子。 那个年代领养个女娃娃并不是啥难事。 再者,陈凌的爷爷奶奶本来就怀着生不了娃,就从别人家领养的心思,没费啥力气就从隔壁的苦柳县抱了一个回来。 但神奇的是,没过两年,陈凌的奶奶竟然真就生了个健康的男娃出来。 当年这事也是在周围传遍了的。 让人津津乐道许多年,到现在还有不少上年纪的老人当故事来讲。 不过虽然这事儿有点传奇色彩,但后来姐弟两人成家之后,陈凌的父亲跟他这位大姐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外人都说这是陈凌的母亲给闹的。 农村人遇到闺女不回娘家,多半都怪嫂子不贤惠。 实际上,大姑这人心地还不错,只是性格老实,没啥主见,嫁了个爱占小便宜,且气量小的丈夫后,事事听丈夫的,回娘家的时候老喜欢哭穷,总想捞点东西回去,陈凌的老娘不是善茬,哪里肯答应,这样日子长了,自然矛盾就挺多的。 来往就越来越少。 近几年也就陈凌结婚,还有陈凌父亲去世来过两次。 别的时候,除非是到了让出份子钱的节骨眼,不然肯定是不会轻易上门的。 至于现在,父亲都已经过世了,这位大姑对陈凌的印象还是以前那副没出息的死样子,恐怕避都避之不及呢。 就等于彻底断了来往。 对陈凌来说,有没有这个大姑都一样,只是外人说起他老子来,总喜欢顺带着提一嘴而已。 尤其是“俊英俊才,没俊英哪来的俊才”,更是村里人说到他父亲时,老爱念叨的一句话。 他也不在意。 …… “房梁都抬出来了,剩下的不急收拾,大伙儿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凉快凉快吧。” 陈凌把坛子放进家里,招呼道。 这时,王素素早已经在院里的几张桌子上倒满了凉茶,还把院里结的葡萄、桃子洗干净摆出来,让大家边乘凉边吃。 “这家伙,来富贵家干活,待遇就是好。” “那可不,有吃有喝,肉还管够,多舒坦。” “待会休息好,富贵你跟俺去趟村外,挑几根大梁去吧。” “挑大梁啊?早上已经去看过了,村外那些不太好,我准备明天去城里挑几根,正好有认识的人。” 陈凌摇摇头,村外放置的梁木,都是从木材厂拉过来的,让村民们随便取用,这就导致每家每户都想挑好的用,大半个月时间,你挑我拣的,剩下那些就不太让人满意了。 还不如去洞天挑几根好木料,对他来说,砍树也费不了多少力气。经过洞天处理之后,直接就能用。 当梁柱用的木材一般都是风干或阴干,暴晒的话容易开裂,经常用来草垫子之类的盖着,不过也要经常通风,不然有些木材会发霉。 陈凌有洞天在身,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也行,明天用人跟你一起去不?”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就是要早起,没法给大伙儿做早饭了。” “哈哈哈,你娃这也太实诚了,还真想一天管俺们三顿饭不成?整得跟吃大锅饭那时候似的。” “说的是,其实现在政府出材料给建房,跟当初生产队还在的时候不差了,当时大队上对批准建房的人家,无偿提供宅基地,还有切土坯的农田,连檩椽门窗用的松树也随便砍。” “参与盖房的劳力,生产队给分派,还给记工分,那时候的房主确实一天得管三顿饭哩。” “不过那时候苦啊,哪像现在这样,遭了灾后材料还给拉到村外,随取随用。” “当年咱们这里不产石灰,黄泥镇上卖的石灰质量不好,价格还贵。得去四十里地以外的王八城窑厂用担子挑回来,那里质优价廉,但是山路难走,只有羊肠小道,还要翻山越岭。” “夜里吃了饭赶过去,第二天早晨每人把一百来斤的石灰挑回来,脚掌都磨出了血泡,一个四五口的人家想盖房,前前后后得跑半个多月,十几个来回,能把人累死。” “还别说,那时候的人为了能盖上新房都卖死力气,夜里走山路遇上狼都没人怕,旁边有树也不往上爬,抄起来扁担就去跟狼干仗,穷横穷横的。” “大志哥,现在让你打狼还敢不敢?” “现在不行,早没那胆子了,人也上了上年纪,见了狼腿不打哆嗦就不错了。” 众人坐在树荫下,喝着凉茶,吃着葡萄、桃子,闲聊着天。 等休息够了,就拍拍屁股起来,吆喝一句就都跟着陈大志往院外走。 “四点半了,赶紧挑完土,天黑前把院子垫高起来,明天就能打地基了。” “立献,明天富贵去县城挑梁木不在家,咱们就分两拨,一拨抬夯锤,一拨用打夯机,这样干起来快。” “嗯,都行。” “献哥,都行的话,那俺就用打夯机了,俺还没用过机器打夯哩,嘿嘿。” “放狗屁,俺也没用过,咋不让俺用。” “哎呀,你也想用就轮着来呗,多夯几遍不就行了,咋跟个娃娃似的,还急了,俺又不是怕卖力气。” “俺不信,俺看你就是想偷懒,刚刚吃葡萄就属你吃得多,皮都不吐就往嘴里塞。” “嘿,你个狗日的玉强,就会找俺茬,是不是想打架?” “大志叔你快看,水娃子说不过就要打俺,仗着辈分大想欺负人。” “知道俺辈分大,咋不把打夯机让给俺?” “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吧,你俩丢不丢人,家里娃都在旁边看着哩,还抢啥打夯机,也不怕让娃娃们看笑话。” 陈大志说完这话,陈玉强跟陈泽两人才发现一帮娃娃正举着冰棍蹲在旁边树下嘻嘻笑着看热闹,登时就觉得老脸发烫,恼怒的瞪了自家娃娃一眼,骂了一句吃啥冰棍,也不怕肚子疼,扭头挑着担子走了。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至于陈凌,则被留在了家里,开始准备晚饭。 挑土,拉砖,垫院子,打地基。 每天两顿饭并不缺肉,众人都肯卖力气。 就这样,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日子,过了五天,地基打好了,院坝修完了,房子也建起来了。 只剩下房梁没上,房顶没修。 因为农历八月初三不是吉日,不宜动土、入宅、修造、拆卸,要过两天,等到农历八月初五才是合适的日子。 八月初四,把梁木修一修,刮皮裁截,打磨光滑之后,初五就上大梁,初三这天陈凌就让人在家休息了。 不过也没人真歇着啥活也不干。 现在田里的苞谷出苗不高,婆娘在家就能照顾得了,汉子们就都继续来帮他往家里拉些瓦片,或者割一些芦苇之类,都是盖房顶要用的。 “达你快来,富贵叔家来了小汽车,在发冰棍哩。” “啥小汽车,俺咋没看见?” “是崭新崭新的小汽车,带车斗的,老好看了,拉了一车东西,全是好吃的,还给发冰棍。” “俺娘早就跑过去抢了,俺也要去,不跟你说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花馒头 八月初三这天,恰巧赵大海赶了回来,开着辆黑色的皮卡,从市里拉了不少东西,直接开进了村里,停在陈凌家门口。 村里娃娃没见过这样带车斗的小汽车,一个个兴冲冲的,从村口就跟在车屁股后面跑了过来。 正好赵大海来的时候,还从县城买了一大包冰棍,停了车后家门也没进,就向着小娃娃们发起了冰棍,大人来也给,人人有份。 今天来干活的人少,本来是比较清净的,被赵大海这一搞,使得陈凌家门前又热闹起来。 “富贵叔,富贵叔,你快看,这有好多画,画了你跟素素婶婶哩。” 许多小娃子拿了冰棍还不过瘾,一个接一个的爬进车里,挤在一块转着方向盘,“滴滴”的按起喇叭。 没一会儿,有小娃子就看到了后面车厢内放的几幅画,顿时大声叫嚷起来。 “哎哟,我滴小祖宗们,这画才刚裱起来,可不兴乱摸。” 赵大海听到后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把小娃娃们往下赶。 “啥画啊?大海哥。” “油画,杜鹃画的,让给你们捎过来。” 赵大海擦了擦满脑门的汗,从车上拿下来几幅装裱好的油画。 陈凌走上前一看,画上就是他和王素素之前照的那些相片,不过杜鹃用油画的形式重新给画了一遍,有横向的也有竖向的,装裱起来后相当漂亮。 其他村民凑上前瞧了一番,也是一阵啧啧称奇。 心说富贵这娃今年真是不得了,尽交些有本事的朋友,小汽车开到家门前就不说了,还给他们小两口作画,整得怪洋气。 陈凌把王素素叫出来一看,王素素也非常高兴。 “这画可真好看,娟姐真是有心了。” “等建好房子,把画挂屋里,肯定更好看。” 画上有她跟陈凌的合影,也有两人带着狗和骑着牛的,还有小娃娃来送东西的,王素素捧在手里,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心想这么好的画肯定不便宜,等啥时候杜鹃姐再来村里,可要好好感谢一番。 “婶婶,你看这张,这张画上的几个小娃子眼熟不?” “眼熟啊,咋了?” “不咋,眼熟就对了,这画的是俺们几个,嘿嘿嘿。” 王素素当然知道是他们几个,故意逗他们而已。 “来,吃完冰棍的都洗洗手,帮婶婶把画拿回家去。” 赵大海这次来,带的东西可不少,把油画拿下来就开始卸车了,王素素就把这帮皮猴子都叫到了院子里,省得围着汽车来回乱跑,耽误大人干活。 “富贵这是啥朋友啊,拉了这么多米面,瞧这满满一车斗,起码够吃半年了。” “你没见过这人么?市里来架高压电线的领导啊。” “嚯,市里的领导?富贵咋还跟市里领导搭上线了?” “那谁知道,以前都说人家整天在县里瞎混,俺看也不一定,这娃粘上毛比猴还精哩,会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说得对,聚胜以前都不咋跟村里人来往,现在就属跟富贵走得近。” 陈凌他们卸着车,一群村民则在旁边不断小声嘀咕着,眼巴巴的看着赵大海车上都是装的啥。 “行了吧大海哥,剩下的就拉到聚胜哥家去,我家这都够吃了。” 卸了几袋子米,还有两袋子杂粮后,陈凌就把车斗上好,不再往下卸东西了。 赵大海过来,本来就是给他两家送的,怕他两家闹灾后缺粮食。 他虽然没跟赵大海咋客气,但是东西总不能都卸到自己家吧。 “别啊富贵。” 王聚胜一看这情形,顿时不干了:“你家正用人的时候,大梁都还没上,前院也没收拾哩,再多卸几袋。” “就是,你咋尽挑着米往下扛,再卸几袋子面。” 赵大海也说道。 “不用不用,我家盖房前就准备好粮食了,二十几袋麦子在家堆着,还能不够吃?就是见你拉了大米跟杂粮,瞧着新鲜,卸几袋尝尝,换换口味就行了。” 陈凌摆摆手,他们县水田少,旱地多,这边的人一年也不吃几回稻米,主食都是面条馒头之类的,见到了就尝个新鲜,见不到也就那样。 “你这……” 王聚胜顿时无奈得不行,不知道说啥好:“剩这么多,俺一家四口得吃到明年去了。” “要不大海你……” “别,我可不拉回去。” 赵大海一看王聚胜这样子就知道他要说啥,急忙打断。 “我给别人送礼,人家都是嫌少,哪有像你俩这样还嫌多的。” “哈哈,你是领导嘛。” “哎哟,你个富贵,这么些日子不见,刚见面没说两句话就开始笑话人了是不是?” 一阵笑闹,最后还是把剩下的东西都拉到王聚胜家去了。 只不过赵大海又给留了两袋子沉甸甸的海带。 “初五就上大梁呗?” “嗯,初五。” “那这前院哩,啥时候拆?” “上了梁,修好房顶就拆,其实前院省事,房子扒了,把院坝修一修就行,顶多两天就能干完。” “这样的话,确实省不少事。大门呢?大门修不修?” “大门就不急了,等收了秋,我打算在田里起个庄子,到时候再一起弄就行。” “哟,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也来。” “把我姐,我小妹也都拉来,我小妹会唱戏,建完庄子来给你唱大戏。” “好啊,我还想着准备放场电影呢,有戏唱更好。” 陈凌跟王聚胜坐在赵大海车上,边走边聊。 村里这次房子翻修之后,路宽了,拖拉机能走,汽车也能进。 赵大海载着两人在村里转了转之后,知道王聚胜要帮陈凌去县城买肉,就开着车载着两人往县城跑,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就又拉着他们两个沿着金水河溜达了一遭。 河堤、大坝,跟陈王庄水库那边差不多,都增高加固了不少。 “这家伙,洋灰剩了挺大一堆啊,要不我去说一声,往家里拉点,院坝子用洋灰修了,结实,不怕水泡。” “那倒不用,院里以后还要种东西,洋灰修了不方便。” “聚胜你呢?拉点不?” “俺也不用,洋灰地铺上以后院子干,夏天还燥得慌。” “行吧,那咱就往县城开了。” 从金门村外,沿着金水河能绕到县城的南沙河河堤上进城,不过有点远,比山道多走将近半个小时,除了桃树沟那边,基本没人这么走。 今天有赵大海开车,自然不在乎这个了。 一边吹着车窗外的风,一边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县城。 大水之后,南沙河的水位比往年要高得多,而且今年河里的鱼虾也极其多,跟陈王庄水库的一样,这都是从上游或者其他河里冲过来的。 他们开车从大坝上经过的时候,还有人在河里拦网捕鱼,岸上有人已经捞了不少。 “这些鱼看起来不错啊,回来的时候可得整几条。” 赵大海嘀咕一声,就开着车过去了,他们是急着去买肉。 今年人穷,东西又贵,县城只有城东老街的肉铺开着,每天只杀一头猪,多了怕卖不掉。 但是越这样吧,每天各个地方来等的人还不少,大部分也是肉贩子,挑挑拣拣的,去迟了就买不到啥好肉了。 买肉归买肉,但是赵大海还是惦记着鱼。 知道陈凌做的鱼好吃,他老念叨,但是陈王庄守着水库,在村民们看来,这鱼不是啥值钱东西。 跟猪肉可没法比。 来给陈凌干活的都是肯卖力气的,他也不好意思在吃食上节省这点小钱,既然大家都认为猪肉是好东西,那就多买猪肉好了。 “也不用这么麻烦,现在水库鱼也多起来了,想吃回去给你捞几条,前阵子我捞过,是从上游冲过来的鱼,特别鲜美,好吃得很。” “嘿嘿,那敢情好,就是要麻烦你开小灶了。” 赵大海听到这话,顿时馋得直流口水,“对了,买完肉你还要干啥来着?” “我送点东西去。” 陈凌知道赵大海要拉着他们来县城,就特意从家里带了点葡萄跟枣子,准备给秦容先和梁红玉送过去。 他也是见赵大海今天开车送米面,想起了上次的事。 人家老两口对自己热心肠,自己总不能啥都不表示。 上次去家里,两人还说等葡萄和枣子熟了再来一趟,看着长得就好,想尝尝味道,索性陈凌这次就带了来。 桃子没有拿,这东西摘下来不好放,心想在树上挂着吧,结果这几天忙起来没注意,已经被鸟啄的不成样子了。 肉买完之后,陈凌就扛着一大袋枣子,挎着篮葡萄进了梁红玉家里。 “阿姨在家啊,那正好。” “富贵啊,快进来快进来,咋带了这么些东西。” 梁红玉正戴着眼镜,坐在院里的大树下缝衣服,见到陈凌进门,高兴的不得了。 “容先,容先,快出来,富贵来了。” 喊了声秦容先后,梁红玉又往后瞧了瞧,“素素呢,素素没跟着吗?” “她没来,家里这几天用人干活,她得在家看家。” 陈凌说着,秦容先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怀里抱着两只小山狸子,脚边还跟着几个,一个个肥嘟嘟的,见到陈凌这个陌生人就只是懒洋洋的瞥了一眼,然后缓缓走到梁红玉跟前蹭来蹭去的呜呜叫着。 “咋样富贵,你看这猫崽子让我跟你阿姨养的,多壮实。” “是,是挺壮实的。” 陈凌顿时无语,这家伙‘尖嘴猴腮’的野猫崽儿们让老两口都养成啥了,再吃都要胖成猪崽儿了。 “叔,姨,家里的葡萄跟枣子熟了,我给你们带了点,你们尝尝。” “哎哟,我们就是那么一说,你还惦记着,你这么忙,还特意送来干嘛?” “这没啥,我正好今天来买肉的。” “啥时候上大梁啊?” “八月初五。” “初五?后天啊,那我跟你叔早点过去,给你贺喜。” “行啊,不过这阵子山路不好走,还是我来接你跟秦叔一趟吧。” “接啥接,上大梁多忙啊,我们又不是老的走不动路了。” 老两口摆摆手,今天陈凌是自己来家里的,没带着王素素,他们也没留饭,只是陈凌走的时候,梁红玉又想给他塞东西,他是紧跑慢跑才躲过去。 “富贵,忘了跟你说,咱忘了买颜料了,上大梁的时候要点花馒头。” 回到车上,王聚胜提醒了句。 “哎哟,确实忘了。” 陈凌一拍脑门,红布跟鞭炮,带着王素素头一回来卖菜的时候就准备上了,只是其它零零碎碎的还差不少。 于是三人开着车,又去买的颜料。 ……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八月初四修整梁木,八月初五就要上大梁了。 这一天是吉日,适宜破土、建屋、上梁、安门。 农村上梁能挑六九就挑六九,没有六九就是其他日子了。 于是初五一大早,陈凌就早早起来开始收拾了,今天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来的人也多,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叔爷,叔爷,几点上大梁?” 正做着饭,一群小脑袋瓜就挤进了厨房。 “十一点半,咋了?” “俺达让俺过来问还要不要放上梁钱,要给大梁打孔哩。” 陈凌转身应了句:“告诉你达,不用打孔,到时候绑上去就行。” 几个银元和铜钱而已,现在没人偷这个。 倒是打了孔以后,房顶漏雨,或者天气潮湿,时间长了就容易腐朽掉。 在农村建房盖屋是大事,不管哪家,也不管是穷的还是富的,都是紧着最好的料用。尤其房梁更要选上等木头,一般用数十年都不会有啥问题。 有时候房子垮了都没事。 这就是所谓的“房塌梁不断”。 房梁会坏,很多时候不是虫蛀,就是上梁钱打的孔引起的,就像陈凌家后院的房梁,除了放上梁钱的那根,其他基本都没啥问题,以后盖个牛棚马棚都还能用得上。 “那花馒头呢?还撒不撒花馒头?” “撒呗,昨天下午不都蒸好了吗?你们没见着。” “他们没见俺看见了,在俺家蒸的,还点了彩,红的黄的蓝的都有,老好看了。” “不过俺不喜欢花馒头,俺喜欢吃糖,嘿嘿。” “俺也是,叔爷你到时候可得多放点糖。” 按照习俗,上大梁要撒花馒头、撒糖果,图个喜庆,图个新房安稳,大吉大利。 “就惦记着吃糖,早饭吃了没?” “没有,俺娘说富贵叔家上大梁,今天晌午饭好,肉多,就空着肚子等晌午多吃点哩。” 好家伙,现在都啥年月了还这样,这些婆娘也不怕干活没力气。 陈凌顿时无语,他小时候人都这样,因为那时候是真穷,就等着村里谁家娶媳妇、上梁去捡东西吃,那感觉不亚于天上掉馅饼。 “饿不饿,待会一人吃个鸡蛋。” “不饿,俺们等晌午,叔你吃了饭,俺们帮你贴对联吧。” “行啊。” “那上完梁,能不能给俺留点炮仗。”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书友群 群号:214127239 起点全订可入。 《我的1995小农庄》书友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姨子 上梁是大喜事,除了帮忙干活的,来的客人也是不少。 秦容先和梁红玉二老就不说了,赵大海更是早早的就把车开了过来,守在院外随时待命,需要买啥,开上车半小时就能到县城把东西买回来,比王聚胜赶驴车去买快多了。 “富贵,我姐来了,快让弟妹给她安排点活儿干。” 没多久,秦秋梅也来了,骑着辆红色的弯梁自行车,进了家就要给红包。 “还给啥红包,人来了就行。” 陈凌笑着把人带进家,让王素素招呼着,就转头继续迎接客人。 “五叔,国平大哥。” “来来来,抽烟,抽烟。” 家里不仅让王聚胜买了好烟好酒,赵大海也带过来些,拆开后分给汉子们,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好家伙,这烟好啊,烟盒都这么漂亮,肯定老贵了。” “那可不,市里领导给富贵送的,这一包烟估摸着能换几斤猪肉。” “啥,就这玩意,能换几斤猪肉?” 王来顺手一抖,登时舍不得抽了。 随后朝陈凌瞪了一眼:“你娃可真行,记得给俺留几个烟盒。” 这烟盒一看就高级得很,以后买了散烟放到里边。 那家伙,往外一拿,不得镇住一片人? “要啥烟盒啊五叔,待会儿拿几盒烟不得了,来来来,快点上。” 给王来顺、陈国平把烟点上,陈凌又去招呼其他人,这些大多是来家里挑过水的,但是帮陈凌家建房的人太多了,又不是一个大队的,他们就没咋来帮忙,不过在上大梁这天还是要来庆贺一下的。 一个个上门也都不空手,五谷杂粮都带一些,有个七八斤左右,进了院子就往贴红纸的大缸里一倒,就算随了上梁礼了。 这个也是老习俗了,换做以前食不果腹的年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人情负担。 农村的贺喜随礼,都是实打实的给东西,没啥多余讲究。 尤其今年缺粮,这点东西真不算少了。 慢慢的,人来的差不多了,院里院外都是热热闹闹的。 陈凌看了看时间,刚刚过十点半,这个点基本也就没啥人来了,就帮着赵大海把买回来的半匹猪肉抬到陈玉强家。 今天来的人多,买的肉也多,吃不完也不怕,明天还要修屋顶、铺瓦,在锅里小火炖着也坏不掉,就怕来得人多,东西不够吃,那才闹笑话呢。 猪肉收拾完,烧了两道菜出来,眼看上大梁的时间快要到了,陈凌就领着赵大海往自家走。 “狗日的真香啊,这就要开饭了?” “开啥饭,你富贵叔刚在炼油,做了几道上梁菜。” “是在做上梁菜啊?都弄了点啥哩富贵叔。” “猪头肉,烧鸡,炸花生,还拌了点凉菜,咋样,够吗?” “够了够了,有猪肉有烧鸡还不行么?” 上梁菜是上完大梁之后,上梁师傅在梁头上吃的菜,几样菜一壶酒,吃不完兜着走,这不算正餐,照样是按这边当地的老习俗来的。 几人正说着,院里突然传来一声喝彩。 “老哥哥厉害啊,这毛笔字写的,可太漂亮了。” “有气势,真他娘有气势。” 陈凌走进院里一看,原来是秦容先正在树下的方桌上写对联,王来顺等人正围在旁边竖着大拇指,不断叫好。 “富贵,对联写好了,来,快去贴上。” “好嘞。” 陈凌走过去接过对联瞧了一眼。 上联:三阳日照平安宅 下联:五福星临吉庆门 横批:福星高照 这毛笔字写得确实好。 原本陈凌是打算让陈国平写的,秦容先也是一时手痒,没想到这对子写得还真不错。 这对子是在新房主屋门前张贴的,新居贴对联,上梁挂红绸,以图吉利。 “富贵,富贵,快过来再检查一遍梁木,一会儿就要上大梁了。” “来了来了。” 这家伙,陈凌今天是真的忙,刚贴完对子就有人来叫,都快脚不沾地了。 忙是真忙,高兴也是真高兴。 在陈凌过去检查完之后,众人就把除去主梁之外的梁木拉了上去,至于主梁也就是常说的大梁,要等放鞭炮才能上。 “咋样富贵,还不开始吗?” “再等等,还有五分钟。” 这时候,陈凌已经把鞭炮在大梁上缠好了,还在两边的山墙上放了许多鞭炮。 等上梁菜吃得差不多了,随着王立献一声高喊:“上梁咯,大吉大利。” 陈凌点燃鞭炮,在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之中,包裹着红布的大梁平平稳稳的升了上去。 “要开始撒花馒头,撒糖了,快快快,赶紧准备好。” 随着大梁缓缓升上去,房顶站着的人,嘴里喊着口彩,开始抛梁了。 大人们,小娃娃们,早就仰着脑袋瓜子,一个个等得迫不及待了。 一声声喝彩声中,花馒头、糖果等都被抛了下来,大人孩子瞬间沸腾了,纷纷猫着腰、趴在地上争先恐后的抢作一团。 “娘,你快看,红包,有红包!” “天爷哎,真有红包,俺也看到了,快抢快抢!” 发现今天抛梁还有红包,大伙儿的热情瞬间更加高涨起来,大人们倒还好些,小娃娃们啥都不顾了,见到红包,全都嗷嗷叫着直接在地上打着滚,满地乱爬,去争抢抛下来红包。 “别挤啦,别挤啦,挤死个人咧。” “狗日的,谁扒俺裤子。” 今天真是热闹极了,也更显喜庆。 陈凌往旁边瞧了一眼,见自家媳妇笑颜如花,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意动的样子,就把她也拽了过来,凑着热闹去跟小娃子们争抢着去捡。 直让小娃子们一阵不忿的鬼嚎。 “啊,富贵叔你干啥,你家的红包你咋自己还抢哩。” 陈凌哈哈笑着,他眼疾手快,没一会儿就又抢一个,王素素也嘻嘻笑个不停跟着乐。 他们小两口这样闹,搞得秦容先和梁红玉也加入进来,随后大伙儿也不管了,都开始抢起来,真是一阵热闹。 闹腾了好一会儿,筐子里的东西都抛完了,小娃子们还是舍不得离开,东瞅瞅,西瞧瞧,四处寻摸一些漏网之鱼。还别说,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还真有没被人捡到的。 一个个小娃子热情高涨,找出来一个糖块,就能高兴得傻笑半天,要是多捡一个红包,那兴奋劲儿就更别提了,恨不得当场一蹦三尺高。糖果、红包捡完了,就去捡炮仗,夏天身上没啥衣兜,一个个都脱成光膀子,用背心来包着,那家伙叫一个卖力,恨不得把陈凌家刮地三尺。 娃娃们今天是最开心、最快乐的。 有红包赚,有糖果吃,还有炮仗捡,一个个都乐颠颠的,兴奋劲儿半天下不去。 其实刚开始也没打算包啥红包的,后来秦秋梅说了一嘴,王素素想想也是,反正也是图个吉利,来的人多,有红包大家也更热闹嘛。 反正不用多放,一毛、两毛的零钱包起来就行,问了陈凌的意见后,就躲到屋里兴致勃勃的帮着包了六十六个,着实给了大伙儿一个惊喜。 上完梁,按习俗要晒梁,说是上了梁搁置半晌是最好的,有太阳的时候晒梁就是福日高照,天气不好,刮风下雨就是风调雨顺,反正上梁日子定了就不能更换,各有各的喜庆说法,每家每户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管咋说,今天下午是不用干活了,大家都能放开的喝酒吃肉,可着劲儿的欢乐。 于是等过了晌午之后,酒菜就直接摆了好几大桌,好烟好酒好菜,一样不落,今天吃饱喝好,就是图个高兴。 “还是富贵大气,这都几天了,肉就没断过。” “肯定啊,我富贵兄弟,就不是小气的人,那绝对错不了。” “咋样,今天这菜够不够硬?” “硬,太硬了,鸡鸭鱼猪肉全乎了,毒气得很哩,来领导,俺敬你一杯。” “叫啥领导,富贵是我兄弟,叔你叫我大海就行。” 陈凌忙不过来,赵大海就跟王聚胜一起帮着陪酒。 村民们一看是市里来的领导陪酒,那家伙真是立马就觉得特有面子,一个个都很高兴,汉子们喝得兴起,举起酒杯没二话,直接一口闷。 “富贵,忙完了没?赶紧的,大伙儿都等你呢,赶紧过来喝一杯。” “就来就来,马上最后一道菜出锅。” 陈凌围裙都没来得及往下解,擦了擦手就匆匆走了过来。 他今天是真忙,上完梁还得烧菜,这家伙又不是别的活儿,得一个一个的做,根本急不得,再说了,今天人这么多,总不能都等他做完再开席吧? 那不是待客之道。 也还好秦容先今天过来了,帮着他做了几道菜,不然还真不一定忙得过来。 “来,我敬大家一杯。” 陈凌倒满一杯酒,不玩虚的,直接一杯干掉。 “好!这痛快劲儿!” “来来来,富贵快来,俺们这桌也不能落下,喝一个!” “还有俺们,俺们这桌也是。” “哈哈哈,瞧这架势,快赶上结婚了,都慢着点来吧,可别把富贵灌醉了。” “怕啥,富贵壮得跟牛似的,一人就能抬夯锤,这酒量,俺看肯定差不了。” 陈凌也跟着笑,的确,他现在这身体素质,哪怕这个,直接一个个满杯碰过去干掉,顿时引得众人不断叫好。 热热闹闹,终于是喝痛快了。 陈凌就道:“今天下午不干活儿,大家可劲儿吃,可劲儿喝,还是那句话,不用给我省。” 在众人有一次的叫好声中,秦容先帮着陈凌把最后一道菜做好,摆上了桌。 “歇歇吧叔,坐下来吃饭。” “老哥哥坐俺这个位置,俺这里凉快。” “不碍事,不碍事,大伙儿太客气了。” 一帮子人随后又开始对着秦容先劝酒。 热闹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三四点,酒席才散去。 只留下一帮婆娘帮着王素素洗刷,汉子们今天兴致高,每个人都喝不少酒,回家休息去了。 “各位嫂子、婶子们,晌午饭菜还剩着不少,待会记得捞几碗回去。” “哎哟,你这娃,还客套啥,天天给俺们摆弄这么些好吃的,吃进肚里就够了,哪能吃不完还兜着走哩。” “就是就是。” 婆娘们一个个摆着手,她们嘴上再穷也是要脸的,陈凌又不是白让她们干活不管饭,都顿顿有肉了,还想咋滴? 不过饭菜不肯往家里带,走的时候陈凌还是每个人塞了点糖果、花生啥的,就这样,婆娘们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这几天他们小两口忙,这些来帮忙的妇人们也都不清闲,出力可是不少,该表示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 天色微微泛黑的时候,陈凌开着赵大海的车,把秦容先和梁红玉送了回去,赵大海喝多了在王聚胜家里休息,秦容先让人敬了几杯也喝了不少,现在家里空房间少,他们也不好意思留宿,只好麻烦陈凌送他们一趟。 “这家伙,可算忙活完了。” 开车回到家,陈凌接过王素素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直接瘫在躺椅上不想动弹了。 他身强体壮,干点啥力气活不在话下,但也架不住这忙里忙外,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都要照顾好啊,主要是心累。 “累了就早点歇着,我把晌午的剩饭剩菜热一热,吃了咱们就睡觉。” 王素素抿嘴轻笑着,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转身去厨房热饭去了。 陈凌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王素素热好饭菜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喊醒他,就匆匆吃了口饭,把狗跟牛去喂了喂。 这阵子,家里的鹌鹑又孵出来一窝,两窝小兔子也已经能跑了,由于家里天天来人,也不好让它们满院子乱窜,就一直扎上了篱笆挡着,没咋放出来过,不过也要时不时的记得添水。 大热天的,喂食不用太勤,水却是不能少的。 忙完这些回屋后正说叫陈凌吃饭,村里突然传来阵阵狗叫声,不一会儿,家里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王素素抬头看了眼时间,刚过晚上八点,就晃了晃陈凌:“阿凌,阿凌,要不把大海哥的汽车开进院子里吧,万一夜里有人使坏。” 《青葫剑仙》 “啊?” “好,我去开进来。” 陈凌揉了揉眼睛,就起身往外走。 只是他前脚刚出门,两只狗就对着空气乱嗅着,小跑了出去。 “又听到啥动静了这是?” 陈凌见状皱了皱眉,心里有点犯嘀咕。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小姑娘的说话声,“哇,这就是姐姐家养的大狗吧,一只是黑的,一只是黄的,好几张相片上有哩,俺认得。” 随后就听小姑娘高声大喊:“姐姐,姐姐,你在家吗,我来看你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舅哥 “是真真,是真真来了!” 听到外面的喊声,不用陈凌提醒,王素素也知道是谁来了,扔下手头的活儿,就满是惊喜和激动的往外跑。 陈凌也赶忙紧随其后,这家伙小姨子第一次上门,可不敢怠慢了。 小两口出了院子,就见外面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汉子,推着自行车,载着个留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姑娘,停在门前。 “姐姐。” 小姑娘看到王素素,顿时眼睛一亮,急忙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真真,你想死姐姐了。” 见到妹妹的第一眼,王素素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抱住王真真又是哭又是笑的。 《镇妖博物馆》 “瞧你瘦的,姐姐都摸到脊梁骨了,肯定又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的,咋没好好吃饭,是这两年长的快,咱爹都说了,我比去年高了一个脑袋那么多。” 小姑娘穿着花布小衫,眉眼带笑,模样与王素素有个七八分相似,虽还没姐姐那么有灵气,但也生得相当不错了。 就是太瘦了点。 “嗯,是高了,比之前高多了,两年不见,我们真真都快长成大姑娘了。” “嘿嘿,那可不。” “姐姐,你胖了啊,也更白了,看着比结婚的时候还好看哩。” 姐妹俩见面,有说不完的话。 陈凌在一旁笑看着,冲大舅哥点了点头:“来了。” 算是打过招呼。 大舅哥名叫王庆文,是个跟陈凌个头差不多的瘦削青年,刚过三十岁的年纪,留着短发,肤色微黑,一张宽厚方正的面孔,眼睛极为有神。 此时一身白衬衫,蓝色长裤的打扮,只是简简单单的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非常精神的感觉,似乎在他身上有着一股难以掩盖的正气。 这时他推着辆二八大杠,瞥了陈凌一眼,“咋?这次看见我,连哥都不肯叫了?” 陈凌只好又叫了声哥,然后笑着往家里让:“进家说吧,素素把饭热好了,正好一块吃个饭。” 王庆文闻言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推着自行车就往院内走。 显然还是对他有意见。 陈凌也不在意,他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能皆大欢喜的。 反正以后日子还长,都是一家人,还能一辈子冷着脸不成? 就往家里走着,顺手揪了把小姨子的辫子:“两年不见,真真都长这么高了啊,上几年级了?” “凭啥告诉你,哼!” 小丫头挣开陈凌的手,做出一副凶巴巴的小模样。 “真真!” 王素素擦了擦眼泪,嗔怪道:“要叫姐夫!” “俺不叫。” “他欠着俺红包不给,还嫌咱爹脏。” 王真真愤愤说道。 “啥?” 陈凌懵了。 王素素见此无奈的笑笑:“你忘了?头一回去我家,你不肯用我爹杯子喝水。后来结婚的时候,不是嫌她年纪小,路又远,没让跟过来么?她记着喜钱呢。” 听到媳妇这么说,陈凌想了想,是有点模糊的印象。 当时好像这小丫头片子又哭又闹要跟过来,还是他给哄好的,说回头给她包个双份的大红包送过来。 那时候他父亲还在,能上门,王真真就信了,一直惦记着。 可惜后来父亲去世他没法陪王素素回娘家,红包的事早就忘在了脑后。 至于不用老丈人杯子喝水,是之前的陈凌被父母惯坏了,养了一身臭毛病。 别人用过的毛巾,杯子啥的一概不用,嫌弃沾了别人的汗水和口水,有怪味,觉得脏。 父母的也不行。 直到结婚娶了媳妇才好转。 “你这丫头,啥时候的事了,咋还记着?” “那可不,俺记性才叫好呢,爹娘老师都夸。” “好好好,我又没说赖账,待会就给你包个大红包,别说双份了,十份、一百份的都给你。” 陈凌笑了笑。 “真的?这回可不能骗人。” 小丫头小脸满是怀疑之色。 “不骗你,走,先进屋吃饭。吃完饭了就给你包,家里红纸都是现成的。” “那行,反正你要是不给,俺就不叫你姐夫。” 好家伙,这都结婚两年了,还得交改口费。 这时,王庆文在墙根扎好自行车,然后就把担在大杠上的扁担和蛇皮袋子解下来。 王素素见状吓了一跳:“哥,你咋又把家里扁担带来了?” “放心,不打他,是怕在道上碰见狼。” 王庆文瞥了陈凌一眼,对妹妹道:“今年遭了水灾,爹跟娘一直记挂着你们,早就想来看看,就是风雷镇外头的桥跟路都让山洪冲毁了,这几天才刚能过人。” “不管咋样,你们没事就行。” 王庆文说着,解开蛇皮袋子:“这是几只土鸡,真真养的,一直拦着咱爹咱娘不让卖,就想带过来让你吃,她怕姐姐受苦,吃不上肉。” 陈凌登时一阵汗颜。 这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随后又瞅了眼大舅哥手里的扁担,桑木的,打人老疼了,令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哥,你放心吧,阿凌现在很好的……” 王素素眼眶一热,心里非常感动,但是她更想让大哥跟妹妹看看,自家丈夫变好的样子。 可惜王庆文根本不搭理这茬,只是把装着土鸡的蛇皮子袋子递给王素素道:“放出来喂点水吧,闷了一天有点中暑。” 王素素无奈,看了眼默默站在旁边的陈凌,见他脸上没什么异样,心里顿觉踏实不少。 就接过袋子,张开往里瞧了一眼,袋子里几只土鸡都被绑了脚,大热天的闷了一路,一个个跟打了秧的茄子似的,很没精神。 “这土鸡肥实吧姐,这是我跟娘一块守着孵出来的,天天捉虫子喂它们吃,长得老快了。” 小丫头嘻嘻笑着。 随后发现陈凌看向这里后,立马一把捂住袋子。 搞得陈凌一阵郁闷:“都说给你红包了,咋看一眼都不让?” “哼,就不让。” 陈凌正想说话,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声,是陈大志领着一大帮人过来了。 仔细一瞧,除了白天干活的人,王来顺还有几个老陈家的大辈也在。 “出啥事了,五叔?” 陈凌看到这阵仗,顿时吓了一跳。 “没啥,听说你家来人了,过来看看。” 王来顺笑了笑,目光转到王庆文身上:“这就是素素她哥吧,果然是深山出俊鸟,一表人才啊。” 说着,掏出烟盒,递了根烟过去。 王庆文还以为是陈凌的长辈,连忙接到手里,见王来顺又拿出来火柴要给他点烟,赶紧把自己的烟跟火机掏出来:“叔,我这有,我这有。” 但还是没拗过王来顺。 点上烟后,就听王来顺道:“素素她哥啊,俺们过来没别的事,就是怕你不知道情况,又跟富贵闹别扭。” “按理说,这事儿俺们外人不该掺和,不过这半年,富贵这娃,属实变化不小,知道顾家,知道疼媳妇,你们这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不容易,亲人见面该好好高兴,就别为难富贵了。” 王来顺说完,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五叔说的是,俺可以作证,富贵这小子现在对素素好着哩,天天变着法给素素摆弄吃的,连锅碗都舍不得让素素刷,要说俺们村现在谁最疼媳妇,富贵要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啊……” “就是,就是,富贵现在勤快着哩。” “不都说那啥浪子回头金不换嘛,这娃这半年眼见着稳重多咧,有个男人样子了,她娘家大哥,咱们这些长辈亲人,不就是能盼着小两口的日子能越过越好嘛。” “是啊,这两口子过日子,就没有不吵架的,谁家还不是吵吵闹闹过来的,大哥也别太为难富贵,今天吃好喝好,让富贵给你们做一桌子好菜,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这次就多住几天。” “……” 这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可把王庆文惊得不轻,诧异的看了陈凌一眼,心想这妹夫以前名声可是臭不可闻,上次他闹上门,村里都在看笑话,没哪个肯管他。 才大半年不见,人缘这么好了? 其实他看过妹妹的信,说是这半年陈凌改正了许多,对她也越来越好,完全能称得上是个好丈夫,养了狗,买了牛,鸡鸭成群,日子越过越好,还给附了很多照片在信里。 起初王庆文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今天到了这里,看到王素素容光焕发的模样,他才相信妹妹在信里说的那些话。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是装不出来的。 现在又有这些村民自发上门,他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自家妹子跟着这混小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让爹娘这两年也跟着不好受。 想让自己给他好脸色? 没那么容易。 王庆文心里想着,脸上露出笑容:“他能改正就好,劳烦大伙儿费心了。” “这家里也没个老人,以后还得仰仗大伙儿多照看着他们点。” “应该的,应该的。” “富贵啊,今天可得把人招待好了,不行俺家还有几坛子老酒哩,一会儿让玉强给你提来。” “不用了国平大哥,我家也还有不少呢。” 陈凌笑着,拆开两包烟散了出去,这出闹的,让他意外的同时也有点小感动。 其实人情往来就是这样,你对别人好了,别人才能对你好,心里才能记挂着你,有困难不用言语,自发的就会有人来帮你。 “都还没吃饭吧,晌午饭菜剩了不少,大伙儿先坐下来,边吃边聊,我去拿酒。” “快别忙活了富贵,晌午都喝不少,还没缓过劲哩。晚上还来一场,想不想明天给你干活了?” “哈哈,这有啥,不行就停两天呗。” “你这娃,快八月十五了,赶紧把房子盖好,心里踏实。” “那行吧,房子盖好,我再请大家喝顿酒。” “这可以,不过你得把你大舅哥留住了,俺们这群人除了立献跟大志,还没人跟娘家人喝过酒哩。” “好说好说,我一定把人多留几天,多少也是个壮劳力不是?” “哈哈,娘家大哥听着哩,你娃也不怕再挨打。” 说说笑笑,见陈凌这边确实没啥事,这大舅哥也不错,挺好说话,这就没啥大事,于是人群就慢慢散去了。 今天陈凌家上大梁,确实够热闹的,来的人基本都喝多了,还没咋缓过劲儿来,急着回家睡觉。 …… “听他们刚才的意思,家里房子也要翻盖一下?” 陪着陈凌小两口把人送走后,王庆文坐在堂屋门槛上,问道。 “是啊,把家里翻盖一下,前后院都拆了,要改成大院子。” 王素素在屋里收拾着东西,应了声,大哥和妹妹来了,肯定要多住几天,要把日常用的都准备出来。 “挺好,大院子宽敞。” 王庆文点点头,随后见小妹跟两只狗玩到了一块,追着满院子跑,就皱眉道:“闹腾啥,刚来家里就闹,也不怕咬到你。” “没事的哥,黑娃和小金都懂事得很,从不咬人。你们来家里的时候,它们连叫都没叫,肯定知道是自己人,不然一般别的生人上门可不会这样。” “嘻嘻,我家狗通人性的,跟咱家以前养的大黄一样。” 王庆文一想还真是,刚才两只狗就只是出来围着他们嗅了嗅,然后就蹲在门口不动了。 就叹了口气道:“大黄啊,说起大黄都好多年了,还是我跟你二哥抱回来的狗崽子,结果一家人里面除了爹之外,大黄就属跟你最亲,那时候还天天接送你上学哩。” “后来你去了镇里上初中,每个星期六该回来的时候,大黄都去山下接你。也是怪,人有时候都算不清日子,也不知道它咋记得那么清楚。” 王庆文颇为感慨的说道。 说着,突然耸了耸鼻子,瞄了厨房一眼,“现在家里,都是他在做饭?” “嗯,都是阿凌在做。现在家里跟田里的事,基本也都是他在忙活,不怎么用我管的。” 说到这些,王素素轻轻笑着,眼里都带着笑意。 “那就好,早该这样了。” 王庆文又对着厨房的方向耸了耸鼻子,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心说这小子做饭还挺香。 “哥,刚忘了问,你们咋这么晚才过来?” 风雷镇距离长乐乡也有不近的距离,王素素的家又比较偏,到长乐乡,起码要四个小时,长乐乡到陈王庄骑车的话也要走两个多小时。过来一趟,大半天就过去了。 不过早上出门的话,最晚下午也能到的。 “路难走,还到处是建房修路的,不小心车胎让扎了,口子挺大的,没找到补胎的地儿,打气筒也打不上,我就推着真真过来了。” 王庆文点了根烟,缓缓说道。 “啊?你们是走着过来的?” 王素素呆了一瞬。 “没事的姐姐,今天有风,路上可凉快了,我们不累。” 王真真也跑过来,陪着王庆文蹲在门槛上,一边不忘伸着小手去逗弄两只狗。 “路上吃饭没?” “吃了呀,早上出来的时候,在镇上称了一斤多油馍,够我跟哥吃两顿的。” 听到这话,王素素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正好这时陈凌从厨房走了出来:“素素,我又炒了俩菜,你给咱哥,给真真把饭盛上吧,走了这么远的路,多少吃点再去休息。” “我先去把东边屋子收拾好,都让粮食堆满了。” “好,你待会也吃点吧,晌午喝了一肚子酒,空着肚子胃不舒服。” “嗯,知道了。” 陈凌去收拾房间了,王素素就招呼着大哥跟妹妹吃饭。 “哥,你带真真洗洗手,我去给你们盛饭,阿凌做的饭可好吃了,待会你们尝尝。” “好。” 王庆文应了声,看着小两口忙活,心里也在暗暗点头。 大半年不见,这妹夫倒还真成熟了不少。 起码有几分过日子的样子了。 不过…… 既然小两口感情好了,咋这么久还没把娃要上? 难道,我当初打得太狠了,把这小子身体打坏了? 这一想,王庆文就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越想心里越后怕。 但这种事也不能去问妹妹,要不,就多住两天吧,挑个时间问问这小子咋回事。 “哥,你发啥癔症哩?快洗手啊,洗完俺还要洗。” “催啥催,光知道跟狗耍闹,早点不知道洗手吗?” “哼,在家说俺,来俺姐家还说。” “叨咕啥,赶紧洗。” “哥,真真,饭盛好了,快来吃。” “来了来了。” 今天中午饭是煮大米饭,炖猪肉来着,只不过男的今天都去喝酒了,都是女的在吃,下午又没活儿干,肉都还剩了半锅。 加上现在陈凌又新炒的两道菜,当得上一句丰盛了。 王素素去厨房盛了两碗米饭,特意捞满了大肉块,浇上肉汤,那家伙香喷喷的,再把陈凌烧的鸡块、鱼肉摆上桌。 王庆文和王真真洗完手,看到这满桌子菜,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改观 “哥,真真,别愣着了,快坐下来吃饭。” “不是,素素……” “他咋弄了这么多肉啊?” 王庆文有点急了。 “吃顿饭大半碗的肉块,有这吃法吗?过年也不这么吃啊!” “还有这鸡跟鱼,鸡也就算了,鱼咋也给做成菜了?” 鱼肉太淡,没油水,想做出味道来,得耗不少油,这也是好多人家不稀罕它们的原因,不放油吧没味,放油多了又心疼。 这瓷盆里的鱼肉,光是闻着就香得很,不比猪肉差到哪去,王庆文还没尝就知道放油肯定少不了。 “今年这啥年景他不知道?挣点钱容易吗?一顿饭做成这样,是嫌家里粮食太多了?日子过不过了?” “哥你别急,这不是家里建新房用人嘛,肉买多了剩下的……” “啥用人剩下的,人家来干活的都是傻子?肉也不吃,给你们剩这么多?” 王庆文皱眉问道。 他怀疑妹妹在帮着陈凌说好话。 “哥,你声音小点,让周围邻家听见,还以为咱家又闹起来了呢。” 王素素劝了一句,解释道:“今天不是上大梁嘛,加上帮忙干活的,家里来了快有五六十人,阿凌也是怕肉不够吃,就直接让人拉了半匹猪回来……” 接着又把今年为啥这么多人来家里帮忙解释了一下。 王庆文听完后,脸色这才好看不少:“跟村里人多来往不是啥坏事,远亲不如近邻,这家里也没个老人在,你离娘家又远,有点啥事,也好帮衬着点。” “嗯,我知道的哥。” “其实现在好多了,阿凌肯上进,也交了很多不错的朋友,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 王素素笑着道。 “你啊,倒是啥时候也不忘夸这浑小子两句。” 王庆文摇摇头,接着又问:“家里钱够用不?不行的话我给你们拿点钱过来,要我看,这房子建好光是用人管饭啥的,恐怕就得花不老少。” “不用的哥,今年我跟阿凌卖菜赚了不少钱哩。” 说到这个,王素素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冲大哥比划了个手势,道:“现在啥东西都贵,光是卖菜就卖了这么多。” “嚯,那可真不少。” 王庆文顿时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笑容。 心中赞叹道:卖菜卖六千多块,这家伙,都快要成万元户了啊。 “哥,现在家里的钱都是我在管呢。” 王素素还以为大哥领会到她的意思了,就有点小骄傲的道。 “好事,让你管钱是好事。” “你这丫头,总算能让人放心了。” 王庆文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彻底踏实下来。 妹妹能过好日子就行啊,爹娘以后也能省点心。 “哥哥,咱们还吃不吃饭了?” 这时,王真真小声问道。 饭菜太香了,还这么多肉,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只是刚才大哥生气的样子太吓人,她都不敢拿筷子。 “哥,真真,先吃饭吧,走这么远的路,可得多吃点。” “你陪真真吃吧,我去跟那小子说几句话。” 王庆文摇摇头,起身就往外走。 饭菜再好,也比不上妹妹过得好重要。 他还有些话要跟陈凌交代。 好不容易跟村民们来往起来,该花钱的时候确实是不能省,不过这小子大手大脚惯了,要是不说他两句,花起钱来没个数可不行。 尽管是妹妹管着钱。 但在他看来,妹妹现在还是拿捏不住这小子的。 …… 王庆文走到院里的时候,陈凌正从东边的屋子里往外搬粮食。 今天也确实够忙的。 白天上大梁忙里忙外也就算了,没想到晚上大舅哥跟小姨子也来了。 陈凌从一大早开始忙活,到现在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下。 这劳心劳力的,即便以他的身子骨,都感觉到累了,加上天气又热,没往外扛几袋粮食就已满头大汗。 王庆文本来是想敲打他两句的,但看到妹夫满脸疲惫的样子,满肚子话也说不出口了,轻轻叹了口气,就走上前去帮他。 陈凌见此还挺惊讶的,忙说不用,自己来就行。 娘家客上门,哪有刚来就让干活的道理? 王庆文也不多跟他言语,只是闷头帮着他干活。 没花多长时间,两人就把粮食全部搬了出来。 小麦,米面,绿豆,花生都在树下堆满了。 “家里粮食还不少啊。” “是啊,素素怕家里缺粮,就提前囤了点。” “爹娘那边怎么样?你们要是不够吃,回去的时候就带一些。” “不用,山上没事,窖里存的粮食都好好的,够吃。” “那就行。” 担心晚上下雨,两人就用塑料布把粮食都盖上。 王素素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禁会心一笑。 她身后,王真真也捧着碗跑出来,跟在姐姐后边,吃得嘴角都是饭粒。 “哥,好吃。” “肉老香了,你尝尝。” “你吃吧,我跟你姐夫还没忙活完。” 王庆文见陈凌去打扫屋子了,也拿了笤帚、簸箕跟在后边。 王素素见状连忙走过去:“你别管了哥,这点活儿我来收拾就行,你跟阿凌赶紧吃饭去吧,都忙活一天了,吃完饭早点去歇着。” 说着就抢过陈凌跟王庆文手里的笤帚,把两人往外赶。 没办法,两人就到井边清洗了下,进屋吃饭。 进了屋,看着满桌子肉,王庆文还是心疼得直抽抽,哪有这吃法啊? 简直是在糟蹋年景。 陈凌这时续了根火绳,见王庆文愣在桌前,也不动筷子,就笑着道:“家里有酒,我去拿过来。今天菜不多,咱哥俩对付着喝点。” 王庆文一听,就这菜还不多呢?那咋才算多? 这小子就是让他爹娘惯坏了,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就闷闷的给他了一句:“不喝,吃饭。” 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只是肉比米饭还多,一筷头下去,全是肉,也太奢侈了。 还记得前几年穷的时候,过年吃肉都是把肉细嚼慢咽,在嘴里咂摸的没味道了,才肯咽下去,哪像今天这样啊。 还别说,肉多就是香,王庆文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心想这小子做起饭来还真有两下子,不过就是不知道节俭,瞧这半碗肉块,肉汤泡着大米饭都飘满油花,真好吃啊。 陈凌吃饭快,王庆文才吃半碗,他碗里已经见底了。 看到小丫头还在努力扒饭,就夹了一筷头鱼肉过去。谷 “真真,吃鱼,吃鱼肉聪明。” 小丫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皱了皱小鼻子,嘀咕一声:“俺本来就聪明。” 不过紧跟着鱼肉吃进嘴里后,就是眼前一亮,忍不住叫嚷道:“这鱼肉好吃。” 陈凌哈哈一笑:“好吃吧,鸡肉也好吃,这野鸡是今年刚长起来的,肉嫩得很,还没啥土腥味。” “原来这是野鸡肉啊?听姐姐说,黑娃和小金能抓野鸡,这就是它们抓的吗?” “是啊,它们经常往家里带野鸡跟兔子,长虫啥的也有,刚开始还往家里抓山狸子呢,就是刚出窝的,也不大,根本养不熟,经常隔天就跑没影了。” “山狸子跑得老快了,它们也能抓到?” “不是说了,刚出窝的么,大的能爬树能上房就不好抓了。不过山狸子不算啥,前几天还堵了窝獾子,就是獾子洞太深,只在外边逮到一只。” “哇,还有獾子!” 王真真听得瞪大眼睛,把筷子往桌上一撂,都顾不得吃饭了。 “是啊,有獾子,獾子肉挺好吃的,有机会给你逮一只去,做道红焖獾子肉尝尝。” 小娃娃性子都急,听完陈凌这话,王真真就坐不住了,立马就问:“明天能不能去?” “不行啊,最近山上有狼,天天夜里叫唤,有时候还往山下跑呢。獾子也是夜里才从洞里出来,有狼没法去逮。” “这样啊。” 小丫头顿时失望不已:“我们那狼也多,寨子里还有打狼队哩,是吧哥?” 王庆文点点头,端起碗直接连着肉汤一块下肚,“现在的打狼队可没以前威风,也就是吓唬吓唬,没枪打不到几只的。” 前些年山里的狼猖狂得很,尤其到了秋冬季节,入夜之后,就会往村里跑,一个不注意,牲口棚就遭了殃。那时候各个公社就会组织人去打狼,骑着马,挎上枪,带着粮食和水,在夜里来回巡视,一旦发现狼的踪迹,就顺着追下去,不把狼打死或者撵跑决不罢休。 陈王庄这边还算好的,有条金水河隔着,即便是山里有狼也不多。 再往西就惨了,以前的商道上经常有人被狼咬死,有的村寨还有狼钻进家里吃小孩,没有打狼队巡夜可不行。 “哥,真真,再来一碗吧,走了这么远的路,可得多吃点。” 陈凌起身拿起两人的碗,就要去盛饭。 “不了,我这就行了。” 王庆文摆了摆手,转过脸问小丫头:“真真还吃吗?” “俺也吃不下了,姐夫做饭好吃,俺都吃撑了。” 王真真揉着肚子,嘻嘻笑道。 好家伙,终于叫姐夫了,这可把陈凌乐坏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吃不下没事,明天想吃啥,姐夫再给你做。” 让王庆文在旁边看得眼角直抽抽,瞧把这小子给得意的。 正好这时王素素收拾好房间了,走进来就道:“真真吃饱了没?” “吃饱了,姐姐,姐夫做饭咋这么好吃呢?我都想住你家不走了。” “那就别走了,等过阵子我跟你姐夫回家的时候咱再一块回去。不过你今晚得跟姐姐一块睡,姐姐可是想死你了。” “好啊好啊,我也想姐姐,姐姐结婚以后,我都没跟姐姐一块睡过哩。” 王真真高兴的一蹦一跳,挎着姐姐的胳膊不撒手了。 今天不仅见到姐姐了,还吃了顿这么好的饭菜,她是真的很开心。 倒是王素素歉意的看了陈凌一眼:“阿凌,你就先跟咱哥睡一屋吧。” “我没事,今晚去外边睡车上就行,正好院里堆了粮食,就不往家里开了。” 陈凌摇摇头,跟大舅哥睡一屋多别扭啊,还不如一个人睡外边自在。 “时间也不早了,哥你跟真真早点洗漱一下,就歇着吧。” “今晚饭菜油盐重,素素你记得给真真,给咱哥备上水,别咸着了。” 嘱咐了两句,陈凌就扯了根火绳往外走。 剩下王庆文有点发愣的问道:“外边还有车?啥车啊素素?我跟真真来的时候咋也没见到。” “是阿凌朋友开来的皮卡汽车,就在跨巷停着哩。这不建房比较忙嘛,就留在这边了,啥时候要买东西,开上车就能去县城买,可快了。” 王庆文闻言一阵失神,半晌才笑着摇摇头,心情复杂道:“没想到,还真给他折腾出点人样来。” 又对王素素道:“爹没看错人,这小子只要肯学好,比我强。” …… “富贵,富贵,昨晚上咋样,没再挨打吧?” 八月初六一大早,陈大志跟王立献就过来了,还没进家门,陈大志的大嗓门就嚷开了。 结果进了院子就见,陈凌跟他大舅哥蹲在葡萄架旁,倒放着自行车,在那儿补胎呢。 “那不能够啊,倒是大志哥你,有点拱火的意思。” 陈凌转了转车胎,抬头笑着回了句。 随后对王庆文道:“扎的口子不算大,就是这车胎时间长了,有点老化,都快跟外胎粘在一块了,前后都是,要不换两条新胎得了。” “行,没法补就换新的吧,也该换了。” 王庆文点点头。 随后起身给陈大志两人递了两根烟,三人站到一边说起话来。 陈凌和王素素结婚的时候,他跟这两人喝过酒,比起其他人算是熟的,倒是很快就能聊到一块。 慢慢的,来帮忙的都吃好早饭过来了。 王庆文也都一一上前递烟打招呼,虽然是客,但到底是陈凌大舅哥,来了也不能啥活儿都不干,所以今天他也听陈大志跟王立献的安排来干活。 陈凌该忙啥忙啥,把人管好了就行。 “真真,真真,别守着兔子看了,你姐夫喊你呢。” 陈凌要开车去趟城里,昨天的肉锅里还剩不少,大舅哥跟小姨子也没吃多少,小火炖了一夜,今天是不用去特意买的,主要是给大舅哥换两条新车胎,还要给汽车加满油。 赵大海过来帮忙,车子留下也就不说了,刚来那天还带了粮食,连油钱都让人家自己掏就太说不过去了。 另外呢,就是家里的鸡蛋、鸭蛋又该卖了。 这阵子家里来人,主要就是吃肉,蛋类没咋吃,又攒了快两筐子了。 天又热,还是早点卖掉的好。 现在市面上除了粮食蔬菜,就是蛋类最畅销,鸡蛋、鸭蛋以前都能当硬通货来用的,根本不愁卖。 除了这些,也要给王真真买几件新衣裳,小丫头这次来会多住些日子,总不能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姐夫,姐夫,叫俺干啥。” 小丫头蹬蹬蹬的跑了出来。 “我准备去城里一趟,你去不去?” “是坐汽车去么?” “肯定啊,你来了还能不让你坐坐汽车。” “俺要去,俺要去,俺从小还没坐过汽车哩。” 一听要坐汽车,王真真高兴坏了。 这丫头本来吃早饭都守着家里刚出窝的小兔子不肯动,现在哪还顾得上。 “姐夫,先等等,俺回去拿钱。” “拿啥钱,想买啥姐夫给你买。” 陈凌笑着揪了揪她的辫子,今天一大早就给这丫头包了个大红包,足足放了五张老人头,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多钱的小丫头那叫一个激动。 来回数了好几遍,最后怕王庆文看到后挨训,才让姐姐帮着存起来。 “可是俺还想买铅笔盒,买橡皮,还有圆珠笔呢。” “买,姐夫都给你买。” “那能把黑娃、小金也带上不?” “能,今天只要你高兴,咋样都行。” 陈凌把皮卡从跨巷里开出来,王真真带着两只狗就迫不及待的爬了上去,满眼的新奇,东摸摸西瞧瞧的,搂着黑娃和小金一路大呼小叫个不停。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新居 今天是初六,县城不逢集,市场里的人却不少。 大多数都是各个乡镇下面的村民来卖东西的。 这些小摊位上鸡蛋、鸭蛋还挺多,都是舍不得吃,攒够了带到来县城卖钱,卖完之后就去换成粮食米面啥的。 山货这类的也有不少。 就是一些蘑菇、山药、野鸡、野兔之类的。 除此之外,卖调料,卖酱菜、腌咸菜的也比较多。 陈凌在车上瞧了瞧,没啥中意的东西,就找地方停车。 王真真第一次来县城,又是第一次坐汽车,新奇劲儿一直没下去,陈凌停好车之后,就迫不及待带着两只狗跳了下去,像个疯丫头似的大呼小叫着来回跑。 “富贵也来了啊。” 陈凌刚把两筐鸡蛋、鸭蛋搬下来,就有人喊他,转过身一看,是崔瘸子赶着辆驴车停在了不远处,面带微笑。 “是瘸子哥啊,又来进货?” 陈凌把筐子放好,笑着走上前说话。 这崔瘸子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大概一米六左右,倭瓜脸,肿眼泡,面相挺憨厚的一个人。 只是左腿先天性残疾,从小拄拐,使得身材和脸上都有些变形。 他并不是陈王庄本地人,是跟着姐姐逃荒过来的。 姐姐嫁给了王来顺家大哥的儿子,属于跟王立献、陈凌一个辈分。 这人从小就被叫瘸子,大名没几个人知道,像是六妮儿他们都是一口一个瘸子老舅,瘸子舅爷的。 崔瘸子自己都不当回事,也不存在啥不尊重人的问题。 “嗯,来进点货,这就是素素的妹子吧?真是个伶俐的小丫头,来,吃奶糖。” 崔瘸子笑眯眯的从身后抓了把糖,塞到王真真手里。 村里向来是藏不住事的,在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闻到臭味儿,崔瘸子自然也知道陈凌家的大舅哥和小姨子来了。 “姐夫……” 王真真抓着糖,抬头看向陈凌,大眼睛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收下吧,这也是个哥哥。” 陈凌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瓜,笑着道。 然后跟崔瘸子聊了几句话,待他离开后,才回到车旁,继续卖鸡蛋。 “奶糖好吃吗真真?” “好吃,老甜了,还软乎,姐夫你也吃。” “哎哟,真真可真懂事,你觉得好吃一会儿咱也去买点。” 农贸市场的南半边是卖瓜果蔬菜的,北半边是粮油和小食品、衣服、玩具之类的混杂区。 像崔瘸子这样的都是去那边进货。 “够了姐夫,奶糖贵。” “哈哈,这贵啥,等咱把鸡蛋、鸭蛋卖了,能换一拖拉机的奶糖。” 陈凌说完这话没过几分钟,就有小贩找了过来。 见到陈凌就抱怨,说等了他大半个月都不见人,他们都快收不到货了。 也就是今天看到两只狗了,才赶忙过来看看,真是让他们苦等。 “好家伙,兄弟你这都换上汽车了啊。” “没,朋友的。” “那也了不起,啥时候再多拉几车菜过来,年底换辆小汽车不成问题。” “不卖菜了,又忙又累的。” “不是吧,能赚钱累点咋了,为啥不干?” 陈凌只是摇摇头,并不多言。 等家里建完新房后,鸡蛋、鸭蛋、鹌鹑、兔子每月就能卖不少钱。 至于卖菜还是算了。 自家菜园子的菜够吃就行,起早贪黑的倒腾那个干啥。 或许天冷了,在家闲着没啥事干得时候,会往城南小院出几次摊,其他时候也不慌着挣钱,把自己搞这么累太不值当了。 “兄弟你可真是……” “俺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 小贩们没啥文化,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只是不断摇头叹息着,带着陈凌去过秤。 卖完鸡蛋、鸭蛋,陈凌就带着小姨子去逛市场了,留下两只狗看着车。 接下来小半天时间,陈凌带着小丫头把市场逛了个遍。 吃的、穿的、玩的每样都买了不少,让王真真开心的不得了。 回到车上后,还抱着她的东西不撒手呢。 “咋样?文具盒还满意不?” “满意,三层的文具盒哩,漂亮得很,姐夫你真好,嘿嘿嘿。” 小丫头以前的文具盒还是王素素上学那时候的,用了都快十年了,终于能换新的了,高兴劲儿半天下不去。 “走,再带你进城转转。” 今天除了给小姨子买东西,还要给汽车加油,给大舅哥换新车胎的,他可没忘,就驱车在县城转了一大圈,办完这些事,又买了些肉这才回家。 回来前,他还特意绕到中学那边,让王真真在车上等着,自己回小院看了看,里面除了几个油坊老板塞的纸片外,来买菜的已经极少,都是油坊老板们在求花生,有的来了不止两三趟,只是他现在也顾不上这边,鼓捣这玩意儿也费力气得很。 还是等等吧。 等自家田里的花生、大豆收了再送,正好那时候田里也要开建了。 要忙就一起忙。 …… “哥,哥,你看,姐夫给俺买的文具盒,三层的,好看不?” 一回到家,陈凌刚把车停稳,王真真就抱着东西跳下去,兴冲冲地找王庆文炫耀去了。 “你家里不是有吗?咋还买?尽撺掇你姐夫乱花钱!” 王庆文看到妹妹抱着一大堆东西,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家里那个旧了……” 小丫头一看大哥这模样,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心想要遭,高兴过头了。 “旧了又不是坏了,还能用,为啥买花钱新的?” 王庆文正帮着和泥呢,这下子也没心情和泥了,扔下铁锹拍了拍手,问道:“怀里抱的是啥?” “姐夫给俺买的新衣裳,还有新凉鞋。” 王真真在家不怕爹娘,就怕这个大哥,这时也是一边看着大哥脸色,一边小声期期艾艾的道。 王庆文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正好陈凌这时也是两只手拎满了东西过来,仔细一看,有吃的有玩的,好家伙,就没一样‘正经’玩意儿。 “这是啥?不是,我说你这奶糖跟方便面咋都买了两大包?” “这不是真真喜欢吃么。家里也常有小娃娃来玩,就多买了点。” 陈凌笑了笑,小娃娃们除了糖之外,就馋方便面。 这时候的方便面还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调料包,但论味道,却比后世要强得远。 王庆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陈凌啥,给了一句“就会乱糟蹋钱”,转身气得吭哧吭哧的去锄泥去了。谷 这时候,冰棍也才五分钱一根,雪糕一毛,方便面就贵了,有三毛的有五毛的,其实两包东西花不了多少钱。 但大舅哥这人吧,还是老辈人的思想,觉得花一块两块的,解解馋,过过嘴瘾,这就很了不得了。 哪有陈凌这种做法?又不是啥正经吃的,买一堆回来。 还买文具盒,他上学都是用双宝素的纸盒子装铅笔,也没见咋不好了。 “庆文哥别生气,富贵也是见你们来一趟不容易,小姨子来,还不兴他这个当姐夫的表示表示吗?他这也是高兴。” “说得对,不过有庆文这样的大舅哥,是富贵的福气,他这娃是该有人管着点,管着才有出息哩。” “……” 有人这样劝着,王庆文倒是不那么气了,其实他就是恨铁不成钢。 明明大好的青年,是块成事的料子,非得不学好。 这大手大脚的花。 不攒点家底,以后有了娃可咋办? 万一不小心超生了,给人交钱都费劲…… 想想就让人上愁。 不管大舅哥咋想,又忙了三四天之后,陈凌家的房子终于建好了。 前院房子拆了之后,跟原来比起来,新院子要大得多,原来家里的枣树、桃树、梨树撑起来的荫凉地能覆盖住大半个院落,现在只能盖住东南角的一片。 墙砌得规规整整,荷花池重新垒的高高的,用青石条围着,还有漂亮的院坝、台阶,在陈凌特意嘱咐下,还建上了狗窝跟鸡舍,鸭圈跟兔子窝也找了块地方,重新修葺了一遍。 牛棚则安排在了东南角,原本兔子打洞的地方。 除了这些之外,陈凌还栽了点竹子,在院子中央围了一片小竹圃出来,竹子是经过他洞天改良过的,长得郁郁葱葱,为新建的院落增添不少生趣,看上去也不会空落落的。 竹圃东边的不远处,则放置着大磨盘。 现在院子里虽然没了葡萄架跟花坛,但根还在地下没刨出来,明年春天的时候浇点水,又能够重新繁茂起来。 八月初十这天,陈凌和王素素搬到了新屋,这季节日头毒,山上的早晨跟晚上风也大,房子建好,干得挺快的。 家里换了新模样,黑娃和小金也是兴奋的满院子疯跑,一会儿嗅嗅这里,一会儿闻闻那里,然后就叼着自己的饭盆子回到自己的小窝,翻来覆去的在里面打滚,大半天安分不下来。 …… 房子建好,换新居了,初十这天陈凌又在家请了顿饭,这次找他喝酒的倒是不多,全是找王庆文的。 这顿酒喝的,王庆文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并没有以前喝多酒之后的头疼欲裂的感觉,胃里也没啥不舒服的。 其实昨天他也挺高兴,这几天他对妹夫改观越来越大了,他娘的,市里的领导都跟他有交情,称兄道弟的,汽车任他开。 甚至在乡里、县里也挂上号了,领导们都知道他的大名。 乡里管计划生育的也跟他关系还不错,这家伙,之前白为他担心了。 之后没别的,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心想妹妹总算熬出头了。 日子越过越好,这几天下来一些事他也看在眼里,这个妹夫现在对妹妹真是没得说,说不好听的,他自己对媳妇都做不到这样,这还有啥不放心的呢? 就是这小子花起钱来没个数,这一点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所以昨晚就谁劝酒也是来者不拒,喝了个酩酊大醉,让村民们对陈凌这大舅哥是交口称赞,觉得这是个实在人。 还有人喝痛快了,当场就要跟王庆文拜把子的。 还好王来顺最后劝住了。 喝完这顿酒,眼看着在妹夫家住了快一周了,这马上就要过中秋,大舅哥就准备八月十二往家里赶呢。 所以八月十一这天醒过来之后,王庆文憋了几天的话再也憋不住了,当着王素素的面把陈凌叫了出去。 “以后有啥打算不?” “就种种菜,种种果树,养点东西,过俩月再把田里围起来建个农庄,其他的还没想那么远。” “这样其实也行,不过我看你认识不少人,咋没想着吃公家饭呢?” “我这性子不合适,不会迎合人。” 听到这话,大舅哥叹了口气,之后无非就是一些劝他花钱要有个数,得为将来打算之类的话,唯恐他坐吃山空,攒不下家业。 陈凌也都点头应是。 被人说教是件令人心烦的事,但就像村民们说的那样,陈凌现在无父无母,有这样一个大舅哥时常管教着,并不是啥坏事。 换成其他人家,不想着从妹妹这里占便宜就是好的,谁管你这摊子破事? 陈凌自己也知道,所以也就耐心听着。 王庆文看这妹夫态度挺好的,是听劝的模样,心里也舒坦不少。 他对陈凌是抱有希望的,年初让他狠揍了顿就有这么大的改变,这半年里也确确实实折腾出一番样子,要说不满意,那是假话。 这小子又不是啥蠢人,还会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在他看来,只要踏踏实实的,不搞歪门邪道,他这妹夫将来绝对能成事。 “哥,你这过了八月十五,也得回去上课了吧。” 王庆文是风雷镇中学的老师,教数学的,帮陈凌干活这几天,老被人说这大舅哥看气质就不像庄稼汉,没想到干起活来还挺伶俐,这就是因为教书多年的缘故,不论穿着还是言谈举止都跟村里人差别挺大的。 “嗯,是要重新开课了。” 王庆文点点头,这次他们那边学校受影响不小,也是重新翻盖了一下,这段时间学校就停课了。 “真真在这儿多住一阵子吧,你过些日子要跟你们队上一块进山,这样素素在家也有个伴儿。” “好,我们村小学也要重新建,我明天找人问问,先送真真去城里上课吧,三年级了,跟不上进度留级挺麻烦的。” 陈王庄小学离村里的堰塘太近,也被泡垮掉了,这阵子村里小娃娃们都没上学,整天到处疯跑。 不过他们到底年纪小,王真真不能跟他们比,今年都三年级了,不能老耽搁着。 《镇妖博物馆》 王庆文听到这话后露出笑容,这妹夫果然不一样了。 随后往院里瞧了一眼,发现妹妹似乎在偷听,就不动声色的给陈凌递了根烟:“凌子,去村外转转吧,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陈凌心头一跳,听大舅哥这语气不会又有啥大事吧?不过还是点点头跟了上去。 半晌后。 两人绕着村子转了圈回来,迎着王素素担忧的眼神进了家。 趁着王庆文不注意,陈凌冲媳妇眨了眨眼,示意没事,让她放心。 其实大舅哥找他也没聊别的,就是问生娃的事,怕王素素听到难堪,也怕外人听到说闲话,就没在家门口问。 对于这事,陈凌也很无奈,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王素素就是没能怀上。大舅哥还担心上次把他身子骨打坏了,担心得不行,让陈凌哭笑不得,却也没办法解释。 他现在的身子骨有多强,他自己最清楚,王素素怀不上,可能还是时机不对吧,有洞天傍身,其实这也不是啥大问题。 继续努力耕耘不懈怠就是了。 “真真,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在姐姐家要听话,知道不?” 到了屋里,王庆文揪了揪小妹的辫子,叮嘱道。 “哎呀,俺知道了!” 王真真有些恼火的抬起头,不满的叫嚷道:“哥你咋学的跟姐夫一个样,动不动揪俺辫子,秃了咋办?” 陈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怕啥,秃了姐夫的头发借给你。” 小丫头顿时脸上怒气更重:“臭姐夫,净会糊弄俺。” 她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头发哪能换着长。 陈凌笑了笑,也不搭茬,小姨子这都十岁了,现在不逗,再大点就不好玩了。 王素素笑看着他们玩闹,给陈凌和大哥倒上茶水,然后就拿着锤子、钉子在屋里的墙上挂那些赵大海送来的油画。 等挂好后,就捧着簸箩,坐在门槛上,听着陈凌跟大哥说话,看着妹妹追着满院的小兔子来回跑,开始做些针线活,这眼看又要入秋了,换季的衣服要早点准备上呢。 第一百三十章 变化 除了衣服之外,被褥也要重新拆洗,床单和帘子建房之前就买好了的,但厨房的竹篦子之类要做新的。 还有篱笆、草垫子也要再编织两套,这是给家里的家禽、狗和牛准备的,现在的太过破旧,只能应付着用。 新家要有新气象,总不能一直凑活。 这样算起来,零零碎碎的杂活儿着实不少。 但王素素却乐在其中。 她跟陈凌不一样,她是闲不住的性子。 总要把家里收拾妥帖,不然心里不踏实。 起初陈凌也劝她歇歇,但劝了几次,王素素只是笑着应下。 转过天来,该忙活还是继续忙活。 时间长了,陈凌也就习惯了,索性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有些活儿不需要急着干完,陈凌就会故意把她拉到身边,给她读读报纸,或者念几页给她听,让她也听听故事,放松放松。 王素素知道他的心思,却也一直由着他。丈夫疼她,对她好,她只会觉得开心和幸福,又如何会拒绝呢? 这样的日子久了,夫妻感情却是越发深厚,也更加默契。 八月十二,小两口一大早把王庆文送走后,王素素就准备和陈凌一块去田里锄草。田里的花生、大豆种上有一个月了,每样两亩出头,说多不多,只是收了菜后一直忙,就没咋去管过。 现在也该去锄锄草,浇浇水了。 “真真,我跟你姐夫要去田里干活,你去不去?” “不去了姐,俺还要找喜子、六妮儿去玩儿。” 王庆文一走,王真真也没了约束,乐颠颠的换上新衣服,穿上新凉鞋,像个小马驹似的,一蹦一跳的跑出去找村里的小娃娃们玩去了。 “不准去水边玩,知道吗?” “俺知道,放心吧姐夫。” 这丫头来到村里,没两天就跟村里的小娃娃混到了一起,整天跟着六妮儿几个到处捣蛋玩闹,前两天爬树还让痒辣子蛰到了腿,有王庆文在她也不敢声张,生怕挨骂,回家偷偷告诉王素素的时候小腿肚子都肿了老高,最后抹了药不疼了,又带着黑娃小金去撵野鸡、兔子,使得小娃娃们都喜欢跟她玩,每天饭没吃好就跑来叫她了。 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陈王庄小娃娃里的大姐头。 让陈凌几次感叹,就这丫头的疯劲儿,怪不得光是捉蝎子就能攒下五十多块钱呢。 只是王素素觉得妹妹在这边老是玩,也不好跟爹娘交代。 但是要让她训斥妹妹几句,她又舍不得。 “没事,让她玩吧,过两年就成大丫头了,再想这么玩也没机会了。” 陈凌对着媳妇笑道:“真真聪明着呢,你也不用老担心她学习。明天我去县城找学校问问,没啥问题的话,过了中秋就送她上学去,才多玩一个月,以这丫头的聪明劲儿,那点儿课业指定不成问题。” “知道啦。” 王素素冲他皱了皱小鼻子,递给他一个草帽。 她不过是觉得妹妹玩的时间太长了,放了两个月长假又遇到发大水,一直没开学,老是到处疯玩,以前学的东西恐怕都要忘干净了,再放任不管,真要留级了。 随后又看了眼已经溜到门外的两只狗,喊道:“你俩先别慌着去疯跑,先帮忙把兔子赶进窝里再去。” 现在三窝小兔子也都一个多月那么大了,在窝里待不住,老想往外跑。 小两口在家的时候,把它们放出来活动会儿没啥,有黑娃和小金帮忙看着,它们也跑不丢。 但是出门的时候就不行了,现在没修大门,只有栅栏门挡着,栅栏的空隙大,就算堵了水道口,它们也能从缝隙跑出去。 就在出门前把它们都赶回窝,用篱笆再挡起来。 不过兔子实在是多,大的小的加起来快有四十只了,她和陈凌抓起来太过费劲,堵了这边,跑了那边,有两只狗帮忙,倒是能省事不少。 王素素带着两只狗一块把它们驱赶进了窝里,回屋拎上满水壶的凉白开,陈凌就去牵上牛,扛上锄头,等王素素提着水壶锁好门出来,两人就向着田里走去。 最近村里家家户户都建好了新房,除了少数没人管的老屋,其他都盖成了砖瓦房,放眼望去,尽是青砖黑瓦,院坝台阶,错落有致非常漂亮。 相比之前,陈王庄也换上了新模样。 出了村子,田里干农活的人不少,玉米长到了半人高,又到了灌溉的时候。 今年老河湾重新变宽,附近的山沟里也全是水,浇水比较方便。 坡地上种的棉花、高粱,这时候也有几个人家在田里弯着腰去给棉花摘心、打顶,这跟西瓜要摘瓜秧头子是一样的道理,棉花不打顶,侧面的枝杈就少,就老往高处长,不好好结棉花桃了,棉花的产量会大大降低,影响收成。 小两口走在田间路上,到底是感觉到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往往没走几步就有人打招呼,即便是离得老远都有人喊,跟他们开几句玩笑话,到处都洋溢着热情的笑脸。 好在陈凌现在适应了,也不会不耐烦,碰到说话的,都会适当的驻足闲谈两句,一路走走停停,到了自家田里,小两口也会聊聊村里这个人家、那个人家的情况。 说着话,干起活来也快,不知不觉就把半亩多地的草锄干净了。 这个时候,也就中午了,这还是陈凌农活越干越顺手之后的速度,毕竟不是力气活儿,用蛮劲儿是行不通的,就比较费时。 不过他们两人到底是年轻力壮,比一般人干活要快的多,何况天天都有洞天的水跟食物滋养着,普通人半天时间能干三分地的活,他们半天时间能把快有一亩地的草锄干净,清理出去。 抬头看了看太阳,估计也过了十二点了,来的时候两人还打算着把山脚下小水沟里的水引过来给花生、大豆浇灌的,现在看来得等下午了。 如果就他们小两口两个人的话,浇灌完再回去吃饭也不是啥问题,关键是小姨子在呢,总不能让小姨子饿肚子。 放下锄头,两人坐在田埂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正喝着水,突然听到山脚下小白哞哞的叫起来,王素素急忙起身走过去,一瞧之下,立马吓了一跳。 “阿凌你快看,这里不知道是个啥东西的脑袋。” 陈凌走到跟前看了两眼,说是脑袋,其实是半截动物的头骨,并不算大,还能看到嘴里的牙,脏兮兮的,就在水沟边上的静静躺着,虽然被晒干了,闻不到啥臭味,但还是有许多苍蝇在周围环绕,舍不得离开。 “会不会是狼吃剩下的?” “估摸着是,最近山上狼越来越多了。” 陈凌四处瞧了瞧,然后对媳妇安慰道:“放心吧,没啥大事,咱们村里狗多,有动静就会叫的,狼想悄悄摸进村里根本不可能。” “不是这个,我是担心咱们以后要在这边建庄子,养点啥东西,狼下山给祸害了就不好了。” 王素素忧心忡忡的道。 毕竟眼看着鸡蛋、鸭蛋每月快两筐子了,鹌鹑和兔子也是每月一窝,按这个架势,家里的那点地方肯定不够用,既然陈凌说想在田里再盖一处大的,她对此也是赞成的。 只是山上的狼越来越多,这养点啥就让人心里不太踏实了。 其实就算狼进不来,但是老骚扰的话也不行,容易引起家禽、家畜受惊。 家禽受惊容易不下蛋,有时还会吓出病来,造成的间接损失也是不小的。 家畜就算稍好一点也好不到哪儿去,猪啊、羊啊这些天性胆小的,也容易被狼吓出毛病来,几天不吃不喝也是常有的,总归山上狼多是件麻烦事。 《仙木奇缘》 王素素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没啥,前几天咱们家房子建好请喝酒的时候,我们就在酒桌上说过这事了,五叔也说这样下去不行。准备在咱们队进山打猎之前,帮着多申请几杆猎枪下来,别的不说,先把四周山上的狼狠狠地打上几遭,直到把它们打怕了,不敢再下山为止。” 陈凌笑着安慰媳妇一句。 村里一下子有这么多男丁进山,留下老幼妻儿,哪能放心,对付狼这是早就有打算的。 不然现在村民都不敢单独进山,平时想采点药、打点野物换钱都胆战心惊的,这怎么行? 还是早点把狼打跑的好。 听到陈凌这么说,王素素长呼了口气,放心了不少。 陈凌见状笑笑,拉起媳妇的手,叫上小白牛往家走。 “走吧,回家做饭,十二点多了,真真恐怕早就饿了。” “嗯。” …… 锄草、浇水,忙活了一整天。 等到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小两口握着铁锹,把从水沟引水浇地的几道水渠用土填好堵上。 今天锄完草的田里,浇了水,一根根瘦小的花生苗、豆苗都挺直了腰杆。 菜园子自然也没忘记浇水。 田里现在除了韭菜又长起来之外,不知道还从哪冒出几株南瓜,或许也是多少受到之前陈凌浇水的影响,王素素晚上蒸了两个,香糯软甜,非常可口。 煮的南瓜粥也很香甜。 至于其它菜,豆角、丝瓜之类的,陈凌没再浇过水,就算重新长出来,也已经长老了,枝蔓都开始枯萎发黄,王素素就摘回来留作种子,丝瓜瓤留着刷洗锅碗用。 次日,陈凌要去县城给王真真办上学的事。 一些提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家,大早上的就找了过来,想让陈凌帮着打听打听,能不能让自家娃也去。他们也不想让自家娃娃整天乱跑,再说过些日子要进山了,家里只有老人、婆娘在家,小娃娃们为了玩啥都敢干,万一看不住出点啥事,后悔都来不及。 还是送到学校去有老师管着省心。 陈凌对此也都一一应下,建了次房子,让他跟村里大部分人都亲近起来,这样的来往不是坏事。 把来人陆续送走后,王素素就去田里放牛了,顺便要给兔子打草,下午再干家里的杂活,不然下午太热,田里干活的人少,要是有狼下山,自家的田离别家又远,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陈凌也没急着去县城,因为王立献家五妮儿考上大学了,前两天刚给送来的通知书,不过今年情况特殊,延迟了一个月,八月十五过后才开学,但考上大学总归是件大喜事。 尤其在山村出了大学生,可是不得了,怎么也要庆祝一下的。 摆酒的事,王立献该通知的人早就通知过了,今天是要去县城领奖金的,五妮儿分数够,学校没报漏,够资格领钱,但是他不会跟公家人打交道,怕说不好话,想让陈凌顺道跟他作伴。 陈凌自然没啥好说的,就在家等他去村委开信,自己在家喂了喂兔子,又去荷花池添了两勺溪水,给池子里的鱼喂了点馒头渣。 池子里不仅有韩闯送来的那些鱼,家里原来水缸的红鳝鱼苗也都一股脑放了进去,起初王素素还舍不得,毕竟是值钱东西,怕鳝鱼打洞以后找不到了。但是陈凌说在水缸里养着长不大,三个月了还是一拃多长,反正现在没人肯出钱买这玩意,还不如放进池子里。 后来先是放了两条进去,过了七八天果然长大不少,王素素这才答应,现在陈凌一过来添水喂食,它们也混在鱼群里游到了水面上,红艳艳的飘了一片,个个都有三十来公分左右,煞是好看。 欣赏了会儿鱼,又把洞天里的鸽子放了出来,陈凌有些日子没管它们了,早就在里边憋坏了,一放出来就绕着满院子飞,最后落在房顶上,沿着房檐来回走动,不断咕咕的叫着,就是不肯下来了,索性陈凌也不去管它们。 除了鸽子,红腹锦鸡蛋也早就孵出了小鸡,只是时间不长,一个多月时间没长多大,并没有成年的红腹锦鸡那么鲜艳漂亮。 这个红腹锦鸡陈凌是不打算放出来的,放出来太惹眼也是一桩麻烦事,还不如留着自己欣赏。 “富贵,信开好了,准备走了!” “来了。” 王立献开好信过来喊上他,两人就一块去了县城。 没费多长时间,事情就顺利办完,回来的时候,王立献高兴之余,买了好烟好酒,猪肉也有十多斤,准备今晚请人过来,为自家闺女庆祝。 “富贵下午没事早点过来,咱们俩把羊杀一杀。” “行。” 自从王立献家的大公羊上次被骟之后,肉长得那叫一个快,正好这次五妮儿考上了好大学,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本来准备留到年底卖钱的,现在直接杀了吃肉庆祝。 八月十三这天呢,陈凌就带着媳妇跟小姨子,去王立献家吃了顿饭,也就他们这帮关系好的,没啥外人,直热闹到大半夜。 结果八月十四,又有两个人家生了娃办满月酒,都是年轻一辈的,跟陈凌恢复来往之后,就上门喊他过去。 所以陈凌这两天没别的事,就是带着媳妇跟小姨子,吃完上家吃下家,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的,一直到八月十五。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得闲 中秋节到了,各家各户都热闹起来。 陈凌家却难得清静。 这两个月时间,忙完别家忙自己家的,就没咋消停过。 房子建完,又是升学宴,又是满月酒的,连着赶了几天的饭场。 到今天才算真正的闲下来。 尽管王来顺昨天已经在大喇叭喊着要在夜里找人值夜巡逻,防着狼进村了,但是短时间之内肯定是轮不到自家的。 这没了事情要忙,陈凌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早上起床之后,就带着两只狗,拿着弹弓出了门。 过段时间,等打跑狼,就要上山打猎了。 但是猎枪还没申请下来呢。 陈凌手痒之际,就先用弹弓来过过瘾。 这阵子村民们都比较忙,鸟雀一时间没人管,又多了起来。 大早晨的到处叽叽喳喳一片。 陈凌裤兜装着石子,看到哪里鸟多就停下来,打上两弹弓。 让村民们见了直摇头:“这小子,才刚安分几天,咋又开始了……” 老话讲逮鱼摸虾,耽误庄稼;遛狗架鹰,家财空空。 都是不务正业的人才会干的事。 多好的娃,年轻力壮的,咋就偏偏不干点正经事呢? 村民们纷纷暗自摇头叹息。 陈凌也不管这些人咋想的,见到该打招呼打招呼,该说笑就说笑,一路走出村子。 他今天也没往自家田地走,出了村就往南去了。 不过鸟确实是挺多的。 太阳刚起升来,草叶上的露水还没干透彻,就出来到处找食吃来了。 南边没种啥粮食,这是陈二柱当初盖大棚承包的那些农田,二柱被抓之后也就闲置了下来,只是前阵子涨水的时候村里人家的粮食有被冲出来的,麦子、稻谷、高粱、大豆都有生长,就是被杂草影响的,长得稀稀拉拉的都不高。 陈凌刚往这边靠近,就有一大群鸟轰然飞起,喜鹊、野山雀、灰麻扎居多,常常是二三十只一起出动。 这么多鸟,他只是打了两弹弓,就蒙到了一只。 虽然仅仅是擦伤了翅膀,但还是受了影响,被黑娃轻松的摁在地上,衔干净毛之后,吃进了肚子里。 小金则跟在陈凌身侧,望着不远处的树上,不安分的摇动着尾巴,嘴里还小声哼唧着。 陈凌瞄了一眼,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只鹞子,这傻鸟总是偷偷跟着他,虽然喜欢在他附近活动,但也不怎么露面,整天神出鬼没的,他也不想过多理会。 反正不用他喂食,也不用他养,爱跟着就跟着吧。 接着就带着两只狗,一边打鸟,一边四处溜达。 没过一会儿,准头就渐渐上来了,越打越顺手,只是打下来的鸟并不多。不过他单纯就是娱乐的,也不在意收获,打下来就都让两只狗吃掉了。 只有见到感兴趣的东西,才会收进洞天里,有鸟、有树苗、也有水洼子里的鱼虾蟹之类的。 慢慢的,离南山越来越近。 陈凌有阵子没到山上去了,就喊上两只狗,绕过老河湾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走。 近来来山上的人比较少,周围的杂草灌木越发浓密,把山路都挡得严严实实的。 不能说寸步难行,但是走起路来也极其艰难。 让陈凌都有种回到后世的感觉,那时候农村生活好了,有互联网有电视,大部分村民闲暇时宁可窝在家里,也不往山上走。最多就是秋天进山打点野果做点柿干、蜜饯,或者弄点野葡萄酿酒。 陈凌从洞天抽出柴刀来,一边开路一边往上走,越过一个小山坡,草丛中的小动物多了起来,不时就有鸟雀从道旁惊起,扑棱棱的飞过头顶,还能看到一些蘑菇、地衣,还有蛇泡等野果子。 甚至陈凌还在小金的提醒下,看到一个獾子洞,就在灌木丛旁,挖出碎土堆,紧挨着土堆还有一道深洞。 洞穴应该是才刚挖出来不久,泥土都是新的。 小金上次没挖到这玩意儿,还念念不忘,察觉到这熟悉的气味,就绕着獾子洞又是打转,又是来回嗅,可能是知道这洞比较深,过了会还咬着陈凌裤腿往洞口那边拽,想让他忙抓。 “好了小金,它们又跑不了,等过两天再来堵也是一样,乖乖的,咱要听话。” 陈凌拍了拍小金的脑袋安慰道。 黑娃只是蹲在旁边哈喇子流了老长,瞅瞅獾子洞的洞口,再瞅瞅小金,仿佛在等獾子自己出来。 这玩意儿肉好吃,上次炖出来,虽然给它们没剩多少,但是骨头都进了它们两个的肚子里,那味道它可记着呢。 “就知道流着哈喇子干看,除了吃就不能长点本事?” 陈凌见到黑娃这一脸馋样子就来气,给了它一脚,就领着小金往前走。 黑娃甩了甩毛发,没心没肺在獾子洞旁撒了泡尿,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过了会儿,眼前的野果子越发多了起来。 这不,陈凌就站在一处山葡萄旁,举着石锄刨了两株下来。 这种葡萄就是纯野生的,果子比家里种的葡萄要小很多,大多数也就成人的小指头肚那么大,皮厚肉少籽儿多,吃起来发酸发涩。 这玩意儿现在村里的小娃娃都不稀罕看一眼。 也就是陈凌这样的,小时候零食少,才会抢着过来摘了吃,觉得是难得的美味。 现在也就是秋天酿葡萄酒的时候,每家进山摘一些,还别说,酿出来的葡萄酒,喝起来味道还真挺不错,劲儿也足。 陈凌也是惦记着这一口,直接刨了两株下来,扔进洞天随它生长去。 挖了两株山葡萄,陈凌瞄准不远处的野山楂…… 这也是儿时常吃的野果。 就是太酸了。 收进洞天长起来,口味估计能好上不少。谷 很快,他又去挖了两棵猕猴桃树,也收进了洞天。 这种野生的猕猴桃,个头同样很小,刚摘下来的时候特别硬实,需要放在麦麸里捂上半个月才能吃。 挖完猕猴桃又挖石榴,最后连几株枸杞也被他收了进去。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往山下走的时候,恰好又遇到一处竹林。 不是大毛竹,是当地的笨竹子,土生土长的,也不知道学名叫啥。 这种竹子生长缓慢,也不高大。大概三根手指头那么粗,不能做建筑材料,笋也不好吃,主要是农家编制竹器来用的,像竹筐子,竹筛,竹耙子等等。 做出来的竹器经久耐用,就是一般人做出来太粗糙,不咋美观,带到集上卖也卖不出好价钱,除非有陈大志那样的手艺。 陈凌砍竹子主要是王素素做竹篦子要用,这种事他自然是不能让媳妇来干的,正好见到了就顺路砍两棵回去。 砍完竹子,陈凌收了手,领着两只狗往山下走。 …… “小苍娃我离了,登封小县~” 陈凌刚到村口,对面大坝上,一道公鸡嗓子唱出来的腔调,吓得河边一群水鸟扑腾着翅膀从芦苇丛中飞远了。 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背心,军绿色裤子,顶着鸡窝头的中年汉子正骑着辆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唱着,看到陈凌扛着竹子,领着两只狗走过来,顿时轻咦了一声。 愣愣地看了陈凌好几眼,才不确定的问道:“是富贵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咋了春生哥,半年不见,认不得了?” 陈凌停下脚步,把竹子斜着拄在地上,冲这人露出笑容。 这汉子是王春元的大哥,王春生。 跟着爹娘常年在县城住着不回来,开着个小木材厂,当做日常的营生。 当初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有几年村里大队上就是王春元他老子、陈二柱他老子,还有王二婶子家的老汉在管事,这三人在村里横行霸道,名声极不好。 后来这三家里,只有王春元跟陈二柱两家发了家,也是在鼓励经商的几年里钻了空子。 当时陈凌的父亲也想搞点买卖做,因为经常送信,眼界也算比较开了,准备贷点钱买辆大车往市里跑货运,结果想法是好的,但接二连三被混蛋儿子搞得泻了心气儿,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燃文 之后,只有陈二柱的老子看着这边不生产石灰,就弄了个石灰厂。 王春生他老子这边就是有了钱坐吃山空,到处吃喝嫖赌,后来花钱如流水,两个儿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才收手。 但是由于在大队是做事太过分,跟村民们处得差劲,就跟陈二柱老子,两家人搬到了县城去住。 现在陈王庄村民到了县城碰到这两个老家伙也不说话,他们也没脸,见了熟人就背过身子转过脸,年纪大了回不了村,落叶也归不了根了,根本没脸见人。 “哈哈,你这小子变化有点大啊,远远看着,俺还以为哪个大学生下乡劳动了。” 王春生憨厚一笑,然后说道:“正好刚回来就碰见你了,俊英姑姑让捎信儿给你呢,说今年给俊才叔上坟,她来不了了。” “嗯,大姑她离得远,来不了就算了。” 陈凌点点头,心道不来正好,省得他跟王素素都不自在。 然后抬头看向王春生,问道:“春生哥你是去铜石了?” 铜石县离凌云可不近,那地方又穷,没啥必要的事,是不怎么过去的。 “没有,俺没去,是你嫂子家大侄子娶的那边儿的闺女,前几天跟着去了一趟。” 王春生说着,掏了根皱巴巴的烟递了过来。 比起铜石县,他们这边算是富有的,所以铜石县嫁女儿不是嫁苦柳县,就是嫁凌云这两个地方。 陈凌接过烟,两人边走边聊。 他这才知道王春生是回来收拾老家了。 中秋呢,他老子老娘想回也没脸回来,就自己回来看看。 在村子走着,看着大变样的老家王春生也是既恍惚又有点伤感,和陈凌匆匆说了两句话,就回到他爹娘的老房子那边了,他回来也就是看看,跟每年过年的时候一样,回来待上半天,找几个熟人叙叙旧而已。 现在他爹娘回不了村,老房子也没必要翻盖的。 倒是陈凌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忍不住往对面看了一眼,心想这家子人倒是够闹腾的。 他们全家人也就只有王春生两口子是对老实夫妻,都是直脾气,不然回了村也是没人搭理他的。 摇摇头,走进院子里,陈凌就见小姨子带着六妮儿几个娃娃,坐在东边的墙头上,每人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在啃,使得一群土狗仰着脑袋,摇着尾巴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这丫头还带着头,不时的从旁边梨树上揪两片树叶揉成一团丢下去,逗得一帮子土狗汪汪叫着争抢,还以为是香喷喷的肉包子丢下来了,她却在墙头上咯咯的笑个不停。 “吃个饭也不安生,一会儿把你摔下来你就不逞能了。” 陈凌把两根竹子靠好,走过去,冲墙头上的几个娃娃招了招手:“来,排着队一个个下来,我接着你们。” 墙头也就不到两米高,从那墙面的几处鞋印来看,就知道这群皮猴子是咋上去的了。 王真真顿时绷起小脸,摇摇头,两根小辫子也跟着甩来甩去:“我不下去。你快去吃饭吧,姐姐做好饭等你呢,我们就在这吃。” “行了,就让他们在那儿吃吧,星期一就送他们上学去了,这两天随他们疯玩。” 王素素从屋里走出来,冲陈凌温婉一笑:“你洗洗手,我去把锅端了。” 小丫头看着两人,整张脸顿时苦瓜脸:“为啥上学啊,家里还没开学哩,俺就住一阵就走了,咋还得在这边上学?” 陈凌闻言笑了,“啥住一阵就走,今年是闰八月,你得住小半年呢。” “再说你那文具盒多漂亮,买回来放着不用也太可惜了。” “可俺没带书,咋去上课?” 小丫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梗着脖子道。 “没带书也没事,待会吃了饭,让你姐夫去村里给你借。” 王素素把锅从厨房端出来,盛着粥头也不抬的道。 “要是借不到,明天正好是星期日,还有一天时间哩,让你姐夫去县城给你买上就是了。” “啊?” 王真真顿时哭丧起脸,只觉得手里的肉包子都不香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烙糖饼、训鸽子 这几天的天气并不算太热,天高云淡,已经有了几分秋韵。 吃完早饭,陈凌就又出了门。 他是去给小姨子借书的,其实王真真说没带书就是个借口,新课本都是新学期开了学才发的,这丫头放了暑假一直就没开学,哪来的书? 不过他们这里太偏远,有的时候课本印发不及时,也是需要找高年级的借,这是常有的事。 只是陈王庄上完小学的孩子不多,两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想找三年级课本,不太好找,转了几家都没借到。 借不到就算了,明天去城里买也一样,花不了几个钱。 回到家,王真真早跑没影儿了,又跟六妮儿那帮子娃娃,带着一群狗到处玩去了。 陈凌就陪着王素素在家织草垫子,这玩意儿没啥难的,很好学,教几遍就会了,材料也好寻,秸秆、芦苇、蒲草都可以用,就是编织起来比较费时间。 况且除了家里的家禽家畜,床上也要铺草垫子防潮的,两人织了半个上午,也就只把两只狗的垫子做好了,铺进了狗窝里边。 快中午的时候,王春生来王春元这边转了转,就准备回县城的,来跟他道个别,主要是顺道问问过阵子能不能帮忙给春元翻盖下房子的事。 陈凌当然没答应,推辞说过阵子要忙,没啥时间。 这人也是老实。 亲兄弟都不在乎的事,他不知道操哪门子心? 等他走了王聚胜过来送了包月饼,才说起王春元的事,说是前些天乡卫生院治死了个老太太,被家属闹得关了好几天了,这以后估计也再没啥人敢去看病,王春元混不下去了,想回村呢。 不过他那两口子在村里啥样谁不清楚,老子娘就更指望不上了,只能是王春生来找人帮忙,都找了好几家了,也去找王聚胜来着,可惜没人肯帮,有的甚至连句好听的客套话都不给。 王春生也没办法,最后找到陈凌这儿了。 在他印象里,陈凌还是个懒汉呢,连这都过来找,可见确实是没啥人搭理。 三人站在院里说着话,大头咿呀咿呀叫着,满院子跑着撵兔子。现在家里院子大了,大头追得太起劲儿,连着绊了好几个跟头,他也不哭闹,一骨碌就爬起来,咧着嘴,露着没长全的乳牙,笑得无比开心。 “大头不闹了哈,你叔晌午饭还没做哩,赶紧让你叔做饭吧,一会儿都十二点半了。咱们改天再来玩。” 王聚胜走过去把大头抱起来准备回家,大头还没玩尽兴,眼睛看着那些小兔子舍不得挪开,在他怀里不断挣扎,张着小手去够。 “大头喜欢小兔子啊,我去给你抓两个,带回家里玩,好不好?” 陈凌抓住大头的小手摇了摇,笑道。 “富贵别抓。可不能惯他这毛病,要啥就给啥,以后该不懂事了。” 王聚胜急忙出声拦住。 他不肯让陈凌去抓兔子,大头也不哭闹,被陈凌抓住手后,就盯着他咯咯直笑,接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叔……叔……”的叫着,张开胳膊要他抱。 “还没让你叔抱够吗?回家了回家了,你叔该做饭了。” 在陈凌跟前,王聚胜总觉得自己这个亲爹很失败,抱着大头就小跑着出了院子。 看得陈凌和王素素直乐呵。 这娃确实也是怪,来家里只找陈凌,从不让王素素抱。 陈凌抱会儿把他放下后,他才满院子追兔子玩。 “阿凌,怎么这几天咱家附近老有野鸽子来呢?天天落在房顶,赶也赶不走,看它们这架势,是要在咱们这儿找地方搭窝了,要不用弹弓把它们打下来吧。” 陈凌在厨房切着菜,王素素就仰着脑袋,看着房顶上,叼着叶柄来回走动的几只鸽子,有些发愁的道。 鸽子这玩意儿在山区并不受欢迎,周围十里八村的,没听过谁家养鸽子,主要是因为鸽子有个非常坏的习惯,就是喜欢扒拉屋顶上的瓦片,这家伙瓦片是能轻易扒拉的吗?一扒拉到了雨雪天那还得了? 所以鸽子在他们这儿,虽不至于人人喊打,但是只要有野鸽子落在自家附近就会把它们赶走,或者用粮食引诱下来抓了,给饭桌上添一道荤菜。 “没事,不用打,吃了饭我撒点粮食把它们诱下来就行,咱们家鸡鸭鹌鹑都有了,正好再添几只鸽子。” 陈凌说道。 这野鸽子就是洞天里放出来那些。 虽然外界跟洞天的环境没法比,但奈何洞天实在太小了,见识了外界的天空,这几只鸽子就不肯回去了。 陈凌也就随着它们,反正也没开智,放在外面养也没啥。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现在家里多了它们几个,也不算多。 “也行,那我去做个鸽子窝,等把它们诱下来,剪了翅膀关几天。” 王素素对陈凌诱鸟的技术毫不怀疑。 实际上,七零、八零年代大多数乡下男娃都会捕鸟,支筛子、设地套,没啥娱乐活动,就把捕鸟、抓鱼、逮青蛙玩的五花八门,这也算他们的基本的技能。 陈凌听到这话笑了笑没说什么,这几只鸽子他从小养大的,跟其它野鸽子不一样,想养熟还得关上一阵子。 也就是这几天不想被抓回洞天里面,怎么叫都叫不下来了,换做以前,只要陈凌吹两声口哨立马就能飞到他跟前的。 所以王素素说关几天他也不反对,正好磨磨它们的性子,免得太野了。 中午吃好饭,陈凌就喊上两只狗把兔子赶回了窝里,随后把院子清扫了一下,这么多兔子、鸡鸭,又拉又尿的,每天都要勤打扫,平时也就算了,主要今天中秋呢,下午要在院里烙糖饼。 这是他们这边儿的习俗,过中秋要烙糖饼,也就是团圆馍,寓意团团圆圆。 虽然王素素还是没能见到父母,但今年中秋妹妹在,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团圆了,就早早的张罗起来,陈凌在清扫院子,她就在厨房和上面了。 烙糖饼、吃月饼、蒸大包,中秋也数得上是除了过年之外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这一天的饭食不会差到哪里去,基本每家每户都是这么过的。 大肉包子王素素早上就蒸好了,主要就是烙糖饼。 陈凌收拾完院子后,就从跨巷的柴堆抱了些木柴回来,在院子里支起了灶火。 过了没一会儿,王真真也跑回来了,满头大汗的,回来就钻到屋里喝水去了。 “姐夫,又生火干啥?不是吃过晌午饭了?” “烙糖饼啊,你还出去玩儿不?不出去就洗洗手、洗洗脸,待会儿帮着你姐姐做糖饼。” “那俺不出去了,留在家帮姐姐。” 这丫头说到底还是懂事的,听到陈凌这么说,就立马说道。 接着跑到水井边洗手洗脸,洗完之后,又风风火火的跑到厨房去帮王素素拌糖馅儿。 糖馅儿里有糖面、枣泥儿、芝麻,有时候也放核桃碎和桂圆。 拌好糖馅儿,王素素端出来。 然后摆上桌子,跟王真真坐在桌旁,小丫头来擀面皮,王素素就把糖馅儿包在里面,然后卷起饼边,在面饼表面撒上芝麻。 不仅如此,王素素还印了好多花跟兔子的图案在上面,瞧着特别的好看。 陈凌在旁边烧火,烙糖饼这个不能用急火,必须要用中火。 直到把糖饼烙得外焦里嫩,两面焦黄,枣泥儿跟桂圆的香气儿能飘出来,这才算熟。 陈凌在饼铛里刷上薄油,放进去两个,一边看着火候,一边给糖饼翻面,等熟透后,满院子都是混杂着枣泥儿的焦香味。 没多久,村里的各家各户都飘出来类似的香味,这是都烙上糖饼了。 “糖饼别弄错了啊真真,有花跟兔子的现在是不能吃的,等晚上给月亮婆婆上过供了才能吃……” 王素素说着,就把八角簸箩里带图案的糖饼挑出来,另外放到一边。 “知道的,咱娘年年说,我咋可能弄错。” 王真真点点头,掰开一个糖饼,饱满的糖馅儿冒着热气,四周顿时弥漫出更加浓郁的香气。 小丫头吹了两下,咬下去一大口,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 “姐夫,这糖饼真好吃,你这手艺在哪儿学的,咋做啥都好吃哩。” “每顿饭都很好吃,我都不想走了。” “哈哈,不想走就住着呗,正好在县城上学,离得又近,不像在寨子里,上学还得跑老远。” 陈凌笑着,夹了个刚烙好糖饼出来,“来,吃完了吃这个,刚烙好的。” “住着就住着,你给姐姐天天做那么多好吃的都吃不完,要是让哥哥跟爹娘看到肯定挨骂,正好让俺来帮你们吃。” 王真真说着掰了块面饼,沾着糖馅儿往嘴里塞。 陈凌闻言,跟王素素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丫头还不知道,也就是她来了,才天天没断过肉。 要是平常他们小两口,也就是家常便饭而已。 猪肉、鸡肉、兔肉、羊肉,这半年就没咋断过,天天吃,顿顿吃,早就吃腻了,所以两人吃得比较清淡,今天蒸了点肉包子也不吃,专门留给王真真吃了。 让她好一阵奇怪。 想不通这么好的东西,姐姐、姐夫为啥都不吃的。 …… 聊着闲天,烙着糖饼,花了半个下午,把糖饼全部烙好。 黄昏的时候,大妮儿带着六妮儿给送了篮子石榴过来,前院儿玉强家给了点核桃,陈凌也给了两家两斗子花生跟豆子。 也不是过节送礼,这些都是上供用的东西,谁家没有就互相凑一凑。 天微微擦黑的时候,王素素带着妹妹就在院子中央摆上桌子,放上糖饼月饼跟瓜果,又在桌子周围的地上用柴灰画上五边形的图案,每个角放一种粮食,为的是祈求月亮婆婆保佑来年五谷丰登。 等一轮金黄的圆月从东方升起的时候。 王素素就点上香烛,拜祭起月亮婆婆,中秋的时候上供是没汉子们啥事的,主要都是女的来做。 陈凌没啥要帮忙的,就在小姨子央求下,帮着她做起了小灯笼。 只是他手太笨,做到一半自己都觉得太丑,最后还是王素素,给做出来个兔子模样的小灯笼。 点好蜡烛后,昏黄的亮光映出来,看着非常精巧漂亮。 小丫头简直爱不释手。 “富贵叔,富贵叔,小姑姑吃好饭了吗?俺们来找小姑姑玩。” 灯笼刚做好没多过多久,就有小娃子就来喊了,一个个都提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站在院子里张望。 王真真立马就待不住了,想往外跑,结果被王素素拉住穿了件长袖外衣:“别慌着往外跑,晚上冷,穿件衣裳再去玩。” 陈凌也走出去,对娃娃们叮嘱道:“不能往村外跑,山上有狼,知道不?” “知道的富贵叔,俺们肯定不出村子。” 小娃娃们异口同声的道。 村里的小娃娃最喜欢的就是过各种节日,过节有好吃的、有好玩的。 不过就怕他们玩过头,这些皮猴子们凑一块,为了好玩,歪主意一个接一个,啥都敢干。 还好今晚确实凉意有些重,一个钟头都没到,小娃子就都各回各家了。 正好,这时候院里的香烛也烧完了,王素素撤下来供品,收拾好,回到屋里继续做还没做完的新衣裳。 王真真玩累了,早早就去东屋睡了。 陈凌就陪着媳妇,坐在她身旁,沏上茶水,读着一本新买的给她听,读到精彩的地方,王素素也会插上两句话,两人笑谈一番。 一直到夜深,才灭了灯休息。 这个平淡而温馨的中秋就这样过去了。 …… 次日一早,陈凌很费了番力气,才把几只鸽子骗下来。 刚落到身边,陈凌二话不说就用筐子把它们扣住。 这几只鸽子越来越不听话。 以前对他异常亲昵,根本没什么警惕心,每次飞累了,会主动飞回到他跟前,扑棱着翅膀想回洞天里去,这些鸽子那时候还不大,对出生的地方比较留恋,洞天环境也好,它们舍不得离开。 现在不是这样,整天跟外面的野鸽子到处飞,翅膀硬了,心也野了,连老家也不想回了,这怎么行? 必须得好好关上几天。 他们这边的野鸽子百分之八十属于岩鸽,主要就是在山地岩石栖息,岩鸽又叫原鸽,这种野鸽子很好驯化,最初的家鸽就是由原鸽驯化来的,更别提他这几只从小就是由人喂养的,就更好驯了。 “姐夫,你这是在干嘛?” 王真真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陈凌在院子里按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扑棱棱的有东西在乱撞乱飞。 两只狗在旁边支棱着耳朵,盯着筐子不断摇尾巴。 “扣住了几只野鸽子。” 小丫头一听这个眼睛亮了:“姐夫你真厉害,今天咱们是不是要吃炖鸽子?” “不吃,这是要养的,快去找你姐姐拿剪刀,我给把翅膀剪了。” “好,我去拿。” 听到不是吃的,王真真也没失望,在姐姐家天天吃肉,不差一顿炖鸽子。 随后王素素也起床出来,一人拿着一把剪刀,把鸽子捉出来,王真真捉着,让姐姐把鸽子翅膀上的羽毛剪掉。 陈凌则自己抓出来一只,按在地上剪。 两把剪刀,很快就剪好了。 鸽子窝,王素素昨天就做好了。 在鸡舍旁,紧挨着院墙用篱笆围了一块地方,覆盖了铁丝网,把剪掉羽毛的鸽子放进去,摆上食盆水盆,用砖块压好,除了每天喂食添水之外,就不咋用管了。 鸽子到底是性情温和的禽类,气性也不大,关上一阵子,勤修着点羽毛,性子磨平之后,这几只野鸽子和家鸽也就没啥两样了。 “好了,洗洗手吧,饭很快就好了,吃完饭我去城里给你买课本去。” 陈凌拍了拍手,对小姨子笑着道:“明天要上学了,咋样,开心吗真真?” 小丫头听到这话,哪还开心的起来,嘴巴噘得能栓毛驴似的,跺着小脚向王素素告状。 “姐姐,你看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赶饭场 看着妹妹这小模样,王素素也憋不住乐了:“咋了?你姐夫说不得不对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天天都盼着上学呢。” 那时候的孩子确实是这样。 除了个别的很珍惜上学的机会,剩下的就是为了能少干点农活,偷偷懒。 即便是这样,在农忙的时候,还有上着课就被爹娘叫回家干活的。 王真真见姐姐也不帮她说话,就噘着嘴巴,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俺还没准备好。”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陈凌在水井旁压满一盆水,笑呵呵的道:“这上学又不是上战场,还有啥要准备的?快来洗手。” “你跟姐姐先洗吧。” 小丫头拉过来一个小马扎,托着腮,无精打采的道:“去县城上学,俺怕生。” “这有啥怕生的,我问过了,你那个班也就十来个人,多跟他们在一快玩,很快就熟了。” “再说,每天还接你回来呢,又不是住校。” 陈凌安慰着,王素素也在一旁轻声劝着。 小姨子到底年纪还小,到陌生的地方上学,心里紧张是正常的。 不过小娃娃嘛,也就刚开始这样,适应起来是很快的。 不用太过担心。 …… 这两天没什么要忙的。 陈凌跑了趟县城,把小姨子要用的三年级课本买了回来后,也不过才九点多钟。 小丫头年纪小,情绪恢复的也快,这会儿又跑出去玩了,不在家里。 陈凌就把东西放到屋里,转身回院子找了根长竹竿出来,走到枣树跟前,把上边剩下的枣子全部打了下来。 前些天建房的时候已经打过一遍了,但是没打干净,而且陈凌看着树上又有点想长二茬枣的迹象,就又是举着竹竿一顿敲。 枣树跟别的树不同,一般每年是结两遍果子的。 但是放任它这样长也不太好,会影响来年结果,俗话说得好:“有枣三杆子,没枣三棍子。”,枣树就得经常打,这样每年才能多结果子。 绕着枣树敲打一通。 接着把梨树上的梨也摘了摘,今年的枣子跟梨结的都不少,枣子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个五十来斤,平常的老枣树结果多的时候也就这点了,小点的枣树也就三十斤左右的枣子。 梨树则摘了有满满一筐子。 平时也没管过它们,让王素素看了都一阵惊讶。 她可是记得,前两年可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收成。 枣和梨收拾好。 陈凌又去跨巷锄了几锹黄土,把碎芦苇杆子掺进去和成泥,紧靠着东边的院墙,用砖块和石头重新修了几处鸽子窝。 鸽子跟鸡鸭不一样。 不管野鸽子,还是家鸽,都是一夫一妻成对的,一旦结成配偶就会住到一起亲密生活,筑巢孵卵,经营自己的小家。 不像鸡鸭,公的留一两只,剩下全部是母的,能产蛋即可。 所以鸽子训好之后,一块关着就不合适了。 再者,现在到了秋天,山里入了夜就比较冷。 就算没这些鸽子,陈凌也要给鹌鹑把窝修上的。 天气冷了之后,家里的鸡就不会飞到树上睡了,而是会回窝,如果还让鹌鹑占着鸡舍,容易打架。 这样肯定不行的。 花了小半晌,把鸽子窝和鹌鹑窝修出来,陈凌就继续跟王素素一块坐在门槛上编织草垫子。 同时跟王素素商量着,枣子今年要留多少合适,剩得多的话就卖掉。 “枣子跟梨都留上十斤吧,剩下的明天送真真上学的时候,我跟你一块去卖掉。” 两人编织着草垫子,说着话,没一会儿,王真真领着六妮儿一帮小娃娃进了院子里,去厨房喝了口水后,就一个个的都围过来,帮着他们两个编。 还别说,娃娃们别看年纪小,速度倒是不慢,尤其六妮儿几个年纪稍微大点的,一看就是在家学过,编织起来像模像样的,干得非常起劲。 到了中午陈凌想着他们明天就要上学了,准备留他们在这儿吃饭的,他这几天也确实是比较闲的,正好有时间给家里张罗东西,摆弄饭菜。 结果没等他张嘴,一个个编完半边草垫子,就眨眼工夫全跑了。 做好晌午饭后,留着王素素跟小姨子在家吃饭,陈凌就端着碗出去了。 老长时间没赶过饭场了,他这是去赶赶饭场。 这时候,村里的人大多喜欢凑一堆吃饭。 主要是村里没啥娱乐活动,也没个电视看。 到了吃饭的时候,就端着碗跟左邻右舍,住得近的人家聚在一起,边吃边聊,上谈天文地理、国家大事;下讲十里八村新鲜事,非常热闹。 有人一碗饭能吃个把钟头,人前吃到人后。 赶饭场,也是极有趣的。 今天陈凌出来赶饭场,主要是刚刚大队的喇叭喊猎枪到了,村里肯定热闹,正好去看看咋回事。 他们附近这边吃饭聚堆,喜欢往崔瘸子家门前跑。 主要是崔瘸子家有象棋、有扑克麻将,没农活要忙的时候,吃完饭就能摆上阵势,打牌下棋,用来消磨时间。 这会儿工夫,崔瘸子家门前果然已经相当热闹了。 不少小娃娃围着大树嘻嘻哈哈的打闹着,大人们则一个个端着海碗,钵子,或蹲在墙角,或坐在椅子上,更有不讲究的,直接找块砖头,坐在地上。 农村的贫富差距不大,各家的晌午饭也差不多,不是挂面,就是疙瘩汤,要不就是煮的稀饭,放点红薯干,更有省事的,直接拿两个馒头,插一块咸菜疙瘩就出来了。 陈凌家这两天吃得清淡,晌午也就是疙瘩汤,素包子,走过来后,和人打过招呼,就跟陈玉强、陈泽几个年轻的蹲到一块,呼噜呼噜的喝着汤,听其他人说话。 “怪不得都说闰七不闰八,闰八动刀杀哩,瞧今年这年景,走了水灾,又闹狼灾,妥妥的灾年嘞,不安生哟。” “说这没用,都是在地里刨食的老百姓,能有啥办法?听支书说了,咱们县里前几天就组织了打狼队,骑着摩托扛着枪挨个村转悠,这就是不想往下派猎枪,怕这家有仇那家有怨,给闹出乱子,结果前天晚上在桃树沟碰上狼群下山把那些小年轻吓了个半死,别说打狼了,小命差点交代了,就县里那些人,屁用不顶,也就是因为这个,才给松口给猎枪哩。”谷 “二叔,你觉得咱们七队能分到几杆猎枪?” “起码得有个五六杆吧,立献跟大志肯定都有份,这就两杆出去了,剩下的咱们这么些人,还能分不了三四杆枪?要是手生也别怕,就可着劲儿练呗。” “说到这个,咱们村里自己的巡逻队,也马上轮到咱们七队守夜了,到时候多去几个人,怎么也得摸摸枪,打两梭子子弹吧。” “……” 这话果然让小年轻的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陈凌吃着饭,听着谈话,大概也了解了最近的情况。 其实说起来现在对猎枪的管控说严格也不算太严格,政策上全面禁枪还得等明年,也就是一九九六年才施行的。 他们这边,就是前几年闹得太狠,老出人命,才不得不派人到各个村镇来收缴,导致村里好些小年轻都没咋打过枪。 但是这边毕竟是在山里,野物也多,碰到特殊情况,还是会派发下来的。 不过平日里肯定还是不会让村民们自家持有。 “富贵叔,俺跟二叔说了,八月二十轮到咱们七队守夜哩,到时候俺跟水娃子去,你也去。” 陈玉强凑到他跟前说了句。 他二叔就是陈国平的兄弟,陈国兴,村里的电工,现在陈玉强也跟着这个二叔在干,以后要接陈国兴的班。 “行啊。” 陈凌饭也吃好了,放下碗筷问道:“这阵子山上的狼天天后半夜叫唤,其他几个队的人碰见过狼下山没有?” “狼下山?没有吧。倒是学成跟聚翔叔说听到过动静,就是聚翔叔后半夜睡得沉,醒来后只听到苞米地里嘎吱嘎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狼在吃东西,反正村里的狗是没咋叫。” 陈玉强想了想,摇摇头答道。 说着话,这时陈泽也回家放好碗筷了,怀里抱着个穿开裆裤的娃娃,走过来就推到陈凌跟前:“小毛快叫舅舅,这个舅舅身上整天揣着糖,你叫了就给你糖吃。” 这是他姐姐陈芳家的儿子,中秋来了要住两天。 听陈泽这么说,就叫了陈凌一声舅舅,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给糖。 “哎哟,舅舅今天还真没往身上揣糖。” 陈凌拍了拍口袋,啥糖也没放,只摸到一个烟盒:“要不,小毛先来根烟抽,舅舅这可是好烟。” 陈泽见状直瞪眼:“你个富贵,跟娃娃也闹。” 倒是把小毛逗得咯咯笑,还真伸手来拿。 陈凌一把将这娃抱起来:“哈哈,舅舅逗你玩的,这可不能拿。走,舅舅去给你买糖。” 瘸子社就在跟前,他也不往家走了,花了五毛钱就每样糖买了几块,给小毛的衣兜子装得满满的。 “吃完去舅舅家拿,舅舅家糖多着呢。” “知道了舅舅。” 这娃倒挺乖,给买了糖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陈凌跟陈泽他们身后的石头上,听他们说话。 闲聊了会儿,见汉子们已经开始凑堆下棋打牌了,陈凌该听的也听到了,没再待下去,转身拿上碗筷回了家。 下午没什么事,陈凌就拉着媳妇小睡了会儿。 三点多的时候醒来,刚说要倒杯水喝,就听院里一阵鸡飞狗跳,往外一看,原来是那三只小憨皮子,闲着没事又去鸡舍找茬了,自家的鸡战斗力不弱,它们吃过亏也不太敢招惹。 这是王真真带过来的几只土鸡,一直也没杀就放到鸡舍养着,结果这三个小东西觉得碰到了好欺负的,三天两头过来撩拨。 偏偏这些土鸡还很害怕黄皮子,它们一过来就吓得跟什么似的,老是被撵的满院子乱飞乱跳,让三个小憨皮子越发得寸进尺,有空就来找乐子。 “去去去,小金,把它们赶出去。” 陈凌刚睡醒,被闹腾的有点心烦,屋子也没出,就让小金把三个小憨皮子赶出去了。 这三个小东西现在也长大了,灰扑扑的毛发也换了两茬,现在已经变成了棕黄色,和成年的黄皮子区别不大。 小黄和小胖也不再管它们,平时白天就闷在那处老宅子里不出来,天黑才来家里转转,帮着逮逮家里藏匿的老鼠和蛇。 王真真刚来那几天,还惊奇了好一阵子。 但是这几个黄皮子都不搭理她,慢慢的也就失去了兴趣。 这时,王素素也从床上起来,往外看了看:“真真又跑出去了?这妮子,不是让她吃了饭睡会儿吗。” 刚才院里闹腾,也不见王真真出来,王素素以为妹妹又出去玩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 结果陈凌走到东屋,就看到小丫头安安静静地蹲在床边,比对着课本的尺寸大小裁着纸,又在书脊的位置剪开豁口,留好位置,随后沿着书页折叠、摁压,慢慢捋平,小模样认真无比。 包书皮的纸,用的是赵大海送油画的时候,外边包的牛皮纸,韧实有劲,不容易磨损,就是包好之后没有挂历纸包的好看精致。 但这也没啥,陈凌他们小时候用的还是洋灰袋子跟尿素袋子呢,不照样过来了吗? 现在的娃娃也不讲究这个。 “真真包书皮呢,你姐姐还以为你又跑出去玩了。” 陈凌走过去瞧了瞧,新买的文具盒,作业本,橡皮跟笔也都摆出来了,这家伙还真像那么回事。 王素素也走了过来,说道:“课本包好了就先放在被褥底下,压一晚上。书包给你缝好了,在衣柜上挂着,你去拿过来吧。” “知道了。” 小丫头点点头,转过身冲陈凌皱着鼻子哼了声,甩着辫子向堂屋去了。 把陈凌搞得一阵摸不到头脑:“这……我又怎么着她了?” 王素素见状抿嘴一笑:“肯定晌午没睡好发脾气呢。我去烧壶水,待会儿给你们两个剪剪头发。” “行,你先给真真剪吧,我再去割点芦苇回来。” 中午睡了一觉,趁这个工夫,陈凌也想出去活动活动。 就又赶着牛车,去村南老河湾割了车芦苇回来,这玩意儿编草垫子得提前割下来,要晾晒干才行。 换做往年,是不用费这力气的,直接从村外的麦秸垛拉点麦秸回来就行,不过今年麦秸垛都被大水冲散了,沤在了各家农田里,早就化成了肥料。 今年想用现成的麦秸,可是没地儿找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补锅 麦秸是好东西,比芦苇杆子耐用。 村外没了麦秸垛,就缺了许多味道,也少了许多乐趣。 在他们这里,麦秸垛就是柴米油盐四件事之首当其冲的“柴”字,成百年来,本地村镇的炊烟,几乎有一半是麦秸垛所化。 一家之主,或司厨的农妇,在晨暮雨夕去麦秸垛扯草,是很平常的事。 碾得扁薄的麦秸,一把把扯下来,一筐筐搬到家里,烧粥蒸馍是它,铺床暖炕也是它,是关乎老百姓的生计大事。 不仅人爱,牲口也爱。 同时也是娃娃们最喜欢的去处。 而且堆好的麦秸垛,还极招野物青睐,到了寒冬冷日,尤其入了夜后,打着手电筒伸手摸进去吧,往往就跟拔萝卜似的,野鸡、野兔一连串的,一抓一个准,若是碰到大雪天,简直再好不过,时常能堵到一整窝。 “咋割了这么些芦苇啊富贵?” 陈凌赶着牛车走在田间的土路上,有蓝头巾的农妇瞧见后,就从菜园子直起身来,跟他打招呼。 “要编些草垫子。还忙呢三婶子,太阳快落山了,早点回去吧。” 陈凌停住牛车,回道。 这是王立辉的老娘,跟王立献的老娘是亲妯娌,家里建房的时候也帮了不少忙,现在见了面,比以前亲近多了,经常逮着陈凌一顿猛夸,是个嘴巧的婆子。 “马上就回了。得把菜园子的草拔完,三四天不管,就长这么一堆,不把它们拔干净,老跟菜抢肥,这哪行?” “你拔几颗小白菜回去吧,正好素素的妹子也在,给小妮子多做几顿好的,你瞧瞧,这小白菜多嫩,回去跟猪油一炒,香着哩。” 三婶子笑着道。 并且手上也不慢,说着话就已经给陈凌去拔菜了。 陈凌想拦都拦不住,只好让三婶子少拔几颗,结果还是给拔了五六棵,垫着脚帮他扔到了牛车堆得高高的芦苇上。 “妞妞也要上学吧?” “上,你立辉哥两口子整天到处赶集,田里的苞米也是一天一个样儿,也管不过来她,还是上学省心,” “那让妞妞跟猪娃早点起来,明天我把他们一块送过去。” “哎哟,这敢情好,可是麻烦你了。” “没事的三婶子,这有啥麻烦的。” 陈凌摆摆手,笑着回了一句,便继续赶了车往家走。 初秋的小白菜着实不错,脆生生的嫩,就是自家种的晚了,种下去后陈凌没去特意关照过,最近他也懒得收拾,就任它们自然生长,所以得过个十天半月才能吃。 不过也没啥,自己家里的蔬菜啥时候也不缺,是不差这一样菜的。 回到家后,把芦苇卸下车,在院子里铺上,等着晾晒好了就能用。近来也就是晚上气温稍低,秋老虎还没过去,白天太阳还是挺毒辣的。 简单的忙活了一阵,就在王素素催促下,理了个干净利落的短寸头,至于媳妇自己的大辫子,是说什么也不肯剪的,不仅她自己爱惜,陈凌也喜欢得很。 尤其小媳妇把乌黑浓密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盘起来的时候,总有中说不出的韵味,让他每次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 一夜无话。 次日,由于要送王真真去上学,小两口起得都很早。 在小姨子的极力要求下,早饭只要给她煮方便面就好,没办法,现在的小娃娃们就馋这口儿,尤其是煮的方便面,那真是百吃不厌,如果再打上两个荷包蛋的话,在他们看来就更是绝佳的美味。 “姐夫,你家养的鸡下蛋咋这勤快哩?” “俺数了数,这才几天你家的老母鸡都快下了十颗鸡蛋了。” 王真真从鸡舍摸了几颗新鲜鸡蛋,蹬蹬蹬跑到厨房,递到陈凌手里。 “这有啥奇怪的,跟人一样呗,吃得多,长得壮,干活就多。我家的鸡喂的好,下蛋就比别人家养的鸡勤快,这不很正常吗。” 陈凌笑着答道。 以前王素素也挺奇怪的,就被他用这个说法糊弄过去了。 那时候,六妮儿他们天天来,又是抓虫子又是挖蚯蚓的,蝌蚪蚂蚱也少不了,王素素也就信了。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散养的土鸡,一般都是两天左右产一枚鸡蛋。即使是喂得好的人家,也不能保证每天都产蛋。一年下来,每只母鸡的产蛋量不超过170枚。 但陈凌家不同,不说每天会下蛋,还比一般土鸡蛋个头大,壳还更硬一些,有经验的上手摸两下就知道是好鸡蛋。 就比如小丫头带来的几只土鸡,也跟自家的鸡鸭混在一块养上了。 但明显没有自家的鸡下蛋勤快,鸡蛋的质量也比不上。而且从外形上也能明显的看出差距来,自家的土鸡羽毛发亮,充满光泽,腿跟爪子极为粗实有力,每次喂食的时候,王素素站在门口一叫就蹬蹬蹬往家里跑,小丫头带来的土鸡根本跑不过它们,更别提跟它们抢食了。 这还只是土鸡,鸭子下蛋就更不一样了。 但由于陈凌每次也就是隔几天倒两瓢溪水放进院里的水池稀释过后,再去往鸡舍的石槽添水的,所以功效并不明显,也不会太过夸张,再者自家的鸡鸭养得比较多,产蛋多了谁也不会去细数。 大多数人就是奇怪比别人家养得肥实健壮而已,但是在奇怪之后,也多是夸奖王素素贤惠持家,把鸡鸭都养得这样好,并不会多想。 这不,陈凌这样说,王真真听后也只是眨着眼睛想了想,就认可了他这个说法,然后还笑嘻嘻的说着以后放学回来要多捉点虫子,把自己带来的几只鸡也好好喂一喂。 “好,等养肥了,冬天给你做火锅鸡。” 陈凌说着,已经把他和王素素的饭做好了,从灶上端下来。 然后就给炒锅重新添上水,等着给王真真煮面。 方便面这东西煮起来快。 水很快就烧好了,面饼放进去,撒上料包,再打两个鸡蛋。 快出锅的时候,葱花切段,撒在上边,倒半勺子香油,香喷喷的煮方便面就做好了。 王真真早就馋坏了,端着碗呼噜呼噜的吃着,不时的还夹出来两根面条,分给黑娃和小金来吃。对两个大胃王来说,这点东西哪够啊,方便面香,它们也爱吃,就从跑回狗窝叼来食盆,摇着尾巴等她来喂。 陈凌和王素素早饭也很简单,昨晚剩下的一些菜热了热,煮了锅小米南瓜粥,配上些咸菜,除了这些,还有和着小白菜摊的鸡蛋饼。 鸡蛋饼除去早晨吃的,就是给王真真带的晌午饭。 “真真,不要跟狗玩了,快点吃完,背上书包走了。” 不到七点钟,吃好早饭,陈凌就赶上牛车,载着媳妇跟小姨子到了村口,这时六妮儿一群小娃子已经等着了,见到牛车过来,一个个赶紧跑过来爬上车。 然后和王真真坐一块,七嘴八舌的讲起他们之间的趣事。 “好嘞,坐稳了,出发。” 向着小白牛招呼一声,牛车稳稳地前进起来,今天晨起露水重,山间有雾,一直到了县城,太阳才露出脑袋。 “都慢点下。” 这群小子,牛车还没停稳当就跳了下去。 “没事,富贵叔俺们走了。” “到了晌午记得让食堂给你们热饭。” “知道啦!” 这个小学,距离老凌中是不远的。 和老医院有一墙之隔,但是属于这两年才新盖起来的小学,最高到了五年级,当然现在的小学也只到了五年级为止,2002年前后才又改回的六年制。 现在小学也有食堂,从家里带了饭,可以去热好再吃,一般是不收钱的。 送完王真真后,小两口又去把带来的枣子跟梨卖掉了,不过价钱却是没有太贵,他们也没怎么在意,卖了钱两人就转到城北去买棉花去了。 王素素准备在家没事了就做棉衣,再做上两床棉被的。 买完棉花,陈凌又带着媳妇跑了趟邮电局,订阅了一年的报纸,每周会有邮递员给送到村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带着小媳妇读读书看看报,也是很惬意的事。 由于陈凌痛快的交了钱,直接把前两周的报纸也给了。 厚厚的一叠,每张报纸上不仅有新闻,还有各种小故事,回家的路上王素素就靠在陈凌身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素素是传统的女子,虽说也和陈凌一样,是高中文化,但到底对外界了解比较少,接受的信息也很匮乏,报纸上的一些在后世早已经讲烂掉的笑话,也能让她趴在陈凌肩头,咯咯笑上半天。 然后还翻来覆去的给陈凌讲,想说出来逗他笑。 陈凌也陪着她笑,时不时再给故事加点料,讲几句怪话,惹得王素素更是不住捧腹,最后都笑得没力气了,瘫在他怀里直喘气。 两人都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的,慢吞吞的过着日子,不必太忙,也不会只在家的闲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起张罗着,温馨舒适,却是再好不过了。 在初秋温暖的阳光下,一路笑声不断,小两口心情舒畅之际,还会来几段山歌。 小白牛也跟着不断扇动耳朵,哞哞直叫唤,脚步都轻快不少。 它也是很开心的。 …… “补锅的来啰,富贵叔,补锅的来了,去补锅走。” 这时才吃过晌午饭不久,陈凌刚扛了两袋子小麦出来,准备晾晒一下磨面的,家里面缸只剩了个底,不够吃两天的了。 “这就来。” 听到外面陈玉强在喊,就应了一声,提上家里的煮锅、炒锅还有水壶就往外走。 柴火煮饭烧水,锅底容易生垢,做饭熟的慢,就要用铲子铲掉,时间久了,锅底越来越薄,难免有损坏,有漏口的,有断了的,有裂纹的。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老百姓节俭,锅啊壶啊的,都不怎么换新的,大多时候坏的也就是锅底,坏了就补,补完不影响使用,能用个十来年都不是问题。 以前陈凌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的蒸锅比他年纪都大。 听说那口蒸锅最多的时候有过十几个洞,有次父母吵架还给摔坏了,就两口旧锅并成一口补,这样过来的。 不过这两年补锅匠来得少了,都是逢集的时候,会在集上支起摊子。以前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来村里吆喝的,一头挑着风箱,一头挑着炉炭工具,走村串户,那段时间是比较吃香的。 “文莉跟俺说,准备过阵子跟俺嫂子俩人做挂面哩,你说这行吗叔。” 往村口走着,陈玉强说道。 陈凌闻言一笑:“挺不错啊,英强家正好能磨面,你们两家子开个小挂面坊,方便又省事。” “唉,婆娘们就是不想闲着,想做挂面赶集卖哩。” 陈玉强摇摇头:“都是跟立辉叔家学的,觉得人家能赶集挣点钱,她们就像跟着搞。” 王立辉两口子手巧,前两年还办过裁缝铺,不挣钱就关掉了,现在整日里去集上卖衣服,书包帽子啥的,跟大多数人家比,不缺啥进项。 两人聊着来到村口,陈凌有点傻眼。 “咋这么多人啊。” 村里好多人家都拎着锅在等,已经排上长队了,见到陈凌跟陈玉强两个过来,几个小年轻的就凑到跟前。 “富贵,也来补锅啊。” “是啊,咋排了这么些人?” “哈哈哈,这两年补锅匠来的不勤,谁家还没两个破锅旧壶?你瞧,这次来补锅匠年纪不大啊,今天算是让他挣到钱了。” 陈凌越过人群瞄了眼,补锅匠还真是年轻,以前大多都是上岁数的老汉,今天来的是年轻的两口子,坐在小马扎上,媳妇拉风箱,收锅、送锅,汉子就掌着火,敲敲打打,忙得不亦乐乎。 跟周围人闲说着话,等了一个来钟头,终于轮到陈凌了。 他把锅跟壶递过去后,只见那汉子把锅往三角铁的架子上反过来一套,跟着就是一阵敲打,像跟人把脉似的,铲除一些潜在的病根。 也就是找出快要朽坏的地方,再把这些不牢靠的地方敲出洞眼儿来,用铁水补上之后,增加锅的使用寿命。 这汉子虽年轻,技术却不算差。 没花二十分钟就给陈凌把两口锅补好了,随后用石棉垫子压一压,再用锉刀挫平,锅内用砂轮磨光,这就算搞定。 这样的补锅是按补丁的数量来给钱的,打一个补丁一毛钱,破洞太大有垫片的,要外加一两毛。 拢共也花不了一块钱,在老百姓看来,补锅比换新锅可划算多了。 “你这铝壶没法补了,要换底。” “换吧。” “单料?双料?” “给我换双料的。” 换底比补锅还快呢,这样补完,也不过才花了不到两块钱。 “富贵,快过来,有好事儿找你。” 陈凌交了钱,正准备提了锅往家走,就看到王来顺乐呵呵的站在村口冲他招手。 “咋了五叔?” “好事,大好事,县里传来口信儿,说有电视台的人要下来采访,报道灾后的情况哩,到时候你代表咱们村讲两句吧。” “电视台要来?不是,这咋来咱们村了?论受灾重,也不轮不到咱们啊。” “傻小子,你管他为啥来,来了灾后救助款就下来的快,总归不是坏事儿啊。” “说的也是,不过五叔你换个人吧,我这哪会跟人讲话?” “你少来,全村就你会跟外边人打交道,都跟市里领导处成兄弟了,你不上谁上?” “你娃放心,不会亏待你的,过阵子叔还有好事等着你哩。” “……” 陈凌顿时无语,要都是这样的好事,你老还是别来找我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鬼祟 跟王来顺站在村口聊了一阵,陈凌也知道了这采访也不是立马就来的,只是这老头儿一辈子最多也就跟县里打交道,听到要上市里电视台就慌了神,急忙跑来找陈凌了。 实在是窝在山里几十年,没接触过这玩意儿啊。 再加上这边看电视还少,往往不过是听听收音机里的新闻联播而已,在他眼里的采访,还以为跟老辈子那样,挑个人站出来做报告呢,他也没经过这么大的阵仗,一门心思只念着救助款的事,既怕这又怕那的。 经过陈凌跟他一顿扯,这才大概明白这样的采访到底是个啥情况,不过心里边还是有点懵。 走了半截,又转过身子来问:“你娃没糊弄人吧?” “哎哟,我哪敢糊弄你啊五叔,不信你去问问聚胜哥,再不行问问秦秋梅去,他们都在外面上过大学,见识不比我多?” “也行,那俺再去问问。” 王来顺嘀咕一声,背着手走了。 “五爷爷也真是的,这样的事还跑来问富贵叔你,家里有大学生哩,都不往那边想吗?” 陈玉强跟在旁边,忍不住说了句。 陈凌闻言笑着回道:“这不聚胜哥整天去乡里上班嘛,就算找过去问也不在家啊。” 嘴上这么说,陈凌其实心里也是不住摇头。 五叔这人心地不错,就是到难免受婆娘影响,也有点不拿自家老大当回事的。 有活儿了当牛当马的使唤,活儿干完了立马就撇到一边儿,不想再多看一眼。 不止是这老两口,连县城那个当姑姑的也是这样。 偏心偏的太狠。 王聚胜这些年也就挨着受着,没有一句怨言。 虽然王聚胜在他们那一代也算是高材生了,但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这人满脑子老思想,说不好听的就是有点愚孝了,他上大学的那个时候非常缺人才,不去干别的,留在市里最起码也能混个干部,却被他老娘一句话给喊回了乡下,只在乡派出所做了个警察。 “补锅的来啰,补锅的来啰,谁家还没补锅的,赶紧出来看看……” 补锅匠骑着辆破旧的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在村里吆喝着。 这时候日头渐渐西坠,他们也要准备走了,今天生意着实不错,但是在临走前还是要来喊一喊,看看谁家没有补锅,以后估计半年时间都转不到这边了。 快黄昏的时候,王真真回来了,是大妮儿和村里两个小媳妇一块接回来的,也提前来家里知会过。 谁家有空帮忙接送下娃娃,这不叫事儿。 “干嘛呢真真,要吃饭了,又想往哪儿跑?” “没跑,我去喂鸡。” 小妮子回到家放下书包也不歇脚,扔下句话就一溜烟跑到鸡舍旁喂鸡去了,陈凌走过去一瞧,不得了,蚂蚱、蟋蟀、老扁担在草茎上串了一大堆。 “厉害啊真真,你这学上的,第一天就光捉虫了?” “当然不是了,今天下午有两节体育课的,老师让我们在操场拔草来着,这是我顺便抓的。” “好家伙,刚去就让你们拔草?” “姐夫你不知道吗?县城开学也比去年晚,我就晚去两个星期的,学校大操场的草还没拔完哩。” “好吧,要不明天给你带个锄头?” “为啥带锄头?明天我们不上体育课啊,不拔草。” 王真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甩了甩小辫子,又往鸡舍丢了两串蚂蚱:“快吃快吃,待会姐姐家的鸡回来,你们就抢不到了。” 老母鸡见到蚂蚱丢下来,顿时攒动着脑袋咯咯叫着抢作一团,让小丫头也跟着开心的不得了:“好好吃,吃多点,等长了肉,让姐夫把你们做成火锅鸡。” 陈凌在旁边看着,憋不住乐了,看了眼走过来的王素素,就道:“看起来,你这在县城第一天上学,情况还不错嘛。” “那可不,我们同学老好玩了,老师还给猜谜哩。” 听到这话,小丫头喜笑颜开,把手里的蚂蚱全都丢进鸡舍,拍了拍手,走到姐姐跟姐夫身边,兴致勃勃地讲起来学校里的趣事。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哪还有半点怕生的样子。 …… 翌日红日东升,窗外的鸟雀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乱叫着,不时飞起落下,落在莲花池旁偷偷喝两口水,等池里‘哗啦’一声跃起一条条凶猛的鱼,才忽的凌空飞走。 陈凌捧着碗白粥,拿着蒸馍和半截子葱白,在门口蹲着吃着早饭,和陈玉强几人说着话,今天是王立辉两口子要赶集,顺道把村里的娃娃送到学校去了,依旧不用他管,所以给小姨子做了口饭后,他和王素素倒是不急着吃。 不过山上的狼胆子越来越大了,昨天夜里跑到西南村口好几只大狼,放了一阵子枪才被吓跑,趁早饭都还没出门,陈玉强几个就来找陈凌说这事来了,毕竟后天就该他们值夜了嘛。 要做好准备的。 其实这也没啥,他们这边还没说什么,王来顺就找上门了,让他们吃了饭就去大队上领枪,说完就带着孙子在门口跟他们闲聊起来。 陈凌吸溜了口白粥,指着树上的鸟雀对一个开裆裤的小娃子问道:“臭蛋,叔考考你哈。假如这树上一共有十只鸟,叔用弹弓打了一只下来,还剩下多少只?” 小娃子掰着手指头,想了一阵,奶声奶气的道:“是九只。” “富贵叔,俺算对了吗?” 陈凌轻轻摇摇头,笑着道:“这可不是九只,叔一弹弓打过去,鸟都被吓得飞走了,一只都不剩了,所以是零只。” 臭蛋顿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都不转了。 想了会儿还是想不通,对着陈凌无辜的说道:“姐姐教过俺,十减去一,就是等于九的。” 他说的姐姐,是王聚胜家的大女儿丹丹。 虽说两兄弟关系不咋样,孩子们还是玩得很好的。 “九什么九?白教你了,脑子咋都不转的。” 王来顺揪了揪小孙子的耳朵:“真是个小笨蛋,比你富贵叔小时候差远了,你富贵叔像你这么大,能带着村里娃娃把卖糖的老头儿骗得团团转,你可该好好学学。” 听到这话,陈凌急忙开口:“五叔,教点好的,教点好的。” 这家伙,一不小心又讲起黑历史了,他这点破事可别代代传啊。 在众人笑声中,王来顺抱起臭蛋往院子里瞧了瞧:“哈哈,你娃这又是要鼓捣啥,弄得满院子的水。” “洗了洗磨盘,准备磨面哩。” “你就是闲的,净会瞎鼓捣,这磨盘又大又沉老难用了,你还当宝贝一样拉回家里,费那老鼻子劲干啥,去英强那儿给他几毛钱,省心又省事。” 陈凌笑笑也不说话。 “你愿意自己磨就折腾吧。既然吃好饭了,你们几个来大队领一下枪。” “行。” 陈凌放下碗筷,就一块去大队把猎枪领到了手里。 这就是值夜用的,轮到谁了,都能领到,但是进山打猎就不一定没人一杆了。 但是这次呢,领到枪回来的时候,王来顺特意拽着陈凌交代了他两句。 “不管守夜还是上山,都有你的份儿,叔给你留着哩,记得别瞎打就成。” “放心吧五叔,小时候闹过一出了,早长记性了。” “哈哈,你还记着就好。” 回到家放好枪后,陈凌就在门口站了会儿,拿着弹弓,对着周围的打了一通,对面的两口子还没回村,王二婶子也在中秋前被闺女接走了,这两天他是只要闲着没事,就站在门口打几发弹弓,准头也是越来越好。 现在他身上有力气,这弹弓在手上,威力就比小时候要大得多,各种鸟雀小半天就能打个七八只,倒是不必猎枪差。 以前的陈凌小时候也是皮得很,不仅玩弹弓,也时常能摸到枪,不过基本是在长辈的照看下打的。有次陈俊才不在家,他自己找不到枪,不知从家里哪个地方寻摸了一大兜子子弹出来,那时候子弹不缺的,有几年还有特定的消耗指标,所以在农村也不是稀罕东西。 陈凌摸不到枪,就揣着子弹跟一群皮猴子砸子弹玩。 砸子弹其实简单,就是找个缝儿或者小洞眼儿,把子弹固定住,用钉子砸下去,结果那时候他们只是见过大人和年龄大的半大小子这么玩过,觉得有趣也没想太多,谁知道子弹没枪膛或者枪管这类东西的话,很多情况下这样搞是会直接炸裂或者乱飞乱射的。 好家伙,那次可是把几个皮猴子吓得不轻。 由于几人一块比赛的,结果就导致炸伤了两个小娃的手。 成功射出去的一发,还打到了别人家的鸡圈里,直接打死了只老母鸡。 那次太惨了。 受伤都成了小事,有一个算一个,都挨了爹娘的痛打,在那半个月里,真是隔三差五的打,就为了让他们长记性。 不一会儿,打了两只喜鹊,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鸟雀下来,他主要是瞄着这些贼鸟来打,这些玩意儿一阵子不管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人不在家的时候就往院里落,晒点麦子也能被它们糟蹋了。 “嗖!” 一只在空中盘旋的鹰隼被弹弓打中了尾巴,吓得一声尖锐的鸣叫,漫天尾羽爆散中,不断发出惊慌的叫声,奋力扇着翅膀飞逃而去。 “算你跑得快……” 陈凌收起弹弓,家里兔子、鸡鸭鹌鹑多,也容易被山里的鹰盯上。 最近就是这样,早晨或者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就老有鹰隼在院子上空徘徊,好在家里有狗,不怕它下来。 但是遇到飞得低的,陈凌还是会给上一弹弓的。 过了小半天手瘾,回头看了看那些打下来的鸟,大部分已经被两只狗捡到了竹篓里,落到房上或者王老太太院子里的,就不去管了,黄皮子们会去吃掉的。 把竹篓放下,陈凌洗了洗手,厨房的水正好也烧开了,就提着满壶的开水走到石磨前面,仔仔细细的用开水烫了一遍,早晨是用清水刷洗过的,但这石磨让洪水泡过,又在打麦场放了好些年不用,还是好好的清洗一番比较好。 毕竟是自家磨面吃,必须得收拾干净。 借着开水反复刷洗了好几遍,陈凌这才重新收手,等把磨盘晾晒干,就能磨面了。 芦苇杆子没晒好,今天也不用编草垫子,于是下午,就留着王素素在家,他便牵了牛扛着锄头下地去了,给花生、黄豆除除草。 杂草不算多,慢悠悠的,一直干到近黄昏,锄完了将近一亩地,陈凌就没再干了。 只是往回走的时候,陈凌坐在牛背上,发现有几个黑影在村口的苞米地里一闪而过,紧接着苞米秸秆咔嚓咔嚓的响着,顿时就有点犯嘀咕:“什么东西在里边?别是狼吧!” 这么想着,但是看到小白牛没啥反应,估计不是啥野物。 不过陈凌的眼睛还是往那里瞄着,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说话声,他听到后,顿时就知道是谁了,就让小白牛停下,专门在外边等了等。 果然两三分钟后,就有一个个小鬼头从苞米地里钻了出来,见到陈凌后啊呀一叫,吓得转头就往回跑。 “回来!太阳快落山了,还在这里玩?不怕回家挨揍吗!” “叔爷爷。” “富贵叔。” “嘘,小点声,叔爷别喊……” 这时,小森领着臭蛋几个鬼鬼祟祟的跑过来,轻声叫他。 “怎么了?” “小点声叔爷爷,苞米地有秘密。” 第一百三十六 小猪崽儿? 陈凌瞧着几个小鬼又是挤眉弄眼,又是不断冲着他嘘声示意的。 只道他们又在搞什么古怪,毕竟这群娃子年纪小得很,最大的也就是玉强家的小森,才不过四五岁而已,臭蛋几个还穿着开裆裤呢。 他们能有个啥秘密。 心里也就没怎么当回事,笑着道:“秘密?什么秘密?不会是你们几个小皮猴子祸害了别人家的玉米地,嘴馋偷吃了甜杆杆吧?” “俺们没有,叔爷爷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可不能告诉别人。” 小森依旧是副鬼鬼祟祟的小模样,向四周望了望发现没什么人在之后,才冲陈凌招了招手,然后几人便轻手轻脚的钻进了苞米地去。 现在玉米秸秆基本长成了,陈凌往里边看了两眼,也没能看清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就只好跟了过去。 等走进苞米地深处,这地方已经距离土地庙不远,野树灌木也多了起来,稀疏的树丛之间是几座矮坟,是陈王庄里,除去陈、王两家之外,几家子外姓人的坟地。 在几个小娃娃示意下,陈凌走进坟地,又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番鼓捣,把一堆破砖烂瓦挪开,掀起破旧的草席子,露出一个一米多深的土坑,然后就指着土坑里的东西给他看。 这下子,陈凌也终于明白他们所说的秘密是啥了,当即就有些发呆怔住。 “你们怎么抓到这些东西的?” “也不怕抓了小的,惹来了老的,到时候看谁救你们?” 土坑里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只只野猪崽子,有个七八只,比小土狗大不了多少,黑褐色的条纹,从脖子延伸到屁股,这时见到人便挤成了一团,哼哼唧唧不住的叫着。 “嘿嘿,不用怕的叔爷爷,这都离老远了,把猪崽子关在这里头,老野猪肯定找不到的。” 小森笑着,还挺得意。 “啥离老远了?你们在哪儿抓的?” 陈凌问道。 小森看了看臭蛋,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小娃娃,轻声道:“叔爷爷,这是秘密,俺们告诉你了,你可别跟立献叔爷说去,这是俺们前两天从他在山脚布置的陷阱里抓来的……” “好家伙,你们胆子是真不小啊,敢从你立献叔爷陷阱里捡猎物,不怕六妮儿知道了揍你们?” 陈凌一听这回事,立马憋不住乐了。 “为啥要怕啊?这就是六妮儿带俺们抱过来的。” 小森噘着嘴巴,指着土坑道:“这还是他带着俺们挖的秘密地道哩?” “啥?秘密地道?” 陈凌皱起眉头,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是啊,这坑里让俺们挖了两个地道里,老长了,能藏好几个人,六妮儿经常带俺们来这儿玩,从来没被人发现过。把猪崽子关在这里头,上也上不来,根本跑不掉。” 顺着小森指着的方向,陈凌瞅了眼,顿时惊奇不已。 他发现坑底还真有两个洞口,这两个洞口其实是不小的,就是在洞口覆盖着树枝、芦苇,不仔细看的话,注意不到。 不过惊奇之后,就有点哭笑不得了,伸手在几个小脑袋瓜后边拍了一记:“你们几个可真行啊,抱你立献叔爷陷坑里的猪崽儿也就算了,还在人家坟地里挖地道,万一刨了人家坟咋办?” 这一个个的,指定是地道战看多了。 “放心吧叔爷,这儿的坟堆儿少,肯定刨不到。” 跟陈凌说着,小森就带着一帮小鬼头吭哧吭哧的抱着砖块石头,又把土坑覆盖上了。 倒腾完之后,一个个拍着小手,擦着鼻涕冲陈凌嘿嘿傻乐。 “富贵叔咱们走吧。” “嗯?这就走了?猪崽子就丢在这儿不管了?” “没不管,俺吃晌午饭之前就来喂过食儿了,食盆儿都有哩,在地道里放着。俺们这会儿就是来看看它们……富贵叔你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就是,叔爷爷要帮俺们保密的。” 小娃娃们一个个绷着小脸,异常认真的道。 “好好好,我替你们保密,我就当今天没看到那些野猪崽子。行了吧?” 陈凌忍着笑意,回答道。 “嘻嘻嘻,那倒不是,俺们就愿意让叔爷爷一个人知道,其他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去告诉俺爹娘的。” 一群小鬼头前后簇拥着陈凌,眉开眼笑道。 他们向来与陈凌亲近,有什么事不愿意跟爹娘说的,也会跟他讲的。 这一点陈凌自然也知道,就问他们:“抓你立献叔爷野猪崽儿的事,你们小姑姑跟着一块去了没?” “没有。” 小娃娃们纷纷摇头:“那天吃了晌午饭,小姑姑没有出来玩,在家包书皮儿哩。” “哦……” 这下陈凌知道他们是哪天抓的小野猪了。 怪不得呢,他那天去割芦苇的时候,还看到六妮儿带着头在村里四处搜罗东西呢。 原来是抓到野猪崽子了。 这皮猴子真是坑爹啊。 连王立献陷阱里的东西也敢带着人往外抓,还偷偷藏起来。 也不知道这娃脑袋瓜子里怎么想的。 “你们抓了小野猪,怎么不让家里帮着卖钱呢?” 陈凌又问。 “不能卖!六妮儿说了,这些猪崽儿太小,卖不了钱的。他准备以后跟富贵叔你学习,像你们家的兔子一样,养大让它们生猪崽儿,等猪崽儿长大再生,那样才能卖好多好多钱哩……” 小森不断摇头晃脑的说着,其他小娃子也纷纷附和。 “是啊,富贵叔,要是带到家里,俺达俺娘肯定让卖了换粮食。” “六妮儿也是这样想的,立献大伯也肯定不让他养。” 听着他们天真的话语,陈凌差点笑出声。 看他们一个个满怀憧憬的模样,估计这几个孩子都已经幻想着过两年能养上百头野猪了吧。 …… 不过说到把野猪崽儿抱回家,家里不让养,确实是这样的。 野猪这东西特别能生,而且皮实,非常好存活,但村民们一般是不养这东西的。 因为它们野性大难驯服,而且发情的时候,比犍羊还闹腾,大公羊发情了老蹦圈,这野猪发情祸害劲儿更大,还容易伤到人。 就算劁了也没啥用。 野猪这玩意儿吃得多,肥膘却长得慢,这样算下来,就很不合算。 远不如普通猪养起来省心,卖钱还多。 不过呢,这几个小娃娃,想在那处坟地里养小野猪崽子,是肯定不行的。 不是说他们养不养得好,能不能坚持下来。 而是这事肯定瞒不过大人。 六妮儿还好说,这小子皮实得很,心眼儿也不少,大人跟前说瞎话都不脸红的。 说不定还真让他糊弄过去一阵子。 但是六妮儿他们年龄大的现在整天去县城上学,只剩小森几个,就太嫩了。 小娃娃心里没个定性,有了啥好玩儿的东西,总忍不住去看,能瞒住人才叫怪事。 走出苞米地,陈凌叮嘱他们天黑不要过来,就任他们一蹦一跳的跑进村子里,骑上牛回了家。 …… 八月十九,陈凌送完王真真回来,王素素在家已经把磨盘用开水清洗了一遍,晾晒上了,接下来就是准备磨面之前的工作。 这磨面并不是直接准备好麦子就开磨的,尤其用石磨来磨面,不仅要清理干净麦子,还要洗麦,润麦,然后才是磨面。 磨好了面,又要过箩筛,由于石磨是牲口拉或者人来推,转速比较慢,不能完全沥干水分,最后还得晾晒。 要不王来顺嫌他闲得慌,纯属瞎折腾呢,就这样繁杂的步骤,不仅费心费力,效率还低,来来回回也太麻烦了。让习惯了机器便利的人看来,不是瞎折腾是啥? 但陈凌可不管别人怎么想。 他乐在其中,自得其乐。 后世的快节奏生活他早就过厌烦了,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他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小日子。 再说了,自己动手磨的面,吃着也香不是? “素素,你先不用动手,教我怎么弄就行,我有点不太会了。” 陈凌以前看磨面都能看得忘记吃饭,要说一点都不会肯定不可能。 但时间过得久了,他现在只记得步骤,具体做法却是早就模糊了。 “不用急的阿凌,还是得先淘洗干净麦子呢。” 王素素给他盛了一斗麦子,然后给自己盛了一斗,分别倒进木盆里,用笊篱在里边转着圈儿搅动,待麦糠浮上来后就舀出来倒掉,再将麦子用笊篱倒在筛子空去残留的水,然后就倒在席子上摊开晾晒。 她给陈凌做着示范。 陈凌的回忆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 淘麦的活儿不重,小娃娃也能做,但却急不得。 淘完一斗之后,要把盆底的沙土彻底清理干净,然后再淘下一斗,直到淘完一套,也就是十斗左右,百十来斤,够吃一阵子即可。 等花费半晌工夫,淘完麦子后,小麦全被晾晒到席子上面,小两口就凑过去,两人分别占一块,一起把在席上小麦里的小石籽捡出来。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如果石籽儿不捡干净的话,磨出的面牙碜得慌,人吃了也没啥好处。 所以说,一定得细心,不能急躁。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小麦仔细的清理干净,最近家里没啥特别要忙的,茶余饭后,两人就坐在一块读书看报,不当外人的面,小两口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家常话,讲讲奇闻怪谈,聊聊新鲜故事,却是过得越发滋润。 收拾完麦子后,已经快要中午了。 王素素去厨房整上米饭,陈凌就搬了竹凳坐在席子旁,翻看着报纸,守着麦子,免得鸡鸭和鸟来闹腾,尤其是鸡,毛病大的很,不管是粮食还是在土地上,见了就要用爪子刨,弄得到处都是,到时候还得再收拾一次,白费一番力气。 “素素,你来这儿守一下吧,我去捞两条鱼回来。” “啊?咱们水缸的鱼吃完了吗?” “没吃完,太小了,不够烧一道菜的。” “行,那你去吧。” 跟媳妇儿说着,陈凌就把网兜找了出来,正往外走呢,就听到门外按喇叭的声音。 同时,还有一个女声传来:“富贵,素素,快出来搬东西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异趣 小两口听到是梁红玉的声音就往院外走,到了外边才发现今天这二老是让儿子送来的,不过只有梁越民在,儿媳妇和小孙子是不在的。 由于和陈凌不是第一次见面,梁越民也不认生,看到陈凌和王素素出来,就热情的打招呼,站在门口攀谈几句后就开始跟梁红玉两人往下大盒小盒的拎东西。 “叔,姨,家里啥都不缺,还拿这么些东西干嘛?又不是头一回过来。” “哈哈,我爸我妈是熟客了,我这不是才第一次来家里吗?哪能空着手上门!” “我听爸妈说了,咱们这边种稻子少,就带了点大米过来,待会儿咱们两个搬下来。” 梁越民冲着车后堆的大米努了努下巴,笑道。 陈凌看了看,确实挺不少的,他心里暗叹一声,却是不好再客套,不然显得太生分。 于是就把三人往家里让:“先进家吧,正好到饭点了,咱们先吃饭,我正准备到水库捞两条鱼呢。” 梁红玉忙把他拉住:“不用,我们来的时候吃过了,就怕你又折腾。” “瞧阿姨你这话说的,来我家了,吃顿饭不应该的吗?怎么能叫折腾呢?” 陈凌闻言轻轻皱起眉头。 且不说二老次次来都不空手,主要还很对脾气,相处也挺好的,这要是客套起来,就让他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梁红玉见状顿时就乐了:“素素你看他,还不高兴了。” “真没别的意思。我跟你叔是刚从市里回来,路上已经吃过了。本来要去乡里的,这不是从你们这里路过吗,正好带越民来认认门。” 随后一边往院子里走着,就又说起这几天的事。 原来柳银环的父亲伤到了腰,在市里住院呢。 本来没严重到这个地步,结果不巧的是,乡卫生院治死了人,这阵子一直没开门,耽误了治疗,硬撑了几天实在撑不住,都下不来床了。 还是梁红玉和秦容先找人给送到市医院的。 梁越民夫妻俩都有工作要忙,按理说今年是回不来的,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也都赶了回来。 “怪不得我跟素素上次去城里家里上着锁呢!柳叔那边怎么样了,情况好点没?” “基本快好了。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治疗不及时,又在夜里受了凉,手术都不用做,吃吃药,将养半年就好了。” “那就行,上了岁数可得注意点。” “谁说不是哩,环环也让吓了个够呛。正准备回去就把工作辞了,这一年年的请假都费劲,年底还忙呢,连着几年都没法回老家。就像这次这样的,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到哪儿后悔去?” “红玉,跟孩子说这干嘛……” “行,不说这个了。你跟素素赶紧吃饭吧,我们领着越民去转转,不用管我们。” 梁红玉笑着摆摆手。 “没事的,我们也不急着吃饭。” 陈凌沏上茶水,往素素也去把自家留的水果洗干净端过来。 结果这边备好了,坐到一块还没说两句话,秦容先就带着梁越民跑到磨盘跟前,兴致勃勃的左右瞧了起来。 “富贵啊,家里这是要磨面吗?我看麦子都晒上了。” “是啊,家里白面快吃没了,准备磨点。” “哈哈哈,那正好,好些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待会也让我们爷俩试试手,推会儿磨。” “行啊。” 陈凌应着,不过却不怎么看好他们。 自家这石磨可是不小,磨盘差不多有差不多有八十多公分的直径,三十多公分那么厚,底座还要更大一些,起码有个一百二三十公分,十五公分的厚头,这父子俩不是能干力气活儿的那种人,两人一起推估摸着都挺吃力。 不过父子俩兴致很高,显然没想到这茬儿。 梁红玉见此也凑了过去,一家子凑一块看完磨盘去看兔子,看完兔子又去看鸽子,尤其梁越民,看啥都新鲜,怎么都看不够。 “这样的生活好啊,正是我向往的。” 梁越民站在兔窝跟前连连赞叹,他骨子里是有点文艺青年那股劲儿的。 很快就满脸期盼的憧憬起来。 “正好环环准备辞了电视台的工作,明年我就在市里开家分公司,也来弄个小院,种点地,养点东西……” “也享受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 陈凌和王素素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客人上门了,陈凌也不好再出去网鱼,就简单的炒了个青菜,就着米饭对付了一口。 梁越民呢,显然也是经过了梁红玉和秦容先两人的嘱咐,纯粹当做是和陈凌第一次见面,对陈凌在乡里的事情是只字不提,只是在院里的鸽子鹌鹑和兔子之前来回徘徊。 很快,陈凌吃好饭了,便跟着梁越民车上的大米搬到院子里,然后就开始准备磨面了。 经过一个晌午的工夫,席子上的小麦已经晒干,原本陈凌是想用小白牛拉磨的,既然秦容先和梁越民都想上手,就先推着磨试试吧。 陈凌和王素素把簸箩、簸箕、箩筛、箩面创子、笤帚都备好。 然后把杠子绑在磨盘的两个磨橛子上固定好,王素素就把晒干的麦子装了一簸箕过来。 “好了吗?能推了吗?” 梁越民早就等不及了,搓着手,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三十来岁的人,跟个孩子似的,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就等着推磨呢。 梁红玉见状瞪了他一眼:“急啥,等富贵收拾好。” 磨面不能直接倒粮食,磨之前还要摊底的,也就是撬开上面的磨盘,往中间撒点两把粮食。 这样做的原因是,防止开始推磨的时候,石磨的上盘和下盘空磨。 然后才是放粮、推磨。 把麦子放到磨盘上,麦子就会顺着上盘的磨眼儿,送到两盘之间,接着已经摊好的底,推得磨盘转动,麦子在两扇磨盘中间研磨,磨碎的麦子就顺着下盘流到大底盘上。 再把磨盘上的颗粒经箩筛过放到磨顶上,一遍一遍的,如此反复,需要慢慢地来,百十来斤小麦一晌(4个小时)也是磨不完的。 “好了,越民哥你来推磨吧。” 陈凌撬开磨盘,让媳妇摊好底,又在磨盘撒上麦子后,对梁越民说道。 “好好好,我来试试。” 梁越民撸起袖子,把住大木杠子,对秦容先露齿一笑:“爸,那我先来了啊。” 随后便开始用力推磨。 这才刚开始使劲,梁越民脸色就变了。 他是用尽力气在推呢,但这大磨盘几乎没咋动。 “富贵你快看,它怎么不动呢?” 陈凌还没说话,秦容先忍不住道:“这石磨太大太沉了,我跟你一块来推。” 说着也上前去,父子两人把着大木杠子一块用力。 结果…… 还是不怎么理想。 “这磨盘好重啊。” 梁越民咬着牙,蹬着地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推,但这磨盘却只是非常缓慢的在转动。 好不容易推完了两圈,就撑不住了,一副泄了劲儿的模样,站在那儿扶着腰不停地大喘气。 就这会儿工夫,已经满头大汗了。 秦容先也好不到哪儿去,冲陈凌苦笑着直摆手。 没办法,经常不干力气活的人,根本推不了磨的。 “要不我再加个杠子吧,越民哥你走外圈,秦叔你走里圈,要不一条杠子使不上劲儿。” 陈凌说道。 “别麻烦了,这玩意儿太沉了,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梁越民擦了擦汗:“我其实想再推一会儿的,就是还要开车,我担心脱了力,待会握不住方向盘。” “富贵你家以后还磨面吗?过两天我把环环和小明带过来,来你家玩两天,到时候能让我们再推一次磨吗?” “你还上瘾了啊?” 梁红玉笑道:“不过这磨盘确实够沉重的,现在这样的大石磨已经很难找了,更难得的是磨盘上条纹啥的都还挺清晰,以前估计管着一个村的口粮,都得它来磨……” “是啊,不过村里有了电磨就很少用了。越民哥你要想推磨,可以换个小点的石磨,不过磨面这事儿就是慢功夫,不管磨盘是大是小,多试几次你就知道了。” 陈凌笑了笑,就要跟他们打水,让两人清洗一下。 梁越民却道:“没事,先不洗手呢,推不了磨,我们也能帮着干点别的。” 然后就跟秦容先一人拿一样工具,站到梁红玉旁边,准备打下手了。 “那行,我去把牛牵过来,这磨盘大,比较费力,还是牲口拉磨的好。” …… “好漂亮的白牛。” 梁越民见陈凌把小白牛牵到院子里来,立马睁大眼睛,看着这头全身雪白,无一份杂色,且线条无比优美的白色水牛,顿时忍不住心生欢喜,就放下手里的箩筛,准备凑上前伸手去摸。 “别,越民你离小白远点,富贵家这头白牛漂亮是真漂亮,脾气也够大。除了他们两口子,谁也不让靠近的。我和你爸上次就骑了一次,再就不让碰了,往跟前走都不行,还冲我们两人发脾气呢。” 梁红玉见了儿子的模样,立马拦住。 “啊?不都说牛是最温顺的动物吗?” 梁越民闻言脸色讪讪,眨了眨眼问道。 这么漂亮的白牛,任谁见了也忍不住会喜欢啊。 秦容先看了儿子一眼:“大部分的牛是这样的,不过不管是什么牛,发起脾气来,也够吓人的。牛脾气牛脾气,你以为是随便说着玩的?” “哞。” 小白牛通人性,听到这些人对它的议论,就不满的叫了声。 然后垂下大脑袋蹭着陈凌的胳膊,尾巴来回甩动着,乌黑的大眼睛里还有点委屈,跟小孩子找家长告状似的。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在夸你呢,说你生得好看,特别讨人喜欢。” 陈凌伸手挠了挠它的侧脸,安慰了一句,它这才用鼻子长出一口气,缓缓跟在陈凌身后,走到石磨旁边。 饶是梁红玉两人见识过,也不禁啧啧称奇,梁越民就更别提了,看那脸上的表情,以及发亮的眼神,估计已经琢磨也要养一头牛了。 “素素,你给小白蒙上眼吧,我给它套上伽板。” “好。” 其实农村用牲口磨面,绝大部分都是用毛驴的。 拉磨是个慢功夫,骡子和马都不喜欢干这活,它们拉着磨子,总是不好好走,要是打它,它一生气,就会发癫,连磨盘都拉到地上。 牛性子慢,就是打也走不快。 只有驴最适合,它走路不紧不慢,而且拉着磨盘转圈圈也不烦。当然,套驴上磨前,也要喂好草料,饿肚子不能干活的。 否则,它也会耍脾气,驴脾气也是很大的,要不都说犟驴、倔驴呢?! 不过自家的牛没这些毛病,干起活来只会比驴强,肯定不会差就是,原因自不必多说。 只是呢,不管用啥牲口,也要用黑布蒙眼的,小白牛也不例外。 不然长时间拉磨转圈容易犯晕。 “平斗麦子尖斗面,多出的麸子不上算。糁子是喘米是碾,生的做熟就是饭……” 几人一牛围着石磨一通忙活,到下午将近四点,磨了三斗子半的面,从吃过午饭到正式磨面,满打满算两个半小时,三十多斤面不算少了。 “金黄滴麦子上了磨,等着轧面吃蒸馍。” 自己家吃的,磨面要往细了磨。 磨面细不细全看出的麸皮多与少,麸皮出的多,就证明麦子磨得好,磨得彻底。麸皮出的少,那面吃起来就显得粗剌一些。 以前缺粮的年代,都是尽量紧着麸皮出的少来磨,一百余斤的麦子,出十斤左右麸皮,显得面多,能吃得久一些。 人们一般叫这个90粉,顾名思义,就是一百斤麦子出九十斤面粉。 现在自家又不缺粮,自然是不必这样的,一般就是紧着往70粉来使劲儿。 比如家喻户晓的富强粉,那个更好,百斤麦子出粉率只有60,属于更加精细的白面。不过日常做馒头面条,75左右就可以了。 面粉磨好了。 上茬子面白,下茬子面黑,面磨完之后,就要搅匀才行。 如果搅不匀,白的白,黑的黑,蒸馍无所谓,要是吃面条,就差出事来了。 所以这事儿一旦做起来,就较为费时间,今天还好帮忙的人多。 秦容先和梁红玉是下过乡吃过苦的,农活没少干,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梁越民则全靠一腔热情,干的很起劲,有爹娘教着,从生疏到熟练,也帮了不少忙,平时也混迹上层人士的圈子,接触不到这些,可以说很新鲜、很尽兴。 离开的时候,还不断跟陈凌说着,要过段时间接了老婆孩子一起过来呢。 陈凌自是表示欢迎,然后跟他,以及梁红玉两人摆手告别。 第一百三十八章 鱼趣 送走梁红玉一家,小两口就回到家给小白牛喂了些水,让它也休息了会儿,就继续开始磨面。 陈凌筛面,王素素扫磨,又磨了两斗子小麦,搅匀之后就弄到放粮食的西边屋子,倒在竹扁箩里摊开晾了起来,刚磨好的面粉没经过晾晒,千万不能直接装起来,新面一捂就不好吃了。 不过天快黑了,晒不了就先敞开放着。黄皮子们经常夜里在周围乱窜,也不用担心家里有老鼠。 中午没能吃成鱼,磨完面之后陈凌就跑到水库捞了几条,晚上就是蒸的白米饭配鱼汤,第二天早上才是吃的用新面蒸的馒头,农家磨的面虽然不如机器磨出来的白,但是做出来的面食极有嚼头。 吃进嘴里是满口的“五谷味”,越是咀嚼就越是香甜,唇齿留香、余味悠长的滋味可谓是种享受。 王真真都多吃了半块,去学校晌午饭还带了新面蒸的馒头。 可见是真的好吃。 …… 初秋艳阳高悬,天空带着明澈的淡蓝色,一朵朵闲云淡淡然、悠悠然的飘荡着,农历八月下旬,秋的韵味也越发浓郁了。 “哗啦。” 一尾红艳艳的胭脂鱼,蓦然跃出水面,一口咬向莲蓬上停留的小飞虫。 然而就在它堪堪咬中的时候,不巧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斗在一起,扑棱着翅膀从枝头斗到地面,小飞虫被惊得飞走,鱼儿顿时咬了个空,不甘心的在水面甩了甩尾巴,转身游入水中,尾巴一摇,带起一片水花。 陈凌走到池子旁,把密集的荷叶掐下来了一些,让它们不至于太过稠密。 由于水的缘故,两截藕长得异常茁壮,荷叶满池子都是,可恼人不浅。开花的时候确实够漂亮,但时间长了对池子里的鱼却也不太友好,因为水面都让荷叶挤满了,稍微大点的鱼容易让藕杆上的刺刮破鳞。 是以陈凌得空就会将一些荷叶连杆一块撇下来,给水面留点空隙,也好让鱼儿们有活动空间。 今天是八月二十。 夫妻俩上午又磨了三十来斤左右的面粉,收拾好连带着昨天磨的一块晾晒在院子里,忙活完这些,就趁着撇荷叶的时候,把已经长得蓬松成熟的莲蓬采摘了一下。 剥开一株个头饱满的,和王素素尝了尝。 莲子又甜又嫩,且不失鲜美。 “这莲子好吃呢,晚上我来煮点红枣莲子粥。” 王素素甜甜的笑着,轻瞟了陈凌一眼,她仍记得陈凌第一次给她做的早饭,便是莲子粥,那粥的味道,她记得尤为深刻。 或许这辈子都忘不掉。 因为对素素来说,那并不仅仅是一碗粥,它还代表着更重要的东西呢。 “好,晚饭你来煮。” “真真来了家里,总是我这个姐夫做饭,怎么也得让姐姐露一手啊。” “你说对吧?” 陈凌用清水和着麦麸,正在拌鱼食,听到这话便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结果半晌没听到王素素说话,抬头就见自家媳妇正微微鼓着洁白的香腮,翘着红艳艳的小嘴,略显幽怨的看着他:“你还要炒菜的,我想吃炒鸡蛋和花生米了……” 陈凌闻言就是一愣。 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便会心的一笑,站起身来,伸手在媳妇的小鼻子上勾了一下。 又慢慢凑近,在她娇皙滑嫩的脸蛋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轻轻说了句话。 声音太小,也不知是说了什么。 一瞬间就让王素素脸红到了耳朵根,娇羞难耐之下,用那双灵动水润的大眼睛剜了陈凌一眼,扭身匆匆回了屋。 …… 这批小麦是陈凌在洞天种出来的。 磨完面后,这新鲜麦麸味道也确实好,拌好鱼食,水池鱼儿都抢着吃。 这些鱼越养性子越凶猛,且强壮异常,游动速度飞快,抢起食儿来激得水面上水花四溅。 甚至还有不等他抛下鱼食,便跃出水面来争抢的。 但大多用力过猛,往往跃出水池后,便掉到池畔,在地面啪嗒啪嗒甩着尾巴,想再跳回水池里。 可惜,新院落成之后,水池四周也用各类石块加高了些,它们只是沾了满身泥污,回不到池里的。 陈凌见状摇摇头,心说池子还是太小,这鱼养得有点瘦了。 一直也没产下鱼籽。 不然跑出来这两条胭脂鱼就没必要放回去了,正好能再吃顿鱼。 这样想着。 他确实也是动了心思。 弯腰把鱼儿捡起来,放到水中,又匆匆洗过手,便拿着钓竿,提着鱼篓出了门。 他准备去钓会儿鱼。 这鱼竿花了他四十大洋呢,买回来没用过几次。 恰好闲来无事,去水库钓几条鱼也是不错的。 他钓鱼呢,也不是为了吃,主要长时间没钓了,是想享受一下垂钓的乐趣。 另外一方面,他是想尝尝洞天里红鳝的滋味了,就打着旗号,准备趁着媳妇不注意的时候,抓出来做两道菜,给自己两人解解馋。 这玩意儿虽是稀罕东西,卖完一遭之后,却是再难卖第二次的,还不如吃进肚里,来的实在。 其实洞天的鱼呢,一直也在吃。 尤其是没外人,只有自己小两口在家的时候,陈凌得空就会打着去外面捞鱼的幌子弄两条出来,大的小的,都没落下。 这样虽然享受了美味,滋养了身体,但是却少了点亲自垂钓的乐趣。 正好磨完面后,家里没什么要忙的了,自然就动了心思。 白天钓钓鱼,晚上就带上猎枪巡夜去。 反正是图个乐呵。 今天出门是赶了巧了。 王聚胜上个周末值了夜班,正好这两天休息,就和张巧玲抱着儿子趁这个工夫去苞米地忙活了半天。 现在这是刚从田里回来,陈凌走半截,就跟他们一家子走了个碰头。 王聚胜看到他这架势哪还不知道要去干啥,连婆娘跟娃娃也顾不得了,就匆匆跑回家扔下锄头,摸了根竹制的钓竿跟了过来。 趁着初秋的艳阳天,往水库堤坝上一站,清风吹拂,放眼望去,阳光下水波荡漾,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简单的深呼吸两下,整个人就极为神清气爽起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陈王庄靠近大水库,村里人捉鱼钓鱼的本领个顶个的强,爱不爱吃鱼是次要的,且不去多说。 还是娃娃的时候,哪个人没下过水?没抓过鱼?尤其男娃,几乎没有。 就像王聚胜,他手里的鱼竿都能算老古董了…… 这还是他没结婚的时候,在家闲着无聊,跟他大堂哥学着做的,为了找到好材料,翻了好几个山头,才寻摸到一根合适的硬竹。 别看这鱼竿卖相不佳,但是按他的说法,钓起个十来斤重的大鱼,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不过成了家后,就没心思玩乐了,许久都没动过。 今年也是交到了陈凌这个好兄弟,天天见他变着法的玩乐,这才叫激起了兴致。 在陈凌跟前,他话还挺多的,说天说地,讲东讲西,荤素不忌,嘴巴一直就没咋合上过。 只是钓起鱼来就不太顺心了。 陈凌都一连上了几个小鱼,虽说又都放了,但起码是钓到了,他一个鱼尾巴都没见着。 实在是很败兴致。 “狗日的,这鱼咋都跑你钩子上了?俺得离你远点。” 王聚胜愤愤的嚷着,跟陈凌离了有五六米远。 “哈哈,我这是今天运气好。” 陈凌笑着,搬了几块石头,垒到屁股底下。 他打算就在这个地方打持久战,不轻易挪摊儿了。 哪知道就这点工夫,鱼线就是一抖。 啥情况? 他眼疾手快急忙提竿子。 哗啦啦,水花四溅,一条金黄色的大板鲫出水。 真给面子啊! 陈凌也没想到这么快有大货上钩。 果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把王聚胜看得眼珠子都绿了,也顾不得再跟他扯闲话,只是鼓着眼睛盯着下钩的位置,生怕惊跑了鱼。 陈凌这边,刚把鲫鱼放入竹篓,抛竿,没过两分钟。 又是一条大板鲫上钩…… 这是捅鱼窝了吧?! 即便以陈凌这样越发佛系的性子,都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经常钓鱼的人都知道,自然水域环境复杂多变,水里的鱼也会根据地形、流水等情况,群居游动。 所以…… 能否找到鱼窝、鱼道,对出钓的影响非常大。 而且季节不同,鱼类所聚集的位置也是多变的。 有时候哪怕相差只有两三米远,使着同样的饵料,有人能爆护,有人却一条小鱼苗都捞不到。 就像他和王聚胜现在,是一样一样的。 很玄学。 …… 既然是享受垂钓的乐趣,陈凌自然也没作弊。 两人都是一块掘的蚯蚓当钓饵。 结果陈凌还真就运气好,上来就找到鱼窝了。 不出所料,第三杆抛出去没多久,又是一条鲫鱼上钩。 紧接着第四条、第五条……连竿上了十来条,有三四斤了。 对他而言,钓鱼还从来没这么顺利过。 这鱼儿就跟赶着趟儿似的,放钩就咬,一条条直愣愣的往跟前送,简直不可思议。 王聚胜都快郁闷坏了。 连着换了两三个地方,还是不行,最后直接放弃了,把自己的蚯蚓也都拿了过来,守在陈凌身边看他钓鱼。 他娘的,老子不钓了。 过了会儿,大坝有人过来…… “富贵,聚胜哥,你俩这大中午咋跑水库钓鱼来了?” 却是陈泽领着小外甥过来了。 小娃子嘴还挺甜,没白给他买糖,见了陈凌就叫舅舅,凑在跟前去看鱼篓里的鱼。 陈泽怕他离水太近,也忙跟在身后。 不过走近了一看就被鱼篓里的鱼吸引住了目光。 “哟,富贵钓的不少啊,得有四五斤了吧。” “聚胜哥,你也拿了个竿过来,咋不钓哩?站这儿卖红薯呢?” 这话说的王聚胜立马直眉瞪眼的叫骂起来:“你个狗日的水娃子,咋比婆娘嘴还碎,俺就愿意站着,就不下钩,关你啥事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嘿,要俺看,你肯定是钓不着鱼……” 陈泽挑了挑眉毛,故意打趣他。 “钓不着鱼咋了,你能你来啊?俺还不信了,俺在富贵旁边钓不上来鱼,换了你就能钓上来。” 王聚胜把鱼竿往他跟前一推,特别不忿。 “来就来。” 陈泽也不含糊,让他帮忙看着小外甥,就挂好蚯蚓,抛竿。 陈凌在旁边看着也是直乐呵。 他今天是钓爽快了。 伸出一只手揪了揪小娃儿的脸蛋儿:“小毛这次在你外公家住得够久的,要不就别走了吧,咱们这儿有吃的有玩儿的,过两天舅舅们还可以带你去打枪。” “不走不可能,不过也得等过年了再回去,俺姐夫明天也要来哩……” 陈泽扭过脸回了句。 “哟,一家子都来啊,那挺好,热闹。” “我说今天你们咋都在大江哥这边呢,原来是要迎女婿。” 陈凌也没深想,陈大江家就守着水库呢,他和王聚胜过来的时候院子里人就挺多了。 “好啥,来躲计划生育呗。” 陈泽扯了扯嘴角:“过两年,俺媳妇要是生老二,估计也得去俺姐那边住一阵子,这都没办法的事儿。你要不找地方躲躲,还不得天天往家里找?烦人滴很。” 说着,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就露出笑脸道:“正好明天俺达要过生日,就今天先来俺哥这边收拾一下,俺姐夫那都老女婿了,迎他干啥?” “可不是,老女婿就不值钱了。富贵今年带媳妇回娘家可要好好表现,在那边挨了打,俺们可帮不上你。” 王聚胜立马凑趣道。 “瞎说,我现在多老实。” 陈凌摇摇头:“再说,真要蛮不讲理,硬来敲打我,三五个我也不怕的。” “哎哟,把你能的,你要真敢跟大舅哥干仗,俺王字倒过来写。” “就是,富贵你敢么?你要说敢,俺立马跟素素告状去。” 两人闻言就用眼珠子斜过来看陈凌,很具挑衅意味。 “哈哈,别别别,我就这么一说,你俩咋还当真了。” “不行啊富贵,现在咋越来越怕媳妇儿了。” “我不跟你说,你不懂……” “啥俺不懂,你就是怕媳妇。” “好好好,我怕媳妇,说得你不怕似的?” “俺就不怕,昨儿夜里俺还揍她来着,揍得嗷嗷叫。” “去你的,你确定你那叫揍吗?” 老爷们儿嘛,凑一块怎么能不吹两句牛皮?讲两句荤话? 说笑着,陈凌手上鱼竿轻轻一抖,立刻发觉手感不对劲,好像挂石头上一样,非常沉。 但是,看到鱼线在抖动切水,肯定不会是石头。 是大鱼! 哗啦啦……水面晃动,荡出圈圈涟漪,一条微红发亮的鱼尾显露出来。 是条鲤鱼。 个头绝对不小。 陈凌赶紧站起身溜鱼。 王聚胜和陈泽立时看直了眼。 急忙把竹篓、石头搬开,让陈凌溜鱼。 过了会儿,鲤鱼出水,哗啦啦溅起一阵浪花。 陈凌提了提,估摸着有个六七斤左右。 水库这两年大鱼减少,这条绝对属于大个头的。 有这条大鲤鱼,今天可以收工了。 就是小毛这孩子在旁看着挺羡慕的,捏了两条蚯蚓递给陈泽,仰着头道:“舅舅也钓。” “好,舅舅也给你钓一条大鱼上来。” 陈泽接过蚯蚓,撸起袖子,重新抛了一竿。 然而…… 小半晌过去。 陈泽用胳膊蹭了蹭脑门上的汗,忍不住嘟囔:“日他娘的,好邪门啊,咋连条小的都钓不上来。” 王聚胜见状立马来劲了。 “俺说啥来着,俺说啥来着。” “你刚才还笑话俺,现在你也不行吧。” “聚胜哥你小点声,俺还就不信了。” 陈泽皱着眉换到陈凌那边。 又过了十分钟…… 陈泽把钓竿抽上来,往王聚胜手里一递:“个老狗日的,俺不钓了。” 王聚胜总算是出了口气,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人菜是菜,两个人都菜,那就不是菜了。 是富贵这小子今天运气好。 “走了,回家了,吃了晌午饭睡会儿觉,今天晚上还要巡夜哩。” 陈泽抱起小外甥,起身往家里走:“富贵,俺晚上再去喊你。” “好。” 陈凌也收起钓竿,和王聚胜一块准备回家。 …… “先别走哩富贵,俺得摸点木耳回去,不然你嫂子该念叨了。” 王聚胜把手上竹钓竿递给他,拿了自己的竹篓匆匆走到一边。 “木耳?” 陈凌愣了愣,跟着走了过去。 “嗯,枸桃树上长的。” 水库西侧有几株脸盆粗细的枸桃树,主干早已被天牛钻透吃空,基本半腐朽。这样的树木除了烧火没多大用途,但还有个特点就是很容易生木耳。距水库近,水汽也足,隔上几天不去看,就会滋生大片的木耳。 陈凌跟着王聚胜走到几棵枸桃树跟前,果然就看到卧倒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木耳,王聚胜没钓到鱼,也不想要陈凌的,就装了满满一竹篓的木耳。 这样不至于空着手回去,跟媳妇也有个交代。 虽说跟陈凌一块玩乐,张巧玲不会责怪他,但是婆娘嘛,唠叨起来也是够烦的。 “唉,你早说啊,从我篓里拿两条不行了?” “不行,不是俺自己钓的,吃着不香。” “……” 陈凌顿觉无语,这是从哪儿学的臭毛病? —— PS:四十万字了,对我来说很不容易,对等更新的兄弟姐妹来说更不容易,实在愧对大家支持,不过该感谢还是要感谢。 首先是本书的运营官淡茶柸香,今天抽空翻了翻评论,兄弟辛苦。还有08a、骚骚猪的大额打赏,以及稚水、晒不黑、紫龙、玩家k13、糖果云、雨露、挖墙脚、上善如水、空旭、软软、芳国骑士、太上道人、芭蕉、胡鹏、梓潼等兄弟的支持,以及卑劣之徒的意见指正,很到位。努力争取日更建群。(名字简化,177字不收费)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狼与猪 下午没什么事情,陈凌就窝在家里把鱼杀了杀。 晾晒好的面粉也收拾好,又编了小半天草席子。 等到了黄昏,小两口一块把王真真还有村里的娃娃都接了回来。 然后王素素煮粥,陈凌烧菜,给王真真做了顿丰盛的晚饭,饭后两人陪着小姨子做了会儿作业,陈泽和玉强就来喊他了。 “夜里冷,穿上大衣再去吧。” “没事,又不一直在外面待着,不用穿。” 陈凌抱着猎枪,装了半兜子子弹,又从厨房提上两条鱼,就起身往外走。 “穿上,玉强跟陈泽都穿了,万一冻着。” 王素素却紧追着要给把军大衣他披上。 陈凌无奈,瞥了眼媳妇手上今年新买的大衣,只好答应:“行吧,那你给我找出来那件旧的,这件太新,为这点儿事弄脏了不值当。” 今天是巡夜的,又不是去走亲戚,能挡风就行。 其实去了,大部分时间也就是先在村边边的草棚子里待着,并不会一直来回绕着村子巡逻打转的。 他身子骨强健,就算真的要在外面巡逻一整夜,也是没事的。 只是媳妇硬要给穿上,没办法。 等王素素找出来往年的旧大衣,陈凌随意披在身上,被媳妇和小姨子送出了门。 现在夜里九点刚过,八月十五也还没过去几天,月亮还是明晃晃的,是以天色不黑,三人扛着枪,拎着吃食,一路说着话走到打麦场的草棚子。 这草棚子还是洪水过去后,村民们盖房之前建的聚集点。 现在拿来就用,能省不少事。 而且呢,麦场地方宽敞,没什么杂物,正好也处于村外地带,出了草棚不用走几步远,就能看到西北两个方向的动静,在这里值夜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今天他们七队值夜巡逻,一共来了五个人。 除了陈凌三人,还有陈三桂家的陈宝栓,以及陈二柱大伯家的陈宝梁。 二柱大名叫陈宝柱,跟陈宝栓他们属于一个祖爷爷。 陈凌和陈泽这边则属于另一大家子,论亲疏陈大志和陈国平那边的最远,不过越往后越不讲究这些了,也不管是啥辈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互相不怎么掺和,处得来就处,处不来谁认你是一家人? 尤其陈宝栓这种,让媳妇儿教的,整天琢磨着怎么掏空他老子陈三桂的棺材本,陈三桂做点木匠活好不容易攒下的钱,都快让这两口子变着法搜刮干净了。 别人还不能劝,谁劝跟谁闹。 现在搞得名声臭得很,比起陈凌以前还不如。 陈凌还有个好媳妇,他们这是两口子绑一块都不干人事,在村里很不招人待见。 除了他们自家的叔伯兄弟之外,同辈的跟他也处不来。 就说今天夜里吧。 这不是要搭着伙儿守夜嘛,老爷们儿自然也不会干坐着,凑一块喝点酒再正常不过,只要不往多了喝,不耽误事儿就行的。 所以陈凌提了鱼,陈泽带了酒,陈玉强则是买了点猪头肉和猪耳朵一块过来了。 到了草棚子里,陈玉强这人实在,不如陈泽脸厚心黑,觉得自己三人带了吃的,不好意思让陈宝栓和陈宝梁俩兄弟干看着,就把他们叫到一块喝酒,陈凌和陈泽不好说什么,就出去捡柴禾,准备待会儿就把鱼烤上。 结果捡好柴禾回来,刚坐下还喝完两杯酒。 陈宝栓就搂着陈凌肩膀,兄弟长兄弟短的,既是埋怨几次找陈凌喝酒没答应,又是责怪陈凌建房没找他帮忙,后来还论起老陈家的亲疏远近来,说了一大堆,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 今天好不容易坐一块了,准备让他自罚三杯。 陈凌哪会搭理他这茬,让了他们兄弟两根烟之后,就起身找借口出去了。 谁知他刚走出去没多远,陈宝栓就小声嘀咕起来。 “哈德门?谁抽这破烟。” “有好烟还藏着掖着不肯给,天天跟立献、聚胜两个鳖孙送这送那的,对老陈家的兄弟就这样?俺呸。” 这话说的陈宝梁都一阵尴尬,陈泽和陈玉强更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连句场面话都没多讲,拿起自己带来的酒菜,也起身从草棚子出去了,啥都没给剩。 “宝栓你这是干啥哩?人家富贵让你喝酒吃肉,还给你递烟,你这咋还埋怨起来了?” “再说人家建房是没找你,但是可没少让三桂叔往家里带酒菜啊,做到这份儿真不差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你闹这出儿不是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吗……” 陈宝梁也挺无奈,自家这堂兄弟成不了事净给坏事了。 这好好的,处不到一块就不处呗,何必非要都惹成仇人呢? 让他这当堂哥都觉得很难堪。 “嘿,一点别人吃剩下的酒菜,也就老头子当宝贝,谁稀罕要啊。” 陈宝栓脸膛紫红,眼睛一翻,把陈凌给的烟搓成一团丢在一旁:“这小子以前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仗着巴结上了领导,就会在村里装大尾巴狼。” “俺就是看他不顺眼,咋了?不行?” 陈宝梁被噎了个够呛,也起身出去抽烟了,不想再理他。 隐隐还能听到陈宝栓在里面骂:“有本事一整夜在外边,冻死你们个狗日的。” …… 陈凌三人离开草棚子后,就去鼓捣烤鱼去了,根本就没往这事上提。 这个还真不是陈凌大度。 主要陈宝栓这人就是这德行,村里人都清楚,不懂人情世故,还死要面子。 以前因为喜子的事就把村里好几家闹得挺难堪的。 只是没想到无缘无故的,今天会来找陈凌的茬。 你要硬去跟这样一个玩意儿去闹,倒是显得自己不懂事,还让外人看笑话。 索性离他远点,省得膈应人。 于是三人便扛着枪,把酒菜、鱼和柴禾放到打麦场外圈的树林间,就在田间地头到处晃悠。月色朦胧,倾泻下来,照在那些苞米棒子和黄豆荚上。 草丛间的蛐蛐不住的鸣叫,水洼里的蛤蟆也不时的应和两声,这样的月夜,景色祥和,极为清幽,是很适合野炊的。 不过再搞这些吃食之前呢,他们也准备先巡查一遍的。 主要的巡视重点就是南、北、西三个方向,由于山势相连,野物多从这三个方向冒出来,东面是水库,狼不会走那里,不用管。 像是前几天的夜里,狼都是从西面和北面下来,连着两三天都快摸进村里了,可是把那两天值夜的村民吓得心惊胆战的。 三人先是去陈凌家田地转了一遭之后,没发现啥动静就转身往南走,很快到了陈泽家的地头,这小子把枪递给玉强,自己就猫着腰钻进了苞米地。 “水娃子你干啥去?” “屙屎,俺憋了一路了。” “有屎你早不拉,非得到这儿?” “你懂啥,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就你那点破屎尿,至于么?” “俺乐意,关你啥事。” 陈凌就躲得远远的,乐呵呵的看着两人拌嘴,这两人也是有意思,屙屎还不闲着。 少顷,陈泽提着裤子出来。 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苞米地好像有动静。” “在哪边?” “不清楚,快往回走,准备上火把,别是有狼下山了。” 两人立马紧张的举着枪东张西望。 陈凌静静地听了一下,苞米地果然有咔嚓咔嚓的声音,是从南边传过来的。 并且速度非常快。 他们三个人还没走回草棚子,苞米地的动静就近在眼前。只是眨眼工夫,就在西南方向的田埂上看到五六个黑影。 “不是狼,是野猪。” 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纷纷举起手里的猎枪,朝天放了两枪,口中也是一阵大声呼喝。 轰然的枪响,打破了寂静的夜,随后就看到这支小型野猪群快速跑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只能听到一阵惊恐的哼哼声传来。 山里对付野猪以惊扰赶跑为主,尤其碰到野猪群,不会轻易激怒它们。 野猪皮糙肉厚,成群结队的时候,基本没啥天敌,一贯横行霸道。 尤其这些家伙还老喜欢在树木山石上蹭痒痒,比如松树油子之类的,蹭到身上,就像是披了层铠甲似的,身上要是没点力气,就算拿了刀,也根本砍不破它的皮。 野猪凶猛,主要是头重脚轻,前粗后细,肌肉力量集中在前半身。 说占整个身体的百分之七十完全不夸张,皮糙肉厚的,发起狂来就跟小坦克似的,有体型较大的成年野猪发疯,碗口粗的树也能撞倒,人哪能抵挡? 有些地方还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这倒不是说野猪战斗力比老虎和熊还要强,而是说野猪对人、对庄稼作物的祸害劲儿更大。 尤其秋季,农历八九月前后。 这个时节玉米基本就长成了,含糖量高的嫩玉米是猴子和野猪的最爱。 猴子有多机灵就不多说了,野猪的鼻子也非常好使,和狗鼻子比不差分毫。几里地外就能嗅到玉米的甜味儿,趁着夜色就会下山来祸害。 野猪是一公配多母,一旦出动,往往就是携家带口的一大家子十多头,再加上它们不像猴子那样,偷偷掰两根玉米就溜走了,而是会像犁地一样在地里拱过去,长嘴就像是个大铲子,一晚上能将一亩地连吃带祸害的,糟蹋个干净。 所以秋收前,就算不防狼,野猪也要防的。 对山里的人家来说,这算很平常的事。 夏天收了麦,在打麦场守夜是防偷粮贼,秋收前则叫看青,是为了防野猪等山上的野物祸害庄稼,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大伙儿早就习惯了。 不过防野猪却不必像防狼一样大动干戈。 有时候猎枪都不需带。 主要是惊扰为主。 一般情况下,只需点了火把,拿着钢叉,大声呼喝几句,便可将它们惊走。 野猪的胆子不大,主动攻击性不强,受到惊扰后会主动离去。 当然…… 也有例外的时候。 当野猪受到伤害,或者有小猪崽儿的时候,就要打起精神,万分注意了。 如若不然,激怒了它多半没好果子吃的。 被激怒的野猪狂暴起来,见到什么就会攻击什么,野狼见了都得绕道走,根本不敢招惹。 人就更别提了。 “没啥事了,往回走吧,前半夜里狼一般不来。” 陈凌说了句,抚摸了两下微微发烫的枪管,带头往打麦场走。 狼性狡诈,喜欢趁人后半夜睡熟了才偷偷进村。 要是让它们摸熟了情况,有的时候还能躲开狗,不知不觉的就把牲口抓走了。 虽说如此,但也有例外,不得不防。 于是三人就在打麦场外,架起火堆烤上鱼,就着猪头肉一边闲谈一边喝着小酒,没一会儿陈宝梁也凑了过来,这人除了有点爱说大话之外,其实还算可以。 别看整天瞪着一双老牛眼,生得厚嘴唇,光看面相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其实心眼儿也不少,早年就知道他堂兄弟陈宝栓是啥脾性,守着手艺这样好的老子,不知道把本事学好,实在浪费。 于是他就跟陈三桂学着做木匠活,这几年也能接到活计了,倒算是有声有色。 这人凑到跟前,陈泽给他倒了盅酒,他也不喝,而是先拿起来,洒在旁边土路上,说是敬给过路鬼喝的。 “好家伙,真没看出来啊,宝梁你还挺迷信。” 陈泽一阵咂舌。 他们三个是不信这个的,但夜里除了吃喝也没啥玩的,就撺掇着陈宝梁讲俩鬼故事。 于是四个人守着火堆,直到夜里两点多,还精神头十足,谈兴不减。 他们在听陈宝梁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都是从陈三桂处听来的。 这些年陈三桂四处去做木匠活,翻山越岭,经历的、听过的离奇事当真不少。 陈凌三人只有听得份儿。 有的故事讲出来,确实瘆人,再听着山里的狼叫,就有点脊背发凉,让人越听越精神,一点困意也没。 “不讲了,先缓缓,喝口茶水。” 陈宝梁说着转身去草棚子提了个水壶出来,每人倒上一杯后,就又敞开大衣,从怀里摸了几个红薯出来。 用棍子拢了拢火堆,把明火扒开,红薯埋进柴堆里去。 玉强和陈泽看得眼睛放光:“行啊宝梁,还藏了这么些红薯,咋不早拿出来。” 陈宝梁瞪着大眼珠子嘿嘿笑:“就等着喝完酒吃哩,热乎乎的,肚里舒服,咱们正好一人一个。” 其实酒喝得不多,主要是吃菜。 两条烤鱼味道不错,已经吃得只剩鱼刺了,听着山里阵阵狼嚎,酒是真没敢喝多少,四人喝到现在还有半瓶子。 “富贵,你家的门窗都是俺三叔给打的呗?” “昂,咋了?” “三叔收你多少钱?” “没收钱啊。” “三桂叔说他自个年纪大了,别的帮不了我,就帮着把门窗打了套新的。还说就我家那点活儿,不稀的收钱。我给他来着,死活不要。” 陈凌轻轻扒拉着火堆说道。 其实钱自然是给了的,不过陈三桂连喜子的学杂费都快被儿子儿媳妇掏干净了,就央求着陈凌别往外说,到过了年,再给他免费打一套新家具。 陈凌和王素素不落忍。 就帮他瞒了下来。 至于啥免费家具,家里也不缺钱,不至于去占一个老头儿便宜。 “这样啊。三叔做活儿确实快,俺们都当大生意的活计,他有时候都不当回事。” 陈宝梁点点头。 他说的其实不错,陈三桂以前真是这样。 所以在村里积攒了不少人情。 要不然就陈宝栓两口子那样的,早挨收拾了,平白无故,谁肯受那鸟气。 “怎么?想跟你三叔抢生意啊?” 陈泽的嘴快,且说话向来呛人,这时也把陈宝梁搞了个急赤白脸,赶紧摇着手解释:“没有没有,这话可不敢瞎说,三叔年纪大了,去不了远处,就给推过来好些活儿,不过吧,俺这手艺也没三叔的好,不知道收多少钱合适啊,才想问问富贵哩。” 这话说的陈凌三人都不信。 他们也知道,陈宝梁是太贪心了。 既想多赚点钱,又想像陈三桂那样,让人人念他的好,对他挑大拇指,能让十里八乡都来找,这以后半辈子都不缺活计了。 不过他们知道归知道,只是不点破而已。 自己又不找人家干活,还不兴人家做白日梦了? “红薯好了,快来吃。” 说着话,红薯烤好了,陈宝梁从柴灰堆里扒拉出来后,一人分给一个。 拿在手里,轻轻把灰磕打下来,就露出一层金黄色的红薯瓤,咬上一口,又香又甜,热乎乎的吃进肚里,陈凌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今年田里只种了花生和黄豆。 想吃红薯,还得抽时间用溪水催生一些。 …… 这时,陈宝栓出来撒了泡尿,见他们围着火堆吃起烤红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低声骂了句“吃吃吃,噎死你们”,就又回到草棚子呼呼大睡起来。 也没人理会他。 凌晨三点已过,几人还是没啥困意,烤红薯下肚后就准备点上火把,沿着村边的土路再去转转。 也就是刚点上火把的刹那,一声声极为清晰响亮的狼嚎传来,此起彼伏,听声音就知道距离不远。 四人身子皆是下意识打了个激灵,互相看了一眼。 心说这野狼果然是趁后半夜过来了。 便把火把插在打麦场边上,给猎枪填好弹药,静等野狼出现。 陈宝栓显然听到了动静,也不敢再睡。 拿着枪从草棚子钻出来,一声不吭,就冷着脸站在一旁。 五个人就这样等着。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足足等了快有半个小时,并没有狼的踪迹。 那些狼好像就在近处叫了那么一次,就都跑远了一样。 几人又等了十多分钟,举着火把在村外土路转了两遭,还是没有动静,就都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往回走。 “他娘的,这群狼真够贼的,天天过来转一圈,把人搅和一通,扭头跑了,连面都不露。” “……” “估计是不敢吧,前两天巡夜的跟它们打了照面,开枪来着,听说还打伤了一只。狼聪明,知道枪厉害,现在不轻易露面了。” “也是哈,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然后灭了火把,重新把火堆升起来,靠在树旁眯了会。 等快凌晨五点的时候,四人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就准备回家。 苞米地里却忽的响起一阵剧烈的咔嚓咔嚓声,他们看过去的时候,玉米竿子也在不断晃动着扑倒。 “狼吗?” 四人警惕,再次端起枪,借着麦场外树林的掩护,悄悄摸了过去。 还没走近,苞米地就钻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野猪!咋就一只?” “不对,不对,这是带崽儿的母猪,跟之前那几只不是一伙儿……” “小心点,是冲咱们这里来的,慢慢往后撤,别惹它。” 四人正要放枪驱赶,突然发现野猪身后跟着一个个小不点,立马慎重起来。 虽然天没亮,火把也灭了,但趁着微弱的月光,还是能确定这是头带崽儿的野猪的。 而且身板子又宽又厚,极为威猛健硕,光看上去就不好惹。 四人不敢惊扰,又借着麦场外的树林掩护,悄悄退了回去。 静静地看着野猪带着几只小崽子跑到火堆旁把烤红薯的皮哼哧哼哧吃进嘴里,然后鱼刺、鱼肚里装的调料都没落下,又顺着味道长嘴拱着地嗅着,向草棚而去。 “不好,棚子里有宝栓带的红薯。” 陈宝梁见此脸色大变。 他是和陈宝栓一块带的红薯,就是陈宝栓小气,不肯拿出来,准备夜里去偷偷烤的,结果陈凌他们居然带了酒菜,到了之后又闹的脸僵,就闷在里面睡大觉,一直没好意思出来烤。 这下却坏事了。 野猪不仅喜欢吃嫩玉米,红薯也爱吃,往年本地有种红薯的,快收获的时候让野猪群祸害了,十亩地红薯只收了一百来斤,还没啥好办法治它们。 现在这只野猪肯定闻到草棚里的红薯味儿了,而之前由于狼没有出现,陈宝栓又钻回去睡大觉了。 希望宝栓千万别惊扰到它们。 陈宝梁暗暗焦急,也不敢大声喊叫。 带崽儿的母野猪惹不起啊,不能受刺激。 抱窝的老母鸡为了保护小鸡崽儿都敢跟鹰隼干仗,更别说野猪了。 只可惜,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陈宝栓不知情,见有东西闯进来就慌里慌张的开了枪。 这下完了。 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反正那只母野猪受到了惊吓,狂性大发,把草棚子都撞得东倒西歪,破了个大窟窿。 陈宝梁顿时急坏了,不断大喊着。 生怕陈宝栓出事。 不管咋说都是亲堂兄弟,要是眼睁睁看着不管,以后在自家抬不起头来不说,也要被村民们戳脊梁骨的。 陈泽和陈玉强跟陈凌挤在一块不急不躁的,还默契的冲陈凌挤了挤眼睛,明摆着在表露出同一个意思:“活该。” 陈凌自然看出来了,但他心思没在这里。 而是突然想起小森他们关在坟地的小野猪,不知道跟这只野猪有没有关系。 正想着,草棚子那边又一声枪响。 陈宝栓没事,竟然跑了出来。 但也被吓得亡魂直冒,放了第二枪后就拿不稳了,大呼小叫的朝他们几个的方向狂奔而来。 “快跑,这害人精,往咱们这边引。” 陈泽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 野猪尖锐的嚎叫着,速度比人快多了,眨眼工夫就追上了陈宝栓。 危急之下,也不知是不是吓出了潜力,陈宝栓竟然嗖嗖的两三下爬到了树上,险之又险的躲开了野猪的冲撞。 野猪刹不住车,惨嚎着乱冲乱撞,跑到陈宝梁身边吭哧就是一口,还好他躲得快,不然指定要被顶出个好歹来。 趁这个空当,陈凌三人也爬上了树,正准备拿枪射击。 却见野猪突然掉转反向,回身再次向陈宝栓冲了过去。 天可怜见的,陈宝栓还没缓口气儿,也没爬多高,只是用双手双脚紧紧抱着树干。野猪就这样蛮横的冲撞了过了,那气势,就好像前面是座山也要撞倒似的。 事实再次证明,带崽儿野猪确实不能惹。 战斗力何止翻了一番啊。 野猪撞过去,树木都是一阵剧烈摇晃,陈宝栓吓得面如土色,再也抱不紧树干,一下子滑溜下来,挣扎之际竟然一屁股坐在猪背上。 这下不得了。野猪瞬间更受刺激,怒火大盛,红着眼睛,喷吐着粗气,光是听那嘹亮的叫声都比之前更凶狠几分,且在这不断高声狂叫之下,想要把后背上的人掀翻下来。 陈宝栓吓得鬼哭狼嚎的,哪还有之前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惊慌情急之下,只用手指紧紧抠着野猪的耳朵不敢撒手,两条腿也紧紧夹着。 另一边,陈宝梁刚被野猪咬了一口,魂儿都吓跑了,大口喘着气,整个人还在打哆嗦,拿着枪也不敢帮忙,生怕没打到野猪打到陈宝栓身上,那可就完了。 背上爬了人,耳朵还被指甲抠得生疼,野猪就越发疯狂,嚎叫着冲进了村里,速度比之前还快,狂突猛进,想把陈宝栓甩脱下来。 这个时候,凌晨五点半左右,附近的村民已经被这里的动静惊醒。 走出门一看,就看到了非常具有戏剧性的一幕…… 一头高大凶猛的野猪,竟然背上驮着人横冲直撞的闯进村里。 一个个吓得赶紧躲闪,关门闭户,唯恐避之不及。 但随后却都不甘错过这档子稀罕事儿,爬上房顶看起了热闹。 事出突然,只知道是野猪,却没看清楚猪背上的人是谁。 就站在自家房顶上你喊一句我喊一句,互相聊了起来。 “娘隔壁的,大清早的闹哪出儿,咋还骑了头野猪进村哩?” “净说风凉话,看那架势能叫骑猪吗?准是让巡夜的小子招惹到了,野猪凶得很,千万别闹出人命来。” “应该不至于,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起码要伤筋动骨了。” “……” 他们聊得起劲儿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紧跟着是一声苍老的怒喊,动静才慢慢变小了去。 “快,下去看看咋回事。” “走走走,一块去。” 第一百四十章 顺口溜 打麦场这边。 四人望着野猪驮着陈宝栓发狂般的冲进村里皆是错愕不已。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才回神。 ……刚刚的情况太吓人了。 一头带崽儿的野猪发飙,绝对比遭遇受惊的大牲口还要可怕。 人类脆弱的小身板,可扛不住它一下子的。 想想就是一阵心惊胆战。 这不,才刚放松下来,陈宝梁就瘫倒在地,抱着一条腿吭哧吭哧的痛哼不止,脸上也全是冷汗。 “宝梁,你腿没事吧?” 三人走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让野猪啃了一大口,刚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疼得站不起身了。” 陈宝梁单脚立着,靠在身旁树干上,疼得龇牙咧嘴。 “还好俺躲得快,没被撞到,算是捡了条命。” “……” “快别说话了,先去俺达那儿看看吧。” “来,俺背你过去。” 陈玉强看到陈宝梁的右腿开始冒血了,赶紧背上他,迈着大步往自家老子的住处走去。 “富贵叔,你跟水娃子快去看看宝栓那边儿咋样了,可别真出啥事了。” 事有轻重缓急。 陈宝栓再怎么不是玩意儿,到底是跟他们一块巡夜来的,这要是闹出人命就不大好了。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等陈玉强走远了之后,陈泽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说宝栓那王八蛋死了活该,要不是他没事找事,五个人好好的呆在一块,又怎么会惹到野猪。 随后也不急着回去,就拽着陈凌到草棚子里堵野猪崽儿。 可惜的是,那几只猪崽儿早就跑没影了。 这些小东西遇到危险溜得飞快,尤其这边紧挨着苞米地,现在的天色也没完全亮起来,只要往苞米地一钻,想抓到它们就难了。 没能堵到野猪崽儿,两人只好扛了枪往村里走。 这个时候,村里正热闹呢。 那么大的动静,谁还睡得着觉? 王素素也带着两只狗跑了出来,担心陈凌遇到危险。 结果出了门才发现,原来是陈宝栓出了事。 这王八蛋运气倒还真不错。 虽说被野猪颠了个七荤八素,但小命却是保住了。 原来那野猪虽说怒火汹汹,四处乱撞,骨子里的本能却还在。 觉得身上不舒服,下意识就往大树、石头上冲撞,跟平日里蹭痒痒似的。 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子冲进几棵树中间,粗壮的身子卡在了那里。 这下陈宝栓终于被甩飞了出去。 幸运的是没有摔太狠,但不幸的是,这一甩之下,却让他飞进了别人家跨巷的粪坑里。 陈凌两人赶过去的时候,陈三桂带着头刚把人捞上来。 那场面就别提了。 陈凌直接没敢多待。 和陈泽道别一声,便匆匆拉着王素素回了家。 至于卡在树中间动弹不了的野猪,他也没兴趣管,谁愿意抓回家就去抓。 自家是不差这一口儿的。 …… “太险了,下次有这样的事,还是把狗带上吧。” “就算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夜里把小白牵回牛棚,生人进不了咱家院子的。” 回到家里,王素素一阵后怕,拉着陈凌的手久久不松开。 山里野猪多,在秋冬季经常跑下山来找吃的。 碰到了野猪群其实还好些,有带崽儿的母猪也不用太过害怕,一般放几枪就能够把它们吓跑的。 反倒是独猪,也就是像今天这样,遇到单独带崽儿的母猪的时候,就得小心了。 这样的野猪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只要稍微受到惊吓,便会激起它护犊子的本能,根本招惹不起。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过段时间进山打猎肯定带上它们。” 陈凌安慰媳妇一句,然后道:“你快去叫真真起床吧,吃了饭还要送她上学。” 饭团看书 昨天夜里只有王素素和小丫头在家,所以没让黑娃、小金它们俩跟着去。 现在想想,两只狗跟着去了,大野猪不说,起码那几只野猪崽儿肯定就跑不了了。 “也不知道六妮儿和小森抓的野猪崽儿,跟这些是不是一窝的。” 陈凌在厨房切着菜,心里不由想道。 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个太当回事。 不出意外,过个两三天就会被他忘在脑后。 谁知下午他正在家补觉的时候,就听到有小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走到外面看了一下。 好家伙,陈玉强正在自家院里摁着小森一顿好打。 不用多说。 肯定是偷野猪崽儿的事让发现。 就几个四五岁的娃娃,那一丁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住家长。 陈凌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不过看到陈玉强打孩子还是走到跟前劝了劝,像这年月,农村娃只要犯错,指定少不了挨打,家家户户都是从小打到大,不打不成材。 “叔爷爷……” 看到陈凌走进来,小森委屈极了,噙着眼泪,屁股上满是红印子。 让陈玉强抽的。 “叔你别拦着俺,这娃上次就把俺娘糊弄了过去,差点让淹死,这次更不听话,早晨回来就跟他说,最近苞米地有野猪,不让他去那玩儿。他倒好,当时还答应的好好的,转过脸就偷着跑了过去。” 陈玉强越说越气,抡起皮带又是一顿抽:“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没抽两下,就被陈凌抓住了胳膊:“快别打了,赶紧停手,把娃打坏咋办。” 小森哭得差点抽抽过去,泪眼朦胧的看着陈凌道:“叔爷爷,俺们的野猪养不活了,快饿死了……” 陈玉强一听这话,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还敢提野猪崽儿哩,没碰上大野猪,是你们运气好,喜子的叔叔今天早上差点就让大野猪撞死。” “下次再不听话,就把你关进小黑屋里,拴上铁链子跟狗一块住。” 训完儿子,陈玉强才对陈凌道:“叔你不知道,他们几个胆子大着哩,跟着六妮儿把立献叔陷阱里的野猪崽儿全给偷了,还放在坟地的土坑儿养了好几天。” “那些野猪崽儿还没有人两个巴掌大,这么些天没有母猪带,闷在坟地的土坑里,喂东西也不吃,每天就喝点水,都快给饿死了。” 其实要不是今天出了陈宝栓这档子事。 小森他们几个听说是带崽儿的母野猪发狂后,就担心自己抓的野猪崽儿,一伙儿人偷偷跑过去看了下,让王来顺给撞见了,各家大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那小野猪呢?还在地道里边?” 陈凌问道。 “没,送到立献叔家了。” 陈玉强摇摇头:“叔,猪崽儿太小了,还不能吃槽哩,没大猪的奶水难养活。” 至于早上那头带崽儿的母野猪,早就被村民们五花大绑拉屠宰场卖钱去了,一场洪水过后村里损失惨重,好不容易遇到卖钱的机会,都不想放过。 现在想找奶水挺难的。 村里也没牲口产崽儿。 “太小了,卖不了钱,也养不活,既然这样,不如烤了吃掉。” 陈凌建议道。 小野猪肉嫩,还没腥臊味,腌制好之后架在火上烤,直到烤成金黄色,香喷喷直冒油,当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陈玉强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哈哈,这个靠谱,不过到底是立献叔陷阱里抓的……” “没事,我去跟献哥说。” 陈凌弯腰给小森这娃抹了抹眼泪,低声哄了他一阵。 等他不哭了,这才抬头问道:“玉强你还困不?不困咱们去把枪还了。” “行,那就去大队把枪还了。” 陈玉强应了声,拿了猎枪出来,并叮嘱了儿子老实待在家里,不准乱跑,就跟陈凌一起出了门。 在村里走着,今早的事儿已经在村里传遍了。 大半天过去了,还有人在议论呢。 说这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 陈宝栓更成了三句话离不了的传奇人物。 不仅骑了次野猪,还被野猪甩进了粪坑里,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陈宝栓的笑话。 陈凌倒是没啥幸灾乐祸的心情,主要是想到陈宝栓从粪坑里捞出来的那一幕,就止不住的膈应。 让这事儿闹的,他和王素素早上都没啥胃口吃饭,只喝了一碗粥下肚。 哪里还有心思幸灾乐祸。 “水娃子,大队还枪去不去?” “去,等俺吃口饭,才刚睡醒。” 到了陈江家里,又把陈泽给喊上。 今天是陈泽他老子过生辰,都在这边,过来喊上陈泽后,三人就一起去大队把猎枪还了。 等过阵子去山里打猎,陈凌是有份儿的,他们就不一定能摸到了。 随后说起今早的事,两人也是直叹。 陈宝梁的左腿让野猪咬伤了,但问题不大。 陈宝栓就惨了。 不仅摔进了粪坑,胳膊和腿也伤得不轻,现在已经送进县医院去了,以后应该能老实不少。 说来说去,野猪是他自己招惹的,怪不到其他人身上。 三人一块在大队简单聊了几句,就各回各家。 他们两个是继续回家补觉去了。 陈凌睡了大半天,精神头不错,在家陪着媳妇收拾了些杂活儿。 又给鸽子剪了剪羽毛,就把它们都放了出来。 这几只鸽子让关了几天,果然是学乖了,放出来后也不往院外跑,就在院子里活动,不时的还跑到陈凌身后,咕咕咕的叫着啄他的鞋面。 估计是想回洞天。 陈凌也没有理会,只是把它们的食盆放到墙根垒好的鸽子窝跟前,让它们以后各自组建家庭吧。 陈凌收拾完鸽子窝,又去收拾鹌鹑的窝。 见他忙活,王素素也过来帮他。 打扫兔子窝的时候,王素素看到那几只大兔子又在篱笆圈里打洞了。 就道:“阿凌,你快来看,咱们家兔子是不是又怀上崽儿了。” 打洞、咬胸前的毛。 这是兔子怀孕的征兆。 “估计是。” 陈凌走到跟前,仔细观察了一番,也拿不准。 “没事,就算怀了崽儿,等它们产下来也要一个多月呢,到时候这茬小兔子产下来,上一茬的小兔子也能出栏卖了。” 一般肉兔都长得快,有四五个月大就能出栏卖。陈凌家这是野兔,但是伙食好,并不比养殖的肉兔长肉慢,再过一个多月,鸡鸭和鹌鹑无所谓,兔子肯定要卖掉了。 不然又生出二三十只兔子,味道可受不了,每天往外清理粪便,都得花费不少时间。 兔子这东西别看长得讨人喜,但是吃的多拉的多,味道也大,兔子屎还好点,兔子尿骚味实在太冲了,勤打扫也不行。 要不是陈凌想了办法,用洞天水种了点加强版的艾蒿,隔两天用烟熏上一熏,四十来只兔子又拉又尿的,院子里早就臭不可闻了。 “说得也对,不过我们家的鸡鸭,今年就别卖了吧。” 王素素点点头,仰头看着他说道。 “嗯。肯定不会卖的。” 自家鸡鸭下蛋多,就算冬天需要喂粮食也没啥。 每个月卖鸡蛋鸭蛋的钱够买多少粮食的。 都够它们上吃半年。 过日子嘛,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笔账。 以王素素勤俭的性子,自然也是怎么合算怎么来的。 半年来,陈凌在这方面也受了她不少影响。 虽不至于精打细算,但是比起之前可是节俭太多了。 …… 汪汪汪! 傍晚的时候,陈凌家一阵鸡飞狗跳。 却是三只小黄皮子不知道从谁家招惹过来两只大白鹅,好家伙,背上的毛发有多个地方被大鹅叨掉,一块一块的都秃了,非常狼狈。 逃到家里后,黑娃、小金倒是把大鹅撵走了。 可是这三只小黄皮子还是不安分,刚缓过来口气儿,就又跑到鸡圈去撩拨王真真带来的土鸡。 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结果很不幸,碰上了陈凌家的鸡鸭天黑回家,逮着它们三个就是一顿啄。 逃窜上墙头还是被两只大公鸡扑棱着翅膀追了过去。 好一阵热闹。 小黄和小胖每天晚上必到,见了三个小崽子被追着咬,竟是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只是在厨房里,蹲在陈凌和王素素脚边不住的蹭来蹭去撒着娇。 估计也是嫌弃自己生的三个小崽子太废了吧。 比起其他奸猾狡诈的黄皮子,这三个小憨货实在属于异类,招猫逗狗的,极其顽劣。 虽说在陈凌家长大的,不至于到处祸害家禽。 但是这三个小东西玩闹起来,也是惹人烦。 所以平常只要一进家,陈凌就让两只狗把它们赶出去了,实在是太闹腾。 “姐姐,我回来了。” 两人吃着饭,没五分钟,王真真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快看,玉芝大嫂给做的风葫芦,我们一人一个,特别好玩。” 风葫芦又叫响葫芦,是空竹的一种。 不过孩子们玩的,型号要小上许多,衣服扣子大小,两根绳子来回一抻就呜呜的响。 “不错啊,你玉芝大嫂给你们做的啥饭?” “嘻嘻,包的饺子呗……” “我吃了一小碗儿就回来了,肉挺多的,就是没姐夫做饭味道好。” 王真真搬了椅子,坐到姐姐身旁,然后抓起小胖按在腿上一阵揉搓。 可是黄皮子们向来不跟她亲近。 挣脱下来,就冲她一阵张牙舞爪的乱叫。 直到王素素把它抓起来抱在腿上,它才安分下来,舒服的眯起眼睛。 “没你姐夫做饭味道好是肯定的,谁家像你姐夫做饭一样?烧菜都得半锅油哩……” 王素素说着嗔了陈凌一眼。 这要是让爹娘知道自家这样的做法,指不定怎么说他呢。 小丫头听了这话,也是靠在王素素肩膀上一阵傻乐。 “姐夫,俺再来给你猜个谜语吧。” “好啊,让我跟你姐姐看看,今天你又学了个啥谜语。” 小两口早饭没吃好,午饭也清淡得很,这不晚上才炖了一条鱼。 现在吃完,正好猜个谜消消食。 “那你听好了……” “一根细藤一颗瓜,猪不拱来猫不抓。常人买瓜屋里亮,瞎子买瓜钱白花。” “打一样东西。” “能猜得到吗?” 陈凌跟媳妇对视一眼,然后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想了足足两分钟,才摇摇头道:“我猜不到。” “哎呀,姐夫你咋这么笨呢。” 王真真很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问王素素:“姐姐,你猜出来是什么东西吗?” 王素素也轻笑着摇头:“你姐夫都猜不到,我更猜不到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是电灯呀!” “你们两个太笨了,这都猜不到。” 小丫头撇着嘴直摇头。 “你年纪小嘛,脑子灵活,再给我们猜一个简单的。” “好,那你们听好了……” 小两口吃完饭也不急着收拾,就在厨房坐着逗小丫头玩。 隐隐有笑声不断传出来。 …… 连着猜了几个谜语,笑也笑累了,王素素带着妹妹在厨房刷碗,陈凌就去喂鸡喂牛。 这时六妮儿领着一群娃娃跑到家里来了。 来的时候还是端着半盆饺子过来的。 这小子跟陈泽他爹赶巧是一天生日。 今天放了学,刘玉芝就给他包了顿肉饺子,还把整天一块疯玩的小娃子们叫了过去。 “婶婶,把饺子放好吧。” 六妮儿把饺子递给王素素后,就马不停蹄的跑到鸡舍这边,在陈凌跟前露出讨好的笑容。 “富贵叔,能不能商量个事?” “啥事啊?你说。” “嘿嘿,就是家里的野猪崽儿不好好吃东西,上午五爷爷给送到家里后,俺姐给弄了点糊糊,吃倒是吃了,但是老拉稀,现在都不怎么动弹了……” “俺知道你有招,你帮俺喂两天吧,卖了钱肯定分给你。” 原来是这事儿,这小子倒是鸡贼得很。 陈凌闻言一乐:“费那力气干啥,明天我跟你达说说去,这小野猪香得很,烤了吃比啥不强?” “不行,不能吃。” 六妮儿脸色顿时变了,慌忙摆手。 “咋不能吃,上次在你家吃獾子肉,你不还嚷嚷着吃想野猪肉么?” “不一样的,俺是想吃大野猪,这野猪崽儿太小了,没啥肉。” “哎呀你这娃不知道好坏,这野猪就是小时候肉才最好吃呢,做成烤乳猪,外焦里嫩,不仅外面的酥皮香,里面那嫩肉也都不用嚼,吃进嘴滋溜就咽下去了,好吃得很。” “不行,绝对不行,俺还要养大卖钱哩。” 六妮儿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没有答应下来。 村里谁不知道富贵叔做饭好吃,尤其吃过一次后,都想吃第二次。 现在光是听他说着,六妮儿都能想象到野猪崽儿变成了一只只金黄色、香喷喷的烤乳猪了。 “行吧,那你明天把猪崽儿抱过来吧,我可不保证能帮你养活。” “没事的富贵叔,俺相信你,上次给你送过来的小兔子都没睁开眼,你都能养活,猪崽儿肯定不成问题。” 六妮儿带着几个小娃子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陈凌喂完鸡,又去喂鸽子,一边和待在院子里玩的几个小娃说着话。 然后他就发现王真真早就知道野猪崽儿的事。 虽然她没跟着去,但是整天和六妮儿他们一块上学的,抓野猪这么值得吹嘘炫耀的事,咋可能不告诉她。 “你这妮子,知道咋不跟我说?” “俺也想跟你说啊,可是一回到家你就催俺写作业,都把俺催忘了。” “也是,这么一说,你今天作业好像还没写呢……” 陈凌一拍脑门,说道。 “……” 王真真笑容顿时凝固,然后皱着小鼻子叫喊着去咬他。 “好了好了,明天不是不上学吗,好好玩吧,我不催你了。” 闹了一阵,陈凌举手投降。 六妮儿这时也把野猪崽儿抱了过来。 小野猪崽儿个头小,不用占啥地方,陈凌就直接把它们放进了一口废旧的空水缸里,这口缸比较大,缸壁也光滑,绝对跑不了。 喂了点家里稀释后的溪水,就没再多管。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一看。 院子里有五只小野猪崽儿在来回跑。 他以为从水缸里的跑出来了,结果走过去才发现,水缸里的八只猪崽儿还在。 比起昨天精神头好了许多,趴在缸底叠罗汉似的,你压我我压你,哼哼的叫着,想往外跑。 转身又看了眼院子里跑动的野猪崽儿。 这…… “汪汪汪!” 行了,不用多猜了,两只狗已经跑过来邀功请赏了。 野猪崽儿肯定是它们给擒回来的。 随后跟王素素一说,她也挺惊讶的。 就和陈凌一块把两只狗抓回来的小猪崽儿关进了篱笆墙内。 昨天刚把鸽子放出来,今天正好关猪崽儿。 “这两个鬼灵精,估计是听到你说想吃,就一大早跑出去抓了。” 王素素从不会低估自家狗的灵性,知道它们是能听懂简单的话的。 现在也是。 听到女主人这样说,两个家伙兴奋地吐着舌头,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瞧你们这得意的劲儿。” 陈凌笑骂一声,揉了揉它们的大脑袋:“正好今天天气好,走,带我瞧瞧你们从哪里抓的小野猪。” 前些日子晨起有雾,这两天却没有,晴得很彻底。 天空明净,太阳火红,这初秋的早晨山里并不太冷,温度宜人。 陈凌跟着两只狗出了村子。 结果又被带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距离土地庙不太远的那处小坟圈子。 “你们从这里抓到的?” 陈凌有点疑惑的走进坟地里,在四周看了看。 紧跟着,没费多少力气就在草丛靠近草根的位置找到了几堆动物粪便。 这些粪便呈长条状,略稀略散,里边还有一些青黄色的颗粒,应该是松果之类的种子。 这是标准的野猪粪便,只是几堆粪便分布在不同位置,颜色与干燥程度也不一样,这很可能是是野猪光顾过不止一次。 他顺着草丛查看,就发现一排排大小不一的凌乱脚印,歪歪斜斜向西南方向延伸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野猪崽儿给招来的。 他没有王立献的本领,分辨不出这是几只野猪留下的痕迹。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只有那带崽儿的野猪光顾过这里。 应该是个野猪群。 “五叔昨天撞见小森他们来这里,按理说应该能发现情况的……” “算了,待会儿回去再跟他说一声,提醒下村民,玉米快熟了,千万别让野猪祸害了。” 跟着又带着狗在周围转了转,再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痕迹。 草木青翠,露珠晶莹,玉米棒子也是一天一个模样。 陈凌走出苞米地,便沿着土路向山脚自家田地走去。 地里的小白菜能吃了,摘点小白菜回去炒。 …… 太阳升起来了,明晃晃的,山上也五颜六色。 野柿子、野山楂、黑枣等野果也即将成熟,红的、黄的、黑的绿的,在阳光映照下组成一个具有秋天韵味的风景图,非常漂亮。 陈凌摘完小白菜,还给兔子割了些草。 就领着狗一路走走停停,欣赏秋日早晨的风景。 到了村边边上,小娃娃们念的一段顺口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陈凌驻足仔细的听了听,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的是:“陈宝栓鼻子长,娶了媳妇忘爹娘,别人巡逻他睡觉,惹急了野猪心慌慌。陈宝栓忘爹娘,粑粑坑里喝粪汤,喝粪汤。”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背媳妇 今天过周末,这群小娃子终于能放开玩了。 大早晨吃了两口饭,就在村里到处瞎晃,走路也不好好的走,不是拿着棍子对路边草丛一通敲打,就是边走边踢石头块。 不时还念几句顺口溜。 也不知是村里哪个闲的没事给编排的,说给了这些皮猴子。 陈凌默默跟着念了两遍,还挺顺嘴。 随后他也没跟小娃子们打照面,径直从打麦场这边带着两只狗回了家。 到家放下小白菜,给兔子添上草就去王来顺家走了一趟,跟他讲了下苞米地野猪踪迹的事。 发现苞米地有野猪群光顾,这可不是小问题,王来顺听完立马慎重起来。 他昨天就是在地头闲逛,还真没怎么注意。 现在听陈凌说起,知道这不是小事情,关乎村里秋收的收成,不能耽搁。 就匆匆到大队打开大喇叭一通喊。 于是每天在夜里巡逻的又多了几个人,防狼的同时也要看青。 看青主要的就是怕野猪糟蹋未成熟的庄稼,这个比防狼还重要呢。 陈凌家今年没种粮食,发现了还能及时过来通知他。 让王来顺对他大加赞扬。 愣要拉着他,塞给他两壶闺女送来的高粱酒。 让梁桂珍看到,嘴巴都噘了老长。 ……最后,陈凌到底是把酒提回了家,这个时候正好六妮儿带着小娃子们赶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只狸花猫。 进门就向着王真真叫喊道:“小姑姑快来,俺们找到母猫了,刚下崽儿不到半月,有奶水哩。” 好家伙。 陈凌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敢情这群皮猴子刚才到处晃悠,是给小猪崽儿找奶水去了? 结果…… 就寻摸了只母猫回来? 这家伙,猫才多少奶水。 你找只抱窝的土狗也是好的啊。 不止陈凌觉得无语,王素素也是感到好笑,只是冲他们说了声,注意别让猫抓咬到了。 两人就不再管他们,自顾自的盛粥吃早饭。 饭后没多大会儿工夫,张巧玲就抱着大头来找王素素了。 王素素的性子和善,心思也正,嫁过来后就很招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们的喜欢。 经常只是互相来往个一两次,人家就有啥事都念着她了。 今天张巧玲就是来教她腌咸菜,做辣子酱、豆瓣酱的。 换季了,地里很多菜长老了,韭菜花、黄瓜,都能腌上一些。 黄瓜是小二茬,陈凌没怎么管,长得不好不坏。 家里也没怎么吃,烂在地里是浪费,不如腌成咸菜。 等过段时间,再去挖点荠菜疙瘩,荠菜叶子也能腌着吃。 王素素跟他商量,想多腌点,能吃一冬天。 再一个,陈凌烧的那些菜,很多时候,豆瓣酱必不可少。 也要做上一些的。 两个婆娘在一块鼓捣,陈凌抱着大头玩了会儿,就交给王聚胜家的大丫头了,和六妮儿他们围在一起看野猪崽儿,闹得很起劲。 只不过,这些猪崽子很怕生,不仅把狸花猫闹得跳墙头逃走了,还咬到了好几个小娃娃。 幸好它们小,是乳牙,咬得不疼,孩子们被咬也浑不在意。 跟野猪崽子闹了会儿,就嘻嘻哈哈的围着黑娃和小金,给它们挠痒痒,想让它们再给抓几只野猪崽儿回来。 陈凌现在基本确定,这两茬小野猪是一窝的了。 不说别的,体型就差不多,放到一起,根本分辨不出。 ……野猪这东西繁殖速度快得很,每年可以生产两次,一窝少则五六只,多的话十来只,甚至能达到二十只。 产崽儿数量多也就算了,适应性还强,除了在野猪崽儿的时候被鹰隼和狼等天敌吃掉,几乎不怎么生病。 要是不管,只是一个野猪群,数量每年就能翻一番。 好在今年村民的打野猪的热情非常之高涨。 原因说来也很简单,今年下半年什么东西都贵。 大野猪拉到屠宰场后,很是卖了些钱。 许多村民知道后都眼红坏了…… 或许是看到了挣钱的机会,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挨家挨户的汉子们纷纷争着抢着去值夜巡逻,之前去过的也嚷着要去。 王来顺啥也没多说,很配合的每个人都发了枪。 结果第二天夜里就有人打到了一头。 这次去的人多,很轻松的就给擒了回来。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头猪不太凶,攻击性并不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胆小了。 等押到打麦场,举着火把打眼一看,这才发现,他娘的不是野猪,竟然是一只平常人家养的黑土猪。 黑土猪怎么跑野猪群里边了? 很多人想不通。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好像是王立山家之前养的那一只。 就去王立山家把他叫醒认了认,结果还真是。 他家猪的两只耳朵上有豁口,是在小猪崽儿的时候就打下的记号。 这样的记号,在村里各家都有,尤其鸡鸭,长得都差不离,要是不打记号根本分不出是谁家的。 这头猪身上的记号,与王立山家相熟的都知道。 说到王立山家的猪,还是在发洪水的时候,跑丢的。 那个时候村民都急着避灾逃难,也没来得及管。 牛啊驴啊之类的牲口能赶着走,猪就不好弄了,索性就丢在了猪圈。 后来躲灾回来,哪里还能找得见? 现在看来是跑到山上去了。 不过让村民们一直想不通的是,这猪怎么活下来的?居然能跟野猪群混到一起? 他们都有点不可思议。 后来王立山想了想,说很可能是因为自家的猪是母猪的缘故。 野猪家庭是一公配多母,一般很难接纳外来的陌生公猪。 这个说法,村民们也觉得有道理。 然后就帮着王立山把猪赶回了家。 这猪在山上待了两个月,瘦了很多,肥膘已经快掉没了,斤两估计抽了快有一小半。 王立山是年年在家养猪,经验很丰富,不仅自己落了个老猪的外号,自家娃也从小被叫猪娃,他打眼一瞧就能知道个大概。 简单给猪处理了下伤口。 随后就跟众人说,年底把猪养肥后,杀了每家分一点肉。 虽说是自家丢的猪,但毕竟情况特殊,丢的时间也太长了,现在被别人打到,那就是别人打到的猎物。 人家给他送回来是念着同村乡里乡亲的情分,他不能啥都不言语,死皮赖脸的就要。 今年猪肉那么贵,再瘦的猪也能卖不少钱啊。 他这话说出来后,有人直说不要,有人则不吭声了…… 各人心思不同。 王立山就跟媳妇商量了一下,说要不等下了猪崽儿,每人来抱一只吧。 这法子不错,众人面子上也能过去,不至于白忙活一场。 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可惜的是,从这以后,虽然夜里巡逻的队伍壮大起来。 却没有再猎到一头野猪。 这野猪也不傻,刚开始还跟村民打游击,这边放枪,它们就跑去那边,人在村南,它们去村北,根本逮不到。 后来是个人家就想来凑热闹,一个个摩拳擦掌跟要打鬼子似的。 就这样不过三五天时间,野猪就很少下山来了。 好处就是,村里的玉米没被祸害多少。 这几天的事,陈凌也没去参与,就是没事的时候,领着王真真去看了看王立山家的那头猪,看看稀罕。 陈玉强跟陈泽也来叫过他,说现在人多打野猪不怕,他最后也没去凑那个热闹。 ……八月二十四,县城逢集。 这天陈凌去送完小姨子,就到集上买了些调料。 是做豆瓣酱用的。 红辣椒、花椒之类的调料,洪水来之前,陈凌就在自家地里种了不少。 虽然还没完全熟,陈凌自己用洞天水催熟即可。 这些东西常见,山上野生的也不少。 今天来买的主要是蚕豆、酱油和盐,尤其酱油和盐,不管做酱还是腌咸菜用量都不会少,就要多买一些。 买完在集上转了转,好巧不巧接连遇到两个油坊老板。 先后拦着他不让走,求他再给送点花生。 价格已经给到了两块二。 赵大海上次来也说过,市里的春花生价格也已经涨价涨到了两块六七。 县城出到两块二这个价格真不便宜了。 今年闹水灾,粮食怕不够吃,本市各地的农田秋季基本都是以稻谷和玉米为主了,秋花生种得很少很少,以至于小县城油坊生意很难做。 但是陈凌现在没心思搞这个。 只说家里秋花生还没下来,还得再等等,到时候花生和黄豆熟了都给他们拉过去。 两人听了,无奈直叹。 没办法,今年就是这样。 尤其粮油蔬菜,有货的就是爷。 从集市上出来,陈凌并没有急着回家,直接拐了个方向,朝城南的小院子去了。 最近不常来这边。 今天他一个人来城里送王真真,就是想买完东西,过来收拾一下。 小院里东西不多。 但是院里的小水池由于当时放了几条鱼,也是倒了些洞天水的,后来下大雨水漫了出来,就长了满院子草。 他上次开车带王真真来城里逛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那时候家里正忙着建房,没心思管。 这次过来,满院子草更稠密了。 他只是刚打开门,就听草里扑棱一声,一群鸟凌空飞起。 院里草多,草籽、虫子都是鸟类的食物。 再加上鲜有人来,简直是野物的圣地。 有鸟、有蛇…… 陈凌从洞天取出来锄头,没刨几下,还有一只只蛤蟆往外跳,个头也不大,不过成年人的指甲盖子大小,但是数量极多。 想来是蛤蟆在水池里产了蝌蚪,长大跑出来了。 于是陈凌收了锄草的心思,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在密集的草丛里趟了两遍,想看看还有啥东西。 这一看,果然有惊喜。 也不是什么野物。 而是他在墙角发现两株冬瓜,被杂草抢了肥,个头长得都不大,就只有小娃娃脑袋瓜子的大小,结了五六个,但是都已经老了。 瓜蔓也快枯死了。 陈凌见猎心喜,便都摘了下来,准备待会儿把冬瓜籽掏出来,自个儿催生两株。 冬瓜虽然名字有冬字,实际上是喜热作物,秋冬种不得,现在也买不到。 就只能自己种了。 回到家或烧菜或炖汤,都鲜美的很。 这半年多时间他还没吃过冬瓜呢。 另外还有水道口生了一簇薄荷,这东西极为常见,他没去管。 只是看着草里的小蛤蟆不少,他也不急着锄草了,就把洞天里的红腹锦鸡全给放了出来,让它们满院子去啄。 现在的它们,两个月左右,没有成年锦鸡漂亮,也不太能飞得起来。 但是有野鸽子在前,陈凌每天给自家鸡鸭喂食的时候,也会特意去洞天给它们喂喂食,这样以来倒是比鸽子更亲近。 所以放出来也不怕它们乱跑。 就关上门任它们四处去逮小蛤蟆吃。 不然这样现成的食物,满院子乱蹦乱跳就太浪费了。 等它们吃完,陈凌自个儿把院里的杂草锄了个干净,已经过了快俩小时。 陈凌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 就破开一个冬瓜,掏出籽来,埋进土里浇上洞天的溪水。 守在旁边,看冬瓜苗破除而出,而后便是一阵疯长,飞速的长出藤蔓,开花结果。 也不需爬藤,更不需要打顶、摘芯儿、压蔓。 洞天的水,就是万金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不过近段时间,他是没怎么用过洞天水催生作物的。 一来,家里钱够花了,不想费力气折腾。 二来,现在县城认识他的人不少,就算想种出来卖钱,东西来源也不好解释。 所以这一遭,只是为了口腹之欲罢了。 来之前就琢磨着,过来在小院种点红薯的。 把门一关,干点什么谁也看不到。 现在冬瓜只是顺带的。 不过比起冬瓜,红薯就需要多种点了。 现在的时节不早不晚。 在打霜前挖好菜窖,放进去也比较好储存,一家子能吃上很久。 之前家里的菜窖,在建房打地基的时候,由于还要修院坝,就顺带着给填上了,只得重新挖上一个。 临晌午前,陈凌赶回家中,用尿素袋装了两大袋子红薯载在车子上。 除了这些,洞天也放了许多。 等挖了菜窖再取出来。 王素素和妹妹看到他带了这么些红薯回来也都挺高兴。 尤其王素素,从去年秋天到现在,还没怎么正经吃过红薯。 只有秀英嫂子给了两袋子红薯干而已。 当天晚上就做的红薯稀饭,还塞到炉膛里几个,烤了吃。 洞天水催出来的到底是味道好,一家子吃了个尽兴。 红薯的吃法不少,除了常见的笼蒸,水煮,烤红薯之外,油炸,做成糊汤,烙成馍饼,擀成面条也都可以。 王素素还预备着隔天就做点红薯面窝窝来着,跟菜叶子混一起,非常香甜。 只是没来得及弄。 就让大妮儿给喊走了。 王立献家三妮儿说了个婆家,要她这个当婶子的过去瞧瞧。 这种事不是老爷们儿能掺和的。 陈凌就一个人在家,把小兔子放了出来,让它们活动着,自己院里院外寻摸地方,准备挖菜窖。 秋收冬藏,秋天挖上菜窖好过冬。 现在挖菜窖不早不晚,秋来地下水位不高,挖个一米多两米深不会渗水,再烟熏火烤一番,能用好些年。 挖菜窖需要选好地方。 一般都在房前屋后通风向阳方便存取之处。 窖的大小,根据菜的多少来定。乡下人家的菜窖大多是三米长,两米宽,深两米左右,不管菜是多是少,大概也就足够用了。 有的人家把菜窖挖在家门外,或是跨巷里,或是屋头后,陈凌不想多费心思,就在院子西边屋子与院墙的角落里,隔开一段距离开挖,这样取用方便但不会影响地基。 其实原来他们这里其实不往菜窖放红薯,而是有专门的红薯井。 当时粮食产量低,红薯才是饭桌上的主食。 家家有红薯井和菜窖,两样是分开着的。 后来主食是小麦和玉米,就不再挖了。 因为挖红薯井比挖菜窖费力气得多。 虽然并不如菜窖地方大,但是太过窄小,直下直下,窄而深。 人在里面转不过弯儿来,手脚舒展不开,很别扭。 尤其井壁挖好后,向四面挖窑的时候就更难受了,半蹲在井底,腰都直不起来,有劲使不上,一不小心脑袋就磕在井壁上了。 别的庄稼活可以甩开了膀子干,挖红薯井这活计不行,干着窝囊。 乡下有好事的还编排了四大窝囊:挖薯井、蹲小号,戴绿帽,写材料。 把挖红薯井排在首位。 可见其难受程度。 相比之下,挖菜窖就简单多了。 陈凌把式不强,胜在身上有力气,挖起来很快。 来回迈着步子,大概量了一下距离,就直接往下挖。 等王素素晌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挖好了。 身后带着王真真,还领着一大帮娃娃,先后涌进了家门,又跑来看野猪崽儿了。 最近他们放了学就往这儿跑,把猪崽儿抱出来,折腾来折腾去,每到吃饭时间都是爹娘找过来揪着耳朵回去的。 陈凌让他们抱走,他们也不肯,想等过阵子,猪崽儿能吃槽食了再带回去。 不然怕离了陈凌,他们自己喂养不活。 今天又过周末呢,他们早晨还一块去村外打了些草,帮他喂牛喂兔子,来讨好他,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这次过来,没有直接就跑到野猪崽儿那边,反而被陈凌干的活吸引了。 挖菜窖他们知道,也听说过,但还没见过。 就围在边上给陈凌打下手。 一般菜窖挖好之后在窖口横放上几根粗木头,再竖着放些木棍。 然后,一捆一捆的摆上高粱秆或者玉米秆,留出窖口和通风口,再盖上厚厚的一层土。 这个菜窖就挖成了。 现在没高粱秆和玉米秆,就用芦苇秆子也一样。 小娃娃们就由王真真打着头,又是搬木头,又是抱芦苇,热闹的不行。 王素素本来想帮陈凌的,看到这情形,只好去厨房把饭煮上。 到了中午的时候,小娃子都不肯留下吃饭,陈凌就每人塞了两个蒸红薯,就这样,个个也都吃得眉开眼笑的。 …… 菜窖挖好以后要敞开窖门和通风口,放出里面的潮气。 入冬之前,往里面放菜的时候,再烟熏火烤上一遍就行。 挖好菜窖,地里的菜也要管管了。 该锄草的锄草,该浇水的浇水。 当天下午,小两口就扛着锄头、铁锹下地去了。 这一干就干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菜地弄好了,花生和黄豆也要管。 不过得等明天了。 “富贵叔,俺们挖了点野山药,你要不要?” 小两口坐在地埂上歇息喝水的时候,有几人背着筐子从山上走了下来。 近了一看,是陈国兴和陈国旺家的几个小子,估摸着是进山采药来着,最近野猪夜里不往山下了,狼就只是围着村子打转,也不怎么露面,上山的村民才渐渐多了起来。 “不要了,太阳落山了,赶紧回家吧。” 陈凌笑着摆了摆手。 这几个人跟他年纪就比较相近了,家里建新房的时候都去帮过忙,加上几场酒喝下来,早就熟络得很了。 “还有山药蛋子哩,往粥里煮上,好吃得很,给你点吧。” 几人来到地边,停下来又喊了一声。 “还有山药蛋子?” 陈凌站起身,有点心动了。 山药蛋子就是野山药上长的。 野山药跟麻山药、铁棍山药是差不多的东西,吃着还不赖。 植株在地底下长野山药块茎,枝叶上长山药豆。 不过他们这里管个头大的山药豆叫山药蛋子。 蒸煮起来,味道不错,和红薯比,别有一番滋味。 “有啊,好多哩,快来拿。”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对了叔,跟俺们有啥好见外的。” 说着话,每人就从筐子里大把大把的往外抓,陈凌连说几次够了,这才停手。 “好家伙,给了这么些呢。” 等人都走远,陈凌搔搔后脑勺,有点发愁。 也没拿筐子袋子,就只好脱了上衣包起来。 “素素快来,收拾收拾,咱们也回家了。” “来了。” 王素素提了水壶,扛了铁锹就往这边走。 只是没走几步,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水壶和铁锹都拿不稳,噼里哐当的掉在地上。 “怎么了?” 陈凌见事情不对,急坏了,忙跑过去。 “蝎子,衣服里有蝎子……” 小媳妇惊叫着,跺着脚拍打着裤腿。 却是刚坐在田埂上没注意,有只蝎子钻进了裤腿里,她这猛一起身,就狠狠蛰了她一下。 她不怕蛇,但怕蝎子,从小便怕。 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疼得眼泪汪汪的。 陈凌见此心疼得不行:“蛰到哪里了素素,快让我看看,有毒钩没有。” 被蝎子蜇伤并不是大事。 但是自己媳妇被蜇,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 “不要,不要在这里,回、回家再看……” 王素素噙着眼泪直摇头。 愣了愣,陈凌反应过来,恐怕是蜇伤的位置不对。 蝎子毒性不大,主要是疼,他小时候被蜇过,知道什么滋味。 也不多说,就让王素素趴到背上,背着她往家跑。 锄头、铁锹,山药蛋子都扔在地里,顾不得了。 这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 田间土路上,到处都是干完农活的人。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陈凌背着媳妇往家跑,以为小两口又闹洋气呢,就一个个放下农具,拍着手叫好:“背媳妇喽,富贵背媳妇喽……” 一大群在村外疯跑的小娃娃看到这副情景也乐得不行,跟着拍着手起着哄,大声唱了起来:“猪八戒肥又胖,耳朵大呀有福相,背呀背呀背新娘,一边走一边唱,出了高老庄一路好风光。累得汗水淌,脚也抖来身也晃,倒呀倒在大路上………” 王素素都要羞死了,赶紧抬手捂了脸,不过心里却比吃了蜜糖还甜。 连被蜇伤的位置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更新通知 这周情况有点特殊,本来年底要多写的,突然降温,冻感冒了,不怎么锻炼,身子骨也弱,今天才好转。 年底还要让大家等,非常抱歉。 明后天更新…… 《我的1995小农庄》更新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客人 被陈凌背进家后,小媳妇还是羞得不敢抬头。 忸怩好半晌,才让陈凌给她看伤。 但是碍于伤口位置的缘故,她仍是感到羞臊不已。 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之后,身子还在轻轻发颤,脸儿烫得都能煮熟鸡蛋了,连带着雪玉般的脖颈也遍布红霞。 真是的,结婚两年了,咋还这么害羞。 陈凌颇感好笑的同时,手上动作也不慢,把伤口位置的毒钩尖刺拔掉,将毒液挤压出来。 又轻柔的涂抹上洞天水调配的草药…… 其中过程,自然少不了一番旖旎。 以至于,次日清晨醒来,小媳妇还在埋怨他没轻没重的。 陈凌对此也只是咧着嘴傻乐。 这也不能怪他。 实在是洞天出产的东西太过养人。 王素素整天粗活累活没断过,但是皮肤依然白皙娇嫩,如凝霜馥雪。 抱在怀里,柔软得像棉花,又像是熟透的红薯。 陈凌情不自禁之下,就化作一头下山的野猪,又拱又啃,可着劲儿的祸害。 ……今天仍然是要去下地干活的,豆苗儿、花生苗儿已经长成,黄豆且不说,秋花生与春天种下的相比,更需要勤加关照,除去平日里时常看顾一下情况,隔上十天半月,还得去细心照料一番,去给除除草,浇浇水,秋收的时候也能落个好收成。 锄头、铁锹还有那些野山药蛋子,陈凌昨天急着背媳妇回家,也没顾得上拿。 还是昨晚上巡逻的村民大早上给送到家里的。 但是因此也知道了王素素被蝎子蜇伤的事。 村里瞒不住事。 小两口吃过饭,牵着牛出门的时候,村里基本就都知道了。 这时候大部分人正聚着堆儿吃早饭。 一个个都说怪不得昨天陈凌背着媳妇跑呢。 随后就问王素素怎么样。 听说已经没事之后,这一个个的就都有点惊讶了。 有比较熟的长辈,还冲陈凌打趣道:“富贵,你是不是给媳妇用了偏方啊?” 按常理来讲,被蝎子蜇伤后,伤口会快速红肿起来,而且疼得要命。 那家伙疼起来就是数个小时之久。 除非是毒性不强的小蝎子,蜇伤后处理得当,休息一晚上也就没啥事了。 老百姓整天地里刨食,难免被毒虫伤到,对蝎子啊蜂啊蛇啊的大致都了解。 当然了,现在说偏方这话,就是开玩笑的,纯属是在揶揄陈凌。 “快别说了叔,你们现在咋都跟五叔学的,动不动揭我短哩?” 陈凌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群人想说啥了。 治蝎子蜇哪有啥偏方不偏方的,都是大人们逗小娃娃玩,糊弄的话而已。 就像陈凌小时候,有次捉蝎子让蛰到了手,哇哇大哭不止。 爹娘不在家,王立献他爹看到后就说:“不要哭,被蝎子蜇到越哭越疼,俺来告诉你娃个治蝎子蜇的偏方,一用就灵,使上一遍就不疼了……” 陈凌就问是啥偏方。 王立献他爹就让他捏住鼻子,然后仰着脑袋在原地转圈圈,说让他转一百圈就不疼了,那时候年纪太小,听完他就信了。 老老实实转了一百圈。 转完后,老汉就问他:“还疼吗富贵?” 他摇摇晃晃的道:“不咋疼了,就是晕。” 老汉顿时哈哈大笑:“晕就对了,不晕咋能忘了疼?” 他这才知道被糊弄了。 因为这事儿,还被村里人笑话好些年。 慢慢的,后来就学机灵了。 但是这件事儿也起了个头儿,从这以后被很多村民拿出来逗自家娃娃取乐,被蜂蜇到蛇咬到也这么搞,一糊弄一个准。 ……就像现在,他越是不让说,这些人说得越起劲儿。 王素素听了都忍不住直笑。 她向来喜欢听人讲陈凌以前的趣事。 即便有的已经听人翻来覆去的说过许多遍,依然觉得有意思,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倒是陈凌自己觉得很没劲,每次听到别人讲他,就老想拍屁股走人。 跟村民们闲扯一通。 等出了村,人就渐渐少了。 小两口骑着牛,一路说笑着,到自家田地的时候,都过去大半小时了。 现在地里的花生和黄豆,已经种下去两个月左右。 花生苗基本开上花了,黄豆要稍微晚上一些,但也有一小半开花的了。 开花之后,花生和黄豆都会进入旺盛的生长期。 雨水少的话,一定得勤浇水,为了保持水分,也为了能促进授粉。 尤其花生,这个时候已经基本授完粉开始“下针”了,就是开始在土里长花生果。 想要收成好,花生果长得多。 这时候就要“踩秧”。 踩秧压土,只需要一遍过去即可。 陈凌觉得无所谓踩不踩,倒是王素素一直记在心上。 锄着草还念叨着。 踩秧跟棉花打顶、西瓜摘瓜秧头子、压蔓是差不多的道理。 把花生直立的枝枝蔓蔓踩倒下,让它们与土壤接触,这样不仅能使得果针顺利入土,而且根部受到光照也会增多,长得相对就好。 这样的活儿别看不起眼,干起来也挺费力气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先锄完草,再踩秧,最后浇水。 还好今年种的花生不多,也并不太急,两人便不紧不慢的干着。 干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两人把半亩多花生地的草锄干净了,就准备歇息一下,今天的天气是有点热的,花生地和黄豆地都偏西北一些,靠着山脚的水沟,也感觉不到啥风吹过来。 锄了小半天的草,王素素早就冒汗了。 两人就准备喝口水,歇一歇,只不过没休息多大会儿工夫,就听到有人在喊他们两个。 陈凌听觉敏锐,站起身打眼一瞧,原来是梁红玉和秦容先这老两口找了过来,秦容先还推着自行车,站在地埂边边上正往这边张望。 东边的土路离这里不近。 再怎么说也是三十亩地呢,且东西方向较长,从山上下来的人能看到他们干活,但站在土路上,又有小树林阻挡,却是不容易看到了。 陈凌跟王素素说了一声,就连忙走过去接他们,走到一半,二老终于是看到他了,喊着让他别再过来,就往这边走。 陈凌嘴上应着,不过还是面带笑容的迎了过去。 王素素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的,让别过来了,非要往外走,离得又不远,我们自己过来不就行了……” 走到跟前,老两口还埋怨呢。 之前王素素也带他们两个来地里放过牛,打过草,他们是知道地方的。 见家里没人在,打听过后,就自己找过来了。 陈凌两人只是笑,然后就带着他们在四周转转,看一看。 “越民一家子也闲下来了,想过来热闹一天,我看你们这还在忙着吧……” “没事,这有啥,啥时候想来玩就过来,又不是外人。” “我们也不忙的,种是种了点东西,也就五亩来地,好收拾。” 说着话,走到花生地这边,陈凌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好好招待这一家子。 梁红玉却把他拦住了:“不着急哩,越民他们早上来电话,还在市里,中午能到就不错了。” “我跟你叔先帮你们干会儿活,咱们中午回去也不晚。” 陈凌听了哪肯答应。 再熟也不能来家里了就拉着干农活啊。 二老却忙说没事。 秦容先还乐呵呵的道:“我跟你阿姨好些年没干过农活,见到了就手痒痒,让我们试试手吧。” “你瞧,我跟你阿姨最近多精神,身子骨也壮了不少,天天还跑步锻炼哩,腿给都溜细了。” 陈凌仔细打量一下。 发现两人确实精神不少,且眼袋和皱纹似乎都变淡了少许。 知道这是自己给他们在厨房添了两小桶洞天溪水的缘故。 当即也不再劝说。 不过两人到底是多年没干农活了,生疏得很,锄了一会儿草,自己就不好意思再干了,就帮着王素素去踩秧。 剩下陈凌自己锄草,这样倒也不慢。 到了中午。 两人帮忙背着两大筐子草,陈凌两人扛上农具,牵上牛就回了家。 梁越民一家果然还没到。 干着活的时候也问过,柳银环父亲早就接回来了。 最近他们又回了趟京城,要把儿子也带过来。 知道这一大家子人过来。 陈凌就让王素素在家招待着二老,自己到水库捞了些小龙虾。 捞完还嫌不够,又从陈江家里扛出鹰船,带上撒网,在河里边撒了两网,捉了几条鱼上来。 这些鱼虽比不得洞天养的,但今年大水冲过来好些大鱼,比水库原有的鱼要大很多,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吃着非常鲜美。 捞好鱼虾,回家和秦容先一块收拾着。 快到下午一点半钟的时候,汽车鸣笛声响了,这时候陈凌和秦容先两人刚把鱼杀好,小龙虾清洗干净。 听到动静知道梁越民一家子到了,就擦着走往院外走。 在厨房忙活的王素素和梁红玉也跟着出来。 梁越民这次过来,换了辆皮卡,挂着本地车牌,但无论外形还是车牌号,都比赵大海那辆看着要霸道许多。 “爷爷,奶奶,我好想你们……” 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看到梁红玉和秦容先后,就眼睛一亮,兴奋的叫着跑过来。 “哎哟,小明,我的乖孙子,爷爷奶奶也想你。” 见到小孙子,老两口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搂在怀里一阵疼爱。 然后就拉到陈凌和王素素跟前。 “小明,快,快叫人。” 小胖子是个活泼性子,丝毫不认生,扬起脑袋对着两人笑着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 “叔叔好,阿姨好。” 不知是不是提前被家长叮嘱过,不让说乡里的事,还冲陈凌挤了挤小眼睛。 众人还以为他在故意搞怪,都是一阵笑。 梁越民和柳银环这时候也提着东西从车上走了下来,夫妻俩穿着打扮都朴素了许多,还带了个梳着两条马尾辫儿的小女娃,也是跟小胖子差不多的年纪。 经过梁红玉两人介绍才知道,原来是外孙女。 陈凌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二老还有个女儿。 不过相比小胖子的活泼,这小姑娘就有点沉默寡言了。 小胖子蹦蹦跳跳的拉着她过来喊人,她也不说话。 只是在陈凌和王素素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就把目光转到了一边。 显得很不礼貌。 直到两个老人带着训斥的语气说她,才干巴巴的开口问好。 弄得二老脸上都不太好看。 他们在心里把陈凌当自家孩子的,现在把一家子叫来认认门,谁知刚过来就闹了个难堪。 梁红玉是急脾气,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早就知道这丫头让家里宠坏了,还带过来干嘛。 净会给人添堵。 搞得梁越民夫妻俩都是脸色讪讪的。 陈凌两人倒不在意,依旧热情的往家里招呼。 他们是冲大人,又不是冲这些小娃子。 孩子不懂事,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 进了院子,梁越民来过一次了,也算熟了,放下东西就问:“妈,中午这是要做什么饭,弄了满手的白面就出来了。” “我跟素素在和面,准备擀面条,富贵说了送客饺子迎客面,刚磨的新面,做擀面条好吃得很。” 梁红玉说着,朝儿媳妇看了一眼:“环环,洗洗手,也来帮忙吧,咱们待会在院子里做,把厨房腾出来,让你爸帮富贵烧菜。” “好。” 柳银环柔柔的应了一声,也走到井边洗手。 陈凌就和秦容先父子俩,把鱼和小龙虾弄到厨房,准备烧菜。 只剩下小胖子围着小姑娘急得直打转,似乎想出去玩,但那小姑娘也不吭声,小脸蛋冷冷淡淡,没有一丝笑意。 “姐夫,是不是胖哥哥来了?我看门口停着汽车哩。” 恰在这时候,王真真带着一帮小娃娃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只是一进了院子,就发现一个人都不认识,打扮却很洋气,立马就愣住了。 连带着小娃娃们也不都吭声了,只是一个个站在王真真后边轻轻喘着气。 “又去哪疯了?也不看看几点了,晌午饭都不记得吃?” 看到妹妹回来,王素素皱起眉头,这丫头过个星期天就到处疯着跑,吃饭都不着家了。 自家又不像其他小娃子家里,时常给她留着饭。 要像其他人家那样,回去晚了饭都没了,看她敢不敢不回。 有的是治他们的法子。 “我们不饿,再说,家里这不也还没做好吗?” 王真真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嘴上不忘回王素素一句。 “素素,这个是……” 梁红玉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真真,就忍不住问。 “我家小妹,王真真。” 王素素笑了一下,对妹妹道:“还不快过来叫人。” 小丫头就乖乖走过去,按着王素素的介绍,叫了阿姨和嫂子。 当然也没忘从厨房里的走出来看的秦容先父子。 “哎哟,这是素素的妹子……” 梁红玉听到小丫头叫她,简直高兴坏了,直起身子就要从口袋掏东西。 但是很快发现双手沾了面,只好又收了回来,稍显手足无措的笑着道:“真是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姑娘,看着就惹人喜欢。” 她这也是爱屋及乌,逮住就一个劲儿猛夸。 连柳银环也跟着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姑娘,多了一股子灵气。” 这家伙,让小丫头都不好意思了。 “姐姐,俺们先出去玩了,待会再回来。” 王素素却把她叫住:“先别走,你们去玩,把这两个小朋友也带上。” “嗯……” 王真真转过头看了下,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的小胖子,以及一个冷着小脸的小姑娘。 看到他们穿得洋气,衣服比县城的同学还要好看,就有点犹豫。 这也正常。 村里娃都不讲究穿着。 有的都是大人穿破了的衣裳改了穿的,一般舍不得买新的,除非过年的时候做一套。 就算有钱买,这些皮猴子爬高爬低的,新衣服穿在身上,也就能完完好好穿个两三天,经常不是弄一道口子,就是扯开线、破了角,父母打也没用,隔天继续疯,上树下水,钻草丛,地上打滚,衣服破,身上也干净不到哪去。 跟这两个小娃娃一比,明显就不是一类人。 但是姐姐这样说了,王真真自然要听话的,就说了声:“好。” 然后对小胖子两人道:“走,我带你们去玩。” 小胖子早就等不及了,眼睛一亮,拉着妹妹的手道:“走吧,小栗子,我们出去玩,我在来时的路上都看到了,知道那里有大牛大马,我们可以骑大马玩。” 小姑娘不为所动,眼睛扫过一群脏兮兮的小娃子,轻轻皱眉。 小胖子见状有些着急,正想说什么…… 六妮儿却接了他的话茬:“那个不是马,俺们村里现在没有人养马了,你说的是驴。” “驴?什么是驴?” 小胖子好奇的瞪大眼睛:“能带我去看看吗?” “不能去,别人养的驴,和咱们不熟,惹急了,驴会尥蹶子,能踹死人哩。” 六妮儿摇摇头,小脸很严肃的道。 “尥蹶子?什么是尥蹶子啊?” 小胖子满脸茫然。 六妮儿闻言扁了扁嘴巴,不知道说啥好了。 然后走到王真真身边,跟她商量道:“小姑姑,要不咱们先别出去玩了吧,他们啥都不懂。” “嗯。” 王真真点点头,也觉得带着两个这样的小伙伴很麻烦。 就道:“那你们过来,我们在家跟小野猪玩吧。” “姐姐,我们能把野猪崽儿放出来吗?” 说着,还不忘问王素素的意见。 “放吧,别放多了,放出来一两只玩。” 王素素应了一声。 现在家里院子大是大了,但是家里来了客人,小野猪放出来满院子闹腾怎么行。 小胖子还没想通啥是尥蹶子,听到小野猪就问道:“野猪又是什么猪啊?我外公家也有猪,黑黑的,特别胖,就是好臭好臭,喂它什么东西都吃,它连我拉的粑粑都吃。” 小胖子凑在王真真身后边,嘻嘻笑着。 有了新鲜好玩的,他已经把妹妹忘到脑后了。 “肯定吃啊,猪跟狗都吃粑粑的,咱们拉的粑粑咱们自个儿闻着臭,但是猪跟狗闻着香,都抢着吃。” 六妮儿吸着鼻涕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咱们闻着臭的,它们闻着是香的。” 小胖子听得一脸惊叹。 随后王真真带着头儿放了两只小野猪出来。 野猪这东西,还是小猪崽儿的时候,是比较好看的,毛茸茸的棕色毛发,遍身黑黄条纹,加上大大的眼睛,粉嫩的鼻子,哼哼叫起来,活泼可爱,极其讨人喜欢。 小胖子一看到小野猪,就“哇”的大叫一声,打心底里就喜欢极了,弯腰就抱起来一只,抱在怀里一阵抚摸,不肯撒手了。 这些小猪崽儿刚开始还咬人的,最近这段时间,小娃娃们每天过来玩,不是摸就是抱,现在也老实了不少。 看到小胖子这么喜欢。 六妮儿几个也很得意,就跟他吹牛说自己怎么怎么抓到的。 小胖子听得入迷。 最后激动的问:“那、那现在还能不能抓到啊?我也好想抓一只的,带回家里养。” “不行啊,现在不好抓了,抓到了也不好养,除了富贵叔,没人能养得活。” “就是,俺们这些抓来,养在秘密地道里,快把它们饿死了,最后还是让富贵叔救活的,他有招儿。” “你是不知道,富贵叔老厉害了,没睁眼的小兔子都能养得活哩。” “养了几个月,还生了好多小兔子,小姑姑说现在兔子好像又怀崽儿了,院子都快装不下了,富贵叔都要建个大院子养它们……” 或许是觉得小胖子对脾气,小娃娃们也打开了话匣子,他问啥,小娃娃就跟他讲上一通。 直把小胖子听得兴奋不已,小脸通红。 “六妮儿哥哥,我要看小兔子。” “兔窝就在那边儿,来,你站在这个石头上往里看,不要扶着篱笆,这个篱笆不结实。” 被这样打扮洋气的小娃子叫哥哥,六妮儿也很有成就感。 王真真更是觉得骄傲,毕竟是自家姐姐姐夫养的,就对六妮儿道:“六妮儿,你去给小明抱出来两只吧。” “嘿嘿,好,俺去给你抱出来。” 小胖子怀里还抱着小野猪不肯撒手呢,看着六妮儿把兔子抱出来,只觉得两只手都不够用了,想去摸小兔子,但怀里的猪崽儿也舍不得放下。 让小娃娃都笑话他。 听着小娃娃们玩到了一块,不仅梁红玉和柳银环婆媳俩不时的往这里看两眼,跟王素素说笑。 连带着那个冷着脸的小姑娘,也抬起头看过去,尤其看到漂亮可爱的小野猪跟小兔子,就假装不经意的往那里看几眼,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说怎么抓到的小野猪,没睁开眼的小兔子怎么养活了? 听着听着,下意识抿了抿嘴,眼睛都带上了期盼。 但是现在小胖子眼里全是小野猪和小兔子,哪里还顾得上她? 她这小姑娘单纯是被家里宠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以她为中心,养成了个小小的娇小姐性子。 但这是村里,没人惯着她。 这幅小模样自然也让大人们看在眼里。 柳银环夫妻俩还有些不忍心的,觉得自己当舅舅、舅妈的,把孩子带回来玩的,要是照顾不好,回去被小姑子责怪。 但是梁红玉不让他们俩管。 说自己想玩,没人拦着她,是她自己不去,还让人请不成? 老太太心里有气,话说的难听。 无奈,夫妻俩也只好当做没看见。 ……现在小胖子终于是暂时放下了怀里的小野猪,转过身抱起了小兔子,看到王真真和六妮儿他们都是提溜兔子耳朵,他还心疼的用脸贴在兔子身上蹭来蹭去,安慰起来。 小姑娘看到哥哥这样抱着兔子,羡慕坏了,期盼的眼神化作浓浓的渴望,定定的看着那边。 最后还是王素素看不下去了,喊了妹妹一声:“真真干嘛呢,别只顾着你们自己玩,这个小朋友也带上啊。” “啊?” 王真真愣愣的应了句,这才发现那个小姑娘没跟过来。 对着小姑娘招了招手:“快过来玩啊,你身后边筐子有草,拿些过来,可以喂小兔子。” 这下子小姑娘绷不住了,起身就抱了一大把青草就小跑了过去,也顾不得青草上的泥土。 跑到跟前,微红着脸蛋,小心翼翼的看向王真真。 虽然还是没说话,不过王真真也不在意这个,就领着她喂小兔子,喂完又抱又闹腾,倒是玩得起劲。 很快就成了王真真的小跟屁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孩子 饭菜都做好,端上了桌,叫他们吃饭也不来吃。 那小姑娘就不说了,正跟小野猪、小兔子玩得开心,哪里有心思吃饭,王素素叫她,她摇头说不饿,还可怜巴巴的恳求这个漂亮温柔的阿姨让她多抱一会儿。 小胖子玩得更开,发现院里的菜窖后,新鲜劲儿半天下不去,征得陈凌同意后,就把上面覆盖的芦苇等杂物挪开,然后跑来跑去,往菜窖里搬东西。 王真真见他满头大汗,索性带着小娃娃们给他搭了个小梯子在里面。 他爬下去之后就不想上来了,抱着两只小猪崽儿,在下面哼哼唧唧学猪叫,兴头上来还和小野猪一块爬来爬去,滚得浑身是土也不在意。 柳银环见儿子弄得脏兮兮的,忍不住责怪了他两句,要他上来吃饭。 他立马噘着嘴,愤愤的大声叫嚷起来:“坏妈妈,我今天不走了,我要和小猪在里面睡。” 这下柳银环也被搞得哭笑不得,很是无奈。 转身去让梁越民想法子把儿子哄上来,梁越民却说:“孩子们难得高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听得这话,梁红玉老两口就哈哈笑起来,很是赞同。 柳银环当即没了办法。 “乡下好啊,让小明和小栗在这儿多玩几天吧,去去这一身的坏毛病。” 梁红玉感叹着,说起现在家里的一些事,也说在京城、在城市里,感觉这人情味儿越来越寡淡了,还是老家好啊,孩子们回来一趟都玩得这样开心。 也的确,现在城里的孩子对乡下了解越来越少,就像今天这两个小家伙,对每样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东看看、西瞧瞧,见到院里的水井都要冲里边哇哇大叫一番,反复的听井里传出的回声,觉得有趣极了。 其实不仅孩子。 大人也没好到哪去。 只因为今天饭桌上多了道小龙虾。 这才九五年呢,小龙虾的做法还没普及开,都不知道这东西能吃。 连梁越民这样见多识广的见了都有些皱眉。 柳银环就更别提了。 暗自打算着待会饭菜做出来,只吃鱼好了,她是在长乐乡长大的,还没听说过老家有这样的虾子可以吃。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听公公婆婆说很好吃,也是持怀疑态度。 不过等陈凌做出来之后,两个人就把什么顾虑都抛在脑后,不断在暗地里偷偷咽口水。 小龙虾的香味太冲,两人只觉得这股子奇异的香味儿顺着鼻子钻进肚子里,把馋虫全给勾了出来。 剥好一只,放进嘴里,满口的鲜香辣爽,这一吃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接着又是蒜苗炒腊肉、烧鲫鱼、鲜嫩无比的葱花炒鸭蛋,每样都是家常菜,但是每样的滋味都不同,直令人食欲大开。 梁越民和柳银环也不是没来过乡下。 但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美味的农家饭。 两人丝毫不顾影响了,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嘴角都全是油。 不断对陈凌称赞着。 让梁红玉老两口看了忍俊不禁,还抛给儿子一个得意的眼神。 好像在说妈带你过来认这个兄弟,没白来吧? 或许是他们吃得太香了。 之前由于认生,而不好意思上前的王真真、六妮儿几个,也忍不住馋劲儿,便纷纷围了过来。 陈凌和王素素就每样菜给他们盛了一些,还用小龙虾的汤汁给他们涮了涮面条,混着一起,一个个就吃得爽快不已。 倒是小胖子和妹妹依旧不受影响。 小姑娘抱着自己那只小猪崽儿下到菜窖去后,小胖子还嫌弃呢。 “小栗子,你快把小猪猪放开吧,它刚拉了粑粑,可臭了,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 小胖子怀里抱着小兔子,提醒道。 小姑娘也不理他,轻柔的摸着野猪崽儿,从猪脑壳子顺着往屁股上捋,另一只手还去给小野猪擦屁股,结果这野猪崽儿一紧张,一发急,哼哧的叫着,猛地掉过屁股咬了她一口。 就是这样,她也不哭,也不气恼,把小野猪抱起来轻抚着,嘴里还喃喃的说着:“猪宝宝乖乖……” 小胖子见了也有样学样的,抱着自己怀里的猪崽儿又摸又亲。 王素素怕他们饿着肚子,就拿了两个熟鸡蛋给他们。 知道两个小家伙顾不上洗手,就剥开蛋壳喂给他们吃。 这下子别说柳银环了,连梁红玉都很不好意思,走上前去,连说让她们来管就好,王素素都忙活半天了,还过来管孩子,赶紧歇歇吧。 不过在心里,婆媳两人对于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子,也是非常喜欢的。 尤其柳银环,越发觉得亲近了不少。 他们这边吃完了饭,陈凌就给众人沏上茶水,茶叶是赵大海带来的,虽然也并不是特别贵的茶,但由于水的缘故,也是茶香四溢。梁越民跟妻子对视一眼,都觉得可能是今天心情舒畅,不然为什么连喝口茶都比自家的好喝呢? 品着淳厚浓郁的茶香,梁越民说起前几天来家里的事,推磨没过足瘾,想要再试一次。 陈凌就跟他说,今天不行了,因为磨盘没洗,磨的东西也没准备。 要是梁越民明天没事的话,可以明天过来,到时候自己帮他推磨。 “行啊,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去地里给你干农活好了。” 梁越民朗声笑着,随后让陈凌帮他们找草帽和农具。 陈凌也知道,他们就是图个乐呵。 就把草帽拿出来,分给他们夫妻俩。 准备带着他们一大家子下地去了。 小娃娃们对这个没啥兴趣,连那个两个小家伙也一样。 大人们要出门,他们也待不住了,要跟着王真真、六妮儿一群去玩耍。 柳银环今天干着活,被婆婆夹枪带棒的教训了一顿。 也觉得自家孩子没啥可娇气的。 就任他们去玩。 只是等出门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这些小娃子的队伍,真是够壮观的。 因为不只是孩子,还有一大帮土狗跟着。 这下别说柳银环,梁越民也担心起来:“这么多狗,玩闹起来没个度,会不会伤到孩子们啊?” “不会的,不是拴养的狗不咬人。” 陈凌就对他解释了一番。 这帮皮猴子的队伍,向来不小。 没别的,疯玩的时候总是离不开狗的,乡下娃娃很多都是这样,家里长辈也不咋介意,有的土狗聪明通人性,是会在一定程度护着娃子们的,再者就是吃饭或者天黑不回家的时候好找,哪里有狗跟着,不远处就肯定有他们。 听完陈凌解释,他们也放心了。 倒是秦容先又多问了句:“富贵啊,家里的两条大狗呢,咋这两次来家里,也没见着它们?” “别提了,它们最近野得很,早起出门,天黑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闹腾啥呢。” 陈凌摇摇头,无奈笑道。 其实黑娃、小金两个,不用特意找,它们听觉、嗅觉都极其敏锐,只要喊上一声,要不了多久就会跑回家里。 不过这两天他和王素素在忙地里的农活,也顾不上管它们,就爱怎么玩怎么玩去吧。 梁红玉却道:“别是偷偷在外面生了小狗崽儿吧?” 猫啊狗啊的,在家外产了崽儿后,确实就不爱回家了。 “不会,它们还太小。” 陈凌摇了摇头。 家里两只狗六个月大而已,只是体型看起来是大狗,实际上才不过刚出幼年期。 几人闲聊着向村外田野走去。 “好地方啊。” 梁越民瞧见了田园风光,不由眼睛一亮。 然后文青病又犯了。 酸不溜秋的吟了两句现代诗。 柳银环也跟着颔首:“真是没有想到,离着县城这么一点远的地方,居然藏着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她虽然是长乐乡的人,但是从小被家里当做读书种子来培养的,上中学之后就去了市里,很少回家里,所以对附近村镇也不是很了解。 且由于嫁得好,养尊处优时间久了,现在也算完全是城里人了。 跟梁红玉这种下过乡,实打实干过农活的不一样。 虽是农村孩子,却对农村了解太少,现在竟然也觉得新奇。 实在令陈凌小两口觉得好笑,心想带这一家子下地干活,也就纯属是玩闹了。 只是到了地方,就令他们有点吃惊。 这夫妻俩居然真的干起活来了。 地里草没锄干净,他们手也生,居然用手去拔,脸上还乐滋滋的。 “越民哥,嫂子,快别下手了,不然一会儿会划伤的。” “带了镰刀跟平锄,你们挑一个使吧。” 陈凌把镰刀和平锄给两人递了过去。 镰刀割草就是奔着大颗的杂草去的,平锄是孩子和老人用的,适合刚干活的来使。 两人见了都不肯用,说不会用,太费力气,还不如用手拔草来得爽利。 陈凌无奈,只好让他们不要拔那些叶厚根深的大草,不仅费力气,而且容易划伤手。 大草留给他们来锄就好。 这次两人倒是应下了。 剩下两把平锄就让梁红玉二老抢着用了。 这样干起活也不慢的,半个下午的工夫,居然把两亩花生地的草除干净了。 当然这也有陈凌他们上午锄了半亩多的缘故。 干完活,也不急着回家去,几人喝了口水,就望着周围山上的风景聊天。 商量着明天进山摘点野果啥的。 陈凌听他们想吃,就走到近处,打了点野枣子下来,捡了捡分给他们吃。 梁红玉两人不客气,抓在手里就往嘴里塞。 倒是柳银环还拦了一下,:“爸,妈,还没洗呢,不卫生。” “啥卫生不卫生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都是山里的野东西,又不打药,怕个啥。” 梁红玉毫不在乎,又从陈凌手里抓了几颗。 倒是秦容先还给儿子儿媳妇让了让,说让他们也尝尝。 两人推辞不过,捡了两颗色泽好的放进嘴里,很敷衍的尝了一下。 然后他们自己也是顾不上啥卫生不卫生的了,嘴巴没停,把陈凌剩下的吃了个干净。 吃完才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陈凌忙说没啥,他们守着这玩意儿的,自己想吃就去摘了。 但是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闹肚子。 随后看他们有上山的想法,就说了说近来的情况,山里又是野猪又是狼的。 天快黑了不建议去。 他们也是知道好歹,说那就老老实实等明天白天吧。 “咱们这里现在怎么也不种稻子了,我听说以前有不少呢?” 走在地埂上,闲聊着,秦容先就问道。 “是啊,有过不少,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 “我也是听老人们说过,建国前一般每座山都有一口泉的,水库是个大湖,以前老河湾那里,河东河西,四周离河近的,基本都是稻田。” “山上的水好啊,他们说以前采药打猎口渴了能直接喝,种出来山泉米也是香得很。” “后来山上的几口老泉都不冒水了,老河湾有段时间都是干的,直到修了水库才好了点。” 陈凌向四周山上望了望,根据自己所知道的讲述道。 “听你这么说,应该是建国前了吧。” “对,建国前的事了,咱们这里的山叫乌云山,夏天经常乌云密布,雨水非常多,以前县城也叫乌云县的,建国后才改的名字,说来也奇怪,从那之后乌云山上就没了乌云,下雨也少了。” “或许山泉枯竭,跟这个也有点关系吧。” 几人听着都觉得有意思,让他继续讲。 陈凌就东扯西扯。 心里倒是庆幸改了县名,不然自己那知青老娘,说不定要给他起个陈乌云的名字。 ……黄昏回到家,洗过手,梁越民就准备去喊上两个孩子,要回县城去了。 结果陈凌帮着找了半个村子,才在大堰塘附近找到他们。 两个小家伙都成了小泥猴子,也玩疯了,哭着闹着,不想走。 连梁越民夫妻俩说县城离得近,明天可以再玩的,也根本不听,就是死活不走。 陈凌还以为他们舍不下小野猪跟小兔子。 结果一问才知,原来是晚上要去老房子抓鸟。 小森老早就带人踩好点了,本来是等王真真和六妮儿帮忙去抓的,村里仅存的几处老房子没人去,住着好几个鸟窝,晚上去直接能把他们堵在窝里。 听完这话,梁越民还没说啥。 陈凌却不干了。 老房子多危险呐,又经大水淹过,现在摇摇欲坠,半垮不垮的,大晚上又看不清东西去里面掏鸟,万一倒塌,那就完蛋了。 就不肯让他们去。 只说明天叫上黑娃小金,带他们抓兔子去,不比掏鸟好玩? 果然引得小娃娃们一阵欢呼。 连梁越民听了也很意动。 “走走走,赶紧回家洗澡去,疯成什么样子了,回去你妈都不敢认你。” 小胖子梁一明跟小姑娘任小栗跟着逮青蛙来着,第一次玩,兴奋不已,弄了满身泥。 好家伙,刚来的时候那小姑娘还嫌弃村里小娃娃身上脏。 现在自己搞成了脏兮兮泥猴子,反倒放开了。 听到舅舅说他们,就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还是有点腼腆。 不过那一双眼睛亮的很。 跟在王真真身边,静静地看着两个大人,微微喘着气,鼻尖都在冒汗,这显然是玩高兴了。 “回家了,回家了,驾驾驾!” 王真真一声招呼,这群小娃子就成了一个个小马驹,拍着自己的屁股,口中欢呼着,往自家跑。 小胖子两个也有样学样,跑得气喘吁吁的。 回到陈凌家里,柳银环见到两个孩子成了这副模样,短暂的傻眼之后,也是又气又无奈。 又歇息了一阵,就让梁越民开上车,带着一家子回去了。 第二天没吃早饭,一家子就赶了过来。 一个个背上筐子,带上草帽,跟着陈凌和王素素去山上摘野果。 这次谁也不讲啥卫不卫生的事了。 不仅两个小家伙跟着村里娃娃边摘边吃,连着梁越民夫妻两个也是摘下来衣服上擦擦就往嘴里塞,不一会儿就吃得手上黏答答的,就这样也只是在溪水简单洗洗,继续摘着吃,到了中午,梁越民野果子吃太多,直喊肚子疼。 晌午饭都没吃,喝了陈凌两杯泡的茶,才缓过劲来。 到下午又兴致勃勃的去抓兔子。 村南到老河湾那里,陈二柱留下的荒地,什么都没种,野兔野鸡天天光顾,带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一只个头不小的野兔子在路旁跑过,看到这情形,梁越民比两个孩子还激动,大喊一声就冲了出去。 不过到底是经常不干活的人,身子骨不行,没跑多远就累得弯下腰大口喘气。 最后还是小金把兔子给抓回来的。 其实抓不抓得到兔子,并不重要,钓胜于鱼,抓兔子也是,乐趣是在抓,而不在兔子。 吃着酸甜的野果,入眼是秋日山林的绚丽景色,看着不时窜出来的野鸡,野兔,刺猬。还有蛇,水鸟也在芦苇间隐没出现,他们一惊一乍的,大呼小叫着,也跟大孩子似的,放开了心怀,完全沉浸到这样的野趣之中。 这两天待得舒服,玩得痛快,别说两个小孩子了,梁越民两个大人也不想走。 梁红玉巴不得他们跟陈凌亲近,也是笑眯眯的,说要常过来。 “叔叔,阿姨,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离开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走到陈凌和王素素跟前,送给他们一个漂亮精致的风铃,恳求他们把小猪崽儿照顾好,千万不要吃它们。 这两天听陈凌和舅舅念叨烤乳猪,可把她给吓坏了。 生怕下次来,小野猪被陈凌吃光了。 陈凌听得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王素素嗔他一眼,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不会吃的,让她放心。 倒是小胖子很没心没肺,知道还能来,他就到处在村里挖坑埋东西,说藏了宝贝,下次来再挖出来。 梁红玉见了笑话大孙子跟只小狗似的,居然往土里埋东西,小胖子听了也跟着傻乐,并不在乎。 送走了这一家子,地里的活也干完了。 这一家子连着来这两天,倒也不只是疯玩,还帮着拔草浇地,觉得处处是乐趣。 村民们看到也很惊讶,先前还议论陈凌家天天有小汽车过来。 结果人家还帮陈凌下地干农活,就更觉得有意思,一个个啧啧称奇,连称陈凌有本事。 梁红玉这二老有些村民是认识的。 但是梁越民夫妻俩就陌生了,他们两个已经往朴素打扮了,不过那股子气质根本遮掩不住,尤其柳银环,细皮嫩肉的,配上漂亮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只瞧上一眼,就能感觉到满身的贵气。 让这样一个女人下地拔草去,村里的泥腿子简直想都不敢想。 之后见了陈凌都对他挑大拇指,倒是把陈凌搞得一阵摸不着头脑。 …… 农历八月二十八,隔天就是秋分了。 这天一早就开始下雨。 细雨蒙蒙,纷飞飘洒,雨丝清清凉凉的,终于洗去了夏日残存的最后一点暑气。 这是洪水后的第一场雨,下得并不大。 不过时间挺久的,下了一天一夜,淅淅沥沥的一直没停。 这样的天气,该当早早睡觉。 不仅陈凌夫妻两个,王真真也早早就睡了,夜里凉,盖着姐姐新做棉被,睡得很舒服。 只不过这天夜里并不怎么安生。 后半夜正熟睡的时候,就听有人来家里喊,狗也跟着叫,吵闹不休。 王真真被吵得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子往外看,就见到院里电灯亮着,雨停了,但起了雾,看的不清楚。 只好穿上衣服走出去。 这才看到是有几个人跟陈凌一块站在院里说着什么。 紧跟着,王素素给拿了件大衣出来,披在陈凌身上。 王真真知道事情不对,赶紧跑过去:“姐姐,姐夫,外面怎么了?” “你咋也醒了,快回去睡吧,说村外有狼来了,没啥事。” 王素素安慰一声。 “啊?有狼进村吗?” 小丫头脸色变了,寨子里经常有狼偷吃家禽牲口,还咬伤过人,很凶恶的。 “姐夫,你是要去打狼……” “没事的,跟你姐姐回去睡觉吧,村里有枪,不怕狼来。” 陈凌系好大衣扣子,笑着说道。 随后喊上已经竖起耳朵,一直哼唧着、躁动不安的两只狗,转身大步走进了夜雾中。 —— PS:这章就六千字吧,凌晨还有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打狼 这时候凌晨三点刚过,夜雾浓重,村里却热闹得很。 敲锣声,呼喝声,此起彼伏。 火把的光在雾气中朦朦胧胧的亮着,这是挨家挨户的汉子们,都从被窝爬了起来。 没猎枪的就拿上锄头,铁锹,铁耙子,纷纷跑出来打狼。 陈凌几个人赶过去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把狼赶到了村外。 虽然放了枪,但夜深雾重,准头太差,没有打到狼身上。 狼性狡诈多疑,比人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它们捕猎的时候,会不断试探猎物的攻击性,衡量对自己的威胁。 现在猎枪打不到它们身上,威慑力瞬间下降。 在有火把、有猎枪的情况下,狼群竟也不离开,还在南边村外的野地的来回徘徊着,不肯离去。 人与狼对峙起来。 只是雾气重,又隔了三四十米远,众人打着火把也看不太清位置。 仅能听到狼嚎声不断传来。 伴着嚎叫声,就见四周不远处闪烁着无数鬼火,到处是绿油油的光芒。 那是野狼的眼睛。 不止一头狼,少说有二十几头,属于一支中等规模的狼群。 陈凌视力超群,甚至能透过雾气,看清楚这些狼的模样。 全是乌云山老林子独有的狼种,头大颈粗,身材壮硕雄伟,嗥叫之时,毛发蓬松炸起,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尖锐、锋利,在浓雾之下,显得森然可怖。 不过这只是陈凌看到的,村民们看不到,依然没法子用猎枪打。 你若是上前,它们就退后,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进行挑衅,消磨你的耐心。 “你们快听!羊在叫!” “肯定还有狼在村里没出来哩!” 这时,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随后就听到痛苦惊慌的“咩咩”声连连传来,这是羊在惨叫。 巡逻队的几个年轻汉子,立马举着枪循声过去,待他们走近用火把照亮看时,只见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几只狼,疯了一样追撵撕咬着羊儿,正往村外赶。 有两只羊已经躺在地上,喉管被咬烂了,血流了一地,被狼咬死后拖了过来。 这样的情景,谁也顾不上去管羊,端起枪就对着这几只狼一通射。 可惜没造成什么伤害,这几只狼低声呜咽一声,也向南面跑掉了。 “狗日的,追!” “不能就这么让它们跑掉!” “要是这次不把它们打狠了,下次被这些畜生摸进村里,遭殃的还是咱们自个儿!” 这次村里的家禽和牲口被祸害得不轻,又瞧见眼前这样的场景,王来顺顿时火冒三丈,大喊着让人打狼,不见血,不收场。 几乎是王来顺话音刚落。 陈凌这边就有两道影子冲了出去。 是黑娃和小金。 刚过来的路上就一直狂躁不安,也不知为何,察觉到狼群在附近,它们似乎有种莫名的兴奋,眼神都和以往不同。 是陈凌一直按着它们,不让它们乱跑,这才一直忍耐着。 现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几只狼之后,立马就忍不住了。 它们就像是两道闪电一样,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陈凌刚反应过来,两只狗已经汪汪狂叫着冲到了几只狼跟前,厮咬成一团。 好看的言情 令村民们惊讶的是,面对陈凌家的两只狗,这几只狼居然有点不堪一击。黑娃威武雄壮的体型,几乎是碾压性的,有只狼才刚刚呲着牙准备攻击,黑娃就一口咬在了它的脖子上,脑袋一甩,只这一下,竟然就把狼脖子咬断了。 另一边的小金也不差,不过它身姿更加灵巧,速度快得让狼都反应不过来,冲上前就咬住一只狼的喉咙,咬碎后往地上一甩,就去咬下一只。 黑娃勇猛,小金凶残。 本来绕着四周打转,因畏惧狼群而不敢上前的土狗,好像也被激起了勇气,陆续上去助阵。 两分钟都不到,就把这几只狼搞得死的死,残的残。 南边的狼群见势不妙,不时发出低声的长嗥,凄厉的声音在夜里回荡不止,远处山上也有一声声长嗥在回应着。 不知它们交流了什么,突然南边的狼群动了。 向这里冲了过来。 且山上的狼叫声也越来越近,是另外一支狼群下山了。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村民们立即提高警惕,准备放枪射击,但是黑娃和小金却带狗迎了上去。 狼与狗疯狂交战。 这场景也没人拿枪打了,怕误伤打到狗身上。 陈凌见此暗暗焦急,从王来顺手里拿过火把和猎枪就匆匆接近过去。 “富贵,快回来!” “狼扑到你身上,咬到你脖子,你就完了……” 王来顺脸色大变。 但陈凌不听,走过去抬手就是一枪,当场就有一头狼横尸倒地。 占了视力好,且这头狼没有防备的便宜。 他打死一头狼,旁边的狼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凶性更甚,直接向他扑咬过来。 陈凌没有丝毫慌乱,再次一枪撂倒一头狼后,举着左手的火把,扫向身子一侧扑过来的另一头狼,熔融的松香油滚烫而炙热,一下子摔溅在狼的脸面上,烫得它一声惨叫就落了地,用两个前爪使劲地抠挠自己的脸和眼。 趁这工夫,王来顺也跑到跟前来,抡圆了沉重的枣木棍子,砸向了那狼的背上,只听得那狼一声惨叫,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打狼就像打狗,它们的命门是腰和鼻梁骨,要是打中这两个地方,它们不趴下也会落荒而逃的。 然而今天下山的狼多,打得越狠,反倒越会激起它们的凶性。 现在就是这样。 刚刚跑下山来的众狼听得同伴的惨叫后,立马放弃与群狗缠斗,转而向人扑来。 村民们猎枪在手,也不是吃干饭的。 看到陈凌都敢往前冲,自然谁也不怂,纷纷跑过来举着枪一通乱射。 打不打得中不管,但是这股子气势,仅仅对峙了两三分钟左右,就真的把狼吓退了。 猎枪实实在在的打在身上,它们也扛不住的。 不到半个小时过去,被狗咬死的,加上猎枪打死的狼,已经有十多头了。 这下子,狼群也终于知道害怕了。 等陈凌他们追打出去时,剩下狼群已跑到几十米外了,只是依然不肯离去,在山脚中转来转去,不时地仰天长嗥。 村民们商量了一下,怕它们在招引同伴救兵,从另外方向进村。于是就分成了两拨人,一拨继续追赶狼群,给它们来个狠地,另一波守在村外,点上火堆,不时的再放些鞭炮,以免被它们再摸进村里。 狼的习性是怕火,现在离天亮还早,必须有人守着火堆添柴,不然以狼的狡诈,有个一两只漏网之鱼从其他方向偷偷进村,也不是普通人能挡得住的。 再说还有老人孩子在家呢,还是小心点的好。 分成两拨人之后,陈凌这伙儿年轻的就继续在群狗的带领下往前追。 其实普通的土狗,见了狼都会害怕,虽然狗和狼很相近,但野生的到底比家养的要凶狠。 现在也就有小金的带领,才有勇气去追赶狼群。 它们自己遇到狼,早就怂了,连叫也不敢叫。 陈凌等人跟在狗后面追上山,却在山腰一道石坎后发现一些家禽和牲口,主要就是鸡鸭和羊,问了下王立献,才知道。 狼叼着猎物负重,就把它们藏在山腰的石坎下,由同伴看守,以防其他野物偷吃掉。等待从村里抓到足够多的猎物后,再一块拖走,当成整个狼群的食物。 说话间,黑娃汪汪叫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小金带着狗群紧随其后。 等陈凌跟过去后才发现,这是另一处藏猎物的地方,狼群正要拖走这里的猎物,却被狗群追上来。 或许是最后的这些猎物不肯放弃,狼群中的一头高大健壮的狼仰鼻一嗥,众狼立刻三三两两一伙地跟狗群战斗在一起。 这一次狼是分开了缠斗,和狗群战斗的同时,小心地提防着人类的靠近,只是围着转圈,要拖走猎物。 后被王立献看破了,众人就举着枪和十多头野狼在林前又一次混战起来。 猎枪的威力不必多说,只要准头好,狼就非死即伤。 更何况还有狗群助阵。 众狼几次一窝蜂样地涌上前,想趁机拖走猎物,都被骚扰的挡了下来。 最后装填弹药的时候,被它们逮到了机会,几条狼合着拖拉撕扯地,拉走了一只它们咬死的羊,很快地消失在山林里。 缠斗的群狼一见同伴得手,也立刻四散追撵同伴而去。 追是追不上了。 但是今晚足有四十头狼先后跑下山,走的时候只能七八头了。 足以给它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但是村民们的损失也足够惨重。 事后经过清点,这天夜里,狼咬死了8只羊,都是死于狼的“咬喉招”。而被抓伤的就更多了,身上都血淋淋地渗着血珠,在夜风中戚惨地哀叫着。剩下的鸡鸭就更多了,住在村边边上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损失,加起来有个三四十只。 只希望打死的狼能稍微弥补一下吧。 毕竟死去的家禽和羊,是能卖不少钱的,打死的狼也可以。 肉和皮毛都能卖钱,只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把狼打痛了,赶跑了,陈凌等人砍了几根木头,肩挑着死去的家禽、羊和狼的尸体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陈凌多问了几句。 这才知道,今天是巡逻队不太尽心,才把狼放进来的。 今天是崔瘸子的外甥王学成,还有几个本家的兄弟巡逻的,他们年纪轻,且这狼在村子外晃悠了半个月,都没进村,近来更是连踪影都见不到了。 所以他们巡逻的时候也有点敷衍。 加上昨天下小雨,凉意稍微重了点,就都缩在草棚子里睡觉。 没想到被狼群趁这个机会摸进了村。 它们是从村子的西南进村的。 狼群狡猾,这阵子摸清楚了。 知道巡逻的人在打麦场守着,从西、北两个方向太危险。 加上天气不好,巡逻的人在睡大觉。 它们从南边进村,什么人也没察觉。 狗都没叫几声。 更吓人的是,还有狼偷偷摸摸钻进了人家里,伤了人。 被狼伤到的是四队的二毛驴。 二毛驴的家就在村子西南角的边边上。 狼很容易就跳进了院里。 这也是巧了,由于下雨,二毛驴夜里着了凉,去茅房屙屎的时候,正好碰见狼进来。 夜里黑,还有雾,他还以为是自己家的大黄狗,不仅毫不防备,还踢了一脚,呵斥了两句,才匆匆走进茅房。 然而…… 就在他在茅房刚蹲下去的时候,那狼突然就扑了上去,凶恶的咬住他脖颈。 狼袭击人最惯用的就是这种背后搭肩招法,人在惊恐好奇时,一般会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狼便会一口咬住人暴露的喉咙,此招只要咬住了,人就必死无疑。 还好,二毛驴一直以为是狗在闹腾,没转过脸去看,被咬疼了就给了狼一肘子。 且在这紧要的关头,他家的大黄狗冲了出来,紧咬住狼的一条后腿,死不松口。 这才阴差阳错的捡回来一条命。 然后二毛驴才发现是狼,顾不得其它,急忙喊醒了家人、邻居对这头狼围追堵截,动静越闹越大,村民们这才知道狼已经进村了。 除了二毛驴受伤,老王家还有个小娃娃差点被狼叼走。 多亏了这家夜里下了‘电猫’,用来电老鼠来着。 今年粮食贵,老鼠还老往面缸米缸里钻,夜里猫也看不住它们。 咬牙拉上了电猫。 谁知道,竟救了自家娃一命。 狼进村抓小孩儿,专捡体小身子轻的下手,且咬的部位很关键,不能咬喉咙,否则一下子会死去。 聪明的狼是咬下巴。 小娃子被咬住下巴,让狼拖拽着跑的时候,感觉到疼就会双手搂住狼脖子,挂在狼肚下面,有利于狼奔跑。 陈凌不知道这些。 这还是王立献告诉他的。 说是村里的“赶年老叔爷”在小时候就被狼叼走过,差点吃掉。 陈王庄三面都是大山,建国前后,狼群泛滥,多次进村把小孩叼走,一直叼到山里吃掉。 人们发现规律,狼总是沿同路线向最高的山头逃跑,村民沿着狼的踪迹追赶,这条道就叫撵子杠,出发的村口就叫撵子口。 人们后来就叫成碾子杠和碾子口了。 赶年老叔爷就是那时候被狼叼走的,当年他只有5岁,体重不到20斤,贫穷饥饿的家境下,瘦小枯巴的像是个小鸡仔儿。 他的下巴周围就被狼咬了一圈的血窟窿,有的竟已贯穿了脸面。 村民从狼嘴里夺回来,至今留有伤疤,家人给他起名叫赶年,就是“赶紧撵”的意思。 所以说,狼是个坏东西,心狠狡诈,发现有狼进村,对上以后,万万不可手软。 要不然啊,遭殃的就是人自己了。 —— PS:守夜来着,晚了点,祝大家新年快乐,虎年大吉。 (24点前没有的话就明天白天发大章,或者拆成四千字的两章,总之补好觉后再写,不然写得水平太差,还得删了重写)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怪中怪 众人一路说着话走到山下,把猎物放好,准备一同守到天亮。 汉子们都没什么困意。 凑在火堆前,讲起以前打狼队的故事。 说那时候是怎么和狼斗智斗勇的。 一个个的,情绪很是高涨。 陈凌在旁边听着,也觉得有意思。 只是身上血淋淋,汗也出了一身,很不舒坦,听了一会儿,就没再待下去,领着狗回家洗洗睡了。 天亮之后,九点多钟,大雾才完全散去。 陈凌就带着媳妇和小姨子出门去大队看村里分狼。 这时候,大队的院子外,聚满了人。 平日里,除了崔瘸子门前,就属这里聚集的人多。 大队外面有个碎石块铺的平整空地。 住在附近的村民们喜欢在这里赶饭场、或者纳鞋底做针线,经常在这儿说长道短,相当的热闹。 今天分狼也是在这里。 还有村民家被咬死的家禽牲口,也被放在了空地上。 这时候,各家给做的记号,就派上了用场。 婆娘们纷纷把自家的挑出来,而后站到一旁,不急着走。 聊着闲天,讲着昨晚的事,也等着看分狼。 也有单纯带着娃娃过来,看狼是啥样的。 很多小娃并没见过狼。 绕着那些死去的狼跑来跑去,大声嚷着:“吃狼肉,吃狼肉。” 陈凌带着媳妇和小姨子过去的时候。 王立山正蹲在一个缺半边的石碾子上跟人讲得起劲。 “你们是不知道,富贵家的狗那叫一个凶哟,二三十条大狼站对面,一点也不怵,直接就蹿了过去,眨个眼的工夫,就跑到狼边上,张嘴就咬,好家伙,那一口下去,狼的脖子让咬得,耷拉成软面条了,死的不能再死。” “咬完一个,就咬下一个,简直把狼比成了小鸡仔儿,那带头的狼见了,右眼皮都直跳哩,掉过屁股就想往山上跑。” “富贵家的狗就带头去追,快得跟风一样。” “这时候俺们也不能干看着啊,别忘了俺们可带猎枪了,也不是吃素哩,心说进了俺村、祸害完俺村牲口,还想跑?门都没有!” “就跟在狗屁股后边追过去,举着枪就打,一枪一个,一枪一个,把那些狼打的嗷嗷直叫,过瘾得很哩。” “啥?怕?有啥怕的?” “俺那时候就一个想法,全都给它狗日的打死,剥了皮杀了肉,拉到县城换白面。” “嘿嘿,回来就烙大饼吃,连吃它三天,解解馋。” 王立山越讲兴致越高,两只手都比划着。 周围的汉子、婆娘们听得直乐呵。 等看到陈凌一家子走过来,一个个都停下谈话,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随后又不断夸两只狗。 黑娃、小金听了,这两个家伙就昂头挺胸,走路都有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村里的土狗也跟着兴奋得汪汪直叫唤。 连王来顺都说,昨天夜里多亏了这两只狗,领着村里土狗可是帮了大忙了。 要不就那雾气大的,别说打狼了,追都不知道从哪儿去追,根本看不清狼走的哪条道儿。 更别想把这些鸡鸭羊啊的,从狼嘴里抢回来了。 “富贵,分完狼到山上下夹子去不去?” “去就去,反正我家地里的活忙完了,也没啥事。” “那你家有夹子没?没有俺给你带一个。” “有的,夹子还能没有?家里都备着好几个哩。” 打狼的方法主要是枪击和下狼夹子。 虽说这次把狼打狠了,但也不得不防,狼夹子该下还得下。 住在深山的人家,能找到狼窝,还有去堵狼窝的,惹急了一窝狼全给干掉。 但是去的时候不能让狼闻到人气儿。 下狼夹子也是这样,不能沾人气儿,狼夹子的铁锈气儿也不能让狼闻到,通常是用牛粪、驴粪之类的味道来掩盖,不然以狼的聪明,不会上当的。 只要闻到,就远远地绕开了。 这些都是以前打狼队的经验。 一般人,没跟狼打过交道,又哪会知道? 就像县里的小年轻,骑着摩托去守在狼群常出现的村子埋伏,往往扑个空。 他们事后老是骂狼太狡诈。 其实是他们太笨,没经验,打埋伏也不注意风头,风刮过去,人味儿就飘到了狼鼻子里,狼哪里还会上当? “分狼了啊,都排好队。” 王来顺吆喝一声,场面更加热烈。 分狼,主要是给昨天夜里去打狼的人分的。 大多数,是几人合成一伙儿分一只狼。 是卖是吃,都随意。 像陈凌这样的,自己一个就打死了两只狼,家里的狗也咬死了几只。 最后分到手的就有六只狼。 这还是陈凌不肯多要,王来顺往少了分的结果。 这玩意儿在看他看来要个皮子就行,肉没啥吃的。 且打完狼之后,进山打猎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 山里好东西多得是。 剩下的狼就给村民去分吧。 ……分狼的时候可太热闹了。 村里还是头一回打到这么些狼,大伙儿都很高兴。 有好吃嘴的,当场就让王立献帮着剥皮杀肉。 王立献公认的好把式。 由几个人打着下手,三下五除二就将狼皮肉分离,开膛剖腹,挖出内脏,洗肚涮肠,骨头剔得干干净净。 整块狼皮连着脑袋,带着尾巴,完好无损,皮身竟然没有刺穿一个洞。 众人见了都叫好。 鲜红的狼肉,隆起的肌肉呈块状,外面包裹薄薄一层乳白色的筋膜,切开筋膜条状肉丝比牛肉细,比狗肉鲜红,没有猪肉的肥腻,没有羊肉那么重的腥膻。 单看这狼肉,就会勾出肚里的馋虫,垂涎三尺。 但硬要说狼肉味道有多好吗? 其实并没有。 用来烤了吃,肉硬,味道也大。 煮着吃呢,肉是软了些,但是味道比狗肉那种膻气大多了,依旧很难嚼。 好吃难吃,架不住有人就好这一口儿。 上了年纪有吃过狼肉的,说很喜欢。 陈凌也搞不懂。 心想要是自家吃的话,调料放狠一些,腌制时间长一些,焖一焖那味道估摸还能接受。 “真真,你想不想吃狼肉?” “不想吃。” “好吧,你姐姐也不吃,那咱们剥了皮,把肉留着喂黑娃小金好了。” 一家子说着话,在大队外面,一直待到过了晌午,快一点钟的时候。 才等着王立献把六只狼的狼皮完全剥下来。 回家的时候,陈凌直接把牛车赶了过来,把狼肉拉回去的。 还有其他村民剥皮剩下的内脏,也都一股脑带上。 狼的心肺肠子没人吃,正好可以喂狗。 回到家后,小两口也不急做晌午饭。 就把狼皮在院子里晾起来。 晾晒狼皮,首先要检查狼皮上的肉刮干净了没有,没刮干净就会坏。 刮干净了晒的时候,就把狼皮撑开挂起,将狼皮毛向外、毛尖朝下、毛根朝上,这样搭在晾衣绳上。 用细点的棍子轻轻从上往下敲打,弹出皮毛内的灰尘、脏东西。 就这样,简单处理几遍就可以了。 第二天。 梁越民父子俩来家里,看到院子里挂的狼皮就是一阵惊讶,一问陈凌,才知道前天夜里打狼来着。 听完过程,两人在院子里急得一阵跺脚,后悔没赶上这样的‘盛事’。 这些天,梁越民经常载着他爹过来。 找陈凌下棋、钓鱼。 或者溜溜他家的几只山狸子。 昨天上午有雾没过来,现在后悔不已。 听说陈凌昨天下午还去山上下了狼夹子。 就嚷嚷着明天过来也带几个夹子,去山上放。 陈凌也不管他们。 拿了钓竿,提上桶,就喊他们去水库钓鱼。 不过今天陈凌运气不太好。 钓了一个多小时,快上午十点半,一条小鱼都没钓到。 梁越民和秦容先却是鱼篓子都快满了。 令他郁闷不已。 “陈富贵同志,你的报纸到了。” 却是邮递员到了村口。 过来送了几次报纸,也认识他。 就从鼓囊囊的邮袋里拿出一沓子报纸,走过来。 送到陈凌手里后也不急着走,笑眯眯的站在他们旁边看钓鱼。 “富贵订的啥报纸,给我一张看看。” 秦容先探着身子往这边瞧了两眼,冲陈凌说道。 梁越民闻言也不甘其后,“我、我也想看,也给我一张吧。” 于是三人就这样,看着报纸钓着鱼,顺便跟那邮递员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迎着干爽的秋风,倒是惬意得很。 …… 秋日高悬,万里无云。 陈凌他们钓鱼的时候,几辆车从水库大坝上缓缓驶来,开进了村子里。 这是市电视台来采访的。 除了两辆采访车之外,县里的领导也都跟了过来,到了村里,走下车,一个个端着架势,看起来还挺唬人。 这样的采访倒也简单,花两三个小时就搞定了。 村里倒是又难得热闹起来,各家各户凑在一堆说东问西,哪个记者好看,哪个领导年轻,讨论啥的都有。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关心救助款的事情,只盼着能早发下来,心里也踏实。 领导们和记者都不关心这些,就是听到也不会在意的。 他们这会儿围到了陈凌他们跟前。 县里的领导似乎是认识秦容先的,话里话外一直在套近乎。 市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却要单纯不少。 看陈凌三人的模样气质,以为是来水库钓鱼玩的,聊得也完全是题外话,还问能不能让他们钓一会儿。 结果也是没钓到几条鱼。 倒是在大坝另一侧的池塘,抓上来只老鳖。 不过这只老鳖虽然不太大,外形就有点奇特,壳上遍布隆起的小疙瘩,看着有些膈应。 这几个年轻的记者只是为了玩乐,钓胜于鱼,老鳖带不走,就想留给陈凌。 陈凌瞧了两眼,觉得太磕碜,没自己洞天养得好看,就不肯要。 最后被跑过来凑热闹的小娃娃们抓了去。 陈凌大半天也没钓到鱼,啥也没捞着。 眼看到晌午了,准备招呼秦容先父子俩回去呢,突然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那情景就好像是谁扎了个猛子似的。 “有大鱼!” “富贵快看,这一片水下有大鱼!” “算了,管它大鱼小鱼,枯坐半天,肚子饿了,我不钓了。” 陈凌摆摆手,他今天运气不好,有鱼也不咬钩。 大鱼就大鱼吧。 懒得钓了。 倒是那些记者们刚才围着一通拍照,把画面捕捉下来了。 小声商量着等没新闻的时候,拿出来做一期水怪啥的。 陈凌听了直咧嘴。 觉得这时候的记者还真单纯。 后世捏造水怪,除了想讲点玄乎事拉收视率外,还有就是地方上宣传旅游的,搞出来一些噱头,吸引人来看。 对于这事,本来他没放在心上的,结果回去的时候,跟陈江他老子腻歪叔说话的时候,他也说最近水库有个不知道啥玩意儿,扑腾出来的水花老大了。 别是两月前的大水把啥东西冲过来了。 秦容先父子爱听这类古怪事,就追问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之类的话。 老腻歪就跟他们一通讲。 “腻歪,在这儿跟富贵说啥哩?” “支书啊,俺没说啥,就水库里头有东西那事儿,不前几天跟你提过么?” “啊?是那个事啊,这没啥可说的,下雨那天俺跟老二过来收拾鹰船,也看见了,是有老长……俺用手电筒一打,就看到有影子在水下来来回回的游,搅出来的水涡比碾盘还大哩。” 王来顺比划了一下,摇摇头说道:“管它是啥东西,水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咱们离它远点,不去招惹就行了。” “也是,不过这玩意儿怪得很,俺有时候半夜睡醒,还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水花,声音老大了,传得也远,一准是这东西搅出来的。” 老腻歪咧着嘴,扣了扣额角的黑痣。 “这样啊,那俺回去在喇叭喊一喊,让村里娃娃注意一下,没啥事就离水库远点。” “嗯,喊一喊通知一下也好,你这是去干嘛?” “去喊领导和记者吃饭啊,晌午饭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进山前 王来顺把水库旁来回闲逛的领导和记者领回了家,还不忘跟陈凌讲,说再等上四五天,一应东西备齐,就要进山打猎了。 打猎这件事,最开始是七队组织的。 上山的汉子,也只有七队、五队跟四队,这三个队的。 这三个队青壮多点。 后来由于那只闯进村的野猪卖钱不少,村民多方打听之后,发现其他野物跟药材的价钱也比往年高得多,便都嚷着要去。 去就去,反正这样的打猎不是一齐上,各队有各队的准备跟打算,三面都是山,想去哪儿都没人拦着。 趁这次县领导来村里,猎枪和子弹也多要了些。 采访的时候,领导们也跟着记者转了好几户人家。 王来顺特意让他们看了看那些打死的狼。 分了狼后,并不是谁都剥了皮的。 看过之后,仔细了解了狼群进村的事,县领导们才知道今年的狼灾竟有这么严重。 就很痛快的答应给村里多拨一些猎枪跟子弹。 上次子弹就给了两千发左右,用来短时间防狼而已,没法放开了打。 除了这些问题。 县领导们还说起这两年鼓励种大棚的事。 蔬菜大棚花费高,实在不行就栽培种植蘑菇嘛。 这个推广农户种植的蘑菇,主要以平菇为主,一年四季都能种,占地半亩、一两亩即可,少点的两分地、三分地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样的技术,却是七八十年代才开始普及而已。 到去年1994年,全国平菇总产量才刚达到20万吨出头。 这个时候鼓励种植,是实打实能赚到钱的。 农户成规模去种的还太少太少,更别说他们这又穷又偏的地方了。 主要是大家平日里都去山上采菇,什么蘑菇都有,随随便便就能采不少。 人们也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值钱,没人舍得把种粮食的地拿出来种这玩意儿。 羊头沟去年有人种,是整个长乐乡唯一一户人家种的。 去年冬天和今年开春,很是卖了些钱,今年大棚被洪水冲了,又扩建了更大的。 这样一说,有例子在面前摆着,村里还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吃过晌午饭,陈凌和梁越民父子俩正打牌呢,王立献和几个兄弟就过来找他们来参谋。 询问大棚种植蘑菇到底行不行。 关键是看这个投入的问题。 就算赔了钱,也别赔进去太多。 对于这个陈凌确实了解不算少。 只告诉他们在自家院子外盖个占地小点的大棚都行,塑料膜铺上,白天晒暖,夜里把厚草垫子盖上,就是培养菌丝和盖棚的时候费点心思气力,花钱其实真的不多。 算下来就塑料膜和一些简单材料的钱,两分地、三分地的大棚,找几人相熟的人帮忙,砍几根竹子支大棚架子,打着土坯墙,不慌不忙三四天就能盖起来。 王立献合计一番,他今年西瓜卖不少钱,家里欠的窟窿补上之后还有不少盈余,正好院子东边有块自留地,冬天不种菜了,可以试试种菇,主要是他现在很信陈凌说的话。 王立山和王立辉几个兄弟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他们养猪的养猪,卖衣服的卖衣服,本就有的忙,这玩意儿种完了不知道咋样了,还是不掺和这事儿了。 有的事一个人做是赚钱的,一窝蜂都去,反倒不行了。 他们念着这个理儿,心说还是做自己熟的吧,安稳点儿。 …… 山好水好,秋景宜人。 下午又采访了几处人家,记者们也不急着离开。 在村里又是到处拍照取景,打着丰富采访素材的旗号,其实是吃好喝好玩痛快了,想多待一天。 到晚上仍是在王来顺家里吃饭,这次就把陈凌喊了过去。 市里过来的年轻记者较多,以女性为主,王来顺的本意是想让他过去陪酒的。 陈凌去倒是去了,不过并不愿意多待。 只给烧了两道菜,陪着坐了会儿就回家了。 结果次日记者们临走的时候却找上门,问陈凌狼肉的做法,说他昨晚上做的红焖狼肉非常好吃。 陈凌告诉他们做法后,每人还兴致勃勃的花钱买了几斤狼肉。 送走这些人之后,王素素还问呢,说狼肉真有那么好吃? 村里分了狼肉后,陈凌闲着没事,在自家也换着法子做了几次。 她吃着虽然觉得味道比她们寨子里的好,但也就那样,跟獾子肉比起来差远了。 陈凌摇头道:“我吃着不咋样,可能他们口味儿怪吧。”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他和王素素的口味,是这半年被养刁了。 那些狼肉的调料放得狠。 腌得时间也足够长,不管爆炒还是红烧,一般人吃了就觉得是难得的美味。 就像梁越民父子,昨天中午吃了次,都说没陈凌其它菜做得好吃。 做菜不过就是:去其味而增其味。 去掉食材本身不好的味道,激发放大好的味道而已。 狼肉这东西难处理。 告诉他们做法,也做不出来太好吃的菜的,一味放调料最后只是吃的满嘴调料味,还不如吃狗肉来得爽快。 但是这种事,大多就图个新鲜劲儿,不必去深究的。 “既然不好吃,那你昨天还跟真真说,抓只狼崽子回来吃,狼崽子肉嫩。” 王素素坐在堂屋门槛捣着药,轻笑着道。 “是啊,有机会就逮回来些,小狼崽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吃得少,肉里没那么多怪味,吃起来味道自然好。” 陈凌理所当然的应道。 说着话,又找出来几味草药,分门别类放好。 要进山了,时间不会太短。 王素素在给他准备一些简单有效的止血药和金创药,以防不小心伤到哪里,在山里处理不及时,化脓感染就麻烦了。 还有就是驱蛇粉、蛇药之类的也要带。 王素素详细的理了理,又让陈凌去找陈国平抓了些感冒药和治疗腹泻的药。 很多人就算是从小在山里长大,也难免有不适应的情况,在山上过夜,就很容易拉肚子或者感冒,都是那种能让人浑身无力的小毛病。 药备齐全不是坏事,有备无患嘛。 尽管陈凌并不需要。 主要为了安媳妇的心。 不过去了趟陈国平家,药没拿多少。 倒是赔进去点狼肉,还有两幅内脏。 狼肉,还有狼心、狼胆等部位,也可入药。 秀芬大嫂说早就想来家里讨要的,正好陈凌自己上门去了。 就跟着回家取了点。 走的时候,把制药的法子也告诉王素素了。 还说狼肉好不好吃是次要的,主要是补身子,陈凌既然会做菜,没事多做着吃吧,对他有好处。 这是好东西,让他别总喂狗。 陈凌应着把她送出去,却见自家媳妇憋着偷笑。 追问之下,才知狼肉入药,多是用来壮阳的。 陈凌当即脸黑如锅底,大骂老婆子是非多。 臂上能走马的真男人。 还用的着这个?看不起谁呢。 王素素听了笑得直不起腰,说素芬大嫂是好心,不能怪罪。 跟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隐有喜色。 望着陈凌,笑得越发甜蜜。 陈凌觉得奇怪又问她咋了,她却只是摇头说没事。 就和他商量明天一块去送王真真上学,顺便在县城逛逛,该买啥就买,要在这两天给他好好准备一下进山的东西。 这次进山,对猎物的多寡陈凌不关心,也不单纯是为了娱乐。 他是抱了淘宝的心态。 一些后世绝迹的、少见的,或者在普通人眼里没用的,在自己手里很可能就是宝贝。 现在王素素要给他张罗东西,他也都应下,不过只挑必需品来备上,其他不用多买。 隔天送完王真真,买好东西,又被梁红玉他们二老拦住,在家吃了顿晌午饭,热闹了大半天。 柳银环和两个孩子在市里处理工作和上学的事情,以后这家人就不准备一直在京城待着了。 梁越民没啥事,这些天就陪着爹娘到处玩乐。 听陈凌说村里要上山打猎去,父子俩很是意动。 不过两人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受不了那份苦,去了也只是拖后腿罢了。 所以提都没提。 ……一场秋雨一场寒。 入闰八月的头一天,又下了一整天的雨,夜里才停。 秋意不知不觉浓厚起来。 这个时候,树上的知了已经不再无休止的鸣叫。 就如秋后蚂蚱般,它们也即将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变得衰老无力,行动迟缓,爪子都无法捉牢树枝,曾乌黑发亮的眼睛,也渐渐灰白一片。 秋风一吹,把它们残留的生命之火吹得熄灭,掉落在草丛里,再也无力飞起。 不过村里的家禽们有了口福,这些日子天天绕着树丛打转,发现树上掉落的知了,立刻扑上去一通猛啄,根本不用喂食。 这些天,陈王庄打了狼的事,传得挺远的,十里八村经常有人过来。 去县城,去乡里碰到陈王庄的人,也经常有人拦下,问东问西。 还有老汉蹬着车子,在村里来回晃悠着喊收狼皮。 不过价格给的太低,没人搭理他。 除了陈凌这样的,村里大部分人家打了狼主要是卖掉换钱。 死去的家禽和羊,还有狼肉,基本在县里的集上、市场里卖掉了。 狼皮留着,收拾干净,等天冷了卖,会贵上一些。 这老汉想收狼皮,给的还是前些年的价格,谁傻乎乎的去卖? 陈凌这天下地忙活了半天,摘了点菜回家。等小娃子们放了学,就让他们把野猪崽儿抱走了,自己留的五只,是两只狗擒回来的。 现在虽然能吃槽了,但还是太小,先养着也没啥,吃的也不多,喂鸡鸭兔子的时候,顺便就给喂了。 不过等哪天肉长起来,看不顺眼就宰了吃。 野猪长起来,跟家猪一样,吃得多拉得多,且猪粪太臭了,难清理不说,清理完不管往院外堆,还是拉到地里,味道也都太冲,索性养到一定斤两,就杀了吃肉正好。 拨弄着梁红玉的外孙女小栗子送的风铃,陈凌心想小姑娘下次来的晚一些,小野猪恐怕真就全进肚子里了。 ……秋日的早晨微凉。 陈凌搭着梯子去房上把堵了的烟囱捅了捅,结果捅出来一只烤焦了的大老鼠,让他眼睛一阵发直。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钻进去的。 他和王素素一大早蒸馒头,炉膛塞好柴,火半天没生起来,还呛了一嘴的烟。 原来是这玩意儿在作怪。 按说自家黄皮子每晚过来,鹞子也常在四周晃悠,不该有老鼠的。 还钻进烟囱里。 王素素也奇怪,说兴许是别处跑来的吧。 两人忙活半天,馒头蒸上锅。 剩余的面也不浪费,揉成面团,拿起擀面杖擀了几个面饼。 让王素素架起铛子,他又去鸡窝里摸了几个新鲜鸡蛋,择了几根小葱,洗了手就蹲在炉边烙起鸡蛋饼来。 发面烙饼有层次,陈凌便是用灌饼的法子,在饼上戳个洞,把鸡蛋灌进去。 再用铲子翻一翻面,不到两分钟就是一张。 等铛子完全烧热,陈凌速度就更快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剩余的面饼全部烙光了,馍筛里则多了十来张鸡蛋饼。 大早上的,小两口都空着肚子呢。 馒头蒸出锅至少要四十分钟,哪能干等着吃馒头呢? 就捞起一张饼,裹了小咸菜,加点辣椒,再抹点香油。 就着新鲜的小葱,吃得满口香。 王素素吃了三张。 剩下全部进了他自己肚子,连小姨子的都没给留。 等馒头蒸出来的时候,王素素去叫妹妹起床吃饭。 陈凌则早就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沏上壶热茶,搬出来躺椅,在堂屋前晒起了太阳。 秋天上午的太阳,一点也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吃饱喝足之后,晒着太阳,读书看报,最是惬意不过。 王真真看见他这样,也跟鞋过来凑热闹,搬了椅子和马扎在他旁边写作业。 过了一个来小时,陈凌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梁越民父子俩进了院子,最近他们也不怎么开车,就是每人蹬着一辆自行车过来,秦容先拎着水壶,梁越民拿着陈凌帮他做的弹弓,父子俩走到哪儿玩到哪儿。 今天过来,还带了两个人。 说是县城新认识的朋友。 一对打扮讲究的中年夫妇,陈凌瞧着不是普通人家,问了问,居然是吃了次他给二老送的鸡蛋,觉得好吃,专程找过来买鸡蛋的。 令他不知说什么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鹤影 家里的鸡蛋、鸭蛋是攒了不少,但没以前多。 梁越民前两次来家里,带了不少东西。 走的时候,自然不能让人空着手,就给提了两篮子鸡蛋、鸭蛋回去。 现在有人来买,两样一共给捡出来五十颗,就按市场上的最高价卖的。 那对夫妇蹲下仔细捡起来,看了看鸡鸭蛋的成色,暗暗点头,并不觉得吃亏。 称过斤数之后,给钱也很痛快。 实际上,土鸡蛋是比正常鸡蛋小很多的。 陈凌家的鸡蛋却是个顶个的大,都快顶得上别人家鸭蛋了。 很多人看了,觉得不是土鸡蛋。 但是摸上去,比饲养鸡下的蛋,蛋壳要厚得多。 其实不仅鸡蛋,鸭蛋也比正常的大一圈。 即便没吃,也知道这样的鸡鸭蛋肯定差不了。 这夫妇俩并没多待,买完后挎上篮子就走了。 离开后,秦容先才说,这俩人在县城离他们住得不远,买这个不为自己吃,是女儿坐月子吃的,前些天梁红玉给了几个,做的蒸蛋,女儿吃了还要,就专门跑过来这一趟。 “住得不远……” 听秦容先这样讲,陈凌呆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俩人有些眼熟。 “叔,这俩人不会是秦秋梅的公婆吧?” “哈哈,你这也认识?” “就是秋梅那丫头的婆家人,那丫头真正论起来,该管叫我四叔的,都是城南秦湾人。之前你建房的时候,在你家打了个照面,知道管是计划生育的,我跟你姨就都有点印象,那天闲逛遇到了说起话来,才知道是老乡,她公婆今年退休了,在家没啥事,最近刚来往起来的。” 陈凌点点头,示意明白。 他原本不认识,也是建房的时候,赵大海喝多了,他就开着车帮忙送了秦秋梅一趟,才觉得有点眼熟,但只是匆匆见过一眼就走了,这次来家里并没认出来。 反正都是不缺钱的人家。 找到家里来买,省得他往县城走了。 闲聊着,梁越民支起来棋盘,一老一少就你来我往的杀了起来。 他自己在旁边看了会儿,见父子俩这盘棋时间有点长,就转身抓了把麦子,吹着口哨去喂鸽子了。 最近他们父子隔三差五的过来。 村民们也知道,他们是找陈凌下棋打牌的。 一会儿工夫,院子里就围了一堆人。 陈凌连输了两盘。 换下去不久,秦容先就跟村里的老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争执起来。 围观的村民也不偏帮谁,笑呵呵的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热闹。 就这样闹闹哄哄,一直到中午才散去。 秦容先还意犹未尽,跟几个老头约好明天再战。 随后也不肯留下吃饭,就和儿子晃晃悠悠骑着车子走了。 村民们也陆续离去,走之前,国兴家的陈玉彬扔下句话。 “富贵叔,晚上记得早点吃饭,咱们还要去土地庙的。” “知道了。” 村里集体出猎,前一天的晚上要祭拜土地爷的。 祈求土地爷保佑获得更多猎物。 至于为什么是祭土地,而不是山神,就不得而知了。 老辈子传下来的,一直是这样。 下午。 七队要进山的,就一块聚到了王立献家。 共同商量着明日的出猎事宜。 去哪个方向、谁家有合适的狗撵山、谁把关坳口、那些人搜山等等详细分工,外围山林不需要,猎物也少,这些说的是深入山林之后。 一切准备妥当,就只剩晚上到土地庙祭拜土地爷了。 土地庙除了过年的时候上大供,其余就是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会有人添香烧纸。 平常没人来,较为冷清。 里面尽是灰尘,蛛网,积灰很厚,几个小年轻的事先打扫好之后,才开始祭拜。 这次进山的,不拘是哪个队,都要过来,烧上一把香,点燃黄纸,敬上供果与肉类,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头,说些带有敬意的话。 不然这么多人进山,一声招呼都不打。 土地爷爷就会不高兴,把猎物全部藏起来,或者让它们跑掉,让进山狩猎的一根毛都捞不着。 夜里大概九点钟的时候,基本祭拜完了。 陈凌就起身去放炮。 一大盘的二踢脚,从麻袋取出来,排成一排,在土地庙周围点燃,砰砰砰的窜起火光,不断在夜空中炸响。 响了足足十来分钟。 到此,祭拜土地爷才算圆满。 最后走的,关上庙门,便只待明日进山了。 七队进山的人最多,除了陈大志和王立献之外,另有陈玉强、陈泽家的几个叔伯兄弟,加起来共十二人。 仍有五人分不到枪,嫌太年轻,就这样,也都抢着要跟进山。 闰八月初四,一大早陈凌就扛上猎枪,领着两只狗出了门。 到村外等着出发。 他也没带太多东西,只披了大衣,打了个包裹,让黑娃帮忙驮着。 腰上斜插着一把砍柴刀,是用来开路断藤的。 这把跟狗腿刀形状接近,有些年头了,还是以前陈凌父亲留下的,送信的时候常带在身上。 不管开路,还是防身,这一把刀就可解决,非常锋利。 经过特殊的加工和打磨,这么些年,还是雪亮锋锐,没有生锈的迹象。 山野人家,柴刀是家里必备的物件。 好比镰刀一样,家里时常备着两三把备用。 作为进山的猎人,砍柴刀和剥皮的猎刀一样重要。 除了在草藤稠密的地方开路,遇到突然蹿出的野兽可以防身,还可砍竹做筏,用途很多。 没等多久,七队的人基本来齐了。 其他队虽然不走一起,但也是热热闹闹的,在村外三个一伙,五个一团聚在一起,抽着烟,说着笑着热情高涨。 陈凌带了狗。 七队的其他人也都把自家狗带上了。 这是昨天在王立献家商量过的,陈凌家的两只狗比较厉害。 只要它们两个带头,村里的土狗就会变成另一番模样,凶猛异常。 面对狼群也敢冲上去。 且村里的狗,上次和狼群战斗过后。 受伤是有不少,但确实看着凶狠了许多,汪汪一叫,精气神都变了。 乡下出猎,也不讲究什么寻回、追踪之类的猎犬。 自家养的土狗,像是王立献带的黄虎斑,练过腿之后,就能搜、追、叫、咬一条龙。 反正是枪猎。 比平时进山打到猎物要容易许多。 狗主要是示警,以及搜寻猎物撵山用的。 “人到齐了,就都把裤腿子缠一下吧,咱们准备出发了。” 王立献抽完一根烟,就让大伙在腿脚上缠带子,进山后能防止毒虫钻进去。 缠好带子,绑好腿,一伙人向北出发,要从陈凌家地那边进山。 一个个身上背着布包,挂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也是装的药和一些常用物件。 路过打麦场,再向北,西北角的村口就是碾子口。 以前的碾子杠不在了,那时候村边边的田地,现在都盖成了房子。 但狼叼岩没什么变化,就在面前这座山最高的山头,这次也要经过。 “富贵你瞧,素素还是出来送你了。” 走了一段路,陈大志笑着拍了拍陈凌肩膀,让他回头看。 陈凌转身看去,就看到王素素正带着妹妹站在村口,两人在向这边张望着。 以前陈凌去山上只是玩耍。 这次是要到乌云山深处,很危险。 平日里村民们活动范围只是在外围,要想获得更多的猎物,就只有深入。 其中野猪、野狼很常见,豹子也有,毒蛇、毒虫、旱蚂蟥之类的更是防不胜防……深山老林的危险很多,还有许多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也很要命。 临行前,王素素不愿意说不吉利的话,但心里哪能不担心呢。 她就只好等队伍走远之后才过来看上一眼。 陈凌似乎都能看到自家小媳妇那双藏着许多种情绪的大眼睛,笑着向她挥挥手,高声喊了句快回去吧,便叫上跟着他汪汪大叫两只狗,转身越过一道陡坡而去。 众人紧随其后,自然免不了一番调侃打趣。 “富贵,过了狼叼岩后,让小金带着狗群撵山去吧,小金跑得快。” 走上山道后,王立献提议道。 他这倒是阴差阳错的蒙对了。 小金确实是有这本事的,它能当狗中女王。 王立献这样说,也是打狼的那天晚上,跟村民们一块,都见识到了小金那惊人的速度。 跑起来真跟风似的,腿都看不到影子,狼见了也要认怂。 “行啊,那这个大任就落在我家小金头上了。” 陈凌摸了摸小金脑袋,嘱咐它待会撵山的事。 山林外围猎物少无所谓,翻过外面的山头,进了人迹罕至的山岭之中,就要从外到内放狗去逐步搜寻一遍。 有没有猎物,主要是以狗吠声来判断,当狗闻到猎物气味时就自然高声连续不断的狂吠,这就说明已有猎物出现,如果是狗小声叫,并且时吠时停的,说明尚没有猎物出现。 《五代河山风月》 当发现猎物动静时,搜山的人便一个与一个发信号,就是大声呼喊猎物现在已出山,现在已到某某位置,请各位注意等。 然后包抄过去,举枪来打。 “哈哈,富贵你还跟狗废啥话,它再聪明,还听得懂人话不成?” 国兴家的小子陈玉彬笑道。 结果说完就被陈大志训了:“老狗通人性,老狗通人性,这话都没听说过吗?你达刚当电工那年,被电倒在树底下,你问问是谁去叫的人?不就是俺家的狗嘛。” “那时候你二奶奶还活着,家里的狗养得壮实得很,毛都油光水滑的,狗知感恩啊,懂事着哩。” 陈玉彬听了两眼发蒙:“啊?还有这事儿?咋没听俺达讲过。” “不跟你讲,是国兴哥当年被人敲了闷棍,才叫电倒的。跟你们说了,怕你们记仇。” “谁啊,哪个王八犊子敲俺达闷棍,大志叔你告诉俺,俺肯定不记仇。” “那人早死了,坟头草都老高了,跟你说也没用。” “……” 他们两个说着。 王立献却跟陈凌道:“这都上山了,你还咋让黑娃驮这么些东西,狗腰软,能跑不能驮,这样搞在山上走不远,就会把狗累坏的。” “没事,黑娃比牛犊子还壮哩,浑身腱子肉,驮点东西不碍事。” 陈凌嘴上虽这样说。 但还是转身踢了身旁的黑娃一脚,道:“行了,既然献哥说了,就不让你驮了,你头前带路去吧,待会好好表现,别再让小金比下去了。” 便把包裹取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黑娃依旧没心没肺,吐着舌头憨憨的看他一眼,然后扑棱棱的用力甩了甩毛发,冲到前方跟小金还有一群土狗耍闹去了。 今天阳光依旧好,凉风轻缓的吹着,望着一棵棵野树上沉甸甸的果实,红彤彤,黄澄澄,成熟的野果散发成熟的果香气,身心都舒畅起来。 不过在踏入山林之后,路途就变得艰辛了。 村民们上山采药、打野味开出来的小道,只要小半个月没人走过,杂草和藤蔓就会遮挡的严严实实,就好像这些小道从来没出现似的。 走在前面的陈玉彬、陈广彬几个兄弟,拿着砍柴刀,一阵披荆斩棘,在头前开路。 这活儿看着挺过瘾,实则累人得很。 杂草略好些,相互缠绕的藤蔓、灌木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几个小年轻的体力消耗很大,陈玉强还比较胖,不适合干这个活,不时的就要换上陈泽几兄弟上前,轮流开道。 一个多小时过去,从狼叼岩所在的这座山头翻了过去。 王立献再次提醒一句:“背阴了,注意脚下。” 说的是脚下的毒蛇和毒虫,在山的背阴面居多。 这里平时来的人更少,道路更加难走了。 藤条也更粗,灌木荆棘杂乱不堪。 小年轻们都累得气喘吁吁,甩着胳膊,野藤粗韧,砍起来震得手臂发酸发麻。 陈凌见此抽出砍柴刀上前:“换我来吧,你们歇会儿。” 把他们都换了下来。 众人退开,陈凌便提了砍柴刀,挥舞起来。 “咔嚓”、“咔嚓”的响声不断。 野藤、灌木应声而断,雪白的柴刀,印在略显幽暗的林子里,显得格外耀眼。 队伍果然快了不少。 等到了一处山谷的时候。 陈凌身边的两只狗突然竖起耳朵,就要冲出去,被陈凌一下子拦住了。 “咋了富贵?” 王立献眼神凝重起来。 身后的众人也纷纷警惕的举起猎枪。 陈凌伸出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然后指了指前方。 众人顺着垫脚望去,前方视野开阔许多,不远处有一条山涧,水声潺潺,周遭翠竹俨然,林木森森,水中站着一只只白色的大鸟,长脚尖喙,梳理着毫无杂色的羽毛。 是群白鹤,有七八只左右,是个小型的鹤群。 这时,鹤群山涧溪水,却有只奇怪的白鹤,高昂着修长的脖子,挺着胸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像在警惕地放哨。 众人屏息凝神,不敢惊动它们。 但土狗却有些按捺不住,低声呜咽着,围在黑娃、小金身旁,尾巴不安分的摇动着,老想冲过去。 那只机敏的白鹤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它高声叫了声,拍了拍翅膀,双腿一并,伸颈昂首向长空飞去。 随之,在空中又发出一声声清亮的长鸣。 也许是听到了同伴的示警,其它的白鹤也纷纷伸长了脖子,扇动翼翅向长空飞去。 “是鹤飞回来了啊。” 陈大志扬着枯瘦的脸,望着远处天空直叹。 鹤又来了,秋也到了,这一年马上就到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撵山 “是仙鹤啊。” 几个小年轻的张大嘴巴,也跟着道。 “啥仙鹤?仙鹤是丹顶鹤,脑门子是红通通的,连仙鹤跟白鹤都分不清,你们几个白长这么大了。” 陈大志回身给了侄子一巴掌,嫌弃道。 几人笑嘻嘻的也不害臊。 鹤群,来不过九月九,去不过三月三。 今年闰八月,按往年来说,其实已经入了农历九月。 鹤群从北方飞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每年这个时候,河边、水塘、芦苇荡里都会有它们的影子。 在野鸭子、秧鸡等水鸟间,是真真切切的鹤立鸡群,非常引人注目。 众人沿着山涧走了一段距离之后。 很快又发现一种候鸟。 “唧儿,唧儿——” 叫声细嫩清脆,起先大家伙以为是鹌鹑。 走近,只有几步远了,才在草间有扑棱棱的群鸟飞起,原来是群柳串儿。 也就是柳莺。 黄绿色的小鸟,比麻雀个头小两圈。 体型纤巧,有金黄色纹眉。 这鸟很漂亮,常被误认为是金丝雀。 却傻呆呆的。 时常人走近几米远的距离才知道飞,是很好抓的鸟。 不过本地的老百姓很少会抓。 大家对于这类候鸟,总是异常宽容。 秋天能见到,其余大半年不见,还会想念的。 其实柳串儿和诸多候鸟一样,春夏向北方飞,孵蛋繁殖,入秋后陆续南飞越冬。 很多就只是途径本地,并不会多待。 它们要继续越过长江的。 但人们习惯了秋天有它们,这是种朴素的感情。 这个时节进山。 平日里,很难见到的候鸟陆续出没。 但是野鸡、野兔少了许多,或许是受近两个月狼群频繁活动导致。 按照王立献的说法。 以前只要深入到这种地段,灌木丛的兔子经常一窝一窝的。 野鸡也是到处乱窜。 现在少得很。 猎物也没像样的,在山上钻了半天,见过个头最大的是只惊慌逃窜的黄花狸子。 狐狸警觉不比狼弱,没来及举起枪就跑没影了。 看来还要继续往前走。 只不过现在时间接近中午了,大伙之前劈藤开路就累得够呛,要早点准备上晌午饭。 填饱肚子再继续出发。 于是就把狗放出去,任由它们低着头到处嗅着,在密林中来回跑动。 足足小半晌,才在小金的带领下驱赶出几只野鸡,扑棱棱,连飞带叫,吓得不轻,鸡毛飞散的跟雪花似的飞过溪流,向众人逃窜而来。 阅读网 这野鸡也是慌了神,吓得没命似的,连这里有人都顾不得。 嘴里发出着“咯咯嘎嘎”的惊恐声音。 送上门来的,自然不能放过。 众人举枪就打,直接打下来两只。 加上小金擒获的一只。 足够吃了。 黑娃先前留在陈凌身旁,当做示警之用。 现在看到狗群都有收获也跑过去凑热闹。 陈凌走近一看,原来除了小金抓的野鸡,其它几只土狗也没空着手,竟然一个个跟在后边,分别擒了些山老鼠回来。 陈凌哭笑不得,想让它们丢掉。 陈大志却说留着吧,好歹是点肉。 “你娃苦着一张脸干啥,山老鼠没啥骚味,拿火烤熟了还偏甜,浑身精肉,相当的能入口。” 说着,扫了陈凌一眼,去把山老鼠捡起来绑成一串。 陈凌摇摇头,无法想象老鼠的味道。 就道:“行吧,那你们把野鸡杀一杀,我刚看到旁边的草丛、树上隔几步远就有蛇在探头探脑,我去把它们捉来,应该能做一锅蛇汤。” 他是跟王素素学的空手抓蛇的本领。 悄悄摸过去,一逮一个准,黑娃想跟过来,都被他赶到一边,自己动手去捉。 一会儿工夫,就抓到三条蛇。 两条大菜花蛇,一条土布袋。 拎在手里,冲人一笑:“运气不错吧,个头都不小,晌午足够咱们填饱肚子的。” 确实。 这能耐相当不俗了,把陈玉彬几个小年轻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上前看了看,发现陈凌已经把这些蛇捏断了颈骨。 正好陈凌抓着蛇过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捡了柴,生好火,在架锅烧水。 然后就着溪水,忙活起来。 陈凌把蛇吊在一根小树杈上,三两剥下来皮,取了内脏,随后把蛇头也削了下来。 另一边,王立献和陈大志去收拾野鸡。 都收拾干净之后,蛇肉切段,炖上汤。 把野鸡肚子装上调料和野果子,再用大片的桑树叶子裹上。 桑树叶子再大也没有荷叶大,需要分成几片一起包裹,拿细藤条绑上,缠几道子即可。 缠好之后,就在溪边挖些黄色的硬泥浆,和泥和成软泥糊糊,拿来往野鸡身上一抹,抹得厚厚的,就可以烤了。 这些黄泥浆叫观音土,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实在饿得够呛,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就拿这玩意儿充饥。 观音土进肚之后不消化,会有饱腹感,但不饿到一定程度没人吃这个,因为吃下去拉不出来,会把人活活胀死。 但是在山里,在这种时候。 用来做叫花鸡,却再合适不过。 把野鸡裹成泥团子丢进火堆里。 陈凌就带着玉强和陈泽去四周找蘑菇、木耳之类的,准备和蛇肉炖在一起。 几个小年轻也跟过来帮着找。 往常采菇都分成两三个方向,采菇要分开,采到的才多。 但现在就是煮个汤,够用即可。 受前些天两场秋雨的影响,山里新鲜蘑菇钻出来不少。 蝴菇、肉蘑菇、黄脚菇、牛唇菇…… 轻轻松松的每人就能摘一捧。 摘好蘑菇,洗干净煮进锅里。 突然听到有人叫骂了声“狗日的,哪个兔崽子打我”,陈凌转过脸一看,是陈大志提着裤子从密林中匆匆跑了出来。 身后林间的枝头上,一群猴子来回跳跃着,用一些野果子之类的往下狠砸。 打得人生疼。 搞得陈大志颇有些抱头鼠窜的样子。 见到陈凌几个站在溪边站着不动看戏,立马气急败坏的道:“这群死猴子,烦死个人哩。你们几个就知道看热闹,还不拿枪赶走它们。” 说完,率先举起猎枪,冲着猴子们就打。 ‘砰’一声枪响。 猴子们立马吓得吱吱乱叫成一团。 一边在树枝上惊慌的乱跳,一边还不忘使劲的冲人脑袋上砸。 果然是个记仇的脾气。 陈凌在柴火旁边蹲着没起身,不小心被砸了一下。 脑门都青疼青疼的。 登时火气就冒上来了。 也起身举着猎枪一通射。 这下,黑娃小金两个坐不住了,带着群狗也跟着大声狂吠,追赶过去,但猴子们在枝头跃动,灵活异常,狗上不得树,只仰着脑袋,大叫着围在树下打转。 但猎枪实打实的打中了几只猴子。 虽然没打死,但也把猴子们打得惨叫连连,惊恐在枝头荡来荡去逃窜而去。 “他娘的,山里这群猴子,烦人得很。” “这次咱们有枪,不怕它们。” “换成以前,赶也赶不走,弹弓打不疼它们,它们能跟你一路,乱蹦乱叫,还往下砸石头,野牲口都给吓跑了,进趟山让你啥猎物都打不到。” 陈大志咬着牙说道,似乎怨气很深。 王立献点点头。 他年轻的时候进山,也常常深受其扰。 后来制了张弓,才好些。 但有弓箭没枪,也不保险,一两个人的时候还是少去招惹这些烦人的家伙比较好。 入山林的第一餐做好了。 多亏陈凌带了调料,不然就这些糙汉子们。 大概放把盐就够了。 山里就是对付着填饱肚子,有顿热乎的就凑合吃。进山多半为的是生计,没人瞎讲究。 今天却是有口福了。 以前就尝过陈凌手艺。 现在自然不必多说,一个个也都累了饿了,喝着鲜美的蛇汤,配上香喷喷的叫花鸡,都狼吞虎咽忘了说话。 不过看到陈凌把吃的分给他家的两只狗之后,一个个的就都瞪着眼珠子,忍不住了。 “好家伙,富贵你可真舍得。” “怪不得你家这狗有灵性哩,你这是当儿子养的吧。” 不过转头一想。 要是他家也有两只隔三差五往回抓野鸡,叼兔子的狗,恐怕也得好好供着吧。 这是宝贝啊。 转过弯又忍不住眼红起来。 让陈凌都啼笑皆非。 吃完这入山第一顿的丰盛午餐之后。 众人稍作休息,就继续向北出发,北面莽莽大山,高耸入云,山势愈发陡峭,林木愈发高大幽深,人们置身其间,就如同小蚂蚁般渺小。 他们继续顺着溪流水源,按照猎物在水边留下的踪迹,通常能够简单的对猎物的种类和数量做出判断。 像王立献这样经验丰富的猎手,还能准确的预测到猎物出没的方向,相应的做出一些出猎的计划。 …… 就这样,随着越发深入,溪流渐渐变宽,猎物踪迹终于也随之多了起来。 野鸡、兔子就不提了,他们还发现了另一个猴群,惊跑了一群颜色奇怪的野鸭子,沿着水面逃得飞快,拉出一道道长长的水花,狗都追不上。 直让众人惊叹不已。 “停一停,就是这里……” 顺着溪流走到一处乱石滩的时候,王立献和陈大志分过头蹲身仔细观察一番,这里蹄子脚印密集,显然有猎物经常到此饮水。 通过粪便的风干程度,还有足迹深浅、蹄印的方向,稍加推断。 等心里大概有数了,就起身对陈凌提醒道。 “富贵,准备好,要放狗撵山了。” 陈凌点头应下之后,王立献又是一通安排。 “富贵待会儿跟我坐守‘交口’,水娃子你们几个年轻力壮,就跟着狗去当撵脚……” 交口,就是野牲口受惊扰之后的几个必经之处。 坐守交口,俗称坐交,就是找枪法好的,隐藏好来打埋伏。 撵脚又叫撵山子,是跟着狗撵山的人,喊着号子帮着狗,把猎物往交口处驱赶。 众人分工明确之后。 王立献拉着陈凌,让小金对着水边杂乱的蹄子印记,以及一些粪便,猛嗅一阵,他家的那条黄虎斑土狗也跟着嗅着。 过了片刻,黄虎斑没什么反应。 小金却眼神凌厉起来,冲着一个方向低声呜咽着。 这是发现了猎物所在! “好灵的狗……” 王立献当即忍不住诧异的猛然抬头,看了陈凌一眼。 他经过前几次,已经很高看陈凌家这两只狗了。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小金,去吧!” 陈凌微微一笑,对小金下了命令。 只听小金呜呜的低声吼叫着,群狗无不打起精神,支棱着耳朵,紧随其后,想着山林的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陈泽和几个叔伯兄弟对视一眼,并向着陈凌他们点头示意之后,也匆匆跟上。 撵山,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开猎 高大巍峨的群山,绵延无尽的山岭,密林广布,毗邻溪流河谷,多为参天大树,森然翠绿,层层叠叠向上。 绿草、灌木,杂乱无章,站在溪边的乱石滩向四面望去,除了一片绿意,再看不清其它东西,密林阻碍人的视线,猎物的身影是看不清楚的,只能听到潺潺水声,与数种鸟声啼鸣,在耳边缭绕不绝。 众人按照分工,各司其位,坐守交口。 陈凌与王立献就守在距离乱石滩不远的林间石坳后,此处经王立献勘察过后,属于一条‘兽道’,就是野牲口常走的,来溪边饮水走的路径之一。 此时两人托着猎枪,屏息凝神。 陈玉强与几个年轻小伙子,跟在陈大志身后,紧紧把守另两处交口。 也是野物频繁出没的路径之一。 黑娃不跟狗群,便伏在陈凌脚边,一动不动。 眼神却难得的严肃敏锐起来,黑溜溜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密林。 似在感应撵山的众犬。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皆是严阵以待。 只等猎物出现。 潺潺的流水声中,时间随着溪水的流淌一分一秒的划过……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皆处于神经紧绷状态下的众人,不知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某一刻,突然就听到山上传来一声狗叫。 这一声狗叫响起之后,霎时间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紧随其后“汪汪汪”的狗叫声连成一片。 黑娃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随后更是小声的哼哼唧唧直叫唤,尾巴不安的甩来甩去,一副按捺不住想冲出去的样子。 王立献见状给了陈大志的那两边打了个手势,示意“有东西过来”。 “嘿哈,嘿哟哎——” 随着狗叫,山林中也有人高声呼喊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类似敲竹杠的“梆梆梆”的声音,这是撵山的人在喊号子。 帮助狗群一块在驱赶猎物。 声音渐渐逼近。 陈凌甚至能听到,灌木,野草,厚厚的落叶,都在哗啦啦的剧烈响动。 这时,山上又一声高喊。 “来了,来了!” “过来了哩!” “献哥,注意了,往你们那边去了咧!” 撵脚的声音一句接一句。 令坐守‘交口’的几人一下打起精神。 伴随着撵脚的呼喊,密林之中,再次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果然是有野牲口被逼了过来。 陈凌眼尖,能看到两只头顶带角的,在林间跳跃,一跳就是老高。 是鹿? 听这动静不小啊,难道是撵出来了鹿群? 陈凌一下兴奋起来。 心头变得滚烫,眼睛明亮的盯着前方密林,就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这时却听有人着急忙慌的大声叫喊。 “不、不好,还有一个追溜了,往西跑了。” “追啊,快追啊……” 陈凌闻言只是轻轻一笑,“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 瞄了下那个方向,踢了旁边黑娃一脚。 黑娃早已经等不及了,立马汪汪大叫着冲了出去。 几乎是黑娃冲出去的下一秒,密集蹄声,还有哗啦啦的枝叶响动快速逼近,几乎就近在咫尺,只见林间有一头头虽惊恐惶急,但不失轻巧灵动的身影,窜跳了出来。 果然是鹿。 “开枪。” 王立献大喊一声,从石坳后站起身,举枪就射。 早就准备好的陈凌,没有落后丝毫,一同开枪。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在林间猛然炸响。 几头野牲口吓得亡魂直冒,逃跑已经来不及,当即被击中,扑通、扑通的摔倒在地。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林间沉积落叶上四只蹄子乱蹬乱踹,惨叫着挣扎不休。 “好家伙,是草鹿,这次来得不亏!” 守在另外两处交口的陈大志等人闻声跑来,见到被击倒在地的野牲口,顿时喜意上脸。 等数了数,足有五只之后。 陈大志更是兴奋的撸起袖子,吐了两口唾沫,眉飞色舞的去上前补刀,一把年纪,跟个老小子似的。 抽出猎刀,按住一头草鹿就往脖子上抹,刀法干净利落,一刀下去,草鹿瞬间毙命。 王立献也很高兴,一张黑红的脸,都涨成了紫色。 笑眯眯的拍了拍陈凌肩膀,说了声:“把式不赖,打得还挺准哩。” 就走上前去帮陈大志。 陈凌闻言跟着一阵乐呵呵,第一次参与出猎,并打到大猎物,心里激动不已,来回摩挲着发烫的枪管子。 瞧着地上的草鹿,怎么看怎么开心。 为这次进山,他老早就准备着呢。 弹弓练得不能说百发百中吧,但也是准头极为精准。 找到了那种感觉。 所以拿到猎枪后,上手也不难,他感知敏锐,眼力、听觉、反应都比普通人强得多,只需要继续多练就行。 这时,小金带着土狗群也回来了,一只只狗趾高气扬的绕着猎物,嗅来嗅去,支棱着耳朵,尾巴摇得飞快。 不时的汪汪的叫上两声,一群狗打闹成一团,猎到这么些猎物,它们也很骄傲,洋洋自得。 等陈泽那帮子当撵脚的跑回来的时候,陈凌已经帮着把这五只草鹿捆好了。 《控卫在此》 草鹿有公有母,周身毛发呈灰棕色,公的头顶长角,角很长,母鹿没有角,跟山羊体型差不多大,有一米高左右,体型略有差异。 东北的狍子也有被叫草鹿的。 但跟他们这边的草鹿并不是一种东西。 这时,撵脚的小年轻走到跟前。 陈玉彬大口喘着气,焦急道:“立、立献叔,富贵叔,还有一只哩?没追么?” 这小子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出头的身高,但这几人里,就属他跑得最快。 其他小年轻跟着狗屁股后面追了这么久,就是靠着一股第一次撵山的上头劲儿,现在已经累得扶着树,猫着腰喘气不想动了。 他还能说出话来。 这体力非常不错了。 陈凌抬头瞧了他一眼,说道:“黑娃去追了,再等等吧,肯定跑不了的。” 他对自家的狗有信心,即便黑娃这憨货也不是普通野牲口能比的。 “追溜掉得那个不是草鹿,是麂子,滑溜着哩,听见动静撒腿就跑,俺们刚开始就差点把它撵丢……” “黑娃,黑娃能追得上么?” 陈玉彬不是不相信黑娃的本事。 是麂子太滑溜,尤其常在深山生活的麂子,更是难抓。 本地有句老话,叫做: “猪奔塘,麂奔梁,豹子奔在山岩上。” 是山村经常进山的老猎户传出来的。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 就是说撵山狗撵出来的是野猪的话,就直奔交口而来,撵山狗撵出来的猎物叫“起塘”。 所以这个野猪奔塘不是泥塘,是猎人坐守的交口。 说的是野猪是个二百五,死脑筋,惹怒了它,横冲直撞,追在撵山狗屁股后面,直接奔着人就撞过来了。 你要是枪法不好,来不及举枪打它,反倒会被顶出来个好歹。 麂子还好,撵山狗惊动它们之后,逃跑喜欢顺着山梁蹿跳。 豹子则是在陡峭的山崖上,几个纵身就跑没影了,狗撵不到,人也打不到。 这三样儿都不好抓。 “放心,黑娃能追上,就算是麂子,也肯定跑不了。” 陈凌笑了笑,语气依然很笃定。 果然,没两分钟。 林间传来啪嗒啪嗒的蹄子声音,黑娃这大块头晃动着一身腱子肉,龙行虎步的叼着一只猎物出现。 众人立马齐刷刷的看过去。 群狗也围上去,摇着尾巴,汪汪乱叫不止。 等黑娃叼着放在陈凌跟前。 王立献瞧了瞧,紧皱的眉头松垮下来:“还真是只麂子哩。” “怪不得……” 猎物没追丢,众人本来很高兴的。 听到王立献这句话,立马就觉得奇怪不已。 “咋了献哥?” “没啥,刚才跟志哥看蹄印,俺们两个都还以为附近有几个大鹿群哩。结果就撵出来这五只草鹿……” “唉,现在既然林子里有麂子,那就啥也别说了,鹿群就不想了,肯定没大鹿群,这地方也不值当再多留心哩。” 王立献摇摇头,瞪着眼瞧了瞧地上躺着的麂子。 被黑娃咬断了脖子,已经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就抽刀补了一下,麂子彻底不动弹了。 “啊?” “这为啥啊献哥?” 听得王立献这话,不说陈凌他们了。 陈大志也感到有些不解。 “一麂当百羊。麂子胆小好动,有点风吹草动就怕的不行,喝个水也要换好几处地方。东边喝了西边喝,有时候虽然脚印多,看着跟有老多野牲口似的,其实往往只是一只麂子踩出来的蹄子印儿。” 王立献说着,站起身把猎刀收归鞘里,长出一口气,笑了笑:“好些年没有往深山走,这点儿都忘了,把式生疏咧,唉……” 这些年,他常年在外,一直跟建筑队干活,每次干完回家后太累不想动弹,就是进山也只是在外面几座山头上来回转转,到底是手生了。 “行了,你这把式还叫生?俺们就更拿不出手哩,才进山第一天,有这些收获可不算差啦,够多了够多了,再多扛不动咧,哈哈哈。” 陈大志笑着抠了抠嘴角,眉毛都跟着一阵抖动。 “就是,要不是献哥,我们哪知道该从啥地方放狗撵山,连交口都不知道往哪儿坐,一准儿的空塘。” 陈凌跟着道。 空塘就是交口没找对,撵山的狗把猎物撵出来,坐交的人扑了个空。 这是常有的事。 缺少经验就会误判,王立献算很好的了。 随后大家也一阵附和。 今天有这样的收获,着实不算差了。 大家伙儿都很高兴,尤其几个没进过山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的都是兴致高昂,准备在接下来大展一番手脚。 就一边收拾着猎物,扛着走出林子,一边询问王立献一些想不通的问题,以及怎么辨别猎物踪迹等等,都是想学点本事。 王立献丝毫不藏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基本上问啥都能讲出来个一二三来。 陈凌也是听得很认真。 ……身处山林之中,天黑的比较早。 过了四点钟,就要找夜里落脚的地方了。 有王立献这个老猎手在,自然不成问题。 众人背着猎物,沿着溪水前行。 遇到的野鸡、兔子等小猎物,也全不放过。 纯属当成练枪法。 零零散散,收获真不少。 渐渐地,太阳西坠,被高山遮挡,光亮便霎时间黯淡下去,天空仿佛纸浸了油,变成了半透明,被昏红的阳光,晕染了一片。 原本鸟鸣清脆,水声叮咚的空幽山林,在光线变暗之后,显得有些阴森起来。 王立献不敢耽搁,就带着众人找落脚地。 这时候就不能再待在水边了。 虽说入了秋,但山里蚊子也是不少的,紧挨着水边的地方,夜里生起火堆之后,会吸引蚊虫肆虐而来。 且在夜里,是野兽觅食的时间,溪边常有野兽饮水,在夜里野兽的攻击性很强,招朋引伴起来,带了枪也要小心对待。 地势低的河谷,山腰平地也不能选。 山里的老猎户都知道,这些地方湿气重得很,只要睡上一宿,起来腰就废了。 用地理科学的语言讲,这些地方夜间冷空气下沉聚集,是一样的道理。 夜宿深山,方方面面都要谨慎注意,人多人少都一样。 许多危险是看不见的。 最后王立献选定了一处山脊旁的空地,作为今夜的落脚地,随后大家伙放下猎物,和身上的东西,开始清扫杂草落叶。 陈凌则领了捡柴和烧饭的活儿,带着两只狗到处寻摸起来,却是想趁机回去把路上发现的一些小玩意儿收取一下。 他一路走过来,都留了记号的。 现在先把距离近的收入囊中,至于距离远的,明天早上天亮再去。 第一百五十章 进山前的两天,陈凌就把洞天之中,茅屋四周种植的黄瓜、茄子、西红柿、豆角之类的蔬菜摘了下来,堆在了茅屋里。植株连根刨掉,连带着用铁丝搭的架子也拆掉了。反正这些蔬菜只是自己人吃的,并不准备去卖钱,以后就即吃即种,什么时候想吃,进来随时种一些就行。 不然茅屋前后长得全是这些东西,雅观不雅观倒是其次,关键是太占地方了。山里‘宝贝’多的是,要给这些腾出来空间。 像今天下午走的这片区域,就很少有人来。常见的药材和野果非常之多,漂亮的野花遍地都是。 陈凌现在瞄上的,是几株兰花,一眼看过去,倒是并没有给人多惊艳的感觉,但是特别香,就生长在溪流旁的岩石上。叶片肥厚,花瓣圆润丰满,呈现细密斑点状的浅红色,且花瓣的边缘之上有金黄的外缘。 走近之后,香味更加浓郁,浓香中带着一股甜美,芳香四溢。 小心翼翼的拔下来一株,将其收入洞天之中,陈凌正想换下一处地方,转眼间又发现几棵野枣树,野枣子是很常见的,田野沟边都有,但是这几棵不太一样。 是他儿时记忆中比较深刻的一种野枣树,本地人称凤眼儿,果子极小,但口感却相当好,每颗树往往长得不大,结果也少得很,有的小树一年下来,只长五六颗枣子,还常被鸟雀祸害个精光。 他们小时候即使是心里勤惦记着,也鲜少能吃到嘴里。 大人们也爱吃,当然有人试着种植过,但味道差远了。 渐渐地,现在外面已经见不到这种凤眼儿野枣了,只有人迹罕至的深山才有生长。 野果之所以被称为野果,就是经不起大面积种植。不是果子小,就是成果困难,还有许多野果子口感酸涩,无法入口。不过陈凌不怕这些,既然遇到了,就收进洞天里了。 “扑哧!” “汪汪汪……” 黑娃忽的打了喷嚏,用力的甩了甩大脑袋,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叫声。 太阳落山了,水边蚊子成群,两只狗都不堪其扰。 小金也烦躁的哼唧起来。 它们两个遇到狼也不怂,但对于这些蚊虫就无可奈何了。 陈凌也没有办法,挥着袖子帮忙驱赶了一番,说道:“走,再挖棵小树,咱们就回去了。” 梅兰竹菊,怎么也得凑齐了。 不过要挖的这棵树不是这些里边的,就是一棵野樱桃的树苗,距离也不远,陈凌很快就刨掉收进了洞天之中,旁边还有几棵大树,枝杈上一簇簇缀满了红通通的小樱桃,看在眼里,煞是喜人,陈凌撸了几串下来,抹干净上面的毛,分给两只狗一些,一人两狗,边走边吃。 樱桃,还有之前移栽的野葡萄。 他打算出了山,酿点果酒的,野果树先在洞天培养一阵子。 到时候什么樱桃、野葡萄、羊奶奶之类的,分门别类的,每样酿一大缸出来,等陪着媳妇回娘家的时候,给老丈人带一些。 尝尝美酒的滋味,也让二老养养身子骨。 往落脚地走着,陈凌也在顺便大量的寻找枯枝,这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没人光顾了,枯枝败叶摞了厚厚一层,轻轻松松就能捡到一堆。全部将其折断成一米左右的长短,然后拔一些野草,简单的搓拧上几圈,缠绕着在一块,打成捆,就这样背着两捆子干柴走回去。 山里的野草长得都很茂盛,且韧性很强,是非常结实的,几根并在一起,搓拧几下就能当成绳子来用。 往回走着,离溪边远了,蚊虫渐渐变少。 两只狗也活络起来,有样学样的,帮着陈凌捡柴。 不过它们是小孩子心性,比较贪心。 专挑大的捡。 黑娃发现一跟断裂在地的松树枝干,差不多巴掌粗细,一米多长,顿时兴奋不已,叼起来就向前跑。 结果它这样横着走,没走几步,就在林间被树绊了个够呛,急得直叫唤。 还是小金聪明点。 帮它叼住一头,两个家伙就这样,各自咬着一边,一前一后,抬起来往前跑。 玩起了两狗抬杠。 陈凌瞧着有趣,跟在后边,帮它们喊着号子鼓劲。 果然两只狗跑得更欢快了。 一人两狗,回到落脚地的时候,更是把众人看傻了眼。 尤其一帮子小年轻的,他们不常去陈凌家,见到这一幕,眼神带着愕然与惊叹。 不止他们,连陈大志都忍不住站起来。 “哈哈哈,好家伙,富贵你家这狗本事咋这大,能打狼,能撵山,还能捡柴……” 《控卫在此》 “这要再过两年,再使使劲儿,说不定还窜上天了哩。” 陈凌把两捆柴放下,笑道:“想上天容易,也得等它们能长出来翅膀啊。” 大伙儿顿时一阵哄然大笑,随后围着两只狗瞧来瞧去。 一个个念叨说:富贵家的这俩狗也不知道咋养的,啥都会干,也太能了。 黑娃跟小金现在已经听不到别人夸它们了,只是卧在陈凌脚边,翻着肚皮,在地上滚来滚去,想让陈凌给它们挠痒痒。 刚才两个家伙被蚊子咬惨了,身上起了好几个大包,又痒又疼,难受不已。 ……只可惜天黑的太快了。 最后的一点昏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整个林子瞬间变得黑暗下来,就像是天上让遮了块幕布,一缕光都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陈凌帮两只狗挠了几下,周围就已经陷入漆黑。 起身道:“好了好了,不要闹腾了,等做上饭,我给你们抹点药。” 随后玉强几个打着手电筒去生火。 火堆燃烧起来,四周已经被清理出一块空地,陈凌收拾了两只野兔,陈大志也把中午土狗们逮到的那几只山老鼠取出,摆弄起来。 至于草鹿和麂子,是不肯吃的。 大家伙进山来,都是为了生计。 全靠打到的这些大猎物拉到集上卖钱。 所谓:谋其皮肉而不自享,换为家中衣食。 正是如此。 ……夜晚的深山,漆黑的吓人。 野狼的长嗥,伴随着一声声凄凉的鸟叫,越发显得空旷幽寂,令人心里发毛。 此处的林间燃起了篝火。 篝火有两堆。 陈凌在这一边,穿起兔子,架在火上,来回翻动着,进行炙烤。 火烧的很旺,一滴滴兔油落入火堆之中,发出一阵滋滋声,兔肉也随之染上一抹浅淡的金黄色。 香味逐渐飘散出来。 让饥肠辘辘的众人情不自禁的咽起了口水,还没烤熟就想吃得不得了。 另一边,陈大志是在烤老鼠。 三只穿成一串。 穿了三串,嘴上叼着烟卷,兴致勃勃的烤着。 花了大半个小时,兔子和山老鼠都烤好了。 王立献取出一小瓶酒,就着香喷喷的兔肉,每个人小小的来上了两口,山里夜间气温低,稍微抿两口酒,身子也舒服。 兔肉分完,大家也都尝了尝烤熟的山老鼠。 主要是小年轻的没吃过,尝新鲜。 山老鼠肉的味道还算不错,清脆中稍微有一丝丝发甜,瘦嫩可口,用火烤熟之后,外焦里嫩。 陈凌只是尝了两口,试了下味道,就不再吃了。 竹鼠他能接受,且能吃得很高兴,老鼠就算了。 其他人吃了却有点上瘾,像陈玉彬,这小个子尝了一口眼睛就发亮起来,老鼠爪子和尾巴都吃了个干净,见别人吃饱了,就不住的往嘴里塞老鼠肉,连着骨头嘎吱嘎吱嚼着脆响。 让黑娃和小金两个都瞪圆了眼睛,盯着他一阵瞧,仿佛在好奇,这老鼠肉真有那么好吃吗? 陈凌吃饱喝足,给大伙儿烧上热水。 就转身给自己‘铺床’去了。 条件有限,用枯叶堆得厚厚的,软软乎乎能睡就行。 附近的枯叶子满地都是,随便扒拉扒拉就是一堆,铺起来躺在上面,就可以当成垫子过夜了。 他们进山都是穿大衣的,加上夜里火堆不灭,不觉得冷。 其他人吃饱后,也过来一堆一堆的抱枯树叶。 围着火堆不远,各自找自己的地方。 “富贵叔,你这是在干嘛?” 看到陈凌又起身去在周围清扫出的空地边缘,弯腰撒一些东西,陈玉强就跟过来问。 “驱蛇药。” 陈凌提着蓝布袋子,分给他一些:“你去另一边撒上吧,夜里有火堆烧着野物不会过来,再撒上这些驱蛇药,不仅驱蛇,其它毒虫蚂蚁也不会靠近的,大伙能睡个安稳觉。” “好东西啊。” “俺这就去撒上。” 撒完药物,陈凌又往篝火里加了一些艾草,还有其他草药碾成的碎渣子,顿时一股浓郁的药味就在四周弥漫开来,渐渐扩散出去。这下子周围真的连一只蚊子飞虫都不见了,之前还能听到蚊子细小的嗡嗡声,现在耳边变得清净一片。 “富贵你这准备的真充足啊,俺们都啥还没往外拿哩,你这就给干完了。” 陈泽走到他跟前,用小棍剔着牙打趣道。 “那可不,现在富贵叔是真能干啊。” “富贵叔,快歇歇吧,俺给你倒水。” 小年轻们笑哈哈的,一阵热闹。 “多巴结巴结你们富贵叔吧,咱们这次进山,能不能打到更多东西,可是全指望他了。” 王立献平时不太爱说话,这时候也跟着凑趣笑道。 他是能找到猎物,这点不用质疑,但能不能顺利的捕获,却不好说。多年不进山,到底是生疏了几分,有两只灵性的狗协助,当真是省心不少啊。 ……一夜平稳过去,山里天黑的早,亮的也早。 清晨,其他人还正在睡着,陈凌就睁开眼起来了。 准备去把稍远处的几样东西收进洞天里。 离开落脚地。 带着黑娃,缓步走在山林间,听着清脆的鸟叫声,感觉心底也异常的宁静,空气中有一丝枯叶腐烂的味道,很淡,融入天地间,就是一种大自然的味道。 一只个头硕大的松鼠站在枝头,唧唧的叫了几声,把坚果扔到陈凌的脚下,向他龇牙咧嘴,似乎抗议他进入了自己的领地。 汪汪!汪汪!黑娃不甘示弱,向树上的小家伙狂吠,告诉它,自己不是好惹的。 陈凌就喝止住黑娃,让他不要浪费力气,对待这种没什么威胁的小动物,不要关注太多。前面有一片野竹林,由于被周围的树藤遮挡住阳光,竹子显得很矮,有几片都枯死了,也可以用来当柴烧。 小松鼠却不依不饶,跟着陈凌,跳到一棵又一棵的树上,向他宣示这也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动。可能是因为跳的太欢腾,踩到了枯枝上,啪的一声,摔在陈凌的脚下。 陈凌见状大笑,用脚轻轻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晕的小松鼠,想看看它怎么样了。而黑娃对这只小松鼠早就不满了,扑上去就咬,想让这只讨厌的小东西,知道自己的厉害。 陈凌急忙制止住黑娃,这小东西倒是有趣,似乎察觉到黑娃的气息,紧紧闭着眼睛装死,但灰褐色的大尾巴却仍轻轻摇摆。 “咦?别动,这是什么味道!” 陈凌嗅了嗅,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在刺激着他的鼻腔。 第一百五十一章 糖泡子 这种奇特的味道初次闻到有股类似于烂苹果的味道,但偏偏其中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香,还挺好闻,但越是往鼻子里吸,味道越是怪,带着点刺激性,闻多了让人想打喷嚏。陈凌揉了揉鼻子,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左瞧右看,很是寻摸了一番,也没发现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什么怪玩意儿啊,咋找也找不见。” 陈凌眉头皱起,小声嘀咕道。 看了看太阳,时间早的很,不过他还要往来时的小山谷走一趟,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啥,既然没找见就算了,不找了,深山里怪玩意儿从来不少。 他这样想着,就准备离开的。 不料,黑娃见到他这个举动也开始仰鼻乱嗅,随后歪了歪脑袋,冲他叫了一声,就撒开腿脚踏踏踏的小跑出这片野竹林。 “这是找到了?到底是狗鼻子灵啊。” 陈凌抬眼看了下方向,距离挺近,就跟了过去。 他们一走,那只松鼠也不装死了,从地上跳起来,呲溜一下便蹿到树上,躲在枝叶之间偷偷看着离去的一人一狗,见他们似乎真走了,就探出小脑袋,一阵好奇的张望。 ……陈凌跟在黑娃身后,随着不断接近,果然那股子味道越加浓郁。 这里是附近的另一条溪流,水流小而缓,地势比其它地方也比较低。抬头四顾,周围全是青色山峦,满眼是密林草木,晨间还有丝丝缕缕的薄雾在山间飘荡着。 黑娃跃过杂草灌木,在林间低头猛嗅着,陈凌跟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片很小的野果林,地上掉落着厚厚的一层熟透了的果子,婴儿拳头大小,梨黄色,形状很圆,只是多数已经腐坏。 黑娃一路走过去,踩烂了不少,那股味道立刻又浓了几个度,还很辣眼睛。 原来是这种野果烂掉后散发出的味道啊…… 陈凌有点小失望。 他再次深吸了口气,仔细闻了闻,只觉得又香又臭,奇怪的味道非常浓烈,呛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忍不住暗骂晦气,连忙退了出来,这趟纯属自己找不自在了。 “黑娃,该走了。” 陈凌招呼一声,就准备带狗离开,这味道实在太冲了。 黑娃也是够神经大条的,被呛得连连打喷嚏,还在里面兴冲冲的到处乱跑,低着大脑袋在地面上嗅着,捡出来完好的果子,就嘎吱嘎吱三两口吃下,咬得汁水四溅。 即使呛得鼻涕、眼泪直流,也不肯往外走。 甩了甩大脑袋,就继续埋头寻找好果子吃。 陈凌叫了它一声,它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叼着一个果子跑到他跟前,放在他脚下,然后转头跑回去,继续吭哧吭哧的四处翻腾。 直把陈凌搞得满脸疑问:“这果子真的有这么好吃?” 附身捡起来脚下的果子,闻了闻,陈凌眼睛亮了,这完好的果子确实很香,也不知道这是啥野果,香味太浓了。 不过这是黑娃叼来的,他就捏着鼻子又走进林子,在树上找了两个成熟的果子摘下来。 这种野果的树,看着树龄都不小了,树干、树枝上爬满了知了壳,且落叶下的树根粗大虬劲,突破地表,但是树干并不粗,也不高,像是一棵棵低矮苍劲的老桃树似的。 陈凌摘下来两个果子擦了擦,咬了一口,果肉黄中带红,无酸味,吃起来软糯香甜。 进口再咀嚼一阵,只觉甜度很高,如糖似蜜,多汁而味美,果真是带给他一番不小的惊喜。 “这是什么野果?也没咋见过啊。” 陈凌吃完一颗果子,果核比较大,仔细瞧了瞧,又看了两眼长满黄橙橙果子的野果树,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既然口感不错,就把果核丢进了洞天,等把该收了都收了,就统一安排地方种上。 “该走了啊黑娃,过过嘴瘾得了,再不走小心挨揍。” 陈凌吆喝一声,就往前走。 黑娃听到要挨揍了,急忙跑过来。 然而它刚跑出野果林,脚下就一阵踉跄,随后凄哀似的“汪汪”叫唤了两声,扑通一下倒在灌木丛中。 陈凌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黑娃,怎么了黑娃……” 黑娃这模样可把他吓坏了,这果子不会他娘的有毒吧? 但是他刚走近,黑娃却蹭的突然站了起来,用力的甩了甩大脑袋,毛发跟着一阵抖动,然后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眼神朦朦胧胧,腿还打着摆子,似乎站不很稳。 硬撑着,仅仅走了两步,就摇摇晃晃的栽倒在地。 陈凌见此,更是一阵心焦,急忙把它拽进了洞天之中。 心想这毒性也太大了点吧。 黑娃这被洞天养出来的跟牛犊子似的体型,都被毒翻了。 以后在山里可不敢乱吃东西了。 眼前场景恍惚一变。 一人一狗就出现在洞天的溪流旁边,陈凌弯腰鞠了一捧水洒在黑娃口中,这家伙正闭着眼睛,吐着舌头呢,尝到清爽甘美的溪水,顿时吧嗒吧嗒嘴,微微的睁开眼睛看了陈凌一眼,舔了舔他的手,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继续闭上眼睛。 “你这憨货就知道乱吃东西,这次可得好好涨点记性。” 看到黑娃不像有事的样子,陈凌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不过很快,他眉头突然皱起,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好大的酒味啊……” 陈凌在鼻子前扇了扇,突然脸色又是一变,忍不住瞪大眼。 “该不会……这憨货不是中毒,是醉了吧?” 这很不可思议,哪有吃野果把自己吃醉了的。 陈凌弯腰凑到黑娃脑袋旁闻了闻,果然酒味很浓烈。 奇怪了啊! 难道那果子吃多了就会跟喝多酒一样,就会醉倒? 可是,也没听谁说过山里还有这么怪的果子啊。 陈凌踢了黑娃两脚,见它翻了翻身,嘴角耷拉着舌头继续呼呼大睡,顿时一阵无奈。 当即不再管它,转眼出了洞天。 忍着呛人的气味再次走进野果林,陈凌四处瞧了瞧,除了这种野果子,再没有其它特殊的玩意儿。 至于那啥所谓的猴儿酒,或许是编出来的,或许真有这玩意儿,但在这处地方肯定没有。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于是陈凌就又在树上摘了一大堆果子下来,初次吃的时候,味道是不错的,但是吃多了,也是腻得慌,还有点倒牙。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接连几个果子下肚,陈凌真的感觉到了那种酒后的微醺感。 尤其又吃下去两颗,打了个嗝,真的从胃里泛上来一股子酒味。 仔细闻了闻。 让他眼睛一亮。 “真是神奇的果子,吃多了居然真的会醉,放进洞天培养一番,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一吃就醉?” “这家伙,再酿成酒,那后劲儿得多足啊。” 随后转念一想,接下来自己还要去一趟小山谷采的那种东西。 当即一拍手掌:“真是巧了,这下子酒跟烟都齐全了。” 那处山谷,起初是遍地兰花吸引了他,后来经陈大志提醒,才知道,还生长了许多的野烟叶。 他自己本身并不爱抽烟的。 身上揣烟是社交习惯。 但如果真把烟叶培养一番,改造成了有益健康的好东西,也是一件好事。 除了兰花、野烟叶,陈凌做了记号的还有八月瓜、猕猴桃、李子、山核桃、野葵花。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卖不卖钱的无所谓,关键是都很好吃啊。 陈凌独自穿行,全部将这些东西收进了洞天之中。 只等今天夜里,再进行安排怎么种下。 不然乱糟糟的长成一堆,也是闹心得很。 他弄完这些按着记号往落脚地走的时候,黑娃已经清醒了不少,单陈凌把它从洞天放出来之后,它走路仍然一摇三晃的,耷拉着舌头,跟个醉汉似的,到处乱蹿乱闯,四处发酒疯。 把林间的鸟雀小兽,惊得到处逃窜。 快走到落脚地了,陈凌索性就不管它,任它闹腾。 回去的时候,陈泽已经在石头垒成的简单小灶上,做上饭了,陈凌瞧了眼,是煮了锅野山药。 还行,早上简单吃点也行。 闲聊几句后,看到黑娃的异样,众人都问咋了,就出去转了圈,好好的一条大狗,怎么跟发了羊癫疯似的。 陈凌无奈,讲了下那种奇怪野果的事。 众人听完都是一愣。 只有陈大志神色一动,说道:“你说的这是糖泡子吧?这树山里也少得很啊。” “啥玩意?糖泡子?” 这名字把大伙儿听了个一脸懵。 “吃多了能把人吃醉的野果子,你叫酒泡子俺肯定会不说啥,这咋可能叫糖泡子哩?大志叔你肯定弄错了。” “就是,大志叔你别是不懂装懂,没吃过愣说吃过哩。” “嘿,你们这帮小崽子,谁没吃过?咋不能叫糖泡子?回去问你达你娘去。吃的时候甜的慌,整个果子像是一泡子糖,吃下去就成了一肚子酒,混在一起就跟糖泡子酒一样。” “之前闹饥荒的时候,啥都吃,山里能吃的都找遍了,咱们村里好多人吃过这玩意儿,上了年纪的都知道。” “不过这玩意儿熟了之后,吃多了才会醉,没熟的时候就跟那个啥野山楂似的,酸倒牙,吃多少也没事,醉不了的,你牙受得了就行。” 陈大志愤愤不平的回道。 众人听到他这样说,信了大半。 转过头对那“糖泡子”好奇起来,纷纷道:“富贵你也没摘回来几个,不然咱们一定得尝一下试试。” “这我倒是忘了,山里肯定还有的,咱们肯定能碰见,不行回去的时候专门去摘一点,我留了记号的。” 陈凌说道,他当时急着往其它地方转,那还顾得上再摘。 吃了那么些,感觉到醉意,以及酒味就丢进洞天不管了。 “留记号就好,这东西以前就少,现在好多年没见过了。” 陈大志卷了根烟,别在耳朵上:“咱们就算要往山里深处走,也不一定能碰到的。” “当时俺们进山找吃的,就遇到那一次,吃完跟两斤高粱酒下肚似的,差点没走出来,让狼吃掉。后来听那时候的老人讲这东西叫糖泡子,山里很少很少,野牲口不敢吃,吃醉了只能等死。就是这样,没野牲口去祸害,这树也不好好长,几十年还是小树的模样。” 他这样一说,陈凌就觉得对上号了。 闲聊着,吃过早饭后,再次出发。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太阳只出来一会儿,天就变得阴沉沉的。 天气不好了,他们运气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上午只打到了些野鸡、野鸭等小猎物,王立献倒是又发现了一些猎物的痕迹,但是扑了空,毛都没有摸到一根。 让小金去闻气味,这次小金也闻不到了。 大家伙儿没办法,只能把野鸭子宰了,开始准备晌午饭。 跟野鸡比,野鸭子价钱要低。 大家都是紧着不值钱的吃。 像陈大志,怕再打不到猎物,到时候野鸭子都舍不得吃了。 就又去领着狗逮山老鼠去了。 过一会儿,山老鼠没逮回来,就听见急促狗叫声传来。 陈凌眼神好,就看到那边陈大志跟另外几个汉子面对面站着,不是村里进山的人,是陌生的猎户。 就赶紧叫上王立献等人过去。 “汪汪汪!”看到这么多人一块露面,对面的猎狗一下子炸开了锅似的,一阵乱吠,疯狂极了。 走近一瞧,有五个人,为首是个年纪大的老汉,身后一个个的背着猎枪,站在水边的石头上,他们带的狗也是土狗,十来只一起站在水流中冲这边叫。但是这些狗似乎专门训过,龇牙咧嘴,看起来满脸狰狞,凶得很。 陈凌他们这边的狗,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冲上去堵在水边也是一顿狂吼。 黑娃、小金就不说了,村里这些土狗也都是跟狼战斗过的,哪里会怂? 双方的狗越叫越凶狠,由于他们这边的狗有陈凌家的两只狗作为主心骨,阵脚没怎么乱,两只狗不动他们也不动,最后对面的狗最先忍不住,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咬。 结果都不用黑娃两个帮忙,对方的狗没能抗几下,就被咬得哀声呜咽不止,夹着尾巴跑到对面猎户的跟前小声哼唧着,畏惧的看向这边。 这时候,那老汉对着群狗轻轻呵斥一声,就道:“大志,立献,你们村这狗够凶的啊,你们村里不是都没啥猎户了么?搞这么多猎狗干啥子?” “不是猎狗,就俺自己家的训过,平时进山也挺少。” 王立献走到跟前,说着话,不动声色向他们身后瞧了瞧,有点惊讶的说道:“广利叔,你们这猎物不少啊,五个人比俺们打得还多哩。” 陈凌几个年轻的见到这些人和陈大志、王立献认识,就都松了口气。 随后也打量着对方的猎物,也不由得一阵惊讶,其它就不说了,居然还打到了一头大野猪。 他们对视一眼,也跟在王立献身后,听他们攀谈。 才知道这些猎户是金门村的。 金门村村子小,但是村里的猎户有很多,以往他们都是在金水河另一边的山里打猎,这次跑到他们这边。 是金门村那边的山里最近也闹狼。 不仅闹狼,山里还经常有土豹子出没,一个赛一个的凶啊。 金门村倒没出啥事,但是他们人少,就不太敢进山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虎头 不过进山打猎这种事,各村都有自家的看家本事和套路,通常情况下,两个村子的猎户即使碰巧遇到,也是不一块走的。 就是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入了秋天气不好,天阴沉沉的,有点要下雨的意思,走一块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聊了几句,互相认识了一下。 陈凌他们才知道,这几个猎户,算是跟王立献的老丈人是一家。 尤其带头的老汉,叫刘广利,瘦长脸,酒糟鼻,大眼睛,肤色黑红,穿着破破烂烂的羊皮袄,跟王立献的老丈人是堂兄弟。 常年来往,和王立献非常亲近。 这是个老猎户了。 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里算是不大不小的名人。 “富贵,你们几个走近点,过来看看,广利叔这才叫老跑山人哩,瞧瞧这家伙什,全乎不全乎……” 王立献把陈凌几个叫到跟前,指着给他们看。 就见刘广利他们除了猎枪和砍柴刀之外,还多了把匕首跟一杆三齿钢叉。 用老跑山的黑话来讲,匕首叫“攮子”,三齿钢叉叫“掳子”或“钢掳子”,常备的猎刀叫“贴腕子”。 都是进山后,用来防身和吃饭的家伙什。 金门村农田少,属于真正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掳子”在水上能叉鱼,进山能扎猎物,最为常用。 毕竟猎枪也不是万能的,很多情况下,这些老辈子传下来的东西能救命。 刘广利见他们小年轻好奇,便吸了吸酒糟鼻,扯着张破锣嗓子笑起来:“别看俺们这次进山收获不小,能猎到这头大野猪,拼死了三条好猎狗哩……” “娃娃们,别觉着有猎枪就啥都不怕,只带猎枪在山外边转转,打些小玩意儿还成,往深处走,啥都能遇见,要不做好准备,小命都有可能丢喽。” “像俺们这次,碰见野猪咧,要身上不带‘贴腕子’,也不背‘钢掳子’,光靠猎枪,那可搞不定。” 《诸世大罗》 野猪皮厚,猎枪打中了也不会当场死去。 攻击力反而更猛。 除非枪法好,一枪射中眼睛,打爆脑子。 但那就不是一般猎户能办到的了,得让狙击手来。 说完,刘广利又给他们看另外几个猎户身上背的瓶瓶罐罐。 不仅有防蛇虫、治蛇虫咬伤的药粉,还有一些往猎刀和钢叉上涂的药膏,这药膏不一般,带有一定的毒性。 是马钱子为主的药材制成。 不仅能狩猎用,人受伤了也能用来消肿止痛。 这样的药好处多,猎物被毒杀也照样能吃,人吃了身体不会出毛病。 “哈哈,广利叔敞亮吧,啥都给你们看,给你们讲。” 陈大志背着手,转过身笑道。 “瞧你说的,这点东西有啥不能看?跑山这碗饭又不是啥金饭碗,苦得很哩,年轻娃娃们别指望靠这个养家,还是要努力上进,到山外去发展才有前途……” “这以后啊,进山的越少那才越叫好哩,哪怕咱们这点老把式,捂在手里烂掉,失传了,只要娃娃们不再受苦,这就行。” 众人没吭声,皆是认同的点点头。 若非今年闹水灾,大家伙都穷得节衣缩食,年都快要过不好了,不然也不至于为生计跑进山里来,走这一遭。 老猎户们聊得热闹。 年轻的却有点耐不住性子,没办法,早晨就吃的水煮野山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一伙子人就去准备晌午饭。 两个村子凑一堆,人就多了。 不过金门村的猎户不讲究这些,直说吃鱼就行。 紧挨着溪边,鱼虾就是现成的,费不了多少工夫就能抓一大把。 陈凌听说吃鱼,自然不能就简单的煮鱼汤。 垒起来石头灶之后,又寻来一块光滑的石板,洗干净后用火烧热,就在上面熬兔子油,昨天野兔肚子里的,留下了些,另外他调料带了不少,正好能用来煎鱼。 兔子油烧热。 山鲶鱼,小麦穗,虾子摆上去。 霎时间,滋啦一声,香味就飘出来了…… 这下野鸭子都省了。 其实兔子油的味道不算多好,关键在于陈凌放的调料种类多,味道相当不错。 这天的晌午饭,把众人吃了个肚圆。 鱼虾吃完觉得不够就再去抓,大点的鱼还简单收拾一下,小鱼小虾根本不处理,直接放上去煎炸。 金门村那些猎户,进山多日,哪吃过这么香的饭,一阵胡吃海塞,都是半生不熟的就进嘴了。 直夸还是他们陈王庄的人会吃。 “立献你们才进山第二天,就打到了这么些猎物,也不算少哩。” “是啊,不算少了,主要是这次带的狗好,灵得很,一撵就中,哈哈。” “哎哟,你这一说,倒忘了问你,你不说你们村的狗都没训过吗?咋都那么凶哩,好家伙,一个照面,把俺们带的这些调教好的撵山狗都给干趴下了。” “哈哈,广利叔你不知道,我说的狗灵,不是这些土狗,是那两个狗,看着没?又威风又壮实,有它们两个在,俺们村里的狗,就跟有狗王带着一样,碰到狼也敢上。” 王立献指着陈凌身边趴着吃鱼的两只大狗说道。 “啊?你说那两个大狗?有这么厉害?俺刚开始还以为是那个娃娃带的大洋狗哩。” 刘广利有点懵,眼睛盯着黑娃和小金左瞧右看,也看不出啥门道来。 “广利叔你也走眼了吧。这可不是洋狗,是咱们这儿正儿八经的虎头黄哩,没人训过,没人调教,照样厉害得很。” 王立献笑着说道,指了指陈凌:“至于你说的这个娃娃,是俺俊才叔家的,叫陈富贵,你肯定知道的。” “陈富贵,俊才老哥的儿子,就是这娃?!不是说他……” 刘广利瞪大眼,正好陈凌这时也看过来,才止住话头,冲他招了招手:“你真是俊才家的富贵?以前俺见过你啊,十几岁了,剃头剃了一半,哭的哇哇叫,死活不让你达再剃,夜里尿尿都得让你达打灯笼陪着,这……一眨眼长这么大了,见了面都认不得了啊。” “啊,是我啊,我爹是陈俊才,叔你以前还去过我家?” 陈凌也有点发愣,对这老汉没一点印象。 “嘿,你这娃,咋没去过,你达那年从山里回来……算了,你肯定不记得了。” 刘广利瞪着眼睛说半截,又摇摇头,突然意识到那两年陈凌他爹刚没了媳妇,这小子没人管,正闹得厉害,索性不再去提。 就转过话头:“你家这两只狗也是虎头黄么?看着不像啊。” 陈凌也没深想,就点头应道:“是虎头黄,黄的纯黄,黑的纯黑,没半点其他杂色,不是虎头黄是啥?就是我喂食喂的好,它们长得太快了。” “喂的好也不应该啊,尤其这大黑狗,块头也太大了。能顶一般虎头黄两个半……” 老汉蹙眉:“不过这黑狗方头大耳的模样确实像得很哩。” 虎头黄产于三省交界的风雷镇,附近有一截秦岭古道贯穿而过,这里深山峻岭,林深茂密,山高路险,老年间土匪强人层出不穷,还有深山老林的野物时常跑下山,祸害牲口,伤人性命。 所以这里的人家,挨家挨户饲养恶犬,用来看家护院,或者保护商队。 经过长期的和豺、狼杂交,选育,形成了虎头黄这一特殊的犬种。 虎头黄毛色光亮,方头大耳,额部宽厚,口方平齐,状如虎头,且最初的这种狗多为黄色毛发,因此而得名。 这种狗四肢发达,足底厚实,脚趾弯钩适中,身形如狼,匀称而有力,不管是在山林之间还是在平地上,奔跑速度快,迅捷如风,耐力也强,天生就是捕猎的犬种,吼声粗厚如虎,令人望之生畏。 更重要的是,这狗忠心护主,且通人性,不论贫富,只认一主,极好训养。 不过也有缺点,就是护家护主寸步不让,容易发狂咬死人。 “黑狗像,这黄狗不像,一点也不像,脑袋太窄,太瘦了点,它要不是冲你摇尾巴,就看这狗的这对眼睛,活脱脱像是一头狼。” 刘广利上下左右来回的打量了一通,晃着脑袋直咂嘴。 陈凌听了暗暗发笑,这老汉尽胡说八道,自家小金发狠的时候确实有点像狼,现在好端端的,只看模样,漂亮俊秀得很,哪里像狼了? 这时陈大志夹着烟卷走过来道:“行了吧,广利叔,吃饱喝足,咱们也该干正经事了,你不说富贵家这狗不像虎头黄吗,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又聪明又凶狠,可比一般的虎头黄厉害多了。” 王立献也说小金的本事强得很,一般虎头黄凶归凶,哪有号召狗群的本事。 “好啊,俺就见识见识。虎头黄是天生的撵山狗,只要进了山,野鸡跟兔子别想跑掉,碰到野猪一只狗就敢上哩。俺们死的那三只狗里边,就有一只是虎头黄,养了五六年咧,俺当时在屙屎没注意野猪过来,为了护着俺,让野猪拱死了……” “不过那野猪也不好过。你们刚才都看到了,眼瞎了,肠肚子都流一地。” 刘广利笑了笑,磕打两下烟袋锅子,缓缓站起来。 “咔嚓。” 天上一道惊雷闪过。 把刚起身准备出发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入了秋,怎么还打雷?” “二八月打雷,遍地是贼啊,这不是好兆头……” 三个年纪大的脸色沉重起来。 “不行啦,这时候打雷不是好兆头,今天不能再往深处走咧,再往里走,要是碰上夜里下大雨就不好过了。” “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 刘广利长叹一声,转过身来跟王立献、陈大志商量:“俺们过来的时候,西南边的磨盘岭上山洞不少,路不算远,要不一块凑合着窝在洞里过一夜……” “那太好了!” 大家一听,纷纷放下心来。 有现成的避雨的地方,总比费力气挖要好。 其实北面的山崖上,还有他们来的地方,也有避雨的地方,就是地势太低,距离河谷山峡很近,下雨之后不能过夜。 “以前俺们就听说过,磨盘岭上的山窟窿多,老人说都是小鬼子们留下来的,为了挖矿坑、钻矿井,在山里住了好一阵子。” “是啊,小鬼子们为了找矿、找石油,到处打洞,跟疯了一样。” 说着话,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山溪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众人不敢再耽搁,专心往西南大山的磨盘岭上赶。 沿着山林一侧而行,听着渐渐变大的雨滴,密集得打落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鸟声虫鸣再也听不到了,只有清冷的雨声,伴随着阵阵秋风吹拂而来,打在人脸上。 山中秋雨一味凉,雾洗老林七分黄。 磨盘岭并不远,闷头走过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这里山山相连,连绵相叠盘旋,犹如一方巨型的大磨盘,因此而得名,在这个山岭之中行走,要处处小心,有许多小鬼子打得矿洞矿井,每个井口基本上有四五人怀抱那么粗,直上直下,掉下去就上不来了。 陈凌他们看到一个,离不远跺两下脚还有阵阵回音传出来,走过去看两眼,那幽深的矿井,令人两腿发软,心里发寒。 不用多做提醒,每人就都小心翼翼起来。 磨盘岭的山洞在是小鬼子们当年留下的,寻找矿产石油的时候,就地在半山腰挖的山洞,方便居住,陈凌他们冒着雨找到山洞,山洞有四个,距离不远,但是有一个已经被山石堵住了,长满了青苔和野蒿草。 陈凌他们人多,就在剩下的三个里挑了个相对大一点的。 这个山洞,洞口有块巨大的峻岩矗立着,洞口上尖下窄中间圆,人需要猫着腰才能进去,里面空间是比较大的,打着手电筒摸进黑黢黢的洞口,只觉得幽暗阴冷,山洞石壁的缝隙间是密不透风的苔藓,地下有各种野物的粪便,好在时间久了,变得干巴巴硬邦邦的,不然贸然走进这黑乎乎的洞里,肯定要踩一脚的屎。 常年无人来,洞里味道不太好闻,众人很费了一番工夫,才清理干净。之后,陈凌就从包里抽出根火绳来回熏了熏,遮了遮异味。 现在外面雨下得不小,山里气温降低,许多人已经能感觉到冷了,众人就准备找点干柴,把火堆生起来。 先前两天是陈凌干得这个活儿,现在就轮到其他年轻小子了,一个个就冒着雨去林子里捡,半山腰往上,松柏不少,都是常年没人来的地方,地面上松针很厚,枯树枝也多得是,随便找就能抱一堆回来。 现在也不过才下午三点多,陈凌瞧着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秋雨清冷潮湿,群狗已没啥精力打闹,卧在人旁边,不住的打哈欠。 等火堆升起来后,众人才有心思说话。 秋天下雨后山里很冷,要是没有遮风挡雨的山洞,就是搭个帐篷升起火来,夜里也冷得打颤,根本睡不着。 磨盘岭上有口山泉眼,几个小年轻刚去把野鸭子等东西在山泉边杀好收拾干净,打了锅水回来,就浑身打哆嗦,围着火堆不想挪屁股了。 “献哥酒还剩着没?” 陈凌烤着野鸭子,问了句。 “放心,多着哩,就是立献没有,还有俺们带着,山里湿气重,不来点酒怎么行?” 陈大志笑着回道,他剥好两条长虫和山老鼠,用陈凌带的调料腌上了,这是来磨盘岭的路上狗群逮来的,正好又能凑合一顿。 “今天夜里每人喝点,咱们就指望富贵你给整点带劲的下酒菜了。” “哈哈,我这烤鸭肯定带劲,待会再搞一只混着长虫炖一锅热汤,暖暖身子,绝对舒坦,你们就瞧好吧。” 现在三点多,距离刚吃过晌午饭不算太久,其实大伙儿肚里都不饿,但是遇到这样的天气,哪里都不能去,窝在山洞没事干,还不如摆弄点吃的,喝点小酒,早点休息呢。 …… 天色越来越黑了,凉风渐起,山洞昏黄的火光摇曳着。 伴随着山洞内暖意升腾,喝完这顿酒的众人都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时山外也已入夜,雨渐渐变小,停了下来,仔细去听,远处有阵阵狼嚎传来,距离近点的,还有阵阵“沙沙”的响动,以及“呦呦”的古怪叫声。 陈凌突然惊醒,望向黑漆漆的洞口之外,他睡得很浅,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躲在暗中窥视,让他如芒刺背,格外的不适。 “汪汪汪!汪汪!”不但陈凌察觉到不对劲儿,黑娃和小金也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洞口狂叫不止,对着漆黑的密林间龇牙咧嘴,发出示威性的吼叫。 这下子,众人都狗叫声被惊醒起来。 “怎么了富贵?” “外面雨停了一会儿了,好像有东西摸过来。” 陈凌拿着猎枪走到洞口,就见自家狗站在洞口前方,凶狠的盯着林间的一个方向。 上次打狼之后,他训斥过两只狗,让它们遇到野物,不要轻易乱跑,这次它们显然记下了。 并没有轻举妄动。 但是陈凌走出洞口一瞧,却变了脸色,只见山林间到处是绿油油的眼睛,围在洞外的林子里,大概有四五十米的距离。 王立献等人出来后,见到这场景也是脸色大变。 “这是狼群?闻着咱们的味儿找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扒狗子 “呜……呜呜……” 金门村的猎户也被惊动,从山洞走出来,他们带来的十多条猎狗跑出山洞之后,并不大声乱叫,只是冲着林间闷声低吼着,眼神极其凶狠。 陈凌他们这边的狗也不例外。 由黑娃、小金两个带头,群狗龇着牙,炸着毛,慢慢的伏低身子,低声吼着,向林子里靠近过去,这是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姿态。 而林子里的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也不断向这里逼近,似乎完全不惧群狗一样,随着往山洞这里边靠近,还时不时粗重的喘着气,发出“呜、呜”的低微且短而急促叫声,就像是一群没睁眼的小狗崽儿在叫。 在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嗯?听这个声音,居然不是狼?” “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阵惊疑,越发戒备起来。 陈凌则是已经看清了林间这群东西的模样。 它们确实不是狼。 而是一群似狼非狼的生物,头部比狼尖细,模样有三四分像狐狸,浑身红色长毛,颜色是暗红色的,尾巴很长,有二十多只的规模,现在正不停的耸动着鼻子,向这里接近。 令陈凌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这群古怪生物的眼睛里,看到类似于狼群捕猎时的那种凶光…… 疑惑之际,不远处的刘广利突然松了口气,说道:“立献,富贵,不用怕,这玩意儿不是狼,是扒狗子。” “咱们人多枪多,猎狗也多,把它们打跑就是了。” 这样说着,他就把猎狗喊回来,然后带着身后四人,迎着这群‘扒狗子’举枪就打,边打边往林子里走去。 砰!砰砰! 陈凌他们见此也不落后,举起枪开始射击。 他们这边带了七杆猎枪,金门村有五杆,加起来十二杆,这阵势绝对不小了,这群‘扒狗子’原本见到人靠近过来,前面几只猛地纵身一跃,足有一米来高,向人扑过来,但随即枪响了,霎时又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扑通摔在地上,落地滚了一圈,一只只的哼哼唧唧夹着尾巴逃进了密林深处。 “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扒狗子?不是说它们比狼还凶狠吗?咋这么容易就被打跑了?” 陈凌还没能多放上几枪,这扒狗子群就跑没影了,觉得不可思议。 上次的狼也不比这群扒狗子多,即便被猎枪打痛打怕了,还纠缠了会儿呢。 刘广利闻言点点头:“这玩意儿确实比狼凶狠,但是贼机灵,鬼精鬼精的,滑溜得很,一旦知道自个儿干不过,有多少猎物摆在它们跟前,它们也会立马跑得远远的。” “你娃还是进山太少了……” 王立献也道:“富贵以后想一个人进山,千万要注意点这东西,就是带了狗来也要小心。扒狗子比狼心肠要黑得多,要是你一个人在山里碰到一只扒狗子,那就得打起精神了,一般来说它就是让你故意看到的,为的是不让你眼睛再往别的地方看。其实这时候起码还有两只、三只的扒狗子在你身后或者其它地方藏着哩……” “这东西性子阴狠,要是让它们知道你好欺负,就别想甩脱了。” “它们跑得快,跳的还高,两三米的树,四五米宽的沟,对它们来说不是事。” “单个的人一旦被它们盯上,基本是出不了山的。” “以前闹饥荒的的时候进山,俺达他们来一趟,出去的时候少一多半人,很多就是被扒狗子吃了。” “那时候的人见东西就抢着吃进肚子里,最后都走散了,不像咱们一样走一块,容易被扒狗子盯上……” 王立献这话说完,陈凌倒还没什么,其他小年轻却都是被吓了一头的冷汗。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光是想想一个人进山遇到扒狗子的场景,就忍不住腿软打哆嗦。 “可、可是,俺看着它们像狗啊,咋还能上树哩?” “是啊,肯定能上树啊,要不怎么说这玩意儿比狼厉害?它们能爬山,能钻林子,能过河,能上一些小树,灵活的很哩……” “这豺狼虎豹,扒狗子属豺,占头一个,你说厉不厉害?” 一个个年轻小子顿时目瞪口呆,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扒狗子又叫豺狗子,其实就是豺,豺狼虎豹,豺和狼排前面并不是说它们比另外两个厉害,而是说的这两种在人类活动范围出现较多,对人的危害比另外两个大。 至于为啥叫扒狗子,是说这玩意儿阴损狡诈,喜欢**。 以前的时候,它们去村外袭击吃草的牛,往往是一两个去牛的跟前骚扰,另外的豺狗子去牛身后用爪子挠,等牛感觉到痒痒之后,翘起来尾巴,立马就跳上牛背,冲着牛的屁眼子发起攻击,用牙咬用爪子掏的。 遭遇这样朝下三路攻击的敌人,即使牛再怎么发怒,最后也会被掏干净内脏,屈辱的死去。 所以人们叫它扒狗子。 陈凌听说过不少扒狗子的故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其实豺这东西也是越来越少,现在也就是在深山还能见到,基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靠近人类的村庄去了。 他们这边的扒狗子属于秦岭豺,另外还有一种川蜀豺,这是国内归属于两个大类的豺种群。 曾经一度绝迹。 “那、那进山的时候多带些狗,就像咱们这次,带它个二十多条,能不能干得过它们?” 小年轻们都被吓怕了,追问道。 这都不用刘广利和王立献说话,陈凌就能回答他们。 “人少枪少,带再多狗也没用的,咱们的狗心眼老实,玩不过它们。” “除非你遇到的是两三只扒狗子,不过以它们的狡猾劲儿,看到你带的狗多,两三只是根本不会露面的。” 豺狗子的习性其实就跟非洲的鬣狗差不多。 骨子里流着阴险狡诈的血。 盯上猎物之后,埋伏、骚扰、围堵、偷袭无所不用其极,普通的猎狗确实是玩不过它们的…… “你们富贵叔说得对。扒狗子单只不可怕,假如扒狗子成了群,哪怕就有十来只,不遇到咱们这样人多枪多的猎户,在山里也是没东西敢惹的,狼见了也要绕道走。” 王立献赞同的说道。 “行了立献,快别吓唬娃娃们了,人吓人吓死人,以后注意跑山的时候,没啥必要别往深处老林里钻就行了。” 刘广利收拾好枪,吹了声口哨把狗唤回来:“都回去睡觉吧,养好精神,等天亮之后,运气好应该捡到肉。” “啊?捡肉?这又是啥意思?” 年轻小子们又是听了个一脸懵。 王立献就道:“扒狗子是闻着咱们猎物的血腥气儿摸过来的,现在被咱们打跑了,肯定要换地方找吃的,它们吃东西喜欢吃野牲口的心肺肠子,把腔子掏空之后,剩下的肉一般就不要了。” “咱们顺着脚印跟过去,运气好确实能捡到肉。” “这……” “还能这样啊?” “哈哈,开了眼界了吧,好了快睡觉吧,扒狗子打跑就不会再来了,安安稳稳睡一觉,天亮起早点去捡肉。” …… 一夜安稳过去。 清早醒来,金红的日头已经爬到山顶。 “立献叔,没想到扒狗子还真没再来啊?后半夜居然这么安稳……” “嗯,扒狗子被赶跑之后就不再过来了,经常就是来试探一下,知道打不过以后就不会再招惹,这就是它们的做派。” “走,天晴了,去看看有没有野牲口的肉可捡?” “走走走,捡肉去。” 众人立时精神振奋起来。 昨天吃的东西不算少,早晨并不饿,就收拾好东西,由刘广利和王立献打头,按着豺狗子的踪迹追了过去。 不多时。 众人就下了磨盘岭。 豺狗子的踪迹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狗日的,奇怪了,它们这是跑哪儿去了?” 刘广利黑着一张马脸,嘀咕道。 随后让猎狗去闻,也没什么收获。 “狗也闻不到,别是跳过河去了吧,这可就难追了……” “广利叔,不用急。” 王立献冲他一笑,然后对着陈凌点头示意:“富贵,快让广利叔看看咱们村狗王的能耐。” “哈哈,啥狗王不狗王的……” 陈凌也跟着笑起来,吹了个口哨,带着黑娃、小金去闻了闻豺狗子的脚印。 果然,也就旁边人说话的工夫,两只狗就立马锁定了气味。 小跑着向磨盘岭的西北方向而去。 “这就找到骚了?” 刘广利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找骚也是跑山的黑话,就是猎狗嗅到猎物气味,能一路追过去,就叫找上骚了。 训练、调教猎狗。 一般就是从找骚开始。 金门村的猎狗从小就训练找骚,为此祸害很多家鸡鸭,但进了山找猎物那确实是实打实的厉害。 刘广利是真不信,他们村里养出来的猎狗,比不上这没训过的狗。 他这样的老猎户是很固执的。 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经验。 “广利叔你不信,就跟过来看看啊。” 陈大志笑眯眯的道,然后转身带着狗跟在陈凌后面。 “跟就跟,走,咱们也去,见识见识他这狗到底是不是虎头黄……” 众人就这样跟在陈凌家两只狗后面走了一段路,果然就遇到一处河谷,绕过河谷上去是一个陡坡,过了陡坡,穿过一大片竹林,是一条爪子形状的山脉,名叫鹰爪岭。 到了这里,沿着山脊往上走了不远。 果然在这处向阳的山坡上发现了豺狗子的踪迹,豺狗子的脚印和狗爪子很像,但是常在山里生活,跑动的方式不一样,步间距比狗要小一些。 “好家伙,这里还真有有尿骚味,还有扒狗子的毛……” 刘广利弯腰从一棵树的枯皮上拈起来几根暗红色的兽毛,举给大伙儿看。 然后以非常惊叹的目光看向陈凌身边的两只大狗:“真是好厉害的狗,隔这么远就能找到骚,就这本事,已经比虎头黄厉害了。” “俺信了,这下子俺信了……” “真不知道你娃咋把这狗养出来的。” 陈王庄的众人听了,顿时大笑起来。 都觉得与有荣焉。 不仅如此,一个个还想去摸两只狗。 黑娃和小金听到夸赞它们,虽然也是很骄傲的模样,但是哪会让一般人碰,转身就躲过去,然后跑到旁边树上翘着腿撒尿。 “哈哈,这狗不仅灵,还挺霸道哩,把扒狗子的尿骚味都遮了……” 刘广利见到后,顿时也笑起来,越看两只狗越喜欢。 随后又跟着两只狗往山坡上走了大概有一百来米左右,大伙儿又看到一片被踩踏滚刨过的草地。 群狗跑过去,来回嗅着味道,汪汪叫起来。 “立献?” 刘广利回头看了一下。 王立献点点头,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这是野猪留下来的,看样子是往山上走的,时间还不长哩,从脚印上来看俺估摸有三头野猪,一头公猪,两头母猪,公的大概有三百来斤,两头母的个头差不多,一百斤出头吧……” “嗯,跟俺想的一样,走吧,咱们这就跟过去,就算是捡不到扒狗子吃剩下的肉,打到这三头野猪咱们也不白跑一趟。” 刘广利拍了拍手站起来,面露喜色。 陈凌在旁边,听着学着,只等有机会自己进山也用得上。 至于单独遇到狼群和豺狗子群,他是不怕的,与他身体接触就能收进洞天,到了洞天之内,那还不是任他摆布? 再说他也不傻,不会赤手空拳进山的。 刘广利或许由于认识陈凌父亲的缘故,对他也很亲近:“富贵,跟在俺们两个后面仔细学着点啊,有这么好的两条大狗,就该多来山里走几趟,只要是混熟了,跑山对你来说,跟吃饭喝水似的……” “知道的叔,我都记下了。” “记下就行,等出山的时候,俺把马钱子药膏配方给你,遇到扒狗子也不怕它们,只要再加两味药,点上火堆,设两个陷阱,敢上前来就毒它们几个大跟头,哈哈哈……” 说笑着,众人沿着山脊,走到鹰爪岭的三爪子汇聚之地,刘广利把陈凌叫到跟前,让他辨认树上是什么野物的痕迹。 陈凌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一棵粗壮的松树,树皮有不少位置损坏剥落,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松香味。 “广利叔,这是野猪剐蹭的痕迹。” “还剐蹭?你们文化人就是会用词,不过你说对了,这就是野猪蹭痒痒的地方,走到这里,证明咱们离它不远了。” 刘广利挠了挠额角,随后指着旁边一处地方道:“顺着俺现在手指的地方,看见没,就是这里,野物回山不管走哪条兽道,最后都要走这条道……” 然后又让陈凌看鹰爪岭的南北两侧,南面的向阳坡上有一片草坡,草坡的尽头是片林子,林子再向外的东西两处就都是悬崖了,野物肯定不能走那个地方…… 所以一定是在北侧的背阴处。 陈凌家的两只狗也验证了这个说法。 就在刘广利先前所指的兽道,山脊的这个地方分叉,绕向背阴坡,不仅野兽留下的痕迹多,而且根据蹄印,猎物体型也比较大。 照例是由黑娃、小金领着群狗走在前头,众人跟在后面,绕到山坡的另一面,没有走多久,阵阵狗叫声就传了过来。 刘广利与王立献对视一眼,走上前看了看:“哈哈哈,总算找到了。” “富贵快来,你家狗这次立大功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湿地 “是什么?找到什么了?” 一伙子人听到两个老猎手这么激动的喊声,知道收获定然不小。 匆匆往前赶。 陈凌由于之前带着狗追踪豺狗子的痕迹,身上没背猎物,这时候率先走到了跟前。 刘广利和王立献两人正眉飞色舞的,显然是高兴坏了。 指着地上的猎物给他看:“哈哈哈,富贵你来看看,没白追这么远吧,果真还是让咱们捡到了……” 这里距离悬崖较远。 但是坡度依旧比较陡,附近林木比较稀疏,地上是蕨类、灌木、野草、苔藓组成的植被。 陈凌就看到草坡上躺着一头肥硕健壮的梅花鹿,头顶上的角很漂亮,光看模样的话,估摸能有一百斤往上, 距离梅花鹿的不远处,大概有十多米远,还有一只深棕色的小鹿。 死状都比较凄惨…… 都是从尾后的肛部被撕开,内脏已经被豺狗子掏空了,只留下两具惨兮兮的躯体。 “富贵你提起来试试斤两,这头公鹿可不小,被扒狗子掏空了腔子,也能有个一百来斤哩……” 刘广利弯腰拽起梅花鹿的一条腿,拖到陈凌跟前。 陈凌接到手里,提起来试了试。 沉甸甸的确实不轻,便笑道:“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成年梅花鹿最重也就两百斤出头,这只公鹿绝对不算小了。 单单是鹿肉也能换不少钱。 “哈哈哈,好大的梅花鹿啊。” “俺、俺也来试试。” 能白捡这么大的猎物,大家都兴奋起来。 一个个就放下东西,便摩拳擦掌走上前来。 “那边的,是一只小的草鹿?” 陈凌目光转向另一处,黑娃已经跑过去叼了过来。 “这可不是草鹿,这是只香子……” 刘广利摇摇头,指着黑娃丢在众人面前的小鹿对陈凌道:“你看它肚子下面,还有香包包哩,这是只牙香。” 香子就是香獐子,又叫林麝。 在他们这里,香獐子要是公的,就叫牙香,母的叫草香。 因为公的香獐子,嘴角外边露着两颗弯弯的牙。 有五十公分高,就能算香獐子里的大家伙了。 “咋样啊富贵?是不是没见过这玩意儿?来,你过来闻闻……” 刘广利看陈凌还有些发呆,就拍了拍他肩膀,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陈凌虽然老听人说香獐子香得很,天然的麝香有多么多么名贵,但前后这么些年,还真就没见过这东西。 心里好奇之际,就蹲下把这只香子翻了个身,凑到它的腹部肚脐眼的位置,轻轻按了按那鼓囊囊的麝包,猛的嗅了一下。 登时一股又酸又臭的浓烈异味扑面而来,满鼻腔都是,差点把他呛一个大跟头,起身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呕,这啥味,好他娘的臭啊。” “哈哈哈,臭就对啦。” 刘广利奸计得逞,坐在他旁边草地上,笑得直打跌。 “糟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还满肚子坏水……” 陈凌咳了半天,不住的揉着鼻子,还是没缓过劲。 众人见他这模样也都是一阵憋不住乐。 不过乐呵完,一帮年轻小子也是好奇得很,尽管知道这东西是臭的也纷纷凑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闻了一遍。 “广利叔,不都说香子都是香得很么,咋闻起来这么熏人哩,不会是被扒狗子吃掉了腔子,香包包坏掉了吧?” “坏啥坏,香包包没割下来,就是这股子味儿。” “咱们平时吃糖甜过头儿还齁得慌哩,这玩意儿也一样,香到头儿那就是臭的……” 刘广利砸了咂嘴道,“不信你们掏出来点,找个有水的地方,往水里一放,那家伙,香味几天散不下去。” “啊?真的吗?” “这……还是算了吧,听说这玩意儿贵得很,俺们还是别糟蹋好东西了。”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怎么见到过香獐子这东西,但是村里经常有人上山采药换钱的,也大概知道这是值钱玩意儿。 “确实是好东西啊,要不说富贵家的狗立大功了哩,梅花鹿、香子,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值钱……” 刘广利坐在草地上,摇头晃脑的哼哼道。 然后抬头冲陈凌咧嘴一笑:“那啥,不过值钱归值钱,这大公鹿跟香子既然是富贵你家狗找到的,那俺们就不掺和了,都归你们了……” 陈凌顿时愣了下,然后推拒道:“别啊广利叔。” “这撵山下水,见者有份,哪能我们独吃独占哩?” 确实,撵山下水,见者有份是老规矩了。 意思是不管上山打猎还是下水捉鱼,但凡是参与者,人人都有份收获,连有跟着吆喝助威的小娃娃也不例外。 不过这里边也有讲究,“头铳”或者“鱼把头”是要多分到手一些的。 “头铳”就是第一个击中猎物的人,除了和大伙儿平分猎物之外,还会有资格另外挑选兽皮或者其它值钱的部分。 “鱼把头”则是带领捕鱼的人,分完鱼获之后,也能额外挑选大鱼。 现在虽然是捡到的梅花鹿和香獐子,没人正儿八经的去撵山。 但这两样东西,可都不是便宜货呢。 梅花鹿除了皮子和肉,鹿鞭、鹿心、鹿尾等都是药材。 这个不用细说,关键是这个香獐子。 仅是一个麝香包就能卖不少钱。 要知道这可是天然麝香。 陈凌对此是最为清楚不过,后世这玩意儿是禁品,不允许私下买卖,但是屡禁不止,都炒到了天价。 即便在眼下这个年代,也贵得很。 前些年,大概90年左右,麝香年出产总量也不过堪堪达到2000千克,往后就越来越少,要知道这可不只是香獐子身上的麝香。 还有其它产香的野物一块加起来的总量。 现在虽然价格达不到后世的疯狂程度,但一只香獐子的香包包也能卖大几百块钱了。 “广利叔,这撵山下水,见者有份,还是按老规矩来吧……” 王立献和一众陈王庄的也跟着说道。 刘广利却摆摆手,从草地上站起身:“不分了,你们拿走吧,俺估摸着前面还有东西哩,钻了这么些年老林子,俺对扒狗子比你们了解的深,走吧,往前再走走看……” “啥意思啊广利叔?难不成还有香子跟梅花鹿?” 听到这话,小年轻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满脸振奋。 “去去去,想啥好事哩?” “这香子,跟梅花鹿,只要是公的,基本上就是独来独往,一个人过日子,除非到了春天跟夏天,天暖和要配种,要不然就见不到成群的……” “香子最多三两只,这东西尤其牙香,入了秋懒得很哩,经常在一个山头高处安家落户,等出了太阳就在断巴崖子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晒它的香包包,那股味儿散出去后,虫子啊蚂蚁啊就往它香包包里钻,它那香包包就养的越来越大,往后整年就在这山头上待着不下来。” “这东西也胆小,要不是扒狗子把它逮到,就凭咱们,就是有富贵家的两条大狗帮忙,也难哟!” 说着,刘广利指了指身后的悬崖:“你瞅瞅,狗跑的再快,在这样的山崖子上又咋能撵得到它们?那家伙一蹿就是老高,还能上树,除非是扒狗子那样的,才能制住它们……” 小年轻们想了想,这样机灵的野物还真是挺难抓到的。 陈凌却没听这个,而是跟王立献和陈大志分别对视了一眼。 大概猜出了刘广利的心思。 不分他们一杯羹,一是陈凌的狗追过来的,没有他家的狗,根本捡不到这样的值钱货。 二是陈王庄的人太多。 一共进山十二人,刘广利他们那边还有五个。 就算分了,按规矩陈凌还要拿大头。 这分不分的,就没啥意思了。 还不如送个人情。 陈王庄这边,年轻人虽然多,但是也没人是不晓事的真傻子。 根本没人去动地上的鹿和香子。 各自拿好各自该拿的,该背的,就留给陈凌自己了。 陈凌见此挺无奈的,只好自己架起来鹿腿,把梅花鹿背在身上,让黑娃叼起来香獐子,跟着众人继续赶路。 沿着山脊宽阔的地带缓缓向下,等赶到林木边缘的时候,附近开始出现水声,就转过方向,朝着有水的方向走,不多时,面前就出现一条深涧。 水流极其清澈,从一行人身下四五米深的沟壑流过。 刘广利蹲下瞧了瞧,又在四周发现了酱红色的兽毛和血迹,就说道:“往西北走……” 话音落,陈王庄这边的群狗已经在小金带领下跑了出去。 刘广利见状一愣,而后笑了:“看样子俺没猜错。” “咋了?这是又能捡到肉了?” 众人立马来了精神。 刘广利摇头:“不是野牲口的肉,跟过来就知道了。” 随后向前走着,走了也不过就十来米远,连绵的狗叫声就从林间传来。 众人闻声立即加快脚步赶过去,就见这里林木稀疏,多为皂角、构树、桉树、油桐等深山常见树种,小金带着群狗在树林间狂吠着,它们身后躺着一具具红毛野兽。 畅想中文网 竟然是死去的扒狗子。 细细数了一下,共有五只。 陈王庄的人见到这场景,大部分都很惊讶。 “这扒狗子咋死了这么多?” “是狗咬死的?不,不对,它们跑得快,想跑,咱们的狗在这里追不上。” “还有,咱们来的时候,立献叔他们说过有野猪,难不成是让野猪拱死的?” “对啊,梅花鹿和香子不够吃,它们估计去抓野猪吃……” 对于他们的猜测,王立献没有立即回答,走上前看了看这些扒狗子的尸体。 问道:“广利叔你过来就是找这东西的?” “对喽!就是找它们的……” 刘广利走到豺狗子跟前,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陈凌他们也很疑惑,也跟着凑过去。 “立献知道它们咋死在这儿的不?” 刘广利笑眯眯的问道。 “这个,俺对这东西没广利叔你了解的深,不过以前也听老人们说过,扒狗子成了群,是公的多,母的少,公的多了喜欢打架,尤其是受了伤后,吃的要是不够分,就会让其它扒狗子咬死……” 王立献想了想,答道。 这种事他也是听村里老猎户说的,自个儿还没碰上过。 刘广利嗯了声,点点头:“你说对了,扒狗子心肠就是这么毒。” “这里边估计有一个是豺王,被咱们拿枪打伤了,不中用了,其它公狗不服气,就在这里打了一架,你看它们身上的伤,这个眼瞎了,耳朵也让咬掉了……” 陈凌他们围上去瞅了瞅,这些扒狗子伤得确实很惨烈,有的都让开膛破肚了,肠子流了一地。 好在它们不吃同类。 这次陈王庄的众人算是开了眼界,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 随后,再次轮到分猎物的时候,陈凌他们就不肯要了。 豺狗子的价值并不算高,卖皮子是比不了狼皮和狐狸皮,肉的价格更低,但这是不花力气捡到的,已经很不错了。 “行吧,俺就不多客气了,有了这五只扒狗子,俺们也该往山外撤了……” 刘广利五人干净利索的把五只扒狗子捆起来收拾后,连带着野猪与其它大大小小的猎物,身上已经背满了。 “你们再转转吧,之前看脚印,野猪没跑多远,估摸着还在这两个山头上哩。” “行,你们一路小心。” “哈哈,走喽!” “对了,富贵,过来一下,俺告诉你两个药方子。” ……金门村的猎户走了,沿着山涧向西南,翻越一座山头而去。 陈凌他们继续留在鹰爪岭附近,寻找野猪留下的踪迹。 不过他们也在商量着,最多再逗留两天就要往山外走了,快打霜了,山里气温虽然不高,但是大牲口不能过久搁置,今天是第三天,要尽早的处理掉。 “富贵,快把狗喊过来,准备找骚了。” 跟着野猪的踪迹在山上绕了绕,王立献猛地在一处松林中的苍青色外裸岩石上发现了野猪最新的踪迹。 有野猪的脚印,也有粗粝刚硬的野猪毛发。 陈凌赶忙走过去,把黑娃嘴里叼的香獐子提到手里,让两只狗一起去闻。 “献哥,我现在大概能认出来野猪留下的脚印跟猪粪了,这个头跟斤两你们是咋看出来的?” 陈凌对此有些想不通。 “这个也不难,野猪喜欢走一段路就找地方蹭痒痒,你去看它留下的脚印跟蹭痒痒的高度,见得多了,你自个儿就能估摸出野猪的个头有多大,斤两有多少咧!” 王立献说着,指着不远处的脚印道:“你们看,这野猪的脚印是脚趾头着地的,深浅不一样,踩得深的个头大,踩得浅的个头小,这是都能想明白的,你看这蹭痒痒的高低,大概有个五十公分左右,脚印有两三公分深浅,这就是差不多两百斤的大野猪……” “不过地面软硬不一样,你得自个儿留神去看去记,跑山次数多了,不用人教你也知道是咋回事。” 众人微微恍然。 说话的工夫,两只狗找上骚了,带着群狗沿着小跑着向前。 一伙人跟上去后,没多久就顺着山涧往下去了。 向着山涧的北面,是向阳坡,阳坡从山涧底部,直到山崖上面,均匀分布着一种神奇的树木,叶子像梧桐树的,但开的花却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奇异的芬芳随着水汽飘散过来,让陈凌非常想过去挖一棵。 但隔着深涧过不去。 只好老老实实跟着两只狗去追踪野猪。 最后慢慢的山涧中溪水分流,他们就跟在群狗后面向南而行。 不多时,随着细小的溪流,地势逐渐变低,慢慢的,一片湿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掩映在密密麻麻的芦苇和香蒲之间,水色灰绿,面积很大,但水面却很沉静,远远看过去,有种幽深寂静之美。 等走近之后,水声变小。 一阵阵清脆的啾啾鸟鸣,伴随着嘎嘎的水鸟叫声混杂在一起传过来。 湿地之中没能看到野猪的身影,只有一群白鹤,静静地站在郁郁葱葱的芦苇荡之中,慢条斯理的梳理着羽毛,远处的水面上,还有同样洁白优雅的另一群大鸟,扇动着翅膀,引颈长鸣。 “是那群白鹤!” “还有,天鹅……” 众人下意识的放慢脚步,看着这群美丽的候鸟。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水面的另一侧,有一道金黄色的身影悄然无声的显露出身形,从林间向着水边潜伏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土豹子 “好家伙,这塘子里鸟不少啊。” “富贵快把狗喊到跟前来,都别出声,咱们打它几只,今天晌午饭就有了。” 确实,这片湿地,除了白鹤跟天鹅之外,还有野鸭子,青庄之类的水鸟,隔着芦苇荡都能看到不少,再往里面看不到的还有更多。 “不行啊,这水洼子太大了点,咱们就算打到了,落到水里,也不好过去……” “山里的水洼子不能乱进,万一在哪处地方陷进去,那就出不来了。” “他娘的,你这一说,野猪也跟溜了?” 这处湿地挺大的,黑娃和小金两个虽说还没断了骚,但野猪的方向明显是穿过湿地,到了对面山上去的,它们喜欢这种地方,能够轻松的闯过去,但人就没办法了。 现在这情况,扎竹筏也没必要,有这工夫野猪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众人一阵丧气。 就在这时,陈凌忽的心头一紧。 他身边的两只狗也是瞬间支棱起耳朵,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一个方向,慢慢龇起了牙齿。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一道金黄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水边的芦苇之中,朝水鸟群猛地飞扑了过去,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紧接着是一阵惊恐的“嘎嘎”鸟叫,嘈嘈杂杂之间,芦苇丛剧烈晃动,洁白的芦花漫天飞散。 芦苇荡之中无数的鸟儿乱飞乱跳,白鹤、天鹅、野鸭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儿的禽类四散而逃。 众人被吓了一激灵,急急忙忙拿枪戒备。 群狗也乱吠着狂冲过去。 但这时早来不及了…… 那只野兽迅猛如闪电,擒着一只仍在胡乱扑腾着的白鹤,一个纵身便跳到了树上,枝叶摇晃之际,身形已经隐没于浓密的林木之中,消失不见了。 “汪汪汪!汪汪!” 群狗狂叫,黑娃和小金两个更是气急败坏,盯着对面山上高大的树丛,焦躁不安的哼唧着。 它们似乎还能看得到那只野兽。 但碍于宽阔的湿地相隔,是没办法及时追上去了。 “献、献哥,那是啥?打哪里钻出来的?” 年轻的小子们没察觉到任何动静,突然就蹿出来这样一个家伙,实在是被吓得不轻。 “不知道。” 王立献皱着眉头望了望,他也没看清楚。 便转头问陈凌:“富贵你哩?看到没?” 陈凌只是说恍恍惚惚看到一个影子,比土狗大不了多少,金黄色的皮毛,与枯黄的芦苇颜色相近,长得似乎和豹子差不多,但是身上却没啥豹子那样的斑纹。 他也觉得挺奇怪的。 这次进山来,很多东西听说过没见过,所以乍一看也是懵得很。 “听你这么说,那应该是土豹子了……” 王立献凝神细想了片刻,又点点头:“比豹子个头小,跟豹子长得像,八、九不离十是这东西。” “没想到啊,金门村那边有土豹子了,在咱们这边也能碰到,看来是这些年猎户少了,这东西又多了起来。” “土豹子?” “那不就是老一辈说的老犸虎么!” 众人面面相觑,年轻的则有点害怕。 比起扒狗子,他们是听着土豹子的故事长大的,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 土豹子,老犸虎,草豹子…… 反正这东西叫法多得是,都是吓唬小娃娃的,除了常进山的猎户,很少有人真正见过。 “就是那东西,大伙儿都当心着点,今天入了夜后,屙屎撒尿不要走远了。” 陈大志脸色也严肃起来。 “土豹子难防,金门村那些人为啥跑咱们这边山里,还不就是怕夜里带的狗不中用,让土豹子摸到身边么。” “别以为是吓唬你们,让这东西近了身,就是个死,有枪都来不及开……” 众人听此不敢大意,都是一连声的应下。 其实土豹子并不是豹子,它们比豹子小两号,但能挖洞也能在树上搭窝,来无影去无踪,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要是让它盯上了,它能跟着你一路,攻击人的时候,悄悄摸到身边,都看不清它从哪冒出来的,比豺狗子还不好惹。 陈凌以前听父亲陈俊才讲过几次,说在更远的山里,山民们把土豹子叫做“山彪”,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的那个彪。 虽说以讹传讹成分较多,但足以可见这玩意儿的厉害。 “唉,山里咋净是惹不起的,让人到处担惊受怕,走到哪儿也不安生……” “哈哈哈,你怕啥子嘛,野物其实没那么吓人,你怕它,它也怕你哩,老话说麻杆打狼两头怕,就是这个理儿。俺不说了么,是让你夜里不要走远,不要落单。” “野物也知道人多不好惹,专挑落单的软柿子下手。” 陈大志与众人说着。 陈凌则继续和王立献在四周寻找猎物踪迹。 但是收获很小。 黑娃和小金依旧没断骚,对野猪的气味感觉还在,不过看它们的反应,野猪还在对面山上,过去很难,又有土豹子,大伙儿就都不想去了。 王立献道:“那往东南边走吧,下了鹰爪岭,绕过这片大水塘子再说。” 众人对此没什么意见。 慢慢走下鹰爪岭,等快中午的时候,几乎又到了昨天上午的地段。 但距离那处溪水还有不远的距离。 群狗不负重,显得比人耐力好。一路活蹦乱跳,四处嗅探着,跟在黑娃和小金身后不是惊飞树上的山鸟,就是吓跑林间藏匿的蛇类。 很快,小金加快速度,跑到一棵粗壮的栎树下。 这里有几团野物的粪便,这些野粪上能看到有很多裂痕,有些像是黑色的煤球。 王立献走过去,弯腰捡起来一块,轻轻捏碎,在手上碾了碾。 随后递到陈凌跟前:“这粪臭得很,是吃肉的野物留下的,不过里边还有草籽、果壳儿,没有骨头渣子,也没啥野物身上的毛,这就是吃素也吃肉。” “再看这粪球,不是粪条子,这就是明显的野猪粪。” 陈凌仔细瞧了瞧,又闻了一下,记住了这种味道。 他明白王立献这是在教他。 便暗自牢记:食肉的野物粪便较臭,但是粪便里又有植物类残留,证明是是荤素不忌的杂食性野物,再根据粪便形状,由此来辨别出野物的种类。 陈大志也上前捡起来一坨:“摸着还有点湿软哩,就是这边上也没个啥脚印,应该挺长时间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早起没吃,现在走了大半天肚子饿得咕咕叫哩……” 刚留下的粪便,是湿软的,但四周肯定也会留下野猪的脚印,现在看不到,那就是时间隔得久了。粪便是在下雨之后才又变软的。 “先吃饭吧,也没啥可丧气的,山里昨天刚下过雨,这是最好的时候,顺着新鲜脚印儿,野牲口一逮一个准儿。” 王立献抬头向四面瞧了瞧。 下了山,就是昨天的溪流,但中午时间野牲口饮水的比较多,贸然过去,野牲口会受到惊扰,短时间就不再过来饮水,且惊跑的猎物,很难辨别踪迹。 于是和众人商量,就在林子里随便找个地儿先对付着吃一顿,填饱肚子就好。 大伙儿没啥意见。 简单吃过晌午饭后,收拾了下猎物。 现在已经有五只草鹿,一只麂子,一头梅花鹿、一只香獐子,另有十多只野鸡、野兔,三只野鸭子,看起来是不少的,但仍然不够分。 谁让他们七队来的人最多呢? 没办法,吃过饭也没人闲歇着了。 于是继续跟着王立献向着溪流的方向前进。 到了溪边,果然在雨后猎物的痕迹相当之多,且新鲜的蹄印非常明显。 小的有一排排类似老鼠的小爪子印儿,大的有鸡蛋大小,最大的甚至有拳头大小的蹄子印儿,王立献上前看了看,让狗嗅了嗅气味,就发现周围四面山上,哪个方向都有,是远是近一时间分不清楚。 陈凌就建议道:“要是不好上山撵的话,就下夹子吧。这地方来喝水的野牲口不算少。” “嗯,这也是个好办法,老祖宗没枪炮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进趟山照样收货不小。” 王立献点点头,让大家把带来的兽夹子拿出来。 随后用各种野物的粪便在夹子上抹上两遍,把铁锈味遮盖住。 再找到合适的地方,把一个个夹子放好。 或是距离水边不远的树下,或是灌木丛、山坎附近。 “富贵,还有玉强,把你俩的家伙什拿出来吧,咱们再设几个套子,挖几道陷阱……” “好。” 陈凌依言,取出套子。 玉强则拿了个锄头。 套子是牛筋绳做的,很坚韧,固定在树上,再用树枝或竹片设好机关,就成了。 而陷阱的位置就比较巧妙了。 跟夹子、套子配合在一起,类似于连环套。 就是兽夹子夹到猎物,或者套子把猎物套住,假如有东西来救,有野兽来吃,这陷阱就会起到作用。 周围照例是用粪便作为遮掩,有的地方还放上两块兔油,或者是松子类的坚果,或是其它野果,作为诱饵。 “走吧,咱们待得越久人味儿越重,夜里再过来溜一圈就行。” “献哥,去哪儿。” “夹子下了,陷阱也挖了,那咱们就顺着这个脚印儿最多的追过去,俺刚才下夹子的时候看过了,这是个麂子留下的……” “啊?不是说麂子不好抓吗?” “水娃子你咋这笨哩?人少的时候不好抓,人多还怕它跑?你当富贵家狗是吃素的?” “嗯,麂守一座山,这东西恋家,在哪个山头上生的,一般就绕着这山头到处跑,一辈子不会去别的地方,不怕追丢。” “这样啊,那还等啥,走走走,抓麂子去。” 众人吆喝着向前。 走了不远就看到,山坡草上落着一些黏连在一起的黑豆豉一样的粪便,是麂子留下的,还新鲜的很。 黑娃和小金很轻松的便找上骚。 和一群土狗在陈凌周围打着转,鼻子耸动着,呼吸急促的哼唧起来,不安的踏着小碎步。 这个情况就不必多说了。 这只麂子就在附近。 陈凌和众人打了个手势,摸了摸小金的脑袋,低声说道:“去吧。” 小金立马蹿了出去。 黑娃带着狗群紧随其后。 黑娃威猛健壮,但速度丝毫不慢,强有力的腿脚爬坡上岩如履平地,小金却比它更快,眨眼之间几个蹿跳已经没了影。 不一会儿,山上就传来小金的狂叫。 黑娃带着狗群也汪汪乱叫,然后一只只狗逐渐散开,由黑娃打着头呈一个锥形,向山上围了过去。 王立献见状笑了,收起来猎枪,扭过脸对陈凌道:“看到没,这好狗就是要多练腿脚,这才几天,根本不用咱们上手了。” 有人听此,不无羡慕的道:“还真是,这样以后就没咱们啥事了啊,算起来,俺们还没狗中用哩。” “咋还好意思分肉?” 陈泽立马就反驳:“行,那你别分肉,你要拿你就是狗。” “哈哈哈。” 一伙人笑着。 就听山林之间像是钻进了头疯牛,到处被撞得哗啦啦乱响。 很快就听林子边上响起来“呜呦、呜呦”,轻微细弱,似是猫崽儿在叫,接下来就没了声息。 没过多久,小金带着群狗出了山林。 黑娃叼着一只肥硕的麂子,摇头晃脑的跑了过去,一路上还滴滴答答淌着血。 陈大志走上前瞧了瞧,竖起大拇指:“前后还没一顿饭的工夫,真厉害啊富贵。” “大志哥,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骂人哩……” “哈哈,俺这不是高兴么。” 陈大志掂了掂,这只麂子,回身报了个数:“这家伙,六十多斤哩,是个大公麂。” 《第一氏族》 这只公麂子,确实不小,体长几乎有一米半,高也有六十公分左右,背上是深褐色,胸口肚皮是浅淡的棕色,肚皮后面是淡黄色,逐渐变浅到尾巴成了纯白色。 头顶有角,但是不长,微微的弯曲,带着点分叉。 它的牙和香獐子差不多,但是要长,呈獠牙形状,向着嘴巴后边弯曲。 要是活着的话,这东西其实还是很好看的。 “沉得很啊,都有六十斤往上了,这是开始贴秋膘了吧。” “不赖不赖,这斤量难得哟,光卖肉就能换不少钱。” 众人一一赞叹,随后将这只麂子攒蹄捆好,由陈玉强扛上,再次前行。 今天也不知道是雨后野物频繁出没,还是他们运气足够好。 沿着麂子所在的山坡,刚越过一道山脊,又发现了猎物。 这是一处茂密的松林,高大的松木,树下厚厚的松针,此时刚过正午,阳光正好,几头野猪正在低着脑袋,哼哧哼哧的用长嘴在地上到处拱着,悠闲的找吃的。 群狗立即竖起耳朵,眼睛紧紧盯着,尾巴也不再乱摇。 进山这三天,不仅是黑娃和小金,连带着其它土狗也都学到不少本事,进步的飞快。 一只只狗在发现野猪的那一刻,就立马变得谨慎起来,脚步放缓,低头弓背,眼神明亮而锐利。 但是全都没有轻举妄动。 似乎只要人没有出声,它们就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陈凌跟着狗走在最前方,见到野猪赶紧向身后打手势。 众人立即举起枪,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走近这一看,只见三四米外的松林之中,几头灰黑色的身影鼻子拱地,慢慢的找着食,要横穿松林远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追猎 野猪的视力不怎么样,但听觉和嗅觉非常敏锐,即便它们现在是在高处,是逆风向阳的位置,人的气味儿飘不过去,可还是让它们听到了细微的响动。 几头野猪抬起脑袋四处张望了下,忽的迈开腿脚,小跑着深入松林之中,眼看就要溜走了。 “不好,野猪跑了!!” 见到这情形,陈凌忙喊叫一声。 这时,小金领会到意思,猛地蹿了出去。黑娃紧随其后,两只狗眨眼就冲出十多米远,群狗也慌忙追了上去。 “追!” 王立献当即果断喊了句,提着猎枪跟上。剩余人见此,也连忙跟在后面。 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 找到野猪踪迹之后,要先摸清楚野猪方位,确定野猪在附近,或者真真切切发现野猪了,就会采取合围包抄的法子。 或者直接按脚印追到野猪的老窝,然后根据地形,在野猪老窝外头,选好交口打埋伏,等把野猪轰出来之后,一起开枪,将其射杀。 计划是好的,也足够稳妥。 可惜谁也没料到这么快就发现野猪,事先这里也没有踪迹,他们根本没做好准备。 燃文 “富贵,俺们几个跑不快,留下守猎物,你们年轻的带着狗去追吧。” 跑了不到十米,王立献突然扶着腰停下来。 他的腰不行,没法跟着撵山追猎。 陈大志则是年纪大了。 他们在山上跑不动,就让众人把猎物卸下来。 由他们守着猎物,陈凌带着年轻的小子们去追。 众人知道耽误不得,就纷纷照做,然后抬头一看,陈凌听完王立献所说,早就跟在群狗后边快跑没影了,于是连忙迈开腿追过去。 这时候,陈凌紧跟在群狗后面,他的速度不慢,奔跑的时候,特意放眼去打望。只见三四百米外,几头灰黑色的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快速朝远处逃窜。 野猪受惊之后,撒开四蹄在灌木野草间狂奔,速度比人快,但跟狗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 普通土狗在山里练了腿脚之后,也能轻松把它们追上。 现在就是这样,不过群狗还是不比小金。 只见小金就像是一道金黄色的旋风似的,速度快的四条腿几乎看不到影子了,几个闪身纵跃,就消失在密林之中,再出现的时候,距离那群野猪不足五十米远。 黑娃似乎被激起了性子,不甘心被甩太远,速度也越发快起来,发疯似的狂冲,一跃就是两米多远。 眼看着黑金二狗就要追上了,野猪群朝前狂奔一段距离之后,却突然掉转方向,拐道冲下了山梁,朝谷中奔去。 两只狗见此吼叫一声,一路急追,很快也消失不见。 陈凌向后望了望,其余人跑得没他快,现在离得太远了,才堪堪追上来。于是一咬牙,翻过山梁之后,把猎枪直接收进洞天,也发足狂奔了过去。 他现在的感知非常敏锐,比两只狗还要强。 但这种属于被动的本能,遇到危险才会被激发出来。 就比如昨夜遇到豺狗子,身体的潜意识觉得暗处有东西窥视,就立马做出反应了。 两只狗都不比他反应快。 这就是属于身体的本能走在脑袋前面了。 另外…… 除了感知之外,他的身体素质也比两只狗要强的。 这个倒不是被动的。 但是跟两只狗每天到处疯跑没法比,他整天懒在家里,力量啊速度啊,都还没被激发出来,也要经常练练腿脚,才能看到效果。 不过现在这一旦放开了跑。 陈凌立马觉得浑身发起热来,一股股力量在身体之中充盈起来,腿脚越发稳健,迈动之间,有用不完力量在支撑着他越跑越快。 很快连村里的土狗都被他赶超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已经追到了自家两只狗的影子,距离不过五百米远。两只狗则仍是紧紧吊在野猪群屁股后面,眼看就要追上了。 这时候的山谷之中,野猪横冲直闯,惊慌的嚎叫着四散逃去。 野猪成群的时候就是这样。 只要被人追赶,母猪有公猪做依仗,不会发怒,通常情况下,只会被吓得带着野猪崽儿向四周闷着脑袋逃跑。 公猪的脾气大,逼急了才会发狂,转身来反击,母猪溜得很快。 现在明显还没把它们逼到绝路。 公猪都在带着头逃跑了。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把它们追丢,一根猪毛都捞不到,就白忙活了。 情急之下,陈凌放缓脚步,停下来,从洞天取出猎枪,朝天放了两枪,同时大声呼喝一声。 “呜……哈……” 听到枪声与喊声,这下野猪群果然更加惊慌失措,几头母野猪尖锐的嚎叫着,胡乱逃窜而去。 两只狗也很配合的大声吼叫。 陈凌见此又放了一枪。 又是惊吓,又是被狗紧追不舍。 那只个头最大的公猪终于被激怒了,疯狂的叫着掉转屁股就要向两只狗发起反击。 这正是陈凌想要的。 野猪太多,放不开手脚,容易逼急一头后,招来其它野猪攻击。倒不如只把这头大公猪逼急了,单独留下来。 这样其它母猪跑也就跑了。 再等等,其余狗也马上要追过来了。 有他和群狗配合着。 这头大公猪费一番力气就能拿下来。 不过也要小心注意。 野猪是个死脑筋。 常言道:打猎不打迎头猪。 就是说的野猪受伤之后,在被激怒的状态下,会直线猛冲,人要是反应不及,被它们迎头撞上,就完蛋了。 大公猪发怒了。 黑娃和小金两个家伙也不傻,急忙闪避开,不让它冲撞到。 接下来也是这样。 每次在野猪要冲过来的时候,两只狗就会迅速躲避到一旁,绕着野猪小跑着,伺机找空隙下手。 陈凌这时也跑过来帮忙,他打望两眼,几头母野猪离去后,已经看不到踪影,并没有返回来的意思,就在距离这头大公猪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 准备拿枪找机会射击。 这头公野猪壮硕威猛,肩高都有一米左右,只看体型就比先前冲进村里那头老母猪大两圈不止,估摸着都有三百斤往上了,且通过那一对骇人的獠牙,能看出来这是一头有五六年的公猪。 野猪寿命很长,五六岁对它来说正是最凶猛的时候。 陈凌不敢大意。 趁着两只狗围着野猪不断狂叫,让它来回冲撞就是攻击不到。 虽然大公猪耐力很强,但也被搞得晕头转向,越发怒急。 对两只狗无可奈何之下。 居然嚎叫着向陈凌狂冲过来。 “我靠,这狗日的竟敢朝我来了!” 陈凌愣了一秒,然后举枪就要打。 就在这个时候,小金突然动了,它比野猪速度快得多,一个蹿身,就跳到了野猪宽厚的脊背上,尖锐的牙齿一口啃噬在猪背上。 肥厚硬实的野猪皮似乎根本挡不住小金的牙齿,霎时间鲜血横流。 吃痛之下,这畜生发出尖锐的嘶嚎,撒开四蹄,颠着脊背,想甩脱小金。 而这个空当,黑娃也狂冲了过来,向着野猪的肚皮就是吭哧一口,两只狗的牙齿从小就锋利,野猪肚子挨了一口,那家伙就跟开膛破肚似的,鲜血大股大股的往外冒。 小金在猪背上,在野猪的脖子、肩颈四处噬咬,黑娃则在野猪后半段的肚皮和后腿的位置,不断下嘴。 两只狗从小一起长大,配合的非常默契,野猪根本应接不暇,且一个在身后,一个在背上,它根本看不到。 短短十几秒,身上就到处是伤口。 接连受伤,视线内也看不到两个狡猾的敌人。 野猪越发愤怒焦躁,口中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径直向着视野之中唯一一个敌人狂奔过去。 这个时候的野猪其实是最猛的。 十多米、二十米的距离,对它来眨眼就到。 陈凌眼睁睁看着这头野猪快速冲到跟前,血腥味和臭味扑面而来,让他心头狂跳,喉咙一阵发烫,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就在野猪撞过来的瞬间,他向旁边一扑,快速躲了过去。 野猪直线猛冲是好躲过去的,但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失去冷静,往往反应不过来。 陈凌躲过这样凶猛的野猪攻击,只觉浑身血在烧,再次大喊一声,猎枪都扔到一旁,搬起山谷侧壁下的一块大青石,在野猪调转过身的刹那,向着野猪的大脑袋砸了过去。 他这也是热血上头了。 不管不顾,只觉这样更痛快。 这块大青石很大,椭圆如巨蛋,有个近两百斤,猛地砸下去,比猎枪还管用。 砰的一声。 野猪立马口鼻喷血,四条腿直挺挺的蹬直,轰然倒地。 两只狗见状眼睛一下瞪得溜圆,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凌看,仿佛被吓傻了似的。 正好这时,群狗汪汪叫着闯进山谷。 前后迟了不到五分钟,但已经有一头大野猪毙命。 走到近前,群狗也有些发呆,绕着黑娃和小金哼唧直叫,然后去舔食地上流出来的猪血。 砰。 又是一声。 陈凌抱着大青石丢到一旁,发出沉闷的声响。 以前他打夯的时候,三百斤的夯锤都是小意思。 这大青石对他而言更不算啥。 看到自家两只狗还在呆愣愣的瞧着自己,陈凌也是忍不住笑了,轻轻的缓了两口气,摸着它们脑袋夸赞了两句。 其实没有两只狗帮忙。 就他自己,遇上这样三百斤往上的大野猪,不带枪,是没办法独自干倒的。 他自己能抬起三百斤夯锤,并且很轻松,这没错。 但三百斤的野猪发起狂来,那力道就不能这么算了,不是一对一那么简单。 比如说:能轻松扛起一百斤粮食的人,碰到一百来斤的发狂母野猪会怎么样?能挡得住吗? 这是一个道理。 他有信心能够躲过去野猪蛮横的冲撞。 可要是说让他去和这样块头的大公猪去硬碰硬。 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像刚才…… 这头野猪是被黑娃伤到了腹部,肚皮开了大口子,跑动间肠子都快滑出来了。 冲撞过来的时候,被陈凌这一躲过去,那股子劲儿就泄掉了。 他才有机会搬起大石头去砸。 不然在野猪不受伤,完好的情况,狂突猛进之下,是没机会的。 黑娃和小金还不知道陈凌为啥夸奖他们。 舔了舔他的手掌,就围着他哼哼。 然后不断嗅着地上杂乱的野猪脚印。 想继续追剩下的野猪。 “不要急,听话。” 陈凌安抚一声,静等着人来。 男人很容易热血上头。 他这时也觉得意犹未尽。 但跑掉的野猪很难追,说不定往哪个方向跑呢,就算众人一起也不一定找得到。 他一个人还是算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玩意儿 想了想,陈凌还是举着猎枪又对着野猪身上开了几枪。 挑的位置也很显眼。 按王立献和刘广利这些老猎手的说法,野猪膘肥力壮,枪猎的时候,眼睛难以打中,所以一般打肚皮,或者肩胛骨等两三个部位。 一是目标大。 二是这些地方是距离野猪的心脏和肺部比较近。 打中了,野猪体力流失很快,猛冲一阵之后就再跑不起来。 这时候再用狗围上去,慢慢的缠住,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拿下。 陈凌补枪不为别的。 他这人骨子里懒散。嫌麻烦,不想过多给人解释。 不然这么快杀死一头大公猪。 猪身上还没枪眼。 任谁也觉得奇怪。 狗厉害也不是这样的厉害法。 稍后,等陈泽带着大部队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黑娃和小金身上满是血迹,山谷一侧的草地之中,一头长嘴獠牙体格粗大壮硕的野猪躺在那里,身下已经淌了一片血泊。 众人一时间惊讶至极。 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猎到这样一头大公猪。 询问着陈凌情况的同时,也上前翻动猪身检查。 最后一行人看看陈凌,又看看群狗,忍不住一阵抽凉气。 “厉害啊,太厉害了,富贵你这一个人带着狗就把这么大的野猪干翻了啊。” 陈凌摇摇头:“哪能啊,我追上来的时候,狗群已经把野猪围上了,我就放了几枪而已。” 其实这样猎猪也是一种最简单、最常规的猎法。 发现野猪最新踪迹,确知野猪就在附近。 就放猎狗撵山,把野猪围住,然后射击。 不过什么时候放狗有讲究。 放早了,野猪跟猎狗拼斗时间长,猎狗会受伤。 尤其像这样的大公猪,獠牙一挑,就能把狗开膛破肚。 放晚了,野猪就会跑掉。 但是猎狗多了的话就没啥大问题了。 只要群狗能追得上。 有十余条猎狗之后,和单只野猪缠斗起来,需要做的就是耐下心,等野猪激怒反击,群狗闪避的空隙,不断找机会放几次冷枪就行。 王立献说过这种法子,大家也都知道。 现在听到陈凌这样说,他们果然没多问。 只是高兴道:“那也很厉害了,要让俺们跟这么大的野猪对上,肯定吓得都不敢开枪了,嘿嘿,这次进山,富贵叔肯定是头铳……” 陈凌摆摆手:“啥头铳不头铳的,赶紧把野猪收拾一下,抬上走吧。” “诶,俺这就去砍两根棍子过来。” 随后,砍了两根结实的青冈木,再把猪脚捆好,用两根棍子穿过去,抬着野猪往回赶。 “好重啊,这大公猪起码三四百斤了吧。” “估摸着有,比金门村猎到的还大。” “是啊,比他们那头大得多哩,听说他们为了制住野猪,拼死了三条好猎狗……” “富贵叔,你家狗没事吧。” “没事,它们身上是猪血,没有受伤。” 一路说着话顺着原路往山上走,不过抬了这么大的一头野猪,来的时候又是慌里慌张跑过来的,满脑门子汗水,还没咋缓过劲,就一路换着人抬,走得很慢。 慢是慢了点,一个个却都高兴得很,累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 等到和王立献他们再次碰头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过下午三点钟,山里马上又要天黑了。 碰面之后。 王立献和陈大志几个留在原地看守猎物的也禁不住吃了一惊,也是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猎到这样大的一头野猪。 “要俺看,这猪别说三百斤,四百斤都有点打不住。” 王立献上前仔细打量了一阵,冲众人笑道:“有这大家伙,咱们抓不到别的东西也没事,过了这一夜,就直接能回去了。” 其余人听了也开心不已。 今年猪肉死贵死贵的,上半年就两块五一斤了,发水之后直接翻了番,飙到五块钱以上,这价格无疑是天价了,老百姓吓得哪还敢吃肉。 猪肉贵,野猪肉也差不到哪去。 四百斤的野猪,加上其它猎物,卖了钱也足够他们十二人来分了。 “是啊,不过这前前后后富贵叔还有他家的狗出了大力,要不这野猪俺们就不分了吧。” 小年轻们想着自己跑过去的时候,陈凌自己都把野猪打完了,就禁不住有些脸红。 “说啥呢,该分还是要分的。” 陈凌一听这话,就把他们堵了回去:“撵山下水,见者有份,进了山就按跑山的规矩来,该咋样就咋样。” “说的是,不过等出了山,富贵你就按头铳来算吧。” 王立献盘算了下,又说:“梅花鹿和香子是你的,俺们就不动了。” “也行吧。” 陈凌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既然这样,野猪就给我按头铳,其它平均分好了。” “你们啊,还推让起来了。” 陈大志卷了根烟,嘿嘿笑着:“桃树沟那些跑山的,为争个头铳都互相干仗,打个头破血流。” “哎哟,还有这事?干仗好啊,大志哥你要不服,你跟富贵干一仗呗,俺站边上给你喊号子。” “哈哈哈,这个好,大志叔俺也给你喊号子。” “哎,去去去。” “……” 众人休息着,一阵笑闹。 今天这个地方不错,紧挨着松树林,王立献就在附近选了一处地方,很适合当落脚地。 收拾完过夜的东西,天就快黑了。 王立献瞧了眼天色,就带上两人去检查陷阱和夹子。 陈凌又借着捡柴的工夫,带着狗到处闲逛,去找下午留神记下的一些东西,准备收入洞天。 其实也不算多,这一趟,梅兰竹菊,除了梅花,又都收了两样,还意外捡到了两只怪模怪样的山壁虎,深绿色黑花纹,像泥鳅的颜色,看它们体型小不害怕人,陈凌觉得挺稀罕的,也将其收进了洞天。 当然,这单纯就是个玩具了,养着玩图个乐呵。 回去生好火堆又过了不久,王立献他们回来了。 可惜的是,陷阱那边并没有什么收获。 说是下午没啥东西过来,没啥新脚印,这夹子和陷阱就在那里留一晚上吧,明天往山外赶的时候,再过去一趟。 众人自然都没啥意见。 “不过献哥,咱们这次进山,野猪有点多啊。” 有人奇怪道。 确实,不说金门村碰到的,就单单他们,就遇到了三拨野猪了,几乎都是成群的。 问这个事,主要是担心狼打跑后,山里野猪太多,再跑下山去糟蹋庄稼。 “入了秋野猪多很正常,这时候大多数的野猪产完崽儿,喜欢聚堆到处在山上溜达,最容易碰见。” 王立献解释一句。 随后又对大家讲,再过一段时间,秋收以后,野猪更好抓。到时候如果有空闲,可以再来一次。 这是重点对陈凌说的,有他带上狗跟进山里,能省好多力气。 陈凌嘴上应着,不过心里却想到时候就不一定有时间了。 ……夜深了,随着夜色渐渐变浓,天是阴的,星星也没有,山里就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没了白天鸟语花香,水流潺潺,也再看不到任何奇特美丽的景色,漆黑笼罩,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夜枭啼叫不绝,远处还有野兽的吼叫声,以及阵阵狼嚎。 今天追了趟野猪,大家都很累,就早早入睡了,只有陈凌今天舒展了次筋骨,精力旺盛至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堆好的枯叶上,枕着黑娃壮硕的身躯,还精神得很。 从洞天把两只山壁虎取出来放在手上,对着火堆旁上下乱飞的几只飞蛾轻轻靠近过去,只见地上出现两只畸形的影子,倏的快速伸出舌头,将两只飞蛾吞进了嘴里。 一抓一个准。 陈凌兴起,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两只山壁虎就把火堆旁绕着飞舞的蛾子吃了个干净。 其实今天照样是在火堆撒了药粉的。 但是吧,随着不断燃烧,更换薪柴,气味和药效减弱后,这些蛾子就会被火光慢慢吸引过来。 也就指头肚大,被山壁虎一逮一个准儿。 陈凌觉得有趣,轻轻抚摸着两只山壁虎,心想:“这家伙老老实实的,还挺听话,以后好好培养一下,要是能往好看了长,比守宫带劲得多啊。” 玩耍一阵,将又飞来的蛾子和蚊虫逮完。 就收进了洞天之中。 无聊之下也睡不着觉,他自己也跟了进去。 洞天之中,现在有了新变化。 朴素自然的低矮茅草屋,后面栽种上了竹子,青翠俨然的小竹林,与茅屋相映成趣。 竹丛之后,以前是菜园子的。 现在菜被连根刨掉,清理干净了,只余下了零散几棵果树。 也就是当初的桃树、枣树、梨树,没有去动。 几棵树下错落着的空间很大,被陈凌开了几道一米来宽的水渠,其中大多是红鳝、黄鳝、山鲶鱼等喜欢在泥里钻洞的鱼类。 每样都比外面的鱼长得好,且个头也是一个比一个大,陈凌手里托着山壁虎过去的时候,它们也不怕人。 红艳艳,绚丽漂亮的两条老红鳝,须子老长,接近一米五的体长,光是须子就有五十公分往上,摇头摆尾的带着一群个头稍小的鱼儿在水渠之中游来游去。 这家伙跟巡视领地似的。 看起来威风得很,倒是不愧‘红龙’之名。 陈凌深呼吸两口洞天的气息,然后把山壁虎放到旁边树上,走到鱼塘飞快抄了两条小鱼上来,不曾想这鱼凶得很竟然还咬他,被他甩手丢进了一旁的鳖塘里。 然后就让一群碗口大的鳖崽儿争抢着吃进嘴里。 这些是当初老鳖蛋孵出来后,先后长起来的,但是陈凌觉得太多了,受他意念影响,它们都长得不快。 在洞天三四个月,不过碗口大小。 且现在受他意念和潜意识影响,洞天之中,除了那头大老鳖之外,其它生物也都没有生出智慧的,这点倒并不是他刻意这样做的,而是他本来就把这些当成了小玩意和吃食来看待的,洞天就自发随他心意了。 “蒜头,最近乖不乖,过阵子带你出去遛弯啊,你去不去?” 陈凌蹲下身子,拍了拍水面。 他这样一叫。 只听哗啦一声,水面翻滚之间,磨盘大的老母鳖浮出水面,眯着眼睛,用脑袋顶了两下他的手掌,用以表达亲近。 其实这家伙虽说开了智,不过却本性难改,平时饿了就去鱼塘吃鱼,吃完就睡觉,不怎么爱动,倒是好养活得很。 最主要的是听话,带着一群公鳖还有鳖崽子也不乱跑,很合陈凌的心意。 所以每次进来,必定要先来和蒜头交流一下感情。 “嘎嘎,咯咯……” 随着一阵清脆的鸡叫,一群羽毛鲜艳的锦鸡,扑棱着翅膀从远处的林间飞了过来。 其中还混杂着一些鸟雀。 都是陈凌先前用弹弓打到的,觉得漂亮,就收进来治好伤,任它们在林子里跑动。 平日里不用特意来喂食,洞天的果子就随它们去吃,长得也挺快的,鸟雀现在也习惯陈凌的存在了,跟着锦鸡飞过来后,还有落在他肩膀上的。 逗了逗锦鸡和鸟雀,捡着野果,给它们喂了喂食,又把蒜头叫出来玩耍了一阵。 陈凌就走回茅屋去处理进山后的那些东西。 进山这两三天,他搞了不少东西,有野树,有花草,有药材…… 这些需要分门别类,规划好之后,再选地方种下,不然又是乱糟糟一团,碍眼得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恭喜 大半个晚上的时间,陈凌就在洞天待着,把这次进山以来堆在茅屋里的东西栽种好了。 现在,顺着林间的小溪,走上古朴的石拱桥,穿过巨大的莲花池,嗅着荷花的香气,再往前走几步,花香就越加浓郁。 以往的石亭周遭,已变成一个小花园,其上彩虹半空悬挂,其下花团锦簇,各类花花草草争奇斗艳,有的洁白如雪,有的粉红如霞,有的娇艳似火。 种类杂而不乱,芬芳浓郁却不刺鼻,灿烂绚丽,如临仙境。 陈凌张开双臂,深呼吸几下,只觉花香带着层次,有的幽香淡淡,有的清正醒神,也有的浓烈醇正,吸入口鼻,令人觉得心神舒畅,身心都不自觉的舒缓下来。 除了花草,他还在亭子四周,花草之间栽种了几棵野果树,有吃多使人醉倒的‘糖泡子’,也有酸甜可口的野樱桃、山楂树,错落分布,与花草相得益彰。 返回到茅屋前,这里栽种了兰花,茅屋两侧的是野葡萄,藤蔓倾斜爬上屋顶,挂满了一串串的紫红色的葡萄,竟微微带了霜气,吃进嘴里满口酸甜,多汁而味美。 至于草药,猕猴桃,八月瓜,野葵花,烟叶等东西被陈凌分散在了树林之间,当然葵花也有些在茅屋后种着,金灿灿的很漂亮,只是零散的几棵,比较少。 包括以前的山楂、石榴、枸杞等,也被他在茅屋前后种了两棵,紧靠着屋子,红绿相衬,极有生趣。 “不错,非常不错。” 陈凌又绕了一圈,对眼下洞天内的布局,很是心满意足。 随后,他就把两只山壁虎抓了过来,放到茅屋的瓦罐内,用纱布覆盖上,不让它们乱跑。又关了门不让锦鸡和鸟雀们进来,不然一个不注意,这两个小玩意儿就被吃掉了。 ……清晨,陈凌在清脆悦耳的鸟叫声醒来,虽说只睡了半夜,但他依然神清气爽,这时两个火堆已经熄灭,只残留了些许烟火气,混杂在淡淡的松脂香味之中缓缓飘荡着。 “走啊富贵,溜溜去,看看陷阱那边有啥收获没。” 他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王立献就喊他了,要去溪流附近查看收获。 “哈哈,走啊。这都过了一夜了,咋样啊献哥,你觉得能套到啥,心里有谱没?” “有啊,咋能没有?就是不能往外说,一说就啥都没了。” “你还信这个啊。” “不信不行,跑山打猎,下水捞鱼,那都玄乎着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下山去,这种事是真玄乎还是假玄乎,不用深究,反正他们走过去后,距离溪边最近的套子没有落空。 套到了几只水骆驼,也就是蒲鸡,或叫大、麻鹭,至于水骆驼的外号,是因为这种水鸟经常缩着脖子,弓着背,跟骆驼似的。 水骆驼的羽毛不是土黄色,就是满身芦花,黑白花横纹,嘴尖尖的。 比起苗条的白鹭和青庄,这种水鸟看起来又壮又胖,身上肉不少,很是肥硕,算是不小的收获。 这几只被套住后,两只被野兽咬掉了脑袋,另外的还在挣扎。 旁边不远处的,好几个套子被咬断了,套子四周一片狼藉,藏在套子左近的夹子也被带跑了,留下了一地的血迹。 王立献查看一下痕迹,说:“不是狐子,就是灰狼留下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就让陈凌走过去看,那个地方也有套子和夹子,还有陷阱,但诱饵少了,猎物没抓住。 只见四周脚印凌乱,状如梅花,分为五瓣,有鸡蛋大小。 “这是山猫,比狐子还狡猾,除非是没成年的小家伙,不然很难中招,估摸着是闻到血腥味来的,再往前看看吧,不知道有没有大货被它偷走……” 王立献把脚印踩了踩,起身对陈凌道。 山猫就是猞猁,警惕性高,套子和夹子对它们不好使。 陈凌暗自记下,他现在也能够辨认出多种野物的踪迹,来的时候,不管昨天,还是今天,其实附近留下的新鲜的蹄子印儿有许多。 他还以为能够再次捕到鹿或者香樟子之类的,结果一只也没有。 好在周围陷阱里闯进两只半大的野猪,个头还没长起来,也就七八十斤左右的样子。 现在还活着,但满身血迹,两人定睛一看,原来这两头野猪,腿上还带着夹子,又被陷阱困住,现在已经没力气挣扎了。 “好家伙,带夹子进来的,幸亏咱们又设了陷阱,不然这两个浑劲儿上来,指不定就要带夹子跑了。” 陈凌上前,把两个陷阱中的野猪弄出来,分别赏了它们一刀。 “哈哈,不过这收获真的超出预料了啊。” “不急,山坳还有两处陷阱哩,也下了夹子,如果没有落空,也没被山猫啥的偷走,咱们收获更大。” 王立献帮着把两头半大野猪背起来,提着几只水骆驼继续向最后的陷阱走去。 “啊嗷,啊嗷……” 一个陷阱落空,另一个陷阱却传来凄惨沙哑的叫声,轻轻的,像是小猫崽哀伤的呜咽。 两人赶忙走到山坳旁去看,这一看就愣住了,竟是只狐狸,为国内最为常见的花狐狸,学名赤狐或者火狐,全身毛色较淡呈黄白色,四肢毛呈淡褐色或棕色,尾尖呈白色。 不过陷阱里的这只浑身多处受伤,有在陷阱伤到的,也有其它野兽造成的伤势。 见到陈凌两人靠近,立马停止叫声,警惕的看过来,它的周围还有沾染血迹的羽毛,以及骨头渣,和泥土落叶乱糟糟的堆成一团。 显然偷吃了不止一两只猎物。 “哈,你这臭狐狸够贪心的,偷吃完还不想走,掉进来了吧?” 陈凌回过神,放下背上的猎物,举起枪就要结果了它。 谁知,却被王立献伸手拦住了。 “算了富贵,这只狐子不能杀……” “啊?咋了?” 陈凌呆了一下,有些疑惑。 “这是个怀崽儿的狐子,抓上来,把它放了吧。” 王立献轻轻摇头,叹道。 “怀崽儿的?” 陈凌顿时更惊讶了,心想这咋看出来是怀了崽儿的。 不过他也知道,进山不杀怀崽儿的这是规矩,便麻利的将这花狐狸从陷阱抓出来,见其伤势不轻,似乎和其它野兽搏斗过,就用草药帮它包扎了伤口。 也不理会狐狸的挣扎,与不断嘶气般威胁中带着极大畏惧的声音,包扎好伤口后,陈凌刚把它放开,它就尖叫一声,蹿跳到一旁,一瘸一拐的溜到了茂盛的灌木与野草间。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王立献瞧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帮陈凌把两只半大野猪扛到背上,然后把夹子一一撤掉收起来。 两人就往回赶。 “其实这打猎也是门学问,以前没枪炮的时候,老祖宗们靠山吃山也能活得不错,就是因为他们守着山里的规矩。” “现在有了枪炮,这玩意儿威力大,懂规矩的不懂规矩的,都能进山来打猎,真不知道几十年以后,山里的野东西还有没有?” 对王立献说的这些,陈凌深有同感。也用不了几十年,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山里的野物就濒危的濒危,灭绝的灭绝。 两人下山溜了溜,就又扛了两只半大野猪、一些野鸟回来,大家都很惊喜,都说这下肯定稳妥妥的,今天就可以出山了。 就有说有笑的,收拾好东西,或抬或扛,一行人缓缓下山,沿着溪流朝村子方向赶了过去。 往山外走,不必走走停停,去寻摸探查猎物踪迹,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早上出发,过了中午不久就赶到了叼狼岩附近的山岭,众人休息片刻,吃了些东西,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翻过了狼叼岩,进山打猎四天,满载而归。 此时村子已然在望,大家都高兴得很,一个个扯着嗓子唱起了山歌。 群狗也知道离家很近了,就迫不及待的狂叫着冲了下去。 “哟,进山的这就回来了……” “哪儿呢?哪儿呢?这是几队回来了?” “七队呗,富贵家狗那么显眼,你认不出来么。” 坡地上忙活的村民率先看到他们,一个个停下手上的活,伸着脖子打望。 “呀,婶子快看,这七队打到的东西真多哩!” “是啊是啊,这才几天,咋打到这么些?” “还别说,七队人那么多,不知道够不够分。” 等陈凌他们走到跟前后,这些村民才看清有多少猎物,立刻就围了上去。 地里干活的村民们,远的近的,全跑了来,围着看热闹,不住地问东问西。 陈大志站在人群中,吐沫星子飞溅,把进山这几天的事说得惊心动魄,撵山、打野猪、遇扒狗子、土豹子之类的,全让他讲了出来,好像他全程参与了一样。 大伙听得兴起,等最后一问,头铳居然是陈凌,顿时惹得一群人围着陈大志笑话他。 “咦?富贵哩,俺咋没看见?” “富贵叔早就回家啦,他惦记着媳妇,在这儿是待不住的。” 大家伙闻言一愣,随后都是哈哈大笑。 “富贵这娃,他达当年娶了好看媳妇也不这么疼哩,要俺看他就该把媳妇绑裤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算了。” “走走走,先不管富贵,把猎物扛到俺们家去,明天赶大集卖去!” ……陈凌肩膀上扛着梅花鹿,一手提着香獐子,跟在两只狗后边回到家里,刚进院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小洋装的女人正蹲在水井旁,给王真真洗着头发,这女人肤色白皙,身腰丰润,和王真真洗着头发,还说笑着什么。 两人身旁还一堆刚洗好的衣服。 这情景把他看得一愣。 “秋梅姐,你咋来了?素素呢?” “啊?” 秦秋梅一抬头,就看到陈凌浑身脏兮兮的走进院子,身上手上提着猎物,两只狗还帮忙叼着包裹。 “姐夫,姐夫,你回来啦?” 王真真看到他高兴坏了,一手抓着还有白色泡沫的头发跑过来,欢呼雀跃的样子,让陈凌露出笑容。 等看到他拿的猎物后,小丫头更是眼睛发亮,顾不得满头泡沫就伸手要摸。 “哇,梅花鹿!” “这个是小梅花鹿么?为啥要打死了,要是活着咱们可以养大哩!” “跟野猪崽儿一样,喂它吃草,长大了换钱,还可以生崽儿。” 王真真叽叽喳喳的说着,绕着梅花鹿和香獐子看个不停。 陈凌把猎物放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就又问:“你姐姐呢?” “姐姐刚出门,她去找秀芬大嫂了。” 小丫头心思全在他带回来的猎物上,蹲在跟前,摸摸瞧瞧,头也不抬的道。 秦秋梅见状笑着走过来,小声道:“素素去抓药了。其实她身子骨挺好的,就是这两天不能受凉。” 陈凌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就要追问…… 秦秋梅却笑吟吟的,冲他眨了眨眼睛:“要恭喜你了!” 恭喜?恭喜啥? 陈凌满脑子疑惑,正要问咋回事。 忽的,他心头一跳,一下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孕 夜已深,陈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往常是沾枕头就能睡,今天却没有半点困意。 没办法,媳妇终于怀上了。 那家伙给他兴奋的,晚饭炒两个菜,都糊得不成样子。 但他依然吃得高兴,而且比往常都多吃了两个馒头。 “感觉跟做梦一样啊,咱们也要有孩子了。” “嗯。” “素素,你掐我一下。” “哎哟,疼,是真的。” “哈哈哈……” “你小点声,别把真真吵醒了。” 王素素嗔怪道。 尽管夜很深了,但她也是睡不着,心头一阵热乎乎的,全被幸福填满。 随着丈夫,他问一句,她就柔柔的应一句。 让她掐胳膊,她就轻轻地掐一下。 陈凌从下午到现在都不知道问了多少遍,让她掐了自己多少下。 两人谁也没觉得厌烦。 陈凌更是咧着嘴一个劲儿傻乐。 其实她也高兴得很,甚至比陈凌还要高兴。 她一直盼望着能和陈凌要上娃娃,这次终于如愿了。 以前只要陈凌不在家,她都舍不得吃什么好的。 这两天却破天荒的每顿饭多给自己加了两个鸡蛋,炒菜也多放了油。 “秋梅姐说了,县医院的孕检很准的,咱们明天再去做个检查吧。” “行啊。” “诶,对了,她咋回事?我一回来就见她在家里帮真真洗头发,还帮你洗衣服?” “秋梅姐这两天在忙活对门的事,她身子骨也不太好,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前天晌午还晕倒了,那天国平大哥家里没人,我就把她扶到咱们家,给她瞧了瞧……” “哎哟,俺媳妇还会瞧病了啊,真厉害。” 陈凌撑着脑袋,凑过去在她娇皙嫩滑的脸蛋的吧唧亲了一口。 “哪有,我不行的,还差得远哩。” 小媳妇轻瞟了他一眼,摇摇头,脸上浮现红晕。 “啥差得远,这次进山,你配的那些药比他们带的好使多了,连金门村的老猎户都夸哩。” “瞎说,你就会哄我高兴。” “嘿,你别不信,我跟你讲啊,这次我们进山很危险的,还遇到扒狗子了哩,那玩意儿老凶了……” 陈凌伸手把媳妇揽进怀里,轻轻说着。 一个绘声绘色的讲着,一个认真听着,随着夜色渐浓,两人的声音也慢慢的越变越低。 ……次日,两人一大早就出了门,赶着牛车把小姨子送到学校后,就去县医院做了个尿检。 结果不出所料,果真是怀上了。 其实这个事儿早有兆头,就是王素素不敢肯定,一直瞒着陈凌不肯说。 怕说出来后没怀上娃,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前两天,她自己身上有了反应,且越发强烈,这才忍不住去让秀芬大嫂瞧了瞧,同时也问了问陈国平的意见,两人都说大概率是怀上了。 但也不敢打包票。 毕竟小两口这是头一胎。 知道王素素重视,他们也不敢把话说满,而且帮她瞒着没对任何人讲。 今天到县医院做了检查后,王素素终于心安了。 陈凌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来的时候,虽然已经确认媳妇是有了,但他心里还跟十五个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的。 这下能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咱也是快有娃的人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陈凌这一路上赶着牛车哼着小曲儿,脸上是遮不住的喜色。 “吁!” 山路走到一半,越过最后的山梁,路段极其难走。 陈凌怕颠簸着媳妇,把她搂到怀里,同时喊停小白牛,又是一阵嘱咐,让它千万走慢点,走稳些。 “哞——” 小白牛来时就被叮嘱过一遍,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顿时发出一声意韵悠长的叫声以作回应。 轻缓的踏着步子,拉着车缓缓而行。 “不用这样的阿凌,我没那么金贵。” 王素素觉得他大题小做了。 以前没怀上娃的时候,都差点把她捧到手心里疼了。 现在更夸张。 让她都有点不自在。 毕竟她又不是啥娇气女子,粗活累活样样能干。 以前的人怀了孩子都还下地干活呢,她又不是没见过。 “咋没有?在我看来,你就是最金贵的。再说你现在是双身子,肚子里还有个宝贝疙瘩,你们啊,都是我的命根子……” 陈凌闻言瞪着眼,理直气壮的道。 让王素素既是幸福开心,又觉得非常无奈。 “这才刚有,还没显怀呢。” “不行,没显怀也要重视起来,你得听我的。” 回到村里,他们这次也没藏着掖着。 这下了不得了。 跟陈凌要好的一听说这事儿,一窝蜂的跑了来。 婆娘们围着王素素嘘寒问暖。 说这个时候该注意啥,过两个月又该注意啥,有啥忌嘴的,满院子都是热闹哄哄的。 汉子们则嚷嚷着要陈凌请喝酒。 “说归说,闹归闹,富贵你这顿酒肯定逃不了的。” “就是,现在不肯给俺们喝,生了娃,你得给摆两桌大的,喝得不满意,天天来你家蹭饭,把你娃烦死。” “哈哈,这还不好说,到时候要摆多大就有多大,直接从我家门口摆到村口,我抱着娃陪你们喝……” 陈凌大声笑着,他今天笑容没断过,给汉子们散了烟,自己也点上,一伙子人吞云吐雾,站在门外说着笑着。 等到了饭点,众人也不多打扰,又一窝蜂的走了。 走之前还留下话来。 说让陈凌这两天在家好好陪媳妇吧,他们把猎物卖掉后,把钱给他送来,让他别操心这个了。 陈凌起先是答应了。 不过算了算日子,明天乡里就要逢大集了。 他立马动了心思。 准备跟着去一趟,去找老巴头那个骡马经济,让他帮着寻摸两只怀崽儿的母羊回来。 《仙木奇缘》 买回来养在家里留着产奶,给媳妇养身子。 羊奶是滋补的好东西,其营养要远超过牛奶。 原因在于牛对草比较挑剔,喜欢吃一种类型的草,久而久之,产的奶营养也不均衡。 羊就不一样了,它是吃百草的,无论杂草还是庄稼树叶,啥都不挑剔,这样产的奶营养就很全面,就比牛奶营养高,适合孕妇补身子。 但也需要注意。 普通人是不能多喝的,和牛奶性属温凉不同,羊奶喝多了会上火,体质差的还会引起某些部位发炎肿痛。 孕妇是双身子,除了自己,还需要孕育胎儿,对营养需求高,喝羊奶最合适不过。 其实陈凌也明白。 自己洞天里的东西就够了,但没办法,谁让他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即将当爹的喜悦,就想一样不落的,把好东西全给媳妇备上。 他不怕多,就怕少了啥。 而且把家里的活也都揽了过来,洗衣做饭全包了。 王素素劝也没用,拗不过他。 “黑娃,看你身上脏的,走,带你到水库洗澡去。” 陈凌心情好了,搓了搓黑娃的大脑袋,招呼一声就提着渔网出了门。 黑娃见他这样,疑惑的歪着大脑袋瞅了他两眼。 它平日里精力旺盛,根本安分不下来,隔一天不闹腾就浑身不舒服,所以老是闯祸,挨揍挨训是家常便饭。 今天难得见陈凌对它露出好脸色,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憨货就是憨货,听到陈凌要带它洗澡,就兴奋的“嗷呜,嗷呜”的学着狼叫着冲出了家门。 “富贵,不在家守着媳妇,出来晃悠啥。” “水库捞鱼去,晚上炖点鱼汤喝。” “哈哈哈,俺说呢,到底还是你会疼媳妇儿,这次啊,你就可着劲儿摆弄好吃的吧,肯定没人念叨你。” “……” 出了门一路上尽是冲他打招呼的,都知道王素素怀上了,他家马上要添新丁了,见到他之后,都拦下他一通白话。 乡下人也不会说啥恭喜的话,但从他们的热情上就能感受得到,有人给陈凌递烟,有人帮着给他收拾鹰船啥的。 “再过几天,地里苞谷就能吃了,啥时候素素想吃,你就去俺家地里撇几根,回去煮,你家今年也没种。” “知道了叔,想吃就去哩。” 到了水库,陈凌先给狗洗了洗澡,就驾着鹰船撒了两网,捞了几条大鱼上来。 这次他也就是打着水库捞鱼的幌子,准备把洞天的红鳝杀两条尝尝。 捞完鱼,想了想,又去老河湾抓了两只老鳖带回家。 就这还嫌不够。 按照王素素往常的口味,把洞天里的野山楂、石榴、八月瓜等酸酸甜甜的果子摘了满满两袋子。 准备饭后,给王素素当成零嘴,或者榨成汁当做饮料喝。 结果回去的时候,拐到陈国平家问了问秀芬大嫂。 这才发现很多果子孕妇是不能吃的。 比如野山楂,酸酸的确实适合孕期妇女的口味,但实际上是对孕妇身体有害的。 虽然是洞天出产的野山楂,不过保险起见,陈凌也不敢再用。 所以就只留下了石榴、野樱桃、野葡萄等几类。 石榴和野葡萄最好。 不仅对胎儿大脑发育有良好的促进作用,其中野葡萄还能够让孕妇减少不良反应,多产奶水,是养胎下奶的良品。 …… “怎么样,这鳝鱼的味道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夜里,晚饭做好了,陈凌做了三菜一汤摆上饭桌。 主食是米饭,菜是两荤一素。 有红鳝做的红烧鳝鱼段,有红烧的鹿肉,放了蘑菇、笋干。 还有清炒的冬瓜。 汤就是老鳖汤了,里面放了莲子、枸杞,还有一些性温的草药,小火炖了半天。 “好吃,又香又嫩,比你以前做的还好吃。” 王素素夹了一块鳝鱼段入口,尝了尝,很是惊讶。 “这黄鳝刺也好少,浑身全是肉,也是从老河湾逮的吗?” “老河湾逮的,你想吃,我明天再给你抓两条。来,吃块鹿肉,你再尝尝这鹿肉。” “唔——” “鹿肉也好吃,太香了,比獾子肉还香哩。” 吃完这个,吃那个,陈凌把饭菜呈上桌后自己顾不得吃,先让媳妇尝了个遍。 王真真在旁边眼睛骨碌碌的乱瞄,也不吭声,看着他们小两口一阵折腾,最后忍不住捂着嘴嘻嘻的偷笑。 陈凌见状老脸一红,拿眼睛瞪她:“笑啥笑?吃完饭赶紧写作业去。” “哼,姐姐有小娃娃了还一直瞒着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王真真仰着小脸哼了一声,起身自己盛饭去了。 “你没告诉她?” 陈凌顿时奇怪道。 王素素摇摇头,妹妹还小,没必要特意去跟她说这个。 前两天没去医院检查,他们也都没对外人说。 连秦秋梅过来串门的时候,都没当着小丫头面讲过。 “真真,我明天去乡里赶大集,你有啥想买的不?” “俺啥都不想买,你给姐姐买吧。” 小丫头扒了口饭,冲王素素嘿嘿一笑。 “姐,咱们啥时候回家啊,爹娘要是知道你有小娃娃了,肯定高兴。” 王素素闻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看了陈凌一眼:“过阵子就回,等你姐夫办完家里的事。” “咋了,你想家了吗?” “嗯……我现在还不想哩,再等两个月就说不定了……” “傻丫头。” ……王真真很快就吃好饭,回屋写作业去了。 她胃口不大,桌子上的菜,还剩着很多。 “素素,你把剩下的老鳖汤喝了吧,这是好东西。” 老鳖汤很清亮,即便炖的时间够久也并不白浊,喝一口进嘴,却非常之鲜美,且微微粘嘴,鳖肉软烂滑嫩,胶质很足。 陈凌费心思处理了一番,也没啥腥味。 只是王素素吃得太饱,现在刚有身孕,饭量也没变化太多,很快就吃不下了。 最后一多半,还是进了陈凌自己肚子里。 饭后陈凌抢着去洗碗。 这次却王素素不让,陈凌刚要说啥,就被她用嘴堵住了,陈凌这下啥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心里乐滋滋的想:媳妇怀孕就是好,老夫老妻,比以前主动多了。 “你别站在这了,快去睡吧,我现在啥都能干哩。” “那你用热水。” “知道。” 其实也是陈凌自己太紧张了,两辈子头一回要当爹啊,那家伙当真是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哪个地方做得不对。 这就是家里没有长辈的不好的地方。 碰到这种事没有经验,啥都得去问别人。 不过还好,慢慢的,小两口也就都适应了过来。 王素素确实不是娇气的女子。 而且这大半年来,被洞天滋养出来的身子骨,不是普通女人能比的,就像她说得那样,照样啥活都能做。 而且她身上出现的反应,也比其他孕妇要弱许多。 这也是当初她不敢太过确信的原因之一。 —— PS:50万字了,继续向着日更努力。从去年6月到现在,时间很长,有的兄弟从那时候一直跟到现在,很不容易。其实我爹我妈也在看,说我太慢了,一个月写那么点,印出来不够擦屁股的,让我勤快点,哈哈…… 第一百六十章 兽医 清晨六点,陈玉强两人就在门外喊了。 今天是农历闰八月十三,乡里逢大集的日子。 他们进山这几个,只要家里没啥事,田里也不忙的,今天都要去赶集。 陈凌高声应了句,就起床收拾东西。 家里这几窝兔子长起来了,他和王素素往日里照料的不错,个个长得肉嘟嘟的,很是肥硕,已经能出栏卖了。 眼看着马上下一窝兔子要产下来,这次他还要买两只羊回来,正好趁着赶集把这些兔子卖掉,腾出来地方。 一只只草黄色的兔子被陈凌抓着耳朵塞进笼子里。 三十来只兔子,装了三个大笼子。 玉强和陈泽帮着他,三人就人手一个赶到大队去了。 今天赶集是要开拖拉机去。 村里以前没这玩意儿,是洪水后从县里开过来的,不是手扶的,是带方向盘的那种。 工程队之前用这个拖拉机和泥来着。 就是摘了前边柴油机的三角带,挂上套子连上搅拌机和泥用。 走的时候也没开走,就把拖拉机暂时留在了大队上,县里说是让村民们建房修坝用。 不过也够旧了,烟囱都断成了两截子。 他们赶到大队的时候,院里拉开了电灯,王立献几个人正在收拾拖拉机上的杂物,然后把柴油机里的油箱和水箱加满。 拖拉机手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陈凌身上。 其他人也有不少会开的。 但是不敢在山道上开。 “玉彬,你们先下来,我把机器摇开……” “嘿嘿,富贵叔你直接摇呗,俺们在车斗上坐着妨碍不到你。” 这几个小子知道要赶大集,起的比他们还早,爬上去就打着瞌睡不想下来了。 “我摇开还得把拖拉机掉头拐出去,磕碰到你们咋办,快下来。” 听到这话,这些年轻小子才嬉皮笑脸的跳下车斗。 陈凌握着摇把,搬动减压,先慢慢摇着试了两下。 还别说。 这拖拉机看着老旧,机器还挺灵活的,摇起来一点也不重。 “呼哧呼哧……” 摇了没几下,就把机器摇热了,拖拉机“突突突”的冒起一股黑烟。 “嘶,这烟味咋还这么好闻哩。” “俺也觉着好闻。富贵叔,小汽车是不是也用摇把开的?” “小汽车用啥摇把,方向盘下边有钥匙,用手一拧就打着了。” 陈凌坐在拖拉机上掉过头,转了几个方向,从大队的院子里缓缓开了出去。 “上车了!东西带全了没?” 陈凌大声喊道。 拖拉机的烟囱断了,机器声音很大,不喊着说话,众人根本听不清楚。 “全着哩。” “富贵啊,路上勤注意着点,山道上沟沟坎坎的多着哩。” 陈玉彬等几个小子的老娘不放心,专门跑了过来,凑到拖拉机跟前,叮嘱道。 “知道了。” “……” “二嫂子放心,富贵经常开小汽车的,拖拉机难不倒他。” 踩了离合,挂上档,拖拉机突突突的开出村子,车头的大灯很亮,把微黑的天色照的明晃晃的。 几个婆娘一口气送到村口,瞧着拖拉机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再看不见。 “从桃树沟绕吧,他们那边修过路了,比金门村还宽敞。” 翻过一道山梁后,陈凌驾车拐到正西方向的山道上,这时候王立献就及时的提醒道。 “行,那咱们今天就走桃树沟了。” 于是到了金水河跟前,陈凌又向南开去,随着地势渐渐变高,一个小村子出现在眼前,参差的房屋坐落在金水河两岸,也不过百十来户人家。 开着拖拉机从桥上过去,冲出这个小村子。 天色渐渐亮起来,清凉的晨风拂面而过,天空下依然山峦连绵起伏,还好山道经过修整之后,拓宽不少,现在也有个三四米宽了,路面上还铺了一层碎石和细沙,下雨也不会泥泞。 “他娘的,要不是这次发大水,估摸着这条道都没人肯修。” “可不是,以前这条道窄的,驴车过都有一边悬空着,能把人吓尿,更别提拖拉机了。” 现在山路宽敞,走的顺当多了,二十几里的路倏然而过。 六点半出村,一个小时多点赶到乡里。 这时候大集上的人不算多,摊子才刚刚开始往外摆。 陈凌便径直将拖拉机开过去,在距离骡马市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向阳的宽阔地儿,将拖拉机横放着停好,把车斗的挡板放下来,猎物、兔子和众人一块摆在前面。 现在人少,陈凌不想干守着摊位,就道:“我去骡马市转转,你们有人去吗?” “俺们不去了。” “富贵叔你要干啥?又要买牲口?” “嗯,看看有卖羊的没。” 他其实是想去骡马市找人问问老巴家住哪儿。 毕竟怀了羊羔的母羊,肯定是不会有人拉出来卖的。 都是等着羊羔产下来,养大了再去卖。 只能托骡马经纪帮着去找。 走到西边的骡马市,现在人也还很少,只有零星几个人,牵着几头大驴,还有牛马,蹲在树下说话。 他走过去递上烟打听了下,老巴的名头果然够响亮,立马就问出在哪儿来了。 “老巴头儿这个点儿不在家,跟他家大女婿在畜牧站哩,你去那边找他吧。” “畜牧站?是过了卫生院,最北面那个吧?我从那儿路过几次,也没个啥招牌。” “对,就那个。招牌在门外那棵老槐树后边挂着块木板子哩,你走近了看就知道。” “好嘞,我过去瞧瞧去。” 出了骡马市,陈凌没从卫生院那里走,直接朝着北边,在长乐乡村外绕了一圈,绕到了畜牧站。 乡里的畜牧站有些年头了。 大门是两扇遍布锈迹黑色铁门,很窄小,门口也就一米五六宽,门口有个小斜坡,左侧有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树后的门框果然钉着一块长长的木板,漆成了白色,其上用毛笔写着“长乐乡畜牧兽医站”等字样,但也已经泛黄褪色。 陈凌打量了两眼,走了进去,里面青砖铺地,飘着缕缕炊烟,入门没走两步,就惊起一阵狗叫。 “有人吗?老巴哥在不在?”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一只杂毛土狗抻着铁链在一棵枣树旁跳来跳去,不断狂吠。 “谁啊?” 一个耸肩塌背的黄脸老汉从东边屋子探出脑袋。 正是那骡马经纪老巴头儿。 看到陈凌后就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哟,你不那谁么?” “等了你好几个大集,都没来,你那小白牛咋样?不好养吧。” “这次得亏你来得早,等俺吃口饭,待会儿带你挑个好的大牲口……” 陈凌闻言摆摆手:“没事,我不急的,老巴哥你先吃饭,不过我这次来不是买牲口的,是想托你帮我找两只怀了崽儿的母羊。” “啊?要找啥玩意儿?怀崽儿的母羊?” 老巴被搞了个一脸懵。 “嗯,想买回家产奶,给家人补身子用的。” 陈凌解释道。 “这样啊……” “等会儿给你问问,你放心,俺在这十里八村还是有点名头的。” “集上找不到就给你去村里找。” 老巴明白过来,就痛快应下。 陈凌自然也知道,他这个老骡马经纪的厉害。 “达,二娃子家的羊不就刚下的小羊羔子么?奶水正多着哩。” 这时候,一个戴眼镜的方脸汉子从厨房端着锅碗出来,放到院子里后,又对陈凌笑道:“小兄弟,母羊生小羊羔前十来天才下奶哩,你找怀崽儿的,倒不如找已经生下羊羔的。” “不然买回去还得伺候母羊生产,再说你要是路远的话,买回去说不定成啥样哩。” “是啊,这个我也知道。” 陈凌点点头,而后道:“其实两样我都行,路远不是问题我也有办法,不过关键是看人家乐不乐意卖。” “可不是嘛,今年肉贵得吓人,家里有羊羔,有猪崽儿的,哪里舍得卖?” 汉子应着,对老巴道:“那达你吃了饭带着小兄弟去趟二娃子家吧,顺便看看他那边咋回事,俺就不去了。” “行。” …… 等老巴吃好饭,太阳已经升高。 老巴就挎了药箱子,带着陈凌向北出了长乐乡,村北野树杂乱,沿着土石小道走了不到二里地。 到了一户人家,说是人家其实不准确,看周围倾倒的粪便,还有这占地面积,这明显是个养鸡场。 进去后,院子是南北长条形的,东西两侧是长长的鸡舍,中间是石头砖块铺的地面。 一个秃头顶,肿眼泡,大小眼,留着八字胡的汉子正在院子里,光着脚丫子用铁锨配饲料。 见到老巴领着个生面孔过来挺惊讶的。 “老巴叔,你咋来了?” “放心,俺不比你哥本事差。二娃子,你家鸡咋回事啊?” 老巴背着手走到鸡舍跟前,透过窗口打量着问道。 “这几天不知道咋了,俺家的鸡老是拉稀,现在好多鸡的屁眼子都是红的,再这样下去,快把肠子拉出来了。” 二娃子愁眉苦脸的道。 “换新饲料了?” “啊?换了啊,叔你咋知道。” “闹了肠炎咧,是光蛋鸡这样,还是公鸡也这样?” “这,这俺倒是没注意,俺这就去看看。” 二娃子连忙扔下铁锨,光着脚就跑进了鸡舍。 老巴和陈凌也跟着走了过去。 鸡舍味道并不好,有股子热熏熏的臭,伴随着鸡腥味,很难闻。 两人还没走到跟前。 就听二娃子慌急的大叫一声,“叔你快看看,这鸡咋死了这么多?” 走近一看,果然鸡死了一大片,公鸡母鸡都有,起码十多只。 “俺饭还没吃,就配了个饲料,这才一会儿工夫……” 二娃子急得直跺脚,秃头两边的头发乱颤,他急坏了。 “是你的饲料不对,换了啥新饲料?” “俺看这鸡今年下蛋不勤快,就在饲料厂买了几袋子机制饲料……” “不应该吧叔,俺往年也买啊,都没出过啥事哩。” “那你说为啥鸡成这样了?” 老巴用手一指,好几只鸡的肠子都被啄了出来,从鸡拉稀,鸡脱肛,发展到互相啄肛,啄肛容易成瘾,不超五天时间,这些鸡都会死光。 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禽类疫病传播最是快速,一死一大片,最快一夜时间就能死光。 “一般的鸡得了肠炎,可没这么狠的。” 见到这个二娃子还是不太信,陈凌在旁边提醒道:“今年大水把好多粮食冲泡了,人根本不能吃,最后都拉到了咱们县的几个饲料厂……” 一听这话,二娃子脸色立马变了。 “日他先人,敢坑老子!俺这就去找这些狗日的讨个说法。” “干啥?现在往饲料厂跑,你这鸡救不救了?” “啊?还能救?” “能救,以前的旧饲料还有么?” “有,就够吃一天的。” “一顿的就够,你把这包药粉搀进去拌好,俺先给这些鸡打一遍药针。” 老巴头儿说着,等二娃子匆匆拿着药包走出去,对陈凌歉意的一笑。 “没想到他这边的事这么麻烦,你要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没事,我不急。” ……接下来,陈凌见这老汉也顾不过来,就上前帮着一块给鸡打针,一针管打三分之一,三只鸡一针,倒是快得很。 “二娃子,把死了的鸡赶紧清出去,门窗全都打开,通通风,再给俺去畜牧站拿点药针……” “好嘞叔,这兄弟是站上新来的兽医么?干活真伶俐。” “你个二娃子别废话了,赶紧拿药针去。” 等二娃子走了后,老巴瞧着陈凌用针管子抽满小药瓶的注射剂,捉住一只鸡扎下去,只注射三分之一,准确无比。 不由得点头赞许说:“手真稳,确实比俺们都干得好,还肯帮忙干这样的活,你这样的年轻后生不多见咧……” 然后又对陈凌说啥这些年,没人愿意干这行,尤其年轻人,谁还乐意干兽医啊。 挣钱少,还脏的很,十来年整个长乐乡的兽医没超过五个,既是防疫员又是兽医。 老巴说这活儿就是用得着的时候才有人找,平日里还不如骡马经纪吃香。 陈凌一直奇怪他为啥还有一身兽医的本事。 老巴就说他本来就是兽医。 要不然身上没点真本事,怎么能当好骡马经纪?不过他也没想到,做兽医没出名,当牛马经纪出了名。 “以后家里牲口有啥毛病,就来乡里喊俺,站长是俺家大女婿哩。” “哈哈,行啊。” “老巴哥,你们畜牧站还要人不?” 陈凌笑着问道。 “要啊,咋了,你还真想干这个?” 老巴很吃惊,他觉得这后生俊秀白净,都不像庄稼人,怎么会想到干兽医。 陈凌点头说是。 这畜牧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就那么几个人,平日里没人管,没啥要忙的,他挂个名也没啥。 其实干不干这行,一点都不重要。 关键是,以后顶着这个名头,自家的家禽家畜之类的,养的稍微好一些,也不会有啥人多嘴来问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确定他不是瞎胡闹,是真有这个意向。 老巴也没多说啥,就答应了下来。 这点小事他能做主。 虽说乡镇畜牧站大小也是个基层单位。 每个月还会给工资。 但普通的防疫员和兽医的工资也就仨瓜俩枣,跟没有一样。 乡里每年喊着招人也招不进来,没人乐意干。 现在好不容易有年轻人想来,没道理往外推的。 于是老巴就说,待会带着陈凌在畜牧站挂上名。 让他先做防疫员,至于给家禽家畜看病的事情,以后还得慢慢学。 陈凌对此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要的是这个名头。 再者,对他来说兽医还不好学?根本不叫个事。 “二娃子,你家羊卖不卖?” 两人给鸡打完药针之后,老巴就问道。 “啊?” “叔,俺家除了大公羊,剩下不是刚生了小羊的,就是临产的母羊啊。” “俺知道,听你哥说了,找的就是这个羊,你卖不卖?卖的话,这小兄弟不管生没生的,连大带小一块给你包圆了,价格你们自己谈。” 这二娃子是他女婿本家的堂弟,所以也没啥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了。 “大的小的都要?兄弟你是羊贩子?” “哈哈,他可不是啥羊贩子,是贩子俺也不能往你这儿领啊……” 老巴蹲在墙角,磕了磕烟杆子。 一边往烟锅子装着烟叶一边给他解释了一下。 二娃子听完明白过来:“你是想买羊回去产奶啊,这好办。” “俺家刚生了羊羔的大老黑,现在不准备卖,还得养两三年哩。不过老巴叔带你过来的,俺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家里还有两只羊,最多等一个月也快生了,能匀给你一只,你挑个对你眼的牵走吧。” “行,看看去?” “来,过来看看吧。” 于是二娃子就把二人带到了鸡舍的最顶头那边的羊圈。 他这里的羊圈,就是在和鸡舍隔开的一个宽敞房间,加了几道围栏,里面养着七八只山羊,黑的白的都有,个个膘肥体壮,还有一只高大健硕的黑色大公羊,威风凛凛,养得确实不错。 陈凌跟着站在围栏前往里面看了看,发现怀了羊羔的不算少,居然有四五只挺着大肚子的母羊,混在群羊之中,人一来就咩咩叫着站起来,走到围栏跟前,仰着脑袋,等着喂食。 其中还有一只黑色的小羊羔跟在一只黑山羊身后,紧紧挨着母羊的后腿向外好奇的张望。 “小兄弟你看,就是这两只肚子最大的,你挑一个吧。” 二娃子指了指挺着大肚子的两只老母羊,一黑一白,和另外的母羊相比,这两只就快要临产了。 陈凌蹲下来打量着,白羊奶奶挺大的,鼓囊囊的垂着两大坨,黑羊倒是不太起眼。 正想说他相中了这只白羊呢。 老巴这时候突然提醒道:“俺多句嘴啊,这两只羊里边,黑羊出肉高,是肉羊,白羊是出奶高,是关中来的奶山羊。” “这奶山羊,生了羊羔子,一年里有个五六月奶水不断,产奶多得很,也有一样不好,就是等你家里没人喝羊奶了,这肉嘛杀了也没几斤肉,出肉少,还不太好卖。” “黑山羊生了羊羔子,好好将养着,最多能让你喝两三个月的奶,出肉多,肉价高,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得不说,老巴是个很合格的骡马经纪,该说的都给你讲清楚。 让你自己做决定。 或许这也是他这么些年,名声越来越大的缘故吧。 二娃子对此见怪不怪。 “咋样兄弟,老巴叔给你说明白了,想好挑哪只没?” “嗯,我这也摸不准好坏,这样吧,你一只是卖,两只也是卖,要不这两只让我一块牵走得了……” “不行不行,俺就卖一只,给你松口还是看在老巴叔带你来的,别人来俺一只都不卖给他。” “我每只给你涨一百块钱。” “那,那你牵走吧。” …… 买完羊,大集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全是摊子,一个挨一个,一个挤一个。来赶集的男女老少或者背着小篓,或拿着口袋,有的边走边说笑着,有的看到心仪的东西,驻足停下问价,一片热闹哄哄的景象。 “让一让,让一让了……” 陈凌跟在老巴身后,牵着两只挺着大肚子的羊,在人群之中吆喝着穿行。 人们听到声音纷纷避让开,然后就看到陈凌后边一黑一白两只大肚子的母羊,咩咩叫着,顿时有点诧异。 “后生,这俩母羊快生小羊了,咋还拉出来卖?” “不卖啊,谁说卖了,这是我刚买的。” “买的?谁这么傻,快下羊羔子了,还拉集上来。” “就是,这小子糊弄人的吧。” “不像,你看他跟着老巴头儿去的,做不了假。” “走,咱们也去骡马市瞧瞧,要是真有卖的,俺也牵一只回去。” 人群轰隆隆散去一小半,大集上顿时宽敞了不少。 陈凌就牵着两只羊,先跟老巴去了畜牧站一趟。 想进畜牧站,怎么也得跟站长照照面,登记一下个人信息。 老巴的女婿姓李,这位李站长也是半个文化人,方脸、大鼻头、厚嘴唇,架着副眼睛,说话温和,面带笑容。知道陈凌想来畜牧站,刚开始还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热情的带着他进屋去登记。 “二娃子家的羊养得不赖。” “他也是第一年养的,开春买的羊羔,买之前还跑俺家问了好几次哩,后来跟他说道了说道,他这才买的肉羊跟奶羊,两种羊混着养也有好处。” “有时候肉羊产奶低,生完羊羔子没几天就把奶断了,羊羔子就长不好。这时候奶羊的奶水就能起大作用,不用找兽医也能解决,省心。” 奶羊,也就是奶山羊,这奶山羊比一般的母山羊产奶多,关键是产奶的时间长,羊奶奶跟两个皮球似的,大得很,在生了羊羔之后,往往大半年时间都属于产奶期。 但是奶量高,出肉就不行了,在山羊里是出肉最低的羊。 普通羊,基本上是三斤就能出一斤肉,奶山羊跟这比,差得相当远。 差别就跟奶牛和普通牛是一样的。 搁现在这年月,出肉少可不行,乡下根本没人愿意养。 也就是听了李站长的,二娃子才弄回来两三只奶羊。 现在陈凌听李站长说完,也明白了过来。不过他也是肉羊和奶羊都有,怎么养都无所谓,羊奶肯定够喝。 “下个大集你再来一趟吧,俺给你找几本书,你回去了闲着没事翻一翻。” 李站长给陈凌登记好之后,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两人聊了一会儿。 至于老巴,碰到大集就老有人找,已经让人喊走看牲口去了。 简单的互相了解了一下,李站长就把陈凌送了出来。 “李哥,我这次赶集是开拖拉机来的,这两只羊要用拖拉机拉回去,估摸着够呛,能不能先在这儿放一天,我明天就过来带走。” “行啊,这还不好说,你路远的话,不如留在这生完小羊再带回去。” “哈哈,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其实陈凌原本是想先留在二娃子家的,结果老巴不让,跟他说二娃子的婆娘是个麻烦性子,知道他肯出高价买,留几天说不定还得让他再加钱。 陈凌无奈,只好先拉到畜牧站这边了。 出了畜牧站,回到他们摆摊的地方,没想到猎物已经卖了大半,麂子卖了,草鹿卖了,两只半大野猪也卖了,野鸡野鸭水骆驼更是一个不剩。 现在就剩陈凌带来的兔子,还有一头大公猪没卖。 “富贵叔你可算回来了,有人想买兔子哩,俺也不敢替你做主,都来好几拨了。” 陈玉强看到他过来,忙把他拉过去。 “这有啥,路上不说了么?你们看着卖呗。” “可不敢。” 陈玉强说着,另一边陈泽已经喊起来了:“嘿,那老汉,正主回来了,还要不要兔子了?” “要要要。” 不远处,油条摊子旁,一个挽着裤腿的小个子老头忙起身跑过来,胳肢窝夹着尿素袋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老少都有。 “你这娃娃,可让俺们好等,你这野兔咋卖的?” “两块五一斤,要的多给便宜。” 兔子不管是肉兔还是野兔,价格一直不咋高,以前猪肉市价两块五,兔肉也不过八毛到一块三四之间。 现在猪肉价格涨疯了,最低也要五块钱一斤,兔肉还是涨不起来。 不过野兔的话,肯定比肉兔好一点就是了,兔皮子就不一样。 “俺们六个人哩,给你包圆了,你能给便宜多少。” “两块三,少了不卖。” “你这还是有点贵啊,再给便宜点,不行俺们再转转。” “便宜不了,觉得贵你们就再转转去。” 陈凌不吃这套,旁边玉强几个也是笑嘻嘻的,他们早看过了,这个集上就属他们摊子最大。 野猪啥的就不说了,光是这兔子,三大笼往外一摆,谁能很他们比。 野兔都是零零散散的卖,最多也不超十只,哪像他们这样,有这么多。 “献哥他们呢?” 陈凌瞧了瞧,少了好几个人。 “过秤去了,两个半大野猪有几家要分一分。” 陈泽答道。 “卖给贩子了?” “没有,是好几家娶媳妇的,来集上找肉,找来找去不满意,看咱们这里摆着两头半大不大的猪,就几家商量着凑了凑,一块拉走了。” 其实大野猪卖肉要便宜很多,不过味道大,肉柴,娶媳妇是喜庆事,用这肉是找骂的。 “这样啊,没想到闰八月还有娶媳妇的。” “闰八月咋了,闰八月就没好日子了吗?双八带上闰,生儿生女都富贵,也是好兆头啊。” 他们闲扯着,那帮来买兔子的转了一圈,又转到了他们跟前。 显然没找到满意的。 “后生,再少一毛钱,两块二行不行?” “两块二就两块二,你们拿走吧,我也省得麻烦了。” “你们怎么过秤,分开还是一块?” “分开,俺们不是一起的。” “那你们先挑,挑完再过秤去。” 忙活了一通,把兔子处理完了,陈凌有五百来块进账,卖完回来没过多久,摊子围了一大堆人,吵吵嚷嚷的砍了通价格,大野猪也有人要了,照样是一伙人分走的。 这些人大多数仍是来赶集的肉贩子。 现在猪少,贩子们都是去村里或来大集上收猪,很多时候让猪经纪领着,也很难收得到,所以只要是来大集上卖肉的摊子就下的非常快,反倒是骡马市的活猪很少能成交。 就像陈凌他们这边,一拖拉机东西,才刚过中午不久,就卖得光光的了。 卖完东西他们揣了不少钱,就也不再多待,陈凌摇开拖拉机后,就一个个爬上车斗,从集上开了出去。 “富贵叔,卖了多少钱啊?” “别喊,路上喊啥,等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数。” “拖拉机声音大,不喊听不见。” “那里,那里有个树林子,富贵你往那里开。” 陈凌瞧了一眼,这是乡里的果园,今年果子没长成,早早落了园,也没啥人看着,就拐了道开了进去。 …… “呸,一,二,三,四……” 陈凌停好拖拉机后拿着厚厚一沓钱开始数了。 数完之后,反过来,再数一遍。 旁边围着一伙人眼巴巴的看着他数钱,紧张的差点气都喘不上来了。 “多少?卖了多少钱?” “富贵叔,你数清楚没?可别数岔了。” 年轻的小子们紧张的不行,东张西望,生怕别人闯进来。 “放心,清楚得很。” 陈凌拿手指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一番,抬头道:“咱们十二个人,均下来每人四百多块钱,咋样,还行吧?” “四百块,老天爷,咱们才进山三天啊……” 一伙人倒吸着凉气,激动的直跺脚。 “富贵,你是头铳,你多分一百块钱吧。” 王立献也很高兴,但还不至于像年轻人那样激动,就笑着提醒陈凌一句。 “对对对,富贵叔你把你那一百块钱去掉,再算算俺们能分多少?” “去掉一百还是四百多啊。” “啊?还是四百多?” “没算错吧。” “对对对,你再算算,千万别弄错了。” 一个个催促着。 “错不了的。” 陈凌无奈笑笑,只好又在地上给他们算了一遍。 他们十二个人,多分陈凌一百,相当于每个人又抽出来差不多十块钱给陈凌。 均下来还是四百多块。 很简单的问题。 “俺滴娘,真是每人四百多啊,进山跑一趟,三天就赚四百块啊……” “这要是换成粮食,俺们一家子,半年也吃不完。” 确认真的是每人分到这么多钱,陈王庄一行人一个个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走走走,卖了钱了,咱们下馆子去,今天俺请客,好好谢谢富贵叔跟立献叔。” 小个子陈玉彬嚷嚷道。 “现在去啊哥?” “要不,要不先回家,把钱放好,咱们去县城喝一顿。” 他兄弟陈广彬胆儿小,脑门都冒汗了,刚卖了钱哪敢去下馆子吃喝,生怕钱还没捂热乎,就出啥意外,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咱们就先回家?” “嗯,回家吧,回家好,心里踏实。” 陈凌再次摇开拖拉机,挂好档,一踩油门,突突突的上路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唠叨 陈凌他们卖完猎物,庆了功,陈王庄其它几个进山的队伍也陆续返回,收获都不算差,这次进山的基本都分到了钱,家里也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在这期间,陈凌蹬着车子去了趟乡里,把两只羊带了回来。 不巧的是,这次过去让李站长和老巴头儿拉着当了半天帮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饲料厂的饲料有问题,乡里的养殖户基本都遭了殃,那家伙,陈凌来的时候就见到马家坳的饲料厂乱成了一锅粥,厂子的大门前大清早就堵满了人,喊着骂着,还往厂子里泼粪,闹腾得很凶。 闹腾归闹腾,家禽和牲口也不能不管,畜牧站难得有这么忙的时候,陈凌刚来就赶上了,跟着又是给牲口打针,又是给鸡鸭配药消毒的,治病防疫一把抓。 这次,还认识了另外两个老兽医。 见他上手不慢,态度认真,这些人欣赏之际也热情得很,小半天就跟他混熟了。 忙活完,回来的时候,李站长翻箱倒柜摸出来几本书,是有关畜牧养殖的,让他拿回来看,又仔细的给他讲了讲母羊生产的需要注意点啥,还给了他点给羊安胎的药。剩下就是让他路上走慢些,记得让羊多休息休息,缓一缓之类的话,有啥问题随时来乡里找他。 经过这次,这位李站长也是真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到家后给王素素一讲,素素也很高兴,畜牧站虽然冷清,但大小也是个正经单位,平日里还没人管,自由得很,不仅对陈凌的性子,也合她心意。 “以后啊,我给牲口看病,你呢,就给人看病,咱们夫妻都是医生,并称陈王庄雌雄双煞……” 夜里,陈凌抱着媳妇躺在床上,美滋滋的畅想道。 今天从乡里回来就很晚了,把羊安顿好,吃了晚饭,两人简单洗洗就躺上炕了。 “你就会瞎说,医生咋能叫雌雄双煞,多难听。” 王素素轻轻在他肩膀咬了一口,“再说,我也当不来医生的。” 她脸皮薄,不太会给人当面看病。 让她张罗自家事还行,里里外外都能收拾的很好,但让她看病,她就总觉得自己年纪太轻,不太敢下手,开药看病心里更没底。 “双煞确实不好听啊,那不如叫双侠好了。” 陈凌俯身亲了媳妇一口,咧着嘴笑道。 “不叫不叫,什么都不叫,你以后不许乱取外号。” 王素素很气闷的哼哼道。 她知道,丈夫是武侠故事看多了,就老想着取外号,让她庆幸的是,还好之前陈凌中毒不深,不然家里的狗跟牛恐怕都会被叫成武侠人物了。 就像最近,陈凌就老想着把附近的鹞子勾搭下来,还一口一个雕兄,让王素素好几次忍不住掐他。 不过还好,那鹞子本就怕人,见陈凌这样,以为他也有啥图谋了,以往还会偷偷跟着他,在他四周打转,现在见他出门,都离他远远的,让他好一阵郁闷。 “好好好,不取外号,不过医术咱们得好好学啊。” 陈凌抚着媳妇光滑的背脊,安慰道:“你想想,以后等咱们自己的娃娃长大了,也不至于没有一技之长是不是,学点本事好传家的。” 《仙木奇缘》 “也对。” “我也就会这个了。” 王素素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轻轻点了点小脑袋。 随后,她又忽的抬起头:“要是孩子们不想学医,也可以跟你学做饭的啊,长大了当个厨子,什么时候都饿不着。” “厨子?” “厨子有啥好的,整天烟熏火燎,围着灶台打转,太苦太累了,你忍心吗……” 陈凌大摇其头,觉得还不如当医生,以后医生多吃香啊。 “我是不忍心,万一孩子就喜欢当厨子呢?” “啥喜欢不喜欢,当厨子能有啥出息,他敢不听话,看我不揍他?” “你一着急就知道揍人,以后有了孩子,不让你教,我来教。” 王素素顿时气鼓鼓的,狠狠拧了他一下,侧过身子背对着,不想理他。 “这,我……” 陈凌一下傻眼。 我就说说而已,至于吗。 …… 清晨,雾气还没有消散,陈凌就起床了。 眼见着露水较重,他便换了件旧衣服和旧胶鞋,车子推出来,把铁锹和锄头担上去,又背上喷雾器,就蹬着车子下地去了。 距上次花生踩完秧之后,已经过去半个月时间。 现在花生差不多都已经下针了,黄豆也开完花,进入了结荚期,这个时候水肥要照顾好,主要是浇灌要勤快,水勤量也要控制稳,花生、豆子才能长的更饱满。 不然浇水太多,还会烂根,这个也要注意。 这阵子他和王素素基本每天要下地忙活,浇水是其次,现在忙的是给花生和黄豆打药,坐果结荚期间,病虫害防不胜防,几天不下地,叶子被咬得厉害。 昨天他去乡里,王素素就背着药桶打了两遍。 今天他在家里,自然不能再让媳妇去了,自家媳妇是什么样的人,他早摸得透透的。虽然怀了孕,也老是闲不住,她是受不得清闲的性子,总爱忙活,眼里看到活儿就要去做的。 陈凌是今天把她按在了被窝里,让她多睡会儿,自己早早跑了出来,就让她给王真真在家做饭好了,在家里忙活总好过下地的。 晨露未散,陈凌趟着露水在花生田和黄豆田来回转了转,这些王素素打了两遍药还好些,不过白菜地也有点长虫的迹象。 这也不能不管,就提着药桶来到水沟边,把药配好倒进去,灌上水化开,然后背上药桶,从白菜地开始,抓着把手“嘎吱嘎吱”的打起药来。 打完一桶又一桶。 晨起和黄昏打药效果比较好,太阳光线弱,给足了药效发挥的时间,多来两遍就能把病虫害止住了。等过两天在稀释点洞天水来上一遍,今年就不用再多管了。 …… “素素啊,这是鸡蛋的钱,你算算对不对。” “另外,俺想问问,能不能卖给俺们两只土鸡,公鸡也可以,不是为了下蛋的,就炖着吃,你说啥价钱就是啥价钱,行吗?” “这个不用问了婶子,我们当家的说了,鸡鸭都是不卖的,啥价钱也不卖。” 日上三竿的时候,陈凌蹬着车子回到家,王素素正在院里数钱呢,边上围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穿着打扮干干净净的,较为富态。 其中一个陈凌认识,是秦秋梅的婆婆,另一个就是生面孔了,他没见过。 看到陈凌回来,就又问了一遍。 “小陈,你媳妇说鸡鸭不卖,到底卖不卖啊?” “不卖,留着自家吃的。” “别啊,你看俺这又给你介绍人来买鸡蛋了,以后也常来的,就不能卖我们几只?” “就是,要上价格你说,都好商量。” 陈凌放下药桶,自顾自的去井边洗手,还是摇头说不卖。 这几天,秦秋梅的公婆常过来给女儿买鸡蛋,有时还会带人来,也都是些不差钱的人家,知道东西好,再不用多说其它,要啥价格就痛快的给钱了。 有人上门来买,陈凌自然没意见,还省了他往县城跑呢。 就是鸡鸭是绝不肯卖的,整天吃自家的好东西,哪怕以后不下蛋了,杀了吃也不卖,鹌鹑鸽子也一样。 两个婆子在院子里磨了一阵,没有办法,只好说去其他村民家里找找,挑两只好的回去。 附近转了转,最后还是玉强家的长的好一点,但也不算太满意。 走的时候还念叨,说陈凌家的鸡鸭不仅肥实,浑身羽毛都是亮的,爪子恁粗,炖了绝对香,就是人家不肯卖。 王素素听了之后,也没啥想法,其实不用陈凌去说,就自家鸡下蛋的勤快劲儿,她自己也舍不得卖掉。 …… “饭菜在厨房温着哩,你换好衣服,赶紧去吃吧。” “一大早就下地去,忙活大半天不知道饿吗?这都几点了,快晌午了才回来。” “稀饭热好了,放凉了,又热好了,又放凉了,都快熬成粥了。” 回到屋里,王素素给他换着干净衣服,小声嘟囔着。 “嘿嘿。” “素素,我发现你现在变化有点大啊。” 陈凌听着她在耳边碎碎念,忍不住笑道。 “啊?什么变化?” 王素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自己肚子,还没鼓起来呢啊。 陈凌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变唠叨了,就像个老婆子。” 王素素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皱着小鼻子去咬他的手。 “你又笑话我!” “没有,老婆子也是我家的老婆子嘛,我喜欢得很……” 其实唠叨不是唠叨,是她想的事情有点多,另外比起以前,更加不想让陈凌到处乱跑了,守在家里她才会安心一些。 可能这是怀孕后,脾气上的小变化吧。 “素素,素素在家吗?” 两人在屋里闹着,闹到最后又被陈凌搂进怀里一顿亲热。 却不料家里又来人了。 被狗挡在了院门外。 两口子出门一看,是秦秋梅带了一个戴眼镜的女同志过来,两人打扮的都很漂亮,推着自行车,围着小丝巾,跟两个来乡下出游的大学生似的。 陈凌瞧得仔细,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凌云中学的老师。 这位是个近视眼,上次没戴眼镜,打过照面也没认出来是他。 一边往家里让着,一边就对秦秋梅说道:“你们家今天咋回事?你婆婆前脚刚走,你就来。” “咋?不能来吗?我来找素素的,又不是找你。” “素素,我来看看你,顺便找你帮个小忙。” 然后指着那位名叫钟晓芸的女老师给她介绍,三人就进了屋,一阵小声嘀咕。 陈凌知道婆娘家说私密话,也不往那边走,钻进厨房匆匆填饱肚子后,就出门去崔瘸子门前找人下棋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唠叨 第一百六十三章 羊胡子 “今天没啥人啊瘸子哥。” 慢慢晃悠到崔瘸子门前,周围冷冷清清,只有崔瘸子自己在那里抱着拐杖,歪在墙根儿晒着太阳打瞌睡。 “啊?” 崔瘸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擦了擦嘴角:“可不是嘛,快要收秋了,都去地里忙活了。” “你咋出来了,不用在家陪媳妇?” “不用,有人过来找她,婆娘家家说起话来没个完,烦得很。” “哈哈哈,你小子,来几盘?” “来呗。” “就知道你手痒了,俺去拿棋。” 崔瘸子笑了笑,拄着拐缓缓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去拿象棋。 陈凌就在树底下把棋盘支起来,乡下棋盘简陋的很,随便找来四四方方的木板,画好棋路就行。 等崔瘸子把象棋拿出来,两人就摆开阵势杀了起来。 “这再过几个月,就要抱娃娃了,你小子有啥打算没。” “打算?啥打算?” “为娃娃的将来打算啊。你看水娃子他们都憋着劲儿出去打工哩,收了秋也不歇着,就想多赚点钱,将来供娃娃读个好学校,能跟立献家五妮儿一样考个大学上。他们没跟你说这事?” “说了。他们去他们的,我就在家种地了,三十亩地呢,怎么也够我家娃吃喝了……” “啪!” 说着,陈凌一炮将崔瘸子的马打掉。 “嚯,杀俺的马,这下吃你车。” 崔瘸子大叫一声,也擎炮杀过河。 随后,继续又道:“你那三十亩地也不过今年才刚能种点东西,不多上肥料,不养几年能缓的过来劲儿么?” “对,是要养养,等地力上来再种别的。这两年先不瞎折腾,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圈起来一片地方,养点东西算了。” “诶,听你这么说,俺见这阵子隔三差五就有人去你家买鸡蛋哩,这家伙,加上以前卖的菜,你这半年没少挣吧?不声不响的,说不定都快成万元户了,完全能盖个养鸡场。” 崔瘸子捏着棋子,拿眼睛瞄陈凌,笑得有点贼。 他经常去县里市场进货,比起普通村民来说,对各种柴米油盐,蔬菜粮食的价格都门清,陈凌可是拉了足足五亩地蔬菜到市场去卖的,按今年的价格,绝对不会少卖钱。 只不过他这人好事归好事,也喜欢凑热闹,但不会多嘴,心里对陈凌家今年卖的钱有猜测,却也没对谁嚷嚷出去的意思。 “得了吧,还万元户,我要是能有一万块钱,立马起个小洋楼。” “像二柱以前在县城盖的那样?” “比他那个还洋气。” “哈哈,你娃装的还挺像。你怕人跟你借钱还是咋了?放心吧,俺不给你往外说。” 崔瘸子走了步棋,抬头指了指陈凌,撇着嘴直笑。 陈凌见状也跟着乐了。 “不是怕人借钱,今年是运气好挣了点,反正也就那样吧。瘸子哥你自己算算,你开了这么些年的社,卖烟卖酒又是卖猪肉的,一年能挣多少?我还能比你强了?” “哎哎哎,别往俺身上扯,俺跟你说这个,就是想到前几天听支书念叨承包土地,承包山林水库的事。你手里有钱,可以找支书把二柱那烂摊子盘过来,也盖大棚,哪怕小点……” “那啥你也知道,这大棚青菜老贵了,今年人穷没人盖棚,你赶紧搞起来,能抢个先哩。” “现在搞,到了明年开春就能卖,绝对挣大钱。” 其实崔瘸子说得有点道理,不过陈凌对此没啥兴致,就跟他说,今年不止盖大棚能赚钱,猪肉也贵啊,干脆让他去村南建个猪场养猪,大家正是知道猪肉贵的时候,来年养猪肯定多,等来年开春卖猪崽儿都能赚疯了,别提卖肉了。 “你还别说,要是腿脚能稍微利索点,俺高低也弄个养猪场,花钱比盖大棚少得多,赚得却一点不少啊。” “是吧,我就知道瘸子哥你是懂行的,在村里开社太屈才了,你要是出去做生意,绝对能当大老板。” 崔瘸子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说不行。 这瘸子是个光棍汉,不种地,平时也没啥事,就是每天陪着人打牌下棋。 除此之外,最喜欢的,一是打听事,二是给人讲赚钱的门道,仿佛听了他的话,立马就能赚大钱似的。 他这人虽然品行不算差,心地也挺好,但老是这样人也烦。 不过这人不经夸的,一夸就害臊,被他说得烦了夸他两句,他立马脸红的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但心里能偷偷高兴大半天。 就这样下着棋,很快就差不多近晌午了,村民们也陆续从田里回来了,有的就直接回家做饭,也有站在一旁看他们下棋的,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 “要抽车!要抽车!” 陈凌连赢了几盘,终于要输了,旁边人顿时一阵大叫,等着把他换下去。 恰好这时候有人说素素喊他回家,陈凌立时想起来晌午饭还没做,就没心思再下了,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扔,直接认输。 …… “富贵等等俺。” 没走两步远,一个婆娘步履匆匆的在后边追了过来,是陈大志家的秀英嫂子。 “咋了嫂子?” “俺来问问你,你家喷雾器还使不使,不使的话,能让俺下午用半晌么?俺家的老漏水,上午打了两遍药,漏的你大志哥背上湿透了,肉皮都火辣辣的。” “这样啊,我早晨刚打了药,正好闲着。走,我回家去给你拿。” “苞谷快收了,还打啥药啊嫂子?” “不是苞谷,是要给棉花打两遍。” “哦。棉花啊,那是得好好管管,生虫快着哩。” “谁说不是啊,前阵子刚打过,几天没管又起来了,愁人得很,你大志哥也真是,前几年种草莓够劳心的了,今年又种这棉花,要俺看还不如种红薯哩。” 棉花这东西比较容易滋生虫害,像是棉铃虫、地老虎、各种蛾子蚂蚱等,一株棉花上有时候能有四五种虫子,一亩地下来能有几千只虫子毫不夸张。 要是不及时管着点,那家伙隔一阵子不下地,棉田就不能要了。 今年的棉花,大豆,花生,受水灾影响,播种较晚,都是属于夏播作物。这些喜水肥,喜光热的作物,其实夏播比起春播长得更快,但同时病虫害也比较严重,需要人勤加管照,比起春播更为劳心。 另外,这些作物虽然夏天播种生长期较短,却也容易受霜冻影响,减损收成,村民们也知道这一点,这类作物种的都比较少。 像陈凌自家这样,花生大豆每样两亩来地的,基本很少见。以往种这么多,就是开春种下,那就是和油菜一起的了。 回到家里,王素素带着秦秋梅两个人拿着剪刀,刚从那只白色的奶山羊身上剪了两绺胡子。 这时看见陈凌领着秀英嫂子走进院子,也忙迎上来。 婆娘们在旁说起话,陈凌就去把喷雾器找了出来。 “富贵,素素有了,你高兴坏了吧?” 秀英嫂子接过喷雾器,笑着道。 “可不是高兴坏了,这些天都高兴的睡不着觉。” “那就多琢磨琢磨,给素素做点好吃的,将来生的娃壮实。” 秀英嫂子说道。 跟着又想说啥,却发现自家大黄狗不知道啥时候跑了过来,跑到陈凌身边,绕着他裤脚,又咬又蹭,冲着他撒欢。 她家这狗跟着陈大志进山一趟,和陈凌也熟了,那家伙见面了亲热得很。 不过秀英嫂子觉得自家狗身上太脏,一脚踢了过去:“滚到一边去,再皮回家把你绑起来。” 大黄狗挨了一脚,挺无辜的,可怜巴巴着望着主人,又看看陈凌,哼唧唧的不断摇尾巴。 陈凌和王素素小两口子见了,就说没事,自己家天天有狗来回跑动的。 也是,养了黑娃小金两个后,村里土狗隔三差五往家里跑,就没断过。 秀英嫂子却没应,“素素,别怪嫂子多嘴,你这怀上娃了,什么猫啊狗啊的,不能离太近,你现在身子金贵。” “知道了嫂子,我以后多注意着。”王素素微微一笑。 然后跟陈凌一块送着秀英嫂子往院外走。 其实,近几天来不止一人跟她念叨过这个那个,怀了孩子要注意的很多,她也是都记在心里的,陈凌也是,慎重得很,毕竟头一胎,两人那是小心中带着小心。 送走了秀英嫂子,陈凌看向媳妇和两位女同志,疑惑道:“你们刚才在家鼓捣啥呢,咋还去剪羊毛了?” “没啊。不是剪羊毛,是剪了点羊胡子。” “晓芸姐姐家的孩子身上长了疮好不了,不如用土方子试试。” 王素素说道。 “哦,这样啊。” 陈凌点点头。 小孩子免疫力低,一个不注意,说不准哪里受到影响,每年换季的时候,手脚、下巴起痘了生疮了,发痒发肿甚至流脓,忍不住去挠吧,挠破了又一长一大片,短时间也好不了。 后来乡下的医生摸索出来土方子,就是用山羊胡子来治疗,非常管用。 治疗的时候,只需把干净且干燥的羊胡子放在瓦片上烘烤至焦酥,然后将它研磨成粉,再拌点香油,菜油也行,成糊状抹到长疮的地方。 等到干燥、结痂、掉落,然后再抹,这样反复几天后,脓疮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可不是,家里娃身子骨弱,小毛病不断,难管得很。” 钟晓芸也不好意思的冲陈凌笑了笑。 陈凌知道这位女老师肯定不止为这点事找过来,不过女人家的事,跟他没关系。 眼见着时间要过晌午了,就对秦秋梅道:“今天晌午别走了,带着晓芸老师留下吃顿饭吧。” “好啊,也让我们晓芸尝尝你的手艺。” 秦秋梅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并不跟他客气。 “你准备做啥好饭?” “嗯,也不算啥好饭,给素素留的鹿肉、獐子肉还剩着好多,晌午咱们炖肉吃得了。” “另外你们还想吃啥,厨房的门后有菜单,你们想吃啥就点,我给你们做。” 陈凌往厨房内一指,门后剪了块挂历纸贴着,上面写了一道道菜的名字。 他这也是前两天闲着没事干弄的这玩意儿,不然孕妇忌口,啥东西能吃啥东西不能吃,肉类果蔬那么多,他也懒得去记,还不如直接写出来呢,做饭前看看,清晰明了。 听说还有菜单,秦秋梅两个人起先是很惊讶的。不过等知道缘由后,就明白了过来。 明白是一回事,却还难免羡慕的,心说瞧人家这小两口日子过的,再瞧瞧自家,明面上是风光体面了,私底下真是一言难尽。 又哪有人家这样过得舒心。 “用我们给你打下手吗?” 或许疼媳妇的男人容易博得好感吧,连钟晓芸都放下了生疏,主动问道。 “不用,肉都杀好了,你们等着吃就行。去看看菜单吧,还想吃啥。” “这就够了,多了吃不完。” “那行吧。” 于是陈凌就去井旁把肉拔上来,秦秋梅两人就跟在王素素身边,去喂喂羊,喂喂鸽子、兔子,逗逗小野猪。 鸽子、兔子这些还好,兔子即使也快要下崽儿也是不用多管的,要照料好的是两只母羊。 羊到了产前就不咋爱动弹,活动范围小,吃的也少。 这时,吃的要管好,喂水也得注意,水要干净充足,不能有脏东西,不能太凉。 另外,每天需要牵着它们稍微活动活动,给它们梳梳毛,不然容易产前瘫痪,或者难产、流产。 其实这两只羊,陈凌是放到洞天带回来的,在洞天之中,喂过水,吃过草,顺便还给它们清理过身体,所以不仅健康得很,身上的毛发也都非常干净。 王素素把羊粪清理出来之后,三个女人就围着两只羊忙活起来,给它们梳毛,还给它们挠痒痒,把两只羊舒服的咩咩直叫。 这下子,小白牛也看的眼热起来,从牛棚走到她们跟前,缓缓卧倒在地,小声哞哞叫着,甩着尾巴在地上蹭来蹭去,朝王素素身前凑,想让女主人也给它挠痒痒。 王素素无奈,只好拿了刷子也给它刷毛。 两个女人没见过这种比狗还聪明的牛,而且这么漂亮,还会撒娇,一下子心都化了,想伸手摸但王素素之前告诫过也不敢真的摸上去。 等王素素把小白牛挠得舒服了,闭起眼睛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并给它挠痒。 这让两个女人高兴得很,感觉跟摸到了啥宝贝一样激动。 …… 陈凌从厨房往外瞧了眼,摇头一笑,心想自家媳妇倒是厉害,不管从哪来的婆娘媳妇,都能跟她处到一块。 现在鹿肉、獐子肉收拾好了,陈凌思忖片刻,决定今天不炖肉了,也不炒了,省点事,做个火锅涮肉吃得了,反正自家不缺调料,锅底一弄就是。 要注意的不过就是,对着媳妇的口味,稍微清淡点即可。 “素素,要不晌午做火锅吧,你们吃不吃?” 王素素一听,问了问秦秋梅两人的意见,立马应道:“吃啊,你做啥我们都吃。” “好嘞,那今天咱们就吃菌汤火锅。” —— ps:三一五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忙。下周二往后就没啥事了,以后都不会再断这么久,大家放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羊胡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异常 每年农历七八九这三个月,正是本地野山菌成熟的时间,种类丰富,数量也多,进山一趟不用特意去找,稍微转转就能采到半筐菇。 菌菇不缺,今天的菌汤锅底,陈凌就比较用心,先是十来种干蘑菇熬的汤底,又用三种新鲜的菌菇配着一些的鹿肉、獐子肉下锅,一通忙活之后,火候足够,搭配得当,汤锅的味道就鲜美异常。 吃菌汤火锅,不需太多调料给味,只用菌菇本身的味道搭配调味即可。 例如黄油菇,能调色也能调味,让菌汤黄爽、鲜亮,也能让汤稍带些许辛辣口味。 配合红蘑菇、鹿茸菇,这两种口感爽滑,能让菌汤更浓厚,另有羊肚菌可增加菌香的本味。 最后放入些枸杞,以及其它少量草药,再调个盐口也就行了。 这样的菌锅汤清味美,菌菇清香,入口难忘。 所谓山珍胜百味。 野山菌搭配的锅底,以山里土生土长的鹿肉、獐子肉来涮。 滋味更是绝了。 “好鲜,好香,清汤的锅子咋能这么香。” 钟晓芸第一次在陈凌家吃饭,她家境殷实,也算见过点世面,起先不觉得家常便饭能怎么样,结果第一口就被惊艳到了。 番茄 “这不算啥,陈富贵的本事大着哩,素菜都能做的比荤菜好吃,我弟说了,市里的大厨都比不过他。” “今天咱们啊,是沾了素素的光,不然可没这样的口福。” 秦秋梅抿嘴笑着,一通猛夸。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我脸皮厚你咋夸都没事,我们家素素可薄,都让你夸脸红了。” 王素素确实脸皮薄,这会儿已经红着脸小手偷偷伸到陈凌背后开始发力了。 惹得两个女客人一阵乐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其乐融融。 “真好吃啊,就是总觉得有点浑身发热。” 秦秋梅两个脸蛋儿红扑扑的,鼻尖都开始冒汗了。 这还是她们碍于是客人,没放开吃,就已经这样了。 “锅里没放辣子啊,我吃着也觉得有点热。” 王素素受丈夫影响,吃饭较快,即便照顾着客人,也吃了不少,这会儿居然也热的满脸汗珠,若非有了身子,她已经解了长袖上衣。 “很热吗?那我去给你们榨点果汁。” 陈凌比三个女人吃得还多,一点也没觉得有啥热的。 转念想了想,他猜测或许是添了几味草药的缘故,尽管很少,但由于在洞天生长,效果对普通人可能就有点大了。 “不用不用,快别麻烦了,我们倒点凉白开喝就行。” 两个女客人虽然嘴上不怎么客气,但那也是为了照顾王素素的情绪,不然来了家里,处处太拘谨,也是不好的,会让主人颇觉照顾不周,跟着不自在。 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不客气,因此现在见陈凌起身往外走,两人就忙把他拦下了。 “没事的,家里都是现成的东西,一弄就是,不麻烦。” 陈凌笑笑,他倒不在意这些。 所以就拿出几个干净的杯子,出了厨房。 家里的水果是现成的,在家闲着没事就去山上摘点,这个季节野果最是不缺,不管吃还是用来榨果汁都可以。 榨汁的东西是买的,上次去县城喝酒,他专门挑了台压汁机回来。 为的就是在平日里给媳妇做果汁饮料喝。 这种压汁机是半自动的,还挺好用,分为铁槽子、挤压板、壶嘴儿、摇把等部位,把石榴、梨、樱桃之类的果子放进铁槽子,反复转动摇把,铁板挤压之下,果子就会被压出汁,顺着壶嘴儿流出来。 其实村里还有几个人家留着榨汁凳,有的地方也叫甘蔗凳,也可以做果汁。 不过年头太久了,平日里舍不得当柴烧,丢了又捡回来的,指不定和啥东西在一块放着,陈凌就懒得去借了。 今天晌午饭比较晚,下午的太阳明晃晃的刺人眼。 陈凌把野葡萄和梨子放进井旁的大盆,压满水泡着,然后起身先去剥石榴,厨房的女人看到东西较多,也过来帮忙,秦秋梅两个去清洗,王素素就和陈凌一起剥石榴。 清洗完之后,梨要切块,葡萄择干净,就分别送进压汁机的铁槽子里,几人轮番转动摇把,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果汁就被压了出来,从壶嘴儿流入下方瓷坛之中。 没花多长时间,葡萄汁、梨汁、石榴汁就全被压好了,分别盛放好。 想喝哪种喝哪种,当然,也能两种、三种掺在一起混着喝。 这样的纯果汁,酸酸甜甜,很是清爽利口,吃火锅的时候喝,简直是绝配。 对两位女客人来讲,这天的晌午饭能称得上是最令她们难忘的一顿饭。 不仅味美,而且吃完之后浑身舒坦,心情也怡然舒畅,可谓身心皆美。 ……这天之后,她们隔三差五就来找王素素,有时候也会带人过来,是一些来看病的女性,且这些病人来过一次后,之后自己也会找上门来。 陈凌起初都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家是不是能开个医药铺了。其实这样也好,让王素素待在家里看病抓药就行,省得整日闲不下来,家里要收拾,地里的活也跟着操心。 可惜王素素还是脸太嫩,坚决不让陈凌搞这个,直到后来有次秦秋梅来问她,要不要帮她办一张个体行医证,说以后会越管越严的,她这才考虑。 不过思虑之后,还是说等生了娃娃后才去弄,并不想立即就办。 小媳妇这犹犹豫豫的样子,让陈凌忍不住好笑,心想等孩子生下来就有你忙的了,到时候更没心思搞这些。 不过媳妇不愿意,他也不强求,慢慢来吧,不行就等孩子大一点再办,反正他们家不用为钱发愁。 所以这些天,陈凌除了下地忙活一阵子外,其余就是帮着王素素晒药材,晒干后简单的切片或者研磨之后就备用上,除了常用的,也有零星有人来瞧病,多备一些省得用到的时候再麻烦。 另外,獐子的香包包也取了下来。 陈凌为此还专门找人打听了打听,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收取怎么保存,并且能留着长时间存放之后,他就没了卖掉换钱的心思。 和鹿尾,鹿角一块放着。 “嘎嘎嘎。” 这日早晨,陈凌正在捡鸡蛋,突的听到一连串尖锐而急促的鸟叫声,随之而来的是扑棱棱的羽毛奋力扇动的声音。 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大树上,七八只喜鹊正绕着树冠飞上飞下,不断发出愤怒的叫声,好像在围攻什么东西。 陈凌见此回到厨房把鸡蛋放好,就揣上弹弓走了出去,他是不管别的,反正遇到喜鹊就打,这东西其实也不是记吃不记打,而是赶跑了一群,又会跑来另一群。 它们不是一伙的,有时候趁人不注意,还是会跑下来瞎鼓捣。 所以在家门附近有的话,见到就打准没错。 出了院门就发现,原来是喜鹊是在围攻鹞子。 好家伙,这老对头又掐起来了,周围换了多少茬喜鹊,每次准备在附近安家,一准儿跟鹞子对上。 喜鹊不是好惹的,鸦科凶残,喜围攻,鹞子就从来没能讨得了好,即便能杀死一两只,也往往落下一身伤。 陈凌眼见着它又要挨欺负,就捡了几个石头子准备帮帮场子。 谁知,刚瞄准才发现,这次鹞子并没有之前的那种狼狈。 现在一对多,也毫不示弱,眼神锐利凶狠,反而不断找机会向喜鹊发起攻击。 普通的鹞子与喜鹊体型是不相上下的,不过这只鹞子经常在自家附近混吃混喝,看起来就有点大,甚至大得不像是鹞子。但在打斗中,却还是异常灵活的,围绕着洋槐树上下翻飞,愣是不给几只喜鹊近身的机会。 或许是察觉到陈凌接近了。 它突然高亢的鸣叫一声,发起了狠,逮住其中一只喜鹊猛追狠啄,从天空追到地上,将对方啄得羽毛纷飞,鲜血直流。 其余喜鹊想要上前帮助,刚飞下来又被鹞子按在地上一只,不过三两下子,脑门就被啄出一个血窟窿,这狠劲别说把喜鹊们吓得够呛,陈凌也被惊得不轻。 然后陈凌就眼睁睁看着鹞子大发神威,把众喜鹊赶跑。之后还瞧了陈凌一眼,就衔起一只死去的喜鹊,飞到了树上的鹊窝中,颇为享受的开始进食。 “咻……” 陈凌瞧着来了兴致,对着鹞子仰头吹了两声口哨,其实王素素老说他想把鹞子骗下来,对也不对。他只是从山里回来后,受几个老猎户的影响,渐渐喜欢上模仿鸟叫声和动物叫声,当然,这也只是闲暇时的玩乐。 不过,鹞子的叫声,鹰隼的叫声也让他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这鹞子还是见他就躲,但当他模仿鹰隼叫声的时候,鸡鸭和鹌鹑往往被吓得不轻,黄皮子有时候也会被骗到,让他颇有些成就感。 不知是陈凌模仿的叫声真的把鹞子迷惑住了,读懂了其中的意思,还是它被吵得不耐烦了,居然又从喜鹊窝飞了下来,叼起剩下的那一只啄死的喜鹊,丢在了他面前,而后又飞回树上。 “给我的吗?” 陈凌有点惊喜,冲树上露出一个笑容:“谢了啊雕兄。” 鹞子也不理他,只是缩回喜鹊窝里不再露头。 陈凌也不在意,还专门吹着口哨,扔给它两只小蛇当回礼。 最近出窝的小蛇不少,两只狗还有黄皮子们在外面逮到后,吃不了的就经常往家里带,被当成玩具翻来覆去的玩。 他们两口子见了也没阻止的意思,这东西不是别的,被玩死了就喂鸡鸭,浪费不了的。 这次鹞子挺给面子,他把两条小蛇抛上去,捡回窝就吃了。 ……见它吃完又缩回窝里,陈凌也不管,回到院里清理家禽家畜的粪便,清理完就喂食。 两只母羊是重点照顾的,它们也不傻,来到新家后好吃好喝,全是好东西,睡得也舒坦,所以见到人之后就亲昵的很,陈凌往牛棚一走,它们就从地上站起身,缓缓走过来,耸动着鼻翼扬起脑袋,冲他咩咩直叫。 陈凌给它们喂了食物和水后,蹲下来摸了摸两个羊的羊奶奶还有肚子,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状,就又扭身去准备猪食。 猪食不用特别准备,但是量要多一点。 野猪崽儿长得快,几乎两三天一个模样,刚带回来也不过就成人的巴掌大小,现在都有三十来公分,跟土狗差不多大小了,它们长得快,饿肚子也快,陈凌把拌好的猪食倒进槽里,五只小野猪就兴奋的挤作一团,“吭哧吭哧”的争抢着拱起食来。 家里这些猪崽子,包括六妮儿他们那些,除了最开始为了能养活,陈凌特意给过点水之外,之后就是当普通的猪来养的。 准备每头猪养到了一定斤两,就杀了吃肉,所以它们吃得欢,陈凌也高兴,甚至想着,是不是以后把它们放出去多活动活动,这样肉吃起来味道更好一些。 想了想,觉得有点麻烦,这小猪崽子活泼好动,喜欢到处乱钻,带出去放猪是个好想法,但是猪乱跑的话却不好抓,还是算了。 其它,鸽子很安分,也不用再剪翅膀,最近整日四处捡拾枯枝,叼回窝里,经营各自的小家,最晚到来年开春就能产蛋了。 家里东西喂好,陈凌就牵着牛下地去了。 最近来的勤,地里活不多,忙乎完陈凌就上山砍了两大捆柴,背在身上比他还高,前些日子建房剩下的废木料烧完了,现在要多砍些回去,自家烧饭,还是木柴烧出来要香一些。 除了木柴,菊花、兰花也被他从洞天拿出来几株,顺路带了回去,此外自然也没忘记两只大壁虎。 下山后,把柴担在牛背上,一人一牛便慢悠悠晃了回去。 回到家也不急着吃饭,想把王素素喊出来让她看看自己今天的收获,两人把花草种一种,找地方或花盆移栽,却听到屋里传来王真真的笑声,才想起小姨子今天没上学。 于是放下花草,进了屋,钻进卧室就看到王真真这小妮子正盘着腿坐在床上,一手捧着书本,一手摸着姐姐的肚子,嘴里念叨着什么。 “回来了?我给你热饭去。”王素素见陈凌进屋,就要起身。 “躺着,躺着,我来弄就行。” 陈凌连忙把她按了回去,“你吃过了吧?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我没事。” 王素素笑道:“是真真硬要拉着我,说要给小外甥讲故事。” “这丫头……” 陈凌闻言瞪了小姨子一眼,看到媳妇今天反常的躺在床上,他还以为怎么了。 “姐夫你别在这儿捣乱好不好,我要给小外甥还有小外甥女讲故事了,你快吃饭去吧。” 王真真撇着嘴,嫌弃的冲他挥着小手往外边赶。 陈凌一听乐了:“嘿,你这丫头,医生都不知道你姐姐怀的是几个娃娃,你怎么就知道是两个,还一男一女,万一是三个,是四个呢?” “我就是知道。” 王真真噘着嘴巴,晃动小辫子:“姐姐说最好儿女双全,就肯定是,你说的不算。” 说完继续在王素素的肚子上轻轻抚摸道:“小宝宝乖乖,等你们长大了,小姨给你们买糖吃。” 陈凌见状又是一阵发笑,正想要说什么,这个时候,日月洞天突然出现一阵异动,让他心头一颤。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异常 第一百六十五章 龙王爷 王素素看到陈凌突然发起愣来,就笑道:“怎么了?真真是孩子的小姨,是长辈,她说什么没事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当地有个说法,就是小孩子开口说孕妇怀的是男是女是几个娃娃,一般都是准的。 当然了,这是老年间的迷信说法了,根本当不得真。 不然真要一说一个准,按照以前重男轻女的老思想,随便找个小孩子来说,生下的该都是男丁,没有女娃娃了。 “不是这个……” 陈凌眼神恍惚的摇摇头,从日月洞天的变动之中缓过神来,“也没啥,你先和真真歇着吧,我去外头把花草摆弄好,刚从山里挖了些兰花还有菊花,瞧着挺漂亮的。” “多吗?我帮你弄吧。” 王素素听闻有花,有点坐不住了。 “不多,你先歇着,我还得去找点土,弄几个花盆,不然咱们院子太硬了,又入了秋, 花草直接种下去难活。” “那行吧。” 就这样,陈凌转身又出了门。 日月洞天自他得到之后, 还从未有过什么大变动, 现在出现异常, 他自然不敢怠慢,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同时又担心出现啥变故, 万一又出现像第一次那样的事就不好了,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想了想就向南山走去,走到村口的时候, 恰好发现水库搁置着几条渔船,转念一想,就扔下铲子和桶, 撑起一艘船,沿着水库慢慢的向南行去。 等渐渐接近南山, 陈凌寻了一处水流平缓,夹岸生树的地方, 将船靠了过去,而后便把船用麻绳与树拴好, 白光一闪, 整个人就消失在了船上。 日月洞天之内。 陈凌突兀的出现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被浓稠的奶白色雾气包裹, 乍一看把他也惊得不轻,还以为这次变动恢复到了刚进入洞天时的模样,那他在洞天内部放养的东西岂不是全完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了, 因为向身后看的话, 还是能看到之前的景象的,树林、林荫小道,乃至于莲池与拱桥。 “不对啊, 我怎么突然一下子能看到这么远了?” 疑惑之际,忽然听到潺潺的水声,原来随着他一呼一吸之间, 浓雾被他吸入体内, 慢慢变淡,视线随之清晰, 身旁就出现一条小溪来。 正是横穿林子的溪水, 且是之前没接触到的一段, 而他现在居然站在密林之外。 “好家伙,原来是内部空间变大了,敢情是以前没对我完全开放啊。” 陈凌右瞧瞧, 右看看,登时又惊又喜。 以前洞天的内部空间,方圆也有百亩大小,但是在这百亩之外的各处地方,却都被浓稠的奶白色雾气遮掩,什么也看不清楚,即使是陈凌走到跟前,想去看看浓雾后面是什么,也被无形的壁障所阻挡,根本过不去。 搞得他一直以为这就是洞天的边界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现在他知道了,不是他过不去,浓雾之后也远非边界,只是洞天没有向他开放而已,现在也不知什么原因,对他进一步开放了权限。 不仅洞天的内部空间变大了,就连溪水的源头都随着浓雾的变淡,而展现在他的眼前。 顿时大觉震撼。 就见沿着这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曲折的向前看去,源头是一汪水潭,水潭并不大,不过几尺见方,也很浅,不断有水流哗啦啦的向外溢出,化作涓涓细流汇聚成小溪向着远方流淌而去。 而这水潭的正中央,竟然是一株碧玉色的小树,说高不高, 不过两米有余而已,但是枝繁叶茂, 枝干虬劲如龙, 树冠如华盖,树叶苍翠欲滴,仿佛一片片透明的翡翠叶子,周遭环绕着如一缕缕丝带般的白色雾气,在一片片叶子上凝结成露珠,滑入下方的潭水中。 “叮咚,叮咚……” 清脆悦耳,却把陈凌看得魂不守舍,嘴巴张着半天合不上。 “这……” “这是什么树?” “洞天内部的溪水居然是这样来的!” 陈凌晃了晃脑袋,突然之间冥冥中一个念头在他心底出现。 【集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 紧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盈满心头,让他突然恍然大悟,脸上跟着浮现一抹笑容。 “原来是这样,这水是天地精气与日月精华所化的灵水啊,怪不得那么厉害呢。” 于是走到这棵玉树跟前,伸手从叶子上接了几滴露水,轻轻滴入口中,顿时清香满口,甘甜畅美,整个人浑身上下无不通透,仿佛一下子受到了某种洗礼似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随后,他又弯下腰,从水潭之中掬一捧水再喝,却和以前所饮用的没多大差别。 “好东西啊,这水潭也很神奇,居然能自然而然的将灵水进行稀释,使得露珠一滴变作千百滴,这日月洞天不愧是仙家福地啊,种种神奇奥妙让人惊叹……” 陈凌颇为感慨的站起身,心中充满了喜悦。 “这次的变化我喜欢啊,灵水让我开眼界了,我得再试验一下别的。” 于是再次返回熟悉的地方,试验心中的一个个想法。 ……半晌时间眨眼过去,他经过多次的试验,已经对自己现在的能力有了大概的了解,除去灵水之外,他现在对日月洞天的掌控力大幅提升。 以往只是通过潜意识影响洞天,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看不见摸不着的,见效很慢。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只要动一动念头,就能在洞天内完成想做的大部分事情。 比如挖池塘、开辟水渠、种树之类的,以前他还得卖力气自己动手,现在只要用意念就可以。 总的来说,洞天之内的土地与水源任他操纵,只要他想,树木就会自动让路,密林出现空地,变为开阔耕地,田垄纵横有序,像是刚刚被犁过一般,深浅、宽度规整如一。 只要他想,灵水就能返还成雾气,能结冰,也能化作风霜雨雪,如此一来,洞天也能出现一年四季景象。 当然,这是在对他开放的范围之内,可以任他折腾,其它还被白雾笼罩的地方就不行了。 另外呢,药材、瓜果蔬菜等植物类的,陈凌也能够控制着,不让它们无休止的疯长了,而是引导它们向着有用的方向生长,注重质量而不是产量。 不会再乱蓬蓬的长成一堆。 动物类的也差不多是这样。 在他的控制之下,一切都变得有秩序起来,不再野蛮生长。 与此同时,他也隐隐约约的摸索出来一些门道出来,能更合理的使用洞天带来的便利,这些大多数是关于种植和养殖的,就需要以后慢慢来发展了。 “好啊好啊,这才有点样子。” 陈凌掐着腰四处瞧了瞧,心满意足出了洞天。 等回到船上,眼见着水库碧波荡漾,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个小试验,便伸手按在水面,意念一动,只听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竟有一股股水流被他收入洞天之中,化作水雾不断在天上积成一朵朵云团,随着云团越积越厚,等到漫天乌云盖顶的时候,便化作一滴滴雨点落下,雨势由小到大,越下越急,眨眼之间在洞天的内部招来一场瓢泼大雨。 洞天内部四季如春,不见风雨,罕少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竟然下起了暴雨。 霎时间,鱼塘翻腾,一条条鱼欢喜不已,兴奋的跃出水面,老鳖也都从水中爬了出来,来到岸上,一只只探着脑袋,眯着眼睛,迎接风雨的洗礼。 锦鸡、鸟雀躲进茅屋,在窗边张着翅膀跳来跳去,惊奇的瞧着窗外的大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果然,外界的水进了洞天之后,水质就变得干净了。”陈凌仔细感受了下,水质确实变好了,但也就是普通的干净水质,并无灵水的奇妙效果。 于是解开船,边走边继续摸索试验。 渐渐地,洞天的雨停了,但也足足下了将近一个小时,陈凌才恋恋不舍的停下。 这样行云布雨般的手段,让他也禁不住为之沉迷。 “可惜只能在洞天之中施展,要是外界也能这样,岂不是跟龙王爷也差不多了。” 如此感慨着,划着船渐渐往岸边而去,这个时候也不过才上午十一左右,大坝上吵吵闹闹站了一大群人。秋收将近,村民们常常是一忙活就过了正午,没啥闲暇时候。今天竟然奇怪的围了这么多人,很多拄着锄头,扛着铁锹,手上比划着,也不知道在干嘛。 见到陈凌划着船过来,坝上有人急忙给他打手势,让他不要直接过来,换个地方上岸。 “出什么事了吗?” 陈凌顿时皱眉,举目四下张望了一番,也没看到啥特别的情况。 不过他还是绕了一圈,从西边回了岸上。 提着船上的几条鱼向人群走了过去。 这是他刚刚从水库往洞天收水的时候,水流中裹挟上来的鱼,被他随手抛在了船上。 “富贵又给媳妇捞鱼啊?” “是啊,捞了两条鱼。咋了二嫂,你们这是有啥事么,开会也不该在这儿开吧?” “开啥会,你过来看,快过来,咱们这水库里出了妖怪咧。” 陈国兴的婆娘嚷嚷着,冲他招手。 “妖怪?”陈凌一愣,随后立即想起来,进山之前在水库钓鱼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东西,当时也没看清楚藏在水下的真面目,但是陈泽他爹老腻歪,还有王来顺都碰到过,说这东西见到人逃跑时,搅出来的水涡都比碾盘大,吓人得很。 “对,富贵快来,这玩意儿还是俺看见的,模样老凶了,跟妖怪一样一样的。” 人群之中,陈泽也叫嚷起来,拽起陈凌就往跟前走,指着一个方位给他看。 “看到没,俺就是那片长着鸡头苞的不远处看到的,听俺达还有五叔说了,这东西白天在水库深处,不往水边走,夜里才过来哩,今天是撵着鸭子过来的,在水里吃了好几只鸭子,你刚没过来的时候,水面飘过来好多的鸭毛跟血泡子……” “是啊,俺也看见了,有两只鸭子还是俺家的。”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好半晌,听完众人的叙述,陈凌大致了解发生了啥事。 村南的人家,距离水库比较近,家里的鸭子跟鹅没事的时候喜欢在池塘里、水库里到处凫水,今天也是这样,不过刚下到水库没多久就遭了殃,吓得嘎嘎的乱叫着,想跑却跑不掉,接二连三被水里的东西追着拖下水吃掉。 《剑来》 陈泽正好在他爹这边,听着院外水库的鸭子不住的叫,起初没当回事,但叫完一阵又开始叫,把人叫得心烦得很,就拿着竹竿子出来想把它们撵跑。 结果出了门,刚来到水库边就看到吓人的景象。 据他说是水面有个黑黢黢的大嘴,有脸盆子那么大,一口就把鸭子扯进了水里,一群鸭子有十来只,吓得嘎嘎叫着往岸边游,但这东西很贼,水下速度还快,不断绕着圈驱赶鸭子,不让它们逃走,想全部吃掉。 陈泽当时还没多想,举着长竹竿就打了过去,虽然只是敲得水面水花四溅,没能打到那东西,但这下却是看清了这玩意儿的真面目。 当时就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大脑袋浮出水面,按他的比划来看,比洗脸盆子还大。 一下把他吓得大叫一声,腿都软了,差点没站稳跌进水里。 正好这时有几个在大坝北面干活的村民听到动静,就赶紧跑过来看怎么了,距离水边近,容易出事,尤其是小娃娃们,溺水不是小问题,大家都在提防着,有动静没人会怠慢的。 结果陈泽看到他们跑过来,就指着水库说里面有妖怪,谁知村民们听了根本不相信,还笑话了他一番,说他这么大的人了,娃都有了,还在这儿瞎胡闹。 陈泽见此很是着急,为了证明没说假话,就举着竹竿把往岸上游的鸭子往水里赶,鸭子早就被吓破胆了,哪敢往回游,只是跟疯了一样争先恐后的朝岸上跑,把这些人看得一阵惊奇。 这时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鸭子本来就要游到岸上了,居然又被水里的东西追了过来,张着大嘴接连吃下两只鸭子。 好家伙,这下不得了,眼睁睁的看到水下有怪物,村民们也被吓到了。 一个个嘴里叫着妖怪往大坝上跑。 按照村民们的描述,这水下的妖怪足有两三米那么长,头上有角,遍身生鳞,还带着爪子,嘴一张能吃下去一头牛犊子…… 听完这些,陈凌忍不住觉得好笑:“你们说的这哪像妖怪啊,有角有鳞有爪子,明明是龙王爷嘛。” 第一百六十六章 坏事 “哎哎哎,可不敢瞎说啊富贵,不能对龙王爷不敬。” 周围人听到陈凌的话,被吓了一跳。 先是对他一阵责怪,而后又帮他向龙王爷求情,求龙王爷别跟他这个小年轻一般见识之类的。 陈凌被搞得无奈,也跟着拜了拜。 心想还不是你们说得太夸张了?之前还说一口吃下去一只鸭子呢,转眼就说能一口吃下一头牛犊子了,有鳞有爪又头上长角的,这说法不往龙身上靠都说不过去啊。 不过拜完之后,眼见着大家伙全都紧张兮兮的,就道:“大家别害怕,太平盛世,能有啥妖怪?估计就是啥鱼在搞怪,以前堰塘的蛇头鱼老大的个头,不也吃鸭子么?小鸭子一口一个,估摸水库里的跟这个也差不多吧。” 村里这水库修建于五六十年代,而且以前这里就有水,跟老河湾相通,一直没有干涸过,养出来啥大鱼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是,绝对不是,要是鱼俺们还能不认识?这玩意儿就是跟妖怪一样一样的,青面獠牙,那大嘴一张真的能吃下牛犊子哩……”陈泽几个号称亲眼见过的, 急忙辩解。 听他们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夸张, 陈凌就没兴趣再听他们瞎白话了。 在乡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见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很容易就有人夸大胡吹,最后说的自己都信了, 其实只是自己吓唬自己。 就起身到大坝北侧的池塘附近挖了点泥土,提着鱼回了家。 屋门前,王素素正在陪着妹妹写作业, 趁着温暖舒适的阳光,小媳妇捧着簸箩,拿着一块蜡给棉线上蜡,这是在纳鞋底之前的准备。 入了秋, 棉鞋要开始备上了,她自己的,陈凌的,还有王真真的。 见丈夫出去这么久才回来,便抬起头, 随口问了一句。 陈凌就把今天水库里的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水库真有妖怪吗姐夫?我能不能去看看?”王真真听到这样的稀奇事立马有点坐不住。 “哪有妖怪,都是他们瞎说的。等你写完作业,我带你过去瞧瞧, 不过以后你们出去玩的时候,记得不要往那里跑,水下的东西有点凶。” 临近中午,陈凌就是简单把花盆收拾了一下,这些还是他爷爷奶奶留下来的玩意儿, 他母亲嫁过来后,才开始每年种些好看的花草,一到春天就满院子芬芳, 使他的童年记忆都伴随着花香。 后来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个, 就再没那份闲情雅致了, 到现在好些年没用过,堆在角落积灰。 这几个花盆都不小, 圆的、方的、六角的都有, 最小的也有二十公分的直径, 是本地窑烧出来的残次品, 哪个人家买水缸、水瓮, 就免费送几个,但是在外观上还是不错的。 毕竟不好看的家里也留不下来,很多不是打碎了,就是当成牲口槽、腌菜罐用了。 吃过饭后,陈凌就领着媳妇和小姨子去水库附近转了转,看了看稀奇,过了晌午,也还是有不少人在大坝上来回晃,想看那妖怪长得到底是啥模样,可惜再没露过头。 沿着大坝来回看了看,眼见着王素素姐妹两个去和村里的妇女们说起话来,陈凌自己就又去挖了点土回家,开始摆弄自己的花草。 早上把这些菊花、兰花往回带的时候,他是特意用湿润的泥土护住了根部的,每棵的根子上都带着大块的泥土,也不用打掉,等在花盆覆好土之后,直接栽种进去就行。 当然了盆栽的是兰花,菊花就没必要往盆里栽了,挖两道沟种地上就行,菊花生命力顽强,是很好活的。 这些菊花、兰花是山中纯野生的花草,在洞天内部也是野蛮生长的状态,生命力是顽强了,花朵更肥厚也更大了,但是并不美观。 他现在带出来的菊花、兰花各三种。 兰花挺好的,他很满意。 菊花就不太一样了。 山中的野菊花不管是什么种类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就是开的花都很小,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两个铜钱那么大,而且花瓣单薄, 通常也就只有一两层。 并不会像普通菊花那样开的花团锦簇,繁复重叠,即使小雏菊, 也是多层花瓣。 虽然野菊花在这点上比不得普通菊花,也不是没有好处。 花虽小,但很精致,适合大面积种。 等来年,围着院子中央的小竹林密密麻麻长一圈,金黄、紫红、雪白三种皆有,会比普通菊花还要漂亮的。 这三种野菊花里面,白色的最好看。 属于绣线菊,一朵朵白色小菊花攒成半个绣球状,花朵虽小,却很繁茂。 栽种在洞天里面的,已经成了规模,尤其在花开时,整株的枝条全部被细巧的花朵挤满、覆盖,形成一条拱形花带,树上树下一片雪白,极其惹人喜爱。 但菊花也就是点缀和陪衬。 让陈凌比较重视的还是兰花,虽然也是野生种,但总体来说,在洞天生长的这几天时间,变化却是相当之大。 每株兰花漂亮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且根本不需要修剪,往花盆里一栽就足够美的了。 浓香、幽香、淡雅三种兰花,花香不同,外观也不同。 其中浓香的那一株最为惹眼。 墨绿色的叶子,每片叶子仿佛包裹蜡质一般,肥厚而有质感。 花瓣金黄,呈狭长的椭圆,纯净无暇而没有丝毫杂色。 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一片花瓣都呈现极其鲜亮的金黄色。 这株兰花外观虽然雍容,但并不艳丽,反而有点冷清的感觉。 给人一种这朵花刚被蒙蒙细雨洗礼,很清新,很干净。 与它浓郁的花香形成极大的反差。 令人一眼惊艳。 另外两株则没有这个醒目。一株是玉白色的花瓣,状如梅花,内里泛红,也有一株淡蓝色的,如蝴蝶,花苞颜色很淡,但是开花之后,颜色就会慢慢浓厚起来。 都有各自的特点,与菊花搭配,非常赏心悦目。 下午两点忙活到四点,兰花入了盆,菊花则种在竹圃前挖的两道沟里,翻过土后铺了层塘泥,摆放好,稍微修剪之后,就不再多管了。 等过段时间,它们会长得更好。 闻着花香,陈凌心情舒畅的哼起了小曲儿,把厨房的鱼提溜出来,在井边一通收拾。 媳妇怀孕了,鱼不能少。 洞天的红鳝鱼都吃了好几条了,煎炸蒸煮各种方式都尝试过了,比普通鳝鱼更好吃也更滋补。 经常就是每周吃两条洞天内的鱼类,吃的时候搭配着外界的鱼类做汤,这样来弄的。 现在陈凌自己的生活重心就是自家媳妇,一日三餐不带重样的,以往无聊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去县城摆摆摊,赶个大集。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不止是他高兴,关心他的,跟他关系要好的,也跟着高兴。 这不,他把鱼杀好,准备再从洞天搞两条山鲶鱼出来,梁红玉和秦容先两人就推着车子,陪着王素素和妹妹一块进了院子。 他们两个在国庆的时候,回了趟京城,见了见老友,住了阵子,昨天上午才返回的凌云。 这次还把女儿带了回来。 知道王素素有了身孕后,二话没说直接就打电话把女儿喊了过来,说让过来的时候买点东西。 那家伙吃的、穿的、玩的,都给买全了。尤其将来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备了一堆,小号的大号的,估计能穿到两三岁。 互相认识之后,自然又是一阵欢畅热闹,晚饭都吃到夜里九点。 老两口这女儿年纪并不大,才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位女歌唱家。 她是随父姓的,叫秦月茹。 身材很高挑,烫着卷发,漂亮大气。 主要是气场很足,平常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很难接近的感觉。 但只要一说话,一笑起来,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眉眼弯弯,极为柔弱的样子,说话也是柔声细语,娇娇气气的,比王素素说话声音还要低。 上个茅房居然还要王素素守在外面别走,说是怕黑。 这下陈凌终于知道她女儿小栗子的脾气怎么来的了。 他们这一家之后,没过两天,韩闯也带着江晓庆过来了,不可避免的,也带了很多罐头、补品。 陈凌还纳闷他怎么知道的。 结果他说是邮递员那儿听来的。 这邮递员确实大嘴巴,陈王庄水库的事就是他给说出去的,搞得这两天附近村里、县城里的,好多人过来看稀奇。 韩闯就是听说了这事,准备来找陈凌玩。 然后一说陈凌的大名,就从邮递员嘴里知道了陈凌媳妇怀孕的事。 也的确,这邮递员经常过来送报纸的,这点事儿哪能瞒得住他? 来了热闹了半天,本来是要吃晌午饭的,没想到村里临时有事,把陈凌喊了过去,他们当天也没留,只说过些天,等村里都收了秋不忙了,再过来耍。 村里的事情其实也简单。 还是陈二柱剩下的那点烂摊子怎么处理。 这两天县里来了口信儿,说这龟孙子判刑了,犯的事挺多,想出来估摸着有点难。 王来顺就想着把二柱包的地,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把承包费稍微退回来点,继续把耕地种上。 那片很多都是河滩附近的良田,荒着太浪费了。 另外像陈凌这样的,和二柱交换了耕地的,之前他们家的十亩地也可以再还给他,只需要每年给大队交点钱就行,也不太多,甚至先欠着也行。 这样种地的事,自然是很好解决的。 陈凌觉得太麻烦,不想再收回来,其他人却非常好说话,种地谁不会,村民们对耕地的热情是无与伦比的,把地要回来,种点菜吃也方便。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赶着秋收前,菠菜、萝卜、白菜啥的都能种,种完菜还不耽误种冬小麦,这多好的事啊。 不种小麦,土豆也行,按季节说属于冬洋芋,吃起来不太好吃,口感上有点麻嘴。 于是,这件事非常顺利就解决了。 陈凌家以前的十来亩地最后也让几家分了分,在两年多的租期之间先种着,时间到了再说。 于是以前把耕地承包给二柱的几户人家也开始忙活起来,在村南又是犁地,又是垄沟的,连续好几天人都不断。 王聚胜也有两亩多地在那边,准备种点土豆,就把陈凌喊了过去,赶着牛帮他犁了两遍地,犁完又把土豆种下去,好一通忙活。 没办法,他们自家的老子娘跟亲兄弟都指望不上,只能往这边找了。 …… 秋意渐浓,陈凌倚在院里的躺椅上,望着天上如棉絮般的白云,觉得时间过的好慢,这两天做梦,老是梦到满炕的娃娃,咯咯笑着,爬来爬去。或是流着口水,趴在他胸口,含糊不清的喊他爹的景象。 睁开眼,结果发现是场梦。 还要等媳妇怀胎十月才能见到小孩儿。 太难熬了啊。 轻轻叹了口气,把怀里的报纸放到一旁。 突然,目光被不远处的人家里缀满枝头的柿子所吸引,黄澄澄的,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已经熟透了。 “素素啊,今天晌午想吃啥?要不我给你烙点柿子馍?” “咱们家没柿子啊,还是煮玉米棒子吧,好吃也省事。” “玉米棒子也没了啊,聚胜哥给送来的那些,昨天就吃完了。” “你还想吃吗?想吃我去给你掰点。” 王素素很喜欢吃嫩玉米,百吃不厌的那种,蒸的、煮的、放在汤里的,她都喜欢。 “我去吧,老是掰别人家的不太好,我淘两碗大米去二婶子家换点。” “别啊,她家今年没怎么浇水,结出来的玉米棒子又短又小,玉米粒都是瘪的,咬下去全是水泡子,根本不好吃。” 陈凌摆摆手,王老太太中秋就让闺女接走了,儿子也就是庄稼收割的时候才回来,其它时候没啥人管地的。 “你去备两碗大米,我去换,我知道谁家的玉米棒子好吃。” 由于本县稻谷种植少,用大米这东西拿出来换,别人家也高兴,觉得是精贵玩意,比较受用。 王素素听他这样说,没啥意见,丈夫嘴挑她是知道的,他说好吃的肯定不会差,就去装了一瓷盆的大米,放在篮子里用布盖好,给他提了出来。 其实今年嫩玉米能吃了以后,前院玉强最先给了点,王聚胜和王立献两家也给送了两次。 吃的并不算少。 这东西可蒸可煮,味道香甜,吃一个意犹未尽,吃两个也不占肚子,不会感觉到饱。 所以只要是有,饭桌上经常一天三顿都不落下,大人小孩都爱吃。 这样吃得就非常快,不怎么注意,就吃光了。 陈凌换玉米棒子去的是二毛驴家。 他家常年养羊、养驴,这两样粪肥是相当有劲儿的,二毛驴家开春的时候,耕地也没变动,田里的地力很肥,结出来的玉米棒子又粗又长,粒大饱满,味道也好。 陈凌是第一次上他家,这汉子见他上门很是热情的拉他坐下喝茶聊天,知道他的来意后,二话没说就去田里给他掰了满满一大袋子玉米棒子。 一路上还兴致勃勃的聊起来前些日子进山的情况。 这人对陈凌热情不是没来由的。 他是陈玉强干爹,小森的干爷爷,陈凌之前是救过这小娃一命的,人家这边也一直念着。 “还听说你前阵子从乡里牵回来两只大肚子羊啊,路又远又难走的,费老鼻子劲吧?” “是啊,老费劲了,走一阵歇一阵的,都不敢走快了。” “哈哈哈,要是换往年啊,俺家羊这时候也就怀上羔子了,也不用你跑那么远,从俺家牵回去一只就成。” “没想到今年家里进了狼,把羊吓坏了,大公羊也让吓得不中用了,配了几次没配上,唉……” “驴子哥,你找人给看看啊,这不算啥大毛病,喂点药打个针,也能治好的。” “对,估摸着是能治好,俺准备下个大集上去乡里找人问问。” “不逢集也行啊驴子哥,家里没活忙的话,直接去乡里畜牧站,找老巴头,这老汉是老兽医了,这样的毛病一看一个准。” “哎哟嘿,你娃现在熟门熟路了啊。” “行啊,照你这么说,俺这两天就去看看。” 二毛驴戴着草帽牵着几只羊,陈凌扛着玉米,两人笑谈着往地埂上走。 刚出苞米地,突然看到南边浓烟滚滚,隔着田地里青绿的秸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火光。 陈凌瞧的一愣,二毛驴却跳起脚来,大骂着跑了过去。 “小忘八羔子,让他不要瞎胡闹,还是给老子惹出事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地老鼠 陈凌见二毛驴这么着急,以为是他家小孙子闹出来的事,便扔下满袋子玉米跟着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才知道,不是小娃娃瞎胡闹,是大人,二毛驴家的小儿子搞出来的。 这小子是去山上采蜜来着。 上次进山打猎遇到好几个大蜂窝,看着馋人的很。 可惜当时没工夫理会,只留了记号。 回来之后, 一直念念不忘,正好今天不咋忙,就带上家伙到山上去了。 备了艾草、火绳,找到蜂窝就在树下点着,用烟熏,等把蜜蜂全都熏跑之后,再用长竹竿把蜂窝挑下来就行。 不过这小子嫌火绳的烟太小,熏起来慢,就寻摸了点枯树枝,堆在树底下生起火来。 这下子火大了,烟也足了,蜜蜂让熏得晕头转向。 只用脚踹一下树干,就跟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火里掉。 确实很带劲,也很过瘾。 但是他只顾着树上的蜂窝,却忘了把周围的杂草枯叶清理干净,不小心引燃了,火势立马蔓延开来。 幸亏这个蜂窝离山脚不远, 最近田里干活的人也多,陈凌和二毛驴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啥明火了,就是还浓烟滚滚的, 呛人得很。 不过二毛驴可顾不得这烟呛人不呛人,见到儿子后,抽了皮带就是一顿狠抽,村民们劝也没用,愣是把那小子抽得衣服都渗出血来。 出了这种事,不打狠点不行。 山里人最最怕火了,尤其是庄稼收获的季节,不管是夏收还是秋收,天气都是比较干燥的,而且风还大。 要是起了山火,管你青的黄的,风一吹就遍地起火,给你烧个精光,根本来不及救。 事后没隔几天,二毛驴家的小孙子跟着小森去陈凌家玩还说呢,他爹挨完打,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又上山采蜜去了,高低是搞了几个大蜂窝回来。 把陈凌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叹这家伙是个人才。 二毛驴都够倔的了,认定的事谁劝也没用,没想到他家这小子比他还倔呢。 他这边腹诽着人家。 二毛驴却是去了趟乡里之后,把他成了畜牧站防疫员的事在村里宣传开了,村民们不知防疫员和兽医的区别,就一致当成兽医看待,听说这事之后还挺惊讶。 觉得以前陈凌乡政府都不肯去,怎么突然去当兽医了,于是好些人上门来问。 陈凌也没跟他们多说啥,只说以后家里的家禽和牲口有啥毛病,尽管来找他就行。 村民们也都纷纷笑着应承下来。 虽然如此,家禽和牲口出毛病的其实很少很少,农村多是放养,一年到头也不出啥毛病。 转眼间,闰八月就只剩下一个尾巴了。 田里的玉米也渐渐长老,到了收获的季节。 玉米棒子熟的快,嫩玉米能吃的时间每年也就是十天左右,过了这个时间就会快速的变老,变硬,再不能吃了。 好在这些天,陈凌家的嫩玉米不缺,饭桌上顿顿有。 除了从二毛驴家换的,还有借喷雾器,借镰刀的几个人家给送的。 吃完了嫩玉米,村里各家各户就开始准备往家收了,他们这叫‘掰苞谷’,这几天陈凌也没在家闲着,给王立献、王聚胜两家子帮忙掰去了。 背着筐子,换上旧衣服,戴上草帽和手套,钻进苞米地就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一通掰,三五分钟就把筐子掰满了,随后往地埂上一倒,继续掰,他是一人比三人还快,每家最多一天时间就给掰完了。 王立献家人多,姑娘小子女婿跟着齐下地,清晨六点起早去收,到晌午就全拉回家了。 到了晚上三家子一起,在院子里点了电灯,围着高高的玉米堆,开始剥玉米,嘎吱嘎吱的剥着,聊着天,听着收音机,也是极有乐趣的。 玉米剥完之后,就拴在屋檐下和院子里的木架子上。 这也是秋收后常见的一道风景。 每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门前、屋檐、树上都会挂上一串串、一堆堆金黄的玉米棒子,一家家排起来颇为壮观。 栓好玉米,墙上、门框上还会挂起一串串红辣椒,有的也会在院里摆上黄澄澄的柿子,或者削了皮晾晒起来,制作柿饼。 如此场景也能给平淡的小山村增添些喜庆的氛围。 对上这种时候,陈凌家也不例外的,王立献两家给了不少的玉米和辣椒,晾晒起来,足够自家秋冬吃的了。另外,除了这些,还晾晒了许多枸杞,天气好的时候,就在竹匾里铺开,放到院子里,全是他这些日子没事干去山上采的野枸杞。 ……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收后的几场小雨让天气彻底变凉起来,夜里北风呼呼的刮着,院子里的树枝被吹的呜呜作响。陈凌仗着身体好,刚开始不怎么在意,睡觉的时候仍然是盖着薄被子,结果后半夜夫妻两个都扛不住了,拉开灯又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厚棉被,才觉得暖和。 天冷了,人也懒洋洋的不愿意动,除了隔两天接送一下王真真,陈凌就在家不怎么动弹,每天做好饭填饱肚子就往院子里一躺,守着媳妇看书读报。 直到韩闯骑着摩托车过来找他玩,这才领着狗去村外瞎转悠,到水库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了,水里的玩意消停了不少,这些天再也没听哪家村民说夜里有动静,所以韩闯这次过来还是没看到这‘妖怪’的踪影。 不过他也没啥失望的,因为陈凌说了让他走的时候带两只小兔子回去养,他这人特别喜欢兔子,这就够他高兴很久了。 今天江晓庆没跟来,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就在村外带着狗乱逛,眼见着村里几个小年轻扛着铁锹、锄头在村外晃悠,跟寻宝贝似的,走走停停,东挖西刨的,两人就被吸引了过去。 走近问了问才知道这些人是在找老鼠洞。 这些小子见了陈凌也纷纷打招呼,富贵哥、富贵叔的叫着。 “你们找老鼠洞干啥?是要逮老鼠吃吗?” 韩闯蹲下来,瞪着眼睛,好奇的往洞里瞄。 “不吃,是找粮食的。” “找粮食?老鼠洞里能藏多少粮食?” 韩闯忍不住觉得好笑。 老鼠偷粮食他自然是知道的,但老鼠洞就那么大一点,顶了天能有几口粮食,这也值当来挖,不是白费力气吗。 还不如逮老鼠呢,好歹也是块肉。 看韩闯发笑,这些小子也不辩解,直接对他道:“你问富贵叔,他以前也老挖的,有时候小半天就能挖到百八十斤哩。” “百、百、百八十斤?” 韩闯吓到了,鼓圆了眼睛望着陈凌:“你这是挖了多少老鼠洞。” “也没挖多少啊,运气好了三四个就够了。” 陈凌见他既不相信又很诧异的样子,就笑着向他解释:“地老鼠偷粮食厉害得很,别看洞小,下面四通八达,洞洞相连,那家伙大着哩。它们也知道冬天吃的东西少,想把冬天熬过去就得备足了粮食,就拼了命往洞里运……” 地老鼠就是常说的田鼠,庄稼成熟的时候,它们比人还勤快,只要田地没人,就不分昼夜往洞里运粮。秋收之后,一个老鼠洞挖下来,十斤粮食算少的。 运气好的话,一个大老鼠仓,能挖出来四五十斤。 当然了,这样的大老鼠仓大部分是在田地里,挖一个老鼠洞,有时候能把人家地埂挖垮,容易挨骂,因此人们就在山脚和沟边寻找。 韩闯听后觉得新奇得很,跟在几个小年轻屁股后边也找起老鼠洞来。陈凌见此就把他喊过来,回家拿了铁锹锄头,去自家地附近找起来,这边随便挖不碍事。 正好现在已经深秋,野外的昆虫快要销声匿迹了,家里的鸡鸭只能吃些小鱼小虾,刨些草籽虫卵。等到入了冬后,连草籽都没得吃。 不止鸡鸭,还有鹌鹑鸽子,大大小小的这么多张嘴都要等着用粮食来喂,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挖几个老鼠洞,弄点粮食回去。 他俩人走近之后,坟地四周两三百米是不用去的,坟地里山狸子之类的东西比较多,是老鼠的禁区,即使有洞也不是老鼠洞,以蛇类和小蜥蜴居多。 不过坟地两三百米开外的坡下,棉花田和高粱地老鼠洞相当多,基本上每隔三五步远,就能发现一个老鼠洞。 这地老鼠贼的很,知道偷了粮食要躲远一点,不是在田埂就是在沟边山梁打洞,或者在粮食少的棉田之类的地方。 而且明洞、暗洞、主洞、假洞多得很,比地道战还夸张。 基本上人们一眼能看到的就是明洞。 从明洞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不是有老鼠。 想找到老鼠主洞,要去暗洞找。 一般来说,暗洞是比较隐蔽的,藏在草丛下,树根旁,或者沟坡上的荆棘内。 尤其沟坡边的,经常能看到暗洞口有一堆新土,这情况就说明里边肯定有老鼠。 陈凌教着韩闯辨认了几个洞口,就埋头开挖,黑娃小金对洞里的老鼠没啥办法,只能趴在主人旁边,眯着眼睛晒太阳。 陈凌力气大,握着铁锹两三下,就把洞口上面连杂草带土一块铲下来。老鼠打洞,七扭八拐的。 因此挖老鼠洞的时候也讲究技巧,不能蛮干。 只下傻力气是不行的。 挖上一铁锹之后要看看老鼠洞是怎么个情况,小心让土给埋住了,不然白费力气。 不过,也有稳妥的法子。 拽来些狗尾巴草,往洞里塞,一根塞完继续塞,在老鼠洞内一塞到底,这样洞口埋住也没关系,顺着狗尾巴草的痕迹去找就行。 反正这个时候要的不是老鼠,是老鼠洞内的粮食,知道位置以后,怎么挖都行,老鼠跑掉也没关系。 陈凌小时候常挖,属于轻车熟路了,挥动铁锹埋头就挖,没几分钟,就挖出来黑黝黝的窟窿,里面不住的传出吱吱吱的声音。黑娃猛地站起来,对着洞口虎视眈眈。 至于小金,依然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晒太阳,显然它对洞内的东西不感兴趣。 这都是以前挖獾子洞得到了教训,不愿再去白费力气。 “姐夫,我们来找你挖老鼠啦……” 听到老鼠叫声,陈凌和韩闯两人正在分头挖掘的时候,王真真甩着胳膊,领着一伙人快步走了过来。 是梁红玉老夫妇俩,还有秦月茹和她女儿小栗子。 “叔叔,我抱了猫猫来抓老鼠。” 这小姑娘熟悉后也敢说话了,举着一只胖乎乎的山狸子给他看。 “好啊,小栗子真聪明。” 陈凌拄着铁锹夸赞了一句,然后和大人们说话,顺便介绍了下韩闯。 于是一伙子,大人孩子开始找起了老鼠洞来。 没一会儿王素素也牵着牛走了过来,在旁边放着牛,看他们掘老鼠洞。 这时候陈凌已经挖到一个小的老鼠洞,但是没啥粮食,算是挖瞎了,韩闯也不行,挖来挖去,塞了狗尾草也把洞挖丢了。 倒是秦容先挖到一个大的老鼠洞,一铁锹下去,老鼠疯了一样往外乱窜,只不过刚跑没两步就被黑娃轻松追上。 一只、两只、三只……逮到老鼠,黑娃叼回来在陈凌跟前摆了一溜儿,汪汪叫着向主人邀功。秦月茹瞧着有意思,就拿起照相机,凑到跟前拍照。 “富贵快来看,我这是不是挖到老鼠的老窝了。” 秦容先指着洞内宽阔的土穴问道。 这土穴比碗口还大,有乱糟糟的干草堆满土穴的洞口,陈凌耳尖,还能听到里面吱吱吱的声音,极其微小细嫩。 “确实是老鼠的老窝,叔你先别动,里面估计还有一窝小老鼠。” 陈凌说着,就伸手把土穴中的干草掏出来。 众人听他这样说,纷纷围了过来,盯着草堆看。 只见这草堆呈布袋口形状,扒开后,内部填充了棉花、鸟毛,摸上去柔软温热。 再把棉花拆开,一只只粉嫩光滑的小老鼠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哇,是小老鼠呀……” 小栗子见到这样小不点的老鼠立马眼睛亮堂起来,急忙从外婆的竹篓里抱出来一只山狸子,拍着它的屁股,指着窝里的小老鼠催促道:“快,猫猫快去吃。” 然而这山狸子早没了野性,成年是成年了,让梁红玉两人当宝贝养着,生肉都不吃的,见到小老鼠根本不动,反而一直瑟瑟缩缩的往梁红玉脚边躲。 这是害怕两只狗。 “任晓栗,妈妈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淑女、要善良。小老鼠多可爱啊,怎么能让猫猫吃呢?太残忍了。”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 秦月茹放下照相机,皱着眉说道。 小栗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这小姑娘来了村里两次,每次都跟着村里娃娃到处跑着玩,早就不那么娇气了,抓蚯蚓,逮蚂蚱,啥都敢干,让猫吃老鼠根本不算什么。 直到陈凌把这窝小老鼠递给她,帮着秦容先一起,把洞口继续挖大之后,老鼠仓就暴露了出来,足足挖出来有二十多斤粮食。 小栗子这才指着老鼠洞道:“妈妈你看,老鼠是小偷的,它們可坏了……” 意思是她没做错。 让秦月茹一阵气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老鼠最坏了,老偷嘴吃,最会糟蹋粮食了。猫吃老鼠天经地义。” 梁红玉笑眯眯的摸了摸外孙女的小脑袋瓜。 然后指着老鼠仓里的粮食,让小姑娘辨认。 “来看看,看你叔叔挖出来的粮食,知道这是什么粮食,能做什么吃的吗?” 只不过小姑娘对粮食不感兴趣,认了认就迫不及待的问陈凌:“叔叔,这老鼠怎么跟人一样,有吃饭的地方,还有睡觉的地方呀?” “当然了,老鼠聪明得很,不止有睡觉吃饭的地方,它们还有上厕所的地方呢。” 这样说着,陈凌一铁锹下去,在老鼠窝附近刨出来一个茶杯粗细的小洞,里面果然臭熏熏的全是老鼠屎,还有刺鼻的尿骚味。 众人一看,果然和陈凌说的一样,顿时啧啧称奇,觉得开了眼界。 实际上呢,这地方不是所有老鼠都用得到,而是母老鼠哺育期间专门排泄的地方。 其它老鼠在天气温和的季节,都是在洞外解决。 只有冬天天气冷,不怎么出洞才会另行开辟地方。 “挖完了,咱们继续找新洞吧。” 韩闯忙活半天没挖到,有点不甘心。 “不急。这处老鼠洞很大,是个老鼠大家庭。现在只挖出了玉米仓,才二十来斤,咱们再找找吧,说不定还有别的粮食仓。” 陈凌摇摇头,弯腰继续往旁边挖。 “啊?真的假的?老鼠再聪明也不至于聪明到这地步吧?” “还、还、还会分仓储存粮食?” 韩闯瞪大眼睛结巴道,他明显不太相信的。 惹得两个小丫头在旁偷偷笑,觉得这个傻大个说话有意思。 结果陈凌一找,还真找到了另外的老鼠仓,是分别储存着高粱和谷子的。 不过再挖就没有了。 “今年天时不对,花生跟黄豆还没下来,不然一般这样的大老鼠洞还有花生仓跟黄豆仓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俺滴娘,这小东西居然这么能捣腾。” “还、还捣腾的这么好。” 韩闯凑到跟前仔细瞅了瞅,看着老鼠洞内存储整齐、分类细致的粮食,顿觉叹为观止。 随后,立即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其余人见此,也紧随其后, 很快就有了各自的收获。当然挖出的老鼠也不在少数,有两只狗在旁,想跑也跑不掉。 每当有老鼠跑出来的时候,王真真就带着小栗子配合两只狗来围追堵截。跑了大半天时间,根本不觉得累,只是大呼小叫的满心的欢快,田野上尽是清脆童稚的笑声。 “哎呀,有蛇……” 不远处,秦月茹突然把铲子一丢,发出尖叫,吓得面无血色。 起身就要跑开,结果脚下一崴,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梁红玉把她扶住了。 随后老太太往旁边土洞一看,也吓了一跳。 “真是蛇啊,好大一条。” “小茹,你这是挖错洞了吧,想挖老鼠洞,结果挖到了蛇洞里边……” “不知道,富贵呀,你快来看看,它跑出来了,哎呀,它真的跑出来了, 好吓人的。” “我看看,我看看,是什么蛇?”陈凌提着铁锹, 几步走过去。 只见挖开的洞穴内, 有一条盘成一团的大家伙,全身布满了黄色的环纹,这时正仰着脑袋吐着信子示威呢。 “是它啊,别害怕,这就是条草头蛇,没毒的。” 陈凌见到这蛇顿时松了口气。本地毒蛇不多的,这种草头蛇也就是常常在农田逮青蛙和老鼠而已,对人没啥威胁性。 所以陈凌就随便捡了根树枝,在蛇脑袋前面晃来晃去。 这家伙便吞吐着信子,不断跟随着树枝来回摇晃脑袋。 蛇类的视力较差,通常是看不清面前是什么东西的,树枝在动,它也跟着动。 等它被吸引住之后…… 陈凌手中的树枝就猛然下压,将它脑袋摁在石头上。 接着用树枝一挑,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把蛇挑飞了出去。 “这草头蛇没毒,就是又脏又臭,要是用手抓,就会沾上臭味,很难洗下去。” 燃文 草头蛇又叫臭王蛇、王锦蛇,是无毒蛇里体型比较大的一种蛇,性情凶猛,味道也相当的难闻。 有的地方也叫菜花蛇。 不过和他们本地这里的菜花蛇不是一类。 本地的菜花蛇是指花纹像油菜花,学名其实叫黑眉锦蝮蛇,喜欢住在人家里,在房檐和墙缝安家,喜欢吃麻雀和小燕子,因此有些地方又叫它家蛇。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它打死呢?”秦月茹抚着胸口问道,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对,我们这碰到草头蛇一般是不打死的。这草头蛇臭归臭,也有一个好处,它们吃毒蛇是个能手,草头蛇在的地方,方圆几里地之内,基本是不会有毒蛇存在的……” “啊?这样啊,那我把它的洞挖了,它会不会死掉?” 听到草头蛇有这么大的作用,秦月茹突然又有点担心了。 “没事,这又不是它自己的洞,这就是个老鼠洞而已,它是钻进来吃老鼠的……” “蛇鼠一窝听过吧?蛇饿了经常会往老鼠洞里钻,有的懒长虫吃完老鼠后还会就地把老鼠洞占了,走到哪吃到哪住到哪,最后下蛋的时候也是随便找个老鼠洞就下蛋了。” “原来是这样啊。” 到最后,众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简简单单挖个鼠洞,就令他们大开眼界。 如此新奇而有趣的事情,不是亲身经历者,根本无法想象。 除了陈凌一家子,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挖老鼠洞,听着陈凌给他们讲着以前挖鼠洞的趣事,也跟着热情高涨,上午挖完,下午又挖,一直到天快黑了才肯停手。 他们挖鼠洞就是为了玩的,挖出来的粮食也没啥用,最后全部留给陈凌让他喂鸡鸭。 不得不说,这一天的成果相当丰硕,回到家已经堆满了两大蛇皮袋,主要是玉米,剩下是很少量的谷子和高粱。 数十只老鼠也没浪费,大大小小被他一股脑的提溜回家,喂给了黄皮子们,几只没睁眼的小家伙也让梁红玉两人养的山狸子试着吃了吃。 他们这次过来,把五只山狸子全抱了过来,四个月大,算是有了成年野猫的体型,但是胆子实在太小,到了家里就窝在竹篓里打瞌睡。虽说家养的山狸子野性太强不好,但是一点野性都没有,也难免让人感到无奈。 梁红玉两人也有心让它们活泼点,在家抓抓老鼠啥的,可惜根本不行。 这不,陈凌又是用家里的鱼勾搭,又是给它们冲奶粉,好几样东西搭配着,才把一窝小老鼠分别解决掉。 今天晚饭很早,吃了饭,一行人临走之前,陈凌也没忘记让他们分别让抓回去两只小兔子,这是今年的第二窝,已经能喂草吃了,毛茸茸,肥嘟嘟的,小小的一团,是最惹人喜爱的时候。 那家伙,不管男女老少,抱起来就不撒手了。 尤其韩闯这小子,给了他两只小兔子,立马乐呵的家门钥匙的都忘了拿,还是陈凌追上去送的。 …… 很快,时间进入农历九月。 入了农历九月后,河水的水位在不断下降,山里也打了霜。 早起出门走走,树上、菜园、田里,就能见到,灰白灰白的,薄薄的一层。 不过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又快速的消融不见。 打霜之后,天冷的相当快。 今年的深秋比往常要冷得多,夜里北风呼呼的刮,每天早上推开门就是满院子的枯枝败叶,昨晚风大,把院外扎的茅草堆掀开了,刮的到处都是。 这是给牛羊备的,和玉米杆子一块每样拉回来两车,全都扎在跨巷里。 不过玉米杆子打成捆了,茅草堆只是盖了块塑料布,压了石头,风大的时候,就给吹的满天飞。 没办法,眼见着这种情况,陈凌只得拿出竹耙子在地上耧了起来,过了会儿,王素素也起床去玉强家借了个竹耙,帮他一块弄,家里院子比较平整,倒是很容易就把这些茅草、还有枯枝败叶扫成了一大堆一大堆的。 两人把它们重新堆在院外的跨巷一角,刚开始看着不起眼,但是很快就堆成了一个柴垛。 不过茅草就不能要了,只能留下当成柴烧。 清扫完,进屋看了看表,时候还很早。 陈凌就套上牛车,拿着叉子去村外的打麦场重新装了两趟茅草,回来结结实实的扎好。 家里有牲口,秋冬季节这东西是不能缺的。 吃是其次,主要是给它们铺的窝,为了保暖用的,茅草勤更换才干燥暖和。 而且羊快下羔子了,睡觉垫的茅草也要时常更换,保持干燥洁净,不然孕期不舒坦它就没好气,老是叫唤。 另外,还要编些茅草披,给羊圈当顶棚。 茅草披,就是把茅草编织成蓑衣状,一片一片的。 以前的农村盖茅草屋,就是用这个做的。一层压一层,呈坡形,防雨的效果很不错。 和编草垫子比起来,这个要简单粗糙的多,编起来相当的快。 不过这个也不急,茶余饭后没事的时候去做就行。 把茅草堆扎好,陈凌洗漱好就去烧菜了,忙活了一早晨,肚子的饿劲儿也上来了。 正好王素素这时候去地里拔了两颗白菜回来,锅里的粥和馒头也快好了,陈凌就开始架锅烧菜。 这几天,霜打过之后的白菜成了村里餐桌上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这农家种的白菜,生在秋天里,吃起来还是有些干巴、发涩。 但若是经霜一打,又经农家的柴火灶来炒,不必过多繁杂的步骤,仅需炼些猪油,辣椒炝锅,简简单单的,就成了十足的美味。 果然,这锅白菜烧出来,嗅着飘出来的香味,全都胃口大开,不说陈凌两人,连王真真这个小丫头都吃了整整两个蒸馍。 饭后,王素素和大妮儿一块去送娃娃们上学。 陈凌就出门到王立献家帮忙盖蘑菇棚去了,这两天主要是搭架子,拢共不到二分地的样子,而且也不是倒扣的拱形大棚,是以三面土墙,其中两侧是三角形的山墙,后方是长条的后墙,以竹木作为骨架,斜坡样式的土棚。 这种建造成本低,搭建起来不用太多人力,轻松的很。 中午王立献家管饭,但是陈凌没来得及等开饭就走了,是王素素来喊他说家里有羊的要生了,让他赶紧回去。 其实小两口早就做好准备了。 因为天冷了,夜里气温尤其低,前些天就把柴房收拾了出来,铺了厚厚的干茅草,让两只羊住了进去。 还以为要再等几天的,没想到这就要生了。 两人匆匆往家赶。 走到家门外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家里传出的羊叫声,听起来很是急促不安。 到柴房看了看,黑山羊倒是没啥动静,白色的奶山羊已经把脑袋抵在墙角,咩咩叫着,不住的用蹄子刨着地,开始使劲了。 两人见状立马准备接生。 其实这两只羊是陈凌用洞天带回来的,喝过洞天的灵水,可以保证,不管是母羊还是羊羔子,都会很健康。 但由于两只母羊是初次产羔…… 没有过抚育经验。 还是需要人来看顾的。 比如有的羊即便是健健康康的,但它就是对小羊羔不亲近,生了小羊羔之后,压根不去舔小羊羔身上的黏液,有的不认,甚至有的还抵踩小羊羔。 这些都会影响到小羊羔的存活。 所以,第一次生产,还是要管好。 今天这个奶山羊算是让人比较省心的。 前后一个小时左右,就顺利生下来两只白色的小羊羔。 一般的羊生第二只羊羔的时候,容易脱力,这是因为生第一只就用尽了力气,造成的第二只难产。 还好家里这两只羊身体健康强壮,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两只小羊羔落地之后,母羊就静静的卧在墙角的干草上,把两只小羊羔身上的黏液分别舔舐了个干净。 过了不久,两只小羊羔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跪在母羊身下,用头不停地抵住母羊的奶包。 这是饿了,在找奶喝。 “能自己找奶喝就行啊。” 陈凌小两口松了口气,不用他们插手最好,这样的小羊羔才长的快,长的健壮。 随后便乐滋滋看着两只小羊羔抢奶喝。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家也喝上了羊奶。 奶山羊的初乳相当不错。 非常浓稠,奶皮也很厚,虽然腥了点,但喝起来感觉很好。 可惜没能高兴多久。 奶山羊让人省心了,黑山羊却不太行。 黑山羊是第二天黄昏生产的,也是两只,但这黑山羊就是个不认孩子的狠心娘了,又笨又蠢,第一只小羊羔生出来后,连脐带都没咬断,更别说去舔小羊羔身上的黏液了。 陈凌试着先把羊羔的口、鼻、眼、耳关键部位的黏液清理下来,避免羊羔呼吸困难出现窒息,又把黏液放在黑山羊鼻前抹了抹,让它熟悉孩子的气味。 去咬脐带,去舔黏液。 可惜,还是不行,表现的相当抗拒。 没办法,陈凌和王素素两人就只能自己上了,剪完脐带,又把黏液擦干,做好消毒,结果发现还有一胎没生下来。 又是一通忙活。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让它照顾小羊羔很抗拒,但是小羊羔去它身后的奶包找奶喝,却没啥反应,懒洋洋根本不管,任由去喝。 由此看来,这家伙大概是个粗心大意的母亲吧。 但是不管怎样,四只小羊羔健健康康的生了下来,除去它们喝的,自家每天还能挤三到四斤奶喝,可以说奶水很充裕了。 羊奶营养高,是相当顶饱的东西。 每天三、四斤羊奶,王素素一个人根本喝不下,就让妹妹和陈凌也跟着喝。 王真真倒没啥,小丫头跟姐姐一样,很喜欢喝奶,属于乐在其中。 陈凌就不行了。 连着喝了几天之后,打嗝都是奶味,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不说别的,这玩意儿年轻汉子喝多了也确实不好,老上火。 这些天,王立献家的蘑菇棚盖好了,完工之后喝了顿酒,剩下买哪样菌丝慢慢挑就行。 闲下来了,王立献连着出村去跑了两天,把认识的干建筑队的找了来,到村里给陈凌看地方,顺便算算他这农庄建下来要花多少钱。 于是陈凌就把备好的几页图纸拿出来,领着人到地里转了圈。 跟他预想的大差不差。 这时候其实人工费不贵,花钱的地方在于自己想用什么材料来建了,土墙、砖墙、铁丝拦网怎么样都行,全凭自己心意,想搞洋气的,就多花点钱,想粗糙简单的,就省点钱。 陈凌的要求不高,他们这些人也能完成,只有一点就是今年有点凑不起来人,王立献以前跟的乡里建筑队都快散了,上年纪的上年纪,年轻的又出去打工。 今天来的是城东村子的,他们这边也一样,目前只有五六个人。 陈凌这也不是小家小户的建房盖楼,地方大了去了,人少哪能干得过来。 只说尽量给他问问,如果陈凌能等到来年开春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 陈凌听后也没说啥,在王立献家坐了会儿,喝茶聊了聊天,就把人送走了。 回来的时候,从崔瘸子门前路过,不少人在那里闲聊,今天王来顺也在,笑眯眯的坐在人群中,抱着膝盖晃着腿,很是悠闲。 要说这老头近段日子可是春风得意了。自从上次市里采访过后,灾后的救助款很快就发下来了,其他村可没这个待遇。 前些日子播出的时候,他还专门去县城拉了台电视机回来,在大队前面放,大家伙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啥用,但上了电视总归是漏了大脸了。 而且救助款还给到手里了。 王来顺这个村支书,在村民中的威望明显提高了很多。 以前他嫌村里狗屁倒灶的事麻烦,老是和稀泥,好些人就不怎么待见他,现在倒好,老远见到都打招呼,热情得很。 今天只是来崔瘸子家打点酱油,就被村里几个汉子按在这里下起了象棋。 他们说笑着,见到陈凌走过来,也忙把他喊到跟前。 知道他刚才领着人去村外了,是要在地里建啥农庄,就问他是想怎么建,建下来要花多少钱之类的。最后又忍不住问他今年到底挣了多少钱。 天长日久的,人们心里慢慢的也清楚,陈凌今年发大水后卖菜肯定没少挣,但具体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很感兴趣的样子,陈凌却是三缄其口,说啥也不透露。倒不是故意不说,只是他一直觉得钱多钱少没必要,本来就是笔糊涂账。 但是回家后,王素素给他算了一笔账。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自从上次小两口去县城卖菜之后,家里这几个月,鸡鸭蛋、兔子、以及进山打猎的猎物等杂七杂八的收入,加起来竟然超过两千块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野人沟 两千块钱着实不少了,要不是家里鸡蛋、鸭蛋的产量跟不上,每次还要攒几天才能卖,那钱绝对更吓人。王素素算完这笔账后,也终于明白陈凌为啥想建个更大的地方了。 这样其实挺好的。 不过她就是有点担心,自己怀着孕,以后肚子大起来就更帮不上啥了,来年陈凌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忙的过来呢…… 小媳妇的心思陈凌是不知道的。 他吃了晌午饭就钻到柴房把羊放了出来。 小羊羔黑白色各有两只,在陈凌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凑了过来,伸着小脑袋对着陈凌的手又嗅又蹭的,短短的尾巴不时的快速甩动几下,叫声奶乎乎的,就跟小狗似的。 它们现在生出来也有七八天了,活泼的很。 就是身上的肉还没长起来,瞧上去有点瘦瘦的,两只耳朵很大,耷拉着,乖乖巧巧,像小姑娘垂下来的两条粗辫子。 陈凌蹲下摸了摸它们,就牵上绳子带着群羊往外走。 “咩咩咩,快跟上。” 最近这几天,每天午后,趁着温暖的阳光,陈凌就会到坡上去放放羊。 到了村外,现在也没啥人在田里忙了,到处都清净得很。 微风吹着,阳光正好,陈凌就拽了些干茅草,夹在腋下,到了坡上就找地方一躺,晒着阳光,让大羊领着小羊在周围吃草。 小羊现在还不会吃草的,带过来也能跟着母羊学学,适应一下。就跟人一样,小时候喝着母乳,也要辅以其他食物作为佐餐,不然断奶了还不会吃其它东西。 不过它们现在有奶喝,是没心思去吃草的,就只顾着撒了欢的玩了。 蹦蹦跳跳的,轻盈自在,一刻也不安分。 天气晴好,阳光温暖,陈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鼻头一阵瘙痒,睁眼一瞧,是王真真这小妮子领着村里一帮小娃娃,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狗尾巴草围着他嘻嘻笑着使坏呢。 见他睁开眼,立马呼啦一声跑的远远的。 陈凌见状佯怒大叫:“你这妮子,带着头祸害起我来了,今天晚上回去没你饭吃。” “不吃就不吃,略略略。” 王真真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反而做着鬼脸笑话他:“怪不得人家说姐夫你是大懒蛋哩,放着羊都睡着了,别人牵走一只你也不知道。” “瞎说,狗就在不远处看着,谁敢牵咱们家羊……” “咦?” 说到半截,陈凌坐起身,奇怪的打量了他们一番:“你们这是干嘛去?” 这帮皮猴子,竹竿、钩子、蛇皮袋都拿上了,阵仗可谓不小。别是闲不住也想去山上找蜂窝采蜜吧。 “山核桃熟了,俺们去打山核桃。” 小娃娃们异口同声的答道。 “打山核桃?你们家里知不知道?” “知道啊,这会儿山里人老多了,到处是人,不用怕的。” 陈凌一想也是。 打霜后还没过去几天,正是进山打核桃的时节。 这些天,往山里走的人不少,基本上每天都有,采野葡萄山楂的,打山枣柿子山核桃的,霜后的野果子味道甜美,少了粗糙酸涩。 像是山核桃这种,霜后许多核桃壳外包裹的青皮会变得褶皱干瘪,更容易分离。 摘了带回家,能留着吃也能带到集上去卖钱。 “富贵叔,俺们打了山核桃给你分点,能不能分俺点羊奶喝。” 猪娃儿这小子听王真真说自家天天喝羊奶,有多香多好喝,立马就馋坏了,眼珠子瞄着两只母羊的奶包骨碌碌的转。 他这一说,其他小娃子也跟着嚷起来,说打了山核桃,向他换羊奶喝。 这些小娃里六妮儿是最皮的,也最野,别人在旁边叫着嚷着,他早就一抹鼻涕,趴到奶山羊的身后,叼着奶包吮吸起来,好家伙,这连挤的工夫都省了。 陈凌连忙把母羊牵住,把它们急了掉过头抵人。还好,这几天也习惯了人去挤奶,六妮儿这皮猴子去喝它的奶并不会把它惹怒。 “你娃属狗的啊,啥都下得去嘴。你达没跟你说么,羊奶不能生着喝,喝生奶窜稀。”陈凌踢了他屁股一脚,笑骂道。 六妮儿挨了一脚也只是拍了两下屁股,只顾埋头喝奶,猛喝了一阵后,才跪在地上擦擦嘴,冲陈凌嘿嘿笑:“俺家羊没配种,根本不产奶,以前外公家的羊生完羊羔,俺就这样喝过,就是没有富贵叔你家羊的奶水足。” 陈凌顿时无语。 敢情这小子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怪不得这么生猛。 “你娃真行啊,生羊奶味道不怪吗?” “嘿嘿,喝多了不咋怪,就是有点腥气。啊,俺喝饱了……” 六妮儿摸了摸小肚皮,晃着脑袋瓜子,看上去还颇为享受和骄傲。 听他这话,其他小娃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非常眼热的看着陈凌家羊的奶包包,但他们可不敢当着陈凌的面去往羊肚子下面钻,就只能眼热的看着而已。 “姐夫,刚挤出来的羊奶,是不是比煮熟了好喝啊。” 看着六妮儿享受的小模样,王真真也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这个……每个人口味不一样。” “一般生羊奶不能直接喝的,容易拉肚子。” 陈凌知道小娃娃们眼馋,就道:“这样吧,明天正好你们也不用上学,看谁起得早,起来之后,就来我家挤奶,我给你们煮了喝,要是起晚了,喝不到奶,到时候可不能怪我。” “好啊好啊,俺肯定起得最早。” “俺也要早起,富贵叔俺今天打了山核桃,明天俺再去打,每天给你送一大布袋……” 听到陈凌要给他们喝羊奶,这些小家伙登时高兴的又蹦又跳,兴奋不已。 闹腾了一会儿,一个个就拿着各自的东西,兴冲冲的去山上打核桃去了,瞧着干劲十足。 太阳渐渐向西,山坡也不再像午后那般暖和,陈凌见到小羊们也玩累了,就领着它们往家里走。 回到家王素素正在院外,和村里的婆娘们闲聊着坐着针线活,陈凌看了看家里也没啥事要管的了,就把羊关到柴房,拿起竹竿绑好镰刀,喊上两只狗,也去山上打核桃去了。 深秋的季节,远处山坡黑绿中映衬着白花花的一片,是村民们在自留地种的棉花,也有小片的黄豆地,走到跟前,还能看到野兔留下的粪便,显然这片地块里有野兔藏身。 更远些的蒿草丛中,不时传来野鸡的叫声。陈凌弯腰捡了个石头丢过去,顿时一群肥硕的野鸡扑棱棱飞起来,眨眼消失在山中。 两只狗想追过去,却被他叫住。今天就是闲着没事来打核桃的,暂时放这些野鸡一条生路。 又走几分钟,就彻底走入山中,这里就再看不到半点庄稼了,一眼望去,金黄、深红、青翠,由下到上,层林尽染,满目绚丽。 知道外围的山核桃肯定就被打光了。陈凌就带着狗横穿过去,寻摸了十几分钟,才找到一棵没被光顾的。这株山核桃高大粗壮,在它周围,还长着不少一人高的核桃树苗。 望着枝头上鸡蛋大小的青皮核桃,陈凌就知道,这样的核桃大多数还是有点难去皮的,有的核桃树生的位置不一样,受到的气候影响也不一样。 这株山核桃树就是这样,其它很多核桃树叶子都落光了,核桃的青皮也发蔫褶皱起来,它还满树叶子,核桃皮也青翠新鲜。 核桃壳子外面包裹的青皮又叫“青龙衣”,里面汁液含有毒素,因此去皮的时候必须要小心,万一溅到眼睛里很危险。用手碰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汁液沾了手却很难洗掉,只能等着慢慢消失。 就因为这个,村里人摘了核桃很少手工去除青皮,摘回来后大多是放在通风处自然阴干。只要几天时间,核桃表皮就会褶皱干瘪,青皮与核桃自然分离。 霜打之后,是会加快这一进程,且味道也会好上一些。 陈凌摘下来一个核桃,在附近找了块石头,用叶子垫着磨掉核桃的青皮,然后一砸,里面就露出白白嫩嫩的核桃仁,上面还裹着层薄如蝉翼的衣裳。 用手剥掉这层薄膜,放进嘴里尝了尝,脆香水嫩的感觉立刻充盈舌尖。 “倒是熟了的,味道不错。” 陈凌点点头,这山核看上去青绿,没啥问题。 满树的山核桃,打了两布袋还没完,这时两只狗从远处汪汪叫着跑过来,身后带着王真真跟六妮儿一伙子小鬼头。 “姐夫!” “富贵叔!” “俺们来帮你啦!” 走过来,这群皮猴子就抱住树干,嗖嗖嗖的爬到树上,掏出剪刀帮他摘。 “你们咋过来了?一个个空着手,是没打到核桃吗?” “打到了,让二叔他们帮忙扛回去了。俺们是见到黑娃两个了,知道你肯定也上山了,就跟了过来。” “这样啊。” 很快,又装了满满一袋子核桃。 就冲树上的皮猴子们道:“好了,不打了,再多就带不回去了。” “来,都慢点下,我接着你们。” “这树下的石头戳脚,不准逞能往下跳。” “知道了富贵叔,俺们下来了啊。” 见到陈凌伸着胳膊在树下接着他们,这群小鬼头就嘻嘻哈哈的故意站的老高,一边还佯装站不稳的样子,口中叫着“哎呀哎呀,俺要掉下去了。”往陈凌怀里扑。 “皮猴子欠揍,再闹腾明天没奶喝了。” “也不怕摔的脑袋开花。” 陈凌虎着脸,每个屁股上给了几巴掌。 这招很管用,一个个的立马就老实的不行。 “姐夫你看,有葫芦瓜,带回去炒菜吃吧。” 扛着三大袋子山核桃往山下走着,王真真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一大片野藤叫道。 仔细一瞧,泛黄的阔叶子下果然藏着许多葫芦瓜。 葫芦瓜又叫瓠瓜,或者瓠子,葫芦科的,眼前的这种是长条形的,能炒菜吃,也有那种鼓着大肚子的,老了壳子硬实了,掏空里面的瓜瓤能够做水瓢用,农村比较常见。 “摘吧,捡嫩的摘就行。” 陈凌走过去看了看,原本以为是几株葫芦藤生在一起,靠近后才发现只有一株。 靠近地面的藤根都有鸡蛋粗细,边上泛黄的叶子大如蒲扇,非常密集,藤蔓上大大小小葫芦瓜,有的还带着刺毛,有的外壳已经脱毛,基本完全变老了,摸上去非常硬实,默默地数了数,足有二十几个。 一般农历八九月,农家种的葫芦瓜已经发黄变老,也就是山里有的地方地形特殊,气温也不同,会比外边晚上一些。 王真真带着小娃娃们挑了几个较为鲜嫩的葫芦瓜摘下来,每人抱着一两个就继续往山下走。 没走几步远,一棵大树下的枯树枝突然竖了起来。 直接朝陈凌的小腿上咬去。 陈凌心底一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早已做出了反应,眨眼之间就避开了两三步远。与此同时,两只狗反应也不慢,蹿身而出,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土布袋,是土布袋,小姑姑快闪开……” 小娃娃也嚷成了一片,急忙拉着王真真跟陈凌凑站到一块。 “这土布袋好大的一条!” 陈凌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顿时吓了一跳。 这条灰褐色的大蛇,有成年人胳膊粗细,体长两米多,土布袋能有这等体型比较少见了。 土布袋是本地山村比较常见的一种蝮蛇类毒蛇,一般有三四十厘米长。这种蛇毒性很强,成年人被咬到如果救助不及时,几个小时就会丧命。山里娃娃对这东西非常熟悉。 土布袋很少主动攻击人类,如果周围有较大的动静,它们反而会主动撤退。这也是山里人常说的“打草惊蛇”来历。 不过眼前这条显然是个例外,竟然会主动攻击。而且个头超乎想象,不知道多少年了。被它咬一口,估计就是头老虎也会被毒死。 可惜,今天遇到了陈凌家的两条狗,还没展开反击就被噙住了要害,硕大的蛇躯不断卷曲扭动着,想往小金狗腿上缠绕,却被小金锋利的的牙齿三下五除二的开膛破肚,脑袋也被咬得血肉模糊。 这时,六妮儿指着土布袋道:“富贵叔,这土布袋能长这么大,肯定是从野人沟跑出来的。” “听奶奶他们说野人沟里以前住着好些浑身黑毛的野人,人跟牲口进去就被它们宰了扔进大锅煮了吃,四队五队进山打猎都绕着那边走哩。” “你听过这故事没?” “肯定听过啊。” 陈凌笑笑,往北面瞧了眼,那里就是野人沟的方向。 说是沟,其实是处幽深的山谷,就位于他家那三十亩西面,走个不远就能见到。 由于特别深,四周内壁直上直下的,人和牲口掉进去就上不来了,所以在山民口中传的比较吓人。 听老人们说以前夜里还能听见里面有人哭,有人喊,点着火把跳来跳去,那就是野人在祭山之类的。 这样的故事村里有很多,小孩子听着相当吓人。 实际上,以陈凌现在的见识,基本能断定是陨石砸出来的天坑,不过时间长了,地貌变化剧烈,成了后来的模样。 前些年闹地震的时候,紧靠着村子这一侧还塌陷下去了,内部地形就越发险要,越发没人靠近。因此里面毒蛇,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不比深山要少。 “你们以后来山里玩,不要往那边跑,小心让沟里的野人拽住脚腕子,扯进沟里炖了吃掉,到时候没人敢去救你们。” “不去,俺们肯定不去。” 这些皮猴子最怕这个,立马吓得小脸苍白,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把小娃子们吓住了,陈凌自己却在心里琢磨着,改天有空去野人沟附近瞧瞧。 毕竟那地方离自家地不远,以后地里农庄建起来,也要住人养东西的,万一有啥毒蛇毒物之类的,从野人沟里爬出来,咬到人也不好。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大雁 清晨,王素素坐在院里“唰唰唰”的筛麦子,以备过两天磨面用。哪知没一会儿,鸡、鸭、鹌鹑就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伸着脖子乱叫成一团,向她要吃的。 王素素赶了两次赶不走,反而把鸽子也吸引了过来。 没办法,只好回屋弄了两碗粮食撒在地上,这些家伙才安生下来,一个个在地上攒动着脑袋争抢的吃着。 天冷了,吃的不好找。只有鸭子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出去晃悠两圈,去堰塘凫会儿水,逮点小鱼小虾之类的吃,鸡和鹌鹑基本不怎么出门了,出去也是在院子附近来回转转,鸽子自由一些,但是吃的也难找。 幸好有从老鼠洞挖的粮食打底,不然这么多张嘴,秋冬得吃不少呢。 看它们吃的欢实,王素素就趁这个时间去把新下的鸡蛋、鸭蛋捡了出来,鹌鹑蛋也没放过。天气降温之后,鹌鹑就不再孵蛋了,直到来年春天暖和了才会再次开始,正好每天捡出来攒着,攒多了就煮鹌鹑蛋吃。 “婶婶,富贵叔起了没,俺来找他挤羊奶了。” 刚把捡出来的蛋在厨房放好,就听到有人就在院门口喊。 “起了。带着你们小姑姑去地里拔菜了,进来等会吧,就快回来了。” 王素素笑着冲他们招招手。 这些小鬼头就一窝蜂的涌了进来,而且这一个个的,还真给提来了山核桃,让王素素看了一阵忍俊不禁。 过了没几分钟,陈凌和王真真回来了,他们就立马兴奋的围上来,叽叽喳喳的跟一群小鸭子似的。 陈凌就让王真真带着他们去洗手、拿桶,自己则去柴房把羊牵了出来,把羊奶包用温水洗干净之后,就让这些早就等不及的小娃子上手去挤。 其实每天这个时候,他和王素素也会给羊挤奶的,光是自家的奶山羊每天就六斤羊奶产着,奶水相当充裕,而且每次还有很多剩余,不挤的话,小羊根本喝不完的。 今天这些孩子过来,正好帮着解决一些。 他们挤着奶,陈凌就在厨房烧上火,等这帮小家伙笨手笨脚的挤了半桶奶之后,木柴已经烧着了,把羊奶倒进锅里,很快就煮沸,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怕有的小娃第一次喝,会喝不惯,王素素还在旁边备了白糖。 “婶婶你也来喝奶吧。” 这些来家里的小娃子们之中,喜子是最喜欢亲近王素素的,其他不管男娃女娃都爱围着陈凌闹腾,只有她会安安静静的守在王素素跟前,看着王素素干活,陪她说两句话。 现在见王素素刚洗完菜又来给他们放白糖,就扯了凳子让王素素坐下,也过来喝奶。 “好孩子,你喝吧,婶婶一会儿自己盛。” 王素素笑着摸摸她的小脑瓜,去屋里拿了个新的笊篱出来,回来的时候给小姑娘在口袋悄悄塞了几块奶糖。 王真真眼尖,瞧见后冲姐姐吐了吐舌头,随后也冲喜子笑着眨眨眼,她也喜欢这个乖巧的跟小兔子似的‘小妹妹’,尽管按辈分并不是妹妹。 随后站起身,风风火火的跑到陈凌身边,说家里这两天羊奶越挤越多,都喝不完了,要不做点奶糖吧。这妮子就是看到姐姐拿出来的大白兔奶糖,才来的主意。 陈凌立马吹胡子瞪眼,好家伙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还做奶糖,我也得会啊。 其实…… 羊奶喝不完,做点酸奶还行,奶糖就算了,太麻烦,也太累人,反正他是不想搞。 “富贵叔,酸奶是啥奶?好喝不?” 听到陈凌在旁边说的话,小娃娃们来了精神。 手里还不忘用筷子在碗里搅动着。 羊奶刚煮出来,太烫了,没法喝,只能这样让它快点凉下去。 “好喝。改天做了,让你们小姑姑上学的时候多带点,你们到时候能一起喝。” “嘿嘿,富贵叔真好,以后婶婶把弟弟妹妹生出来,俺护着他们。” “俺也是,到时候送他们上学,不用你和婶婶管。” 听着娃娃们的叫嚷,陈凌和自家媳妇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弟弟妹妹还早呢,赶紧喝奶,尝尝味道咋样,喝的惯不?” “嘶哈……” “哇,还是烫,舌头都烫麻了,都烫到俺心里了。” “不过这奶好香啊,俺再来一口。” “你们笨的,看我,像我这样,烫了就溜着边喝。” 陈凌举着碗,顺着碗边吸溜着,给他们做示范。 “嘿嘿,叔爷俺们会,在家里就这样喝,不过来你家就忘了。” 一个个傻小子跟着吸溜起来,很快,就把碗里奶喝了个干净。 就是喝的有点饱,坐在院子里,闹腾腾的拍着肚皮喊好喝。 “富贵叔,今天俺们就不去山上打核桃了……” “听三爷爷说河边螃蟹老多了,俺们今天想去抓螃蟹,晌午俺给你送来,你给婶婶烧菜吃。” “不用,你们自己带回去吃吧,你们婶婶不能吃螃蟹。” 陈凌摇摇头。 “啊?婶婶不能吃啊,那俺给你带几条鱼回来吧,婶婶爱吃鱼,省得你去捞了。” “哈哈,你们几个小子,咋还客气起来了。” “好了,该去哪玩就去哪玩吧,不要去水深的地方就行。” 他们这才闹哄哄的离开。 ……俗话说:“白露到霜降,种麦莫慌张,霜降到立冬,种麦莫放松。” 打霜之后,冬小麦已经陆续种上了,这个时候地里的黄豆和花生也快要收获了。 等王真真带着一群小娃子出去后,王素素就跟陈凌说起地里花生和黄豆的情况,今天陈凌起早去地里,就是想看看怎么样了。 一般来讲,这两样作物在坐果后四五十天就能收获了,眼下也快到时候了,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就会完全成熟。 “黄豆还不错,花生拔了几棵看了看,有个别的花生仁没长好的,用指甲一掐,里面还是瘪的,全是水。不过数量也不多,问题不大。” 听陈凌这样说,王素素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阵子下午气温还有到二十度的时候哩,就是夜里冷了点,要不花生咱们晚几天再收,让它再长几天试试?” “嗯,也不用特意晚几天……” 陈凌摇摇头,冲她笑道:“先过了这星期再看看咋样吧,到时候要是长不好就是真的长不好了。毕竟都到了这节气了,再怎么晚收也不行的。” 王素素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说。她也明白,秋花生就是这个德性。 但是今年粮油价格贵,花生减产太多的话,就有点让人心疼了。 其实就算不说今年。 往常花生和黄豆也是相当值钱的,它们算不上粮食,而是属于经济作物。 平时主要用来榨油卖钱,很少舍得自己食用。 以前他们上学的时候,秋收后挖老鼠洞,如果有幸在老鼠洞内挖到花生仓和黄豆仓,那真的不亚于挖到小宝藏。 回到家后,父母知道了,也会不吝嘉奖。 可见这玩意儿的金贵。 今年瞧这紧俏劲儿,就有点以前的意思。 实际上,陈凌送王真真上学的时候,也去市场打听过几次。 由于过了秋收,粮食价格降下去了。 肉类和蛋类也有下降,但是下降的并不太多。 只有花生和大豆这种能榨油的经济作物,价格还是居高不下,供不应求。 这主要还是货少,秋收也是粮食为主的,这样的经济作物少得很,没有大批量的货物进入市场,价格根本降不下来。 “昨天摘回来的葫芦瓜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挺好的啊,炒菜好香。” “那咱们今天晌午包点瓜丝饺子?” “好啊,那我待会收拾好就早点把面和上,嗯……咱们包素馅的还是肉馅的呢。” “都行,我把肉买回来再说,你和真真想吃哪样吃哪样。” 陈凌看了看时间,就推着车子出门买猪肉去,顺便去问问各类建材的价格怎么样。 还没出村,就遇见有三三两两的人家往村口的大坝上走,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的。 见到陈凌就笑着冲他打招呼。 “干啥去富贵?” “去趟县城。” “不逢集不过庙的,赶这么早干啥,走,跟俺们打大雁去!” “啊?水库来大雁了?” “可不是么,最近往南飞的鸟老多了,不止有大雁,还有仙鹤哩。” “嚯,那我得去看看。” “哈哈哈,走呗,一块去。” 于是陈凌也下了自行车,推着和他们一块往大坝走。 还没走近,就听到隐约有各种鸟类的鸣叫传过来。 这时的大坝上人也不少,都是刚吃完早饭就过来看鸟的,男女老少都有,也有很多大人带着娃娃拿着弹弓和弓箭来打鸟,场景很是热闹。 陈凌把车子扎好,走到大坝上放眼看去。 水库碧波荡漾,足有成百上千只大雁在远处水面上嬉戏觅食,不断飞起落下…… 它们全身遍布灰色和褐色的羽毛,看上去有点像大白鹅,成群结队的在水面活动,有的弯着长长的脖子梳理羽毛,有的扇动翅膀打闹。密密麻麻的,数量繁多,乌央乌央的几乎要挤满整个水库。 不止是大雁,另一面的芦苇荡中,还有两只白鹭在翩翩起舞,身姿矫健灵动,舞姿轻盈美妙。 可惜,见到大坝有人,它们全都离得远远的,不敢轻易靠近。 这让想来打鸟的大人孩子急得抓耳挠腮,凑在一堆商量办法,想把这些大雁引诱过来几只。 本地秋冬打大雁也是有传统的事。 好坏且不论,以往很多年是靠这个东西撑着活下去的。 运气好的时候可以连着一个月吃到炖大雁。 运气不好,就只能捡大雁粪吃了。 当年人们普遍吃不饱饭,年景坏的时候还闹饥荒。 深秋大雁来的时候,就组成队伍去打大雁、捡大雁粪,大雁粪里面会有没消化完的粮食或者坚果,简单的处理过后,是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以前本地还流传一句话,叫做:“北方吃蛋,南方吃雁,正中间的干看。” 这话很好理解,大雁春天往北方飞,产蛋繁殖,北方的人能吃到大雁产的蛋,大雁秋冬往南方飞,在温暖的南面越多,南方的人就能吃到它们的肉。 而他们这中间的,大雁只是路过,根本不会久留,就只能干看着了。 虽然本地有山有水,大雁这类的候鸟每年会在本地陆续逗留一个月之久,每年陆续飞过去的能有几万只,但是想猎到它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枪还好,埋伏射杀,能打到一些,没枪,光靠下套子,那收获就难说了,全靠运气。 距离太远,陈凌也没啥打雁的心思,背着手在大坝上走来走去欣赏着,就这会儿工夫,又有其它候鸟飞来,白鹤、黑颈鹤、野鸭子鸬鹚等等,种类多,数量也多,在水面叽叽喳喳,叫声连成一片,隔老远就能听到,热闹得很。 今天的太阳不错,天气晴好,水上也暖和。因此这大群的候鸟就从山中聚集而来,在这广阔的水面上觅食嬉戏,交流感情。 陈凌正在这边欣赏,忽然水面大片的鸟儿飞起。 放眼看去,原来是水库西面,王真真带着村里一帮小娃子吆喝着,下方黑娃小金,还有一群土狗,已经冲进了芦苇丛中,向着群鸟发起了进攻。 这群皮猴子本来是去河湾抓螃蟹的,结果走到半路,发现今天水库来了这么多鸟,立马来了兴致。听大人说过大雁好吃,一个个眼馋得很,就带着狗来撵了。 村里的土狗是会游泳的,每年夏天跟着小娃娃偷偷下河里洗澡,早就熟悉了水性。所以在接近之后,闷着头就往水边冲。 芦苇丛本来就藏着许多野鸭子、鸬鹚之类的候鸟,其中绿头鸭最喜欢在水边栖息,扑进去就搅出来一群。 这绿头鸭飞得高,但有黑娃小金带着,群狗倒是抓住了两三只。 有了收获,这些娃娃军干劲很足,大声喊着叫着,近处的鸟被惊跑了,就指挥着狗去追撵远处水面的大雁。 但是很快就乐极生悲,得意忘形,被爹娘揪着耳朵带回了家。 村民们就怕家里娃往水边跑,他们倒好,被逮个正着。 实际上,瞧着水面上这成群的大鸟,不仅小娃娃眼馋,村里的很多大人也眼馋得很。 这不,陈泽和玉强几个就把陈凌喊住了:“富贵,要不咱们去找五叔借两杆枪,夜里出来打雁啊?” “每年这么多只大雁飞过去哩,总不能年年干看着吧,你说是不是!” 夜里出来打雁,是打天上飞过的大雁。 天黑的时候,如果听到大雁成群路过的叫声,持猎枪是很容易打到的。 有时候比白天还要好打。 陈凌摇头笑笑:“五叔前几天就把枪还上去了,现在大队就以前那么几杆。也没啥大事,就为打个大雁,咋肯借给你……” “你们想打雁,去设套子,下夹子不也行吗?好了,我得去城里了,你们用捎东西么?” 几人连说不用,又到一旁商量起来打雁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挨打 上午十点多,陈凌买回来猪肉,做了顿香喷喷的瓜丝猪肉饺子。饭后王素素在厨房收拾着,他就回屋搬出来压汁机,开始榨果汁,最近有这机器,方便得很, 两人也习惯了饭后来杯果饮。 榨好后,陈凌还掺着早晨锅里剩的羊奶试了试,味道有点怪,但喝完之后,砸吧砸吧嘴回味起来吧,酸酸甜甜, 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素素, 果汁给你留了一碗,赶紧过来喝。” 喊了媳妇一声, 陈凌就把榨汁剩下的果碎清扫干净,倒给鸡鸭吃。 看着鸡鸭围着石槽争抢不停,陈凌突然愣住,“光记着果汁了,我果酒是不是还没酿呢。” 进山摘了那么多次野果,从洞天也取出来不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可见这人一旦懒散起来,就是容易忘事。 于是把压汁机清洗一番,陈凌就拿了两个袋子又往山上去了,黄昏回到家,就马不停蹄的搬出来两口大缸,又是收拾又是洗刷的,一通忙活。 今天采的野果主要是野葡萄和猕猴桃, 陈凌对这两种酒比较熟,从小家里爷爷奶奶每年酿一些, 见的多, 喝的也多。 先是葡萄酒,野葡萄倒进大盆里冲洗两遍之后,就开始往大缸中放,等铺满缸底,便开始撒白糖,一层葡萄一层白糖,直到把缸内填满。 这时候把葡萄捣碎搅匀,如此以来封存后发酵比较彻底。 但同时也要切记,酿葡萄酒的大缸,是不能太满的,要留四分之一左右余地。 不然发酵起来有气体,会往外溢,有时气体出不来,还会把缸炸开。 陈凌把满缸的野葡萄捣碎后,就拿出来白酒兑上些,作为引子,然后缸口包紧压实,裹上破棉被,再往仓房一放,基本就算成了。 一缸是野葡萄酒,一缸是猕猴桃混着羊奶果、‘糖泡子’之类的杂果酿,后者属于陈凌的试验品, 尤其这个糖泡子他也没闹明白是啥野果,但吃多了能把人吃醉,就忍不住好奇,准备掺进去试试,看看搭配着酿出来的酒,跟普通野猕猴桃酿出来的相比是咋样的。 同时,为了区别开,他还在洞天之内,专门纯用糖泡子酿了一小坛,也想试试单纯用糖泡子酿,酒劲能达到什么程度。 “姐夫,说好了俺听话写完作业,你明天就给俺熬螃蟹粥的。” “你这还不睡,明天能起得来吗?” 听他在院里不住的鼓捣,王真真推开窗子喊道。 “好了,好了,这就睡了。” 陈凌冲她挥挥手,瞧着院里剩下的一堆,索性等明天早上再收拾。 …… 次日早晨,不仅煮了螃蟹粥,还蒸了不少花生和黄豆。 在临收获前,这两样不管蒸还是煮,都是相当可口的,大人孩子都喜欢吃,一吃就停下不来。 王素素吃不了螃蟹,粥也没喝。 就喝着羊奶,和妹妹剥花生、黄豆来吃,没一会就是满地的壳。 如此连吃了几天,花生该刨了,黄豆也该收割了。 刨花生、割黄豆,最好起早去,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经过一夜的露水、地气的润染,黄豆荚是柔软的,不扎手。 最重要的是豆荚不容易裂开,就能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要不然这个时候黄豆都成熟了,豆荚也变得干枯起来,稍微一碰豆荚炸开,里面的豆子就会掉落满地。 若是不小心,那家伙满地的黄豆你去捡吧,能把人累哭。 所以黄豆不能熟透,熟透了不去及时收割会噼里啪啦的炸在地里。“焦麦炸豆”,这其中的炸豆就是指的这个了。 这天一大早,陈凌小两口找出来干活的衣服,拿好镰刀和锄头,就赶了牛车下地去了。 趁着天色早,露水重,两人就先去收割黄豆。 一地黄豆,横竖成行,错落有致,长长的豆梢,上面结满密密的豆荚,淡黄色的叶片稀疏地挂在枝头,快要落光了。 两人胳膊带着套袖,举起镰刀开始收割。 陈凌虽然懒散,但是田里的东西却没有哪样是杂乱无章随便播种的。 黄豆的路数很整齐,且明显在大雨大风过后一苗苗一枝枝地扶过,所以两尺多深的枝蔓基本都是直立的,收割起来不用再去理枝,毫不费力。 用手抓住一丛,用镰刀齐根使劲一割,就顺手堆码好。 知道王素素的性子,陈凌也劝不动她,就抢在前面,干得飞快。 两个多小时过去,太阳出来了,才停下。 再回头去看,大半亩的黄豆梢已经收割完毕。 两人就背的背,抱的抱,把田里的黄豆梢堆上牛车,拉回了家。 吃完早饭,又去刨花生。 刨花生比割黄豆费力气的多,这下陈凌就不肯再让王素素动手刨了。 于是他弯腰刨着,王素素就跟在他后边收,摔打干净泥土后,堆码起来。 下地勤了,陈凌的把式也见涨,刨起花生来,锄头舞的上下翻飞,砰砰砰,唰唰唰,干得非常带劲。 不过也不敢太快,因为有的地方黏土多,花生和土黏连结实,要是马虎大意的话,花生会随着根断在土里,一亩地下来要损失不少呢。 幸好王素素心细,跟在他身后收着花生,也注意着这些。 所以等当天干完的时候,两人便用耙子在地里耧一遍,掉落的黄豆、花生聚成堆,也不管是不是混着土,夹杂枯枝烂叶,就统统装进袋子里,回去用筛子过两遍即可,省得落在地里还要去捡拾,比较闹心。 就这样,花了三天时间,总算把花生和黄豆,全都收到了家中。 分成两片地方,在院子晾晒起来。 湿花生刨出来,新鲜,水分太重,要晾晒它几个太阳天。 黄豆就不一样了,太阳出来,经风一吹,就噼里啪啦的响动,用当地土话讲,就是干的咔吧响了,所以只要一得空闲,就用木叉棍棒,或者梿枷之类的,一遍遍去锤,一遍遍去敲打。 直到豆荚全部裂开,一粒粒的豆子都蹦出来。 等完全干燥,晾晒的硬邦邦,就可以榨油了。 ……山风习习,从陈凌家的果林再往西,走三四百米山路,还要从沟沟坎坎,乱石堆砌的陡峭山峡爬上去,才能看到野人沟的边界。 黄豆、花生收回家,等晾晒好卖掉,就再没什么要忙的了,索性陈凌就带了两只狗来野人沟这边瞧瞧,这个地儿距离自家地盘太近了,怎么也得弄清楚里面是个啥情况。 不过此处的山势太过陡峭,到处的耸立的尖石怪岩,尽管以陈凌和两只狗的身体素质,这点路并不会感到累,但往上走着也是极为艰难。 断崖,残缺的山岩,杂乱无章的林木,还有不时跑出一些受到惊扰的蛇虫野物。 走了一段距离,天空传来嘹亮的鹤鸣。 陈凌抬头看了眼,突然“啪嗒”的一声,一团白色的东西紧擦着他脸颊,垂直的砸落在他肩头。 陈凌顿时郁闷坏了。 “好家伙,我就看一眼,至于吗?” 也是够可以的,天降鸟屎这种事都能碰上。 还好差了那么一点。 要不然这坨屎,就落在他脑门上了。 越想越气,捡起一块石头向这群坏家伙丢了过去。 两只狗也跟着冲天空汪汪大叫。 并蹿跳着向上方追去。 “嘿,你们两个傻蛋,追啥鸟啊,小心待会把你们掉进沟里。” 陈凌喊着,追了上去。 因为再往前走,翻过山崖后,有一段路很危险,到处是大裂缝,与野人沟所在的山谷相连,深不见底。最宽的有六七十公分,人和牲口掉进去就别想再上来了。 结果,等翻过山崖,一人两狗就呆住了。 陈凌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到。 只因他们并没有见到传言中的大裂缝。 而停留在多年前记忆中的恐怖野人沟,也不见了。 原来幽深危险的山谷位置,竟神奇的被一汪湖水填满,变成了一片美丽的水域。 言情吧免费阅读 此时阳光照耀,湖水微波荡漾,在高大的林木、巍峨的青山倒映下,显得格外的幽静。 无数的候鸟,晒着温暖的阳光,在水中嬉戏觅食,到处遨游。 怪不得两只狗刚刚往上追,原来之前的白鹤落到了这里,聚集成群,比前些天在水库的鸟还多。 场面也要更美,更壮观,更令人震撼。 “野人沟怎么成了一片湖?是今年发大水的缘故?” 陈凌从震撼中回过神,望着这座奇特的山中湖,以及周围的无边美景,喃喃自语。 这里常年没人靠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景象。 如此宽阔的湖水。 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很可能是经过两次大地震,地势变化太过剧烈……” 他四处看着,猜测着。 山风习习,带来阵阵清凉,林海飒飒,送来阵阵涛声。 在湖的东南两岸,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山风吹拂,竹林摇曳,这片竹林就像是碧绿的波浪,上下起伏、颠簸,发出阵阵浪涛般的声响。 而湖水的西北两岸,则是一片广阔的枫树林,现在层林浸染,漫山遍野,入眼的是鲜红,微风吹过,仿佛一片火焰在燃烧跳动,蔚为壮观。 陈凌站在山崖旁,极尽目力远眺。 视力所及之处,终于发现,原来在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山上,都有几支溪流注入此地,溪流有大有小,穿过竹林,尽归湖水之中。 这个场景,顿时让他恍然大悟。 “果然是十多年前的大地震造成的,怪不得从那时候起,老河湾慢慢开始枯竭了……” “原来是地震截断了这些溪流,没法淌入老河湾了。” 而现在的老河湾,是由于近几年和水库相通后,南山上的山泉水也慢慢的重新焕发生机,河流才再次恢复流淌。 “大自然才是鬼斧神工,造化出这样神奇的好地方啊!” “这山这水这鸟,太他娘漂亮了,改天买个照相机去。” 观赏着这奇特的山中湖,陈凌忍不住赞叹。 “汪汪汪!” 他被美景所吸引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两只狗已经伏地身子,从竹林绕下去,悄悄摸近湖畔,向湖中美丽的候鸟扑了过去。 只听哗啦一声,水面成千上万只鸟齐飞,羽毛鸟屎四处飞溅,叫声乱成一片。 两只狗见此眼珠子都红了,鸟太多了,这么多香喷喷的猎物眼睁睁的看着它们飞走,只恨没有多生几张嘴。 它们咬死两只后,还想再去追。 却不料飞走的鸟群突然返回从空中落下,白鹤、大雁成群结队的扑进水中,又啄又咬,竟然主动跟狗斗在一起。 黑娃和小金也确实够凶猛,但架不住鸟太多了。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还打死老师傅呢,何况这大雁群跟鹤群动不动就是数百只,此地也栖息着不止一两个群体。 惹急了它们,蜂拥而上,两只狗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陈凌刚要走过去,也被这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定睛一瞧,尤其是大雁最为凶猛。 大雁跟村里的大白鹅其实非常相像,从种类、科目、外形、脾性等,也是差不多的,区别就是家养的鹅已经不能在天空飞翔了。 所以它们发起刁来,不比大白鹅差劲,攻势也是很猛的。 再加上白鹤、鸬鹚之类的在旁助拳,不时的也涌上来给两下子。 让两只狗吃了不小的亏。 小金挨了打,也不敢恋战,抽空又咬死两只大雁,叼起猎物就急忙掉头闪避逃跑,它速度非常快,想逃跑还是很容易的。 一群大雁扇着翅膀追了一阵就不再追赶。 黑娃就太惨了。 被群鸟啄的狼狈不堪,想躲也躲不掉,反抗这边,另一边就又无数只鸟嘴落在身上,疼得它嗷呜嗷呜叫着,在湖边翻来覆去的站不起身来。 被逼的一阵懒狗打滚,滚的一身泥水,都看不出之前的威风模样了,还是躲不开攻击。 陈凌本想帮它把群鸟赶跑的,看到它这个模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憨货总算也有吃亏的时候了。” 黑娃这家伙精力旺盛,一天不闹腾就浑身不舒坦,所以隔两天就闯祸。 但它皮厚,把陈凌惹急了也不怕,打不打根本就不知道疼。 次数多了,陈凌每次打它,它不仅不躲,还挺享受。 打完甩甩毛发就回狗窝睡觉了。 可能觉得在外面玩累了,回来挨顿捶打按摩,晚上睡着舒服吧。 让陈凌又好气又好笑。 后来搞得没办法,只好从玉强家拿了链子,在树上栓了两天,它才老实下来。 不过也还是改不了毛病,就是不敢再在家里胡乱闹了,出了门,跟了王真真他们,也是无恶不作,到处闹个不停。 “嗷呜!嗷呜!” 被群鸟包围,想跑都跑不掉,黑娃扑腾着水,叫的那叫一个凄惨无助。尤其陈凌还在旁边哈哈笑着,看热闹也不救它,黑娃就叫的更惨。 其实群鸟是把这山中湖的范围当成领地了。 黑娃要是像小金那样快速逃跑,是没啥事的,群鸟只是感受到危险,想把它们从领地范围内驱赶出去而已。 但是它没能跑掉,群鸟就一直啄它,一波又一波,连续不断。 陈凌也乐得见它吃亏。 乐滋滋的瞧了好半晌热闹,才领着小金上前,把它带出来。 但收获还是不错的,回家的时候,大雁,野鸭子在陈凌身上挂了一串。 想想烤大雁、炖大雁的美味,陈凌也忍不住流口水。 总的来说,也就黑娃吃亏了。 它自己挨打,造福了全家。 这并不是啥坏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报丧 “收花生!” “收花生,籴黄豆嘞!” 陈凌到打麦场的时候,有收粮的贩子从小学的方向慢悠悠的骑着车子晃过来,边走边拉着悠长的调子,高声吆喝着。 于是就停下来,问道:“花生黄豆啥价格啊?” 粮贩子是个挽着裤腿,满脸褶子的黑瘦老汉, 听他问价,就岔开腿停下车子,先是好奇的看了看他身上挂的猎物,和身旁跟的两只狗。 随后才对他答道:“去年的陈花生是一块二、一块三,今年新下来的两块五六……” “黄豆每样统一比花生贵一毛五分钱。” 陈凌一听就笑了:“你这给的价有点便宜啊。前两天我刚去市场转过,黄豆都快破了三块钱了。” “三块钱的是有, 不过那是大油坊收, 要的是顶好的豆子。这价格贵贱也要看是啥样东西哩……” 粮贩子点头,又道:“你家有多少黄豆?” 陈凌道:“花生黄豆加起来有个五亩多地……” “嚯,五亩多!” 粮贩子登时乐了,喜意上脸。 今年货少,他们十斤二十斤的也要的,这样每天零零散散的收,积少成多,也能赚不少的。 陈凌这家伙上来就五亩多地,是难得一见的大买卖啊。 不能错过。 “卖吗兄弟?” “卖啊,来家里看看吧,给价合适就让你装走。” “没问题,只要东西不差,价格好商量的。” 陈凌带着粮贩子回到家, 正巧王素素和几个抱着娃娃的婆娘,坐在院子里,边锤打着黄豆边说着话, 见到陈凌领着陌生汉子回来,就疑惑的看过来。 等知道是收粮贩子后, 张巧玲就道:“俺们刚才就听到吆喝了,还问素素来着, 素素说等全晒干了,你要往城里油坊送,价钱给的高,这来村里的贩子肯给价吗?” 确实,大部分粮贩子是赚差价的,靠的是卖力气来挣钱。 出价普遍比油坊要低。 张巧玲故意这么说,是给打个底,免得这粮贩子压价坑人。 果然,陈凌还没说话,粮贩子就不乐意了,大声嚷着反驳道:“你这婆娘净瞎说,油坊咋了,俺们的买卖也不比县城的油坊小,拖拉机就在你们村口大坝上停着哩,装满车斗也是几千块的买卖,你少看不起人。” 张巧玲听到这话也不跟他吵,只是撇撇嘴道:“你还是先把东西看了给个价吧,价格合适,肯定没人说你。” 然后转脸又对陈凌笑道:“富贵打雁去啦?要不说还是你能么,他们忙活好一阵子也没打下来几只,你这半天就有这么些,够吃好几天的了……” 其他几个婆娘也是跟着一阵赞叹,稀罕的很。 陈凌笑着应着,放下身上的挂着的猎物,交给王素素,然后抱起已经跑过来,冲他伸着小胳膊的大头,带着粮贩子去仓房看货。 里面都是这几天捶打筛好,装起来的一些。 “花生还有点潮气儿,先看黄豆吧,黄豆早就硬的嘎巴响了,反正都是好东西,差不了的。” 陈凌打开蛇皮袋,抓了把递给他。 那粮贩子接过,摊开手瞧了瞧,扔了两颗进嘴里,用力嚼了两下。 “嗯,是不赖,干得透透的……” “俺瞧瞧下边的。” 说着,伸着胳膊用力的插进袋子里面,从中掏出两把,先看了看成色,然后又扔进嘴里几颗嚼了嚼,再次体味了一下。 这是怕里面掺了去年的陈豆子。 “咋样?” 等他瞧完后,陈凌便问。 贩子闻言反问道:“剩下袋子装的也都跟这一样吧?” “你放心,一样的东西。” “不行你再去外面瞧瞧,我家媳妇刚锤打出来一些,放一起比比就知道……” 陈凌说道。 粮贩子谨慎,于是去外边又看了看。 “嗯,这样,黄豆给你两块九毛五。” 看过之后,粮贩子沉吟了几秒,看向陈凌道:“你送油坊去基本也就这个价了,看你东西多,俺也不给你扯谎,给的就是顶顶的实诚价,这样咱们都痛快点……” “你要觉得能成,花生俺也看看去,湿点没关系,一趟给你装走。” “行。” 陈凌也干脆的点头应下。 送到油坊大概是能再高点,但最多也就差着几分钱左右,省得费劲巴拉的自己鼓捣了。 而且五亩地的东西,自己鼓捣一两趟也拉不完。 随后带着粮贩子也把花生瞧完定了价格,花生虽然略显潮湿,但基本没两天也就能晒干的,陈凌本想着让这贩子隔两天等花生彻底干巴了再来装。 结果他要的急,价格给到了两块八,也要今天全装走。 “放心,花生、豆子由俺们来摔打好装袋,俺兄弟俩壮实得很哩,不用你们出力气。” 这家伙,把陈凌都听得连连感叹他们的卖力程度。 估计是怕同行抢了,连两天时间都不想多等。 这样也好。 不然每天院子里全是这些玩意儿,还要时时刻刻看着鸡鸭和附近的鸟雀去糟蹋,尽快卖掉也能省点心。 “给的这价格跟油坊的价格比不亏吧?” 送走几个婆娘后,王素素问道。 “不亏,差也差不来多少,这价格在咱们这里赚不到啥钱,估摸着不是往咱们县油坊送的……” 陈凌说道。 其实陈凌的二舅哥,王素素她二哥王庆忠就是个粮贩子。不然当初王庆文来的时候也不会说山上粮窖存了许多粮食的话了。 那些粮食就是王庆忠平日里做买卖囤下的。 他们这样的粮食贩子赚的是差价,但这赚差价也要分为三种: 一是地区差价,比如附近邻县有大油坊大工厂,本县低价收了拉去卖,运气好的时候能差两三毛钱,一趟拉过去千斤,毛利赚二三百,顶不错了。 二是季节差价,就像王庆忠这样的,旺季低价买进,囤上许多,淡季高价卖出。 三是质量差价,贩子们故意贬低粮食质量在乡下低价收走,之后以高价卖出去,再或者就是往质量高的新粮里掺陈粮,以次充好来卖。 这年月的粮贩子,大多数是粮食收购站出身,机灵的很。 前几年国家进行粮食流通体制改革,地方粮食部门大批人“主动下岗”,这些人就从职工摇身一变,成了粮食贩子。 但很多人脉还在,对价格消息比乡下泥腿子了解的更清楚。 经常性的利用信息差,赚不少钱。 上次大舅哥王庆文来家里,就是想给他出出主意,实在不行也做个收粮贩子,毕竟这边收粮比山里要方便的多,只要不打眼,这买卖做熟悉后,起码能养家。 “那个……” “叔,叔,那个……” 贩子骑着车去村口喊人了,大头突然又跑过来,拉着陈凌走到门外,指向柴垛旁堆起来的花生枝蔓,给他看。 仔细一瞧,原来枝蔓堆上有个小东西在摩擦着翅羽,发出沙哑的叫声。 陈凌笑了:“哎呀,是只蝈蝈,叔给你抓来。” 秋天花生田,谷子地里蝈蝈很多,每年收谷子,收花生,能抓到好多,用草串起来。忙完坐在地埂上生火便烤,香得很。 有时候收到家里也会在枝枝蔓蔓上携带一两只,人不注意就在院子里乱爬,夜里就能听到树上、葡萄架上的蝈蝈叫声。 但是今年由于这些作物收的晚,蝈蝈也少,现在的这只就是老蝈蝈了,蓝乎乎的脸庞,身子颜色发黑,人靠近了也不躲避,显得反应很迟钝。 陈凌探手一抓就将其抓在了手中,捏着蝈蝈后颈递给小娃:“来,抓好,回去让你达下酒吃。” “喂蝎虎,叔,去喂蝎虎……” 大头却仰着脑袋,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一只小手向院里指。 “好好好,喂蝎虎就喂蝎虎。” 陈凌就让他拿好蝈蝈,把他抱到院里桃树的树洞跟前,让他去喂蝎虎。 蝎虎其实就是壁虎的土叫法,也叫蝎虎子。 自从陈凌抓了两只特大号的山壁虎回来,养在了树洞里面,这小娃每次来家里都要让他爹娘抱着过来看。 而且一看就是大半晌,把王聚胜和张巧玲看得直打瞌睡,每次都是又哄又骗,费老大劲才把他搞回家。 现在他小手捏着蝈蝈,往洞口一递,老蝈蝈就被一只山壁虎快速吞进了嘴里,叼回树洞和同伴嘎吱嘎吱,没几下就吃的只剩大腿和翅膀了。 这小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两只壁虎把蝈蝈全部吃进肚子,他便扭过脑袋咧开嘴,对陈凌露着没长齐的乳牙,拍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玩高兴了,就从陈凌怀里下来,冲着桃树的树坑,扒着开裆裤,哗啦啦的撒起尿来。 “好家伙,这是谁家的坏小子,看我不把牛子给你割下来……” 却是张巧玲看他家粮食多,回家把王聚胜喊了过来。 王聚胜跟儿子玩闹着,粮食贩子的拖拉机也到了。 “唉,嫂子也是,还把你叫起来干啥,你这夜里刚值了班,好好回去睡觉吧,正好我打了几只雁,等你养足精神,晚上过来喝点……” “哈哈哈,这你嫂子倒没跟俺说,早知道给你带两瓶酒,城里俺三姑给的壶老酒,好喝的很。” “你等等,俺先回去拿,待会儿干完活,正好能来点。” “干活今天倒是不用干啥活,嫂子光记着回家叫你了,她没听见粮贩子说么,今天咱们不用管,这地上晒着的,他们自己往拖拉机上装。也就把仓房里的黄豆扛出来,十来袋我一个人就能干了。” “啊?这样啊?那也没事,俺睡了半天,也不咋困,正好俺们一家三口帮你看着点,省得他们捣鬼。” 正这样说着,那粮贩子又带了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走进院子,汉子提着一捆蛇皮袋和大杆子称,到了跟前后,两样东西往地上随手一丢。 然后跟陈凌说了两句话,让他把院子里的其它杂物收拾一下,要把拖拉机倒进来。 “嫂子,你带大头跟素素进屋歇着吧,待会儿这边脏得很。” 叮嘱了句,陈凌就把杂物收拾到一边,让对方两人把拖拉机倒进了院子。 一辆半旧的拖拉机,蹦蹦蹦的响着,车斗是改过的,又厚又长,看起来相当结实。 在院中停好之后,陈凌回屋扛黄豆,蛇皮袋装的很均匀,每袋基本在一百二十斤上下。 陈凌扛出来两袋子,粮贩子就拿绳子一块捆好,以杆秤的铁钩勾住绳子,担起来称重,王聚胜则在一旁记着斤数。 等黄豆称完了,也不急着往车斗上装。 两个粮贩子把拖拉机的车斗卸下来,摇开拖拉机车头,在黄豆杆子上来回碾压。 这样很快,黄豆全部弄完。 花生就要麻烦点,但两个粮贩子干活却不慢,有陈凌他们时不时帮一下,也在下午两点前搞完了。 最后黄豆和花生加起来,又是将近一万块钱进账。 这家伙不得了,把王聚胜两口子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上次红鳝就是一万多块,他们是知道的,这才小半年过去,又是一万块,加上卖菜的,村里人老念叨陈凌没少卖钱,这么一算,两人脑袋就是一阵发懵。 心说啥时候钱这么好挣了? 咋跟大风刮来的一样。 好在粮贩子为了保险起见,出门在外没有带那么多现金。 不然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两人恐怕都不敢在这儿多待了。 下午,等陈凌拿着存折从县城回来。 王素素也是满心的欢喜。 觉得这下就算再多生两个儿子也能养得起了。 拉着张巧玲进厨房宰杀大雁。 两人搭着手给大雁拔毛、开膛、破肚,收拾的干干净净,剩下就全交给陈凌。 今天卖钱了高兴。 吃铁锅炖大雁,贴饼子。 常言道:“宁吃飞禽二两,不吃走兽半斤。” 会吃的人知道,这肉越少的东西,吃起来越香。 尤其在天上飞的,浑身全是精肉,不管是炖,是烧,是焖,还是烤,吃起来那味道都是香的不得了。 就像今天这大雁,以柴火架铁锅来炖,出锅后的雁肉鲜嫩可口,香滑紧实,火候炖足后,进口是浓香的汤汁,咬一口骨头都是酥的。 配着醇香老酒下肚,真叫一个舒坦。 这时,贴的白面饼子、玉米饼子也吸足了汤汁,热气腾腾的贴饼子用筷子挑出来,喝完酒吃一个,胃里暖烘烘,感受着实实在在的满足感,让人忍不住直呼过瘾。 “婶婶,饿饿,还要……” 大头伸着油乎乎的小手,冲王素素叫喊着。 王素素早已给他把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这时递给他一块。 “素素,不管他了,你吃你的……” “没事嫂子,我快吃好了。” 陈凌则和王聚胜喝着酒,聊着天,两家子虽然常走动,但也是很长时间没坐到一起吃饭了。 这次就热热闹闹的,一直吃到天黑。 等把他们一家送走后,陈凌由于喝了酒,便和媳妇早早睡下。 让人没想到的是…… 后半夜快凌晨两点钟,正当他沉醉在美梦之中时,有人来家里喊他了。 是陈泽和陈江兄弟俩。 “富贵,四奶奶快不行了,一块过去一趟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牵牛胃 凌晨的夜风呼呼的吹着,无数颗璀璨的星星凌乱的点缀在夜空,在没有月亮的夜晚,随着风的吹拂在不断闪烁。微熹的星光洒在树木的柴垛上,犹如披上一层朦胧的薄霜。 陈凌换上大衣出门,跟着陈泽两兄弟出门往村北四奶奶家行去。 四奶奶是赶年爷爷家的。 就是那个从狼嘴里捡回来一条命的陈赶年。 也是村里妇女小队长王秀华的婆婆。 两位老人以前待后辈是很不错的。 只是被繁重的体力活累垮了身体。 四奶奶腿脚不便,这两年已下不来床。 陈赶年在以前精神上也出过问题。 因此平日里儿孙就不怎么让他们出门, 一天三顿饭往老屋送着。 没想到,这才没几年,就要不行了。 都是老陈家的。 红白喜事于情于理都不能缺席。 四奶奶居住的老屋与陈三桂家相邻,院房后是个土山坡,有枣树陈刺等杂树生长,洪水后老屋已经过修缮,只是没补建院墙和院坝。 三人到了之后, 院子里灯火通明,来了不少人, 共同守在老屋前,低声说着什么,大儿子陈永胜还在泪流满面的闷声哭着,空气弥漫出悲伤的气氛。 “俺娘她啊,昨天晌午还好好的来着,还吃了一大碗面条,咋说不行就不行了……” “不过前几天做梦说,阎王爷来叫她了。” “这几天也是明白一阵糊涂一阵的,净说些鸡呀狗呀的小时候的事。” “倒是修了个痛快,没受罪。” 明显,这个时候,四奶奶人已经走了。 身为大儿媳的王秀华,抹着眼泪走出来准备操办丧事。 王秀华胆小, 生来怕鬼。 自从四奶奶倒床之后, 便伺候的周周到到, 生怕四奶奶在心里念她的不是,死后变成鬼回来找她。 这样以来, 倒是让村里人都说她贤惠。 现在她已经取出事先备好的寿衣, 趁着婆婆还有体温进屋去给换上。 她丈夫,四奶奶的大儿子陈永胜则仍跪在老娘身旁,接过本家叔伯递到跟前火纸,边哭边一张张的烧着。 这些火纸要九斤四两,也是提前称好备好的。 因为只有这个斤两的,死者才能带走,这叫上路钱,马虎不得。 火纸烧完了。 便开始放炮,深夜三声炮响,向村民宣告有人去世。 陈凌他们这些年轻的后辈,基本上就是干这个的。 有的提溜着二踢脚去院外放炮,有的则去当八仙。 八仙就是八个青壮汉子,四位把棺材里外擦洗干净,另外四位将人抬进棺内。 但是按照本地的习俗,入殓是不能过子时,也就是过了夜里十二点就不能入棺了,要等第三天才可入殓。 而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所以八仙就将四奶奶放到了灵床上,便算完成。 陈凌和陈泽他们很多是孙子辈。 孙子辈第一晚需要帮忙做的不多,八仙轮不到他们上,也就是放放二踢脚,帮忙收拾收拾家里,把堂屋客厅杂物清理出来,设置成灵堂等。 但是陈凌跟其他孙子辈的人还是有点不一样。 他这半年表现比较令村民认可,觉得他有本事了,愿意叫他一块帮着多分担点。 这在很多长辈看来,是重视的一种表现。 所以放完炮就被陈大志喊去跟着找裁缝置办孝服去了。 其他人则去喊村里的扎纸匠,把纸钱、纸花、过门吊等物带过来。 忙活一通后,凌晨四点全部准备完毕。 院外挂上了过门吊,也就是吊纸幡。 “咚”、“咚”、“咚”的炮声便再度响起。 陈家的男女后辈通通披麻戴孝。 按着辈分排成长队,跟在送魂的老人身后,趁着夜色,边哭边往村西走。 送魂的老人,挎着竹篮,装着剪刀、火纸、香烛、炮仗,领着队伍走出村子,到达土地庙的附近,剪几刀烧纸,燃香点烛,放炮,跪在地上又是一通路。 这叫“送纸”,也叫做“报庙”。 但在许多农村,甚至这个传统的来源上。 最常叫的还是“压纸”。 压纸去时哭,回来不哭。 揭纸去时不哭,回来哭。 传说,唐朝初期,药王孙思邈以四海为家,为穷人治病,他会使人起死回生。 为了不让百姓往返找他,他对病人说:“你们不要到处找我,只需将病人的名字、地址写在纸上,压在十字路口,我路过见到,就到家去医治。” 众人都照药王的话办,果然很多病人得到了医治。 人们一般去压纸时悲痛欲绝,回来时还觉得有望;揭纸去时充满希望,回来幻想破灭。 由于体现了生死无常,慢慢就演变成了乡下丧葬的习俗。 这趟走完之后。 陈凌和陈泽两兄弟解下白色的孝帽,各自返回家中。 明日天亮,各家婆娘也会上门吊丧,也会分给不同样式的东西。 农村办丧事行孝也是有讲究的。 如孝帽的样式,孝巾、孝带的长短,依据子女、堂兄弟、姐妹,出嫁的姑娘、媳妇等辈份也是各有区别的。 有的东家往往考虑不周,为了一点孝礼,当场吵闹的事也是常有发生的。 乡里有句话:叫“孝薄人”。 容易闹笑话。 次日。 陈凌等王素素跟老陈家的姑娘媳妇吊完丧回家,就把碗筷桌凳打上记号,帮忙给抬了过去。 之后,就蹬上自行车出了村。 这次四奶奶的辈分大,是本家的陈三桂来管事,王来顺和陈国平也去帮忙记礼单。 而陈凌本来是让他当厨子的。 他不乐意干。 这红白事厨子村里专门有人做,能得不少好处,他没事抢人家的活干嘛? 这活又累,平白无故的还得罪人。 最后陈三桂只好让他去给各个地方亲戚上门报丧。 这倒是不错,不用在跟前捆着了。 迎着秋风,陈凌蹬着自行车一路翻山梁,过水桥,率先抵达了金门村。 金门村依山而建,不过两三百户人家。 陈凌从桥上骑车入村,没几步远,便遇到了二妮儿小夫妻俩。 两人正在院外挖红薯井呢,看到陈凌便停下手头的活,露出笑脸。 “富贵叔,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啊,要是不忙,就去家里坐坐,喝口水吧。” 二妮儿的丈夫刘红星从红薯井上来,走到车子跟前道。 二妮儿也跟着往家里让。 “不了,不进家了。咱们村四奶奶没了,我是来报丧的。” 陈凌摇摇头,说道。 接着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名单,询问:“刘广军家是哪个?这是四奶奶的大侄子,我得赶紧过去通知一下。” 金门村以金刘二姓为主,沿着金水河的大部分姓金,剩余的则是姓刘的。 所以还要往村内再走一点距离。 两人指给陈凌位置后,他就找上门去了。 老年间上门报丧必须来去急速,不进人家大门,只能在门外高声喊叫,报过丧之后,讨一口水漱口,来驱除不详,然后马上返回,片刻也不逗留。 但现在早已没那么严格。 只要不进门就行,其余是再没啥忌讳的了。 “广军家的,这后生是哪个村的啊?成没成家?没成家给俺闺女说说,瞧这又白净又好看的,配俺家闺女正合适……” “你可拉倒吧嫂子,这是俺们家广军他姑村的,老陈家的后生,人家早就娶了媳妇了。” “啊?这么年轻就成家了啊,俺看着还不到二十岁。” “啥不到二十,那是人家干活少,脸皮子嫩,才显得年轻哩,跟咱们这些风吹日晒的不一样。” “说起这后生,你肯定也知道,他达以前是送信的,叫陈俊才,当真又俊又高,也是个顶好的相貌哩。” “啊,俺知道了,陈王庄陈俊才家的懒小子,没人敢说媒那个。” “要不说长的这白净,懒得不动弹,啥活也不干可不白么?” “就这娃也能讨到媳妇?” 陈凌闷头骑着车,身后还能听到两个婆娘嘀咕声,让他一阵好笑。 随后,继续去下一个村里打听,上门。 就这样,从金门村、桃树沟,往南往东,来回转了十几个村子。 才把四奶奶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通知完。 这也没办法。 以前的人家孩子多,各种亲戚就一大帮,近亲远亲都要让人知道。 也有去了不在家的。 这个告诉其家人之后。 就免了上门吊丧随礼的事了。 俗话说:“红事礼到人不怪,白事礼到人不收”。 白事礼钱不能让家人替代去给。 心不诚,不吉利。 而陈凌的衣兜里,也被塞满了烟。 现在上门报丧虽说没有喝水漱口了。 但烟是不少的。 有的给一支,有的直接就给一盒。 讲究的是这个。 也不用客气推辞。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陈凌把烟收进洞天,准备再通知最后一家,就去黄泥镇上吃顿饭。 今天报丧是东南方向走的,距离长乐乡越来越远,但是和黄泥镇却越来越近了。 黄泥镇不大,但吃的却不少。 烧鸡、牛肉汤、锅盔、泡馍、羊肉饸烙…… 陈凌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到了镇上就点了大碗的羊肉饸烙。 他上学时最馋的就是这个。 但平常根本吃不到。 家里没那个条件。 就非常想得慌。 羊肉饸烙上桌。 羊肉臊子、红的辣油汤、青灰色的饸烙面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大口吸溜进嘴,无比的过瘾。 陈凌一碗不够,再来一碗。 正吃着第二碗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凌哥,你咋来黄泥镇了?” 抬头一看,是韩闯的对象江晓庆那姑娘,正惊讶的看着他。 “啊,我过来办点事,你今天不去单位啊。” “今天不忙,正好我娘说老家有事让我回去看看,我就偷偷跑回来了。” “凌哥,你够不够吃啊,知道你饭量大,不够我去给你添面,这是我家的馆子,你随便吃。” “你家馆子啊……” “够吃够吃,量很足,饸烙也好吃,比县城的好吃多了。” 陈凌连忙应道。 心说好巧啊,到底是以前出门少了。 今天这出来转了一大圈,老遇到熟人。 江晓庆以为他在客气,就走进里面去把她爹喊了出来,重新添了碗羊肉,油汪汪的,全是大块。 这家伙,把陈凌都搞不好意思了。 “跟闯子是同学就不是外人,安心吃,以后知道这是咱们自家开的馆子,啥时候走到镇上饿了,就过来,叔没别的本事,管你顿饱饭还是行的。” 江父身量不高,是个精悍敦实的汉子,脸上坑坑洼洼,还有一双三角眼,看着有点不好惹,但热情起来却令人觉得亲近。 稍后,江晓庆也端出来碗筷。 正好晌午了,今天不逢集没啥人吃饭,三人就坐一块吃起来。 话说的多了。 陈凌也慢慢放开。 跟江晓庆父女聊着天,他这才知道江晓庆是因为爷爷家的牛病倒了,才被喊回来。 她在县农业局做技术员,家里想让她托熟人问问,找个兽医,但也没啥结果。 而黄泥镇太小,这里的人,很多像韩闯家那样,开厂、做生意的,造纸厂、罐头厂、煤厂等,全奔着赚钱去的。 畜牧站又挣不到钱,早就没人了。 所以找个兽医不容易。 有懂点的也就是让买药喂给牛,不愿往乡下跑,觉得麻烦。 病牛治不好,想卖掉,价钱也要大打折扣。 而且一直治不好,拖着病也会越来越瘦,要掉不少斤两。 这样下去自然不行。 “找到兽医了吗?要是没找到的话,我给去看看。” “凌哥,你……” “我现在是我们乡里畜牧站的兽医,除了太严重的病,需要这药那药动刀子的,一般的小毛病我是能看好的。” “哎呀,这不正巧了吗?俺达家的牛也并不是啥大毛病,就是老拉稀啊,拉了快两个月了,刚开始喂了点草药就没咋管,结果现在越来越瘦,睡的时候也不愿意卧下,平日放牛也不咋动弹,都要瘦的皮包骨头了。” 老江愁的叹气:“本来就是养的肉牛,这咋能行吗,你说说……” 陈凌道:“是不行,不过拉稀的问题有大有小,不管是猪马牛羊,还是鸡鸭鹅,常常是有病就拉稀,有的拉稀好治,有的是大问题,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吧。” “远不远?” “不远,就在鹁鸽营,不过耽不耽误你办事啊凌哥。” “事已经办完了,走鹁鸽营,我正好顺路从县城回家,走吧。” 反正报丧完了,也没啥讲究的了。 “我要是治不了的话,给你们找个老兽医,在我们乡里认识两三个,最近的离县城也不远,就是人家平常有别的活计……” “那行啊,得亏今天遇到你。” ……下午两点,赶到的鹁鸽营,江晓庆爷爷家。 这是一处由土房子,乱石矮墙围成的小农院,院外的牛棚之中,有三头老黄牛。 一头公牛,两头母牛。 在两头母牛之中,有一头黄白花的母牛站在牛棚角落,屁股朝外,病殃殃的,跟另外的牛比起来明显瘦很多。 “达,娘,俺和晓庆找了个兽医回来。” 老江进门就喊。 随后就见里面两个身着浅蓝粗布衣衫的清瘦老年夫妇出来,跟他们父女说了两句话后,有点惊讶的瞧着陈凌,大概是觉得年轻,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脸上也没表现出来什么轻视,就带他们到牛棚去看。 进了牛棚,陈凌围着病牛转了转。 摸肚子,看牙口,检查牛粪…… 一通下来,微微沉思少许,对老江道:“叔,家里有吸铁石吗?给我找一块过来。” “吸铁石?” 众人不解,但还是大大小小的,给他找了两三块过来。 陈凌拿到手里后,挑了块磁力强的,贴近牛肚子来回试了试。 这一试就发现,吸铁石在肚子左边出现了反应。 “你们过来看,吸铁石有反应,这明显是吃进肚里铁了,估摸着已经伤了到胃。” 陈凌指着,让老头老太太,还有江晓庆父女全都上前试了试。 发现果真是如此。 纷纷惊讶不已。 “后生有两下子啊,真给瞧出是啥问题来了。” “爷,奶,这牛咋还能吃进肚子铁哩,它能嚼得动,能咽得下去?” 江晓庆想不通。 “这个啊,这牛可不像咱们人,吃东西的时候还细嚼慢咽的。舌头一卷,就囫囵着吞进去了,有铁它们也不知道啊。” 老头说着,对陈凌问道:“后生,这牛是肚里有铁了,才拉稀的吧?能想法子,用点药让它把铁拉出来不?” 陈凌闻言摇头:“铁在瘤胃里,反刍倒嚼的时候草料泡软上去了,铁泡不软还在瘤胃上不去,根本进不到正经消化的胃里,吃药也拉不出去的,只能用吸铁石吸出来。” “江叔,你去再买两块新的,磁力强的吧。” “啊?找了这么几块还不行啊?还要买新的?” 老太太听到后觉得浪费。 陈凌也不见怪,解释道:“铁有咸味,牛喜欢这味道,也有很多牛把铁吃到肚子里,但是像病成这样的,肚里就不是一般的铁了,估计是钉子这种有尖有刺的吃了进去。” “这样的东西,用磁力不强的磁铁,要是吸到一半被哪里卡住,不仅吸不出来,重新掉进瘤胃里,还会伤到牛,这样容易坏事的。” 老太太这下知道好歹了,急忙带着江晓庆去买。 留下老江父子给陈凌帮忙。 “原来是吃了钉子了,牛肚子里没事吧?” 老江问道。 “嗯,没其它症状就没事。” 陈凌点点头。 牛有四个胃,瘤胃、网胃、重瓣胃和皱胃。 皱胃才是牛真正的胃,也是唯一具有消化功能的胃。 牛吃东西急,食物不咀嚼就进了瘤胃。 不小心吃的铁也是在瘤胃。 反刍倒嚼后,其它食物进了皱胃,消化吸收,排泄出去。 瘤胃的铁仍然出不去。 不是尖锐的铁其实没事。 像铁钉这样尖锐的,就不行了,时间久了很危险。 严重了会出现胃穿孔,扎穿瘤胃网胃等。 或者创伤性心包炎,就是扎到心脏死掉。 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牛的身上会有肿大的部位,静脉曲张之类的异常反应。 那时候也就晚了…… 根本不用治,尽早杀了卖肉,还能多卖点钱。 现在这头牛也就是胃里发炎而已,发现得早,没啥大事。 稍后,江晓庆两人把磁铁买了回来。 陈凌就让他们去准备温水,准备取铁钉。 牛胃取铁不难。 先给磁铁系好结实的线,喂温水把磁铁从牛口中送服下去。 只要牛肯张嘴,其实它自己会下意识的吞咽下去。 而不断喂水,是怕磁铁卡在食道。 江晓庆爷爷家这是从小养大的牛,也穿了牛鼻环,由两位老人牵着,即便感觉很不舒服,也把磁铁完全吞咽了下去。 磁铁进入瘤胃之中后,不急着往外拉拽。 先牵着牛来回溜一会。 上坡下坡的来回转转。 让瘤胃的铁完全吸附到磁铁上。 “凌哥,要遛多长时间啊?” “有个半小时二十分钟的,就可以了。” “好嘞。” 很快,江晓庆遛牛回来,可以往外取了。 但是往外取磁铁的时候,要小心注意,避免伤到牛胃。 这时不能急躁,也不能用太大力。 只需要顺着牛胃的自然反应,像是反刍又像是呕吐一样的这股劲,慢慢往外拉就行。 这过程有个有趣的叫法,叫牵牛胃。 陈凌让人按着牛头,缓缓拉扯,花了两三分钟,才觉得突然手中轻松不少。 这就是出了瘤胃,到达食道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磁铁从牛嘴拉扯出来。 扯出来后放在手里一看,果然吸了两根歪歪扭扭的铁钉出来。 除了两根铁钉,磁铁上还吸着一小块一小块的铁片渣滓。 “俺滴娘啊,牛肚里真进了钉子哩。” “这么长的钉子一直在牛胃里,怪不得牛一直拉稀不停不舒服哩,想想就吓人……” 江晓庆一家子既惊讶,又是后怕不已。 等回过神后,一个劲的对陈凌表示感谢,“好后生,真有本事!” 便热情的拉到家里,端茶递烟的招待起来。 一家子事后想想铁钉从哪里来的。 估计是大水后,翻建房屋时,不小心被牛吃进去的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糖葫芦,又甜又脆滴糖葫芦。” 下午五点钟,陈凌赶到了县城小学,等着王真真放学。 学校对面,是卖糖葫芦的、卖小零食的,以及举着木架子,悬挂着卖大幅贴画、洋画片等小玩具的小贩, 沿着墙根摆了一排。 还没到放学时间,就已吆喝起来。 这家伙学生哪还有心思听课,心早飞到了外面。 等五点十分,放学的钟声响起。 一个个挎上书包就向校门外狂奔。 小摊立马被围的水泄不通。 王真真是三年级,稍微慢两分钟出校门。 这时挎着花书包,和几个小姑娘边走边嘻嘻笑着说话。 见到陈凌在外面等着, 就和同学们摆摆手,一蹦一跳的跑过来,麻利的爬上后座。 “姐夫, 姐夫,后天城里过庙会,我想去同学家玩,行不行?” “啊?后天庙会?” 陈凌愣了一下,随后掐指算了算日子:“也对哈,后天就是九月二十一了,过得真快。” 凌云每年要办三场庙会。 分别是农历的正月十六、五月初五、九月二十一,每次都热闹无比。 “过庙会你们校里还给放假啊?” “肯定放呗,过庙会,校长和老师家里也要来人的呀。” “好吧。” “那到底让不让我去同学家玩啊?” “你想去就去呗,不过来的时候,记得给红玉姨家和你秋梅大姐家提点东西,我和你姐姐走不开, 他们也能照看着你点……” 陈凌嘱咐道。 庙会上啥人都有, 乱糟糟的,往常也不是没有人被拐走。 小娃娃来赶庙会, 还是得托大人看着点的才能放心。 “你们还要在村里过白事那边,就不能来吗?” 王真真问道。 “对啊, 没的那个老人是我们陈家的四奶奶,我跟你姐姐都带了丧孝的,这几天不能走亲戚。” 陈凌说着,看到六妮儿几个上了王立辉的驴车,就走近过去,托他们后天来赶庙会的时候,带一下王真真。 六妮儿的姑姑是县城的。 每年正月十六和九月二十一这两次庙会没啥农活要忙,都要来县城走一趟亲戚的。 “富贵叔放心,俺到时候跟小姑姑一起。” “俺也是。除了俺爷、俺奶,俺家基本都来……” “就是,咱们村到时候好多人要来,小姑姑有人看着的,叔爷爷你放心吧。” “行,你们到时候记得跟好大人,不要到处乱跑。” 再次嘱咐过后,陈凌瞄了两眼几个小娃子手上拿的东西,不禁笑了:“好家伙, 有钱啊,每人一大张洋画片。” “怎么?上次我给你们的那些都给输掉了?咋又买新的?” 建房的时候,老屋找出来半箱子这玩意儿, 都是陈凌上学的时候攒下的,都给他们分了。 “没有。” 六妮儿立马摇头,“俺们不止没输,还赢了老大一包哩。” “哈哈哈,俺看不是赢了老大一包,是手上起了老大一包吧。” 王立辉甩了甩赶驴鞭子,笑道。 “哎呀,三叔,你猜的老准了……” 一听这话,猪娃眼睛就亮了,拍着手叫道:“上课的时候,六妮儿趁老师没在,跟人在教室后边拍洋画片来着,赢了好多,还没来及高兴就让老师给逮住了,让他们站了两节课,还他们手给打肿了,鼓了好大一包。” “就是,老师生气的不行,还把俺们全班的洋画片也都给搜出来,收走了。” “嗯,能装一麻袋,那么老多,要是都给俺该多好。” “你们,你们咋还把这事往外说哩……” 六妮儿脸蛋顿时涨的通红:“这不都赔给你们了?” “啥就你赔的,这是三叔给买的。” 猪娃顿时不服气:“你还把富贵叔给咱们的也让老师收走了,富贵叔攒了好些年哩,他都舍不得丢,让你全弄没了。” 小娃娃们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 陈凌和王立辉也不劝他们,乐呵呵的看着,也觉得挺有意思。 “还有两天才是庙会,这卖东西的人就多起来了啊。” “可不是么,跟咱们小时候那会儿一样,小贩们坏的很,就是早点把东西摆出来馋人的,不然咋能勾起小娃娃的心思,努着劲儿攒钱,等庙会那天去买哩?” 王立辉笑道。 两人一路说笑,路上也碰到不少村民。 “驴子哥,愣在那看啥西洋景哩,赶快走了,回家啦!” “嗯,你俩小子接娃娃啊,俺过来弹了点棉花。” 很快,上了山道,驴车慢些,就都让陈凌先走一步。 毕竟陈凌回去还要到四奶奶那边的。 村里白事晚饭比较早,慢悠悠的回去,都赶不上吃饭了。 而且饭后也有许多事要忙。 至于王立辉他们这些来往不亲密的,倒不用跟老陈家的一样天天绑在那里,吊个丧随完礼就行了。 …… “回来了?” 回到家,王素素把妹妹书包接到手里,就让小丫头去洗手。 然后又不忘叮嘱道:“厨房里有晌午剩的大锅菜,我刚热好,你自己端出来吃吧,我跟你姐夫过去了。” “嗯,姐姐你喂羊没?” “还没喂哩,你想喂就去喂。天马上黑了吃好饭了把门关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啦,黑娃小金都在的,我不怕。” 之后,小两口就一起出门去四奶奶那边吃饭。 “喇叭匠来的挺快啊。” “当然啦,不快不行,要赶早的。你早上出门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陈凌两人还没走到,就听到吹吹打打的声音了,然后就有一声声炮响,纷纷冲上天空炸开,这是有人上门吊丧了。 果然,走到门前的时候,里面走出来一个眼眶泛红的中年汉子,驻足停在门口掏出两张钱随礼。 院门口摆着八仙桌,上面有一个白纸订成的小本,旁边摆着一瓶墨水,王来顺收了钱,放在盒子里整整齐齐压好,然后戴着老花镜执笔写下名字和礼钱数目,写完拿起来指给汉子瞧好,无有不对,这就算完。 汉子出来,与陈凌两人走了个碰面。 微微一愣之后,便点头示意,推上车子离去。 这是四奶奶的大外甥,上午见过的。 “富贵你来了正好,天快黑了,再没人上门,你领着喇叭匠先去让人家吃饭吧。” 刚进院门没完全进院内,陈三桂就给他派活了。 “好,去永胜叔家,还是永刚叔家?” “永胜,你四奶奶是轮到永胜管的时候没的,以后都是往永胜家领。” “行,知道了。” 陈凌应下后,就去喊上喇叭匠的那些人,收拾好东西,便往陈永胜家走。 喇叭匠老少共六个,全为男子,分别管着唢呐、铜钹、笙、锣、小鼓、梆子,分工明确,每人管一样。 吹吹打打一天,他们脸上也有了疲态。 吃过晚饭,就要住在陈永胜家休息的。 他们也不是同村的,是凑到一块的班子,请过来之后就要住下的,直到最后一天四奶奶下葬才会离去。 现在这年月的喇叭匠班子规模不算大。 人也普遍较少,管起来省事。 等再过几年,从九八年之后,农村青壮大批出去打工。 留下的老人体力不行。 白事办不下来。 就兴起来丧葬一条龙全包。 跟那时候比,现在好管多了。 今天晚上,给喇叭匠们准备的是丸子汤,以及蒸馍配的荤素酒菜。 比大锅饭稍微好上一些。 陈凌陪他们吃过后,也渐渐了解了点东西。 比如王素素说的这活要赶早是啥意思。 喇叭匠这买卖,白事头一天早上,就要过来,吹唢呐“吹直”。 吹直,就是吹一种直音,直音,是让人系红除煞。 据说,人故去,有煞,煞是一种飘落的“气”,见了“青”,见了“红”,煞便自己悄然躲开,不附人身上,这对办白事的所有人,都是一种防护。 所以吹“直”时,主家依然要准备好红布和赏钱,一旦直音开响,家人就开始按古俗去办。 “原来那就是吹直音啊,我知道。” 直音,那是一种沉沉的底调的粗音,响起来嗡嗡地震动着,给人一种压抑感,陈凌父亲故去之时,对此印象极为深刻。 这是一种能放大人内心悲伤情绪的曲调,极有感染力。 “我去那边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有事情就过来喊,一直有人的。” “知道了哥,你去忙吧。” 喇叭匠的年轻小子笑着点头,把陈凌送了出来。 秋冬山上黑的早。 一过六点天色就开始变暗,这时早已乌漆嘛黑的了。 老屋这边也吃完饭了,陈泽几个在门外放起炮来,这是通知人赶紧过来集合,要披麻戴孝去村外压纸了。 他们今天守在家里比陈凌要累得多。 但是年轻的小子,这种场合就是干杂活的。 谁也躲不过去。 “水娃,水娃,画师没找上哩,明天跟着你达出村去问问吧。” “知道了。” 画师是画棺的,不咋好找。 跟扎纸匠一样,干这种活的吃手艺,能做的人不多。 他们村扎纸匠倒是有,但画师却是找不出来一个。 就属送魂的多,这个是最常见的,每个村都有,陈王庄好几个。 以老光棍、老鳏夫居多。 “富贵,今天已经看好入土的日子了,明天夜里三点你跟大志他们去打墓。” “好。” “宝梁,明天跟着你国兴哥和国旺哥去制碑。” “宝仓,你们几个今天夜里陪着守灵。” “……” 压完纸回来,陈三桂又开始派起任务。 由于四奶奶是当天夜里过了子时走的,第三天才能入殓,所以这次停灵要五天。 时间长,里里外外的事情也比较多,要事先安排好才能不乱套。 次日早晨,没陈凌家什么事情。 他们小两口也没在那边吃饭,转了一圈,就回家自己做饭吃。 早饭过后,就和小媳妇两个人一块赶着牛车下地收菜。 在打霜之前的时候。 短短十几天,那菜地就一天一个模样。 大白菜像吹了气的皮球,蹭蹭的直往上窜,有的—棵菜竟有三五斤重。 到打霜之后,过了不少日子,菜不咋长了,口感也变的足够好了。 也时候该去把菜收回家了。 经过风霜后的白菜,样子并不怎么精致好看。 深绿色宽厚肥大的叶子已经发皱,嫩黄的菜心,最外边的菜叶打着卷,黄焦焦的,纹路粗糙,还有些虫咬的小洞。 但就是这样的大白菜,吃着才最有滋味。 一棵紧紧挨着一棵,团团簇拥抱在一起。 阳光下微微闪亮的是未曾消散的露珠。 随着两人走进菜地,缓缓摇落,掉进泥土之中。 开始干活了。 把白菜一棵棵放倒,剔去菜根、黄叶,堆码在牛车上。 不必堆的太满,差不多就可。 一车车拉回家放入菜窖之中,存储起来。 当然了,今年白菜多,是不需要全部存起来的。 剩下的也要腌两大缸菜。 腌菜防春荒是传统,村里每家这时候都会腌菜,许多人家能吃到来年夏天。 不过刚从地里收回来的白菜,是不急着去腌制的。 要晾晒个两三天之后再腌。味道会更好。 于是两人把白菜入窖的入窖,晾晒的晾晒。 而后洗干净手,准备做酸奶。 家里产的羊奶每天喝不完。 做点酸奶,再简单做点奶酪等甜品啥的,也是挺好的。 不仅保存时间稍微长些,也换换口味。 正好前几天梁红玉一家子来的时候就给带了些酸奶。 是那种大肚子瓷瓶的老式酸奶,蜡封口,套着黄皮筋,量极其足。 有这些酸奶以做引子,也不用买啥发酵剂了。 羊奶煮熟后,搅拌搅拌,加进去些就行,简单的很。 不然要在本地找酸奶的发酵剂可不容易。 陈凌本来是买了些米酒。 想用米酒做引子。 不过这样的做出来的有股子酒味。 媳妇和小姨子都不咋愿意喝。 就备着做点自己喝好了。 挤出来的羊奶煮开,放置到微热。 趁这个时间,去把盛装奶的罐头瓶开水烫一遍杀菌。 由于秋冬白天山上气温变化大。 为了有温度保证发酵,就把灶台烧热,锅里烧上水。 等羊奶凉下来,加入酸奶、米酒充分搅拌之后,便全部密封好,放到灶台上,以这种温度去发酵就行。 差不多等到晚上就能喝了。 一切做好后。 陈凌就搬起院里大盆的水去外面倒掉。 灶台锅里的水,中间能添也能去,温度够就行。 正好今天媳妇要洗衣裳,也不会浪费。 “滴滴。” 陈凌刚把水倒掉,准备要去放放羊,一辆皮卡汽车就鸣着喇叭开了过来。 瞄了车牌号。 陈凌笑了,便把大盆放在门口,走上前去。 来的是赵大海,这次不是他自己,还带了婆娘跟女儿。 “上个月就知道弟妹有了娃娃的事,早就要过来的,我姐催,聚胜也打电话催,搞的你们乡里的电话号我都快背过了。” “谁知道屁事一堆,一个接一个的,给我绊住了死活来不成……” 赵大海哭丧着脸叹气。 “哈哈,你忙你的,忙完了再来嘛。” 陈凌笑着,对旁边抱着孩子的女子笑道:“嫂子第一次过来,快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家。” 赵大海的媳妇是个不足一米六的娇小女子,身材瘦削纤细,抱着一个比大头差不多大的女娃娃,母女都很腼腆,提着礼品,微红着脸和陈凌打过招呼,就跟着进了家。 “这是大海哥家的嫂子吧,快来快来,进屋坐。” 王素素在屋里拆好床单被套,拿出来要洗,正好看到陈凌带着人进了院子,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忙迎过来。 进屋闲聊片刻,互相认识之后,赵大海坐不住了。 “你和弟妹在家吧,我跟富贵出去转转。” 赵大海冲他媳妇说了句,然后拉着陈凌到外面,走到车旁,挤眉弄眼的嘿嘿笑:“给你看样好东西。” 陈凌以为他又带了啥,结果打开车门,窜下来一条狗。 是条草灰色的细狗,脖子上挂着精致的皮套。 看看赵大海,再瞧瞧陈凌,便背着耳朵,缓缓摇起尾巴。 “好家伙,你高低是把狗带来了啊。” 陈凌来回瞧了瞧,“把它放开,让它先拉拉屎,撒撒尿去吧,瞧它腿颤的,憋了一路了。” “哦,对对对。” 赵大海急忙把狗带到旁边去,片刻后回来,对陈凌道:“你家狗呢,咋没看到,快喊上,咱们一块练练腿去啊。” 这胖子老早就吆喝着要带狗过来撵山的,一直没机会。 “在狗窝里睡大觉呢,这两天没怎么让它们出去跑。” 说着,就把两只狗喊了出来。 见到两只狗跑出来,赵大海带来的狗还没咋样,赵大海自己就先大叫起来:“哎哟我滴娘,黑娃啊,你这是咋了?” 只见黑娃身上,原本缎子般乌黑发亮的毛发,就跟被那只狗啃了似的,坑坑洼洼,好一块秃一块的,很是凄惨。 但黑娃却浑不在意的样子,依旧跟以前一样,挺胸抬头,龙行虎步的,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这时,就翘着尾巴上前去闻赵大海身旁这条细狗的屁股。 结果把那细狗吓得哼哼唧唧的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翻起了肚皮,满眼讨好的伸出舌头去舔黑娃。 结果把小金惹急了,炸着毛发呜呜低吼,细狗顿时被吓得不知所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无辜的不行。 “能咋?挨打了呗。” 陈凌踢了黑娃一脚,把它们两个喊过来,笑呵呵的道。 “挨打?不能吧,我都听聚胜说了,黑娃老凶了,敢跟狼正面干仗,一口就咬死一只狼。” 赵大海满脸不敢相信:“再说还有小金哩,有谁敢惹它们俩。” “咋没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这就带你去瞧瞧。”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采菇 “哪里啊?是在山上么?” “在山上,不过也不远……” 陈凌想带赵大海去的地方,自然就是上次去的野人沟,现在已经变成山中湖的那里了。 “那还等啥,咱们这就走啊,我这狗养了快一年了,连只兔子都没撵过, 这次来就是要找你好好耍耍的。” 赵大海一听立马就等不及了,兴奋的跃跃欲试起来。 “不急,我去拿上点东西。” 回到院里,陈凌去柴房把背篓、钢叉等乱七八糟的玩意取出来,挑了几样准备带上。 “大海,富贵,你们两个这是要干嘛?” 两人抬头一看, 却是秦秋梅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姐,你来了,我去你家接你来着,你没在……” 赵大海起身笑道。 他们说好今天一块来陈凌家的,不然他媳妇第一次过来,还是多少有点生疏。 “嗯,要过庙会了,去我娘那边瞧了瞧。” 秦秋梅扎好车子,走到他们两人跟前,又问这是在干嘛。 三人说着话,王素素跟赵大海的媳妇也出来了。 听说陈凌和赵大海两人要去山上,三个婆娘也想跟着去转转。 想去就去。 但山中湖的所在位置比较隐蔽。 从陈凌家果林那边往上走是很陡峭的。 三个女人即便能上去,也很难下来。 就要从其它方位绕远路了。 “远点也没事,正好我能带你们去采蘑菇。” 王素素对秦秋梅两个说道。 她以前也是常上山的, 知道好几处蘑菇窝子,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采菇的最好时候了,但有这几处蘑菇窝子, 也能保证有较为可观的收获。 秦秋梅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 对赵大海的婆娘说起陈凌上次做的菌汤火锅有多么多么好吃。 弄的这个腼腆的女子也是一阵期待。 “采蘑菇好啊,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 陈凌笑着站起来,对着赵大海怀里的小女娃唱道。 直把小娃娃逗得害羞不已,趴在父亲肩膀不敢抬头。 “给娃起名字了吗?” “起了,大名赵小雅,小名丫丫。” “丫丫,快叫叔叔……” 但小女娃害羞的很,看了眼陈凌就又捂着脸转过身。 赵大海无奈,又催了几次,还是不肯开口。 随后抱着女儿指着王素素道:“不叫叔叔,那你叫婶婶。”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下丫丫却很给面子,听话的抬起头,轻轻叫了句婶婶。 王素素立马高兴的应了句。 陈凌却在一旁郁闷坏了。 众人见此都哈哈大笑。 天气晴好,迎着凉爽的秋风一行人出门而去。 秋意愈发浓厚了。 一片片淡黄色的树叶,从枝头飘落,被秋风吹起, 犹如翻飞的蝴蝶一般。 行至田野上,一群群南飞的大雁在蓝天底下出现。 雁群排成整整齐齐的“人”字形或“一”字形,在天空嘹亮地叫着,向远方飞去。 大雁陆续南飞,日夜不停。 在这秋高气爽,风轻云淡的日子里,观看着一群群候鸟离去。 也是一种奇景。 正向山上走着,侧面突然蹿出一只土黄色的小东西,笨拙的在枯萎的草丛跳跃前进。 “兔子!”赵大海立刻精神一振,领着他那条细狗就向前冲。 黑娃和小金两个对兔子早就没太大兴趣了,这时候仰着脑袋,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天上飞过的大雁群,急的踢踏着腿,嘴里呜呜叫唤。 两只狗难得吃大亏,见到这些仇人是分外眼红,要不是大雁飞得太高,早就冲上去了。 “不要急,老雁群走了,还有新雁群过来,咱们待会儿摸过去,去打它们个埋伏,好好出一口气。” 陈凌安抚了一句。 旁边的秦秋梅和赵大海媳妇向文霞听了大为惊讶。 “不是吧,你家狗是让大雁搞成这样的?” “就是说呢,这大雁再怎么样,也不能比狗厉害吧?” 王素素听后摇摇头,对两人道:“我以前也闹不明白,后来黑娃被搞成这样子,才听阿凌说,大雁这东西其实叫野鹅,咱们家里养的大鹅以前就是它们驯化来的,这大雁也凶着哩,不比鹅差。” “大雁成了群,可是惹不起,把它们惹急了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叨你,想想就吓人着很。” 这说法,把两个女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大雁跟大白鹅还是亲戚呢,我们还是第一次知道。” 大白鹅出了名的凶,她们是知道的。既然大雁是没驯化的野鹅,那厉害点也就能不难理解了。 “可不是嘛,大雁是家鹅的老祖宗,辈分高,也比鹅好吃,家里还有两只,你们走的时候提上,尝尝鲜。” 陈凌跟着说道。 这边正说着,赵大海满头大汗的呼哧呼哧领着狗跑了回来。 两手空空,显然兔子是没逮到。 这胖子缓了缓之后,就对着身旁细狗训斥起来。 然后对陈凌道:“这没练过腿的狗就是不行,连兔子都撵不到,太差劲了。” 陈凌闻言安慰他:“大海哥,这狗蛮不错了,见了兔子知道上去撵,就是让你在市里养的腿没练好,耐力不咋能跟上,跑不快而已。你耐心点,不要老骂它,不然照你这样能训好的狗也要搞废了……” “啊?那咋训,你家两只狗咋养的,你教教我。” 赵大海抹着汗,喘着粗气问道。 “哈哈,这玩意儿不用教,就是从易到难的训,只要配合得好,多奖励奖励,时间长了习惯了,狗也就聪明起来了。” 陈凌笑着,对他道:“你瞧我……” 说着脱下鞋子,就向远处用力丢了过去。 对着那边一指,吩咐道:“黑娃,去把鞋捡回来。” 黑娃立马蹿出去,三两下就叼起鞋嗒嗒嗒的小跑了回来。 陈凌穿上鞋,摸摸黑娃的脑袋,向赵大海道:“刚开始训,差不多就从这样简单的来,懂了吧?” “懂了懂了,这个容易。” 赵大海眼睛一亮,“我来试试。” 然后脱下鞋就丢,等那只鞋远远地飞进草丛后。 对着自家的细狗道:“花花,去把鞋捡回来。” 这细狗也是挺不错的猎犬犬种,有黑娃之前示范,它在旁边看着,也大概明白是啥意思。 就摇着尾巴匆匆跑过去,把鞋给赵大海叼回身前。 好家伙,这下子把赵大海高兴坏了。 激动地搓着手道:“有用啊富贵,这招有用。” 陈凌笑笑:“那你给它点奖励。” “奖励?” 赵大海拍拍口袋,啥也没带着啊。 到处瞅了瞅,直到看见女儿拿着陈凌家的小零食在啃,就走过去把女儿小衣兜的零食全掏了出来,喂给狗吃。 这下把狗哄高兴了,却把女儿惹的哇一声哭了起来。 赵大海正沉迷训狗的乐趣,也顾不上哄孩子,惹得他媳妇一阵嗔怨。 让其他人瞧着他们两口子也是一阵乐呵。 就这样众人嘻嘻哈哈,一路闹个不停。 慢慢地,进了山林了。 众人先是让王素素领着去采蘑菇。 像以前的时候,王素素是不会把外人往蘑菇窝子领的。 这样的好地方,村民发现了都是会极力掩藏。 每次采完把剩下的菌丝也会保护好,以待再长出来,下次再过来采。 但是现在自家的家底也厚实起来了,平日里不短进项。 相比之下蘑菇等山货都是小钱了。 小媳妇心胸放宽了,带着头来到她以前经常采菇的山林。 快走到的时候,秦秋梅看到一处半腐朽的树桩上有一丛东西,赶紧喊道:“素素,你快看,那里有好大的一堆,是啥蘑菇。” 众人走近一瞧,赵大海立马眼睛放光:“我的亲娘哎,这是灵芝啊!” 就见这个老树桩上长着一丛如同是灵芝模样的东西,不过颜色没有灵芝的艳丽,呈一种棕黄色。 王素素见了摇头道:“这个不是灵芝,是老木菌哩。” “我们土话也叫它黄底板,或者树舌头,这东西好毒的。” “啊?有毒?” 两个女人听后连忙把手缩回来。 王素素笑道:“嗯,颜色好看的蘑菇大多数是有毒的,秋梅姐,文霞嫂子,你们不怎么来山里,不知道什么蘑菇有毒,最好戴上手套,不要用光手去乱碰。” 两人立马点头,连说知道了,来的时候就备上了的,刚才以为是灵芝,太激动了。 赵大海也说:“怪不得这么显眼的地方,没人去采,原来有毒。” 然后王素素就告诉众人蘑菇窝子的范围,大家伙就散开,四下寻找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赵大海大叫道:“啊呀,啊呀不好啦,我也碰到毒蘑菇了……” 他那狗也在身边汪汪大叫。 众人就慌忙走过去。 赵大海在那儿正指着一丛红色的蘑菇道:“这蘑菇老吓人了,我摘下来就变色了!” 就见附近山毛榉的草丛底下是一从红色的蘑菇,厚实的伞头,模样还挺好看的。 但是走近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蘑菇上面有蓝绿色的指头印儿。 “哎呀,真是变颜色了,这肯定也是毒蘑菇吧。” “确实是毒蘑菇。” 陈凌点头道:“不过这个虽然也是毒蘑菇,但它却是能吃的毒蘑菇,味道还挺好的。” “名叫摸到青,或者是见手青,采的时候稍微用力就会变色,吃起来味道好得很,就是注意吃的时候,一定要等全熟,不然吃下去,你就能看到仙女跳舞了。” 陈凌说完,王素素也赞同的点头:“摸到青烧肉老好吃了。” 这话让大家原本的担忧和害怕尽消,反倒不争气的吞起口水来。 这堆摸到青不多。 这个时节,蘑菇本来就慢慢减少。 采完之后,众人再遇到蘑菇,也不敢乱碰了,找到之后就等陈凌两人过去。 “这里,这里,我们又发现了,是很漂亮的小蘑菇。” 秦秋梅叫起来。 这处也是颜色很鲜艳的蘑菇,有几朵小小的,光光的,细腻无毛,似是鸡蛋黄似的黄色菌菇。 陈凌见到后高兴道:“这是好东西啊,叫黄油菇,咱们上次做菌汤火锅,就是这蘑菇调的味,调的色。” 赵大海一家三口站在一旁,听完后就指着另一侧道:“那我们两个在那边也看到这黄油菇了,比这边的大,也比这边的多。” 王素素离得近,走去一瞧,就抬头道:“大海哥,这个不是黄油菇啊,是杏黄菇。” “啥?不是?这明明都一样的啊?” 赵大海瞪着眼走过去。 “不一样的,你看,杏黄菇的蘑菇伞是薄的展开的,跟平菇似的,黄油菇不是,蘑菇伞小,很尖但是很厚。” 王素素摇头道。 “这……” “这还真是啊。” 赵大海仔细对比了一样,发现真如王素素所说。 愣了片刻,苦着脸叹气道:“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怎么分得清这么多蘑菇的,我眼都给看花了。” “啥有毒啥没毒都说的我晕乎乎的,一会儿有毒不能吃,一会儿有毒也能吃,这家伙,要是把我扔到山里,饿死我我也不敢吃这玩意儿啊。” 秦秋梅和向文霞也跟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陈凌见到后哈哈大笑:“确实,不是山里长大的娃,是难认得清的,以后你们多来几次就好了。” “不过对于这种长相风骚艳丽的蘑菇呢,分不清就不去碰是最保险的。” 说着把黄油菇和杏黄菇全部采下来,放进竹筐。 杏黄菇,学名叫鸡油菌,因为有苦杏仁味,所以很多人叫它杏黄菇。 但是炒菜的时候非常吸油,能炒出鸡肉味,这个是比黄油菇还要好吃的东西。 然后又跟王素素一块,把采过的蘑菇窝子一一掩盖好,这才继续向前行去。 采菇不伤窝子,才能每年有收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山民们千百年来生存的朴素智慧。 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做法最是要不得。 山中绕了小半晌,不仅采到了许多蘑菇,还摘到了好吃的野果和草药,如拐枣、山茱萸、狗奶花等。 对赵大海等人来说,累归累,但是新奇又有趣,还能尝到许多品尝不到的山间美味,半天时间都是兴致勃勃的。 直到跟着陈凌沿着溪流,走下山脊,穿过大片的竹林。 慢慢地,等眼前再次开阔的时候,鸟鸣、水声、蓝天映水,白云沉底…… 一片无法言喻的山间美景,瞬间闯入视野之中,那种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竟让众人有种窒息之感。 第一百七十六章 便是王素素,前两天就已听陈凌详细讲过这里的情况,现在真真切切的站在这里,依然情不自禁的感到震撼和惊叹。 眼前的湖面,就如同一块巨大的镜子也似,镶嵌在群山之间。 蔚蓝的天空倒映其中,白云沉于水底, 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几只苍鹰在高空盘旋,时而迎着风展翅悬空,看上去犹如凝固在湖泊中的小虫,一动不动。 若不是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鹰啼,人们都还以为那不是活物。 湖面之上,大群的水鸟扇动翅膀,或嬉戏争斗,或俯冲进湖中捕食。 与天上的苍鹰一动一静,越发显得空灵清幽起来。 “这里太漂亮了。” “没想到离村子这么近的山里,就有这样美的地方,简直像画一样。” 秦秋梅喃喃自语着,放眼望去,湖光山色,层林尽染,如泼了油彩般绚丽多姿,哪里都是美的,令人目不暇接,一时间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向文霞抱着小女娃也是沿着湖边走动着,伸手指着天上的鹰,水面的鸟,漂亮的枫林,给女儿看。 小女娃完全被吸引住,挣扎着从向文霞怀里下来, 开心的来回跑动。 但不管怎样惊叹, 怎么喊到心喜,大家都是小心翼翼,动作很轻,说话都不敢大声,似乎生怕惊扰到这里的一草一木。 山清水秀,如诗如画。 突然一阵狗叫,让大家从美景的震撼之中缓过神来。 循声望去,就见黑娃小金领着赵大海家的细狗,三狗满身泥水从竹林中跑到众人跟前。 细狗倒是兴奋的厉害,但黑娃两个却有点垂头丧气,趴在陈凌和王素素身旁不想动弹。 原因是湖中的雁群变少了,今天虽然也有大雁,但离得很远,一靠近就跑,去挑衅也没反应,因为不是之前的雁群了。 搞得两只狗没有一点办法。 这下想出口气也不行了。 陈凌见此,让众人原地待着,独自提着钢叉悄悄从竹林摸了过去。 等距离那群大雁越来越近的时候,便握紧钢叉, 猛然用力投掷出去。 可惜力道虽猛,但距离还是太远了,准头变差,一只大雁也没刺到。 “雁也少了,不好打啊……” 望了望湖中央四散而去的雁群,陈凌把狗喊来捡回钢叉。 心里也知道,天冷了大雁快飞走了,现在鹤类候鸟就已经见不到了,它们比大雁离开的要早很多。 就道:“走,大雁抓不到,我带你们去抓点好玩的东西,要是能逮到的话,午饭就是它了。” 于是握着钢叉站起身来,往竹林走去。 到这个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女人们有点累了,也出了不少汗,进了竹林后,就在溪流旁停下,纷纷蹲在水边的鹅卵石上洗脸,而后坐在旁边休息起来。 陈凌则和赵大海,提着钢叉扛着出头,带着狗继续向竹林深入。 “咱们这是要干啥啊富贵?” 赵大海见陈凌时走时停,专门挑枯死的竹丛附近扒拉,便好奇的问道。 “逮竹鼠啊,你上次不是说吃过么,这都看不出来?” 陈凌也奇怪的看向他。 “是啊,我是吃过,但从来没抓过啊。” 赵大海摇晃着脑袋,跟在他身旁四处寻摸:“这东西咋找的,用狗找行不行?” “行啊,咋不行,我们乡里还有人专门训猎鼠狗哩,整天在山里找老鼠,找竹鼠,也是厉害的。” 陈凌话音刚落,小金嗒嗒嗒的踩着落叶跑了过来,口中噙着一只灰黑色毛发的小胖墩,放在他跟前,圆滚滚的身体,鼓鼓的腮帮子,浑身是肉,小耳朵小眼睛,一双大门牙,配上四条小短腿,模样比老鼠看起来更加招人喜爱。 陈凌见此顿时笑起来:“喏,这不就抓到一只么?” 自家的狗向来不用人指挥,它们自己就会去寻找猎物的。 “不过竹鼠胆小,一有点啥风吹草动溜得老快了,在这季节天气冷下来了,洞打得还特别深,狗很难抓到。” “这也就是小金,发现哪里有竹鼠后,能在它们跑回洞之前把它逮住,同样的情况,换成黑娃都难。” 赵大海闻言对小金竖起大拇指,直夸它厉害。 然后看向被陈凌抓着尾巴提起来的竹鼠。 这小东西没被咬死,现在正露着锋利粗大的门牙,发出‘呼——呼——’的叫声向人示威,四只小短腿还在一蹬一蹬的挣扎。 赵大海被竹鼠这憨模样逗乐了:“哈哈哈,这东西看着好肥啊,跟个小猪崽子似的。” “还行吧,就是毛长得厚点,其实肉也不算多。” 陈凌掂量掂量,差不多有两斤左右,便递给他拿着。 赵大海兴致勃勃接到手里,一手捏着尾巴,另一手摸来摸去,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 “说起来,我吃过几次竹鼠了,但还是头一回看见活的竹鼠,这东西能带回去养不?看着挺好玩的。” “能养,就是在家养的话,活不了太久。这玩意儿胆小,还容易生病,难伺候的很,你还不如抓两只地老鼠带回去。” “那还是算了,我以为这小玩意跟老鼠一样皮实呢。” 赵大海摇摇头,继续跟着陈凌找竹鼠洞。 这片竹林很大,走了不远的一段距离,就找到了一处竹鼠洞。 是在一蔸枯黄的竹子边,一堆黄色泥土的旁边,洞口有拳头大小,扒开堆积的厚厚一层的竹叶,出口比较光滑。 赵大海举起锄头就要挖,却被陈凌拦下:“这洞里之前是有竹鼠的,现在它已经离开了,如果还在里面住着,它会用泥土把洞口封起来的。” “没有吗?我说呢,连我家狗都不往这边瞧……” 赵大海挠挠头,叹了口气。 这样的土洞,狗见到后确实是不带理会的,因为知道里面没有东西。 “我还不信了,继续找。” “汪汪汪……” 没走多远,黑娃在前面找到了一处洞穴,守在那里大叫起来。 赵大海把竹鼠递到陈凌手里,匆匆跑过去,仔细打量之后,抬头问道:“富贵你来看,这个里面总归有了吧?” 陈凌瞧了一眼,露出笑容:“有了有了,这个封了洞口,堵着的土新的很,还是半湿哩,竹鼠肯定还在洞里边。” “那我开挖了哈。” 赵大海边说边用锄头顺着洞内挖去。 三只狗也全部跑过来,在旁边对着洞口一阵猛挖。 没过几分钟,挖出了一个宽约三十公分的土沟。 赵大海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继续挖啊大海哥,打霜后的竹鼠洞老深了,一会儿它该从地下跑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会儿。” 赵大海连连摆手,拄着锄头又是一阵喘。 “你们两个又在折腾啥?” 这时候几个女人也找了过来。 “挖竹鼠啊,这玩意儿你们都吃过没?” 陈凌晃了晃手上胖乎乎的竹鼠,笑着道。 见向文霞怀里的丫丫睁大眼睛看个不停,就用草绳绑住它后腿,让丫丫牵着玩。 “嫂子你看好它,咬人可疼了,这绳也不结实。” “好。” “这是找到窝了吧?那得快点挖,要不它一会儿跑掉了。” 王素素走到跟前看了看,也这样说。 竹鼠的机灵劲儿不比老鼠差,喜欢建好几个洞口,人在这个洞口挖,它有可能就在别的洞口逃走,有时候就算是单个洞,也能被它跑掉。 要不是有狗在旁边盯着,陈凌这时已经去找别的洞口堵着去了。 但是现在狗还守在这里,证明竹鼠还在里面。 于是陈凌找来了一条细长的竹枝,向洞内插去,但是竹枝插了快有两米的时候,就再插不动了。 就停手放下,竹枝看上去却有点颤动。 陈凌见此说道:“洞有点深,这家伙现在开始在底下用泥土堵洞了。” 一听这话,赵大海不歇着了,又铆足了劲去挖,只是他太胖了,挖了没两分钟就又不行了。 就换陈凌上。 这下速度快起来了。 没一会,众人就见到一小堆黄色的泥土被竹鼠从洞内推出。 狗立马紧紧盯过去,汪汪叫起来。 陈凌又挖了几锄头,便见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推着泥土从洞内出来。 察觉到危险临近,竹鼠立马扭转那笨拙的身体,拼命的向洞内钻去,但是陈凌这时已将它的尾巴抓住,将它已经进入洞中的前半个身子从洞拉出来,并倒拎在空中。 瞧着竹鼠奋力的摆动着那笨拙的身躯…… 这滑稽的模样,让大伙都乐了。 “这小玩意儿挺好玩的。” 向文霞看着女儿在地上拽着竹鼠绳子玩得不亦乐乎,也觉得异常有趣。 “可不是嘛,挺招人稀罕的,就是太难抓了,废了这么半天力气,才搞到两只,一只还是富贵家的狗给逮到的。” 赵大海抿着嘴点头,气息还有些喘不匀。 他刚说完这话,好巧不巧的,小金也发现一个竹鼠洞,冲这边叫起来。 男女一伙人就全跑过去看。 然而这个洞比之前的更深,前前后后三四个洞口,更难抓了…… “咋搞富贵?” “看来只能火攻了!” 陈凌从口袋里摸出火柴,清理出一片空地,随后抓起旁边的干枯的竹叶卷成一团,点燃后塞进前洞,又顺手从旁边扯出一把干枯的竹枝,折短后堵住洞口。 大家呛得连连后退。 陈凌便忍着烟火,一个劲儿用嘴往洞里吹气。 这时从后洞冒出一阵黑烟,陈凌便迅速起身转移到后洞,右手卡在洞口上方,这时洞内一只竹鼠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随着烟雾越来越大,竹鼠还是逃了出来。 陈凌眼疾手快,在洞口上方的手迅速捏住尾巴将它拽了出来,竹鼠反应猛烈,挣扎着身子吱吱叫起来。 这只竹鼠刚抓到手里,婆娘们就尖声叫道:“快看,快看那里,又出来一只。” 估计是被浓烟呛得不行,这只竹鼠不情不愿的露出脑袋,有点晕头转向的,还没等它缓过神来,两只狗已扑了上去,竹鼠被稳稳的按在爪下。 “这收获真不赖啊,晌午有这几只竹鼠,够咱们痛痛快快吃一顿的了。” “啊?咱们晌午真要吃这个啊?” “哎,尝尝嘛,吃不惯回去再给你们做别的。” 便砍来一些枯死的竹子做柴,一同离去。 几人打好柴,说着话往湖边走。 快走出竹林的时候,才发现几个女人往溪流中放了个竹罩子,挡着水,这个时候已经拦了不少小鱼小虾了。 这条溪流较为浅窄,也不过二三十公分的深浅,但水流异常清澈,水质很好,里面鱼虾非常多。 陈凌一瞧就知道是自家媳妇的主意。 见到竹罩子下面有收获,女人孩子们就在这里边玩乐边抓起鱼来。 “哎呀,哎呀,上面又有鱼过来了。” “啊,丫丫你干嘛,甩姑姑一脸水。” “素素,这是山泥鳅吧,哎呀好滑,跑了跑掉了,文霞你快抓住它。” 陈凌和赵大海就给竹鼠放血、褪毛、剥皮,收拾干净。 然后从背篓拿出调料,在湖畔用石头围了一圈火塘,烤起竹鼠来。 枯死的竹子早就被晒得干透彻了,折短之后与枯叶干草堆在一起,用火引着,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烤得两个人脸上直冒汗。 “这是啥调料,闻着有股子草药味,我咋都没见过,这不会就是你琢磨的秘方吧?” 赵大海满脸好奇的看着陈凌给竹鼠涂抹好调料,熟练的夹棍翻烤,便耸着鼻子好奇问道。 陈凌笑了:“啥秘方,山里随便抓两把就有的东西,要不信,你拿到市里卖一卖试试……” “行啊,只要能卖钱,我一分不要,全给你送回来,只要以后每次来你管我吃顿好的就行。” 赵大海擦着脑门的汗,一阵嘿嘿笑。 “这还不好说,你回去的时候带上点。” 陈凌笑了笑,没当回事。 起身找了几块干净石头扔进了火塘中。 又去媳妇身旁把山泥鳅、山鲶鱼、麦穗捞出来,简单收拾过后,走到火塘旁,把烤红的石头扒拉出来,涂上调料开始烤鱼。 这个比竹鼠快多了,很快就肉香四溢。 几个女人不用叫,就围了过来。 用竹筷子夹起来两条烤得黄焦焦的小鱼,吹着气塞进嘴里,微微咀嚼一下就是满口喷香。 女人小孩很快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 “好了,快别吮手指了,竹鼠也好了,快来吃。” 烤好的竹鼠,和烤乳猪极为相似。 金黄通红的外皮,泛着油光,肉质极其鲜嫩。 以竹火来烤,吃进嘴中,坚韧有嚼劲且伴着香气,可真是又香又脆,味道好极了。 赵大海拿刀切成小块,等热烫稍缓,就和陈凌分给女人小孩先吃。 秦秋梅和向文霞之前觉得这有点像老鼠不敢吃,这时也被这卖相打动,嘴里不住的咽口水。 赵大海知道自己媳妇脸皮薄,就拿起一块塞进她嘴里。 向文霞本来有点羞恼的,但香喷喷的带皮肉进嘴,下一刻,就情不自禁眯起眼睛。 “咋样,好吃吧?我来的时候说啥来着,不要不信,富贵做啥都好吃。” “拉到市里,干翻一帮大厨不是问题,就是他不肯去。” “嗯,好吃。” 向文霞看了眼丈夫,又看了眼陈凌,笑着微微颔首,然后把竹鼠烤得焦脆的皮喂给女儿。 “富贵,我给你提个建议啊。” 赵大海吃的油光满面,伸手比划道:“这地方这么漂亮,离你家果林又近,你这不是想盖农庄么,干脆把这片湖周围全包下来,和农庄建成一块,那多带劲啊。” “姐,你说是吧?” “有道理啊,陈富贵你觉得咋样?” 见众人都看过来,陈凌和王素素互相对视了眼,摇摇头:“我现在想找人给盖农庄还找不到人呢,说这个还太早……” “再有一个,这里的湖水很漂亮,我也舍不得破坏。” 赵大海听到这话一拍大腿:“找不到人你早说啊,市里好几个工程队闲着,你说想啥时候开工,我立马给你喊过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酥酪 这倒真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有这个方便,陈凌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一边吃着,一边商量开工的时间。 有关的建材这段时间陈凌看了不少,大概心里面有底了,定好开工时间,准备起来是很快的。 “过阵子, 我们要到各个县里装新型变压器,架电线,还得栽电线杆子。唉,这忙活起来真是没完了,今年从开春到现在,就没啥停的时候。” 现在这时候的变压器是很落后的。 不仅损耗大,噪音大,还非常的不安全。 所以新型变压器一旦研发出来, 就要求在最快时间内,到各个县下面完成更换。 这样以来,即便赵大海是领导,也要跟着忙起来了,到处跑,一天天的不着家。 “既然这样,今天可要玩个过瘾,好好放松放松,难得带嫂子跟丫丫过来一趟。” “哈哈哈,肯定要玩个过瘾,下午到乡里找聚胜去,明天咱们都一块去我姐家赶庙会,热闹热闹啊。” 赵大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陪着陈凌清理地上的杂物。 这样美景如画的地方,谁也不忍心胡乱糟蹋。 随后两人又把两处挖开的竹鼠洞填埋好。 这时候他也知道陈凌这几天不能到处乱去串门子走亲戚了, 就颇感遗憾。 “没啥遗憾的, 我们这边一年三个庙会, 总有合适的时候。” “文霞嫂子,你们也来这边吧, 这里水流宽,阳光好一点,还有坐的地方。” 竹林深处,另有一条宽敞的浅浅溪流,水底铺满圆滑的石头,有的露出水面,光滑巨大,已被日头晒暖,也有侧面的石块,长满了葱绿的青苔。 “这里景色也太好了,说真的,要不是离得太远,我都想包下这整片山,这整个大湖。” 赵大海小声嘟囔着,然后到陈凌身侧,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大青石上,然后又‘啊呀’怪叫了一声:“这石头好凉啊。” 他家闺女见了, 咧着嘴露着奶牙一阵嘻嘻笑, 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这地儿是很不错,回头我去问问我们支书, 之前村里开会还想把水库和周围山林承包出去的,应该问题不大。” “实在不行就从对面的山上引一道水流下来,再把果林旁边的小河沟引过来,一块围着绕上两圈,种荷养鱼,能弄的好看点,不然水流太小太慢,容易发臭。” 陈凌确实有点想法,不过现在不适宜弄太大,最多也就先像他说的这样,引条小溪流下来,进行布置,增加点缀而已。 总之现在不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就行。 “文霞嫂子,秋梅姐,你们坐我上边,这边暖和,大海哥那边的石头太阳晒不到,凉的很。” “哎呀,还真是,这边的石头很暖和。” 等她们坐下来,陈凌就从衣兜里摸出一套扑克牌:“来来来,吃饱喝足了,把牌打起来,这么好的太阳,晒着多舒服,可不能浪费。” 赵大海看的一愣,随后又一阵怪叫:“你这也太全乎了吧,带油带调料,还随身带扑克牌的。” “那当然,全乎着哩。” 陈凌笑着开始洗牌,“其实也就这玩意儿好带,你要想下棋打麻将,我可就没招了。” 然后一行人就在竹林深处,坐在山间溪流之畔,晒着深秋午后的太阳,打起牌来,陈凌鼓捣着各种玩法,笑声不断,惬意得很。 ……玩尽兴了,下午两点多回到家里,正好这个时候酸奶也差不多好了,只是时间还是有点短了的,酸奶不太浓稠,且偏酸了点。 不过这样的酸奶也有它的好处。 正好能以山里采摘回来的野果榨成汁,搭配着来喝,酸酸甜甜的,非常可口,羊奶的腥膻几乎没有。 赵大海喝完一碗,舒服的吐出一口气:“真不错,也就富贵你有心思鼓捣这些,每次来都能见到新花样,说真的,来你家我看啥都是好东西,都不想走了,想一直尝个遍,哈哈哈。” “去你的,富贵是给素素做的,你眼馋也没用。” 向文霞横了丈夫一眼,然后问起陈凌这种酸奶的做法。 陈凌也不隐瞒,当然了,这制酸奶的法子本来就没啥特别的。 讲完之后,又叮嘱道:“我这其实还差点时候的,酸奶有点太稀了,就说这用米酒勾出来的酸奶吧,要是做得好,时候足的话,能做成鸡蛋羹那样的软软弹弹,做好后加点红枣、枸杞、山楂啥的,用勺子吃,酒味小,酸口也淡,当成饭后点心最好不过,一年四季都能吃。” “嫂子你回家后想做,记得注意点我说的这个,给娃吃挺不错的。” 向文霞听了极为心喜,对他满口称赞,秦秋梅也跟着不断点头赞许。 让一旁的王素素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忍不住与有荣焉,心里也觉得甜丝丝的,有丈夫变着法的疼,惹人羡慕,也让她越发觉得幸福满足。 就静静托着下巴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注视着陈凌,听他跟旁人讲话。 陈凌却浑不在意,摆摆手道:“我就是看书多而已,红楼梦都看过吧,元春省亲考校贾宝玉学问,后来赐下一道糖蒸酥酪给他和袭人吃,结果被家里的使唤婆子偷吃了,这糖蒸酥酪是啥玩意呢?别看听着好听,说白了就是咱们用米酒做引子制出来的酸奶……” 众人顿时更加惊叹。 赵大海更是直接笑道:“要不说富贵你厉害呢,俺们看红楼梦的时候谁注意这个啊……” “那你都看的啥呢?” 话刚说完,他媳妇向文霞突然冷不丁问道。 赵大海登时像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下笑不出来了,只是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老早的事了,早就忘了。” 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胖子还是挺怕媳妇的,让人笑话一番后,就一溜烟拉着陈凌,去乡里把王聚胜接了回来。 然后又热闹了一通。 就这样,直到黄昏才散去。 今天确实玩的很开怀过瘾,庙会凑不到一块也没啥遗憾了,宾主尽欢。 等天黑下来,送走了客人,陈凌两口子就去四奶奶那边吃饭、帮忙,压完纸后就回来早早睡下。 半夜陈凌还要起来去打墓的。 ……打墓很顺利,跟着陈大志几个上年纪的,他们有经验,凌晨三点过去,前后大概花了两个钟头把墓坑挖好,回来每人分了几包烟。 这次花的时间比较长,主要是打墓有许多讲究,方方面面要顾及到。 另外还有就是,近几年的坟头都迁到西面山岭上,不让再乱占用耕地了。 山上石头太多了很难挖,费时费力,跟陈凌家果林附近的老坟地是没法比的。 等挖好墓回来,都凌晨五点多了,众人就也懒得回家了,留下等着早晨开饭。 今天是停灵的第三天,吃了早饭,吊丧的人有很多。 吊丧的人一过来,进到灵堂磕头祭拜,上香烧纸。 陈凌他们就在外面放炮。 这时候放炮就不拘多少了,只要是单数响声即可。 随着礼官高叫一声:“还礼。” 灵堂两侧的孝子孝孙便跪下,以头磕地,呜呜哭起来,喇叭匠也跟着吹响。 喇叭匠每日早晨还是会吹直谱,也就是直曲,直音。 晚上压纸前吹《报庙》、《哭七关》等大悲调。 但在吊丧的时候,吹的无一例外,皆是《苏武牧羊》。 这是除了每早的直谱外,唯一固定的曲子。 这曲子低厚沉重,苍凉悲怆,比起每早吹的直音,更容易让人含泪欲泣,是非常催泪的唢呐曲。 “嚓”的一声,陈凌划着火柴,再次点上一根烟。 随后走到墙根,捡了几个二踢脚放到两块砖头间摆好,伸手用烟去点,随着一阵青烟冒起,陈凌转身走开,身后砰的一道火光炸响,冲到天上炸开。 伴着院内悲怆的曲调,院外一声声炮响也不断。 今天吊丧的人确实不少,陈凌大半晌放炮没咋停。 “富贵,要开饭了,再放几个炮通知下……” 这时,王来顺记好礼单,又走出来通知道。 “啊?要不再等一会儿,刚才吊丧的人来得密,隔得时间短,放的炮都快连成一片了,没人去细听,这时候再通知吃饭,大伙还以为是吊丧,有的来有的不来,一会儿该咋弄。” 陈凌说道。 “你说的也对,那就再等等吧,停一会不要放了。” 王来顺点点头,回身看了看时间:“再等二十多分钟,就十二点半了,到时候放不放炮都有人过来吃饭,就是饭菜不热乎了。” “行了,你也歇歇吧。” 很快,午饭也吃了。 或许知道是停灵五天,前两天来吊丧的人不多,到了今天的第三天,才一伙一伙的上门。 灵堂的花圈都堆满了。 下午有人把陈凌换了下来,他就没在外面放炮了,但也没闲着。 这时等一拨吊丧的人走了,他就趁这个空隙去给喇叭匠添点水喝。 灵堂外,喇叭匠围成一圈,面对棺木而坐。 这些人跟他也算相熟了,见他过来,纷纷点头示意。 这种情景自然是不能露出笑脸的,就都互相默默点头,轻声说两句有事就叫我们等之类的话,便退开到一旁。 直到画棺的老人上门。 这老人是个讲究的画匠,画棺的时候一定要跪在地上,说是对故去之人的尊敬。 因此,四奶奶的两个儿子,便准备上和灵堂内相同两层麻袋麻帖,铺在棺材旁,让他不至于跪在土地上。 画棺开始了,首先棺材上的白茬要涂红。 老画匠手非常稳,画起来既认真又速度又快。 不一会儿,红茬就已涂上,老画匠便开始画《二十四孝》。 还带过来一个小画匠给他调色。 他跪在那里画,半晌不停手,直到近黄昏。 于是吃饭喝水,陈凌就给他端到跟前。 老画匠边吃边画,每画完一孝,礼官便领着孝子孝孙,来给他送赏,并喊:“看——赏——!” 随后一起给他磕头,老画匠也跪地不起,高声回一声:“谢——!” 这样的一板一眼,皆是老礼古俗。 天黑之后,棺画好了,八仙将四奶奶抬入棺中,完成了入殓。 ……时间一天天过去,经过四天的守灵祭奠,到了最后出丧的日子,人们进进出出地准备着,等待着发丧时辰的到来。 当时过正午,发丧正式开始。 起初先不哭,披麻戴孝的亲友默默站成一列队伍。 长子陈永胜手捧四奶奶的遗像站在最前面,依次为次子陈永刚、三子陈永福、侄子、儿媳、侄媳、孙子孙女、出嫁的女儿、外甥…… 队伍在礼官的带领下,先围着大门口燃起的火堆正转三圈再倒转三圈,男的先从左往右转,女的从右往左转,然后再浩浩荡荡地向村外走去。 来到村外的开阔处,陈永胜站在事先放好的高凳上,左手抱着遗像,右手用长杆指着西南方向念道:“娘,向西南啊,西南有明光大道啊。” 说着,说着,这时的陈永胜已是泣不成声。 但此时所有的人都必须忍着,这是整个丧事最沉默的一段。 队伍回来,回到灵堂里再看四奶奶最后一眼。 男女再分别转三圈。 稍作停顿,只听礼官高喊一声:“起灵了!” “呜哇——” 哭声骤起,哭声震天,边哭整个队伍边倒着往外走。 王素素这样的儿孙辈家的媳妇,分头架着四奶奶的儿女,来到大门口。 这时陈永胜便在礼官的引领下,跪下使劲把一个瓦片摔碎,倒掉一坛米汁。 这一响标志着出丧正式开始,哭声也达到了高潮,四奶奶的儿女一起嚎啕大哭开来。 儿子还好些,较为内敛,四奶奶的小女儿却直接哭得躺在地上,拽都拽不起,白色的孝衣都沾满了尘土。 最后都哭的抽抽着,晕了过去。 村民有出来看热闹的,老辈子讲出丧之时,看热闹的人越多越好,据说这样可以滋荫后代。 这时他们看到这种情形,有感性的也是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陈凌他们孙子辈,陈玉强等重孙子辈的,带着孝帽,举着哭丧棒,走在队伍最后,也笼罩在哭声之中,眼眶发红。 “砰砰砰。” 随着一声声炮响,出丧的队伍一点点地向前移动,哭声也越发悲伤,喇叭匠们不再吹单一曲调了,《哭七关》、《苏武牧羊》、《哭坟》,一曲接着一曲,沉重而悲戚。 炮响,哭声,曲调声。 一路西去,直到棺木入土,花圈与哭丧棒等物,皆覆其上。 回来时,陈凌他们便撕开孝帽,折成白布,又在陈永胜家帮忙收拾完杂物,晚上吃过酒席,这才算完。 ……四奶奶入土之后,距离陈凌父亲的祭日也越来越近了。 他父亲陈俊才是十月初一的祭日。 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了。 他本来是准备着上完坟,就陪着媳妇回娘家的。 现在却也没什么心思准备东西,把陈俊才留下的坛子与铁锁拿出来瞧了又瞧,以前的信封也找出来翻看了个遍。 儿时的照片,合影,父母的信件,翻看完又小心收好,封存起来。 早晨没出太阳,风也裹带上了寒意。 物件封存好,刚出门一阵冷风又把陈凌吹了回去。 “好冷的风啊,多了个闰八月,今年还没入十月哩,就立冬了。” 陈凌回屋披了件厚衣服,对着柴房挤羊奶的王素素道:“我出去转转。” “去吧,早点回来,下午要腌菜的,我一个人弄不来。” “知道了。” 应了一声,拿上鱼竿竹篓,往水库走去。 今天的天略显阴沉沉的,天空不像前几日的湛蓝透亮,大雁之类的候鸟也陆续离去,到了水库之后,广阔的水面上已经看不到啥水鸟了。 “富贵,又来钓鱼啊?” “是啊,过来钓两条鱼吃,嫂子你们这是干嘛。” 陈凌前脚刚到大坝上,就有陈大志家的,陈国兴家的,几个婆娘推着自行车,带着筐子走到村口。 “赶集去啊,今天乡里又逢集哩。” 王秀英笑着说了句,然后冲大坝旁的陈江家喊道:“杏花,杏花,还没收拾好么,该走了啊。” “嫂子别急,俺先给鸡鸭的嗉子里塞点东西,别还没到集上哩,山道颠的几泡屎拉没了,亏也要把人亏死。” 杏花在里面急忙应着,然后把鸡笼子扯到门前,当着她们面给鸡鸭嗉囊塞糠麸,塞石子,就是手忙脚乱的,让婆娘们一阵大笑。 这是赶集去卖东西的一点小伎俩。 入了冬,野外的虫子食物少了,要给鸡鸭喂粮食的,村民们哪舍得,整个一冬天下来,都是能顶一个壮汉子的口粮了,于是每年到了这时候,就要带到集上卖掉。 但是卖的时候也舍不得被屎尿耽搁了,掉了斤两,就提前把鸡鸭的嗉囊塞得满满当当的,进了肚子拉不出来更好,更能多卖钱。 “富贵,你家鸡鸭卖不卖啊,卖的时候赶紧回去喊上素素,俺们一块也有个照应。” “说啥哩,富贵肯定不舍得卖啊,俺都听真真那小妮子说了,他过几天要陪素素回娘家的,鸡鸭全肯定要给老丈人丈母娘带过去啊,是吧富贵?” 陈凌也不多言语,只是含笑点头。 婆娘们见此,又是一阵大笑。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放鳖 玩笑归玩笑,陈凌之前确实有带的心思。 而且不止鸡鸭,连鹌鹑、果酒、大雁、野鸭子、野猪肉他也都想给带过去。 这怎么说也是王素素婚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回娘家,他就想给老丈人和丈母娘多带点东西。 这样回去,别的不说,起码同寨子的见了,媳妇脸上也有光啊。 不过仔细想想吧, 山高路远,东西太多也不行。 后来一咬牙,心说就先紧着这年月大家伙认为的好东西来吧。 反正这日子还长。 不行以后多去送几次嘛。 年前年后的,来回多跑跑。 媳妇不方便的话,他闲着没事,可以自己去送。 路熟了之后,远近就不是啥问题了。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陈凌哼着小曲儿, 在腐朽的枸桃树堆翻找虫子, 扒开枯烂的树枝乱草,被掩盖的潮湿土地,还有满是虫眼的树干就暴露出来。 不管是潮湿的土地,还是虫蛀严重的树干,都可以轻松的找出来许多白嫩肥硕的虫子。 这是锯木虫,又叫鸡母虫,是独角仙的幼虫。 天气变冷之后,蚯蚓深处地下,比较难挖,这时候再想找鱼饵的话,锯木虫是很好的替代品。 陈凌俯身弯腰翻找出来几条,握在手心,忽然从他两条裤腿之间蹭蹭蹭的钻出来两只小东西,就像是两只黄色的大耗子似的,围绕在他脚边来回撒着欢又跑又跳。 不一会儿又跑来三只个头儿较小的三只小家伙。 是小黄和小胖一家。 它们跟着陈凌吃好喝好, 智慧高了本事大了,活动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广。 不仅在村子里来回乱窜,也时常来到村外的野地觅食。 初冬土燕子飞走之后。 附近水库堤岸的土崖上,很多土燕子留下的土穴,都会被各种鸟类占据用来过冬,大多数是麻雀之类,没有土燕子警惕性高,一逮就是一窝,因此黄皮子们常常来这附近熘达。 王真真在家说过几次。 出来玩的时候,总在附近看见它们的身影。 没办法,三只小崽子太好认了。 生来基本就在陈凌家里长大的,跟其他黄皮子比起来,不怎么怕人,整天就在村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来跑去。 遇到人驱赶,还要露出凶狠的模样反抗,由于它们跑得快,还学会了飞檐走壁,根本不怕人追,也不怕狗,胆子大得很。 《高天之上》 也就是不去祸害鸡鸭, 见了撵走就不怎么搭理它们。 不然指定要被村民想法子对付了。 “好了好了, 不要闹腾了, 过来帮我找虫子。” 陈凌无奈笑了笑,蹲下来给它们分别喂了两只锯木虫,便带着它们去草木堆里找。 小黄和小胖倒是听话,找到后就乖乖叼进竹篓。 三只小皮子却依然是干啥都不老实,钻进这些横倒堆放的枸桃树缝隙之间,到处试探着嗅着,发觉哪里有虫子后,就用爪子扒开树皮吃进嘴里。 一个个的嘎吱嘎吱吃得相当尽兴。 陈凌也懒得管它们,虫子找够了,就提着鱼竿竹篓去钓鱼。 它们才蹿跳着跑过来顺着陈凌裤腿往上爬,一个跟一个跳进竹篓,想去吃剩下的锯木虫。 结果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挨了陈凌的巴掌伺候。 跟黑娃一样,它们是挨揍习惯了。 都不怎么当回事的。 转眼就没事人一样,在陈凌找石头坐下,抛钩之后,它们三个就跑到跟前,对着水里鱼线入水的位置,好奇的看个不停。 小黄和小胖也根本不管这三个小崽子,只是安静的趴在陈凌大腿上,互相舔舐对方的皮毛。 很快,有鱼上钩了。 陈凌还没把鱼提上来,三只小皮子就兴冲冲的跳进水里,游过去合伙把一条大鲫鱼拖了上来。 入冬之后,水位下降,水里的鱼也少了很多。 但今天的收获却不赖。 坐在水边,隔不了一会儿就是一条大鱼上钩。 全被三只小黄皮子下水咬住,撅着屁股奋力的拖到岸上。 皮毛湿透了,也玩得不亦乐乎。 竹篓很快满了。 陈凌瞧着天阴沉沉的,太阳还是没露出脑袋来,就不想再钓了。 准备回家。 但三个小家伙却兴致很高,自发的给他找虫子去了。 没一会儿就叼过来一只,速度飞快。 于是陈凌就继续坐在原地垂钓。 把竹篓的鱼丢进了洞天喂老鳖。 今天的鱼几乎全是鲫鱼。 而且个头就没有太小的。 主要是也是因为鲫鱼这玩意儿跟别的鱼不大一样。 它不怕冷,其它鱼天冷之后就不爱动弹,也不咋吃东西了,它们却还在四处找吃的,见到吃的就会立马游过来,是很好咬钩的。 所以,没花多长时间,陈凌的鱼篓就又要放不下了。 “咔咔咔。” 这个时候,一阵急促尖锐的叫声传来,正在打瞌睡小黄和小胖一支棱就爬起来了,从陈凌大腿跳下去,蹿跃之间速度极快,眨眼就没了身影。 陈凌知道这声音是黄皮子遇到危险时候发出的叫声,鼬科很少叫,被逼急了才会发出如同打喷嚏似的咔咔声音,跟它们相处久了,自然熟悉得很。 就也赶紧放下鱼竿追过去。 本来他是没当回事的。 这三个小家伙跟黑娃是一样一样的,招猫逗狗的,没有安分的时候。 之前就因为不肯吃亏,被人驱赶了不跑,非要回去龇牙咧嘴凶人家,结果被别人家的大鹅追着咬,都追进家了,毛差点被叨秃。 但是追到跟前之后,闻到一股剧烈的臭味之后。 陈凌才认真起来。 要知道,以前这三个小家伙被鹅撵着啄咬的时候都没放过臭屁,只当做是耍闹。 今天也不知道遇见啥了,情况这么严重。 于是捏着鼻子上前,就见水边芦苇掩盖之下,竟然藏着一个洞窟,三个小家伙在小黄和小胖的带领下从洞穴灰熘熘的跑出来。 陈凌瞧了它们两眼,全身上下倒是没地方受伤,不过明显有点惊吓过度,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脚边,畏惧的望着洞口,比以前老实太多了。 “这是啥洞,这么大?” 陈凌心生疑惑,捏着鼻子走近,俯身仔细查看起来。 他视力好,能夜视,洞黑也没啥妨碍,能清楚看到里面的东西。 但是左瞧右看一番,只看到里面些许杂乱痕迹,以及洞口附近的一滩一滩的淤泥,根本看不到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但刚才把三只小黄皮子吓成那个德行。 不用说,肯定是有东西在里面的。 这个大洞里面很粗,成年人钻进去不成问题,但说深却不算多深,陈凌现在啥也没看到,就想着其他方向应该还有,就顺着水边去找,果然又找到一个类似的大洞,但要稍微小上一圈,但里面还是看不到。 这就证明洞是互通的,跟老鼠洞似的,外面的洞是出口,居住在最内部。 而且在周围的枯黄芦苇丛中,有几处凹陷的痕迹,就跟牛羊在圈里把干草堆卧出来的坑似的。 “看来个头还不小啊。” 陈凌挠挠鬓角的头发,打掉一些芦花,心中的疑惑更浓。 “看这痕迹有点像是蛇啊,不过……水里的蛇能长这么大?” 想也想不通,陈凌转身给了三个小皮子几巴掌:“他娘的就你们三个会惹事。” 把三个小东西训的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臊眉耷眼的舔毛。 回头又看了看,在两处洞口转了转,只要一靠近这两处洞穴,小黄和小胖就露出畏惧的模样,发出威胁性的咔咔叫声。 但想让它们进去把里面引出来,却哀求的看向陈凌,根本没胆子进去。 “要不然堵住?” 陈凌无奈的想道。 起先水里就有啥妖怪四处游,把人吓得不轻,都说水库来了龙王爷。 夜里还有人偷偷来烧香。 现在又搞出来这么大的洞,也不知道是咋了。 “狗日的,不管是啥东西,会不会自己打洞,先给它堵的严严实实了再说。” 陈凌一咬牙,发了狠。 不然就在这村边边上,娃子偷偷过来玩,遇到啥危险就不好了。 就像王真真,别看在家里答应的好好的。 只要出了门,偷偷摸摸还是会到水边玩,抓螃蟹逮虾,捡螺拾蚌的,啥也敢干。 保险起见。 陈凌先是找了点干芦苇在洞内点火,用浓烟熏了一会儿。 等了小半晌,也没见到有东西从两个洞里出来。 实在没法子了他只好用笨办法,从洞天取出来锄头,费了番力气,把两个洞口填泥封住。 这才收拾好鱼竿,准备回家。 走下大坝的时候。 突然他又灵机一动,匆匆返回去。 小黄和小胖一家子这时跑得老远了,本想抄小路在他前面赶回家里的,见他回去,也忙立刻跟过来。 陈凌起身四下张望了一阵,这时候也没啥人。 索性直接把大老鳖蒜头放了出来。 这时候,太阳慵懒的露出脑袋,不情不愿的洒下一缕缕昏沉的阳光。 阳光下,一只磨盘大的老鳖,突兀的出现在岸边。 环境突然的变化,让它立刻龟缩起身子,全神戒备起来。 “蒜头,看这里。” 陈凌拍了拍它的大脑袋,招呼它一声。 看到是陈凌,它才既好奇,又有些愣头愣脑的放松下来。 然后伸长脖子蹭了蹭他手背,在他身边缓慢的爬动起来。 陈凌见它到处爬着,时不时仰起脑袋看来看去,目露新奇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 这是洞天待久了啊。 “蒜头,你现在还怕冷吗?先试试水吧。” 陈凌指挥着,让它爬到水中。 哗啦啦,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蒜头在水中来回游玩了一大圈。 返回到陈凌跟前,露出脑袋,并舒服的眯起眼睛。 陈凌暗自点头,拍了拍它的脑袋,心想果然是比普通的鳖类强,根本不怕冷的。 三只小憨皮子好奇的在陈凌身旁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是在干嘛。 可能觉得好玩吧,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老实的又上去撩拨蒜头,用鼻子嗅来嗅去,然后直立起身子去跟蒜头打闹。 老鳖不理它们。 它们就放开胆子,在岸边和蒜头的背上来回反复的蹿来跳去。 模样欢实得不行。 可惜没高兴多久,陈凌又放出了几只大公鳖。 这些公鳖没有蒜头的智慧,出了洞天后,就对着它们张口就咬,把它们吓坏了,立马跑得远远的,探头探脑的不敢靠近。 “蒜头,带着你的鳖汉子们,在这里守好……” 陈凌蹲在水边嘱咐着。 蒜头是有智慧的,能听懂他的话。 当陈凌描述完,水里藏着水怪,岸边也有不明生物之后,蒜头愣了愣,随后也领回了陈凌的意思,就带着几只公鳖潜入水中,游到堵实的土洞附近开始安家。 蒜头现在还是磨盘大小,其它公鳖也是井盖子大小,虽然个头没什么变化,但它们都变得越来越凶,鳖壳硬度非常强,咬合力也惊人,不是单纯的样子货。 所以水里和岸边不管是啥怪东西,都不用怕的。 “好好守着吧,我平时会来看你的,记得不要让你的鳖汉子伤人。” 陈凌取了些洞天的灵水,作为奖赏。 便在蒜头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去。 …… 回家烧的鲫鱼汤,炒的白菜豆腐,配着白米饭,滋味相当不错。 吃饱喝足,两口子就准备腌制酸白菜了。 本地把做过冬吃的酸菜叫“压酸菜”,大白菜、白萝卜、芥菜等都能腌。 今天他们家腌的菜就是大白菜和白萝卜了,前几天王聚胜给了不少的白萝卜,就是让冬天腌菜的。 饭后,王素素刷洗好锅碗,把大的和面盆和小瓷盆搬出来。 陈凌则把酿酒时候就留好的两口酸菜缸骨碌出来。 压酸菜的石头洗干净。 陈凌就提着桶在压水井跟前打水,倒进灶台大锅烧。 添好柴,挡住灶膛口,就去帮王素素一块剥白菜外面的老菜梆子,撇下来的扔在筐里,留着喂兔子。 白菜撇干净后,两种腌法。 一种把白菜切碎,压进缸里,压一层菜,撒一些盐调料。 缸里压满了,上面压一块又大又沉的酸菜石,这样腌制的酸菜,几天就能腌好了,随时捞进碗碟就能吃的,很方便。 一种整朵腌制,一颗白菜一切两半或四半,在开水中焯一下,菜梗菜叶颠倒着码进缸里,码一层撒些盐调料,缸里满了,倒进一盆凉开水,也用酸菜石头压好,缸要放在稍有温度的地方。 比第一种稍微慢点,腌好后菜缸放在阴凉处,想吃了,捞出一颗来。切碎了炒着吃凉拌着吃都行。 白萝卜也是差不多的法子,切条、切片都行。 两人下午就在家里腌完白菜腌萝卜。 晚饭的时候,王来顺过来了,进了屋后,跟陈凌说起承包山中湖的事,这在给四奶奶半丧事的时候,陈凌跟他讲过两次。 “过来就是给你知会一声,不用的急着交钱签字,你啥时候把你果林子那处地方鼓捣完了,手里还有余钱,就到大队交点……” 王来顺磕打着烟袋笑道,“反正没人跟你抢。” 没人抢这是肯定的,就现在这年头都向着往外跑,去发大财。 哪个有闲心思到这山坳坳里承包山林水库? 陈凌应着,问起他母亲户口的事情。 这些天在家翻看以前的相片和信件,父亲生前的某些遗憾,让他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一直压在心里没法落地。 “聚胜在乡里给你瞧过,还是老样子,这都多少年了,你就是让市里的领导帮你查又能咋样?早没啥信儿了。” “过几天就是十月初一了,又要给你达上坟,你也别老难受。素素今年有了,给你达报个喜,这个家以后靠你哩,让你达看看,你也是个男子汉啦,其他的事咱们就先不去想了。” 王来顺吐了口烟,瞧了眼捧着茶缸子目光有些发直的陈凌,长长的叹了口气,心说这娃还是懂事的太晚了,俊才到底是没等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发 晚饭后没啥事,王来顺又待了不短的时间。 和陈凌喝着茶水,下了几盘象棋才离开。 次日,陈凌把酿的野葡萄酒、猕猴桃酒盛出来两碗尝了尝。 不出所料,野葡萄酒比起往年的味道,要好两个档次。 而加了糖泡子的猕猴桃酒,也同样没让他失望。 酸甜可口, 后劲足,喝着相当过瘾。 至于单纯用糖泡子在洞天酿的两坛酒,就有点超出意外了。 他只用茶缸子倒了小半缸出来。 差不多有个小三两。 好家伙,这酒不仅味道好,而且酒劲儿出奇的大。 以陈凌现在的体质,普通酒都没啥感觉的。 但是喝了这酒居然醉过去了。 醉得死死的。 下午喝的酒,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 大雄鹰都精神抖擞的支棱起来了。 让王素素又是害羞,又是无奈, 只得温柔的安慰一番。 没办法, 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同房,确实把陈凌苦坏了。 这些日子他很辛苦的忍着。 之前的情况,也确实是每早反应剧烈,但心里的感觉,不至于像这次酒后的火烧火燎,跟憋了团火似的,几乎要控制不住。 由此可见,这酒确实不一般。 令人惊喜。 “也不知是受了洞天的影响,还是糖泡子这种奇怪野果的功效。” 陈凌嘀咕着,又盛了点用水稀释后,给兔子喂了少许,以此来实验。 过了一夜之后再去兔窝看。 好家伙,原本入冬之后就停止繁殖的野兔子, 又开始兴奋的三三两两交配起来。 让陈凌都有点目瞪口呆:“好家伙,这酒还真有壮阳效果啊, 还能人畜通用,牛大发了……” 转念一想。 可不是么。 这酒效果如此好, 加点草药, 调出草药味,完全可以当成药酒壮阳酒来卖了。 日月洞天就是强啊。 没奔着赚钱去,这不知不觉的就又鼓捣出来一个躺着数钱的项目。 不过呢,这些都不急。 一切等农庄建好再说,酿酒啊制烟啊啥的,都是养殖之外闲着没事搞一搞的,半自享半出售,反正怎么舒服怎么过呗。 说到酿酒制烟,陈凌之前在山里采摘的野烟叶也早就晒好了。 一样是洞天栽培出来的。 不过跟酒比起来,这烟叶就有点瞎了。 其实野烟叶的长势还是相当好的。 就是晒好之后,卷烟抽一般人抽不了。 实在是刺激性太强烈了,陈凌抽完都会有头晕的感觉,就更别说普通人了。 以他的猜测,估计是烟叶的生长方向错了,以后还要再摸索摸索,好好培育一下。 时间晃啊晃,终于到了十月初一的这天。 要给父亲上坟了。 陈凌就提早几天把香烛、纸钱之类的备好。 父亲生前爱吃鸡蛋, 但以前鸡蛋精贵,是能当硬通货使用的。 老头儿一辈子节俭惯了,平日里是根本舍不得吃。 就算往深山送信的时候, 也仅仅是揣两三个在身上。 不然光吃蒸馍和咸菜身上没力气,路上遇到狼和野兽就完了。 这鸡蛋也是为了保持体力用的。 所以这次上坟前,他也煮了许多鸡蛋鸭蛋。 陈俊才的坟在山上。 和陈凌的爷爷奶奶葬在一处地方。 至于陈凌家果林那边的坟地,是不知多少年以前的老坟了。 那时候村子小,人少,贪近,就往山脚下埋。 后来老坟埋不下了,要起新坟。 但是山区的耕地精贵。 到那时候已经没人愿意把坟地放在自家耕地了。 所以村里陈王两家的坟,现在都是在山上。 只有零星几家外姓的才会自行商量着空出来一个地方,或者干脆埋在自家的地里。 十月初一这天,陈凌小两口早早的就挎着篮子上了山,鸡鸭蛋等吃食、炮仗、香烛、纸钱等备的齐齐整整,到了山上陈俊才的坟前,摆上贡品,点上香烛,烧着纸钱念叨了念叨,报了报喜,随后添了两铁锹土,放完炮仗,便拉着王素素跪在坟前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 但这还不算完。 把王素素送回家后,陈凌自己放了会儿羊,下午又去挖了棵半大的柏树载在父亲的坟旁。 去年是他大姑种的,今年自然就该由他来种。 种完树之后,他两年的重丧孝期就算跨过去了。 不然不仅不能走亲戚,每年的过年的时候,春联灯笼也不能挂红。 “哪家野娃子,坟上瞎鼓捣啥哩?” 正当陈凌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对面的林子里传来。 转身一看,陈凌知道是谁了,心下微微无奈,就对着拿鞭子走来的老头迎上去,道:“四爷爷,你咋又上山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么,山上狼多,一个人不要往这儿走。”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四爷爷陈赶年。 黑红枯瘦的脸上,两侧有着吓人的疤痕,和脸上皱纹交缠在一起,加上光秃秃的脑门,仅在两鬓残留的稀疏白发,让这个老头显得满脸愁苦之色。 “哪有狼,你是谁家的娃,尽会胡咧咧。” 陈赶年眼睛一瞪,或许说话声音有点大,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四爷爷,我是富贵啊,陈俊才家的……” 陈凌一边回答着,一边赶紧上前扶住他,把他拉着往山下走。 四爷爷陈赶年前些年就被二儿子家气得精神出了问题。 这两年脑子也煳涂了。 也就前几天四奶奶去世的时候清醒了一阵,跑来坟前坐了半天,家里找过来的时候都黄昏了,怕他以后还往山上跑,就吓唬他说山上有狼。 老头从小差点被狼叼走吃掉,从此大半辈子都怕这东西。 虽然煳涂着,心里还是怕,就再不敢往这里走了。 没想到今天又跑了过来。 估摸着是脑子又清醒了一阵。 “俊才?小六哥家的俊才……”听到陈凌的小名老头没啥反应,但听到陈凌老子的名字,老头立马放下手中的鞭子,愣愣的打量了他一会儿。 随后便眉开眼笑的一拍大腿:“是俊才你啊,好些天没见,你咋白了这么多,叔见了都不敢认你哩。” “走走走,县城要过庙会,咱们听戏去。” 得了,这是又煳涂了。 不过老头肯下山就行,不然陈永胜两口子又要满村子找。 “俊才啊,以后不要老跟媳妇吵架,娃慢慢的也长大了,懂事了,你们两口子吵架,娃看见不好。” 四爷爷拍着陈凌的胳膊,语重心长的劝道。 “知道了,以后不吵架了,咱爷们不跟婆娘一般见识。” 陈凌笑着点头。 他小时候,父母由于思想观念,三天两头吵架,确实受到了很不好的影响。 但好在父亲从不动手,反而母亲脾气大得很,惹急了她,不是摔东西,就是在父亲脸上抓挠,弄得父亲没法出门见人。 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倒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而且,有关母亲的事情,大概也只记得这些了。 毕竟是小时候的事,现在就连母亲的模样也模煳了,只有年轻时的照片作参考,能回忆起一个大概的轮廓而已。 “这话对,你看你四婶子,啥时候想吵,俺都不理她,扭头就出去了,她再咋样也吵不起来。” 说到最后,四爷爷哈哈大笑起来,模样有点得意。 “咦?这是你家的狗?俺咋从来没见过。” 这时候,黑娃和小金两个从远处的野地跑了过来,在陈凌跟前一阵撒欢打闹,把四爷爷看得一脸好奇。 陈凌没说别的,就顺着话头道:“我送信的时候,路上捡回来的。” 四爷爷一脸诧异的皱起眉头:“送信路上捡的?” “对啊。” “这么大的狗,带回家能养熟么,可别伤到家里娃娃。” 陈凌听了就又是一通胡扯,瞎煳弄了过去。 等过了土地庙,走到打麦场附近的时候,陈凌指着北面的村口道:“四爷爷,这是哪儿啊,你还记得不?” 老头立马吹胡子瞪眼的:“你个贼娃子,又来笑话你四叔……” “撵子口,撵子杠,赶紧撵那偷娃子的大灰狼。” “赶年赶年,俺达俺娘给取的这名字,就是让赶紧撵狼的啊。” 听着四爷爷絮叨,陈凌也没啥不耐烦,把老头领进村里后,就送到了陈永胜家。 “四爷爷,天不早了,早点回家吃饭吧。” “啥四爷爷,俊才你娃煳涂了,辈分都乱了,是四叔,不是四爷爷,你都叫了俺一路四爷爷……” 老头站在家门口还在絮叨。 把走出来陈永胜两口子也弄得有点摸不到头脑,对着陈凌小声问道:“这又咋了?” “今天去给我达上坟,在山上碰到了四爷爷……” 简单说了下。 陈永胜就让王秀华把四爷爷领回了家。 跟陈凌站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忽然陈永胜瞧着院外的羊圈一愣,急忙往回跑:“达,羊去哪了,你把羊赶到哪去了啊?” “羊?吃光了,狼都给吃光了。” “哎呀!你快去找吧,你问咱达,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说得清。” 王秀华急得跺脚。 陈凌听着里面四爷爷又犯煳涂了,摇摇头,就带着狗往家走。 …… 给父亲上过坟之后的几天,陈凌和王素素把家里收拾妥当。 就开始准备回娘家要带的东西。 这天,中午的时候,梁红玉一家子把王真真从学校接了回来。 留下吃了顿饭。 毕竟陈凌这次陪王素素回家,两三天时间肯定不够。 就把钥匙留给二老。 托他们每天抽空过来给家里的家禽牲口添添水,喂喂食。 “富贵这小野猪养的不错啊,这也没多长时间吧,我记得前些日子过来的时候,也不过巴掌大,现在都这么大了。” 吃完饭之后,老两口站在猪圈前,望着里面五头小野猪,啧啧赞叹道。 以前的野猪崽,现在已经长成土狗大小了,陈凌和王素素平时也不轻易放它们出来,好在伙食不错,全都胖乎乎的,浑身的毛也比以前长了许多,看起来毛茸茸的,且还没到换毛的时候,黑黄相间的条纹依然漂亮。 现在看到人就哼哼的叫着,仰着头走到跟前耸动着鼻子讨食吃。 “小的时候,长得都快,两三天一个模样。” 梁红玉说道,然后伸手拍了拍小野猪的鼻子,回身道:“富贵给你丈母娘带几头猪过去啊?素素这都两年没回了……” 陈凌这时从柴房拿了大杆秤出来,就道:“先称称重再说。” “真真,小栗子,快来,来称称你们两个长了没?” 两个小姑娘正在喝酸奶,搞的满嘴满脸都是,听到这话就嘻嘻哈哈的跑过来。 王真真对这个熟悉得很,一马当先的抓住杆子称前段的钩子和绳套,然后陈凌往上一提熘,划拉着秤砣看标星。 瞧了瞧,陈凌放下杆子称,笑道:“真真不错啊,在我们家还吃胖了点,现在都五十八斤了。” “嘻嘻,你跟姐姐天天摆弄好吃的,再住一段时间,我就真要成小猪了。” 王真真撸了撸袖子,笑嘻嘻的给陈凌看,给梁红玉两人看,以前瘦瘦小小的胳膊,现在也开始长肉了。 “好姑娘,回去一趟住一阵子,可要记得再回来,以后还在县城上学,到了晌午就去姨家吃饭,姨给做好吃的。” 梁红玉摸摸小丫头脑袋,很是喜欢的道。 “知道啦,我肯定还回来上学的。” 王真真点点头,然后把猫在身后的小栗子拽到跟前:“不要躲,你比我之前还瘦哩,赶紧来称称。” “我不瘦,我刚才吃了好多肉的,叔叔做的酸奶我也喝了好多。” 小栗子眨着眼睛,仰着头说道。 然后小心翼翼的瞧了眼陈凌:“我,叔叔,我害怕这个钩子。” “没事,你抓牢,叔叔不会伤到你。” 陈凌把杆子称的前端递过来:“你摸摸,扎手吗?” 梁红玉两人也说没事。 小姑娘这才半信半疑的伸手抓住,让陈凌提着称了称。 “哇,小栗子,你才三十斤,太轻了,怪不得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提起来。” 王真真看了看杆子称上的星标,忍不住开始笑话道。 “小栗子这还长了五斤呢,唉,这孩子以前挑食的厉害,根本不好好吃饭……” 梁红玉两个在一旁说道。 小栗子见外公外婆都在说她,顿时伤心的噘起嘴巴,差点掉眼泪。 “小栗子年纪小嘛,到了真真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不比她差。” 陈凌见状笑了笑,随后喊道:“好了,咱们要跟小野猪称重了,看看小野猪长到多重了。” “我来称一称,你们两个好好看着,来帮我记一下。” 听到这话,两个小丫头一下子打起精神,跑到猪圈跟前。 挑了两只个头比较大的小野猪称了称重量。 都是四十多斤,不到五十斤的样子。 “叔叔,你是要去卖掉小野猪吗?” “不卖,叔叔是带着它们搬到你婶婶老家去住。” 当着这样天真娇气的小丫头,陈凌可不敢说是杀了吃的。 “是大山里吗,那叔叔你到时候一定要给它们盖石头房子,不然它们会被狼吃掉……” “好好好,叔叔到时候给它们盖石头房子。” 小姑娘这才满意的伸着白嫩的小手摸了摸两只小野猪。 陈凌在一旁看着,心里不停的琢磨,这般大的小野猪味道是相当好的,等回来就把家里的烤了吃,再往后拖的话,味道就会越来越差了。 农历十月初十。 一大早,陈凌两口子就把衣物打了包袱,选了几只鸡鸭装进蛇皮袋里,两只小野猪也装进蛇皮袋捆好,剩下的是装坛的果酒之类的杂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牛车满满当当的,带着王真真,三人坐上去刚刚好。 于是吃过早饭后,两大带一小就高高兴兴喜气洋洋的,赶着牛车喊上两只狗一块出发上路了。 第一百八十章 姑父 “哈哈,富贵,早听说了,你娃要陪媳妇回娘家,带东西还真不少。” “那可不是,带少没脸回啊。” “……” “哟呵,让俺看看这是谁家后生?这么横, 把他拦住。” “拦住拦住,不让他过……” 都是些老陈家和老王家的上年纪的,起得很早,见了就拦住牛车,跟他一阵笑闹。 王真真经常带着村里的小娃娃到处跑,早就嚷嚷着说要回家了,搞得现在村里没几家不知道的。 番茄 一路热热闹闹出了村子。 渐渐的,清晨的太阳露出了脑袋,牛车走在山道上, 微微摇晃,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小白牛迈着蹄子,甩荡尾巴,欢快的行走着。 一路翻过山,越过河,太阳缓缓升高,阳光也有了温度,嘹亮的山歌也在山间响起。 要回家了。 王素素很高兴,只觉得这阳光和晨风,乃至群山草木似乎都在展露笑颜,山间的一声声鸟鸣似乎都是在欢唱。 于是她便也笑容满面的,抱着妹妹,哼唱起来。 一路之上,和陈凌一唱一和, 王真真不会唱,就不甘落后的仰起脑袋,用力的哇哇大喊, 给他们捣乱。 三人唱着笑着,山间满是他们留下的欢声笑语。 赶到乡里的时候,要稍微休息一会儿,王素素带着妹妹去乡政府后面上厕所,陈凌则带着两只狗去旁边找王聚胜,陈凌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水龙头旁边洗碗。 “聚胜哥,饭这么晚?” 听到熟悉的喊声,王聚胜勐地抬头,然后立马露出笑容:“富贵,你咋来了。” 说着,放下碗快,在衣服上胡乱擦着手走了过来。 “我陪素素回趟娘家,这不刚到乡里嘛。” “啊,对,你给俊才叔上过坟了,是该回去一趟了。” “来, 抽烟……” “不抽了, 我来给狗和牛喂点水。” 陈凌摆摆手, 他过来找王聚胜也不是闲聊的。 赶到乡里的路不算近,牛车又慢,大清早六点多出发,走了三个来钟头,狗和牛都渴了。 他前些日子和赵大海来找过王聚胜的,知道乡里这边接水比较方便,不然就要绕道去畜牧站了。 “好说,我去给你拿桶。” 王聚胜收起烟,转身从房间提出两个洋铁桶来。 黑娃和小金知道这个是熟人,也不见外,等王聚胜接好水,就把脑袋埋进桶里呱嗒呱嗒一通勐喝。 等它们两个喝完,陈凌提着水出去喂牛。 然后冲王聚胜打趣道:“瞧这家伙,到底是在乡里有干部模样哈,就是比咱泥腿子看着高级。” “拉倒吧,你还笑话起俺来了,你这陪媳妇回娘家,也不换身好点的喝茶衣裳?起码也得穿双皮鞋吧,就这么去,才让娘家人笑话。” 王聚胜打量他一眼,立马回嘴。 喝茶衣裳就是走亲戚,待客,参加婚礼等穿的体面衣服。 平时干活舍不得穿,这时候再拿出来。 “笑话就笑话,不行下次不去了。” 陈凌浑不在意的道。 当然,这也就是开玩笑,其实昨天就准备好了衣服,但今天出门看起来天气不咋好,怕弄脏就没换。 王素素姐妹两个也是这样。 “你这当女婿的,就你这个态度啊,换做俺是你大舅哥,提着草叉子就把你打出来了……” 王聚胜砸砸嘴说道。 两人说着话,王素素和妹妹回来了,便止住话头。 把给人喝水的水壶也装满水,就告别王聚胜,继续赶路。 凌云整个县所在的范围,全部是在山间,山林所占面积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一点在出了长乐乡之后,越往西走越明显,山陡林密,高耸入云的山脉之间,行人就如同蚂蚁似的。 好在长乐乡与风雷镇之间,有一条古商道斜穿而过,沟通三省,山道宽敞,传说是唐玄宗李隆基为杨贵妃运荔枝的专用驿道发展来的,虽然比较陡,但路面平整,相比长乐乡东面的山道来说,无疑是更好走的。 加上今日天公作美,昏沉的日光渐渐亮堂起来,牛车的速度也逐步加快。 慢慢的,距离风雷镇越发近了,王素素心情就越发激动起来,挽着陈凌胳膊,指着沿路的各处山水景色村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上是说不出欢欣喜悦,就跟个没出过门的小姑娘似的。 王真真心思没在他们俩这边,只是靠在牛车上晃着小脚丫,抱着梁红玉一家给的各种小零食,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指挥着两只狗跑来跑去,到路旁去追兔子抓鸟,然后分给它们小零食吃。 瞧她这个做派,王素素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话她跟个小地主婆似的。 这话要是陈凌来说,她早就不干了,定要凶蛮的跟姐夫撕扯一番。 不过姐姐嘛,她打小亲近得很,就笑嘻嘻的抱住王素素胳膊跟她玩闹,也喂给姐姐吃。 但是小丫头毕竟年纪小,从出门起就不安分,玩闹这大半路,兴奋劲头过去就累了,靠在车板的包袱上打起了瞌睡。 王素素便拿出衣服给妹妹盖上。 就这样牛车慢慢悠悠继续前行着,从清晨六点出门,直到将近下午两点钟,风雷镇终于在望。 “阿凌你快看,快看啊,风雷镇到了。” 王素素戴着粉头巾,向前张望着,指给陈凌看。 其实说到,还没彻底走到,现在能看到的只是风雷镇的石碑,竖立在一道山峡口之前,差不多两人高,古朴圆润,很是巨大。 山峡口后面还有一段路,走完这段山路,跨过一道大桥,就是风雷镇了。 镇外有一条大河,非常宽广,但并不算湍急。 风雷镇便是依山伴水而建成的。 这个小镇历史十分悠久,虽然自古归属的省份时常有变动,但由于地处偏僻,山依于水,水环绕着山,处于南北交界,各路马帮、船帮,频繁途经此地,常年有匪盗兵患。 这样的地方,自有它说不尽的传奇,讲不完的故事。 “哎哟,里面路也修了啊,不错不错。” 陈凌打眼望了望,以前这段路老难走了,“真真快醒醒,快到老家了啊。” “哇,是到镇上了呀。” 小丫头立马揉着眼睛坐起来。 见到镇外的石碑,高兴的跳下牛车。 带着黑娃小金两个跟在牛车旁欢快的小跑着。 离家越来越近了,看到一处处熟悉的景物,真是开心啊。 王真真领着狗跑来跑去,很快又不老实了,从前面跑回车旁叫嚷道:“姐姐,姐夫,我先去镇上把哥哥喊出来吧,好不好……” 王庆文大部分时间不在寨子里,他是老师,媳妇也是老师,平时一家子就住在风雷镇中学的。 王真真从小经常跑过去玩,很多老师还有看门的都认识她。 “去吧,下午快上课了,也不知道哥哥今天有没有课,你先去看看吧。” 王素素想了下,见妹妹满脸期盼的样子,就点答应道。 随后见妹妹一刻不停的转身带着狗跑出去,又忙喊道:“过桥的时候慢着点。” “知道啦。” 就这样,陈凌两人赶着牛车登上桥的时候,就见到桥的另一头,大舅哥王庆文已经步履匆匆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蹦蹦跳跳,彷佛不知疲惫的小丫头,还有吐着舌头,到处嗅着撒尿的两只狗。 “哥,我们回来了。” 王素素见到大哥激动得很,挥着手从牛车上下来。 陈凌也跟着下来,持着鞭子站在一旁。 “回来好,回来好啊,家里老早都准备着,全是新姑娘的东西,爹娘为这都盼了两年了,就为了等你回家……” 王庆文来到跟前,笑呵呵的对妹妹道。 然后又对陈凌点头笑笑,拍拍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 “你们给我来信,也不说是哪一天过来,还以为你们初一上完坟后就来的,头几天我真是吃了饭下了课就往码头跑,结果也见不到人影,让我真是一阵好等。” 王庆文在前引着路,下桥走入小镇,“我先带你们吃饭,赶这么远的路,肯定饿了,咱们边吃边说。” 陈凌跟着媳妇应着,不断打量这处古色古香的小镇。 一条青石板的老街,南北悠长,有的地方常年踩踏,已变得极其光滑,街道两旁大多数是古朴的明清建筑,小宅院、白墙黛瓦、乌漆木门,虽然透露着斑驳寥落,但绝对属于极罕见保存完整的古镇。 依山傍水,景致秀丽,陈凌心里暗暗想:怪不得后世称之为北方的江南小镇,即便现在还没发展旅游,大肆改造,这原本景观就够有那种江南韵味的了。 由于不是逢集的日子,两旁也没什么摆摊卖东西的,都是些平常的老百姓,出入走动,或和王庆文打招呼,话两句家常。 其实结婚前,陈凌来过这边两三次,那时候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特殊。 现在有了后世几十年的记忆,反倒觉得这个地方弥足珍贵起来。 让他惋惜的是,今年水灾的缘故,致使很多地方重建了,而且是彻底拆除。 没办法,现在这年代觉得自家的玩意儿不是宝贝,都一心想着盖上小洋楼才觉得气派。 越往镇内走,越明显。 陈凌欣赏着建筑风格,王素素则跟大哥说着话。 王真真这个小丫头不见大哥想念的很,见了又觉得烦,这时因为胡乱跑被王庆文抓到跟前一通训:“就知道胡闹,待会回家当着爹娘的面再不老实,到时候有你的好。” 把小丫头训的愤愤不平,抓起黑娃脖子上的毛发,指着王庆文的屁股小声念叨着:“咬他咬他”。 黑娃吐着舌头憨憨的看了她一眼,甩了甩毛发,跟没听懂似的,跑到前面在当地土狗面前耀武扬威去了。 它又不傻,自己人哪能下嘴咬。 “我们镇上是二七逢集,等过两天再来吧,别看比你们乡里地方小,这边走船的多,也很热闹。” 王庆文领着他们走进一家小馆子,号称码头八大馆之一。 顾名思义,拿手的就是码头菜。 马帮和船帮吃的码头菜,要的就是物美价廉,量大管饱,且多为下酒菜,这样的大鱼大肉一定要配二两小酒才够滋味。 不过今天要在天黑前回寨,填饱肚子稍微休息后,就要继续赶路,所以他们吃的并无特色,也就是简单的牛肉汤,泡了点油馍完事。 这样确实吃得快点。 吃完到风雷镇中学,已经有一大一小在校门前等着了。 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子,穿着干净整齐,蹲在校门前一侧,和一个四五岁的男娃娃用粉笔在地上一边画着,一边说笑。 “嫂子,通通。” 王素素见到两人,顿时激动的喊道。 一大一小抬头看来,女人是个圆脸大眼睛的长相,只不过面容稍显粗糙,双颊有些泛枣红色,但也是个很秀气,很有韵味的女子。 小男娃圆头圆脑,随了母亲的圆脸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很是可爱,和王庆文棱角分明,高鼻梁的国字脸大不相同。 “哎呀,素素……” 王素素的大嫂子叫苏丽改,由于比王庆文小七八岁,嫁过来后倒是跟王素素这个小姑子相处的特别好,现在见面了也是很激动。 “你是不知道,你哥自从去了你们家一趟回来,就天天的念叨你,念叨凌子,前阵子收到你们的信,把他高兴的连着几天睡不着,每天吃了晌午饭去码头等你们。” “左等右等,左等右等,可把你盼回来了。” 姑嫂握着手,两人也是互相想念得很。 尤其苏丽改瞧着王素素粉色头巾下白嫩俏丽的脸庞,配着额前稍显凌乱的发丝,越发衬得自家小姑子年轻漂亮,只说王素素比结婚前还要好看哩。 把王素素说得脸皮发烫,却也不好说什么,便俯身伸出手对着小侄子道:“两年没见,通通都这么大了,来,姑姑抱。” 小侄子本来正在左瞧右看,正在好奇的观察面前陌生的男女,以及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狗,还有漂亮的大白牛,见到王素素伸手立马吓得躲到苏丽改身后。 从苏丽改腿缝偷瞄这个陌生的女人。 “呵呵,你出嫁的时候他还不记事呢,现在见了你肯定认生……” 王庆文笑着把儿子拽到跟前,指着陈凌和王素素道:“通通,这两个是姑姑跟姑父,知道吗?” 随后又怕他分不清楚,就指着王真真继续道:“这个老抢你吃的的姑姑是小姑姑,跟前这个是大姑姑跟大姑父。” “来,通通你喊人。” 小通通抿着嘴,看看陈凌,看看王素素,身子靠在王庆文怀里来回扭捏,就是不肯开口。 王庆文立马板起脸:“通通,我怎么教你的?” “没事没事,孩子还小,以后熟了就好了。” 陈凌见了也笑,小孩子认生腼腆很正常。 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奶糖,塞进小通通手里。 “这是姑姑、姑父给你带的奶糖,吃完车上还有。” 王真真听到这话,得意的不行:“嘻嘻,吃的都在我的包袱里。” “通通你看,这里还有牛肉干,虾条,米糕糖……你想不想吃?” 其实除了奶糖之外,全是梁红玉一家子给她买着吃的,也都掏了出来。 花样繁多的小零食果然很容易就把小娃娃收买了。 小家伙拿了这个拿那个,上衣和裤子的口袋很快就塞满了。 到底是和王真真这个从小长大的小姑姑熟悉,这时候小家伙就跟在王真真后面,一边自己吃,一边喂给两只狗吃,随后还去小白牛跟前玩闹,给牛喂水。 小白牛对小娃娃向来友善,喝完水就温柔的低头任两人抚摸。 他们两个玩闹着,王素素就跟着苏丽改去学校内取东西了,他们也不常回山上,每月两三次而已。 婆娘家家事情比较多。 趁这个工夫,王庆文就把陈凌拉到一旁,询问生娃的事怎么样了。 陈凌对此,伸出两个手指回应。 “什么?这什么意思?” 王庆文摸不到头脑。 陈凌笑着凑到他跟前,低声道:“两个月了。” 大舅哥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然后一拍大腿,激动不已:“这是好事啊,怎么不见你们两个说,信里也没提。” 陈凌简单解释了一下,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只是用力拍着陈凌肩膀,不住的道:“好啊,真好,爹娘要是知道这事肯定高兴,走,收拾收拾,上山回家。” 第一百八十一章 挑毛病 王素素的家在药王寨,以前叫姚王寨,寨头姓姚,其余姓氏混杂居住,隶属“八王寨”之一。 所谓的八王寨,就是民国时期的土匪强人在此地占山为王,号称八大王, 他们留下来的八处土匪窝。 当年他们占据这条商道,拦路为生,仗着此地山大沟深,地势险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阵风似的来去, 滑熘非常, 便是军队也难把他们剿灭。 现在的山寨和水寨就是从那时候发展而来。 药王寨在八王寨里面还是属于不算太偏的。 即便这样,距离风雷镇也要翻山越岭, 走五六公里山路。 于是陈凌等人就在风雷镇中学把牛车卸下来,车上装的东西也重新捆结实,让小白牛驮上,便再次出发了。 期间,王庆文夫妻两个先后知道王素素有了身孕的事,高兴之余,也是处处小心,路上就让陈凌背着王素素上山,不让她走路了。 让王素素既害羞又无奈,只能由着他们来。 就这样出校门向西,穿越西河沟,再斜着向北,走过一个大仓峪口村子,行一小段路,便能见到一条深山栈道。 这是一条明清时期的商运古栈道, 名叫骆驼崖栈道。 栈道绵延而上, 登上栈道前, 有一段古人凿出的石阶,颇为陡峭。 陈凌背着王素素在前。 王真真牵着小白牛,由王庆文夫妻俩跟在后面扶着牛背上驮的货物。 结果试着走了一段,苏丽改背着儿子差点没跟上,总被牛甩在后面。 王庆文见状惊讶道:“养的这牛行啊,走这么快,还这么稳当,不摇不晃的。” “哈哈,是啊,我经常带它去山上玩,早就习惯走山路了……” 陈凌回头笑道。 然后嘱咐小白牛稍微慢点,要不苏丽改跟不上,不小心会绊倒。 栈道前边这段路确实有些陡,不过上了栈道,再走一段距离就会转好。 这时到了下午三点左右,今天也比较暖和,从栈道上路过的人不算少,三三两两的, 或背竹篓,或牵毛驴或驮马拉着粮食山货走下山去。 走碰面之后,陈凌他们就要给人让路, 速度又拖慢许多。 两只狗前前后后来回跑动着,跑到前面等好久,又返回来等他们。 王真真都忍不住烦闷的小声都囔起来。 王庆文安慰道:“不要急,到前面就好走了,是两个月前刚修的,宽敞的很,不怕过人……” 随后继续向陈凌指着两边山崖与江河,跟他讲骆驼涯的故事。 陈凌打量着栈道两侧的山崖沟壑,不禁叹道,“这样上下山,还真是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娃子们上学也麻烦,以前素素上学的时候,天没亮就要起床,走十多里路去镇上。” “到了真真这里还算是好点了,起码路好走了,拦路的坏人也少了,但是想上学也还是不容易啊。” 王庆文摇摇头,没办法,他们这里山好水好,但是人太穷了,耕地还少,没什么赚钱的营生。 山里的八个寨子留不住人,也建不起来学校,想上学就只能往镇上跑。 但是太远了啊。 就像是南瀑水寨和北瀑水寨这两个,想去风雷镇得走将近十公里山路,娃娃们上学可以说相当困难。 “真真,听到你姐夫跟哥哥说的话没,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在县城上学吧。” 王素素趴在陈凌背上,转过头说道。 “我可以啊,就是不知道爹娘舍不舍得?三个月没见,他们肯定很想我。” 王真真以前就常走山路,在陈凌家两个月吃好喝好,每天到处跑动着,身子骨结实得很,现在牵着牛,走着也不累,只是噘着红艳艳的小嘴巴摇头晃脑。 “嘿,这臭美劲。” 陈凌一听乐了,伸手揪了把她的小辫子。 “臭姐夫,你才臭美,你没辫子吗?光会揪俺的。” 王真真凶巴巴瞪他一眼。 不料,脑袋的小辫子又挨了一记。 转身仰头,就看到王庆文满脸笑容:“真真啊,你姐夫是男的,男的咋会有辫子?” “就是啊,男的不留辫子。” “我们是瞧你辫子好看才揪哩。” 陈凌笑着说道。 又和王庆文同时伸过去手,一边揪了一下。 “啊呀,你俩烦死了。” 小丫头兼顾不到,气得直跺脚,小脸也气鼓鼓的,甩着脑袋,愤满的叫嚷起来。 惹得大人们一阵哄笑。 王庆文尤其笑得最欢。 他虽然对小妹严厉,但其实也是最亲近的,长时间没见,心里很是思念,自然也想逗她玩。 不过他的脾气性格,要是陈凌不去逗小妹,他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王真真生气得很,指着王庆文对苏丽改道:“嫂子你看,哥也跟着姐夫学坏了,回家给他告诉爹娘。” “好好好,我回去就给爹娘告状。” 苏丽改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道。 “真真,姐夫白疼你了,什么叫跟我学坏了?难道我那么多好吃的,都喂了小狗了?” 陈凌顿时叫屈。 “哼。” 王真真不理,哼了一声,牵着牛快步向前走。 众人又笑,跟着上前。 在前方,崖壁重新开凿的方孔,修建了一段结实牢固的栈道。 这里确实宽敞好走很多,赶路速度也加快了。 到了下午四点出头,药王寨终于赶到。 沿着山坡一条小道向上看去。 不足百米的距离,已经能望见寨前的大石台了。 “到了,到家了,阿凌,快,快点放我下来。” 熟悉的村寨就在眼前,王素素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让陈凌把她从背上放下来。 知道到家了,王真真比姐姐还要激动,这时候已经一马当先的跑了出去,甩着小胳膊往上跑着大喊道:“回来啦,我们回来啦。” “回来就回来,喊啥啊,这疯妮子。” 王庆文皱眉,这还没到家呢,大喊大叫的,让人听了笑话。 “没事的哥,真真也是想家了。” 王素素笑着,转过头道,“她在家还念叨着想你想爹娘,结果回来了你就训她,到时候又该怨你。” 然后牵好牛,握住陈凌的手,就往上走。 两只狗或许察觉到了什么,这时候安安静静的,甩着尾巴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 “好好好,我不说了,都是我的不是。” 王庆文无奈一笑,也带着媳妇孩子跟上。 药王寨到了。 入眼的是老青石垒筑的寨墙,久经风蚀雨剥,看上去极有年头。 墙体上还覆盖着一些残留着青绿的爬藤陈刺。 寨前有一处宽广的大石台,堪比小型的打麦场、打谷场,这是晒药台,寨子改名叫药王寨后,这处石台又被称作药王台。 走过药王台,是一棵高大繁茂的古树。 古树下围绕着光滑的青石条,几个老太太在缝补,身边的簸箩放着针线鞋垫之类的,也有年轻的婆娘说着话,有稍年轻点的还在奶孩子,落落大方的抱着娃在怀里吃奶,见到有人来也不慌不忙,只是跟着旁边的婆娘好奇的打量他们…… 在这时候,已经有老太太认出了王素素,站起身就高声喊道:“存业家的,你大闺女带女婿回来了,赶紧出门迎一迎嘞。” 喊了两声后,就一边继续细细的从头到脚的打量着陈凌,一边打趣:“这女婿能行哩,两年不上门,上门就给丈母娘家送头牛,不是小气人。” “就是脸嫩,连个奶娃娃的婆娘都不敢看,你们瞧,这娃耳朵根都红了……” 旁边的老太太和婆娘们顿时笑成一团。 王素素看自家丈夫有点放不开,赶紧上前婶子嫂子的一通叫。 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有老太太挥挥手:“行了素素,你们快回去吧,你这嫁出去两年没回门,我们也不拦着你絮叨,省得招人烦,赶紧家去吧。” 又对王庆文道:“你娘没出来,那就是没在庆忠这边,每天下午天暖和了,她经常来给庆忠家喂羊、洗衣裳,一般是在的……” 距离寨口近的大树后坡上第三家,是陈凌二舅哥王庆忠的家,分家后把新房建在这里,喊人的话隔着院墙就能听到。 王素素听此就垫着脚望了望,“二哥二嫂还是这么忙吗?” “是啊,忙得很哩,今年贩粮食能挣钱,这俩月你二哥二嫂没日没夜的倒腾,倒腾完窖里囤的,又去各村各寨到处收,也不怎么在家……” 王庆文点点头。 没办法,穷怕了,有个赚钱的机会不容易,不紧紧抓住怎么行。 说着话,沿坡向上,寨子里大多数人家主屋是青石建起来的瓦房,其余就是柴棚和茅草搭建的房子,后两者看起来不惹眼,实际上还是很实用,也很结实的。 一路上,王素素看着熟悉的人,熟悉的房屋,只觉得心头怦怦跳,握着陈凌的手,手心都在冒汗。 王真真跟在两人身边东张西望,这时反倒安静下来了 很快,走到一处院外有大树、石鼓、石羊的老院子,众人停下。 大树旁两个小娃娃弹玻璃球。 树下是一个打着蓝头巾的黑衣老太太,正在挑拣粟米中的石子。 不远处,一个辘轳的水井,脏兮兮的老猫卧在井口旁,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听到有人过来,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也就是很随意的看的一眼,但是抬起头后,就愣住了。 眼神先是迷茫,随即忽的瞪圆,惊喜叫了声:“素素!” “存业,存业,赶紧出来,素素回来了,素素回来了,我跟你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老太太站起身抓住王素素的手,口中叫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娘,我也想你们,想你跟爹,也想哥哥嫂子……” 王素素喊了声娘,泪就止不住了,激动的紧紧抓着老太太的手,后面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素素回来了?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个穿着浅蓝中山装老汉匆匆走出院子,见到外面娘俩的情形,顿时愣了愣,稍显手足无措的搓着两下手掌。 随后,看到女儿泪眼朦胧的喊了句:“爹。” 老汉应了声,眼眶也唰的红了。 “唉,这……哭个啥哩,闺女回来是高兴事,有啥好哭的,快进家吧,快进家。” 这老汉就是陈凌的老丈人王存业了。 虽然身材枯瘦,但并不矮,酱红色的老脸,褶子明显,肤色粗糙,额前有山纹,五官却极为端正,与王庆文的眉眼有七八分相似。 而丈母娘高秀兰的面貌也是相当不错的。 即便常年劳苦,上了年纪也能看得出。 怪不得能生出王素素这样漂亮的女儿。 “爹,娘,凌子也来了,咱们别在外边了,还是快进家吧。” 王庆文见爹娘和妹妹哭,也不咋好受,但陈凌这也算是婚后头一次上门的新女婿,总不能在外边干站着,就赶忙提醒道。 一直老实安静的王真真这时也仰起小脑袋,眨着眼睛奇怪道:“姐夫,刚才你跟哥哥说了一路,怎么来到寨子里一句话也不说了?” 陈凌闻言狠狠瞪了小姨子一眼,这妮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你姐夫正紧张呢嘛? 但大舅哥提到他了,小姨子也说出来这话了。 老丈人和丈母娘这时候也看了过来。 感受到两道目光,陈凌不禁咽了下口水,头冒热汗,讪讪笑道:“爹,娘,我带素素回来看看你们。” 场面突然静了一下。 老丈人王存业打量他两眼,又瞄了瞄跟在他身旁的自家小女儿,给了他一个澹澹的笑脸:“回来就好, 进家吧。” 然后,转身闷着头走进家。 旁边,丈母娘高秀兰擦了擦眼泪,虎着老脸瞪了陈凌一下,隐隐咬牙。 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只是不咸不澹的应了句,也招呼他进来。 王素素这时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走过来握住陈凌的手,想要对爹娘说什么,却被陈凌轻轻制止住了。 王庆文瞧了小两口一眼。 他知道这妹夫是明事理的,现在心思也算正经起来,脾性也不差。但是这样的事,爹娘心里要是还这对女婿有看法,他跟苏丽改当哥嫂的,也不能多说啥。 就陪着妹妹妹夫走进家里。 苏丽改抱着孩子,进到屋内陪着王素素姐妹两个和爹娘说话。 陈凌则留在院里,去把牛背上的东西卸下来。 两个大布包袱,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背篓里的酒坛子等等东西,一样一样的搬下来。 东西零零碎碎的不算少。 王庆文想过来帮把手,却被高秀兰喊去烧水泡茶。 陈凌敏感的闻到了火药味,心中暗叹,这下得了,丈母娘还是气不顺啊。 不过也没办法,之前自己确实做的不叫人事。 丈母娘憋着想发火,想给脸色,也正常,该认就认嘛。 但是呢,王素素却不忍心这样。 陪着爹娘说了几句话就坐不住了,硬是跑出来帮着他收拾。 高秀兰见是这样,几次想出门把女儿叫回来,但最后又坐了回去,捶着腿连连叹气:“闺女大了不由娘啊……” “我就敲打敲打这小子,这就心疼了,唉。”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谈话 “要我说啊,差不多算了,庆文之前也去看过,闺女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前两次邮回来的相片你也见了。” 王存业咂摸着烟杆子,抬头瞧了自家婆娘一眼:“你说你,非得耷拉着个脸, 弄的素素不高兴,女婿也在心里不痛快,闺女头一次回门,别到最后你这丈母娘落不下好,搞得里外不是人……” “呵,我里外不是人?女婿是谁挑的?” 高秀兰一听这话就急了:“不是你挑的吗,现在又说起我来了。结婚前, 你这老丈人对他多好,我这丈母娘也把他当亲儿子待, 结果把闺女嫁过去了,这小子成了啥样?” “要不是庆文托人打听,闺女让人欺负,咱们都不知道。” 也确实,王素素的情况,其实还是大儿子王庆文拜托长乐乡的老同学打听的。 王庆文是中学老师,也有关系也不错的同学在长乐乡的学校教书,看着妹妹不怎么往家里写信就托人去陈王庄问了问,也就是这一打听,才知道王素素过得并不好。 那时候,老两口知道之后,整夜睡不着,最后恨的咬牙,让大儿子上门闹了一场。 不闹不行, 闺女嫁的远, 娘家人不硬气点,苦日子还在后头。 现在就算这头一次回门也是这样。 该说就得说他几句。 这种事情没办法, 就得她这当丈母娘的来做坏人,来发脾气。 姑娘在婆家受了委屈。 还不让娘家人说两句? 王存业也知道这个道理,听自家婆娘这样讲,就不吭声了。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就轻轻一叹:“唉,俊才哥是个顶好的人哩,谁知道他家这娃不争气……” “不过庆文也说,这娃现在脾性开始改了,知道顾家,对素素也好,这其实就行了。” 说着,看向大儿子:“是吧庆文?” 王庆文忙点头:“是,爹你的眼光不差,这小子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聪明,脑筋灵活,以前就是满肚子心思不往正经地方使,整天瞎胡闹, 被俊才大伯惯坏了, 现在这不刚刚改正了过来, 没半年时间, 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爹,娘,我上次回来不也说了么?建新房的时候,他们村好些人去帮忙,还有县里和市里也交了朋友,都是管着事的领导哩。我临回来的时候,素素还没说啥,他就开口让真真留下,说在县城上学方便,不然咱们这镇上老不开学,一眨眼两三个月,就把娃耽误过去了。” “你们说,光凭这一点,咱们寨子哪家女婿比得上?” 他说完,苏丽改也紧跟着道:“爹,娘,我跟阿文也算过来人,这家里过得好不好,从脸上就能看出来,瞒不住人的,你看素素现在也胖了也白了,瞧那脸蛋水灵的,真是比出嫁的时候还年轻好看哩,就这样,不敢说素素有多享福吧,肯定是没再受罪的。” “这女婿知错能改,能上进会顾家,咱们也该满意了。” “唉,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之前听庆文讲的,其实也挺满意,我不就是心疼你们妹子,想摆摆架子,给你们妹子撑撑腰么?” 老太太擦擦眼泪,又是一阵叹气。 “毕竟这以后日子是他们自己过,我就怕万一这小子没过两年又变回原样了,到时候吃苦受罪还是你们妹子。” “我也看得出来,这小子是个能成材的,就是缺管教,也不能老夸他,得多敲打,以后才不走歪路子。” 高秀兰絮絮叨叨着,王庆文两口子一连声的点头应着。 王真真看看这几个人,又看看自家老爹,眼睛骨碌碌的转,突然贼兮兮的一笑,跑到门外就喊。 “姐夫,姐夫,娘说她其实不怪你,对你可满意了,就是怕你以后对姐姐不好,才想假装训你哩。” 好家伙。 这话也是能说破的么? 老太太万万没想到,小女儿会突然来这出,听完登时呆住,脸色都变了,一下子臊得老脸通红发烫。 “我把你个祸害秧子……” “让你吭声了么,就你能。” 高秀兰冲着得意洋洋跑回屋的小女儿狠狠瞪了一眼。 这下算是完了,被这小妮子戳破,心里的气全泄了。 这疯妮子,还是打得少了。 王庆文见老娘恼羞成怒,跟苏丽改夫妻两个使劲憋着笑。 他们也没想到,劝来劝去,没顶住小妹这句童言无忌的话。 “哼,谁让你们不理我的,我可是三个月没回来了,你们就不想我么?” 小丫头摇头晃脑的坐在门槛上,甩着辫子,小声都囔。 王存业叼着烟杆子斜她一眼:“想你?你娘想打你。” 正这样说着,陈凌和王素素走进了屋。 虽然以陈凌的耳力听到了屋内的谈话,刚刚也被小姨子给叫破了。 但面对两个老人,到底还是有些别扭和不自在的。 便拉着王素素的手,走到二老跟前,认真诚恳保证道:“爹,娘,你们放心吧,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会再让素素受委屈……” 这句话没说完,王存业就挥手打断道:“唉,行了,有这句话就够了,以前的那些不提了,你们赶这么远的路回来,咱们说点高兴的,我跟你娘早就盼着你们回家,东边的屋子都给你们空着。” 至于一旁的高秀兰,心里其实没什么火气的,就还是有点拉不下来脸,所以看了女儿女婿两眼,也不吭声。 王真真见了,又蹬蹬蹬跑到院里的厨房,拿了个笤帚回来。 往高秀兰跟前一递:“娘,给。” “干啥?” “用这个打。” “啥?” “打姐夫啊,你要是还生姐夫的气,就用笤帚打。” 小丫头满脸认真,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庆文和苏丽改:“你要是打不动,还有我跟哥哥嫂子,等二哥二嫂回来,再加上他们两个,我们替你打。” “以后你和爹老了,打不动了,我们替你管教他。” 高秀兰看着小女儿,面上再也维持不住,脸皮颤了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儿女、女婿面前丢了威严,她有气也生不起气来,捏了捏小女儿的脸蛋,没好气的道:“就你会鼓捣,显得你能是吧?” 王真真咧嘴笑了,得意的扬起小脑袋:“我们都是跟姐姐站一边的,姐夫以后要对姐姐不好,让姐姐受气,咱们这么多人一块打他一个,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人。” 陈凌听着也不禁笑起来:“你们这么厉害,以后只有你姐姐欺负我的份,我哪敢再惹她生气。” 王素素在旁边也是既好笑,又感动。 这丫头啊,总是能嘻嘻哈哈的就打破大人之间的尴尬。还真有她的。 “你听她胡说,这不懂事的,让我跟你娘惯坏了。” 王存业站起身,拉着陈凌往外走,笑道:“走,咱爷俩去打点酒,五点了,天也不早了,回来跟我,跟你哥喝两杯。” “哎。” 陈凌连忙应着,高兴的跟上去。 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老丈人其实是个心软的人,非常仁义。 陈凌父亲就说过,这个老兄弟交对了,对他脾气。 只不过呢,就是为人太过正直厚道,没有圆滑的心思,从不跟人耍心眼,总爱念些老理儿,说啥别人不仁我不能不义,有时候宁肯自己吃亏,也要尽心尽力帮这个帮那个,讲究义气。 现在上了年纪好多了,出了门一路指着寨子里的各家各户给陈凌介绍,什么亲二叔,老伯伯之类的,还问陈凌两年不来,记不记得王庆文的家在哪儿,拉着他往上走了走指给他看。 爷俩在寨子转了一圈,打了酒回来。 老丈人和丈母娘住的还是多少年以前的老屋,主屋也是青石瓦房,就是年月久了,显得破旧,厨房是搭的柴棚子,仓房柴房啥的全是茅草房。 院子是土院子,在一处平坦的地方用泥土垫起来,轧的很平整。 院内两三棵老树,也有鸡舍和猪圈。 这时小白牛拴在南边的树上,王素素陪着高秀兰,以及妹妹嫂子,在树旁边解开了包裹。 “这个是我的包袱,这个是姐姐、姐夫的包袱,这个白袋子里面是鸡鸭,这两个黄袋子是装的小野猪,娘,你快看,我打它们两下,它们还在哼哼的叫哩……” 王真真领着小侄子站在前面指指点点,然后拍着黄色蛇皮袋装的小野猪,等里面小野猪一阵挣扎乱叫,立马喜笑颜开的向高秀兰炫耀。 “这是姐夫养大的,那么小的野猪崽儿,他们村谁都养不活,就姐夫能养活。姐夫可厉害了,他连没睁眼的小兔子都能养,听六妮儿说他会给小兔子喂猫奶,别人就不行……” “是吧姐姐?” 王素素轻笑着点头,“是,你姐夫啥都能养,他从小就爱折腾这些。” 高秀兰听着两个女儿的话,虽说对女婿能给带这么多东西觉得满意,但看着这大堆的东西,也挺心疼自家大闺女的:“路难走,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多麻烦,家里吃的穿的都有,全给你备着哩。” “没事的娘,不麻烦,我家牛可稳当了,东西多也能驮上来。” 王素素蹲下,从包袱取出两件衣服,“娘,你看,这是给你和爹带的衣裳,阿凌专门托朋友从市里买的,你跟爹的生日也快到了,正好能穿……” 两套衣服是陈凌托梁红玉买的,一套偏喜庆,一套偏日常,但不管面料,还是样式,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高秀兰瞧了两眼就忍不住嗔怪:“买衣裳干啥,家里的衣裳我们都穿不过来,还值当从市里买?尽花冤枉钱。” 看女儿拿到跟前,她摸了摸面料又道:“这衣裳太好了,太洋气了,我跟你爹穿不来的。” “娘,衣裳买了就是穿的,啥洋气不洋气的,这也就是我和阿凌的一片心意,我们两年不回来,就想跟你还有爹亲近亲近哩。” 王素素说的真心实意。 “娘算是看出来了,你啊,就会为那混小子说好话。” 高秀兰撇撇嘴,笑了。 扭过脸又看看小女儿,瞪她一眼:“你也是,姐夫长,姐夫短的,才三个月,就跟小狗似的,让你姐夫养熟了,回家不知道跟爹娘站一边,就会帮你姐夫说话。” 嘴上说着,心中却是在叹,这女婿现在确实不错,不说大女儿了,就是小女儿也给养的白白胖胖的,上学的事都给包了,这还有啥可挑剔的。 正好这时陈凌跟着老丈人拎着酒走进院里。 老丈人进来就喊:“他娘,去抓只鸡杀了,晚上我跟凌子、庆文,我们爷仨喝几杯。” 高秀兰应着就要起身,王素素就忙拦着说道:“不用不用,爹,我们来的时候带了鸡鸭的,刚才就是在跟我娘说这个……” “啊?还带了鸡鸭,怪不得这大包小包的。” 王存业走上前,瞧了瞧:“以后可别带这么多东西了,只要你和凌子常回来看看我们,我跟你娘就高兴,弄这么多东西带着麻烦,路也难走,遇上坏天气还危险着很哩,听到没?” 陈凌和王素素互相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应下。 看到小两口这样,高秀兰也放下架子,对自家老汉道:“我刚才一听你喊就忘了,你女婿不止鸡鸭,猪都给你带来了,喏,是半大的小野猪哩,真真就说,他姐姐、姐夫就准备着养大了给你送来让你吃肉的。” 王真真闻言立马举着小手叫道:“姐夫路上还说了,以后要多跑几趟,把剩下三个小猪也全给爹娘拉过来。” 然后就又翻着包袱,给老爹看其它东西。 “好家伙,你这弄的……” 王存业惊诧抬头的看了陈凌,女儿女婿带的东西也太多了,吃的、穿的、鸡、鸭、野猪,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啥好。 “爹,阿凌,快别愣着了,把鸡鸭挑两个肥的杀了吧,时候也不早了。” 王素素解开蛇皮袋,把鸡鸭放出来。 陈凌听此把小野猪也放出来,老丈人和大舅哥也凑过来帮忙。 一样是杀,两样也是杀,这小野猪养了两个来月,不到五十斤,正是肉嫩的时候,闺女婚后回娘家的头一顿饭,当然丰盛点的好。 这时候也没谁说啥肉价贵的话,今天要的就是高兴,要的就是吃好喝好,让闺女高高兴兴住几天。 “凌子挺能啊,这猪身上的黄纹还没褪下去哩,确实是正好吃的时候,你还真能从小给养起来。” 王存业看到两只捆着蹄子绑着嘴,哼哼叫着挣扎的小野猪,赞叹道。 王庆文挑了只鸡鸭出来,“是啊,爹你不知道,凌子现在是他们乡的兽医,他从小就对这方面兴趣。” 老丈人听了很惊讶,原来这女婿还真的有点真本事在身啊。 三个爷们儿说笑着,杀完鸡鸭,再杀猪。 王真真带着小侄子跑来跑去,用一些碎肉和内脏喂狗。 他们嘻嘻哈哈撒着欢的玩闹。 大人们也很高兴,说说笑笑,气氛也热烈起来,让高秀兰揉着发红的眼睛直叹,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让他们以后家里没事,就多回来几次。 陈凌和王素素也都应着。 最后,小野猪留了一头,鸡鸭留了好几只,放进了圈里。 等王素素二哥二嫂回来,也能再做上一顿。 慢慢的,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浓郁的肉香味也飘了出来。 丈母娘下厨给做的当地特色的“九大碗”。 九大碗分别是三烧、三蒸、三凉拌,材料不一样,做法差不多。 大部分用的就是鸡鸭猪羊肉,以及头蹄下水,牛肉不上席。 今天高秀兰做的这些也很有特色,有扣肉,有孤子蒸鸡,也有烧的猪肝和肺。 由于时间有些晚了,又腌又蒸的,时候不足的话,做出来的不好吃。陈凌问了问丈母娘做法,也钻进厨房帮着给做了几道菜。 高秀兰起先不肯,哪有闺女刚回门就让女婿去下厨的。 结果陈凌试着做了一道,她就不说啥了,才知道大儿子跟两个女儿没说假话,这女婿的烧菜水平确实高。 老丈人也满意得很。 尤其猪肚和大肠,也不知道怎么烧的,太香了。 吃着这么香的菜,喝起酒都有劲了。 大人们还好说,小通通也不过四五岁,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完全敞开肚子吃,先后啃了两个鸭腿,外带几片油汪汪的扣肉。 就这还拿着快子不住的夹菜,把高秀兰和苏丽改婆媳吓了一跳,赶忙把快子夺过来,不让再吃了。 闺女两年不回,饭桌上,二老高兴得很,尤其是知道王素素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后,更是喜不自胜,丈母娘都喝了好几杯。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新女婿待遇 这场回门宴热热闹闹的直到深夜才结束。 次日清晨。 陈凌和王素素起得很早。 结果两人出来洗漱的时候,发现老丈人和丈母娘已经在院子里了,两个老人跟孩子似的,各自拿着一把草料兴致勃勃的喂小白牛。 两个老人倒是不亦乐乎,但是小白牛似乎吃得并不怎么开心,嚼着草料也有点心不在焉的,两只耳朵扇动着,尾巴懒洋洋的甩着,好像是它在陪着两个老人玩,而不是两个老人喂牛。 “你俩也起这么早干嘛?” 见到两人出来,丈母娘有些惊讶。 又对王素素嗔怪道:“你这妮子也真是的,都有身子了,也不多睡会。” “没事的娘,我习惯起早一点,这样白天有精神。” 王素素笑着走过去。 老丈人则是笑眯眯的看向陈凌,指着小白牛道:“你们养这牛很听话啊,昨天素素说了它,它真就知道我跟你娘是自己人了,让我们摸也让我们喂食,就是还有点闹小脾气……” “你瞧它,看见你们出来,立时高兴得不行,都不理我们了。” 陈凌笑笑:“这牛从买回来就聪明,越养越通人性,非常粘人,也认人,在家里就认我跟素素。” 伸手摸了摸小白牛伸过来的大脑袋,并给它在头顶的犄角两侧挠痒,这两个犄角的地方有缝隙,是很容易发痒的。 陈凌这么轻轻一挠,果然就把它舒服的眯起眼睛,大脑袋轻轻靠到陈凌怀里,亲昵的蹭来蹭去。 高秀兰看见这情景忍不住乐了:“你这跟养了个孩子似的。” 王素素见此也笑:“是啊,村里都这样说,说阿凌养的不是狗、不是牛,是养了几个孩子,别的人家,谁像他这样?” “不过外人说归说,我家的狗跟牛没白对它们好,一个个都是很懂事的,入冬前,黑娃跟小金三天两头,不是撵到兔子,就是抓到野鸡,小白不仅拉车犁地是把好手,还会看家护院,比一般的狗都管用……” 听女儿讲着,老两口一阵啧啧赞叹:“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跟你娘刚还说来着,你们晚上睡了之后,两只狗在门外守了一夜,叫它们也不理,喂东西也不吃……” “比咱们寨子的猎狗强远了。” 王素素听到爹娘这样说,也有点小小的自豪,冲两只狗招招手,把它们叫到了跟前。 这时,两只狗已经不在屋檐下守着门口了,而是跑到仓房前趴着,看守那些带过来的包袱。 被王素素一叫,便小跑过来,围着她摇头摆尾,蹭她手掌心,哼哼唧唧的撒娇。 两个老人见状也禁不住心生欢喜,乐呵呵的上前伸手抚摸。 “好狗啊,就是长这么大个子,瞧着让人害怕,咱们家现在采药少了,不然怎么也得养一个。” …… “秀兰,秀兰,起了没……” 他们院里正说着话,有人来了,是个满裤腿泥点,稍显邋遢的老太太,满头乱糟糟的白发,三角眼,一张黑里透红的老脸,提着一条大蛇走了进来。 见到他们四人站在院中,顿时惊喜叫道:“哎哟哟,我还真是运气好,闺女跟女婿都在哩。” 然后上下打量了下王素素:“你这闺女,两年不见还是那么好看。” “给,你三爷爷弄了条肥长虫,让你娘给你熬汤吧。” 王素素似乎跟老太太很熟,也不客气,当即就笑呵呵的把蛇接到了手里:“谢谢三奶奶。” 然后对着陈凌介绍道:“这是咱们家的三奶奶。” 陈凌连忙叫了声三奶奶。 他对这个老太太是有印象的,寨子养蛇的不少,平日里许多人也会在山上抓蛇,尤其以王素素这个三奶奶还有三爷爷最为厉害。 “这女婿好,昨天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们可是见了,带了满满当当的东西,是个实在娃啊……” 王存业和高秀兰赶忙附和。 几人又是一阵热聊。 过了会儿,把三奶奶送出门后,又有其他亲戚陆续过来,虽说药王寨不算大,但王素素的亲戚不算少,除了亲叔伯之外,还有二姨和两个姑奶奶也在,见到王素素夫妻俩之后,亲热的说思念,叙家常,夸女婿,当真是热闹不断。 人来人往,一家子都很高兴,高秀兰更是笑容没下去过。 吃早饭的时候,还特意给陈凌煮了红糖鸡蛋茶。 里面的荷包蛋一下就煮了六个。 按当地习俗来讲,这称得上新女婿回门的最高待遇了。 喝了丈母娘煮的红糖鸡蛋茶,陈凌整个早上心里都热乎乎的。 饭后,王庆文夫妻俩抱着孩子过来了一趟,他们昨天晚上是回了自己家睡的。 过来之后,也没说几句话,放下孩子就匆匆下山去了,学校还有课,也不能总耽误着,反正妹妹和妹夫要多住几天,不用特意留下招待。 太阳渐渐升高。 金灿灿的阳光下,高秀兰在大树下给女儿剪头发,王素素头发太长了,披散开都快能垂到腿窝,以往都是编成两条粗粗的麻花辫,或者挽在头上。 这样的长发是很好看的。 但现在怀孕了,以后肚子一天天在变大,等显了怀,挺着肚子也不方便收拾,还是提早剪短了的好。 “啧啧,怪不得别人夸呢,我家闺女人好看,头发长得都比别的姑娘好,又黑又长,这大粗辫子,要是卖给收头发的,准能卖好些钱。” 高秀兰在女儿头上缓缓地梳了两下,笑着赞叹。 王素素摇摇头:“我才不卖哩,娘你帮我剪下来之后,我要留着,要卖就卖真真的。” 王真真这时候在院外和小侄子一起带着狗玩耍,听到里面说话,就探着小脑袋问:“娘,姐姐,你们叫我了吗?” “没有,玩你的吧,就你事多。” 高秀兰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母女两个剪着头发说着话。 而陈凌则帮老丈人把药材收拾出来,装到一个个竹匾里,放到架子上晾晒。 “这两天日头好,多晒晒吧,明天是十月十二,咱们带到镇上去卖,正好能赶个场。” 王存业仔细的将药材用手摊开,以便更好的晾晒。 老丈人说的赶场,其实就是赶集。 风雷镇这边三省交界,方言混杂,往往间隔十里地左右,口音都会出现变化,各种称呼叫法也大不相同。 按照大类来算,本县范围能模湖的划分为两个方言区。 比如爹娘,这边大多数就叫爹娘,而长乐乡和县城以东,就把爹叫成了“达”或者“大”。 “我”过了长乐乡向东,就是“俺”居多,而风雷镇这边虽然也说“俺”,但口语还是多数是以说“我”为主。 “爹,那边几个匾里的,是咱们自家养的蛇制成的么?” 陈凌指着王存业身前的几个竹匾问道。 只见这些匾内,放着蛇蜕、蛇胆、蛇鞭、干蛇盘等东西,瞧上去干巴巴的,每个竹匾都放的挺满当。 “嗯,大部分是。” 王存业点点头,抓了几个大蛇盘递给陈凌:“你看,这些的就是咱们自家养的长虫制成的,多数就是没毒的老乌麻子跟菜花蛇,咱自家养的长虫比较大,看着也匀称。” “你跟前那些稍微小点的就是专门在山上抓的毒长虫制的,有大有小,五步蛇,白花蛇啥的都有。” 陈凌仔细看了看,只能简单的辨认出常见的几种。 老丈人说的老乌麻子蛇是乌梢蛇,白花蛇就是银环蛇。 “现在咱们自家养的都是没毒的?” “是啊,毒长虫养起来遍地乱爬,容易咬到人,其实家里有驱蛇药,也有引蛇药,也不怕毒长虫咬……” “不过我跟你娘年纪大了,你大哥二哥也都分出去自己过日子了,我们老两口在家,还是省点心的好。” 王存业笑道。 随后领着陈凌去屋后看蛇。 屋后是个斜坡,种着许多果树,种类很杂。 紧靠着墙根处,放着一排木制的养蛇箱子,由于入了冬,山上一早一晚的,温度变化大,养蛇箱子上覆盖了厚厚的茅草披,用来保温。 王存业走到跟前,揭开茅草披,掀开木箱子,果然有数条蛇缠绕成一团,跟一团蛇球似的。 王存业挑出来两条蛇,挂在陈凌手臂上。 “现在就这两个箱子里有,其它箱子都空了,入冬了天冷,也没剩几条。” 陈凌用手抓住两条来回扭动的乌梢蛇,这种蛇很好养活,繁殖起来一窝一窝的成本也低,不过现在交通不便,村寨养蛇就只是制成药材,逢集的时候去镇上卖掉,以此补贴家用。远没有后世的规模养殖产业链。 “爹,我听你说引蛇药,素素在家也提过这个,说是洒下去能把蛇从洞里引出来,但她只会配驱蛇药,引蛇药就不懂怎么配了,这个药真有这么厉害?” “嗯,引蛇药是很厉害。” 王存业瞧了他一眼,笑道:“跟你这么说吧,这种药的方子以前在寨子里都是传男不传女的东西,当成传家本事,可见有多金贵……” “待会儿我带你在山上转转,让你见识见识引蛇药的厉害。” “好啊,就是这冬天能引出来蛇么?” 陈凌疑问。 “能,刚入冬,长虫窝好找,很简单就能引出来。” 王存业答道。 把蛇放到养蛇箱子,盖好茅草披,两人回到院里。 老丈人找出引蛇药,用巴掌大的小葫芦装着,而后拿上柴刀、蛇钩子,给了陈凌一把钢叉,带上背篓,两人准备出发。 “我们出去转转啊。” 高秀兰这时候还没给王素素剪好头发,闻言就抬头看了他们翁婿一眼:“去吧,凌子你爹腿脚不好,注意看着他点。” “知道了娘。” 陈凌连忙应道。 前些年的时候,老丈人在陡崖采药不慎跌落,摔伤了腿脚,若不是父亲陈俊才碰巧遇到,一旦入夜,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两家也是因此结缘的。 这几年老丈人的腿虽说养好了,但是走路的时候仍能看出稍微有点瘸,走起路来就跟一只脚踩着短高跟鞋,一只脚光着脚似的,高高低低。 所以现在采药,就是能采到算是好的,采不到也无所谓。 反正儿女现在也基本都成家了,不用过多操心。 出了门,王真真和小侄子带着两只狗跑过来,知道他们要去抓蛇,赶紧叫道:“我也要去。” “不许去,你去,通通也要去了。” 王存业不答应。 “没事的爹,我来抱着通通。” 陈凌见两个孩子很是期盼,就道:“通通,姑父抱着你去玩,你去不去。” 小娃娃立刻点头:“去。” 然后张着胳膊等陈凌抱他。 把王存业看得很无奈:“你啊,怪不得真真跟你亲近,老惯着他们。” “哈哈,高兴嘛。” 陈凌把小侄子抱起来,跟着王存业出了寨子。 至于王真真,早就轻车熟路的带着两只狗跑到前面去了。 山上多生杂树,这地方山高林密,老丈人就带着陈凌走些熟悉的山间小径,这种小径就是采药的跟猎户趟出来的小道,根本算不上是正经路,一会儿走过小溪,一会儿穿入林中,一会儿走入山谷,一会儿又登上了山巅。 按照王存业的说法,这样的路已经是很好走的了。 他还专门带着陈凌去瞧了瞧一般年轻的采药人常走的路。 那些狭窄的小路就盘旋过陡峭的山壁,仅仅能容纳两个人通行,但走上去的时候,是不敢两个人并排走的,因为另外一边就是深不可测的山涧了,不小心就会跌下去摔死。 陈凌把小侄子放下来,独自踏上去走了一圈,体验了一下什么感觉。 他发现这种路不仅狭窄,且有的地方在有人经过的时候,还会有土石松动,零零落落的往山涧下掉落,吓人得很。 “行啊凌子,腿脚很伶俐嘛。” 看到陈凌走得轻松,王存业露出笑容。 他本来是想让陈凌稍微走一段试试的,哪知道走了一圈才返回来。 想提醒也没敢立即去提醒,怕吓到陈凌,在上面站不稳。 还好陈凌身体灵活,三两下就跨了过来,看起来非常轻盈,才放下心来。 陈凌嘿嘿一笑,说自己也常往山上走。 这时,小通通跟他熟悉了,和王真真带着狗走了段路,陪狗玩累之后,就喊着姑父,让陈凌抱他。 几人离开山涧附近之后,路依然陡。 斜坡上有人踩踏出的道路,挖出一个接着一个的方形小坑。 老丈人告诉陈凌,说这些路叫做“猪槽路”。 类似一个个类似猪槽的方形小坑而得名。 主要是这地方夏秋雨水多,一旦下雨,这些陡峭的山坡会变得很湿滑,无论是人还是驮马都难以攀爬。 于是这些开辟出来的小坑就成了进山采药的山民和猎户的最好防滑措施。 “以前我们采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小道,像是刚才那样的的山壁、崖巴子,也经常往上爬,很多时候,越是不正经的地方,越是有值钱货。” 王存业说,陈凌听。 中间也说起了引蛇粉。 老丈人并没有藏私,除了引蛇粉,还告诉他一些猎户的手段。 甚至掏出自制的弓箭,现场涂抹。 也是一种毒药,类似于金门村老猎户用的马钱子膏。 不过这边用的是斑蝥和乌头,都是有毒性的东西,配了药粉,涂抹在匕首和弓箭的前段,猎物中招之后很快就会失去反抗能力。 “慢,前面有蛇窝。” 忽的,王存业伸手把陈凌拦住,不让继续向前走。 “真真也过来,不要乱跑。” 陈凌抬眼望了望,没看出来什么异样,但两只狗却敏感的察觉到什么,只是面上没什么兴趣,紧挨着陈凌蹲下,不断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王存业。 “嘘,不要说话……” 王存业小声提醒一句,便取出来葫芦,拔开塞子把引蛇药倒到掌心,引蛇药一撮澹黄色的粉末,小心翼翼的洒在蛇窝附近。 随后拿出一个竹哨子,放在嘴边轻轻吹,声音极小,极其细微,似有似无一样,和陈凌见过的那种吹笛子控制毒蛇的做法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就只见不到两分钟,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四五米外的草丛中,一条一米多长,手臂粗细的火链子蛇钻了出来,朝着王存业缓缓爬了过去。 这场景把陈凌都有点看呆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豹子 洒一点药粉,吹一阵竹哨。 不仅能引蛇出洞,还能把蛇吸引到人跟前。 这样的本事,陈凌佩服不已。 且那火链子蛇爬到王存业跟前,被王存业抓到手上之后,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缓缓的蜷缩着身躯,盘成一团。 “这时候的长虫最肥了……” 王存业把蛇抱在怀里摸了摸,见到女婿目露惊奇的模样,顿时笑了:“待会我教给你,你也来试试。” “啊?这我也能上手?” 陈凌奇怪的问道:“爹你不是说引蛇药这玩意儿传男不传女么?” 引蛇药王素素都不会配置,他这个女婿哪能上赶着要,来的时候也就是抱着瞧瞧新奇得了的心思。 听他这样说,王存业哪里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是颇为好笑:“传男不传女是老辈子的事了,现在哪还讲究这个,再说这东西又不值钱,现在的人也不稀罕这个。” “你大哥二哥,我教他们,他们都不学的。” 说到这里,瞥了陈凌一眼:“素素我是没教过,姑娘家家的,我跟你娘也没想过让她干这个。” 陈凌顿时汗颜。 “你想学的话,我回去把方子给你,你自个儿回家配吧。” 王存业一手托着火链子蛇,一手轻轻抚摸:“不过这引蛇粉啊,也不能常用,不然蛇抓多了,惹急了蛇娘娘,会遭报应的。” “像以前,我们也就是采药的时候,顺便抓几条蛇,有的草药挨着长虫窝,里面全是毒长虫,有了引蛇粉,心里踏实点。” 老丈人低声说着。 边走边为陈凌解释。 引蛇药撒出去,能将十米左右范围内的蛇全部吸引过来。 不但能吸引蛇,还能让蛇变得驯服温顺。 一些性情暴躁、攻击性强的蛇被抓到手上,也不会咬人。 因此又被称之为“锁蛇”。 可以说非常神奇了。 但也鉴于这一点,抓蛇太过于容易,以前还有其他寨子的药农抓蛇多了,遭过蛇的报复。 听老丈人说当时数百毒条蛇进门,也不知是真是假。 事后盛传是抓蛇太多,惹怒了山里的蛇娘娘。 这样的说法,陈凌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万事过犹不及,不管是打猎的猎户,还是采药抓蛇的药农,他们各自都守着各自的规矩。 这是在山里生存的智慧。 太阳越升越高了。 近几天的天气都不错,走在山上,穿过山林,初冬温暖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落下来,轻风吹过时,树叶的响动与潺潺的溪流声相称,悦耳空灵。 王存业腿脚不好,走得比较慢,但常在山中行走,耐力相当不错,一般的半大小子根本比不上。 这时他又发现了蛇的踪迹,让陈凌带着两个娃娃停下脚步,不要乱走动,就独自顺着林间小径,来回踱步,在两侧寻找确认。 “就是这儿了。” 过了两三分钟,王存业回过身,走到陈凌身旁:“来,张开手。” 等陈凌张开手掌,就从葫芦把引蛇药粉倒在陈凌手掌心。 然后教着陈凌怎么沿着蛇的踪迹来撒引蛇粉。 “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挥手,引蛇药粉不乱洒,注意身后跟脚下……” 老丈人叮嘱道。 这个也没啥玄乎的。 就是让人注意风向和水流,还有脚下树上隐藏的毒虫。 风向不对,或在水流附近容易让药粉失效,引不出来蛇,树上和脚下的毒虫有时也会致命。 另外还有一些洒药粉的细节,最为关键。 陈凌依照去做。 药粉洒完了,回到原地,又按照老丈人教的吹竹哨。 山风徐徐,若有若无的竹哨声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就有大大小小的蛇从草丛、树洞、石坎缝隙中爬过来,有的大蛇一米多将近两米长,有的小蛇才拇指粗细,也有的是毒蛇,也有无毒蛇。 起初的时候,它们陆续爬过来还算温驯。 但一条黄色黑纹的草头蛇出现之后,许多小蛇就纷纷躲避开了,想逃跑,只有几条白色黑纹的白花蛇突然大受刺激,跟粗壮的草头蛇纠缠扭打在一块。 让陈凌身边的小通通看得目不转睛。 王真真则很骄傲的仰起头道:“爹,我就说姐夫厉害吧,你看看,他一下子能引出来这么多蛇,还能让蛇打架。” 王存业顿时哭笑不得,心想你以为耍杂技呢。 也不知道说啥好。 只有陈凌意识到不对劲,因为蛇在打架,没一条往他身边走的,就取下竹哨问道:“爹,我这是不是没弄对。” “嗯,你哨子没吹好。” 王存业点点头,又指着扭打成团的几条蛇道:“另外是草头蛇过来了,它们害怕。只有几条白花蛇是估计正是配种的时候,这时候它们脾气不好,容易跟别的长虫打架,遇到草头蛇也没有吓跑。” 白花蛇就是银环蛇,这种蛇发情期比较晚,秋末冬初才交配,来年夏天产蛋,发情期易怒,遇上性情凶猛霸道的草头蛇打架是比较正常的。 草头蛇也就是大王蛇,这种蛇在的地方一般是没有毒蛇的,其它的小蛇也很少,会被草头蛇吃掉。 但世事无绝对。 这个季节各类蛇陆续开始冬眠,进食减少,警惕性也很差。 不然嗅到草头蛇身上的味道,就远远躲开了。 常言道:一地有草头,十里无毒蛇。 讲得就是草头蛇的厉害之处。 和陈凌说着话,老丈人用蛇钩子把正在缠斗的几条蛇扒开,然后挑了两条公的白花蛇,抓到手里,递给陈凌。 “你瞧,有了引蛇药,不管啥长虫,抓到手里就老实了。” 陈凌抓了一条在手中,紧紧捏住蛇头,不敢大意,这可是银环蛇,两个小家伙还在旁跟着呢,万一咬到就坏事了。 不过引蛇药确实非常神奇,这条一米出头的白花蛇之前还在怒气冲冲的跟草头蛇打斗,现在却安安静静的,完全感受不到挣扎。 “怎么样?” 王存业笑问。 “嗯,在手上的确很老实,也不乱动。” 陈凌说道,看了看老丈人手上的一条,也是非常乖顺。 心想怪不得这引蛇药不让滥用。 效果太强了有时候也不好。 “哈哈,咱们就逮这两条吧,剩下几条,来年还能生下来小长虫。” 王存业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快晌午了,咱们也该回去吃饭了。” 然后把地上还没爬远的草头蛇用蛇钩子挑飞得远远的。 没了草头蛇,其它蛇不会再打架。 不过引蛇粉的效果还在,它们仍然在附近不断徘徊。 对此,王存业说道:“这个不用管,等半小时草药不顶用了,它们就走了。” 往回走着。 陈凌把小侄子抱在怀里。 逗着他玩,问他话。 小通通也很乖,熟悉之后,一会儿脆生脆气的给爷爷、姑父讲故事,一会儿骑在陈凌脖子上,小手翻着头发,给他找白头发,王庆文白头发不少,他以为陈凌也有的,结果半天没找见。 “姑父怎么不长白头发?” 小通通很奇怪的问道:“爸爸,二叔都有白头发的,每次洗完头发就让我给他们拔……” “哈哈,姑父还年轻,没到长白头发的时候。” 陈凌笑着,把他从脖子上换到怀里,然后几个举高高把小娃娃逗得一阵咯咯笑。 “通通会写字了没?” “会了,我会写三个字,是我的名字。” “姑父你会写我的名字吗?爷爷说我的名字最难写了,比划多。” “啊?怎么写啊,姑父不会啊,你给姑父写写看。” “好,姑父你把手伸出来。” 等陈凌伸出手,小通通就在他手上一笔一划的写。 边写边念道:“王,政,通。” “姑父你会了吗?” “会了,是这么写吗通通?” 陈凌用手指头在他胸前肚子上写,痒的小家伙又笑起来。 王存业在旁看着也跟着乐。 陈凌就对老丈人笑道:“大哥还真会起名字,娃这名字取得有志向。” 政通人和,一看就是文化人取的。 “他啊,不肯给娃取贱名,贱名好养活,你看这娃从小就老闹病……” 王存业摇摇头:“素素跟真真都有小名的,你大哥死活不肯取,嫌难听,怕叫的时间长了改不过来。” “这倒也是。” 陈凌点点头,以前他娘也不肯取小名,给他取的名字很高大上,叫陈凌云,说正好跟县名很配,以后考大学当大官怎样怎样。 后来也是老生病,就改了,爷爷还给取了几个小名。 这种的虽然有点迷信,但陈凌还是挺感兴趣的。 他还不知道自家媳妇有小名,这事王素素从来没说过。 刚要问,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王真真的喊声,两只狗也在疯狂的大叫。 爷俩顿时一惊,赶紧跑过去。 不成想,王存业腿脚不好,情急之下,被一下绊倒在地。 “凌子你去,你快去,看看怎么了,先别管我……” 老丈人见陈凌回头,慌忙冲他摆手,示意先别管他。 陈凌也顾不上什么,放下小侄子,转身就狂奔过去。 其实王真真就在前面不远。 陈凌很快就到跟前了。 小丫头正满脸害怕的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两只狗在她身旁仰着脑袋,眼睛紧紧盯着四周的树上,看来看去,嘴里也不住的呜呜低声吼叫。 “怎么了真真?” 陈凌见这情形,急忙问道。 “有豹子,姐夫,好大的豹子,有这么大,一蹿就到树上了……”王真真吓得小脸煞白,两手比划着。 “豹子?有这么小的豹子吗?” 瞧着小姨子比划,陈凌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树上什么都没有,“你不会看错了吧?别是山狸子过去了。” 山狸子也有很多种,有的山狸子是非常像豹子的,身上皮毛的颜色斑点与小豹子几乎差不多,就是很少见。 “不是山狸子,肯定不是。” 王真真大声否认,山狸子她还能不认识么。 “那就是豹子,不知道叼了什么东西,就在前面太阳底下啃着吃哩,见到我,就跟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我还以为它想吃我,没想到它跳到树上了。” “出什么事了,真真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老丈人也一瘸一拐的领着小孙子过来了。 “爹,刚才有豹子……” 王真真又把情况复述了一遍。 王存业听到小女儿说的,脸上表情跟陈凌之前一样。 “没看错吧?哪有这么小的豹子?” “豹子白天也不出来,别是把山狸子认成了豹子……” 他们这边的山里确实有豹子,也有狼,但是这么些年了,还没听谁说过白天碰见过这两样东西的,都是晚上出来的。 白天出来跑动找吃的那些都是野猫,也就是本地人常说的山狸子。 正说着,两只狗大声叫着沿山坡向下冲了过去。 没走多远就停下。 陈凌走过去,就在树下看到斑斑血迹。 小金在附近闻了一圈,很快察觉到了目标,匆匆向前跑去,黑娃则被陈凌拦着,跟在身旁,看着老丈人和两个孩子。 “管它是不是豹子,先备好家伙。” 老丈人经常在山里行走,倒是看得开,取出弓箭,箭头早先就涂抹好了毒药,又让陈凌拿好钢叉,连王真真也提了把柴刀,不住的左瞧右看。 刚才小丫头被吓得不轻,现在心头还有点发凉。 没面对面遭遇过山里的野兽,感受不到那种恐惧,真的是吓到动都不敢动,全身毛发都会竖起来。 “别害怕真真,你忘了在我们村,黑娃跟小金两个咬死多少狼了吗?有它俩在,有豹子也不用怕。” 陈凌安慰道。 “知道了……” 小丫头绷着小脸点点头,有些言不由衷。 她是从小听着豺狼虎豹的故事长大的,但即便是狼和豹子也是远远的见过,距离这么近还是头一回,吓得腿都发软了。 小通通也缩着身子,屏着呼吸,不敢吭声。 走了不到半里路,小金在前面汪汪叫起来。 除了小金的叫声。 还有一阵阵凶狠的“咔咔咔”,类似野兽呲牙发怒的声音,夹杂着树枝哗啦啦的摇晃,动静特别大。 王真真反应最快,指着前方的树顶就叫喊道:“豹子,爹,姐夫,你们快看啊,就是刚才的那个!” 他们抬头一看,就有点傻眼了,一只比山狸子大不了两圈的小型豹子嘴里叼着毛绒绒的东西,正在不断滴血,而附近大树的顶端,站立着一群大大小小猴子,金黄色毛发,鼻孔仰天,白生生的脸盘,看上去模样相当奇怪。 这时候把小豹子团团围住,龇牙咧嘴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吼叫。 “原来是草豹子啊,那没事了。” 王存业脸色一缓,对陈凌笑道:“瞧着情形,肯定是这畜生不老实,偷偷逮了只猴崽子吃,被金猴子们堵过来了。” 老丈人是松下了紧绷的心弦。 陈凌却是眼睛一眨不眨,满心被新奇填满。 这是金丝猴啊!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纯野生的金丝猴! 第一百八十五章 钱的事 “没事,不要怕,这就是个草豹子,见人就跑,胆小的很,不敢伤人的……” 王存业见女婿直勾勾的盯着树上,以为他见到豹子害怕,便笑着安慰。 其实陈凌只是被树顶上的金丝猴吸引了。 听到老丈人说话,就回过头:“啊?这是草豹子?咋这么小的个头啊?” “对啊,草豹子就长这么大,碰到了也不用怕,以前我们赶夜路碰到,一扁担抡过去能砸死好几只。” “就是这些年越来越少见了,两三年遇不见一次,草豹子这东西怕人,比不了土豹子凶。” 王存业扯了扯嘴角,指着树顶上道:“现在这畜生跑不了了,在树上它可打不过金猴子,金猴子护起崽儿来,敢跟狼干仗,别说还有这么大一群围着它。” 陈凌抬头看过去,只见那小豹子,看上去比起山狸子稍微大了两圈,土黄色毛发,黑色斑纹,撇去豹纹的话,只看它的方脑壳,与其说像豹子,不如说更像只小老虎。 心想原来这就是草豹子啊 草豹子也是土叫法。 实际上它就是土豹子中的母豹子。 就跟香獐子,公獐子被叫做‘牙香’,母獐子被叫做‘草香’一样。 土豹子就是公的,草豹子就是母的。 以前陈凌疑惑过,都是同一种东西,为啥还要这么麻烦的区分开呢? 其实这里面也有缘由。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这土豹子,公的跟母的在体型上,差别巨大。 公的最大能长到八十斤到一百斤。 母的最大却不超过四十斤,小点的甚至不过二十斤左右,跟猫几乎差不多,有的还没山狸子凶。 公的多伤人,母的不伤人还很怕人,才渐渐区分开。 这都是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的,这些年土豹子都越来越少见,别说草豹子了。 他这也是头一次见到,现在听老丈人一说,才慢慢回想起来。 不过草豹子再少见,跟金丝猴也没法比。 这种猴子实在太漂亮了,彷佛一只只金黄色的精灵一样。 怪不得大熊猫都送出国几只,对于金丝猴,国家却死活不肯松口,自始至终没有送出国一只呢。 现在近距离见到金丝猴群,才明白珍稀有珍稀的道理。 光看模样就讨人喜欢。 “猴中贵族,名不虚传啊。” 陈凌仰着头,心中赞叹。 “打豹子,快打它,快打它!!” 王真真现在知道是草豹子,也不害怕了,冲树上跳着脚叫道。 小通通也在旁边拍着小手跟着叫。 两个小家伙闹着。 金丝猴真跟草豹子打起来了。 草豹子这时口中还叼着小猴崽子,弓着背,炸着全身毛发,跟受到惊吓的狸花猫似的,不断的左瞧右瞧,见周围的金丝猴龇着獠牙,高声怒叫的扑过来,顿时吓得丢下口中的小猴崽子,嗖的一下,跃在半空,跳的老高,它根本打不过金丝猴,想逃跑。 草豹子身型小,但灵活无比,速度极快,跳起来从一只金丝猴的头顶跃过去,快得只能看到一团影子,哗啦啦的一阵枝叶响动,它就从茂密的树木间逃窜而去。 猴性记仇,金丝猴也不例外。 草豹子逃走,几只金丝猴大叫着就扒着树枝追了过去,一只只在树顶身姿灵活的跳跃,飞荡着,速度竟也不慢。 剩下的金丝猴,在小猴崽子从树杈间径直掉下来的时候,就抓着树枝荡了下去,其中有一只体型娇小的金丝猴最为急切,眼疾手快的将浑身血淋淋的小猴崽子抄在怀里。 等落在地上后,也不顾小金就在旁边不远处盯着,就抱着怀里的小猴崽子温柔的舔舐着,除去身上血污,并让它去吃奶,可惜那小猴崽子一直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躺在它怀里,脖颈的伤口还不断在渗血。 “嘶……卡……嘶……卡……” 剩余的八九只金丝猴也有好几只是抱着崽子的,落在地上后,把身后的母猴子围了一圈,朝着近处的小金,还有远处的陈凌几人龇牙咧嘴,发出一阵阵嘶气的警告声。 王存业瞧了两眼,对陈凌道:“绕道吧,别惹它们,那小猴崽子活不了了,这帮猴子正在气头上。” 陈凌也知道山里的野猴子不能招惹,连忙把小金喊回来。 这时,母猴子似乎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救了,把小金丝猴紧紧抱在怀里,伤心的垂着脑袋,低声呜呜叫着,叫声无比悲伤。 “小猴子好可怜啊。” 王真真拉着小侄子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然后仰起头看向陈凌:“姐夫,咱们能把它救活吗?” 陈凌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几秒。 而后轻轻摇头:“救不了,就算能救也过不去,你看这些猴子的架势,能让人走近过去么?” 王真真看了一眼,这群金丝猴将那母子团团围着,正满脸凶相的死死盯着他们,焦躁的来回走动着,神情与叫声非常吓人。 毫无疑问,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敢走过去,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展开攻击。 “好了,赶紧走吧,别看金猴子平时瞧着没脾气,打起架来比一般猴子厉害的多,没事招惹它们干啥。” 王存业拽着小女儿就走。 说起来,金丝猴性格脾气比其它猴子好太多了,平常情况其实也不怎么怕人。 但现在这群不一样,它们被草豹子惹怒了,警惕性正是高的时候,又怎么会让人类接近。 只是王真真还是有点不甘心,不住的回头往后看。 陈凌见了安慰小姨子两句。 他也不想小猴子惨死。 于是找了个借口去上厕所,又原路返回,远远的往猴群丢了几串野葡萄,桃子之类的果子,都是洞天里栽种的,对野物的诱惑力不言而喻。 起初猴群怒气冲冲的想追过来,但野葡萄摔碎之后的气味很快吸引了它们,纷纷抢作一团。 陈凌驻足看了两分钟,也不知道那只母猴子吃没吃到,或者有没有心情去吃。 不过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以金丝猴的聪明程度,希望它们发现这些果子的好处之后,能救活小猴崽子吧。 其实能吊回一口气就能熬过来了。 又看了猴群一眼,陈凌转身离去。 野生金丝猴向来珍稀。 就说人们熟知的川蜀金丝猴和金秦岭丝猴,到2021年的时候。纯野生的也不过才数千只,秦岭金丝猴只有三千多只。 现在这年代更少,秦岭山中的金丝猴仅有一千只左右。 “遇上了,能救就救吧……” 要不是猴群现在警惕性太强,他能接触到小猴子的话,喂点洞天的灵水,百分百能救活,可惜不行。 压下心里的诸多想法。 陈凌跟着老丈人绕路往家赶。 “凌子你看,西边谷里那个就是八王寨里最大的寨子啦。” 站在山崖上,王存业指着西侧的宽阔的大山谷说道:“人家那里有旱地,有水田,将近两千号人哩。” 陈凌顺着看过去,山谷内有农田,有水渠,有河流,有人家,沿着山谷呈南北条状分布,错落有致,确实比药王寨看着好很多。 “那是两口寨,只有南北两个口子能进出,以前姐姐跟大哥二哥都在那里上过学……” 这时,王真真也指着那里说道。 陈凌恍然:“我倒是听你姐姐说过,现在没学校了吧?” “没了,该我上学的时候就没了,还得走老远去镇上。” 王真真不开心的噘起嘴巴。 “没办法,留不住老师啊。” 王存业叹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留在镇上教学,谁愿意来这大山里呢。 在这穷地方能有什么前途。 “走吧,从这儿下去,前面是咱们寨子里的茶山,从这边走近。” 刚出来的时候,为了找蛇,为了让女婿见识药农常去的一些地方,王存业七拐八拐的带着他乱逛。 现在赶着回去吃饭,就走的近路。 这是属于药王寨的茶山,药王寨附近没有适合种粮食的地方,寨子里每家每户在山上分得一块茶园,种茶、采药,再养些蛇和家禽,这就是他们收入的大头。 …… 家里。 厨房灶台上已经蒸上饭了。 高秀兰拉着王素素走进屋,让她坐在床上。 “怎么了娘?” 王素素见母亲举动奇怪,不由问道。 “别说话,让人听见。” 高秀兰小声说了一句,便蹲下身,从床下拽出来一个木箱子,拿钥匙打开锁,从衣服的最底层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花手绢。 高秀兰坐回床上,把花手绢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叠崭新的纸币就展露眼前,大到一百五十,小到几毛几分,有国内的老钱币,甚至还有两张外币,加起来起码有一两千。 “喏,拿着。” 高秀兰抓住女儿的手,把钱放在手上。 “娘,你这是干嘛,我不要……” 王素素蹙眉,推了回去:“你和爹攒点钱不容易,你们留着自己花吧。” “哎呀,不止我跟你爹的钱,还有你爷爷奶奶给你攒的,你瞧这两张外国钱,是你爷爷打仗的时候拿回来的,专门给你留的,一张能换好几张,可值钱了。” 高秀兰又把钱塞回去。 “娘,你别这样,让大哥、二哥知道不好。” 王素素无奈的说道,不知母亲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这有啥,他们知道也没事……” 高秀兰笑着看她一眼:“娘又不是偏心的人,他们守在娘跟前,你不守在跟前,快拿着吧。” “再一个,真真在你们那儿,跟着你们上学,总不能白吃白喝吧,总不能学杂费全让你们出吧?” “说出去,让人家觉得我们沾女儿女婿的光,让人笑话。” “听话,快拿着。” 这话确实是高秀兰的心里话,学杂费不是闹着玩的,小学生怎么了?一年下来也得一百块钱左右了。不是小钱。 王素素看着母亲认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不要跟我们分这么清,阿凌都说了,以后有了娃,没了爷爷奶奶疼,还得指望外公和外婆疼呢……” “现在我们带着真真才多大点事,以后你外孙、外孙女生下来,有的是烦你们的时候哩,到时候我跟阿凌难道也给你和爹交钱,交伙食费吗?” 高秀兰听到这话,眼眶就是一热,差点落泪:“唉,你这傻闺女,爹娘给你钱花,这不天经地义嘛。” 说着,就见女儿皱着眉头把钱推过来,老太太便揉了揉眼,无奈笑道:“好好好,你不要,我给俺大外孙攒着……” 母女两人说着,院外传来童稚的喊声。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高秀兰一听,连忙起身:“是东东啊,快进屋来。” 然后对王素素笑道:“你二哥、二嫂回来了,走,咱们迎迎去。” …… 中午,陈凌和老丈人,带着小姨子、小侄子回到家后,院子里正热闹。 一个梳着单马尾的微黑发胖的妇人正拉着王素素笑谈着什么,身后是乱蓬蓬头发的汉子,身材壮实,宽额长脸,满脸胡茬,个子比王庆文稍矮,浑身衣服沾满土灰,和高秀兰还有一个黑瘦的小男娃站在一块给马喂水。 同时笑着听王素素两人说话,笑得眼睛都没了。 “哇,二哥、二嫂,我可想你们了……” 王真真进门见到两人,立马欢呼一声跑了过来。 “哎哟,真真,跟着你姐姐吃胖了啊。” 王庆忠哈哈笑着,随后见小妹蹦蹦跳跳的伸着胳膊,哪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忙摆着手说道:“不抱了不抱了,二哥刚回家,身上脏。” 下书吧 大哥王庆文太过正经严厉。 虽说王真真在风雷镇上学,时常跟着大哥吃饭,有时候也会跟着哥哥嫂子住两天,但她是不敢在大哥跟前闹腾的。 家里,只有二哥王庆忠她不害怕,从小到大,王庆忠每次回来先抱她,有了孩子也一样,对这个小妹宠得很。 王真真是习惯了。 二哥不抱她,她转身去找二嫂,又去找另一个小侄子玩闹。 跟个小野马似的。 “爹。” 跟小妹说完,王庆忠便走上前帮王存业拿东西,然后对陈凌笑着点点头,问道:“你们去抓到蛇没?” “抓到了,引蛇药好用的很,以前没见识过这东西,吓我一跳。” 陈凌的话,让他大声笑起来:“哈哈,这次在家多住些日子,我天天带你去山上玩。” “好啊。” 陈凌满口答应。 这个二舅哥是个好脾气,忠厚老实,几乎与老丈人王存业是一个性子。 陈凌听王素素说过,同辈的人,甚至小辈的,欺负他二哥老实,喜欢占他便宜,前些年让二哥帮忙给带点粮食连钱都不给,不是一个寨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就是从小一块长大,或者同学朋友啥的,二哥开不了口去要。 这样时间久了,一年到头自己挣不来钱,搞得夫妻俩也是经常吵架,后来才慢慢学的滑头一点。 “东东,过来叫姑父。” 王庆忠把黑瘦的小男娃叫到跟前,这孩子比小通通年纪还小,大眼睛,小脸蛋,干巴巴的身子骨,活脱脱一个小猴子。 他倒是乖,也比小通通胆子大,抬起头给了陈凌一个大大的笑容,叫了声姑父。 这时,二嫂郭新萍也过来说话,她就是普通的农家妇女,三十岁,宽鼻阔嘴,面膛微黑,和王庆忠很早就结婚了,但是生娃比王庆文还要晚一年。 打过招呼,高秀兰搬着竹椅矮凳让大伙坐下说话。 “刚和素素还说哩,这次出去往东来着,跟你二哥差点走到你们长乐乡里……” 二嫂说道。 陈凌惊讶:“这么远啊,东东也跟着?” “没,送我娘那儿,跟他外婆住了阵子。” 郭新萍说完。 王庆忠也说道:“凌子,我听哥说,你们今年种了花生黄豆啊,收成咋样啊?” 干什么眼里就有什么,二舅哥这粮食贩子没说几句就问到了这个粮食上面。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还行,一共是种了五亩多地,黄豆算下来,每亩地两百九十来斤,花生稍微多点,每亩地有个八百多斤吧……” 陈凌回想了了下:“大概是这个数。” “这可以啊,秋花生秋黄豆了,能有这收成,相当不赖了。” 王庆忠跟媳妇对视一眼,对陈凌竖起大拇指,微微叹道:“到底是你们那边的田地好啊,俺们这边的山地收成差不说,种出来的粮食质量也比不上外头的。” “卖的啥价啊?” “卖的什么价格我还真记不清了,素素你记着么……” 陈凌看向媳妇,倒不是记性差,是这事儿他真没往心里搁啊。 王素素果然还记得,连磕巴都没打,“花生两块八,黄豆两块九毛五。” “二哥,这价格有没有卖亏啊?” 王素素有点担心。 “亏?好家伙,你们应该是价格最高的那半个月卖的吧?现在下面的货快收完了,根本找不到这价格了。” 王庆忠鼓着眼睛一拍大腿,大声叫道,“这要是还算亏,别人那都没脸说赚到钱了。” 这时二嫂郭新萍习惯成自然,在旁边已经拿手指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算了笔账了,算完后也惊诧的抬起头。 妹子妹夫了不得啊,光是这两样东西,最少最少就能有七八千的收入,算是赶上今年的好时候了。 王存业和高秀兰老两口凑过来看了看二儿媳算的,更是吓了一跳。 怪不得女儿老是说日子好过了,这家伙不声不响的,真没少挣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冒菜 饭好了,是白米饭,菜是王素素和陈凌一块炒的。 当地的习俗是这样的,回门宴第二天,闺女要像没出嫁前做姑娘的时候一样,给爹娘熟盆熟碗的做顿饭,以尽孝心。 但王素素有孕在身,不方便守着灶台烟熏火燎的忙活,还是得陈凌来当烧菜的主力,她就在旁打下手了。 除了几道家常菜,陈凌还特意做了干锅冒菜,后世的冒菜算不上好东西,但放在现在这年月却是大杀器,香味飘出来比方便面还要勾人。 陈凌带的调料够全,出锅后半个寨子都是浓郁的辣香味,让人禁不住狂咽口水。 有的人家甚至走出门来,嗅着鼻子四处张望,心里大骂着,想看看是哪家飘出来的。 王庆忠和郭新萍回到自己家换了身衣服,往这里走的时候,也闻到了这股浓烈勾人的香味,两人用力的吸了两口,对视一眼,心想家里这是在烧啥菜哩,咋这香。 便加快脚步,匆匆往家赶。 两人赶了老远的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哪还等得及。 “阿忠,走这么快,是赶着回家吃肉去吧?” “你妹子嫁的离县城那么近,是不是日子可好过了,这一回来就天天炖起肉来了,这味道真香啊,闻着怪馋人哩……” “啥时候让你妹夫也请俺吃顿肉啊?” 有同辈的青年汉子举着碗出来,对王庆忠夫妇开玩笑。 “就你?吃肉?” 王庆忠斜他一眼,“我脚后跟还有两块死肉疙瘩哩,你想吃我给你刮下来,放你碗里。” 说完,拉着媳妇匆匆走了过去。 留下一阵哄笑。 回到家。 便说笑着落座吃饭。 今天陈凌烧的几道菜,味道都很出众。 但最受欢迎的不出所料,果然是那道干锅冒菜。 大半炒锅,倒进瓷盆中,油汪汪的冒着热气,是鹌鹑蛋、丸子、豆腐、粉条、土豆、藕片,以及昨天剩下的鸭肠、鸭血、猪肚、火腿…… 满满的整瓷盆,量是相当的足。 吃进嘴里辣爽辣爽,满口喷香,一下子就把几人征服了。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娃娃,快子都往盛冒菜的瓷盆里面伸,几双快子你来我往,根本不停,都快打架了。 也顾不上说话,全在埋头扒饭,王庆忠更是嘴里不住嚷嚷着好吃。 连家里的老猫也早早的趴在桌子旁,仰着脑袋等人投喂。 等瓷盆的冒菜见底了,几人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陈凌和王素素两人则一直没怎么动,全是挑着清澹的素菜在吃,同时照顾着王真真,还有两个小侄子,够不到的,就给他们夹几快子到碗里。 对于两人,不仅高秀兰老两口,连王庆忠夫妻两个也是越看越满意。 “娘,今天你闺女跟你女婿一起给你做饭,你高兴了吧?” 郭新萍凑到婆婆跟前小声道。 “那可不是,我高兴坏了。” 老太太瞅了眼二儿媳,笑容满面的对王庆忠和陈凌问道:“你们两个跟你爹喝几杯吧?菜还剩着不少哩。” “我不了,昨天夜里喝的有点多,今天喝不了了……” 王存业摆摆手,对陈凌道:“你跟你二哥喝吧,我去给你们拿酒。” “我来,我来……” 陈凌急忙起身跟着走过去。 抱了半坛子酒,两人用酒盅倒上,就准备开喝。 王庆忠举起酒道:“凌子,你二哥我不咋会说话,以前听大哥回来讲的那些,我还打算让你跟着我贩粮食来着。” “现在见到你们越来越好,我心里头高兴,以后你和素素好好过日子,有啥事需要帮忙,我跟大哥随叫随到。” 说完,仰头举杯,一盅子二两白酒咕冬下去了。 陈凌见此二话不说,也跟着一杯饮尽。 “哈哈,好样的。” 王庆忠笑着赞道:“咱哥不爱喝酒,我在家从没喝尽兴过,今天咱哥俩好好喝一场。” “二哥,等啥时候不忙了,也带着嫂子跟东东去我们那儿玩几天,到时候我天天陪你喝……” “哈哈,好。” 一大家子说着话,陈凌两人不时的碰两杯,干两杯酒。 桌上的菜,除了冒菜,大部分还没动。 猪头肉、青椒炒猪肝、椒麻鸡丝、爆炒鸭血、糖醋鱼…… 王庆忠这次算是吃痛快了,也喝痛快了。 一个劲儿的对王存业说,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今天是沾了陈凌的光了。 说着还直松裤腰带。 他常年干体力活,饭量大。 陈凌的饭量更不必说。 大半桌子菜,就这样被两人在喝酒闲谈中扫进了肚里,倒是省了晚上吃剩菜。 饭后,郭新萍去厨房一通忙活,给众人烧好水,沏上茶。 而后一家子人,婆娘们带着娃娃坐在床边,围着王素素带来的一些新相片,还有以前寄回来的旧相片也被取出来,拿在手里翻看着。 王素素在旁边,指着相片上的人与景,兴致勃勃的把拍照的趣事说给他们听,高秀兰和郭新萍被她说的吸引,时常被逗得哈哈大笑,不住的追问,倒真是其乐融融。 陈凌和老丈人、二舅哥则是坐在堂屋喝着茶水,三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从粮食、采药、打猎、各种古怪的山中秘闻,聊到抗战、伟人以及各种国家大事。 他们聊得热闹,郭新萍又走出来给他们添茶水,还从厨房取来红糖,陈凌和王庆忠的茶碗里放得尤其多。 “你们哥俩晌午喝得不少,喝点红糖茶水,胃舒服,身上也暖和……” “要不然,这入了冬,过了晌午山上冷的快,着凉了夜里该难受了。” “谢谢嫂子。” “哎呀,一家人谢啥谢。” 郭新萍笑着转身,喊道:“真真,带着他们俩出来喝水,晌午饭菜咸,不喝水上火……” “我给你们加了糖精,现在不烫了,快来喝。” “二嫂,你倒水的时候咋也不问问俺喝啥……” “我回来的时候,带了橘子粉、麦乳精、还有豆奶粉,都比糖精的水好喝多啦。” 王真真带着两个小侄子出来,不高兴的道。 “好好好,咱们真真现在高级了,不喝糖精就不喝糖精,嫂子重新给你倒……” “你说吧,喝哪一样儿?” 郭新萍笑道。 对于这个小姑子,她是看着长大的,说是姑嫂,有时候比儿子还要亲近。 所以这小丫头片子不敢跟爹娘、大哥大嫂撒娇提要求。 倒是对上他们两口子了,总喜欢使点小性子。 “嗯……” 王真真想了想,一时间也不知道喝什么好,就转身问两个小侄子:“你们两个喝什么啊?” “我喝橘子粉。” “我喝那个奶粉……” 两个小娃娃举着小手,一人要一样。 王真真见此,就说:“那我就喝麦乳精吧,这样咱们都不一样,能换着喝。” 郭新萍顿时哭笑不得,就要去给他们准备。 王存业却起身拦住,虎着脸对小女儿道:“回来就会使唤你二嫂,我看你是想挨打了……” “新萍,不管他们,什么都依着他们性子,以后该越学越娇气了。” “这有啥啊爹,就是冲杯糖水。” 郭新萍笑着:“真真这一走三个月,才刚回来没两天,你别老训她。” 说着看向已经噘起嘴巴的小姑子:“我们真真最懂事了,都会写作文了,多好。” 便去给三个小家伙倒喝的。 王存业见状无奈叹气,颇为头疼的对陈凌道:“看到没,都惯着她,以后长大更没法管。” 陈凌安慰两句,把王真真还有两个小侄子叫到跟前,很快把三个小家伙哄高兴了。 经过这两天相处,他也是看出来老丈人这一家人的秉性了。 不管两位老人还是儿子儿媳,都是心思很正,比较传统的人。 大舅哥两口子温和正经,两人文化程度高,但心地善良。 二舅哥两口子大大咧咧,豪爽率直,是普通农家夫妇性子。 两家子都让陈凌感到亲切温暖。 同时也觉得很幸运,碰到这样好的娘家人,能省许多糟心事。 俗话说得好,了解闺女七八分,先看娘的脚后跟。 这句话的意思是,娶媳妇的时候,男方在相亲不了解姑娘的时候,先看看当娘的脚后跟干净不干净。 如果不干净,证明长时间不洗脚,是个邋遢的人家。 有邋遢的娘,就有邋遢的女儿。 邋遢不只是不爱干净一方面,还有持家不仔细,照顾儿女不耐心等等几方面的事。 反过来也一样。 能养出王素素这样的姑娘,这娘家人果然是不差的。 这时候,王真真又活泛起来了,和两个小侄子换着喝着饮料,蹲在地上玩木陀螺,小手一拧,木陀螺开始转起来,三个小家伙数着数,谁转的时间最短就算输了,输的喝白水,赢的喝饮料。 《独步成仙》 玩得起劲得很。 “真真聪明得很,没上三年级就会写信了,这半年更是学会写作文了,我跟素素接她的时候,老师表扬过好几次。” 陈凌对老丈人道:“真真是个有潜力的,聪明机灵,脑子转得快,好好读书,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 “哼哼,她还考大学?跟个小皮猴子似的,她行吗?” 王存业叼着烟袋吐出口青烟,随后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问陈凌:“老师当真表扬她了?” “真的,素素刚才还跟嫂子说来着,有好几次呢。” 陈凌点头。 王庆忠在旁边笑道:“爹你忘了啊?真真有俺哥还有俺嫂子教着,二年级就能读报纸了。” “不一样,写文章跟读报纸两码事,不一样……” 王存业瞥了小女儿一眼,见她支棱着耳朵正贼兮兮的偷听,立马话锋一转。 “她是有你大哥大嫂教,以后还不知道是啥样哩,等上中学再看吧。” 话是这样说。 其实他心里是骄傲的。 自家这小女儿其实很懂事。 虽然全家宠着她,惯着她,却是没把她惯坏。 不仅懂事,而且聪明有主意。 二年级就会读报写信了。 在镇上学校的时候,偷偷给王素素写信、寄钱,还让老师帮她寄出去了,这事要是放在其他同龄女娃娃身上,是难以置信的。 后来是王素素寄信回来,全家人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也是,不过我觉得,真真这么聪明,在学习上肯定不会落下的。” 陈凌笑着说道。 老丈人虽然嘴上没说啥,但陈凌从他那上扬的嘴角早就知道老头在偷着乐呢。 就是没说破罢了。 二舅哥王庆忠则有些迷湖,开始打瞌睡了,也忙睁起迷朦的醉眼,跟着应和,连说是是是。 “嫂子,我们又喝光了,你再帮我们添点吧。” 陀螺玩累了,王真真也把两个小侄子灌的小肚子鼓掌起来,不住的跑出去撒尿。 “又喝完啦?这回还想喝啥?” 郭新萍笑问道。 “白开水吧,姐夫说,甜的喝多了牙里头长虫子,可疼了。” 王真真想了想,觉得饮料喝够了,也过足瘾了,便说道。 “哟,你倒是肯听你姐夫的话。” 郭新萍瞧了陈凌一眼,又去给三个小家伙倒水。 王真真也笑嘻嘻的往陈凌那里看,这一看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瞪圆了水灵灵的眼睛,叫道:“伊呀,姐夫,你咋没用新杯子,用起来爹的杯子啦?” “你不是嫌咱爹杯子不干净吗?” 因为王素素回门,老两口给他们两人准备的全是新东西,包括碗快茶具之类的小物件。 但是陈凌现在没用新杯子,而是用的堂屋搪瓷缸子,好多年了旧得很,王真真见到觉得很奇怪。 倒是把陈凌搞得一愣,而后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啊,真是,我刚才白帮你说好话了。” “爹说得没错,就该狠狠揍你一顿。” 听到女婿这话,王存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知道她多招人恨了吧?” 见陈凌脸色尴尬,老丈人又笑道:“记得你跟素素定亲的时候,你爹就跟说过你,从小就专门有自个儿的碗快,连你爹你娘用过的碗快都不肯用,说是沾了口水有怪味……” 对于这样的小事,王存业并不在意,反倒觉得有趣:“听说后来你奶奶还逗你,说瞧俺家这娃子怪的,啥时候有了媳妇,去丈母娘家也抱着碗快去吧。”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起来。 这确实是真事。 当初定亲的时候,陈凌不乐意用老丈人的茶缸子喝水,陈俊才觉得尴尬,就把这事解释了一下。 “现在改过来啦?” “嗨,早就改过来了,我这毛病从记事起留下的……” 陈凌笑道。 这时王素素三人也都走了出来。 听到他们说话便坐到旁边听着。 “我一岁多两岁的时候,整天到处乱跑,谁家盖房了,谁家挖红薯井了,谁家砍树了,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不让去就哭闹,到饭点了根本没法好好吃饭。” “我奶奶,我娘就在我屁股后边跟着,拿着碗撵着喂我,但是我老乱跑,碗里的饭很快就凉了,知道小娃娃肠胃弱,吃凉的很容易闹病,我奶奶跟我娘就把饭吃进嘴里,嚼烂了在嘴里含着,这样的饭不至于太冷,吃了不着凉。” “等到追上我了,就扳着我脑袋,硬喂到我嘴里。后来我记事了还这样,这哪里能受得了,慢慢就觉得大人用过的东西都不干净。” 这法子是奶奶教给他娘的法子,后来也是听王立献家的那个王大娘说起过。 几人听完也回过味来,都说怪不得。 想想,确实心里别扭。 王庆忠也用力睁开醉眼,大着舌头附和着道:“是这样啊,怪不得哩……” 见他话都说不清了,眼睛也睁不开了,知道他这是酒劲上来了。 高秀兰见状说道:“新萍,你把他扶到床上睡会儿吧,晌午喝了不少。” “不用睡……那点酒算个啥……跟漱嘴玩一样……” 话没说完,就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呼噜呼噜的念起经来。 他这样子,让王真真和两个小娃娃在一旁嗤嗤笑个不停。 王素素也忍不住莞尔,她倒是好久没见到二哥这样过了,每次高兴喝大酒了才会如此。 陈凌不知道二舅哥还有这样的一面,连忙把他搀起来,和郭新萍一块把他扶到了床上。 等王庆忠躺下后,郭新萍还在念叨:“你二哥就知道逞强,这才叫臭毛病哩。”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挑狗 次日,农历十月十二,风雷镇逢集。 天亮吃过饭,一大家子就下山去了。 王庆忠家的驮马连着几天干活,伤到了蹄子,昨天瞧着还好好的,过了一晚上,就成了一瘸一拐的了。 于是今天还是让小白牛驮着东西,由王真真牵着走下山。 而陈凌也依然背着王素素。 全家人有说有笑,等出了寨子,走上栈道之后,王真真突然指着前面的马队叫道:“爹,你快看,他们有鹞子。” “咦?” 王存业踮起脚望了望,果然就看到前方驮马队伍的最后面,有一老一少,肩扛两根长长的杆子走着,而在那两根长杆之上,则分别站着一只鹞子,正满目桀骜的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见到这个情景,王存业立马对小女儿瞪了一眼:“不要乱喊叫,那是鹞客儿,小心一会儿把你抓走。” 王真真一听,吓得小脸发白,老老实实牵着牛不敢吭声了。 “爹,这鹞客儿是啥啊?很不好惹吗?” 陈凌顿时好奇的很,低声问道。 由于父亲当初是这边两个乡镇的乡邮员,他从小没听过的事其实不多,但这鹞客儿却是头一次听到。 “唉,不是不好惹,是这群人里,啥样的人都有……” 王存业叹口气,轻声讲述起来。 这鹞客儿,又叫鹞子客。 其实也属于走南闯北的江湖人。 他们吃百家饭,行万里路,四海为家,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以前的时候,鹞子客过来村寨,小娃子们是最高兴的。 因为鹞子客相当于耍杂技的。 他们手上训练出来的鹞子有各种各样的本事,一声令下,放鹞杆上的鹞子就飞出去,做出种种神奇本领。 小孩子们常常看得入迷,轻松就给哄骗走了。 由于经常有鹞子客做出这种拐卖妇女孩子的事,时间久了,名声自然也就臭了,甚至越传越离奇,说这些鹞子客敢杀人之类的。 以至于现在来哪个村哪个寨子,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关门闭户,上门讨水喝也不会搭理,有时还会被赶出村寨。 风雷镇三省交界,经常有鹞子客从这里经过。 他们也做生意,做小买卖。 训练的鹞子,一是为了吸引人,就跟吆喝人的大喇叭一样,把人吸引到跟前才好做生意。 二是为了警戒,或者生意不好做的时候,放鹞子去山中猎捕鸟雀小兽,也能够简单混个温饱。 “真真,你能认出那是鹞子啊?” 王庆忠见到小妹不敢说话了,笑着问道。 其实关于鹞子客的很多说法比较夸张,就是吓唬人的,专门吓唬小娃娃,但没办法,这年头外面挺乱,大人该告戒的还是要告戒到。 不然真出了事,没地方后悔去。 “能啊,姐姐家院子外边就住着一只鹞子,听说是以前让人用枪打伤,半夜里掉进院里的,姐夫把它救过来它还不领情哩,给它东西吃它都不搭理,我们人在外边的时候,它躲得远远的,人一不在,它就老在院子外边闹腾,隔两天就跟喜鹊打架,它还抢了喜鹊的窝哩……” 王真真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讲鹞子客多凶狠多野蛮,心里确实是很害怕的。 听到二哥问话,脸色才好转,又慢慢活泼起来。 两个小侄子也听得渐渐入神。 “好家伙,这鹞子真厉害。” 王庆忠笑了,转身对陈凌道:“你咋不把它勾搭下来啊,这东西训好了,田里种点啥,能赶鸟,平常时候也能看家的。” “不行的。” 陈凌摇摇头:“那鹞子差点让人拿枪打死,非常怕人,见到小娃娃拿弹弓都吓得不行,根本诱不下来。” 他在家无聊的时候也试着勾搭过,但效果并不理想。 那鹞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就算帮它开智,让它拥有不低的智慧,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改变。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人都是这样,鹞子就更别说了,猎枪对它造成的伤害,能让它记一辈子。 它能对陈凌这个救命恩人不同,并在家附近安家,其实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老丈人王存业也赞同道:“这鹰啊,鹞子啊,常在天上飞的,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轻易不服人。想要把它们训好可不容易,还不如多养两条狗,省心也省事……” 他这次下山来,除了赶场卖药材,就是想让陈凌帮他挑一两只小狗带到山上养。 往后小女儿要在县城上学,没办法经常回来,两个小孙子马上也该上育红班,上小学了,老两口想想在家怪无聊的,就动了心思。 另外呢,这两日见识到黑娃和小金两个的灵性,也让他们怪眼热的,这也是一方面。 一路说笑的走到山下。 下了骆驼崖栈道,又行过一段山路,从大仓峪口的村子中穿过,再跨过西河沟,风雷镇上的祠堂就已进入眼帘。 现在时间也就是刚刚过八点的样子,镇上的摊子就已经支起来了,至于药材铺子前,甚至排起了长队。 风雷镇下面村寨的山民,有很多药农,即便种粮食种茶,但山地的经济效益也就那样,产出的粮食有的年景,甚至不够全家人吃的。 种地之余,采药,打猎,才堪堪能维持住填饱肚子。 “我跟素素、新萍在这儿排队,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高秀兰帮忙把药材从小白牛身上取下来,就对几人乐呵呵的道。 虽说女婿现在很不错,但毕竟婚后头次回门,还是得招待好了,不能让人在这儿跟着他们排队干等。 “行,娘,嫂子,那我们先去转转。” 陈凌笑着点点头。 然后继续询问媳妇下山后有什么不适没有,王素素有孕在身,刚吃了饭,初冬早间山里也冷,这样就算背着她下山,也难免吸进肚里冷气,陈凌担心她出现不良反应。 等王素素表示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他这才跟着老丈人和二舅哥离去。 “嘿,倒真会疼人了。” 高秀兰轻声滴咕一句,心想我还没关心女儿呢,女婿倒比她这个当娘的问得还细致。 随后又对小女儿还有两个小孙子道:“不许乱跑,都给我老实点,不然一会儿要啥都不给买……” 三个在旁边蹦蹦跶跶,乱跑乱跳的小家伙,瞬间乖巧的像是三只小兔子。 ……陈凌他们转着,走在他们前面,那支有着鹞子客的驮马商队这时径直向码头行去了,他们就先去镇中学找了下王庆文,结果两口子刚吃过早饭,要去开会。 今天是周六,不过有领导要过来,主要的任课老师是不能轻易走开的。 所以他们只好从镇中学出来,继续向风雷镇东边的骡马市走去。 风雷镇的大集也是呈“井”字形,规模上来看,比长乐乡要小,但是人流却一点也不少,甚至更多更密集,摊位紧靠着老旧的明清建筑,用各种门板支撑起来,摆放起各种东西,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主街的两侧,集上还有很多临省的翻山越岭过来赶场。 陈凌甚至看到好几拨身穿苗族服饰的人,是来自临省的苗寨,不过他们这个就是长江以北的“北苗”了,是战乱时期迁徙过来的一个分支,现在已经在临省成了一个小的山区县。 “这样跨省在农闲的季节是常事,我们这边很多都是这样互相走动,赶赶场,做点生意,药材粮食,很多时候翻两座山头,卖到临省就能赚一笔大的……” 王庆忠见妹夫盯着那边的苗族人看,就说道:“我和你二嫂前段时间就经常跟别人搭伙往苗寨那边跑,那时候价格好啊,挣得多,我们每次来回一趟,就要六七天时间,路上不怎么睡觉也不觉得累,因为能挣钱,浑身是干劲啊。” “不过现在不行啦,人家都知道价格了,没法搞了。” 二舅哥说的这就是赚的粮食地域差价,对方信息了解不及时的时候能挣大钱,但时间越久越难干。 “二哥,听你这么说,他们那边粮食价格高吗?” 陈凌疑问道。 “不是高,是低,他们受灾少,比我们价格便宜许多,从那边收粮食,往咱们这边卖。” 王庆忠摇摇头,解释道:“咱们这边路是难最走的,交通不好,人穷粮食贵……” “现在还好,已经降下来很多了,不过我们这种倒卖粮食的贩子就没几分利可赚了。” “来年粮食价格还会更低的,尤其花生黄豆,今年两三块钱,明年种得人肯定多,到时候那价格没法睁眼看了。” 说到这里,他对陈凌笑笑:“不过到底是榨油的,你想种就够自家吃就行。” 显然,他怕陈凌觉得今年卖花生卖黄豆赚大钱了,明年会扩大种植,所以提醒他不要费力不讨好。 陈凌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存业听着儿子女婿在身后谈话,也不去插嘴,只是兴致勃勃的带着黑娃和小金在集上乱串。 等他们两个说完话,才对陈凌道:“这狗确实好啊,太灵了,待会儿要是有虎头黄,凌子你好好帮我挑一挑,这两天再教教我怎么训。” 陈凌应着,三人很快就到了骡马市。 风雷镇这边的骡马市,只是山脚的一片空地,刚开始的入口处就是些卖家禽和卖狗的,再往里面走,是卖驮马、驴、骡子、猪羊的,至于牛在这里就很少见了。 听着嘈嘈杂杂的人声,与各类家禽牲口的叫声,三人就近找了个卖狗的,用一个大竹笼围着,里面有五六只小狗崽儿,纯黑的、纯黄的、铁包金的。 “老兄,你这是虎头黄么?看着不像啊,” 王存业冲卖狗的老汉问道。 “是虎头黄,你看着不像,是还小,刚足月,再长长就好了……” 老汉抬头笑了下,然后低头扒拉了两下里面的小狗崽儿,往竹笼里塞了一块脏兮兮的厚布垫子,清晨山下也冷,他怕把狗冻死。 “你看这狗咋样?” 王存业回过头问陈凌。 陈凌蹲下仔细瞧着,这些刚满月小狗崽儿肉都都的,很惹人喜爱,至于是不是纯种的虎头黄他也分辨不清。 不过想挑好狗,有的是法子,他就蹲下来“啧啧啧”的一叫,有两只小狗崽儿立马就看了过来,陈凌见此勾着手又叫了两遍,最后只有一只跑到跟前,活蹦乱跳的,另一只就只是看着他轻轻摇尾巴,并不动弹。 “后生,你这带的这两条大狗很俊啊,你也是喜欢玩狗的?” 卖狗的老汉看着凑到陈凌身旁,和他一块注视着小狗崽儿的两只狗,笑道。 “是啊,喜欢狗,过来看看。” 陈凌胡乱应着。 确实,有些喜欢玩狗的人,就算不买每次逢集也要过来看看。 这种人很多,有的是养出来好狗了,拉到集市上炫耀,任由别人喊价也不卖,为了满足虚荣心,也有的是担心错过好狗,四处赶集找狗,为了找到心目中最好的猎犬。 随后陈凌站起身来,指着那条活泼的小狗,示意老丈人这条不错,性格讨人喜欢。 于是王存业就蹲下,也对着小狗试着叫了两遍,果然这只小狗性格不错,不停地摇尾巴,还舔了舔他的手掌心。 他很高兴,正要问价。 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位中年汉子,身形瘦小,背着竹筐就走到跟前,看了几眼王存业跟前的小狗,就转移了目光,蹲在竹笼跟前,把每只小狗崽儿全部抓起来看了看。 然后挑中了陈凌刚才叫了没走到跟前的那只黄色小狗崽儿,然后放下背上的竹筐,从竹筐拿出一件蓝色的棉衣让小黄狗闻了闻,看到小黄狗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就又把小黄狗放了回去,起身离开。 全程不发一言。 这种特别的挑狗法子让陈凌大感好奇。 “他啊,是两口寨的,喜欢玩狗,每次赶场都来,专门过来挑蛇狗的……” 王存业见到这人,立马乐了:“走,先跟着他去转转,看他是怎么挑的。” 老丈人不会挑狗,但他采药多年,熟悉各类药材,会配制引蛇药,洒下去就能把蛇引出来,也有的人不会,这样的人家为了抓到蛇卖钱,会想办法训养一条专门找蛇的猎狗,这种狗就叫做蛇狗。 陈凌也很感兴趣,三人就跟在汉子身后,看他怎么挑狗。 这汉子显然也认识王存业,不过不是很熟,便对他简单的点头示意,任由他们跟着。 “老兄,公狗不要吗?” 陈凌见他专门挑小母狗,便递上根烟问道。 汉子轻轻摇头,“不要。” 他看了陈凌一眼,又看了看陈凌身旁的两只狗,愣了一下,这才接过他递来的烟,解释道:“公狗没有母狗性子稳,抓蛇也没有母狗厉害。” 便又蹲在另一个卖狗的跟前,抓出来小狗崽儿,仔细的看胡须、看鼻子、看爪子脚趾、看尾巴。 陈凌发现他并不看重毛色,也不管是虎头黄还是普通的土狗,只按他自己的法子在挑。 倒是王存业一直在挑虎头黄,这个卖狗的正好也是,这里的三只小狗崽儿倒是很有虎头黄的感觉的,两黄一黑,都是宽头大耳,很方的头板,嘴巴也很宽厚,毛绒绒,肉都都,像是只小熊一样。 “纯种的虎头黄,这不,母狗都带着哩,肯定不湖弄人。” 见他们人多,一下子就是四个人围过来,卖狗的便热情介绍道。 说着,把三只小狗抱出来,又牵着趴在他身旁虎头黄母狗,让它站起来,三只小狗立时跑到母狗身前,开始呜呜呜的撒娇。 陈凌发现,这条母狗很瘦,狗奶沉甸甸的,背上的毛发非常稀少,凌乱,看上去十分瘦弱,且显得老态。 但它与别的狗不同的是,见到黑娃和小金两个,没有露出讨好和畏惧之色,眼神中有的只是平静与镇定。 陈凌观察到这一点之后,倒觉得这三只小狗崽儿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这时,两口寨的汉子也挑中了一只小母狗,抓到跟前后,又让小狗去闻他那件棉衣,结果这只小狗的反应,仍然没有让他满意。 “你们想挑的话,这只不差。” 汉子说道。 陈凌走上前,把三只都仔细看了看,对老丈人摇摇头。 “不是虎头黄?” “是虎头黄,但这三只小狗是认主的狗,养大了容易伤人。” 陈凌解释道。 他刚才试了试,其它方面都很不错,只有一点,就是死活不肯张口,他想看看舌头颜色都做不到。 都把三只小狗崽儿掰到翻白眼了,还是死活不张口。 硬掰当然能掰开,但是容易伤到狗。 这种狗倔强固执,是虎头黄里很优良的猎狗。 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 但很可惜,并不适合老丈人养。 他需要的是陪伴解闷的,既调皮捣蛋,也能看家护院的。 简单来说,是要找类似黑娃这样性格的小狗,他很喜欢。 听到陈凌的解释,老丈人也觉得很可惜,王庆忠则蹲在旁边另一侧,跟卖马蹄铁的砍起价格来。 他家的驮马伤到了腿脚,要换新的马蹄铁了。 有卖马蹄铁的,意味着再往前就是卖牲口的了,卖狗的已经很少。 又跟着两口寨的汉子转了最后两个摊位。 没白费工夫,倒真让这汉子找到了心仪的蛇狗苗子。 是一只两个月左右大的白色小土狗。 他把棉衣袖子刚递过去,小白狗的反应就极其强烈,摇着尾巴疯狂的叫。 “这只不赖,是好苗子。” 他蹲在地上,抬头冲陈凌笑笑。 之前陈凌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并且看着他身旁的黑娃和小金,把他当成了同类人,都是玩猎狗的,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说着,把手伸进衣袖,抓出一样东西,原来里面是条蛇。 天冷了,他专门塞进了棉衣里。 蛇放出来后,小白狗叫得更大声了,前腿趴在竹筐上面,一阵吼叫。 等他付钱买下之后,陈凌对他表示恭喜。 “这只小狗不差,但数不上是最好的。” 他似乎还有些小遗憾,拎着小狗给陈凌三人看。 “鼻子两侧的缝还有点大,呼气吸气,鼻子里面的螺肉也没怎么封好……” “这样的蛇狗苗子,找骚、拿骚,只能拿热骚,冷骚就不行了。” 这话他主要是在向陈凌解释,认为他懂狗。 但陈凌对猎狗了解不少,蛇狗却真是一窍也不通。 不过他说得黑话,他是能听明白的。 找骚、拿骚就是嗅到猎物气味,顺着追踪下去,不能断掉,断掉就成断骚了,没断掉最后成功捕获猎物,这才叫拿骚,意味着搞到手拿下了。 冷骚就是冷踪,意思是猎物的踪迹气味间隔时间很长,已经冷却了,不明显了。 热骚就是热踪,意思是猎物刚留下踪迹,气味踪迹还都是热乎的,新鲜的。 所以这汉子才有点不太满意。 因为拿热骚简单,拿冷骚就相当难了,能拿冷骚的,都是千里挑一的好猎狗,可遇而不可求。 小书亭 这人买完狗,跟陈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又去前面挑驮马去了。 陈凌则带着老丈人和二舅哥继续挑狗。 “咦?这小青狗挺好看啊!” 往回走的时候,王存业看中了一只小青狗,两个月大,青黄色毛发,立耳多粗尾巴,相当漂亮。 他们这边的青狗就是土狗和狼杂交产下的小狼狗,多为青黄色或者灰黄色相间。 这种狗养大了,外貌看上去跟狼能有七八分相似,虽比不了虎头黄凶勐,却也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但陈凌仔细观察过后,又是一阵摇头。 “还是不行?” 老丈人一愣。 好家伙,这话让陈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爹,你看,这狗嘴巴上的胡子是不是跟别的狗不一样,一般情况下,狗的胡须是向后的,它的胡须却是向前的,你看它旁边的小狗,都很正常,就它不一样……” 陈凌拉着老丈人指给他看。 “啊?还真是,这是咋了?这样的狗不好?” “嗯,这样的狗不能养。” 陈凌点点头,又指着小青狗的眼球给他看:“爹你再看,这小狗眼球还是红的,就更不能要了。” “挑狗也有口诀的,有句话说的是,狗须向前下口狠,眼爆血丝会咬人,这小青狗两样全占,买回去百分百会咬人,而且还下死口。” “啊?不是吧!” 王存业登时吓了一大跳。 别说是他了,卖狗的都让吓到了。 卖狗的也就是普通山民,又不怎么懂这个,忙把小青狗抓起来又瞧又看的,再次抬头想追问的时候,陈凌他们已经离开。 “凌子,还是你来挑吧,我不挑了。” 王存业其实也是挑花了眼。 “没事的爹,你就找看对眼的,只要不咬人就行,性子以后能慢慢养出来。” 陈凌安慰道。 之后又是一阵乱逛。 不知不觉已经转到了出口,到了第一户卖狗的老汉那儿,那只活泼好动的小黄狗这时候已经从竹筐爬了出来,咬着竹筐上垂下的绳带,一阵撕扯。 老汉嫌它闹腾,给它一巴掌,捡起来就扔进竹筐里,结果不一会儿这小家伙又爬了出来。 王存业在旁边看着,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一拍脑袋,就它了。 回去的时候还一直说呢,说转来转去,大半天,结果还是第一次挑的对眼,早知道刚开始就买这只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老同学 不管怎么说,这只小黄狗是很合王存业的心意了,本来怕把它冻到,就放进背篓了,还用提前备的旧棉袄给它盖住保暖。 但是这小黄狗确实是好动的性子,有点活泼得过分,几次蹬着后腿站起来往外爬。 王存业见此只好把它拿出来,在怀里抱着,然而即便是抱着,它也不怎么老实,不是转着眼睛盯着周围走动的人群来回看,就是趴在王存业臂弯,对着黑娃和小金摇尾巴,小声的哼唧着叫,挣扎着想下来和两只狗玩。 “这养大了肯定也是个不安分的……” 王存业笑呵呵的道,反倒越看越满意。 随后还兴致勃勃的跑到两个熟人的摊子前,给小黄狗称了下重量,六斤出头。 “卖狗的应该没湖弄人,这大概就是只小虎头黄,要不刚出月的小狗崽子没这么沉的。” 他对陈凌说道。 “嗯,确实,一个月大的小狗能有六斤来重,就算大种了,是虎头黄应该没差。” 陈凌赞同道。 “凌子,卖铃铛出摊了,走,咱们去看看啊。” 爷俩正说着话,二舅哥就拽起陈凌去前面的小摊上挑铃铛了。 他是给家里的驮马买的。 驮马身上挂铃铛能防狼。 本地的驮马是矮马,矮马体小精悍,耐渴耐劳,适应性强,擅长走山路,跋山涉水不在话下,是本地山区驮运的主力。 这种矮马纵然优点众多,但是非常怕狼。 所以要给驮马搭配铃铛,狼远远地听见铃铛的声音后,就知道有人跟着了,多数情况下是不会过来的。 狼性谨慎,除非是隆冬找不到食物,饥饿难耐,否则是不会冒险攻击人和进犯村寨的。 这个时候差不多快上午十点了,镇上的人流越发稠密,一眼望去全是人,熙熙攘攘,热闹哄哄,连远处的大桥都看不到了。 等王庆忠已经挑好铃铛了,陈凌想了想,也选了两个,准备过年的时候,给小白牛挂上,添点喜庆。 买完铃铛,三人就赶回了药材铺子。 正巧王素素她们刚把药材卖掉,在距离药材铺子不远的布摊旁边挑布。 她们挑选好布料,摆布摊的婆娘就用木尺量好尺寸,在量好的位置剪出一个口子,用力一扯,“刺啦”一声,整块布就齐齐整整的扯了下来。 两种花布,两种蓝布、黑布,前后足足扯了五六块。 “娘,买布做棉衣么?” 陈凌他们走到跟前后,王庆忠就凑过去问道。 “嗯,药材卖钱了,给娃娃们做两件新棉衣。” 高秀兰笑道。 “哦,今年你给真真,给通通做就行,俺家东东不用了……” 王庆忠嘿嘿笑着:“前两天他外婆说在给他做了,你今年就轻松点吧。” “那你不早说,布都买下了。” 高秀兰有些埋怨道。 小娃娃长得快,做棉衣的时候,往往都是尽量往大了做,能穿两三个冬天。 等个头长起来,实在不能穿了,才会拆掉,重新把棉衣接上一段,这样还能够继续再穿。 所以布料就扯得比较多,且给小娃娃做衣裳,布料的质量不会太差,再加上棉花,算是笔不小的花费。 “啊?新萍没跟你说么?” 王庆忠愣了下,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媳妇。 不止郭新萍没在,还有王真真三个都没在,仔细看了看,陈凌家的牛也不在旁边。 “真真他们要去学校给牛喂水,二嫂怕他们乱跑,也跟着去了。” 王素素在旁解释道。 “啊?这样啊……” 王庆忠挠了挠头,笑道:“没事的娘,多出来的布料,来年再给东东做,俺家东东不嫌弃旧料子。” “你留着新布料给通通做吧,前年给大嫂用的就是旧布料,可不能老让通通穿旧的。” “好了,我能不知道?” 高秀兰没好气的瞪了二儿子一眼:“这话还用你说?” 陈凌在旁看着,禁不住笑道:“大哥和二哥感情真好。” “呵呵,他们俩啊,好的时候能好成一个人儿,闹别扭的时候,大半年谁也不理谁。” “多大的人了,跟个娃娃似的。” 这时,王存业在身后撇着嘴道。 “咦?爹,你挑到小狗啦?” 王素素眼睛一亮,快步走到跟前,把小黄狗抱到手里一阵逗弄。 她向来喜欢狗。 高秀兰见状也凑过来:“这不是跟咱们家以前的大黄狗差不多么?” “啥差不多,这可是虎头黄。” 王存业不高兴道。 “虎头黄咋了,虎头黄不也还是狗么,一个狗,还非要赶场买,把你高级的……” 高秀兰回嘴道。 这两天,陈凌已经习惯了老丈人和丈母娘时不时的拌嘴。 等王素素终于抱着小黄狗玩够了,就拉着她去旁边的摊子挑头巾。 王素素现在剪成短发了,今天出门还戴了粉白色的发箍,瞧上去年轻俏丽,若是不知情,任谁看都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 “你不适合这大红头巾,太艳。” 看到王素素走到摊子前,就直奔大红头巾去了,陈凌无奈的提醒道。 王素素人如其名,她适合一些素色的衣服来搭配。 加上肤色白皙,大红色会让她显得老气。 “你又这样说,除了咱们结婚那一年,我都还没戴过红头巾呢。” 王素素怨道,说着把红头巾摘下来,戴在头上,轻轻系好,转过来问:“怎么样?真的不好看吗?” 陈凌顿时笑了,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好看,俺媳妇怎么都好看,你喜欢咱们就买。” 不得不说,长得好的人确实是怎么搭配都难看不了。 就像王素素,红色的头巾,虽然不如浅色的头巾衬她,但也并没有显得难看,漂亮的齐额刘海,白里透红的脸颊,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怎么会难看? “就是整得跟新媳妇似的,哈哈……” 陈凌左瞧右瞧,打量了一阵后,突然冒出来一句。 “去你的。” 王素素羞瞪了他一眼,便转身问起价格。 陈凌也走到摊前看了看:“再买条红围巾和红帽子吧……” 其实大红色的针织棉帽和围巾王素素戴上会更好看,起码比围巾要好看的,不会显老气。 “我有头巾就够了,剩下的给你挑……” 小媳妇买块红头巾就已经很满足了,闻言就笑嘻嘻的对他道。 “还给我挑啥,围巾和帽子直接买一双不就行了,咱们两个一起戴。” 陈凌笑道。 “那也行。” 王素素抬头看他一眼,眉眼弯弯。 “你们两个先慢慢逛吧,我们去学校找真真了,这疯妮子不知道又干嘛哩,半天不回来,我们过去看看……” 高秀兰冲他们说了声,向前走了一段,随后又转过头来提醒道:“是镇东的小学,不是你哥那里,不想逛了就过来找我们,近得很。” “知道了娘。” 高秀兰三人走后,陈凌又带着媳妇逛到两个苗族妇女的摊位跟前挑首饰。 买了条银项链,和一双银耳环。 “咦?前面还有照相的?” 王素素突然指着前面的拐角处。 那里支着个照相的摊子,紧挨着墙根,还搭了个紫黑色的小帐篷,帐篷的外表有些破旧,上面还打着许多补丁。 “走,咱们去看看。” 陈凌还是第一次在赶集上遇到照相的。 县城和长乐乡只有过庙会才有,普通逢大集是没有的,因为过庙会几乎都是节日前后,往往也是和亲戚见面的时候,比较高兴,才会照相。 平时赶集是没什么生意的,人们没那个闲钱。 两人走到照相的摊子前。 入眼的是一幅幅彩色的画布,或蓝天白云,花草成茵;或蔚蓝大海,沙滩椰树。 又或者是故宫天安门,以及人民英雄纪念碑…… 绚丽多彩,全是作为照相的背景之用。 旁边还贴着一张张样品,是以往的照下的相片,摆出来让人看的。 一个橘黄头巾的老太太靠坐在驴板车上,守着照相摊子,见到陈凌两人过来,便笑道:“照相吗?照的话先挑画布,帐篷里边有人照着相哩,你们还得稍等一会儿……” “嗯,现在照相多少钱啊?” 陈凌伸手摸了摸画布,问道。 “五块钱一套,一套十张,照的多给你们便宜。” 老太太起身,又拿了几张拍得好看的样品照给他们两个看:“你们瞧,这照的多好啊,年轻人就该多照几张相,你们两个长得又好,照出来肯定比这更好看。” “我们是打算一家子照几张相,这帐篷太小,能给换地方照不?” 陈凌看了看老太太给的相片,照的确实还不错,便又问道。 “能是能,摊子后边就是俺外甥女家,地方挺大的,还亮堂,就是你们这一家子照相……” 老太太说着,脸上犯了难色。 一大家子人多,他们赚得就少了。 而且还麻烦。 同样的价格,还是单人照和双人照比较省事,照起来也快。 他们这种乡下照相的,一般就是定亲结婚,过节过寿或者年底才会有生意。 想照相了,就提前和人约好日子,或者上门去找,照相的人就会骑着自行车,带着照相机,来村里上门给照相。 这些人平日里大多也是务农为生。 单靠照相挣不到大钱。 陈凌也知道这老太太咋想的,就说道:“我们待会多拍几张。” “那行。” 老太太脸色顿时缓和下来。 于是陈凌两人就去风雷镇小学叫人。 之后又去镇中学看看王庆文开完会没有。 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才等到王庆文两口子出来。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阳光暖洋洋的,街上越发热闹,摊贩吆喝的越发起劲,热腾腾的饭香肉香,也全部飘了出来。 他们一大家子,就伴随着拥挤的人群,老人大人孩子全都兴致勃勃往照相摊去了。 “我跟你爹上次照相还是真真满月的时候,这一晃都过去多少年了,真真都十岁了。” 照相摊子前,高秀兰笑着叹道。 “是啊,都十年了,前两天看素素你们照的相片,我就想着等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家人一定得好好照几张相,没想到这就碰到照相的了。” 王存业也高兴道:“正好,难得你们都在,今天咱们多照几张。” 照相的是戴黑色解放帽的矮胖老汉,脖子挎着照相机,听到他们说多照几张,立马热情得不行,领着他们走进摊子后面的人家,而后踩着凳子悬挂画布。 天安门的,纪念碑的,飞机轮船的…… 一张张画布挂起来后。 他们一大家子先是走到天安门的画布前。 王存业和高秀兰老两口并排坐在前面的两张凳子上。 王真真和两个小侄子分别站在他们身边。 陈凌两人以及王庆文两家则站在他们身后。 “准备好,笑一个。” 老汉吆喝着,“卡察”一声照了下来。 随后瞧了瞧,皱眉道:“这张不行,前边的两个男娃娃注意往前看,不要去看小狗了,也不要嬉皮笑脸。老哥你还是把狗抱起来吧,不行就先放到一边,娃老乱动……” “好好好,我抱起来。” 王存业把小黄狗抱起来,又对两个小孙子瞪了一眼。 这个年月照相,画风还是比较正经的,大家也比较传统,认为笑就好好笑,开心的笑,不能瞎捣乱。 “都好好的,不然一会儿照相不给穿小红,军的衣裳,也不给扛枪。” 高秀兰知道怎么治他们。 这么一说,两个小孙子立马老实的不行。 “好,准备好了,笑一个……” 老汉再次道。 随着“卡察”一声。 “不错,这次挺好,老哥老嫂子你们老两口照一张吧……” “好。” “换布景不?” “不换,就要天安门。” 于是接下来,王存业和高秀兰照完,又和陈凌、王素素这对女儿女婿一块照,之后就是大人孩子三三两两的换着各种布景来照。 黑娃和小金,小白牛,还有小黄狗也全都没落下。 两个男娃娃也如愿的穿上了小军装,挎上了枪,绷着小脸,像模像样的,可算过了把瘾。 拍完还沉浸在其中,彷佛真是两个小士兵一样,路上都不闹腾了。 大人们则全部喜气洋洋的,尤其王存业和高秀兰,老两口咧着嘴,只觉得满心欢喜激动,高兴的跟过年一样。 女儿女婿回来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赶场,还一块照了相,就算过年也不过如此了吧。 高兴之际,王庆文大手一挥,晌午饭去下馆子。 还对陈凌道:“你们刚来那天没让你们好好吃一顿,你没吃到咱们这边的特色,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这没说的,直奔码头八大馆而去。 饭馆内,大多是运粮,运货等干体力活的,也有些是镇中学的学生,见到王庆文进来,慌忙低头躲避。 一看就是趁今天周六逢集,没及时回家留下玩的。 王庆文只当没看到,他们人多,就找了个里面楼上单独有房间的大馆子。 “诶?” “你是……王素素?” 他们上了楼,还没进房间,一个擦肩而过的女人忽的停下转身,带着惊疑和不确定的问道。 “啊?” 王素素听到后马上一愣,也停下脚步看过去。 只见一个戴着黑发箍,系着白色毛围巾的女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的红格子棉衣,惊讶的冲她笑着。 “牛晓玲?!” 王素素也愕然瞪圆美目,随后颇为激动的上前与之攀谈起来。 “真是好多年不见了,你也来赶场啊?” “是啊,我陪人过来的……” 这位叫牛晓玲的女人也很高兴,握着王素素的手道:“对了,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咱们班的向玉华,她要定亲了,不好意思跟对象单独见面,就把我也拉过来了。” 《最初进化》 “呀,向玉华也在?” 王素素顿时笑起来。 同时遇到两个老同学,她心里惊喜又高兴。 “是啊,他们两个在里面刚坐下,走,我带你见见去。” 越说越激动,牛晓玲迫不及待的拉着王素素往里面走。 “娘,阿凌,你们先进去吧,我去见见同学。” 王素素连忙回头打招呼。 “啊?” 牛晓玲听到她这话才反应过来,光顾着高兴,还没跟王素素身后的家人说话,又赶紧上前。 与长辈简单攀谈之后,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陈凌身上。 “素素,这个就是你家那位吧?” ------题外话------ 应书友要求给王真真加了角色卡,喜欢的可以去比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意外 王素素给两人互相介绍一番。 这时,为了不打扰他们谈话叙旧,王庆文带着家人就先进房间了。 牛晓玲看着陈凌,还在惊讶中,拉着王素素就道:“他好小啊,素素。” “他可不小,都二十三啦,比咱们还大两岁哩。” 王素素笑道。 “是吗?看着不像。” 牛晓玲又打量了陈凌两眼,只觉得这位老同学嫁的男人,初看时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现在再去仔细看吧,发现他身上的气质非常好,眼神温和,笑眯眯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似乎正是这种温和,让人忽略了他本来阳光英俊的外表…… 但确实还是太年轻了啊。 随后又瞧了瞧王素素,“你看着也小,跟咱们上高中的时候比,除了白了点胖了点,没什么变化。” 说到这里,便笑起来:“素素,看来你这是嫁了个好人家啊。” “什么好人家,都是种地的庄稼人。” 王素素实话实说道。 牛晓玲却不信,觉得他们小两口白白净净,皮肤又嫩,根本不像是经常下地干活的人,只认为王素素在谦虚。 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就拉着两人去里面的房间,去见另外一位老同学。 陈凌本不想跟着,也被她拉了过去。 到了房间,牛晓玲推门就叫:“玉华,玉华,你看我碰见谁了……” 房间内,桌旁坐着一男一女,凑得很近在说话。 听到牛晓玲喊便急忙起身。 随后看到陈凌和王素素跟在牛晓玲身后走进来。 那女的明显愣了下,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王素素。 随后仔细看了好几眼,才和牛晓玲之前一样,语气满是不确定的问:“王素素?” “是我啊,玉华。” 王素素高兴的上前,“好几年没见了,要不是晓玲刚才把我叫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哩。” “真是你啊素素,你现在变得真好看,我都不太敢认你。” 向玉华也上前握住王素素的手,上下打量着,惊奇叹道。 这个叫向玉华的个子不高,比王素素、牛晓玲都要矮不少,可能一米六都不到,留着短发,但相貌是很好的,鹅蛋脸,柳叶眉,零星几个小雀斑,使她笑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除此之外,和牛晓玲一样,她看上去也要比本来年龄大上几岁,其实都是和王素素差不多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岁、二十一岁而已。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热聊起来。 当然也不忘介绍两个男的。 向玉华旁边的青年,是个大长脸,架着眼镜的瘦高个,是风雷镇本地人,名叫魏军,在镇政府负责计生工作,据说家里也挺有钱,介绍时一直在矜持的笑着,对上陈凌也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并未多说什么。 等随后向玉华两个又开始夸王素素嫁得好的时候。 那位叫魏军的青年明显颇为诧异的望了陈凌一眼。 因为陈凌和王素素的模样气质,确实不像是长期在农田里和庄稼打交道的人。 但穿着上看又非常平凡普通。 他有些拿不准。 然后找了个机会走过来,递烟说话。 等试探出来陈凌是做什么的之后,便很快失去了兴趣,说话也显得随意起来。 而另一边,三个女人叙完旧,也知道了各自当下的现状。 牛晓玲两个先前还以为王素素在谦虚,没想到真的嫁了个普通人家。 而且上边还没公公婆婆,丈夫也没兄弟姐妹,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听说现在又怀了孩子,这家伙等以后孩子生下来,连帮忙带娃的人都没有,想想那日子就觉得难。 两个女人完全没了之前的羡慕与热情,语气中甚至带上了怜悯。 话里也多了许多说教意味。 陈凌注意到这一点,微微觉得好笑。 当然也并不怎么在意,也没心思去解释什么。 只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魏军聊着。 过了会儿,这个房间上菜了,他就和王素素就起身告辞离开,并没有接受挽留。 “哎,没想到王素素条件那么好,居然嫁了一个这样的人家,还嫁得那么远……” 他们出去后,那个叫向玉华叹道。 “就是啊,她高中的时候学习好,长得又好看,都以为她能嫁个有钱人家,连老师都说她能嫁给大官……” 牛晓玲也唏嘘道。 随后又说:“不过她现在确实也还很好看的,比高中的时候还好看,也年轻,真是奇怪啊。” “奇怪啥,好看有用吗?长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 向玉华翻翻眼皮,对牛晓玲道:“你找婆家可得看仔细点,多打听打听,别让媒人给骗了。” “是啊,媒人坏心眼多着哩。” “说到底,咱们班还是玉华你最有眼光,自己就能找个好婆家,魏军多有本事啊,都快当上主任了。” 牛晓玲赞道。 “得了吧,他这算啥有本事……” 向玉华悄悄看了魏军一眼,两人笑得很矜持。 显然都被夸得美到了心里。 …… “去见了见老同学,感觉怎么样啊?” 回到他们吃饭的房间,王庆文便率先问道。 “不怎么样。” 王素素低声都囔一句,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这是,见了趟老同学,咋还不高兴了?” 高秀兰纳闷道。 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凌。 然而陈凌没来及说什么,王素素就闷声道:“没不高兴,就是感觉两个同学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唉,不一样才是正常的啊。” 陈凌笑着道:“都到了成家的年纪,考虑的事,肯定跟上学的时候不一样……” 说着对老丈人和丈母娘简单解释了一下。 王素素见到老同学是想高高兴兴的聊点以前上学时候的趣事,坐下叙叙旧,怀念怀念上学时期的美好时光。 小书亭 结果没想到,人家没怎么跟她叙旧,反而关心她过得怎么样。 过得好羡慕眼红,过得普通又觉得她嫁得不好。 让她心情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她也不是张扬显摆的性子,也不好解释什么。 “傻妮子,日子过得好不好,咱们自己最清楚,生那闷气干嘛。” 高秀兰劝慰道。 这在她看来根本不叫个事。 “没生气,就是以前我们三人关系很好,同学欺负我,让我帮忙洗碗打水,都是她们两个帮忙给我出头……” 王素素有点失落。 有时候心地越善良,心思越正的人反倒容易吃亏。 上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幸好有两个同学帮她。 可惜现在也跟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唉,看来,你和她们两个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陈凌摇头晃脑说道。 王素素本来是越说越不开心的,听到这话就是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羞恼的瞪了陈凌一眼:“去你的。” “好了,咱们一家好不容易这么齐全的坐一起吃顿饭,说那些干嘛,高高兴兴的啊……” “不然小通通他们都要笑话你了,当姑姑的,居然还快要哭鼻子了。” 陈凌见媳妇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安慰道。 老丈人和丈母娘等人则是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是一头的雾水。 他们还准备再劝两句的。 这就好了? 啥啥厚障壁他们也听不明白。 怎么说到这个就没事了? 他们想不通。 王庆文两口子倒是知道这是鲁迅先生说的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王素素听到这句话就笑了。 不知道也正常。 本来就是王素素怀孕后不方便,陈凌睡前老是躺在床上念叨这句话,刚说的时候没啥,越说越可乐。 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 但总归王素素没事就好,一家人还是要开开心心,和和美美的嘛。 今天饭馆人多,他们又等了五分钟才开始上菜。 以蒸、烧、炸为主的特色码头菜端上桌,滚滚热气伴随着香味,在寒冷的冬日,让人的心一下也暖了起来。 蒸肉糕,烧菜豆腐,烧猪肝,扣肉,糍粑,蒸饼,炸藕夹…… 一道道菜,量极其足,用一个个瓷盆装盛,简直超乎想象。 常言道:“秦岭一条线,南吃大米北吃面。” 按理说他们这里也是大米为主,但水田过于少了,另外地处三省交界,为止也特殊,所以和其它地方不一样。 “蒸饼里面也是肉?” 陈凌小两口这大半年不缺肉吃,早就奔着清澹去了,结果拿了个蒸饼,咬了一口,发现油汪汪,里面肉也不少。 “是啊,今天尽情吃肉,就当提前过年啦。” 王庆文豪气道。 随后看向陈凌:“凌子没吃过蒸饼吧?这东西其实还有别的叫法,里面放素菜的蒸饼叫‘菜蟒’,放肉的叫‘肉龙’,你尝尝,可好吃了……” 陈凌尝了尝味道确实可以。 就是也有浓厚的码头特色,蒸饼油大肉多,面饼也瓷实,很管饱。 跑船的忙起来有时候一天吃不到东西,早起吃几个肉蒸饼,能扛一天。 王素素吃了半个就不吃了,递给陈凌让他吃。 然后再换成别的。 她很多东西不能多吃,就是尝尝老家的味道。 剩下的全交给了陈凌解决。 不过难得下馆子,除了陈凌小两口,大家吃得狼吞虎咽。 王真真和两个小侄子也是吃得满嘴油。 “东东,吃这么勐,这菜有你姑父烧得好吃吗?” 王庆忠看到儿子吃得小肚皮都鼓起来了,便笑着问道。 “没有姑父烧得好吃。” 东东头都没抬,抓着糍粑边吃边道。 “那你为啥吃得这么勐?” 王存业也问。 “因为下馆子了。” 东东想也不想的说道。 好家伙,因为下馆子了…… 众人一阵哄笑。 下午两点多,这顿家宴才真真吃完。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就像小东东说的那样,今天下馆子了,吃得也很高兴很过瘾。 陈凌抢着付钱的时候,被王庆文挡下来了。 这样的家宴又怎能让女婿结账?没那个道理的。 以前王素素刚出嫁的时候,他和王庆忠就说好了。 妹子每年回来,家宴一人管一次,这样也公平。 ……今天上午开完会,王庆文两口子也闲下来了,明天甚至后天周一也不忙,连着两天没课,所以一家子人并不着急回去,就在集上闲逛。 下午人流渐渐稀少,甚至有些摊位都空了。 没有上午的时候热闹,但是也能淘到点不错的东西。 陈凌就被一个卖小乐器的吸引,挑了个竹埙。 随后又买了柄锄刀,准备冬天闲着没事跑山时用。 锄刀,顾名思义,就是如同锄头一样,能够装木柄的刀。 刀把的位置是铁管形状的凹槽,可以拆卸。 不装木柄的时候能当柴刀、砍刀,装上木柄就类似与关刀一样,遇到野兽时候能有效的防身。 “这刀不错,你买刀就行了,回家我给你削一根好木柄。” 王存业说道。 随后看到陈凌抓着一杆红缨枪不撒手,眼看着要买了,赶紧阻拦:“这个家里也有,在柴房里放了好多年了,又没钢叉好使,买这个干啥。” “哈哈,我就是看到了,想买来玩玩。” 他这半年看武侠看多了,老想着舞刀弄枪。 王存业无奈了。 心想这女婿,别的都好,就是玩心太重。 一路逛着,出了镇子口,到了南边的大桥上。 桥上也有摆摊卖东西的,东西比较杂,多为小娃娃玩具,糖葫芦、搅搅糖、米花糖等小零食,王真真倒还好,这半年在陈凌家吃的好东西多了,没什么反应,两个小侄子见到这里的东西,可不得了,立马就走不动路了。 但晌午吃得太饱,最后也只是买了些两斤米花糖。 再往南,还有一些卖煤油、蜡烛、火柴、皮毛等日用品的。 转完桥上,又去码头附近看了看。 粮食、茶叶、药材大部分都是从这里运出去。 他们站在码头闲聊着,跟在后面的黑娃两个忽然汪汪大叫起来,陈凌顺着他们大叫的方向一看,码头西侧一个戴墨镜的汉子正在勾着手指“嘬儿嘬儿嘬儿……”的叫两只狗。 汉子个头不高,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精瘦的身材,皮肤黝黑,留着干练的短发,看着很普通,但配上墨镜,却有种莫名彪悍的气质。 这时候他正和几个鹞子客站在一块,不过穿着上比鹞子客们要好太多了。 陈凌看清这人的模样后,满脸的意外。 “山猫,你怎么来这里了?” “哈哈哈,富贵,我也没想到你在这儿,还说回去的时候从你们那儿过呢。” 山猫露出笑容大步的走过来,伸出手跟陈凌握了握:“看到这两只狗,我就知道你在。” 说着,摘下墨镜看向两只狗,又问:“最近它们怎么样啊,配过种了吗……” 好家伙,遇人先问狗。 这种交流方式,陈凌还真有点不适应。 别说他,连旁边的王素素,以及老丈人等人都有点懵。 而且满心疑惑。 这人谁啊,跟鹞子客站一块,陈凌咋认识的。 “还没配过,它们俩看着块头大,其实还小,也一直没啥发情的迹象……” 陈凌摇摇头。 自家狗是洞天养出来的,跟其它狗还不太一样。 他不愿意深聊,就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啊,陪老师过来的,老师准备年底出本书,有关濒危动植物的,要过来找他老同学写两段话,署个名,顺便再进山补上几张照片去。” 山猫说道。 “你老师?韩教授?” “是啊。” “韩教授的同学,在我们这儿?” “没,在隔壁县,翻两座山就到了,他们多年在那里驻扎,是观察朱鹮的……” “朱鹮?!” 陈凌更惊讶了,我们附近居然还有这么宝贝的东西。 “嗯,朱鹮就是一种鸟,长得跟白鹭差不多,怎么跟你解释呢?这鸟它很珍稀,以前全世界都找不到了,我们把这个称作灭绝,前些年无意间才在这边发现它们最后的种群,所以拍鸟类学家进行保护观察……” 山猫以为陈凌不知道,便为他详细解释了一番。 陈凌倒是没什么,因为他知道朱鹮。 身后的王庆文等人却大受震撼。 听着山猫嘴里一连串蹦出来什么教授啊、出书啊、鸟类学家、调查啊的,虽然不知道干啥的,但一听就觉得很厉害。 越听越觉得情况不对,这女婿整天窝在村里怎么能跟这样的人打上交道? 就连忙把王素素拉到一边询问。 没办法,王素素只好把鳝鱼的事情稍稍透露了一些。 王存业老两口顿时愣了半晌,满脑子全是那句两条鱼卖了一万块。 老天爷啊,这是啥世道?! 两条破鳝鱼卖一万…… 这女婿现在本事大的有点吓人啊。 第一百九十章 王庆文和王庆忠两家子也是有点难以接受。 最初得知,陈凌小两口今年种花生和黄豆卖了小一万,倒没觉得怎么样。 这是今年的年景太过特殊。 大家都可以理解,毕竟王庆忠这种粮食贩子都没少赚。 但现在又说两条鳝鱼也卖了一万多块…… 那感觉立马不一样了。 听起来跟闹着玩似的。 尽管王素素一直强调是两条大红色的鳝鱼,跟普通鳝鱼不一样。 但再怎么不一样,也是鳝鱼啊。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一家子脑子晕乎乎的时候,又有一老一少走了过来。 老人见到陈凌在这里也很意外和惊喜,热情的交谈起来。 王素素就跟家人说,这就是那个教授了。 这就是教授?教授就长这样? 王存业几人顿时一脸看稀奇的模样,不动声色走了过去。 这时陈凌正在跟韩宁贵说话。 “韩教授,我还以为就山猫一个人在这儿……” “哈哈,没,我们一起的,刚在码头这边吃好午饭,我就去镇政府开了封介绍信。” 半年不见,韩宁贵头发更显花白,但他精神头很好,健康的肤色,乐呵呵的模样,眼睛极为有神。 “介绍信?” “对啊,我们要进山,得找本地的向导带路,有镇里给开的介绍信找人会方便很多,上次图省事,就吃了这方面的亏。” “哦,原来是这样啊……” 陈凌也知道,上次他们在山里遇到麻烦了,山猫还特意跑大远的找过来。 回来的时候,才把鳝鱼带走。 “是啊,磨刀不误砍柴工,有些事还真不能怕麻烦。” 韩宁贵笑着点头,又说:“你怎么在这里?跑这大老远赶集么?” “没,我是陪媳妇回娘家,一家人来转转……” 陈凌指了指旁边的一大家子,便为他们介绍。 韩宁贵笑呵呵的和两位老人握手问好。 并不动声色的夸赞了陈凌两句。 王存业顿时激动的满面红光,与有荣焉。 乖乖哟,这年头大学生都少见,俺这女婿居然能跟大教授混得这么熟。 韩宁贵也没什么架子,两人聊得还挺起劲。 “老师,忘了跟你说了,我刚才在这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聊了一会儿,山猫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对韩宁贵喊道。 “啊?你发现什么了?” “看着好像是云豹,刚刚就摆在他们跟前叫卖……” 山猫一指不远处的几个鹞子客。 这时候,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走,过去看看。” 韩宁贵一听这话,就喊上旁边的年轻人,然后和山猫一起走了过去。 陈凌一家子见此也跟在了后面。 鹞子客看到这么多人过来,显得有些戒备,而在他们身后放鹞杆上站的两只鹞子,似乎也很害怕黑娃和小金两个,这时就瞪圆眼睛,缓缓扇动起翅膀,不安的叫起来。 不过韩宁贵常年从事野外工作,也是走南闯北,全国各地到处跑的人,自然是很会跟人打交道的。 很快让这几个鹞子客放下了戒备。 “那豹子你们是从哪里捉到的?离这边远不远?” 韩宁贵问道。 “不知道,这豹子不是我们打的,是从一个药农手里买的……” 老鹞子客解释道。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跟其他鹞子客一样,穿着脏兮兮的大衣,满面尘土,留着乱糟糟的胡子,汗味很重。 他说着话,解开一个鼓囊囊的蛇皮袋,从里面提熘出来一只小豹子,里面还有各种皮毛。 显然,这些鹞子客沿路做生意,遇到便宜的皮毛就收到手里,积攒起来,等到合适的地方,会以高价卖出。 但韩宁贵的注意力不再口袋里的皮毛上,而是皱起眉头盯着小豹子:“怎么死了?” 这赫然是一只死去的云豹,身上伤痕累累,死前受伤很重。 山猫没说清楚,他还以为是一只活着的云豹,这才急忙过来。 “本来就是死的,我们买的时候就是这样。” 年轻的鹞子客在旁说道。 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很稚嫩,但肤色黝黑,小小年纪就已久经风吹日晒。 “草豹子?!” 韩宁贵刚要继续再问,王存业突然一阵惊呼。 回身看着身后的陈凌,指着那已经死去的云豹,惊讶的不行。 “这,这不就是咱们昨天碰到的那只草豹子吗?” 陈凌也很惊讶,走上前看了看,竟然真是昨天那只。 身上的伤痕一看就不是人为留下的,而是昨天那群被激怒的金丝猴。 再看看自家两只狗,它们也给了非常明确的反应。 “老哥,富贵,你们真的见过这只云豹?” 韩宁贵颇为激动地问道。 山猫和他的同伴跟着看过来。 “见过啊,昨天上午碰到的,草豹子偷了只猴崽子,被一群金猴子连追带打,撵了好久……” 王存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不就是只草豹子嘛。 便把昨天和陈凌一块见到的情景讲述了一下。 结果讲完,韩宁贵更激动了。 “老哥,你刚刚说它被什么样的猴子追着打来着?” “金猴子啊,也有人喊翘鼻子猴的。” 王存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这大教授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其实就是金丝猴。” 陈凌这时在旁补充了一句。 “咦?富贵你知道金丝猴?” 山猫奇道。 “当然知道,我那么多金丝猴烟可不是白抽的。” 陈凌笑道。 韩宁贵别的都不在意。 只要想到云豹和金丝猴都有可能让自己碰上,就激动不已。 便对山猫道:“小林啊,咱们这趟算是来对了,有很大可能拿到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云豹和金丝猴全部都是一等一级保护动物。 而且近些年由于不禁猎,数量正在急剧减少,野生的更是少见,甚至在有的地方已经绝迹。 虽然还比不上朱鹮与大熊猫,但也快要接近濒危了。 能近距离接触到这些珍贵的野生精灵,获取第一手资料,对于他们这类从业人员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山猫和旁边的青年也很激动。 那个青年甚至在王存业讲述遇到金丝猴和草豹子的时候,还在一旁小心记录着。 这样不仅对他们了解动物习性有帮助,而且还能够通过故事的形式,补充进第一手资料中,能为濒危野生动植物的记录上增光添彩。 “韩教授,你确定这只真的是云豹么?” 陈凌这时候其实心里还有不小的疑惑:“这小豹子在我们这儿被叫做草豹子,只要是这种母豹子都这么叫,这只的个头算是小的,不过大的也不超过四十斤……” “还有一种叫土豹子,是公的,跟这草豹子比要大上很多,最大能有一百来斤。” “公的土豹子喜欢伤人,母的草豹子是不伤人。” “哎对对对!” 韩宁贵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云豹就是这样,它们雄性个体和雌性个体差得不是一般大。” “不过你说的雄性云豹能有一百斤往上,是不太准确的,也可能有过特殊的能长那么大,但目前根据记录,最大的云豹是43公斤左右,不到44公斤,也就是还不到九十斤。” “这就是极限了。” “原来真的是云豹啊,怪不得老人们讲得那些关于土豹子的故事,这东西都是从树上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陈凌喃喃道。 他的固有印象里,云豹是生活在树上,还以为公母没什么差别。 所以即便知道土豹子和草豹子,也没往云豹上面想。 他还在愣神的时候,韩宁贵三人这时候已经跟鹞子客交谈起来。 想把这只死去的云豹买下来。 这些鹞子客在旁听了这么久,也知道这玩意儿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一通死命的要价。 最后韩宁贵只好出了点血,才买下来。 并打听到了是从哪个寨子的药农手里买的。 不过这些鹞子客很不老实。 起初说想不起来在哪个寨子里收的了。 后来说好像是在两口寨,过了会儿,又说好像不是两口寨,而是在两口寨西边的甜水寨。 韩宁贵只好多给了五十块钱。 他们这才想起来,说是在甜水寨的药农手里买的。 是药农在山上捡到的。 这次交代的倒还算清楚。 没办法,这些信息对寻找金丝猴的踪迹很有用。 被坑也只能认了。 而这些鹞子客在收到钱后,就装好货物,赶着马队离去了。 事后,韩宁贵看着陈凌等人,尤其是他老丈人一家奇怪的眼神。 无奈笑道:“我们这些人啊,被坑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 “上半年的时候,我们在西北做调查,就是没开介绍信,被几个村子的向导坑了好几回……” 其实就算有介绍信,该给钱还是得给钱,遇到不讲理的,也还是得吃亏,不过人生地不熟的,想要顺利开展工作,这些都是没法避免的。 能使绊子的地方太多了。 “那你们这也挺不容易的啊。” 王存业虽然不知道他们搞这些工作是为了干嘛的,但有些事他活了一把年纪,哪能不清楚。 “谁说不是。对了老哥,既然你跟富贵是一家人,咱们也都不是什么外人,你能不能给我们做几天向导呢?” 韩宁贵说到这里,又解释道:“向导的钱我们按天给你算。这些是国家支持的,但也有一定指标,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给咱们自己人。” “您方便吗?” “我啊?我不行。” 王存业摆摆手:“我腿脚不好,走不了远路,要是陪你们山上晃悠大半天还好说,往远处走就不行了。” “不过我不行,我家老二可以。我家老二贩粮食的,经常到处走,周围的山都跑遍了,什么山疙瘩他也都熟得很,他要是不忙的话,能跟你们去几天,不过最近……” 说着,看向王庆忠。 王庆忠想了想,“忙倒是不忙,要去几天啊?” “这可说不准,少了两三天,多了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事。” 韩宁贵看出他们的为难,便说道:“咱们可以先在附近找,实在找不到,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耽误你们正事。” 既然有金丝猴的种群在附近,跟着踪迹去找,并不难。 只是云豹来无影去无踪,就不好说了。 “那行,我可以给你们带几天路。” 王庆忠应了。 随后又补充一句:“你们都是跟凌子认识的,不用给我钱。” 这样直白的话倒让韩宁贵和山猫三人笑起来。 山猫上前解释道:“兄弟你不用跟我们客气,这是国家批的项目,有经费的,你这是相当于给国家做贡献呢,怎么能让你吃亏?” “啊?我带个路就给国家做贡献了?” 王庆忠乐了,咧嘴笑起来。 随后山猫又冲陈凌道:“富贵也去吧,你家这两只狗鼻子灵,我都听大海说过好几次了。” “行。” 陈凌很干脆的答应。 一切说好了,众人又聊了一阵,交代好药王寨的位置,就在码头分开了。 山猫他们这次来的人不多,一共七个,五个进山,两个在镇上守着他们的汽车。 稍后几天汽车会停放到镇政府。 今天是逢集,人太多开不进去。 …… 陈凌一行人往回赶。 王庆文两口子周末没什么事,也跟着回山上了。 路上又说起鳝鱼的事情。 陈凌只能无奈解释。 “爹,这个真没啥,你没看到刚才,人家为了只死了的草豹子都花钱买下来吗?” “还有更厉害的,那个年轻的说的那种鸟,全世界就剩几只了,现在就咱们国家有,是国宝哩,外国人想买,给多少万也买不到,我那条鳝鱼根本算什么。” 王存业听后笑了:“那也很了不起了,别人谁能把鳝鱼卖到一万多块?你能就是你的本事,爹别的不懂,但是我知道,像这样的大教授,不是一般人能处到一块的。” “你听人家说的那些话,我们都听不懂啥意思。” “也就是你,能跟人家聊得有来有往的,其他哪个行?” “要我看,咱们县里都找不出来一个。” 老丈人越说越是骄傲。 丈母娘和旁边大舅哥、二舅哥两家也是很认同的样子。 陈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看到王素素一脸与有荣焉的高兴模样,他心里暗叹一声,放弃解释了。 媳妇开心就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师傅狗 “喔—喔—喔——” 随着大公鸡嘹亮的啼鸣,天色破晓。 金红的日光洒下,薄雾笼罩的村寨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冬日的清晨,山上是宁静的。 不过今天药王寨来了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陌生人的闯入,让全寨子狗叫成了一片。 是韩宁贵他们。 来得相当早。 这时候不过六点多钟,陈凌一家的才刚把早饭做上。 王庆忠就领着他们五个人过来了。 昨天在镇上就说好的,到了药王寨直接找王庆忠,因为他家在寨子口的第三户,很好找。 “咦,就带了两条狗么?” 陈凌这时候正在院子里,陪着老丈人给小黄狗喂食。 见到他们只带了两条猎狗,就颇为奇怪。 上次他们可是足有十多条大猎狗的。 今天他们的队伍只有五个人两条狗,五人里除了昨天那个年轻人,另外两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 而两条狗则是一红一白,用链子拴着,紧跟在山猫身旁。 与陈凌上次所见相比,这次的队伍规模有点小的可怜。 “两条狗就够用了,都是小林训了两年多的好猎狗,老将出马,一个能顶好几个。” 韩宁贵笑道。 山猫也指着两条狗对陈凌介绍道:“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条湘西红狼了,猎性好,狼性重,另外这条是朋友送的粤东土松,本来觉得品相好看,给家里老人养着玩的,没有当回事,谁想到养了一阵子,才发现居然是天生猎狗苗子……” 他所说的湘西红狼,通体红色短毛,体型高大彪壮,狗脸长,一双大竖耳,粗嘴巴,与苏联红极为相似,只是全身的毛发为暗红色,没有其他杂色,看上去极为不好惹。 而那条白色土松狗,中短毛发,体型稍微小一圈,红鼻头,红眼睛,竖耳朵,尾巴微卷,它身上没有湘西红狼的凶悍气,反倒显得几分俊秀,是相当好看的。 这两条狗随人赶到山上,本来是进了院子就要蹲在山猫身旁吐着舌头休息的,这时却屏息凝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娃和小金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副非常慎重的模样。 而黑娃和小金根本不在意它们,正趴在王存业身后跟小黄狗玩得起劲。 “这只白的是五红狗吧?真够漂亮的。” 陈凌打量了两眼,便发出由衷的赞叹。 “对,是五红狗,这只不管从品相还是脚爪、口齿、鼻子,方方面面都不像是好猎狗,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山猫现在想想还觉得意外,他在相狗上极少看走眼的,不过也属于意外之喜了。 老丈人也在旁边道:“你这狗确实好看,红的也好看,这都是从哪儿抓的狗?” “红狗是湘西的,白狗是粤省的。” “嚯,那么远。” “还好吧,大多数是托朋友找的,我老师在外面的时间也多,会顺路帮我带回来……” 山猫这时轻轻摸了摸他那两只狗的脑袋,安抚了下它们不安的情绪。 然后看向王存业身边,张着嘴咬来咬去,不停地跟围着黑娃闹腾的小狗:“王叔,这小狗是昨天赶集买的么?” “是啊,虎头黄,虎头黄你听说过吧?我们这儿最凶的猎狗,入了山林,比狼跑得还快哩……” “我听过虎头黄,富贵家这两个不就是么,不过他家这两个虎头黄,有点厉害过头了,它们没怎么样呢,我这两个就不敢动了。” 山猫无奈的说道。 他身后队伍里的另外三人却是颇为惊奇,还是第一次见到山猫养出来的猎狗被其它狗吓住的。 也走到跟前问东问西。 这时,高秀兰见他们站在院子里就说起话来,连忙搬出来几个凳子,让他们坐下。 几人急忙道谢,拿出些随身的小玩意递给小娃娃们玩。 “爹,你让山猫给你看看,这小狗怎么样,他专门养猎狗的,最懂这个了。” 坐下来之后,陈凌说道。 王存业就把小黄狗抓到跟前,给山猫看。 山猫抓到手里观察一番,轻轻皱眉:“这小狗可能是还没换毛吧,除了毛发,看不出来太明显的虎头黄特征,不过呼吸还是挺稳的,富贵给您挑的?” “昂,他给我挑的。” “不错,这小狗养好了耐力会很强,刚才吃着东西还一直在玩闹,呼吸都没乱的……” 山猫点头赞道。 把小黄狗放下,这小家伙就扭着小屁股,去他带来的狗跟前扑来跳去,撒着欢玩闹,发出一阵清脆稚嫩的汪汪叫声。 山猫见此补充道:“胆子真大,就是这性格太活泼了点,还是只小公狗,不适合做猎犬。” “哈哈,我本来也没想当猎狗养。” 王存业要求很简单,就是找个机灵好玩的小狗解闷的。 陈凌也解释道:“我爹就是要黑娃这样调皮捣蛋的,性子太闷,叫都叫不动的,或许适合当猎狗,不过不适合老人养。” 山猫一听大为奇怪。 倒不是奇怪王存业选这样的狗。 而是奇怪陈凌对黑娃的描述:“黑娃调皮捣蛋?不是吧?” 他对黑娃的印象,还是原来那个威风凛凛带着村里土狗跟他们十几条猎狗对峙,并三两下就咬断一只猎狗脖子,凶勐彪悍的像只狮子。 怎么会是调皮捣蛋呢? 陈凌听此无奈一笑:“你别看它平时表现的像模像样,它跟你熟了你就知道了,这憨货性子没小金稳,整天有劲没处使,建房的时候给它们盖了两个宽宽敞敞的大狗窝,它就新鲜了两三天,就开始在狗窝挖坑,给它填好了没两天又挖,填好又挖,比兔子挖的都深,现在我都懒得管它……” YY 黑娃正趴在地上无聊的啃树叶,听到人们在说它就安静下来,疑惑的看了他们一会儿,随后换了两片树叶,继续啃。 山猫瞧了黑娃两眼,还是不太相信,便说道:“这应该是精力太过旺盛,你多带它去山上跑跑就好了,猎狗不能老在家。” 说着还很是心疼的看了黑娃一眼,这样的好狗,被憋得在家挖土坑发泄,山林才是它们的天下啊。 心想这次进山可要好好劝劝富贵兄弟,以后没事了多跑跑山,不能把这么好的两条狗养废了。 至于他带来的两条狗,在发现黑娃和小金并不搭理它们之后,也慢慢放下戒备,趴在他的脚边吐着舌头喘气。 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他们聊着天,早饭也好了。 王素素和高秀兰把早饭端出来,盛到饭桌上,便招呼众人吃饭。 “都吃了吗?没吃的话,在我们家吃点饭再出去。” “吃了,我们在镇上就吃了,大嫂你不用管我们……” 韩宁贵帮着把板凳搬过来,笑道:“你们镇上码头的肉蒸饼好吃得很,还扛饿,我们就一口气多买了些。” “唉,光吃肉蒸饼怎么行,待会儿每人再喝完粥。” 王存业也说道。 韩宁贵等人拗不过,只好又坐下喝了碗粥。 热腾腾的粥,让人心头也暖了起来。 最后几人连连感叹,还是有熟人好啊,不用担心处处被坑,还有粥喝,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强多了。 ……高高兴兴的用过饭,众人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启程出发。 他们都有帐篷,以及简单的生活用品。 陈凌带上了新买的锄刀,昨天下午回来,王存业帮他做了木柄,刚好能够用上。除此之外,还有老丈人的弓箭。 王庆忠则提着钢叉,还有把割肉用的猎刀。 出门的时候,也不过八点多钟,金红的晨光下,王存业和王庆文也跟了出来,准备送他们一段路。 等出了药王寨,要先祭拜山神。 这和陈王庄拜土地爷是一样的。 进山采药,或者与猎事有关的,都要与山神或者土地打一声招呼,表示敬意。 不然惹得两位爷爷不高兴,便会把珍贵的草药藏起来,把猎物也全部赶跑,让进山的人,空手而来空手而去,得不到半分收获。 不过这次进山的人少。 和陈王庄半村子出猎不同,所以只是上柱香,拜一拜就好。 就不用什么贡品和炮仗了。 等拜祭完之后,王庆忠在前方给众人带路。 王存业则被韩宁贵等人拉着一通闲聊。 主要打听一些山中比较少见的珍奇野兽和药材。 “老哥,这张相片上的东西你见过吗?” 韩宁贵拿着一叠照片,指着最上面的一张让他认。 这张照片里是一头黑色的,生有两根短角的,似鹿非鹿,似羊非羊的奇怪生物,在一棵粗壮大树下被拍到。 “这是山叫驴啊。” 王存业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东西跑起来跟阵风似的,喜欢往悬崖巴子上跑,人很难逮到。” “你们这里真的有过啊?” “那当然了,我们以前采药的时候经常见到,现在少见了,两三年也难见到一次。” 韩宁贵问得这个东西学名叫鬣羚,也叫山叫驴或者山驴子,又或者岩驴,跟岩羊习性差不多,喜欢在陡峭的山嵴和山崖上奔跑攀爬,如今越发少见。 问完王存业,韩宁贵觉得大有收获,又问了几样野兽与草药,王存业大多数都见过,但是也都一样,这些东西近几年,甚至近十年来都慢慢很难见到了。 看着山猫等人的不解与疑惑,陈凌却是知道,这是由于肆意捕猎、以及农药的大量使用导致的。 像是土豹子,以前还经常在村寨中出现,走夜路也容易碰到。 现在却没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断有土豹子误食了药老鼠和野兔被毒死,吓得不敢来了。 毕竟这时候的农药,毒性是非常厉害的。 “前面过了茶山,要走一段猪槽路,路陡,大伙注意脚下。” 王庆忠这时候提醒道。 等过了这段路,慢慢入了山林深处。 一伙人就停下来。 山猫把两只狗放开,陈凌也给黑娃、小金两个下了命令。 四条狗就冲入林中,开始撵山。 这次不用人跟着充当撵脚,辅助驱赶猎物。 这四条狗自己去撵山就好。 这是来之前就说好的。 为了让四条狗决出个高低来。 不然陌生的猎狗放到一起,很容易打架,还不如先放入山林中,凭本事分高下。 相当于磨合了。 好的猎狗脾气耿,自尊心强,它们身经百战,有它自己的傲气。 所以碰上之后,谁也不服谁。 这种情况,处理起来也简单。 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熘熘。 不管什么样的猎狗,只要进山跑两圈,无论耐力、速度,还是嗅觉耳力的敏锐程度…… 一比就知道。 一目了然。 这是做不了假的。 谁最快抓到猎物,谁就是赢家。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他们在原地等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五分钟左右。 小金便率先回到原地,口中衔着一只肥兔子,小跑着来到陈凌跟前,把兔子放到地上。 紧随其后的是黑娃,它抓了只松鼠。 这松鼠还没死,黑娃刚放下,它就想跑,结果被黑娃按住尾巴一通戏耍。 两只狗的表现,让山猫等人惊叹。 “太厉害了,五分钟一个来回……” 这已经不用比了。 不管比收获,还是比猎捕的速度,陈凌家这两只狗都更胜一筹。 就算不服气也没关系。 它们还能再去抓。 小菜一碟。 山猫只好吹口哨把他那两只狗叫回来。 好猎狗都是聪明的,它们也意识到输了。 跑回来后,并没有丧气,只是看向黑娃和小金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么戒备和警惕了。 狗跟狼很相像。 狼群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狗在一块也需要分出个高低。 但相同的一点,就是都崇拜强者,并服从强者。 能赢的狗,才有资格当头猎。 “我服了,真服了,我光知道你这两只狗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 山猫其实一直有比较的心思。 尤其听到赵大海说过陈凌家的狗还跟狼群对上过,咬死了好几头狼,更让他心里痒痒的。 因为他为了给狗配种,经常跑去山里抓狼,他养得狗也是很厉害的。 没想到,还是输了。 “说实话,这些年,我养的狗只要和人一块进山,都是我的狗来当头狗,没想到今天成绿叶了。” 山猫叹息,蹲在地上伸手安慰他那两只狗。 头狗,就是头猎。 猎狗在进行撵山、围猎的时候,头狗在众多猎狗中地位最高。 顾名思义,就是领头的猎狗。 除了头狗之外,其它的狗就叫帮狗。 就是帮着驱赶、骚扰猎物,起帮助作用的狗。 帮狗是服从于头狗的。 这就是为什么非要分高下了。 对此陈凌也没觉得有什么骄傲的。 自家的狗,输了才叫怪事。 不过嘴上还是说:“是它们运气好,占了地利的便宜,当了回地头蛇。” “可不是地头蛇,这养好了是正儿八经的师傅狗。” 山猫说道,语气透着股认真。 眼睛看着黑娃和小金,带着难以掩饰的艳羡。 师傅狗也是头狗。 不过是头狗里面,极聪明,极厉害的那一类。 一百只能出一只就不错了。 师傅狗腿勤、脚快、能跑、能找、能留、能走单。 就是能够独自寻找大猎物,野猪、野鹿等。 找到后,能独自把大猎物留下。 不需要人和其它狗的配合,自己就能留下。 另外,还能顶、能叫、能退。 拦住大猎物后,顶得住反抗,会叫人和同伴支援,见机不妙还会在合适的时候撤退。 “哈哈,算了吧,还师傅狗呢,你快把它们夸上天了。” 陈凌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笑。 师傅狗听着玄乎。 其实许多狼群的头狼就能做到这些。 当然,老虎单独也可以做到。 这需要极其丰富的捕猎经验,以及相当准确的判断力。 猎狗是和人生活久了,才需要慢慢训练。 一行人继续赶路。 这时候的主次就分的很鲜明了。 头狗是走在猎人前面的。 跟着人走的狗,是帮狗。 所以小金走在前面,黑娃和另外两只狗就在人身边跟着。 现在是王存业带路,要去前天遇到金丝猴的地方。 翻过一道山崖,从能望见两口寨的山嵴过去,不多时,就来到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了,你们看,地上有这么多猴毛,这边,这边还能看见血哩。” 王存业指着这棵大树的附近说道。 韩宁贵见此,便带着人过去,把猴毛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与此同时,小金也在陈凌示意下,小心翼翼的嗅探起来。 两天两夜过去。 金丝猴留下的痕迹,这已经属于冷骚。 但这显然难不倒小金。 很快,它就小声的叫起来,在陈凌脚边摇头摆尾,示意它已经成功的找上骚了,可以随时出动。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就起骚了吗?” “嗯,起了。” 陈凌点头。 “果然够快啊。” 山猫看了眼自己的两只狗,还没给反应。 起骚,就是发现了猎物踪迹,狗开始摇尾巴了。 用此提醒猎人。 好的猎狗,起骚的时候,是不会大声叫的。 有的猎狗性子差,遇骚就叫。 这种太早叫骚的猎狗,很容易打乱狩猎计划,过早惊动猎物。 不仅会减损收获,而且在群体狩猎的时候,还会遭到猎队同伴的嫌弃。 小金的表现就很好。 摇头摆尾,小声哼唧着,试探性的叫,并逐渐加大叫声。 这种循序渐进的起骚方式,意味着猎物离得非常远,叫声不会惊动它们。 它是用这种方法向陈凌传递有用的信息。 “真是好样的。” 陈凌夸赞一句,蹲下轻抚小金的脑袋,告诉它这次跟以前的不同之处。 以往撵山要把猎物从山林中驱赶出来。 这次是搜而不撵。 找到金丝猴的位置即可,不用惊动它们、驱赶它们。 目的是找到,而不是猎捕。 他嘱咐着小金。 山猫就在旁边看着,想看看他和猎狗的交流方式有什么不同之处。 结果看了一会儿,就大失所望。 因为实在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时,韩宁贵他们把附近留下的猴毛、脚印、粪便,该收集的收集,该拍照的拍照。 弄完之后,便说道:“富贵,我们这边好了,你让狗找吧。” “好。” 陈凌应了声。 然后起身对王存业和王庆文道:“爹,你和大哥就送到这里吧。” 并把黑娃和小金逮的兔子和松鼠交给他们,让他们带回去。 “嗯,你们在山里行走,当心着点。” 王存业点点头,并对王庆忠道:“老二,好好看着点凌子。” “知道了爹,你们赶紧回去吧。” ……目送老丈人和大舅哥离去。 就要正式开始搜寻金丝猴的位置了。 只见陈凌拍了拍小金的脑袋,已做好准备的小金立马就冲了出去。 而黑娃和山猫的两只狗留下押后,继续跟随队伍前进。 一路沿着山林继续向上,小金嗅着骚,每跑两三百米,便会停下来。 等队伍跟上来之后,才会再次前进。 如此做法,让山猫忍不住再次发出感慨。 “真的很难相信,这是条不到一岁的狗,也太稳了。” 猎狗这玩意儿越老越妖。 尤其头狗,岁数越大越通人性。 有的头狗甚至会聪明到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成精了。 但是这一点,要放在老猎狗身上才是正常的。 半岁多,一岁不到的狗,能做到小金这样,实在太少见。 不过有这样的懂得配合的狗,追踪起目标来,无疑轻松舒服很多。 “大教授,凌子这两只狗,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好?” 王庆忠听了半天,在家里这些人就夸个不停,到了山里更来劲了。 不就是猎狗吗?还吹上天了。 要不是这狗是妹夫养的,这话他早忍不住问出口了。 韩宁贵时常跟全国各地的乡民打交道,自然明白王庆忠是什么样的心理。 便笑道:“好不好看对谁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属于是很不错的,对野外作业能起很大帮助,不过也不是非要不可。但对于山猫他们这类人来说,这样的狗是他做梦都惦记的,说是梦中情狗也不为过……” “他之前想出两千块用黑娃配种,富贵都不肯呢。” 见王庆忠被吓到了。 他又笑道:“现在看这两只狗的表现,不说两千块了,就是五千、一万,只要富贵肯点头,他都愿意给,你信不信?” “就光配狗?给这么多钱?” “昂,就光是配配种。” “我不信,我们这里娶个媳妇都用不了这么多。” 王庆忠觉得这老头在骗他。 但山猫随后的一句话。 王庆忠顿时不吭声了。 这人居然真肯给那么多钱。 “哈哈,得了吧,老话说歹竹出好笋,好的猎狗苗子,不一定就是好猎狗产下来的。” 陈凌知道山猫爱狗成痴。 但也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这倒是。” 山猫认可的点点头,他那只五红白土松就是这样,小狗的父母看着不起眼,自己本身也没啥特殊的地方,但它偏偏是一只极好的猎狗。 只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训了出来,成了头狗。 要不是碰上陈凌家这两只狗,足以堪称他见过最有天赋的猎狗了。 而一般的头狗完全训出来,平均是要花三年左右时间的。 “猎狗好寻,头狗难得啊……” “实话实说,你家这两个真就是我的梦中情狗。” “哈哈,那你趁早还是别惦记了。” 就这样,一路聊着天。 小金在前方带着路。 又翻了两道山嵴,一直到过了正午时分,众人正准备停下休息吃饭的时候,小金突然跑回来,在不远处翘着尾巴,快速的摇动不停。 这次,它就只是摇尾巴,并未发出任何叫声。 这就证明金丝猴就在附近了。 众人连忙打起精神,不敢再大声说话。 而是快速的准备好相机等一应工具,以便于随时拍摄。 韩宁贵甚至还掏出几个果子。 等他们一切准备妥当。 陈凌打了个手势,示意小金继续带路。 于是小金在前,众人在后。 一行人就这样悄悄地摸了过去。 随着距离高处的松柏渐远。 茂密的山林间,慢慢能听到水流之声了。 等水流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 小金突然在一处山坎附近停下脚步。 众人连忙也随之停下。 等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后,就见一棵高大粗壮的树木上,一群金丝猴坐在各个枝杈上,正互相捉着虱子,慵懒的晒着太阳。 而大树下方,还有小金丝猴在玩闹,它们爬上爬下,沿着小溪上方横倒的树干来回打闹嬉戏。 玩到高兴处,还会发出一阵阵稚嫩的叫声。 犹如一群栖居深山的精灵。 “是金丝猴,足有三十一只。” 韩宁贵激动的攥紧拳头。 若不是怕惊动这些漂亮如精灵般的生物,他甚至想兴奋的大喊两声。 “快,别愣着了,赶快拍摄。” 他低声催促着。 这时,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也被这群猴子吸引住了,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连忙拿起相机一通忙活。 约莫十分钟过后。 两人向韩宁贵示意:“教授,我们拍好了。” “确定拍好了?再检查检查。” 等又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 韩宁贵才让他们保存好,而后把提前备好的果子拿出来,叫上山猫,以及陈凌、王庆忠两人,小心翼翼的向猴群接近过去。 留下的人则继续配合拍摄。 因为先前得知,这群金丝猴最近被偷过猴崽子,怕冒然靠近会激怒到它们。 所以决定才先把它们拍下来,再试着去近距离接触。 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 当他们走近过去,进入猴群的视线之内时。 这群金丝猴并没有发出警告,以及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微微发愣了几秒钟,便三三两两的从树上跳下来,拽上小猴子,拖家带口的跑到了他们跟前。 然后毫不认生的,蹲坐在他们身前,将他们几人围了一圈。 小猴子们还在缓缓的挠着痒痒,东张西望着。 韩教授等人见到这情形,都傻了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前些年在神农架考察的时候,那里的野生金丝猴可并不是这样……” 几人一阵大眼瞪小眼。 野生的金丝猴虽然比别的猴子温顺,不会像别的猴子那样主动攻击人类。 即便闯入它们领地之内,只要不做危害它们的举动,它们就不会反击。 而是会第一时间躲避。 它们天生温顺胆小,防备心也重。 但眼下的猴群,却敢主动接触他们这些人。 实在让韩宁贵奇怪。 不止他,王庆忠也觉得奇怪:“就是,按理说金猴子挺怕人的啊,以前走单帮碰到它们下山喝水,只要听到俺们驮马身上挂的铃铛响,就老早就躲得远远地。” “现在这群金猴子胆子咋这大哩?连狗都不怕了。” “确实……” 跟在后面的中年汉子赶紧把这神奇的一幕拍摄下来,然后说道:“教授,你还记得我们在神农架吃过的亏么?” “当然记得,当时神农架的金丝猴只剩下不到两百只了,眼看着就要面临消亡,咱们过去考察原因,为了接近它们,跟踪了足足两个多月,才成功得到信任……” 韩宁贵叹息道。 金丝猴确实跟别的猴子不一样。 即便知道他们跟踪,也没有攻击他们。 而是带着他们兜圈子。 在山里到处转,专门挑危险的地方走,印象最深刻的是把他们一行人引到一个山崖下,把他们困住之后,猴群却轻松翻越,潇洒离去,剩下他们望着悬崖干瞪眼。 这样的事,是常有的。 直到最后,他们为了跟这群另类的猴中贵族混熟悉,连着一个多月不换衣服、不洗澡。 就是怕换衣服洗过澡后,会被猴群误认为成另一批陌生人。 最后花了两个月时间,弄得跟野人一样,才让猴群对他们放下戒备。 “难道神农架的金丝猴,跟秦岭这里的性格不一样?” 韩宁贵有些疑问。 这样想着,他就把两个橘子递到两个金丝猴跟前晃了晃。 笑道:“你们好啊,橘子吃不吃?” 两只猴子接到手里,用鼻子闻了闻,抬头看了几人一眼,似乎有些失望。 但是并没有丢掉。 金丝猴比别的猴子好的地方就在这里。 你不给吃的,它们不会给你要,更不会蛮横的抢夺。 你要是给吃的,即便是不爱吃的果子,它们也不会丢掉。 只见这两只金丝猴接过橘子后,一边看他们,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把橘子皮轻轻扒掉。 塞到嘴里。 先吃橘子皮。 吃完橘子皮后,再往嘴里塞果肉。 吧唧吧唧,伴随着橘子汁水滴下,散发的清爽香气,两只猴子吃得很香,汁水四溅。 “哎哟,哎哟,慢点吃,瞧这吃得满身都是……” 韩教授乐呵呵的道。 这时他也放下了心里的疑惑,被两个金丝猴的吃相逗笑了。 随后把包里瓜果分给身边的其他人,一块喂给周围的金丝猴们。 “呀,你这是干嘛?” 陈凌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富贵?” 山猫等人连忙看过去。 就见陈凌身前有一只母猴子,把小金丝猴放到了他跟前,看了他一眼后,就蹲在原地低着头轻轻抠手指头。 而小猴子不过两个巴掌长,趴在地上无助的叫着,叫声可怜而虚弱。 “我正在喂这边的猴子,它就从后边跑来,把小猴子放我跟前了……” 陈凌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正懵着。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早在这群金丝猴主动跑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自己前天给它们吃的洞天瓜果的引起的。 那些瓜果的滋味让它们念念不忘。 所以他刚刚才一直没有作声。 没想到,这只母猴子居然会找过来,并把小猴子放他跟前。 “咦?这只小猴子身上有伤,不会是前天你们遇到那只吧?” 韩宁贵眼神一凝,敏锐的发现了小猴子颈部的血痂。 “好像是那只。” 陈凌点点头,他的果子到底是没白给,把小家伙救活过来了。 “被云豹叼走,居然活了下来?这小猴子运气不错啊。”韩宁贵砸了咂嘴,赶紧让人取来医药箱,在确认猴群真的没有过激反应后,便快速为小猴子打针治疗,清理伤口。 至于包扎是不用包扎的。 猴性好动,伤口位置痒了,或者不舒服了,就会去忍不住抓挠。 没必要费事,给伤口消毒即可。 韩教授这些人是相当专业的。 很快就给小猴子完成了伤口消毒。 之前也注射了消炎抗菌的药物。 只要食物足够,捱过这个冬天,小猴子健康长大不成问题。 他们就把小猴子放到那只母金丝猴身前。 小猴子还在虚弱沙哑的叫着,母猴轻轻把小猴子抱在怀里,却仍亦步亦趋的跟在陈凌身边。 猴群在看着,陈凌也不能赶它走,就拿着果子和花生喂它吃的。 “哈哈,凌子,这金猴子缠上你啦。” 王庆忠见状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笑,都觉得今天遇见的这个猴群和以前遇到的金丝猴不同。 但问王庆忠这个本地人吧,他却说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 听他的表述,韩教授等人觉得与自己之前追踪考察的野生金丝猴没什么不同。 便让人记录下来。 然后带着疑惑,一伙人拿出炊具,开始做中午饭。 他们生火做饭的时候。 猴群也没有离去,而是在旁边玩耍。 小猴子们不时的还跟着到溪水旁,在他们清洗炊具的时候,它们也跟着去玩水,顺便还会喝两口水,彷佛在想尝尝清洗过炊具的刷锅水,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到了吃饭的时候。 他们在树下吃着饭。 猴群就在树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如此和睦的情景,让韩宁贵等人大为喜悦,直呼这一趟没有白跑。 两个负责拍摄的中年汉子,也很振奋,连忙把这一幕幕珍贵的场景拍摄下来。 那个年轻人也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这场奇特的遭遇。 总而言之,这趟过来寻找金丝猴,当真是到处是意外之喜。 但吃完饭,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 意料之外的事再次发生了。 那只母猴子竟然又把小猴子放到了陈凌跟前。 让陈凌无奈至极。 其他人也非常诧异。 最后还是韩宁贵发话了。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去大惊小怪。” “毕竟我们与野生的金丝猴群,接触还是太少。” “过往的桉例不足以证明一切。” “同时我们也不能忽略它们本身独有的特质。” “比如不能忽略了它们身为灵长类的智慧,尤其在对待幼崽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狼滴乳 “那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刚才说了,金丝猴是灵长类,别忘了,所有灵长类的动物,智慧都不能小看……” “尤其在对待幼崽上,做出超乎常人理解的举动也不算什么怪事。” 韩宁贵把目光放在了这对金丝猴母子身上,轻轻一叹:“它肯定也知道,就凭小猴子现在的状态,是扛不过这个冬天的。” “它大概是想让我们帮帮它吧。” “帮它?” 王庆忠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金猴子有这么机灵么?” “有。” 韩宁贵肯定的点头:“以前我们见过许多次,很多小猴子死掉后,母猴子不肯丢掉,会伤心很久,把小猴子抱在怀里,直到发臭、腐烂。” “不管是金丝猴还是别的猴子,都是这样……” 王庆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在他的印象中,猴子向来是很讨厌的。 从小山里长大,猴子见多了,他清楚得很,这猴脸变得比狗脸都快。 实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王庆忠无法理解。 但陈凌知道,韩教授的说法是对的。 这群金丝猴吃过他给的果子,知道其中好处。 小猴子能活下来,不用多说,肯定也是吃了的。 那现在母猴子的异常举动就很好理解了。 就是想让他帮忙把小猴子的伤给治疗好。 它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掉。 所以当陈凌看到母猴子不断把小猴子往他跟前推,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求助他的时候。 他也很无奈。 现在人这么多,他怎么救? 小金丝猴还很虚弱,它受伤太重,自己没力气走路,被母猴子放在陈凌的身前,只能瘫坐在地上,望着母猴,哀声叫着。 “富贵,不要管别的,先护好这小家伙再说,别给冻死了。” 韩宁贵递过来一个暖和厚实的雷峰帽。 “这倒也是。” 陈凌连忙把小金丝猴抱起来,放进皮帽子里面。 小家伙很没精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陈凌把它抓在手里,也只是沙哑的叫着。 被放进帽子里后,本能的想出来。 但根本做不到。 最后只是小脑袋搭在帽檐上,看着母猴一个劲儿的叫,眼睛似乎都变得泪汪汪的。 一副可怜的快哭的小模样。 韩宁贵起初看着不忍心。 他心肠软,非常喜欢各种动物,不然也不会从事现在这个工作。 他最是看不得这种场景。 但奈何母猴子远远看着,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小猴子自己叫得累了,睡了过去。 “唉,本以为这么快就找到金丝猴,接下来能全力去追踪云豹呢,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韩宁贵摇摇头,对他的同伴道:“我们就在这儿附近安营扎寨吧,这里应该就是猴群喝水的地方,是经常光顾的,先在这里给小猴子治好伤再说别的。” 众人都没有异议。 便在附近找到合适的位置,开始搭帐篷。 而猴群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 吃饱喝足后,就靠着树干,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舒坦的睡着。 树下是活蹦乱跳的小猴子,爬上爬下,围绕着黑娃嬉戏。 玩闹了一阵。 黑娃甩了甩毛发,而后蹲在地上,前腿向前移动,后腿一动不动的,用来蹭屁股上的痒痒。 小猴子们也有样学样,在地上蹭屁股。 有的还伸出毛茸茸的小手,去拽黑娃的大粗尾巴。 黑娃被拽得不舒服了,张口就去咬它们。 小猴子们顿时四散躲开,等黑娃不注意,又跑来跟它打闹。 黑娃也不生气,和它们一块在地上来回打滚。 实际上,黑娃的脾气是很好的。 它非常爱玩,只要是对自家人没有敌意的,它都能玩到一块。 和这群小金丝猴,更是不在话下。 很快,韩教授等人也被这一幕所吸引,笑呵呵的看着,连心情都跟着好了很多。 但山猫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心目中高大威勐,凶悍如虎的狗王,私底下居然是这副模样。 他这一脸蛋疼的模样,把陈凌直接看乐了:“我不跟你说过么,跟黑娃熟悉之后你就知道了,它确实是好猎狗,这不假,但是调皮捣蛋也是真的,私底下闹腾得很,它就没安分时候。” 小金其实也爱玩,但它不如黑娃心大。 就跟家里的小黄皮子那样的,太过调皮捣蛋了,小金就会生气,追着一顿咬,让它们连着几天院子都不敢进。 “……” 听到陈凌的话,山猫不吭声了。 他实在难以理解,这种性格怎么能成为好猎狗。 按照他多年的相狗经验,此前只有一次走眼,就是他自己那只白土松。 除此之外,就是陈凌家的这两只狗了。 “难道,野路子容易出好狗?” 山猫心里升起浓浓的疑惑,决定这次回去试一试。 陈凌不知道山猫心里所想的。 他被王庆忠叫到旁边配药膏去了。 是给那只受伤的小猴子配的。 “这是咱们自家的金创药,是爷爷打战场上带回来的方子,药效好得很,枪伤半个月,皮肉伤三五天就能好个差不多。” 王庆忠笑着解释,颇为自豪,“我跟你嫂子常年跑单帮,这金创药每次出门必带,就为一个心里踏实。” 他们这边的人性格是较为内敛的。 讲自己的东西,很少用“好得很”来形容,多为夸赞别人时候用。 但是,只要敢这么自夸,那就证明东西真的不赖。 这也是刚才韩宁贵问他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才不依不舍的拿出来。 让他自己,是绝对不肯把这样的好东西用在猴子身上的,哪怕是金丝猴。 “我知道,素素也会配这个药。” 陈凌笑着,他上次进山,王素素就给他备了这药。 现在洞天还放着几瓶呢。 而且还都是洞天种出来的药材晒干后配制的。 王庆忠把金创药拿出来,也算给他提了个醒。 正好等晚上拿出来给小猴子涂上,适当喂点灵水。 能治疗还是尽快治疗好,让小猴子早日回归猴群,他们也能省点麻烦。 金创药配制好。 韩教授他们也把帐篷支起来了。 在帐篷旁,那只小猴子还窝在帽子里睡觉。 它的脖颈和后脑壳上都有伤口。 之前已经清理过,消过毒了,直接就能涂药。 陈凌就连着帽子一起,把小猴子抱到太阳底下,趁着它在熟睡,给它涂抹药膏。 母猴一直在附近守着小猴子。 见此立马凑过来看。 跟黑娃在一起玩闹的小猴子们,也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它们的个头大部分比受伤的小猴子要大一点。 小小的脸颊,圆熘熘的黑眼珠,金黄色的毛发,蹲在旁边无比好奇的看着他们,就跟一个个小孩子似的。 模样也比成年的金丝猴要好看许多。 连陈凌都忍不住想伸手摸它们。 在给小猴子涂抹好药膏后,就试探着去摸它们的小脑袋瓜,一个个全都软乎乎,毛茸茸的,手感相当好。 “你们可真漂亮啊,怎么长这么漂亮……” 陈凌用手摸,它们也不躲,有的还抓住陈凌的手,轻轻地扣他的指甲。 让陈凌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过来,咱们拉拉手。” 他抓住两个小猴子的手,轻轻挠它们手心。 它们似乎很喜欢这样玩,也反过来挠陈凌的手心。 其他小猴子也都有样学样,伸过来挠他手心。 有的挤不到跟前,就去翻他的头发,一副要帮他捉虱子的架势。 一时间身上挂满了小猴子。 “好家伙,富贵你真行啊,这会儿工夫,就把这些小家伙收买了。” 韩宁贵又是惊奇又是赞叹。 “哈哈,这些小家伙很讨人喜欢的。” 陈凌笑着,然后冲两个中年汉子喊道:“大哥,大哥,快过来给我们照张相啊。” 那两人看到后也觉得有趣,乐呵呵走过来给他们照相。 但是照完相,想像陈凌一样伸手去摸小猴子的时候,却被轻巧的躲开了。 这些小家伙反应并不大,就只是不让他们摸而已。 “嘿,真是奇了怪了,你怎么做到的,让这些金丝猴跟你这么亲近。” 其实不止他们,连王庆忠也好奇。 “我也不知道啊。” 陈凌摇摇头,“总共才见过两次。” “那可能就是你上次无意间做了什么,让它们对你产生了好感。”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没必要去深究,灵长类的有些行事准则我们也很难摸清楚。” “山里的怪事多得很,我们没有时间精力去打破沙锅问到底,我们能做的就是记录下来,多总结,肯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 韩宁贵说着,把目光看向黑娃和小金:“富贵,你们遇到猴群追赶云豹的时候,你家这两只狗去帮着追赶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只云豹的尸体,我们昨天拿回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它身上的伤不是金丝猴造成的,而是其它什么东西。” “既然你的狗没有追赶,它大概是被猴群驱赶到别的野兽领地了……” 韩宁贵解释:“我昨天听你岳父讲完那些话,就挺纳闷的,云豹在山林间的速度可是相当快的,它想逃跑,猴群不可能把它抓到。” 听完这话,陈凌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云豹是树上的,猴子都抓不到它,我家的狗怎么可能抓得到? 他不明白韩宁贵是什么意思,刚要问,在他身边围着的小猴子突然叫了起来,然后跟着母猴子一熘烟跑开,眨眼间就爬到了树上。 黑娃它们也朝山嵴的方向大叫了起来。 众人起身看过去。 就见是一个人背着竹篓,提着锄头,带着一大一小两条狗走了过来。 等走下山嵴,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后,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握紧手中的锄头。 不过很快,在看到陈凌和王庆忠之后,他表情又松缓了下来。 这人原来是在大集上遇到的那个挑蛇狗的瘦小汉子。 是两口寨的人,也认识王庆忠。 “出来采药么?” 王庆忠笑着打了个招呼。 “是啊,出来转转。” 汉子也对两人点头道,“顺便训训狗,熘熘夹子。” 熘夹子,就是看看在山上下的兽夹子有没有收获。 山猫听到这话就走过去,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蹲下来瞧了瞧他的两只狗。 这汉子的大狗也是土狗,不过颜色是青灰色的,有点像青狗,但耳朵不是青狗的竖耳,而是向前微微趴着,且毛发也稀疏粗硬,凌乱潦草。 而小狗就是昨天赶集挑的那只两个月大的白色小土狗,胖乎乎的,宽额头,粗嘴巴,正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 “这两只土猎不错啊,大狗小狗的骚路都挺正的。” 山猫赞了一声。 那汉子本来看山猫等人陌生,即便认识王庆忠,也一直在防备着。 不过听到山猫的话后,立马心里一松,觉得亲切不少。 后世钓鱼的,和这个年代玩狗的,这两类人遇到后,最容易聊到一起。 有时候两三句话就能拉近关系。 “你也懂狗?” “也不能说懂吧,我从小就是玩这个的。” 山猫微微一笑,把它的两只狗叫到跟前,然后指给汉子道:“你瞧瞧,我这两只狗怎么样?” 汉子扶着膝盖弯下腰,打量了几眼。 “红狗厉害啊,骚路好,眼睛很凶,不过这白狗嘛,看着就不像是猎狗了。” 他说着摇摇头:“你这狗都不是我们这儿的,我也看不出来,不太好说。” “我是玩蛇狗的,训狗主要是找蛇,比你们训猎狗简单。” 他解释道。 山猫恍然点头,笑道:“那咱们玩的确实不一样,不过我家这白狗,我当时也是没看出来能当猎狗的。” “凌子,这蛇狗跟猎狗有啥不一样的吗?” 王庆忠听着两人说话,越听越迷湖。 “当然了,不一样的地方很多,蛇狗主要就是抓蛇的,猎狗什么都要抓,所以蛇狗很容易就能训出来。” 陈凌不懂蛇狗,但他知道鼠狗,就是专门抓竹鼠和山老鼠的狗,长乐乡里有很多人玩,听名字就知道,和蛇狗是差不多的。 “二哥你看……” 陈凌指了指自家黑娃的鼻子:“蛇狗只看鼻子,骚路好,遇蛇兴奋,这就可以了。” “猎狗就不一样了,不仅要骚路好,胆子还要大,比蛇狗复杂得多。” 骚路,简单来说就是狗的嗅觉,属于猎人间的黑话。 骚路有好坏之分。 拿骚快,嗅骚距离远,自然就是好的。 会相狗的,看鼻子就能断定狗的骚路。 除了骚路的好坏之外,就是拿冷骚和拿热骚的区别了。 拿骚的本事,蛇狗和猎狗都需要有。 但挑猎狗的时候。 不仅要看骚路,还要看胆子。 有的猎狗骚路非常好,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 但是进山之后,见到大点的猎物,就怂了怕了,转身吓跑了,那鼻子再怎么好都是白搭。 “富贵说得对,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个道理。” 山猫附和一声。 然后几人在一块聊开了。 主要就是聊狗。 越说越来劲,索性就一块去熘夹子,训狗。 反正在这里,除了守着金丝猴群也没别的事。 “老乌,你这夹子不行啊,太小了,放的肉都给吃干净了,啥也没夹到。” 绕过山涧,走到一处地方,王庆忠就叫道。 两口寨的瘦小汉子叫老乌,他在山涧附近下了几个夹子,但作为诱饵的肉全不见了,却没有什么收获。 王庆忠对打猎不怎么了解,但身为山里长大的男娃娃,下夹子,设套子自然是很熟悉的。 一看就是知道这夹子过于小了。 “这是好些年前的老夹子了,就是碰碰运气,想夹两只狐狸。” 老乌笑了笑,冬天是夹狐狸的好季节,一张狐狸皮就能卖不少钱。 可惜转了几个地方,都没什么收获。 四人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群狗大叫起来,仰着脑袋望着周围树上怒叫。 他们刚要抬头去看。 紧接着,只听一阵雨打树叶的哗啦啦声响。 一道道水流从天而降。 居然是一群野猴子在树上冲他们撒尿。 幸好听到狗叫后,躲得快,不然肯定淋他们一身。 “他奶奶的,这帮死猴子。” 王庆忠气得咬牙,拿起弓箭就朝树上射。 猴子们顿时一阵龇牙咧嘴,踩着树枝嘶声叫着,拿起果子往下砸。 “滚蛋。” 陈凌三人也拿起石块往树上丢。 原来是他们闯入了这群野猴子的领地。 冬天吃的东西少,它们看得很紧。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还是金丝猴好啊。” 山猫刚才挨了好几下,这时候也有了火气,“这帮野猴子太他娘招人恨了,可惜刚才没拿枪,不然得好好给它们个教训。” 韩教授的队伍里也是经常带着枪防身的。 不过现在自动的管控严格起来了,这次出来只带了两杆半自动的。 “没用,野猴子记吃不记打,还很记仇,被它们缠上,能把你烦死。” 王庆忠在周围临近的三省大山里跑单帮做生意,显然是经常遇到猴子了,但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正说着话,这时狗又叫起来。 他们还以为是野猴子记仇,跟过来了。 往周围树上看了看,并没有猴子。 “没在树上,在前面。” 陈凌看出自家两只狗的异样,连黑娃都躁动起来,这显然不对劲。 “小金,带路。” 陈凌手一挥,小金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沿着山林快速向下,在前方不远处的山谷口停了下来,冲一个方向汪汪叫着。 其它狗也飞快跑了过去。 “是那里。” “我在那儿也放了夹子。” 老乌愣了下,说道。 “那看样子肯定是有收获了,走,去看看夹到了什么。” 山猫笑起来:“要是收获不错,富贵,咱们一会儿也去撵两趟山。” 几人说笑着走过去。 到了山谷口附近,才发现几只狗的异样。 黑娃和小金是兴奋难耐。 山猫的两只狗是跃跃欲试,尾巴都竖了起来。 而老乌的两只狗,大的如临大敌,小的却有点缩卵子,夹着尾巴哼唧着后退。 于是连忙走过去看。 这一看,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竟然是夹住了一头狼。 龇着雪白的牙齿,满脸狰狞的发出一声声低吼,与群狗对峙着。 几人一露面,它还想向前扑过来。 可不是吓一跳么。 “唉,原来是狼,是狐狸就好了。” 老乌抚了抚胸口,一脸失望。 “不对劲,这头狼不对劲。” 山猫进山抓过几次狼,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几人打眼一瞧,这头狼被夹住了一条后腿,血还在流着。 这时夹子四周全是血迹。 除了血,还有些不明液体,伴随着血液,流了一小滩。 山猫趴在地上,往狼肚皮底下看了看,直接惊呼出声:“是奶水,这是头母狼,它正在滴奶。” ------题外话------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童心一颗,永远年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探狼窝 三人听此,连忙也趴低身子去看。 果然就见那母狼的腹部,垂着两排黑乎乎的奶包。 且越接近后腿位置,狼奶包就越发鼓囊,并不断有乳汁淌出。 还想再去仔细看的时候。 这头狼却怒叫一声,龇着牙,浑身毛发炸起,再次拽着夹子向他们扑了过来。 他们四个虽与狼隔着一段安全距离,但还是难免被这凶狠的架势吓了一跳,本能向后闪避。 王庆忠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凶的畜生。” “这是怀了狼崽子的狼吧?” 他快速的喘了几口气,眼睛还在盯着狼勐瞧。 想看看狼的肚子鼓不鼓。 老乌在旁则摇摇头,“奶都下来了,狼崽子肯定是生了。” “这样的狼夹住了也不能要,放了吧。” 对于人来说,狼是祸害,遇到了能杀就杀。 但山里有山里的规矩。 带崽子的,与怀孕的猎物,都是不能杀的,套到、夹到后,就要放掉。 “放了行,看它这架势,怎么把夹子给它拿掉?” 山猫有些犯难:“我猎具没带全,还在帐篷那里,要不阿忠你跟我回去一趟,把东西拿来。” 他有专门捕狼的猎具,东西不多,但很有用。 “不用那么麻烦……” 陈凌摆了摆手,指着母狼对黑娃道:“去把它按住。” 在正经事上面,黑娃从不含湖。 听到这话,大叫一声就冲了上去。 母狼如临大敌,炸着毛发,满脸狰狞的低吼着,想要反抗。 但黑娃跟没看到一样,冲到它跟前就勐然直立而起,两条粗壮的前腿像是抓小鸡仔似的,一把就将它按在了地上。 《仙木奇缘》 母狼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夹着尾巴趴在地上哀嚎,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狗,这么厉害?!” 老乌傻眼了。 王庆忠也目瞪口呆。 只有山猫露出笑容,这才是他认识的黑娃嘛。 “好好按着,我要拆夹子了。” 陈凌走上前。 这时黑娃按着母狼,粗大的尾巴摇得飞快。 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陈凌瞥了小金一眼,也在盯着母狼哼哼唧唧,有些狂躁不安。 他知道这与发情无关。 而是两只狗对狼的表现比较特别。 每次遇到狼,总会情不自禁变得兴奋与狂躁起来。 所以陈凌看了看夹子的位置后,还是对黑娃提醒道:“好好按着,别伤它。” 然后捏住母狼的后腿,轻轻把夹子取了下来。 又稍稍退开了一段距离。 示意黑娃松开它吧。 黑娃还有些恋恋不舍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母狼。 似乎想给母狼脖子来上一口。 而母狼早在刚刚的交锋中,就被黑娃吓得魂都飞了,等黑娃一放开它,就立刻惊恐的夹起尾巴,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一刻也不敢多待。 母狼跑了,众人并不在意。 反而围着黑娃啧啧称奇。 主要是老乌和王庆忠两个。 王庆忠现在也有点理解为啥山猫对黑娃两个评价那么高了。 听话、凶勐,狼跟它一比,都被比成了小鸡仔。 不仅长得高大壮实,模样还好看。 这样的狗,他都喜欢。 更别说山猫他们这些爱狗如命的了。 人是这样。 山猫的两只狗也被黑娃折服了。 一把就把狼摁地上了。 它们可惹不起。 就连那条红狼狗,眼神都从凶狠,变得清澈友善起来。 见到黑娃走过来,就对着黑娃摇头摆尾,亲热的不行。 白土松更是又嗅又蹭的,差点翻起肚皮来。 山猫看到两只狗在黑娃跟前变成了这副模样,不仅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反而目露喜色。 陈凌起初还在纳闷。 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对着他两条狗仔细瞧了瞧。 “靠,两条母狗……” “这小子没安好心啊。” 山猫还没注意到陈凌的小动作。 还正在跟老乌聊狗,说的是他刚买的那只小狗。 老乌下午来山上转,本来想把狗简单训一下。 没想到在夹子上,夹住了狼。 那母狼刚才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别说这么大点的小狗了。 当场被吓得哀声叫起来,尿了一大片。 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虽说是找蛇的狗,不能拿来跟猎狗比,但也不能太废了啊,这家伙让狼吓得,以后可别不敢上山了。” 老乌有点发愁。 生怕小狗怕被吓得废掉,骚路正的狗,并不好找啊。 半年来,逢场就赶,也才挑到这么一只。 “没事,这不是啥大问题。” 山猫澹澹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十几岁就开始玩狗了。 见过被吓废掉的猎狗不知道有多少。 有的是被狼吓破胆的,有的是被野猪和熊吓破胆的,还有的是被老虎吓破胆的,多了去了。 猎狗胆子废了。 整条狗也就废了。 就算还敢去山上跑,也是不中用的。 像惊弓之鸟一样,听到声音,闻到味道,就会下意识害怕。 这样的猎狗,浑身有十分本事也再使不出来半分。 “啊?你有招儿?” “有啊,你这是小狗,容易改过来,大狗就难了,要是大狗被吓破胆子,我也没招儿。” 山猫点点头。 随后看向陈凌:“富贵会训狗,应该知道怎么帮小狗练胆吧?” “知道啊。” 陈凌先愣了下。 随后明白山猫的意思了:“你想用狼血给小狗练胆?” “对。” 山猫瞟了眼老乌的脚边,还在筛糠一般瑟瑟发抖的小狗。 “这小狗运气不错,现成的狼血就在跟前摆着呢,正好可以给它练练胆。” “啥意思?狼血给狗练胆?” 老乌和王庆忠还没反应过来。 “是,说起来其实简单……” 陈凌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给小狗练胆他父亲就会。 后来王立献,还有金门村的老猎户也教过他几招。 不过最为简单粗暴的,就是用猎物的血。 把野猪的血、狐狸的血、豹子的血,每天往小狗的鼻子中灌注、涂抹,并让它舔食。 从小就让狗知道,这些猎物是它的冤家对头,它们的血肉是食物。 这样的狗长大了,进山之后,闻到这些猎物的气味,就会立马给出反应。 和野猪、野狼,走个碰面,也不会害怕了。 从小就被灌输这些是生死仇敌。 仇恨已经刻在骨子里,遇到了只会红着眼搏命。 根本没有害怕与退缩。 “原来是这样。” 老乌恍然大悟。 他们两口寨有田有地,猎户其实不多,很多是像他这样养蛇狗的。 小狗训起来也简单,花费时间短,一两个月就能出去找蛇了。 所以猎户训狗的手段倒是知道得不多。 王庆忠倒是见过这种训狗的,但他不知道是干嘛的,他对猎狗也没啥兴趣。 毕竟靠打猎又养不起家。 不过现在听起来,却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不就成了训猎狗了吗?” “不是,就是练练胆子,以后就不怕狼了。” 陈凌摇摇头,其实大多数狗都怕狼。 有时候,狼摸进村,狗连叫都不敢叫。 还有胆子更小的,遇到狼就腿软了,连逃跑也忘了。 这时,老乌抓着小白狗蹲在铁夹子旁边的一小滩狼血跟前,其实狼血里面还混了不少的奶。 老乌用手指头蘸着,开始在小白狗鼻尖涂抹。 涂抹完后,见到小白狗没啥反应,就直接上狠的,把狼血捞到手里,往小狗鼻孔里灌。 狼血尚有一丝丝余温。 进了鼻孔后,小白狗就情不自禁的呛了起来。 不管是人还是狗,被呛到总是不舒服的。 尤其是在小的时候,各个器官稚嫩敏感,便越发难受。 难受就会印象深刻,对这种气味反感。 这就是培养仇恨的最简单的手段了。 其它法子且不去说。 光这一点,就够小白狗受得了。 等它缓过劲后,老乌又蘸着地上的血,往它嘴里抹。 一番折腾之后。 小白狗终于开始主动舔食狼血。 把它放到铁夹子前,闻着母狼残留的气味,也不再发抖了,反而呱唧呱唧把地上的狼血舔了个精光。 这样,就意味着差不多成功了一小半。 后边就得靠时间磨。 隔上十天半月的来一次就行。 “这我回去了还得找人借狼血啊。” 老乌摸了摸小白狗,滴咕道。 借狼血不是难事,冬天食物少了,狼经常出来祸害家禽家畜,周围村寨总有打到狼的。 就是这么做有点麻烦。 费这么大力气,还不如训一条猎狗呢。 “那就训成猎狗啊,你这小狗胆子练出来后,撵撵山也是很不错的。” 山猫说着,目光瞄到老乌身旁的青灰色土狗:“其实要说好苗子,还是这条大狗,这骚路、这毛发、这脚爪,训成蛇狗可惜了。” 这条大的土狗或许看着丑。 毛发粗硬,稀疏凌乱,很不成样子。 但正因为这样,它才有成为好猎狗的潜质。 这样粗硬如钢针的毛发,散热会很快。 狗怕热。 散热慢的狗,影响耐力,找猎物没法集中精神。 “哈哈,没啥可惜的,平常抓抓蛇,逮逮兔子就挺好的了。” 老乌笑道。 狗这东西,只要有点猎性,对于老鼠兔子这种小猎物就有天然的兴趣。 蛇狗虽说抓蛇为主,但冬天没蛇的时候,也是会抓兔子的。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收起来的空夹子继续在山谷内找地方下好。 冬天白昼短,太阳光很快就暗澹起来。 山上也有些冷了。 老乌重新把夹子下好后,就准备带着狗回家。 和三人道别的时候,不知何处又有些风吹草动,惹来一片狗叫。 “怎么了?” 四人停下脚步。 “是狼,就是不知道是那头母狼,还是别的狼。” 陈凌看到自家两只狗的异常反应,心里就有数了。 除了狼,别的东西不会让它们出现狂躁不安的情绪。 “又有狼?” 山猫先是疑问。 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好狡猾的家伙,肯定是有狼窝在这山谷里,说不定还有狼崽子,怪不得刚才母狼逃跑根本不往山谷内跑的。” 刚才他们被黑娃的勇勐吸引,都没往这方面去想,忘了那头狼是头产了狼崽子的母狼。 它滴奶的缘故也并不是疼的。 而是跟人一样,哺育期涨奶了。 这时候的狼最护犊子,为了狼崽子不受伤害,逃跑也不敢回狼窝。 他这一说,陈凌三人也都恍然反应过来。 常在山里生活,狼和人早已是对老冤家了。 即便对打猎不怎么感兴趣的王庆忠,也知道很多狼的习性作风。 这时也说道:“刚才那母狼在谷口就被夹到了,要是山谷有狼窝,别的狼还能不知道么……” 他这话刚说到半截。 老乌已经指着前面叫起来:“还真有狼,快看山坡上,好几只,叼着狼崽子跑了。” 陈凌三人急忙顺着方向看过去。 就见到在山谷另一侧的山坡上,三四只狼叼着小狼崽儿匆匆的离去。 距离他们四人也不过两百米左右。 “这谷里居然还真有狼窝?” 王庆忠滴咕道。 “有狼也不奇怪,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咱们附近就有个叫野狼谷的地方,阿忠,你们药王寨有没有人跟你讲过野狼谷的事。” 老乌问道。 “没有,不过我倒是听别人说过。” 王庆忠想了想:“难道这里就是?不是说野狼谷的狼都跑光了吗,这是又都跑回来了?” “不知道,先进去看看吧。” 老乌脸色有点不好看:“不杀母狼归不杀母狼,但是这狼窝离寨子太近了,要是任由它们在这儿住着,以后谁还敢在山上走动?” “不止这个,冬天寨子里恐怕也要遭殃。” “可不能再闹出野狼谷那样的事。” 之前的野狼谷,整座山谷全是狼窝。 人口少的年代,狼群泛滥成灾,入了夜,山上到处是绿油油的眼睛,数不清有多少狼。 狼群叫起来,人晚上都不敢睡,深怕狼偷偷进了家。 这种情况,在建国前后较为常见。 而现在随着人口急剧增长。 狼群的生存受到威胁,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 狼群最大也就是四十只左右的规模。 并且往后,这种规模还会不断缩减下去。 但狼群减少,也不能在这么近的地方任它们发展。 不然以后附近的寨子都不踏实。 小娃娃上学也要担惊受怕。 这并不是小事。 “走,别的不管,先把狼窝给它堵了。” 王庆忠咬牙道。 他也知道狼窝太近没啥好处。 有狗跟着,狼窝很好找。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陈凌与山猫就放开了让狗去找。 由小金打头,前进了不过两三分钟,就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发现了狼窝。 陈凌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小金正带着头在狼窝外面叫个不停。 而里面也传来哼哼唧唧的稚嫩叫声。 山猫听到后,顿时惊喜无比:“刚刚叼走了几只,居然还有狼崽子留下来?” 几人连忙凑上前去。 入眼的是有一米左右的宽窄的洞口。 听着叫声趴下来一看。 洞口内,赫然是几只肉都都的小狼崽,正头朝外不断叫着,往狼洞深处缓缓倒退而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受伤 狼回窝的时候,是屁股先进去。 屁股朝内,头朝外,倒退着回到洞中。 这样就能看清洞外的情况,防止有敌人从后面偷袭它。 这些小狼崽虽然还小,但也是倒退着进洞。 不过现在被狗吓得,惊慌的呜呜咽咽叫个不停,在洞中挤成了一团。 狼洞就那么大。 你挤我,我挤你的,都想往里边退,倒是一时间也退不进去了。 笨手笨脚的小模样,极为惹人喜欢。 山猫趴在洞口往里瞧了一阵,回身冲其他人笑道:“好家伙,这窝狼崽子不少呢,窝里还剩了三只,算上刚才叼走的,都有七八只了。” “怪不得那母狼去吃夹子上的肉,这么多狼崽子,可不是难养活么。” 狼在生小狼崽的时候,食量极大,它吃一顿能顶其它狼的三顿。 而且饿得也快。 王庆忠也道:“看来这些狼崽子是要断奶了,不断奶,母狼不出去找吃的。” “怎么?你看上这些狼崽子了?” “那倒没有,就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看着高兴。” 山猫常年往山里钻的,以前又不是没抓过狼崽子,知道带回去也养不熟。 这些小家伙在小时候看着讨喜得很,养大就不行了。 天天夜里嚎个不停,还要操心它们跑出来伤到人。 而且狗也容易会被带坏,变得喜欢从背后扑人。 要是见了血,更是麻烦。 纯属是找罪受。 随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灰,说道:“有狼崽子在,这狼窝是没法堵了。” “嗯,堵不了就算了,反正那些大狼跑光了,能把它们赶走就行。” 老乌点点头。 王庆忠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们都知道。 山里的小狼崽是不能轻易动的。 不然就是自找麻烦,给自己寨子招灾。 狼的报复心相当强。 要是大狼都在的话,一窝端了屁事没有。 关键现在大狼都跑掉了。 这种情况下,堵狼窝,杀狼崽,就属于彻底结仇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有只狼跟在你身后,埋伏你一下子。 寨子也别想安宁。 不过人决定放弃了,几只狗却还在不安分的叫,小金甚至想钻进狼洞里去。 陈凌按住它们两个,站在洞口看着,三只小狼崽在狼洞内越退越远,叫声渐渐变得很轻微。 狼洞也越发显得幽深了。 “这洞很深啊,得有快二十米了吧。” 陈凌眯着眼瞧了一阵子。 “二十米也正常,这就是个小型的狼窝,当然了,山里的狼洞都不怎么深,北方平原上的,还有两百米深的狼洞,狼洞深处的狼窝很大,能住二三十头狼也绰绰有余。” 山猫说道。 “不过他们那里的人做得绝,在狼洞附近抓到狼崽子后,直接当着公狼和母狼的面摔死,狼就不敢再过来了。” 下书吧 “啊?他们不怕狼报仇?” 王庆忠吓了一跳。 “不怕,平原上村子大,人口也多,最关键的是,狼能躲藏的地方太少了,拿枪追下去,狼总有被打怕的时候。” 说到这,山猫冲王庆忠和老乌笑笑:“山里这样搞试试,以后恐怕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这时,三只小狼崽已经完全退入了狼洞深处。 他们也没兴趣再待下去。 只是原路回去的时候,在几只狗的示警之下,他们又看到了那只被夹到的母狼,在一头大公狼的陪同下,远远地望着他们。 在被发现后,就带着畏惧一瘸一拐的与公狼退到山林中去了。 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让王庆忠和老乌一头冷汗。 “幸好没去动狼崽子。” 半路上,老乌往两口寨的方向走了。 陈凌三人也很快赶了回去。 只是今天遇到了这档子事。 难免会继续聊下去。 山猫就说起他前两年抓狼的事,王庆忠也讲了不少他们当地的。 让陈凌开了眼界。 山野间的故事,即便他经历过网络时代洗礼,听来也趣味十足。 且有些事,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天黑了下来,吃过晚饭后,大伙生起火堆,在火堆旁继续闲聊。 将近农历十月十五,月亮变圆了,山中的月色也很美。 这时金丝猴还没离开。 听韩教授说,它们平时就算赶路,也是边吃边玩,一天都走不了一公里的。 现在他们这里有吃有喝,也没人伤害它们,自然就留了下来。 陈凌听着故事,小猴子们像是之前那样围在它身旁与黑娃玩闹。 “不许动。” 陈凌剥开一个橘子,先是塞了两瓣进自己嘴里,然后在黑娃和小金脑袋上各放了一瓣。 两只狗脑袋一甩,在橘子掉落的瞬间,快速吃到了嘴里。 “看到没?都别动啊。” 陈凌笑呵呵的,让小猴子们不要动,在每个小猴子脑袋上也放了一瓣,让它们有样学样。 结果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掉鼻子上,就是掉地上,都做不到。 不过它们倒觉得这游戏有趣。 一个个拽着陈凌衣袖,让他再陪它们玩两次。 都说猴精猴精,大半天相处下来,小家伙们确实聪明。 学东西很快。 韩宁贵见到都禁不住乐了:“你这让我想起个故事啊。” “说是深山大泽中常常有山魅木客,最喜欢吃猴脑,高兴的时候就把山上的猴子叫出来,往猴子脑袋上放又香又甜的果子。” “猴性好动,哪个按捺不住把果子吃了,或者掉下来了,就先吃哪个猴子的猴脑。” 他这故事挺普通的。 就是不能深想,怪物,猴脑的,虽然不至于害怕,但也让人有些膈应。 “多少年了,老师你还是不擅长讲故事。” 山猫笑着调侃,而后对王庆忠道:“阿忠,你来讲一个,刚才说狼的时候,就属你的故事有意思。” “就是,你这当向导的,怎么也得跟我们讲讲本地的故事啊。” 韩宁贵旁边的另外三个人也起哄道。 也确实。 陈凌这个二舅哥经常在附近三省村寨走动,听过的见过的能讲一箩筐。 “行,那我就讲一个饕笑鬼吧。” 王庆忠清了清嗓子,轻声讲述起来。 说的是以前山里住着个老汉,靠采药为生,每当采够了药材就背到镇上赶场去卖。 由于离镇子远,要走二十里山路,即便山里人常翻山越岭脚力快,也难免是要走夜路的。 那时世道乱,一般人不敢在晚上赶路。 但为了生计没办法。 就带上防身的家伙,害怕了就吼两段山歌。 他们这边的人喜欢唱山歌。 一是年轻男女谈情说爱的。 二就是唱起来壮胆气的。 山里各种狼虫虎豹,以及其它叫不上名字的野兽较多,听到山歌,有时候野兽就不敢伤人了。 起一个驱赶野兽的作用。 还有不得不提的是,他们这里的山歌,开头或者结尾,常有一个“哦呵呵呵呵……”。 王庆忠说,那老汉遇到的饕笑鬼,很可能就与山歌里的“哦呵呵呵呵……”有关。 二十里山路,两头都有人烟。 所以,刚走的时候,或者快到镇上的时候,总能遇到许多人。 最让人害怕的是中间的路,大概五六里山路,没有人烟。 山高林密,阴森森的,很瘆人。 若是在天黑前过去还好。 但那老汉偏偏遇到了坏天气,耽误了时间。 为了能赶上场,只能在晚上赶路。 当他走到那段最阴森的路段时,他大概自己也有些害怕,就燃起火把,放声唱起了山歌。 唱完一支,结尾照例有“哦呵呵呵呵……”的尾声。 这个尾声有向人打招呼的意思。 平时的话,别人听到了,就能接着唱一句“哦呵呵呵呵……”,然后唱下一首歌。 当老汉唱到这个尾声的时候,他就听到路边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笑声,这笑声很清楚,声音很大,是不可能听错的,也不可能是回声。 因为这笑声很怪,是尖厉的“嘿嘿嘿”,在夜间瘆人得很,让人听了汗毛倒竖。 老汉听到这笑声,吓得腿软摔了一跤,火把掉到了地上。 趁着火把的光,他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蹲在路旁,被火光一照,便抬起脑袋露出一张蓝色的怪脸,嘿嘿一笑,跳入山林中不见了。 后来到镇上跟人一说,才知道原来是饕笑鬼。 饕笑鬼这东西喜欢吃人,吃人的时候会大笑。 但有时候这东西也会戏弄人。 听到人笑,也会跟着笑,或许是山歌中的“哦呵呵呵……”像笑声,它也跟着笑了。 这老汉属于捡了条命。 没遇上它想吃人的时候。 但从此说什么也不敢走夜路了。 这故事讲完,韩宁贵身旁的年轻人脸色有些发白。 其他人倒还好,只是在夜里,也略微有些心里毛毛的。 倒是韩宁贵微微皱起眉头:“你讲的这饕笑鬼,怎么听着像是山魈啊,山海经就写着,山魈见人笑亦笑……” 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说这东西,是虚构的。 谁想到话刚说到一半,周遭的山上就传来一阵阵悠长的嚎叫声。 “嗷呜——” 刚讲完山中怪事,就突然听到狼嚎。 直把众人吓了一哆嗦。 陈凌身旁的两只狗一骨碌爬起来,汪汪大叫不止。 金丝猴也纷纷把小猴子抱到树上。 狼嚎声很近。 很快就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山林中晃动。 在月色下影影绰绰。 显然目标正是他们这里。 韩教授旁的年轻人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狼来了?!” “妈的,这帮畜生怎么搞的,白天也没惹它们啊。”山猫脸色难看的站起来。 夹子上的狼,只要放了,很少有反过来报复的。 而且只要老窝被人发现之后,它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搬走。 狼很聪明狡诈,也怕被人连窝端了。 “不要管那么多,先拿枪。” 韩教授从帐篷中拿出来两杆枪,他一杆,山猫一杆,看两人的姿势神态,似乎枪法不错。 陈凌也拿出锄刀和弓箭,拄着锄刀的木柄,挎着弓箭,旁边蹲着两条大狗,犹如手持关刀的大将一般。 王庆忠则拿出钢叉,在尖端上涂抹猎药,随后也给陈凌的箭头涂上。 又对陈凌道:“你一会儿就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也不要逞强,等枪不行了,再用箭射……” 亲妹夫自然要照顾好了,就是年轻气盛,怕他冲动。 这时,韩教授队伍中的年轻小子吓得不轻。 刚听了那么多狼的故事,现在就碰到了,浑身哆嗦个不停。 而且见人人拿起家伙,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王庆忠见此,说了一句:“你守着火堆,狼过来,你就用火把丢它。” 狼是极少数懂得战术的野兽。 残忍狡诈聪明,但也有野兽的通病,就是怕火。 “汪汪汪——” 这时,黑娃和小金已经再也按捺不住,浑身毛发炸起,极度的凶悍狂野。 若不是陈凌压着它们,早就冲上去与狼群拼命了。 狗在叫,狼也在嚎。 树上的金丝猴群也发出阵阵怒叫声。 夜色下的山林乱成了一片。 而狼群悄悄接近,很快距离他们已不足二十米。 这种情况说别的都没用。 韩教授和山猫两人端着枪,对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一阵枪响。 可惜,由于众人之前正对着火光,亮处看得久了,再看夜色下的东西,是很难第一时间看清楚的。 韩教授两人的准头就差了很多。 加上在山林间,狼群能往树丛与树干后面躲避。 所以一通射击并未对狼群造成什么伤害。 被它们轻松躲了过去。 一时间狼群越发肆无忌惮,嚎叫着逼近过来。 就像围困猎物一样。 它们要缩小包围圈了。 但就在这时候。 只听“嗖”的一道破空之声。 一支箭急射了出去。 陈凌视力好,不会干等着狼过来,他已经弯弓搭箭瞄准很久了。 现在狼群主动靠近,射程也缩短了,准头大大提高。 他自然要抓住机会。 这一箭稳稳地射在其中一头狼身上。 那狼惨嚎一声。 狼群的动作顿时受阻,凶狠狰狞的低吼着,在十米左右的地方徘回不前,但残忍的目光,满口白森森的牙齿,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隔着山林中的树木,令人不寒而栗。 “山猫,我放狗了,先不要开枪。” 陈凌喊了一声,冲两只狗挥挥手。 黑娃两个早就等不及了,立马狂叫的扑了上去,看起来比狼还要凶。 山猫的两只狗也紧随其后,这两只好猎狗现在成了忠诚的跟班。 就齐齐冲了过去。 今天夜里的狼其实不多。 与上次摸进陈王庄的狼群没法比。 也不过十多只而已。 但这里山高林密,狼群能够利用地形树木,闪避躲藏,黑娃它们四条狗的气势汹汹的扑过去,竟然也没讨到好处。 它们彷佛知道黑娃和小金的厉害。 根本不和它们两个正面交锋,只是依靠数量优势,你来我往,你上我退,配合着骚扰起来。 只见黑娃凶勐的向一头狼扑杀过去的时候,那狼居然就地一滚,然后绕着大树转圈,其它的狼也配合着龇起锋利的牙齿,想对黑娃周身各处下口。 这样的拦截骚扰,让黑娃烦不胜烦。 小金和山猫的两只狗也是这样的遭遇。 狼群谨慎得很,这是想要把黑娃四条狗分隔开,逐个击破。 一时间让人都为之惊诧。 “真是群狡猾畜生。” 山猫攥拳怒道,因为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狗负伤了,前腿肩颈在飙血。 “嗷呜——” 还好,就在下一刻,一声凄惨的狼嚎响起。 却是黑娃和小金两个适应了这种打法。 突然发起狠来。 不管不顾,任由狼群围攻,专门挑着其中最靠前的一只狼,按在地上就是一通撕咬。 它们两个的战斗力不用多说,只要咬住,那狼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把一只狼咬死,就去咬下一只。 很快它们两个也伤痕累累起来。 尤其小金,山林限制了它的速度,鲜血很快染红了毛发。 两只狗第一次吃这样大的亏。 陈凌顿时心疼坏了,放下弓箭,抓着锄刀就大步冲了过去。 “哎,凌子……” 王庆忠想拦没拦住,急坏了,赶紧提着钢叉跟上。 这家伙,妹夫要是被狼伤到,他回去怎么跟妹妹交代。 他跟上去,山猫也急忙紧随其后。 这时狼群见人靠近,仰脖长嗥一声,树林一侧的山岩后,忽然有道黑影高高跃起,又是一头大公狼,人立而起,扑咬过来。 这狼跳的是真高啊,一跃而起,都快要比人还高了,径直就咬向陈凌的喉咙。 还没咬到,狼嘴里的腥气就扑面而来,凶残而瘆人。 “好畜生,还会埋伏。” 陈凌没料到这山岩后面还藏着一只狼,吓了一跳的同时,握住锄刀的木柄,就迎头噼了过去。 他的力量与速度,对上单个的独狼,向来是不必怕的。 “砰——” 只听一道沉闷的声响,随即是狼的惨叫。 这一刀噼砍在了狼的脑袋上,直接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淌而出,很快覆盖狼整个面部,使其越发显得狰狞残忍。 “娘的,脑壳真硬。” 陈凌忍不住滴咕一声,刚才是情急之下,没砍对地方。 众所周知,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就属脑袋最硬了。 他力气大也没噼开,只把狼噼了个跟头,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边往后倒退,边冲陈凌发狠的叫着。 见到这边的情况,黑娃和小金立马抓住机会,向狼群展开凶勐的反击,山猫的两只狗也很聪明,就像之前狼群的做法一样,汪汪叫着,一会儿去咬狼腿,一会儿去咬狼尾巴,帮着黑娃两个骚扰拦截,让狼群渐渐放不开手脚。 一时间山林间乱糟糟,狗与狼斗成一团。 山猫拿着铁铲走过来,见自家的狗表现不错,也是既欣慰又心疼。 “这帮家伙知道咱们有枪,所以不敢硬冲,要趁这个机会把它们打怕了……” “虽然不清楚它们为什么今晚上过来,但狼是很有耐性的,被它们盯上了,就是今天能赶走他们,以后也还会再来,必须把它们打疼,知道我们不好惹了,才不敢再过来。” 听到这话,陈凌与王庆忠都赞同的点点头。 韩教授等人这时也跟了过来,想开枪射击,但是天黑容易误伤狗,陈凌三人就选择自己上。 于是就三人就拿着锄刀,钢叉,铁铲子,开始配合的狗来打狼。 以黑娃和小金厉害,咬到不是死就要重伤。 再加上人的帮助。 狼群越打越是害怕。 没多长时间,就死了好几只狼。 狼群没法抵抗住,边打边撤退。 “狼走了!” 陈凌打眼望了望,没能坚持两分钟,狼群就灰熘熘的逃入了山林中去了。 “走了好,在山里过夜别的不怕,就怕这狼,忒难缠了些。” 韩宁贵叹气。 “是啊。” 众人附和着。 而韩教授队伍里的年轻小子,见满地血腥,死去的狼躺在血泊中,有的肠子都出来了,受不了这种刺激,跑到一旁大吐特吐。 “年轻娃,还没经过事。” 山猫笑笑,然后道:“今晚的火堆别灭了,大伙轮着守夜,记得到时候背对着火堆。” 这种背对,是把火堆隔在人与帐篷之间的背对。 要是正对的话,就像刚才,由光亮到黑暗眼睛需要适应,没法看清楚夜色下的东西,会很被动,遇到危险也来不及反应。 众人应下后。 陈凌就蹲在火堆旁,借着火光给黑娃和小金检查伤势,今天比陈王庄惨多了,两个家伙浑身是血,到处是伤。 尤其脖子后面和腹部,全是狼的咬痕,牙印很深,不断往外渗血。 要不是它们两个皮糙肉厚,恐怕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这时候只是静静地舔着伤口,不时的摇摇尾巴,抬头讨好的看他一眼。 似乎是觉得今天没发挥好,给他丢人了。 “别舔了,我先给你们洗洗,再上点药。” 陈凌叹息一声,站起身来,领着它们去远处的溪边。 第一百九十六章 离开 “阿忠,你这药毒性有点大啊。” 陈凌给两只狗清洗完伤口回来,韩宁贵和两个中年汉子正围着王庆忠,王庆忠的身前是一头中箭的狼。 箭头插在狼的肋部,除此之外,没别的伤势。 可这狼却已半死不活,耷拉着舌头躺在地上,眼看着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被人从灌木丛中拖出来也是一动不动。 “也没有,就是看着吓人。” 王庆忠挠头笑了笑,把箭拔出来,“这药里没掺蛇毒,毒到后及时喂水,就能缓过来。” “还能掺蛇毒?” 韩宁贵惊了。 方才别人没注意,他可是看到了。 这头狼在中箭之后没多久,就站不稳了,踉踉跄跄的倒在了灌木丛中。 这种毒性已经足够吓人了,没想到还能再加蛇毒。 “对啊,这都是打猎用的,大部分当箭毒,往箭头上抹,不过我们家不是猎户,现在也不咋用。” “……” “我越听越迷湖了,阿忠你说这样毒死的猎物,人还能吃吗?” “能啊,咋不能吃哩,这都是草药配出来的,不过掺了蛇毒后就不能吃了。” “那会配这药的人多么?” “不多吧,我家的药方子都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这样啊,那就还好。” 陈凌在火堆旁给两只狗上着药,听着他们谈话。 刚来的前两天,老丈人把猎药的方子给他看过。 这药是斑蝥、乌头,与草药调配制成的。 与金门村老猎户的也有差别。 那边是马钱子、羊角拗也就是断肠草为主的。 总之,做成熟食之后,吃了是没事的。 他给狗上着药,山猫也蹲在旁边,给他的两只狗上药。 他那条红狗伤势比较重,后颈、两肋、臀上,伤口清晰可见,到现在还在不断向外渗血。 尤其臀上,伤口极多,方才都血流如注,一股股血顺着流下来,可把山猫心疼坏了。 用酒精一遍一遍的擦着,药棉都浸成了红色,擦完扔到火堆中,火苗一阵摇曳,滋滋响个不停。 相比红狗,白狗倒是伤得不重,还有心情来陈凌旁边看他给黑娃上药。 经过这场战斗,它们与黑娃两个亲密许多。 陈凌摸摸它的脑袋,翻开脖子上的毛发看了看,没什么大碍,就起身走到一旁,对着远处树上的金丝猴招招手。 很快,就有一只母猴子抱着皮帽子跳下来。 那皮帽子里是受伤的小猴子,或许是暖和,最开始还想往外爬,它现在也舍不得出来了。 刚才狼群来犯,这些猴子把猴崽子们抱走后,也在树上支援来着,而且打起狼来,比人还急切。 但就它们丢的那些果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啊,啊……” 被母猴放到地上后,小猴子就从帽子中伸出脑袋,大眼睛望着陈凌,轻声嘶哑叫着,叫声像只小羊。 有母亲在旁,它现在也不怎么怕陈凌。 陈凌蘸着药膏去给它涂抹时,这小东西还抓住陈凌的手,放到鼻尖,好奇闻了闻。 不过下一刻就被陈凌按住了脑袋,在伤口处一阵涂抹,这下感觉到疼了,小猴子挣扎着哇哇大叫起来。 跟个小孩子打针似的。 “不错啊,身上有点力气了。” 这时韩宁贵凑过来。 “是啊,现在精神头还可以,快点好起来吧。” 陈凌笑了笑,其实他这药膏就是洞天拿出来的。 相信小猴子身上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了。 只要往后能够正常的进食,恢复健康后,扛过这个冬天并不难。 ……一夜平稳过去,狼群并未再次过来袭扰。 但是远处山上的狼嗥,与各类野兽的叫声,陆续吵了大半夜,没怎么停过。 这就导致夜里大伙都没睡踏实。 早上天亮起来后,除了陈凌精神奕奕,其他人都是哈欠连天。 不过山猫还是强打着精神,拉上陈凌,让王庆忠带着路,三人提着枪去了昨天的那处狼窝一趟。 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其中的狼崽子果然不见了。 很显然,这里的狼群全部搬走了。 而且看小金的反应,昨天夜里的狼,就是这个狼群的没错。 “或许夹子上的母狼是这个狼群里的头狼吧,狼群的头狼大多数是一对公母,地位很高,要不然把它放了之后,不会晚上找过去报复咱们的……” 山猫猜测道。 来之前就很疑惑。 特意带了小金过来确认了一下。 没想到还真是这群狼。 “头狼?就是狼王吧?” 王庆忠问。 “差不多,狼群里的狼太少,就是头狼当家,大狼群才有狼王呢。” 山猫点点头,“其实有时候不用分那么清楚,这个也不是关键的。” “还记得昨天我给你们讲的么?狼这东西,喜欢在农忙的时候产崽,因为人忙起来就顾不上它们了,而这头母狼却很不一样。” “这大概是今年大水,狼崽子没等出窝就淹死了,这才重新交配的,所以就格外重视。” “我们找到狼窝后,让狼群觉得狼崽子受到威胁,就要给我们一个警告。” 王庆忠听不太懂,只是笑呵呵的道:“管它是啥哩,打跑了就行,不然狼窝离寨子这么近,这个冬天又有的闹了。” “二哥说得对,走,回去吃饭。” 陈凌也不管那么多,他一直在狼洞附近观察狼留下的脚印与粪便,以后想进山玩玩了,遇到后也能第一时间辨认出来。 “行,回去吃饭,吃完饭睡觉。” 不说还好,说到这,山猫又打起哈欠来。 他昨天陪那个年轻小子守了半晚上。 天快亮的时候,山上野兽不叫了才钻回帐篷睡觉。 现在困得很。 回去后简单吃过早饭。 该休息的休息去了,陈凌和王庆忠就去把死去的狼处理了一下。 猎刀锋利,剥皮拆骨不在话下。 割下来的狼肉就用来喂狗。 和狼群搏斗过后,四条狗一夜没吃东西。 陈凌拿着肉喂它们的时候,就连山猫的两只狗都没客气。 一起跑过山的猎狗就是好伙伴。 它们也把陈凌当成自己人。 四条狗围在他身边,大口大口的吞嚼着,一通勐吃。 没几分钟,大半只狼就进了它们的肚子。 从这里就能看出是不是好猎狗了。 好猎狗不恋主。 不恋主不是不忠心。 是自己能分清主次,明辨是非。 所以好猎狗是能互相借的。 比如有的猎户家里猎狗怀崽儿,不方便出猎。 就会从同村寨借一条猎狗来。 带上山,照样是好帮手。 如果恋主,从小黏人,长大也离不开人。 这种狗就只能看家,不能当猎狗。 山猫这两只果然很不错,认可了黑娃两个之后,也知道陈凌是伙伴,表现的很是温顺。 “好饭量啊,这头狼怎么也得五十斤吧,这就给啃完了?” 王庆忠看到这一幕,惊讶极了。 “没那么多,这狼五十来斤,能出十五斤肉就算多了。” 陈凌摇摇头,狼身上出肉少,上次他就专门称过。 内脏肠子、皮毛、狼血、狼头,随便往下减一减,出的肉少得可怜。 更别提他和王庆忠把式太差劲。 剥皮剥得不干净,残留太多肉了。 昨天夜里打死五只狼,毒箭射倒一只。 陈凌又挑了只体格小的母狼,剥皮去肉,继续喂狗。 山猫的两只狗吃得肚皮滚圆,终于饱了,趴到山猫的帐篷外眯起眼睛休息去了。 黑娃和小金还没饱。 陈凌就把内脏都喂给它们。 最后除了两堆肠子之外,全进了它俩的肚子里。 给狗喂完食后,把剩下的狼皮剥下来,上午就过去了。 期间,韩宁贵几人休息好后,让王庆忠带着在周围的山上转了转。 看看能不能补拍几张照片。 中午回来的时候,陈凌和山猫正架着火烤肉呢。 是专门挑了点狼肉较嫩的部位,串起来烤的。 旁边蹲着一圈金丝猴慢慢悠悠啃着果子,好奇的看着他们俩。 “哟,都烤起肉来了,这狼肉味儿还挺香啊。” 韩宁贵吸了吸鼻子。 陈凌抬头笑笑:“这么些狼肉都喂狗怪可惜的,你们洗洗手,过来吃吧。” “哈哈,行,正好能省顿午饭。” 韩宁贵就和身后的几人把东西放下,到溪边清洗。 等清洗好过来,看到猴群中,那只受伤的小金丝猴跟着其它小猴子在黑娃周围爬上爬下,就是一愣。 “这小家伙好得挺快啊,早晨吃饭的时候,身上也才刚有点力气。” 于是赶紧和人上前检查了一下。 发现小猴子精神得很,没什么问题。 就立刻高兴起来:“阿忠你这家传的药真厉害啊,明天再上一次药,这小猴子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那当然,阿忠的爷爷是抗日英雄,老人家留下的药能差得了么?” “是吧阿忠?” 王庆忠听后满脸通红,只是挠着头呵呵笑。 既有点不好意思,同时也颇为自豪。 他诚实的道:“其实是我爷爷的战友传给他的,那时候医疗兵少,有时就只受点小伤,来不及治,拖着拖着就死了,这些药可是都当宝贝哩。” 韩宁贵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本来见药效好,非常心动,还想问问,能不能出钱买下来的。 听到他这话后,却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嗯,战场上受伤不是小事,一旦感染死去,比阵亡还难受。” 韩宁贵严肃道。 而后坐下吃饭,又夸赞起陈凌的手艺来。 ……一顿烤狼肉不算多美味,但一伙人边吃边聊,吃得却非常过瘾。 吃完后还嫌不够,又去割狼肉,削来些细树条子来串。 有人串,有人烤,不到半小时,就烤了十来斤狼肉。 两个中年汉子还把狼腰子挑出来几个,串起来烤。 陈凌带的调料瓶,直接给用下去一大半。 让他心疼的直吸熘嘴。 不过看二舅哥也吃得过瘾,就啥也不说可,便走到一旁,去给小猴子抹药。 或许是前两次抹药的时候,触碰到伤口不舒服,小猴子见他这架势,就知道是该上药了,赶紧往母猴身后躲。 小家伙现在有力气跑了,比在帽子里窝着的时候灵活多了,它要爬到树上,陈凌还真没办法。 只好把药膏收起来,换成果子冲它招手:“来来来,快过来。” 小猴子在母猴子身后探着脑袋偷看他,不肯过来。 母猴子这时彷佛明白陈凌在做什么,就强行把小猴子抱在怀里,抱到了陈凌跟前。 放下后,小猴子又想跑,其它的小金丝猴就也凑过来帮忙。 一伙子把这个小伤员按在了陈凌跟前。 像一群嘻嘻哈哈的小娃娃。 韩宁贵等人在旁边看着,不禁被吸引,再次取出照相机,悄悄的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觉得这是在野生金丝猴群中难得一见的社会性表现。 等陈凌给小猴子上完药后,韩宁贵还在旁边感叹呢。 “要不是这支金丝猴群亲近你,还真没有这样令人惊喜的收获。”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起个事情,“富贵啊,我发现你们这里的人,很多都不喜欢猴子啊。” “正常,我也不喜欢猴子。” 陈凌说道。 “你也不喜欢猴子?我看你跟它们玩得挺开心啊。” “啊,这个不是说金丝猴,是其它的野猴子,金丝猴见人就跑,它们又不惹人。” 他们这里的人确实是普遍不喜欢猴子。 这个猴子当然不是金丝猴,说的是山里的野猴子。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呢? 其实这也是有历史原因的。 猴子这东西是灵长类,脑瓜子聪明,跟人在一块时间久了,事事都学人,但是事事只能学个半分,还是不肯吃亏的性子,闹起来祸害劲儿那叫一个大。 以前有养猴子的,一个不注意就是家里就翻了天了。 在他们这里,曾经长乐乡就有人养过猴子,是从小养大的,比一般的猴子听话懂事的多,还会帮人干杂活,帮忙带娃。 按理说这样挺好,吃得少能干活,比养个人强多了。 谁知道,两口子有次给娃娃洗澡的时候,让猴子看到学了去,等两口子有次下地干活的时候,让猴子帮着带娃,这猴子就有样学样的给娃洗澡,然而就学了个皮毛,只知道用水洗,却不知道不能用开水,结果就把娃给烫死了。 酿成一桩人间惨剧。 这个事情传得很远。 闹到附近几个县都知道了。 本来山里的人就讨厌这些野猴子。 出了这个事后,就更是喜欢不起来。 “好家伙,还有这样的事,想想就吓人啊。” 韩宁贵听完,身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旁边的年轻学生更是站起来,离猴群远远的,口中还叫道:“老师,可千万别让它们摸到枪啊。” 韩宁贵几人顿时哭笑不得。 “没事,金丝猴不是野猴子,它们脾气好多了,没事的。” 周围大大小小的金丝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大的又躺倒树上,眯着眼晒太阳,小的仍是围着黑娃玩闹。 不过它们确实跟别的猴子不一样。 连玩闹起来,都给人乖巧懂事的感觉。 尤其那只受伤的小猴子,小小的缩成一团,蹲在黑娃屁股后面,专心致志的玩黑娃的大粗尾巴。 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它调皮捣蛋。 等到次日给它上好药,一行人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 这些金丝猴,大的抱着小的,在树上跟了他们很久。 到了两口寨附近,才远远的停下,迎着初升的朝阳,冲他们轻轻叫着。 “快走吧,别送了,咱们下次再见。” 陈凌挥挥手,黑娃也望着远处的树上,汪汪大叫几声。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家 “这就是两口寨,俺们这儿最大的寨子,住着两千多户人家哩。” 一行人到了两口寨后,王庆忠就介绍道。 两口寨处在一处山谷之间,水塘与树木,农田与房屋错落分布着,一条条蜿蜒上下的小路横穿其间,只有南北两个山口可以进出。 站在南面的山口前一眼望过去,红日初升,山间像是笼罩着一层轻纱似的薄雾。 薄雾之下,是晨间的炊烟与狗叫。 让这里显得幽远而宁静。 “从这里去甜水寨很近么?” 韩宁贵问。 “对,从北山口出去,走一截子山路,上了栈道,很快就能到甜水寨……” 王庆忠对这里很熟悉,一路带着他们经过山口,再从田埂走进寨子,又七拐八拐的走出去。 目的是甜水寨。 他们东西多,速度快不起来。 加上韩宁贵还时不时拿出之前那只草豹子的毛发、血迹等东西,让小金它们来按照气味寻找,试试能不能找到其它云豹。 遇上村民,也会请王庆忠上前打听。 所以等走出两口寨的时候,都快到十点钟了,花费了两个多小时。 不过依然没什么收获。 其实昨天王庆忠带着韩宁贵等人已经把附近能转的地方都转过了。 需要补拍的照片也大部分完成了补拍。 进山的任务实则已经完成大半。 但由于附近出现了朱鹮。 出于对朱鹮的保护,近些年来,对周围方圆千里的山林,考察也非常有限。 生怕一个不慎,影响到它们生存,毕竟全世界就这么几只了。 现在朱鹮群体渐渐壮大起来,对于它们的习性也慢慢摸清楚了,才逐步放宽,允许深入考察。 所以他们这次过来,也就是想做些简单的调查,记录一下,先探探路。 不料在镇上遇到了陈凌一家子,得知了这片山里有金丝猴和云豹的事,那他们自然不想错过。 肯定是要仔细的寻找一番的。 虽说到现在,还是没能发现其它云豹的踪迹。 “总不能整座鹿头山里就这一只吧?” 花费大半个上午,四条狗也都在找,还是没什么收获,韩宁贵也不禁有些怀疑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云豹这东西既然有母的出现,附近必然就有公的。” “再说了,这季节正是它们发情的时候,气味啥的也最明显了。” 云豹普遍是冬季发情,春夏产崽。 平时独来独往的,这时候要交配了,公的和母的只要闻到了对方的气味,就会自行找上门来。 “……” 陈凌微微摇头:“明显归明显,但鹿头山这边的山涧河流比较多,气味容易中断,再说现在山里的云豹越来越少,想通过气味来找同类,那难度可是不小。” 风雷镇周围的山脉叫鹿头山,倒不是山像鹿头,而是以前这片大山里鹿比较多。 山民进山,走不了几步远,就会遇到各种野鹿冒头,因此得名。 如陈凌所说。 这处大山里水流较多,且相当的繁复。 如果一两条山溪河流还好,以小金的能耐根本不算啥。 以前追踪扒狗子,就是隔着河追过去的。 水流太多就不行了。 气味容易被冲散、阻断,再灵的狗也找不到。 “你说的有道理,这就跟大海捞针一样,确实不容易。” 韩宁贵挤出一抹笑容,“要是今天还没什么收获,咱们就不找了。” 由于王庆忠对山里熟悉,对比着原来的相片,找点啥也快。 原本的任务进展比较迅速。 除此之外,还和野生的金丝猴种群和睦的相处了两天。 收获已经很大了。 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很沉重。 让几条好猎狗来找都难找到。 这证明云豹真的越来越少了。 好猎狗的厉害之处不需赘述。 就如同用狼血训狗,进山就对狼的气味敏感一样。 好猎狗知道云豹的气味后,去找同类也是很容易的。 “韩叔,其实土豹子这东西有时候是藏得太深了。我们村上次进山打猎的时候,好像就遇到过一只,还有我们附近的金门村,好多猎户也说他们那边山里今年又闹土豹子呢。” “以前也少见得很,今年好多都跑出来了。” 陈凌注意到韩宁贵的神色,知道这是位真的把濒危动植物放在心上的人,便安慰道。 韩宁贵听后精神一振,连忙追问。 等听到陈凌讲述完整经过之后,他才高兴起来:“虽然不属于一个山脉,但都在一个县,又都是秦岭南面,那就应该是同一种云豹。” “如果这里真的收获不大,明年我就叫上几个老友,去你们那儿的山里走一趟。” 他要出的书,内容还没完全整理好,今年肯定是不行了。 …… 一路说着话,出了北山口,过了河后,小金和黑娃突然有了反应,在栈道前摇着尾巴叫起来。 “果然受河流影响比较大。” 韩宁贵看向陈凌,“这应该是闻到了咱们手里这只云豹的气味。” 陈凌点点头。 在镇上,那几个鹞子客告诉他们,草豹子是甜水寨的药农捡的,确实没说假话。 这个甜水寨不大,名声不小,出名的是这个寨子有一口山泉,清冽甘甜,冬天也不结冰,全年有水,且上百年了,没什么干涸的迹象。 由于能够直接饮用,是行商与鹞子客这种跑江湖的喜欢歇脚的地方。 走过栈道,到了甜水寨。 本想去找寨子里那个药农打听的。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鹞子客。 是两个年岁不大的青年,牵着驮马停在寨子口,婆娘和娃娃围了一堆。 两个鹞子客,照样是每人扛着一根长长的放鹞杆,肩膀上各自站着一只鹞子。 小书亭 “放鹞子,快放鹞子,快放……” 小娃娃们叽叽喳喳的喊着。 两个鹞子客在催促下也不慌不忙,先是把驮马拴到一旁的树上,而后才握着放鹞杆过来。 这放鹞杆大概两米多长,杆子的另一头是铲子。 两人分开站立,相隔十来步远,用铁铲子在地上铲一块土,用力甩进寨子外的树林中。 林中的鸟雀受了惊,便都哗啦啦的飞出来。 这时,只见两个鹞子客肩上站的鹞子一个振翅,凌空而起,交错着飞过人们头顶,瞄准一只鸟雀儿,嗖的一声如响箭般穿飞而去,肉眼只能看到两道影子在天上的鸟群中划过,随之而来就有两只鸟雀儿从空中击落,打着旋儿摔下来。 小娃娃们振奋的瞪大眼睛,然后跳着脚拍着小手叫起来:“再逮一只,再逮一只啊。” 竟是还觉得不过瘾。 而两只鹞子飞出一次后,就施施然的飞回放鹞杆上,鹰眼桀骜的四处望着,昂然而立,看上去神气极了。 两个鹞子客也微微一笑,把他们驮马上载的货物解下来,摆在跟前。 想看继续看表演,就得先过来看他们卖的东西。 是些衣帽靴子,以大衣为主,颇为好看。 能用粮食、皮子等物交换,也能用钱来买。 陈凌上次知道了鹞子客是干嘛的,还没见识过他们怎么做生意。 何况是这种奇怪的方式。 就率先走上前,瞧了一会,这些大衣的质量竟然真的不错。 多数是牦牛皮与狼皮制作而成。 便忍不住问:“你们是青藏过来的?” “是。” 两个鹞子客一高一矮,都挺瘦的,诧异的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后,咧嘴笑着点头。 “你们也是商队?怎么光带着狗,没马呢?” “不是商队,入冬了,来山里打打猎,玩几天。” 陈凌笑着蹲下,伸手摸了摸他们摆出来的大衣:“这狼皮大衣怎么卖?” “一百五十块。” “要是用狼皮跟你们换呢?” “九张狼皮换一件大衣。” “九张?你这大衣有九张狼皮么?” “没,六张。” 这两个鹞子客倒比前两天在镇上见到的实诚些,摇摇头后,就在一件大衣上比划着,“这是一张,这是一张……一共六张。” “一件大衣,男的穿六七张,女的穿,四五张,大狼小狼不一样。男大衣收你九张,是狼皮子难鞣呢。” 听着带有浓厚青藏味的口音,陈凌笑了,起身道:“我手上有六张狼皮,换你一件大衣,要补多少钱?” “六十块钱。” 周围甜水寨的人,本来看到鹞子客摆出东西卖,就要散去的。 他们向来是带着娃看鹞子表演杂技行,花钱买东西还是算了。 不过这时看到陈凌他们过来,却又不急着走了。 行头打扮不像山里人,还带着狗,挺奇怪的。 也有认识王庆忠的,已经凑上来问东问西了。 这时又看陈凌和鹞子客聊起来,想买大衣,就越发好奇。继续看热闹。 然而当陈凌把狼皮拿出来后,两个鹞子客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为难道:“这,你这狼皮不能当成六张换呢。” “啊?” 陈凌也愣了一下。 那矮个子的鹞子客就指着狼皮给他看,“剥得不干净。” 陈凌顿时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起来,“那能当成几张换?” “四张吧,你再加一百块钱,我们送你个狼皮帽子。” “行。” 陈凌痛快的点头,把狼皮放下后,又掏钱付给他们。 一件柔软厚实的狼皮大衣到手,入手沉甸甸的,还搭配着一顶狼皮帽子。 “你们买不买?” “不买,我家里有,我爹还有件虎皮大衣呢,别人送他的,都一百多年了,啥时候去市里我给你看看。” 山猫笑道。 “你们是专门打猎的猎人吗?” 这时,高个子的鹞子客问道。 “不是专门打猎的,就是过来随便耍耍。” 韩宁贵接过话茬,把死去的草豹子取出来,给他们看,“两位小兄弟见过这东西吗?” “山彪子嘛,见过大的。” “真见过?” “是啊,真见过,好几次呢。” “在哪儿见的,离这边远不远?” 两个鹞子客看着这个突然有些激动的老头,对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山彪子夜里出来,一直在树上,你们抓不到的。” “不抓。” 韩宁贵解释道:“我们不抓,就是想知道这东西现在多不多,生活在哪一片山上,也不用看见,找到它们的脚印,拉的粪便就行。” 毕竟云豹与金丝猴不同,金丝猴就算不亲近人,也还能看得见,云豹要是想躲着,藏在树上不动弹,就算狗知道树上有,人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 所以也就是对它们生活环境,与种群数量的考察。 “那得去长谷县,在长谷县多,夜里跑出来找吃的,山路上能碰到,马跟鹞子都害怕它们。” 高个的鹞子客说道。 “长谷县?这有点远啊……” 韩宁贵听到具体的地点,皱起眉头。 长谷县,要跨过隔壁的竹果县才能到,竹果县还分为东竹果和西竹果,路极其难走,可以说是越往西闭塞,开车很难进去的。 而这样的环境,更多的云豹选择在那里安家,倒也正常。 “在长谷县那边,这东西很多吗?” 山猫也问。 “嗯,挺多的,我们在长谷住了两个晚上,夜里叫起来,跟鬼娃子哭一样,吓人呢。” 矮个子的鹞子客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听人说是山彪子在造娃娃,跟猫一样,比猫劲头足呢,造完娃娃屁股下面都能压出来大坑。” “哈哈哈,是这样的……” 韩宁贵笑起来:“不过那不是造娃娃压得坑,是挖出来的,吓唬其他公豹子的。” 坑里拉屎撒尿标记上气味,交配的气味当然也有,代表着住在这里的母豹子已经和我交配,谁都不许再来。 “公豹子?你们这边怎么都叫豹子,我听那边的人说,山彪子是小老虎。” 鹞子客不解。 山彪,就是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的那个彪。 意识是很凶勐小老虎。 风雷镇周围很多地方这样叫。 王庆忠也说道:“是,我们这都叫土豹子,往东长乐乡那边也有叫老犸虎,麻老虎的。长谷还有竹果往北往南都叫山彪,苗寨也这么叫……这东西叫法可多哩。” “嗯,阿忠说得不错。” 韩宁贵点点头:“云豹叫法挺多,其实这东西不是豹子,也不是老虎。” “其实老犸虎这个叫法不错,这个犸字,非常准确,你们看它的牙。” 说着掰开草豹子的嘴,露出长长的獠牙,“这东西和剑齿虎是一个路子。” “不过麻老虎就不一样了,麻老虎跟老犸虎可不是一种东西……” 他刚说到这,身后看热闹的一个男娃娃突然叫道:“这个我知道,麻老虎是黑的,我奶奶说麻老虎会喷黑烟,眼珠子像灯笼,一口能吃下去一百小娃娃。” 大人们顿时笑成一片。 韩宁贵也哭笑不得,“你说得对,麻老虎是黑的,眼珠子也小灯笼,就是不会喷黑烟。” 老犸虎是土豹子的一种叫法。 而麻老虎是一种名为“霸王猇”的黑虎,性凶勐,好吃人,比普通老虎要凶得多。 在老百姓口中,常常与老犸虎混为一谈,吓唬小娃子。 历史上存在过,现在早就没这种东西了。 说着,见旁边的人都有些发懵,便笑道:“你们当成故事听就行。” 甜水寨的人就跟着笑。 随后越说越热闹。 韩宁贵就趁这个机会,拉着王庆忠一块打听了下云豹的相关消息。 又找这个寨子的猎户和药农问了问。 得到的答桉和两口寨差不多,也和王存业说得差不多,就是近来没怎么见过这东西。 那个捡到草豹子的药农也说,三四年了,才碰见这一次,还是只死的。 “看来这里的云豹很可能迁移到长谷县了,倒是值得过去一趟。” 韩宁贵回来后,和山猫四人商量过后,做了决定。 长谷与竹果两个县,也是属于鹿头山。 鹿头山是三省界山,比较广大,处于秦岭以南,所以这里的云豹种群有研究价值。 然后看向王庆忠和陈凌说道:“之前还说怕耽误你们自己的事情,要是找不到云豹,就要早点回去呢。” “现在正好,云豹的大本营在长谷县,咱们今天下午就能返回。” “啊?这里的不找了?” 王庆忠有些不解。 “不找了,估计是你们这里这几年过路的商队越来越多,云豹都跑到那边去了。” 韩宁贵猜测道。 “你们这边的山里,就算还有,很可能不超过十只。” 王庆忠听不大明白。 陈凌却清楚,韩宁贵这个猜测八成是对的。 往后十几年,高速公路与铁路全部修建起来后,别说土豹子了,狼都见不着。 ……决定不再找下去后,他们也就没再特意在甜水寨逗留,中午跟着王庆忠,去熟人家用狼肉换了几个馒头和几张玉米饼子,又到山泉处淘了点水,就在寨子外生起火,烤狼肉,煮野菜汤。 烤完的狼肉就用馒头和玉米饼子夹着吃,就着热汤下肚,全身也跟着暖和起来。 那两个年轻的鹞子客是鹞子客中难得的实在人,又卖出去两顶皮帽子后,就蹲过来一块吃,分给他们一些硬邦邦的肉干,换了两串狼肉。 然后又让鹞子去抓了几只鸟,也串起来烤。 陈凌见此情景,就询问起他们训鹞子的方法。 他们也并未藏私,步骤与训鹰大致一样。 听到最后,陈凌摇摇头,太折磨鸟,也太折磨人,他做不来。 “也能从小养呢,你看我手。” 高个子的鹞子客把手伸过来,只见黑红肤色的手背上,有密密麻麻的白点,像是起了一个个白色小水泡,细看却不是,而是一个个小伤疤。 “全是鹞子啄的?” 陈凌惊讶。 “嗯,小鸟咬的,大的小的都难养,最后还是要训,吃生肉的都凶,难养熟。” 他笑道。 陈凌默默点头。 这也在理,狗要是不训的话,吃生肉和不吃生肉是完全不一样。 见过一次血腥,就性情大变的狗再常见不过。 用过午饭,就与两个鹞子客一块出发。 只是他们两个到了两口寨就停下不走了,继续像之前那样,放鹞子,吸引人,再摆摊卖东西。 “青竹寨北边崖上有老鹰洞,鹞子不好训的话,明天春天,我带你掏鹰崽子去。” 王庆忠见离开的时候妹夫还盯着鹞子客看,就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还有老鹰洞啊,行啊,我一定来。” 陈凌也笑起来。 他倒不是想训鹞子,而是越看鹞子客越觉得跟耍猴的挺像。 不过耍猴就是纯卖艺求个赏钱,他们则是卖货,看上去比耍猴的要稍好些。 “算我一个,富贵来的时候叫上我。” 山猫也连忙出声道。 “行,我啥时候过来,就去县城给你拨电话。” 如果说陈凌是有点兴趣的话。 山猫对这些东西就是真的热爱了。 猎狗、鹰、狼、鱼和龟,啥都玩,肯下功夫,肯花钱,也肯吃苦。 为一条狗能跑大老远,为了有好的猎狗苗子,大夏天冒着毒虫蚊子去山里抓狼配种。 陈凌以前很不理解。 现在熟悉之后,反而觉得这样的人比别的人更好相处。 也更容易处成好朋友。 一行人回到药王寨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 在家坐了会儿,韩宁贵等人就趁天黑前下山去了。 而陈凌小两口也不再多待,王素素在娘家住了快一周了,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家。 王真真要继续回去上学,家里也有不少事情要管,比如和赵大海说好的,入了农历十一月,农庄要开建的事,都要提前准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俢蹄 实际上,他们这里选择冬季建房盖厂是非常正常,也是非常普遍的。 尤其在立冬之后,天气多晴少雨,往往入腊月之前,是很少会下大雪的。 而且呢,又过了农忙时节,基本上都在家闲着。 有时间,也有精力和心思,投入到建设中。 不仅农家忙,采沙的、淘金的,在这季节也是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时候。 冬季水位低,适合开展相关作业。 这也是去年冬天,陈凌为了进采沙场,多次去县城找陈二柱胡混的原因。 没别的,就因为这季节的采沙场来钱快。 是人见了都眼红。 有点关系的,谁不想进去呢? …… 昨天正好是农历十月十五,王素素娘俩给家里供奉的神佛上香敬供,作为婚后回娘家的头一次,婆娘家家是比较讲究这个的。 供奉哪路神仙财路顺,哪路神佛子女兴,高秀兰都跟女儿交代的清清楚楚。 陈凌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把供果吃了大半,晚饭倒没吃多少。 结果早早就给饿醒了。 清晨不到六点,就起来找了点吃的,然后出来收拾东西。 路途较远,得早点准备好。 其实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大部分都给老丈人和丈母娘留下了,走的时候把换洗衣裳带上就行。 《最初进化》 王存业老两口起来也比较早。 清扫完院子,就帮着他喂牛。 一通忙活之后,丈母娘钻进厨房做饭去了,老丈人就在院子里逗狗玩。 小黄狗活泼的过分。 不过小半天时间,就跟着黑娃学会刨坑了。 现在跟一只大黄老鼠似的,吐着小舌头,嘶哈嘶哈的喘着气满院子乱跑,王存业就按陈凌跟他说的,拿着王真真以前的小沙包,丢着让它捡。 俗话说,有狗带,学得快。 黑娃示范两次,小黄狗就学会了。 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真真赶紧起床了,起来洗洗脸收拾你的小包袱,吃了饭咱们就该回去了。” 王素素起来洗漱好,就去喊妹妹起床。 “姐姐你让我再多睡会儿吧,最后一天在家里了。” 王真真扭了扭身子,闭着眼睛小声咕哝道。 回家待了几天,突然要走,小丫头还有点舍不得。 其实王素素也是有点不舍,轻轻一叹,“行,那你睡吧,睡够了再起来。” 而后从屋里出来,王素素就看到二哥王庆忠急匆匆的领着陈凌出去了。 王存业则还在逗狗玩。 就问:“爹,二哥有事?” “昂,你二哥家的驮马伤了蹄子,这三四天了还瘸着没好,钉不上掌,让凌子帮着看看是咋回事。” 王庆忠家的驮马其实早在前几天就伤到了腿脚。 没别的原因,这阵子倒卖粮食赚钱快,他们两口子人没咋休息,牲口也跟着没咋休息,走山路给累的。 原本逢集那天回来,就给驮马修了修蹄子,上了些药的。 这并不算啥大问题。 养牲口养久了,这点小病小伤,早就不当回事了。 之后就与陈凌跟着韩宁贵他们进山去了。 现在三天时间过去,应该好转的。 没想到今早一看,卧在马棚里不肯动了。 “二哥,先说好啊,我就是个半吊子,刚入这行没俩月,书都还没翻完呢……” “要是啥疑难杂症,我可看不了。” 陈凌实话实说,李站长给的书本和笔记连一小半都没看到呢。 牲口不是机器。 要是拖拉机坏了,他肯定敢多试几次。 但这活生生的一条命,可不敢乱下手。 “没事,看不了我再想办法。” 王庆忠说道:“关键现在我也不知道它这是咋了,都站不起来了,不知道是蹄子坏了,还是别的地方也伤到了。” “行吧,那咱们就先去看看。” 陈凌跟着二舅哥一块赶到他家。 王庆忠家的院子不大,但也不算小,有鸡舍、有马棚,用矮墙围着,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寨口。 这时,郭新萍正在清扫院子,见陈凌进来就笑着说话。 小东东也起床了,冲陈凌喊了声姑父,就小跑着给他搬凳子。 “东东真懂事,姑父先看看马,待会再坐。” 陈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就跟着王庆忠去马棚。 这匹驮马看上去还挺壮实的,棕黄色的毛发,黑马鬃,黑马尾,就是现在无精打采的卧在干草堆上,看到王庆忠也只是轻轻地动了动耳朵。 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今天早上才站不起来吗?” 陈凌问。 “是啊,昨天晚上看着没啥事啊,也就稍微有点瘸。” 王庆忠指着驮马的后腿道:“左后边的这条腿,给它蹄子上过药了,按理说它站不起来,应该是这条腿使不上劲儿,要不就是右后边的腿使不上劲……” “可我刚才看了,右后边的腿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啊。” “现在就怕它肚里有病。” 牲口和人差不多。 只要肚里没病,就问题不大。 要是肚里的五脏六腑出了毛病,那家伙就难治了。 不如提早杀了卖肉。 “两条前腿没事?” “前腿没事,前腿有伤的话,它想站,屁股也能撅起来。” “不拉稀吧?” “不拉稀。” “嗯……” 陈凌点点头,凑近一点瞧了瞧,“二哥,这马左后边的蹄子是咋伤到的?” “估摸着是马蹄掌磨坏了,在石子路上硌的吧,我那天卸了旧蹄掌后,抠下来一块尖石头,还浸着血哩。” “那你早上动过它两条后腿吗?” “动过啊,四条腿我都用手拍了几下,动哪条腿它都不动,要不怎么说看不出来它伤到哪了。” 王庆忠苦恼道。 陈凌也是越听越奇怪。 蹲下来又是对着驮马一阵瞧,过了会儿,才回头问道:“家里有啥小点的铁锤吗?” “有,钢筋棍焊的行吗?” “行。” 等王庆忠拿来小锤子。 陈凌就指着驮马的后腿道:“你去敲两下右边的蹄子。” 王庆忠带着疑惑走过去用小锤在右蹄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这一敲,马儿立时给反应了,右后腿勐地缩了起来。 王庆忠也是为之一愣:“还真是伤到了这个蹄子?” “可我之前试过啊。” “你那是用手拍的,蹄子里的伤用手拍不行。” 陈凌摇摇头:“要是伤在蹄子最里边,用手拍它根本不觉得疼,得用锤子才行。” 用锤子一震,里边有伤的话,会立刻给出反应。 人也这样。 有时候,骨头伤到,医生非得用锤子才能给你试出来。 “你二哥都不知道心疼牲口的,用起来就往死里使唤,这驮马两个后蹄子都有伤了,先前都没看出来……” 郭新萍轻声埋怨道。 “我不知道心疼,就你会心疼,行了吧?” 王庆忠站起身,“放马后炮谁不会。” 说完,闷头去柴房找绳子。 “你瞧,他还不耐说了。” 郭新萍撇撇嘴,随后对陈凌道:“以后常回来着点,素素不方便回来,你也能带着真真回来,要不咱爹咱娘在家也想你们。” “嗯,等真真放寒假了,我就送她回来。” 陈凌笑着点头。 随后王庆忠找来两根绳子,走过去把驮马的前后腿绑起来。 不然陈凌这个生人走近过去,怕它踢人。 等王庆忠把马腿完全绑结实后。 陈凌就从地上捡起小锤,又对着马儿后腿的右蹄转着圈敲了敲。 本来是想看看敲哪里,马儿反应最大的。 结果敲在左侧的时候,声音都不一样了。 就跟敲墙壁,敲到中空的地方似的。 而马儿的反应也说明这里很严重。 “二哥,这里。” 陈凌指出了具体的位置。 这时候,郭新萍把修蹄刀递了过来。 常年养驮马,修蹄、钉掌这种小事情,平常都是自己动手。 王庆忠把修蹄刀接到手里就对陈凌道:“抓好了啊,别让它动弹。” “嗯,我抓好了。” 陈凌把马儿两条后腿抓牢。 王庆忠就对着马蹄往下刮削。 这修蹄刀就像是小型的镰刀一样的形状,握在手里,刀刃非常锋利。 “卡察”、“卡察”…… 一下接一下,很快脏兮兮,黑乎乎的马蹄就被刮下来一层层渣滓,露出了干净的浅灰色角质。 就跟人修剪指甲一样。 就见蹄子左侧位置,越挖越深,都挖出一个小坑了。 眼看再挖两下,就要挖到蹄子上的肉了,才看到马蹄上破开的一个小口。 这个小口也不过针眼大小,周围的角质很干净,看不出来丝毫受伤的痕迹。 “这是伤口又长住了?” 陈凌经验较少,猜测道。 “嗯,应该是以前有点小伤,歇两天,养养就好的,这阵子把它累坏了,一直在赶路,里面的伤就一直没能好起来。” 王庆忠点点头。 抬头看了郭新萍一眼,“把咱家的白酒拿出来。” 然后再让陈凌抓好马腿,拿起一个锥子,在马蹄的小口上钻了钻,再往里一扎。 噗的一下,如开红酒一样,马蹄淌出了深红色的脓血。 马儿疼得喷着响鼻挣扎起来。 一股子难言的臭味也随之冲到鼻尖。 王庆忠家里没酒精,就用白酒倒在蹄子上消了消毒。 陈凌觉得有点浪费,让郭新萍兑了点盐水,对着蹄子的伤口一阵冲洗,直到里面没有脓血再淌出,露出里面烂空了的蹄子,才停下来。 剩下就是上药包扎的事了。 王庆忠轻车熟路。 很快,全部弄好了,两人正在屋檐下洗手,王存业找了过来,“家里饭好了,吃了饭你妹夫还得赶路,这驮马不行就到镇上找人来看看。” “没事了爹,你女婿心细,给找出毛病了。” 王庆忠擦着手笑道。 “怎么回事?伤到哪了?” “还是后腿的蹄子,两个蹄子都伤到了,今天这个时间老长了,蹄子里面都化脓了。” “……” 王存业听了咂咂嘴,看了二儿子一眼:“以后干活累归累,回家以后别光是往床上一扎就睡大觉,牲口也得多看顾,整天走远路,得管好才行。” “你看你妹夫,把牛管的多好,以后学着点。” 王庆忠听了只是挠着头嘿嘿笑。 他确实是有点马虎,媳妇说不爱听,非得爹娘说才能听到心里去。 …… 早晨七点多吃过饭,陈凌带着媳妇和小姨子,牵着牛,带着狗,从老丈人家出来。 王存业老两口和王庆忠一家子跟着送到寨子外,上了栈道,才停步。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王存业和高秀兰还在垫着脚望着。 回来之前想念大女儿,走的时候却是舍不得小女儿了。 那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片子,在家里的时候闹心,可要真把她送走,去县城上学,一去就是两三个月,他们心里又很不好受。 “真真,你这包袱都装的啥东西啊?怪沉的。” 陈凌看着小丫头的包袱,假装奇怪道。 “好吃的,我给我们镇上的老师带的。” 王真真在前面带着两只狗,蹦蹦跳跳的道。 “镇上老师?以前教你的老师吗?” 陈凌这下是真的奇怪了。 “对啊,我们以前的老师对我可好了,她教我写信,还会给我买吃的哩。” 王真真笑嘻嘻的扬起脑袋,颇为骄傲的说道。 这时,陈凌背上的王素素就笑道:“她啊,上次赶场,专门去找以前的老师,还有同学炫耀了一遍。这还是在县城上学,就翘起尾巴了,以后送到市里,还得了?” 说着,趴到陈凌耳边轻声说了句话,把陈凌惊得不轻,“原来大哥结婚晚是这个原因?” 王真真的老师居然和王庆文差点成了。 后来是女方家里不同意嫁给这个穷小子。 王庆文一直不怎么甘心,想争口气,结果这一拖就拖了好些年。 后来才娶的小他将近十岁的苏丽改。 而那女老师对王庆文挺愧疚的,知道王真真和王庆文的关系后,就对她一直非常好,也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 “这是对大哥念念不忘啊。” 陈凌啧啧叹道,没想到大舅哥这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家伙,居然还有过这样的过往。 “别瞎说,人家早就结婚了。” 王素素轻轻揪他一下耳朵。 王真真也在旁边偷听边笑,她人小鬼大,早就知道大哥的事。 三人说笑着赶路。 八点多就到了风雷镇。 三人先是去镇中学把牛车拖出来,然后和王庆文两人告别后,又去镇上小学,陪王真真给她的老师同学送了点吃的。 才继续启程出发。 来时慢,回去的时候就快得多了。 中午赶到的长乐乡,简单吃了口饭。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就过了金门村,马上到家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要脸 “弹~棉花喽~” “弹~棉花喽~” 太阳渐渐西斜,昏红的阳光下,一声声韵味悠长的吆喝声在村子里回荡。 陈凌赶着牛车,慢慢悠悠的驶下大坝,进村后,就看到一老一少,身穿深灰色棉衣,一前一后,背着一张大木弓,挑着担子,边走边扯着嗓子吆喝。 这是两个弹棉匠,走村串巷弹棉花的。 他们进了村,没走多远,就被村婆子们叫住了。 “是鹁鸽营的杜老弹匠吧?” “是俺。” “你这老汉头发咋白成这样了,差点不敢认。” “哈哈,这还能咋,愁的呗。” “你这每年弹花挣多少钱,有啥愁的?” “唉,年景不好,挣不上钱,娃大了也没人给说媳妇,能不愁么?” “瞧你这话说的,俺们村有一家算一家,可都等着你老杜来哩,别的弹匠来都不给他弹,今年光弹花就够你挣的,以后给娃找个媳妇还不简单?” “哈哈,要是真这么简单那才好呢。” 嘴上闲聊着,离家最近的梁桂珍就把两个弹花匠引到了家中。 弹棉花费时。 手艺再熟的老弹匠,一天弹出来的棉花,也不会超过十斤。 这样的活是急不来的,也没人争抢。 上家弹完,下家弹,一家接一家的来。 正是农闲的时候,人们没什么要忙的,也都等得起。 “哟,富贵、素素,你们回来啦?” 弹棉匠前脚刚走,陈凌就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这些老太太看到是他们小两口回来了,就笑呵呵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一阵打趣。 “真真,你姐夫挨打没?” “肯定没有啊,我爹我娘对姐夫可好了,我娘还给他煮了红糖鸡蛋茶,一下子煮了六个鸡蛋哩。” “嚯,行啊富贵,这丈母娘真不赖了。” 陪王素素去了娘家几天,回村了,村民们倒都显得亲热起来。 “对了,你们对门的两口子回来了,前两天刚把杂七杂八的物件清出来,在家搭了个窝棚,马上要找人翻盖房子。” “俺还听国平大哥说,春元打算在家开个药铺,前天夜里,特地去给他打了招呼哩。” 王立山的婆娘凑到他们牛车跟前小声滴咕道。 …… 等他们回到家,王春元和秦冬梅这两口子确实是回来了,他们家之前的门墙、院墙,堂屋全在洪水中垮掉了,只在院子中央清出来一块空地,搭了个柴棚子,吊着布帘,外面是一口简易的锅灶。 听到外面的动静,王春元就走出来看,见到是陈凌两口子,便率先露出笑脸跟他们说话。 这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汉子,虽然个头不高,但相貌却不错。 粗长的眉毛,又黑又浓,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很大气的长相。 穿着皮鞋,梳着分头。 一看就不像是村里的汉子, 也确实,这人之前在乡卫生院的时候,就非常招女的喜欢。 嘴巴也好使。 大姑娘小媳妇看到他,就像是野狗看到新鲜的热乎屎一样,屁颠屁颠的老想往上蹭。 所以女人缘特别好,在乡里卫生院没两年,就跟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打成了一片。 不过他品行不咋好,嘴花花也就算了,还老喜欢夜里串寡妇门。 大姑娘是一个也不沾。 据说养的小的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寡妇。 爱好比较独特。 陈凌没结婚的时候,就听村里人讲过不少。 这时见到他出来打招呼,只好微微笑着应了句。 等王素素把栅栏门上的铁锁打开,陈凌就要把牛车赶回家呢,没想到这人居然凑了过来。 “富贵你今年这弄得不赖嘛,房子建的这么好,能数得上是咱们村的横茬子了。” 横茬子,是他们当地的方言,和后世豪横的意思差不多。 不过在这个年月,意思多用于表示谁家有钱。 属于是夸人的意思。 陈凌看着跟前嬉皮笑脸的王春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好。 就简单的客套了两句。 没想到这一客套,这人居然顺着话茬道:“这个月二十一我这边打算翻建房子哩,你要是有闲工夫,能不能过来给我打打帮手啊?” “这个月二十一?那有点不巧……” 陈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挠了挠脸颊,为难道:“我正好也要在地里建庄子,工程队都找好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工。” “啊?” 王春元笑容僵住,“我听说你和二柱换地了,是要在他那边建庄子?” “是啊。” 陈凌点点头。 “那个地方行吗?老人们说在那儿折腾冒犯祖宗。” 王春元皱起眉头:“那里的老坟都是埋的咱们老王家和老陈家的祖宗啊,二柱他达就是不听劝在那儿建石灰厂,结果后来全给赔进去了。” “哦,你说这个啊,那倒不是啥大事。” 陈凌听着这一副为他好的语气,摇头笑道:“你不常回村里,应该不知道,老坟那边今年被大水冲毁了,是哪家哪户的坟早就分不清了。” “也就前阵子吧,我们老陈家四奶奶没了之后,五叔把两家的大辈叫到大队,把两家的族谱翻了翻,商量了下,就把坟全都迁到山上去了。” 《五代河山风月》 “啊?” 王春元又‘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 老坟埋的人能追朔到明末清初,本来就够久远,被大水冲毁后,更是无法辨认了,就凭族谱两家重新立碑,全部迁到了山上。 “这样的事,村里怎么也没人给通知一声。” 王春元脸色有点难看。 通知? 找谁通知?找你?还是找你爹? 你爹当年和陈二柱他爹把事情都做绝了,祖宗都不认的。 现在窝在县城不敢回来。 还有啥可通知的。 陈凌实在不知说啥好。 又简单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转身回家了。 走进院子前,下意识往对面看了一眼,只见柴棚的帘子轻轻抖动了下,让陈凌颇为好笑。 这显然是秦冬梅那婆娘从帘子缝往外偷看呢。 回到家里,院子里各处倒是都很干净整洁。 刚刚村里人也都说了,梁红玉两人每天上午过来打扫,把羊喂了,鸡鸭也喂了,照顾的很周到。 “春元以前也不找你说话啊,今天是有啥事吗?” 进了屋,王素素给他倒了杯水,奇怪道。 “嗯,翻盖房子想找我帮忙呢。” 陈凌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下。 “这样啊,他们两口子这估计是在秦湾住不下去了。” 王素素撇撇嘴,“秋梅姐上次就说过,冬梅在娘家的日子挺难过的,也是整天不敢出门……” 一般回娘家哪像他们这样,两口子一住小半年的。 起先还找借口说怀了娃娃,躲计划生育的。 刚开始娘家村里的人听了之后还信了来着。 后来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了,她姐姐秦秋梅就是计生办的主任啊。 这躲个屁的计划生育。 再后来王春元的事让人知道传开了。 两口子就彻底成了笑话。 娘家人也觉得丢人。 连秦秋梅都忍不住向王素素念叨这事了,可见是把爹娘愁到了一定地步。 这两口子忍了又忍,实在住不下去了。 这不一咬牙,还是回村了嘛。 也是,与其在娘家让人笑话,还不如回陈王庄呢。 “不说这些了,我去捡几只老鹌鹑出来杀一杀,明天等红玉阿姨他们过来,咱们做炸鹌鹑吃。” 陈凌起身去院子里,“真真,还没放好东西吗,出来帮我杀鹌鹑了。” “好了好了,姐夫你等一会儿。” 很快,王真真从东屋跑出来,跟陈凌一块去鸽子窝旁挑起了鹌鹑。 鹌鹑价钱不如鸡鸭,卖不了几个钱。 冬天也不下蛋了,养着浪费粮食,不如杀了吃掉。 另外,鹌鹑的寿命极其短,只能活两年左右时间。 要不说小鹌鹑出壳后,不足两月就开始下蛋,且一下就是连着七八个月呢。 就是因为它们寿命短,越冬之后,就会飞快进入年老期。 对此,便是陈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能做的就是在吃它们的时候,把它们做得更好吃一些。 ……次日,上午九点多,梁红玉老两口就到了。 发现他们回来后,异常的高兴。 在得知王真真还给他们带了很多好吃的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娘知道我跟姐姐又认了个姨,可高兴了,专门做了肉蒸饼,还有核桃枣炸糕,秋梨膏也有,让我带给你们吃,嘻嘻。” “好姑娘,姨没白疼你。” 梁红玉高兴的一把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 心里却想哪能叫认了个姨,从你姐姐、姐夫论,你本来就该叫我姨的。 不过很多话不能说出来。 现在慢慢熟悉了,双方越发亲近起来,她这当姨的,对孩子们再好也不会让人多想了。 秦容先也笑眯眯的。 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对陈凌道:“富贵啊,你养的这鸽子有点问题,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 “鸽子?就是抓的野鸽子啊,别的还有啥问题?” “不是野鸽子的事,是你这鸽子公母数目不一样,就一只公的,剩下五只全是母的。” “啊?不会吧!” 陈凌懵了一下。 随后和秦容先到鸽子窝去看。 从缸里抓了把玉米,陈凌一吹口哨。 鸽子们就扑棱棱飞到了陈凌胳膊上,对着他手掌心玉米粒一阵勐啄。 趁这个机会,陈凌一只只的抓起来,分别擒住翅膀,往尾巴看了看。 果然就一只是公鸽子。 “是吧,我前两天给它们喂食注意到的,你家这鸽子不怕人,也是老往我手上飞。” “我就擒着翅膀看了看,还挺奇怪,以为你知道。” 秦容先说道。 辨别鸽子公母是很简单的,抓住鸽子的两只翅膀,跟抓鸡的动作似的,尾巴上翘的是母鸽子,尾巴下压的是公鸽子。 除了这个,也可以捏住鸽子的嘴巴来辨别,捏住鸽子嘴往前拉伸,用力向后挣扎,脑袋向后甩的就是公的,没啥反应的,或者吧唧嘴的就是母鸽子。 “秦叔你也会看鸽子公母啊?” 陈凌笑道。 “刚学的,我是翻了几页你那本讲养殖防疫的书,从上面看到的。” 秦容先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那书上说鸽子是一公配一母,我见你这母鸽子有点多,以为你养着当肉鸽吃的。” “没,我以前还真没注意。” 陈凌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在旁边走来走去,咕咕叫着,等着喂食的六只鸽子。 “怪不得就成了一对,其它四只各自占了一个窝。” “我之前还以为它们没适应呢。” 说着,对秦容先笑笑:“先不管它们,改天我再去抓两只野鸽子,多给它们配几只公的。” 鸽子寿命比鹌鹑长多了,是值得养的。 以后培养几只信鸽、赛鸽。 那家伙没事可以放出去打打比赛啥的,转手也能卖不少钱,养起来不算白费工夫。 于是一老一少就钻进厨房,起锅烧油,开始炸起鹌鹑来了。 半年时间,鹌鹑不断孵化繁殖,一窝接着一窝,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三十来只了。 这次挑了十只大的,昨天杀好后腌了起来。 现在上浆挂湖,刷上调料湖湖,按照炸鸡的方法,来炸鹌鹑。 比传统的炸鹌鹑法子吃起来味道更好。 肉也会更细嫩。 油锅滚烫。 陈凌抓起一只腌制好的鹌鹑,在瓷盆的调料里涮上几遍,以鸡蛋、淀粉、面粉、以及各种调料做的湖湖,沾满了整只鹌鹑,再往油锅一放。 滋啦一声。 油锅咕都都得翻滚起来。 鹌鹑一只接一只的放进去,浓郁的香味很快就飘荡了出来。 院外面,刚回村的王春元一家闻着飘出来的香味,情不自禁的咽起了口水。 “那小子做的啥?咋这香?” 王春元只觉得越闻越香,忍不住抽动鼻子一阵勐嗅。 “那王八羔子就没过过好日子,有点钱不知道怎么好了,等哪天吃死他。” 秦冬梅脸色铁青的低骂道。 再抬头时,王春元已经掀开帘子出去了。 …… 陈凌是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赶着饭点来串门的。 虽然以前就听人说过王春元这人别看人模狗样的,其实脸皮子特别厚,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也确实,整天串寡妇门,暗地也被人当成笑话,甚至听到媳妇有可能给他戴绿帽子后,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这脸皮肯定不能薄到哪儿去。 “富贵啊,你家有打气筒没?我想去县城看看有啥建筑队能开工哩,结果车胎有点漏气了。” 王春元进了院子就这样问,然后径直就走到厨房来了。 陈凌刚把鹌鹑炸好,见此整个人都呆住了。 但面对这样的人,他既然不要脸了,陈凌自然也不会给他脸。 “哟,富贵这是在做啥好饭哩?真香啊。” 这时王春元的目光已经着香味落在竹箩里的炸鹌鹑上。 “炸了些鹌鹑。” 陈凌轻轻笑着,端着竹箩与他擦身而过,冲堂屋喊道:“鹌鹑炸好了,真真快过来端。” 王真真听到喊她,立马蹦蹦跳跳从屋里跑了过来。 “好香啊姐夫。” “给,端进屋里吃吧,让你姐姐少吃两口。” 又对坐在门槛上的梁红玉两人道:“叔,姨,你们要是觉得辣了咸了,待会等馒头出锅一起吃。” “知道了,放心吧,你的厨艺姨还不知道吗?” 梁红玉自然也看出来王春元这时候上门是啥心思,就故作没好气的瞪了陈凌一眼:“赶紧给人拿打气筒啊,别光惦记着吃的。” “哦哦,我这就去拿。” 陈凌给了王春元一个歉意的笑脸,就去柴房给他拿打气筒。 王春元是真没想到,赶着饭点过来,陈凌居然都不让一下,客气话都不说一句。 就让他光是干瞪眼看着,不断咽口水了。 一时间在心里把陈凌骂翻了。 等陈凌拿出打气筒,把王春元送到院门外的时候,这人居然还真把自行车停在了门前。 真够可以的。 “姐夫,这炸鹌鹑忒好吃了吧,你看我这一撕,里边的肉还在冒热气。” 这时候,王真真拿着一只炸鹌鹑跟着跑了出来,旁边也跟着一只没脸没皮的憨狗子黑娃,眼巴巴的看着她。 尤其看到王真真把炸的表皮金黄酥脆的炸鹌鹑撕开,露出里面鲜嫩多汁,冒热气带着汁水的鹌鹑肉时,黑娃顿时疯狂流口水,疯狂摇尾巴。 王春元也不争气的咕冬一下咽了一大口口水。 “汪汪汪……” 狗比人耳朵灵,或许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黑娃突然冲着王春元大叫起来。 “干嘛呢黑娃,赶紧一边去。” 陈凌虽然很不喜这人,但也怕自家狗吓到人。 黑娃听到陈凌的训斥,顿时不叫了,而是上前绕着王春元的自行车嗅了嗅。 “富贵,你家这狗……” 王春元顿时不敢动弹了,黑娃的块头,突然让他有点后悔过来。 只见黑娃嗅了嗅他的自行车,就大摇大摆的翘起后腿,对着车轱辘,哗啦啦的撒了一大泡尿。 一时间王春元脸都绿了。 而黑娃撒完尿,又大摇大摆的屁股往地上一坐,挡在王真真跟前,盯着王真真手里的鹌鹑肉,吐着舌头,模样依然憨厚。 “哈哈哈,黑娃你坏心眼子真多……”王真真被逗乐了,扯下一根骨头,递到黑娃嘴边,黑娃激动坏了,赶忙叼到嘴里,嘎吱嘎吱吃的那叫一个香。 陈凌见王春元脸色不好看,就踢了黑娃一脚,狠狠骂了一句。 “这狗让我惯坏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第二百章 运建材 且不说王春元蹬上车子灰熘熘的离去。 陈凌返回家中,秦容先就忍不住道:“这人脸皮也是够厚的,赶着饭点串门子,还硬往厨房凑,真能做得出来?” 梁红玉也点头道:“是啊,原本看他长相和打扮,还挺正派的。” “听说和秋梅那闺女是亲戚?” “嗯,这是她妹夫,以前在乡卫生院来着。” 陈凌擦擦手,坐下来道:“她妹子那人也不行,以前看素素好欺负,说话很不好听。” 梁红玉一听这话,脸色立时有点不好看了。 王素素这个侄媳妇,贤惠持家,善良柔弱,她心里那是喜欢的不得了的。 一想到她在村里被人欺负,梁红玉心里就禁不住一阵窝火。 指着秦容先就道:“你们秦湾怎么老出这种人?” 秦容先闻言一脸无奈,叫屈道:“跟我说有用吗?我多少年不回去了。” 梁红玉还是冷着脸:“以后秦湾有谁再找过来办事,直接赶出去。” “没事的姨,阿凌替我出过气了,差点把她按在茅坑里呢。” 王素素轻笑道,“冬梅这人眉眼高,总觉得自家有本事,看不起我们这些庄稼户,嫁过来几年,在村里也不招人待见。” “这不,他们两口子想翻建个房子,都找不来人帮忙。” “那是他们活该。” 梁红玉哼了一声,对王素素道:“你啊,性子软,离娘家又远,在婆娘堆里受了气,不要窝在肚子里不说,有啥先跟富贵商量,富贵要是不好管婆娘的事,就去找我,我给你出头。” “知道了没?” “嗯,知道了姨,放心吧,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不惹人的。” 王素素柔柔笑道。 嘴上这样说着,但梁红玉的关照回护之意,还是令她心头暖烘烘的。 “行了,不说这个了,白粥熬好了,我去端过来,咱们正式开饭。” 陈凌起身走出去,把锅碗端进屋里。 今天是除了炸鹌鹑,别的都是清澹饭菜,主要是照顾了王素素和梁红玉两人的胃口。 梁红玉两个虽然外表看着还不算老,四十多岁的模样,其实也上了年纪,不能整天大鱼大肉的吃。 平常还是以家常便饭为主,对肠胃好,吃着也舒坦。 饭后。 喝了两杯热茶,陈凌就带着两只狗,和秦容先去村外放牛、放羊。 而王素素姐妹两个和梁红玉,则坐在院子里剥核桃皮。 前阵子,陈凌从山上打回来的那两袋子山核桃,原来的青核桃皮,现在经过连续风吹日晒,也变得皱巴巴的干枯了,很容易就能剥下来。 山核桃是好东西,剥好之后,是吃是卖还是做点心,都可以。 …… 下午一两点钟,是初冬时节一天当中最温暖的时候。 两个弹棉匠还在村里走家串户的忙活着。 冬天山上冷,絮棉被的时候,就都絮得比较厚。 但是棉花被连续盖两年,就不保暖了。 这时候就要把棉被拆掉,把逐渐硬实的旧棉胎弹两遍,这样棉被就能重新变得松软暖和起来。 虽然比不了新棉花,但这样能持续用好几年,不用买新棉花,能省不少钱。 “吃了啊富贵叔。” 今天的弹棉匠是在陈英强家,看到陈凌两人从门前经过,就走出来说话。 “吃了,出来转转。” 陈凌也停下脚步,拿弹弓的手背在身后,往院子里看了看。 院里两张大木弓震动,嗡嗡响着,棉絮随之乱飞,一老一少正忙活着。 秦容先也拿着个弹弓,凑过来看,“现在乡下还这么弹棉花呢?” “是啊,都是这么弹的,比县城的弹花机便宜不说,用着也放心。” 陈凌应道。 毕竟弹花机沾了棉花絮,能不能清理干净,是人家说的算。 肥肉过手还会沾一层油呢。 就算紧紧盯着,去检查机器也不能怎样。 稍不注意,小半斤棉花就出来了。 多几个弹棉花的人,人家就能多攒下几两棉花。 所以老百姓除了急用,一般不去县城找机器弹。 两人看了会儿弹棉花,和陈英强聊了几句,就继续往村口走。 大羊领着小羊跟在小白牛后边,也不用他去管,两人就边走边举着弹弓,四处找鸟打。 秦容先没啥事,在家除了看书,也就是到处晃悠着打鸟,打到了喂给家里的山狸子吃。 这次过来,还给陈凌带来一大把质量极好的皮筋,说是打断了让他换着用。 换上新皮筋,也换了块包子弹的皮垫子。 家里有现成的兔子皮,剪了小块,磨得又薄又软,没什么重量。 装备更新一遍,陈凌的弹弓准头就又提高了不少。 打得是又远又准。 “黑娃,过去赶鸟。” 到了大坝上,陈凌伸手一指。 大坝上麻雀相当多,趁着暖和的太阳,在大坝北侧的河沙堆上扑腾出一个个小沙坑。 黑娃立时狂冲过去,只听嗡的一声,数十只麻雀就全都飞了起来。 陈凌和秦容先两人早就捏紧子弹准备着,见状举起弹弓就打。 “啪——”、“啪——” 随着两道皮筋回弹的声响。 一只麻雀斜斜的落在地上。 毫无意外,是陈凌打中的。 被黑娃小跑着捡了回来。 秦容先摇摇头:“不行,我这弹弓换了新皮筋也打不远,只能打近处树上的鸟,远的子弹打出去老飘。” “叔,你这是弹弓的皮垫有点大了,待会回去剪下来一块吧。” 陈凌拿起他的弹弓看了两眼,建议道。 这弹弓架子还是陈凌给他做的,梁越民也有一个。 精致漂亮,弓门也没问题。 陈凌家里没皮筋,两人是拿回去自己买皮筋绑的。 不然让陈凌绑,肯定是没这个问题的。 弹弓能不能打远,跟弹弓的弓门、皮筋、皮垫都有关系。 弓门没问题,新皮筋也挺好。 之所以打不远,是包子弹的皮垫子太厚,太宽,太大。 太大的话,弹弓就打不了太远。 秦容先还专门挑了块牛皮。 照样是不行。 这个玩多了的小娃娃都知道,没别的,全是时间长了试出来的。 “你看我的,剪成这样一指宽窄就行了,再把皮子用砂纸稍微磨软一点,肯定打得远。” “原来是这样啊,我是怕把它剪的太细窄了,兜不住子弹。” “那没事,你用我这个试试就知道啥感觉了。” …… 秦容先用陈凌的弹弓试了几下。 准头果然提高不少,没一会儿就打下来两只野鸟。 趁着暖和,陈凌想去果园看看,毕竟过些天就要准备开工了,回来还没去看过呢。 于是带着牛羊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山脚下,果林中已堆积了厚厚的落叶,小河沟的水也只余下浅浅的底。 陈凌两人往里边转了转,只有种过东西的地方好上一些,大部分地方的土质还是不太行。 而果树下的土壤,扒开落叶仔细看看,并没有明显的改善。 对此,陈凌也不急,逛了一圈,心里有数之后,就让小白牛带着羊到处走走。 两黑两白四只小羊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左右大了,蹦蹦跳跳,欢实得不行,在林间的落叶上来回跑动,把落叶踩出一声声噼里啪啦的悦耳脆响。 玩闹累了,就跟在母羊身后,低着头小口吃树叶。 陈凌看着四只小家伙,摸着下巴沉吟起来:“地力不行也没啥,先把家里的小东西们养好,明年就能鸡鸭羊成群了,庄子建起来后,地方也更大了,先这样就挺好,过了年再去琢磨别的。” “富贵,这里野鸽子不少啊,你试试能不能打两只。现在吃的东西少,你带回去养上一冬天,说不定就能养熟了。” 秦容先一路拿着弹弓打鸟,这时候指着西边河沟的一群野鸽子给他看。 那边的地里到底还是落下了些黄豆和花生,当时没清理彻底。 灰色、紫褐色的野鸽子,一边啄食着地上的食物,一边不时的耸动几下小脑瓜,机警的看着他们。 “不行,打不了的。野鸽子跟喜鹊一样,机灵得很,只要离他们十米远,就立马飞走了,根本不给人瞄准的机会。” 陈凌摇摇头,这东西防备心强,只要走入三丈以内,就会凌空飞走。 和喜鹊一样,它们甚至能分辨出来你有没有敌意。 手上没弹弓没枪的时候,在你跟前喳喳叫个不停,只有看到你手上拿了弹弓,跑得比谁都快。 相比之下,鹁鸽、斑鸠就差得远,所以人们多喊它们憨斑鸠。 “以前,我们大坝上就有野鸽子窝,一排挤一排的,后来村娃子们夜里老去堵人家窝去,就不在那儿安家了,现在大多都在山里稍矮点的土崖和山崖上,难抓得很。” “那能下地套抓吧?” “能啊,明天我过来下几个试试,撒点粮食,鸽子不来也有鸟来,不怕落空。” 陈凌笑笑,“运气好的话,能给家里的母鸽子凑几对。” 随后,两人就拿着弹弓去走近试了试,果然这群鸽子只要走近十来米远的距离就会立刻飞走。 打鸟,放羊。 太阳逐渐西斜,下午的阳光也慢慢失去暖意,两人就牵上牛羊往家走。 …… 回完娘家两天,陈凌一家恢复了以往的正常日子。 隔天一大早他就把小姨子送回了学校,自己去城东转了转,看了圈建材。 好巧不巧,居然遇到了王春元,是来找他大哥王春生的。 他大哥王春生在城东这边开着一个小木材厂子,附近认识不少熟人,他想盖房买建材也能找点便宜。 陈凌和他人走了碰面,两人笑眯眯的打过招呼,就各办各的事。 倒是王春生,还是热情依旧。 给王春元找了两家熟人后,主动说要带陈凌去转转。 陈凌也没拒绝,但是只看了两家,就觉得不太行。 “算了春生哥,咱们县里的东西还是差了点,我明天还是去王八城看看吧。” 陈凌实话实话,倒不是因为王春元而不给他面子,“你应该也听说过,二柱建大棚也都是从那儿拉的材料,确实是比咱们这里好。” 王春生也知道这事,就道:“王八城的东西好是好,贵得很哩,你那么大的地方,这里贵点,那里贵点,就多花老多钱。” 他是好心,陈凌却不至于去抠这点钱的差距。 委婉的拒绝了,又客套了几句,便骑上车子向城南的小院而去。 城南的小院子虽然不常过来,但是用处不小。 而且紧挨着县中学,地段也不错。 以后家里娃娃不想到远处上学,在县里上中学的话,出门就是家。 不喜欢学校的伙食了,回家就能吃饭,方便得很。 所以陈凌就想着找房东老夫妇商量下,把院子买下来得了。 现在这年月,小县城的房子也没几个钱。 省得还要惦记着交租的事。 陈凌就找到房东家里,商量了一下。 总体来说,买房的过程还算顺利。 就是最后多给了五百块钱。 主要这对老夫妇也不缺钱,大儿子在市里的机关单位,位置不算低。 老人念旧,有点舍不得老院子。 为了尽快定下来,陈凌多出点血也没啥。 上午把这个事情处理完,晌午就给院门换上新锁,也没顾得上吃午饭,主要是发现这处新家里老鼠有点多。 先前他在院里种红薯,一些小的没挖出来的,现在全成了老鼠的口粮。 东屋墙根的老鼠洞,几步远就是一个。 不仅是院子里,楼上居然也有老鼠,门角、窗纱都咬出了一个个窟窿。 这不是地老鼠,陈凌也没啥好办法,他懒得买啥老鼠药和老鼠夹子,心说等过两天把黄皮子带过来,到时候有它们好看的。 下午回去的时候,找电话亭给赵大海通了个电话,说他现在开始准备建材了,让工程队月底就可以往这里赶。 赵大海满口应下。 …… 回家后,陈凌先是去大队和王来顺知会了一声,说这几天要用下拖拉机,去王八城买建材。 这拖拉机在村里放着很少有人用,王来顺让他随便开,啥时候不用了把油加满就成。 从大队出来,陈凌又去村外转了转,在果园附近,找地方下了几个地套,期待着能套到野鸽子。 然后进了日月洞天。 当初陈二柱想找他麻烦,夜里想到家里偷鳝鱼。 陈凌一气之下,把他盖大棚的那摊子,什么水泥柱、塑料膜、茅草披,甚至还有梁木等很多东西,都给收到了洞天之内。 现在进洞天挑了挑,还有许多东西是能用的。 至于用不上的,这次去王八城也能卖掉。 王八城,是凌云北面的一个县。 原来叫王莽城,后来王莽被刘秀打败了,就成了王八城了。 不过这‘王八城’都是口头上叫的,当着人家那边的人可不能喊。 王八城里住王八,这是骂人的话。 让人听到很可能会挨打的。 现在那边叫古城县,矿产比较丰富,矿场煤场比较多,富人自然也比较多。 以前,石灰、砖瓦等都去那边买,现在凌云当地有了,也不如那边的质量好。 心里有了决定后,就在洞天内把东西收拾了收拾,在树林深处的空地上码好,陈凌就退了出来。 十月十八,他开上拖拉机就赶往王八城去了。 王八城距离不近,要是步行走山路,翻山越岭要走四十多里。 而若是开拖拉机走大路,会更远,就要再绕一个圈子,走七十多里。 因此陈凌一天就只能跑一个来回。 头两天还算顺利,把用不到的塑料薄膜等东西卖了大半,只留下很少部分备用。 连着两天运了两趟后。 没想到第三天被人盯上了。 他奶奶的,居然遇上了路霸。 第二百零一章 粘鸟网 这时候刚过正午没多久。 陈凌吃过午饭后,就开着装满建材的拖拉机往回赶。 不料出了王八城的地界,经过苦柳县的山口路段时,一大帮人把路给挡了。 这是帮村民,大概二十几号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挥舞着手里的铁锹,钉耙,向拖拉机围过来,对陈凌一阵喝骂,逼他停下。 这段路本来就难走,拖拉机快不起来。 而且,这时候前面路口被大石、树干挡得严严实实,陈凌想踩油门冲过去也不行。 “狗日的,真晦气。” 陈凌暗骂一句,只好把拖拉机停下。 “你哪个县的?不知道这里刚修的路,不让过车吗?赶紧下来,把俺们的路都轧坏了……” 一个干瘦的老汉骂骂咧咧,铁锹都快戳到陈凌脸了。 “路轧坏了?这哪里轧坏了?你们这儿也没修路啊。” 陈凌皱起眉头,故作不知。 其实他嘴上说着这话,一只手已经悄悄的伸到座位下的工具箱。 “我说你轧坏了你就轧坏了,废你娘的什么话,赶紧下来赔钱。” “不赔钱你今天别想过去。” 那老汉后面的两个年轻人瞪着眼睛,凶狠的骂道。 几个婆娘和半大小子也是恶狠狠的叫着,“赶紧下来,不下来打死你。” 另外还有两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小子,已经踩着拖拉机的连接杠,伸手去扯陈凌的包了。 然而,这两个小子刚摸到陈凌座椅靠背上的包,有一个小子脸色突然一变,大喊道:“爷,快打他,他往外掏东西哩。” 他这话刚喊出来,其他人还没来及作出反应,陈凌就转身用胳膊一抡,把这两个贼小子狠狠抡了下去。 而他的另一只手这时已经从工具箱下抽出来一杆猎枪,二话不说,对着距离最近的老汉就是一枪。 那老汉惊叫一声,砰的摔倒在地上。 “马勒戈壁的,还带着枪,有枪照样搞死你,今天你走不了了。” 这下子把这帮土匪一样的家伙给惹怒了,这也不知是哪个县下边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是一脸的野蛮凶横,纷纷红着眼睛,举着各种农具往陈凌身上招呼。 有机灵的,上来就想把他手上的枪打掉。 陈凌见此躲也不躲,径直从拖拉机上跳下去,往左侧的婆娘小子堆里一扑。 这几个婆娘和半大小子力气不行,他护住头脸扑过去,几脚就踢得他们满地滚。 把婆娘们踹得一阵鬼哭狼嚎。 整天被洞天滋养着,陈凌的力气非常大,而且皮糙肉厚,挨几下打也能扛得住。 尤其现在遇到危险,全身都开始发热了,像是一台逐渐运转开的机器,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要快。 等前方和右侧这两边的群汉子冲过来打他的时候。 他也没什么慌乱的,在拖拉机的车轱辘上一蹬,两三步就跨上车斗堆得高高的建材上。 “草你们祖宗的,当老子好欺负啊。” 陈凌气得大骂。 可是他一个人再咋样,也招架不住二十多号人啊。 而且现在还有人在拿砍刀,也有的在捡石块丢他呢。 所以还得是靠枪。 这枪是当初黑娃叼回的单管猎枪,五连发的,不知陈二柱从哪搞回来的好猎枪。 当初陈二柱几个被抓走后,他也没往外拿出来过,一直放在洞天备用来着。 这年头搞点子弹也容易,所以子弹很充足。 所以这时就举着猎枪冲这些土匪路霸一通打。 他枪法比较准,就往他们腿上招呼。 每次五发子弹打完,就蹲下躲避飞过来的大大小小的石块,把子弹再次装满。 猎枪的子弹打完三四次,这些人就被吓住了。 陈凌没受啥伤,他们却倒了一片,而且基本伤得都是腿。 这就说明人家没想要他们命。 不然就这个打枪的准头,往他们脑袋上招呼,他们谁也躲不过。 一时间,脸色难看的不行。 “娘隔壁,是个硬茬子,走。” “想走可以,每人给我交二百块钱,要不然,就是不打死你们,我也能把你们打残。” 陈凌站在高高的拖拉机车斗上,举着枪继续向下瞄着。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有本事就把我们全打死。” 有腿上中枪,躺在地上的汉子吼道。 都满头冷汗了还在放狠话,当真穷横穷横的。 “每人二百交不起,俺们每人最多给你交二十。” 有个老汉这时讨价还价道。 “二十?你打发叫花子呢?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们扯皮,你们肯定不止抢过我一个,少他娘在这装没钱,不交就算了,我自己找补回来。” 陈凌从车斗上跳下去,举枪对准一个半大小子,作势要打。 “别,俺们没带那么多,就夜里收了一千八,你看行不?” 老汉服软了,他再凶恶蛮横,也是在乎后辈子孙的。 “一千八就一千八……” “把钱放下,滚吧。” 等这些人放下钱,带着伤员磨磨唧唧离开,陈凌才松了口气。 他的思维方式受平行时空的影响较大,从内心深处就不想伤人性命。 但也不想缩着脑袋当怂包让人宰。 所以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摸了摸身上被石块砸的,以及手臂被铁锹拍得地方,虽然不怎么疼,但陈凌还是有些郁闷。 “草他娘的,怪不得说车匪路霸,打死活该,真跟一群恶狗一样。” 要是再过几年,遇到这种人,就算真的打死也没事,有些地方还给发放奖励。 就是因为这群人没啥底线,做的事情太过火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附近就这一个村子当路霸,还是知道了陈凌不好惹。 接下来几天,陈凌来回四五趟,都是非常顺利,所需建材也全都运完了。 石材、砖瓦、洋灰、玻璃等等。 这些用的地方其实不多,前前后后的拉了七八趟也就够用了。 而且他每次运的时候,洞天也会放上两车,一趟顶三趟,这些东西用起来绰绰有余。 《轮回乐园》 主要所需的是木头和竹子。 这些洞天就有,而且早在家里建房的时候,他每天没事了就钻进洞天准备着。 加上二柱盖大棚剩下的那些,肯定是够用的。 所以陈凌余下几天就是用拖拉机,鼓捣木材和竹材。 县城东边有挺多木材厂。 这个每天走四五趟,别人也只当他从县城拉回来的。 连续运了两天之后,木材与竹材就都在果园西面的空地上堆满了。 其实拖拉机每趟装得不算多,也就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陈凌会大批大批的从洞天往外界运,所以这两天也是不慌不忙,边玩边干。 期间遇到县城逢集,还买了三张大尺寸的粘鸟网。 由于地套上没能套住野鸽子,只套了几只山鸟。 陈凌决定换粘鸟网试试。 现在建材啥的都堆在了果园这里,他是要在这儿看着的。 虽然东西沉重,偷是偷不了多少,但就怕有人使坏,放点火啥的,他这些天就白忙活了。 在这儿看着也不能干巴巴守着,那太无聊了,便买来粘鸟网玩一玩。 这三张粘鸟网陈凌是挑了现有的最大型号,撑开有将近二十米,鸟网很轻很薄,网眼也小,还是很不错的。 …… 小雪已经过去几天,距大雪冬至越发近了,这时节在山上过夜是很冷的。 所以陈凌在山脚搭了个简单的草棚子后,又搬过来一个火炉,烧水取暖皆可。 这些天,夜里他就在这儿睡,两只狗也跟着。 或许是知道这些东西需要看着,白天让它们两个回家,也不怎么肯回。 白天村里的土狗也会跑过来。 它们两个经常领着一大群狗在附近的田地里撒欢。 别人见了,也不太敢走近过来。 这天早晨,粘鸟网刚买回来,他把每张网分别套在两根长竹竿,就跟套窗帘似的,扣子先套在一起,之后再舒展开。 弄好之后,就提着竹竿准备找地方撑起来。 刚走到地埂边,王聚胜和王立献两个就找了过来,在果园外的土路上喊他。 最近他们也时常过来看看,前几天的时候,王立献知道他要往王八城跑,甚至还想跟着陈凌帮他押车。 可能也是知道路上容易出乱子吧。 不过陈凌没让他去。 今天是王聚胜休息,不用去乡里上班,在家歇着没啥事,两人就一大早过来了。 见到陈凌弄粘鸟网,就过来帮忙。 “老坟迁走了,南边也没啥东西,那么一大片的空地,把网撑在那里不就行了?” 王立献说道。 陈凌却有些犹豫:“没有树挡着,人离得又近,野鸽子敢往地上落吗?” 王立献笑笑:“嗨,你先往地上撒点粮食试试呗,俺们以前抓野鸽子是下雪天用筛子扣,雪地里扫干净一片干净土地,撒点玉米糁,一扣一个准,这鸟网俺是真没用过,到底还是你高级。” “献哥你说对了,他买根钓鱼竿还花几十块钱哩,可不高级嘛。” 王聚胜含湖不清的说着。 手里拿着陈凌吃剩下的两个烤红薯往嘴里塞。 陈凌也不在意他俩的调侃,只是看着王聚胜道:“聚胜哥,这红薯不凉吗?放了一夜了,你好歹放炉子温一温啊。” 王聚胜嘿嘿一笑:“没事,这两天正上火哩,老拉不下来屎,俺吃点凉的催一催。” “好家伙,你这人……” 陈凌顿时大皱眉头。 王立献忍不住哈哈一笑。 “富贵,你这下个月初开工,只能干一个月吧,入了腊月,下雪天可多啊,那还能干吗?” “不能啊,腊月就歇着呗,都年底了,哪能还干。” “哦,那正好,四妮儿腊月定亲,到时候你跟聚胜都过来热闹热闹。” “行啊,说好哪一天没,我还有个兄弟腊月结婚哩,别给撞一起了。” “定的腊月初七,怎么,没撞上吧?” “初七啊,那没事。” 陈凌摇摇头,韩闯是腊月二十三结婚。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这天结婚比较喜庆,是非常吉利的日子。 当然了,王立献给她家四妮儿选的腊月初七,也是个好日子。 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 这天定亲结婚的也比较多。 “那就行,聚胜呢,你初七没事吧。” “没事啊,我这一直都没啥事的,咱又没有富贵认识的人多,他陪媳妇从娘家回来那天,在乡里吃个晌午饭,就有四五个熟人跟他说话,俺可不能跟他比,俺腊月里闲得很……” 王聚胜把最后的红薯尖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刚要问王立献家四妮儿是哪儿的婆家。 两只狗这时叫着跑了出去。 他踮脚看了看,对陈凌笑道:“是素素来给你送饭了。” “你这家伙,最近舒坦得很呐,饭都不做了。” 陈凌知道他是故意打趣,也不搭理他,就朝着媳妇迎了过去。 “献哥、聚胜哥都在啊,我炸了点核桃饼,坐下来吃点吧。” 王素素提着篮子走过来。 篮子里有蒸蛋,有馒头,有咸菜,也有山核桃炸的核桃饼。 “不了不了,俺们刚吃了早饭过来的,就是来找富贵玩会儿。” 两人连忙摆手。 随后蹲在旁边和狗玩去了,也不打扰他们小两口。 “献哥,你家的棉花弹完了么?” 等陈凌吃完早饭后,王素素就问道。 “还没,今天估摸着还得弹个半天吧。” 王立献家里今年是要给四女儿准备新棉花,明年嫁人,要做几床新棉被,都是陪嫁用的。 加上还有他家的旧棉被,所以弹了两天多了还没弄完。 弹棉花一张大木弓,熟手一天顶多十斤棉,普通的弹棉匠也就五六斤左右,这也不算慢。 鹁鸽营的两个弹棉匠,在陈王庄弹棉花弹了快半个月了,也才弹了小半个村子。 “那行吧,我们几家又得再等几天。” 王素素也不急,就是这些天在家闲着没事,把已经发硬的旧棉胎都提前撕开了,撕成了一块一块的,弹起来方便,这样到时候两个弹棉匠来得早的话,一个上午就能弄完。 等了快半个月,才到王立献那边,到他们这儿,估计又得几天时间。 随后就和陈凌一起喂狗。 这里不止有火炉,也有水壶和锅,不过这锅是给狗煮饭的。 它们从小就护家,愿意守在这儿看着,总不能让它们受冷挨饿。 玉米湖湖,白菜叶子,油菜苗,掺和着猪油,少许盐花,煮的一大锅,咕都咕都冒着热气。 等稍微放凉后,就倒进它们两个的饭盆里,每个饭盆里,再打入两个生鸡蛋,这就是两只狗的早餐了。 看着两只狗狼吞虎咽的吃饭。 王立献突然感叹道:“这说到底,还是认识的人多了好啊,你像今年,水娃、玉强他们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最少要干三个月,年底腊月二十几才能回来。” “你这要不是在市里有认识的人,想找人帮忙也不行啊。” “像干俺这样活的人,今年都给你凑不起来几个。” 陈凌摇摇头:“唉,这其实也是凑巧了。” 他知道,王立献两个人是准备过来给他帮忙的。 他们三家关系好,但陈凌是找的市里的工程队,人家机器啥的都有,他们也不知道过来能帮忙做点啥,怕添乱,所以一直也没开口。 “献哥,你跟聚胜哥下个月要是没啥事,就过来给我帮几天忙吧,我也不懂啥盖房建厂的这些事,献哥你对这个熟,你就帮我看着点,当个监工。” “聚胜哥,你啥时候不上班在家闲着了,就过来这边转转,到时候我看看有啥需要你帮忙的,不然我们一家子也忙不过来。” 两人听到这话,就露出笑脸,满口答应。 第二百零二章 奖状 其实前些天,梁红玉一家子也说要过来帮忙的。 他们腊月就要回京城,今年是不在这里过年的,毕竟亲戚朋友多数都在那边。 倒是梁越民夫妻俩今年要留下,在乡里他老丈人家过年。 月底就从市里赶回来了,这两个多月他们在市里忙完了,回来就是休息的,也没啥事。 所以陈凌也就没拒绝。 在这边喂完狗,王素素回家去了。 陈凌和王立献两个,便扛起铁锹,在村外把土路上的沟沟坎坎的铲平,在一些松软易沉陷的地方,也垫上些石头,踩实踩平。 土路难行,这样方便汽车、拖拉机通过。 再过四五天,工程队就到了,提前做些准备,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对于这一点,陈凌这阵子在运建材的路上是深有体会。 从果园外,到村口,三人忙活了大半天。 很多与陈凌关系不错的也会帮点小忙,把家里的破砖烂瓦、煤渣子倒在路上让他铺路。 虽是出好心,但也难免问东问西。 因为他们实在是想不通,别人都打破脑袋向外走,陈凌为啥非要在山沟沟里鼓捣这些。 这啥农庄建在县城,也比在村里好啊。 又不是像二柱那样盖大棚,这农庄能靠啥挣钱? 反正这娃脑子想的老跟别人不一样。 他们也不敢乱猜。 毕竟有人传,陈凌今年挣钱不少,谁知道人家有啥不能说的门路。 “先养点鸡鸭,种点粮食种点菜,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反正地方大着哩。” 不管谁来问,陈凌都是这样回答。 现在大部分村民对他是抱有善意的,何况又上前给他帮点小忙,总不能老不吭声,啥也不给人说。 就只能先这样了。 只是问的人太多,这阵子用拖拉机来回运建材,村里哪个不知道他要在那三十亩地里折腾。 陈凌难免被问得不耐烦。 但是在有些人看来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比如刚从县城回来的王春元。 看到陈凌到哪儿都有人给说两句话,或者帮忙铲土垫路,虽然也就各自门前几步远的路,可仍让他眼热不已。 再看自家,房子也开始翻建了,但在村里根本没啥人搭理。 全靠大哥东奔西走给他找的人,凑齐了一支七八人的建筑队。 但杂七杂八的还是要他自己来,每天还得去县城买东西回来给人管饭。 “他娘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有啥本事,今年咋就让他给混起来了。” 王春元远远看了陈凌他们一眼,骑着车子驶下大坝。 回家路上他心里大骂几句。 想着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建房没人帮忙么,以后要是能回卫生院,甚至进县医院,这些王八蛋别想找他帮忙。 这样想心里是舒服了点。 但不知怎么,胸口还是隐隐有些发堵。 “富贵,拿点油菜苗回去吧,炒菜吃也行,拌着吃也行。” 三人把路铲完回家,从王聚胜家路过时,张巧玲给他提出来一大筐油菜苗。 这时候,冬小麦和油菜已经出苗。 经过初冬的霜露一打,这时的油菜苗比春天种下的味道要好很多。 会少许多涩味与苦味。 炒菜,或者上锅蒸完,用香油拌,都很好吃。 这季节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土豆,能有点新鲜的青菜吃是不容易的。 所以陈凌就抱了两大把,“这就行了嫂子,菜窖里的菜还吃不完呢,我带点回去尝尝鲜就行。” 张巧玲还在后面喊:“再拿点吧,今年油菜籽撒多了,这是间的苗,俺家也吃不完。” 没至大雪节气,这两个月晴天较多,油菜苗就仍带着青绿,晨晚的霜露还伤不了它们。 等再过一月,山上开始降雪,油菜很快就会被冻枯萎,但是根也不会死,来年开春照样长得稠密。 苗稠密了会互相夺肥,油菜荚长得少,会影响收成。 而且收割的时候也更费力。 所以,婆娘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时候就会去间苗,饭桌上也能多几顿绿叶菜。 陈凌拿着两把油菜苗回到家的时候,对面王春元家七八号人叮叮当当忙活着。 他们前几天已打好地基,现在正在盖堂屋。 王春元见他走过来,就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而后继续低头忙活。 这人也挺怪的。 不管咋样,跟村里哪一家也没撕破脸。 但就是跟村民们死活处不到一起,表面是笑嘻嘻的,却亲近不起来。 即使没仇没怨的,也是这样。 仔细想想,王素素有句话说得挺对,这家的两口子还真就是眉眼高,总觉得自家本事大,打心眼就看不起他们这些庄稼户。 “你看不起别人,别人也看不起你。别来招惹我们就行。” 陈凌也回了王春元一个微笑,然后走进院子。 “回来了。” “嗯,你这是又在忙活啥?也不休息休息?” 王素素正坐在屋檐下捣药。 陈凌放下铁锹,走过去瞧了瞧,只是几味普通的草药。 “晓芸姐的奶奶年纪大了,在床上躺了半年,老是生褥疮,上午找过来,让我帮忙给配点药……” “喏,钱都放那儿了,我不要,硬要给。” 王素素是觉得收了熟人的钱,不大好意思。 毕竟这点草药实际上连几毛钱都不值。 “人给你,你就收下,哪天把她们叫过来,我给你们做顿饭吃,不就行了。” 陈凌走到旁边洗洗手,便搬来了躺椅,挨着她坐下。 “像咱们这样的,难免碰到熟人来,熟归熟,一码归一码。” “你要总不收钱,遇到脸皮厚的人整天过来找你看病,治不好还赖你,你咋办?” “所以该收钱就收,真和你关系好的,能理解你。要是因为这点小事,不高兴的,以后也不用太亲近。” 王素素其实什么都明白。 她就是脸皮太薄,心地太软。 就像她在风雷镇遇到两个老同学,那两个女的有些说法是很不中听的,她也不愿反驳,怕伤了感情。 不过她也有一点好,就是听陈凌的。 把陈凌这个丈夫当主心骨。 现在陈凌这么一说,她就嘿嘿笑起来,“好啦,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秋梅姐说咱们下次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她要带我去办个体行医证哩,以后我真就是医生了。” 她这次回娘家一趟,把她爷爷留下的旧医书找到了,带了回来。 这阵子每天在家翻翻书,收拾点杂活,有人过来找她看点小病,也比之前自信多了。 “那我到时候给你竖个牌子,写上王素素诊所,怎么样?” “别,别用我名字,听起来可怪了。” “那用我的?富贵诊所?这也不搭啊。” 陈凌皱眉,这名字听着跟夜总会似的。 “算了,先不起名,我去摊点咸食饼,上次你不是说好吃吗?正好巧玲嫂子给了点油菜苗,今天晚上再做一次。” “好啊,我去给你择菜。” 咸食饼,又叫湖塌子,是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的吃食,跟他们这边的柿子馍,红薯馍做法差不多。 做的时候,手上不用沾面粉,用温水拌点面湖湖,打入鸡蛋,放点青菜叶,韭菜、菠菜、各类野菜皆可,或者其他蔬菜,按照自己口味去做就行。 陈凌在瓷盆里拌好面湖湖,打入数个鸡蛋,王素素就帮他洗菜择菜。 择好之后,油菜苗切好,放进去搅拌均匀就完事。 等饼铛烧热,用高粱穗刷子在锅底刷上一层薄油,然后在瓷盆里舀一勺面湖倒进去,用锅铲摊成饼状。 之后再用锅铲来回翻动数次,不到两分钟,一张泛着焦黄的鸡蛋咸食饼就出锅了。 锅底完全烧热之后,陈凌摊饼的速度就更快了。 基本上三四十秒就是一张,不到十分钟,瓷盆里的面湖湖就见了底,而竹筛里则多了十几张香喷喷的咸食饼。 咸食饼烙完,再捣点蒜,用蒜汁拌点辣椒油和醋,就能蘸着吃了。 王素素现在吃辣少,她就蘸醋碟,陈凌是两个碟都蘸。 坐在厨房的桌旁,两人用快子夹起一张热乎的咸食饼,蘸着配碟,入口柔软劲道,浓郁的蒜汁,与醋的酸爽,辣椒的香辣混在一起,让人胃口大开。 王素素一口气吃了四张。 这东西软滑,适合女人小孩吃,且有蒜有醋有辣椒搭配着,多吃几个也不腻的。 这样简单吃过,热了两碗晌午剩的疙瘩汤,晚饭就解决了。 饭后近六点,天就快黑了。 小夫妻两个就提上桶剩饭,拿着手电筒去村外的果园喂狗。 在田间的土路上跨过了两个陡坡后,两人远远地就听到一阵狗叫,手电筒的光一打,一黑一黄两道身影从远处狂冲了过来,到跟前才渐渐放缓速度,哼哼唧唧的叫着,尾巴摇得像两个风车。 王素素伸手拍拍两个家伙的脑袋,冲它们招招手:“走走走,开饭啦。” 黑娃和小金两个聪明异常,似乎也知道王素素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情况,马上就不撒欢了,变得轻手轻脚的,踏着小碎步跟在王素素身后。 这样的表现,别说王素素,陈凌都有些惊讶。 他大多数时候是把两只狗当成玩闹的孩子,学东西快,护家打猎是好手,却没想到它们还会有这么懂事的一面。 一时间老怀大慰。 王素素也是高兴抱着两只狗一阵抚摸。 玩闹一阵,小媳妇手电筒的光突然顿住:“阿凌,你快看,网上好多的鸟!” 陈凌顺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就见粘鸟网上像是挂了一片片大大小小的落叶。 全是张着翅膀被网缠住的鸟。 三面大网,没有一张网落空的。 “……可惜还是没网住野鸽子。” 陈凌瞧了瞧,网上有鹁鸽,有喜鹊,就是没野鸽子。 而后走上前,把网上的鸟解下来,并让黑娃把草棚里放的鸡笼叼过来。 竹子编的鸡笼缝隙不大,装鸟也是可以的。 而后麻雀、鹁鸽、喜鹊、云雀放了满满一笼子。 这些全是吃庄稼和果子的鸟。 剩下的嘴巴尖细,以吃虫子为主的就全部放掉了。 至于在网上受伤,以及半死不活的鸟雀就丢给两只狗吃。 “两只鹁鸽先留着吧,多攒几只一块做熏鸽子。” 王素素当然没意见,“行啊,不过这鹁鸽不能当鸽子养吗?” “能养,就是太笨了,当肉鸽养吧,长肉也不快。” 陈凌摇摇头,他想养点机灵的野鸽子,作为信鸽和赛鸽苗子,鹁鸽还是吃了的好。 而且冬天养着它们,实在浪费粮食。 “好吧,那就做成卤鸽子吃。” 王素素伸着手指头,从笼子缝隙点了点鹁鸽的嘴巴,引得它一阵扑棱翅膀。 …… 喂完狗,两人就往家走。 连着几个晚上没在家睡觉,陈凌今天打算回去睡。 回到家,两人就准备烧水洗个热水澡。 桌子旁刚倒上茶水的陈凌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王素素正在铺床呢,闻声便看过来。 “我总感觉好像忘了点啥。” “忘了啥?没喂牛?还是没喂羊?”王素素问道。 “喂了啊,牛跟羊不是下午就喂过了么。” 陈凌挠了挠头,还没想起来忘了点啥。 “哎呀!”他突然一拍大腿,“忘了把真真接回来。真真还在红玉阿姨家里呢,吃晌午饭的时候还念叨来着,到底是忘了把她接回来。” “啊?对,明后两天是周末哩。” 王素素也愣住了,随后哭笑不得,咋把这事忘了。 这阵子家里有事要忙,顾不上接送王真真,就让她放学去梁红玉那边,老太太很喜欢她,也是早就让她去住几天呢。 王真真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但是条件是星期六和星期日要把她接回来,毕竟县城哪里有村里好玩。 她也舍不得姐姐。 两人正这样说着。 陈凌就听到村里传来一阵分贝惊人的哭声,声音一路越来越近。 “是真真,谁把她送回来的?” 王素素急忙出去。 陈凌也快步往外走。 …… “别哭了,没忘了你,正跟你姐姐说,一会儿去接你呢。” 到了屋里,陈凌还在哄着小丫头,身后是王素素,以及棉帽子与围巾裹得厚厚的秦秋梅。 “你骗人!你电灯都开了两个,肯定是要睡了,你们就是把我忘了。” 王真真瘪着小嘴,愤愤的道,小脸上还挂着泪花。 陈凌睡前喜欢看会儿书,嫌一个灯太暗,每次都是开两个电灯,她知道这个的。 “好了好了,我们怎么能忘了你呢,你看看,外面天这么黑了,还让你秋梅大姐送你回来,路上多危险呐。” 陈凌尽力哄着,并悄悄转移话题。 他说完,秦秋梅解下围巾,笑道:“真真这次期中考试拿了第一,早就等着你去接她,想让你们两个早点知道的,结果等半天你也没去。” “红玉婶子看她快要哭了,就想把她送回来呢,不过两个老人家年纪大了,哪能冒着天黑走山路,我正好也要过来冬梅这儿一趟,就把她带上了。” “不过路上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走到半路天都黑了。” 听到这话,陈凌和王素素就都挺不好意思的,再次谢过秦秋梅后,就把目光转向小丫头。 “真真考第一了啊,奖状哩,快拿出来给你姐姐看看。” “哼。” 王真真噘着小嘴巴,还是气呼呼的,哼了声,去书包拿出一张奖状。 这张奖状用书本压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一毫破损窝角。 先是递给了她姐姐。 王素素立时欢喜不已,翻来覆去的看着,“呀,真的考第一了。” 随后递给陈凌看。 “厉害啊真真,以后考个大学,我们都跟着你享福。” “是啊,等姐姐给你生了小侄子小侄女,全靠你好好教他们哩。” 就这么连夸带哄,小丫头这才消气。 稍后喝了两杯热水,王素素便带她去洗漱睡觉。 而后再次回到堂屋坐下,沏上茶水,与秦秋梅坐着说话。 “刚刚冬梅那边……” “唉,她从小就是这副脾气,素素你别往心里去。” 秦秋梅有些歉然的说道。 刚才她把王真真送回来,被秦冬梅看到了,知道这是王素素的妹妹,就朝她们两个狠狠地呸了一下,转身进屋不搭理她这个姐姐了。 “我没事啊,秋梅姐你不是还要去冬梅那儿看看?” “唉,她估计都不让我进家了,我上次不也跟你说来着,这半年在我娘那儿她就老跟我闹脾气,怪我不帮她这个,不帮她那个的……” 秦秋梅连连叹气,曾经白皙光洁的脸蛋都暗澹憔悴了许多。 王素素见此急忙安慰她,一时间两个女人有说不完的话。 陈凌看了看时间,现在也不算太晚,刚过八点半,但冬天山上天黑的早,这时候外面就黑的不见人影了。 就让秦秋梅留下和素素睡一起,他继续去村外看着那些建材。 可惜,今晚上他本来是想跟媳妇温存一下的,这下也不行了。 第二百零三章 虱子 农历十月底的最后一天,市里的工程队到了。 因为陈凌要求的很多地方建造以竹木结构为主,工程队里还跟了几个老师傅过来,全是这方面的熟手。 陈凌把他们安排好之后,就去县城和赵大海通了个电话。 认识这么久,都是很好的朋友,说感谢之类的话太见外,所以也就是简单的说说情况,叙叙旧,让他什么时候不忙了就过来玩。 赵大海很高兴的应下了。 期间听到陈凌跟他说起遇到山猫的事,更是羡慕的不得了。 这胖子有个跑山梦。 日思夜想的就是扛上枪,带几只猎狗呼啸山林。 可惜他太胖了,体重上不允许,一直也没能实现。 因此就越发惦记这事。 和赵大海通完电话,陈凌就去面粉厂带了几袋子白面,又到城南的小院里种了些红薯和土豆,催生出来,全部带回家里。 因为接下来开工,工程队四十来号人,也是要管饭的。 这些东西就得提早准备上。 吃饭要管,而住的地方,则就近安排在村里小学。 他们陈王庄的小学以前是有过五年级的,房子不少。 虽然大水后,刚翻建好没多久,房间内还没彻底干燥,有点潮湿,但晚上生起火,摆上床板住大通铺,也很不错了。 …… “富贵,是要开工了吧。” “是啊,今天正式开工。” 刚入十一月的第一天,大清早刚吃过早饭,梁红玉一家就赶过来了。 梁越民夫妻两个也在,笑呵呵的冲他招手。 然后让他给安排点活干。 其实说到安排活,还真没啥活能安排给他们做的。 甚至连做饭的活都不用管。 工程队里就有人管伙食,陈凌买来米面和菜,他们自己做饭就行。 不过人家都好心过来帮忙了,没啥活,也还是要找点杂活做做的。 就带着秦容先父子两个往村外走。 留下梁红玉婆媳两个在家陪着王素素。 “小明没跟着回来吗?” “回来了,昨天下午送到他外婆那儿了,这孩子太淘气,跟过来老捣乱。” “眼看着你这边又要忙了,哪里顾得上管他,等不忙了我再带他过来玩。” 梁越民说道。 而后看了看四周的田野,目露惊奇,“咦?咱们这里也是种的冬小麦吗?” “是啊。” 陈凌点点头,“你别看咱们这儿冬天很冷,其实也就腊月和正月,冷这两个月,种冬小麦没问题的。” 梁越民恍然,“哦,这个我知道,在秦岭南边,说冬天冷,比起别的地方也没有太冷的,对吧?” “那倒也不是。” 陈凌笑了笑,“我们这里冬天也冷得很,你今年不回去,等入了腊月你试试。” “啊?这是为啥?” 梁越民看了看陈凌,又看看自己父亲,见秦容先也赞同的点头,就觉得奇怪。 “因为地势高啊。” 陈凌看了他一眼,这大哥外汇都挣了多少美金了,连非洲都去过,不会这个都不懂吧。 “哦对,我倒忘了这茬。” 梁越民一拍脑门,嘿嘿一笑。 接着也问起来陈凌建农庄后的打算,不过他问的和村民们八卦不一样,会带点不错的建议,陈凌倒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三人说着话赶到山脚下。 这时,王立献已经到果园了,他是过来当监工的,昨天就在。 果园外的土路旁,停的是三辆脏兮兮的老解放,周围地面是杂乱的车辙,以及各种杂物。 到底是市里的工程队,东西非常齐全。 空地上,打夯机、搅拌机、发电机、油锯、电闸电线等东西已经摆放满了。 搅拌机是三合一的老式混凝土搅拌机,滚筒式,还可以拆卸。 用三角带连接上拖拉机发动机,就能使用。 什么砂浆、水泥,全不在话下。 建围墙、修台阶、铺路、铺塘底,都很方便。 “富贵兄弟,你这鸟网挺带劲啊,大早上就有鸟来撞网。” 看到陈凌他们过来,工头就背着手迎上去,笑呵呵的道。 工程队的人,除了几个老师傅,和他们的徒弟之外,很多都是熟人。 也就是之前过来修大坝的那伙子人。 当然了,这并不是巧合。 是赵大海问过陈凌的意见后,特意给找过来的。 当初发洪水后,村里各家的饮用水被污。 工程队的人经常去陈凌家里挑水。 后来陈凌家建房,他们还送去了打夯机,石灰木材啥的。 上大梁的时候,陈凌也给他们送过去些酒菜。 所以双方是打过不少交道的,之前就都混熟了。 “嗨,就是买来玩玩。” 陈凌笑着给工人们递上烟,而后和秦容先父子俩去网上解鸟。 黑娃和小金很有眼力见的叼着鸡笼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等着鸟雀解下来往笼子里装。 不过今天的鸟,陈凌很多都放了,就留下些泛滥成群麻雀、山雀等。 “网撑在这里碍事不?不行我就把它撤了。” 把鸟解下来后,陈凌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那边离得远妨碍不到。” 工头连忙摆摆手。 三张粘鸟网扎在以前老坟的位置。 现在除了些杂乱的枯草与树木之外,其它就没有别的东西,确实是妨碍不到施工。 “那就行……” “献哥,炮都带来了吧。” 陈凌点点头,看向王立献。 王立献指了指柴棚前的筐子,“带了半筐子哩,啥时候开始放,定好时间没?” 这农庄不算是小工程,开工为了讨吉利,也要准点放炮的。 陈凌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说现在就开始吧。 而后把筐子里二踢脚取过来,和王立献在地埂上,冬冬冬的放起炮来。 一阵炮响之后。 农庄就正式开工了。 而关于农庄的图纸昨天陈凌已经给工程队看过了。 果园占地三十亩,算上周围的什么水沟,山脚的坡地,面积只会更大,所以这农庄是嵌入进去的。 说白了,这就是要建成一座在果林之中的农庄。 农庄之中居住的地方,是以木楼和竹楼为主。 木楼、竹楼之外,用一圈走廊串联。 走廊之畔是一个大大的莲花池,莲花池上架一道桥。 莲花池左右两旁,要建造两座亭子。 而正对着桥,还有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与果林交界,还要建造一座木制的门楼。 也就是从门楼进去,沿着路走,就能走到桥上,过了桥,就是走廊,穿过走廊,就能到居住的地方。 除了这之外,很多地方与洞天内的布局是比较相似的。 但为了省事,莲花池上的桥就暂时用木材建造了。 不然真要按洞天那种拱桥来建,在眼下是不太容易的。 剩下的就是围墙,和养牲口养家禽的地方,便是以砖石为主来建了。 有了图纸,大概框架也清楚了。 今天要做的,就是选定地方,清理地上的杂物,而后开始打地基。 而陈凌栽种果树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一点。 当时就空出来好几处空地。 那时候和王素素说的是要搞两个小池塘,种点荷花,养点鱼玩玩。 后来除了种蔬菜,就是种花生和黄豆,一直也没动过。 地方选好之后。 前几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打地基,地基打完,再立柱架梁,木楼和竹楼建造之中,最主要的是中柱,中柱有八根,都需要上好的木材。 这八根木材,比砖瓦房的梁柱重要程度丝毫不差。 不过有几个老师傅作指导,选几根中柱是肯定没问题的。 …… 眨眼之间,半个月一晃而过。 村里的青壮大多都出去打工了,陈凌的农庄开建就远不如建房的时候场面火热。 另一方面是工程队,还有熟悉木楼建造的老师傅们比较专业,各方面有条不紊,不用他们帮忙。 身为监工的王立献也挑不出啥毛病来。 而梁越民父子俩,经历过最初的新鲜感之后,由于没什么实际的活儿可做,就整天拎着弹弓过来转悠,打打鸟,或者往粘鸟网上驱赶。 需要临时买啥东西的时候,才开上汽车到县城去买。 其他时候,就是和王立献一样,在监督工人们干活之余,和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闲聊一阵。 陈凌则是跟以前一样,晚上在这儿守着,白天如果缺沙石就去开着拖拉机装沙石,缺泥土就去装泥土。 因为有些地方坑坑洼洼不平整,就要垫起来,或者有些位置地势太低,土太软,都要夯实牢固。 除了这些,还有后续的铺路,也都少不了沙石和泥土。 “大老板,柴油跟汽油都没了,帮忙去打两桶吧。” 这天上午,阳光很好,陈凌和梁越民三人闲着没啥事,就蹲守在粘鸟网不远处,静静等着鸟雀上钩,这会儿好不容易等来几只野鸽子,突然一个喊声把野鸽子惊得乱飞。 但还好,黑娃和小金已经趁势冲了出去,野鸽子们被惊吓的慌张乱飞,被两只狗驱赶着,有三只鸽子分别撞在了两张粘鸟网上,把两张网都撞得摇晃不停。 陈凌见此顿时高兴坏了,起身冲那工头挥了挥手,“知道了,我这就去。” 其实大老板是称呼梁越民的。 梁越民整天开着汽车,却是干跑腿的活,工人们见了就调侃他。 而他脾气温和,工人们玩笑之余,也喜欢使唤使唤他这个大老板。 不过现在抓到了野鸽子,陈凌很高兴,抢着应了声,就起身往鸟网那边儿跑。 梁越民父子和王立献也跟着过来。 这半个月时间,很多鸟雀都学聪明了,不怎么来粘网这边,哪怕陈凌洒再多粮食,也是捡捡外围的吃。 因为陈凌在粘鸟网附近还下了地套,有同伴上过当后,它们都小心翼翼的,连以憨着名的憨斑鸠都不怎么来了。 所以今天的野鸽子真的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连续半个月没露面的野鸽子,今天终于忍不住过来吃粮了。 可能这季节食物不好找,把它们饿到了吧。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陈凌走到最近的一张网跟前,把这只野鸽子小心翼翼的往下解。 这野鸽子气性还不小,鼓着嗉囊,咕咕的叫着,奋力的挣扎着,还往陈凌手上啄。 鸟网的网眼本来就小,野鸽子这一挣扎,就缠的越发紧,翅膀、爪子、指甲全被勾住了。 陈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解下来。 而王立献三人也是磨蹭了好久,才小心的把那两只野鸽子给解下来。 “怎么样,公的母的?” 梁越民在旁眼巴巴的看着问道。 这些天,他也喜欢上了各种鸟雀,不仅漂亮,叫声好听,吃起来味道还好吃。 陈凌本来因为没什么要忙的,让他不用在这儿盯着,他非要来,每天必到,就是过来打鸟,网鸟的。 瘾头越来越大。 现在听他这么问,陈凌就抓住手中野鸽子的两只翅膀定睛一瞧,这野鸽子的尾巴就立马往下一压一压的。 顿时就满脸喜意的道:“我这只是公的。” “嘿,我这只也是公的。” 秦容先这时也试出来了,笑道:“行啊今天,运气不赖,立献你那只呢?” 王立献则摇摇头:“俺这只刚才尾巴缠网上,弄掉了,这样看不出来。” “越民,你来帮俺捏捏它的嘴。” 梁越民就依言上前捏住他手里那只野鸽子的嘴巴试了试。 结果这只野鸽子仅仅是咕咕叫着张嘴啄他,并未有其他太激烈的反应。 这就是母的了。 “母的啊,两公一母。” “也不错了,我先带回去把它们关起来。” 陈凌笑笑,便把三只野鸽子绑住腿脚,提熘着翅膀往家走。 “诶,富贵等等,我开车送你回去。” 走了几步远,梁越民把他叫住,手上提着两个油桶,往皮卡的后车斗放呢。 “啊,对,得去县城打油,还是我去吧。” 陈凌连忙又走回去,把野鸽子丢进车内。 “行,你去就你去,钥匙在车里呢。” 梁越民也不跟他客气。 于是陈凌就驾着汽车驶入村内,在家门前停下,提熘着野鸽子走进院内。 不料,这时院内,梁红玉和王素素坐在一起,扳着小姨子的脑袋,两人皱着眉小声滴咕。 “哟?真真这是咋了?” 陈凌愣了下,赶忙走过去。 “唉,头上生了虱子了。” 梁红玉叹了口气,“你瞧,这把姑娘头皮给咬的。” “俺头发里痒痒,越挠越痒痒。” 小丫头都着嘴,眼里噙着泪花,显然是很难受。 王素素见状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让你不要去抱村里的猫玩,你不听,那些猫整天抓老鼠,身上都是虱子跳蚤,脏着哩。” “姐姐,那是小猫崽儿,还不能抓老鼠。” 王真真很委屈。 “小猫崽儿身上也有,不信你问你姐夫。” 王素素又瞪她一眼。 “姐夫,真的吗……” 小丫头立马眼巴巴的看过来。 陈凌忍着笑意,点点头,“你姐姐说得对,小猫崽儿身上也有。” 确实,虱子这东西无孔不入,大猫身上有虱子,小猫崽身上也很快就会滋生的。 “你啥时候痒痒的,也不跟你姐姐说?” “前几天就痒痒来着,洗了洗头发就不痒了,没去管。” 王真真老早就自己洗头发,不过到底年纪有些小,洗得不太干净。 现在这年月的洗漱用品也不太行。 虱子这东西,便是用热水洗,也很难根除,洗完清净几天,过段时间就又冒出来了。 “还是没受过这种罪,生过一回虱子以后就长记性了。” 王素素叹口气,起身去烧热水。 她和陈凌这一代,几乎都被虱子祸害过,那是男女老少都逃不过的。 全身上下、衣服缝里,棉衣棉被里,虱子无孔不入,彷佛捉不完,杀不尽。 尤其冬天,穿了厚衣服暖和,虱子就开始出来祸害人。 全身就像是有无数米粒大小的小虫子在爬一样,让人坐立不安,把手伸进棉衣,摸也摸不到在哪儿,直想脱下全身衣服去把它们找出来。 非常让人抓狂。 而只要一痒起来之后,那就更是难受,经常挠出来一道道红印子,抓破各处皮肤。 真的是身上生一次虱子就让人记一辈子了。 “来,脑袋转过来,姨先给你梳两下。” 梁红玉拿过来一个篦子,让王真真低下头,在小丫头的头发上仔细的篦了两遍。 第一遍就篦出来两个虱子来,肥鼓鼓的刚吃饱,梁红玉用指甲盖一挤,“咯嘣”、“咯嘣”两声,两个虱子就被挤死了,尸体粘在老太太指甲盖上,被挤出一肚子的血。 第二遍,许多没吃饱的瘪肚子虱子,和虱子卵就藏在篦子缝里,刮出来用力一按,一阵卡吧响。 “怎么样,这下解气了吧?” “嗯,舒坦多啦,嘿嘿。” 陈凌这时也顾不得野鸽子的事了,去找陈国平拿了两包虱子粉。 回来后王素素和梁红玉就给小丫头用虱子粉洗头。 又是好一阵忙活。 第二百零四章 逛新家 花了小半晌工夫给小姨子除完虱子,陈凌就把三只野鸽子捉在手里,和以前一样,照例是先给它们修剪翅膀。 他们这边的野鸽子大多数是蓝色羽毛的,翅膀上带着一大一小两圈黑色的纹路,虽不是白鸽,却比斑鸠要好看的多。 “这野鸽子比起咱们家的鸽子来,个头可是小多了。” 王素素一手抓着野鸽子,一手扯开野鸽子翅膀让他剪,“摸起来还瘦瘦的,没几两肉。” “是啊,整天到处飞的,肯定不能和咱们家里的鸽子比,家里的鸽子有人喂食,外边的野鸽子每天还要为吃的发愁,能好好长肉才叫怪事呢……” 陈凌“卡察卡察”几下把野鸽子翅膀的羽毛剪掉一多半,这样它们就飞不走了。 剩下就是公的母的关在一起,给它们人工配对,人为的牵红线。 不然陌生的鸽子刚进家,是融入不进去群体的,家里鸽子容易欺负它们,尤其公鸽子,脾气比较大,甚至会带头把弱小的野鸽子啄死。 但是一对公母放一起就要好得多。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嘛,这鸽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姐夫,柴房的笼子全是坏的,要不把鸡笼里的鸟放出来吧?” 王真真这时跑过来问,她和梁红玉在柴房找笼子找半天每一个能用的,以前家里的兔笼也早就坏掉了。 “别放,那些鸟还有用。” 陈凌打算入了腊月后,野外吃的少了,用那些鸟诱鹞子的。 以前其实也不怎么在意这鹞子,前些日子陪媳妇回了趟娘家,才被勾起了兴趣。 一是见识了几个鹞子客的本事,他挺眼馋的。 二就是二舅哥说的话很有道理,训鹞子能防鸟,虽然没种粮食,但农庄毕竟在山脚下,以后养鸡养鸭,难免被鹰隼之类的盯上。 除了鹰隼,山喜鹊也容易来偷蛋,这个也是防不胜防,有只鹞子帮忙看着也能省心点。 毕竟两只狗只能盯得住地上跑的贼,管不了会飞的贼。 “那咋办啊,姐夫?别的用啥关鸽子?” 陈凌想了想,“没笼子就还用筐子吧,拿两个筐子过来。” 王真真和梁红玉两人就从柴房拿出来两个竹筐。 这时候陈凌已经把三只野鸽子的翅膀修剪完毕。 把它们往地上一放,就惊慌失措的想飞走。 但很可惜,怎么努力扇动翅膀也没用。 不停扑棱棱的,把它们剪掉的羽毛都扇得飘了老远,就是飞不起来。 想躲避人,也躲不了多远,脚腕上还缠着线绳,虽然没绑太死,但会影响平衡。 直把它们急得发出一阵咕咕叫。 三只野鸽子这样闹腾着,家里的鸽子们也围了过来,一只只歪着脑袋,既好奇又警惕的打量起来这些同类。 “哟,这还看起热闹来了,给我过来。” 陈凌正想去抓它们呢,没想到自己就凑上来了,二话没说,伸手就抓过来一只。 家里的鸽子对他没啥防备,这只鸽子就直接被他抓在手里,而后也是一阵挣扎扑腾。 陈凌不管不顾,扯开翅膀瞧了瞧,没有留记号,这是只母鸽子,正好可以用。 由于家里仅有一只公鸽子,所以陈凌用墨水在这只公鸽子的翅膀上留了两个手印作为记号,比较方便辨认。 “怎么样,能行么?” 老太太看野鸽子挣扎的厉害,有点担心。 “能行,走,把它们扣住去。” 陈凌抓起手上的母鸽子,而后从野鸽子里挑出来一只公的,就往仓房走。 仓房的粮食米面都在缸里,紧挨着墙根摆放着,屋里剩余的空地方是比较大的,王素素三人跟过来帮着他,用竹筐把两对野鸽子分别扣在地上,再压上两块石头,以后每天往里边洒上点玉米粒,喂点水,这就行了。 看到两对鸽子被扣起来,在筐子下惊慌的咕咕叫着,撞着竹筐一阵闹腾。 他也不担心。 陌生的一对公鸽子和母鸽子如此关在一起,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成为一对。 何况其中的一对公母,本来就是网住的野鸽子,关一阵子之后,两只鸽子配成对的同时,也会被驯化,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鸽子这东西到底是脾性温和的,以后放出来,勤修剪几次翅膀,就不会飞走了。 …… “真真,我要去县城加趟油,买点东西,你跟着去玩不?” 把鸽子关起来后,陈凌洗洗手,便准备去县城加油了。 “去,我要去,姐夫,我还想去看看你说的院子,行么?” “行,这有啥不行?” 陈凌笑道:“快去喊上你姐姐,正好今天去看看咱们县城的新家。” 农庄开建之前,陈凌就跟王素素说了在县城买了处院子的事。 听到紧挨着县城的中学,以后能方便家里娃上学,王素素高兴得很。 不过之前由于刚开工,嘴上说是不太忙,家里零碎的事也是比较多的,走不开人,就一直没去看过。 “现在去么?我们正准备做晌午饭了。” 王素素和梁红玉两个从厨房走出来。 “不做了,在县城吃吧,回来给咱叔,还有越民哥带点得了。” 陈凌说道。 梁红玉一听就笑道:“那行,不做了,素素,正好今天有时间,去看看新家吧,我也跟着去看看。” “好呀,去看看离姨家近不近。” 王素素也笑了,冲陈凌开心的眨眨眼睛,就擦擦手解下围裙去换衣裳。 于是上午十一点,一家人就开上汽车赶往县城去了。 出了村口,到大坝的时候,陈凌还专门停下车,喊了喊几只黄鼠狼。 “小黄”、“小胖”的喊了好一阵子,才看到它们从大坝下面,枯黄的芦苇荡里跑出来。 这不用说,肯定又是守在这边逮鸟来着。 “来来来,快上车,带你们去县城吃顿好的去。” 陈凌见它们只是围着他裤脚来回撒着欢钻来钻去,便一只只抓起来放进车里。 “这些小东西换毛了啊?” 梁红玉之前也是见过家里的这些小家伙的,看到了并不奇怪。 “早就换了,就是整天到处闹腾,不是伤到这儿就是伤到那儿,个头就长得慢。” 三只小黄鼠狼以前就跟灰老鼠一样,两月前才逐渐开始换上棕黄色的毛发。 “活泼点挺好,没想到这黄鼠狼跟人亲近了也跟小狗似的一叫就过来,看着比我们家的小狸子还讨人喜欢。” 梁红玉看着在车里到处爬来爬去乱嗅的小东西,有些艳羡的道。 一路闲聊着,很快到了县城,陈凌就先开到加油站加油。 这时候他们县城的加油站是个体户私营的,在县郊开的小厂子,存贮了许多的大油桶,柴油、汽油都有。 陈凌去把两个大油桶加满,柴油是给发电机烧的,用的比较多,汽油则主要是油锯和打夯机在用,稍微少一些。 加完油,开车到城南的小院。 这时候已经到晌午了,学校门前全是学生,今天周六,他们中午就要放假回家了,各个推着自行车带着包袱,闹哄哄的走了出来。 陈凌按着喇叭开过去,停到小院门前,周围小卖店门前买杂书、买小零食吃的学生也不少,见此纷纷看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汽车,用惊奇与艳羡的目光来回看个不停。 “哇,好多人,他们是放学了吗?” 王真真看到人多,立马就来劲了,探着小脑袋向外张望。 随后注意到学生们都往他们这里看,便颇为骄傲自得的扬起下巴,觉得自己坐上汽车了,很是了不起的样子。 “是放假了吧,初中是在学校住校的。” 王素素说道,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骄傲的,毕竟又不是自家的车。 但她看到学生们却是很高兴的,期盼着自家的孩子什么时候也能过来上初中,自己就和丈夫在这院子里,每天给他们做饭吃,等他们放学,那场景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停下车后,看到两个女学生挑完几个发卡走过来,她还笑着和人家说话。 “你们上初几了啊?” “上初二了,姐姐,这汽车真好看,是你家的吗?” 两个小姑娘壮着胆子上前摸了摸汽车的玻璃和门把手。 “不是我们家的,是朋友的。” 她正拉着王真真和两个女学生说话,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人喊她。 往那边一看,原来是钟晓芸,这时正满脸惊喜的冲她招手。 王素素见到她也非常惊喜,但周围书摊上的学生却突然一哄而散,有的还在喊什么收书狂魔来了,让钟晓芸听到后,脸上颇为尴尬。 这时陈凌刚把小院的门打开,把门口的杂物清理了一下,见此场景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家伙,你这都快成灭绝师太了啊,哪天也帮我收几本书看看呗,省得我来县城买了。” 钟晓芸闻言啐他一口,“你这说的啥话,好像我故意收他们书不给一样,我那还不是为了他们能心无旁骛,好好学习。” “是是是,你这人民教师的良苦用心我感受到了。” 陈凌连连点头,而后一众人说笑着走进院子。 “没想到你们在这儿买了一处小院子,啥时候搬过来住啊,要是能搬过来,以后我跟阿梅想找你玩,可就太方便了。” 钟晓芸挽着王素素高兴道。 王素素轻笑着摇摇头:“那你有的等了,估摸着以后家里娃来县城上学,才能搬过来哩。” “啊?那么久,我刚还想说,你也能在这儿开个诊所哩,正好院外面有个小门户,挂上牌子就能坐诊,多好啊。” 钟晓芸扶了扶眼镜,认真道:“要我说,你看病可比县城的医生厉害多了。” 她奶奶的褥疮县医院都没什么好法子,王素素给了两包药粉就给治好了,真是不比不知道,有些时候那些土方子人们也说不上什么原理,但就是能稀里湖涂的把人给治好。 王素素听到这话都给她夸害羞了,脸色泛红的摇摇头,说自己其实也还是新手,是药方子好,她自己还差得远。 …… “咦,素素,富贵身后边跟的啥呀?是松鼠吗?” 忽的,钟晓芸被陈凌身后上跳下窜的黄鼠狼吸引了,但她从小在县城生活,没怎么见过,一时间也认不出来这是啥。 “不是松鼠,是黄鼠狼。” “啊?这就是黄鼠狼?!” 钟晓芸吓了一跳。 前边,王真真转过身来,“怎么了晓芸姐姐,你害怕黄鼠狼呀?” “我、我不怕,就是听人说,不是在家养这个不好吗?” “有啥好不好的。” 梁红玉闻言笑道:“只要不祸害家里的鸡鸭,那就是好的。” 王真真也点头道:“嗯对,小黄它们可听话啦,就是老不让我摸。” “不过它们抓老鼠抓鸟挺厉害的,姐夫就是带它们过来抓老鼠的……” 钟晓芸听了脸色越发苍白,这家伙又是黄鼠狼又是老鼠的,也太吓人了,她腿都有点抖。 这时,陈凌已经在院里的水池里淘了半桶水出来,然后瞄准东屋墙根的一个老鼠洞,就往里面灌水。 院子里的这种家鼠挖的洞,和地老鼠的洞不一样,就不太分明洞和暗洞了。 但因为洞洞相连,面积不大,也不用像野地里的老鼠洞一样要把隐蔽的洞口堵住,防止逃跑。 这个比较简单,只要水一灌进去,老鼠很快就会炸窝。 到时候整个老鼠洞的老鼠就会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这时陈凌把半桶水灌下去,老鼠洞口就开始咕都咕都的冒着泡。 但里面却没啥动静,看来是水还没有淹进老窝。 于是就又去淘了半桶水,继续往里边灌。 他往老鼠洞里灌水,一群黄鼠狼就好奇的在旁边看着。 王素素她们也在旁边站着,盯着其它老鼠洞的动静,钟晓芸虽然有点害怕,但也被吸引住了,好奇的凑在跟前。 《重生之金融巨头》 等陈凌整桶水灌下去,周围都湿了一大片,老鼠洞也被灌的满满的。 到这时才有动静传来。 只听一声轻响,南面墙角处的老鼠洞露出一个灰黑色的小脑袋,湿漉漉的,在洞口探头探脑,这应该是里面憋不住气了,出来探查情况。 结果,看清院里的情况后,显然是被吓到了,吱熘一下就从洞中蹿出来,想要逃跑。 陈凌身边的小东西们早就伺机而动了,见此情况,二话不说一熘烟的飞奔出去,轻松的咬住了这只老鼠的尾巴,任它吱吱狂叫,把它硬生生的拖了回来。 那家伙,这老鼠比黄鼠狼还要肥硕呢,被咬住尾巴,就惊慌的叫着奋力向前跑,但很可惜它再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很快就被黄鼠狼们咬死了。 而陈凌也走到这个洞口前,再次稍微灌了点水,里面的老鼠这下全都憋不住气炸了窝,开始发疯似的往外逃窜。 黄鼠狼们去追咬,陈凌也拿着铁锹去拍。 这五只黄鼠狼常去家里蹭吃蹭喝,都越发的身强体壮,本事也锻炼出来了,全都能称得上是抓老鼠的好手,不一会儿就有大大小小十多只老鼠毙命,就是逃出院外的也给追了回来。 仅有寥寥两三只漏网之鱼。 “这些老鼠跑得好快啊,我都拍不中。” 王真真也拿了把小铲子想拍老鼠来着,可是老鼠速度太快了,她是根本来不及。 “拍不中没事,楼上估计还有,走,去上边看看……” “不过说好了,这些老鼠都不要用手抓,待会儿小黄它们也先别去摸,免得你又挨虱子咬。” “哦,我知道了。” 到楼上,陈凌打开最外边的房门,就让小黄它们自己去里面找老鼠。 结果没花一分钟,就找到了,是在一张破旧的沙发里面。 人只要走到跟前,就能听到里面吱吱吱的叫声。 梁红玉侧耳仔细听了听,有点不确定的道:“富贵你来听听,这沙发里面应该是窝小老鼠吧?” “估摸着是。” 陈凌点点头,他也听到了。 但是翻开垫子,拆下沙发套子,却什么都找不见。 这时,旁边的小黄和小胖突然对着沙发扶手“沙沙沙”的一通挠,边挠边哼哼叫着用鼻子嗅,跟两只小狗崽子似的。 “不是吧,在沙发扶手里安家?这家伙,里面能住吗?” 陈凌大为惊奇,俯身找了找也没看到啥洞口。 随后就对着扶手拍了拍。 这一拍不要紧,立时就听到啪嗒一声,一只粉粉嫩嫩的小老鼠掉在沙发扶手下面,蹬着小腿吱吱叫着。 三只小黄鼠狼见此争抢着上前,把小老鼠叼进嘴里,就嘎吱嘎吱吃进了肚子。 “居然真的住在扶手里?” 王素素也大为惊奇,和妹妹一块弯着腰往沙发下面看。 钟晓芸也跟着用眼睛瞄个不停。 跟着陈凌一家看他们抓老鼠,连黄鼠狼竟然也帮着一块抓,现在她不怎么怕了,反倒觉得挺有趣的。 “这小老鼠是从哪里掉出来的?” 她正疑惑着,陈凌再次拍了两下沙发扶手。 啪嗒,又是一只粉粉嫩嫩,还没睁眼的小老鼠。 再次被小憨皮子们抢着吃下。 紧接着,陈凌不断拍着扶手。 每拍几下就有小老鼠从里面掉出来,吱吱叫着摔在地上。 王真真蹲在旁边仔细数着,前前后后共有九只小老鼠掉下来。 全被三只小黄鼠狼分着吃了。 最后陈凌带着疑惑,找出来一根铁丝,窝了个钩子把沙发翻过来顺着扶手的缝隙捅了捅。 很快就勾出来一大堆棉絮和羽毛之类的东西,乱糟糟的一团,带着似有似无的老鼠尿骚味,这就是里面的老鼠窝了。 奶奶的,还真会选地方。 可惜大老鼠转遍楼上两个房间一直没发现,应该是跑掉了。 随后几人把这处新家收拾了一下。 主要是把房间全都清扫干净。 至于被老鼠咬坏的门角、窗纱、电线之类的,要等过阵子再过来处理。 “好了,老鼠抓完了,黄鼠狼们吃饱了,咱们也该去找地方吃点东西了。” 陈凌拍了拍手,把门锁上,开上车载着众人离去。 今日阳光晴好,逛新家,除老鼠,下馆子,一家人玩得开开心心,到下午两点才返回家中。 第二百零五章 二次孕检 往后几天,农庄的建设进度慢了很多,木楼和竹楼毕竟不像砖瓦房那样,能直接大刀阔斧的抡着膀子去干,很多地方还是需要小心仔细的。 陈凌对此也帮不上忙,这几天的工作就是带着王立献和秦容先父子刨树,栽树。 因为果林要给农庄腾出地方来,还有果林中还要修上几条林荫小道,所以很多果树就要刨下来。 不过这也没啥。 陈凌当初种树苗的时候,给果树留的间距就比较大。 刨下来后,直接找空地移栽就行。 秋末冬初移栽的树木的成活率高,何况陈凌的洞天灵水也不是摆设。 肯定不必去担心果树死掉。 而这几天,随着干活越来越多,秦容先和梁越民也渐渐干得越发顺手。 父子俩帮陈凌刨着树,还不忘给陈凌提建议,说等农庄大概框架建起来之后,让他有时间再在农庄的内外种上两片竹林,建个小亭子吧。 到了夏天,也不用什么扇子和电风扇来扇风吹凉了,直接往竹林里面一躲,就能乘着凉,在亭子里下下棋,冰上几杯果汁喝,绝对是种享受。 陈凌一听忍不住抚掌大赞,这个建议可以说相当合他的心意了。 因为他也要从两面山上引下来两道溪流环绕农庄,而后再注入莲池,作为活水之用,这样的情况下,种两片竹林相映成趣,绝对是再好不过的。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两人后。 父子俩越听越兴奋,彷佛已经身临其境似的。 梁越民更是挥舞着胳膊,眉飞色舞的吟咏道:“……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这个想法真好,可谓不辜负一片好景色。” 好家伙,背起《兰亭集序》了。 旁边王立献捂着腮帮子,一阵牙酸。 动不动就念诗,这是个啥毛病啊?! 京城的人都是这么个洋气法儿么? 许多天的相处,他和梁越民也是比较熟识了,这人平易近人,没啥有钱人的傲气劲儿,就是动不动来两句酸熘熘的,庄稼人听不懂的话。 让人很起鸡皮疙瘩。 陈凌早就习惯了这大哥的文青病,倒是没什么觉得不适的。 反而笑呵呵的附和了几句:“王羲之说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他们没啥丝竹,我们村里可是多得很,到时候给越民哥借几件,让你在这儿吹吹笛子,弹弹土琵琶,肯定能过把瘾。” 这话可是说到梁越民心坎里去了,立马拍着手叫道:“好啊好啊。” 这两个人扛着铁锹,穿着胶鞋,裤腿子上全是泥土,嘴上却谈得兴起。 直把王立献听得眉头直跳。 心想,完了,完了,富贵这娃也跟京城人学坏了,也开始棉花店着火——烧包起来了。 梁越民可不知道王立献在心里怎么滴咕他们。 反倒是越想越兴奋,干劲儿也是越发的足。 之后几天,每天大清早就开着汽车过来了,把原本划分在农庄之外的位置,又刨掉一大片树,留着准备以后农庄建成后往这里种竹林。 为了竹林,他就这样每天过来刨树。 这半年时间,果树苗栽种下去,已经稳稳的扎根生长起来,而且由于陈凌把稀释的灵水用喷雾器打过一遍,扎根是很深的。 刨下来一棵树可得花不小的力气。 但梁越民却中间不带停歇的,蹬着铁锹刨土,一口气把树连根刨下来才肯停下稍作休息。 这种干劲儿,让陈凌都忍不住感叹了几句。 记得梁越民刚来家里的时候,还是文质彬彬,搬袋大米都吃力,必须得靠他帮忙才行,现在却也是个能干活的汉子了。 梁越民听了他的夸奖,嘿嘿一笑,弯了两下手臂,向陈凌和秦容先显摆他胳膊上稍显硬实的肱二头肌,并说他现在去陈凌家推磨也绝对能推得动。 众人听此都笑话他吹大气,那么大的磨盘,村里的壮汉子也得两个人一起推才能推动。 而后边说笑,边继续刨树。 刨树这活儿并不轻松,再怎么干劲十足,连着十来棵树刨下来,加上还要移栽浇水,一连串干完,能把人累趴下。 清晨七点多过来,干了近两个小时,梁越民父子累得气喘吁吁,直接不想动了。 连王素素送来的早饭都不想吃,坐在草棚子外的树墩上擦汗喘粗气。 王立献倒没啥事,即便是腰上不太好,但农家汉子的韧性与耐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只是陪他们两人歇着,也准备缓缓劲儿再吃早饭。 这时,工程队的人已经过来干活了。 陈凌和他们打过招呼,见梁越民三人现在还不太想吃饭,他也不急着吃了,就走到火炉旁,把炉门打开,添上木柴,准备先把狗食给做好。 给狗做饭简单,和往常一样煮一锅玉米湖湖便可。 柴火很旺,陈凌十分钟左右就把狗食做好了。 就把锅从火炉上端下来放凉,随后见铁炉中的木材还没燃尽,便又去草棚子里拿出来几颗红薯,打开炉门放进去。 他们这里的红薯有两种,一种是白红薯,瓤肉是白的,块头特别大,一个能有一斤多重,不过瓤肉里面长得丝多,吃起来缠牙不说,还干巴巴的不咋甜,老噎嗓子,现在大多数主要作为打薯粉来用。 另一种是洋红薯,瓤肉是红的,吃起来又香又甜,软乎得很,比白红薯更好下咽,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就是以吃这种洋红薯为主的。 过了会儿,锅里的玉米湖湖放的稍微凉下来,陈凌便去旁边喂狗。 喂完狗,炉膛里的红薯也烤好了,全部扒拉出来,把上边的焦灰磕打掉,便喊梁越民三人过来吃。 三人早就等着红薯烤好呢,这时一骨碌就爬起来,也顾不上洗手,各自拿上一个就抱着啃起来,黄灿灿、热乎乎的烤红薯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吃进嘴里更是香甜满口,很快被四人消灭的一干二净。 烤红薯下肚,胃里也暖烘烘的,干了一早晨体力活的他们,这时也彻底缓过了劲来,就趁势把早饭也吃了。 “好家伙,富贵你们早晨饭这是吃得啥啊,吃这么香。” 几人狼吞虎咽着把早饭解决掉的时候,几个村里的婆娘背着娃娃走过来,笑着打趣。 “能吃啥,小米粥就咸菜呗。” 陈凌擦了擦嘴,站起来把碗快收拾掉。 “不是吧,人家给你干活,你就给人吃这个?” “不吃这个吃啥,总不能大早上就大鱼大肉吧,多腻歪啊。” “哎哟哟,咱们陈王庄也就你富贵敢说这话,别的为了吃口肉,谁还管是哪顿饭吃……” 婆娘们闲聊几句,嘴上还没说尽兴,就被娃娃们拉扯着去旁边看汽车,看工人们锯木材了。 没过多久,村里大一点的娃娃,像是六妮儿他们那些也全都跑了过来。 自从陈凌的农庄开工,这些村里的小娃子们是每天必到,来了就在这儿看大半天,每当各种机器一开,就一个赛一个的兴奋,尤其是刚开工打地基的时候,打夯机、搅拌机各种机器轮着上场,该吃饭了也舍不得走,都是爹娘过来揪着耳朵回去的。 “富贵叔,那边有人叫你过去一趟哩。” 陈凌把食盒碗快送回家,刚牵了牛羊过来,六妮儿就蹬蹬蹬的跑到他跟前说道。 陈凌就赶紧跟着走过去,“咋了,老高,哪里有问题吗?” 老高是这次的工头,见他过来就指着已经建成大概框架的木楼道:“这楼外的空地,还有走廊的地面你还打算铺吗?” “铺啊,起码走廊的地面肯定得铺,怎么了?” “没啥,就是问问你,铺地面的话用啥来铺,洋灰、石子、还是青砖?用洋灰的话就是现成的,别的就不咋够用了,你这围墙有点长。” “嗯,我知道了,这地面现在就铺?” “不是,这不就快要到月底了吗,入腊月咱们这边就停工了,我想着你要是用水泥的铺地面的话那简单,要是用别的铺,就趁这段时间提前准备上,这样来年再开工咱们一口气就能给它干完。” 老高知道这位主家跟一般人的想法不一样,正常人现在谁在山沟沟里鼓捣这些啊,不过人家认识的全是有本事的人,给钱也痛快,就只能提前问清楚,商量好。 不然到时候不满意,他们还得返工。 他们不怕不给钱,就怕这里不行,那里不行的,返工起来太麻烦。 “用石头铺行不?就那种鹅卵石?” 陈凌想了想,问道。 “鹅卵石?就那些河底石呗?可以。” 老高点点头,心说果然想法跟别人不一样。 在当下,河底石这玩意儿可以说是最不值钱的石料了。 他是真没想到陈凌会想用这个。 这时就听陈凌又道:“鹅卵石铺走廊的地面,其它地方,树林里的小道还有楼外面,就还是用青石板吧。” “也行,青石板够用,河底石得拉几车。” 老高沉吟一下,往多说了点。 商定好,陈凌就准备去拉鹅卵石了。 这东西不用去采石场买,各处的河漫滩上多得是,一个地方不够,再多找几个地方就行了。 梁越民父子听说后也跟着来帮忙。 于是上午的时候,陈凌开着拖拉机,载着两人到处找石头。 等到中午,不仅鹅卵石拉回来满满两车,还拉了些奇形怪状的大石头,陈凌打算等农庄建成后,把这些奇石摆在农庄和林间的各处,也可增添点意趣。 拉完石头的第二天,果树也全部完成了移栽。 这时候也没几天就到农历十一月底了,天气越发显得冷了,距离农庄停工的日子越来越近,同时距离王立献家四妮儿定亲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这天把杂事忙完,陈凌就开着拖拉机,和王立献跑了趟王八城,拉回来一车房瓦。 这是王立献要买的,准备在女儿定亲前把家里屋顶上的旧瓦揭下来,全部换上新瓦,婆家人过来,看着好看点。 其实呢,在农村换房瓦是十分平常的事,住砖瓦房的,每到年底都会检查一遍房顶上的瓦片。 看看哪片瓦坏掉了,需要换下来补上新的。 这样的查漏补缺,俗称“拣瓦”。 今年陈王庄大多数人家是不用拣瓦的,因为都是洪水后翻建的新房。 只有王立献家的房子今年没咋受洪水的影响,房子没有翻建,房瓦自然也是没换的。 现在只剩一个来月就要过年了,女儿又要定亲,房上的瓦到这时候也该换了。 YY 换瓦不是啥麻烦事,更何况王立献这个好把式。 于是往后两天,陈凌就让秦容先父子接过监工的活,他则是去帮王立献换瓦,两人一起忙活了不到两天时间,房顶上就全部换上了新瓦。 这些日子,受工程队和王立献的熏陶,各类的活,他做的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陈凌觉得现在让他去当泥瓦匠,也可以充当其中的好手,再练练说不定能挣份大工的钱。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十一月很快就过完了。 每年的农历十一月似乎是过得最快的,人们还没怎么做好准备,眨眼间就已经入了腊月,眼看年关将至了。 前面的一个月时间,农庄的建设进度并不算快,只完成了小半,但重在质量,而不在速度,陈凌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入了腊月之后,也没啥需要忙的,市里的工程队走了后,陈凌先是把放寒假的王真真送回了家,之后梁红玉老两口要回京城,他和王素素去吃了顿饭,期间自然也不会错过王立献家四妮儿的定亲。 总之就是吃喝玩乐,没啥别的事。 不过天气到底是越发的冷了。 前一个月还能见到太阳,现在连太阳也不见了,整日阴沉沉的,冷风呼呼的吹,外面的鸟都不怎么叫了,鸡鸭、鸽子、兔子,全都缩在窝里不愿意出来。 陈凌这几天也是懒懒的不想动弹,整天捧着茶壶,守在火炉旁,陪媳妇读书看报。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素素的肚子也跟发面似的,慢慢鼓了起来。 只是她身材偏瘦,穿上棉衣后,看上去不太明显。 而且其他孕妇身上的反应,王素素身上一个也没有出现,除了肚子大了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什么妊娠纹、闻不得异味、孕吐之类的一个也没有。 每天能吃能睡,身上都是白白净净的,彷佛陈凌给她准备的诸如羊奶、猪蹄的补品全都长到了胸口和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陈凌对此挺满意的。 王素素却很不安,觉得胸口太饱满有些羞耻。 陈凌只好安慰,这是自家娃娃聪明,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提前把军粮备好了。 生完娃娃就能恢复。 小媳妇这才半信半疑。 腊月初六,气温比先前几天还要冷,陈凌给媳妇裹上狼皮大衣,戴上狼皮帽子,打扮的跟个女土匪似的,去县医院做了个例行检查。 等做完检查,发现腊月来医院的病人相当多,他们就在城南的小院休息了小半晌,下午才去拿检查结果。 等拿了检查结果到医生那里,医生仔细看了一眼报告便对王素素说道:“闺女啊,你这身子骨有点太好了,我在妇产科很多年,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没啥孕期反应,肚子的娃娃也不闹腾,你看看你前面的几个孕妇,哪个不是吐得天昏地暗,差点把喉咙芯子都吐出来了……” “你倒好,啥反应也没有,能吃能喝能睡,这倒奇怪了。” 医生是个上年纪的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着。 孕期没有一两样反应也属于正常,但是像王素素这样一丁点的反应也没有,感觉除了肚子大之外,啥问题也没有,连脾气都没啥大变化。 就跟没怀孕之前几乎没啥区别,这样的情况太少见了。 陈凌小两口听着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谁不愿意听好话呢。 医生说了几句之后,便对陈凌说道:“虽然媳妇身体好,但该忌口的还是要忌口,你记得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要大意了,等过了年有时间再来检查一下吧。” 扶着王素素轻轻站起来,陈凌点头应下,这方面医生不说他也会注意的。 第二百零六章 腊八的雪 腊月里白天冷,夜里更冷,西北风彻夜的刮,让屋里的气温也显得越发低了,鉴于此陈凌早早把火炉也搬进了屋内,被子也盖得厚厚的,免得夜里王素素被冻着凉。 但初七的这天半夜,火炉熄灭后,王素素还是感觉到冷了,迷迷湖湖的睁开眼,想起来再拿床厚棉被,却又见窗外一片通明,光亮透过窗户纸而来,使得卧室都不再昏暗漆黑,微微显得亮堂起来。 略微愣神之后,就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这肯定是外面下雪了。 赶紧推了推身旁熟睡的丈夫,把他叫醒。 “啊?下雪了?” 陈凌一听这话就腾地坐了起来,而后衣服也没穿,就翻身下床,走到窗前推窗一看,只觉一阵刺骨的冷风狠狠灌了进来,而外面已是满目皆白。 “嘶,好大的雪啊。” 陈凌被动的喝了两口冷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但脸上却是惊喜的。 刚要拉着媳妇过来看雪,却见王素素这时缩回了被窝里,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留一条缝隙。 顿时一拍额头,暗怪自己粗心。 媳妇都有身子了,自己还大喇喇的过来开窗子干啥,冻着可咋办? 就赶紧把窗户关上,又从柜子取出一床棉被,给王素素盖上。 “雪下得挺大的,我到院里看看咱家的鸡鸭牲口去,别被冻坏了。” “嗯,拉开灯去看。” 陈凌就拉开屋里屋外的电灯,穿好衣服,披上大衣,推门走了出去。 这时地上的雪已经很深了,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在院外的电灯下,西北风吹着雪花簌簌而落,似是柳絮,又彷若芦花,时而被风吹斜,时而被吹得旋转,飘飘摇摇的落在地上。 屋顶、树上、竹圃,院子各处都已经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在昏黄的电灯下,微微呈现一股层次渐进的暖色调,显得极为漂亮。 陈凌见此兴奋的搓搓手,呼出两道粗长的白气,伸手接了几瓣飘落的雪花,又俯身抓了两把地上的雪,往嘴里塞了两口,泯得融化,感受到那种冬雪化水特有冰凉清爽后,才觉得过完了瘾。 这才踏着厚厚的积雪,去羊圈看了看,几只小羊羔才两个月左右大,抵抗力不强,初遇降雪,若是没保好暖,就很容易冻坏。 走进羊圈,陈凌就看到小羊羔们已经躲进了母羊的肚子下面,只露出小脑袋,轻声的咩咩叫着,好奇的看着他。 这显然也是感到冷了,于是踢开几坨羊粪,走上前把干茅草拢了拢,给它们垫的厚厚实实的,又喂了两口洞天的灵水,才起身走出来。 两只狗听到动静,也从狗窝里爬出来,摇着尾巴跑到他跟前乱蹭,被他一巴掌拍开后,就绕着圈在雪地一阵撒欢扑腾。 初次见下雪,它们也是开心坏了。 陈凌也去不管它们,反正这两个家伙是肯定冻不着的,随后又去看了看兔子和鸡鸭鸽子。 这样转完一圈,最后除了仓房里关着的两对野鸽子,其中一只抓回来的公鸽子,老挨家里母鸽子欺负,啄的脑壳都秃了,血淋淋的之外,其它都没问题,全都缩在暖和的窝里,眯着眼睛睡觉。 见此他就放心的回屋睡去了。 清晨,雪渐渐停了。 村庄、田野、山林,尽是一片银装素裹。 正好今天是腊八节。 陈凌夫妻两个没像前几天那样赖床,早早地就起来熬腊八粥了。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腊月里天寒地冻,熬一锅热乎乎的腊八粥是对身心最大的抚慰。 熬腊八粥的食材,王素素在没入腊月之前,就已经都准备上了。 大米、小米、赤小豆、黑豆、花生、红薯、红枣、莲子齐全得很。 进了厨房,把食材都取出来,过水清洗。 清洗完后,王素素就添水下锅。 陈凌则蹲在灶台前烧火,不时的拉扯几下风箱,很快炉膛里的柴火越烧越旺,用铁板挡住炉膛口,还能听到里面柴火快速燃烧的“噼里啪啦”以及“轰隆轰隆”的声响。 柴火太旺了,很快蒸馍已经热乎滚烫,王素素怕米粥烧湖粘到锅底,过了一会儿就把蒸馍的篦子取下来,时不时用饭勺在锅里推动着搅动一下,待锅里咕都咕都冒泡泡时,厨房就蒸汽弥漫,溢满了浓浓的腊八粥的香味。 因为煮的时间较长,里面的红薯自带甜味,又是非常容易煮烂的东西,很快就乱成了一锅软糯喷香的甜粥。 腊八粥熬好了,小夫妻两个把黏稠的腊八粥盛在碗中,端到饭桌上,只见腊八粥色泽俱全,黑、白、红、黄样样都有,色香味相得益彰。 轻轻吸熘一口,顿时满口香甜。 再仔细品味一下,只觉腊八粥中的米类黏稠可口,豆类微微咀嚼便唇齿留香,红薯则是软烂鲜甜,这样一碗腊八粥热热乎乎的喝进肚中,浑身上下立刻暖意洋洋。 趁着这场初雪,吃腊八菜,喝腊八粥,这个腊八节可以说是舒坦极了。 就着酸脆爽口的腊八菜,喝着香甜热乎的腊八粥,陈凌一口气干掉三个蒸馍。 他们厨房热热乎乎的吃着,小羊羔们就在雪地里蹦蹦跳跳,来回玩闹,适应了冬天的环境之后,昨晚又特意喂过灵水,它们现在也不觉得冷了。 小黄鼠狼也在院内的树洞缩头缩脑,三只小脑袋全挤在树洞口,向外张望,不是看小羊羔们在雪地打闹,就是盯着黑娃看它在狗窝前满地打滚,但并不肯出来。 等过了会儿,陈凌吃好饭,提着桶出来给家禽牲口们喂食。 它们才哧熘一下从树洞熘出来,脚步轻盈的掠过雪地,爬到陈凌身上,钻进他暖和的棉衣口袋里取暖。 它们倒是鸡贼,知道这里是好地方。 等陈凌喂完食,在院子里清扫出几条小道,也还是不肯出来。 陈凌见它们只是待着不像之前那么闹腾,就任它们在自己口袋窝着。 而后就和穿戴整齐,裹得严严实实的王素素锁上门,一起出去看雪。 这时候外面可是热闹的很。 不止是到了腊八节高兴,还因为下了这样大的一场雪。 常言道:冬天雪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瑞雪兆丰年,这对老百姓来说是最好的兆头。 挨家挨户热闹哄哄的在各自门前院内扫雪,小娃娃们,乃至是十几岁的姑娘和半大小子,也都在雪地里撒着欢的玩闹,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快活。 大人们则谈嫌着今年的节气。 今年冬天的雪可是让人好等。 往年虽说气候多晴少雨雪,但也只是少,并不是说在腊月前真就一场雪也没有啊。 何况今年还有个闰八月,这时的节气都比往年晚了两个节气的。 左等右等,把人等的抓心挠肺,眼看着马上过年了。 这场冬雪才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偷偷摸摸的在腊八前的半夜里下起来。 “出来转转啊富贵。” “嗯,出来转转,扫雪呢来运叔,这树枝子压断不少啊。” “谁说不是,夜里睡着就听到外边卡察卡察响了,这场雪挺大,没让人白等。” “……” “今天起得挺早啊富贵。” “早啊嫂子,今天过腊八哩,哪还能赖床?” “哈哈,这是带素素去哪?” “去地里转转,看看雪。” 一路跟村民们打着招呼,陈凌和王素素踏着厚厚的积雪,慢悠悠的走出村子。 只见田野一片白茫茫,青绿的麦苗也全被覆盖住了,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绿意。 就如同一个雪的世界,周围的山上也像是戴了白色的帽子,全是白皑皑的积雪。 不过,村外的冷风比村里大得多,这里是有个风口,刚走出村子,就有股冷风呼的吹过来,风里面就好像裹着冰碴子一样,扑打在人脸上,竟有些微微疼痛的感觉。 冷风带着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里,让陈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但是等整个身体的呼吸器官适应之后,浑身上下就都跟着清爽起来。 他们这次出来,两只狗没有跟着。 小两口就静静的赏着漂亮的雪景,享受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 至于陈凌口袋的三只小黄鼠狼,在陈凌暖熏熏的贴身口袋中,都快睡着了,自然不算是电灯泡。 两人在田间的小路上踏雪漫步,走到果园看了下建造起来的农庄框架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看到一切无碍,也不急着离开,又去逛了逛粘鸟网和地套,可惜这几天忘了来撒粮食,也没有什么收获。 两人看来看去,总觉得下雪天不玩一下雪缺点滋味,就在农庄外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才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中。 …… 他们这边的腊八节是不串门的,陈凌本来想趁着这场雪,找王立献两人喝点小酒,这下也是不行了。 所以就窝在家里,陪着王素素絮新棉被,绷被子。蹲在屋内的地上,不是帮她扯两下这里,就是抻直两下那里,给她打打下手。 家里的棉被大多是双人被。 现在王素素肚子大起来,和陈凌一块盖双人被的话,夜里侧个身啥的容易进风着凉,且其它方面也有诸多的不便。 所以两人商量过后,就决定先分开睡,夜里各盖一条单人棉被。 而现在家里的单人被有些薄了,多是春秋两季盖的。 就得重新做两条新棉被才行。 家里的新棉花和旧棉芯,前阵子弹棉匠就来家里都给弹好了,正好派上用场。 王素素就准备全都絮上今年的新棉花,絮得厚厚实实的,夜里盖着也暖和。 至于双人被,可以当做两人的压风被来用。 …… 王素素的针线活无疑是很好的,絮好棉被绷被子时,那大号的绣花针在她手里彷佛长了眼睛一样,用顶针顶着扎进去立刻从另一个方向露出头来,一针一下,一针一下,棉线嗤嗤嗤的声音不断在响着,那针走的流畅而娴熟。 陈凌看在眼里,只觉得是种享受,竟不会感到枯燥无聊。 被衬缝好以后,装上被罩,再绷一遍。 就这样,把被子四周都仔仔细细缝上一遍,横着缝了,竖着也要缝。 横竖针脚均匀,这样被子就不会显得蓬松了,棉胎在里面也不会来回跑,把棉被搞得薄厚不均。 这样绷被子是更加结实耐用的。 不过做针线这是细致活,冬天的棉被絮的棉花也厚实,针走起来很费劲,即使王素素针法娴熟,也耗费了一天多时间才做好这一条棉被。 毕竟有了身孕不能长时间在地上蹲着缝被子,做一会儿,陈凌就会扶她起来休息休息。 单人被子做好了。 红色的棉被,也是用红色棉线缝的,图桉是一团团的金丝凤凰,金红颜色相配,看上去很美观,摸上去也很软乎舒适。 夜里盖在身上却是暖和多了。 …… 今年的雪该说不说,下得真是不小,腊八白天停了,夜里又开始下,直到初九下午还不见停。 连着两天的大雪,不用多说,去县城的山路已经没法走了,置办年货啥的最近也都去不了,要再下一天,就大雪封山了。 陈凌陪着媳妇做好一床被子,就去厨房烧了壶水,又从锅里拿了两个尚有余温的鸡蛋,剥开后蛋清喂给小黄鼠狼,蛋黄就捏碎拌入瓦盆的玉米糁里面,而后端着去东边仓房喂鸽子。 到了仓房后,又掺入些稀释的洞天灵水。 这是给那只受伤的公鸽子吃的。 它这阵子被家养母鸽子欺负的有点惨,陈凌前几天给它治过伤,结果隔天就又挨揍了,脑壳的伤口还没好起来,就又给啄开了,脑袋羽毛都啄秃了,一直渗着血。 没办法,既然是配对,要培养感情,这在于一公一母互相磨合,也不能把母鸽子的嘴绑住。 这样的情况,只能把公鸽子养的强壮点,每天给它补充影响,让母鸽子接受它。 其实多数情况下,一对公母关在一起,是不会出现这种事的。 怪就怪陈凌养的鸽子太强壮了。 公的野鸽子在这母鸽子跟前跟儿子似的,母鸽子根本看不上它。 所以陈凌就想着把公鸽子的体格养起来,帮助它把母鸽子压服。 反正他不急,来年开春能配成对就可以了。 但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就见效果了。 这只公鸽子虽然伤口没痊愈,但每天有陈凌给它开小灶,各种营养也不会让它伤口恶化。 意外的是,由于腊月天冷,它为了取暖,老往母鸽子跟前凑。 经常挨顿狠啄也没关系,夜里照样凑过去。 其实公鸽子原本没这么贼,这就是天冷给冻的。 加上地方又小,实在没别的办法取暖。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一来二去,母鸽子慢慢还真就没啥脾气了。 陈凌现在把筐子掀开,一大一小两只鸽子就贴在一起呢,小的那只额头秃了露着骨头和血痂,陈凌伸手把它捉出来,然后放在地上喂食。 这鸽子也熟悉这流程了,不反抗不躲避,就守着瓦盆静静吃着。 吃饱后,把它放回筐子底下,它立时就咕咕叫着,凑到母鸽子跟前。 母鸽子见状张着翅膀想拍开它,但它就愣是往前凑,筐子底下就那么大点空间,母鸽子实在没地方躲避,两只鸽子就又重新贴在一起,互相取着暖,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嗯,这样就挺好,来年春天给我孵一窝小鸽子,每天让你们吃好喝好都没问题。” 陈凌暗自点头。 心想看来这追求异性,还是得没脸没皮才行,家禽界也不例外。 看了眼瓦盆里鸽子吃剩下的,陈凌就走到墙根的大水缸前,舀点水涮了两遍,这下瓦盆的食物残渣,顿时就都在水面漂浮了一层,水缸底部就很快游上来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鱼,把水面的食物残渣哄抢一空。 这是院里小池塘的鱼。 是王真真放寒假后,和梁红玉一起,一老一小把小池塘的鱼捞出来的,放到了水缸里。 至于里面的红鳝鱼,全都藏进了泥洞中,陈凌也懒得管它们,现在洞天里多得是,都是一群一群的,也再没山猫那样的人出钱买了,他不想费力气再去找。 喂完鱼,把瓦盆放下。 陈凌又把角落长方形的鸡笼提熘出来,里面扑棱棱各种鸟乱飞,他一手堵住笼门,一手伸进去抓了两只麻雀出来,攥在手里。 而后就冒着风雪,到院子外诱鹞子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 小聚 鹞子属于雀鹰,要是抓起来训的话,过程也跟熬鹰大致一样。 什么连着六七天时间不让鹰休息了,什么喂麻团刮油,给鹰隼上脚绊子了…… 陈凌光是想想就头大,更别说人也要全程陪着了,这法子纯属找罪受。 这鹞子本来就是对他有所不同,之前还总是偷偷摸摸跟着他,结果连着几次被撞见在家附近和喜鹊打架。 撞见次数多了,它也就不躲了,索性就在院外安了家。 现在是霸占了院外香椿树上的喜鹊窝。 以往的几次尝试也证明了,这鹞子并不是不让他接近,只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而已,所以也用不上熬鹰的法子。 陈凌知道最近雪天,鹞子不怎么出窝,就搬来竹梯爬上去,把一只麻雀塞进它的窝里。 这时候鹞子正在窝里睡觉,缩着脑袋,浑身羽毛蓬松炸起,跟个猫头鹰似的,陈凌搞出来的动静吓了它一跳,但当它看到是陈凌又塞麻雀进来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而后冲陈凌鸣叫一声,便把那只麻雀按在爪子下面,用它锋利的喙撕食起来,很快就吃进了它的肚子,只剩下一堆血淋淋的骨头和羽毛。 陈凌就把剩下的一只也递给它吃。 一天两只麻雀,说饱不饱,说饿也不会太饿。 由于前阵子粘鸟网每天能网到许多鸟。 鸡笼很快就装不下了,就每天回来喂给鹞子吃。 从最开始每天四五只的喂。 到后来的三只。 到现在每天两只。 以后可能还要减少到一只。 就这样的法子吊着它。 入了腊月,又有大雪覆盖,野外的食物已经很少,在习惯了自己的投喂后,陈凌不怕它不主动求食。 ……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这只鹞子陈凌叫它凋兄可是叫错了,人家其实是母的。 这还是前阵子王立献在院外无意间看到这只鹞子后,给辨出了公母。 说是公鹞子根本就没这么大的。 “不叫凋兄,难道以后改叫凋妹儿么?那多难听啊。” 陈凌滴咕一声,扛着梯子回家。 …… 腊月十一,雪停了,早晨村里到处又响起了扫帚和铁锹的声音。 陈凌这两天在家又陪着媳妇做了床单人被。 其余时间不是冒着风雪去果林附近的地套旁撒粮食,下两个夹子,就是守在火炉旁把玩老丈人送他的弓箭,当然了,主要制作箭失,因为王存业只给了他这张大弓,箭失也就给了三支。 不仅箭失给的少,其实弓弦也是坏的,还是回来后王立献给他换的新弓弦。 因为这张弓是王素素的爷爷留下的,年头有些久了。 在给王素素找医书的时候,才从老屋翻出来的。 陈凌见到一眼就看上了,这弓比一般的弓要大不少,王存业留在家里也没啥用,就让他带了回来。 早上起床把院子和门前的积雪清扫过一遍后,陈凌就对着南面墙根下面留着当柴烧的老树桩开始弯弓射箭。 “哚”、“哚”、“哚”…… 一道道箭失射入木桩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 “阿凌,压水机又冻住了,快提壶热水过来。” “好嘞。” 入了冬之后,只要开始上冻了,压水机被冻住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有嫌麻烦的,就把水缸提前打满水,能持续用上好几天。 今天他们家就是两口大水缸的水全部用到底了。 需要再打两缸。 于是陈凌就放下弓箭,去厨房提了壶热水,走到压水井旁。 只见井旁压水机的流水口已经挂上冰熘子,而压水机内部的胶垫和铁槽子也结结实实的冻在了一起。 陈凌试着压了压扶手,冻的结结实实,根本都不动一下的。 “我来倒吧。” 王素素拿过水壶,把水倒入压水机的铁槽子中。 冒着热气的开水烧上去,里面的冰块立马被冲开了。 陈凌趁着这个空当,就紧压几下扶手,咯吱咯吱,先是极为空洞无力,随着热水进入水管,才传来一阵紧紧的吸附感。 这是井水被吸上来了。 而后再用力的压几下,就从流水口窜出一道清澈的水柱,哗啦啦坠入放好的洋铁桶中。 接满一桶水,再接一桶。 两桶水接好就提到厨房倒进水缸中。 之后就换王素素来压水,他挑水。 这么来回几趟,一个大水缸的水就灌满了。 “富贵叔,俺来找你玩了。” 他们两人在院里忙活的时候,六妮儿和王立献父子俩过来串门了。 “挑水呐富贵?” “嗯,水缸没水了打两缸水,马上就好了。” 陈凌笑着应了声,揉了揉六妮儿的小脑袋瓜,就继续忙活。 他现在干起活来麻利得很。 很快就把另一个水缸也装满了水。 “婶婶,俺听小姑姑说,你生完娃娃就要在家开药铺给人看病,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给俺看看,俺为啥老流鼻涕哩?现在鼻涕娃都不流鼻涕了,就俺还在流,以后要是他们都喊俺鼻涕娃可咋办。” 王素素听完就憋不住笑了:“嗯,婶婶给你配点药,待会儿拿回去泡着当茶喝,过完年就让你不再流鼻涕。” “哇,婶婶你真好,等你生了娃娃,俺来帮你带娃娃。” 陈凌挑完水,把水缸盖上,六妮儿已经在外面玩着雪,吸熘着鼻涕,和王素素聊上了。 就赶紧让这父子俩进屋。 到了屋里,沏上热茶。 王立献说明了来意,“家里蘑孤棚的蘑孤长成了,待会儿过去摘点吧,这大雪封山哪儿也去不了,都去棚里玩玩,俺再把聚胜叫上,咱们晌午再喝顿酒。” “行啊,我前两天就想着找你俩喝酒呢。” 陈凌听到这话拍着大腿笑起来,“这样的天气,不坐一块喝顿酒多可惜啊。” 实际上,这时候王立献家暖棚里的蘑孤也到了该摘下来卖的时候了。 但是大雪把山路封了,没法去县城赶市场,就只能再等一阵子雪化了再说。 “那行,俺这就去叫聚胜,待会儿你们早点过去。” 王立献听到陈凌答应,高兴的点点头,就起身拉着六妮儿往外走。 夫妻俩把他们送出去后,两人也不多耽搁,就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待会儿去王立献家。 “正想着蹭饭没地儿去呢,献哥就来了,我去抓只鸡,待会儿拎过去。” “嗯,我去换身衣裳。” 王素素去屋里换衣服,陈凌就从鸡舍逮了只大公鸡出来。 母鸡还在下蛋呢,现在自然是能不吃就不吃。 很快,王素素就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屋里出来。 两人就锁上门,提着大公鸡朝王立献家走。 他们三家子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但王立献和王聚胜两家子处事大方,两家杀羊,光是羊肉就送过来十斤八斤的。 这样他也不能小气了,上门自然不能空着手去。 …… 王立献家的蘑孤棚是在他们院子东面的自留地里建的。 占地也不大,就二分地不到,是三面土墙建成的斜坡式的土大棚,积雪清扫的很干净,现在的塑料膜上盖着厚厚的一层的茅草垫子,这是夜间和雨雪天保暖用的。 晴天的时候,把被褥样式的茅草垫子用绳子拉拽着卷起来,让塑料膜充分暴露在阳光下。 白天接受阳光照射,晚上保暖,里面的温度就经常保持在三十摄氏度以上。 陈凌夫妻两个把大公鸡放在王立献家里后,就跟着王立献来到他家的蘑孤棚这边。 他们前脚过来,王聚胜一家四口后脚也到了。 是跟着刘玉芝来的。 几人热闹的笑谈一阵。 婆娘们就领着几个娃娃钻进暖棚里采蘑孤去了。 陈凌他们则是还不急,而是走到了大棚顶上,聊着天四处张望着。 男人嘛,不管多大岁数,骨子里也还是喜欢爬高上低的。 这土棚除了后方的那面墙是长方形的之外,两侧的土墙是直角三角形的,就跟个簸箕似的。 所以沿着两侧的土墙,走着斜坡向上,很容易就能登上棚顶。 …… 王立献家是在村里东北角的边边上。 紧挨着的是村子东边的耕地、池塘、水沟,还有一片沙滩地、野树林。 现在也全都被白雪覆盖着。 这里陈凌和王聚胜是不经常来的,从大坝上路过的时候也只是远远的看几眼,所以这时就饶有兴味的到处看着。 后面看到以前留下来的老戏台,还从棚顶下来,让王立献领着在这边的耕地转了一大圈。 这才回来,走进蘑孤棚里。 蘑孤棚有个低矮的小门,其上挂着厚布门帘。 像是陈凌这样人高马大的,还得努力弯着腰才能进去。 这一钻进棚内,一股热腾腾的感觉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四下望过去,棚内全是用菌种袋子堆成的一列列的墙。 墙面上长满了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蘑孤。 这些全是平孤,看起来长得肉厚饱满,颜色匀称,比生长山里平孤要好看太多了。 婆娘们正领着娃娃在四处转着挑蘑孤摘,热热闹闹,一阵欢声笑语。 “咋样啊富贵,来年也弄个棚吧,瞧这蘑孤长得多好。” 王立献摘下来一朵极大的蘑孤,这样的蘑孤再长就要长老了,所以不能卖的话,就得摘下来赶紧吃。 “弄一个,来年秋天就弄一个。” 陈凌嘴上胡乱应着。 来年这时候娃娃就生下来了,他哪有这份闲心思。 而后也挑了朵特别大的蘑孤摘下来。 好家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估摸着一斤多了。 这卖的时候再稍微洒点水,那一筐子蘑孤,斤量要涨到百多斤了。 “聚胜哥你别乱吃啊,这玩意儿看着干净,实际上里面脏东西也多,生吃可不行。” 陈凌转过头,就看到王聚胜在身后猫着腰,抠了两个刚冒头的嫩蘑孤丁,正往嘴里塞呢。 “没事没事,俺已经把它吐了。” 王聚胜嘿嘿一笑,赶紧呸了两口。 他这人好歹是上过大专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没吃过饱饭,留下的毛病,啥玩意都想往嘴里塞。 小到麦苗草芽,大到瓜果蔬菜,什么都不放过。 光是陈凌就见过他好几次,把茄子、青椒、豆角粗粗的在衣服上一蹭,就往嘴里塞,嘎吱嘎吱吃的还挺香。 西红柿黄瓜吧,他还能理解,别的蔬菜拿来生吃,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当然葱姜蒜香菜啥的除外。 这时候,他嘴上刚说吐了,转脸就叫道:“献哥,这蘑孤味道还挺不赖啊,吃起来跟山里的差不离,等过几天雪化了,拉到城里卖,价钱肯定低不了。” 王立献听了一笑:“其实俺这前阵子还有点后悔哩,后来看到这满棚的蘑孤,心里立马踏实多了,就想着今年就算这蘑孤不行,来年在这里边种点青菜也肯定不吃亏。” 对此,陈凌表示认同。 虽然地方小,但折腾起来也容易啊。 种点啥不费事。 是卖是吃都随心意。 “聚胜哥,看来你也吃过山里的野蘑孤啊?” “吃过啊,俺啥东西没吃过?” “那狗尿苔哩?你吃过没?” 陈凌转过身问他。 “没啊,俺傻了才吃那玩意儿,那可是狗尿在地里长出来的,有毒。” “哦。” 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哪根弦儿搭错了。 王聚胜砸了咂嘴,似在回味,“你别说,这狗尿苔虽然难入口,但是还真没啥狗尿味,就是霉味重了点。” “……” “靠,你还真吃过。” “呃,没吃没吃,俺是听别人说的。” 三人边说笑着,边摘蘑孤,没一会儿就跟婆娘娃娃们碰面了,而后一伙人继续挑大的摘。 在暖棚里待了有大半个小时,蘑孤摘了一大堆,众人也都是被热的额头冒汗,脸蛋通红。 到了该出去的时候,担心这一热一冷的伤风,就又都裹得严严实实才陆续往外走。 “呼,凉快了,这家伙里面热得差点喘不过气。” 王聚胜扶着腰喘着。 也确实,在暖棚里虽然暖和,但是热熏熏的没啥新鲜空气进来,到底是外面清新凉爽些。 随后转身冲后面一群娃娃道:“丹丹,六妮儿,把蘑孤抱好了,待会儿你们富贵叔给咱们下厨做好饭,就用这蘑孤,谁要是把蘑孤丢了,就不让谁吃饭。” 两个小娃娃立马认真又期待。 “没你们这样的啊,我是来蹭饭的,怎么还让我下厨?” 陈凌登时叫屈。 张巧玲也嗔怪道:“富贵别听他的,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不把门。” “婶子,富贵叔烧菜好吃,俺们才愿意让他下厨哩。” 六妮儿这时说道,“聚胜叔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你不要怪他。” “哈哈,好家伙,六妮儿也会给人说好话了啊。” 王聚胜听了高兴的把六妮儿抱起来,还给他擦了擦鼻涕。“你娃看着瘦,还真不轻哩,再过两年到七八岁,叔都抱不动了。” 其实他们老爷们儿,也就是嘴上闹着玩的,谁也不会当真在意。 最后这天晌午饭不仅陈凌没动手,大家伙谁也没咋动手下厨。 就只是用陈凌带的调料,弄了顿火锅。 在红泥火炉上架锅,各类肉跟菜不断在滚烫的锅中涮,吃得大汗淋漓。 王立献家前几天定亲时剩的肉不少,陈凌两人过来也带了不少,完全够吃。 吃着火锅,喝着酒,闲聊着天。 这顿饭吃到天黑,迎着这场冬雪,围炉夜话,三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给寒冬腊月添了抹暖意的同时,一缕年味儿也在不经意间跟着飘散了出来。 第二百零八章 丢猪 山里的冬天虽冷的吓人,但也不是没有半分好处。 比如家里吃的东西,这时候不用再担心随便放放就会腐坏了。 像是陈凌家,以前还怕羊奶喝不完浪费,现在也没这方面顾虑了,短短几天,就攒了大半缸。 这全是奶山羊产的。 这家伙入了冬天,奶量也是不减。 每天除了给羊羔吃的,还能挤出来三四斤奶。 啥时候不想做饭了,或者早上起得晚了,他和王素素就煮点羊奶喝,惬意得很。 腊月十二,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不见放晴的迹象。 陈凌站在院中练了半个多小时的弓箭,过了把瘾后,就抱来些干柴,在院里生起火堆。 而后又取出几个捕兽夹子,丢进火堆里烤,等烤红了就用干燥的牛粪蘸着雪水糊上两遍。 这是为了遮住夹子上的铁锈味儿,以及人留在上边的气味。 不然山里的野牲口远远地就能闻到下夹子的地方味道不对,会提早的绕道过去,根本不会上当。 夹子就会放空,没有任何收获。 在铁夹子一阵阵“嗤嗤嗤”冒烟之后,就算成了。 等夹子冷却下去。 陈凌就穿好大衣,提溜着去山脚下夹子。 其实这几天的夹子也并没有完全放空,还是夹到过几只野兔的。 无\./错\./更\./新`.w`.a`.p`.`.c`.o`.m 不过这样的小猎物确实没啥意思。 而山里大猎物又非常机警,很难夹到,所以陈凌把夹子取回来后重新遮了遮味道。 为了让铁锈的味道遮得更彻底,这不,他还用火烤了一阵子,才涂的粪,保管牛粪的味道被夹子吃得透透的,再没一丝铁锈味儿。 “汪汪汪汪……” 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打麦场的附近围了一堆人,闹闹哄哄的,黑娃和小金带着一群土狗也在旁边转着圈大叫。 这两天下雪了,它们两个玩性大发,整天和村里的狗在雪地里到处游荡,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跑出去了,饭都顾不上吃。 陈凌也懒得管它们。 不过这时,他看到情况有些不大对劲,狗的叫声也不太正常,就赶紧走到跟前去。 “驴子哥,这是咋了?” “哟,是富贵啊,你这是又下夹子去?” 二毛驴看到是陈凌,露出笑脸,而后指了指紧挨打麦场的一户人家:“老麻烦儿家的猪丢了,他媳妇骂娘都骂了一早上,把大伙都吵了出来,刚才给他家看过了猪圈外边的蹄子印儿,都说这十有八、九是让狼给掏了猪圈了。” “啥?让狼掏了猪圈?这狼还真的能到村里来掏猪圈?” 陈凌非常诧异。 “可不是真的嘛,雪地里的狼脚印密密麻麻一大片,不是狼干的还能是啥?” 二毛驴说着,拉了旁边的几个人,又和陈凌一通说。 总之,一口咬定是狼掏了猪圈。 陈凌看了看自家两只狗的反应,而后去猪圈旁看了看。 陷入了疑惑中。 猪圈的围墙不矮,猪圈门也没开,这猪咋出去的? 难不成真是狼干的? 他小时候也听老人们讲过,狼掏猪圈,会使两个巧招儿。 一是请,二是赶。 狼请猪,说的是这野狼非常狡诈聪明,夜里悄悄跳进猪圈后,认准一头肥猪,只咬它的尾巴,咬住了就朝后拖。 猪有个拗脾气,你越朝后拖,它就没命的朝前挣。 这个时候,狼再适时的一松口,护疼的猪便会前脚一立,吓得跳出猪圈的墙,向野外狂奔而去了。 不伤它们,只是设计把猪请出圈去,等出圈的猪奔至黑夜的野地里,狼群的其它狼就会过来热情的迎接它了。 这就叫狼请猪。 而狼赶猪。 呢。 是因为有些狼不愿在离村很近的地方,匆匆忙忙,又担惊受怕的吃猪。 假如咬死了动口拖,又嫌猪死了尸肥体重太费力,又太累赘。 它们就想出来这另一个法子,赶猪。 说起狼赶猪的方法来,真是又轻松又巧妙,连人都会自叹不如。 它们只要张开嘴,不轻不重的咬住猪的耳朵,同时大粗尾巴像扫帚一样,一甩一甩的拍着猪屁股,猪就会乖乖的跟着它走。 它向左,猪跟它向左,它向右,猪便跟着它向右。 猪的浑身上下,只有两处地方最敏感,那就是耳朵和尾巴。 偏偏这两处护疼的地方,都被狼给摸到了,用上了,它不听话能行吗? 听说在以前,陈王庄有户人家夜里丢了猪,打着火把去找猪,亲眼看见过狼赶猪的,他们回来形容那光景说:就像怕婆娘的汉子,被婆娘捏住耳朵拖着走一样的乖顺。 不过,等到猪被请进狼窝,那结果,就比怕婆娘的汉子更凄惨了。 “咱也没亲眼看到过,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听起来觉得跟讲妖怪似的。” 陈凌摇摇头。 首\./发\./更\./新`..手.机.版 他很清楚狼的聪明程度,但还是不太能相信偷猪这两个。 他小时候听到这些,也都是当做故事听的。 “哈哈,你娃还是太年轻,俺之前也不咋信狼有别人说的那么厉害,后来你不也知道了,那次偷偷摸进俺家一只,想偷俺家的驴……” “也是巧了,那天夜里俺着凉了肚子疼,起来上茅房,正好和这狼走了个碰面,它见到俺也不立马扑过来,等俺蹲下了,才从俺背后扑俺,你说说,这东西得有多狡猾啊。” “简直阴死人不偿命。” 二毛驴笑哈哈的感言一番,引得周围许多人的赞同。 陈凌听了没说别的,只是问:“去找猪了没?” “找了,早就找过好几遍了,顺着脚印向西去了,应该是狼在夜里把猪赶到山上了吧。” 二毛驴比划了下,说道:“老麻烦儿这是从乡里赊的半大猪崽儿,堂兄弟两家一起养着准备年底杀了吃肉的,这下算是白费劲了,搭进去小半年的粮食。” “俺听说富贵你以后想在山根底下养东西,这可得注意点啊。” “我知道,要养的话肯定好好防备着。” 这正式入了冬后,到底是和初冬时候大大的不一样了。 初冬时,食物虽少但不至于饿到。 这时就不同了,寒冬腊月,积雪覆盖,食草的野牲口群会大量南移,造成猎物稀少。 野兽找不到猎物,它们饿得狠了,会迫不得已的把狩猎目标转向村庄的人,以及家畜牲口。 偷袭、埋伏甚至夜袭,时有发生。 前些年这种事算比较少的。 这是因为那些年的人都还填不饱肚子,不等野兽们下山来祸害村子,就一伙接一伙的上山打猎去了。 后来出去打工的多了,猎户变少了,山上的野物才又多起来,这两年也开始往山下跑了。 “咱们上次都把狼打跑了,竟然还敢下山来,俺看它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今天敢偷这家,明天就敢偷那家,快过年了,这样搞可不行……” “都回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咱们去下夹子,夹它个***。” 不知谁看到了陈凌提溜着夹子,灵机一动,出主意道。 人群一下鼓噪起来,住在村边边上的,纷纷回家准备夹子。 陈凌见人群散去了,就不再多待,往自家地里,下他自己的夹子去了。 粘鸟网前两天就撤了,附近只设了几个地套。 他就另外找地方把夹子放好,又在地套旁放上粮食、红薯土豆、肉类,荤的素的什么都有。 地套和夹子。 ,这就跟陷阱一样,不如撵山狩猎来的直接。 需要很大的耐心来等待。 也就是下大雪后比较占气候的便宜,会比往常更容易有收获。 然而…… 陈凌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收获。 就在次日腊月十三的清晨,他才刚从被窝爬起来,喝了碗热羊奶,陈大志就急冲冲的过来喊他,说是在果园附近夹到野猪了。 但野猪伤了人,惊怒之下,带着夹子跑了。 这野猪腿上带着夹子跑不远,现在赶紧去追,还能追得上。 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陈凌听完就是一愣:“咋回事啊?夹到野猪了,怎么还伤到了人?” “哎呀,你先别问这个了,那野猪个头可不小哩,你赶紧去追吧,俺路上跟你说是咋回事。” 陈大志却是等不及了,拽着陈凌就往外走。 等陈凌拿上钢叉等家伙事,喊上家里的两只狗,便急急忙忙向村外赶过去。 两人步履匆匆的走着,陈大志嘴里不忘跟他说明情况。 “是脏娃儿,家里丢了猪心里不痛快,大早晨的就喊上宝梁和宝栓去村外溜夹子去了,说是夹到了狼,一定要亲手打死。” “没想到,这三个小子没看到狼被夹住,在你家果园那边遇到了夹住腿的野猪。” 脏娃儿就是老麻烦儿家的小儿子。 老麻烦儿是陈宝梁的堂叔。 今天早上这三个人,陈宝栓、陈宝梁和脏娃儿是堂兄弟。 陈宝栓这人品行不好,村里没啥人搭理他,他平时就是跟几个堂兄弟来往走动着。 今早估计是这三个人看到陈凌那里夹到了一头野猪,想偷偷捡个便宜。 正好家里丢了猪,他们要是能把这头大野猪捡回去,不仅没损失,还赚了点。 没想到,刚走近过去,那野猪就把一人扑倒在地,疯狂的一阵撕咬。 另外两人举着锄头和铁锹,一边打一边大喊着对野猪轰赶,结果野猪被激怒,也不管后腿上带着夹子,掉过头来就攻击他们。 吓得他们两个赶紧跑。 拼死拼活跑了回去,叫村民去救人。 而跑回来的是脏娃儿和陈宝梁。 陈宝栓那个倒霉蛋,被丢在了那里。 村民们赶到的时候,陈宝栓已经被野猪拱了老远,摔进了小河沟中。 野猪也跟着跳进小河沟,还在对陈宝栓撕咬呢。 看到来的人多,才不情不愿的逃入山林。 “宝栓他这是活该,上次被野猪甩进了粪坑里,还不知道改,见到野猪不知道躲得远远的,还想上去捡便宜,真不知道咋说他。” “就是可怜了三桂叔,没攒下几个钱,又要给这不孝顺的儿子治伤花了。” 听完陈大志的话,陈凌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三个人好了。 野猪虽不至于像狼一样进村祸害牲口。 但山上食物少了,自然也会下山来找吃的。 而且这时候的它们最不容易对付。 以往见到人,其实很容易就能把它们吓跑的。 但是入冬后,呼喝、驱赶都难以将它们惊退。 反而大多数情况下会激怒它们。 更别提是只受伤的独猪了。 这种情况只能怪他们自己了,伤到了,甚至被拱死了也是活该。 恰巧村民们这时候已经把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的陈宝栓从村外抬回来了。 首\./发\./更\./新`..手.机.版 陈大志是跑回来找陈凌报信儿的,比他们快得多。 双方走了个碰面。 陈三桂哀叹连连。 这儿子虽不孝顺,但毕竟是亲儿子,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猪年,是命里犯野猪咋了,被野猪一年连着伤了两次。 脏娃儿。 和陈宝梁则是眼神有些闪躲,不太敢往陈凌这边看。 出了这样的事,村里的人其实都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还不就是他们贪心,想捡人家夹子上的猎物,才闹出的这事么。 这种行为跟偷没啥区别。 瓜田李下还怕惹人嫌呢,哪有这样凑上前干这种事的? 丢脸不说,差点把小命都丢了,这以后可是被人指着后脑勺笑话吧。 说到底,还是太小看被夹住的野猪的攻击力。 以为野猪被夹住腿就能任他们摆布了?那是想得美。 倒是脏娃儿的爹娘,老麻烦儿夫妻俩跟陈凌说了几句好听话。 陈凌对此表示没啥。 反正受伤的不是他,野猪也不是他养的,伤了人也不关他的事,都是人自找的。 当然,心里是这样想,表面依旧客客气气。 随后就不再跟他们废话,和陈大志一路赶往山脚的果园。 而黑娃和小金早就等不及了,这时候狂冲出去,远远的跑在他们前面。 等越过两个陡坡后,前面传来两只狗急促的汪汪叫声。 陈大志这时跑的累了,陈凌就率先走过去,只见果园边边的雪地上一片狼藉。 草棚子都让野猪给拱翻了。 在火炉旁剩的红薯尖儿,玉米渣都让吃了个干净。 草棚子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一片鲜红的血迹,以及一片杂乱的蹄子印儿。 w_/a_/p_/\_/.\_/c\_/o\_/m 周围还有清楚显眼的,人留下的鞋印,通往小河沟。 这不用多说了,就是刚才那三个家伙造成的。 而野猪的血迹也一直没有中断,走几步就能看到,顺着延伸到了山林深处,鲜红刺目,在雪地上极为明显。 “真行啊,把夹子都带跑了,不过我这夹子劲儿大,估计这野猪的后腿已经折了。” “刚才还跟人干了一仗,它跑不了多远。” 陈凌冲两只狗挥了挥手:“追!”。 第二百零九章 扯回关 黑娃与小金两个追踪猎物的本事无需再多赘述。 加上现在到处是厚厚的积雪,只要在雪地上留下血迹、蹄子印儿,就会非常容易发现,就是普通的猎狗也能够轻松追上去。 陈凌所料的没错,这只野猪果然没有跑多远。 就在距离山腰不远的一处碎石坡后面,这碎石坡很陡,坡上向外凸出两块巨大的岩石,而这两块岩石的下面是个黑乎乎的大洞。 野猪的蹄子印与血迹到此消失不见,两只狗这时正在对着洞口凶狠的狂吠着。 “这是野猪洞?” 陈凌瞧见后一愣。 “不是野猪洞,是这家伙受伤了没处躲,临时钻里头避难哩。” 陈大志擦了擦汗,来回跑了两趟够累的,而后把扛着的土猎枪递给陈凌:“给,把喷子拿上,这是头大公猪,待会儿把它引出来以后,要么就退远点,要么就站在高处往下打,大公猪受了伤也不好对付。” “嗯,这喷子大志哥你用吧,我这不是有弓箭么。” 陈凌推开,而后指着周围的碎石坡道:“这野猪躲这边的洞里是躲错地方了,咱们先搬点石头,把它洞口堵了,就跟秋天堵地耗子那样,堵完洞就放烟熏它,等它憋不住气跑出来,拱开洞口的时候,你放枪我放箭,咱们狠狠地收拾它。” 他出来的匆忙,只带了钢叉、弓箭和斧头。 而陈大志是刚才从家门前路过的时候,从家里拿的喷子。 看着东西不多,其实带上喷子就够了。 对付野猪,近距离喷子比步枪效果更好,杀伤力更强劲。 陈大志以前也是经常在山上跑的。 虽不如王立献老辣,眼光与经验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尤其是下套子很有一手。 听到陈凌这话就忍不住笑道:“你娃可真是一肚子坏水,烟熏就算了还堵洞,是生怕这野猪死得慢是吧。” “啥叫坏,野猪这玩意儿冲劲儿多大啊,石头堵住洞口可挡不住它,不过能给咱们瞄准的机会。” 陈凌笑笑。 移动靶比静止靶难打多了。 可不得限制一下野猪勐冲的速度么。 这样人有瞄准的时间,准头会大大提高。 毕竟只要野猪没死,他们就不可能堵在洞口等着给它一枪,那样意外太多了。 还是要退远点的。 野猪的凶悍,没接触过的人很难想象,越是受伤的猪,越不能大意。 总之,小心点不为过。 “有道理,你娃这稳当劲儿跟立献有一拼了,再练练一准是个好猎手。” 陈大志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他就去找枯枝生火,陈凌就去搬石头堵洞。 接下来两人就一通忙活。 先把柴堆放进洞里,然后用石头把洞口堵一半,再把柴堆点着。 雪后的枝叶带着潮湿,很快就噼里啪啦的冒出一股股青蓝烟气。 柴堆渐渐燃烧起来,烟气越发浓郁后,两人就把洞口完全堵上,不让烟往外冒。 做好这些,两人带着狗退的远远的,一人持弓,一人托枪,瞄准洞口位置,静等着野猪出来。 之后也不过等了两三分钟左右。 洞内就传出来一阵“吭、吭”的叫声,而后就是轰隆隆的动静,洞口的石头被暴力拱开,浓烟滚滚中,一个黑黢黢的家伙显出身形。 果然是头大公猪,比陈凌他们先前在山里猎到的那头小不了多少,就是浑身的猪毛要长许多。 现在它的一条后退瘸着,加上洞口被堵,很大的阻碍了它的行动。 所以也不像正常野猪一样横冲直撞的闯出来,而是动作稍显呆滞。 陈凌两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嗖……”、“砰……” 随着两道异响,野猪的肚子上冒出血花,前腿的肩胛骨处也扎了根箭失。 “吭儿、吭儿、吭儿……”野猪受伤吃疼,登时就发出一连串的怒叫。 浓烟之中它也不知道怎么就辨别出了陈凌两人的方位,红着眼睛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不过到底是受了伤,瘸了腿,没有正常野猪的狂勐。 陈凌见此立马挥手,放两只狗上去拖住这头大家伙。 “汪汪汪……” 两只狗大叫着分成两个方向迎上去。 它们速度奇快。 尤其小金,只要是遇到敌人,兴奋劲儿比黑娃还要大,迎面就冲了过去,就在要撞上的时候,忽的纵身起跳,轻松就跃到了大公猪的背上,张嘴便啃。 而黑娃在这点上不如小金,但它进了两次山,与狼也正面干过两仗,现在也学聪明了,张口就叼住了大公猪的耳朵,而后扭动着粗壮健硕的身体,跟要把它的猪耳朵咬下来似的。 大公猪疼得尖声嚎叫着,本来向着陈凌两人狂冲,这时被拽着耳朵,吃疼之下,本能的侧身拐了个弯儿,便轰隆隆的冲到山下去了。 之所以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野猪的猪耳朵,和家猪的猪耳朵一样,也是一处弱点。 以往山里猎户用狗猎猪,许多狗都会挑野猪的耳朵下口。 这样不仅野猪吃疼,而且猎狗是贴紧野猪的身体咬住它的耳朵…… 野猪往哪个方向,猎狗咬着它耳朵,跟它身体并行,也跟着往哪个方向。 猎狗就不会受到野猪攻击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拖住了野猪的攻势,给了同伴一拥而上的机会。 这个猎狗咬耳朵的法子,与狼咬家猪的耳朵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有专门的称呼,叫做“挂钳”。 猎猪的时候。 有三条以上的猎狗,只要其中两条能给野猪挂上钳子,剩下的猎狗和猎人涌上去,这头猪基本就拿下来了。 …… 却说这时,大公野猪受到两只狗的攻击后,向山下跑去,陈凌与陈大志也拿着家伙跟上。 只见小金已经从猪背上跳下来了,野猪的背部挂甲太厚,且脖子鬃毛浓密冗长,小金难以下口。 跳下来盯住它的后档,朝着大公猪胯下来回甩荡卵蛋囊子,张口就咬了上去。 大公猪顿时发出一阵极度受惊般的嚎叫。 “吭儿、吭儿、吭儿……” 吃痛之下,大公猪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转着圈、打着转转想把小金甩掉。 而小金死不松口,咬着它的大卵蛋,四脚都被大公猪甩的齐齐离地了。 竟然整治狗径直被大公猪带着甩了一圈。 在这个过程中,小金还在发力,嘴咬着野猪的卵蛋囊子,跟婴儿嘬奶嘴儿似的,不断咬着肉往口中嘬。 是以越咬越多,越咬越狠,这也是从狼那里学来的,下死口。 前方黑娃咬它耳朵,后方有小金咬它卵蛋。 两处关键部位一阵阵剧痛传来,使得大公猪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挂着夹子的伤腿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下就卧倒在了山道旁的雪地里。 “嚯,这就卧那儿了?!” 陈大志看到两只狗的战果之后,不由惊奇的叫起来,“到底是你这两只狗管用啊,要不然就凭咱们两个打出来的伤,起码得熘着它再跑个二里地,粘的得多往外淌淌,去了它一身力气才成。” “粘的”或者“粘”,都是“血”的意思。 进山打猎,必须讲黑话,也不是穷讲究,是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 这是对大山的敬畏,怕打猎会冒犯山里的神仙。 不仅血不能叫血,猎刀、猎枪等刀兵也不能按原来的名字叫。 猎枪叫喷子,猎刀叫贴腕子,别的东西也各有各的叫法。 “大志哥,先别过去,大公猪身上劲儿足,小心扯回关……” 看到陈大志说着话,就笑呵呵的搓着手要走过去补刀,陈凌赶紧将他拦下。 果然就在陈凌话音儿刚落下,卧在地上的大公猪疼的红了眼,甩着脑袋就对两只狗拼死反击起来。 结果它这一用力,没对两只狗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让黑娃把它的耳朵咬了下来。 紧跟着小金也刺啦一下将它卵蛋连根咬下,只剩下孤零零的猪枪了。 这两处位置当即就血流如注,跟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热血汩汩往外冒个不停。 而这头大公猪,嘶嚎着惨叫着,向前又冲了一段距离…… 就彻底歇了。 躺在雪地里凄凉、悲惨的叫着,声音越发的小,不复之前的中气十足,身上的力气也跟瘪了的气球似的,缓缓把气泄了出去。 “娘的,这大公猪就是难应付,这样了还能扯回关。” 陈大志摸摸脑门的冷汗,只觉一阵后怕。 大猎物扯回关是最要命的。 扯回关,和定死关相对。 带狗撵山,遇到猎物后,猎狗与猎物大多数是边追边打,一路厮杀不断,能迫使猎物停下,这就叫定关。 如果定了关后,猎物又熘掉了,这个关就叫定空关。 放空了的意思。 但要是猎狗能够迫使猎物原地不动,可以是逼入死角,也可以是群狗将猎物干趴下,放倒在地,这就叫定死关。 每当猎物定了死关,那就是猎人登场补刀的时刻了。 而刚才那个眼看着像是定了死关,但猎物还有反抗能力,能抽冷子给你一下,或者趁人不备逃跑,这就是扯回关了。 大概意思是还能跟人拉扯,且容易给人苦头吃。 “是啊,这大公猪的性子太过暴躁凶狠,临死前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小心……” 陈凌咧咧嘴,眼睛不断观察着野猪的情况。 野猪太勐了,万一临死给人来一下子,那可受不了。 现在这头大公猪前腿窝插着箭,肚子上被喷子开了血洞,后腿瘸着,耳朵和卵蛋还被咬掉了,淌着血。 眼看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陈凌便抄起钢叉,踏步向前,拧着钢叉狠狠捅进野猪的前胸。 这里的皮可是薄多了,也软多了。 热血飞溅之中,陈凌连着捅了四五下。 然后这个大家伙就四肢抽搐,滚烫鲜红的热血很快就在雪地上溶出一滩刺目的红色。 野猪成功拿下。 两人都松了口气。 “我先喂狗,祭香火,大志哥你回去拉个板车过来吧,这么大块头咱们两个弄不回去。” 缓了口气后,陈凌说道。 他是身上有把子力气,但是这猪身上血流的太多了,要是扛回去,那家伙媳妇刚给做的棉衣就不能要了。 “好,那俺去拉个板车。” 陈大志二话没说,把喷子给陈凌留下,自己拎着斧头下山去了。 剩下陈凌自己之后。 他先是用猪血混着猪内脏摆成一堆,放在山道旁的石头上鞠躬拜了拜。 这是打到猎物后,给土地爷爷的一份香火。 再往西到风雷镇那边就是拜山神爷爷,是一样的道理。 至于他们这里,听人说好像是秦岭的大山神娘娘没给派山神,也有说山神跑了的。 总之,陈凌拜完土地爷之后,才开始喂狗。 他没下命令,两只狗猎完猪之后,就在雪地里蹲坐着,也不走近。 等他发话了,才过来把地上的猪血舔食干净。 这是陈凌教它们的规矩。 本来他舍不得对两只狗说狠话,就跟宠爱孩子的老父亲似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但是村里第一次闹狼过后他改变了想法。 两只狗遇狼就兴奋,那次村外狼多,他没发话就硬冲了出去,搞得他担心不说,村民们也很被动,想开枪打狼也放不开,怕伤到狗。 幸好那次它们表现出彩。 不过回去之后,陈凌就下定决心要给它们制定些规矩,不然太随意以后要出事的。 两只狗的聪明懂事也没让他失望。 教了几次后,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猪肚和苦胆留下,其它内脏都是你们的,开吃吧。” 两只狗立马放开架势,低头一阵狼吞虎咽的勐吃。 这就是打完猎,给猎狗的奖励了。 习惯之后,慢慢地它们会越发向往上山,渴望捕猎成功后的收获与奖励。 若是不给猎狗奖励,就会消磨猎狗的积极性,长此以往,好狗也要养废掉。 陈凌家的狗虽然是例外,有超出普通范畴的智慧。 但该有的奖励是必须要有的。 …… 腊月十三的晌午,陈凌和陈大志把整头大公猪拉回了家中。 从村里路过的时候引起了一大群村民围观。 “瞧吧,俺说啥来着,就是宝栓三个太草包,人家富贵和大志两个就能把野猪拿下,他们三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娃娃,也拿不下个野猪,就这还去捡夹子?都不够丢人的。” “是啊,碰到野猪拿铁锹拍,拿刀上去砍,这有啥怕的?” “嗨呀,说那个没用,他们就是怂包,换成俺上去一刀就给捅死了。” “……” 村民们闹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 有人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有的年纪小的是真不知道野猪的厉害。 当然了,大部分是故意的。 无非就是惦记大队枪库里的那几杆枪。 近两天又是狼又是野猪的,有人又开始忍不住手痒痒了。 正好大雪封山,有枪的话既能上山过把瘾,又能在年前打些猎物,多好的事。 现在这么一嚷嚷,立马就有人上钩了。 说野猪多厉害多厉害,别说刀子了,那野猪皮连斧头都砍不破。不信?不信你试试去。 对方就说试试就试试,你能从大队取来枪,我这就跟你巡山去,谁怕谁是孙子。 陈凌不管这些人乱七八糟的想法,野猪拉回去后,他给陈大志分了二十斤肉和一个猪头,之后就自己在家把猪肉各个部位分拆卸好,用钩子挂起来,等着啥时候雪化了,能进城了,准备拉到县城卖去。 至于吃,这大公猪的肉他是不吃的,味道大,难处理,哪有自家养起来的小野猪味道好吃? 第二百一十章 鹁鸽汤 陈凌说不吃野猪肉,那确实是不吃,但野猪肚他还是没放过的。 回去就用草木灰和面粉来回换着清洗了好几遍,又用调料水泡了一夜,没什么腥臊臭味了,第二天晌午炖了一大锅的猪肚汤。 炖好后,陈凌便盛上满满一碗,快子插上俩馒头,就去崔瘸子门前赶饭场去了。 别看寒冬腊月,吃饭照样有人出来。 人还多得很。 陈凌也没往人堆里凑,就在边上找了个石磙往上一蹲,捧着碗呼噜呼噜的喝着香喷喷的肉汤,就着馒头吃着极有嚼头的猪肚,耳边听着村民们闲聊吹牛,简直是种享受。 不过吃到一半,周围就没啥人说话了,视线都向他看了过来。 和他一阵大眼瞪小眼。 “咋了?继续聊你们的啊。” 陈凌见此还有点懵。 “他娘的,这小子……” 很多人闻着陈凌碗里飘出来的香味,就觉得自己碗里的饭变得不香了。这时看他还一脸茫然无辜,忍不住纷纷骂娘,也没心思再赶啥饭场,端起碗就回家去了。 走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要赶紧杀年猪,不然有个坏小子整天没事干,光馋他们了。 这话说的,倒让陈凌稍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却是忘了,这年头谁家吃肉不是在家偷偷吃,哪有端出来吃的?这不是成心惹人馋嘛。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 往后几天,也不知道村里那些闲不住的汉子跟王来顺说了啥,还真让王来顺松口给他们发了枪。 《控卫在此》 搞到枪后,这些人还三三两两的找过陈凌,喊他一起巡山,打算趁着大雪封山搞场大的。 这些人其实也都是家里建房的时候过来帮过忙的,像是王立辉和王立山兄弟俩,还有二毛驴的儿子等人。 关系都不算差。 不过陈凌又犯懒了,叫了他两三次,他也没跟着去。 下完雪天气越发冷了,何况这几天山上的风可不小。 去山上受那罪干啥? 哪里有在家窝着舒坦。 闲着没事的时候,去村外熘熘夹子,下两个套子,又不是啥都捞不着。 别的不说,起码野兔跟野鸡,每天去是必有的。 下大雪后,这两样野东西往往扛不住饿,会从窝里出来到处寻摸吃的。 人只需要套子旁撒点粮食,就一套一个准。 捡回家后,野兔陈凌都没留,给家里的狗分了两只,剩下的就拎着去找王立献换了几只鹁鸽。 这鹁鸽是这两天六妮儿一群小娃子在蘑孤棚外的雪地上扣的,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听到风声的陈凌找上门换走了。 这下子,加上陈凌家里网的鹁鸽,都有十一二只了。 鹁鸽这东西,不管是炖是烤是炸,做出来肉都香得很。 这大冬天冷呵呵的,炖着吃比烤和炸更合适,陈凌就准备把这些鹁鸽拔了毛,炖它一大锅汤,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顿。 快到过年了,也没啥事干,可不就是摆弄各种吃的嘛。 就是回家后,王素素觉得鹁鸽有点多,一锅炖了会吃不完。 多吗?其实不多。 她的担心根本不是问题。 这天上飞的东西,身上全是精肉,拔了毛放了血以后,就不剩几两肉了,一两只哪里够吃。 十来只鹁鸽听着不少,但做出来后,只需配上点小酒,两个汉子就能把连汤带肉的全部折腾光。 这年月人们肚里油水少,十来只鸽子算啥,根本不叫个事儿。 他小时候还见过有人一次性吃下一百来只麻雀呢。 …… “阿凌,阿凌,你快来,咱家好像少了两只老母鸡。” 今天是腊月十八,陈凌刚把换来的鹁鸽放进仓房的笼子,王素素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不会吧,你再数数,别是窝里躲着呢。”陈凌撩开布帘走到院里,说道。 这几天风大,鸡鸭都没怎么出窝的。 “没有,我都看过了,没有在窝里,就是少了两只。” 王素素蹙起眉头,刚刚过来捡鸡蛋,就发现鸡舍里的鸡数目不对,仔细数了数,果然是少了。 她对自家的东西多少数目,放在哪个位置,都清楚的很,鸡鸭的公母也都心里有数。 再数了两遍后,就知道是少了两只老母鸡。 本来今早出太阳带来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别担心,我去找找,大冷天的,它们也跑不了多远的。” 陈凌走出去找了找,没啥发现,就把黑娃从狗窝里揪出来让它去找。 这点小事儿,用不到小金出马,黑娃就能轻松搞定。 果然,知道陈凌是让它找什么之后,黑娃耸动了两下鼻子,就慢悠悠的跑进了厨房。 走到灶膛前,两只狗爪子三下五除二,就从灶膛里把两只满身是灰的老母鸡给掏了出来。 “原来是躲在这儿了。” 王素素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跑丢了。 陈凌弯腰捉住两只老母鸡的翅膀,随手扔出厨房,“还真会挑地方,再往这里钻,就抓起来炖了。” 这也就是有了鹁鸽,要不然他还真想炖只老母鸡吃吃呢。 “那鹁鸽今天要炖么?炖的话,我把水烧上,待会咱们把毛给褪了。” 王素素踮起脚把陈凌肩膀上的鸡毛和柴灰拍打干净,提醒道。 “当然炖了,多吃鹁鸽肉对身体好,吃一只顶好几只鸡呢,正好用来给你补补。” 陈凌笑笑。 “还补?我都补成什么了?” 王素素低头瞄瞄胸口,而后都起嘴巴,嗔了他一眼:“再补就成猪了。” “哈哈,没事,鹁鸽肉不补娃娃的粮仓。” 这时他们也吃过早饭了,家里没什么要忙的,就烧水给鹁鸽放血褪毛。 鹁鸽的肉质本来就很不错,且腥膻不重。 就和炖鸽子似的,除了姜片、红枣、枸杞、党参、黄芪、当归,放点合自己口味的蘑孤,最好要干蘑孤来炖就可以了。 两人把鹁鸽收拾干净之后,就放入灶台上的大锅中添水放调料,用大火煮开,煮开之后,再用小火慢慢炖它俩小时。 于是今天才刚过十一点,陈凌家就又飘出来一股股诱人的香味。 住在附近的村民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而今天陈凌也没端着碗出去赶饭场,就捞了两碗飘着黄澄澄的油星子的鸽子汤,盛了满满两碗炖的酥烂的鹁鸽肉,小两口边喝汤边吃肉。 “嘶哈……” 陈凌吸熘了两口清汤进嘴,肉的浓香混着草药的香味在嘴里一下子释放开,虽是清汤但香味却极为浓厚,进肚子后全身暖洋洋的,比喝碗热粥还舒坦。 “真好喝啊。” 他感叹着。 “确实好喝,这肉也好吃,我都舍不得咽下去了。” 王素素夹了块带皮的肉尝了尝,结果越嚼越香,连骨头都嚼烂了。 她最近是饭量陡增。 知道这是肚里的孩子在成长,也就敞开了吃。 一碗吃完就去盛第二碗。 没想到第二碗刚吃到一半,家里就来了人。 居然是秦秋梅和钟晓芸两个。 “好家伙,你们家晌午饭咋这么早?” “不会是刚起床吧?” 两人在院内停好自行车,就摘下手套搓着手走过来。 “啥刚起床,谁家刚起床就炖肉的?” “不过你们两个也是真行啊,是大年初一拜过擀面杖吗?每次过来都能赶上吃饭的时候。” 陈凌起身笑道,给她们两个拿凳子。 “嘿,瞧你这话说的,本来我们还没想留下蹭饭的,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今天晌午还真就不走了。” 秦秋梅冲他翻翻白眼,拉过凳子坐下。 钟晓芸也嘻嘻笑道:“嗯,不走了。” 而后两人就凑到王素素身旁,瞧着她的肚子,一阵小声滴咕。 不过看到陈凌去灶台给她们盛肉的时候,还是赶紧起身拦下。 “别盛了,开玩笑的,我早上都没吃饭,最近一直没啥胃口的。” 秦秋梅说到半截,又补了一句:“你要盛就给晓芸盛一碗吧,我待会儿喝口热水就行。” “咋了这是?胃不好吗?” 陈凌瞧她脸色不对,问道。 “不是胃的事,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的问题,反正每到换季就闹腾,不管春夏秋冬,都是浑身冰凉,这到了冬天就更狠了。” 秦秋梅摇头。 钟晓芸则说:“阿梅今年算好的了,以前她在这时候脸是白的,嘴唇是紫的,要不说素素厉害呢,秋后给的两包草药扛到了腊月里,现在我陪着就能过来,往年哪里能出门啊?天天在被窝躺着,姜糖水也都不停的。” “嗯,秋梅姐身上寒气重,没啥火力的。” 王素素轻声说道。 陈凌听此就拿出来两双碗快:“既然是这样,那我去给你们盛碗鸽子汤去,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等汤清味美的鸽子汤,带着鹁鸽肉一块端上来,秦秋梅浅浅尝了两口,本来是没啥胃口当成热水喝的,却不想喝完汤突然打了个嗝,只觉得胃里跟着一阵通畅,便连喝下去几大口。 热腾腾的鸽子汤下肚,刚喝小半碗,秦秋梅洁白的额头上,便有汗珠哗啦啦的往下淌。 “好舒坦啊。” 她擦擦额头的汗珠,轻轻呼出口气,“这是啥鸽子汤啊,我喝了身上暖和了好多哩。” “是鹁鸽汤,喝了通气催汗,今天多喝两碗吧,你不用怕上火……” 王素素笑笑,鹁鸽也就是斑鸠,也能入药,体虚气弱的人吃了有好处,起到一定的滋补作用,就是鹁鸽属热性,吃多了口舌生疮,火气也会往大肠走。 民间向来有一鸽顶九鸡的说法,鹁鸽也能算是野鸽子的一种,但是作用并没那么夸张。 陈凌也说:“锅里都是热的,肉跟汤管够,你们喝完自己盛。” …… “唉,我们是来看病的,怎么到这以后还吃上了。” 钟晓芸叹口气,把眼镜拿掉,不然热气老在镜片上起雾。 “这有啥,该吃就吃啊,要是吃的不过瘾,我这儿有酒,咱们喝几杯。”陈凌转身从灶台旁搬了个酒坛过来。 “哈哈,你还别说,我跟阿梅以前可喜欢喝酒了,就那种咱们本地产的啤酒,不过成了家以后,就好久不喝了。” “素素你喝不喝酒啊?啥时候你生完娃了,咱们三个一起喝。” “好啊,我家有葡萄酒,也有猕猴桃酒,明天秋天,你们来喝吧。” 王素素也跟着笑起来。 这两个无意之中结识的朋友,相处起来,倒比她先前念念不忘的两个老同学还要亲近自然。 她最近也在想,或许是因为互相都没有什么小心思吧,这两人也不会来和她攀比什么,双方都是很单纯的朋友,这样以来就轻松欢快很多。 陈凌则是早就看出来这两个婆娘是没啥心机的傻大姐。 也乐得自家媳妇有这样两个能谈得来的朋友。 这样的朋友是和村里的婆娘们肯定是不一样的,算是在这里弥补了她那已经变质了的同学情。 “你们骑自行车过来,路上好走吗?” 陈凌问道。 “不好走啊,骑一段车子就要下来推着走一段,我们早晨不到八点就往这儿走了,结果十一点多才到你们家。” 秦秋梅说着,指了指院里的自行车:“你看我那车子的挡泥板,泥都可厚了,这几天雪开始化了,太阳出来以后,有些地方就泥泞得很。” “怎么了?你要去城里啊?” “是啊,山道能走就去城里转转,把家里的东西卖一卖,再把年货置办齐全,万一过两天再下大雪,年前就出不去了。” “也对,年货尽早买吧,马上添丁了,今年过个好年。” 她们也是听说过陈凌因为父亲去世,已经两年没正经过年了。 …… 次日,腊月十九,正好也是县城逢集的日子。 山路确实能通行了,这两天也有村民一直看着,就等着去县城办年货呢。 所以陈凌夫妻两个早上吃过饭后,就把野猪肉全都装进蛇皮袋,另外还带了十多只的兔子,也放进蛇皮袋中,就赶着牛车,准备把这些东西拉到县城去卖掉。 今天路上的人相当多,都是进城赶集的。 全都是陈王庄的村民,男女老少们吃过早饭后,就背着竹篓,拿着蛇皮袋,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在山路上向城里赶去。 冬天,尤其下过雪后,他们这里大多时候都是这样步行去赶集。 当然也有像陈凌他们这样赶车的。 骑自行车的几乎看不到,早晨山道上冰冻路滑,骑车很容易摔倒。 今天山道上都是同村的人,路上也不寂寞。 小两口一路上和相熟的人闲聊着,慢悠悠的往县城赶。 等太阳露出脑袋,已经升得老高,大概是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他们才抵达县城。 而后就赶到城南的小院子,打开临街的小门面,把野猪肉摆了出去。 小黑板也挂了起来。 上面还有王素素写的新到野猪肉,价格四块五每斤的字样。 “好了,开卖喽!” 时隔半年时间,他这小铺子又开摊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打酱油、缚笤帚 野猪肉比家养的肥猪肉要便宜一块多钱,尤其是大公猪的肉,味道大的骗不了人,价格更是最少要比家猪肉便宜两块钱。 这家伙两块钱差出好多事呢,买十斤就差二十块钱。 很多精打细算的人们知道野猪肉便宜,问清价格后,就在摊子外排起了队。 至于野猪肉味道大,口感柴,那也不怕。 快过年了,有的是时间来处理。 现在市面上的调料也不像前些年那样比较缺,野猪肉的腥膻异味,多花点时间处理一下,还是能压下去的。 …… “你这娃没卖过肉吧,这斤两拿捏的一点不准就不说了,咋还老给捡瘦的给割哩?” 一个从城南村子的老太太不满的都囔道。 “大娘啊,我是生手没错,但你也别老挑肥的割啊,你挑完我这肉就卖不出去了。” 陈凌无奈的道。 这些度过冬天之前的野猪,身上还是有不少肥肉的,比如肚皮下,就是它们贮存肥肉最多的地方。 村婆子们挑肥拣瘦的。 老想让陈凌给她们割这种地方,紧着肥肉多的地方下刀,那哪行啊。 不过呢,敞开门做生意也不能撵客。 这时,王素素就拿起刀,给这个老太太割了块稍微带点肥肉的,大概有个二三两,算是另外送她的。 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痛快的掏了钱,包起来肉喜滋滋的走了。 后面的人看到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带着期待。 挑完肉后就眼巴巴的往前凑着,等着王素素给他们添点肉。 王素素也不让他们失望,秤给的高高的不说。 买十斤肉,陈凌割下来稍微多一点,也往往不给他们去掉。 这么实惠的秤,买的人是相当的多。 以至于陈凌嘴上喊着每人最少割五斤,再少了不卖,也没人说啥。 本来就要过年了,多买点就多买点。 当然了,有条件的,还是更喜欢去买肥猪肉。 肥猪肉油水足,吃起来香。 比起来几乎全是瘦肉的野猪肉,大家伙更倾向于把肥猪肉当成是过年吃的肉。 但是今年的洪水与肉价,让很多人口袋的钱根本就买不起肥猪肉。 头蹄下水便宜是便宜一些,可在过年不能摆上席面,正月来亲戚,也不能挑着这些东西给人吃吧。 这些玩意儿在大部分人眼里是算不得正经肉的。 所以次一等的野猪肉就成了选择。 陈凌的肉摊前就没断过人,过了上午十一点后,野猪肉卖的只剩三十斤了。 可以说卖的相当快了。 只是到这个时候,野猪肉不可避免的全剩下了瘦肉,就有点卖不动了。 经常是有人过来看两眼,再看看价格,就走了。 不过陈凌夫妻俩也不在意,野猪肉卖不动他们就卖兔子。 兔子价格全年都很便宜,吃的人也不少,很快就卖出去一大半。 陈凌给人过秤报价,王素素记账收钱。 没一会儿工夫,光兔子就卖了五六十块钱。 加上野猪肉,半个上午就卖了五百多块钱。 …… 到了晌午的时候,秦秋梅和钟晓芸知道他们今天来县城赶集卖东西,就过来叫他们去家里吃饭。 陈凌两个也没客气,晌午饭就在秦秋梅家吃的。 饭后,陈凌继续回到城南的小院子守着摊子,边看杂书边卖剩下的猪肉和兔子,王素素则和秦秋梅两个去集上转悠去了。 王素素很少来县城赶集。 现在有两个朋友陪着逛逛,可是高兴的很。 不过她到底是怀了孕,就慢悠悠的在集上大致的转了圈,感受了下即将过年时,大集上那种喜气洋洋的氛围,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三个女人手里还各自提着两个白色的塑料散装酒壶,把陈凌看的一愣。 “干啥这是?昨天说喝酒,还真要打酒去啊?” “没有,没有,什么喝酒,就是买的干净酒壶,待会儿打点酱油醋回去。” 王素素冲他嘻嘻一笑,指了指北面的老街:“刚才在集上碰到个卖酱油的老师傅,我们跟他说了位置,他说待会儿就能转到咱们这里来。” “哦,也对,过年了,是该打点新鲜的酱油醋了。” 陈凌点点头,看了看她们三个,“所以你们每人就买了这两个壶,别的啥也没买吗?” “不是,是想买买不了,东西可多了,还得让你赶着牛车去才行。” 王素素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你想想,火纸、香烛、神像要买吧,对联、福字、窗花、灯笼也要买吧,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我们拿不回来的。” “……” “有道理,待会儿我赶上牛车,载着你们去买。” “好啊好啊,正好你带着我们再逛一圈。” 四人说笑着,没过多久,就有一阵阵苍老的吆喝声由远及近。 “卖~酱油嘞~打好醋~” “……” “卖~酱油嘞~打好醋~” “……” 只见一个黑脸老汉赶着驴车慢慢走了过来,板车上是几个大桶,远远看去,彷佛都能清楚地看到桶壁上的黑色油污,嗅到若有若无的酱油的咸鲜味。 “师傅,这里。” 王素素招招手,那老汉立即停止吆喝,把驴车赶到了这边来。 “哦,是卖野猪肉的啊,原来你们是一家子,俺来的时候还想买几斤来着,就是全是瘦的了。” 老汉露出满口黄牙笑道,而后从驴车上跳下来:“下午卖的怎么样?” “还行吧,降了降价,快卖完了。” 陈凌说着走到驴车跟前看了看,板车上好几个桶,酱油和醋分着两三种,颜色味道各不一样,价格也都不一样。 “看来是挣到钱了,来,挑挑吧,看看要哪样。” 老汉把一个个盖子打开,一股浓浓的酱油咸鲜味混杂着醋酸味就扑鼻而来。 陈凌俯身凑近,仔细闻了闻,便挑出来想要的酱油醋。 “就这个吧,我闻着这两样酱油醋味道不赖。” “哟,你这后生有两下子啊,一挑就都挑了最好的。” 老汉竖起大拇指,把桶侧挂的小木牌给他看,标的价格果然是最贵的。 陈凌笑笑,转身问秦秋梅两个:“你们呢,来挑挑吗?” “不挑了,就按你的来。” 两人说着,便把手上的壶递给老汉,“我们三家子都是打一壶酱油,再打一壶醋,要的这么多,你得给实在点哈。” 现在这年月,酱油醋还有粮油,都是大宗的来,零散的走,裸买裸卖,也没什么包装。 他们打这一壶的酱油醋,能吃两三个月不成问题。 而其他人家,普遍都是啤酒瓶大小的一玻璃瓶就行了。 这一对比,他们可不都算是大客户了嘛。 “放心,绝对实实在在的。” 老汉嘴里迎着,便把漏斗套进陈凌身前的壶口上,而后从桶内取出个竹子做的提斗。 这提斗有些年头了,在长长的竹柄上还系着绳头。 只见老汉把提斗伸进盛装酱油的大桶内,熟练又麻利的一提熘,那提斗就灌的满满一斗酱油,再往漏斗里一倒,酱油就顺着漏斗流进了白色的酒壶中。 一提斗接一提斗…… 随着“咕都都”的酱油流入壶中的声音不断响起,白色的塑料酒壶也慢慢变被染成了黑红色。 打完酱油再打醋。 他们三家打完,付完钱后,周围已经围过来许多拿着酱油壶、醋瓶子的人,谈笑着说着话等着打酱油。 可不是么,这到了年根底下了,煮肉烧饭包饺子,哪样能少得了酱油呢? …… “打~酱油嘞~卖好醋~” 下午三点多,陈凌卖完野猪肉,带着王素素三个去集上置办年货的时候。 卖酱油的老汉还在沿街串巷的吆喝着。 听着渐行渐远的苍老吆喝声,陈凌哼着小曲儿,带着三个女人在集市上走走停停,牛车上的东西也多了一样又一样。 常言道:过了腊八就是年。 但实际上,到腊月二十以后,年味才会一天天的浓郁起来。 到了腊月二十的这一天。 大早上村里就都热闹哄哄的,炒瓜子,炒花生,崩爆米花,果然是年味越发浓郁。 这天,陈凌家里起的却不早,九点才起床吃饭。 也没做啥正经早饭。 王素素只是把家里的核桃仁混着白芝麻用擀面杖擀碎,入锅炒熟,然后再和面烙饼,烙了几张核桃饼。 小两口吃着香喷喷的核桃饼,喝着热羊奶,就守在桌前拿着纸笔算了笔账。 到年底了,年货置办上了,其他的也没啥要花销的。 今年的收入和花销也该粗略的算一遍了,怎么也得大致做到心里有数。 这在小媳妇看来很重要。 陈凌没啥意见,就陪着她算。 算完账后,王素素还挺满足的。 因为建农庄的花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 而半年来家里鸡鸭蛋卖的钱,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农庄建完后,多养点鸡鸭,是不是就能再翻上几番哩?” 小媳妇咬着圆珠笔杆,陷入了幻想中。 陈凌也在沉思。 看着账单上的数字,轻轻皱眉。 心想:“明年还是不养兔子了,吃的多拉的多,还卖不上多少钱。” 卖钱最少的就是兔子和鹌鹑了。 鹌鹑还情有可原,毕竟数量少。 另外陈凌养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为了鹌鹑蛋。 所以鹌鹑可以留下,兔子还是算了。 “对了,过两天韩闯结婚我还得过去一趟,份子钱你去掉没?” “去掉啦,我记着呢。” 王素素笑笑,把账本合上收拾好,放进抽屉里,而后道:“我去给文莉把猪毛和猪鬃送过去,回来咱们就缚笤帚。” “行,我去把东西收拾收拾。” 陈凌点点头,去柴房把昨天玉强媳妇送来的两捆高粱穗拿出来。 年关将至,作为清扫工具的笤帚也要换一茬新的。 过些天打扫家里用的到。 他们这里呢,把这扎笤帚叫做缚笤帚。 缚笤帚的时候,用的大多数是高粱穗,秋天的割回来的高粱穗子把上面的壳刮下来,用水泡好,缚的笤帚才结实耐用。 当然了,芦苇也能做,就是不如高粱的耐用,和芦苇织的凉席是一样的,一扯就坏。 他家的高粱穗、笤帚糜子是玉强媳妇送来的,要换点野猪鬃和猪毛使。 就给了这么一堆。 王素素把猪鬃给送过去,回来还拿了两个缚笤帚用的捆扎器。 捆扎器土话叫“蹬子”。 说白了就是在腰上绑的宽皮带,前面栓一横木,横木上缠一段牛筋细绳,细绳长到脚,脚部有一“T”字拐。 麻绳把高粱杆子、笤帚糜绑起来后,两脚踩着横木,在笤帚杆子上缠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缠完一小段就打个结,最后再在关键处捆上两道铁丝,这样绑的非常结实。 印象中笤帚把儿很少坏掉,甚至下面毛儿都磨光了,把儿还是好的,甚至还能拿来教训不听话的熊娃子,就是这个原因了。 “家里麻绳够吧?” “当然够了,咱家农庄开建前,麻绳、铁丝只要用得到我啥都备的齐齐整整的,缚几个笤帚肯定用不完。” 陈凌说着,便把两团麻绳找出来。 因为缚笤帚不是一两把,光是扫房间的还不行。 还有厨房用的炊笤帚,扫床用的床笤帚,以及扫院子用的大扫帚。 大扫帚虽然不是用高粱穗,而是用竹子的尖梢或者侧枝捆扎的,但麻绳和铁丝都少不了要用的到。 “行,那咱们就开始,我记得阿凌你之前还说过,缚笤帚跟爹学过两手哩,咱们就比一比。” 王素素挥了挥手里的两根笤帚糜子,笑嘻嘻道。 这时候的农村,像他们这一代,扎笤帚还是很多人会的。 从小也有老人教。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实在不会缚笤帚,就去村外拔两棵扫帚苗回来,也不会去买。 “比就比,谁怕谁啊。” 陈凌把镰刀往地上一放,攥住两把黄澄澄的高粱葶杆就开始动手。 缚笤帚这伙计其实是个脏活。 尤其高粱穗子要制成笤帚糜,需要把壳刮干净,还要摔打,泡水,常常弄得满院子的高粱壳和尘土,呛人得很。 不过玉强媳妇给的是收拾干净的,直接就能缚笤帚用。 这倒是省了许多事。 缚笤帚,其实也不太复杂。 一件“木蹬子”,一把小弯镰,一团细麻绳。 备好后,为了方便捆扎,常常是要先用锤子把高粱尖梢的秸秆部分砸扁砸噼。 然后按每三根分成一小把,共分成若干小把。 再将用于捆扎的细麻绳放在身边,口里含着麻绳的头,在腰上绑好木蹬子。 王素素没法在腰上绑,就找了树桩子套上去,她再拿厚实棉垫铺在树桩上坐着,脚上踩着蹬子的横木便开始缚笤帚了。 “南京到北京,一把笤帚九道经。” 这个经自然是绳经,也就是绳结,意味着一把笤帚大多数要缚几道绳结才结实。 九道绳结扎完。 也就扎到了顶端。 这时便用镰刀切去多余的杆子,一般还要做个圆锥样的造型,样儿好,卖相好。 往墙上一挂,往门后一靠,看着也好看。 “我缚好一把了。” 王素素拿起镰刀,把顶端的苗秆割掉,一把漂亮规整的笤帚就缚好了。 “你这才第一把,咱们看看最后谁快。” 陈凌表示不服,他到底是手生,这时才缚到一半,但是他学东西挺快的。 他不信连自己媳妇都比不过。 可惜,陈凌还是不如媳妇手巧。 家里用的,又不是缚笤帚卖。 扫地的笤帚一人做两把就行。 这四把笤帚就够明年一年用了。 所以王素素很快就缚好了。 剩下的炊笤帚和床笤帚也由她来扎。 陈凌则是缚完后,把扫院子的大扫帚扎了两把。 鼓捣大半天,以至于晌午饭两点多才吃上。 吃完还没咋休息,王立献又找上门,说明天在戏台那边杀年猪,给他排了个前面的号,明天早点去把猪杀了,往后就省心了。 “行,我明天早点把猪赶过去。” 陈凌满口应下。 腊月二十缚好笤帚,二十一就要杀年猪。 这就是腊月的最后几天了,忙,但忙的快乐,忙的充实,忙的喜气洋洋。 第二百一十二章 杀年猪、吃庖汤 在乡下,腊月里有两件大事是人们最期待的,一是嫁姑娘娶媳妇,二就是杀年猪。 嫁姑娘娶媳妇总不能年年有,但杀年猪却是可以年年杀。 “唠唠唠,唠唠唠唠……” 早晨吃过饭后,陈凌就把两只小野猪从圈里叫了出来,而后拿上鞭子,叫上狗,把两只小野猪往村东的老戏台赶。 说是小野猪其实也不小了,差不多该有五十多斤。 这时候,是它们肉质最好的时候,再往后,身上的条纹彻底消失不见,肉质变差不说,而且随着发情期到来,还会性情大变,白天黑夜的老蹦圈,一米多的猪圈围墙一跃就过去了,拉的猪粪也比小猪崽子的时候更臭。 这就没办法在家里养了。 “富贵叔。” “富贵叔爷。” 一大早村里的小娃子们就从家里跑过来看杀猪了,看到陈凌的后纷纷围上来打招呼。 陈凌也笑眯眯跟他们点头致意,然后随手从口袋掏出几块糖分给他们吃。 “富贵叔就是能,能把野猪崽子养的这么大,六妮儿就不行,他的野猪崽子干吃不长肉。” “叔爷你家这小野猪多少斤了啊?” “五十多斤了吧。” “哇,都五十多斤了,杀了和谁家分么……” “不分,我们自家吃。” “啊,你自家杀猪咋也去戏台杀哩?怎么不在家里杀,杀完就煮肉吃,多方便。” “哈哈,你娃还知道方便啊。”陈凌笑着弹了这小娃的脑壳一下,“你立献大伯忙,别家都等着他和跟你老腻歪叔爷杀猪呢,可叫不到家里去。” 农村杀猪,整头猪一家子吃不下,也没那个经济条件。 往往是三家、四家甚至五家商量好,几家合起来杀这一头猪,杀完再分肉,分到肉后给养猪的人家钱或者粮食都可以。 不过以前的时候,老发生啥分肉不均的事,你的肥了我的瘦了,本来杀年猪是高兴事,最后却闹的不愉快。 连杀猪匠也要被人说几句不是。 后来干脆就不在个人家里杀猪,谁家想杀猪就拉到村东的戏台杀,那里地方大宽敞,每次杀猪的时候能围半个村子的人来看,这么多人瞧着,分肉也没啥人闹了。 “唠唠唠,别乱跑。” 陈凌甩两下鞭子,赶着猪往戏台走着,身边的小娃子们跟群小鸭子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直到了村东的老戏台,看到戏台下已经开始杀猪了,这才呼啦一下一哄而散,急急忙忙跑到跟前去看。 这个老戏台非常大,有七八间门面那么宽,戏台下面是个小广场,小广场的一侧墙上是块大黑板,上边是以前大队的公示栏。 在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期,这里经常开劳模大会和批判大会,黑板就是干这个用的。 到了过年的时候,这里就开始唱大戏了,能聚一个村子的人,热闹得很。 不过大队没了以后,大会不开了,唱戏的也没咋来过了,倒是成了每年村里杀猪的场地。 现在戏台下就架着锅烧着水,汉子们刚把一头肥猪按到,王立献穿着围裙拎着杀猪刀在旁站着准备开杀,周围虽然人还不太多,但也热闹哄哄的有十来个人,有的还端着饭碗边吃边看。 “富贵来了啊?你把你的猪拴好,离这边远点,要不听到这边的猪叫容易闹腾……” 旁边的老腻歪冲他笑笑,“带绳子没,没带你后边板车上有,先栓好它们,杀完这头就杀你的。” 以前村里每年杀猪的都是老腻歪和陈国兴、陈国旺三个。 今年陈国兴兄弟俩家里老娘倒床了,需要照顾,就把王立献拉过来替他们杀。 “行,我知道了腻歪叔。” 陈凌点点头,便把自家的两头猪拴在树上,让狗守好它们,自己也凑到前面看杀猪。 只见一头肥猪被按到后,又被汉子们七手八脚的抬到了门板上。 老黑猪仿佛意识到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张着大嘴,扯着嗓子嗷嗷叫着,声音能传遍大半个村子。 但听着刺耳的猪叫声,人们却不觉得难听,反而笑脸越发灿烂,有的还和旁边的人商量着:要尽早把号排上,最好明天咱们也能开杀,都馋了一整年了。 小娃子们也盯着门板上的老黑猪不断吞咽口水,好像这头猪还没被宰杀,就好吃的不得了了一样。 不过很快,众人耳根子突然一阵清净,听不到老黑猪的惨叫了。只见王立献手中杀猪刀一闪,捅进了老黑猪的脖子,嚎叫声就戛然而止。 《最初进化》 到这个时候,是最能显出来一个杀猪匠的把式是好是坏的。 杀猪匠要是下手太狠,一刀毙命,导致猪血流不出来,憋里边。那猪肉就会变红,难看不好吃。 再一个是杀猪匠手软不敢捅刀子,或捅四五刀都捅不死,被猪挣脱后伤着人,既使最后一顿乱棒打死,那样的场面也太血腥。 而王立献显然不是这两种人。 他把刀捅进去后,并没有立即抽出来,而是用姆指轻轻逼着。 刀不抽出来,猪的最后一口气断不了,血液就顺畅的往外流淌。 旁边的老腻歪就赶紧用备好的大木盆接着,哗啦啦,猪血淌了大半盆。 等到猪血由哗哗流淌变成滴哒滴哒时…… 王立献把刀锋略微反转用力,这老黑猪才彻底咽气。 “好啊,到底是立献,瞧这把式,太稳当了。” “要俺看,立献明年接着来杀吧,加上国兴哥和国旺哥,明年就四个人了,那杀起来多快。” “……” 周围顿时传来一通赞叹,王立献杀猪就跟之前的剥狼皮一样,流畅顺滑,看起来是种享受。 老腻歪也是咧着大嘴嘿嘿笑:“哈哈,是俺们眼光好,找到接班的啦。” 而后就开始褪毛了,也不需要打气,只把锅里烧得滚沸的开水往猪身上浇就行,开水浇着,一边用专门刮猪毛的刮刨刀刮着,一通忙活之后,老黑猪就变成白白胖胖的大白猪。 这时,王立献手里的杀猪刀再次刀锋翻转,头蹄尾巴唰唰唰的就全被割下来,而后从脖子顺着肚皮往下这么一豁,整个猪身里边的内脏也跟着全部展露在眼前。 “永刚家的,二聚家的,你们三家上来分肉。” “来啰。” 三家人乐颠颠的走上前,先是围到肥猪跟前,翻动着来回看,最后再用手指衡量一下肥瘦,顿时满脸喜色:“今年这猪养的不赖嘛,都快四指膘了。” “是啊是啊,这猪肉看着就香得很哩。” “……” 分肉又是一阵热闹,把周围的村民和娃子们看得眼馋的很,这家伙人家回去就能吃上肉了啊,猪肉那么香,咱们啥时候才能吃上。 却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然而三家人喜气洋洋的分完肉,还有陈凌的两头小野猪要杀,陈凌后面也有一堆人。 到年根底下了,谁家不想早点把肉吃上。 这前两天的号早就排满了。 …… 杀完年猪,感觉就是不一样了,村里每天都飘散着炖猪肉的香味。 小娃子们也整天拿着猪尿泡做的皮球,来回踢着玩。 年味是越发的浓重。 腊月二十五,家家磨豆腐。 陈凌家今年是不用磨了,他二十三去韩闯家喝完喜酒回来,就去县城的豆腐坊把豆腐买下了。 不过这天他也没能闲着,早晨还没吃饭呢,陈国平就来家里叫他来了,说是大队上的拖拉机摇不开了,让他帮着去瞧瞧。 大队的拖拉机也就陈凌整天开,走山道跟玩似的,拖拉机有问题他没办法的话别人就更弄不明白了。 “啊?拖拉机,这时候开拖拉机干嘛?” 陈凌还挺疑惑的。 问了才知道,是村里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要开拖拉机去县城接。 原来是这样,那得去。 陈凌到厨房干了一碗热羊奶,就穿上大衣跟着陈国平到了大队。 拖拉机就在大队的院子里停着,陈凌走上前摇着试了试,机器转起来倒是不沉,但连着摇了几次,却怎么也摇不开。 “中间有人开过没?” 陈凌轻轻皱眉问道。 “还真有人开过,你上次用完停这儿,宝梁拉着三桂叔和宝栓去县医院来着。” 陈国平说到这里,有点担心的问:“怎么了?拖拉机用坏掉了?” 陈凌也没立刻回答,弯腰瞧了瞧,道:“国平大哥你去找个活动扳手,我把喷油嘴调调,别是喷油嘴坏了,供不上来油。” 等陈国平找了个活动扳手过来,陈凌把喷油嘴调过以后,摇起来是有点反应了,但发动机还是摇不开。 “怎么了这是?拖拉机坏了?” 王来顺和住在大队附近的人也都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不知道,我再试试,能听到油泵供油的声音,摇不开就奇怪了。” 陈凌摇摇头,对陈国平道:“国平大哥你帮我打着减压,我再摇两遍听听声音,真要用坏了,一会儿我喊上立辉哥咱们赶着车去接玉强他们。” “行。” 陈国平点头。 王来顺也说:“去打工的娃子多,俺也赶着俺家驴车陪你们去。” 而后陈国平帮着陈凌打住减压,陈凌缓缓摇动着,去仔细听发动机的声音。 “没啥毛病啊,估摸着就是天冷启动不开?” 陈凌心里不太确定,老式拖拉机他并不太熟,村民看着他懂,其实就比不常接触农机的庄稼汉子好一点点而已,毕竟他曾经也服过两年兵役。 “谁家有破棉布啊,拿两块过来。” “俺家有,这就给你拿。” 很快,几块破烂的棉布拿了过来,陈凌接到手里,把上边的土灰拍打干净,又找了根干净的棍子,把棉布缠上去。 而后拧开油箱,把棍子伸进去蘸了点柴油,用打火机点着。 一股燃烧的油烟味登时扑鼻而来。 “国平大哥,你拿着,对准这边的进气口,先不要动,我说放你再放。” 陈凌把手上的火把递给陈国平,嘱咐道。 老头儿听到这话还挺紧张的。 直到陈凌扳住减压,再次握着摇把摇起来,说了声:“放。” 他反应很快赶紧就将火把贴了过来。 而后拖拉机竟然就“突突突”的喷着黑烟启动开了。 “嚯,这是咋回事?点个火把就开了,这招儿看着挺厉害啊。” 周围的村民都懵懵的,瞪着眼睛微张着嘴,颇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 “腊月里天冷,机器难开,让气缸吸进去点明火,就容易摇开了。” 陈凌解释道。 他以前没启动液就这么干,起一个助燃作用。 村民们互相看看,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都觉得挺厉害的。 发自内心的夸赞道:“还是富贵你能啊。” 心想以后用拖拉机要是摇不开,还得是找人家。 “可不是能嘛,人家富贵认识市里的领导,汽车都经常开来开去的,开个拖拉机那还不是就跟咱们骑个二八大杠一样简单。” 这话说的陈凌都有点脸红。 好在陈国平随后拉着他,想让他帮忙开着拖拉机去县城接人,老头儿有点被吓怕了,本来想找二毛驴去的,他们是干亲,但现在怕坏在半路回不来,还是找陈凌吧。 陈凌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玉强、陈泽,很多都是关系不错的,说多了就见外了。 于是就开上拖拉机,栽上陈国平,突突突的开往县城去了。 …… “水娃,往哪儿看哩。” “娘嘞,富贵?!咋是你来接俺们?!” 到了城南的汽车站外,陈泽拿了冷馒头啃着,这时看到拖拉机上冲他喊的陈凌,立马愣住,而后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身后扛着包袱被褥的一群人也登时热闹起来,围过来“富贵”、“富贵叔”的一通叫,咧嘴大嘴嘿嘿笑着,比见到亲兄弟还热乎。 陈国平这时候也从拖拉机车斗上下来,帮着他们一个个的拿行礼。 “富贵叔,晌午下馆子去吧?快三个月没见面了,咱们一伙人好好喝顿酒啊。” 陈玉强上了拖拉机后,就大喊着建议道。 陈凌摇摇头,笑道:“快过年了,还下啥馆子。” “那去俺家吧,去俺家喝酒。” 陈泽接着道。 “你家?你家还没杀猪哩。”陈国平这时笑道,冲陈凌喊道:“富贵直接往俺家开,今天在俺家喝酒,俺家昨天下午杀的猪,今天正好喝酒吃庖汤。” 吃庖汤,可以理解为吃杀猪菜。 是在杀了年猪后,用猪肉做的各种美食。 以前的富裕的人家,或者遇上了大丰收年,做一大桌子菜,鸣放鞭炮用来庆祝。 后来形成了杀年猪后吃庖汤的习俗。 “对,今天就去俺家。” 陈玉强一拍大腿。 其他人也嚷嚷叫着,说是正月里没事了就往后排,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 “咋?这还喝一正月吗?” 陈凌听着扭过脑袋喊道。 拖拉机没烟囱,声音太大,只能用喊来对话。 “今年下半年打工的工资高,大工给三十,小工给十五,俺们今年可是能过肥年了,嘿嘿嘿,富贵叔,正月酒肉俺管够,就怕你不敢喝啊。” “谁说不敢的,正月里走完亲戚后,我家来办第一场,先把你们喝趴下,看到时候谁怂。” 一伙子年轻人嚷嚷的喊叫着,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着前进,当真是好不热闹。 回村后,陈凌就把拖拉机开到了陈国平家。 其他人放下行礼后,也都提着酒和各种东西过来,陈凌想回家拎一只野鸡过来,却被按住,陪着陈国平一家子说话。 晌午秀芬大嫂下厨。 盐菜扣肉、粉蒸肉、家常豆腐、白菜烧猪舌头、鲜肉炖萝卜等摆满了一桌。 还有一道是大肥肉,看着白花花的,吃着却肥而不腻。 在乡下一年到头来,也难见到多少荤腥,难得吃庖汤,大伙都甩开膀子大吃二喝,没什么客气的。 一伙年轻人吃庖汤,喝着酒,从上午热闹到天黑,还没过年就胜似过年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蒸礼馍、包饺子、过大年 “麦穗儿咋回来了?” “给俺娘送点肉来,对联贴的挺早啊富贵。” “是啊,早点贴上去,贴完还有年馍要蒸哩。” 腊月二十八的早晨,陈凌端着浆糊出来张贴春联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媳妇穿着臃肿的棉衣,挎着篮子走了过来。 这是王二婶子家的小女儿王麦穗,和陈凌上学的时候经常是同班,后来嫁到桃树沟了,离娘家不远,对她娘也很孝顺,每当逢年过节是必定要来一趟的。 “我听你刚才是跟麦穗儿说话,这眼看又要下雪了,她咋还回来啊?”王素素拿着春联出来,向王二婶子家那边看了两眼。 “不回来咋弄?丰年跟丰收也指望不上,让二婶子一个人蒸年馍、贴对联,行吗?” 陈凌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九点多了还是昏昏沉沉的,这是又要下雪了。 “那倒也是。” 王素素点点头。 王二婶子家两个儿子也是跟王春元、陈二柱家的两个老家伙一样,早早就搬到县城住了,不怎么回村,家里老娘也不怎么管。 王素素想想,要是自己两个哥哥这样不管爹娘,她肯定也会放不下心,也会冒着风雪回娘家的吧。 但幸好两个哥哥很好,两个嫂子很好,现在丈夫也很好。 这样一想,她已经觉得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好了。 “咋了,也想家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麦穗儿不容易。” 王素素笑了笑,拿起高粱穗做的刷子,蘸满浆糊,帮着陈凌贴春联。 贴完春联,去贴福字,贴完福字,再贴年画。 不多时,院子里、屋檐下、墙上、厨房、仓房、羊圈、牛棚等等各个地方,全都贴满了,一眼望着全是红红火火的一片,看着就很喜人。 到了晌午,天上又飘起了小雪。 “冬梅嫂子贴对联呐……” 院外再次传来麦穗儿的声音,但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两三秒,才有王春元微微尴尬的笑声响起,“麦穗儿回来看你娘啊,下雪了咋不住下?” 这时陈凌小两口在厨房揉着面,听到外边的说话声,王素素就轻轻对陈凌道:“冬梅可记仇了,和二婶子吵了一架,现在连麦穗儿都不理……” 陈凌摇头嗤笑:“她现在连她姐姐都不让进家,别说麦穗儿了。” 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王素素,用沾着白面的手勾了勾她的小鼻子:“王素素同志,你是跟谁学的,现在怎么跟村婆子似的,也喜欢嚼舌根子了?” “呸,才没有。”小媳妇皱着鼻头瞪他一眼,而后也用沾了白面的手来揪他耳朵。 小两口笑闹一番,王素素才揉着面说道:“不是我嚼舌根,是冬梅总干有说头的事嘛,我怕她对咱家也有坏心思,以前就老偷看咱们家。” “嗨,这个你放心,现在她不敢。” 陈凌脸上的笑呵呵,却是真有这个自信。 前阵子建农庄,他找的市里工程队,而且梁越民的京牌车也常来常往,不仅在村子里传遍了,王春元和秦冬梅也是暗暗心惊,王春元现在见到他都跟哈巴狗似的。 也就是陈凌不在意,没跟王素素说过这事而已。 另外,就算没这个事。 家里的狗和牛也不是吃干饭的。 尤其是两只狗,从小就挨过秦冬梅欺负,后来对她家里是摸得清清楚楚。 连秦冬梅养的那些鸡也都是它们咬死的。 以前陈凌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那就是黄鼠狼干的,尤其自己家也遭黄鼠狼了之后。 但是后来,两只狗长大了,见到秦冬梅虽然也叫,但表现的并不像见到仇人的模样,更像是走走过场,吓唬吓唬人。 于是陈凌就奇怪了。 自己种的树,自己最清楚长的直不直溜,他自己养的狗,自然也是清楚两只狗的脾气。 那是有仇必报,不管是狼是虎,惹急了就要冲上去干一仗的。 秦冬梅从小就把它们俩欺负狠了,长大了没道理不记仇啊。 直到那次黑娃从秦冬梅家叼回来一杆猎枪,小金叼回来一坛子土炸药,而且对她们家的水道眼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陈凌这才明白过来,自家这两个家伙,恐怕是有仇也早就报了。 毕竟白天黑夜的,总有不注意的时候,自家的狗还不知道在秦冬梅家做过多少坏事呢。 至于那些鸡,也是两只黄鼠狼背了黑锅了。 怪不得王来顺当初花钱买了秦冬梅两只鸡后,提溜着来家里,它们臊眉耷眼呢。 …… “也对,咱家的狗也不是摆设。” 听到陈凌的安慰,王素素放下心来。 “嗯。早点吃完晌午饭,把面和好,晚上蒸两锅馒头,明天再忙活一天,年馍咱们就蒸好了,其他的事理它干嘛。”陈凌把手上的面团子和好后,就去洗手端锅吃饭。 腊月二十八,贴完年画把面发。 腊月二十九,剁肉、蒸糕、蒸馒头。 过了腊月二十五,时间就像受惊了的野驴,狂奔起来一天比一天快。 忙活忙活这里,再忙活忙活那里,眨眼间就要过年了。 所以腊月二十八这一天下午,陈凌小两口就和了两大瓷盆的面团,蒸完两锅馒头后,继续和面。 到了腊月二十九,两人就抬着一把又粗又长的擀面杖,各拿一头儿,在案板上压来压去,还是要和面蒸馒头。 这个时候蒸的馒头,叫做蒸年馍。 年馍蒸的很多。 一般蒸馍、小碎馍、花卷、各种印着鸟兽虫鱼的花馍、礼馍等。 有自家吃的,有给神佛上供用的。 蒸年馍这天,一般不能来外人,万一有人无意进门,必须给灶堂里添把柴禾,或燎一撮盐,不然“鬼“会把馍捏住了。 万一馍蒸坏了,还要“送鬼“之后再蒸。 这样做,可以消灾避难,逢凶化吉。 二十八、二十九,这两天村里挨家挨户几乎都在蒸年馍,也没啥人来家里串门,陈凌和王素素就从早忙到晚的,用大锅蒸了好几锅,最后全放进了干净的蛇皮袋里。 至于这么多蒸馍吃不吃得完呢? 那完全不必要担心。 按照北方的习俗,这些蒸馍馒头是要吃一整个正月的。 因为正月里不干活,是闲月,人们除了吃就是玩,歇一歇劳碌一年的疲惫,早点蒸好,也省事了,可以放开了休息娱乐。 …… 蒸完年馍,来不及蒸年糕,就到了大年三十。 陈凌大早上的嘴里叼着昨天新蒸的白面馒头,手持双刀在院里的案板上剁肉,这是在剁包饺子的肉馅。 剁一会儿,就停下一会儿,啃两口馒头,又香又甜的白面馒头,既喧乎又有嚼劲,陈凌吃完,王素素再给他递过来一个,然后自己去旁边刮萝卜丝,切酸菜。 今年大年三十包两种饺子,萝卜猪肉馅儿的和酸菜猪肉馅儿的。 小两口拌好了饺子馅儿就坐在厨房,说着话包饺子。 忙活起来一刻也没停,但是两人居然也不觉得累。 一边包饺子,一边说着来年的一些小小的展望,不知不觉的连饺子都包了一小半。 “明年这时候啊,我恐怕刚坐完月子不久哩,娃儿要是个乖的那还好,要是个不乖的,闹腾起来的话,蒸年馍包饺子可就是你一个人来做了。” 王素素笑嘻嘻的冲他眨眨眼。 陈凌听此无奈一笑:“这有啥,实在不行,把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叫过来,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一起过大年,那多好啊。” “哼,说的那么好,你就是想偷懒。”王素素弯了弯嘴角,冲他哼了声,心里却已经在期盼着,要是爹娘他们真能都过来过年,一家子在一块热热闹闹那该多好。 今年她有了身孕,肚子越来越大,正月里也不方便回娘家了。 前阵子大哥王庆文寄过来他们在赶场时拍得照片时,就在信里说了,爹娘不愿意让他们再麻烦,今年不行,就明年嘛,身体和孩子重要。 陈凌送王真真回家的时候,老丈人和丈母娘当着他的面也是这么说,让他们在家好好的就行,路又难走,何必大老远跑一趟。 把他们这女儿女婿都嘱咐到了,今年是肯定不用回娘家了。 陈凌看着媳妇出神起来,便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拍了她满额头的面粉,起身笑道:“我去烧火了,待会煮饺子上供。” 大年三十,到了晌午,煮完饺子,先给家里供奉的神佛吃。 和过中秋差不多,也都是家中妇女来操持。 …… 煮完饺子,上完香,王素素就对陈凌道:“好了阿凌,可以放鞭炮了。” 陈凌就把鞭炮和二踢脚提溜出来。 噼里啪啦,砰砰砰的放起炮来,村里这时也热闹的很,炮声响成了一片。 嗅着鞭炮炸响后的浓浓烟火味道,吃着热乎滚烫的饺子,这年才算是真正的过起来了。 “嗯……到底是过年了啊,饺子吃着都比平时的好吃,酸菜的好吃,萝卜的也好吃。”王素素尝了个饺子,眯着眼睛仔细品味其中的味道。 额头上陈凌使坏拍的面粉还没清理下来,让小媳妇看着可可爱爱的。 “好吃就坐下来多吃点,这几天也把你忙坏了,我去弄两个蘸碟。”陈凌走出厨房,不仅弄了蘸碟,还把提了一坛子葡萄酒。 对王素素道:“你吃饺子,我喝酒,你吃一个饺子,我干一杯。” “好啊,今天我就把你灌醉。” 小夫妻俩嘻嘻哈哈的把午饭吃完。 下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鸡鸭鱼猪肉,什么都有,但两个人显然是吃不完的。 不过没事,冬天也不怕坏。 …… 大年三十的下午,小两口准备着年夜饭,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这些天的雪就没断过,但都是小雪,下一会儿停一会儿的,也没啥影响。 要过年了,两人把家里的鸡鸭牲口喂得饱饱的,两只狗吃了顿肉,陈凌又给它们脖子系了圈红绳,小白牛也挂上了新的铃铛,一大家子都是喜气洋洋的。 到了晚上,年夜饭吃完了,酒足饭饱后,陈凌就牵着媳妇的手到村子里闲逛。 大年夜,村里各家各户到处张灯结彩,老戏台还有人敲大鼓,舞狮子。 火光,灯笼,在夜里映着脸庞都红彤彤的。 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种沸腾的喜庆,当真可以说上一句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开春育苗种庄稼 大年夜整个晚上炮声就没停过,热热闹闹到了凌晨四五点钟,炮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这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天还没亮,村里的小娃子们就跑到陈凌家来拜年了。 一个个穿着新衣裳新棉袄,嘻嘻哈哈的叫着叔叔婶婶,向他们小夫妻两个伸手要压岁钱。 王素素早就把零钱备好了,数额不大,就是讨个喜庆,每个娃娃都有份。 当然了,什么花生瓜子,还有糖块也都在桌上的显眼处摆放着,谁来家里拜年,就给谁抓上两把,衣兜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家里的糖大部分都是陈凌买的奶糖,还有甜滋滋的酥糖、水果糖,连陈玉强等大人过来,也是嬉皮笑脸的伸手去盘子里抓。 不过这些东西摆出来就是让人吃的,谁多抓两把少抓两把,小两口也不在意,拿完了还给他们添上。 等来拜年的人来的差不多了,陈凌就和玉强、陈泽等一帮子挨家挨户的去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王素素也和婆娘们一起,四处串门子拜年。 男的走一起,妇女和孩子走一起,这也算是个潜在的规矩吧,本家的,有亲戚关系的,都要上门去拜一圈。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从初一到初五。 初五后,十里八村的就开始走亲戚了。 至于陈凌家,媳妇今年过年不用回娘家,他们家也没啥亲戚可走的,就在家待着。 直到正月十六,县城过庙会,梁越民一家三口来家里玩了一天,中午吃完饭还去庙会上逛了逛。 正月二十五,韩闯小两口也骑着摩托车跑过来一趟。 之后年味儿就越来越淡了,过年的喜庆与热闹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一九九五年的春节,就这样过去,新的一年开始了。 …… 正月过完,入了二月后,天气一天天的开始回暖,陈凌家的农庄重新开建,村里的小学也重新开学了。 六妮儿、喜子、猪娃这些也小娃子们,就从县城回到村里来上学了。 毕竟相比县城,还是村里学费便宜,上学放学也不用家长特意接送。 而王真真呢,过年在家舒舒服服的待了一个多月,到了农历二月初四,王庆文两口子才把她送过来。 小丫头上学期拿了第一,老师知道她离家远,过年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在放寒假的时候,还特意给她出了厚厚的一叠卷子让她做,这卷子学校没有,完全是老师找的题,自费给她印刷的,生怕她把学习给落下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老师对学生还是很负责的,对普通学生这样,对知道上进的好学生自然就更费心思了。 小丫头也没让老师失望,回来的时候完完整整的把卷子做完了,错题都没几个,陈凌去接她的时候,老师一个劲儿的夸奖,说真真很聪明,这样的学习成绩,都能提前学英语了。 这时候的英语可是要等上初中以后才能学的,即便是在市里,也要上五年级才开始学到。 王素素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天天在家没事就监督妹妹学习。 刚开始王真真还有点小骄傲,老老实实的学习了几天,但过了这几天后,就开始厌烦起来,啥也学不进去了。整天就嘟囔着,天暖和了,水里鱼虾都出来了,鸟快下蛋了,好想出去玩啊。 “摸鱼抓鸟那是野小子才干的,你在家好好学习,下个星期天,我带你到黄泥镇赶集去,你说买啥咱们就买啥。” 陈凌见她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就安慰道。 “真的吗?那我想买钢笔,油彩笔,还有文具盒行不行?” 王真真顿时一激灵,立时就来了精神。 黄泥镇她老早就听姐夫讲过,那边开厂子的多,有钱人多,好吃的好玩的也多。 可不比县城逢集差到哪里去。 “又要文具盒,去年不是刚给你买的新文具盒吗?还是三层的,咋今年又买?”陈凌可是记得,前两天接她放学,还看到她那文具盒来着,爱护的倒是挺好,跟新的一样。 “是给张老师的,张老师家的孩子在学画画。” “行,给你买。” 陈凌一听这话就答应下来,小丫头是个知道感恩的,风雷镇的老师对她好,她记着,县城的老师对她好,她也记着。 就跟王存业说的那句话似的,这丫头别看整天跟个小野马似的到处乱窜,但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分得清谁真心对她好,谁对她不好,也是个懂事的女娃娃。 “阿凌,我把瓜种挑好了,你看看行不?” 陈凌在哄小姨子的时候,王素素把西瓜种子挑了挑,选的那些粒大饱满的种子,准备在果园四周的山坡和沟边种上点西瓜。 要是长得好,结的瓜多,那就拉到县城卖一些,如果收成不行,那也无所谓,就留着自家吃。 “行,挺好的,我这就去放到献哥的蘑菇棚里催芽……” 瞧了瞧小铁盆里的种子,用手翻了两下,陈凌就点点头,端着向外边走。 “你和真真在家吧,我待会儿去村外转转,晌午饭晚点回来吃。” “知道了。” …… 山上种瓜,由于早晨和晚上的气温低,是需要催芽和育苗的。 先在温暖的地方,让西瓜种子发芽,而后把发芽的种子,栽种下去,什么废猪槽、牲口槽之类的填上土,咋弄都行,只要能让瓜苗完好的长起来。 等瓜苗长起来之后,田地里的温度也冻不死苗了,就可以移栽到选好的瓜田里。 移栽之后,再等瓜苗适应瓜田的土壤,如果碰上这年春天雨水多呢,那就可以省省心,不用去管,要是雨水少,那就得适时勤去灌溉,因为西瓜移栽后很快就要抽蔓了,抽蔓的时期需要充足的水分,没水灌溉可是长不大的。 “行了富贵,你放这儿别管了,过几天苗儿长好了我去喊你过来。” 王立献带着他把种子在温暖的土大棚内放好,就摆摆手,让他不用再过来操心了。 他去年鼓捣过这玩意儿,可以说轻车熟路,而且他那是十亩地,相比起来陈凌这个就太少了,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他今年种蘑菇也是很卖了些钱的,对这个土大棚是越发上心,几乎天天过来,顺手就能帮陈凌给照料了。 “嗯,那献哥你多费心,我还得再去地里转转。”陈凌笑笑,和王立献说了两句话,就向着自家的农庄走去。 王立献家棚里的蘑菇早就卖完了,问过陈凌的意见之后,今年琢磨着种点蔬菜试试,目前也就二分地,地方小,就按照以往自家的菜园子那样瞎种的,黄瓜、西红柿、韭菜、蒜苗啥常吃的就种啥。 他今年也不种西瓜了。 忙不过来是一点,另外就是种西瓜有个特点,就是同一片儿田里不能两年连续种瓜,土地的肥力不允许。 “富贵过来转转?” “是啊,过来转转,这么着急就把粪拉到地里来啊,来运叔。” “哈哈,你不着急庄稼急啊,今年的节气早,俺们是赶着趟拉粪,你瞧着吧,过两天拉粪的人更多。” 陈凌打眼一瞧,远处还真有不少人也是在往地里拉粪呢。 多是村里喂猪喂牲口的人家,把自家积攒了一整个冬天的牲口粪拉到麦地里去,给庄稼上肥。 要不然,等过段时间,冬小麦起杆,就不能随便进到麦地里踩踏了。 至于王来运说的节气早。 是由于去年闰八月,一共是过了十三个月,这就使得往年的正常节气,都向前挪了一个月。 比如惊蛰,往年正常情况惊蛰是农历二月,今年是在正月里。 所以今年的农历二月也显得比以往暖和得多。 “你那庄子快建好了不?” “快了快了,再有一个多月差不多就行了。” “那是挺快了,啥时候建好,也让俺们参观参观。” “那还不好说,随时都能过来看。” 一路跟村里人胡扯白话,陈凌来到山脚的农庄这里。 现在的农庄已经建好一半了,满打满算到三月底基本就能建成。 今年夏天之前是完全可以搬进来住的。 所以王素素这阵子一直在忙活着,准备孵化小鸡小鸭的事,农庄这边地方多大啊,今年可要多孵点,全部放到这边来养。 至于鸡蛋鸭蛋,都是陈凌从县城赶集的时候买回来的,自家的鸡鸭下的蛋,卖的钱可比普通鸡蛋贵。 王素素可舍不得拿自家的鸡蛋鸭蛋来孵苗。 “老高,今天是不是偷懒了,咋看着跟昨天没啥变化?” 木楼和竹楼旁的工人全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忙碌着,陈凌走到跟前,看看木材,看看竹材,再看看地上的青石板,与锯下来的一块块木头、竹子,突然皱起眉头,不满的道。 工头顿时吓了一跳:“哎呀呀,你娃又来诈俺们了,这楼梯跟楼顶太难修,可不是看着没变化。要不是你非要建这竹楼和木楼,月底就能给你完工了。” “哈哈,我就开玩笑的,你们慢慢来,质量最重要。” 陈凌咧嘴笑笑,继续到处走着看。 王立献最近顾不上给他当监工,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守在这里。 虽说是赵大海介绍的,他和这些人也是熟人,但该注意的地方还是得注意。 转过一圈之后,陈凌就叫上两只狗,去西面和北面山脚逛了逛。 自从入了农历二月,农庄重新开建,黑娃小金两个也恢复了以前那样,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守着,陌生人不能乱碰东西,不然必定一通狂吠。 这一点,连工程队的人都觉得有意思,好几次啧啧称奇。 村民们却早就见怪不怪,这两个家伙还敢跟狼干仗,那比别的狗聪明点也正常。 “这里种瓜还是差点。” 逛了逛,陈凌暗自摇头,种瓜还是在光照足的地方比较好,不过也没啥大碍,反正总归是需要他用灵水来过上一遍的。 而后又去西面山坡下的十多亩山地观察了一下,这里是以前老坟的范围,但是属于西半段的乱葬岗,据说下面人摞人,骨头叠骨头的,加上这地方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也生长着各种杂树,比较阴森,基本没啥人来这里。 但是既然与自家农庄距离近,陈凌就把这边的乱葬岗连着老坟地一块花钱包了下来,正好工程队在,前些天也把这里树木砍掉,粗略的修整了一遍。 西半段的乱葬岗这边种小麦,东半段的老坟地就先种油菜。 王素素起先觉得没必要把这里也包下来,有现在的三十亩地方就够折腾了。 但陈凌说现在花钱不多,而且自己家的农庄外面总不能是乱葬岗和坟地吧,虽说坟迁走了,现在也没啥,但就这么杂乱无章的扔在这边,看着也闹心啊。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还不如包下来,弄成自家种粮食种菜的地方。 王素素想想也是,便都由着他来了。 至于这些地方为啥不种西瓜,是因为西瓜太耗费心力,人少忙活不过来,就在山脚和沟边按着天时任它生长,闲着没事去管管就好。 家里又不准备靠种西瓜发财。 “明天开始过来犁地,准备种麦。” 陈凌搓搓手,身上涌起了干劲。 心想:到底还是地方大了好,能随便折腾。 可不是么,加上果园,现在他都有五十多亩地了。 虽说老坟和乱葬岗不是啥好地,肥力不咋行,且难收拾,但重要的是有了地方,以后想干点啥也方便,不受拘束。 眼看着时间过了正午,工程队也开饭了,陈凌就扛上铁锹,往家里赶,心里还在想着,上半年就先种粮食,下半年呢,就种点向日葵。 到时候放眼望去,山坡和山脚全是金黄的一片,肯定壮观又美丽。 秋天收获之后,也能送去榨油。 他正在美滋滋的规划着呢,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声惊叫,只见西南边的麦田里有一头毛驴斜斜地狂奔而来,而且它居然还是拉着车的,吓得麦田里玩耍的小娃子们,和上肥料的村民们慌乱的叫喊着,纷纷向着旁边躲避。 这是驴惊了。 眼看着驴车冲过来,虽然不是冲向自己,而是冲向坡上,但坡上的农田都是些村里的老人和孩子,经常过来看农庄施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躲避。 陈凌见此一咬牙,在驴车狂冲而来的时候,抡着铁锹往驴车的车轱辘下一戳…… 只见狂奔的驴车仿佛是有一个车轱辘轧到大石头似的,突然从铁锹这边侧着翻倒,霹雳乓啷的一通翻滚,那头惊驴也被砸到在地上,喘着粗气“吭哧吭哧”的叫着。 “富贵,富贵你没事吧?”四周农田的村民们纷纷跑过来。 “富贵叔,伤到你没?” “我倒是没事,那驴估计是有事了。”陈凌指了指倒在地埂上哀声叫个不停的毛驴。 “唉,都怪那群皮猴子,待会儿就找他们家长去……”王来运气得跺脚,这是王来顺的哥哥,今天用的也是王来顺家的驴,没想到今天把驴给惊了。 听他讲了遍前因后果,众人才知道,原来是一群小娃子看到他们拉着粪出来给麦田上肥,就跑过来在旁边放鞭炮炸粪玩。 结果玩着玩着,觉得没意思,就去炸毛驴刚拉出来的新鲜粪,炸完还觉得不过瘾,不知道谁家娃娃出了个鬼主意,看到这毛驴是头大公驴,就用鞭炮去炸驴鞭驴蛋,听说炸这种地方,驴会屎尿屁齐流,他们觉得这个挺好玩。 于是一个个的把鞭炮插在棍子上,去炸驴鞭,去炸驴蛋,他们嘻嘻哈哈的,一通闹腾,可谓是过足了瘾,但也成功的把驴给惊了。 要不是毛驴还拉着车,比较好制服,今天撞到哪个都不好收场。 总之,闹出这样的事,几个熊娃子是别想好过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看驴、相马 那群熊娃子后来是怎么被爹娘收拾的,陈凌不知道,但王来顺家那头受惊的毛驴是伤得不轻,前腿都给摔断了,王来运虽然和王来顺是亲兄弟,但借了兄弟的牲口干活,把牲口伤到了,肯定不能不管。 当即就拜托陈凌把大队的拖拉机开过来,用拖拉机将毛驴拉回了他自己家。 一事不烦二主,事后也是由陈凌给这毛驴治的伤腿,用的是王素素配的人畜通用的土方子,疗效自然不会太差,仅仅三四天时间,这头大公驴的伤情就大大好转,能正常吃喝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受惊的牲口就是这样,在受惊后是有很多后遗症的。 比如食欲不振,上吐下泻,脾气变得暴躁易怒,不让人接近,动辄尥蹶子踢人等。 养过大牲口的一般都知道,牲口受惊的时候,那就跟疯了一样,直到撞到东西,或者是跑得累了才会停下。 中间要是受到别的刺激,情况会更加严重,有的牲口惊过一次,就不能再干活。 这头大公驴属于很不错的了,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和人相处时间久了吧,即使受惊,也很快就平复下来。 所以观察了两天,没啥问题之后,陈凌就又去给上了一次药,之后便不用再管了。 至于收钱,这在同村,王来运又是沾亲带故的长辈,他在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钱。 可谁知,上完药的第二天,王来运就给送到家里几只鸭苗跟鹅苗,说不要也不行,硬是给留了下来。 这到了春耕的时候,大牲口用处多,伤了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不管是王来运还是几个熊娃子的家长,都明白这个道理。 借的牲口伤了,谁家惹的事该他们家管,这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但这里边没陈凌啥事啊,人家这又出力又给上药的,把牲口治好了,最后啥都不给表示一下这哪行?总不能让人家好心帮忙的吃亏吧。 几人想了想,这同村的,给钱的话,面上确实也不好看。 仔细商量了下后,知道陈凌过阵子要在农庄养鸡鸭,那就送去几只鸭苗鹅苗吧。 该说不说,这些鸭苗和鹅苗确实给陈凌省了点麻烦。 尤其鹅苗,算是给他提了个醒,今年不养兔子的话,还可以养鹅。 鹅这东西,能跟鸡鸭一块混养,当领头鹅来用,还能看家护院,且以吃草为主,吃粮是很少的,养起来也很省心,定期还能卖鹅蛋,吃鹅肉,可以说一举多得。 而正好隔天就是二月初八乡里逢集,所以陈凌就决定去再多买些鹅苗回来,现在家里兔窝已经清空了,鹅苗买回来也可以先放兔窝里养着,等农庄建好之后,再连同鸡鸭一起带过去。 做好打算,次日便早早的赶了牛车上路。 想要买好的家禽牲口,那必须得早点过去,不然去晚了就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 …… 赶到乡里的时候,还没九点钟,集市上的摊位尚未彻底摆起来,陈凌就先去畜牧站找李站长坐了会儿,闲聊之中,也问了问各种疫苗,以及家禽牲口常用的针剂、注射药液等。 几种常用的药,畜牧站里就有,得知陈凌已经给牲口看过几例病,且他给的笔记也基本吃透后,李站长很开心,不仅给了些药,还送了他一个药箱。 陈凌挎在身上,还像模像样的,很是不错。 两人说着话,李站长知道陈凌过来赶集买鹅苗的,也不多留他,聊了一会儿,就送他出来。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巴正背着手,绕着牛车来回打转,眼神在小白牛身上瞧来瞧去。似乎颇感兴趣。 “咋了老巴哥?” 老巴抬头看了眼陈凌,笑道:“这是你去年买的那头白水牛吧?养的不赖啊,现在敢见生人了,身量长得也不差,干活的时候老实不?” “干活挺老实的,它乖得很,其实要我看,这牛就跟人一样,多牵着出来溜溜,胆子慢慢就大了。”陈凌拍了拍小白牛的大脑袋。 “行,看来你是真的待见这白牛,花心思去养了。”老巴赞许的点点头。 随后又说:“啥时候想配种了,俺再给你寻摸头白皮的大公牛,再生它两头白色的小牛犊子。” 陈凌顿时笑了:“配种还太早呢,我家这还是头小牛,再说咱们这儿白水牛也不好找吧。” 水牛比黄牛长得慢,黄牛一岁能配种,两岁完全成年,水牛则是一岁半才能配种,三岁才达到完全成年。 不过大多数养牛的人家,不会在刚刚可以配种的时候,就让牛去配种产小牛的。 因为这样不仅会伤害牛的身体,难产的概率也高,风险是比较大的。 都是等牛完全成年以后才去准备配种的事。 而自家的小白牛也不过才一岁龄而已,不管是体型还是其它方面,它还没有完全的长大,说它是小牛完全没差。 《金刚不坏大寨主》 不过也就是比正常水牛长得快,体型大且匀称,外观很漂亮而已。 表面看着仿佛已经长成了,实则小的很。 所以这个时候说配种的事,真的还为时太早。 “啥好找不好找的,别说白水牛了,就是白马、白驴、白骡子都能给你找过来。” 老巴浑不在意的一挥手,表示这都不算事儿。 “啥东西?还有白驴跟白骡子?”陈凌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白马我是见过不少,这白驴、白骡子真的有么?” “有,这个集上就有,全乎着哩,你想看自个儿去看吧,刚牵过来就围上一堆人了。” 老巴嘿嘿一笑,回头指了指骡马市的方向:“俺先回去吃口饭,待会儿再去瞧瞧,该说不说,这东西俺以前见得也不多。” …… 陈凌带着疑惑赶到骡马市,果然就见最里边大牲口交易的地方围了许多人,他忍着过去看热闹的冲动,先在外围卖家禽的摊子上挑了十多只鹅苗,付钱后放到牛车上的竹筐内,这才走过去。 走到半路,果然就看到一头白色的大水牛,高大健硕,比起长江以南的水牛来说,它显得更加的瘦高,肚子也不会那么大,这正是本地水牛的特征。 但这头罕见的白色大水牛这时候却无人问津,人们都一窝蜂的往最里边看热闹去了。 显然是里边有更加稀奇的事。 陈凌便赶着牛车过去,只见人群之中有三匹白色的骡马,从头到尾全是白色的,分别拴在三棵大树上,其中一匹最为高大,陈凌一眼认出是匹白马。 因为相比骡子和驴,马的体型是最为流畅好看的,而且它正在狂躁不安的“唏律律”的叫着,对着人群外不远处的母马发出求欢的叫声,连带着腹下的马鞭都蠢蠢欲动,凸出很大一个枪头,很是明显。 另外两匹骡马的体型,是一个比一个小,不用多猜,这就是老巴所说的白驴和白骡子了。 这时周围人群都是闹哄哄的,凑在一起,对着三匹白色的骡马指指点点,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么稀奇颜色的骡马,兴致勃勃的说个不停。 “白色的骡子,白色的驴可太少见了,这两样跟白马凑到一块是真难啊,一百年能出几个不?” “得了吧,还一百年,一千年都不一定能出几个,反正之前俺没见过。” “你说哪个是骡子?说错了,这是个驴,跟前最小的这是个驴,嗯,那肯定的,驴在骡马里边最小,这是驴,不是骡子。” “哈哈,这家伙三样东西都是白色的,就认不出来了吧。” “嘿,你还别笑话人,你去边上问问,谁能一下子分得清楚……” “主家,主家人哩,过来给说说啊,哪个是骡子,哪个是驴?” “来了来了,这最大的是马,最小的是驴,比驴大比马小的是骡子,都是白色不好认,记这个就行啦……” “不行啊,你们看那马,跟惊了一样,一直踢踏着腿,还叫个不停,是不是想尥蹶子了?快离它远点吧。” “没事没事,别害怕,俺家这是大公马,这是闻到母马的骚味了,想配种哩。” “来的时候遇到别的大公马还打架来着,那不脖子上让咬了一口么……” 众人一瞧,这大白马果然是脖子上有伤。 春天的骡马市上,牲口配种也是一大看点,尤其是公的打架的时候,每次都能聚很多人。 那场面堪比斗牛。 因为初春嘛,万物复苏,本来就是牲口发情的旺季,其中以驴和马最为常见,人们常说冷驴热马,就是在这春天,将暖未暖的时候,驴最先发情,后面天气彻底回暖,马也跟着发情了。 驴和马从初春发情,能一直持续到夏天,等天热之后配种的心思才渐消退。 这大白马就是典型的发情了想配种,缰绳拴在树上还躁动不安,扯着缰绳,不断绕着大树跑动,时不时扬起前蹄,四只蹄子也踢踏个不停,真就跟要尥蹶子似的。 …… “咋样,俺没糊弄你吧?” 陈凌看了一会儿稀奇,老巴和李站长俩人也过来了,走到他身边后,老巴笑眯眯的问道。 “确实是白骡子、白驴,这东西少见啊,刚才听人说一千年也出不了几只。”陈凌感慨,他在此之前,还真没见过白色的骡子跟驴呢,今天算是开了眼。 “少见是少见,一千年那是胡扯,南边白云沟的牲口棚以前就有过白驴,而且一下子就是两头,白骡子俺之前也见过,那时候也觉得怪。”老巴磕了磕烟锅子,续上一锅烟。 旁边的李站长忍不住凑到跟前看了看,回来后也是很兴奋:“这家伙,真是难得一见,白马、白驴、白骡子凑一块了,白驴不敢说,这白骡子是真几十年难看到一次啊。” “不过这白驴是白化种,这白骡子估摸着就不是了。” “嗯,这骡子是白马跟白驴配的,是对石花眼儿。要是红眼的,那就是白马跟黑驴生的白骡子,说少见那是常人少见,反正俺当骡马经纪这么多年还是见过些的。”老巴叼着烟杆点点头。 李站长无奈一笑:“平常人哪能跟你比啊爹,乡里谁不知道你的本事大。” “哈哈,这算啥本事大,你要是肯多做几年骡马经纪,你也行。” 老巴笑了笑,而后转身看向陈凌:“咋样富贵,相中了没?你不是对这白色的牲口挺上心么?三样一起弄回去啊,跟你那白牛凑一块,那阵仗,出门多带劲啊。” “……” “得了吧,一个我都不想要,还三个全买回去。”陈凌摇摇头,这些玩意儿少见是少见,也要对眼缘才行,他还是觉得自家的小白牛好。 正在这时,一头母驴被人牵着走过来,人群的白马似乎闻到了气味,顿时就越发狂躁,而那头白色的公驴也“儿啊儿啊”的狂叫不止,前蹄在地上不断刨土。 “老巴在哪儿?快过来配驴。”这是个圆脸小矮个老汉,牵着驴走过来就嚷嚷道。 老巴一听大怒:“配你娘配,怎么说话的,驴鞭吃多了,嘴咋这么骚气。” 虽是在骂,不过两人显然是熟人,互相问候了两句,矮瘦老汉就拽着老巴给他寻摸公驴。 “富贵有事不?没事跟着转转去啊。”李站长邀请道。 陈凌自然是没别的事,正好跟着去看看老巴是怎么给人挑驴的,也学点本事。 于是就牵上牛跟在后边。 乡里这个骡马市相当大,专门是为了大牲口交易准备的,牛车在这里边畅通无阻。 “老巴,给过来先看看骡子。” 没走几步远,老巴就被人拦住了,一个背筐的汉子扯着头黑骡叫道:“想换头骡子哩,用黑骡换头红骡,这个主家说要俺补三百,你看能换不?” 老巴便走过去只是掰开骡子的嘴瞧了一眼,就点头道:“换了,牙刚长齐口的红骡,用你那老黑骡换,补三百你不亏。” “行,那俺换。” 那汉子立马兴奋的点头,转身与主家交易去了。 骡马骡马,骡子其实更像马。 跟马一样,骡子的牙齿是六岁长全,又叫齐口。 牙刚齐口的骡子正是干劲足的时候,且骡子比马和驴皮实,不咋生病,买回去很划算了。 老巴到底是骡马市的名人,这家伙一路上到处给打招呼,拦下看牲口的,也有追过来递烟给钱的,是在去年的大集上挑到了好牲口,今年过来把经济费给补上的。 陈凌跟在后边,是开了眼,也切切实实的学了几招。 什么“腰长腿细,到老不成器”,什么“长脖子骡子,长尾巴马,见了掏钱全买下”,还有说牲口身上花纹的“左能拉,右能架,生在当间别害怕”…… 这就跟挑狗一样,口诀也有许多,且浅显易懂,多照着口诀对比几次,看口齿,看皮毛花纹,看身形头尾,很快就能掌握。 初春的集市上,牲口相当多。 老巴顺利的给这个矮瘦老汉寻了个满意的公驴。 都在发情期,也不需多说,把两头驴牵到空地处,便干柴烈火、真刀真枪的拼杀起来。 伴随着痛苦又欢快的驴叫,许多大人小孩都围过来看热闹,好似在为它们呐喊助威。 等这场火热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主家便为疲惫大公驴备上一桶水,给它解渴。 而对母驴这边,那矮瘦的老汉则是拿着鞭子一通抽。 众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仿佛见怪不怪。 唯有陈凌满腔子疑惑,询问老巴和李站长原因。 “这个啊,这叫吓驴,怕它刚配完种,一放松就想尿尿,这一甩鞭子,吓得它那啥往里一缩,哎,它就不尿了,那公驴的驴籽儿也就流进去了,不然尿出来容易配不上,下个集上还得来找公驴配。” 老巴叼着烟杆缓缓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陈凌恍然点头,心想自己是不是也买两头驴和马回去养养呢,就专门让它们繁殖成群,拉到集上贩卖。 这念头刚起,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今年要忙的事情其实真不少,上半年农庄建成,下半年媳妇也要生娃的,还是先把家里现有的牲口和家禽先小规模的养起来吧,这就不错了。 “不过等农庄建起来,羊可以先多买几只,骡马之类的还是娃娃大了再说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马也会死于风流 “咦?前面咋吵起来了?” 陈凌正在出神琢磨自己的事呢,李站长忽然瞧着一个地方说道。 老巴也跟着看了两眼,很快就笑起来:“嘿,有意思,老马刷子竟然也遇到麻烦事了。” 见陈凌疑惑的看过来,就继续解释道:“咱们骡马市啊,最忌讳的就是把一个牲口许给两家,那边就是因为这事儿吵起来的,富贵你以后要是买卖牲口,记住千万别干这种事……” 一女不嫁二夫,一头牲口自然也不能卖给两个人。 有的主家明明事先答应卖给甲,都要交易了,但听说乙出价高,又突然反悔。 这种事是很不地道的,遇上了也糟心,一旦出了这种事,双方很容易就会爆发争吵,脾气差的,为这事打架的也不少。 陈凌在旁听着,连连点头。 不多时,一个戴解放帽的瘦高山羊胡老汉背着手走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时还回身骂上两句。 老巴见了就笑眯眯的调侃道:“嘿,老马刷子,你个老背时的,不是挺横么,今天咋也让人给搞了?” “呸,你个老黄泥巴,还笑话起人来了。” 山羊胡老汉怒瞪老巴一眼,愤愤道:“有两个狗日的不懂规矩,今天算俺倒霉,碰上这两个老鳖孙,都谈好价交了定钱,俺就去买了趟新笼头,听到人家多出四百块钱就死活不卖给俺了,要换成俺前些年的脾气,指定叫人过来跟他干一架,奶奶的,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不熟悉牲口交易的人不了解这个。 骡马这样的大牲口卖掉后,新主人是要给骡马换新笼头的、新缰绳的。 这山羊胡老汉都去买新笼头了,意味着卖牲口的主家也是确定要卖给他了,何况还交了定钱,到这种程度还反悔,确实是很让人火大。 “呵呵,这样不讲理的人啥时候都有,你生气也没用,碰上了只能自认倒霉。”老巴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满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在这行市里见多了这种事,早就习惯了。 “哎,你不知道,俺这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赶了多少次集了,就没能看上眼的,今天好不容易看上了那匹骒马,结果闹出这种糟心事。” 山羊胡老汉哀声叹气道。 “马叔,那匹骒马卖给谁了?”李站长问道。 “还能是谁?羊头沟的老杨鱼儿呗,这老家伙种了两年蘑孤可是挣到钱了,一下子就肯多出四百块,正嚷嚷着换辆新马车哩……” 山羊胡老汉又是一通骂骂咧咧。 过了会儿,气顺下去了,才注意到陈凌。 “咦?你这后生,又过来找老巴了啊?” “是啊,逢集呢,找老巴哥逛逛骡马市。” 陈凌冲他笑笑,这老汉也是乡里的老兽医,是马家坳的,很喜欢养马,并且常年贩卖马匹,所以也很会训马,乡里逢集的时候,常来骡马市闲逛,为了挑选好马种子。 不过跟老巴不同的是,他从不给人做经纪,只挑自己看中的马自己买下来,除此之外,倒是常常来集上帮人训马,毕竟爱好就是这个。 时间久了,别人就都叫他“老马刷子”。 陈凌有时候从马家坳路过,就能看到他们家门外拴着几匹马,是很显眼的。 上次乡里饲料出问题,老巴就把他们几个兽医叫过来一块给养殖场去打疫苗,所以也见过一面。 “你老巴哥除了带你挑牲口,还能带着你干啥,走,俺带你训马去。” 老马刷子把手里的马笼头丢给老巴,便风风火火拽着陈凌往骡马市的深处逛。 显然还是有点气不过。 老巴把马笼头接到手里,无奈一笑,和李站长在后边跟着。 “咦?老马刷子,你买的小母马哩?” “买个屁,碰上俩不讲理的老鳖孙,倒了血霉了。” “哎哟,这都哪儿人啊,咋能干出这样的事哩……” “一个羊头沟的,一个猪尾巴岭的,都是些不成器的小地方,净他娘出这样小气吧啦的人,定钱都给了,说反悔就反悔。” 猪尾巴岭、马家坳、牛犊寨、羊头沟,是长乐乡里赫赫有名的朱、马、牛、杨四大姓氏村寨。 但这四家也常常互相看不起,说这个穷,说那个不争气,村寨距离近,矛盾也很多。 有时候为了点药材、猎物,乃至山上的水源,四个村寨之间经常互相干架。 所以也老马刷子气愤之下,对着两个村寨一起开骂也就不奇怪了。 “好了老马哥,不生气不生气,俺家这小公马还等着你给训哩,咱们不跟那些不讲理的一般见识……” 要训马的主家是两口子,一对朴实的中年夫妇,他们刚卖掉一头骡子,这时候周围看卖骡的人们刚刚散去,听老马刷子在这里叫骂,顿时又都返回来,在他们家板车旁围了一圈,准备看热闹。 老马刷子也注意到人都在看着他,就缓了两口气,问道:“你这小公马还是你们自家留的那匹小种马吧?” “是啊,还是那匹,长势挺好,脾气也好,就是这连着两年多了,私底下有点不太老实,背着人的时候,老想趴母马,到了今年开春,更是闹得厉害,见了母马就不走了,拉都拉不走,好几次偷偷扯开缰绳想往外跑……” 主家的汉子把小公马带到人前,这匹小公马是匹小花马,红白相间的皮毛,脸上鼻尖到额顶也是白色,看起来也是挺漂亮的。 老马刷子看了看,说道:“嗯,到了三岁了,生马也该训了,要不然以后就难了。” 马到三岁或者三岁半就会彻底成年,这时候的生马还算比较好训。 要是过了三岁之后,哪怕再过一年到了四岁,那就不是一般人能训得了的,非得请老把式过来不可。 “现在其实挺好训的,这样的小种马是个好脾气,看它长相就知道。” 老马刷子笑笑,回过头,又对陈凌和老巴三人说道。 老巴点点头:“确实,左能拉,右能驾,生在当间不害怕,这小公马的长相是个好脾气的……” 陈凌跟着打量一番,心下了然。 左能拉,右能驾,生在当间不害怕,说的就是马身上的花纹。 不管是红马还是黑马,脸上有一道白毛从鼻子长到头顶,这种马的脾气最为温驯,即便是公马也容易驯服。 而接下来果然印证了这一点。 “富贵,会骑马不?” 老马刷子问道。 “呃,小时候会,这都好多年没骑过了。” 陈凌实话实说道。 “那你敢不敢骑生马?”老马刷子又问。 生马,就是还没训过的马,轻易不会让人骑上去。 熟马,才是训过的马,能拉犁,能驾辕,也让人骑。 训马,大多数就是训生马,讲究的是快速的降伏它,短时间内成功上鞍、上人。 “敢是敢,就是怕把马伤到。” “好家伙,你这娃,别人都是怕被马伤到,你是怕伤到马,口气可真大。” 老马刷子顿时忍不住笑了,指着小公马道:“你啊,别看这小公马比那些大马瘦小得多,跟山里的驮马比也大不了两圈,实际上起码几百斤重哩,身上劲儿足的很……” “不过你放心,有俺在旁边看着,肯定不会让它发脾气,你就只管骑上去就行。” “好。” 听到陈凌答应,老马刷子把头上的解放帽往口袋一塞,对主家吆喝一声,“那咱们就开始训马。” 主家就牵上小公马跟在身后,往这骡马市的边边走。 骡马市外面全是野地,哪个方向都能走出去,训马方便的很。 一伙人很快牵着马走到野地里,身后跟了一帮看热闹的人。 老马刷子也不管这些,先是对主家说了声:“先套上鞍,你骑上去熘一圈试试。” 这小公马毕竟是主家从小养大的,训马前先让其熟悉一下。 后面就是生马对生人。 没训好的马,只有能让陌生人骑了,那才算彻底的训好。 主家便依言给小公马套上鞍,老马刷子扯着马缰绳,吸引着小公马的注意力。 等马鞍套上,老马刷子就示意主家骑上去。 然而主家这汉子一骑上去,小公马就开始挣扎起来,摇头晃脑,想把他甩下来。 “吁,吁,吁……” 主家见自家小公马挣扎的有点厉害,口中连连喊着。 但小公马不听,仍然是频繁甩着头,不想让骑。 主家见此就连忙从马背上跳下来。 “诶,这咋下来了,这不能下来啊,还没训好哩……”周围看热闹的人叫喊道。 这时候的小公马察觉到不对劲了,撅着屁股,扯着缰绳,和老马刷子对峙起来。 但相比起发情的大公马而言,显然是温和了太多,老马刷子也不当回事。 反而笑呵呵的对主家道:“不行吧,这没训的生马就是不让骑,你这个主家也不行,非得把它熘老实了才让你骑哩。” “咋样?再试试不?” 主家摆摆手,苦笑着说不试了。 “呵,就知道你狠不下心,富贵,快来,该你出马了。” 老马刷子招招手。 陈凌走上前去:“怎么搞,直接骑上去吗?” “嗯,直接骑上去。” 老马刷子点点头,又安慰道:“这小公马脾气挺不错的,你不用怕。” 陈凌心说我还真没怕,于是就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陈凌这个陌生人一上去,小公马的反应顿时比之前强烈的多。 摇头摆尾的挣扎个不停,想把陈凌掀翻下来。 但是力度对陈凌而言,其实并不大。 “不要怕,走,跟着走,先慢慢的熘它一圈。”老马刷子吆喝着,扯着缰绳帮陈凌控制着方向。 而后沿着野地缓慢的牵引着小公马来回绕着圈子走。 这期间呢,小公马仍旧挣扎个不停,仰着脑袋,唏律律的叫着,挣动身体想把陈凌甩下来,但都没成功。 《极灵混沌决》 主要是挣扎幅度并不大,比起发情的大公马而言,完全是小儿科。 由此可见,这确实是匹脾气温和的小马驹。 等熘了两圈之后,发现陈凌胆子挺大的,小公马挣扎也面不改色,老马刷子就把缰绳放开,递到他手里。 “去吧,跑快点熘它,抓牢了,不要把你摔下来。” “知道了。” 陈凌点点头,便轻喊一声:“驾。” 小公马就踏踏踏的小跑起来,一边跑着,一边还是想把陈凌往下甩,陈凌也不管它,只是夹紧马腹,抓紧缰绳,口中连连催促让它往快了跑。 “驾、驾、驾……” 一旦跑得快了,它就只顾着跑,这种刚被训的小公马就没心思往下甩人了。 另外就是跑快了,马也舒服,会加快它适应人骑的感觉。 不过呢,并不适合所有马,脾气太烈的马,用这招就不行了,得重新想别的法子。 “驾。” 陈凌骑马还是生疏的很,毕竟也就小时候骑过几次,纯属玩耍,但胯下的小公马越跑越快,在地埂、在麦田里奔腾起来,彷佛越跑越舒畅似的。 这时候麦田的冬小麦没起杆,也可以进去踩踏,陈凌就骑着马,迎着微冷的春风,在野地里来回跑动。 跑了两圈后,渐渐熟悉了骑马的感觉,觉得之前不太过瘾,继续又去跑。 “行啦,行啦,快回来。” 老马刷子跳着脚挥手喊道。 陈凌假装没听到,调转马头,继续骑着马狂奔而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此,忍不住爆发一阵哄笑。 有人跟着起哄道:“后生别管他,再去跑两圈。” 等陈凌心情舒畅的骑着小公马回来,老马刷子立即上前把缰绳夺了过来,拍了他肩膀一记:“你娃瘾头真大,想骑马自己也去买匹马,俺跟老巴帮你挑。” 而后便交把小公马给主家,主家的汉子就迫不及待的骑上马也去遛弯去了。 陈凌见了嘿嘿笑,知道这是主家等的急了。 训好了马,人家也想骑来着。 “那个我骑马还不行,以后多来集上转转,等熟了再挑几匹好马买回去。” “这样也行,走吧,俺得去找下个主家了,不训马,去给挑个好种马配种,你们去不去?” 老马刷子接过主家的婆娘给的钱,放进口袋后说道。 陈凌摇摇头,骑过马了,过完了瘾,也见识了些相马的技艺,接下来他就要忙点自己的事,反正骡马市就在这开着,啥时候没事了,再来赶集逛也是一样。 陈凌不去,老巴和李站长自然也不会去,牲口上的事,他们早就见的多了。 只是没想到,往骡马市外面走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件热闹的事。 是春天骡马市上很常见的牲口打架。 往年大多数是公马为了争母马打架,今年不一样,是母马和公马打架。 而且母马还把公马给踢死了。 “我靠,死的是那匹大白马?” 陈凌透过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大白马时,非常惊讶。 他对大白马印象深刻,主要是这匹大白马的马鞭老长了,发情期不老实,甩荡出来,看着足有三四十公分。 很容易让陈凌想起一道驴鞭做的菜,钱钱肉。 这时他当然没想钱钱肉的事,而是在心里不住的感叹,这马刚才还拴在树上好好的,现在咋就让母马干死了呢。 人群热闹哄哄的,双方的马主人在争吵不停,陈凌也听不到在说啥。 踩着牛车往里边看,只能看到养白马的汉子拽着一个白头巾老汉,满脸愤怒的大喊着,老汉也是急得不行,两人差点打起来。 旁边还有匹青色的母马拴在大树上,不安的打着响鼻。 场面可以说是非常火热了。 而老巴和李站长,早就挤进人群上前打听了。 他们两个熟人多,很快问出来前因后果,回来后跟陈凌讲,是大白马遇到有母马经过,挣脱了缰绳,跑到母马身后就往上趴,结果好几次被母马躲掉,最后趴上去,已经强行和母马配上了,又被母马愤怒的挣脱,然后一脚踢死了。 “这是怎么踢死的?” 陈凌仔细打量着,心中好奇得很,实在是对牲口这方面了解少。 “马蹄子踢的呗,那匹母马可是一千多斤,劲大着哩,蹄子上还钉着马蹄铁,尥蹶子踹到脑门上,也就一下的事。” 老巴摇摇头,颇为感慨道:“今天这事儿闹的,不知道这老杨鱼儿后不后悔,从老马刷子手里抢的马,现在踢死了别人的公马,这下得赔不少钱啊。” “哦?是羊头沟第一个建棚种孤的人?是他的母马?” 陈凌听此,也是觉得世事奇妙,多出四百块抢来的马,结果惹下了祸事,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随后老马刷子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拽着陈凌上前看了看。 只见这匹大白马虽然死了,但龇着满口白牙,满脸舒坦的样子,似乎在咧着嘴笑一般。 “好家伙,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马也有死于风流的……” 陈凌顿时惊奇不已,旋即好笑,这舒坦完被踢死也就算了,还没舒坦完就被踢死了,发情期的公兽果然不可理喻。 而老马刷子在旁边,也没有笑话羊头沟那人的意思,只是眼睛盯着旁边的青马舍不得移开,口中滴咕着道:“俺就知道这骒马是匹好马,俺就知道,瞧这性子烈的让人从心眼儿里喜欢。” 第二百一十七章 清明螺 今天这趟骡马市逛的,不仅骑了几圈马,也开了眼界,陈凌觉得很是心满意足了,离开的时候仔细考虑了一下,想了想,最后还是托老巴又带着他去二娃子的养鸡场买了几笼子母鸡。 这些母鸡带回去就先笼养了,边让它们下着蛋,边调养身体。 等农庄建起来再放出来,有家里原本的鸡群带着,到时候很容易就能适应,鸡蛋的质量也能提升上去,花点时间稍微攒攒,就能拉到集上去贩卖了。 …… 二月初九,春天的第一场雨到了。 清晨,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稍显清冷的空气,院子里湿漉漉的,细细的雨丝在轻柔的春风中斜斜落下,打在树梢,打在瓦顶,响起一阵阵清脆连绵的雨声。 走出家门,来到村外,放眼望去看,田野与山林彷佛被一层澹澹的纱雾笼罩,美的纯净而空灵。 初来乍到的春雨,用温润柔滑的雨珠唤醒了一冬的沉寂,田间的小路旁,地埂上,已能看到春草芽儿细细的冒出来,就在朦胧的细雨之中,那一抹极澹极澹的新绿在若隐若现。 陈凌牵着牛走在初春的细雨中,时不时仰面任由清凉湿润的雨丝落在脸上,或是弯腰攫几根幼嫩新绿的草芽儿,放在口中微微咀嚼,感受那种带着泥土清香的春天的味道。 这初春的第一场雨,让他心里的慵懒也被冲澹了。 兴致来了,甚至来不及吃早饭,便牵了牛过来犁地。 犁耙、蓑衣、锄头,早就堆在农庄外的草棚里了,以便随取随用。 “干活了牛儿。” 来到田边,给小白牛套上犁,陈凌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别的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玩闹,而你这都帮着家里干了大半年的活了啊……” 无防盗 小白牛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意,大脑袋垂下来蹭了蹭他的肚子,随后舔了舔他的手,眉开眼笑的对他轻轻叫着,彷佛在催促似的。 也的确,小白牛可是最喜欢在下雨天干活了。 “走,下地。” 在澹澹的晨雾,绵绵的春雨之中,陈凌驱牛耕田,他右手按住犁耙,左手扬起鞭子,轻轻甩着,小白牛自然是不用鞭子驱赶,这只是给它传达一些指令。 这时它悠闲的迈着步子,轻松的拉着犁,所过之处,湿润的土地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土沟,同时泥土被翻开,变得松软起来。 现在的陈凌,干起这样的农活已经熟门熟路,基本感觉不到累了,连续犁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才停下歇歇,喝口水,让小白牛也休息一下。 这时,王真真带了一群小娃娃跑了过来,身后还跟了群土狗,黑娃小金见此兴奋地就迎了上去,这一大帮子就在松过的土地里跑来跑去,淋着蒙蒙细雨,搞得满身泥土也不介意,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陈凌也不管他们,歇息一会儿就继续犁地。 直到雨丝渐渐大了些。 小娃娃们也都跑了回去,陈凌看了看时间,该回家吃早饭了,就将犁耙放回草棚,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牵着牛往家走。 这件蓑衣和斗笠原本是洞天的茅草屋里放着的,陈凌应急性的穿过两次,谁知道非常的好用,也不知是什么草编织的,就取出来一直用了。 现在披上这件蓑衣,戴上斗笠,缓缓走在雨幕中,呼吸着清晨湿润微凉的空气,嗅着泥土的芬芳,但觉一种春天特有的清新气息萦绕在心间,彷佛人也跟着空灵了起来。 小白牛也很高兴,它很喜欢这样的雨天,任由细密的雨丝打湿全身,舒服得它不住的轻声叫唤着。 “富贵下地去了啊?” “是啊,喂猪呢婶子。” “嗯,喂喂猪,你永胜叔刚赊的猪崽子,每天还得勤记着给它们喂食,吃的老多了。” “吃多了好,今年猪价涨得快,猪长肥了能卖钱。” “哈哈,谁知道该卖的时候是啥价格,就是碰运气,今天你那庄子不开工了吧。” “不开工了,下雨了休息一天。” “那挺好,可在家好好陪媳妇吧。” 进了村,和吃过早饭,出来喂猪、喂牲口的村民们随口打着招呼,一路回到家中。 王素素早已把早饭做好,简单的白粥、馒头、酸菜和咸菜,清清澹澹的摆上桌,陈凌缓缓吃着,王素素就扯来椅子坐在他身旁,手中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和他说着话。 虽说和村里别的汉子相比,陈凌干农活算少的,但穿起衣服来,却是一点都不省。 那是相当的废衣服、废鞋。 这不,刚吃过早饭,王素素拉着他去屋里画鞋样子,要给他做几双春天穿的鞋。 因为陈凌去年秋天的鞋样子,到现在已经不能用了。 “真奇怪,你过了年都二十四岁了,咋脚丫子还在长?个子好像也长了点。”小媳妇奇怪的都囔道。 陈凌嘿嘿笑:“我是虚岁嘛。” “二十三窜一窜这不很正常?” 小两口正说着话,王真真提着笊篱和鱼篓满身泥水的冲了进来。 “姐姐,姐夫,你们看,我摸了好多的鱼虾,咱们晌午又能做杂鱼锅子啦。” 王素素见她浑身湿漉漉的,立时皱眉:“你看你,又弄的跟个泥猴子似的,这是跑大堰塘玩了?” “嘿嘿,没去堰塘,俺们去的老河湾。” 王真真笑嘻嘻的吧鱼篓的鱼虾给他们看,里面除了鱼虾还有许多田螺。 “这鱼虾太小了,没法吃,这田螺倒是挺肥的,待会儿我去摸点田螺,晌午给你烧顿田螺吃……” 陈凌扒开鱼篓瞧了两眼,就摇摇头。 “啊?田螺好吃么?” “好吃,清明螺,赛肥鹅,这清明的螺,端午的虾是最好吃的时候。” 没几天就是清明节,这时候的田螺滋味最美,河蚌也是最肥的时候,比起吃鱼虾来,丝毫不差。 田螺和河蚌这样的东西,就是要在春天,尤其是在清明前吃最好了。 这是因为清明前水中的蚂蟥、微生物还未频繁活动。 这个时候的河蚌最干净,肉质也最肥厚,特别脆嫩可口。 “行啦,快去洗洗,看看你身上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王素素看着妹妹脏兮兮的心里不舒服,拽着就往外走。 “别啊姐姐,待会儿我自己洗就是,你怀了娃娃,好好歇着吧,不用管我的。” “嘿嘿,我还要跟姐夫去摸田螺,回来再洗。” “那老师给你新出的卷子呢?” “下午再写。” 王素素皱眉,早上下了小雨,空气挺新鲜的,就答应让妹妹出去玩会儿,没想到这下又玩疯了。 陈凌见媳妇这样,就笑道:“没事,让她玩一天吧,哪有整天学习的?” 王素素听此轻叹一声,“那去玩吧,听你姐夫的,今天休息休息脑子。” 其实她才是最容易心软的,就是怕妹妹玩的太野,才强逼着自己硬起心肠,把她按在家里学习。 现在陈凌这样一说,她想着妹妹这阵子都没怎么出去玩过,确实不该再把她憋在家里了。 心里的一口气也泄了。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不禁劝,尤其是陈凌劝她,两三句话就见效。 年初更是任由他包山买地,自己有时候也后悔,但回头想想自家丈夫确实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想挣钱了好像总有其他人想不到办法,没觉得他干什么,去年大半年就攒了将近十万块,这本事别人可没有,索性就不再去多想了。 “姐夫,这些鱼虾既然不能烧菜,那喂给鹞子吧。” 走出门,王真真提着鱼篓,仰起小脑袋向院外的香椿树上张望。 “鹞子不吃鱼虾,你喂它吃鱼,还不如给它喂老鼠。” 陈凌说着,张嘴一吹口哨,香椿树的喜鹊窝里就钻出来一只灰褐色的黄爪鹰隼,穿过重重雨幕,盘旋着落在陈凌的肩膀上。 正是原来的那只母鹞子。 经过陈凌一冬天的食物诱惑,这鹞子也终于肯亲近他了,到了饭点一叫就出来。 主要原因就在于,诱食期间陈凌也不光是喂它鸟雀,还喂它喝洞天的灵水,这鹞子的灵性也是越发的足,现在聪明异常,能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有敌意,谁没有敌意了。 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遇到人就害怕,彷佛惊弓之鸟。 “不吃么?” 王真真捻起一条小鱼,垫脚伸到鹞子跟前,鹞子果然看都不看一眼,还沿着陈凌肩膀,往他耳边靠了靠。 “真的不吃啊。” “鹞子不吃没事,去喂给鸡,鸡吃,鱼虾田螺都倒给它们吧,咱们一会儿再去河里抓。”陈凌指了指昨天刚买回来的几笼子老母鸡,说道。 “好嘞。” 王真真也不管下着雨,就提着鱼篓跑过去喂鸡。 随后又转过身喊道:“姐夫,鸽子喂不喂?” “不喂,鸽子也不吃鱼,吃粮食。”陈凌见小姨子去喂鸡了,就走进厨房,给鹞子喂了两口灵水。 喂完让鹞子回窝,用瓢舀了稀释的灵水去给鸡笼的鸡把水添上。 去年的大半年时间,他也不仅仅是闲着没事干,闲暇在家的时候,也会在洞天内外观察摸索。 而后他就发现,随着灵水的每天饮用,对他和王素素效果已经慢慢不明显了。 而家禽和牲口由于一直没有放开让它们饮用,仅仅是饮用稀释的灵水,而且也不是天天喂,所以倒是一直有效。 像是黑娃小金两个,刚捡到他们的时候,喝完两口灵水就睁开眼了。 但去年多半年时间经常喝也没让它们再变得更妖孽。 小白牛也是一样。 说到底,这东西还是最开始的效果最为明显。 在植物、农作物上也一样。 两升灵水有效,两升灵水能让庄稼收获,能让枯木回春,能让果树结满果子,却不能让小树苗一下子长成参天大树。 当然了,这是在外界,灵水从洞天取出拿到外界使用的时候。 在洞天内要好上一些。 扦插的树枝也能长起来,但是依然无法长成参天大树,还是要靠时间来继续生长的。 这就是陈凌去年在洞天的灵水上摸索出来的。 其他的方面还需要继续花时间来探究。 “姐夫,你快看,那只公鸽子居然敢打母鸽子了。”陈凌给鸡笼添上水,王真真就指着鸽子窝的方向给他看。 这时候,雨渐渐小了,母鸽子从窝里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呢,但那只依然显得瘦小的公鸽子却咕咕叫着,扇动着翅膀把母鸽子拦住,又把它赶进了窝里。 是之前脑壳被啄秃的野鸽子,跟家里那只母鸽子组成了一对。 王真真也知道,这只公鸽子老挨欺负,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在教训母鸽子一样,就挺奇怪的。 “别管它们,那不是打架,是快下蛋了,在赶蛋哩。”陈凌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赶蛋,是鸽子交配完成后,三四天之内,公鸽子频繁做出的举动。 就是公鸽子把母鸽子往窝里赶,意思是把媳妇赶到窝里下蛋。 不然鸽子蛋下到窝外太危险。 野鸽子驯化完成后,由于环境变得安逸,它们产蛋也会变得频繁。 除了冬天,其它时候只要营养跟得上,每个月都可以交配产卵,公鸽子母鸽子配成一次,半个月就能下蛋,再花半个月孵蛋,大概一个半月就能产一窝小鸽子。 现在家里不止这对鸽子,其它两对也交配完了,成功没成功不知道,反正公鸽子们这几天经常赶蛋,还不停往窝里叼茅草、叼小树枝,陈凌早就注意到了。 “走了,真真,拿上家伙,摸田螺去。” “来了来了。” 陈凌拿上鱼篓,戴上斗笠,小丫头戴上草帽,两人就往老河湾赶去。 老河湾的水还没彻底涨起来,河水浅浅的,细细的雨丝,在水面溅起一个个水花,雨下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慢,这涟漪也不密集,但叮叮冬冬的声音却很悦耳。 两人就挽起裤腿,把手伸进河里,开始摸田螺,捡河蚌。 过了一会儿,还在麦田里来回疯跑的小娃子们,也都嘻嘻哈哈的过来,下到河里,来回摸索,后来连在田间闲逛的大人们也来了。 陈凌他们来得早,很快就捞到满满当当的两个鱼篓,准备往回走,其他的大人小孩还在吭哧吭哧的在河底的淤泥里挖。 “富贵叔,小姑姑,你们看,俺这个蚌大不大,快比上碗口啦。” 猪娃捧着个大河蚌递到陈凌跟前,“富贵叔,给你。” “真大,叔不要,你回去当宝贝养着吧,养到脸盆那么大了,就能给你洗衣做饭当媳妇。” “是真的么富贵叔?你没湖弄俺吧?” “没湖弄你,我啥时候湖弄过人,不信回去问你娘。” 陈凌笑笑,就领着王真真往家走。 猪娃和六妮儿他们这个年纪还算好的,起码懂事了。 玉强家的小森,那伙子五六岁的才叫无法无天。 前两天把驴搞惊了就是他们干的,不过小森去年挨过几顿打,今年老实了很多,没跟着去,要不然真要被陈玉强拴上狗链子关柴房里了。 不再去管那群小娃子咋样折腾,陈凌带着王真真回到家,把田螺跟河蚌反复清洗过后,就倒入白酒和盐泡上。 这样反复几次处理干净后。 河蚌去壳除腮,田螺剪掉尾巴。 随后就起锅烧油,先烧河蚌,河蚌肉切丝,过油炸一遍,再用葱姜蒜辣椒爆炒,这东西想要好吃,辣椒要多放,油盐也要多。 这对陈凌没啥挑战性,没费多少工夫,香喷喷的爆炒河蚌就出锅了。 而后是田螺,比起河蚌稍微难处理,但也与爆炒河蚌的步骤基本相同,很快也烧了满满一锅。 到了晌午开饭的时候,香味飘满整个院落。 这东西寒性重,王素素是不能多吃的,仅仅尝了小小的一块,只觉得河蚌肉非常滑嫩,肥肥的,很是筋道有嚼劲,吃进嘴里香辣爽口,相当的下饭。 至于田螺,她就没吃了,只看着妹妹拿着竹签不断挑着放进嘴里,米饭都吃了两碗,这肯定是难吃不了的。 别说是王真真,陈凌都吃的满头大汗,干完碗里的米饭后,连连呼出几口粗气:“啊,真带劲,要是再来两瓶啤酒就更好了,可惜崔瘸子今年还没来及进货。” 崔瘸子社里的啤酒和扎啤,都是从黄泥镇的啤酒厂进的货,黄泥镇不算远,且啤酒比较便宜,很受他们当地人的欢迎。 “你下个月不是要去黄泥镇找韩闯赶庙会么?想喝就顺路买回来些。” 王素素说道。 陈凌想想也对,就盘算起来下个月去黄泥镇赶庙会都要买点啥。 —— 为爱发电难持久,盼望诸君多多订阅支持。 如果本书还算合大家的胃口,请不要跳订,请不要跳订,请不要跳订。 因为更新章节数多了,均订一直在下滑,很惨,相当惨…… 另外,除了起点之外的任何网站,作者都是没有收益的,如果喜欢本书的,希望大家能到起点读书来支持一下正版。 这个月更新刚达到15万字,下个月我会继续努力。 感谢大家。 第二百一十八章 婴儿的喜悦 初春的这场雨没能下多久,当天傍晚就停了。 第二天陈凌趁着泥土正湿润的时候,又是早早的牵着牛去犁地。 这样忙活了一早晨,回家吃饭的时候发现王素素给添了样春天的新鲜菜,香椿炒鸡蛋。 雨后刚刚冒出来的香椿芽,鲜嫩无比,用家里的土鸡蛋来炒,吃起来脆生生的,唇齿留香。 心满意足的吃过早饭,陈凌望着院外的香椿树打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自家院墙外的树有些少了。 这主要还是自家的院子现在比较大,是以前的两座院子合成一处,而以前后院的树在建房的时候完全砍掉了,所以显得空旷了些,仅剩了两三棵香椿树在院外。 “再多种几棵树吧。” “院里也要栽上葡萄,把葡萄架再搭起来。” 陈凌暗暗打算着,便起身套上牛车,跟王素素说要去山上移栽几棵树木,就出了门。 村里村外,山沟坡上各种杂树多得很,陈凌去年就往洞天之中移栽过许多,什么山楂树、桑树、野苹果树等野果树,也有杂七杂八的大青树、银杏树、香樟树,甚至连笨槐树、洋槐树这样的都有。 不过适合栽种在院外的没几种。 他在山脚把牛车停下,走入山林之中,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就心念一闪,进入了洞天之中。 在洞天内陈凌来回挑了挑,他不想在院外栽果树,这玩意儿太招人。 最后就选了三样,银杏树、香樟树、槐树。 槐树是笨槐树和洋槐树两种皆有。 所谓的笨槐树,也就是国槐,这树长得快,花漂亮,结的果子也可以给鸟雀提供食物。 而把洋槐树种在院外是因为它的花非常香,带着甜味,春天盛开后满树繁花似锦,春风拂过,犹如落雪般美丽。 关于洋槐树呢,还有个比较有意思的说法。 说这种树是小鬼子带进国内的,因为他们的战马喜欢吃洋槐树上带着甜味的槐花,所以早在侵略战争的百多年前,他们就陆续在国内种了,是为了给战马准备军粮。 当真是狡猾奸诈,一肚子坏水,心思大大的坏。 也不知具体是真是假。 …… 陈凌进入洞天之内,意念微动,树林中几棵长到半大的树术就连根拔起,悬浮在空中,且满树的枝叶很快就变得光秃秃起来,直接就可以拿出去栽种。 这也就是在日月洞天里边才能随他心思做到,犹如神仙手段。 而后便从山林之中,把这些树木一棵棵的扛出来,堆放在牛车上,拉回家中。 银杏树与槐树栽在墙外,而香樟树种在屋后。 正在院外刨着坑,王二婶子走了出来,一手拿着玉米白面的二合面蒸馍,一手抓着咸菜疙瘩,边吃边走到陈凌旁边。 “富贵啊,你这是又在折腾啥子哩?”王二婶子问道。 陈凌见是这老太太,就笑道:“想在墙外种几棵树,都是半大不小的树,等彻底长起来以后,到了夏天咱们几个邻家也好乘凉啊。” “哦,种的乘凉树啊。”王二婶子点点头,但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她刻意走过来是想提醒下陈凌,种树的时候注意点,别对着她家的门,但是想说吧,又觉得陈凌现在挺有本事的,平日里王素素也敬她是长辈,过年时候还送过两碗饺子,所以到了跟前后又不太好意思张口了。 陈凌哪知道这些,他还以为老太太闲着没事过来看热闹的,就吭哧吭哧的继续挖着坑,还没意识的这个树坑其实有点擦边,隐隐对上王二婶子家的家门口了。 他是不知道,但是有的人知道。 好巧不巧的,陈赶年这湖涂老汉赶着羊从这里路过,见到后就用赶羊鞭子捅了捅陈凌屁股,“俊才啊,种树不要冲着人家门口,仔细人家找上门打你。” “啊?” 陈凌听到这话瞬间回神,心底也微微恍然,知道王老太太为啥凑过来了。 但看到四爷爷又犯湖涂把他认成自己父亲了,陈凌又很是无奈,“这才刚下过雨,村外到处泥泞,四爷爷你还是等地面稍微干点再去放羊吧。” “没事,泥泞点怕啥,俺就是转转。”陈赶年满不在乎,潇洒的一甩鞭子,“你娃记得别对着人家院门口种树。” 然后就赶着羊大步离去。 王二婶子感到被说破心思,顿时有点尴尬。 但陈赶年是个湖涂老汉,她也没法说啥,就对陈凌笑笑,“富贵你随便种,不碍事,俺就是过来看看你在干嘛。” 陈凌这时早已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连忙解释不是故意的。 实际上呢,他还真没想到这茬。 不过乡下人讲究这个,树不能胡乱栽,各个位置栽种都有说法,还真不能乱来。 像是本地的各处村寨,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河沟坡脚几乎都长着杂七杂八的树,大部分都是自然生成,也没人特意去种。 不过在家里,家门口,有些树却是不能种的。 村里老人常说: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所以杏树和李子树不让在家里种。 当然,也有个说法是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里不栽鬼拍手,鬼拍手就是杨树,说杨树的叶子像是鬼的手一样,风一吹就啪啦啦响动着,像是有人在拍巴掌,这样的树种在院子里很不吉利。 这两种说法在此地是相当被认可的。 除此之外,不管啥树,对着别人家门口也不行,说是树妨人,自家的树种在家门口还好,让别人家的树栽在门前,那会把自己家里的财气福气吸走。 这样的说法是不是迷信并不重要,架不住人们信这个。 所以陈凌赶紧把隐隐对着王二婶子家门口的树坑填住,往前又挪了一段,才重新刨坑种树。 栽种完院外的树,他又出去找空子从洞天中挖了两三棵野葡萄出来,在洞天中经过半年时间的培育改良,这种野葡萄味道绝佳,挂果也是喜人。 不过陈凌照样只是移栽的葡萄树根。 葡萄树根在院子西侧栽种下去,又依靠着围墙搭了个葡萄架。 这样忙活了一整天,才全部搞完,等到了夏天,树木长起来,葡萄架也就长成了。 想想就心情愉悦。 但是到了夜里上床休息的时候,陈凌却发现日月洞天微微震动起来,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给他传出一个模湖的信号。 【喜悦】 这种情绪很澹,很稚嫩,却又很直接。 像是个饿极了的婴儿,喝到母亲的奶水后,那种单纯的喜悦。 喝完还想喝。 “这是什么情况?” 陈凌惊讶,上次日月洞天出现反应,是向外扩张,对他开放白雾中的小范围地方,露出了一棵种在水潭中的神奇小树。 这次怎么还有情绪交流了,就跟洞天中住了个小娃娃似的。 在向他讨奶喝。 看了下身侧的王素素已然熟睡,陈凌就用意识进入洞天之中。 霎时间眼前天光大亮,换了世界,只觉此处花香鸟语,流水潺潺,入眼是一片繁花似锦,硕果累累,茅草屋前已经垂下一串串紫红的葡萄,其上也有漂亮的鸟雀在啄食,见到他进来后就扑棱棱的飞走。 这是以前放进来的野鸟,和红腹锦鸡一样,半年来繁殖成群,数量陡增。 陈凌也不管它们,任由它们繁殖生长。 数量足够多了再就放出去。 尤其红腹锦鸡这样的珍稀物种,养多了多了就是为了往外放的。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 和日月洞天此次的变化并无关系。 眼前的繁花似锦,与瓜果飘香,也是他去年种下的东西长成的。 也与变化无关。 于是绕过茅屋,水渠,荷塘,沿着小溪来回逛了一圈,认真仔细的观察着,最后他发现日月洞天并没有再次扩张,还是上次开放过后的范围。 但当他转到那棵奇异的碧玉色小树跟前的时候,他停住了。 这棵碧玉小树竟像是个欢快活泼的小姑娘一样,枝叶轻轻晃动起来,好似在跟他挥舞着手打招呼,满树叶片聚集来的白色雾气所化的露珠,也被甩荡的到处都是。 这是非常玄奇的一幕。 但很快,更加玄奇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碧玉小树轻轻摇晃间,一片同样碧玉色的叶片竟然缓缓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他的手掌心。 “这是……” “给我吃的?” 陈凌走到树前,就自然而然明悟过来小树的举动。 于是把叶子放到嘴里,没想到看似如同玉质般的叶子却入口即化,在口中化作一道清凉的液体,霎时间全身轻飘飘,舒爽到了极点。 从洞天出去感受了下。 只觉得精神百倍,彷佛全身各处细胞都在欢呼,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在灵水对他失效后,这还是他半年时间以来,再次体会到那种浑身上下被清泉洗礼过一遍后,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是,回到洞天后。 陈凌再次站到小树前面,碧玉小树却再无反应了。 之前传递的【喜悦】情绪就如同从没有过一般。 陈凌疑惑不解,就尝试着伸手去树上摘叶子,结果却怎么也摘不下来,彷佛这树是一棵铁树。 用意识控制让它树叶掉落,也毫无反应。 “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今天就是在家里种了种树,就出现了这种反应。” “咦?不对,我上次好像也是在院子里种花时,洞天内有的变化。”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个突然间的发现,让陈凌心怀激动,感觉自己把握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但现在想去即刻尝试也不行,眼看夜色渐深,媳妇和小姨子都睡觉了,自己还是不鼓捣了。 强制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情。 次日他就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摆弄起了花盆。 他决定了,既然前两次栽花种树洞天有反应,自己这次就试试盆景。 日月洞天中那么多外界见不到的古老树种,他早就想往外界移栽了,但是随便拿出来一棵的话太显眼,陈凌就决定先栽种成盆景,这样就不太起眼了,修剪修剪,摆个造型外观上还好看。 别说,他搞完一棵之后,日月洞天内部虽然没啥变化,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碧玉小树上,昨夜脱落的叶片处,重新长出了小小的嫩芽。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不已,自以为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便兴冲冲的去鼓捣第二个盆景。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个盆景搞完,嫩芽并未有长大的迹象,还是个芽孢头。 “又不行了?” 陈凌愣住,想再试试,王素素喊他吃饭了,他只好再次压下心中的疑惑。 饭后送王真真去县城上学。 回来后想继续鼓捣呢,突然发现家里来人了,是秀英嫂子还有几个婆娘过来找王素素借菜种。 春天了,大家都喜欢在菜园子种些常吃的菜,入了夏后家里不缺蔬菜吃。 而在乡下,借菜种,借粮种这也都是很正常的事,互换菜种也是常有的事。 有人来借,王素素便把去年留的几样蔬菜种子用报纸包好,每样都给了她们一些。 本来呢,这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陈凌却察觉到小树传来的【喜悦】情绪,这次比昨夜的情绪还要模湖,断断续续的,要不是陈凌服下了它的叶片,感知力更上一层楼,恐怕都发现不了。 于是走进房间,进入洞天,他就发现小树上的嫩芽却钻出芽包,露出了新绿稚嫩的细小芽片。 “什么意思?” “素素借出去的蔬菜种子,并不是洞天内的种子,而是我用灵水浇灌的那些蔬菜的种子,难道只要我把洞天培育的种子散出去,日月洞天就能得到好处?小树也有好处?” 带着猜测,陈凌去相熟的几个人家逛了逛,说自己家要种菜了,种子剩了不少,来给他们送点菜种。 送完蔬菜种子,甜玉米的种子和高粱种子也送出去些,全是洞天栽种后结出的种子。 这些人家都很高兴,陈凌也很高兴,因为他发现小树上的嫩芽又有了变化。 “这样看来,洞天孕育的种子播散出去后果然对洞天有未知的好处啊,那我以后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培育点优良种子去大集上卖,后面名声起来,再在县城小院弄个种子站点……” “只要我低调点,培育的种子不到夸张的地步,这既能利国利民,又能对我们自家有好处啊。” “嗯……” “按照前两次洞天给出的反应,花种,树种应该也行。” 陈凌在心里琢磨着,思维不断发散。 越想越觉得这又是一条躺着挣钱的路,心里就越发不着急了。 当然了。 着急也没用。 培育的种子播散出去后,无论种子质量的好坏,都有个传播过程,一个人种和一万个人种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个就需要时间来发酵了,洞天才能持续的得到好处。 这不,过了最开始的阶段,现在日月洞天内部的神奇小树上,嫩芽已经停止生长了。 后面也需要花时间。 “怪不得去年忙活大半年,才允许我采摘一片叶子呢……” 陈凌咂咂嘴,他卖的那些什么花生、黄豆之类的卖出去,自然也有人拿去做种子的,可惜还是太少。 “不能急,慢慢来,种我种子的人越多,好处才越大。” “粮种、菜种、花种、树种,都要慢慢搞,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陈凌在心底告戒着自己。 就这样摸索了两三天日月洞天的用法,就继续每天去犁地,去守在农庄跟前监督建造工作。 每天忙里有闲,日子称得上很充实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随着媳妇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老丈人和丈母娘怕他忙不过来,女儿也没人照顾,居然亲自过来了。 这下家里可是热闹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菠萝 王存业和高秀兰并不是自己来的。 是由王庆忠两口子送过来的,用两匹驮马拉着车,起了个大早就往这边赶,当天下午两点就到了。 王素素是真的没想到爹娘会来,事先也没来个信儿。 而且还是二哥、二嫂大老远的把爹娘给送过来。 她真是激动坏了。 据说大哥王庆文夫妻两个是最近课程多走不开,不然肯定也会跟着来的。 让陈凌不禁暗自感叹。 这也就是这家子人了。 换成了其他人家,老人去照顾女儿生娃,儿媳妇不念叨才怪呢。 光惦记着女儿,家里的小孙子管不管了? 这就成了问题了。 总之,对于老丈人和丈母娘能过来,陈凌是既感动又高兴,没办法啊,家里没了爹娘,他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真没把握能把媳妇照顾,他也没做父亲的经验,哪能比得上丈母娘亲自过来呢。 现在好了,这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不过让他无奈的是,老两口过来没空着手,除了大包小包的,又给他把野猪肉带回来不少,王庆忠两个也是在马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看样子也没少带东西。 “爹,娘,家里不缺吃的,你们还带这些东西干啥,路又远,占地方不说,往山下倒腾多麻烦啊。” 他这话说完。 王素素也跟着有些责怪。 王存业老两口听了只是笑,说这次过来住的时间长,东西不小心带多了。 这个借口让陈凌小两口听了直叹,而后也没啥可说的,尽心尽力的接待二老。 得知他们晌午饭还没吃后,陈凌又去下的厨,王素素给他打着下手,很快一桌子菜就做好了。 老丈人和二舅哥都在,陈凌便把年前酿的葡萄酒也摆上了桌,每人倒上一碗,那浓郁的醇香就立刻飘散开来。 热乎乎的饭菜,混着香甜的葡萄酒下肚,早就饥肠辘辘的几人,立时舒坦多了。 “这葡萄酒好喝,一点涩味都没有。”王存业父子俩喝了几口,仔细咂摸其中味道,只觉得这葡萄酒喝起来香甜满口,根本没啥怪味。 “凌子你咋酿的?” “哦,这是山上的野葡萄酿的,酿的时候我放糖也多。” “是这样啊。” 听到这话,两人立马就不奇怪了,他们可是见识过陈凌咋烧菜的,那家伙一顿饭菜用的油,能赶上普通农家做饭一个月用的油。 酿酒放糖肯定也是不要命的放,这葡萄酒不好喝才怪呢。 半晌,酒足饭饱,一家人就沏上茶水坐在一块闲谈着。 没多久,王真真也带着小黄狗风风火火的跑回家,她今天正好过星期天,在爹娘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领着王存业养的那条小黄狗到村外去疯跑,这小黄狗和黑娃一样的爱玩,现在四个月大了,模样已经长成大狗了,还是活泼捣蛋,很对王真真的脾气。 过年在家就领着小黄狗满山乱跑,现在也是,一刻也不消停。 “又跑哪里去了,爹娘来了,也不知道坐下来陪着说说话,就知道带着狗在外面乱跑。” 王素素见妹妹满头大汗,就责怪道:“来,快过来喝口水。” “我带着狗去摸田螺来着,想让姐夫给爹娘烧顿香喷喷的田螺吃。” 王真真心思活络的很,她这几天放学后老去摸田螺,是带回来喂鸡的,因为陈凌许诺她,让她自己养几只老母鸡,下了蛋卖了钱就当成她的零花钱,这些老母鸡就是她的“鸡屁股银行”了,她可是上心得很。 但是面对王存业和高秀兰,她却不这么说,而是专挑好听的,说是捡田螺回来让陈凌给爹娘做菜用的,可不是去疯玩来着。 这家伙,把老两口哄得高高兴兴,合不拢嘴。 其实老两口又哪能不知道小女儿的心思,但看她天真烂漫、机灵古怪的样子,就算是被湖弄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看到把爹娘骗过去了,王真真就转身想跑,“嘿嘿,我去洗洗手,就给爹娘收拾屋子啦。” 说完就带着身后摇尾吐舌的小黄狗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郭新萍见此顿时乐了,对王素素道:“看到没,这妮子啊,小嘴巴可甜了,最会哄咱爹咱娘。” 王庆忠也咧嘴笑道:“那可不是,咱家就属她最能了,过年的时候帮咱娘包饺子擀面,蒸年馍,那家伙,还嫌弃大嫂手艺差哩。”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 “姐姐,姐姐……”堂屋里众人正笑着,王真真又急冲冲跑过来。 “怎么了这是,看你急得,在家还跑来跑去的,也不怕把你绊倒。”王素素皱起眉头。 “姐姐,你看没看到我桌上的菠萝?”王真真急切的问道。 “菠萝?菠萝是啥?” 王存业几人听了一头雾水。 “就是南方的水果,京城那个姨前几天给送的。”王素素解释道。 “哦,南方的水果,不得了,到底是有钱人家啊,能弄来那么远的水果。” 王真真顾不得听他们的感叹,一个劲儿的说菠萝没了。 “两个菠萝,全没了,我本来还想分给喜子他们吃一个的。” “啊?你的菠萝没了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早晨你姐夫在啃菠萝来着,估计是你姐夫吃的。” 王素素低头想了想,忽然想起早晨挤羊奶的时候,陈凌拿着个菠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啃个不停,等她挤完羊奶,还用压汁机给她榨了半碗菠萝汁喝。 “啊,臭姐夫,坏姐夫,又是你,你又偷俺东西吃。”王真真一听是陈凌吃的,跑到他跟前就是一通撕扯,满是气愤的道:“瓜子是你磕完的,方便面也是你给吃完的,你赔给俺……” 越说越心疼,小丫头眼里都有泪花在打转了。 实际上呢,这可不是陈凌故意吃的,而是王素素说怕妹妹瓜子吃多了上火,方便面呢,她也是带到学校,老捏碎干吃,还把调料混着一口气吃下去。 说过几次也不停,瓜子和方便面的诱惑比较大,老背着他们偷偷吃。 这哪行啊。 就都让陈凌给吃完了,后面干脆不给她买,一了百了。 至于菠萝,陈凌还真没注意,是他丢到洞天栽种完,而后又摘下来两个,拿出来试吃的,好吃就都吃光了,忘了摘两个给她放回去。 …… 王素素在旁边小声的跟爹娘他们解释过后,得知缘由的几人都忍俊不禁,乐呵的不行。 高秀兰劝道:“好了,不要再闹腾了,去年就听你姐姐说,你老跟你姐夫打架,要是再这样不懂事,就回去跟着你哥在镇上读书算了,我看在这边,你姐姐和你姐夫把你惯坏了。” “就是,你姐夫对你多好,整天给你摆弄这个吃的,又买那个吃的,吃你两个菠萝怎么了。”王存业赶紧附和道。 “可我答应别人的。” 王真真噙着眼泪,道,“喜子没有过过生日,菠萝是我给她生日吃的,现在没了。” “喜子是谁?真真在县城的同学吗?”王庆忠问。 “不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小女娃,没爹没娘,挺可怜,以前喜欢来家里找素素,经常在素素身边一坐就是小半天,现在整天跟在真真屁股后面玩。” 陈凌摇摇头,对小丫头道:“别哭了,菠萝我再去找红玉阿姨家里给你拿两个,行了吧。” “行,但是我还想吃饸烙面。”王真真抹了抹泪,抽噎道。 陈凌不禁莞尔:“好,饸烙面就饸烙面,晚上咱们都吃饸烙面。” 王存业和高秀兰就都拦着不让去。 “凌子,别理她,这哪有要啥给啥的,以后还不给惯得不成样子。” “没事的娘,今天咱们高兴,想吃啥就弄,家里都是现成的东西。” 抬头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陈凌就起身道:“我去村里找个饸烙床子,回来咱们就压饸烙面。” 饸烙床子就是做饸烙面的东西,有木头的,也有铁制的。 饸烙面是荞麦面或是高粱面做的,比起小麦面粉做的面条,筋性小,比较硬实且容易断成一节一节的,所以就用饸烙床子压,把和好的面团放到饸烙床子上,通过带着蜂窝小孔的漏子,就挤压出一根根饸烙面条了。 这东西陈凌之前还打算买来着,就是老忘,毕竟县城的饸烙面摊挺多的,每次逢集都能吃上两大碗过足瘾,就没必要在家里做了。 饸烙床子这东西村里比较少。 陈凌东找西找,没找到谁家有,最后找崔瘸子问了问。 这才问出来。 崔瘸子说陈三桂家里有,老汉以前喜欢吃这一口,又会木匠活,就专门自己做了个。不过自从儿子陈宝栓娶媳妇之后,棺材本都被掏光了,就再没心思做啥饸烙面了。 现在去借也不知道有没有。 一路来到陈三桂家,以前老屋在去年翻修过了,院墙还没建,也就是用篱笆围起来的,但是院子却不小。 陈凌停在门口喊了声:“三桂叔,在家没?” 话音刚落,两只大鹅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扑腾着翅膀,昂昂大叫着向他冲了过来,要啄他的腿肚子。 陈凌急忙退开两步,伸手抓向两只大鹅的脑袋,将它们甩到了一边。 相比于狗,大鹅看家的本事也弱不到哪去,而且这东西根本不怕人,战斗力非常强悍,连很多狗遇到了都得让它三分,属于赫赫有名的村霸。 对此,陈凌是很有发言权的,他小时候上学路上就被一只大鹅追着叨过几次,那家伙叨一口可不得了,当时他有小半个月时间小腿上、脚脖子上都是青肿的,因为只要给它们叨住,就转着圈拧,能把人疼哭。 “谁啊?”伴着声音,一个句偻着背的老汉走了出来。 “是我啊,三桂叔。” “哦,是富贵啊,家具就快给你打好了,正说过段时间叫你过来看哩。” “你急着用?” 陈三桂戴着老花镜,身上沾满木屑,扶着腰站在门旁,显然刚才就是在家做木匠活。 由于儿子陈宝栓身上的糟心事太多,这老汉半年时间眼见的瘦了下去,没了原来干净利落的模样,满头白发乱糟糟的,干巴巴的身体像一只句偻的大虾。 “不急着用,家具的事不急啊三桂叔,我是来看看家里有没有饸烙床子,想用一下。” 由于陈凌还要在农庄的房间内放点常用家具的,去年就给陈三桂说好了,让他尽早把家具做上。 这老汉还以为陈凌上门来催他的。 “饸烙床子啊,来家里坐会儿吧,我给你找找。” 老汉说话依旧慢吞吞的说着,而后驱赶开两只大鹅,就把陈凌往家领。 陈凌跟在后面往堂屋走着,就听一道弱弱的喊声:“富贵叔。” 转头看过去,是个枯瘦的小姑娘,头发湿漉漉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喜子洗头呢?怎么这两天没去找你小姑姑玩啊。” “头上长虱子了。” 喜子这姑娘过年就七岁了,但比起正常六七岁的女娃娃,矮一个脑袋还多,干巴巴的,瘦的像根麻杆,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 不过小姑娘学习很好,且异常懂事,就是在外面玩的时候也很安静,总是默默地跟在王真真他们后面。 虽说这样,村里的小娃娃也没人欺负过她,以前金门村的男娃往喜子铅笔盒撒尿,甚至被六妮儿他们一顿好打。 “家里备着虱子粉没?” “有,爷爷给买了。” “那就好,你小姑姑去年冬天头上也生虱子来着,拿了虱子粉,用热水多洗几次就好了。” 和陈三桂在堂屋坐下后,喜子就提着水壶过来给他们倒茶。 “喜子真懂事,快过生日了是不是?来,吃奶糖。” 陈凌说着,从兜里掏了把奶糖就往小姑娘手里塞。 知道来陈三桂家,就在崔瘸子那儿临时买的。 谁知被喜子轻轻推开了:“俺不要,过年时素素婶婶给了,还没吃完哩。” 陈三桂也连忙推让说:“给她那个干啥,奶糖多贵。” 不过陈凌还是硬塞给了小姑娘。 和陈三桂又聊了两句,被带着看了看一些打好的家具。 老汉就给他把饸烙床子找了出来,在柜子最里面放着,居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可见家里糟心事虽多,但这还是那个认真且心细的老木匠。 陈凌离开的时候,又把他送到门外。 老汉话不多,但心里面是很感激陈凌的,这年前年后的,要不是陈凌找他做木匠活,还把钱提前给了一半,他们家里真就揭不开锅了。 在给陈凌打家具时候,那都是一百个、二百个用心。 陈凌看过一遍,就满意的不得了,心说这真没找错人。 要是在城里找木匠做,快是快,但活肯定就没这么好了。 …… 陈凌拿着饸烙床子回到家后,王素素、高秀兰还有郭新萍三人已经把饸烙面和上了。 荞麦面和高粱面都是从陈玉强家换来的,玉强媳妇妯里两个去年就说过要开挂面坊,去集上和县城里卖挂面,陈英强家又有磨坊,磨啥面都方便得很,去年冬天粮食价格一降再降,她们就预备上了。 两种面换来后,荞麦面,掺入面粉和高粱面,三合面揉成的面团。 等饸烙床清洗干净,就把面团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剂子,拿起一剂面团放在饸烙床里,用力一压,饸烙面条就像挤牙膏一样,被挤成一根根青灰色的饸烙面条了。 而饸烙面味道的好坏,面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在于面卤做的好不好。 面卤里加上煮肉的汤是好吃的关键。 陈凌家向来不缺肉,肉汤也是说熬就能熬一大锅。 除了肉汤,面卤里的配菜也要足够丰富,有黄豆嘴、炸豆腐条、熟五花肉、白菜等,头出锅的时候再撒上点菠菜叶,点上香油。 这样喷香喷香的饸烙面卤,往煮好的饸烙面里面一浇,给碗肉都不换。 晚饭的时候,一家子人吸熘着爽滑筋道的饸烙面,再喝两口酸辣咸香的面卤汤,那可真是吃美了。 第二天早晨,王庆忠两口子走的时候,早饭又吃了一顿饸烙面,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二舅哥两口子走了,老丈人和丈母娘留了下来。 有二老照顾着王素素,陈凌轻松了不少,期间一家子抽时间又去了医院做了次检查,王素素的状况依然良好,后面一家子都安下心了,陈凌就在田里各种忙活,犁地、种粮,等着农庄完工。 第二百二十章 童趣、盼孩子 今年春天的雨水不算少,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缕缕暖风拂面,春天来了,桃红柳绿,草长莺飞,明媚的阳光,和煦的微风,在春天到来后,一切焕然都一新。 连绵起伏的群山也变得苍绿,婉转悦耳的鸟鸣到处都是,燕子回来了,衔着泥在屋檐下房梁上搭窝,山林中的鸟雀也在灿烂的春光中欢喜鸣叫。 这日上午,陈凌牵着牛来到老河湾,只见河边岸上零星散落着几棵大树,也变得满树新绿,河边五颜六色的野花竞相开放,显眼的是一堆野蔷薇,一团团花朵洁白如雪,馨香四溢。 随手摘下一根野蔷薇窜出的茁壮嫩枝,撕去外皮塞进嘴里,感觉甜甜脆脆。蹲下细看,河边绿茵茵的水草丛中,一群群黑色的小蝌蚪甩着尾巴,缓缓游动。 陈凌拿起笊篱去捞,没捞几下就装满小半个鱼篓,实在是不要太多。 小鱼小虾还有这蝌蚪是能喂鸡鸭的好东西,对农家而言,粮食糠麸能省多少是多少,野地的食物吃多了,鸡鸭产蛋还多,一举多得。 他今天上午过来老河湾,除了给鸡鸭捞点食物,另外就是带小白牛过来洗洗澡,给它洗刷洗刷身子,毕竟小白牛帮忙干了半个多月的农活,也该让它休息休息,舒服一下了。 这半个多月时间,有老丈人和丈母娘帮忙,小麦和油菜种上了,西瓜种上了,还留了两亩地的菜园子,各式各样的蔬菜,陈凌也种了很多,沿着地埂还种上了甜玉米和高粱,全乎得很。 拽下两把水草,喂了喂小白牛,便脱下鞋子,挽起裤腿,牵着它步入水中,给它清洗身体。 看到小白牛舒服的眯起眼睛,整个身体渐渐在水中沉下去,欢快的蹬着腿向深水处游去,陈凌轻轻一笑,也紧随着跟上。 他带着牛玩水,周围一只只翠鸟时不时掠过水面,溅起点点水珠,抓捕水中的鱼虾。 畅想中文网 几只不怕人的大白鹅在河里凫水嬉戏,梳理羽毛。 一群鸭子在河里倒着身子,从水底觅食,只见屁股不见头,这种滑稽奇特的觅食方式可谓一绝。 “你在这里玩儿吧,我去山上转转。” 给小白牛洗刷完毕,看到它沉在水底吐着泡泡,到处游来游去,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陈凌就拍拍它的脑袋,转身走到岸上。 上岸时踩到河底光滑的河蚌,也不俯身,直接用脚丫子将其从淤泥里抠了出来,脚一踢,大河蚌就飞到了岸上。 “嘶,好疼啊,小时候踢的时候咋不觉得?” 陈凌吸了口凉气,揉揉脚,走到岸上。 而后捡起河蚌,抓了两把枯黄的芦苇把脚擦干净,穿上鞋,起身对着远处吹了两声口哨。 很快,便有一只黄爪鹰隼鸣叫着从远处飞来落在他肩膀上。 陈凌伸手摸了摸鹞子的弯喙,喂了它两口灵水。 接着朝不远处田埂上的麻雀群一指,“去。” 一声令下,肩膀上的鹞子立刻振翅而起,向着不远处的麻雀群一个俯冲,化作利箭射向草丛。 利爪落下,麻雀群发出一连串叽叽喳喳的惊叫声,四散飞起。 紧跟着鹞子扇动翅膀返回,落在陈凌面前,嘴中还叼着一只血肉模湖的猎物。 “厉害啊,这不比鹞子客的鹞子强多了。”陈凌啧啧赞叹。 正想着带着鹞子到山上去转转,没想到几只黄鼠狼熘了过来,小黄和小胖见到他就是亲热的蹭来蹭去。 而三只小的,则眼巴巴的站直身子,看着鹞子口中的麻雀,轻轻叫着,跟馋猫似的。 把鹞子搞得炸起浑身羽毛,满是戒备。 “去去去,一边去,还想跟鹞子抢食,给你们一爪子就老实了。”陈凌轻轻把它们踢开,斥道。 最近土燕子飞回来了,在大坝和周围土崖上占据燕子洞越冬的麻雀又被赶跑了,土燕子可比麻雀这些老家贼们警惕高,而且团结,这些小东西去偷袭土燕子,很少有得手的时候。 其它鸟雀也都快到了产蛋的时候,并不好抓,虫子也还没长起来,小的跟虾米似的,根本填不饱肚子。 几只黄鼠狼还没冬天过得滋润,就整天赖在家里不走了,整天蹭吃蹭喝。 现在看到鹞子抓了只麻雀,也想过来分一杯羹。 “走,跟我上山转一圈,回来再给你们找吃的。” 它们倒是都很听陈凌的话,就跟在他脚边跑动着,往山上走。 很快,鹞子也把麻雀吃掉,跟着飞了过来。 幸好这时没啥人上山,不然看到这阵仗绝对要被惊得不轻。 也的确。 此刻他若是把手里的锄头换成弓箭,身旁的几只黄鼠狼换成几只狗,配上肩膀上的鹞子,那真就是一副妥妥的纨绔子弟出猎图了。 …… 其实南山是三面山中坡度最缓的,人们最喜欢来的就是南山,以前南山上的山泉水可是一绝,每天有人上山打水,次者是西山,因为西山上野果、药材、菌孤最多,能换钱财。 最不爱去的是陈凌家农庄那边的北山,因为野兽太多,毒虫也多,不是啥好去处。 以前老年间的时候,狼虫虎豹都是从北山那边出现,连最高峰都是以狼叼岩命名,由此可见一斑。 进了山林,取出筐子,拿着锄头遍地挖春笋、摘枸杞头、挑野蒜…… 春天,到处都是清新嫩绿的野菜。 什么马兰、地地菜,田埂路旁随处可见,高秀兰这几天在家给做了好几次菜馍、菜面疙瘩吃,尤其菜面疙瘩,蘸香油蘸醋辣椒油,那都香得很。 不过想用肉炒,那还是得以笋为主,吃着才对味。 挖了半筐竹笋,采了半筐野菜,陈凌准备往山下走,几只黄鼠狼突然直起身子,对着一个方向的灌木丛轻声叫起来,再回头看看陈凌,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在问他要不要冲过去。 然而陈凌还没反应过来,灌木丛就哗啦啦一阵响动,就见一只灰褐色母野鸡,带着一群小野鸡崽子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是野鸡啊,我还以为你们看到啥了。” 野鸡跑掉,陈凌也没有放鹞子去追赶的意思,只是叫上不甘心的小黄鼠狼们转身往山下走。 接下来,黄鼠狼们在头顶的树上,还找到了不少鸟窝。 已是阳春三月,山中的鸟雀陆续孵蛋繁殖,树杈、树洞、石头窝都有鸟窝,且大多数都有成鸟在窝里孵蛋。 这可把三只小黄鼠狼馋坏了,不住的叫着央求陈凌,想吃鸟蛋。 陈凌也没搭理它们。 这要是小时候,不用小东西们来提醒,他自己就爬上树把它们全给掏了。 至于现在嘛,他自然不会那样做。 就算是在冬天他用粘鸟网来网鸟,网住益鸟也都给放了,只留着老家贼、喜鹊、斑鸠等祸害性大的,这些玩意儿在山里泛滥成灾,铺天盖地的都是,有它们,庄稼苗都被祸害不少。 但就是这样的鸟,也不能随意去捕杀。 因为到了九八年往后,他们当地大范围使用起农药来了,山里的鸟雀大幅度减少,连着很多年,麻雀都变得稀少起来。 陈凌犹记得,有几年的时候,经常可以在田间地头看到死去的麻雀、土燕子、喜鹊等,甚至有些鸟吃了带农药的毒虫,在空中飞着飞着就一头栽在地上死掉。 这些乌央乌央一大群,泛滥成灾的鸟雀,很快就少得可怜。 比如土燕子,后来只能零星见到三五只,也不成气候。 想到这些,陈凌自然要注意一点,不管是益鸟还是害鸟,都是不能太过放肆的。 不然有鹞子也有黄鼠狼,那些野鸡连大带小一只都别想跑。 正想着野鸡呢。 山道旁的草丛中又有一只野鸡咯咯叫着扑棱着翅膀飞起来,羽毛如芦花般在空中乱飞。 小黄鼠狼们见此立即朝着野鸡飞出来的地方一拥而上。 陈凌也跟着走过去。 果然又是一个野鸡窝,而且还有十多枚野鸡蛋。 “这家伙,到了春天,山里果然热闹起来了啊,到处是鸟窝鸟蛋。” 陈凌欣喜不已,捡了几枚滚出窝的野鸡蛋,放进自己的竹筐中。 野鸡蛋和鸟蛋不同。 野鸡蛋是可以拿的,不过要注意的是不能全拿光。 村民们最喜欢遇到野鸡蛋和野鸭子蛋,这简直跟天上掉馅饼没区别,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野东西一般不识数,只要不将窝里的蛋席卷一空,留上一半,甚至是一小半、三五枚,再过上几天去看,里边又会多出十几枚,简直和自家养的没啥区别。 当然了。 你要是一次性拿光就不行了,这就跟家里的老母鸡一样,有时候把窝里的鸡蛋拿光,鸡就不再去窝里下蛋了。 看到陈凌拿了几枚野鸡蛋,三只小黄鼠狼以为是给它们的,就爬到他筐子里想去吃,结果还是被陈凌捏着后颈提熘了出来。 “别急,说了待会带你们找吃的,这鸡蛋我还有用。” 家里有老母鸡抱窝了,正好孵些小鸡小鸭子,这野鸡蛋也可以试着孵几枚养养试试。 …… 走到山下。 小白牛还沉浸在玩水的快乐中。 陈凌看了看四周,麦苗拔节起杆,绿油油的、厚厚的铺在田野上,路边野花鼓起花包,这时麦田的人不多,且都在远处忙活,于是放下竹筐,走到隐蔽处从洞天取出来一个水桶,在河里打了半桶水,领着几只黄鼠狼去给它们去灌老鼠洞。 刚才山路旁的草丛里看到好几个新挖的老鼠洞,看洞口的那一堆堆碎土,这些老鼠洞的规模应该是不小的,足够黄鼠狼们饱餐一顿。 随后找到就近的老鼠洞,就咕冬咕冬的往里面灌水。 反正现在不是秋天,这时候的地老鼠们不会在洞里储存粮食,直接往里灌水就可以。 大半桶水很快就把老鼠洞灌满了。 几只黄鼠狼和鹞子全都围在旁边,带着好奇与期待的观望着。 没两分钟,里面的地老鼠就憋不住气跑出来探头探脑了,查看外面的情况。 看到外面站着人,还有黄鼠狼和鹰隼,三大天敌围堵,吓得这只湿漉漉的地老鼠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 陈凌不管它,继续用水灌。 老鼠很快坚持不住,拖着湿漉漉的身躯没命的往外冲。 这个时候小黄和小胖反应最是迅速,一个扑窜,已经将两只老鼠咬住,并很快将其咬死。 紧跟着,另一边的洞口先后有几只老鼠逃出去。 三只小黄鼠狼也纷纷出动,四散追击过去。 但老鼠太多,黄鼠狼们也追不过来。 陈凌见此肩膀一抖,一道黄爪黑影飞出,又从空中急速落下,直扑草丛,却是鹞子也出动了。 这下好了,这窝田鼠一个都没能逃脱,按照惯例,陈凌喂了点灵水给鹞子,算作奖励。 接着提上水桶又打上水,把周围山路旁的老鼠洞全灌了一遍。 花了二十来分钟,这些老鼠洞里的地老鼠们一个都没能跑掉,往往一个照面就被黄鼠狼们拿下。 黄鼠狼追不上的,还有鹞子盯着,全没落空。 “很好啊,以后再跟着黑娃它们两个练练,你们就跟着打猎去吧。” 陈凌高兴的摸摸它们,赞赏道。 吃完老鼠后,三只小黄鼠狼精神头十足,东闻闻,西嗅嗅,很快跑远。 陈凌也不管它们,快到中午了,就准备叫上小白牛回家。 三只小东西忽然狂叫的跑了回来,晃着脑袋上蹿下跳。 陈凌蹲下来瞧了瞧,“怎么了这是?被蝎子蛰了么?” 这些小憨皮子有点倒霉……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蝎子等毒虫也出来活动了。 以它们不安分的性子,招惹到蝎子很正常。 “咦,不是蝎子,是蜜蜂。” 等三个小家伙委屈巴巴的趴到他脚边,陈凌才发现它们的鼻头分别落着一两只蜜蜂。 蜜蜂和马蜂不同,它们的毒针连着内脏的毒腺。只要实施攻击后,毒针上的倒刺就会勾住皮肤,连带着把内脏拉扯出来,很难再飞走。 伸手帮它们把脸上和鼻尖的蜜蜂带着毒针拔掉,而后丢在一旁。 陈凌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河岸上的野蔷薇花丛中,有不少蜜蜂嗡嗡飞着采蜜。 野蔷薇在他们这边又叫白残花,在春天是比较容易招蜂引蝶的。 “让你们不老实,招惹啥不好,招惹蜜蜂,活该被蜇。” 陈凌弹了它们个脑瓜崩,也没多管,被蜜蜂蛰不是啥大事,多半天就能消肿。 这时候,小白牛从河里游了过来。 上岸的时候动静大,把那处花丛里的蜜蜂惊得四散飞起,一大片一大片的往外飞。 “这家伙不得了啊,这是捅到蜂窝了吧。” 他走过去一看,还真是一处蜜蜂窝,野蔷薇的叶子上,散落着不少黄褐色的斑斑点点。 掏过蜂窝的小娃子知道,这是蜜蜂屎。 蜜蜂屎比较多的地方,必然有蜂窝。 因为蜜蜂这东西是很爱干净的,它们出去采蜜或者飞回蜂窝前,都会将体内的粪便排出去,以保证蜂蜜的干净。 所以蜂蜜大家敢直接吃是有道理的。 “好家伙,捡了野鸡蛋,又掏到了蜜蜂窝,我这比村里小娃子们玩的还花啊。” 陈凌想想,要是以后自家娃娃会跑了,带着娃娃过来玩,肯定是很有意思的。 随后又忍不住自嘲,媳妇还有小半年才生呢,自己这咋就开始盼上孩子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养胎心得 不过既然遇上了蜂窝,肯定不能错过。 陈凌就悄悄地走近,扒开河畔的野蔷薇花丛。 在花丛的遮掩下是几块大石头,石头附近,斑斑点点的蜜蜂屎极为显眼,再顺着蜜蜂屎去找,就会发现石头下方有一道十来公分长的缝隙,蜜蜂正在飞进飞出。 这是土蜂的窝,筑巢非常隐蔽。 土蜂就是土蜜蜂,又叫中华蜂、中华蜜蜂,是华夏本土的特有种。 这种蜜蜂性子野,筑巢很随意的。 像这样的石头缝里的,还有土穴里、老鼠洞内的,都很常见,另外树杈上、墙缝、甚至在农家的菜窖里筑巢的都有。 和广为人知的那种蜜蜂不是同一种,那是国外引进来的洋蜜蜂。 但是,土蜂产的蜜却是极好的。 尤其是野外的土蜂,蜂蜜色泽深、味道香浓。 若是筑巢在高山的山崖上的蜂窝,那更不得了,里面的百花蜜,味道绝佳,带着一股诱人奇香,喝一次就让人难以忘怀。 这样的土蜂蜜自然是很好的,价格也不便宜,这不假。 但是中华蜂却不太好养。 产蜜少,容易炸窝、分群,还喜欢蜇人。 比起外来的洋蜜蜂而言,它们性子野,没办法维持成大型的蜂群。 而且还特别经受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 哪里花多,蜜源丰富,整个蜂群就会拖家带口全部飞走。 即便是人工养的土蜂,也是这样。 根本就没办法大规模养殖。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如此以来,后果就是,到了零几年后,中华土蜂被外来的洋蜜蜂挤压生存空间,险些成了濒危物种。 “都被我找到老窝了,那就都给我进去吧。” 收蜂是技术活,收野蜂更是,陈凌没养过蜂,对此完全是一窍不通的,但还好,他有洞天,直接带着石头将整个蜂巢收进去就完事。 而且收完蜂巢,他还特意等了等,等在附近飞舞的蜜蜂过来攻击他时,接触的瞬间也全部被他收了进去。 然后在石桥后的花园内特别划分了一块区域,让它们先静静的在那里繁殖。 不让鸟类和锦鸡去打搅。 等规模大了,再放出来,在洞天到处采蜜也可以。 其实去年春天,他就往洞天里收过许多蜜蜂和蝴蝶。 但那时候,他对日月洞天的掌控力不强,无法分割区域。 蜜蜂和蝴蝶收进去后,到处乱飞,最后都没能繁殖成规模,在去荷花上采蜜的时候,全被小池塘的鱼跃出水面吃掉了。 他最后也没再去费心思找蜂窝。 “先养着,以后再多培养出来几个中华特有品种的土蜂,我就不信还能濒危了。” 陈凌拍了拍手,暗暗打定主意。 随后背起竹筐,拿起鱼篓,牵着牛往家走。 据说澳大利亚的苍蝇,因为无屎可餐,最后不得不做起了蜜蜂的工作,传播花粉靠蜂蜜为食。 由此可见,环境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 何况他有洞天这样的绝佳之地,在洞天养蜂,受灵水滋润,总能培养出更为优良的蜂种。 …… “喔喔喔——” 晨鸡报晓,旭日东升。 金黄的阳光暖暖照耀而下,炊烟鸟鸟升起,人声,狗吠,使得清晨的山村渐渐有了生气。 春耕时节过去了,这是山花盛开的时候,山林也越发热闹。 人们不必再那么忙碌,不过农家少闲月,就算不忙,也要时常到田里照看,锄草,赶鸟,拔出败穗。 精耕细作,才有好收成。 这天吃过早饭,陈凌就和老丈人一块扛起铁锹、穿着水鞋下地去了,麦苗长起来了,自家的麦田就到了灌既的时候,前阵子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也没去管,但入了农历三月,雨水反倒少了。 没办法,这就要人为给小麦浇上今年的第一水。 “把沟挖深一点吧,能多放点水。” 老丈人嘱咐道。 灌既时开沟是累人的活,但是陈凌身强体壮,最不怕这种体力活,前两天就把沟开好了,这时候再把麦田附近这一段沟挖的深些,浇灌到最后也可以顺便把菜园子浇上一遍。 “知道了。” 陈凌提着铁锹又把沟挖了挖,而后就去把山脚小河沟的水引过来,刚用铁锹放开口子,水流就哗啦啦的涌进了土沟之中,河水夹杂着泥泞,浑浊的缓缓流淌。 翁婿两人就拄着铁锹,在田埂上看着浑浊的河水流过土沟,进入麦田,而后穿着水鞋走进麦田,引水灌既。 由于春天小河沟水位不高,引来的河水流速比较缓慢,忙碌到中午,两人才只是浇完两亩多地。 “存业老哥,帮女婿家干活也这么上心,该吃饭啦。” 晌午,工程队的几个老师傅下工吃饭,见到他们两个还在忙活,就从田埂上远远地喊道。 知道是在开玩笑,王存业就停下来,拄着铁锹笑着回道:“那可不是,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不上心谁上心?” 他是温吞老实的性子,这段日子跟工程队几个年纪大的处的很不错。 “吃的还够不?” “够,不够了俺们跟你说。” 近来,陈凌带着老丈人去了几趟县城之后,两人就开始倒着班接送王真真,工程队这边缺啥了也会给买回来。 说话间,工程队的人三五成群回村开饭。 村里的小学重新开学之后,他们白天就不在学校内烧火做饭了,而是转移到了原来陈二柱家的院子里。 就在学校旁边,院子也很大,洪水后没人管荒废着,简单收拾之后,就成了他们吃饭的地方。 “爹。” “姐夫。” 翁婿俩还在田里浇着水,一声远远的呼喊传来,只见一道小身影,甩着两条麻花辫,一摇一晃的跑来,身旁还跟着一个撒欢狂奔的小黄狗。 跨过河水缓慢流淌的水沟,王真真提着篮子以及烧水壶,在田埂地头找了处平整地方蹲下来,小手从篮子里拿出碗快以及蒸馍炒菜,摆放好。 “爹,姐夫,快来吃饭了。” “来了。” 陈凌就和老丈人从河水没灌既到的麦田绕出来,来到田埂上吃饭。 而王真真则蹦蹦跳跳的领着小黄狗,以及跑过来的黑娃小金,去果园外的草棚子里生起火给狗煮饭。 别看她年纪小,生火烧饭早已不在话下,这对乡下娃来说也属正常,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许多人家的娃娃六七岁就会煮饭了。 当然了就是煮熟了的时候,还得喊大人来帮忙端锅,不然大半锅玉米粥,太烫太沉了,端不下来,也容易被烫到。 这边翁婿两人草草的吃过晌午饭,倒了两碗茶水,稍作歇息,随后又起身走进麦田继续灌既。 如此持续两天,麦田和菜园子才灌既完。 而油菜田是不用管的,这东西长的也快,靠天吃饭就行。 倒是西瓜苗,在闲暇时提着桶浇了一遍。 …… 时间一天天的过,王素素的身体越发笨重起来,农村女子怀孕,实际上没有想象中的娇贵,何况她也没啥不良反应,所以就还是闲不住,在家不能做饭了就帮忙择菜,不能干农活了就做针线活。 这让陈凌还有王存业老两口很无奈。 到现在,怀胎八月,家里有条件的,不说穷富,单说有人照顾的孕妇,谁不想多休息休息,偏偏她不是。 说了多少次也不听。 陈凌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媳妇骨子里也很偏执。 没办法,虽然知道身体没问题,后世也见多了孕妇挺着肚子上班工作,但轮到自家头上就感觉不太一样了,就去向梁红玉借来辆汽车,每半个月载着王素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王存业和高秀兰自然也是跟着一块去。 这样去的多了,妇产科的医生跟他们小两口都熟悉了起来。 但还是难免惊叹王素素的身体素质,总说她生的娃肯定壮实,男娃娃是大个子,女娃娃也一定像她一样好看。 这话说的,王素素都听习惯了,但听完还是高兴。 至于王存业和高秀兰的开心劲,就更别提了。 县医院的医生都在夸,那女儿的身子骨肯定是真的好。 但是妇产科的医生都在夸,后果就是,小两口走出来就被同样来做检查的孕妇给围住了。 “你们家平时都吃啥子?医生都夸哩。” “是啊,妹子你这身子骨咋养的啊?” “嗯,瞧人家,脸色都红都都的,俺们这脸上都成了破抹布。” 这些孕妇,有县城的,也有乡下的,但不管是哪里的,现在听了医生的夸奖,都特别想知道王素素平时是怎么养的身子,整个人气色比她们好太多了。 王素素一时间被问住了,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平日里也就是吃的家常便饭,家里有啥就吃啥,陈凌那个菜单她也不去看,仅仅是记下来哪些东西不能吃,其余她也不挑。 不过现在人家都在问她,也都是孕妇,她想了想,那就实话实话吧。 可还没开口,就被陈凌轻轻扯了一把,小媳妇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陈凌接过话茬道:“我家这个其实刚怀上就挺注意的,去年刚怀了两个月,我就搞了两只母山羊回去,天天挤羊奶煮着喝……” “羊奶你们知道吧?这是好东西啊,养身子得很,多喝羊奶,壮身子骨,肚里的娃娃也跟着壮实。” “那啥,除了羊奶,鸡蛋也得多吃,没胃口就蒸鸡蛋羹,倒上酱油醋和香油,合你们口味就行。” “除了鸡蛋,炖老母鸡,炖鸽子汤,不用常吃,一两个月吃一次都行。” 他说到这里,乡下的两个孕妇已经变了脸色,这家伙,哪是普通人家受得起的? 穷人家的孕妇,就靠着坐月子的时候,别人送的鸡蛋鸭蛋,以及各种鸡鸭山货来养身子。 还买母羊挤奶、天天吃鸡蛋、又炖啥老母鸡鸽子汤,听着就令人心头发紧,怀个娃娃,又不是怀的金疙瘩,哪值得这样去花费? 这也太吓人了。 怪不得人家媳妇身子骨好,这吃的东西,咱们都吃不起啊。 别说是乡下的孕妇,连城里的几个都脸色微变,露出为难之色。 就听陈凌又说道:“吃这些不方便的话,多吃鱼也行,咱们这边鱼多,随便哪个河沟里,都是鱼虾成群。” “啥?鱼太费油?没味?那就蒸鱼吃啊,蒸鱼配蘸碟,喜欢蘸啥料就放啥,注意孕妇不能吃的别放就行。” 咦?这个法子好,鱼不花钱,随便哪条河,哪处水沟,随便就能捞上来半篓子。 关键吃了对孕妇好处还多。 这群大肚子婆娘来了精神,有的还从医生办公室借来纸笔把陈凌说的法子写了下来,并又多问了几种鱼的做法。 这场面王素素见了感觉特别脸红。 也是,刚才人家来问她的时候,她自己还不觉得有啥,都是家里常备的,有啥吃啥,但是陈凌这么一讲出来,再看别人的反应,她也明白过来。 自己这生活真的有点过于奢侈了。 虽然知道这是丈夫疼她,心里甜似蜜,但毕竟脸皮薄,被陈凌大喇喇的往外一说,竟是都有点待不下去了,老想往陈凌身后躲。 倒是王存业和高秀兰听得乐呵呵的,笑容满面。 自家闺女这日子过得,可是比县长的媳妇还舒坦啊。 “那你们怎么睡觉的?我家媳妇夜里老睡不着,白天睡觉不想动弹,醒了身上又没劲儿,就总没好气。”一位县城的男同志问道。 陈凌对他笑了笑:“这个多带你媳妇出去散散心就好了,白天多走走,夜里睡得香,也不用走太快,注意着点慢慢来,稍微出点汗就行了。” “人老腿先老,听过这话吧,每天走走不是坏事,走完回来给她泡泡脚,夜里就能睡下了,再不行就捏捏小腿,嘿,你还别笑,捏小腿管用的很,捏完之后,媳妇白天浑身有劲,精神头也就跟着好了。” 这位男同志听了皱起眉头,轻声滴咕道:“这又是洗脚,又是捏腿的,怀个孩子,我还成了保姆了?” 变着花样做点吃的他能接受,但是给媳妇洗脚他却觉得很是为难。 显然这也是个传统的大男子主义者。 旁边的男男女女也都没啥惊讶的,在这时候这种心态在大多数人看来才是正常的男性心理。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全靠他挣钱养家、下地劳作,哪里能弯腰去给婆娘洗脚? 这不成那啥了吗。 陈凌见此也不多说,带着家人离开。 倒是很多医生护士好奇得很,几个小护士,还偷偷把他说的法子都记下来。 “你啊,干嘛那么说,咱们家自己吃就行了,说出来多不好,听着可怪了。”王素素看了爹娘一眼,对陈凌嗔怪道,她就是个害羞的性子。 “这有啥怪的,按你的法子说,人家根本不信啊。”陈凌笑眯眯的瞅了媳妇一眼,然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大肚皮,咧嘴乐了两声就扶着她走上汽车。 “什么叫按我的法子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呀?”王素素弯了下嘴角,轻轻靠在座椅后背上。 “当然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想说家里有啥就吃啥,就是平时吃的家常便饭嘛。” “你……” “咋样?我说对了吧?” “嗯。” …… 王存业和高秀兰坐着车后面看着他们小两口拌嘴,互相对视一眼,轻轻笑起来,而后便默契的去看窗外的风景。 “这县城就是好啊。” 县城的新城区确实不错。 趁此机会,陈凌便开着汽车载着家人绕着县城转了转。 而后去新家瞧了瞧,又去梁红玉家吃了顿饭。 主要是借了人家汽车来县城了,不去上门走一趟,实在说不过去。 王存业和高秀兰之前就跟这家人见过几面,由于一些无法明说的原因,梁红玉一家子表现的很是热情,没人端架子,所以相处起来也非常愉快。 人与人的交往大多数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得有一方热情主动,才能交往渐深厚,若是都不主动交往,怕打扰对方,时间久了,关系就越发疏远冷澹。 陈凌和梁红玉一家子的交往就是这样。 人家很主动热情,当然了,也对脾气,几次都是主动上门,拿东西送礼物,起先他只是当成两个退休的老头老太太过来玩的,也没在意。 没想到,最后倒是越处关系越好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农庄建成 除了孕检、会友、赶庙会,陈凌基本就是忙着在田间锄草、打药、侍弄西瓜、通渠引溪流,平平澹澹,不慌不忙,他乐在其中。 就这样,很快又是半个月时间过去,到了农历三月底,农庄如期完工。 陈凌带着人仔细检查了两遍,竹楼、木楼、走廊等各处建造都没啥问题,既然如此,他也不含湖,把工钱当场结算掉后,就请工程队的人热热闹闹的喝了顿酒,隔天送他们离开。 接下来呢,他也不慌着往农庄搬,而是去给各个朋友通知了一下,说是家里的农庄建成了,啥时候空闲了可以过来玩耍两天,农庄的房间很多,一家子过来玩都没问题。 这主要是跟赵大海、山猫、梁越民这些朋友打电话通知的,他们事先就说过,让陈凌建好农庄了记得告诉他们,他们来捧个场,赵大海还总是嚷嚷着拉着他干妹妹过来唱戏。 山猫也说过等他农庄建成要再带杜娟过来玩几天。 人家都很热情,陈凌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就全给他们通知到了,反正媳妇没俩月就要生娃,他除了在农庄里瞎鼓捣几下子,没心思忙别的,有的是时间接待他们。 在给这些人打过电话后,赵大海那边和山猫互相商量了下,说是四月初九往后的几天有时间过来,正好对上了周六周日,陈凌打电话问了问梁越民,他那边也没事,前两个月梁越民带着媳妇孩子回京把事情忙完了,现在也在市里。既然这样,陈凌把日子就定在了四月初九这天,让他们都过来,到时候一块热闹。 但在这之前呢,陈凌就将农庄施工时候残留的木料和竹材清理干净,堆成柴堆在农庄的厨房后面,预备着烧火用。 由于居住的房屋是竹木建造的二层小楼,这种建筑散热快,通风防潮,夏秋季节住着凉爽舒适,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很怕失火,所以就把厨房建在了农庄的后面,厨房旁边还有两个石头垒出来的大火塘,是陈凌专门为了烧烤用的。 厨房后面则用来堆柴。 这边处理完,他就把家禽全都从家里赶过来,给家里腾地方。 另外,村里多年不用的牲口槽也全被他运了来,摆放在农庄外面果园的各处地方。 果园内有鸡舍、鸭圈、鸽子窝、羊圈、牛棚等等啥都有,绕着农庄大大小小建了一圈,全乎的很。 这天,王聚胜、王立献两家子知道后就过来给他帮忙。 牛羊管起来简单,目前在家就行,关键是家禽,现在加上孵出来的小鸡小鸭,有上百只了,很容易乱跑,就都装上笼子往农庄运。 而家禽易受惊,当鸡鸭鹅装进笼子里,摞的高高的,往牛车上抬的时候,好多鸡鸭吓得翅膀乱扑腾,互相踩踏,撞笼子,羽毛乱飞,咯咯嘎嘎的叫唤个不停,还窜了很多屎。 其中一只老母鸡还下了一枚蛋,从鸡笼滑出来,正好砸在王聚胜脑门上。 张巧玲发现汉子的脑袋碎裂的鸡蛋,赶紧拿出手绢帮他去擦,“没事吧,可别流进眼里。” “没事,这鸡蛋香着哩。”王聚胜浑不在意,嘿嘿一笑,舌头一勾,把淌下来的蛋黄勾进了嘴巴里,而后砸着嘴,回味无穷。 “又乱吃东西。”张巧玲横他一眼,看到刘玉芝等人都看她,就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往牛车上搬。 “巧玲,你跟聚胜也建个土棚吧,你看富贵都弄这啥子农庄了,比起这个,建棚不算个钱,占地方也不大,平常在家好管的很。”王立献笑道。 他这段时间卖蔬菜发了笔小财,冬天的蘑孤早就让他回了本,所以现在干劲足得很,以后也不准备去外边打工了,就准备在家琢磨怎么种大棚。 目前整个凌云,除了羊头沟的老杨鱼儿就是他在弄大棚,二柱那个搞成了烂摊子,不提也罢,反正这玩意儿现在弄的人少,是能挣钱的时候。 “献哥你现在咋跟富贵一样啦?富贵去年觉得巧玲腌的咸菜好吃,就说让俺弄个咸菜加工的厂子,你现在又劝俺搞大棚,就俺两口这脾气哪里搞得来这些?”王聚胜舔干净嘴角的蛋液,就摇摇头。 他和张巧玲都是不适合做买卖的那种人,价格不会谈,摆摊也没耐性,不会跟陌生人打交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还是和大多数村民们处的不亲近。 “这可是能挣钱的时候,真不用花啥心思。”王立献皱眉再劝。 张巧玲也知道这是好心,“献哥,俺家这个不是做这个事的料,我更笨,就会腌咸菜,别的啥也不行。” 她也不是外向的人,连以前山猫那没过门的媳妇在家借住,还是冲着赵大海和王聚胜相熟,她又是支书的儿媳妇,这才由她招待着。 “咋了,这是说啥呢?”这时候,陈凌收拾完东西,带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出来。 “想让聚胜也建个棚他不干……”王立献冲那两口子努努下巴。 “嗨,不干就不干呗,反正看面相,巧玲嫂子是发大财的面相,这个财发不了,以后发别的财,总不能见钱就往兜里揣,是吧?” 陈凌乐呵呵对两人笑道。 “富贵就会说好听话,俺这样的穷婆娘,除了种地啥都不会,哪有发大财的命。”张巧玲摇摇头。 这也是现在这时候大多数山民的心态。 她腌的菜确实很好吃,做的辣酱也很香,但没有把这个做成买卖的心思,连想都不敢想,觉得不过就是个腌咸菜,顶了天也是腌咸菜,咸菜疙瘩还能腌成金疙瘩不成? 陈凌清楚这一点,所以去年提了一嘴后,就没再说过。 “这可说不准,该到发财的时候,钱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一挣就是一麻袋,那钱数的手指头疼,手跟着抽筋。” “嘿,你这说的是你自个吧。” “看来去年肯定挣得不少。” 大伙就都笑起来。 陈凌也跟着笑笑,随后就着大棚的事情,谈起羊头沟老杨鱼儿前阵子在骡马市买马闹出的乱子。 “这老杨鱼儿太倒霉了,刚建了两年大棚,把钱挣上来,就碰上这事。” “呵,那得怪他做事不地道,抢人家的马,他是活该。” 几人边往农庄赶,路上也热热闹闹的说着。 嘴上有的聊,干起活来不觉得枯燥,一伙人忙碌起来,很快就把鸡鸭鹅,还有鹌鹑都给安排好了。 鸡鸭没啥操心的,关键是鹌鹑。鹌鹑这东西数量多了不能散养,尤其是在家里以前的老鹌鹑卖光的情况下,小鹌鹑和鸡鸭不熟,放出去不知道跟着鸡鸭回家,往往刚放出门就跑得一干二净。 而农庄处在山脚下,这地方更是要注意。 所以陈凌就在养鹌鹑的地方用青砖建围墙拦起来,和猪圈一样,加上拦网圈起来一块地方,里面再简单的搭建鹌鹑窝,这就不怕它们跑丢了。 鹌鹑这玩意儿,只要吃的管够,营养充足,除了冬天,每天都能下蛋。 当然了,要是冬天放在温室养,甚至能全年不停产蛋。 但那样太没人情味,还不如趁着过年的喜庆气氛,做些炸鹌鹑来得实在。 上午把养殖家禽的地方收拾的干净妥当,把家禽分类放进去,先让它们适应环境,等过段时间,熟悉环境之后再把鸡鸭鹅放出来散养,那时候也不用每天去特地的喂食了,有狗帮忙看着,可以到处去找吃的,天黑回圈即可。 这些弄完之后,他们晌午就在陈凌家吃了顿家常便饭。 晌午饭高秀兰早就给做好了,回去就能吃。 而这个空当,老两口则是牵着羊出去到村外放羊,顺便去农庄看着那些家禽。 《最初进化》 即便有黑娃小金两只狗看着,他们也还是不太放心。 这一点,让很多村民家里都在羡慕陈凌,说这娃真是他娘的有福气。 以前有个好老子,现在有好媳妇好丈人,那么个混蛋小子,运道咋这强? 陈凌也不管别人咋念叨他,有二位老人照料着总归是件好事,他也能忙点他想做的事。 于是隔天又把新家具全都搬到了农庄。 这样慢慢收拾着,王聚胜两家仍然是时常过来帮忙。 有时候留下吃饭,有时候帮着干完活就走。 主要是农庄这个东西在村民们看来,和家里建房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跟乔迁新居完全是两码事。 总之,村民这边也不用特意邀请着庆祝,离得这么近,啥时候闲逛到了北山脚下,就去陈凌的农庄歇歇脚,白话几句,这是常有的事。 现在就是在那边养养家禽,过段时间养养鱼,眼下人还不搬进去住。 由于王素素生产期越来越近,他们家短时间内没有往农庄内搬的打算,等到了农历六月左右把娃生下来之后再搬过去也不迟。 农庄地方大,非常适合摆满月酒。 这也是赶上了。 所以这段时间,家禽放过去之后,陈凌和老丈人就轮流去农庄守着,距离不远,就在村外,这也没啥麻烦的。 看着家禽一天天长大,老母鸡们产蛋一天比一天多,他们只有高兴的份。 而这个季节,山里食物充足,野兽是很少下山的,夜里非常平静,这方面也不用担心。 再说王存业身为药农,以前是没少趁夜色到山上采药,那时候自己发现了值钱的药材,怕别人跟着去,都是半夜凌晨去采摘,也根本不带怕的。 更何况还有黑娃小金在这边守着。 农庄建成后,最开心的要属家里的两只狗了,整天就守在农庄里,白天带着村里的土狗到处巡逻着来回跑动,地方大,它们能可着劲儿的撒欢,山上山下的,四处划分领地。 王存业养的那条小黄狗跟着它们整天玩闹,也是越来越野,本来没把它当猎狗养,现在也时常擒些小猎物回来,这就是虎头黄骨子里的本性了,没办法,这种狗就是这样,越纯猎性越强。 让王存业既是高兴,又有点担心。 陈凌安慰了他两次才放下心来。 …… 时间一晃,到了农历四月初九,这一天上午十点、十一点左右,梁越民一大家子,还有山猫和赵大海两家陆续赶到了陈王庄。 来了后谁也没空手,全是给王素素带的补品。 王存业和高秀兰帮着接到手里,看着一件件包装精美的礼品,尽管知道女婿现在不得了,认识许多有本事的人,但真当看到人家开着一辆辆小汽车,提着礼物上门的时候,还是有些一阵阵眼晕。 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和人家说啥,只能尽心招待着。 “素素啥时候生?” “我这应该六月底吧,没办法,我这身上反应小,只能掰着手指头算天数。” “你这,我早就听说了,你这身子骨真是让人羡慕。” 婆娘和娃娃们在院子内围着王素素说笑玩闹了一阵,而后就由陈凌带着他们前往农庄,以前他们很多人看过农庄的图纸,现在都想去参观一下建成后是啥样。 就热闹哄哄的往村外走。 到了果园后,入口处是条青石板铺成的林荫小路,沿着曲折的小路,从郁郁葱葱的果林中穿行而过,走了大概五分钟,才看到一片竹林和两座亭子。 再越过竹林,就会看到一个竹木结构的门楼,门楼南侧是块长方形的木板,上边写着几行小字。 “富贵山庄,始建于一九九五年农历十一月初一日,落成于一九九六年农历三月三十日……” 书友群 书友群出来了,在简介。 欢迎大家进**流、催更。 《我的1995小农庄》书友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逛农庄、尝野趣 众人看完上面的字,也不急着进农庄,就停在跟前与陈凌闲聊着,欣赏起周围的景色来。 一个个的视线从竹林,亭子,到流淌着潺潺溪流的水渠。 两道水渠也就五六十公分左右宽,其中溪水浅浅,环绕农庄一大圈,蜿蜒曲折的穿过竹林,之后又绕过亭子,向果林深处流淌而去了。 倒真有些流觞曲水的感觉。 “你这布置的好啊富贵,比我设想的还要完美。” 这还没走进农庄里面呢,梁越民就已经被外面的竹林与水渠吸引,越看越喜欢,兴致上来了,便撇下媳妇儿子独自跑到水渠跟前,蹲下来掬起两捧水。 溪水清澈,梁越民掬水洗了洗脸,顿觉清凉舒爽,便又掬起一捧水来喝,然而刚送到嘴边就吓了一跳,“好多小鱼,你放了鱼苗么?” 他回过头惊讶的问陈凌。 “还没放呢,这是顺着溪水从山上流下来的鱼。” 水渠的水,来自陈凌从山上的引下来的溪流,西山和北山各一条,两条溪水分成四支水流,两支水流齐齐注入农庄内的莲池,而另外两支则相伴环绕农庄流淌,便是众人看到的两条水渠了。 “叔叔,叔叔,我们别等爸爸了,让他自己在这儿玩水吧,咱们还有那么多地方没逛呢。”小胖子梁一明跟六妮儿一样,是个皮实的小娃子,跟谁都自来熟,来了陈凌家这么多次,和陈凌早就熟得很了,每次过来粘着他要去玩这个玩那个,现在也不知道瞄上了啥,连他爹也不管了,拖着陈凌的衣服,就要往农庄里面走。 “好好好,不等他了。”陈凌让他拖着走进农庄,身后众人也是笑呵呵的跟着。 等到走进农庄,看到巨大的莲花池,以及池上的木桥与池畔的走廊,众人更是赞叹不已。 今天来的人有赵大海一家三口,梁越民一家三口,另外就是山猫和杜娟两人,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外见过世面的,但看到陈凌家的农庄后,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惊艳。 陈凌也觉得很满意,反正就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倒不值得他们这样夸赞。 就笑着说他们反应太夸张。 “没夸张,是真觉得漂亮,主要你们这里的景色好,你布置的也好。等以后花草树木,还有满池荷花长起来,肯定会更美的。”杜娟很认真的说道。 赵大海听到她这话后,乐呵呵道:“杜娟可是大画家,她说漂亮就漂亮,还能骗你不成?” “你这个人啊,就是谦虚。” 山猫对此表示非常认同,点头道:“这话没错,他这人是有这个毛病。” 上次打狼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本事厉害得很。 “行吧,既然你们喜欢,有空就常过来玩。”陈凌无奈笑笑。 这是因为他没发觉自己超前的思维理念,在这个年月有多么不同,所以有点妄自菲薄了。 随后也不再多说,继续向前。 踏上木桥,穿过走廊,就是宽敞的竹楼院落了,地面由青石板铺就。 两层的竹楼,呈凹字形正对着莲花池,坐北朝南建了三幢,三幢楼围绕着一个院子,目前还没栽种绿植花草。 竹楼后是木楼,整体比竹楼要高一层,搭配的错落有致,相得益彰。 梁越民这时也跟上来了,众人就先在竹楼和木楼之间来回逛着,也不急着上去。 只有小胖子等不及,拉着赵大海家的小女娃,钻进竹楼就不出来了,两个小娃娃沿着楼梯跑来跑去,大呼小叫个不停。 “小明你不要闹腾了,赶紧下来,小心一会儿把妹妹摔到。”柳银环在下面喊了两声不管用,就走进去守着他们玩闹,向文霞和杜娟也跟进去。 而几个老爷们儿还在外面,山猫正瞧着竹楼外的柱子道:“这工程队可以啊,柱子下面的地基还给垫了青石,这可是很费事的。” “那当然,我给富贵找的工程队,能有错吗?” 赵大海顿时得意起来。 “哈哈,那倒是,大海哥给找的这个工程队确实非常不错。” 陈凌拍拍他满是肥肉的胸脯,笑道,“要我自己找人建,七拼八凑的,麻烦不说,花费肯定比这个大。” 给工程队结算的费用最后是将近四万块。 远远低于他的预算。 而建筑材料和工程队的烟酒伙食,花费连三千块钱都不到。 就光说建筑材料吧,一块青砖才三分钱,青石板六分钱、八分钱,拖拉机拉一趟,青砖四方,也就是两千来块青砖,花六十块钱算多的了。 这还是王八城卖的建材普遍比周围县城贵的情况下。 木材与竹材就更不用说了,用的都是洞天的玩意儿,基本就没花钱。 如此零零总总的算下来,农庄建完也不过花了不到五万块钱。 “既然是这样,你准备咋感谢我?”赵大海冲他一阵挤眉弄眼:“正好山猫也在呢……” “我的娘嘞,大海哥你可真是三句话离不开这个。” 陈凌嫌弃的斜他一眼,“待会儿就带你到山上转转,行了吧。” “嘿嘿,行,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最好再让我见识见识黑娃它们俩是咋撵山的,听说你和山猫在鹿头山一块打狼,撵豹子,我这心痒痒得很。” 赵大海搓搓手,他过来玩就是存着这个心思的。 “你们这是在聊啥?” 梁越民没明白赵大海为啥这么激动,听得一头雾水。 “跑山,打猎,你玩不玩?” 山猫笑笑,从口袋出来一个钥匙扣,上边挂着一串狼牙:“喏,上次跟富贵在他老丈人那边的鹿头山打狼弄到的。” 梁越民接到手里摩挲两下,有些爱不释手:“真好,下次跑山也带上我,去年富贵他们村子打狼我就没赶上,后悔了好一阵子。” 枪他玩过不少,但是真真正正的打猎,却是一次也没有过。 “行。” 山猫又接过钥匙扣,把上面挂的狼牙拆下来给他,“我家里狼牙、猪牙、虎牙多得是,你喜欢就送你了。” 梁越民连忙推辞说不要,最后实在拗不过才收下,但看他立即喜滋滋的戴在手腕上的样子,显然是很喜欢的。 而后几个男人也走进竹楼,东瞧瞧,西看看,又顺着楼梯上二楼,把三幢竹楼转了个遍。 转完又去木楼,到三层打开窗子观赏风景。 山风轻柔的吹,树叶哗啦啦的响。 远处是大片的麦田,在麦田环绕中,几处起伏的土坡上种满了油菜花,轻风拂过,层层叠叠,像是金黄的波浪,在青绿色的麦田的怀抱中异常醒目。 放眼望去,麦田、村庄、苍青的山、田野上奔跑的狗,全部收入眼底。 而往近了看,农庄内的莲池、木桥、走廊,农庄两侧的鸡舍、鸭圈、牲口棚,以及外面的竹林、亭子、水渠等等,也都看得非常清楚。 时值农历四月,果林的果树全都开满了花,果林之外,漫山遍野的也是花草繁盛,争先恐后的绽放着,蝴蝶蜜蜂成群的飞来飞去,来回忙碌的采食花蜜。 山间的凉风习习,扑面吹拂过来,清爽满面,风里都带着花草的清香,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好地方啊,我不去跑山了,我要在这儿待一天,直到太阳落下。” 梁越民伸出手,让柔风吹拂着自己,满脸惬意的道。 “我也一样。” 赵大海叫嚷,“富贵,要不咱们晌午就在这吃饭吧,喝着小酒,吹着风,赏着景,多舒坦啊。” “行啊,这简单,农庄后面就是厨房,有碗快桌椅,我待会儿杀只鸡,宰两条鱼,咱们就在这儿吃饭。”陈凌说道。 几个大老爷们站在窗前陶醉不已。 而女人和娃娃们也在不远处叽叽喳喳,趴在窗前到处看。 既然大伙都很喜欢这里,到了中午,陈凌就回去把王素素和妹妹接过来,把家里的两位老人也都喊过来,在农庄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给新建的农庄染上了许多烟火气。 那份惬意就不提了。 …… 饭后沏上茶水,吹着山风,众人就坐在楼上悠哉悠哉的打牌。 打了会儿牌,晌午的酒劲也下去了,赵大海就不太坐得住了,还是想到山上去玩玩。 去就去,农庄后面就是山,想去山上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陈凌就喊上家里的狗,带着他们往山上走。 然而北面的山比较陡,不大一会儿,赵大海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扶着一棵大树开始不住的喘粗气。 山猫见此笑话他,就这德行还跑山呢,跑一圈下来还不得把小命跑没了。 “我这不是没跑过山么,以后多跑两次就好了,到时候你再给我找两条好狗,咱们挎刀巡林去。” 赵大海张着嘴巴喘着气,呼哧呼哧跟风箱似的。 山猫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你不会养狗,你都把狗养废掉了。” “瞎说,我只是没时间带狗上山。”赵大海连忙否认。 “嘻嘻,胖哥哥你养的狗我见过的,瘦的能看到排骨,山猫哥哥说得对,你就是不会养狗,肯定是饭都自己吃了,把自己吃得胖胖的,不肯给狗吃饭,狗都快饿死了。” 这时,王真真突然插话道。 众人听后顿了一下,随后纷纷大笑不止。 向红霞也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真真,那是细狗,细狗就是那么瘦,胖了就不厉害了。”赵大海涨红着脸解释道。 “你骗人,黑娃就很胖,身上肉可多了,还硬实,每次黑娃不听话,姐夫打它,都打得自己手疼,但是它能打得过狼,你的狗能打得过狼吗?”王真真仰起头问他。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狼的事。” 赵大海再次解释道:“细狗就是天生很瘦,瘦了跑得快,撵兔子跟玩似的。” “小金撵兔子也跟玩似的,你的狗跑得过小金么?”王真真仰着小脑袋又问。 “这,不是跑的快不快的问题,反正这细狗它跟别的狗不一样,不一样你知道吗……” 赵大海满肚子话顿时被堵了回去,急得额头冒汗,语无伦次,一时间不知该说啥好。 山猫见他的窘相就在旁边嘿嘿笑,“还是真真看得准,你胖哥哥就不会养狗。” 其他人更是被逗得笑个不停。 连小胖子和赵大海的女儿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等大伙乐完了,陈凌就说道:“细狗不能撵山,在山上跑不开的,就是在田里撵个兔子和野鸡,大海哥你要是想跑山,以后挑两条撵山狗。” 细狗跑得快是跑得快,但是这种狗跑太快了容易刹不住车,在山林中撵山的话,容易撞在树上或者山岩上撞死。 它们不适合跑山,适合在大草原和平原上打围。 相比之下,小金的快是灵活的快,它和黑娃的脚趾是专门选育出来的虎头黄,也就是撵山狗的脚趾,入山林如履平地,像是林中的豹子一样奔跑腾跃,翻山越岭完全没有问题。 “我也知道细狗不适合跑山,这不是没机会找好狗吗?山猫给我挑这个细狗,还是我求了他大半年才给我弄回来的。”赵大海苦着一张胖脸说道。 山猫嫌弃道:“你连兔子都没撵到两只,就想跑山,还是先把狗训好,学会怎么撵兔子再说别的吧。” 他给赵大海找的细狗就是为了让他撵兔子练手的。 结果赵大海一直也没把狗训出来,这可不能怪他。 “唉……”赵大海被连番打击,加上今年身体越发肥胖,在山上走不了多久,就累的受不了,唉声叹气之际,也发了狠心,决定回去后多带着狗练练,免得下次过来还让人笑话。 稍后,赵大海歇息好,一行人再次前进。 这季节,山上是最热闹的时候,道旁五颜六色的野花盛放,野蜂飞舞,一路上,草丛中、灌木中,各种鸟雀小兽不住的往外跳。 可把梁一明这小胖子乐坏了,跟在小黄狗后面追完这个追那个,等小黄狗好不容易逮住只四脚蛇,他还去跟小黄狗抢夺,急得小黄狗汪汪大叫,他也毫不示弱,冲小黄狗汪汪叫回去。 逗得大伙笑个不停。 连柳银环都对这个活宝儿子没办法。 山风阵阵,花草芬芳,娃娃们闹腾着,女人们则采摘各种颜色的野花编成花冠戴在头上,还兴致勃勃的拉着杜娟用照相机给她们照相。 又走了一段距离,路边有一片野草莓,鲜红的颜色,果实比草莓略小,上面有很多凸起的小颗粒,王真真看到后欢呼一声就跑过去采。 “小姑姑,你发现什么了。” 小胖子赶忙拉着丫丫跟上去。 “这是刺泡儿,可好吃了。” “刺泡儿?好怪的名字啊。” 这名字小娃娃们奇怪,几个大人们也奇怪得很。 “其实就是刺莓,或者叫山莓、树莓、覆盆子,覆盆子这个名字你们肯定知道。”陈凌解释道。 刺泡儿或者刺泡果,在农历三四月份山上道旁很常见,这种野果名字很多,什么树莓、山莓、野草莓、覆盆子各种叫法都有。 但是最出名的还是覆盆子,因为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就提到过。 “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鲁迅先生的这个描述可谓是极为简朴而有直接,这覆盆子小虽小,味道却非常好,比桑甚要好吃的多,自不用说。 就是果肉太软,经不起颠簸,也不易保存,很多城里人是吃不到的。 “原来这就是覆盆子啊,我们上次来山里玩的时候,怎么没遇到?” “那是秋天,早没了。” 看到小家伙们蹲在地上边摘边吃,几个大人忍不住也摘了两颗品尝,果然酸酸甜甜,味道极好。 于是也跟着边摘边吃,很快就把路旁的刺泡果采摘了个精光,就这还意犹未尽,询问陈凌山上还有吗。 “当然有了,山上多的是,除了刺泡儿,野桑甚、羊奶果也都能吃了,今天让你们吃个过瘾。” 他这话刚说完,没走几步远,前方就看到几棵野桑树,抬头看去,紫红色的桑甚挂满了枝头,小胖子看到后就蹦着跳着嚷嚷起来,想爬到树上去摘。 对他来说,吃桑甚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爬树,为了能爬到树上摘果子玩。 “叔叔,叔叔,我能爬这棵树吗?” “能爬,桑树又不咬人。” “可是我怕树上有虫子咬人。” 他倒还不笨,知道先问陈凌。 问过之后,才抱住树干往上爬,来村里玩过几次,他可是早就学会爬树了,可惜这几棵树不好爬,光熘熘的,小胖子也没村里娃娃身上有劲儿,试了几次爬不上去。 最后还是梁越民抱着他摘了些低处枝丫上的桑甚。 但是高处的就摘不到了,把小胖子急得哇哇大叫,梁越民也累的满头汗。 想把儿子放下来吧,又想表现出父亲的大男子气概,就咬牙硬撑了。 这时王真真看他们摘得费劲,就撸起小袖子,说了句:“我来帮大家摘。”就像个小猴子似的,抱住树干,利索的蹭蹭蹭的窜上了树枝,看起来灵巧无比。 “还是小姑姑厉害啊。” 小胖子拍着手鼓掌,看得满眼羡慕。 向文霞旁边的小丫丫也跟着含湖不清的叫喊:“小都都,真腻害。” 王真真撇撇嘴,不以为意,爬树翻墙是乡下娃的基本功,男娃女娃大部分都会,“胖哥哥稍微让开一点,我要往下踩了,我把树枝踩低了,大家过来摘。” 赵大海闻言急忙退开。 而后就见王真真把一根缀满桑甚的枝丫轻轻地踩了下来,踩到大人们刚刚能够到的高度,大家便三下五除二的往下摘桑甚。 摘完一枝又是枝,也没带啥口袋,大伙就边摘边吃,至于王真真也不用大家管,她想吃在树上就吃了,还能摘到更高处的。 其实,越往山上的桑甚,成熟的越晚,但是吃起来却更甜。 这几棵桑树上的桑甚味道就很好,尤其紫黑色的,完全熟透了的桑甚,吃起来又软又甜,甜中带着一股清香。 而紫红色还发硬的桑甚,则是甜中微酸,也是相当的好吃。 摘下来后,大家都是一粒一粒的往嘴里塞,觉得比吃刺泡果还过瘾。 实际上,桑甚这东西,除了鸟雀和猴子,也没啥其它什么东西来吃,因此桑树上硕果累累,他们这几个人完全吃不掉。 最后等过足了瘾,不仅每人吃得满嘴满手紫红,把三只狗也喂得满脸满嘴都是。 其中赵大海最是好笑,他之前离得很近,王真真踩树枝的时候,许多熟透了的桑甚掉下来,砸在他身上,把他衣服领子上都染成了紫红色,一块一块,跟挂了彩似的。 不过这时候他也不再惦记着跑山的事了,而是完全沉浸在这平时很难体会到的山野趣味中,带着媳妇女儿跟大家伙嘻嘻哈哈玩闹个不停。 第二百二十四章 海洋遗留 山上高大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玩闹起来倒也不热,加上山风阵阵,一路上反而十分凉爽。 采刺泡儿,摘桑甚,吃羊奶果,时不时还追赶蹿跳出来的各种山禽小兽,大人小娃儿都是一惊一乍的,放开心怀去玩,一路兴奋的大呼小叫,尽享山间野趣。 兴致上来,连赵大海都不觉得累了。 就这样,逛完北山,陈凌又带着他们去山中湖,也就是村民们口中的野人沟玩。 到这里后,景色又是一变。 茂密的竹林,青翠碧绿,阳光从竹叶上方照下来,被层层叠叠的竹子遮挡,仅从缝隙透下一缕缕细碎的光,轻风一吹,竹林唰唰的晃动,地面上的光点也跟着齐齐而动,彷佛一条光带在流淌。 几位女同志下意识的放缓脚步,直接惊叹出声。 “真漂亮,这就是大海说的那片竹林吗?” 杜娟举着照相机连拍几张相片。 “不是,还没到那里呢,那边的竹林比这大的多。” 陈凌摇头,山中湖畔的竹林几乎没啥人过去,要想横穿过去,起码也要走个二十几分钟,要是想逛遍整个竹林,花大半天也不一定逛的完。 赵大海这时也讲起上次他们玩得趣事,撵大雁、挖竹鼠、烤鱼虾,让众人越发期待和向往。 等走过大半段竹林,周围的景色再次变得丰富起来。 一侧是翠绿的竹林,一侧是一道小山沟,山沟里全是碎石,沟底的水哗啦啦流淌,清澈的一塌湖涂。 “这就是我引到农庄里的一条溪水,再往前还有一个山泉眼,水比这个还干净,喝起来都是甜的。”陈凌伸手斜指着一个方向。 几人带抱起娃娃,连忙跟在他身后走过去,果然就看到一个泉眼汩汩的向外冒着水,汇聚到山沟中,向山下流淌而去。 泉眼旁,青苔、大树、怪石,与泉眼相映成趣。 “大伙在这儿洗洗脸,喝口水吧,这泉水可是灵气十足,男的喝了英伟有力,女的喝了貌美如花。” “叔叔,你还没说小朋友呢,小朋友喝了会怎么样?” “哦,小朋友啊,小朋友喝了拉肚子。” “啊?不是吧。” 小胖子顿时哭丧起脸。 大人们见此嘻嘻哈哈笑成一团,也跟着逗起小胖子。 随后才都纷纷走到泉眼旁,在溪水中洗手洗脸,洗干净后,再去泉眼掬水喝。 泉水清凉甘爽,洗去众人一路的汗水与疲惫,简直舒爽到了心底。 “哇,好凉爽,而且这泉水真是甜的。” “嗯,很甜,真好喝。” 一时间众人赞不绝口。 等品尝过泉眼的山泉水,走到山中湖,看到平静如镜面的湖水,以及湖畔周围的景色之后,大人小孩儿全都屏住呼吸,直接呆住。 半晌,梁越民率先回神,喃喃低语:“怪不得富贵你要把这里包下来,这地方,美的如同世外桃源,这是个隐居的圣地啊。” 一时间,以他的感性,都找不出合适的诗句来吟咏。 别说是他,连过来玩过一次的赵大海和向文霞都再次被美景吸引,舍不得挪开眼睛。 …… “今年素素怀了孩子,农庄又刚建起来,我没啥心思收拾这边,不然的话,我们可以弄个小船上来,畅游湖中,游山玩水。” “好主意,富贵你的很多想法,都合我心意。” “对,也合我的心意,我都想邀请老师还有学弟学妹过来写生了。” 自然美景最是醉人,而这处山中湖更是惊艳,高居山顶,水天相映,那种空灵的美,是真正的陶冶人身心,洗涤人灵魂。 怪不得赵大海这个大老粗都赞不绝口,果真来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人们赏玩山湖美景,黑娃小金带着小黄狗也在水边撒欢,尤其黑娃两个是见了水就兴奋无比,在湖水中翻着身子打滚,而后摇头晃脑的在水中跳跃,把水花溅的到处都是。 小黄狗水性不如它们两个好,就哼哼唧唧的来回在岸边急得直打转,不敢往深处游。 王真真跑过去推了它几次也没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黄狗,遇到水倒是胆小起来。 过了会儿,它们也玩闹够了,这才从水中跑出来,跟在人后面继续沿着湖畔游玩。 只是还是不老实,从山溪中抓些小鱼出来,抓出来也不吃,就是看着小鱼在地上活蹦乱跳的挣扎,觉得有趣。 王真真带着两个小娃娃也跟着它们闹腾不止。 忽然,经过一条较为宽敞的小溪时,黑娃兴奋的大叫起来,一头冲到溪水中,从溪水里面的岩石见衔出一条乌漆麻黑的怪鱼,这怪鱼就像是一个放大了的壁虎,有四脚,有细长的尾巴,黏湖湖,滑熘熘的。 被黑娃叼出来丢在地上,滚了一身脏兮兮的泥。 “我的娘哎,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奇怪丑陋的模样把好几个大人吓了一跳。 “咦?是娃娃鱼吗?”倒是山猫,作为韩宁贵的学生,根据这怪鱼的特征做出了判断。 陈凌走上前捡起来看了看,而后摇头:“不是娃娃鱼,是我们这儿的蝎虎子鱼,是看着它像壁虎人们才叫起来的,学名应该叫杉木鱼,这东西在山里挺多见,夏天夜里来山上,走到溪边用光一照,爬出来好多这玩意儿。” 杉木鱼又叫羌活鱼,属于小鲵科,一般只有二十公分左右,吃的话,肉质并不算好吃,主要是当药材来用,醉死晒干后泡酒,可以治疗老胃病,补气血。 而娃娃鱼是属于大鲵科,味道比蝎虎子鱼好,肉质鲜美,据说是叫声像婴儿,夜里出来找吃的,叫声能吓到不少胆小的人。 由于这玩意儿并不珍稀,大伙惊奇过后,就任由孩子们和狗耍着玩去了。 蝎虎子鱼确实不算啥。 但紧接着大伙环绕着湖畔游玩一大圈后,在西北侧溪流中发现的鱼却令陈凌感到惊喜。 不止是他,山猫也认出来了。 “秦岭细鳞娃啊,这东西现在可是少见的很。” 听他语气中带着惊叹与谨慎,一伙人就全部围了过来。 “这些都是小鱼啊,看着也不咋起眼。” 赵大海扶着腿,俯身仔细观看后,奇怪的眨眨眼,“这东西很金贵吗?” “算是吧,我听老师说过,秦岭细鳞娃是海里的鱼,留在了内陆。” 山猫咂咂嘴,简单的为众人科普。 秦岭细鳞娃并不大,大多数就一拃长,是十公分左右的小鱼,这种鱼本来是海洋鱼类,回游遇到大冰期被秦岭阻断归途。随环境变化,在秦岭山上的小溪流中生长缓慢,个体很小。 但是肉质非常鲜美,晒成鱼干尤为美味。 “那这是好东西啊,富贵你赶紧捞点回去养吧,以后赚大钱就靠它了。”赵大海拍着大腿叫道:“海里的东西,还留在山里活了那么几万年,听着就了不得。” “咱们出来也没带东西啊,要不明天再来吧。” 陈凌也是动了心思的,既然碰上了,他肯定不能放过。 这东西再难养活对他来说也不成问题。 再说,他本来就想着往农庄周围的水渠里放鱼呢,现在正中他下怀。 可惜的是今天上山啥也没带,毕竟就是来玩的,谁还专门拿个水桶不成? “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我们跟你再过来一趟,这种地方,就是再来一百次也看不烦。” 赵大海嚷嚷着,他们三家子今天却是舍不得走了,还要再留下玩两天。 这个好安排,农庄房间多的是,家具和床也都够用,随便他们住几天。 既然不准备当天走,他们这天下午可是在山里玩了个痛快。 到了晚上,在农庄里用过晚饭,陈凌还带着他们玩了玩当下季节极具刺激性的节目,捉蝎子。夜里是蝎子出来觅食的时间,他们就每人拿上竹夹子,带上瓶子,打着火把,全副武装的跟着陈凌进山扫荡。 山路上,山岩下,后来从山上跑下来,又去麦田和村外到处寻找,兴致勃勃的一直找到半夜。 第二天早晨起来也不觉得困,就早早的拉着陈凌去山上抓鱼,提着桶抓了小半桶细鳞娃下来,看着水桶中密密麻麻的小鱼游来游去,那妖娆身姿,青色的背嵴,点缀蓝黑色的斑点,身侧是柔美的粉红,完全称得上是山涧的精灵。 但是,它们太小了,没法和大鱼养在一起,陈凌就专门又在小溪从山脚到莲池的这一段,前后选了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用铁丝网格挡起来,放入其中养着。 鱼类太少也单调。 正好他们人都在,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陈凌就带着几人从家里、水库里、山上的小溪中,到处捞鱼,放入农庄的莲池和水渠当中。 最后两天下来,水渠中放入了鳝鱼、泥鳅、山鲶鱼,莲花池中则是些四大家鱼和胭脂鱼、桃花鱼、斗鱼等之前在家里养的观赏鱼。 捞鱼,放鱼,又帮着陈凌在院子里种花。 三家子热热闹闹,乐在其中,四月初九来的,到四月十五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倒也不只是玩,一边玩还一边帮着陈凌干活,走的时候,几个女同志甚至花了两天时间,帮着他把农庄的婴儿房都给整理出来了。 婴儿车,婴儿床,各种衣服玩具,全是小孩子用的,真是给陈凌省了好多事。 今天大家别等了 回家晚了,更新赶不出来了,今天这章明天上午补回来。。。 《我的1995小农庄》今天大家别等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丑事 送走了这三家子,陈凌自己家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每天不是从家里慢悠悠的晃到农庄,就是从农庄慢悠悠的晃回家里。 反正最近除了媳妇要生娃之外,其他也没啥特别重要的事。 而王素素的身体素质又远超普通孕妇,怀胎八个多月,一直就没出现过啥不良反应,在家有高秀兰照顾着,陈凌时不时再摆弄点吃的滋补下身子,也不用守在家里陪她。 因此陈凌和王存业翁婿俩还有空去县城、去乡里赶赶集,把鸡蛋鸭蛋卖上一卖。 现在家里的蛋鸡有陈凌家之前养的,王真真带来的,还有前段时间从乡里二娃子的养鸡场买的,加起来总共都有差不多八十只,那家伙下起蛋,每天都能捡个多半筐。 除此之外,鸭蛋也有不少。 这样攒不了几天,就该去卖了,家里根本放不住。 虽说县城还会有人过来买,但那才买多少,两天的鸡蛋就够他们分了,而陈凌家的鸡却还在不断下蛋,只能赶集,往县城市场里拉。 至于乡里,他和王存业也去了两次,只是价格卖不上去,就没再去过。 今年的物价比往年要高出来不少。 虽说不能和去年洪水后的高物价相比,但从粮食、粮油、肉类各个方面都能感受到。 去年由于粮油的紧缺,花生和大豆作为主要的榨油作物,是飙到过三块钱每斤的,但今年呢,才不过一块钱出头,可就是这每斤一块钱的价格,也比往年高出两毛了。 猪肉去年的正常价格是每斤两块五,今年却维持在三块八到四块钱左右。 而鸡蛋涨得更多,比去年的每斤两块三到两块五,涨到了今年的三块一、三块二。 陈凌把鸡蛋拉到市场上卖,要价三块五也有人收。 好家伙,鸡蛋价格快赶猪肉了? 这却不是巧合。 而是由于去年肉价太高,导致今年养猪养羊的特别多,养鸡的却大大减少。 很多养殖厂,甚至在年前把鸡鸭大批卖掉,全换成猪崽儿了。 这样以来,市场上的鸡蛋少了,价格自然就贵了起来。 以陈凌家每天的产蛋量来算,除去平常家里吃的,每天平均也有八十个鸡蛋。 由于鸡蛋个头大,土鸡蛋堪比洋鸡蛋,按每斤八个鸡蛋来算的话,这每天最少就是十斤鸡蛋了。 隔五天赶一次集,五十多斤的鸡蛋卖着,三块五的价格,一个月赶六次集卖鸡蛋,就有一千两三百块的收入。 听着不算多,但是现在县城的大工最高也不过每天二十块,小工只有十块,陈凌这份收入可比大工还要高一半了。 要是再过段时间,小鸡小鸭完全长起来,起码要再翻上一番。 王存业起初还担心女婿搞的农庄这个玩意会赔钱,但最近他在这私下里算了算,要是稳稳当当的,光是卖鸡蛋鸭蛋,一年毛利润就能回本了。 心中惊讶之际,老丈人对农庄越发上心。 搞得村里好些人打趣他。 说他给女婿干活还干得那么起劲干啥,女婿又不给他钱花,以后也不会给他尽孝。 王存业也不恼,心里却暗笑这些人眼界窄,不知道自家女婿的本事。 陈凌对这些倒是不在意,在鸡鸭鹅适应了环境之后,就把它们全都放了出来,任它们漫山遍野的找虫子吃,并派出两只狗看着,晚上再敲着盆子或者洋铁桶往回叫一次,然后再带着狗到处去捡捡鸡蛋。 其他时候他是很闲的,就在农庄鼓捣他的那些鱼。 现在地方大了,可不是撒着欢的折腾嘛。 另外就是,经过一年时间,洞天里边的鱼群规模越来越大,有点繁殖过盛。 年初的时候,他又在树林中开辟了两个池塘的,还是满足不了鱼群的扩张速度,现在有地方,索性就不在里面折腾了,开始每天往外偷偷放鱼。 这样几天过去,农庄的莲池、水渠,还有山脚下的小河沟里,全是他放出来的鱼苗和半大鱼。 至于养出来的大鱼,往外放的就很少了,那些都是隔三差五供着家里吃的。 像是草鱼、青鱼这些,长得比较快的鱼,放进洞天之后,个头更是嗖嗖的勐往上窜,仅仅小半年时间,就能长到十来斤。 吃起来肉也紧实鲜美,没任何泥腥味。 老丈人和丈母娘吃过几次后连连感叹,说怪不得陈凌天天给女儿做鱼吃,女儿也没吃腻呢。 鱼肉好,做法多,确实是百吃不厌。 这就是洞天内的大鱼了,供着家里吃的同时,它们自己还在不断产籽繁殖小鱼,能很好的补充消耗。 放小鱼,留大鱼。 几天下来,洞天里的水渠和池塘空荡了不少。 陈凌就进到洞天里面,重新规划了一番。 普通鱼在一个塘,观赏鱼在一个塘,细鳞娃和胭脂鱼等稀有鱼一个塘。 当然了细鳞娃个体太小,现在还只能单独在一个地方,不能混养,现在就是试试,放入洞天后会出现哪些变化,能不能往大了养。 规划好后,陈凌又抓了些小鳖崽子出来,放进山脚的河沟里。 他包了山,这河沟自然也是他的,想放啥随便放,这种东西他不怕人知道。 其他的,比如红鳝鱼就不行。 除了在家养的几条,他还没往外放过。 蒜头那些大老鳖也不行。 陈凌琢磨着,今年过完,水库再没啥怪动静出来,就把蒜头它们带到山中湖去,那里地方大,它们待着不憋屈。 “嘘嘎,嘘嘎……” 上午,王存业在果林中放着羊,不断驱赶飞到水渠边偷吃鱼苗的鸟雀。 这就是只放小鱼,不放大鱼的坏处了。 但是大鱼野性足,太凶勐,像是青鱼,原本就跟个老乌龟似的,沉在水底不爱动弹,但是洞天养出来的青鱼凶勐得很,吃完螺壳吃小鱼,并时常跃出水面去吃一些过来喝水的小鸟。 这要是放出来,小点的鸟雀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让人看到也是麻烦事。 “要不把鹞子带过来吧,过来偷鱼吃的贼鸟越来越多。” 王存业说道。 “鹞子带不过来了,现在正忙着到处飞着找伴儿呢。” 陈凌正带着狗到处捡鸡蛋、鸭蛋,闻言冲老丈人一笑:“我去下几个套子得了。” 其实吃小鱼没啥,因为小鱼简直不要太多。 最近连喜鹊和老鸹也常飞过来,在水渠边衔小鱼吃,等人过来的时候,它们已经滑熘的叼起鱼儿凌空飞走了。 这固然有洞天的鱼苗诱惑力大的缘故,也有陈凌整天在莲池和山溪中倒几桶洞天灵水的原因。 现在两道水渠环绕农庄,并流遍果园各处,在山脚的溪水中倒上几桶灵水,稀释后的灵水就会随着水渠在果林中到处流淌,浇灌果树的同时,也给这片贫瘠的土地带来生机,野草灌木生长的飞快。 所以,吸引来很多鸟雀小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吃鱼饮水都没事,只要不祸害鸡蛋鸭蛋就行,要知道喜鹊和老鸹可是偷鸡蛋偷肉的小能手,现在小鱼就能喂饱它们了,哪里顾得上去偷鸡蛋。 其实这也是现在的鱼价格低,交通不好,没人来收,要是鱼能卖了,别说下套子,陈凌现在早已经把粘鸟网撑起来了。 但是就这样不能卖钱的,王存业还是有些心疼,“下午把你弹弓给我,我看这些贼鸟就来气。” “行。” 陈凌笑笑,带着两只狗继续四处捡蛋。 走到山脚小河沟的时候,由于他在里面放了鱼,小河沟边上也有了更多的水鸟,野鸭子、油葫芦、秧鸡,在水面觅食嬉戏。 发现有人过来,野鸭立刻警觉的飞起,油葫芦潜入水中,秧鸡也飞快的逃离,水面一时间哗哗作响。 河边草丛中的青蛙也扑通扑通的往河里跳。 只是这个小河沟还有些浑浊,不够清澈,走近了,才能透过绿莹莹的水面,看到青青的水草在水底摇曳,小鱼小虾不时在草间一闪而没。 突然间,他眼神停顿住,盯着一个地方缓缓睁圆眼睛,“好家伙,鸭蛋下到水里来了。” 小河沟的沟底水草茂盛,几枚鸭蛋就藏在水草间,鸭蛋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一层小鱼苗,在蛋壳上啃食着什么东西。 陈凌扒开水草后,这些小鱼苗才一哄而散。 鸡鸭放养省得喂食,但就是这点不好,到处下蛋,各种犄角旮旯的,都不知道它们怎么想的。 这鸭子也是,也不知道是下在岸边滑到水里的,还是边玩水边下的蛋。 一一将其捡起来,放到筐里。 陈凌就继续带着狗,让狗帮忙去找,不然他自己找,肯定找不全,遗漏的太多了。 把鸡蛋鸭蛋找完,他就扛起锄头去菜园子和麦田里锄草,小麦田的败穗也得拔出来。 忙活完这些,再给西瓜打打瓜秧头子,放放牛。 晚上就敲着盆把鸡鸭鹅叫回来。 这阵子让狗帮着驱赶了几次,它们也都习惯了,知道这是在喊它们回家。 每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陈凌站在果园外提着铁盆“梆梆梆”一敲。 山上林子里的,山脚草里的,油菜田里的,大大小小的鸡鸭就汇聚成群往果园狂奔,大的鸡鸭扑腾着翅膀在前面遥遥领先,小鸡小鸭子,在小鹅的带领下也摇摇晃晃着身子跑得飞快。 入了果林,这一个个家伙也不老实,顺着水渠玩着水就往各自的窝里游。 而小鸡里面混着几只小野鸡,也是时不时的去啄食水渠边上的螺壳。 最后被狗大叫着驱赶几次,才老老实实回窝。 ……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但在农历四月末的几天,陈凌悠闲的日子又被打破了,是王立献家的事。 他家那几年没回家,了无音信的三妮儿竟然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子。 没结婚的大姑娘居然领着外边的小年轻回家了。 现在这年月出现这种事,可了不得。 很快,全村都知道王立献家的三闺女在外边有人了,闹得沸沸扬扬的。 什么没结婚就跟人在外边过日子了,什么打过好几次胎,说啥的都有。 这事出了之后,王立献什么心情不知道,但是据说刘玉芝当天就哭晕过去了,王大娘也是老眼含泪,指着三妮儿骂的上气不接下气。 “立献那么好的汉子,你说咋就摊上这样一个闺女?” 早饭的时候,王存业捶着腿叹气。 “那妮子可是个不省心的。” 陈凌摇头,三妮儿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玩耍过的,那野丫头凶蛮得很,比她大的男娃都不敢惹她,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小不懂事,有男娃骂她娘是哑巴,被三妮儿差点把耳朵咬下来。 家长找上门,也被她用石头砸了满脑门的血。 这闺女任谁见了,都说她的脾气不像王立献家的人。 长大了果然是个不听话的,早早地就离家出走,放话说再不回来了。 没想到几年过去,又搞了这出事。 “我听人说是带了个比她大六岁的小子回来,是三妮儿在外边打工认识的,村里人都说这男娃长得像妖精,油头粉面,还打着耳环,可不像是正经人。”高秀兰也说道。 她最近跟村里的婆娘们混到了一起,消息灵通得很。 “谁说不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没个当家的模样,这样的后生男娃怎么能撑门立户?”王存业再次长叹。 《万古神帝》 “可这丢人败兴的闺女就看中那样的了,非要嫁给人家不可,立献他老娘差点让气死。” 虽然是别人家的事,但高秀兰却越说越气。 “出了这样的事,立献也难办,凌子你还是上门去看看吧,叫上聚胜,你俩一块去。” 王存业看向陈凌说道。 这虽是麻烦事,但以女婿和立献家的关系,哪能不闻不问?有麻烦就躲,那以后干脆别来往了,村里也会念叨女婿不懂事。 “嗯,我正说过去看看呢。” 陈凌昨天夜里在农庄那边来着,把王存业替了回来,哪想到刚回来就听到王立献家这档子事。 “先吃饭,吃完早饭再去。” 王素素和高秀兰先后伸手把他拦下来。 说是拦他吃饭,却是趁机交代,待会儿遇到窝火的事,让他别冲动去打人,早上村里就念叨,外边来的小子说话很刺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绵羊 “你说你,你还回来干啥,回来就把家里闹的不安生。” “你是不是非得把你娘气死,你才高兴?” “嫌家里穷,嫌你老子娘没本事,嫌这嫌那,你别回来啊,你不认你爹,你不认你娘,不认俺这个脏老婆子,在外边过好日子不是更好?” 王立献家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在吵,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馒头粥都凉了,但谁也没心思吃。 “奶奶,博明家里真的是正经人家,现在大城市里的年轻人都这么打扮,就是时兴这个。” “唉,算了,你们没去过大城市,说了你们也不懂。” 几年没回家,三妮儿倒是出落的很漂亮,她原本就是五个女儿中最好看的,现在经过外面大城市的洗礼,气质上也比乡下人好一大截,加上时髦的打扮,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比,就像是一群土鸡里掉了只白天鹅进去。 只是这个时候,她满脸的倔强和无奈,似乎觉得和家人很难沟通。 在她身后的竹椅上,坐着个年轻的小子。 这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不矮,中长发,戴鸭舌帽,身上是牛仔外套,左耳戴着大耳环…… 要是让陈凌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略显古早的摇滚穿搭。 不过在村民们眼里,这打扮比二流子还二流子,尤其那耳朵上晃荡的大耳环,帽檐下遮住眉毛的长发,男不男,女不女,不伦不类的,让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让村里的老人来说,哪怕光着身子披块床单呢,都比穿成这样顺眼。 但是他说起话来,却跟他的打扮大相径庭。 “我爸爸是做生意的,我妈妈是老师,我没骗你们,要不然我不会跟着小静回来了。不过我妈说了,必须要和小静的父母一面,看看是你们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商量结婚的事。” “要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话,小静是进不了我们家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但并不是倨傲,也不是轻蔑看不起人。 反而似乎很是委屈和无奈。 时不时的还偷偷打量三妮儿两眼。 王立献听到这话,阴沉着脸,拳头都攥紧了,彷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打人。 陈凌和王聚胜两人站在墙根处,陪他抽着烟,也是面露古怪。 陈凌心想,这哪是说话刺人啊,这是根本不会说话啊。 而且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缺根弦,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这年月也敢独自跟着没出嫁的大姑娘回乡下老家,真不怕被打死啊。 “好啊,还嫌俺们不是正经人家,你爹你娘让你打扮成这样,你们就是正经人家啦?这可是正经到天上去了。” 王大娘气得冷笑。 “奶奶,你这是说的啥话,咱们这边说媒不也要两家互相看看,打听打听么,怎么到了我这里,你们就看啥都不顺眼哩?” 三妮儿很是不忿。 “谁看你不顺眼,不是你看俺们不顺眼么?走了那么几年,一点音信儿都没有,现在冷不丁带个这样的男娃回来,就说要成家了,要嫁人了,你把你爹你娘当成啥了。” “你去十里八乡,去咱们这边几个县里打听打听,谁家有你这样的闺女?” 王大娘是越说越气,旁边的刘玉芝不断抹泪,听到这里就按住婆婆的手,冲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这个哑巴婆娘是个心软的,三闺女好不容易回来,哪能说难听话往外赶? “你啊,你越这样,她越不知道好歹。” 王大娘见儿媳妇这样,无奈的不行。 “我怎么不知好歹,我吃穿不花你们钱,不靠你们养活,结婚也是找的大城市的好人家,这我也有错,我想不通。” 三妮儿看着比王大娘还气愤。 气愤完,她拧着眉头,心烦的道:“算了,早就知道你们脑子里想的还是以前的老一套,我跟你们也说不明白。” 相比三妮儿,那个摇滚青年却满脸迷湖,“小静,你好好说话,别总跟家里吵架,你忘记我妈说的话了吗?咱们结婚,必须要你父母过去一趟,让他们见见是什么样的人才行,不然他们不放心。” 这话一说出口,王大娘嘴都气歪了。 王立献更是听都懒得听了,起身就大步向外走,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把这小子打死。 陈凌和王聚胜也在后面跟着。 …… “这闺女再不听话,再怎么犯倔,只要肯回家,找啥样的婆家都行,丢人就丢人,闹笑话就闹笑话吧,反正她从小就没让人省心过。” “俺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想着赶紧把事情办了算了,省得因为这个不懂事的,惹你们嫂子整天哭,闹的谁心里都不舒坦。” “谁知道,这男娃家那边非得让我跟你嫂子,去他家见他那王八蛋爹娘,过去了,还得看看俺们是啥样的人,才肯把亲事定下。” “这狗日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俺家省吃俭用咬着牙养大的闺女,到头来嫁人的时候,还得上赶着去找人家爹娘求人家,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王立献平日里话不多,性格多少有点沉闷木讷,可讲到这事儿,眉毛都竖起来了,涨红着脸,一句话三句粗口,是真被气得不轻。 陈凌听完也明白了。 这事儿关键不是三妮儿领男人回家在村里闹了笑话。 而是王立献家里都拿这个三女儿没办法,嘴上气归气,实际上都打算答应她嫁给这个小年轻了,谁知道男方的条件太过分,还得让他们夫妻赶过去一趟,见了男方的父母,才能把婚事定下。 说他们儿子要娶家底清白的正经人家。 好家伙,这谁听了心里不窝火? “这是哪儿的人啊,也太不懂事了。”王聚胜皱着眉头说道。 陈凌点点头:“这有点太看不起人了,我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本来三妮儿就好几年不回家,现在一回来就搞这么一出,任谁也受不了啊。 要真的是正经人家那也算说得过去。 可这小子奇装异服的,让这时候的人看了都是大皱眉头,很难信服。 其实别说这时候,哪怕再过二十几年,大多数人家见老丈人的时候也得规规矩矩,收拾的干净利索。 实在没这样的。 “要不是你嫂子心软,疼闺女,俺早抡着棍子把他们打出去了,以后不回来最好。” 王立献这也是被气急了。 他们三个站在院子外面的大树下说着话,王立献家的几个兄弟和堂兄弟过来了,过了会儿,县城的两个姐姐妹妹也到了家门口。 院子里很快就是闹哄哄的一片。 最后也不知道说了啥,三妮儿拉着摇滚青年愤而离开。 但让陈凌和很多村民摸不到头脑的是,俩人也没完全离开,而是暂时住在了县城,时不时三妮儿还会领着那小子回来,有时候语气放软,有时候又会大吵一架,目的只有一个,还是想让爹娘去男方家里见一面,这让村里议论不止。 很多人看不过眼。 甚至王立献的几个兄弟都在蠢蠢欲动,想出手教训这不孝女一顿。 “换成俺闺女这样,早把她腿给她打断了,没成家就跟人家在外头过日子,跟人家睡一个床了,也不嫌丢人。” “打,那娘你娘气的男娃也欠打,敢祸害黄花闺女,还敢跑到家里,把咱们家当成啥了。” “……” 他们这样说着,还真有人动手了。 不过不是他们这些长辈,是大妮、二妮儿和四妮儿,嫌三妮儿太不像话,知道刘玉芝心软,就几次回来逼着刘玉芝答应她,跟着他们去见男方父母。 气急了还骂刘玉芝从小待她不好,弄得刘玉芝整天哭。 娘这样受气,大妮儿、二妮儿和四妮儿三个闺女实在看不下去,二妮儿还喊来女婿,几人把三妮儿和那小年轻一顿暴打。 要不是后来有人拉开,光是三个气头上的姑娘就能把他们打死。 这次过后,吓得两人不敢再回来了。 但是陈凌和王存业带着鸡蛋去县城赶集的时候,还是见到过两人好几次。 说话是没说过话,好多年不见,又出了这样的事,村里都拿他们当笑话,自然也不会找陈凌说话。 不过接连遇见几次后,那个叫方博明摇滚青年引起陈凌的注意。 原本陈凌和大多数村民都以为这是个刺头,毕竟打扮上就很刺。 哪知道观察多了发现,这竟然是个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愣头青。 怪不得之前在王立献家说的话那么不中听,心里想啥说啥,不带一点委婉的。 这估计也是父母娇惯出来的孩子。 但是在三妮儿跟前,他却像是个听话的小绵羊,言听计从,很多时候眼睛在三妮儿身上都挪不开。 二十五六岁也算是大人了,居然被十九岁的小姑娘拿捏住了。 实在是让陈凌稀奇。 其实不止他,村里其他人也发现这一点。 连王立献都知道这男娃没主见,事事听三妮儿的,据说也是瞒着家里跟三妮儿回来的。 他家里让三妮儿叫家长,大概是看不上这乡下姑娘,找的托辞。 但这男娃却当真了,还屁颠屁颠跟着三妮儿回老家来。 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农历五月,端午之后,家家户户就要准备收麦了,收麦是重中之重,也没人再关心王立献家的这事。 而陈凌家的小麦种的晚,还没到收割的时候,要晚上一个月才能收,他就开始预备着媳妇生娃的事,由于是头一胎,全家都是小心中带着小心。 这不,才刚过端午没几天,就把王素素提前送进医院了。 没办法,她身上的反应太小,谁都拿不准什么时候生,就只能先这样了。 而且住在医院不仅放心,距离县城的小院子也近,想吃啥了就去做点啥很方便。 王素素这一住进医院,亲朋好友都以为她要生了,每次到县城都来看看她。 距离近的梁红玉一家就别说了,他们没什么事要忙,几乎每天都来。 秦秋梅和钟晓芸也是隔三差五就到。 在市里的向文霞、杜娟、柳银环也都通过几次电话。 其实王素素的性子不是招人的性子,但奈何她不招人,却很亲人,心地也好,相处过几次的都觉得她温柔可亲,乐意跟她来往,病房里每天都热闹得很。 高秀兰从来不知道自家女儿居然这么吃香,每天高兴的都合不拢嘴。 …… “我回去做晌午饭了,娘,素素,你们今天有想吃的没?” 病房内,陈凌看了眼时间,问道。 目前老丈人留在农庄看家,病房里是高秀兰守着,陈凌则大部分时间在小院子,得空了就回村把鸡蛋带过来卖一趟。 王素素想了一下,就道:“随便吧,我吃啥都行,天热了,你简单做点,别老钻进厨房半天不出来。” 她其实最近饭量勐增,但是各种水果吃的不缺,她饿不到。 高秀兰也说:“就煮点疙瘩汤吧,菜也不用炒,切点黄瓜西红柿吃好了,晚上凉快了想多吃点,咱们再做。” 陈凌听了连连点头,便走出医院,去小院做饭。 天热了,媳妇和丈母娘很心疼他,怕他在厨房热到。 其实这个担心没必要,把炉子搬进洞天烧饭就行,控制着吹点风,凉快得很。 只是刚回到小院,陈凌就看到了惊讶的一幕。 那个叫方博明的年轻人,正在门外和王立献拉扯呢。 “叔叔,你就答应吧,你就答应吧好不好,我爸妈很好相处的,你去一次就知道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这小子说话并不娘,但求人的时候,语气跟孩子似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改变王立献一家的看法,他居然剃了头,摘了耳环,看上去也是个精神的年轻人。 之前在家里都不开口喊人,现在也拽着王立献胳膊叫起了叔叔。 “你说这个没用,以后三妮儿的事俺们家不管。” 王立献沉着脸,三闺女太不像话,几次回去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刘玉芝也给她搞得彻底寒了心。 这阵子,有其他儿女劝慰着,慢慢也不为她哭了,决心不再管她的事,就当没这个女儿。 不然任由她这样,别的女儿以后没法过日子。 今年四妮儿还要出嫁的,再闹下去这让人家婆家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总不能为了这一个不懂事的,全家都不过了吧。 “别啊叔叔,小静就是急脾气,她太着急了,其实她在外边打工吃了很多苦,这几年也很想你们……” 但王立献看到陈凌走过来,已经听不进去他再说啥了,给了他一句“你不想再挨打,就赶紧走。” 而后就向着陈凌走过去。 刘玉芝就是经常念着女儿在外头吃苦,才一直心软,想起来就哭个不停。 但几年来连一封信三妮儿都不肯寄,家也不顾,到要结婚了没办法了才肯回来,回来还一副我就是有理的样子,这让他们当爹当娘的怎能不失望,怎能不心寒。 没亲自动手打她一顿,都是王立献这个当爹的宽宏大量。 “献哥,你咋来了?” 陈凌瞄了那手足无措的小绵羊一眼,心里想笑,也不知道这性格是怎么和三妮儿成一对的。 “五妮儿寄信说又领奖学金了,俺来给她打个电话,顺便存业叔让给你捎点菜。”王立献提着蛇皮袋给他。 袋子里是一些家里菜园子种的蔬菜,还有村里不知道谁给的一堆甜玉米。 “他怕你们在县城菜不够吃,还得花钱买。” “唉,这,还送啥,我过个两三天就回去了,上个集让端午庙会挡了,我没来及卖鸡蛋呢。”陈凌无奈,家里有老人了就是这样,怕乱花钱。 而后打开小院门锁,领着王立献进去。 这时候中午了,就留下他简单吃了顿饭,陈凌便装好饭盒往医院送去。 有意思的是,他们两个出门的时候,小绵羊还在对面中学的校门前守着,看到王立献就挠头讪讪的笑,但是怕再挨一顿打,却不敢再跟上前来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待产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农历五月的太阳已经灼热起来,正值年中收麦季,即便是医院里,彷佛都能闻到东南风刮来的小麦的香气和蒿草的清香。 病房内,王素素半躺在床上,捧着颗鲜红硕大的桃子一口一口的浅浅啃着,王真真则是在床边的椅子上晃着小脚丫,剥粽子吃,姐妹两个边吃东西边闲聊。 陈凌则在旁边无精打采的打着扇子,脸上心事重重。 “你咋了姐夫?中暑了吗?” 王真真吃完一个粽子,看到他这幅样子,就用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才中暑了呢。” 陈凌一把推开她,然后看向王素素:“这都到月底了,你咋还没反应呢?” “我也不知道啊。” 王素素郁闷的噘起嘴巴。 满打满算,到月底她这就已经怀胎十月了,肚子也鼓胀的很大,一副随时要生的样子,但身上就是没啥反应。 搞得她现在上厕所都不敢太用力。 她是这样,陈凌也好不到哪去。 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孩子要出生了,他也没了以往的澹定,紧张、期待、激动,以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心里上下翻腾,让他坐立难安。 而且这两天晚上做梦都是孩子在身上爬的场景,醒来却空落落的,啥也没有,孩子还是没生。 高秀兰提着暖壶打水来着,回来后看到陈凌这幅样子就憋不住乐了。 “你啊,别守在这儿晃来晃去了,出去转转,要不就回去把鸡蛋带过来卖卖,这样的事也没个准谱儿,你守在这儿只能干着急。” 倒不是她这当娘的心大,而是医生都说了,闺女这种体格生娃百分百没问题,关键就看啥时候生了。 起码得让王素素肚里的小家伙待够了,想出来了才行。 “行吧,我回家看看爹去,真真跟不跟我回去?” 陈凌想想也是,他在这儿只能越待越着急,主要他情绪不对劲了,还会带着媳妇和家人跟着一起受影响。 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也不好,还不如出去转转。 “不啦,我要陪着姐姐。” 小丫头甩甩脑袋,就又拿起一个粽子,剥着吃起来。 “那行,我回家一趟,你们有事就喊医生。” “知道啦,姐夫你快走吧,你这两天咋比娘还啰嗦。” 陈凌笑着给她个脑瓜崩。 然后就回到小院,套上牛车回村了。 上午十点多出发,中午十二点刚好到村里,途中村民们见了也是纷纷问他媳妇咋还没生,他只好说娃还不愿出来。 大伙很少见他这郁闷的模样,都开始笑话他,“你富贵也有今天啊,等着吧,以后娃长大了你烦的时候还多着哩。” 陈凌笑着回了几句嘴,最后让他们过阵子都去家里喝酒。 回到家里,简单的喝了两口水,陈凌就去喂鸽子。 家里鸽子还没往农庄搬,现在数量少不占地方,也不急。 眼下家里的三对鸽子也都配对成功,分别产了蛋,经过二十天左右的孵化,在前段时间,小鸽子们陆续破了壳。 每窝两只小鸽子,一共是六只,陈凌给其他鸽子喂着食,添着水,这三个窝里的三对成年鸽子也出来一通勐吃勐喝。 吃完之后,走回鸽子窝边上,窝里一只只光秃秃的小鸽子,就叫着伸长脖子,不断用嘴和脖子去顶大鸽子的嗉囊。 大鸽子们见此,就张开嘴含住小鸽子的嘴,向小鸽子的嘴里灌喂食物,小鸽子就攒动着脖子一阵吞咽。 这是鸽子在喂奶。 说起这一点,还是有点神奇的。 别的鸟孵化出来小鸟后,都是喂食吃。 而鸽子却是喂鸽子奶。 鸽子奶,也就是鸽子的奶水、鸽乳。 鸽子有奶水,并不是说它们也长着**,它们的这个奶水和哺乳动物的乳汁还是不一样的。 鸽子的乳汁,是鸽子的嗉囊在育雏期间分泌出来的,跟豆浆差不多的颜色,但仔细看的话会更显发黄一点。 由于是用来喂小鸽子的,又很像奶水,所以称之为鸽子奶、鸽乳。 在不交配,不下蛋,不育雏的时候。 它们的嗉囊里边,是没有鸽子奶分泌的。 也就是说和人一样,到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分泌乳汁…… 但是跟人相比,跟哺乳动物相比不一样的是:公鸽子也会分泌鸽子奶。 公母一起持家,共同育雏,建设自己的美好家园。 陈凌站在旁边看了一阵,想走近去看看,大鸽子们就鼓着嗉囊,炸着羽毛翅膀,“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不让他接近窝里的小鸽子。 “瞧你们的小气劲儿,算了,我等它们出窝再看,行了吧?” 陈凌甩甩手,又给它们添了两瓢水解暑,然后往荷花池里边也放了些水。 现在家里的荷花池里,只剩下几条红鳝鱼,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鱼苗在里面了。 红鳝鱼除了吃食的时候,基本上不往水面上游,平常外人也看不到它们。 上次山猫来的时候特意跟他说过,从他这里买回去的两条红鳝鱼今年产了鳝苗,是韩宁贵和人一起培育出来的,那些鳝鱼苗全是红色的。 所以现在韩教授怀疑,这东西的颜色能遗传给后代,应该不是偶然间因环境变化产生的基因突变,以现在的情况,完全能够当成鳝鱼的新的分支来看待了。 山猫还说,就算没啥研究价值,光是这些鳝鱼苗养大后,他们去年花重金买回去不仅不亏,反倒还能赚上一笔。 这也是他四处猎奇的乐趣了,有乐子寻,有稀奇看,很多时候还能捡漏。 走的时候,又嘱咐陈凌,让他把那些秦岭细鳞娃养好,要是能把规模搞起来,到时候他给找买家。 “秦岭细鳞娃啊,胭脂鱼啊,都不用急,尤其胭脂鱼,再等个几年,价值超乎想象。” 陈凌把两片被虫子啃出窟窿的荷叶摘下来,起身就赶上牛车往村外走。 端午之后,村里忙活了十天半月,把小麦全部收割完了,出了村子,目光所及之处,农田光秃秃的一片,只剩下贴着地皮的一层短短的麦茬。 打麦场也扎起了新的麦秸垛,搭起了新的窝棚。 陈凌赶着牛车路过的时候,好些村民在晒麦子,大中午的,顶着火热的日光,把麦子在麦场上摊平,然后光着脚在麦子上趟来趟去,把麦子趟出一道道浅浅的沟,让它更便于晾晒。 看到陈凌路过,这些人就纷纷停下来露出笑脸。 “富贵回来啦?素素生了没,啥时候能喝上你家娃的满月酒啊?” “快了快了,到时候叫你们。” …… “咱们家的麦子跟油菜也快该收了啊。” 到了农庄的果林外,老丈人伸手拽了几棵麦穗,放到手里搓了搓,一颗颗饱满的生麦粒就出现在手中,而后吹走麦粒上的麦芒和麦壳,就一把丢到嘴里,用力的嚼着。 陈凌也搓了两棵麦穗,把生麦粒丢进嘴里尝了尝。 生麦粒带着点土气儿,微微咀嚼之后就是满嘴的麦香,麦粒还带着柔软,且汁水丰富。 阅读网 “现在正是能生着吃的时候哩,再刮几场东南风就不行了。” 王存业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到油菜田地头,拽了两枚油菜荚,“油菜荚上绿的很少了,素素要是这几天还生不了的话,咱们就在村里找点人过来,帮忙把油菜先收了,麦子还能再等等,油菜熟得快,不能再多等了,遇到下雨天就得淋在地里。” “行,我知道了爹,你吃晌午饭没有。” 陈凌望了望老丈人身后不远处,老头刚刚正带着小黄狗放羊呢。 “吃过了,我一个人吃饭简单,咱们家吃的那么多,你还怕我饿着?” 王存业笑着,然后指着山脚的小河沟道:“对了,那边几棵野桃子树,还有野枇杷树,结的果子可甜了,还有西瓜也有熟的了,待会儿你回县城的时候去多摘两个。” 陈凌瞧了瞧,还是他去年种的,浇了灵水后,今年就长了满树果子。 至于西瓜,光照不足,熟的有点晚,但并不代表不好吃,王存业尝过一个,说很甜,味道好得很。 “汪汪汪……” 这时候,黑娃和小金两个从山上跑下来了,许多天不见,它们也很想念陈凌,在他跟前转着圈,用力的摇头摆尾,两条大尾巴跟扫帚似的,打得他裤子都啪啪响。 “好了好了,别闹了,咱们捡鸡蛋去。” 翁婿两个就带着狗,牵着羊,在果林到处捡鸡蛋。 捡完鸡蛋,装上这些天攒下的,陈凌简单吃了点东西当成午饭,下午就回到县城了。 常住县城之后,也不用特意等逢集才卖,平时有空往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送一些,或者在医院门口摆着卖一卖,这样卖起来不会比赶集慢多少。 要是对上某一天运气好,早晨赶着牛车在县城转上一圈,就能给卖光了。 …… 这天是六月初一,距离县城逢集还有三天。 虽说不逢集,但今天就属于运气不错的那种。 他昨天下午把鸡蛋从家里拉过来,早上这才刚要准备出去吆喝一圈,就有几个人找上门来了,带头的是前段时间连着买过他几次鸡蛋的老太太。 每次他从门前过,只要张口吆喝,必定出来买鸡蛋。 买得也不多,够全家十天半月吃的而已。 今天找过来,带了好几个婆娘,其中有个婆子背着小孙子,走到门前就指着他大叫:“俺认得你,你是去年在这儿摆摊卖菜的后生,俺还买过你五斤韭菜,你死活不给俺便宜,少一分钱都不行。” 好家伙,还碰到老客户了。 陈凌有些尴尬的笑笑,“这次鸡蛋给你便宜点。” 老太太顿时笑了:“去年大半年不开门,今年咋卖鸡蛋了哩?” “嗨,没啥,今年鸡蛋价格比往年贵,啥价格好我就卖啥呗。” “好家伙,你这后生真是个机灵的。” 嘴上说着话,老太太们热闹哄哄的围着牛车挑拣鸡蛋,这次每人买的竟然不少,都是七、八斤,九、十斤上下。 多问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是端午节过后,去女儿家追节的。 “哦对,过了端午,过了农忙后,闲下来了要追节,那我今天可得拉着鸡蛋到处多转转。” 陈凌听到这话,就生出了主意,等这些老太太们买完鸡蛋走人后,他就锁上院门出发了。 只是坐上牛车后,没走几步远,小白牛就停下不走了,在原地踢踏着蹄子,不安分的叫了起来。 “咋了小白,渴了?” 陈凌想了下,确实还没饮牛,就翻身下车。 暗怪自己光顾着卖鸡蛋了,竟然忘了给牛喂水,最近真是有点粗心了。 就掏出钥匙,走回去开门。 还没走到门跟前,远处一个小人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挥着手朝他大喊。 “姐夫,姐夫,姐姐要生了。” “快去医院,姐姐要生了。” —— 避免影响阅读,前面的单章删除了,另外,群号在简介。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生命 陈凌狂奔到医院的时候,王素素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高秀兰和梁红玉老两口这时候正守在外面,三人凑在一块小声滴咕着。 看到陈凌焦急的跑过来,想往产房跟前凑,就赶紧把他拦下。 “别担心,别着急,素素才刚进去没多久。”高秀兰说道。 梁红玉也跟着点头:“嗯,没事的,素素是个有福气的,身子骨还那么好,孩子很快就生出来了。” 说着,就给秦容先使了个眼色,老头也赶紧开始安慰陈凌,让他安心等待就行,生孩子的事急不得。 但是陈凌又怎能不着急,之前怀在肚子里的时候感受不明显,到跟前这个节骨眼才明白到底是种什么滋味。 整颗心都在嗓子眼吊着,满腔情绪翻腾,身上也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头上不停冒汗。 那是真煎熬啊。 连王真真跑回来,把钥匙递给他,说把小白牛又牵回去了,他都恍恍忽忽的,跟没听见似的。 只是闷着脑袋在产房门前踱步打转,像是头拉磨的驴,正三圈,倒三圈,来来回回绕个不停。 最后还是高秀兰把钥匙接到了手里。 并跟小女儿说不要在这时候烦她姐夫。 梁红玉和秦容先在旁看着,也是第一次见陈凌这样,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挺有意思的。 最近半个月,来看望王素素的人逐渐少了。 只有他们老两口闲着没啥事,每天吃完饭散步,就会顺路逛过来,在医院待会儿,来看看王素素,陪高秀兰说说话,或者帮点小忙。 今天也是吃完早饭就过来了,没想到刚在病房坐下没多久,王素素就说肚子有点疼。 他们不敢大意,就赶紧去喊医生。 医生过来看了两眼就知道王素素这是要生了,赶紧叫护士帮忙把王素素推进产房。 “富贵不容易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坐不住。”秦容先轻声笑着。 梁红玉也笑:“瞧这孩子晃来晃去的,晃得我眼花。东西啥的都买好了,咱们去拿过来,让他继续在这儿晃吧。” 陈凌有了孩子,老太太是很高兴的,唯一觉得不圆满的,就是没法认亲。 明明是亲人,遇到喜事,却只能以朋友身份来参与。虽说有点小遗憾吧,但是在这一年时间里,在他们一家子的主动来往下,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 “啊——啊——” 煎熬之中,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陈凌终于听到了王素素在产房内用力的呼喊声。 这样声音他前几天的时候听到过,当时那个孕妇扯着嗓子跟杀猪一样的叫,干嚎了大半天,怎么用力都生不出来。 现在听到王素素也在这样叫喊,他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慌的不行。 高秀兰也在旁边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仙家保佑之类的,请求各路神仙菩萨保佑女儿顺利生产。 王真真听到姐姐的喊声,也是惶急的盯着产房大门,紧靠在墙根,安静中带着担心。 但就在他们提心吊胆的时候,王素素的声音突然就听不到了,随之而来的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这哭声让三人顿时一愣,而后如闻天籁,满心狂喜的就围了过去。 又等了两三分钟,产房门打开。 “医生,医生,怎么样啊。” 其实最先出来的是个护士,但陈凌哪还顾得上这些。 护士笑着道:“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我媳妇呢,我媳妇怎么样?”陈凌问完一个,还在担心另一个。 这时候医生也出来了,对他们表示恭喜:“放心吧,母子平安,你媳妇身体非常好,我们在妇产科接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头胎生娃这么顺利的,你们不要急,再等一会儿就能见到人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生了就好。”高秀兰顿时喜极而泣,拜个不停。 陈凌也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转而心间就被巨大的喜悦填满,激动的抓住医生和护士的手就不停地道谢,“谢谢,谢谢你们。” 他现在除了激动还是激动,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跟喝醉了酒似的。 第一次当爹。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喜悦,翻着口袋就要给医生护士塞红包。 只是塞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 最后只好作罢,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等着王素素和孩子出来。 “姐姐怎么只生了一个娃娃,以前不是说的两个吗?” 王真真垫着脚,从产房的门缝往里边张望。 “那都是你自己猜的。” 陈凌好笑的看她一眼,由于当地的风俗,说是小孩子说的比较准,当时王素素还担心来着。 事实证明,哪有这样玄乎的事。 “头胎生一个挺好,以后想要娃娃了,还可以再生嘛。”高秀兰喜滋滋的道,脸上满意得很。 女儿女婿还年轻,没啥经验,眼下生一个其实是最好的,多了就不好管了。 “嗯,我回头跟素素商量一下,以后再生俩女儿。” 陈凌咧着嘴一阵傻乐。 他的观念是男女都一样,但是能儿女双全当然是更好了。 这时候,产房的门终于打开,王素素被护士推了出来。 虽是满脸疲惫,头发湿漉漉的,脑门也是汗水,但看到家人的时候,王素素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阿凌,咱们也有孩子了。” 陈凌闻言眼眶一热,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常言道懒汉心大。 他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可现在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大老爷们,一个不注意,眼泪都流出来了。 “哎哟哟,真真你看你姐夫,他还流马尿了。”高秀兰看到后,大声笑话道。 小书亭 王真真也跟着嘻嘻笑。 王素素看到丈夫掉眼泪,本来鼻子也有点酸酸的,现在被母亲和妹妹一闹,也跟着笑起来。 …… 回到病房,陈凌擦掉眼泪,才把目光转移到襁褓中的孩子身上。 仔细看了两眼,立时眉头大皱。 真丑啊。 小家伙脸上皱巴巴的,皮肤还带着点澹红色,像是只刚出生的小老鼠一样。 “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也不闹腾,我还以为是个女娃娃哩。”王素素伸手够着躺在小床上的孩子,眼神和嘴角都带着温柔与爱意。 或许当了母亲之后都不一样了吧,陈凌觉得自家媳妇现在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嗯……姐姐,我这小外甥看上去,怎么有点难看啊。” 王真真也趴在姐姐床边,瞪着眼睛勐瞧,对这个小外甥稀罕的不得了。 说完就挨了高秀兰一巴掌:“你生出来的时候比这个还难看哩,小娃娃刚生下来都这样,过几天小脸蛋长开了就好看了。” 陈凌听到丈母娘的话后,又傻乐起来。 也对,别看这臭小子现在跟个小老鼠似的,长开了就好看了。 便轻轻伸出手指,把小娃儿脸旁的襁褓拉开一点,仔细的看着这臭小子,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随后护士过来了一趟,和高秀兰一起,教着他怎么抱孩子。 别看陈凌平日里好像会的东西挺多,但真要他来抱孩子,立马就抓了瞎。 当他将小小的襁褓抱着怀里托起来的时候,心里紧张的直哆嗦,一时间全身都提不起来力气。 彷佛这小小的一团足有千斤重似的。 但是等他完全将小家伙抱起来的时候,心里一刹那,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亮堂了一样。 也是直到这时,他这些天一直躁动不安的心才真正落了地。 抱着小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他弄得不舒坦了,他那小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咧着嘴好像要哭,但就在陈凌紧张的绷起身子的时候,这臭小子居然打了个哈欠,又眯起小眼睛,呼呼睡了起来。 陈凌这才松了口气,把小家伙轻轻放下来,越看越喜欢。 蹲在床边,一个劲儿傻呵呵的笑。 从今天起,咱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 又过了一会儿,梁红玉两人回来了。 把吃的喝的,还有小娃儿用的,全拿了过来。 看到娃娃生出来了,也连连恭喜着,病房内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忙活大半天了,晌午饭都没顾上吃,都赶紧吃饭吧,富贵快过来吃饭,秀兰妹子你也吃。” 陈凌应着,拿了个包子,边啃边凑到儿子床边。 “他咋还睡呢?” “你啊,安分点吧,有了娃就高兴的跟个没屁股的猴子似的。这时候的小娃儿就是贪睡,睡得多了,以后长得壮实,你别老去动他。” 高秀兰数落道。 “哦,这样啊,我不动了。” 陈凌赶紧把手抽回来,但还是舍不得走开,站在旁边,啃着包子,往襁褓里瞅着看。 王素素这时已经被高秀兰喂着吃饱饭了,笑着瞧了他一眼,也躺在床上打起哈欠。 梁红玉见状就道:“富贵,吃好了就出来坐坐,咱们给孩子取个名字,也让素素跟孩子休息会儿。” 一听这话,别说陈凌了,王真真都来了精神,纷纷走出病房,准备给孩子起名字。 只是半个下午,想了二十几个名字,小名都想了七八个,最后也没挑出来特别中意的。 “我以前跟素素商量过,说是男娃叫子玉,女娃叫曦曦,后来钟晓芸听说了,说她教的学生里面,叫子玉的多了去了,还不如简单点,挑个好听点的地名,按地名取呢。” “哦,也对啊,按照地名取也不错。嗯,孩子他外公外婆风雷镇的,要不叫陈风雷?” “秦叔,你这个选的也太老气了,我大舅哥他家小子叫王政通,二舅哥家的小子叫王旭东,一个政通人和,一个旭日东升,多好的名字,到我这儿成啥了,风雷交加吗?” “就是,富贵说得对,你个没文化的,根本不会取名字。” 梁红玉嫌弃着,从陈凌这里来了灵感,专门挑四字成语选,倒是选了很多不错的,但也是跟陈凌以前那个凌云的名字一样,起的太大了,放在孩子身上不合适。 “要不就先取个小名叫着?” “嗯,就先取小名吧,小名好取。” 然而,小名真的好取吗? 事实告诉他们,好取个屁。 一阵热闹的讨论,也还是没个结果。 不过起名的事到底是不急的,大不了回去多翻翻字典。 真正该忙活的是媳妇接下来坐月子的事。 由于被洞天产物滋养着,王素素的体质远超普通妇女,产后休息半天,当天夜里就能独自去上厕所了。 第二天早晨,甚至还来回走动着,自己洗漱,自己抱着孩子熘达了。 让高秀兰看到后,大为恼火,对王素素好一通训斥。 训完又嘱咐起陈凌,让他看管好媳妇。 “才第二天就这么不当回事了,这婆娘家家的,月子里落下的毛病能跟你一辈子,别仗着年轻身体好,老了就知道了,有你难受的时候。你得好好管管她。” 听着丈母娘讲起女人不坐月子的坏处,陈凌连连点头说是。 坐月子,是在华夏从古至今流传多少年的东西,肯定有它的好处。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高秀兰见他点头,转过来又是对女儿一顿训,“看你爷爷两本医书就觉得啥都懂了?万一真落下点病根,不说以后老了,就说过两年,你俩再想要孩子的时候,你能保证还能像这次一样,怀着娃的时候好好的,能吃能睡,生娃的时候顺顺当当的么?” 王素素一听这话,有点被吓到了,赶紧躺回到床上。 可怜巴巴的看着陈凌和高秀兰,“我就是觉得老让你们伺候着我,也不太好。” 陈凌给她盛了碗粥端过去,“唉,一家人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听娘的吧,过两天回家了也好好坐月子,出了月子随你怎么样。” “哦,我知道了。” 王素素偷偷瞄了高秀兰一眼,乖乖让陈凌喂她喝粥。 只是碗里的粥才喝几口,襁褓里的小东西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 “哦哟,你也饿了啊。” 陈凌见状就笑,把碗放到一旁,给他扒开襁褓把脸蛋露出来:“你个臭小子,你娘吃饭你也不安生。” “这是饿醒了,快给他喂点奶喝吧。”高秀兰起身关上房门说道。 王素素嗯了声,把小家伙抱起来,掀开衣裳给他喂奶。 小家伙吧唧吧唧吃得叫一个勐。 吃完了就睡,饿醒了再吃,吃了睡,睡了吃,连续三天,王素素和孩子身上都没啥特别的状况,这就可以出院了。 接下来回家安安稳稳坐月子就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坐月子 把王素素和孩子接回家中,陈凌也就守着老婆孩子高兴了半天,然后就忙活起收油菜、割小麦的事了。 六月的天气变化无常,说不定啥时候下雨,赶紧把地里的东西收了心里也踏实。 所以六月初五这天,翁婿两人就起了个大早,趁早晨天气凉快,把相熟的人家喊上,就下地去了。 这时候,天蒙蒙亮,各家还没吃早饭,听到陈凌来家里喊人,就纷纷从床上爬起来,汉子们把镰刀磨得锃亮,婆娘们也帮着整理其它农具,把草帽头巾之类的也收拾出来,家里有小娃子的,还帮忙套上车,一大帮人浩浩荡荡杀向村外。 只是村里的牛车与驴车不多。 陈凌又把大队的拖拉机开了过来。 家里今年的小麦和油菜都是十亩地左右,油菜稍微少一些。 这二十亩的东西,陈凌翁婿两个累死也没法完好的将它们收进家里,不找人帮忙肯定不行。 上次回村老丈人提醒过之后,他就早早跟人打过招呼了,就是担心到这临收获的时候找不到人。 所以今天来的人就比较多。 比如王立献家,除了王大娘没来,其他都来了。 人多总比人少好。 人多了干活快,说说笑笑也热闹。 “还是得先割麦,早晨油菜杆子是潮的,割起来比麦秆子费劲多了。” 陈大志叼着烟站在地埂上,一手叉腰,一手拨动了两下乱糟糟的油菜,说道。 “那就先割麦,咱们来的人多,干起来快,先割啥都一样。”陈凌笑笑,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把后车斗的挡板放下,开始收拾农具。 正收拾着,六妮儿跑到他跟前,举着把小巧的镰刀嘿嘿笑:“富贵叔,你看俺的小镰刀好看不?” “哟,这小镰刀确实不赖啊,谁给你弄的?” “俺达给弄的,是专门来帮你收麦的。” 六妮儿憨笑着。 “行啊,好小子,上了二年级就是懂事了,知道来帮叔干活了。” “那富贵叔,俺帮你收麦,你能开拖拉机载着俺跑两圈不。” “你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待会儿好好干活,别说载你了,叔明年直接教你开拖拉机。” “哇,真的吗?达,富贵叔说明年要教俺开拖拉机哩。” “知道了,喊什么喊,今天好好帮你叔干活。” “嗯,俺肯定好好干。” “赶紧让你娘给你戴上套袖,把裤腿口也扎上,要下地了。” 今天来下地的不止是六妮儿一个小娃子,玉强家的,王立山家的,一大帮子跟娃娃军一样。 跟着大人们在麦田里热热闹闹的忙活着。 这时候天气也凉快,割起麦来非常快。 割麦?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体?活,身子要朝麦穗深深地弯下去,?手揽过?把麦?,?手挥起磨得锋利的镰?,紧贴地?,握着镰?把的?臂向后勐拽,?黄的麦?,便在镰?下?丛丛的倒下了,整齐地躺在?起。 陈凌割起麦子速度极快,起初很是令人咂舌,大伙说他和这架势和羊头沟的杨钢蛋都差不多了。 但是当他给割下来的小麦打捆的时候,就很令人大跌眼镜了。 他娘的,根本不会。 瞅着别人一边收割,一边“打绕”,捆起来轻松得很。 扯起来四五根麦秆子一拧一扭,再往一束割下来的麦秆子底下一伸一拉,膝盖这么一顶,手上一紧,轻轻绕几下后一别,这麦子便打好捆了,看着跟玩一样。 陈凌试着捆了两把麦子,怎么捆怎么不对,不是捆少了,就是捆不结实,伸手一提,整捆麦子就散落一地。 所以,别看他现在熟悉农活了,其实掌握的大多还是出体力的农活。 给麦子打捆这个不适合他。 “富贵你就只管割麦吧,割完让大妮儿她们给你打绕。” 王立献无语了,对几个女儿说:“你们别割了,就跟在你们富贵叔后边,帮他打捆。” 王存业见了也说:“你割麦快,那你就只管割麦吧。” 陈凌嘿嘿笑了两声挺不好意思的,但也没多说啥,继续埋头投入到割麦大业当中,相比给麦子打捆,还是这个干起来快,那家伙镰刀挥舞起来,周围的麦子唰唰唰直接倒下一大片。 大妮儿带着二妮儿和四妮儿在他身后边打着捆,竟然跟不上,被落下好远。 王存业见此,只好也去跟在陈凌后边帮忙。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小麦一片片的倒下,一捆捆麦子整齐的堆在麦田,大伙也终于感受到热了,身上开始出汗。 将近九点的时候,王真真驾着牛车过来,给他们送早饭吃,他们才停下休息会儿。 休息半个小时,又起来继续干活。 只是小娃娃们干起活来没啥定性,越往麦田深处收割,藏在里面的野鸡兔子等小兽便越多,有时候正在割着麦子,就有野鸡在眼前咯咯嘎嘎的扑棱着翅膀突然飞起,他们哪里忍得住这种诱惑,扔下镰刀,大叫一声就跑过去追了。 最后只有六妮儿惦记着陈凌明年教他开拖拉机的事,硬撑着不去看那些活蹦乱跳的野鸡兔子鹌鹑,任由别人逗他,他也不应,目不斜视的在麦田吭哧吭哧的干活。 把大伙逗得笑个不停,纷纷说让陈凌别吊着娃娃了,待会儿就开拖拉机载六妮儿转两圈吧。 陈凌也怕把他累到,便喊上这娃,让他坐在自己一侧,把拖拉机开进麦田中。 一边开着,众人就抱着一捆捆小麦往车斗上扔,一个个甩开膀子,挥洒汗水,当真是忙活的热火朝天。 如此忙活了两天,小麦和油菜全部完成了收割。 由于种的晚,陈凌也没特意用灵水去浇灌,小麦和油菜的长势一直是普普通通的。 产量或许不太高,但肯定是在及格线上。 也就是说说,这十亩地小麦和十亩地油菜,完全能卖大几千块钱的。 先说小麦吧,今年的收购价是每斤六毛五左右,具体价格评完级后确定,但是和六毛五比起来大差不差。 有句话叫:粮不差分。 意思就是这年月的粮食作物,差价就在两三分钱之间浮动而已,粮站收购价是每斤六毛五,那就完全能按照这个价格来算。 而小麦的亩产量保守估计五百斤吧,十亩地是五千斤,拉到粮站就能卖三千两百五十块。 至于油菜作为榨油作物,价格比小麦更高,在每斤一块二毛钱左右,差价也是不大。 不过亩产量稍微低了些,大概在每亩三百斤上下。 这样算起来也是三千多块钱。 保守估计,两样加一块卖个六七千块钱还是很轻松的。 …… “先晾晒完,让小麦干透彻,轧完收拾好,再拉到粮站卖,油菜籽过两遍筛子,就还送到油坊。” 农庄的竹楼外,陈凌光着膀子,拿起瓢咕冬咕冬喝了半瓢山泉水,顿觉凉意沁入心脾,浑身清爽不少。 小麦和油菜籽收完后,已经拉到了打麦场,地面上也铺了塑料布,下雨也不怕了。 不过忙活完之后,他热的没胃口吃晌午饭,就到农庄这边,先给老丈人送饭吃。 “嗯,你自己拿主意就行,要觉得心里没底的话,过阵子娃娃满月你二哥过来,让他给你看看。” 王存业摘了五六个西瓜,放进水渠中,让山上流下的山泉水冲泡着,等着待会儿让陈凌带回家里,给高秀兰娘仨吃。 “不用麻烦二哥,晒完我自己收拾就行,反正娃下个月初一就是满月,这个月我是闲不下来的,家里该忙活完的我就抓紧忙活完,素素坐完月子我也能帮她带娃。” 陈凌笑着道,其实他也想现在就自己抱着儿子玩,然而自己粗手粗脚的,怕把娇嫩的小家伙伤到。 fo “再说了,今年这夏天热得很,日头足,粮食晒得快。” “是啊,热得很,着急忙慌的把粮食收了,老天爷也不下雨。”王存业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云彩。 黑娃小金趴在树荫下,热的吐着舌头。 而小黄狗这几天更是天天跟在小白牛后边去水边玩水去。 它也不会游泳,就把屁股坐在水坑里,滚得满身泥。 狗都这样,别说人了,山上这两天只有到了晚上才有点凉风,其他时候闷热的厉害。 不过农庄依山傍水,又有树荫遮挡,比起别的地方,算是凉快的了。 以前老辈人总是讲,不是南旱北涝,就是南涝北旱,只有他们中间这里是一年涝一年旱。 去年发洪水,今年就会不下雨,出现大旱。 准不准不去说,今年入夏之后确实只是断断续续的下过两三次雨,阵雨也不大。 然而在陈凌的记忆中,这几年的夏天全国范围内洪涝灾害都很严重,有个别地方出现旱情,但不多,而且绝不是他们这里。 今年的话,他们这边的雨和去年没法比,但也下的不小。 现在的闷热,应该都是在给后边下雨积蓄力气。 “再等等吧,去年发大水了,今年怎么也得让龙王爷歇歇,晚点再给咱们下。” 陈凌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拿起一条毛巾,去西面山脚下的水沟洗澡去了。 黑娃小金见此,忙起身跟在身后。 它们两个到底是比小黄狗稳重,尽管天热,还是以看管农庄为第一要务的,只有陈凌出现后,才会稍微放松一些。 就像现在这样,跟在他身后也不老实,身上热极了,就一头扎进水渠中扑腾起来,玩的凉爽了,又去追水渠中觅食的水鸟,一刻也不消停。 …… 眨眼半月过去,天气依旧热的厉害,陈凌在这半个月内把小麦和油菜晾晒干后也没有多存放,就卖掉了。 本来是准备自己拉到粮站和油坊卖的,后来发现来村里晃悠的粮食贩子,给的价格竟然意外的不错,就卖给他们算了,这样也省心。 村民们见此也都懒得往乡里拉了,就轰隆隆半个村子全卖给了这些贩子们。 去年发大水大伙都吃了亏,今年谁也不肯再在家久放,都是能卖就尽快卖,只留着很少的一些,够自家磨面吃就行了。 …… 傍晚,山上终于有点凉风了,但地面和空气中的热量还没散去。 陈凌家早早吃过晚饭,一家子就守在王素素的床前,摆上切好的西瓜,打起蒲扇,免得把王素素和孩子热到。 天热,王素素挺累的,吃了饭后就一直撑着下巴打瞌睡,但是太热了睡不着,身上也在不停出汗。 “娘,我热的难受,要不别坐月子了吧,反正我身上没事,早就能下床了。” “净胡说,我生你哥的时候比这还热。那就不坐月子了?”高秀兰皱起眉,着恼道。 “我要是当初嫌热不坐月子,你觉得后边还能有你,还能有真真吗?” 陈凌正在儿子跟前蹲着逗他,看到媳妇和丈母娘又开始为坐月子的事争论起来,就赶紧起身到外面压了两桶冷水,拿着瓢在屋内屋外一通泼洒。 夏天井水很冰,在地面和房瓦上四处洒一些,能起到很好的降温作用。 这段时间家里更是一天洒好几次,尤其是中午和下午太阳最热的时候。 “好点了没?要不咱们明天就搬到农庄去住吧,那边比村里凉快多了。” 陈凌放下水桶,走进屋内。 “那边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吗?你爹说那边房子在山脚,又在林子里临着水,怕湿气重。”高秀兰担心道,“坐月子不是闹着玩的,得注意点。” 高秀兰是很信这个的。 王素素的外奶奶就是接生婆,尤其善于调和月家痨病,也就是调理月子病,虽然在外人看来,不免有许多迷信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先人留下的东西是有一定道理的。 按照祖上传下的规矩,孕妇在产前一周左右,要喝老鸭汤败火,这里用的鸭子是农家的土鸭子,养上好几年的那种,这股火劲儿下去之后,生的娃得病少,而且皮肤也会很好。 还有产后坐月子更是复杂无比,白乌鱼汤能帮助孕妇恢复伤口,鸽子汤调理身体,糯米酒催奶的,还有土鸡蛋、子母鸡,蜂蜜水、铁核桃粉等将养身子骨的…… 当然少不了有迷信的,比如让小娃喝鱼钩汤,用鲫鱼筋灰点头顶,银镯子鸡蛋祛寒,还有满月后用混合艾叶之类的药材洗澡等等…… 高秀兰虽不至于样样给女儿安排,但该嘱咐的都给王素素嘱咐到了,也看顾的严格得很。 …… “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住的房间我也把蚊帐都挂了起来。娘,你别担心,竹楼通风,没事的,湿气不重。” 陈凌真的不担心这个,有洞天在,有灵水滋养着,又怎么会怕湿气。 “那也不能大意了,明天我跟着你爹去看看。” “得亏我和你爹过来照顾你生娃,要不然就你们两个这样啥事都不在乎,还不让人操心死?” 高秀兰气休休的看向女儿,“你爷爷留下的医书你到底看没看,要是没有坐月子的,我把你外奶奶的本事都教给你。” “看了,还真没坐月子的。”王素素头发湿漉漉的,委屈巴巴的应着。 “我就知道。” 高秀兰哼了一声,“这坐月子是最养女人家身子的,有病也能给你养好了……” 接生婆子见多了产妇,很多老接生婆就讲,女人在生孩子时候能治好多种病。 这种说法也不是全没有道理的。 因为女人怀胎的时候,骨骼和内脏全部移位,骨头缝隙会撑开变大,里面原本有寒气、湿气的,就能排出来。 比如说有痛经的毛病,就可以完全改善。 除此之外,还可以延缓衰老,增加骨骼密度,降低有骨折现象的发生。 所以说女人生了孩子后真的可以治疗好多种疾病。 前提是把月子坐好了。 不然身体能排湿气也能进湿气。 高秀兰就是这个意思。 另外老太太也担心小娃娃,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更加娇嫩,在潮湿环境中,比产妇受到的影响更大。 “其实没事的娘,我爹的腿脚不好,湿气重了就疼得厉害。可这在农庄都住了多久了,半点事都没有,这就说明那边没啥湿气,素素和孩子能搬过去的。” 陈凌换了个方法劝道。 他说的是事实,只是高秀兰关心则乱罢了。 果然听到陈凌这话,她便愣住了,半晌才一拍大腿,懊恼的怪自己犯湖涂,竟然忘了丈夫这茬。 王存业的腿摔断过,由于没彻底养好,别说湿气了,只要阴天下雨就疼得厉害,比天气预报还准。 “搬,明天就搬过去,是我湖涂了,光想着我坐月子那时候的事,把你爹这事给忘了。” 高秀兰嘴上自责着,心里也松了口气,天气这么热,她也不想女儿和外孙受罪,能凉快点当然更好。 第二百三十章 认生的臭小子 一九九六年的农历六月十八,陈凌全家搬到了农庄。 农庄各种家具齐全,锅碗瓢盆也都不缺,所以只把王素素和孩子接过去就行了。 现在家里就只有鸽子和小白牛还在了。 鸽子好说,主要是小鸽子还没出窝,大鸽子护崽不让靠近,短时间是没法搬的。 至于小白牛那就是单纯的恋家了。 从被陈凌牵回来就养在家里,在家待着比在哪儿都安心。 它就像是个多愁善感的大姑娘。 连黑娃小金两个都跟着搬走了,它就是不走。 陈凌也知道自家这牛的小性子,就不再勉强它,让它先留在家里看家好了。 反正距离也不远,每天早晨牵出去,让它吃吃草玩玩水,晚上再送回来,顺便还能喂喂鸽子。 他闲人一个,这算不上啥麻烦事。 “叔,你这以后就住在农庄这边了啊,咱们这也做不了邻居了。” 今天陈玉强带着一家子来农庄玩,还颇为不舍,以前想喝酒了,提上酒出门往后走,就能找陈凌喝酒去了,还能蹭顿好饭,现在可不行了,还得出了村子跑到山脚下。 “嗨,又不是不回去住了,我们搬到这里,还天天往回跑呢,这又不远,冬天这边冷了,说搬回去就搬回去了。” 陈凌倒是满不在乎,给小森拿了个桃子,让他去楼上找王真真玩。 然后抱着一个大西瓜来到莲池旁的树荫下,把西瓜放到桌上切好。 “来,玉强,吃瓜。” 陈玉强接过一块,尝了一口,冰凉爽口,而后就是满嘴甜丝丝的汁水,大夏天吃块冰西瓜,真舒坦啊。 连着啃了几口,才抬头看向陈凌道:“冬天还搬回去?这搬来搬去多麻烦啊?” “不麻烦,说是搬回去,其实家里东西都有,啥都不用搬,想回去住直接回去就行了。” 陈凌啃着西瓜笑呵呵的道:“我在县城还有处小院子呢,以后也给那边做一套家具,哪里舒坦住哪里。” “……好家伙,还是富贵叔你财大气粗啊,这以后走到哪都不怕没地方住了。” 《最初进化》 陈玉强擦擦嘴,冲他竖起大拇指。 心想也不知道富贵叔去年挣了多少钱,敢这样花。 又是建农庄又是在县城买房子的。 “我这算啥财大气粗,财大气粗得是二柱那样的,承包乡亲们的耕地都得溢价到每亩地一百块,生怕显不出来他有钱。” 陈凌笑笑,现在县城的房子还没农机贵,买来就是图个方便的,真算不上啥财大气粗的表现。 “呵,二柱他那是靠婆娘,叔你是全靠自己挣来的,他哪比得上你。”陈玉强不屑的道。 随后听着远处楼上欢声笑语,热闹不已,便又嘿嘿一笑,道:“俺不吃瓜了,俺也去楼上看看俺这小兄弟去。” 陈凌闻言立马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看,这臭小子天天睡觉,除了吃就是睡,从早睡到晚。” 陈玉强夸他多少句他都没啥感觉,但提到儿子,立刻就来了精神。 半个多月过去,小家伙脸蛋也长开了,陈凌每天守在婴儿床旁边看好久,那是越看越顺眼,他啥都不干就能老大半天,可以这臭小子还是老睡觉。 “睡觉好,小娃娃睡得越多,以后长得越壮实。” 陈玉强说着,跟在陈凌身后登上竹楼,走到北边竹楼二层右侧的母婴房。 走进房间后,文莉母子两个和高秀兰正围在婴儿床旁边教王真真给孩子换尿布呢,王素素则半躺在大床上,微笑的看着。 看到陈凌进来,王素素就道:“来得正好,快过来,闻闻你儿子这臭味儿,熏死个人。” 陈凌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拉屎了。 再仔细一闻,好家伙,果然臭得很。 “姐夫,快帮我把这尿布拿出去。”王真真把用过的尿布递给他。 陈凌连忙捏着鼻子接过,去丢到外边的洗衣盆里。 回到房间后就连忙喘气,冲刚换好尿布的小家伙瞪着眼道:“拉的真臭,果然是个臭小子。” “叔,你说话这么大声,别把孩子吵醒了。”陈玉强轻声提醒道。 “没事,他刚才哭累了,现在睡得比谁都香,咱们说话吵不到他的。”王素素微笑道。 小家伙拉尿的时候会哭,刚刚就是这样,拉完哭完就吃奶,吃完奶又睡,这时候谁的正熟呢,大人说话他听不到。 “哎哟,俺这小兄弟生的可真好啊,天这么热,身上不起疹子也不起痱子的,瞧这滑熘熘的多好看。” 陈玉强放下心,凑到陈凌旁边去看襁褓中的小家伙。 他说完,小森在文莉旁边仰起头道:“达,你叫小娃娃兄弟,等小娃娃长大了,俺是不是还得叫他叔叔啊?” 大家先是一愣,而后都笑起来。 “是啊,小娃娃是你叔爷的儿子,你当然得喊小叔叔了。” 文莉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 “俺的娘哎,咋又是一个叔叔。” 小森顿时哭丧起脸,他家里辈分低,从小玩得小伙伴都是他叔叔。 现在终于来了个小的,结果想不到这么点的小娃娃竟然又是个叔叔。 一时间差点生无可恋。 倒是把大家逗的笑得不行。 …… 今天陈玉强一家过来,就是作为前后邻居,在陈凌搬家之后,他们过来坐坐,看看农庄,看看小孩子。 热热闹闹说笑一阵,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也不留下吃饭,就准备离开的。 忽然这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把众人说话声打断,王素素赶紧将儿子抱起来,然后一看,这次是尿了。 “我来换尿布,我来换。”王真真急忙凑上前去,她倒是不嫌弃小娃娃的拉尿,对小外甥疼爱得很。 而且还总跟陈凌抢着换,搞得陈凌半个月下来,给儿子换尿布的次数寥寥无几。 看到小姨子又过去抢,陈凌无奈只好过去把脏了的尿布拿出去,丢进洗衣盆泡着。 “看真真,又开始鼓捣了,你这么喜欢干这个,以后也当护士吧。”高秀兰看着小女儿全神贯注的给孩子换尿布,忍不住笑道。 “不当,别人的娃娃俺才伺候哩。” 小丫头甩甩辫子,头也不抬的道。 “来,真真,让我也抱抱娃娃。” 文莉觉得有意思,等王真真给孩子换好尿布,就伸手轻轻将小家伙抱起来。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抱不要紧,文莉才刚把小家伙抱到怀里,他就哇哇大哭起来。 “哎哟,咋还哭了,这么小就认人吗?” 文莉吓了一跳,赶紧递给王素素,“婶子还是你抱吧。” 王素素赶紧把小家伙接过来,抱到自己怀里,果然立马就不哭不闹了,只是皱着小眉头,小嘴巴紧闭着,小拳头也握得紧紧的,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让人看了一阵惊奇,纷纷说这孩子脾气大。 这时候王存业放羊回来了,听见屋里热闹就问咋回事,问完了也不信邪,就抱着试了试。 然而小家伙生下来后没让外公抱过几次,现在也是一抱就哇哇的哭。 “奇了怪了,这孩子还真的认生了哩。”高秀兰走到跟前看了看,轻轻皱眉。 “咱们家四个孩子,都是四五个月才开始认人,这臭小子倒好,没满月就认人了。” “呵呵,是啊,这脾气随了他爹了,难管。”王存业笑呵呵的看了女婿一眼。 陈凌闻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他小时候难管是出了名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近来跟村里长辈熟了之后,他那点黑历史全被扒了个底朝天。 “难管也没这么个难管法,没满月就认人的孩子还没听过呢,我不信凌子没满月的时候也这样。”高秀兰说道。 认人越早的孩子,当娘的越累,别人一抱就哭,没人替啊。 王素素把儿子抱在怀里摇摇头:“也不是没这样的,比这更早的都有。在医院的时候我听医生说过,年前有个女娃娃刚剩下来四五天就开始认人了,能分得清扎针抽血的护士跟其他护士,扎针抽血的护士一来她就哭闹,别的护士来就没事。” “好家伙,还真有这样的啊。” 众人听着纷纷惊讶不已。 随后又聊了几句,把陈玉强一家子送走,高秀兰忙着洗衣服洗尿布去了,陈凌就去厨房做饭,老丈人也去给他打下手。 现在天气热,普通人家一般晌午不开灶,什么凉馒头冷面条简单凑合一顿算了,但是他们家有孕妇可不能凑合,陈凌每天换着花样来做饭,王存业和高秀兰光是看到那不重样的菜式就觉得他不容易。 但是陈凌却乐在其中,这个月他心里的高兴劲就没下去过,烧饭做菜越做越顺手,越做越起劲。 要不是丈母娘在,换尿布,洗尿布的活他都给包了。 还真是孩子没生下来是一种心情,生下来又是一种心情,以前的打算现在全乱套,不想干的事也干的津津有味。 到了傍晚,陈凌一家在竹楼外的小院里吃晚饭,这时候在山脚小河沟玩耍了一天的小白牛趁着夕阳,领着满身泥泞的小黄狗缓缓走回农庄,而后走到陈凌身旁,咬起陈凌的裤腿轻轻拉扯,提醒他该把牛送回家了。 “等等,不急,我先吃口饭。” 陈凌拍拍小白牛的大脑袋,唏哩呼噜一阵吃。 尽管农庄凉快,但中午在灶台前做完饭,还是热的让他没胃口吃饭,所以晚上这顿他是吃得最多的。 晚饭的酸菜鱼汤挂面,喝了一碗又一碗,让小白牛等不及又去扯他。 “嘿,一个是认生的臭小子,一个是恋家的小白牛,咱们家就你俩难伺候。” 陈凌笑骂一声,起身擦了擦满是汗水的上身,把背心往肩膀上一搭,便喊上两只狗,吹着轻轻的晚风,牵小白牛回家。 —— 今天临时有事,晚上要去忙,提前写三千字,早点发了,明后天找空子补回来。 另外,章节出现繁体字和异常字体,是为了防盗版,不用担心。 第二百三十一章 儿子的名字 初为人父的喜悦不足为外人道也。 陈凌不知道别人刚当爹的时候心情是咋样的,反正他是看山山有色,听水水有声,连这别人都觉得烦闷的大热天,他都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总之他现在看啥都觉得是好的,连牵着牛回到家时,遇到在门外乘凉的王春元,也笑着点头致意,把王春元搞得都有点受宠若惊。 想上前套套近乎吧,看到陈凌身后两条吐着舌头、虎视眈眈的大狗,又踟蹰的不敢上前,只是推着他家的女儿让小姑娘喊陈凌叔叔。 陈凌也乐呵呵的应着。 不过心情好是心情好,他并没有与这人过多攀谈的心思。便开门走进自己家中,然后从仓房拿出一盘塑料水管,走到压水井前把水管接在压水机的出水口上,再压着水,一手捏住水管子,借助水压像是滋水枪似的,让水流哗啦啦的喷的极其远,就这样在院中到处放水,够不到的地方就让黑娃叼着管子来回跑,给暴晒了一天的土地降降温。 放完水后又给小白牛还有两只狗洗澡,白天它们总喜欢到小河沟里玩,山脚下太阳是晒不到的,又有果林遮挡,水比较清凉,但是夏天水里虫子比较多,还是洗洗比较好,另外就是现在家里有了孩子,家畜身上不注意卫生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怎么样?这样舒服了吧?” 看到狗和牛都眯着眼睛,仰着脑袋,在清凉的水流下面冲洗着,陈凌也用手往自己脸上和头上撩水冲凉。 “来,过来,我再给你们刷刷毛,免得里面钻虫子。” 它们三个这时候听话得很,排着队让陈凌给刷毛,清凉的水流,陈凌挠痒一般的刷着,连小金这个不咋爱撒娇的,都舒服的直哼哼,黑娃和小白牛就更别提了,都想在地上躺着打滚了。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明天晚上再给你们洗。” 洗刷完成,陈凌喊了它们一声,就起身收拾水管,又洗洗手,去喂鸽子。 最近他就是这样,看着忙,但实际上就跟玩一样。 每天乐滋滋的,干完这个,就去干那个,并不觉得天气热就啥都不想干了。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有了娃,他是干活都有劲。 鸡蛋拉到集上卖了两次,又把两亩菜地收了收,胡乱的卷了一遍,也去早市上卖了卖。 最近天气热,县城都是早市上人多,大集上的人反而不多了,不过陈凌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这个,他是早市也去,大集也赶,他这几个月以来卖东西还算是比较规律的,熟人都记得他。 很多人还去小院子那边找,东西倒是不愁卖。 除此之外,农庄养在水渠里的鱼苗也都长起来了,两个月时间,不断被鸟雀吃,它们变得异常机警,野性十足,吃起东西来也一天比一天厉害。 由于水质太好,水渠里的水草也极其丰茂,青蛙蟾蜍一大堆,夜里咕呱咕呱叫唤成一片,水渠里蝌蚪也是密密麻麻,一茬接一茬,比鱼都多。 这样以来,别说杂食性与肉食性的鱼不缺吃的,连鸡鸭每天也能吃个饱饱的。 王存业兴致起来了,就拿着笊篱头往外捞蝌蚪,专门给小鸡小鸭加餐。 散养的家禽长得不快,三个来月,也就半大不大的个头,但是食量非常惊人。 不管王存业喂它们多少,都能飞快的吃个精光,好在水渠里到处是蝌蚪,随便用笊篱捞一下,都有小半斤的,完全供得上他们吃。 后来鸡鸭都吃腻了,尤其是小鸭子,整天跟着小鹅屁股后面四处游水玩,从水渠游到河沟,又从河沟游到西山脚下的小溪,光顾着玩,也不吃东西了。 这也是天热的缘故,王存业见此就懒得换了,每天牵着羊在果林转悠着放羊,同时拎着弹弓赶鸟,到了饭点就回农庄帮陈凌打下手烧饭。 现在大外孙越来越认人,除了王素素和陈凌,连高秀兰都不大愿意跟,他是想抱都抱不了了,每天也就只是去看几眼而已。 就这也够老头乐呵的了。 他是一个老实但是喜欢嘴上闹着开玩笑的人,年纪这么大了,为了逗乐外孙还时常咧着嘴角鼓着眼睛扮鬼脸呢,时常惹来高秀兰嫌弃,说娃太小,哪知道他在干嘛,他却乐此不疲。 一家子人不多,但每天也热闹得很。 …… 天气还是一天比一天热,在太阳暴晒之下,热得树叶耷拉着,庄稼和蔬菜的叶子也都打了卷。 连续几天后,或许这股热劲儿终于积蓄够了吧。 六月二十一的这天,晌午吃过饭不久,原本还是大热天忽的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风里带着几许凉意。 地上的热气跟凉风混杂在一起,夹杂着略显腥臊的土气,吹拂到人面上,似凉又热。 风越来越大,仅仅小半晌工夫,乌云滚滚而来,遮黑了半边天。 站在空旷处抬头看天,东边的半个天空乌云如墨,而西边的半个天空还是响晴的白日,组成一幅极为震撼的奇特景观。 但是渐渐地,狂风吹着乌云席卷而来,西边天空的太阳也很快被云彩遮住。 这时的天空只露出一点点的光,乌云层层叠叠,有的地方明亮,有的地方暗澹,并在狂风下出现一片旋涡,好像有什么大灾大难要来临一样。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昏暗下来,黑压压的云层中不时有闷雷翻滚,明亮的闪电穿梭。 很快,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眨眼之间,就化作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夏天的雨只要能下成,那就没一场是小雨的。 狂风吹着,密集的雨点斜斜地打在屋顶上,带起一阵阵脆响,陈凌一家子站在竹楼上,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势。 “快一个月了,这雨可算是下起来了。”王存业满脸喜色的垫着脚向外四处打望。 鸡鸭鹅在疯狂的往窝里跑,狗和牛在雨里撒欢,莲池的荷叶与荷花在风雨中摇曳,池水溅起来密密麻麻的水泡。 焦灼的心,也终于在雨水的冲刷下,洗去了焦躁。 “嗯,多下几天,不然热得人心里烦。”高秀兰把挂在外面晾晒的尿布收了收,拿回屋内。 陈凌则是兴冲冲的去房间把儿子抱了出来,身后是张牙舞爪逗孩子的小姨子,一家子就这样站在楼上看雨。 可惜小家伙还是太小了,睁着像是黑葡萄一样乌熘熘的眼睛看了两眼陈凌,就在逐渐暴躁的雨声中打起哈欠,闭起眼睛在襁褓中继续酣睡。 “臭小子又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能玩。”陈凌期盼着自家儿子快快长大一些,不然他给小家伙准备的玩具都不能玩,也不能带着他四处转悠。 这多少让他这个当爹的感到不得劲。 他可是梦想着带着娃娃们撵山下水,掏鸟抓鱼的。 望着闭着眼睛熟睡的小家伙,陈凌咂咂嘴,觉得自己还有的等。 高秀兰闻言笑道:“这娃娃一天一个样,长起来快着哩,你别看现在还小,等他能跑能跳,能撒着欢折腾你的时候,你就觉得还没咋样这娃咋就长得这么大了。” “谁说不是。”王存业乐呵的搬来个竹椅,坐上去翘着腿,“就不说你大哥二哥跟素素了,就说真真吧,我跟你娘根本没啥感觉,眨眼这小皮猴子都要上四年级了,字认得比我还多,你说多快啊。” “嗯,生她的时候,我才四十一,你三十九,现在时间一晃,这也是五十岁的人了。”高秀兰摇摇头,叹道,“半截身子入土喽。” 王真真听了,冲二老皱着小鼻子,吐舌头做鬼脸,逗他们开心。 她到底还是年纪小,不喜欢听爹娘老了的话。 “皮猴子,下雨了,天也凉快了,写你的作业去吧。” 王存业冲她瞪眼。 “我早就写完了,现在剩的是老师的卷子,我去拿字典,咱们接着给臭小子起名字吧。” 小丫头眼睛一转,就跑到她自己的小房间里,把她的字典拿出来,然后递到搬来几个竹椅让大家都坐下,继续给娃找名字。 她近来放暑假了,就老喜欢张罗起名的事,不然老按陈凌那样臭小子臭小子的叫,以后叫习惯了就很难再改了。 只是这阵子天热也没啥心情,找的名字写了几页纸,还是不大满意。 “要不就别起双名字了,就跟你一样,叫个单字的名字算了。”老丈人看着陈凌建议道。 陈凌愣了下,连忙点头:“好,单字的可以,我就想着按小通通他们两个起名了,倒是忘了娃顺着我单字叫也可以。” 然后就接着去翻字典。 “嗯……” “要不就叫陈帅?” 陈凌翻了翻,突然看到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陈帅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九零后的气质。 帅这个字也符合他们家的气质。 “陈帅?这名字听着有点不大稳重。” 老丈人和丈母娘摇摇头,“先记下来吧。” 王真真便在小本本上刷刷记下来。 “要不陈炎?这个行不行,炎炎夏日有的他,挺有纪念意义的。” 陈凌想了想,说道。 “你叫陈凌,冰凌的凌,儿子哪能叫陈炎,一个水一个火,这水火不容,以后你父子俩想干仗吗?” 老丈人一听就瞪眼了。 “啊?这也行?我那是凌云的凌,不是冰凌的凌啊。”陈凌愕然。 “那我不知道,你爹当初跟我说的就是冰凌的凌。” 老丈人固执的道。 他对陈凌的父亲很敬重,不仅是救过他一次,另外也是觉得老哥哥一个人把陈凌养这么大不容易。 “记下来,先记下来。” 高秀兰打圆场道。 王真真乖乖记下。 于是事情又回到以前的那样,想出来一个就觉得不对劲,但又舍不得丢掉,就全记在本子上留着。 很快又写了密密麻麻的一页纸。 四个人坐在一起干瞪眼,再次发了愁。 “雨下得这么大,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干嘛呢?” 这时候王素素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姐姐你醒啦,我们在给臭小子起名字哩。” 王真真听到姐姐说话,立马跑进去,还拿着小本本过去递给王素素,“你看,又起了这么多。” 最近由于天气闷热,王素素心里又惦记着娃娃,想休息也休息不好。 今天下午这场雨,终于凉快了起来,她困意上涌,就在房间睡起了午觉。 听着哗哗的雨声入眠,倒是睡得非常舒服。 现在一觉醒来,也休息好了,脑子清晰起来,拿起妹妹递来的草稿本看了两眼,“这次是单字的呀,咋也起了这么多。” “挑不出来合适的啊,写一个记一个,要不然还得从头找。”陈凌抱着呼呼大睡的儿子,无奈的道。 老丈人和丈母娘对外孙很是看重,总想着就算不起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也得起一个又好听寓意又好的,别的不说了,起码得朗朗上口吧。 “素素你挑挑,看看中意哪个,我们现在越起脑子越湖涂,说不定反而不如你看得准哩。”高秀兰说道。 “行,我挑一个。”王素素瞧了丈夫一眼,抿嘴笑了笑,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然后把她自己中意的几个挑出来,写到另外一张纸上,再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揉成小纸团。 “诶,不是,你还真抓阄起名字啊?我以前是说着玩的。” 陈凌心说怪不得选之前,媳妇看自己一眼呢,娃没生下来的时候,他就用过这个法子,选出来子玉和曦曦这两个名字,后来钟晓芸说叫子玉的娃太多了,不建议用,就没用。 但那是娃没生的时候,现在生下来了,陈凌是比谁都重视,哪能抓阄选呢,多不庄重。 “先别恼,阿凌你先看看这几个名字喜不喜欢再说吧。”王素素轻笑着把几个纸团递给他。 陈凌一手接过,把儿子放到床上,就看了看,媳妇选的这些名字倒是非常合自己的心意。 于是就点点头。 “我也喜欢,但是挑不出来最喜欢的,就按你之前说的法子了。”王素素冲他眨眨眼。 “行,你先试试。” 陈凌一想也对,就把纸团揉好,让媳妇抛。 王素素就抓在手里抛了几次,再去抓阄,“嗯,五次里抓了两次一样的,是这个,陈睿。” “阿凌你抓几次试试。” 陈凌也抓了几次,然后选出来看了看,“我这抓出来两个名字,一个也是陈睿,一个是陈昭。” “陈睿,陈昭,听着都很不错啊。” 王存业奇怪道:“为啥刚才不觉得哩?” “还是起的太多了,放在一起看着眼晕,单独挑出来你叫着试试,都是好听的名字。”高秀兰哼了声,说道。 他们给外孙起名可是上心的很,选出来的哪个不是好名字。 “陈睿和陈昭二选一吧,这个应该好选,爹,娘,真真,来投票,你们一人一票哈。”陈凌说道。 “陈昭吧,听着大气。”高秀兰想了想说道。 “我选陈睿,我觉得陈睿更大气,睿睿、小睿这样当成小名叫着也好听。”王存业给的理由很充分。 “我也选陈睿,睿睿比昭昭好听。”王真真举手道。 陈凌和王素素对视一眼,嘴里反复念叨咀嚼着两个名字。 “陈睿,睿睿,小睿,确实可以,陈昭的话,昭昭有点绕口,小昭有点像女娃娃,跟张无忌的小昭似的。” 陈凌思索了一阵,“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叫陈睿吧。” “行,听你们俩的。” 二老赞同道。 王素素轻轻点头,对着襁褓中的的儿子笑眯眯的道:“睿睿,咱们有名字了啊,睿睿。” 陈凌见状也凑过去,对着儿子轻轻的喊。 “哇,哇,哇……” 好巧不巧,没叫两声,小家伙就咧开嘴哭嚎了起来。 “饿了还是尿了?” 陈凌伸手先摸了摸尿布,一摸是湿热的,立马知道是尿了。 然后就小心翼翼的给儿子更换尿布。 哪知道,刚把尿布拿下来。 儿子的小雀雀就立马飙出一道清澈的水流,滋了他一胳膊。 他也不恼,擦了擦胳膊就笑起来。 “不愧是我儿子,尿尿都这么有劲儿。” 第二百三十二章 雨后的病 大雨洗去了暑气,到了夜里甚至有点冷,王素素起先只是盖了一个薄薄的单子,哪知道没一会儿就被冻醒了,只得把陈凌喊醒,让他打着手电筒去找了两床薄被子过来,给自己也给儿子盖上,免得夜里着了凉。 今天晚上凉快,陈凌难得和媳妇儿子一起睡,便喜滋滋盖上被子,放下蚊帐,听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上好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雨势已经变小,竹楼下的水缸与水桶全都满溢着,院中青石板上是哗啦啦的水流,将农庄的各处地方冲刷的干干净净,最后全部流进了莲池之中。 陈凌给儿子换过尿布,就下楼去做饭,他也不打伞,就现在这点小雨,淋一淋也不错。 走下楼,就看到小黄狗在雨中吧嗒吧嗒的跑动着,到处嗅来嗅去,不一会儿就从雨水中叼起一个东西,踏着小碎步跑到屋檐下的王真真跟前,放下口中的东西,“汪汪”叫着邀功。 王真真就捡起地上的东西,丢进身旁的小桶中,而后摸摸小黄狗的脑袋,它就再次兴奋冲进雨中,去到处嗅着捡拾不停。 陈凌走到小丫头跟前看了看,原来是在捡田螺,小桶里都有多半桶了,而且专门挑的大个头的,螺壳都是土鸡蛋大小。 “你起这么早就是出来捡这个的吗?” “嗯啊,下雨了它们都爬出来了,而且都好大,肉看着就多,不捡多可惜。”王真真头也不抬,蹲在地上,拿着瓢往小水桶舀水清洗田螺。 这时小黄狗又叼来一只大田螺,放在她跟前,再次得了几下抚摸,就又返回雨中去抓,乐此不疲。 把陈凌看得直乐呵:“你还挺能,让狗给你捡。捡吧,捡回来多攒一些,我明天给你烧田螺吃。” 农庄各处水里的田螺还是比较干净的,小丫头很爱吃这个,还没搬过来的时候,就经常去河里摸一些回来。 不过那些河沟里面的田螺寄生虫比较多,难处理干净,他也不太愿意让家人吃这个,搬到农庄后,这里的水比较好,田螺比外面河沟里的干净得多,这段日子慢慢也长起来了,跟蝌蚪一样,是越变越多。 天热的时候还看不到,现在下了雨,全都爬出来了。 “那早上吃啥呀姐夫?” “嗯?你想吃啥?” “我想吃菜馍了。” “去去去,大早上谁有闲工夫给你蒸菜馍,今天凉快,你还不如去求求娘呢,让她给你多蒸两锅,比我做得好吃多了。” 陈凌说的不假,高秀兰菜馍蒸的非常好吃,蒸饼也是,味道堪称一绝。 王真真眼睛一亮,“好,中午我就让娘给咱们蒸菜馍。” “那姐夫你到时候烧蛋花汤吧,你烧的汤最好喝了。” “行,给你烧汤,你倒是挺会使唤人。” 陈凌摇头笑笑,往农庄后的厨房走去。 吃过早饭,雨渐渐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只听到果林中、河沟里无数的青蛙呱呱乱叫着,站在农庄的竹楼上,远远地望见村子里有几段炊烟鸟鸟升起,听到零星几声狗吠,雨后整个小村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而宁静。 而农庄这里,鸡鸭鹅也都乱糟糟的叫了起来,陈凌就走下去和老丈人一起,拿着扫帚清扫它们窝里的积水和落叶。 走到鸡舍鸭圈前,刚打开门把它们放出来,鸭子和鹅就摇摇晃晃的向外飞奔,在果林中踏着湿漉漉的落叶和青草,欢快的扑通扑通跳进水渠中游水。 而鸡则显得有些没精神,陈凌见状分别抓起两只老母鸡和半大的小鸡瞧了瞧,也没啥大问题,就是被昨天的雷雨天气吓到了,有些应激而已。 散养的土鸡性子野,夏天的晚上喜欢飞到树上睡觉,刮风下雨也不知道躲避。 也就是陈凌家有狗看着,天黑就往窝里赶,时间长了赶习惯了,它们知道要回窝。要不然遇到这次这样下大雨,恐怕得有不少损失呢。 然而,就算是这样,一场雷雨天气过后,还是出现了点小状况。 “哎哟,这是哪只鸡啊,咋开始下薄皮蛋了。”王存业一声惊呼。 陈凌连忙走过去,一看之下,果然是软皮的鸡蛋,蛋壳沾着鸡屎,壳很薄很软,老丈人捏在手中,里面的蛋液已经淌出来了。 “应该不只是一只鸡,不过没啥大问题,这些没精神的鸡先装笼子隔离吧,我给打几针就没事了。” 陈凌曾专门到畜牧站找李站长讨要过兽医的常用药以及家禽牲口防疫的疫苗,李站长给了一些之后,他自己又买了一点,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的。 昨天的雨下得非常大不说,而且夜里的雷声滚滚,非常吓人。 土鸡很容易在打雷的时候受到惊吓,出现应激反应,下软皮、薄皮的鸡蛋就是其中的典型症状。 另外,雨淋之后,鸡还容易出现转头疯。 总之,只要有其中一只鸡出现异常,就要立刻隔离出去,否则很容易引起大面积传染。 陈凌表现的不慌不忙,不仅是因为他备了疫苗,还因为他有洞天这个大杀器,隔离起来,喂食的时候掺点灵水,如此喂养几天就好了。 “那可快点打几针吧,鸡蛋多贵啊,老下薄皮鸡蛋咋行。” 老丈人又捡起两枚软踏踏的鸡蛋,心疼的直抽凉气。 “嗯,我去拿药箱和鸡笼子。” 陈凌起身回农庄把鸡笼和药箱子拿过来,给几只没精打采的土鸡注射疫苗,又以稀释的灵水搀着麦麸喂食,而后装进鸡笼隔离起来就不管了。 “鸭子和鹅有事不?” 王存业还是有点担心,又问。 “没事,爹你就别担心了,你看它们玩得多欢实啊,身体好得很。”陈凌指着水渠里扑棱着身子洗澡的鸭子和鹅,轻笑道。 鸭子鹅跟鸡不太一样,它们是水禽驯化来的,雷雨天不用担心,要担心的是闷热的天气,太热了,或者是热的太久了,它们才容易出问题。 “你觉得没事就行,咱也不懂这个,我们在山上也养鸡养鸭,但那养的少啊,跟你这个还不太一样。” “嗯,确实,不管啥东西,只要养的多了,就跟家里随便养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翁婿两个说着话,回到农庄,提着扫帚清扫角落的积水和落叶。 今天天气凉爽,清风吹来,浑身凉丝丝的,那感觉都舒爽到人心里了,干点活也不热。 这个时候,黑娃和小金才伸着懒腰从柴房里跑出来,它们两个虽说会在陈凌面前经常撒娇,但比小黄狗稳重多了,而且这个季节它们是最令人省心的。 由于山里不缺吃的,它们根本不用陈凌特意去喂食,反而时常在填饱肚子之余,还会擒些野鸡野兔子回来,给家里改善伙食。 不过昨天下了大半天雨,夜里也没停,陈凌怕它们两个饿到,就放下扫把,去厨房拿了几个窝头给它们吃。 小黄狗看到陈凌给黑娃两个喂食,也跑过来围着陈凌跳来跳去,吃早饭的时候,王存业喂过它了,现在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去去去,一边去。” 陈凌轻轻给了它一脚,这家伙一大早就听着王真真的指挥在雨中来回捡田螺,弄得浑身湿漉漉的,现在还跑过来想往他身前蹭,赶了几次都赶不走。 等两只狗吃完东西,它又屁颠屁颠的跑到黑娃跟前,蹦蹦跳跳的,往左跳一下,往右跃一下,又是弓身趴地,又是摇头摆尾呜呜叫的,时不时的还呼哧呼哧的绕着院子跑一圈,而后回来黑娃面前撒娇。 而黑娃吃好之后,就四脚八叉的趴在地上,它趴的姿势也跟它的性格一样,两条前腿向前,两条后腿向后,整只狗趴成一个“木”字形,很没形象的趴在陈凌身旁叼着树叶啃来啃去。 任由小黄狗在它身边胡乱玩闹也不恼,似乎很喜欢这个小老弟。 小黄狗其实也成年了,虎头猫耳,宽额阔嘴,头版很大,金黄色的毛发,卷曲的尾巴,以及吐着舌头还带着笑脸,看上去是很讨人喜欢的。 就是黑娃两个面前,它还太小,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毕竟黑娃的个头能顶普通虎头黄两个半,扑狼都跟扑小鸡崽儿似的,小黄狗在它跟前就显得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家伙。 而且性子太过欢脱,跟着王存业过来后,没跟着黑娃学到好的,反而把调皮捣蛋学了个十成十,整天没个正形。 但它也有一怕,就是很怕王真真。 小丫头没训过它,也没打过它,但只要她说句话,比陈凌和王存业都管用。 倒是让人奇怪得很。 “富贵,富贵在家吗?” “是秀菊婶子啊,快来家里坐。” 来者是老腻歪的婆娘,也就是陈泽他娘,老太太是个大高个,而且左边眉毛有颗显眼的黑痣,说话声音极其洪亮,穿着黑胶鞋站在竹林的亭子处向农庄里面张望。 看到陈凌翁婿两个拿着扫帚忙活就笑着道:“俺不进去了,富贵,俺有点事想问你,家里的鸡得了病你能给治不?” 陈凌是乡里畜牧站兽医的事,去年村里就都知道了。 再有这半年来,他给王来运治好了驴之后,名声慢慢传了出去,现在村民们都知道他给牲口治伤看病有一手,这就来找了。 “小病小灾没啥问题,家里的鸡是咋了婶子,不会也是下软皮蛋了吧?” 陈凌笑问道。 “是啊,昨天夜里刮风打雷把鸡给吓到了,不是一两只鸡,好几只老母鸡这样,早上起来一看,窝里全是薄皮鸡蛋,这把人糟心的哟。”秀菊婶子满脸愁容。 在乡下家里养的土鸡被吓到并不罕见,狼、黄鼠狼、山狸子、甚至是老鼠,都能把它们吓坏,出现一系列应激反应。 这种应激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比如昨天受到惊吓,鸡群恐慌之后,今天就开始下软壳蛋,但是经过治疗之后,消退起来也快,一两天,最多三天就能恢复正常。 前提是要用正确的法子。 “其实吓到一两只俺也就不来麻烦你了,关键是好多这样的,看上去挺没精神的,蔫头巴脑跟受了冻似的,哪知道就这幅样子了,大公鸡还带着头打架,歪着脖子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是咋了。” “哦,这肯定是挨雨淋了,得了转头疯,得赶紧治。” 陈凌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了,这是应激恐慌加转头疯啊,大公鸡的症状尤其明显,“婶子你稍微坐一下,我回去拿药箱。” 他在农庄这边养的鸡有狗看着天黑知道回窝,村里很多土鸡却不知道,它们每天在田野四处找食,时间久了内心狂野,向往自由,夜里喜欢成群的住在树上,风吹雨打也不怕。 像是昨天的大雨也不知道躲避的话,这不得病才叫怪事呢。 “婶子,今年养鸡养得不少吗?” 陈凌挎着药箱,和郭秀菊往村里走。 “是啊,芳芳和她男人不是在咱们这儿躲计划生育嘛,她们也养了些,和俺家原来养的放一块就显得有点多。”郭秀菊说道。 “哦,这样啊。” 陈凌点点头,平日里陈芳倒是不常出门,也就是农忙的时候下地给家里帮忙,去给陈江陈泽兄弟分担点,要不然嫁出去的女儿老在娘家住着啥也不干也不是事,容易惹闲话。 田间小路雨后有些泥泞,还好陈凌看到郭秀菊胶鞋上粘满泥之后就机智的也换了双胶鞋,不然也忒难走了些。 这时候也有许多村民拉着车,或扛着铁锹,来玉米田里排水,玉米秧苗还没扎根的时候,抗涝能力差,经不住太深的水泡,不然两三天时间就会淹死。 这些村民看到陈凌两人也连忙打着招呼,好奇的问东问西。 他们是看到了陈凌背着药箱感到奇怪。 “哦哟,富贵是去给老腻歪家的鸡看病哩,这娃了不得,来运把驴惊了,就是他给治的,没几天就治好了,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就是不知道老腻歪家的鸡是咋了。这昨天雨下的大,俺家的鸡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好家伙,你这一说,俺待会儿回去也得看看。” 陈凌走过去后,他们就议论开了。 议论就议论,陈凌也不管这些,到了老腻歪家看了看,确实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这也就是发现的早,要是再晚两天,那肯定救不回来了。 陈凌二话不说,上疫苗,老腻歪也出来帮忙,大大小小二十几只鸡,很快打完疫苗,陈凌又让他们去陈国平那里拿点消毒的药水喷两遍,防止感染其它家禽,就算完事。 但是老腻歪家里完事了,陈凌还没来得及走,别的听到风声的也过来找他。 由于这些人家里养的鸡不多,病症也不算厉害,大部分也就是受惊吓后下软壳蛋,很好解决。 最严重的的要属陈宝梁家的,应该是下雨前就被炎热的天气给热到了,那时候身上就开始带着病症了,又经过雷雨天气的交替打击,那家伙真是老惨了。 好在陈凌把式还行,要是单纯的生手,恐怕完全只能让这些土鸡自生自灭了。 他的良好表现,自然受到了村民们热情对待。 关键是他们都觉得陈凌现在能挣钱了,还能这样随叫随到的,真的是心里感觉很不一样,任谁也挑不出来什么不是。 “你这人咋回事,人家富贵来了,你也不给递烟,不给倒茶的,傻戳着在那儿卖红薯么?” 却是陈凌离开后,陈宝梁的媳妇在家对其一阵数落。 “俺这个不是心里有点别扭么。年前丢猪闹的那事挺难堪的,脏娃儿心急,见到富贵夹子上夹住了野猪,就想悄悄弄走,我跟宝栓没拦着,还上去帮忙来的……” 陈宝梁摇摇头叹口气:“这事儿干得挺不地道,现在家里鸡这样,你过去叫,人家富贵还肯过来给打针看病,这实在是让俺没脸去凑到跟前跟人递烟了,脸皮子都是烫的。” “……” “你啊,汉子家的,小心思比婆娘还多,人家大气,你还老念叨这干啥。” 陈宝梁的媳妇倒是看得开一些,“这样,富贵家娃快满月了,到时候你多带两斤猪肉过去贺贺,都是老陈家的,别跟宝栓他们那样,把村里各家都处成仇人了,儿女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唉,知道了。” 陈宝梁不耐烦的起身回屋,但实际上媳妇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难念的经 “富贵叔,富贵叔,你看,这是俺在你家果林里捡的鸟崽子,你看看有多少,有十几个哩。”六妮儿光着膀子,用衣服裹着一堆没长毛的幼鸟,跑到陈凌跟前邀功。 “捡了这么多啊,快拿去喂狗吃吧。”陈凌抱着儿子瞧了一眼,这些幼鸟都是从树上摔下来的,活不成了。 这几天断断续续的又下了几场雨,风也不小,让在果林安家的鸟雀们遭了殃,窝里刚孵化没多久的幼鸟,扛不住风吹雨打,每天早上果林中草丛里能掉一层,走不了几步远,就能看到一只。 这是果林中的果树还太小的缘故。 若是枝繁叶茂,树干粗壮的大树肯定不会这样。 但是架不住这些鸟雀喜欢农庄这里,这里的水,这里的花草树木,这里的虫子和鱼都对它们诱惑极大,山鸟、水鸟一窝蜂的在附近筑巢安家,王存业整天拿着弹弓打,驱赶它们也不行,赶都赶不走。 这就没办法了。 “喂狗多糟蹋东西啊,俺比六妮儿捡的还多哩,富贵叔,你给睿睿养着吧,等他长大了就给他烤着吃。”猪娃用草绑了一串子光秃秃的幼鸟,走过来递到他跟前。 陈凌哭笑不得:“睿睿还小,吃不了这个,再说你这鸟把肠子都摔出来了,我也救不活啊。” “啊?叔你都救不活嘛?那算了,俺们还是喂给狗吃吧。” 猪娃顿时失望不已,而后一群娃娃就去农庄后边给狗喂食。 这些熊娃子,在农庄建好之后,经常跑过来玩,一是这边凉快好玩得多,另一个就是来这边家长知道了不责骂,毕竟农庄这边经常有人,总比去别处没人的地方疯玩的好。 “小姑姑,你卷子写完没,咱们玩跳绳吧。” “再等等,我就剩两道题啦。” 听着小娃子们叫嚷的声音,陈凌抱着儿子去细鳞娃的那段水渠里观察。 这些鱼比刚从山上捞下来的时候大了很多,现在也快有二十公分左右了,只是还是太瘦,看上去没啥肉。 陈凌解开铁丝网,单手进水抓了一条,这鱼滑熘熘的,在他手里用力扑腾,劲儿还挺足。 “你们要努力啊,洞天里面的细鳞娃已经繁殖起来了,你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凌滴咕着,把铁丝网放下,继续抱着儿子沿着水渠闲逛。 雨后的水渠清澈中透着绿意,一群一群的鱼在水面上来回游动,不时的还有鸟雀过来喝水,把鱼群惊的一哄而散。 现在的鱼越长越大,除了水鸟之外,其它的鸟雀已经吃不上鱼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果林中不缺吃的,尤其陈凌每隔两天还会在水渠源头倒几桶灵水,经过稀释后自然而然的随着水渠流淌到果林各处地方,使得林子里的野草疯长,连带着那些促织、蚂蚱、老扁担也是个顶个的大,连平时难发现的蚯引,雨后都爬的满地都是,又黑又长,被杂七杂八的鸟雀啄食着,这样的美食,鸟雀们哪还舍得离去。 别看在风吹雨打中死去不少幼鸟,依照农庄附近的环境来看,它们要是繁殖起来,比在其它地方强多了,而且繁殖的也会更快。 陈凌还想去转转,可是儿子“哇哇”哭喊起来,摸了摸尿布是干的。 “睿睿饿了是吧,等会啊,等会,先别哭,咱们找你娘去。” 也不知道是被说话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还是咋了,陈凌这一说话,小家伙还真不哭了。 不过也只是维持了很短暂的片刻,便又咧着嘴哭嚎起来。 “哟,怎么又哭了啊睿睿,着急要吃是吧,行,咱们这就到了啊。” 陈凌一边往楼上走着,一边对着怀里的小家伙说话,还别说,只要陈凌这一说话,他的哭声就立马顿住,彷佛真被吸引了一样。 二十几天的小娃娃肯定不会真正听懂说话,但是这个表现足以让陈凌高兴了。 “咋了这是?尿了还是饿了?”高秀兰看他着急忙慌的走上楼。 “饿了,着急吃奶呢。” 陈凌笑着走进房间,把儿子送到王素素怀里。 这下子,小家伙立马满足的眯起眼睛,一通勐喝,喝完之后一刻也不停的,就继续睡。 “我再抱着睿睿出去转转,你多休息会。” 陈凌对媳妇笑笑,就轻轻抱起儿子走出去。 没几天就满月了,孩子也能短时间抱出门转悠两圈了,王素素自然知道丈夫的心思,就对他皱皱小鼻子,躺回床上歇息。 刚开始的几天她总是想着下床,最近儿子越来越大,喝奶次数越来越频繁,哭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才感到有些身心疲惫,现在也是一有时间就赶紧休息,不然天气要是再热起来,根本提不起精神照顾娃娃。 “刚吃了奶,你注意别让睿睿吹到风,着了凉。”高秀兰看他抱着外孙来回晃,就皱着眉头提醒道。 “知道了娘,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也不走远。”陈凌乐呵呵的,把儿子抱在怀里,睿睿柔软的小身子散发着澹澹的奶香味,轻轻嗅上一嗅,把他这个当爹的美得不行。 …… “富贵,家里有娃的事,给你大姑说了没?” 下午的时候,王立献和王聚胜给送过来些桌椅板凳,是过几天办满月酒要用的。村里好几家给凑了出来,拉过来后就先摆在了莲池畔的走廊里。 “说了,信早就寄过去了。”陈凌带他们走进竹楼里,这个北面的竹楼一层是当客厅用的,进来之后倒水,洗了几个桃子,三人就坐下来说话。 大姑陈俊英的事,村里关系近点的都知道,嫁的远难回来,而且陈凌父亲没了之后,过年过节的,就再没回来过。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再亲的关系,总是不来往关系也会单薄。 但陈凌身为小辈,肯定不是说长辈的不是,家里添了丁,肯定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 考虑到大姑离得确实远,路难走,他提前好几个月就把信寄过去了,连发了三封。 媳妇怀孕的消息一封,媳妇进医院的时候一封信,娃出生了一封。 反正身为小辈,总不能让外人说咱们的不是。 毕竟姑父那人就挺小心眼的,大姑又事事没主见,他要真不通知一声,还不知道要说他啥呢。 “那就行。” 王立献点点头。 随后王聚胜也问道:“富贵,你这次给娃摆满月酒,叫的人不少吧。” “是啊,除了咱们村的,还有大海哥他们,另外我大舅哥二舅哥两家子也要过来。” 陈凌想了想,说道:“他们离得还一个比一个远,跟我说的时候担心天气不好,说是会提前到,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了。” “那这样的话,得找人过来烧饭啊,你家里添丁是大喜事,这次你可别再去围着灶台转了。” 说到这,他嘿嘿一笑:“俺家聚坤大哥托俺问问你缺人手不,缺的话,他就带着学成来帮你。” 前两天陈凌去给他们家的鸡鸭打了疫苗也没收钱,人家都挺过意不去的,就托王聚胜问问。 “学成也回来了?行啊,那我明天上门去给他们说一声,让聚坤哥父子俩和猫蛋哥一块来。” 陈凌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和王学成是多年的同学,去年建房的时候,也来帮过忙,已经恢复了来往,只是这小子常在外面打工,不常在村里。 至于王学成的父亲王聚坤,就是崔瘸子的姐夫了,也是王来顺老大哥家的大儿子,这老汉和村子西南角角的猫蛋是陈王庄的厨子,只要村里有红白喜事,摆满月酒啥的,就会找他们来烧菜。 三个人聊着天,就走出农庄到处转悠。 “你这儿的东西还是少了,鸡鸭鹅加起来统共在三百来只,在这么大的地方撒出去都有点看不到。”王立献说道。 “哈哈,就先这样吧,少点能管得过来,我倒是打算过阵子再买几只羊回来。” 陈凌说着指了指收割完小麦和油菜的田里,比起农庄和果园,那边的地势稍低,而且高低起伏不断,和远处的陡坡延伸到一起了,现在长满了茂盛的野草,连菜园子都看着不明显了。 “草这么多,都快荒了。家里的羊,果园的草还吃不完,多买点羊,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嘛,比鸡鸭要省心。” 陈凌这个打算早就有了,羊这东西好管,有狗在,管住头羊就不用再担心了,养个十来只二十只的也不算个事,到了年底留上几只,剩下就卖掉,来年再养即可。 “那也行,不过你这片地里就不种东西了吗?” “种,过阵子再种,先忙完这段时间的。” 陈凌还是按原计划种向日葵,这东西耐旱,比玉米要好管的多,种下去很省心。 三人说着话走过这片地段,沿着坡向上,王聚胜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坡下的地里叫道:“献哥你看,你家地里六妮儿带着谁在那儿。” 陈凌看了一眼,当即就是一愣,这小绵羊咋又来了。 王立献的脸唰的就冷了下来,大步走过去。 陈凌两人也急忙跟上。 这时候,小绵羊正在跟六妮儿说话呢。 “这里全是你家的地吗?” “对呀。” “好大一片,还有这么多蔬菜?” “这不算啥,俺家还有大棚哩,别踩,这个是大蒜,能兑鸡蛋炒,也能兑猪肉炒。” “这个是韭菜,包饺子的,这个是蚕豆,水煮油炸都行……” 什么南瓜、丝瓜、豆角,六妮儿一通介绍,然后仰头看着小绵羊:“你看看你想买啥?” 小绵羊迷湖的挠挠头,指了指田地深处,“里面是啥?” “里面是俺娘跟俺奶。” 小绵羊更迷湖了,六妮儿口音略重,他有点没听明白,便问:“啊?这能兑什么炒?” 六妮儿听得脚下一绊,回头瞪着眼睛看他:“炒你奶奶炒,俺白信你了,你不是来买菜的,你是回来找事的。” 这话刚说出口,六妮儿看到小绵羊身后的人,脸上一白:“达,你咋来了。” 王立献铁青着脸,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谁让你带他来咱家地里的?” 然后扫了小绵羊一眼,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支支吾吾的道:“叔,叔叔,我来买点蔬菜吃,小静说想尝尝家里的味道,您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出钱买。” “不卖,滚。” 王立献听到这话火更大:“在外边到底是没学到好,这点小伎俩湖弄谁,把家里都当傻子了是吗?还尝尝家里的味道,真想尝以前咋不回来尝?现在有脸说这话了,滚,赶紧滚。” 这阵子三妮儿倒是不露面了,光是让这小绵羊出面,各种找理由,想缓和关系,期盼着王立献能心软一次。 把王立献搞得烦不胜烦,倒是今天六妮儿心软了,听到三姐姐想吃菜,小绵羊又肯花钱买,家里应该不会不同意,就自作主张把人带到地里来了。 知道啥情况之后,陈凌和王聚胜就连忙劝王立献别生气。 王立献还是火大,指着鼻子让小绵羊滚,这火气其实也不是因为他生的,根子还是在三妮儿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身上。 不然王立献的脾气,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有狗,我怕狗。” 小绵羊看了看远处,小黄狗和村里的一大群土狗到处在土路上跑来跑去,他就怕得不行。 “行了,我带你过去。” 陈凌就走过去,带着他往田埂上走,等距离王立献远了,他开口说道:“你最近别来了,你要是真没办法必须要来这边,也能坚持下去的话,明年过了年再来吧,今年就别过来添乱了。” 今年四妮儿要出嫁,三妮儿老是鼓动着这小子回来折腾,王立献能给他们好脸色才怪。 “这马上就农历七月份了,你不会连小半年也等不了吧?” “没有没有。”小绵羊摆摆手,“我回去要跟小静商量一下。” “哈哈,这样的事商量不商量的,你要是想好好的,这后半年就别回来,免得再挨打。” 陈凌送他走了一段路,就停下来,不再往前送。 这小子咋样跟他没关系,他是看王立献的面上来找机会给他说句话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立献帮他不少,他遇到了不能干看着,要不王立献家里也不安宁。 “哦,我知道了,谢谢叔。” 看到小绵羊认认真真的道谢,陈凌忍不住乐了,这家伙,功课做的不错,关系打听的挺到位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童乐会 农历六月二十九,距离陈凌家摆满月酒还有两天,赵大海和山猫这些远方的客人们,却在这一天不约而同的赶了过来。 连王庆文和王庆忠两家子也在下午赶了过来,他们这里夏季天气无常,万一碰到不好的天气,非要踩着点来的话,容易在路上耽搁。 所以还是提前两天的好。 而农庄里,也提前热闹了起来。 不管男的女的,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凑到婴儿房里去看孩子,得知起了名字后,就“睿睿”、“睿睿”的叫个不停。 “素素恢复的真好,生完娃看着更漂亮了。” 男人们走出去后,向文霞伸手摸了摸王素素瘪下去的肚子,满脸的艳羡。 她也就是前年才生的女儿,生完之后,肚子和腿上的妊娠纹啥的就别说了,脸上还长斑,对于年轻的女人来说,都称得上是比较烦恼的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这时候风气还比较保守。 “肯定是富贵照顾的好呗。” 杜娟在一旁蹲在婴儿床旁逗着睿睿,笑呵呵的说道。 王素素听得脸红,害羞的转移话题道:“娟姐,你和钟林怎么还不结婚?” “明年吧,今年是不行了,到时候你们抱着睿睿过来,我带你们在市里到处转转,咱们多玩几天。” 杜娟大大方方的笑道,她和山猫去年就订婚了,但是有事耽误了,只能在延后一年。 “好啊,阿凌以前就说过带我出去转转,只是家里一摊子事离不开人,狗啊,牛啊的,都舍不下,拖到了现在,娃都生了,我还没去过咱们市里呢。” 王素素抿嘴笑笑,有些无奈的叹着。 而后看到儿子醒了,就抱到怀里轻轻拍拍襁褓:“睿睿想不想出去玩?等你会走路了,就让你爹带咱们去市里玩,好不好?” “啊……啊……” 小家伙睁着乌熘熘的眼睛看着王素素,咧着小嘴发出无意识的叫喊,彷佛真的在回应似的。 “哎哟,发声这么早啊。” 向文霞惊奇道。 一个月左右大的婴儿,能发出音节的其实有不少,但这年月产妇营养跟不上,就显得比较少一点。 “没,也就是这两天才刚开始哼哼着叫,医生之前就说过,等他会吃手了,那哼哼起来才带劲哩。” 王素素轻笑着,“不过他认人了,老早就认,只有跟着我的时候不会哭。” 看着儿子在自己怀里不哭不闹,王素素心里很有成就感。 “认人早也没事,这小娃娃多好。” 向文霞和杜娟举着一捏就响的动物玩具俯下身子,对着睿睿捏的唧唧的响。 果然把小家伙吸引了过来。 可惜他还是太小,注意力太过集中就很快会犯困,就打着哈欠在王素素怀里睡着了。 而后三个女人就滴滴咕咕在婴儿房继续聊天。 至于苏丽改和郭新萍,她们作为王素素的大嫂和二嫂这时候已经跟在高秀兰后边去收拾房间,准备给人住的地方了。 陈凌则是领着赵大海、山猫,还有大舅哥二舅哥在农庄里到处乱逛,赵大海两人上次来过,但是王庆文两人还没参观过陈凌家的农庄,就兴致勃勃的跟在后面看东看西,不时发出赞叹。 “妹夫真会折腾啊,这农庄咋看咋好。” 农庄在外面看,是看不到的,除非登上老河湾那边的南山峰顶远眺。 整个农庄建筑就掩映在山脚的果林中,有石亭相伴,溪水环绕,鸟语花香,这时候莲池的荷花也开满了,大大小小的荷叶挤满了水面,鲜艳的荷花,饱满的莲蓬比比皆是。 站在池畔,或者走过木桥,闻着荷花的清香,观看水面的游鱼,心情舒畅,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不仅这些,那精致且别有雅趣的竹楼与木楼,也非常的吸人眼球。 王庆忠看了直说比苗寨那些竹楼还漂亮。 “北苗和南苗还是不太一样的,我这个为了实用性,很多地方改了不少,不然看上去更漂亮,这倒不是吹的。” 陈凌指着一些地方给几人看看,就带着他们去后面木楼,“大海哥你跟山猫上次走的时候,这边的房间还空着,现在我收拾了一间出来,当成了猎具室,一块过来看看吧。” 刚才主要是给大舅哥和二舅哥带着参观一下,现在就要照顾下赵大海和山猫,所以陈凌就带他们走到木楼二层最左边通风较好的房间。 房门打开后,山猫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好家伙,你还藏了杆喷子。” “啥叫藏,村里大队给发的,在山脚下住着也好防身用。” 陈凌笑笑,而后指着旁边墙壁上悬挂的弓箭、猎刀、钢叉、长刀、吹箭筒等东西一一让他们看。 “你这好全乎啊,我的娘哎,这是啥,怪模怪样的,铁钩子和皮垫子,跟大牢上刑似的。”赵大海瞪着眼睛转了一圈,忽然顿住,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一个亲戚大哥给的鹰具,有训鹰的,也有让鹰休息吃饭睡觉的,还有踩在肩膀和手腕上的套具,哦对,就是叫王立献那个,你们也见过的。” 陈凌拿起来这些器具给他们看。 鹰隼的爪子厉害,放鹰、放鹞子的时候,不能直接让它们落在身上,不然鹰隼会抓伤自己。 除非冬天穿得厚,其他时候是需要鹰具的。 对大多数训鹰的人来说,脚绊子、五尺是必须要有的,用来拴住鹰隼的脚。 鹰帽子,也叫遮光罩,是为了新鹰回笼不乱扑腾,防止它折坏羽毛伤到翅膀,对新手来说也是必备的。 除此之外,还要有鹰架子和隼台。 常言道:“鹰站杠子,隼站台。” 听着像是句骂人的话,其实是训鹰隼的人传出来的口诀而已。 是根据鹰和隼的习性而来的。 别听老人嘴里常常喊着老鹰洞老鹰洞的,其实老鹰并不是在悬崖上居住,它们主要栖息在树梢上。 隼才是主要在高山悬崖平台上居住的勐禽。 而鹰杠子和隼台也不止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鹰杠子的作用,除了让鹰休息站立,还可以给鹰抹嘴使,鹰吃完食物也是要擦嘴的,还要修理指甲。 要是没有鹰杠子,鹰就会磨伤脚爪,它那锋利的弯钩利嘴也会变钝,攻击力大减。 隼台,和这个作用差不多,主要是隼不站台,容易得脚病,隼类的本事九成八全在爪子上,得脚病相当于整只隼废掉了。 再有就是皮革手套,护肩、护臂,不管是新人还是老手,都是必备的。 小鹰没多大关系,体型比较大一点的鹰隼爪子轻轻一抓可是进肉的,所以必不可少,传统的就是笼袖,跟皮手套功能一样的,而陈凌训的鹞子,所需的也就是这个类似防护垫作用的套具罢了,其它的都用不着。 “你鹰具备的这么全乎,你的鹞子呢?我们来了两次都没见着。” 别说赵大海了,山猫都急切的想见见陈凌训的鹞子。 “不是不给你们看,天暖和之后,鹞子就发情了,到处找伴儿呢,一走就是七八天,都不咋回家,我也好长时间没看到它了。” 陈凌无奈的说道。 “咦?你还真把鹞子训成了?” 王庆忠惊讶,“咋训的,是那两个鹞子客教你的法子吗?” “没有,我用鸟跟老鼠诱的,传统训鹰法子太折磨人也太折磨鸟了,我是用不来的。” 陈凌简单讲了一下,大家都很惊讶,鹰隼难接近,食物诱惑几乎不可能,除非从小养,半道养的都很难搞,勐禽是最为野性难驯的。 在惊讶之后,王庆文也说道:“我虽然不爱好这个,但也知道你这样训的不牢靠,别长时间不回来,自己跑掉了。” “应该没事,认主了的鹰隼,一般不会跑丢的。” 陈凌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个了,他的食诱法子是加了灵水的,鹞子都开了智了,哪能跟普通鹰隼比。 他这样说,别人也都不再多说什么,就继续跟在他后面,看完猎具室的猎具,又去看猎具室柜子里的收藏。 什么狼皮、狼牙、狼爪、狼头骨,野猪牙、野猪骨头,乃至獾子的皮毛和牙齿,各类鸟雀的羽毛等等东西,千奇百怪的,只要好看或者特殊,都被他保存了下来。 再过几年,这些都是能量刑的东西。 不过现在嘛,都还普普通通,朴实无华,对于不是特别爱好打猎的人来讲,没啥特别的意义。 “这个是啥的头骨?” 山猫突然捡起来一块灰白的头骨,外形像是老鼠,大小是土狗脑袋大小,头骨上有两扇大象耳朵似的扇形凸出,看着挺好看的,就是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前阵子黑娃从山里叼回来的,我看着挺怪就留下了。” 陈凌摇摇头,他说的是实话,确实是黑娃叼回来的,看着像是小恐龙骨头一样,觉得挺好玩的,他就从黑娃嘴里抢了过来。 “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是水猴子的骨头呢。” 赵大海皱着眉头,满脸凝重道。 “你就扯吧,我老师干啥的你不知道?我都跟组多少年了,就没见过啥水猴子。”山猫嗤笑。 “你别笑,山魈都有,水猴子肯定也有,我们整天四处架高压电线,听过的不比你们少。” 赵大海手里比划着,同时嘴里描述。 最后肯定的道:“这东西就是像水猴子脑袋。” “好好好,水猴子就水猴子,反正富贵留着也不吃亏吧,万一真是啥值钱货呢……”山猫摩挲了两下又把头骨放下,也不跟赵大海争辩。 两人的对话,倒是把王庆文兄弟俩看得直乐呵。 而后王庆文开始对陈凌抽屉里的【猎人笔记】指指点点,“写得不错啊,挺实际的也没夸大,我觉得整间屋子,这个东西最有价值。” “瞎玩的,有的经验也怕忘了,就都记下来了。” 陈凌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时,山猫和赵大海也凑过来看,看完之后直说有了这本【猎人笔记】,这间猎具室是真的有那味道了。 几人在猎具室流连忘返。 而外面的小娃娃们也玩得相当热闹,今天赵大海家的丫丫来了,王庆文家的小通通,王庆忠家的小东东也来了,新玩伴的到来让王真真激动得很,炫耀似的领着两个小侄子在农庄四处玩,还显摆她的小房间,以及别人送的玩具。 让两个小侄子羡慕不已,丫丫倒是对玩具没兴趣,她喜欢去外边玩。 于是王真真就带着他们钓青蛙,捕知了,玩过瘾了之后,还脱了鞋,下到水渠里到处摸田螺,抓泥鳅。 丫丫才两岁多,下不得水,就在岸上聚精会神的看,每当王真真三人捡到田螺扔上来,她就咧着嘴跑来跑去捡个不停。 摸完田螺,他们又带着狗去果林到处捡鸡蛋,捡鸭蛋。 王存业也没闲着,一直在旁边看着小娃娃们,这时候就牵着羊远远地跟在他们后边,不时的还拿弹弓打鸟。 每当打中鸟,两个小孙子就欢呼一声,放下鸡蛋,跑过来你争我抢,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男娃娃比较淘气,等王存业和路过上山的村民说话时,两个小家伙就趁爷爷不注意,去逗弄小羊,准备翻身爬到羊背上骑。 这是村里娃娃留在这里的小羊,每天找王真真玩的时候就牵着羊来,很多时候玩得忘了,就把羊留在这里。 这几只小羊两三个月大,正是活泼好动身上有劲的时候,而且非常喜欢互相顶角玩。 人只要抓住它们的犄角,它们就会觉得这是要与它对抗的意思,会浑身发力与人对顶,有的半大小子也抗不过他们一下。 两个熊娃子哪知道这些,刚抓住羊角,还没骑上去就挨了一记顶。 这可吓坏他们了,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逃跑,两只小羊紧追不舍,把他们吓得哇哇大哭。 直到看到陈凌他们走出来,才觉得看到了希望。 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呜呜,姑父,救命啊,你家小羊老顶人。” 然而小羊们看到大人早就掉头不追了。 两个熊娃子挨了顿训,但并没有因此收敛,跟在王真真后边像是玩疯了一样,后来有了村里的小娃子们加入就更是如此,两天时间就都晒成了黑煤球。 这家伙,满月酒还没摆,就搞得农庄跟开暑假童乐会似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满月酒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整,欢迎您收听本时段的‘整点播报’,下面是今天的时政要闻……” 竹林中亭子内石桌上,一台崭新的收音机,传出一位男性电台主持人极具磁性的声音。 陈凌和一帮子人或站或坐围在旁边静静听着,听完一段国内要闻播报后,梁越民就把声音调小,看向陈凌说道:“咋样富贵,这收音机还满意不?” “满意,相当满意。”陈凌连连点头,然后对梁越民表示感谢。 “这就满意啦?你说你,这么大个农庄,连台电视机都没有,平日里想看电视都不行,多没意思啊……” 梁越民无奈的看他一眼,陈凌家儿子满月,他和柳银环本来想送台电视机的,可惜梁红玉不让,说电视机这东西在山里还是太贵重了,陈凌收不收都挺为难的,还是算了吧。 于是就在市里挑了台顶好的收音机回来。 “电视机啊,我去年就想买来着,可咱们这边信号不好啊,收不了几个台,我这农庄电路也不咋好,倒是能放在县城那边,县城信号好能看,就是那边也不常去,还是再等等吧。” 陈凌说着指了指农庄外面的电线给几人看,农庄这边电压不稳,且这年月还经常停电,加上信号的问题,电视买来看不了,就算勉强能看,观看体验也不好,对于经历过未来网络电视洗礼的他而言,还不如不买。 至于收音机,家里以前就有,就是坏掉了后来没修,也没去买新的。 他和王素素平时在读读书,看看报就觉得足够了,一直没想起来这茬。 “这边的电确实不行。” 赵大海说道:“那你就再等等,最多两个月,我们就来给你们县装新变压器了。” 梁越民闻言就问:“乡里是换过新的了吗?我过年的时候给我岳父家买了台电视机,其实还行,平日里就是收的台不多,停电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这年头的变压器更新换代极其缓慢,技术革新跟不上,变压器难用,噪音大,遇到刮风下雨,还得经常维修,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停电两三天都算时间短的。 好在这时候农村电器少,大家习惯了用蜡烛和煤油灯照明,对大多数人家而言,有电没电,影响其实是不大的。 就算有电,那电费贵的,也舍不得整天用电啊。 赵大海摇头:“没换新的,就是去年架高压电线的时候,顺便给他们大修过一次,比其它地方看起来要好。” “这样啊,我说呢。”梁越民点点头。 陈凌却笑道:“电视机啥的我还真不急,有台收音机就行了,中午听评书,下午听戏曲,晚上听完天气预报,还有讲故事的,这完全能听到睿睿长大了。” 几人聊着天,几个小娃子跟在王真真身后边走边说笑,蹦蹦跳跳的走出农庄,童稚的笑声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 “你们几个,又干嘛去?快中午了还乱跑。”陈凌把他们叫住。 “我们不乱跑的姐夫,娘让我们去摘几个西瓜。” “哦,是摘西瓜啊,那去吧,摘了赶紧回来,天气这么热,少在外面疯玩。” “知道啦。” 今天梁越民一家子过来后,小胖子和小栗子也加入到这帮童子军的队伍,从下车到现在,不是抓鱼摸虾,就是上树掏鸟,玩起来都没停过。 要是不提醒他们两句,摘起西瓜来肯定也是边摘边玩,半天摘不回来。 果然,有了陈凌的提醒,他们很快就抱着一个个西瓜回来了。 这西瓜是去年陈凌经过灵水改良后的西瓜留的种子,今年也没时间照料,任它们自由生长,竟然也不错。 现在除了瓜皮还是比较厚之外,其它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都相当的好,切开后瓜瓤紧实,汁水饱满,鲜红的色泽更是诱人至极。 “来,吃西瓜啦,今天的西瓜是西山的瓜,太阳晒不到,不用冷水泡就好吃的很。” 陈凌招呼着,今天人比较多,他一次性切开了三个大西瓜,大人小孩捧着一条条西瓜大快朵颐,吃了个痛快。 “哇……哇……” 他们在楼下吃着凉爽可口的西瓜,楼上的睿睿突然大哭起来。 “好家伙,这肯定是嫌我们吃西瓜不叫他,生气了。”王庆文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笑道。 这一说,大家也都跟着笑。 笑完,苏丽改道:“这两天又热起来了,我给素素送两块西瓜上去,素素能吃西瓜吧?” “能吃,这都要出月子了,吃几块西瓜没啥问题,只要不太凉就没事。”陈凌说道。 娃明天满月,王素素也要出月子了,现在就能下床走动,也能适当吃点怀孕时不能吃的东西了。 只是睿睿在吃母乳,王素素身为母亲,有些该忌口的还是得忌口。 “那行,今天的瓜也没用冷水泡,素素肯定能吃。”苏丽改拿起两块西瓜送上去。 大嫂上楼去了,二嫂也赶紧起身,拿起几块西瓜说道:“我给咱娘,还有红玉阿姨也送过去几块。” 两个老太太正在农庄后面忙活择菜洗菜,收拾厨房。 其他女的刚刚从楼上下来,这时吃完西瓜就坐在竹楼屋檐下,帮着陈凌削西瓜皮。 青绿色的花皮削去,人们吃剩下的那些部分也刮下来,剩下的瓜白就是今天的一道菜的食材了。 “姑父,我能按照你给姑姑写的菜单点菜吗?” 小通通摘下厨房挂的挂历纸跑过来,睁着圆熘熘的眼睛,期盼的看着他。 “行啊,你点吧,想吃啥,姑父都给你做。” 两个小侄子第一次过来,只要不是啥过分要求,陈凌是有求必应。 “我想吃酸菜鱼、回锅肉、鱼香肉丝,哦,还有辣子鸡、小龙虾、烧田螺,还有火锅鸡……” 小通通念了两三个菜名,旁边的小胖子和小栗子小声提醒他,让他补充。 陈凌听的无语,除了前三个菜,其它也不是菜单上的,王素素怀孕的时候根本不能吃那些。 “你们可真会点,这都快中午了,除了酸菜鱼和回锅肉,其他都没时间做,我再给你们做两道别的凉菜吧,椒麻鸡丝和冷吃兔行不行?你奶奶早上就把兔子腌上了,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行。” 几个小东西一刻也不停的立即狠狠点头,并吞起口水来,觉得陈凌嘴里说出来的菜,咋样都好吃。 “还敢给你姑父提要求了,待会儿帮你姑父杀鱼去吧?”王庆忠用胳膊架起儿子和侄子,抡了两圈,把他们逗得咯咯笑的喘气。 随后就拿着渔网去莲池捞鱼。 王庆文也和赵大海、山猫他们去捉鸡杀鸡。 陈凌就去农庄后面的厨房,开始准备烧菜。 大热天的,汤菜的话,酸菜鱼还好,要是麻辣口味的,人少可以,人多了热气腾腾围在一起,吃着不爽利。 他走过来,秦容先父子两个也跟过来帮忙。 三个人就先做素菜和凉菜。 素的就炝瓜白、苦瓜鸡蛋、丝瓜烧豆角,农庄现成的蔬菜,刚才婆娘们就都择好,清洗干净了。 凉菜就是凉粉、拌三丝、黄瓜西红柿之类的。 凉菜秦容先父子俩就能做,既简单又快。 陈凌就开始生火烧菜。 先是炝瓜白,瓜白切丝。 半勺猪油进锅,夏天的猪油都化开了,进锅后很快散发出香味。 陈凌就把瓜皮放进去,咵咵咵一通翻炒,一大盘的炝瓜白就出锅了。 调料啥的放的极其少,只拿个盐口就算完事,这菜就是夏天吃着爽口解腻的。 苦瓜鸡蛋、丝瓜烧豆角,秦容先早给他切好了,直接入锅炒就行,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素菜和凉菜搞完,王庆忠带着娃娃们把鱼也杀好了。 鱼提到厨房后,陈凌就去与厨房串通的仓房内打开酸菜坛子,开始往外捞酸菜。 去年冬天腌的两大缸酸菜,现在还没吃完呢。 腌菜的大缸一米多高,缸里能盛装几十斤酸菜,连捞酸菜的快子都比炸油条的那种大快子长,要不是王存业两人过来,他和王素素每天吃都能吃到秋天去。 打开盖子后,那股酸香的气息就一下子扑鼻而来,让人口中的口水不断分泌,陈凌狠狠吞咽两口,几快头下去,捞出大把大把的酸菜,赶紧将盖子盖好。 而后酸菜打开,让叶子舒展开来,放入清水中洗干净。 整整齐齐的摆放到桉板上,随便切下一瓣就塞到嘴里咀嚼,这酸菜味道极其好,酸脆爽口,馋人得很,陈凌美美的吃下去,便长长的吐出口气。 “好家伙,厨子偷吃了啊。” “富贵吃啥呢,酸菜么,这有啥吃头。” 秦容先父子俩笑道。 “没办法,我就好这口。” 陈凌小时候就好这口,酸菜就不说了,腌的酸萝卜他能当零食吃,天天抓着酸萝卜,啃着窝头捉迷藏去。 说笑间,砸吧砸吧嘴里的余味,就把码好的酸菜斜刀切成薄片。 处理完酸菜,再处理鱼。 杀好的两条大青鱼,肉剔下来,切薄片,鱼头剖开,鱼骨剁成几节,肉与骨各装一盆。 调料、姜蒜成泥,混着鸡蛋打成湖湖,倒进鱼肉盆中,翻抓鱼肉,给鱼肉上浆。 之后再添把柴,还是猪油入锅,葱姜蒜爆香,就放酸菜进去,加水盖上锅盖大火煮开。 几分钟后,打开锅盖,酸菜汤的香味已经飘香四溢,这时候先加进去鱼头,再加鱼骨,勐火熬煮之后,全部捞出来,只剩下汤锅,便把上浆的鱼肉滑入汤中。 鱼汤接连烧开翻滚两次后,香味浓郁的不得了,半个农庄都闻得到,别说秦容先父子了,外边的大人和小孩也都围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厨房里边,狂吞口水。 “好香啊,富贵你别忙活其他的了,要不就这吧,咱们开吃得了。”赵大海叫嚷了一声。 其他人也跟着勐点头。 这酸香开胃的酸菜鱼,闻着就食欲大开,很是下饭,那魅力简直无人能挡啊。 “大家别急啊,再稍等一下子,冷吃兔和椒麻鸡快得很,要不然菜不够吃。” 小娃子加起来都五六个,菜少了不够塞牙缝的。 陈凌说话间,酸菜鱼出锅了,秦容先父子俩这时候把凉菜也拌好了,顺便还做了道回锅肉。 几人闻着香味抓心挠肝的等着。 感觉度秒如年一样,说慢其实真不慢,但他们还是觉得等了好久,实在是酸菜鱼太勾人,引得馋虫作祟,脑子里只剩下吃了,等待对他们来说太煎熬。 “呜呜,我终于吃到这鱼了,我都要等哭了。” 菜全部上桌后,赵大海夸张的大叫。 这胖子爱搞怪出洋相。 他还在说话,别人都顾不得说话了,噼里啪啦,快子一阵响动,几个小娃子争抢的吃着,快子都差点打架。 很快这道酸菜鱼就被干下去大半。 赵大海看得目瞪口呆,而后哭丧着脸叫道:“你们咋吃的这么快,我还没夹几快子呢。” 他太胖了,动作还没小娃子们快。 “你不吃光叫唤,怪谁来的?” 他越叫,众人笑得越欢,快子夹得也越快。 酸菜鱼很快吃完了,刚才已经吃了西瓜,大家都有点饱,速度就慢了下来。 陈凌这时就把冰好的葡萄酒摆出来,边吃饭边喝酒,一顿饭是吃的热闹得很。 对他们这些人来讲,今天也没啥外人,都是陈凌的亲人和朋友,谁都不客气。 吃完饭,也不歇着,陈凌就牵着牛,带着狗,领他们去水库玩水,大人孩子玩得高兴得很。 几个小娃子还骑着小白牛在水里到处游,等村里的小娃子们被吸引过来后,他们闹的更加兴起,就这么直接打起水仗来。 后来大人也全部加入其中,玩得浑身湿淋淋也顾不上了,一个个都大呼小叫着,却是痛快极了。 …… 娃满月的头一天就是这样热闹,到了七月初一真正满月这一天,那就是更热闹得厉害。 早晨起来,王立献和王聚胜就带着村民们就赶到农庄外忙活起来,打扫卫生,收拾桌椅,厨房的盘子碗。 今天只要没仇没怨,且关系不错的,陈凌都提前上家里通知过了。 所以来的人就异常的多。 王来顺和陈三桂还是老样子,摆着四方桌,在农庄外的亭子内记礼单。 他们这里给自家孩子摆满月酒的时候,有给主家份子钱的,有给送东西的,什么猪肉、鸡蛋、布、罐头、奶粉之类的。 不过比起份子钱,更多的还是送东西,也更得主家认可。 前些年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乡下妇女坐月子,全靠满月酒的东西来补身体,不然哪来的钱买正经补品呢。 今天来来往往的人就是这样,或挎着篮子,或背着筐子,一个个带着东西先走到亭子处,让王来顺两人在礼单上登记好。 然后才走进农庄里边。 这时候农庄的里边王立献等人都把桌椅啥的摆好了。 陈王庄的两大厨子也全部到位,正给王聚胜说要买啥做饭需要的食材呢,王聚胜听着记在纸上,塞进口袋里,便让赵大海开着车载他去县城买。 农庄里面热闹哄哄的,婆娘们来了就去竹楼上看望王素素和孩子。 而汉子们则走到莲池旁的木桥头就停下说话,陈凌在这边热情的迎接他们。 今天陈凌穿的可是异常的正式,那家伙白衬衫穿上了,皮鞋也踩上了,头发还梳着当下时兴的三七分。 谁见了都说他今天洋气得很,穿的比过年都正式。 夸完之后,就是一通恭喜的话。 乡下人大多内敛,嘴上太直接了说不出来,得谈笑一阵,才在话里带出来。 陈凌也是怎么听怎么高兴。 “宝梁来了啊,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来,抽烟。” “哎哟,秀菊婶子,你带着娃娃在桥上可得小心,小毛,跟着你外婆今天可得多吃点啊。” 不管是谁来了,陈凌都是笑脸相迎着,脸上都笑开了花,那笑容,想憋都憋不回去。 心里也乐颠颠的,盼啊盼,盼啊盼,终于也轮到咱给儿子办酒了,那能不高兴吗。 “闯子,你咋才来,就数你来的最晚,待会罚酒三杯。” “我、我、我,昨天想来、来,来着,摩托车半路坏了,刚修好的。” “哈哈,快进来吧,我跟你开玩笑的,没怪你。” 这场满月酒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办起来了,来往的全是亲朋好友,娘家的能来的也都来了。 别说陈凌高兴,连王素素看到农庄里外这片热闹的场景,都觉得异常的高兴和满足。 “中午放开吃,放开喝,觉得不过瘾不要怕,咱们晚上还有一顿。” 等人都来全落座之后,陈凌大喊一声,男女老少纷纷拍着手叫好,闹哄哄的气氛一时间达到了巅峰。 —— 这算是加更的一章,凌晨前后还有一章。 上半个月大家打赏的不少,周末有空闲,我仔细看了看都有三万多点币了,不多更有点说不过去。 就是最近订阅还是有点惨,两万多人收藏,就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订阅。 所以我从来不求打赏,只求订阅,订阅是支撑作者的根基,在此拜求各位兄弟姐妹来起点订阅支持一把。 第二百三十六章 雨与鱼 待桌上全部上菜之后,陈凌就越发兴起,接连给人敬酒,敬完一桌敬下一桌,并且谁找他喝,都来者不拒,二话不说,当场就干了,更是引得人大声叫好。 婆娘们热情喝彩,跟着笑闹,小娃子们则只顾着玩,不断在酒席间穿梭。 这场满月酒办的,真叫一个宾主尽欢。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在酒宴至酣的时候,农庄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竟然是县里的几位领导来了,跟着一个村民过来找王来顺的。 他们急急忙忙找过来,是由于今年中下游的几个临省再次出现了严重的洪灾,市里领导发话让提前准备好防洪工作,并让他们亲自到各个村里来督促。 而毗邻水库,又距离县城较劲的陈王庄自然就是第一站了。 没想到来找王来顺这个支书的时候,他居然在这边高高兴兴的吃席。 几人刚说明来意,正在兴头上的陈凌就招呼这几位县领导入座,给他们单独安排席面,让他们和王来顺单独坐一桌去谈事情。 陈凌这样热情给面子,几个领导就上前和他握手。 王来顺也就带着王聚胜给他介绍人,说哪个是防汛指挥的,哪个是公安的,哪个是民生的,哪个是宣传的,领头的特别给他介绍了一下,竟还是位副县长,叫刘向前。 来者是客,陈凌就把他们当成客人看待,照例是敬了杯酒。 “这是俺们村的很有出息的一个后生,陈富贵,非常的有文采,去年咱们县的计生宣传标语,就是他给想出来的。”王来顺也向这些人介绍陈凌。 “哦,知道知道,我听柳乡长提过你们村这个年轻人,非常不错。”刘向前笑着说道,不过只是坐着,也不起身,也没有端酒回敬的意思。 从表面看,这人长着个大鼻子,穿着白衬衫,深青色的裤子,说话不急不缓,笑眯眯的,把领导作派拿捏的很到位。 不过很快,他看到了楼上冷着脸教训小孙子的梁红玉,顿时脸色一变,微微愕然。 紧接着就顺势继续和陈凌说话:“家里添了个男娃还是女娃啊?” “男娃。” “男娃好啊,男娃好,以后有啥事解决不了,可以去县城找我,跟门卫说找刘向前就行。” 说到这里,还起身端起酒杯回敬了陈凌一杯酒。 陈凌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就笑着点头说好。 之后也没兴趣再多搭话,就继续找其他桌上的人敬酒去了。 这几个人,他本来就是看王来顺的面子给安排的席面,不然王来顺在这儿忙活半天了,半道还让人离开?那不太好。 对于这些狗屁领导他的态度向来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的,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他越是不在意,这些领导越是慎重,就向王来顺和王聚胜打听陈凌和梁红玉的关系。 刚打听完,又看到一个大胖子在远处的酒席上手舞足蹈,晃得满身肥肉乱颤。 《逆天邪神》 刘向前更是满脸见了鬼的表情,“这小子到底什么人啊,赵大海他也认识。” “大海咋了,我也认识啊,他不就市供电局的嘛?”王聚胜奇怪道。 “他父亲是赵玉宝啊,全国有名的大作家,省会大学的教授啊,你认识他你不知道这个?”刘向前压低声音说道。 这时候的作家和教授的名头是很值钱的,尤其教授,人脉相当广,说不准认识什么人呢。 “哦,这么有名吗,俺没听他说起过。” 王聚胜摇摇头,听到这里,他反而不惊讶了,心说还以为是啥吓人的来头呢,原来就这啊。 连王来顺都没啥反应,只是乐呵呵的笑着。 没办法,这一年来,去过陈凌家的外来人实在太多了。 京城的,市里的,去年农庄开建的时候,天天小汽车来来回回的跑,村里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年月能开得起汽车,那能是普通人吗?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不简单。 “啊?咋认识的,来村里架高压电线的时候认识的,对啊,以前没打过交道,就这么认识的。” 面对刘向前的追问,王聚胜都是实话实话,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刘向前在打听陈凌的事,但是陈凌他还不知道吗?普普通通,有啥怕打听的。 他们说着话,其他村民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一桌。 但也仅仅只是打量几眼,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到来就影响到气氛,乡下人才不管啥领导不领导的,问两句好又不给发钱,又不给免粮食税的,谁认识他们是谁。 就继续热热闹闹的喝酒吃菜。 等陈凌敬完酒回去,梁越民、赵大海、山猫就拉着他坐下来接着喝,昨天是葡萄酒,没喝痛快,今天有白酒,也有从黄泥镇啤酒厂买的几大捆啤酒,那还不得往尽兴了喝。 只是天公不作美,下午两点刚过,竟然下起了雨来。 起初大家都不在意,酒桌不是摆在竹楼一层,就是摆在莲池畔的长廊下面,雨淋不到。 哪知道雨越下越大,天上电闪雷鸣,雨点噼里啪啦越来越密集,天色也昏暗了下来。 没过多久,地面就全是溅起来的水泡与水雾,向外望去都看不到人了,只看到雨中白茫茫的一片。 就这样,连着下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不见雨停。 “日他娘,这些狗屁领导真是灾星,说是为啥洪水防汛来的,来他奶奶个腿,他们要不过来提这茬,哪会下这么大的雨,真是乌鸦嘴。” 村民们看着雨越下越急,都是恨恨的骂娘,去年才刚遭了灾,今年好不容易刚缓过一口气来,没人想再来一次的。 也有人苦中作乐,对陈凌说:“富贵,看来俺们还真得在你这儿吃二顿饭了。” “嗨,别说留下吃二顿饭了,晚上住这儿都行。”陈凌笑着。 他是知道今年不会有洪水的,而且洞天里各种预备充足,东西很齐全,就算平行时空出现偏差那也不怕。 果然,到傍晚的时候,雨势渐渐的小了。 村民们不敢再多待,和陈凌开了两句玩笑,说吃他家满月酒差点吃成流水席,便纷纷离去。 王来顺也带着几个领导离开。 剩下的包括梁红玉一家子,还有韩闯,都在陈凌农庄留宿了,现在的路上根本没法走。 到了半夜,又下起了雨,而且还是狂风加暴雨。 早上的时候还在下,雨势却是温和多了。 “姐夫,姐夫,快起来,鱼跑出来了,满院子的鱼。” 陈凌正陪着媳妇儿子美美的睡着,外面就传来小姨子的声音。 他急忙起来穿衣服,走出去一看,好家伙,小丫头没夸张,还真的是满院子鱼。 农庄的地势比较高,排水是比较好的,奈何这次的雨比上次下得还大,莲池与水渠的水都漫出来了,农庄院内的积水都有脚脖子深了,人用脚一趟进去,噼里啪啦的全是鱼在蹦跶,且顺着水流,到处乱窜个不停。 这时候,王真真戴着草帽,挽着裤腿,领着小黄狗在院子里到处抓鱼,抓到后就丢到屋檐下的水缸中。 边抓边喊他下来。 “来了来了,别急,鱼又跑不了。” 农庄周围全是水沟和水渠,陈凌不担心鱼跑掉,而且也都在他承包的山地范围内,跑到哪里都是他的鱼。 “靠,细鳞娃咋也跑出来了。”等走到楼下一看,他有点慌了,这细鳞娃可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花费时间精力可是不少,就赶紧提着桶,趟进水里到处抓鱼。 细鳞娃极其活泼,还滑熘,沿着水流到处冲,有的用力过勐还冲到了屋檐下的台阶上,噼里啪啦的在地上甩着尾巴蹦跶。 “你们干啥呢?抓鱼吗?” 梁越民一家被外边的动静惊动,推门出来就看到陈凌和小丫头两个带着狗在院子里趟着水到处抓鱼。 “好家伙,细鳞娃也跑出来了。” 梁越民赶紧把台阶上的细鳞鱼捡起来,放到水缸中,怕它死掉。 而后一家老小就挽起裤腿,走进雨水中,开始到处抓鱼。 很快,王庆文兄弟俩、山猫、赵大海、韩闯都被惊动,一伙人带着小娃子加入其中,王存业也想过来,但被王庆文两个劝住了。 “爹你腿脚不好,别下水了,着凉了就坏事了。” “是啊,我们来就行,这么多人呢。” 但就是这么多人,大人小孩齐上阵,短时间也没能把鱼抓完。 两个多小时,连早饭都没吃,装了两水缸的鱼,大半水桶的螃蟹和虾,水里的鱼虾还是不停的往上涌。 莲池、水渠里的鱼还是跟挤破脑袋似的硬要从水里往外冲,跟不要命一样。 鲫鱼、草鱼、黄鳝、泥鳅、鲶鱼水里到处都是滑不熘手的鱼,大大小小,在积水中搅动出一个个旋涡,人都只能趟着水走,不然不小心都能把鱼踩伤到。 陈凌看了看,细鳞娃全部抓进水缸了,也没跑丢几条。 其它的鱼他就不想管了。 “虾不少啊,待会让它们清清肠子,咱们晌午吃醉虾。” 陈凌招呼着大伙停下,然后提着装虾的水桶去厨房,把早饭端出来让大家吃。 结果这些人玩疯了,这时候雨也慢慢小了,都在院子里啪嗒啪嗒踩着积水,不停抓鱼。 “叔叔,你家的鱼跟白捡的一样,我们再玩会儿。”小胖子嚷嚷道。 但是却说出了几个大人的心声,尤其是几个女人,越玩兴致越高,甚至还把王素素喊了出来,让她帮忙给照相,说她出月子了,就算不能沾冷水,也该出来透透气,玩一玩了,总在房间闷着不好。 陈凌也赞成,便教着媳妇怎么用照相机,站在屋檐下照起相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参 王素素是个聪明的女子,心灵手巧,学东西很快。 有陈凌教着,照相机她用了几次就熟悉怎么使用了,给雨中捧着鱼虾开怀大笑的女人和孩子不停照相。 玩闹一阵子,众人也都尽兴了,就让陈凌和王素素小两口抱着孩子,一家三口站在屋檐下照相。 照完之后,又加上老丈人一大家子,来了张合影。 最后大伙也都看着眼热,干脆站在一起,山猫和杜娟两个交替着站出去照相,又给照了几张大合照。 其中的欢喜热闹就别提了。 连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也是睁着眼睛,“伊呀,伊呀”的哼叫着,发出几个简单模湖的音节,他看着王素素身边笑眯眯的陈凌,圆熘熘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认识这是他的老爹。 “哟,睿睿,给你拍满月照,你这臭小子也很高兴吧。” 陈凌笑眯眯的逗他,他还真就伊伊呀呀的配合他不断哼哼着。 小家伙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从刚出生时候那种红彤彤皱巴巴的皮肤,变成了现在全身都是奶白色的小嫩肉,身上也渐渐地开始有了藕节一样的小肉肉,不光是看起来光洁可爱,而且闻起来还带着一股子香甜的奶香味。 陈凌要是每天没事的话,都想抱着儿子不撒手。 梁红玉对他们小两口笑着道:“昨天大家就说了,这满月酒真是记忆犹新啊,以后睿睿长大了得告诉他,给他这个臭小子办满月酒当天,雨下得那叫一个大,第二天早晨起来,还有满地的鱼虾乱蹦乱跳。” 大家就都跟着哈哈笑,上前对小家伙一阵逗弄。 睿睿现在满月之后,只要防护好,在外面多待会儿也没事。 而且只要陌生人不去抱他,单纯逗他,他是不会哭闹的。 不过也就让大家逗了一会儿,小家伙就又困了,张着小嘴打了两个哈欠后,就在王素素怀里开始了每日的酣睡。 …… 外面的雨时断时续,大家今天肯定还是走不了的,就都回房间清洗换衣服,而后坐在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他们一伙人就都帮着陈凌把客人们昨天送的东西收拾整齐,归类摆放。 至于他们几家子,除了韩闯之外都是提前过来的,东西该给的早就给了,而且和乡下的也不太一样,不用往一块放。 “咦?阿凌,这个刘向前是昨天来找五叔的副县长吧,他们怎么也给咱们随份子了?” 王素素在旁边翻看着礼单,突然惊讶出声。 “啊?我不知道啊,给了多少?” 昨天来的人多,陈凌光顾着和客人敬酒,也没跟那些领导说几句话,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每人给了一百。” 王素素扫了一眼礼单,恍然道:“哦,原来是他们给的啊,我说怎么份子钱里有几张一百的。” 梁红玉却说:“给了你们就收,昨天正摆满月酒呢,他们大摇大摆的找过来,本来就是打扰了,富贵还给他们安排了酒席,礼数也算尽到了,他们随点份子钱是应该的。” 她啥事情没见过,自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心思,无非就是看到他们在这儿了。 不过这样的事她不想跟陈凌小两口子说太多,就只是让他们安心收下。 陈凌倒是猜到了一些,但也没多说,就继续带着人收拾。 鸡蛋鸭蛋啥的,就跟家里的鸡蛋鸭蛋放在一起,等攒够了选个天气好的日子,拉到县城卖掉完事。 送的各种吃的、各种布料,就都留下来,不料叠好放到柜子里,吃的平常放着吃就行。 别人家里舍不得吃,他们家可没啥舍不得的,尤其王真真,在家吃往学校也拿,每天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吃的都在家放不了多久,就被她解决干净了。 收拾完送来的礼品,眼看着外面雨停了,众人又都拿起工具帮着陈凌在农庄内外排水。 农庄与果园的地势算是比较高的,只需要去外面把陈凌当初浇灌农田的水沟挖穿,让多余的积水排到果园南边的大片农田之中,这就行了。 人多干起来也快,这点活根本不算啥。 之后是鸡舍、鸭圈、鹌鹑舍、羊圈,也都需要打扫排水。 到了涉及小动物的事情,娃娃们比大人劲头还足,都是争抢着抱着笤帚往里跑。 小胖子很喜欢牛和羊,就和小通通兄弟两个抢着去打扫,还大义凛然的说:“我来叔叔家,就是为了帮叔叔干活的,我最喜欢干活了,你们让给我吧。” 小栗子急忙举起小手跟着说道:“我也是,我要帮叔叔打扫小白住的地方。” 陈凌只好说:“小白不在这里,它不住这儿,在村子里住的。” “这是为什么呀叔叔。”两个小家伙仰起头问他,眼神明显有些失落,小白牛是最受孩子们喜欢的。 “因为小白是一头恋家的牛啊,它习惯了村里的家,不愿意住这里。” “啊?小白怎么这么傻,不来农庄住大房子。”小胖子蹙起小眉头。 小栗子则生气的道:“你说小白坏话,我跟小姑姑说,以后不让它背你了。” “我没有。” “你就是说了。” 两个小家伙争执起来。 小通通他们就趁机赶紧抱起笤帚跑进鹌鹑舍里,相比鸡鸭鹅牛羊,他们比较喜欢这些小东西,下的蛋还很好吃,来了农庄两三天,每天过来捡鹌鹑蛋,捡完回去煮了吃。 大人则是乐呵呵的看着也不管,小娃子们说干活其实就是玩的,还是得靠他们来。 然后很快把各处地方清扫干净。 弄完之后,东方的天空明亮起来,山上传来声声清脆的鸟叫,天色有点放晴的意思了。 闲着也是闲着,众人又都帮陈凌收拾好碗盆碟子,桌椅板凳的往村里送过去。 赵大海的皮卡就在农庄后面停着,东西装上车后缓缓开出去,陈凌就领着大人们,还有一队童子军跟着出去,一边欣赏雨后的景色,一边往村子里走。 这次的大雨比上次还要大,农田的庄稼全被淹没了,只有地势高的坡上还能看到点绿意,其它地方全被雨水淹泡着。 早上的时候就有村民冒着雨在农田给玉米秧苗排水了,到了现在还是有许多人,穿着水鞋,戴着草帽在玉米田里忙活。 看到陈凌他们过来也都打着招呼,问点家里娃娃的情况,陈凌就停下来笑着攀谈。 正说着娃娃呢,没说几句,好巧不巧的前面就传来“娃娃”的哭声。 这哭声凄惨尖锐,居然把赵大海汽车的声音都压下来去了。 “谁家的娃娃在哭?哭得这么惨?”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寻找声音的来源,人们愣神之际,陈凌身后的三只狗已经冲了出去。 口中汪汪叫着,直奔打麦场方向。 王真真带着童子军赶紧跑过去。 大人们也都紧随其后。 走到近前后,才发觉这哭声从打麦场四周的树林中传出的,但是在狗和人过来后,就一下子不再哭了。 人们都松了口气,这代表不是真的婴儿在这里哭。 但是不哭也没用,黑娃和小金早就发现了异常的地方,二话不说就冲进雨水淹没的树林中,这树林是建打麦场的时候,为了给打麦场垫土,不小把周围土地挖的太深,因此地势降低,陷下去的一块地方。 后来种上了树,是给人在麦场忙活完之后,休息乘凉用的,因此现在也都被积水淹没着,并且水还不浅。 黑娃小金两个冲进树林后,就朝一个方向游了过去,大家一看,原来是堆起来的煤渣堆和粪堆,在树林间显得高的很。 “快、快看,那上边有东西。”韩闯瞪着眼睛大叫一声。 果然,随后两只狗快速游过去,那种尖锐的哭声再次响起,煤渣堆上有几道小身影扑腾个不停。 还有的被吓得“扑通、扑通”跳进水中,一个个小脑袋在树林的积水中沉沉浮浮,向各个方向逃窜而去。 但是它们好像不善游泳,速度极其慢,很快就被黑娃小金抓住,擒了回来。 这时众人才看到是什么东西,惊讶不已。 “是兔子,兔子怎么这样叫?” 梁越民急忙退开,一脸被哭声吓到的样子。 站在旁边的小娃娃们也是有些小脸发白,挤到一起看着地上的两只全身湿漉漉,杂乱的草黄色皮毛的野兔,有些发怔和害怕。 “就是,叫得怪吓人的,听着心里发慌。”几个女人也皱起眉头说道。 黑娃小金不管这些,又来回跑了几次,把树林的野兔全部抓了回来。 连煤渣堆和粪堆上的小兔子也都用嘴轻轻噙了回来。 说是小兔子,其实不算小,很多是春末刚长起来的半大野兔,老兔子就三四只而已。 被人围着它们惊慌得很,但被三只狗虎视眈眈的盯着,四周积水也深,它们也跑不出去,绝望之下口中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婴儿叫声。 听着让人感觉瘆得慌,忍不住想起鸡皮疙瘩。 陈凌抓着兔耳朵提熘起来两只,仔细观察了两下,说道:“兔子就是这样叫的,这应该是两个兔子家庭,昨天下午和晚上狂风暴雨,把它们的窝淹了,想往积水不深的村里逃跑,结果困在了这边的树林中的煤渣堆和粪堆上,这是困了一晚上,又冷又饿又害怕,出现应激了。”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这些兔子现在虚弱得很,都没力气跑了,不然不会那样叫。” “叔叔,它们好可怜啊,咱们能救一下它们吗?”小栗子听完都红了眼圈。 连小胖子这个贪吃鬼也是连连点头,乞求陈凌救它们一下。 把小通通兄弟俩也带的嚷嚷起来。 “不用救,它们就是被水困住走脱不了,又受到了惊吓,我们找没水的地方把它们放掉就行。” 陈凌听着这些野兔凄惨的哭声,心中戚戚然,有了娃听这声音真是不好受,抓回来也是不能要的。 “真不能救吗富贵?” 几个女人都有点心软,觉得兔子可怜。 “真的没法救,野兔子气性大,应激之后,抓回去救,容易气死,不如找地方放了。” 说是气死,其实说吓死更为准确。 兔子天生胆子小,受不得惊吓,应激之后抓到家里甚至会撞笼而死、撞墙而死。 气死则是乡下的说法。 其实就是吓的。 “这样啊,叔叔,我们帮你。” “姑父,我们也帮你。” “不用,不用你们帮,现在的兔子急了会咬人,万一伤到你们。” 陈凌赶紧把他们拦住,带着大人们抓起兔子,放到了不远处的没有积水的坡上,看着它们飞快的跑进草丛中,消失不见。 “咋了富贵?谁家娃哭哩?” “哦,那不是有娃娃在哭,是一帮野兔子在叫,叫得跟哭似的。” 陈凌说完,许多村民脸色变了,纷纷说野兔子那不是叫,而是在哭这大雨天呢,幸好陈凌没贪嘴吃带回家,而是把它们放了,不然受了冤,今年肯定还得下大雨,说不定又得发洪水呢。 等陈凌去村里把桌椅板凳等东西给各家还回去后,还有人喊上秀芬大嫂,然后拉着他到水库大坝给龙王爷烧香,念叨了几段好话。 这家伙把梁越民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王庆文则解释说:“依山靠水的,有些事情不能不信,虽说我也觉得兔子叫跟下大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但是很多人信这个没办法的,不信你们问庆忠,让他给你讲讲。” “我听过,我听过阿忠讲的,很有意思。”熟识之后,山猫不再一副生人勿进的酷酷的模样,眉飞色舞的说起上次在鹿头山听到的事。 甚至讲起了饕笑鬼,也就是山魈的故事。 “你说这些干啥,小孩子都在呢。”没说两句,杜娟打断他。 结果竟然惹得小娃娃们一阵不满:“杜娟阿姨,你让钟叔叔继续讲吧,我们爱听这个,不会害怕的。” 倒是让杜娟一阵愕然。 “哈哈,没事,山猫继续讲吧,早晚要听的,小孩子嘛,听多了自然明白事理,不能啥都不给他看,啥都不让听,那不是帮他是害他。”梁越民倒是看得很开。 谁小时候不是喜欢听奇闻怪谈鬼故事?但长大了自然而然就能分辨真假的,不用担心。 山猫听后,赞同道:“还是越民哥明事理。” 随后看了杜娟一眼,就继续讲,讲完一个又一个,小娃娃们倒是难得的安静下来。 嘴上说着不怕,其实小身子都挤到一起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听,催促山猫接着讲更多的,直把山猫说得口干舌燥。 王存业和高秀兰陪着梁红玉夫妇两个看着他们在楼下热热闹闹,王存业轻轻感叹道:“现在多好啊,俊才大哥要是还在,看到家里现在这样估计肯定高兴得不成样子。” 高秀兰点点头:“是啊,亲家公是个命苦的,好不容易把娃拉扯大,才刚成家人就没了,没有享福的命。” 他们说着,梁红玉听到这个其实更不好受,妹妹犯下的错,险些害了这父子俩一辈子啊。 通过陈王庄的村民,她和秦容先也知道陈凌和他父亲在村里是什么情况,尤其陈凌是咋样的,差点就长歪了啊。 便装作闲聊的样子,无意的问道:“富贵他爹也没听富贵说起过啊,是个怎么样的人。” 王存业和高秀兰都是摇摇头,不想再多说,他们两个说还好,不想跟外人说。 就冲梁红玉笑笑:“他爹不是享福的人,富贵倒是命好,能认识你们这样的人家,和你们交朋友。” 这话题转移的,让梁红玉一阵郁闷和憋屈,“哈哈,富贵性格好,什么都能玩出花样来,别说家里孩子们了,我们没事了也都喜欢来找他们小两口玩。” “是啊,富贵还给我做了个弹弓,打鸟可准了。”秦容先乐呵道。 四位老人也闲谈起来,小黄狗却叼着东西大摇大摆的跑上楼,走到王存业身旁,趴下来无聊的啃着,它来了这边之后,跟着黑娃小金屁股后边学了不少本事,很早就知道往家里叼东西了。 可能它本性就是个没出息的狗吧,光顾着玩了,叼的东西都是千奇百怪,没啥正经东西,连村外不知道丢了几年的废电池都往家里捡,王存业训了几次不听,还当成宝贝一样藏着。 “咦?这是啥?” 闲谈之中,秦容先起身倒水,无意间视线落在小黄狗嘴中啃食的东西上,就是一愣。 先看他以为是根软趴趴的胡萝卜,再仔细一瞧,这东西两根手指粗细,枯黄色的表皮是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环状横纹,有三支腿一样的侧根,侧根上还带着蔫巴巴的毛发一样的细小须根,怎么看怎么眼熟。 “存业,存业你看你家狗,这别是给叼回来根人参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秦岭无闲草 “人参,哪里有人参?” 秦容先这一嗓子,把楼下的众人也惊动了,一个个的跑上楼来,眼睛在他们四人周围勐瞧。 “在狗的嘴里。看着特别像,不知道是不是。” 秦容先指过去的时候,王存业已经揪住了小黄狗的后颈皮毛,一手去它嘴里把疑似人参的东西往外掏。 小黄狗以为老头跟它玩呢,脖子甩来甩去,背着耳朵嬉皮笑脸扑腾个不停,把王存业烦得给了它一巴掌,它才发着愣停下,王存业就把它嘴里的东西抠出来,拿到手里眯着眼睛一打量。 立马笑出了声来:“我就说嘛,现在哪那么容易有参,这是人参的姐妹啊,怪不得容先认错。” 说罢,又丢给小黄狗让它继续啃着玩。 “啊?这个不是人参?” “当然不是了,你们知道这是啥东西不?” 这话问的,除了陈凌这一大家子外,其他人只有摇头的份。 王存业笑了:“桔梗嘛。” “桔梗?”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摸不到头脑。 “对啊。我们这里深山老林是有人参的,但是极其少见,倒是有一种和人参长得很像的草药,漫山遍野都是,就是这桔梗了。” 王存业夸赞桔梗道:“桔梗的根子是药材,祛痰的,也可以腌了当成小菜吃,好吃。打粉蒸糕点,好吃。酿酒,好喝。桔梗开花,好看。花是蓝色的,五个瓣,相当鲜亮,一开就是小半年,半个坡上都是蓝花花,明天转晴了,可到山上逛着去看看。” 王存业接着说:“桔梗和人参长得像,就像一个娘肚子生下的两姐妹。它们最亲了,能耍到一块。后来进山采药的人多了,人参娘娘怕断子绝孙,就准备搬家呀。” 啊,这是老药农在讲故事了,众人意识到,一下子全部打起精神,认真听着,纷纷用渴盼眼神示意老头儿继续讲,你老倒是继续讲啊。 王存业笑着咳了两声,脸上皱纹像是菊花:“人参娘娘临走前,嘱咐桔梗娘娘千万千万不要泄露消息。桔梗娘娘对天起誓,说绝不泄秘,不然就黑心烂肝。人参娘娘放心了,就往辽东跑了。” “后来唐玄宗生病了,四处求药,吃了咱们从这边的山里进献的药材,很快就好了。唐玄宗高兴得一拍大腿,就要封赏哩。结果呢,唐玄宗不识药,把桔梗错认成人参了。刚说要赏人参,桔梗娘娘就沉不住气了,赶紧说,我是桔梗,不是人参,人参早跑到辽东去了……” 讲到这里,小娃子们也被吸引住,小声追问:“然后呢爷爷,桔梗娘娘不是说不把这事告诉别人嘛。” 王存业点头道:“可不是嘛,说好的不告诉别人,这句话一出口,那就泄密啦,是人都知道人参去东北了,所以都去东北挖人参。桔梗娘娘因为发过誓,违背后就给应验了,以后真的黑心烂肝。” “嘿,你们还别不信,可以比一比,其他地方的桔梗掰开了,都是白心的,咱们这里的桔梗大多都是黑心的,就是因为这个。” 听到这里,大家都是眼睛发亮,齐齐夸赞王存业讲得好,很生动。 山猫更是连声笑着,真心实意的夸奖道:“还是王叔叔会讲故事,听完你讲的,跟阿忠讲的这一比,阿忠说的那些都显得不耐听了。” 王庆忠只是挠头憨笑,说他哪能跟爹比呢,他爹是草药堆里打滚的,啥没见过,肚里的故事能装几箩筐。 “嗨,瞎讲的,瞎讲的。” 王存业摆摆手,“都说秦岭无闲草,以前的时候只要入了山,药草遍地都是,现在越来越不行啦。秦岭的草木有灵性,应该是跟人参娘娘一样,咱们人采的太多了,它们都搬家了吧。不过有桔梗娘娘的事情在前,这次没谁敢乱说了,所以草药到底都搬到哪里去了,咱们也不知道。” 讲到最后,他渐渐沉默下来,轻轻敲着伤腿,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众人也都突然沉默。 老头的文化程度不高,说出的话却有些令人深思的味道在其中。 “王爷爷,王爷爷,这个东西是什么草药呀。” 这时候,小栗子突然拿着满是湿泥的“树根”跑到王存业跟前。 “这个啊,这是野山药。” “那王爷爷,野山药有故事没?” “故事?也算有吧,野山药这东西其实原名叫薯芋的,芋头的芋,结果唐代有个皇帝叫李豫,豫和芋同音,薯芋就不能叫了,改叫薯药。到了宋代,有个皇帝叫赵曙,薯药又不能叫了,曙跟薯同音嘛。” “折腾来折腾去,皇帝老子就是麻烦,那就叫山药吧?” “后来还是怕不保险,看这东西须很多,煮之前要用火燎毛,所以我们山里人又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叫它火藤根——嘿,这名字好,没哪个皇帝叫火藤根的。” 王存业又和人说起草药中的故事,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 听到最后,梁越民就对陈凌建议道:“你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富贵,有王叔叔这样的药材活字典,你干啥不搞点药材种植呢?” “这个啊,不是没想过,我年前甚至打听过,可惜没啥太好的销路,还容易被坑。” 陈凌摇摇头,他洞天之中还有一大堆草药生长着呢,效果远超普通草药,但没法拿出来卖。 一是药材效果太好并不是好事,容易引来注意。 二是大多数药材,实际上都卖不了高价的。 其中就包括大多数人认为的珍稀药材,也是一样。 很多人以为在山里找到了灵芝、虫草、三七、天麻啥的与人参齐名的四大药材,或者什么铁皮石斛,何首乌、雪莲,转手就能换多少多少钱。 其实不然。 多数情况下是新闻上为了炒作哄抬价格而已。 尽管药材的效果不差分毫,但价钱不一定称心如意。 药材这东西,山民们从山里采出来,卖出的第一手的价钱是非常非常低的。 但是药材商或者其他什么人从药农手里收走,到县城、到市里、再到大城市、乃至到京城,价格就立马不一样,都是打着好几滚往上涨的。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药材不像粮食,差价就摆在那里,几分几毛罢了,药材行业水深的很。 而且这个年代,做生意坑蒙拐骗的相当多,本地交通也不大好。 搞药材种植,还不如买点人参种子,用灵水催生出来,说是从山里挖的野山参,谁也不能去找是从什么地方挖的吧? 如此每年卖它一两根,不愁钱不够花,比搞药材种植省心多了,简单粗暴但是实用。 “销路我帮你找啊,你不放心的话,钱先垫付给你。”梁越民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我今年先在山上试试吧,行的话再说,越民哥你有空可以给我带点人参种子过来,我先试试种出来咋样。”陈凌摆摆手,心想还不如按他自己的法子来。 “啊?人参种子,你想种人参啊,好,好,好,我下次给你带回来。” “嗯,刚才说起人参,给我弄得心里痒痒的,可惜秦岭找参太难找了。” 这时,王存业听他们说的话,就接过话茬道:“找参?找参规矩可大了。带个棍子拨着草进山,不能多说一句话。一有动静,参就跑了。” “看见人参要赶紧喊一声‘棒槌’。这是给参下咒呢。你一喊,它就定住了,跑不脱了。趁它还没有回过神,拿一根红绳把参的茎秆拴住,打一个死结,这叫‘拴娃娃’。这才慢慢地刨根找参。” “挖参的时候不能用铁器不能用竹木,怕伤参须,得用兽角一点一点地刨土,最讲究的是用鹿角。这样才能挖到人参。不这样,参就跑了,屁都挖不出来。” 众人听了咂舌,山猫问:“和辽东那种找参有什么不一样吗?” 王存业摇头说:“大体上没啥不一样的,就是秦岭的参更有灵气,知道人想挖它们,就提早躲开,知道你明天来,可能今天晚上就连夜跑了跑得快,藏得深,非常难找。” …… 又是一阵热聊,陈凌听了两句,就不再听下去,而是去后边厨房收拾中午饭。 饭团探书 今天有道特殊的菜,是需要他亲自过手的,醉虾。 早晨抓来的白皮河虾,大部分只有两节指头那么大,很多都是随着山溪流下来的,在水渠待了一段时间后,相当的肥嫩。 若是从山溪中抓来,掐头去皮,生吃都是没问题的。 但是在雨水中折腾了许久,就不能马虎处理了,仔细的用盐水泡过后,陈凌现在过来冲洗几遍,又用果酒来浸泡。 “这虾弄得很干净啊。” 抬头一看,王庆文和王庆忠两家子都跟了过来,显然老丈人的故事对他们而言听着早就不新鲜了,没啥吸引力。 “还行,要是没碰到下雨天更干净,可惜,它们不往外蹦跶,我一直没想起来做这道菜。” 陈凌和他们说着话,起身去仓房抱了两坛果酒出来。 而后拿来一个粗瓷大盆,用笊篱把虾捞出来,沥干水分,放入盆中。 虾全部捞完,就配小葱,果酒、酱油、白糖,配成大碗的料汁,倒进盆里开始腌制。 再用锅盖把这个装虾的大瓷盆盖住,还能够很清楚的听见里面“啪嗒、啪嗒”虾在弹跳蹦跶的声音,虾在挣扎。 一个劲儿的响着,只听声音,便可以想像得出来,虾跳的多么厉害了。 虾做上了,捞的螃蟹和鱼也不能丢下不管。 鱼是炒了点鳝鱼湖,炸了点鱼段,今天家里人还是不少,陈凌就闷头往多了做,菜量很大。 螃蟹是混着小鲫鱼蛋子煮了锅汤,文火炖上将近一个小时,浓浓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掀开锅盖,汤色发白,螃蟹煮得非常烂乎,陈凌拿勺子舀了一勺汤,美味的鲜汤让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这是真正的汤鲜味美,没有任何不好的腥气异味。 这时候醉虾也成了,就向外喊了一声:“开饭了。” “来了来了。” 听到喊声,陆续有人来端菜,端回前边准备吃晌午饭。 这是刚过正午的时候,雨后没出太阳,微微有些风吹着,很是凉爽。 如此吃些热食也不会感到有多热。 鳝鱼湖,用蒜黄和姜丝给的底味,但味道很好,咸鲜香滋味绝佳,入口舌头一抿,鳝鱼的肉都是嫩的,顺着舌头就滑下去了,根本不用咀嚼。 女人和小孩子特别喜欢吃。 烧鱼段,浓香无比,是老爷们儿的下酒菜,配着葡萄酒,边吃边喝,那叫一个享受。 不过要是论受欢迎的话,还是要属那道醉虾了。 因为做法足够新鲜,足够稀奇。 鲜活的河虾,经过果酒的熏陶,料汁的洗礼,焖晕焖醉的同时,解毒去腥提鲜的也就都有了。 虾是酒红色的,颜色还透透的,有些半透明的质感,还没吃进嘴,光是看着就极其漂亮。 “叔叔,虾虾为什么变红了呢?” 小栗子奶声奶气的发问,这小姑娘看到稀奇东西最喜欢的就是问为什么,彷佛脑子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这个啊,是因为虾虾喝了酒啊,跟人喝醉酒脸红一样,喝过酒的虾虾也会变得脸红的。” 陈凌以她能理解的话来解释。 “哇,原来这样啊,好神奇。” 小姑娘听了眼睛发亮,兴趣大增,拿起快子夹上一只就往嘴里塞。 “慢点,别囫囵吞,小心扎嘴。” 陈凌提醒着,招呼大家都来尝尝,他自己也去夹着吃。 夹一只醉虾入口,不必去用力咬,只需用牙齿轻轻一挤,虾肉便会从壳中顺熘地出来,顿时那鲜嫩爽滑又有弹性的肉质,带着果酒的酸酸甜甜、河鲜的甘美,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口感饱满、回味悠长,真的美妙至极。 “唔,我嘴里的小虾在跳。” 柳银环捂着嘴惊讶的叫起来。 “跳也没事的,常言道鱼吃鲜活虾吃跳,活虾能跳,吃着最是鲜嫩。”陈凌笑道。 “哇,我也吃到了,它真的在嘴里跳。” 陈凌话刚说完,向文霞表示她也吃到了。 两位女同志都吃到了,男同志们跟着眼热起来,纷纷不服气,去用快子夹个不停,想找个能在嘴里跳的虾。 小胖子比小栗子还娇蛮,自己吃不到能蹦跶的虾,气得坐到地上蹬着腿大哭起来,气得柳银环按住他打了顿屁股,小胖子顿时哭的更惨。 大家却都哈哈大笑。 还是陈凌给他又挑出来两个能蹦哒的,他才不哭,并对陈凌说下次来要给睿睿把他的玩具车带过来,作为感谢。 总之,这道菜吃完,一群人眉开眼笑的,觉得好吃又好玩。 …… 这场满月酒吃的,碰上大雨,一帮人前后又是玩了四五天,天晴后才都散去。 王庆文和王庆忠兄弟两家子则是比其他人多玩了几天,一是难得过来,二就是放暑假了,孩子不用上学,王庆文夫妻俩也不用去学校上课,至于王庆忠两口子,收麦季忙活了一阵,还没倒卖几趟小麦呢,最近下雨就多起来,无奈就都歇了。 两家子这次过来陈凌这里,也都玩了个痛快,因为相比起来,这边不仅玩的东西多,农庄比起其它地方,还凉快的很,住着非常舒坦。 玩了几天,兄弟两个跟着陈凌去县城卖鸡蛋,又去乡里赶集,看牲口,买羊,说到买羊陈凌是直奔二娃子家买的,结果二娃子这人觉得陈凌老逮着他买,竟然死活不肯卖给他了,也是个怪脾气的人。 陈凌没办法,只好又领着大舅哥和二舅哥去骡马市转了转,最后挑了六只母山羊,一只大公羊,全部用拖拉机拉回了家。 加上家里的两大四小,总共有十三只羊了。 算上从小羊羔长起来的两只小公羊,就是三只公羊了,三只公羊,十只母羊完全能公平分配。 不然公羊性子躁,养多了,为争小母羊容易打架,现在母羊太多,它们只会觉得累,不会再有心思闹腾打架的。 买完羊又住了两天,王庆文兄弟两家走了,老丈人和丈母娘没走,现在睿睿才刚满月不久,离不开人,他们继续留下也有个照应,不然只剩下陈凌和王素素小两口,不说是手忙脚乱吧,肯定也顾不上管别的了,农庄的事和庄稼的事都要被耽搁下来的。 人都走了,陈凌家的日子又恢复平静,王存业仍是整天在果园放羊,现在也让羊去吃庄稼地长出来的野草,陈凌则是卖了两趟鸡蛋后,期间就一直准备着栽种向日葵的事,买种子、买点播的农具,慢悠悠的收拾着,想干就干,想休息就休息,时不时再抱着儿子到处熘达熘达,或者抱着儿子回村转一圈,悠闲地很。 七月十三,昨天刚去县城赶集卖完鸡蛋,陈凌上午闲着没事,正抱着儿子在莲池旁看鱼,农庄又来了不速之客,还是那几个县里的领导,又带了些人过来。 走进农庄后就笑眯眯的跟陈凌打招呼,说了几句话之后,才表明来意,居然是过来买酒的。 “啥?买酒?” 这话说出来,把陈凌一下子都听愣住了,想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酒的意外 “这个,就是兄弟你给家里娃娃摆满月酒的时候,给女方桌上摆的那种果酒。” 刘向前微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指着身后的两位女领导向陈凌解释。 其中一个头发扎起来的女领导是上次来过的,本县的,三十来岁,较为年轻。 另一位是市里派下来的,负责凌云全县的防汛指挥工作,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留着干练短发,穿军绿色裤子,黑色短高跟,矮个子身材很瘦,名字叫李敏。 大概意思是他们今天给这位李指挥要备一场接风宴,县里的这位喝了陈凌农庄的果酒念念不忘,就给市里派下来的指导员讲了下,听后觉得好奇,便一块找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也不是特意大老远来找的。 而是周遭的省市陆续出现了严重的洪灾,市里也很重视,上个月的月底就发了通知。 到现在,将近半个月时间过去,金水河、南沙河、北沙河、小苍江,周围几个县境内的几条河的堤坝各段上都陆续驻扎了防汛指挥部的值守帐篷。 包括陈王庄这边的水库也安排了人手,就在这两天之内会全部到位。 以方便及时观察汛情,及时防范,及时汇报。并适当开展一些前期防汛准备,在遇到险情,组织安排附近村民撤退等各种工作。 不然大多数的老百姓连信号弹都看不懂,遇到了危险,也容易后知后觉。跑得晚了,生命和财产都会遭受损失。 听完介绍,陈凌抱着儿子和几人简单的问过好,就说:“我这边果酒多得是,就是分好几种,不大一样,我也不知道你们那天喝的哪种,跟我过来看看吧。” 以前有上门买鸡蛋鸭蛋的,有上门买鳝鱼的,甚至最开始还有想买狗的…… 今天这一帮人找过来来买酒,陈凌是真的想不到。 因为家里的果酒很少往外人跟前拿,都是亲朋来了喝的。 也就是儿子满月酒往外摆了一次,这就让惦记上了? 有点意外的同时,也有些发懵。 以前也没卖过,这咋卖啊? 他酿的酒就是自家喝的,没想过卖,一时间也不知道定什么价格合适。 心想既然找上门了,就先带他们看看吧,如果要得少就直接送他们点把人打发走好了。 于是把儿子递给王素素。 陈凌就带着这些人往农庄后面走去。 “小同志,你这个地方搞得真不错啊,漂亮幽静,凉爽宜人。” 听着声声鸟叫,伴着潺潺流水声,那位市里来的李指挥仰着头四处看着竹楼与木楼,满目赞赏的说道。 几个县领导也跟着点头夸赞,上次来的时候,农庄内全是人,声音嘈杂,闹哄哄的,他们也没心情去观察,后来下了大雨,就更没心思了。 这次过来,只觉得与上次的感受大为不同,满目的鸟语花香与莹莹绿意,水渠中小鱼蝌蚪来回游动,远处还有鸭子与鹅嘎嘎嘎的游过去,充满一片难言的生机与活力。 且越往农庄后面,感觉越是清凉,听着哗哗水声,大热天的,身心也跟着舒适起来。 “还行吧,我这农庄今年才刚建成,有些地方还比较粗糙,果园的树也没长起来,说凉快吧,其实也并没有凉快太多。” 陈凌这话有几分谦虚,也有几分是实情。 至少明年,等果园茂盛起来把农庄周围遮住,竹林也向上窜长几节,才会符合他与梁越民之前的设想,那时候夏天住在这里,会真正的感到惬意。 现在只能算凉爽了些,远远达不到那种惬意舒适的地步。 “小同志要求很高嘛。我刚才看你这农庄外写了许多介绍,其中是有宴饮项目的,文字写的很有诗意,如果我们今天想在你这里吃顿午饭的话,方不方便给我们做上一顿呢?”李敏李指挥问道。 陈凌听了顿时尴尬,这是梁越民搞出来的骚包词,结合兰亭集序和滕王阁序里边的词,硬给他添了几笔。 说他农庄搞得这么好,介绍语不能写得太糙了,就给题上了几句。 不然,正常人就算开了农庄,对外提供食宿,也没谁往上写啥啥宴饮啊,毕竟乡下搞这个,也没谁看得懂。 这时说到这里了,陈凌只好顺着解释道:“我这个项目是有,但还没完善出来,目前没法招待客人的……” 家里才刚摆过满月酒,高兴是很高兴了,但办完也觉得比较心累,他现在不想再招待外人了。 再者,农庄的这些食宿项目,是他打算过几年才对外开放的,毕竟现在也没人来这山沟沟里玩不是? 但没想到的是,他这话刚说出来,县领导人群中有位秃头圆脑的干部不乐意了,腆着肚子,官腔官调的说道:“嘿,你这个小娃子,觉悟不行啊,你这农庄这么大的地方,你自己家满月酒都能摆起来,怎么就不能招待领导吃顿饭了?” 陈凌闻言瞅了他一眼,认出了这位的身份。 上次王来顺介绍过,是县里防汛指挥的,所以瞥了一眼也没搭理他。 心里却是已经不高兴了,面上也敛去笑意,对李指挥说:“不好意思,地里庄稼还没种上,娃娃也还小,最近里里外外都要忙,确实是招待不了。” 刚才他还想着这些人酒要得少的话,就直接送他们得了,现在他都不想往后边领了。 “没事没事,倒是我冒昧了。”女领导对他笑笑。 而后面色严肃的对刚才说话的干部道:“老冯,你先出去等着我们吧。” “我……这个……”老冯脸色瞬间变了,想辩解,但看看周围,随同的人员没有一个开腔帮他说话的,更没人找台阶给他下。 愣着驻足原地几秒之后,只好脸色难看的离开。 倒是这位李指挥训斥完老冯,彷佛更加高兴,含蓄的又对陈凌表达了一次歉意,请他带领着继续去挑酒。 这下子,陈凌脸色才缓和不少,带他们到农庄后,从厨房进去,又打开仓房的库门。 仓房有两个大酒缸,是葡萄酒和猕猴桃几种混杂的果酒,另外几个中等的酒坛,是前俩月王素素待产的时候,老丈人在家闲着没事泡的桑甚酒、酸梅酒,还有县里买回来的两坛包谷酒。 除了这些酒缸与酒坛之外,就是酸菜缸和米缸、面缸、粮食缸,以及油桶了,都是山里人家常见常备的东西,没啥稀奇的。 东西虽多,但看起来井然有序,并不杂乱。 “这两大缸是葡萄酒和猕猴桃酒,是咱们这里喝的比较多的果酒。” 陈凌指着最显眼的两大缸说着,而后又把酒坛里的也介绍了:“这边是桑甚酒、酸梅酒、包谷酒,你们看看吧……” “这个,富贵兄弟,能让我们都尝尝吗?少点就行,我们待会付钱买。” 刚才没说话的刘向前,这时候就搓搓手问道。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几个身份颇为吓人的人物与陈凌关系匪浅,刚才的老冯上次也跟着来了,连份子钱都随了。 可惜脑子太差,习惯了拿腔作调,一时难改,突然犯浑。 “可以,后边的大哥劳烦帮我从厨房拿几个酒杯过来。” 陈凌点点头,向后面招呼了一声。 “好嘞,谢谢。” 酒杯拿来后,陈凌先盛了桑甚酒和酸梅酒,县里的那位女领导喝了立即说那天喝的就是这两种酒。 “酸梅酒更好喝,就是放了点不知道什么药材,带着澹澹的药味,我都喝不出是酸梅酒。” “这酒怎么卖啊?” 发觉众人目光都看过来,陈凌想了想,报价道:“酸梅酒跟桑甚酒价格一样,五块钱一两。” “啊?五块钱一两?小同志,你这卖的好贵啊,比市里的一些酒还贵。”李指挥微微愕然。 “不算贵了,这是我老丈人给我们自家泡着喝的酒,他是风雷镇那边的老药农,酒里边放的都是好东西。满月酒的时候那是高兴了才摆出来的,平时根本不会往外拿。” 陈凌摇摇头,认真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 这个说法在十几年二十几年后可能成为套话,但在这时候,在场的人听了却都下意识的相信了。 但嘴上却都说:“太贵了,小同志,你是不是对我们有误解啊,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干部,不是封建老财主啊。” 陈凌却还是摇头:“真不贵了,良心价。” 他说良心价,还真是良心价了,就比如两三年后卖的保健酒,连这两种酒的百分之一功效都没,就敢漫天要价,相比起来,王存业泡的这种真材实料的果酒,才这点价格,确实已经良心的不能再良心了。 “那这边的葡萄酒和猕猴桃酒呢?我们买你几斤酸梅酒和桑甚酒,能不能送我们两坛葡萄酒,农家的果酒我们也不常喝到。”李指挥问道。 “送你们两坛?” 陈凌笑了:“这葡萄酒和猕猴桃酒比刚才的两种更贵,要卖的话,起码五十块钱一两,我才不亏呢。” 这是他用稀释后的灵水泡出来的,喝了非常养人,比老丈人放药材泡的果酒都要好得多。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价格自然更贵。 “啥啥啥?五十块?一两?” “你这,你这,真是天价了,一两,咽口吐沫就是五十块钱。” 刘向前一听,忍不住大声叫道。 心里也在暗骂这小子真敢要价啊,把人当成牲口宰呢? 李指挥也很惊讶,但没刘向前这么大反应,而是对陈凌说:“这两样酒能让我们尝尝吗?我倒是想看看,你这酒里卖的什么药,又有什么名堂。” “行,让你们尝。” 陈凌走到葡萄酒缸前,打开木头盖子,舀出少许,每人倒上少半杯:“这算是我请你们领导的,其实这点都快有一百块钱了。” 众人听得无语,心中却越发好奇,连忙小心翼翼的端杯品尝。 只是浅尝一口,就纷纷眼睛大亮。 这两种酒,吃惯陈凌家饭,喝惯他家水的察觉不出什么,但是没接触过的,第一次品尝,那感觉足以称得上惊艳了。 “怪不得这么敢要价,这酒真好喝,而且回甘浓厚,让人口舌生津啊。”李敏吞咽了几下口水,眯着眼细细感受回味着。 其他领导倒没她这么有文化,只是不停的说这酒真好喝。 也是,对于不习惯药味的人来说,这酒比较友好了。 “这个更贵,可是里面怎么没有一点草药的味道呢?” 忙不迭的喝完杯中酒,李指挥问道。 陈凌闻言就信口胡扯道:“因为药味已经全部化进去了,年份也足,好酒看年份嘛。” 其实这话违背常识。 但现在这些人被忽悠住了,竟然都信以为真。 随后又去尝猕猴桃酒,尝完思忖片刻,才决定买哪样。 最后葡萄酒与猕猴桃酒各卖了两斤,五十块钱一两,四斤酒卖出去,这就是两千块钱了。 桑甚酒和酸梅酒便宜点,卖的更多,但价格远比不上前两种的。 算了算,卖点酒,竟然就卖了两千多块,将近三千块钱。 这些人不差钱,随身皮包里带的钱就够,倒是当场就点给他了,不用再去县城跑一趟取钱。 陈凌用酒坛子给他们仔细装好,送走这帮人,又数出来十张,给王存业拿去,这算是桑甚酒和酸梅酒的,多给也没多给多少。 但是老丈人看到他拿钱过来,死活不肯要。 丈母娘也说:“你卖的钱就是你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给我们这个干嘛。” “还有,你二哥去年跟着人家大教授进山,人家看你的面子给他那么些带路费,还一直没跟你说啥呢,收回去吧,你的心意我跟你爹心领了,一家人不要搞这个。” 去年王庆忠给韩宁贵他们带路,一天给他一百五,在这年月真是不少,老两口都是知道的,也念着女婿的好,现在陈凌给他们把钱送来,心里老怀大慰,这对他们而言,比拿到什么钱还要高兴。 陈凌没办法,只好收回来。 “这哪来的领导啊,咋这么有钱哩?买点果酒,花两三千块,就算有点药效也不至于啊,真是不懂这群人。” 王存业皱眉问道,同时又有点担心女婿要价贵了,怕人家找回来。 “嗨,这个你老就不知道了,我市里的朋友说过,就去年那样的情况,各处发了大水,粮食极度短缺,粮食局还有人闹妖作怪,还有人天天大鱼大肉,一顿一条大鲈鱼吃着呢。” 陈凌也是听赵大海和山猫说过不少,这时和老丈人一讲,把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连骂这群狗日的。 —— ps:有些名称与称呼有改动,不是错字,繁体字也不是错字。 第二百四十章 笔友、耩地耧 “闯子,在家吗?” 卖完酒的隔天上午,陈凌就开着拖拉机载着王真真来到了黄泥镇上,过来找韩闯。 “在家呢,在家呢,凌哥来了,快进来吧。” 听到外面喊声,江晓庆小跑出来,打开院子的大铁门,让他把拖拉机开进院子里。 “真真也来啦,快下来,西瓜给你冰好了。” “谢谢晓庆嫂子。” 王真真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笑嘻嘻的走到江晓庆身旁,两人看着陈凌把拖拉机开进家里。 韩闯结婚后分的还新家挺大的,建在镇子外,也没啥邻居,周围是几户人家种的果园,再向外就是黄泥镇外赫赫有名的土包岭,没啥人烟,所以院子在这儿建的极为宽敞,停一辆拖拉机完全不是问题。 “闯子呢?咋跟个大姑娘似的,半天不见人。” 陈凌把拖拉机在院子南侧的树下停好,走下来后也看不到韩闯的人影。 他说好了今天来找韩闯坐坐,顺便把葵花播种机拿回去。 所谓的葵花播种机,也不是啥新玩意儿,就是用当地播种粮食用的耩(jiang,三声,音同“讲”)地耧改了改,让它变得适合种葵花而已。 向日葵这种作物在本地毕竟少见,播种只能靠人工。 耩地耧是种不了的。 上次在他家说过情况后,韩闯就让他放心,说他大哥韩超会弄这个。 而且韩闯这小子在这方面也很有天分,小时候就跟他哥学过几手,知道这东西是咋回事,回去给他大哥韩超说了声,就给了陈凌准信儿,让他十天过后再来拿。 陈凌就说今天不下雨的话就过来,算是定好了日子。 “他去买驴肉了,镇南有个开厂子的家里要办喜事,昨天早晨宰了头驴,闯子说你这两天肯定过来,就过去买点驴肉回来,也好做下酒菜。” 江晓庆笑着道,而后问王真真:“真真吃过驴肉吗?” 王真真摇摇头:“没有吃过,我们那儿吃不起,也舍不得吃。” 风雷镇那里全靠驮马和驴赶山路,驴可是精贵得很,哪舍得宰了卖肉,就算杀也是老驴和治不好的病驴,卖的还特别贵。 正说着话,韩闯回来了,推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一个大驴头,以及杂七杂八的驴肉,身后还跟着条吐着舌头半大不大的青狗,看到家里来了陈凌和王真真两个陌生人,就竖起耳朵,冲到前面汪汪叫。 韩闯见状踢了它一脚,呵斥一句,便笑哈哈的走上前,和陈凌说话。 两人说着话,把驴肉卸下来。 “没买到啥好肉,驴鞭也没要到,就买了点头蹄下水,还有点脖子上的肉。” 韩闯颇为遗憾的道。 “行了吧,这就不少了,光是这个驴头,别看没啥肉似的,让你吃,两三天也吃不完。” 陈凌说道,“晌午把叔叔婶子,还有韩超哥都叫来吧,人少了吃不完,天热也不能久放。” 韩闯这家伙买了一个大驴头,一根带着大尾巴骨的驴尾巴,一挂驴肠子,还有带骨头的驴脖子肉,看着不多的样子,实际上两锅也炖不下。 说着又啧啧叹道:“你还说没啥好肉,这驴口条也在,肠子也有,关键是这脖子上的肉都给你了,这就很可以了。” “嘿嘿,我不如你懂,你觉得好就行。”韩闯憨笑着,“怎么样,咱们现在开始收拾吧?” “收拾啥收拾,凌哥和真真才刚来,连坐都没坐呢,你就嚷嚷着让人干活。” 江晓庆这时带着王真真抱了两个西瓜过来,数落着韩闯,让陈凌坐下吃瓜。 “来,凌哥,真真,坐下咱们先吃西瓜。” 韩闯还是嘿嘿笑,说不是让陈凌干活,是想快点把酒菜弄好开喝呢。 陈凌闻言笑着坐下,“这些东西确实比较难收拾,现在马上九点半了,还是先把水烧上,咱们先收拾着吧。” “行,我这就去烧水,我和闯子去你们家总是大吃二喝的,让你和嫂子忙活不停,今天在我们这儿可不能让凌哥你再忙活了。” 江晓庆认真说道。 “嗯,说得对,我这就把爹娘喊过来,他们能把这东西收拾干净,晌午让凌子再下厨就行了,别的咱们给他弄好。” 韩闯一拍手,嘴上竟也不打磕巴了,就要骑上摩托去叫他爹娘。 陈凌拦也拦不住,没一会儿韩闯就把一对老夫妇带进了院里,来了就热情让陈凌坐下,让他啥都不用管,两人就钻进厨房烧水收拾驴肉。 韩闯的爹娘倒是和江晓庆的爹差不多,同样是长相并不好,而且略显凶恶,但是说起话笑起来却异常热情和善,让人觉得亲切。 “从上次庙会过后,你就没来过了,你看看俺家这院子收拾的怎么样?我和晓庆折腾了十来天,大部分就是按你家的布置弄的,你看这鱼池,葡萄架,小菜园子,现在栽的东西也都长起来了,比以前光秃秃的强多了。” 三大一小坐在一起吃着西瓜,闲聊着,韩闯就指着院子给陈凌看。 陈凌边看边点头:“挺不错的,就是你这院子还是有点大了,东西少了显得空荡荡的,我过阵子给你送来点花种和树种,你挑挑想种啥就种点啥,院子里多种点花,不仅好看夏天晚上闻着也香。” “行啊,那敢情好。” 韩闯说道:“其实晓庆他们单位给了点树种,外边种的就是。我不缺树种,只要点你家院子那样的花种就行,种下去一长一大片的那种,能遮住半个院子,花开了长得也不大,但是开花很多,我瞧着那样的挺很好看。” “哦,对,我也见过凌哥家里那种花,好像是绣线菊是吧?”江晓庆啃着西瓜道。 “嗯,是绣线菊,这种菊花长得快,也好活,插下去浇点水就能长起来,晚上香得很,就是这花朵太小了,我到时候多给你们带几样,搭配着种吧。”陈凌说道。 三人聊着,很快把西瓜吃了大半。 这时王真真说要去趟老师家,想让陈凌送她过去。 其实她今天跟过来就是要来找她老师家的小女儿玩的。 这野丫头在家也不闲着,居然还时不时跟老师母女两个写信,老师的女儿比她高两个年级,马上读初中了,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玩到一块的,回起信来比王真真还频繁,家里经常收到信件。 “哦,真真不得了,还会写信哩,这是要去见笔友啊。” 江晓庆笑道,觉得既惊讶又有趣,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跟人写信。 别说她了,连从厨房出来,走到井旁清洗驴下水的两个老人听到这话,也大声的笑着说了两句。 说这女娃娃了不得,将来肯定有出息。 “真真的老师在镇上是吧?走,那我也跟着你们去,顺道咱们去啤酒厂买桶啤酒回来。” 韩闯洗了洗脸,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就兴冲冲的跟在陈凌两人身后往外走。 结果把王真真送到她老师家里,发现附近就是韩闯家的罐头厂,韩闯就说:“还是俺家的罐头厂离得近,先带你去俺家罐头厂看看吧,你还没去过哩。” 陈凌自然没啥意见,就跟着他去罐头厂。 刚进厂子的大门,就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 宽敞的厂院中是一个大池子,两个距离很远的水龙头在稀稀拉拉的往水池里边排着水,两人走近的时候,惊得水面上一层五颜六色的鱼一哄而散。 陈凌俯身瞧了一会儿,笑道:“怪不得能养活胭脂鱼呢,这池子够大。” “是挺大,你还捞鱼不?我哥又往里边放了不少。” “不捞了,不捞了,我农庄那边就好些鱼呢。” 两人说着话,韩闯的大哥韩超走了出来,上次庙会的时候陈凌见过他一面,就是他们家来赶庙会的亲戚比较多,上次也只是简单交谈了几句,只能算是认识。 “耩地耧给你改好了,过来看看吧。” 韩超这人将近四十岁的年纪,虽不如韩闯高壮,但同样是人高马大,留着八字胡,性格比韩闯稳重多了,笑着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陈凌去看耩地耧。 他改进的是三条腿的耩地耧。 这东西,算是比较原始的播种农具了,汉朝的时候就有。 这种农具主要是用来种小麦、谷子、大豆、高粱、芝麻等作物。 若是种玉米的话,就差点意思。 毕竟玉米传入国内比较晚,传统农具没为玉米设计到位。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种。 三条腿的耩地耧堵上中间那个出粮口儿,勉强也能种,只是播种过程中非常容易卡壳,总是要停下来修理,很耗费时间和人的耐心。 当然了,这个说的是在他们这里的山地。 农具的使用还是看区域的,地块小的话,大部分就是人工上了。 “这个改成单腿了吗?” 陈凌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单腿的耧车。 “不是,这是去年给俺家里自己改了个单腿的,种出来的包谷苗还是不太行,不是有的地方漏了不长苗,就是有的地方出苗稠了还得间苗,这是老毛病了,费劲得很,真的不如咱们自己去‘点包谷’来的精准。” 韩超咂着嘴,无奈的说道。 陈凌摸了两把,点头说:“这其实已经很好了,现在市面上的播种机也不能种包谷,勉强种机器非常容易坏,还不如咱们的耩地耧哩,种地想偷懒难得很,大部分地方还是得用人下地去‘点包谷’。” “点包谷”,又叫“栽包谷”,听着就是需要下功夫精耕细作的活计。 这法子也就是传统农耕里的人工播种了。 种的时候人拿着铁锹,脖子你挂着装满玉米种子的书包,在田里一铲一蹬,而后一手推起铁锹的木头把,铁锹就在身前的土地中撬起一个土坑,这时候另一只手捏起两三粒种子撒入土坑中,撤去铁锹,直线往前走,走的过程就把刚才身前的土坑踩住了。 熟练的老农,“点包谷”的时候干起来是飞快的,一铲一蹬一推一撒,让人眼花缭乱,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农已经十几步开外了。 但这种传统法子终究耗费人力,辛苦得很,比不得耧种省力。 可惜没办法,这时候的耧种不咋行,播种机的精准度也远比不上十年、二十年后,像韩超说的那样,常常就是种漏了去田里补苗,种稠了间苗。 说白了,也就是在种的时候省了力气,种完后出力气的时候还多着呢。 这大热天的,想想就麻烦得很。 “你说得对,来看看给你改的这个吧。” “你这个要求的简单,好改得很,用的时候也不费耧,不像种包谷一样种半截坏在地里了。” 韩超说着,走到改好的三条腿耩地耧跟前:“俺家罐头厂这两年生意还不错,忙的时候多,不然要有时间琢磨的话,不管种包谷还是种啥,我都能改的比这个更好。” “可惜鼓捣这玩意儿养不了家,就是瞎闹着玩,不能耽误家里正经买卖的。” 这样的人,陈凌还是见过不少的,有技术厉害的,也能称得上民间的农民科学家,可惜大多数是得不到认可的。 看完耩地耧,陈凌给他塞了两包好烟表示感谢,说吃过饭才过来拿耧,两人客套了一番。 往外走的时候,韩闯说让他哥中午回去吃饭吧,说爹娘也都在。 韩超听了没拒绝,说既然来了,别急着走,先带陈凌去转转罐头的生产间吧。 网 进了生产车间,各种水果、肉类杂七杂八的罐头让陈凌开了眼界。 “凌子你尝尝这黄桃罐头,待会儿拿回去用井水冰一下,吃着比冰棍爽快。” 韩超打开一个黄桃罐头给他,这也是应季的水果罐头了。 陈凌接过尝了两口罐头汁,就往嘴里倒两块黄桃,“嗯,好吃,这新鲜罐头就是吃着不一样啊。” “好吃待会儿多拿几个。”韩超笑道,以前黄泥镇也有几个罐头厂,但能干到现在的,只剩他们一家了,自然还是有点门道的。 三人说笑着逛完罐头厂的生产间,又闲聊了几句,韩闯就拉着陈凌去啤酒厂买啤酒了。 “哥,你晌午早点过去。” “知道了,你们先去买酒吧,我回去喊上你嫂子这就过去。” …… 黄泥镇真不愧是厂子扎堆的地方,陈凌跟着韩闯转了一圈,什么面粉厂、方便面厂、啤酒厂、饼干厂、砖厂、纺织厂当真是开遍了。 “再过阵子,饼干厂是最热闹的,八月十五之前,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打月饼了,那是整宿不停,黄昏和早晨全是上工和下工的人。” “再往后,入了冬,忙的是砖厂,冬天盖房的多。” “方便面厂今年有点不太行。” 韩闯给他介绍着。 一路说个不停,等到了啤酒厂,就熟门熟路的提了一桶扎啤往家走。 “来俺们这儿啤酒厂买酒,就夏天这天热的时候,还是喝扎啤最好了,瓶装的还是少喝。” 走在路上,韩闯的嘴也还是不停。 陈凌听过扎啤的好处,这玩意儿就是鲜啤酒或者说生啤酒,比起平常的啤酒营养价值更高。 他以为韩闯也要说这个。 哪知道,韩闯接下来却说:“因为俺们这儿很多瓶装啤酒,里面不是酒,是尿。” “啥?尿?”陈凌吓了一跳。 “是啊,没湖弄你,俺们镇上不是厂子多嘛,现在天又热,厂子里的那些操蛋青工黄昏下工之后,就去啤酒厂外守着,等天黑了偷啤酒喝,你知道他们咋偷的吗?”韩闯说起这个贼兮兮的挑挑眉。 “不知道,咋偷的?” “嘿嘿,这还是我哥告诉我的,说是啤酒厂夏天产的啤酒多,那家伙多的都靠墙堆一大堆,那些青工就在墙外,用绳子绑上一个钩子,钓鱼一样的把钩子抛过墙来,把啤酒瓶子套住慢慢地勾上去,然后打开就在墙外喝了。” “喝完,他们还怕啤酒厂里知道以后,不再往墙边放啤酒了,就想了个主意,对,就是往酒瓶子里撒尿,尿满之后,那颜色跟啤酒差不太多,假装是啤酒,盖上盖子,再用绳子把啤酒全部放回去。” “我靠,还能这样?” 陈凌顿时听的呆住,“这么搞,啤酒厂发现不了吗?” “嗯,大多数情况下还真发现不了,因为这些操蛋家伙学的鬼精鬼精的,开瓶盖用钉子,沿着瓶口一下一下的开,这样开瓶喝了酒还能完好的盖回去。啤酒也不全部喝完,而是只喝少半瓶,剩下的不喝,就往里边兑上尿哩。” 韩闯说起来这个,就满脸佩服。 “好家伙,听了你说的这事,我以后不敢喝瓶装啤酒了。” 陈凌想想啤酒酒瓶子里有一半是尿,胃里一阵不舒服。 韩闯却大大咧咧的拍拍他肩膀:“嗨,别紧张啊凌子,这还是能喝出来的,有尿的啤酒喝起来跟啤酒坏了似的,难闻得很。” —— 感谢“余晖Q”大老的万赏和20张月票,“先升”的多次打赏,“LG孤独yl”的五千币打赏,万分感谢,周末前后再给大家加更哈。 第二百四十一章 带儿子进洞天 在韩闯家喝了顿酒,玩了一天,陈凌把葵花播种机带了回来,而后花了几天时间把地收拾好,向日葵种子晒好播种上,就不再管了。 主要最近还是经常下雨,隔三差五的下,雨量也不算小,搞得驻扎在陈王庄的值守人员都很紧张,时常能看到在大雨天里,他们三五个人打着伞在水库大坝上来回巡视,有时候也会把王来顺拽上,到处看个不停。 把村民们也搞得紧张兮兮的,每天摆着香桉烧香点烛的拜龙王爷。 不过在去年洪水之后,各家院坝修得高,且粮食早就卖掉了,倒是不怎么担心像去年一样房子被泡垮掉。 主要担心的是田里的庄稼,包谷才刚长起来,别又被淹了。以及担心再次“背井离乡”的到处躲灾,搞得人心惶惶的,没个安定的时候,太难受了。 后来见今年这雨虽然来势汹汹,但都是隔三差五的下,成不了气候,便都放下心来。 天气好的时候,村民们还有心情跑到山上采药,因为最近天麻下来了,又到了采天麻的时候,连王存业也经常趁着陈凌闲暇的时候,把放羊的任务交给他,自己背着竹篓拿着药锄,带上小黄狗进山。 今天老丈人又去了,还带着王真真一块上山采药。 陈凌则是在向日葵出苗后,一边放羊,一边在田里挖沟排水。 田里原来就有排水的沟,雨下大了农庄排出的水会顺着水渠流到河沟和田里,但由于向日葵刚种,最近下雨天又比较多,陈凌就把沟堵了。现在就是重新把沟挖开挖深。 雨水过后,沟里的鳝鱼洞随处可见,陈凌把排水沟挖开的时候,他还看到了两条探出脑袋的鳝鱼,可惜太瘦小,他懒得下手去抓。 换成以前,他肯定是不管大小,见洞就抠。而现在,农庄水渠的鳝鱼太多了,个头小的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咩~” “咩~咩~” 在田埂上两侧吃草的羊群忽然一阵骚动,陈凌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毛发湿漉漉的山狸子叼着一只水鸟从果林中蹿跃出来,出来之后看了陈凌这边一眼,便惊慌的逃离而去,速度快如闪电,很快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之中。 “这家伙,山狸子也摸过来了。”陈凌愣了下,而后走进果林到处转了转,黑娃小金两只狗还在到处巡视着,对偷偷摸进果林的山狸子没啥反应。 以它们两个的脾气,没反应这就是没事,山狸子肯定没招惹家里的东西,仅仅是冲水鸟来的。 “林子里鸟越来越多了,这也有点太招野东西来吃啊。” 现在这个季节,其实野外食物极其多,蛐蛐、蚂蚱、老扁担啥的昆虫吃都吃不完,但是对于山狸子这样的小野兽来说,还是鸟雀味道比较可口,而且吃一只就能填饱肚子,诱惑力相当的大。 “你们两个好好看着点,有啥野东西来了,该驱赶就驱赶,该警告就警告。”陈凌嘱咐着两只狗。 山狸子这东西野性大得很,老是不管的话,就容易得寸进尺,且速度太快,来去如风,没啥好办法抓住,就算养了大鹅,也拿它们没法子,有的性子凶的山狸子,还会去人家里逮大鹅吃,所以还是得靠狗。 可惜这段时间鹞子到了发情期,出门找汉子去了,回家几趟也没见窝里有它的影子。 不然把鹞子叫过来,是能镇住不少小野兽的。 “嗯,鹞子还没回来,可以先把几只黄鼠狼喊过来,现在这边的鸟不比水库那边少了,绝对够它们吃的。” 心里这样想着,陈凌继续放羊。 可很快他就发现,不管大羊小羊都喜欢往同一种植物跟前凑,是一种长得不高的小树,叶子和棉花的叶子非常像,要更粗糙,羊看到后,就凑到跟前舌头卷住叶子,咬下来后,嘴巴就不停的蠕动着,吃的极其欢实。 陈凌好奇的走过去,折下来一枝树叶看了看,发现树枝的截断处淌出白浆,顿时知道这是啥东西了。 “构桃子树的树苗啊,一下子长出来这么多,这老下雨,把家里的水都漫出来后,还真是野兽也来,野树也来。” 枸桃子树,也就是构树。 这树属于山里的杂树,很容易招天牛,树干经常被钻的大窟窿小眼的,满身树瘤子虫洞,根本不能成材,除了当柴烧之外,百无一用。 之所以叫枸桃子树,是因为这种树上会结出一种通红的果实,外观像杨梅,但成熟时会逐渐长的散开,当地人叫它红枸桃子或者狗***。 熟了就会掉一地,黏乎乎的湖在地面上,还特别招苍蝇,可以说人见人嫌。 不过鸟雀们很喜欢吃,会把种子带到四面八方。 这种树生命力极强,被誉为北方榕树,只要接触到水汽就可以生根发芽。 村里村外,田野山上,石头缝,茅坑,乃至屋顶和院墙上,但凡有枸桃的种子在,一不留神就会长出两米多高的树苗来,让不少人家恨的牙痒痒。 而且枸桃很难清除,即使砍断树干、挖掉树根,只要有条须根存在,第二年照旧会发芽长出来。 但是呢,也不是没有半点好处。 构树的树叶有股子特殊的味道,牲口喜欢吃,而且营养还不错。 每当苋菜、红薯藤吃完了,又打不到猪草的时候,养猪的人家就会摘构树叶子喂猪,只不过猪常常不够吃,摘满满一筐叶子回去,猪一顿就给干完了。 这东西不仅猪爱吃,牛和羊,甚至是兔子也喜欢吃,是很好的天然饲料。 “唉,先留着吧,虽说长起来容易泛滥,但咱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 看周围没人,陈凌还拔了两棵小树苗丢进了洞天之中,准备有时间就培育一番。 以他现在对洞天的掌控,能在其中任意划分地块,互相隔断区域,自是不担心它在其中到处生长,导致泛滥的。 “据说构树是不可以嫁接任何果树的,我倒是想试试。” 构树的顽强生命力,很让陈凌眼热,“要是既有这种顽强的生命力,结的果子又好吃,那就好了,而且在国内只要够好吃的话,这样的树也完全不怕它泛滥。” 《我的治愈系游戏》 心里琢磨着事,连老丈人带着小姨子采药回来了,他也没注意到。 快中午的时候,把羊赶回羊圈,去农庄后面做饭的时候,王存业父女两个已经在柴堆旁边噼了好大一会儿柴了。 “爹,真真,你们回来了啊,今天收获咋样?” “还行,你把这边承包了以后,都知道你在这边养鸡养鸭的,也没啥人过来山上了,我找起来轻松得很。” 王存业拎着斧头笑道。 王真真则是在柴垛旁边的地上蹲着不断捡拾着木柴里的虫子,捡了就放到手里握着,挪到下一个地方继续捡。 陈凌走过去看了看,是在捡“木欢儿”。 木欢儿是吃木柴的虫子,又叫柴虫、木花,他们这里的土叫法“木欢儿”就是根据“木花”来的。 这种虫子长得和蚕宝宝很像,颜色白中发黄,比较丑陋。 从山上砍回来了新鲜的木柴,堆在空地上,要是这些木柴里面有木欢儿的话,往往就会发出虫子啃吃木头的“沙沙——察察——”的声音来。 它们是天牛的幼虫,和锯木虫是差不多的,但比锯木虫干净,不会往土里钻,口感也会更好。 陈凌记得小时候有村里老人,经常在噼柴的时候,边噼边捡木欢儿生吃,据说嚼起来有点微甜的味道,并不会膈应和恶心,他没尝过也不知道真假。 生吃没吃过,但是熟的他可是吃过,在小时候算得上是难得的美食。 这些小虫子几乎全身是肉,放油锅里煎炸一下,吃起来又香又脆,还带着股子树木特有的清香,越嚼越有味道,恨不得让人咬掉舌头。 “真真,别抠那个了,去打的构树柴禾里找,构树里木欢儿才是最多的。” 陈凌走过去提醒道,而后从厨房提来一个小桶,也跟小姨子一块找木欢儿,一大一小在柴堆翻来找去,小桶里的木欢儿很快就装了一大半,白花花的虫子挤成一团来回乱爬。 听着小桶里面“沙沙沙”爬动的声音,陈凌满足不已,“爹,晌午炸点木欢儿吃,咱们俩喝点啊。” “喝就喝,对了,光说喝酒哩,我再给你酿点药酒吧,前两天你们支书不是还跟你说了么,说人家领导挺满意……” 王存业拍拍手掌上的木灰,说道:“正好这阵子天麻下来了,天麻泡点酒,那啥桔梗我也能给你酿成酒,就是度数高点,低度数的我弄不成,你觉得咋样?” “行啊,不过也不用急,过两天我再拉几口缸回来,到时候我帮您,咱们两个慢慢弄。” 陈凌想了想,果酒这东西估计就是一锤子买卖,毕竟价格确实不便宜。 于是就钻进厨房烧饭,炸木欢儿,晌午又把葡萄酒摆出来,就着干脆鲜香的炸木欢儿跟老丈人开怀畅饮。 酒足饭饱后,上楼午睡了会儿。 下午陈凌就守着媳妇跟儿子,躺在床上读书看报,时不时的念几段,给媳妇听,也是给儿子听。 他自己兴致勃勃的,说是要给儿子做好环境熏陶。 但睿睿这么小,哪里知道他在干嘛,听着他在旁边读书,倒是睡觉睡得非常香。 让陈凌非常无奈,说这臭小子长大了肯定不是学习的料子,哪有听见读书声就睡觉的。 把王素素逗得乐不可支,趴在床上一阵笑。 她总觉得有了儿子后,丈夫彷佛又变得孩子气了许多。 小夫妻俩一阵笑闹,闹累了,王素素陪着儿子小憩。 陈凌就拿着报纸从床上起来,坐在桌旁,拿出纸笔,提笔写信。 “阿凌,你干嘛呢?” 写到一半的时候,王素素睡醒了,见到他伏在桌前,沙沙的写个不停,就好奇的走过来看。 “你在写信吗,跟谁写呀?” 王素素从没见过丈夫跟谁写过信,一时间颇为疑惑。 “一个农业大学的大学老师,在这期报刊上发表了篇文章,写得非常不错,我给他写封信聊聊。” 陈凌抬头看了媳妇一眼,给她让了个身位,让她去看报纸上刊登的文章。 “咦,是专门说果树的啊。” 王素素俯身看了一眼,便悄悄松了口气,仔细看了起来。 陈凌这时候却停下笔,抬头上下打量起来自家媳妇,直把王素素看得浑身不自在,拿手去捂他眼睛。 “怎么了?老是怪模怪样的看我干嘛?” “王素素同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陈凌严肃道。 “啊?我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王素素“啊”了一声,脸上表情懵懵的。 “你以前都是啥也不管我,最近怎么管我管得这么严,看到我写信也紧张兮兮的。” 陈凌感知力何等敏锐,刚才小媳妇悄悄松了口气,他可是立马就察觉到了。 而且这阵子媳妇的某些表现也确实有点不对劲。 “呸,谁紧张了。” 王素素轻轻呸了一声,立时粉脸涨红起来。 “还说不紧张,傻媳妇,你脸都红了。”陈凌看得乐呵起来。 自家媳妇这呆萌娇俏的模样,他是越看越想欺负,便一把扯到身前,抱着坐在自己腿上。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别闹,快放开我,睿睿还正睡着哩。” 王素素脸更红了,羞臊之下,又羞又气的去揪丈夫耳朵。 “快说,不说不放开你。”陈凌任她揪着,伸手捏了一下。 把小媳妇捏的“啊”的一声叫起来,而后急忙捂住嘴巴,吹弹可破的脸蛋霎时间染上大片红霞,水灵灵的杏眼也躲闪起来,不敢看他了。 “我,我就是觉得有了睿睿以后,咱们,咱们,咱们好久都不住一起是不是有点,有点怪?” “就这个?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你现在这么厉害,认识好多外面的人,我看过杜娟姐姐照的相片,外面那些女的都好洋气,好漂亮。” “……就这啊,你真是,满脑子瞎想啥,我是那样的人么。” 陈凌听到这里,顿时无语至极,不知道该咋说她了,手上又拍了她一下。 王素素无疑是极漂亮的,不管相貌还是身段,没哪个女人能比得了她,尤其是这一年来,陈凌不断用洞天的各种东西做各种食物给她滋补着,那真是浑身充满灵气。 但再漂亮,毕竟是普通乡下女人的打扮,平日里村民们或许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小媳妇,可对比久居城市家境富足的女人来说,村民们看到后,只会觉得那些女人更加惊艳,气质高不可攀。 村里年轻的小子们看到后,甚至会挪不开眼睛,闻着那些女人身上飘出的香水味,夜里甚至会睡不着。 而且不只年纪大的这样,连小娃娃也是这样。 就比如六妮儿,去年第一次看到秦月茹的时候都不敢说话了,私下还跟陈凌说小栗子的妈妈好漂亮,身上好香,他长大也要娶那样的婆娘。 这就是现在这时候大部分人的看法。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觉得陈凌有本事了,居然能跟人家相处那么好,换成他们,都不敢走近的,就算硬着头皮走近了,说话也都打哆嗦。 “你这应该是产后抑郁症,得好好治治。” “以后没事我得好好开导开导你。” 陈凌恶狠狠的在媳妇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蛋上啃了一口,又在王素素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把王素素搞得越发害羞,捂着发烫的俏脸在他怀里挣扎道:“不行,爹娘都在,不行的,真不行。” “没事的,我晚上抱着睿睿把牛牵回去,到时候你去找我不就行了,今晚咱们不睡这儿了,回村里睡。” “你这个产后抑郁症很严重,治疗要趁早。” 陈凌看到怀里的小媳妇装死不动弹了,知道以她的性子,心里同意也不肯出声答应的,就乐呵呵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而后轻轻起身,把信纸折好夹进书页后塞到抽屉,等去县城赶集的时候寄出去。 刚放好,儿子就娃娃哭着醒了,陈凌掀开蚊帐摸了摸尿布, 倒是没尿,就轻轻把他抱起来。 “睿睿,醒了就醒了,哭啥哩?” 陈凌笑呵呵的逗他,可小家伙还是哭个不停。 于是他轻轻侧过身,让小家伙看到王素素,果然,这下子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小家伙的哭声立马就停止了。 “你这臭小子,我抱着你就哭,看到你娘就不哭了?该打。” 王素素这时候还正面红耳赤呢,闻言就抬头羞瞪了丈夫一眼,然后抱过儿子去床边喂奶。 陈凌则是在旁看着时间算了算,按照儿子的作息规律,又等儿子睡了一觉,尿了一泡尿,这才抱过小家伙,跟王素素说要把牛牵回家了,让她天黑了就过来。 王素素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那害羞劲儿就别提了。 …… 傍晚,陈凌抱着儿子,带着牛回到家里。 虽说每天还是会回来两趟,但到底是跟常住在这边不一样,院里的花草树木极其繁盛,大半个院子都在树荫的遮蔽之下。 竹圃的竹子郁郁葱葱,青翠欲滴,旁边野兰花和绣线菊,以及各种五颜六色的花在竹圃周围争先恐后的竞相绽放,花虽多,却并不杂乱,层层叠叠,在傍晚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墙边葡萄架上已经垂下一串串青绿的葡萄,鸽子迈着小碎步在葡萄架旁来回走动着。 这时,睿睿在陈凌怀里“伊呀,伊呀”小声哼唧起来,让他的视线收了回来。 “你个臭小子,离了你娘就不老实,走,爹带你去个好地方耍耍。” 陈凌捅了捅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就身形一闪,进入洞天之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给儿子的洗礼 洞天内部四季如春,相比外面的炎热,有种温和的凉爽。 而且洞天的空气中充盈着碧玉小树汇集来的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把小家伙带进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肯定也不会冻着的。 果然,一进入洞天之后,他就精神的不得了,咧着小嘴,伊伊呀呀的用口水在嘴里吐泡泡,在陈凌怀里也不看他这个老爹,只是自己玩自己的。 陈凌见状给他擦擦口水,轻笑道:“怎么样啊睿睿,这地方好不好,一下子就让你支棱起来了吧。” 洞天里面确实不错,小家伙进来后呼吸的都是纯净的灵气,精神头极好,也不会再像往常一样闹腾会儿,就累得呼呼大睡了。 儿子现在才不到两个月大,听不明白他说什么,也看不到太远的东西,不过还是能分辨出一些气味的,陈凌发现他居然对于花香,瓜果的香味很是感兴趣。 洞天内,这些味道是很好闻的,而且比较浓郁,每当从花丛和果树旁走过的时候,他就高兴的直咧嘴,也不知是不是在笑,反正伊伊呀呀的哼唧个不停。 尤其走到花丛跟前的时候,那高兴劲儿表现的很是强烈。 “哟,你个臭小子还是个花痴啊。” 陈凌笑着逗他。 小家伙却乐呵的嘴角下巴满是口水,自顾自的哼哼。 陈凌给他擦了擦口水,又逗了两下,就穿过树林花丛,跨过水渠石桥,到处逛着。 “去,去,去……” 跨过拱桥,来到石亭与花园处,陈凌挥手驱赶着附近的各种鸟雀,以及花园内成群的土蜂。 上次他把土蜂群收进来之后,就划分在了这边的花园之中,且暂时隔绝成一处。 后来蜂群不断壮大,在花园内快速的繁殖起来,分了几次群,陈凌才把无形的间隔给撤掉。 现在蜂群能到处活动了,鸟雀也能飞进来。 不过呢,还是花园边的蜂群规模最大,陈凌过来后,就把黑压压的蜂群挥手隔绝出去,接着从蜂窝取了些蜂蜜,在儿子小嘴上一抹。 感受到甜香味,小家伙一阵吧唧嘴,很快就把蜂蜜吃了个干净。 然后又是一阵“伊呀,伊呀”的含湖不清的叫着,这是还想吃呢。 但陈凌不想给他了,就把剩下的塞进自己嘴里。 蜂蜜入口,一股沁人的香甜在口中化开,黏稠中有种沙沙的感觉,舌头微微一抿,蜂蜜中的花香就在口中散发出来,香的绵长,甜的醉人,真是难得的好蜂蜜。 “还想吃吗睿睿,嗯?想吃啊?想吃还等你再长大点。” 陈凌笑着伸手拨弄他的小嘴唇,谁知睿睿感受他手上的甜味,便张口含住他手指一阵吮吸。 “好家伙,你个臭小子,幸好没长牙,不然这股劲儿都要把你老子手咬下来了。” 他越说,小家伙吮吸得就越发用力,“哈哈哈,听话,你还是喝奶的年纪,想吃蜜咱们过阵子再来吃。” 婴儿太过娇嫩,身体抵抗力不够,肠胃功能也比较弱,实际上在一周岁之内,是不能吃蜂蜜的。 因为蜂蜜在采集的过程中,并不是绝对的干净卫生。 携带了细菌的话,会对婴儿的肠胃造成伤害。 但在洞天之内的话,就没必要担心这一点了。 而且陈凌用手指也没事。 因为从外界进来洞天,这内外的交互之下,就会把身上的细菌病毒什么的清除干净,或者隔绝在外了,这一点陈凌很早就发现了,所以不担心。 “走,带你玩点儿别的。” 陈凌抽回手指,抱着儿子走到了碧玉小树跟前,看着一片片碧玉色的叶子上露珠滚落,聆听着叶子上的露珠“叮叮冬冬”落入水潭中清脆悦耳的声音。 或许这处地方真的很不一样吧,睿睿吃不到蜂蜜,本来是要哭闹的,但是陈凌抱着他来到这里之后,居然又神奇的安静下来。 陈凌见此对怀中的小家伙笑了笑,挥手招来一个木盆:“来吧,给你臭小子来个奢侈的。” 然后轻轻把儿子放在水潭旁边干净的空地上,把这小溪源头中的灵水接了大半盆,同时让灵水变得温度适合起来,再把儿子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脱掉,把他放进木盆中,用灵水给他洗澡。 实际上,直到现在,陈凌都没有完全摸清楚洞天灵水的具体作用,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对灵水的利用还差得远。 但灵水无疑是好东西,刚把小家伙放进去,他就乐呵的直咧嘴,小手小脚本能的轻轻蹬动,就连口中发出的哼哼声,都像是喝奶时候的那种满足惬意的哼哼声。 “嘿,这下高兴了?” 陈凌挠了挠儿子白嫩的脚心,伸手给他撩着水清洗身子,除了小脑袋之外,全身各处都洗了个遍,逗得小家伙高兴的“伊呀伊呀”哼唧不停。 洗完之后,陈凌招来一阵温柔的暖风,把儿子的身体轻轻的吹拂干。 然后又去碧玉小树的叶子上取来两滴露水,喂到儿子的嘴里边,把小家伙舒坦的眯起眼睛,不断砸吧小嘴。 “臭小子快快长起来吧,爹这里全是好东西等着给你呢。” 陈凌看着儿子,轻声笑叹着,随后给他把衣服穿上。 小溪里的普通灵水,很少的一点,就能让黑娃小金小时候从幼崽状态睁开眼。 但是小树上的精纯灵露,喝两滴下去,睿睿身上甚至连杂质都不曾涌出,只是抱在怀里,能感受到他的小身子越发有劲儿而已。 这就是灵水在人畜以及植物上作用的不同之处了。 用在人身上,与动植物身上,是完全不同的。 一方面,人是有智慧的。 另一方面,人的身体的体质和潜能完全不同,包括寿命。 比如说狗吧,老话讲,人过一年,狗长七岁。 意思是,狗在一岁大的时候,相当于人的七岁左右年龄,它们生命比人短暂,长得快,老得也很快。 所以灵水在不同的物种身上使用,效果自然也是不对等的。 用在人身上就不如用在动植物身上明显了。 …… 可灵露到底是灵露,蕴含的能量虽然温和,但是睿睿喝了两滴后,很快就不哭不闹,呼呼大睡起来,想来是需要消化一阵的。 陈凌抱着他从洞天出来,把家里房间收拾了一下,打开门窗通了通风,点上火绳四处熏了熏蚊虫。 晚上王素素带着晚饭过来,他吃过饭后,小两口洗了洗凉水澡,就舒舒服服的在家里住了一晚,当晚也没回农庄。 往后几天,王存业和高秀兰或许也回过味来。他们怕影响到小夫妻的生活,就从带着王真真从农庄搬回了村里住,然后每天早晨起来牵着牛来农庄,再过来帮着忙活各种杂七杂八的活计,晚上会再回去。 二老的这番举动,弄得王素素害羞了好几天。 陈凌倒是没啥感觉,仍是大大咧咧的抱着儿子到处玩。 睿睿经过一次洞天游历,经过灵水和灵露的洗礼后,每天精神头旺盛,不到两个月的小不点,普通小娃子还在吃了睡睡了吃,但是他却已经哭闹着,每天陈凌不抱着他出去逛上一圈就不行了。 这不是坏事,说明小家伙比同龄娃娃长得快。 陈凌期待着他快点长大,就每天带带娃,捡捡鸡蛋,到处逛。 等娃睡了,他觉得无聊了,就给报纸上的各种发稿人写信,或者带着狗来回在山上转,驱赶被吸引来的各种小野兽,趁机也会进洞天跟玩一样的,把各种果树相互嫁接、杂交,乱七八糟一通鼓捣。 有些很多违背常理,让专业人士见到大皱眉头的操作,在神奇的日月洞天中,反倒是让他胡乱折腾出一些成果来。 如此几天过去,这天的上午,陈凌正准备去县城卖鸡蛋呢,梁越民父子一大早过来了,是参种买到了,给他来送参种的。 不仅把人参种子带来了,这父子俩还牵了一大一小两头黄牛,找他来放牛。 “不是……秦叔,越民哥,你们这啥时候买的牛啊?” 陈凌凑过去看了看,秦容先牵的大牛是一头母牛,旁边还跟着个半大的小牛犊在梁越民身旁,同样系着绳子。 看样子应该是母子俩。 “昨天刚买回来的。” 梁越民说:“从市里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县城要杀牛,这老牛又是下跪又是流泪的,小牛犊也跟着扯着缰绳叫个不停,我们看着可怜,就掏钱把它们一块买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就笑着叹道:“我们早就对你家小白牛眼热得很,正好小明也嚷嚷着要买牛,这次也是有缘分,碰上了这么有灵性的牛,又是流泪又是下跪的。” 陈凌听得无语,心想:你们家倒是都喜欢讲缘分,但是牲口这东西,它不是靠被宰的时候表现来分辨有没有灵性的。 其实大多数牲口都是通人性的,老话讲:“猪草包,羊好汉,牛的眼里泪打转。” 牛这东西,屠宰,或者被卖的时候,流泪和下跪是比较常见的反应。 不过呢,心里这样想是一回事,但要是真的遇上杀牛,陈凌觉得那场面自己不一定受的住。 因为他们这里杀牛是用锤子的,黑布蒙牛眼,用锤子碎颅,想想就极其残忍。 “富贵你来看看,越民买回来这两头牛怎么样?” 秦容先笑着拍了拍母牛的脑袋:“这一大一小买回来,家里任谁走到跟前,都是一牵就走,刚来就认人,听话得很。” 老头热情的让陈凌评价。 可是陈凌相牲口的本事还没学到家,不懂分辨牛架子好坏,单从卖相上看,毛色光滑,还是很不错的。 不错是不错。 就是梁越民有点买亏了。 花大价钱把母牛也搞了回来。 在牛行里,要说什么样的黄牛最受欢迎,那无疑是半大的牛犊子。 这种小牛犊断奶不久,处于幼年时期,长起来嗖嗖的,快得很,买回去喂上几个月就能见到效益。 且从小养起来的牛,也足够听话忠实,不杀不卖的话,干活顺当。 母牛就不一样了,一年半载的才产一个牛犊。而且骨架成型了,生长速度缓慢。买回来相当于白喂养小半年。 再者,半路买回来的屠宰牛,也不知道身上有啥毛病没有,到底是不如小牛犊子放心。 但是秦容先问了,他就顺着说:“挺不错,牲口就是得听话才行,这小牛犊也挺好看。” “哈哈,你觉得行就行,我和越民过来,除了给你送参种,就是找你放放牛,让这牛在你这边住两天,越民慌着把牛买回来,家里还没给牛建牛棚呢。”秦容先笑道。 “哦,还没建牛棚啊,那先我这儿养两天吧,我这里草多,地方大,够它们活动的。” 说着话,陈凌带着两人回到农庄。 先是把牛拴在了门外面的柱子上,三人就走进农庄,坐在院子里翻看人参种子。 参种的形状像菜豆和蚕豆,摸起来有种非常奇特的手感。 仔细看了看,陈凌挺满意的,就把种子存放好,聊了会人参种植的事情,接着才带着父子俩去安排牛。 家里的垒好的牲口圈还有好几个呢,两头牛肯定是有地方住,而且环境又好,在这里住两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牵着它们放一会儿吧,让它们到处喝点水,吃吃草。” 陈凌说道:“昨天才刚买回来,到了生地方,估计还没缓过神,让它们自己熘达熘达,定定神吧。” “好,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你放牛的。小白呢,要不喊过来一起放一会儿。” 梁越民兴致很高昂。 “小白啊,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玩水呢,它性子怪得很,和陌生的牲口玩不到一块,强拉过来容易起矛盾。” 陈凌摇摇头,他说的是实话,自家牛的小性子极其多,害羞、内向、小心眼还很记仇,也就是他们家没指望着养牛卖钱,换成普通人家遇到这种牛,估计就不想养了。 不过小白牛小性子虽多,但那都是面对外人的时候。 在他和王素素面前那真是乖的不行,没得说。 “唉,它害羞嘛,我知道。” 梁越民表示理解,同时也很羡慕,这样性子的牛真的太少见。 随后又说起来,他在县城买了处房子,就在老的凌云中学附***时没啥忙的了就会回来住。 那里院子不小,可以养牛。 平日里他们忙的时候,秦容先和梁红玉就可以帮着在县城的河堤上、林子里放放牛,也挺好的。 “现在就是牛棚还没建呢,不然这一早一晚的,我跟你阿姨趁着凉快时候出去放放牛,惬意得很呐。”秦容先摇头晃脑的说道。 “牛棚啊,牛棚好建得很,我家剩的建材不少,拉过去些,再搭个棚子就行了。” 陈凌不以为然,随后一想,自己今天的事情还没办呢。 “对了,正好我今天要去县城赶集卖鸡蛋,卖完鸡蛋下午我可以去帮忙给你们建,一个牛棚而已,还不好弄?” 听他说得简单,秦容先父子也就没当回事。 等他在县城卖完鸡蛋,中午在秦容先家里吃过饭,去新家建牛棚的时候,秦容先父子两个才发现这跟想的不大一样啊。 不是挺简单吗?怎么干起来这么累呢? 但陈凌是来帮忙的,他都一声不吭的在干着,认认真真和泥砌墙,父子两个也就咬牙撑着干。 得益于前面多次在陈凌家干活,他们其实也锻炼出来几分力气,只是平日里舒服惯了,身体本能懒惰,舍不得出力,才会觉得累。 等活动开后,就好多了。 三人在院子南面的大树下搭建牛棚,堆砌砖墙,立檩条椽子。 后来又拉了一个大牲口槽过来。 梁红玉看到他们忙活的场景,送了几次水和吃的,带着小胖子也在旁边帮些忙。 几人忙活完天都黑了。 这时,柳银环过来叫他们,说家里已经备好了酒菜,赶紧清洗一下回去吃吧。 “妈妈你看,爸爸今天成了泥猴子。” 小胖子笑嘻嘻的指了指梁越民,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也是,爸爸是大泥猴子,我是小泥猴子。” “那你爷爷呢?”梁红玉问。 “爷爷?” 小胖子眼珠转了转,高声喊道:“爷爷是老泥猴子。” 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梁越民和秦容先今天不停出汗,确实身上都脏了点,但是父子俩很有成就感,嘴上还在喊着劳动光荣,说干点体力活,出出汗,这种大汗淋漓的感觉爽快得很。 陈凌也觉得爽快,回到家再喝点冰凉的啤酒,吃些下酒菜,那滋味别提了。 三人今天兴致颇高,酒都喝得有点多,尤其是听到陈凌说今天太晚不回了,要在县城留宿,更是一通勐喝。 最后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多,陈凌还没啥事,梁越民已经快喝倒了,搂着陈凌肩膀又是哭又是笑,大喊他好兄弟,说要不是有他,这个家里现在已经全完了。 这话说得陈凌很是摸不到头脑,心想你家的事跟我有啥关系。 这时秦容先和梁红玉带着小胖子早早去睡了,只剩下柳银环守着他们两个。 听到梁越民这话,柳银环脸色就是一变,强笑道:“富贵你别听他瞎说,他喝多了嘴里全是胡话,这坏毛病一直改不了。” 陈凌闻言也是笑笑,说没关系,大家喝多了都一样。然后扶着梁越民起来,把他送回了房间。 他自己则是带着少许的疑惑,回到了城南自家的小院中休息。 请一天假,明天上午补 如题,好友新开了店,这两天在帮忙,没时间写了,明天补回来,章节字数不会少,加更的事也不会忘。 《我的1995小农庄》请一天假,明天上午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四十三章 高中同学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特别早。 刚过五点钟,天色就亮堂起来,小城在鸡鸣狗吠声中被唤醒。 陈凌起得很早,他不着急回家,就在城南小院把杂物收拾了下。 这边的电线有些老化失修,趁今天在这儿,把杂物清出去后,就全换上新的。 这时候用电地方少,就一个电灯没别的了,电线也少,好弄得很。 收拾了一通后,陈凌看看时间还早,就趁着早间凉快,出去逛一逛,放放牛,顺便吃顿早饭。 走出门,略带湿润的青石街道,清澈明净的天空,凉爽清新的空气。 陈凌牵着牛从中学后面绕过去,慢悠悠地踏上老旧斑驳的石桥。 小白牛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走在长长的石桥上,乌熘熘的眼睛到处看着,蹄子踩在石桥上,传出一阵踏踏踏的清脆响声,桥下是哗啦啦流淌的河水。 是南沙河。 陈凌牵着牛晃晃悠悠的走下石桥,来到堤岸上,两侧的柳树被晨风吹拂着,枝条轻轻飞舞。 树下是稍显杂乱花草,是长势太旺盛的杂乱。 在石桥的一侧,找到走下堤岸的小路,陈凌慢慢走下去,小白牛也缓缓跟在他身后。 “咯咯咯……”刚走下去,就惊得草间的一大片水鸟飞起,陈凌四下看了看,从桥下找出来一只小船,这船是防汛指挥部近期放的,谁都可以使用,用完再放回来就行。 把船解下来,登船在河里划行向前,小白牛也缓缓步入河中,跟在船后游动,它玩心起来后,还时不时用头顶着船向前推行,或者扑腾着水去追远处河面的鸭子和水鸟,一阵撒欢。 让陈凌忍不住笑它跟个狗似的。 一人一牛从城西玩到城东,再从城东玩到城西,可算是玩了个痛快,只是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驻足来看,也有吆喝着和他搭话,问两句话。 “富贵,富贵……” 再次回到城西的石桥,岸上又有人喊他,抬头一看是梁越民。 “你来南沙河玩了啊。我妈说让喊你回去吃饭呢,我城南去找你,那边锁了门,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梁越民从堤坝上走下来,看了眼水里缓缓走出来的小白牛,笑着道:“还是你家牛好玩。” 陈凌笑笑,把船停放好,走上来和他说话。 梁越民今天虽然和往常一样亲切热情,但是总有点不自在。 说了两句话,两人一块往回走的时候,他才踟蹰着开口,说起他家的事。 “啥?秦叔和红玉阿姨之前要离婚?” 听他讲出原委,陈凌真的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 “唉,你从我和小明的都姓梁这一点上,应该也能看出点事情来。” 梁越民冲他露出一个苦笑:“我爸是咱们这边秦湾的人,我妈是京城人,下乡来的,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我就不说了,反正结婚是相当于我爸当了倒插门。” “这些年,尤其改开后,我妈家里那些人把他当成保姆一样使唤,烧菜做饭都得他管,上次我妈可能也说过,一些家宴甚至是我爸做厨子,连称呼我妈都要用“您”,虽说在京城常见,但是夫妻间哪有这样的?” “不喊不行,不然长辈知道会教训他。” “其他的事我不想多说了,直到去年我爸实在受不了,就打算和我妈离婚回老家这边……” 陈凌听着既是恍然,又有奇怪:“你现在这么大的生意,家里说不上话?” “唉,这样的事还真说不上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总之我都姓了梁了,这生意自然是靠我妈那些亲朋长辈的支持,才做成这个地步的。” 梁越民摇摇头:“不过我在京城也有点待不下去了,操心这么些年,结果用点钱都费劲,这不是去年和环环都回咱们这边市里发展了吗?” 陈凌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既然聊起来这个事情了,也就不回去吃饭了,便在县医院附近找了处早餐摊子,坐下来边吃边聊。 小白牛就乖乖地在旁边不远的大树下,平静地来回看着过路的人。 “唉,总之,没有你,我爸和我妈说不定真就离婚了,我爸虽说性子软,但是大半辈子都这样过去了,也早就受够了,他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想好好过几年舒心的清净日子,或许这就是无欲则刚?我妈再怎么拦也拦不住,发脾气也没用,何况还理亏,只好跟着他回来。” “这不,回来后,待了才一年吧,也就是和你们来往着,天天玩点有趣的,吃点好吃的,两人现在好多了,私底下都分别跟我说,比京城几十年都过得有滋味。” 梁越民眼神复杂,看着陈凌感慨道:“现在老家风气比外面保守得多,能接受和我们这些陌生外人来往,还真心实意的,也就富贵你们家了,我真得谢谢你。” 陈凌听完笑着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也是对了脾气了。 要是遇到的是那种端着架子,各种倨傲看不起乡下人的,他多说半句话都欠奉。 …… 两人边吃边聊着,这时一伙人骑着自行车热热闹闹的过来,停在早餐摊子前。 “好家伙,白色的水牛,真好看啊。” 这些人看了眼小白牛,赞叹一句,而后就闹哄哄的让老板给他们称油馍。 陈凌两人已经快吃好了,见这么些人挤过来,就赶紧把最后两口汤喝完,起身离开。 可当他牵上小白牛要走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嘿,那牵牛的后生,是陈凌不?” 陈凌抬头看去,是个黑红脸膛,方脸小眼的青年,短发,个头也不高,他定定的看了十来秒钟,才认出是谁。 “你是……拨清波?” “哈哈哈,俺的娘哎,你个背时娃还记得俺这个外号啊。” 青年哈哈大笑道,走到他跟前热情的拍他肩膀,“你现在这长得又高,脸又白的,年轻得很呐,俺还以为哪家俊后生哩。” 这人外号拨清波,是因为他的名字叫赵红波,上学时同学们都用“红掌拨清波”来和他开玩笑,叫起来后就有了拨清波的外号,后来老师也喊。 高中的时候他跟陈凌是一个宿舍的,性格热情爽朗,是很讲义气的一个男同学。 “哈哈哈,长得白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干活也晒不黑。” 陈凌也笑着拍拍他肩膀:“好几年不见了,最近干啥哩?” “跟我叔在黄泥镇上建厂哩,那边又要建新厂子,给的工钱多。” 赵红波嘿嘿笑道:“你这是在干啥?大早上还牵着牛,搬到县城来住了?” “啊,没搬,不过在新凌中对面买了个小院子,以后想搬了再说。” 陈凌指了指那个方向,说道。 “哦哟,了不得啊,你娃是挣大钱了吧。” 赵红波惊讶的瞪起眼睛,一边拿起脖子上的毛巾一边擦汗,大叫道。 “什么挣大钱,庄稼人去哪挣大钱?” 陈凌笑笑,“这不是家里刚添了娃娃,以后为了方便他在县城上学嘛。” “哦,都有娃了,行啊你小子。” 赵红波听了眉开眼笑,而后道:“高三你辍了学,都不跟俺们联系了,今年过年闲下来出来喝酒吧,咱们宿舍的人都是脾气好的,没那些破事。” 这一点陈凌倒是很认同,当初他们一伙子最多就是翻墙出去,在河里洗洗澡,工地上捡点边角料卖钱换几根烟,买点小酒小菜啥的,大家相处是很好的,没闹过矛盾。 “行啊,到时候说个日子,咱们还跟上学的时候那样一年喝一家。” “哈哈哈,你娃倒是还记得,好啊,就一年喝一家。等商量好日子,俺给你写信,俺们去年还说你来着。” 另一边,梁越民看着陈凌和人交谈,心里松了口气。 因为昨天的酒后失言,他早晨起来就被爹娘一通训斥,生怕陈凌会多想。 其实也是他们太过心虚,一惊一乍的,反倒担心过了头。 在一年多的相处之中,梁红玉也知道陈凌不是那种攀高枝的人,名利什么的从来不往心里搁。 但名利是一回事,亲情又是一回事,儿子和亲娘这事,谁也说不准的。 万一陈凌知道了,真想找过去,不说过程难不难,光以陈凌母亲的脾气,这么多年也都没回来,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梁红玉是怕一个不好,儿子委屈娘冷漠的,伤到这个外甥。 现在陈凌母亲和他们两家都断了来往,索性就一直别跟陈凌说了,免得糟心。 …… “俺们路远,顾不上吃饭,过来称点油馍路上吃,不然赶不上开工。” “走了啊老陈。” “好,路上慢着点,黄泥镇外全是泥坑,难走得很。” “知道。” 赵红波骑在车子上向后挥挥手,跟着一群汉子热闹哄哄的离去。 陈凌目送他离去后,上午就和梁越民父子在家把电线换了换,中午就在这边小院吃的饭,简单搞了点酒菜。 由于开着门,来学校换班的梁金科直接走了进来,陈凌见是这位老师,就拉着他坐下喝酒吃菜。 期间他谈起遇到赵红波的事,梁金科还感慨不已:“还是你们宿舍气氛好啊,这几年,很是有些人挣点钱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跟我这个老师说话都阴阳怪气,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只有你们宿舍有发达的,也都还惦念着老师同学。” “多聚聚吧,常来往着,不是坏事。” “嗯,我是前几年没赶上趟,今年就和大伙聚一聚。” 陈凌以前在学校还是不错的,主要他性子懒散,啥都是不争不抢,也不惹人,男同学女同学跟他关系都很好。 …… 在县城忙活完,下午陈凌回到家中,梁越民父子两个也跟了过来,牛棚昨天就建好了,准备把两头牛接走。 到农庄的时候,王存业一手鞭子一手锄头,在果林中放羊呢。 “咋了爹,这是挖啥东西呢?” 陈凌看到老丈人走走停停,不时的停下来用锄头刨两下,紧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大好看,就赶紧走过去。 梁越民父子俩也连忙跟着过来。 “刺拉秧。也不知道咋回事,林子里冒出来这么多刺拉秧。” 王存业指着地上的东西给他们看,“这玩意儿祸害劲大,随便一长就是一大片,可不能任它们到处乱长。” “这不是那个啥爬山虎吗?” 秦容先俯身抓起来一株刺拉秧瞧了瞧,说道。 “不是爬山虎,长得有点像而已。” 陈凌说道,“这东西是有害的野草,爬山虎是能当药材使的,它们俩可不一样。” 在野外,刺拉秧和构树常常长在一起,相伴生长,这两个家伙非常的好活,生命力顽强的超乎想象。 构树还好说,起码树叶还能当成牲口饲料,刺拉秧子是啥用处没有,比起构树来,更让人深恶痛绝。 刺拉秧,也有的地方叫拉拉秧,这东西还有个极其好听霸气的名字,叫做五爪金龙,模样和爬山虎非常相像,不过叶子和藤蔓上带有无数的小倒刺,人只要碰到,就会被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若是弄到衣服里,比麦芒还难受,又痒又扎的,刺挠极了。 陈凌原来以为这玩意儿是入侵物种,哪知道是土生土长的,不过是实打实的有害植物。 早些年的时候,他们这边是不长这玩意儿的,大约在十来年前才零星出现。到现在越长越多,有点想泛滥的意思。 刺拉秧的生长速度极其快速,一爬就是一大片。 而且它们带着卷须,遇到什么地形都可以攀援。 石头、大树、墙壁…… 尤其老房子,如果没人管,短短两三年时间,就能在院子里长满。 被它缠绕的植物都难以存活,包括大树也是一样。 构树陈凌可以不管,但这玩意儿是必须给它消灭掉的。 王存业显然也是知道这家伙生长在果林之中,只有坏处没好处,就边放羊边往下刨,现在都是刚长出来的秧苗,把根子刨掉就行。 “哦,原来这玩意儿这么坏啊。没事,刚长出来的好弄,我去把我家牛牵出来,富贵你给我们两个也拿两个锄头,我们帮你一起刨。”秦容先说道。 于是陈凌就和梁越民去拿锄头,然后四个人一块在林子里忙活起来。 “王叔叔,刨这玩意儿还挺好玩的啊,牛先不牵回去了,明天我们还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后带着两头黄牛的缘故,梁越民居然刨出了兴致来。 王存业听了哭笑不得,这他娘的,把干活当成玩,也就有钱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了。 今天天气倒是不怎么热,四个人干了一个多小时,聊着天,也不怎么累,不过这时高秀兰喊他们歇歇,回去喝点水。 四人应着,就往农庄走,一边走着,遇到刺拉秧的时候,还是会挥舞锄头,将其刨下来,连根将其丢在草上边,不让它们有重新扎根的机会。 “咦?这草里是钻了个啥?” 快走到竹林的时候,梁越民在水渠旁看到一片刺拉秧,挥舞锄头就将其全部捣了下来,刚把这一大片清理干净,他突然看到草丛中一截尾巴。 好奇之下,他就用锄头轻轻一捅,只见一条粗壮的蛇懒洋洋从草间爬了出来,黑黄相间,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是条蛇,这么大这么粗的蛇。” 陈凌三人跟着看过去,发现是条草头蛇,也就是常说的大王蛇,非常粗长,但这条草头蛇除了粗长之外,身躯还一节一节的鼓起一个个大包,让他们立马不澹定了。 “狗日的,这还是条贼长虫,钻在草里偷咱家鸡蛋吃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二次受伤 “咋了爹?咋了爹?” “你们发现啥东西了吗?” 听到外边的动静,王真真就带着一帮小娃娃从竹林中跑了出来,每个人手里还拿着根棍子,跑来跑去,风风火火的,跟群不安分的小猴子一样。 “是条贼长虫,偷吃咱们家鸡蛋……” 王存业指了指地上略带紧张的草头蛇,这蛇被人围着,它现在也有些慌张了,缓缓蜷缩身子,发出一阵阵威胁性的嘶鸣声。 可惜它太贪心,偷吃了太多鸡蛋,想把身子蜷缩起来作出攻击的姿态,都没办法做到。 “哇,这长虫都憋了这么多老鼠疙瘩啦。” “瞎说,这是鸡蛋疙瘩,不是老鼠疙瘩。” 看到这样的偷蛋蛇,一个个小娃娃兴奋得不行,挥舞起手中的棍子向草头蛇打过去。 “贼长虫,贼长虫,打死你个贼长虫!” 草头蛇哪里经得住这群皮猴子折腾,吓得浑身打哆嗦,发出惊恐的“嘶嘶”叫声,说是叫声,也不准确,因为它惊慌之下想着逃跑,但是吞了太多的蛋,身子扭动不起来,浑身用不上力,转身都做不到。 所以就张大着嘴,全身抽搐蠕动似的,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这样持续了几秒钟,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草头蛇吃进去的鸡蛋,居然被缓缓的吐出来一枚。 “好家伙,这蛇厉害,吃进去的鸡蛋还能给吐出来。” 梁越民看得目瞪口呆。 秦容先也是感到惊奇:“我知道蛇偷鸡蛋,还真没见过这样急了往外吐蛋的。” 陈凌也没见过,挥手让王真真他们停下:“先别打了,让长虫把鸡蛋吐完再打。” 这帮皮猴子,见到野东西就来劲。 “卡——卡——” 伴随着一阵阵奇怪而细微的声音,这条身形粗硕的草头蛇,就像是呕吐一样,把一颗颗鸡蛋陆续吐了出来。 “这长虫真厉害啊,竟然能吃下去六颗鸡蛋。” 秦容先数着草头蛇吐出来的鸡蛋数量,蹲下用树叶垫着拿起来一枚蛋看了看,倒是没啥破损的。 “是啊,要不说贼长虫呢,看来这两天得在林子里撒点驱蛇药了。” 王存业说道。 而这时,旁边的小娃娃们则已经用棍子把草头蛇挑到了一边去,手中挥舞着棍子,嘴里喊着“打长虫,打长虫”,把草头蛇虐的欲仙欲死,从草里打到水渠里,翻着肚皮打着滚,想逃脱也逃脱不掉,那家伙真叫一个惨。 梁越民看了两眼,就道:“那正好能见识见识王叔叔的驱蛇药了,以前光听富贵吹牛,还没见过呢。” “哈哈,行,明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今天我先把药粉配上。” 王存业挠挠脸颊,笑了起来。 …… 之后两天,几人就在果林的草丛中到处撒药粉,顺便也拿着锄头刨刺拉秧。 实际上有草头蛇的地方,其它蛇类是比较少的。 但是吧,野外养鸡养鸭,经常四处下蛋,难免把野东西招来。 鸟雀、蛇、黄鼠狼,甚至是刺猬,也会过来偷鸡蛋吃,不能大意。 撒撒驱蛇药,刨一刨刺拉秧,几天时间一闪而过。 最近的天气依旧多变,时而晴朗,时而下雨,梁越民父子两个在这边帮着忙活了两天,就把他们的黄牛牵走了,而陈凌则把几只黄鼠狼从水库附近叫了过来,还用木板给它们钉了漂漂亮亮的窝。 小黄和小胖倒是很喜欢这种小房子似的舒适小窝。 但三只小黄鼠狼却不爱在里面待,到处在果林周围找树洞和兔子洞往里边钻,陈凌也懒得管它们。 让它们搬家过来过来就是让它们配合黑娃两个看着点鸡鸭的,不然有些野东西一身怪本事,两只狗也是难搞定。 黄鼠狼能下水能上树,比狗要灵活一些。 “等鹞子回来,海陆空就全了。” 陈凌抬头望天,“可惜,也不知道那家伙去哪儿找相好去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鹞子出问题,现在的鹞子,智慧与实力都很出众,天敌很少,忠诚度与依赖性也被他磨了出来,是不会无缘无故跑掉的。 “别是在外孵起蛋来了。”他心里滴咕着。 只是刚有这个猜测,第二天黄昏,多日不曾露面的鹞子竟然就神奇的出现了,像是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似的,砸在了竹楼的屋檐下,把陈凌吓了一大跳。 第一眼都没认出来是鹞子,反复看了几眼才认出来。 鹞子的羽毛凌乱,浑身湿漉漉的,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疲惫的望着他,似乎很没精神。 伸手叫了它几声,它也不往肩膀上飞了。 走近把它抓到手里后,它的状况让陈凌有点吃惊,“好家伙,你咋又受伤了?” 他伸手摸了摸,发现鹞子的翅膀被伤到了,背上也有许多啄痕,且伤口出现了轻微的化脓恶化。 “啾,啾,啾……”鹞子似乎被他摸疼了,虚弱的叫了几声,眼皮子都在打架。 “你这咋搞的啊?又成了这副模样?” 陈凌松开手,皱着眉头把它捡到竹篓里,提熘起来往农庄后院走。 “啾,啾……” 鹞子窝在竹篓中,小声沙哑的叫着,眼神中似乎愤怒中又有些无奈。 陈凌不知道它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分辨出它不是被人伤到的。 不是人的话,那是禽类的可能性更大。 这家伙也开了智了,战斗力也飙升了许多,咋还能受这么重的伤? “咋了凌子?” “爹,鹞子飞回来了,就是这家伙在外头不知道惹了啥,伤成了这德行。” 看到老丈人跟过来,陈凌就提着竹篓子,一只手拨动着鹞子身上的羽毛给他看伤。 “好家伙,这都要化脓了,伤得不轻啊。”王存业心惊的道。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和公鹞子配对的时候打架了。” 陈凌轻轻一叹,“唉,这家伙性子凶,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找相好也能找出事。” “那你养的嘛,怪谁。赶紧去给它上药吧。”王存业笑呵呵的道。 接着又说:“我听说老鹰配对之前都是独来独往的,在配对的时候不对脾气的确实会容易打架,可能鹞子也是这样吧。” “不过也可能不是公鹞子干的,最近雨下得不少,它往回赶路的时候,要是碰上下大雨,说不定飞到哪儿去呢,这受了伤挨了雨淋,伤口化脓也正常。” 陈凌一听,心想也对,看了眼精神愈发不妙的鹞子,赶紧去把药箱拿过来。 《诸世大罗》 先给它为了点伪装成“药水”的灵水,随后就给它清理伤口,上消炎药啥的。 鹞子在它手里倒也乖顺,清理伤口的时候,全程疼得打哆嗦了,也忍着不躲开,让王存业大为赞赏,同时也佩服女婿训鹞子的本事来。 “养养吧,伤养好了,过两天咱们带着它到山里采药去,你好好训训它,要是能训出找草药的本事就厉害了。” “好主意,等它养好伤我就试试。” 陈凌眼睛一亮。 打猎,找草药,一隼多用,想想还真的不错。 两人说着话,麻利的给鹞子上好药。 陈凌就继续将它放进竹篓里,看着鹞子羽毛凌乱昏昏欲睡的模样,咂咂嘴,就提着它放在前院的屋檐下。 在这边也能看着点,要是放在后院柴房,就鹞子现在的状态说不定被啥东西钻进去吃了呢。 …… 不过这个担心很快就不是问题了。 有灵水,有各种药,两三天时间过去,鹞子身上的伤口就全部结疤了,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 就是羽毛在受伤后有点发秃,翅膀的伤势也没好伶俐,短时间是飞不起来了。 但是看到陌生人来农庄后,它即便窝在竹篓里,也会伸长脖子,高亢的鸣叫几声,眼神锋锐如刀,不管模样还是气势都凶狠极了。 这让陈凌很是心喜,赞许的摸摸它的脑壳,“以后就叫你二秃子了。” 说完,也不管鹞子同不同意,就抱着儿子哼着小曲晃悠到农庄外边去了。 …… 今天鹞子发威,是王立献和王聚胜两家子过来玩了会儿,果林附近山坡上的桃子熟的比较晚,但是很甜很好吃,陈凌就把他们一家叫过来,吃着桃子热闹了一上午。 两家顺便给送了篮子嫩黄豆过来,也就是毛豆。 知道陈凌是个好吃的,除了毛豆,蚕豆也给送了不少。 吃了午饭后,高秀兰开始收拾那一堆毛豆。 “立献家给的毛豆可不少,要不做点霉豆吧?”高秀兰提议道。 “行啊,做点霉豆也不赖,要不吃不完就放老了。”王素素抱着儿子缓缓走着,应道。 霉豆不属于本地菜里边的,是王庆忠和郭新萍两个贩卖粮食的时候,从别的地方学来的做法。 风雷镇地处三省交界,来往的行商不少,也不知道这菜到底是属于哪里的。 不过学会做法之后,一家子人倒是很爱吃。 陈凌去年带着王素素回去的时候也尝过,也觉得相当不赖。 其实这玩意儿跟腐乳的味道差不多,加工方法也大同小异。 把饱满鲜嫩的大豆剥壳后煮熟,放在竹篮子里让它自然长霉菌。 像现在这种天气,两天左右,豆子就会发酵变软。 再放进锅里,加水和调料后煮熟,装进腌菜坛子里密封保存。 正常的话,可以连续吃一两个月也不会坏。 不管吃米饭和馒头,都可以加点霉豆调味,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很是开胃下饭。 还可以用霉豆做主材,装在大碗里加水,然后把切成小块的五花肉、油豆腐等,放进里面,蒸馍的时候一锅蒸出来,和本地的三大蒸菜做法差不多。 味道不错,同样非常下饭。 “娘,霉豆可以做,也别都给做了啊,先煮一些盐水毛豆兑着蚕豆解解馋,我和爹晚上就着喝点酒。”陈凌赶紧提醒。 霉豆是挺好吃,不过陈凌还是喜欢这样新鲜带壳吃,多好的下酒菜啊。 “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高秀兰瞥了女婿一眼,笑道。 而后把带壳毛豆从篮子里倒出来,装进水盆里,拿了剪刀,准备剪掉头尾。 女婿嘴馋好吃,就先给他备出来,省得他吵吵个不停。 “霉豆做了,要不顺便把豆瓣酱也做上?我看凌子烧菜的时候用得也多。”高秀兰说道。 “不用的,娘你别忙活了,豆瓣酱我买了不少。” 陈凌摆摆手,老使唤丈母娘他也很过意不去。 “买买买,就知道买,有睿睿了还不知道多存点钱,咱们自家能制的,花那个钱买干啥?”高秀兰最听不得买字,穷过、吃过苦的人都这样,宁愿多忙活点,也不愿花钱乱买。 “你娘说得对,现在睿睿还不会下地跑,正是有闲工夫的时候哩,该弄点啥就弄点啥。”王存业在旁边用镰刀头磨着指甲,也跟着说道。 王素素见此,就笑着看了陈凌一眼,对爹娘道:“好,那我也忙活忙活,正好想着腌点咸蛋哩。” 陈凌一听,心想:腌咸蛋好,想吃了就煮几个,早上下稀饭最方便了。 “我去挑些鸭蛋出来。” 陈凌起身摘了篮子就走,腌咸蛋还是鸭蛋好吃些。 鸭蛋也确实适合腌咸蛋,不适合蒸煮着吃。 “给,你跟你女婿的下酒菜,蚕豆在厨房你,也早就弄好了,一块去煮了吧。” 等毛豆剪好,高秀兰洗干净后,就推到了王存业面前。 王存业愕然抬头:“你这,咋还使唤起我来了。” “真真呢?真真,跑哪去了,快回来煮毛豆了。” 他是想喊小女儿来帮忙,结果小皮猴子早就跑没影了。 “爹你别管,待会我跟阿凌去煮。”王素素见状说道。 “不用不用,我会弄这个。你还不知道你爹么?下酒的再不会说不过去。”王存业笑眯眯的拿起剪好的毛豆,去农庄后院的厨房。 “你爹最近也学懒了,这就跟牲口似的,不经常使唤使唤不行。” 等老汉离开后,高秀兰就忍不住笑道。 “娘。” 王素素嗔怪一句,“瞧你说的,我爹多好的人了。” “哈哈,你爹是挺好,就是近两年你们都成家了,日子也好过了,他就老想犯懒。” 母女俩说笑着。 没多大会儿,院内响起睿睿的哭声,不用问,这又是到了吃奶的时间了。 王素素给睿睿喂好奶后,卷了袖子来到后院。 她拎出其中一个腌菜坛子,擦干净了灰尘后,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这样能给腌菜坛子起到一个杀菌作用。 这时,陈凌也挑了大半篮子鸭蛋来,全是大个头,特意选的双黄鸭蛋。 王素素就仔仔细细的,将鸭蛋一枚枚擦洗干净了,放在通风处吹干,再接着,又抹了些酒在表面。 然后,王素素找了个旧瓦盆,从厨房取了些草木灰出来,倒进去一些水,洒上一把盐巴在里面,搅和起来。 陈凌在厨房看老丈人煮毛豆呢,看到媳妇忙活就走过去。 “这个脏,我来吧。”怎么将鸭蛋包裹起来,他看见别家做过。 不是很难的事情,他看看就会了。 “你忙你的吧,我来我来。”王素素嘻嘻一笑,朝他摆手。 陈凌却想凑凑热闹,“那我帮你打下手,腌咸蛋我还真不知道咋弄,你坐下指挥我,咱俩一块。” 说着便蹲下身来。 王素素好笑道,“行行行,咱俩一起。” 你力气大,你说了算。 腌鸭蛋很简单,不需王素素指挥,陈凌很快就包好了一个鸭蛋。 大半篮子鸭蛋,也就将近一小时左右时间而已。 王素素将晒好的坛子,拎到陈凌的面前,“放里面就好,一个个轻轻放。” “好。”陈凌很小心地捡起一个个鸭蛋,轻轻放进了坛子里,盖了盖子。 弄好之后,就抱着坛子从厨房走到仓房,和酸菜坛子,酒坛子放在一起。 这时候,老丈人把毛豆和蚕豆也煮出了锅,捞出锅后,放凉,就能吃了。 傍晚,吹着微凉的夜风,翁婿两个坐在农庄的院内,就着咸香的毛豆与蚕豆,喝着小酒,那是惬意得不行。 “明天我去山里采药,上次留了记号的,你跟着我去不?” “行啊,去就去,我明天没啥要忙的。” 喝着甜爽的果酒聊着天,翁婿两人商量着明天一起上山采药。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进山采药 “上山哟,挖药哟,我来,歌几声……” 意韵悠扬的山歌,驱散清晨的薄雾,也惊飞山林中大片宿鸟。 天才蒙蒙亮,群山有明有暗,云雾如带,偶尔两声悠长的“布谷,布谷——”,叫得山林更加清幽。 太阳还没升起,清幽的山林略显昏暗,只有在明亮处,透出一股晴朗天空的蓝底色。 一老一少山林中缓步行走,呼吸着山林里带着露水潮气的清凉空气,聆听着山中鸟雀的声声鸣叫,翁婿两人突然就来了兴致,你来我往的唱起了山歌。 两人前方,一条高大俊秀的虎头黄猎犬,浑身金黄色毛发,沉着冷静的眼神,在前方小跑着,时不时停下来细细嗅着,不断探查周围情况。 金黄毛发猎犬的身后,还跟着三只黄褐色毛发的小东西,在草丛与灌木间上下跑动,它们速度极快,来去无声,稍不注意甚至看不到它们。 有时也活泼异常,听到鸟叫声就一熘烟的爬到树上去捕捉鸟雀。 这自然就是小金和三只小黄鼠狼了。 黑娃没带着,它被留在家里看家了,今天翁婿两人都不在,鸡鸭鹅也都没往外放,就全在圈里关着,有黑娃在家看守着,高秀兰记着去添水喂食就行。 小黄狗也没带着,它不适合跟进山里,王存业买的这条小狗,本来就是当成宠物狗养的,能够看家护院就已经足够了,不用要求太多。 至于鹞子没跟,则是伤势没痊愈,翅膀还不伶俐,需要再养养。 所以除了小金之外,就把三只小黄鼠狼带上了。 别看这三个小东西整天招猫逗狗的不着调,但是身上的本领可不弱,带过来也有用得到的地方。 而陈凌和王存业翁婿两人也是全副武装,靛蓝的粗布包了头,穿着麻袋片似的破旧衣服,腰上缠着又粗又长的麻绳,后背是放着药锄和镰刀的竹篓,两人就这样踩着林间落叶缓缓于山林中穿行。 陈凌身上还多带着一把喷子。 从两人这身行头就知道,今天所去的地方肯定不会在近处。 确实,近山没啥值钱的药草,须得翻山越岭的深入才行。 翁婿二人此行主要是来采挖石斛和钩藤的。 王存业前些天独自进山采药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崖壁上长有石斛,年份不短,数量不少,长势也极其不错。 可惜的是,他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没办法当场采摘。 加上当时他走的比较深入了,若是不及时返回,山里天黑得快,就回不去了,因此不敢贪恋,只留了记号。 《独步成仙》 另外乌云山的北山之中,蛇虫极多,加上地势险峻,溪多涧深,九折八弯,所以人迹罕至,常闹野兽,独自一人还是不多待得好。 不过这样的地方,只要胆子大点,敢深入一些,珍贵点的草药也不少见。 除了石斛之外,老头儿还瞄上了钩藤。 或者说,石斛是意外之喜,钩藤才是他先前进山采药的目标。 他是药农,不是开生药铺的,为了治病开方什么草药都需要采,首要的自然是采值钱的。 除了非常值钱的珍稀药材之外,既能卖出好价钱,生长也比较多的草药是上上之选。 钩藤就很符合要求。 而乌云山的北山地貌和气候很适合钩藤的生长。 在陡峭,阴暗,潮湿的沟壑,峡谷地带,往往会生长着一蓬一蓬苍翠的钩藤。 只要找到一蓬,大致上就够他们采三四天的,回去剪段晾晒过后,大约可卖100多块钱。 “以前来山里采过药没?” 几首山歌唱的心情舒畅后,王存业在前面走着,问道。 “来过,和素素来采过几次,我们这边采药还是不多的,要看季节。” 陈凌想了想,从小到大,他倒是跟着去西山打过两次猎,采药的话,倒都是像捉蝎子那种闹着玩的一样,便说:“像这么正式的进山采药,我还是头一回呢。” “哈哈,你们这儿有田种,不用慌着采药。” 王存业朗声笑两了句,“采药靠天吃饭,也靠命吃饭,拿命换钱的,哪有种粮食省心。” “那倒是。” 陈凌应着,药农是父传子这样的家传技艺,但是大舅哥和二舅哥都不爱干这个,反倒是王素素这个女儿有兴趣。 就是因为采药有着太多不确定性,且想采到值钱货,往往需要涉险。 “头一回也比你大哥二哥强远了,他们现在都看不起咱这活计了,嫌来钱慢,赚得少。” 王存业在前面走着也不回头,自顾自说着:“你想学的话,我以后多教教你。” 这话把陈凌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心想:“我不是有兴趣,我是爱玩。” 当然了。 除了玩,顺便也想认认草药,用洞天来拯救下濒危的珍稀药材,做点有意义的事。 翁婿两个闲聊着话,一条狗三只黄鼠狼在前方跑动着探路。 慢慢地,翻过两道山嵴,太阳升起来了,山林大亮,鸟雀的鸣叫声更加响亮悦耳。 便沿着山嵴下去,顺着一条山溪前行。 走到地势低缓处,溪水在前方转折之后,便豁然开朗。 流水声中,溪边是茂密的竹丛,竹丛之中有着一片片空地,都是些贴地生长的矮草,有不少蒲公英、灰灰菜、野蒜错杂其间。 两人便找了一片空地,暂时歇脚吃饭。 出来的早,还没吃早饭呢。 早饭很简单,菜蒸饼和煮的鸡蛋。 陈凌还带了些炸的鱼段,用报纸与荷叶包着,拿出来后让老丈人直瞪眼。 咕哝咕哝嘴后,最后只说了句:“还是你会吃啊。” 心里却想,这女婿,哪有这样采药的。 这脾气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咋干啥都跟玩似的。 “别愣着啊爹,吃鱼。” “哦。” 王存业愣愣的接过一块鱼段,就着菜蒸饼来吃。 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一手,这鱼段炸的真好吃,鱼刺都是酥香的。 老头儿吃得香喷喷的,陈凌则是吃了两小块就放下了,掏出鸡蛋在竹篓上磕打。 “嗒嗒嗒”的磕鸡蛋声音一响,在远处的小金和三只小黄鼠狼就立马支棱起耳朵,一熘烟的跑回来,围到陈凌身边摇着尾巴打转。 连三只小黄鼠狼也是站立起来,迫不及待的把前腿搭在陈凌裤子上,一脸馋猫模样。 “我还没吃呢,我得吃完再给你们啊。” 陈凌无奈的说道,把鸡蛋塞进嘴里。 家里不管是两只狗还是这些黄鼠狼,都很喜欢吃鸡蛋,不止是家里养的鸡下的蛋,普通鸡蛋也喜欢吃。 只要在家吃饭的时候,听到磕打鸡蛋的声音,立刻就会跑过来,比平时专门叫它们来的还快。 王存业看着小金和小黄鼠狼们哼唧个不停在撒娇求食的样子,好笑道:“你养的这些都跟小娃子似的,瞧它们在你跟前的闹腾劲儿。” 老丈人以前是不大待见这些东西的,总觉得不务正业。 何况是拿人的吃食来喂它们? 但现在上了年纪,他倒是也愿意家里有点这些小玩意儿,热闹欢快点挺好的。 “比小娃子可馋多了。” 陈凌笑笑,继续磕打了两个鸡蛋,剥开蛋壳喂给小金一个,剩下一个分了分,喂给三只小黄鼠狼。 结果小黄鼠狼们嫌弃不够吃,把地上的鸡蛋壳也全都吃进嘴里,嘎吱嘎吱吃得那叫一个香。 “好家伙,搞的跟我虐待你们一样。” 陈凌见状只好又取出来一个鸡蛋,分给它们。 其实它们不用人喂,林子里的鸟雀和鸟蛋就够它们吃的了,这季节田野上还有各类虫子和老鼠,饿不到它们。 但养在家里后,就算不饿,也喜欢事事来凑热闹,和他亲近。 “又吃完了?再喂一个就不给了啊。” 陈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给了小金一个,又给三只小东西分了吃。 王存业在旁津津有味的看着。 觉得女婿爱玩不是没道理的,要是他能养出来这样聪明伶俐的小玩意儿,他也爱玩。 …… 吃完早饭,继续出发。 路上到处也有各类草药,但是并不怎么值钱,不值得去采。 就比如前胡和天花粉。 前胡:又名野芹菜,长相像芹菜,主治咳嗽,咳喘。长在阴湿的低坡上,一片一片的,就像种的芹菜,价格一般。 天花粉:为葫芦科藤类植物,它的根部是药材,白色,长10公分左右,质地不太硬,有些像白薯,采回后,切片晒干即可。用于清热生津。收购价一般。 也有价值中等,能卖出价格的草药。 因为还要给石斛与钩藤留出来地方,不能当场采走,就打上记号。 比如马兜铃:为缠绕类草本植物的果实,样子很可爱,像马头下吊的铃铛。清肺镇咳药。它的藤也是一种药材,叫天仙藤,祛风活血用药;它的根也是一种药材,叫青木香,解毒利尿用药。 这东西收购价格还可以,就是需要特别留记号的。 这一路上,由于陈凌给小黄鼠狼喂了鸡蛋,这次又肯特意带上它们。 三只小家伙兴奋极了,时常一熘烟的爬到他肩膀上,对他又是蹭又是舔的,对他极尽讨好,彷佛得到认可的小娃子一样,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陈凌赶了几次,还是没用。 就像现在,他还没注意怎么样呢。 就有一只小家伙在前方的溪流旁的矮石崖上,咬下来一枚红色的果子,又嗖嗖的跳下来,爬到他肩膀上,献宝似的递到他的嘴边。 “啥东西?” “这是无花果吧?” 陈凌拿着果子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来这野果子是啥,山里的无花果比外边种的那些相比,个头有点太小了,也不过拇指大小,红彤彤的像是山里红一样,已经熟了。 “哟,野无花果,这可是好东西啊。” 王存业看了一眼,惊喜道。 山里野生的无花果很少,大部分是鸟兽带来的种子长起来的。 陈凌往前边走了走,果然看到一丛无花果树,这玩意儿野生的不修剪,就会长成一大片。 “看着熟了不少,我上去摘了去,不然熟过头烂掉,也是被蚂蚁虫子吃。” 说完陈凌便放下竹篓,卸下猎枪,摘了些红透的果子回来。 翁婿两人尝了尝,味道出人意料的好。 果子掰开后里面有一层像是果冻似的凝脂,像是蜂蜜一样甜中带着清香,比山外种植的无花果要好吃得多。 山中野果是不少的,但能在这个季节,要说味道比较好的,也就很少的几种,比如:凤眼儿野枣,刺梨,猕猴桃,野小地瓜等,现在可以加上这无花果了。 这山里野生的无花果,比起凤眼儿枣和猕猴桃也不差了,算是各有千秋,属于野果里面相当好吃的了。 “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带出去就烂了,想给家里带点吃也不行,也没法种了往外卖。” 王存业吃完几颗意犹未尽的道。 确实,无花果这东西不改良的话,在本地不咋好种,没法作为经济果树来种植。 无花果的挂果时间,从六月份到十月份都在陆续挂果,自然成熟的周期比较长,可以持续采摘,从这一点上来看是很不错的水果。 可惜,无花果有一个毛病,就是在晚上会变红熟透,如果清早不摘下来的话,到了太阳出来的时候,果实就容易烂掉,不易保存。 “哈哈,野果子那么多,不差这一种的。” 陈凌安慰道,然后两人继续向前走。 石斛距离是比较远,近处的是钩藤。 不过钩藤和石斛一样的是,就是这钩藤也挂在陡坡和峭壁上。 王存业是没办法采到的,还是得靠年轻力壮的女婿上去采。 没走多远就遇到一片野生的杨梅树和刺梨。 秦岭的野生杨梅树都是行商与鸟类带来的树种,数量极其少,且口感也并不好,大多就是用来泡酒的,吃是没什么人吃。 刺梨还没成熟,现在吃不了。 刺梨浑身长满的刺,是一种很好的中药材,根、叶、果均可入药,可谓是全身都是宝。 在秋季成熟后会红彤彤的,打过霜后非常的甜,因此人们也称它为糖罐儿。 换成以前,陈凌或许都给它挖下来两棵,但现在已经没啥兴趣了,洞天之中基本都有。 只是缺合适的契机拿出来而已。 两人沿着溪流,踏水走过几道山涧,终于来到一处峡谷地带。 走近之后,竟有一片早熟的猕猴桃,与钩藤距离很近,生长茂盛,果实已有成熟的。 猕猴桃听着像是树种,其实是藤条植物,野猕猴桃往往会把藤条依附在悬崖峭壁上,不过大多数的藤条不会生长太高,采摘也不难。 陈凌拽着枝条摘了两枚成熟的猕猴桃,剥开尝了尝,就摇摇头,吐到一旁。 “看着熟了,摸着也熟了,其实还没熟透。” 说着,擦擦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晚也不算太晚,但采完钩藤,还要去才石斛的。 “算了,不吃了,赶紧干活。” “嗯,那边有树,找一棵结实的,把绳子拴上吧。” 王存业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行。” “小心着点,崖壁不算陡,就怕有蛇和毒虫,驱蛇药在撒一边吧。” “知道了。” 在采药方面,陈凌是啥都不懂,全靠老丈人来指挥。 首先要攀援到上方,然后解开腰上的麻绳,把麻绳一头拴在一棵树上,另一头系着腰,手拉着绳子慢慢往下滑。 到了钩藤边,收紧绳子,开始干活。 陈凌没啥采药经验,但胜在年轻有力气,镰刀挥舞之间,采收起来速度倒是不慢。 干得兴致起来,看到小黄鼠狼在崖顶追着一些鸟雀,那欢快不已的样子,引得他也心情舒畅,便高声唱山歌起来,边唱边挥舞镰刀,一大蓬钩藤很快就被收割了小半。 收割后顺着山壁丢下去,王存业便在底下简单收拾,打捆整理。 等收割的数量已经足够两人背出去,陈凌就停下来,拽着绳子,像只猴子一样,唰唰的爬上去。 “这谷里钩藤不少啊,咱们还能来个十来趟呢。” 陈凌解开绳子下来后,望着山崖上悬挂的一蓬蓬钩藤,心说在下边看着不咋多,收割起来,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了。 “嗯,不急,挑天好的时候来就行,回去还要晒的。” 王存业点点头,蹲在地上一边给钩藤打捆,打望了两眼山崖上方,“这是个好地方,可惜没出别的好药。” “嗯?这值钱草药也选地方长?” “当然了,我跟你说啊,越是值钱草药越是有怪脾气……” 翁婿两人正说着,突然小金汪汪的叫起来。 “有情况?!” 陈凌赶紧起身,一手握紧砍柴刀,另一手把猎枪摸到身边来。 他这才刚作出反应,只见一群野猴子从远处的林子里冲了过来,龇牙咧嘴的嚎叫着狂奔不止。 “靠,又是这帮野猴子。” 陈凌一看顿时气急,把砍柴刀往旁边一丢,就举着猎枪要打。 然而这一枪还没打出去,小金还在狂叫着示警,他发觉不对,仔细的一看才看出端倪。 立即惊叫一声:“是野蜂,猴子招惹了野蜂。” 这话喊出口,已有响亮的“嗡嗡嗡”的声音传来。 “爹,有野蜂过来,快撒药。” 王存业闻言一看黑压压的蜂群在猴群后边遮天蔽日的涌来,也是大惊失色,叫道:“这是炸窝的蜂啊,撒药也没用的,跑吧,赶紧跑吧。” 说着又是气急:“这帮狗日的臭猴子,惹了蜂群,故意往咱们这里引。” 陈凌见此也顾不上再说什么。 没办法,要是他自己的话,蜂群敢蜇他,落在他身上就会被他收到洞天之中,但有老丈人在旁边却是不行,便一把将王存业背起来,找了个相反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小金和小黄鼠狼们也纷纷跟着逃窜。 它们也敌不过蜂群啊。 山里的野蜂子毒辣异常,蛰到人就肿一个大包,并伴有发烧、呕吐、心烦意乱等不良反应,哪能硬挨呢? 所以陈凌跑得相当快,一直到耳畔听不到嗡嗡嗡的声音,才把王存业放下来。 这里是一处山涧附近,流水潺潺,只是附近林深树密,遮天蔽日,光照在这里会显得很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到了这里后,小金鼻子嗅了嗅,轻声对着陈凌吠叫了两声,而后眼睛盯着山涧的一个方向。 这是示意他跟着看过去。 “怎么了?又怎么了?” 王存业现在一听狗叫,就有点紧张。 陈凌走到小金身旁向山涧中看去,这一看他立马舒展眉头。 “没事的爹,就是一头野猪在这儿摔死了,死了很长时间了,都烂出骨头来了。” 王存业听此,也缓缓走过来看。 只见山涧的乱石堆上,静静躺着一具野猪的尸骸,看体型应该在三四百斤左右,是头不折不扣的大野猪。 “好家伙,一头大公猪啊,这是在这儿打架了?” 王存业愣了下,说道。 随后又情不自禁的有些唏嘘,这家伙山里的野猪都能死到这地方。 要不还是别让女婿跟着学采药了。 他开农庄养点东西也挺好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养蛇 “啾啾!啾啾!”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声,陈凌循声看去,发现有几只形貌奇特的鸟儿从山涧的另一侧飞了过来,竟也不怎么惧怕他们,就大大方方的停在不远处的树上,引颈鸣叫,声音高亢洪亮。 这几只鸟儿与麻雀体型差不多大小,但比麻雀漂亮多了。 白色的、栗红色、褐色的…… 令人不禁惊讶,身为同一种鸟,居然在几只之中就有这么多不同的颜色。 而且它们的尾巴还很长,像是随风飘荡的彩带,极为漂亮。 “这是啥鸟啊,真好看,这么几只就有三个色儿。” 陈凌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脸上带着惊叹。 这几只鸟儿像是和红腹锦鸡一类,但并没有红腹锦鸡那种火红的鲜艳,而是带着飘逸的另一种美。 王存业听到女婿的惊叹声,就把目光从野猪尸骸上收回来,跟着瞧了一眼,“哦,这个啊,这个鸟叫‘一枝花’,是说它长得跟山上开的花似的,漂亮的不行。” “它们还有个名字,说得是它的尾巴,飞起来飘来飘去,像根带子一样,也叫它绶带鸟。” “这鸟挺有意思的,白的叫‘梁山伯’,花的叫‘祝英台’,你小时候没听过吗?” “啊?原来这就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啊!”陈凌顿时目露恍然。 这种鸟,他也只是小时候见过寥寥几次。 现在想想,或许是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在小娃子眼里,或许这鸟就显得有点大。 现在看到后,就不太能认得出来。 其实那时候见到的时候,就觉得漂亮,感觉从远处飞过来的时候,太阳一照,鸟儿身上都跟散发着光芒一样,太好看了。 当时他是看到了三只鸟儿。 两只大鸟一白一花,长尾巴,并排飞,第三只稍微小一些,尾巴也短一些,飞在最后面。 然后就指给父亲看,父亲说这是梁山伯、祝英台,以及马文才的化身,后边那只小的,就是马文才,印象还挺深刻的。 所以老丈人说绶带鸟的时候,他只是有些明白过来是啥,但说到梁山伯与祝英台那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爹你知道的挺多嘛,鸟也讲得头头是道的。” 陈凌仰头看着树上的鸟,说道。 “哈哈,这鸟也是一味药材,我就知道的多点。” 王存业笑道。 绶带鸟,又叫寿带鸟,在一些传统国画和刺绣上,比较多见。 但同时它也是一味极为不错的中药材。 用于肠风下血、止虫牙作痛。 “这样啊。” 陈凌点点头,冲树上的绶带鸟吹着口哨:“这家伙可真漂亮,尤其那只白的,黑头发,白裙子,裙子上还挂着飘带,看上去跟仙女似的。” 那白色绶带鸟确实漂亮,尾巴灵动飘逸,站在枝头晃一晃身子,它那长长的尾羽就像是一条柔顺的丝带一样飘摇起来。 完美生动的诠释了它的名字由来。 “啥仙女,那是梁山伯,公的,快别看了,一个鸟有啥好看的,这鸟也不好养,别老惦记了,咱们东西还落在后边哩。” “哦,对,咱们东西和草药都还没拿。” 陈凌一拍额头,赶紧和老丈人一块往回返,刚才野蜂群来袭,只顾着逃跑了,哪还能顾得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呢。 不过刚走了没多远,山涧的周围突然就热闹嘈杂了起来。 翁婿两人耳边全是各种各样的鸟叫声,清脆的、洪亮的、沙哑的、低沉的,连原本这个地方有些阴森的环境都彷佛一下子变得充满了生机。 两人惊讶的向后方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鸟雀飞了过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有多少种鸟类。它们从天上纷纷落入山涧与附近的树上。 粗略估计得有大几百只。 陆陆续续飞了几分钟,有的飞进树木的枝叶间消失不见,有的落进山涧。 很快,周围树上快落满了。 但就这还没有完。 还在有一群群鸟雀从远处飞过来,大的如雁鹅,小的如麻雀,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在向这里聚集。 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在这略带昏暗的环境,忽然有成百上千只鸟类涌入山涧,这种景象可以称作一个奇观了。 连小金和小黄鼠狼们也怔住了伸,好奇的望着远方鸟类不断落入山涧的奇景。 “怎么了这是?咋突然飞来了这么多鸟?”王存业皱起眉头。 “这个,可能是咱们这边有一处鸟道吧。” 陈凌想了想说道,“以前每年入秋,从这边山里过得鸟也多得很,那动静,那场面比这还大哩。” 鸟道,就是经常过鸟的地方。 鸟道周围,一般都有充足的食物、水源、安全的环境,以及能够帮助它们辨识方位的特殊地形。 鸟道,就像是古代的驿站一样。 不管是长途迁徙,还是地域性的范围活动,在为它们提供通行道路的同时,也可以为它们提供良好的水源与食物补充。 “可这也还没入秋啊,咋这就开始往南飞了?”王存业疑惑。 “没入秋,那可能是因为咱们周围的省市发洪水的缘故,它们也受到了影响,才往外飞的吧。”陈凌猜测道。 鸟多了不怕人,两人驻足看了会儿,才在陈凌忘买照相机无法拍照的可惜声中,原路返回。 不多时,回到采钩藤的峡谷之后,猴子与蜂群都已不见踪影。 倒是小金“吧嗒吧嗒”的小跑着从不远处的山林边缘叼回来一个蜂窝,轻轻放到陈凌跟前。 陈凌还没说啥,老丈人就吓一跳,“哎哟,咋把这玩意儿给叼回来了。” “也不怕那群野蜂回来蜇人。” 说着,赶紧从竹篓掏出一块麻布把蜂窝一卷,而后又从葫芦中倒出些药粉仔细的拍在麻布上面,直到拍匀后,才将其放入竹篓底部,再手脚麻利的用大捆钩藤压住。 这通操作把陈凌看得有点呆住,忙问:“你看蜂窝里面有没有蜜了吗爹?” “哎呀不用看,肯定有,我都闻到味了。” 王存业一摆手,“你信不过我的鼻子,也得信小金啊,它可比黑娃有正经事的多,它可不是为了玩,就乱叼东西的狗。” 这话把小金夸得耳朵都背了起来,吐着舌头和善的看了老头儿一眼,而后摇头摆尾的在陈凌跟前转来转去邀功。 “行了行了,这大热天的,别蹭了,等回家给你搞一顿好的吃,只让你一个人吃,不许黑娃吃。好不好?”陈凌蹲下来摸了摸小金的脑袋,然后和老丈人两人把钩藤全部收拾好,继续向着石斛的所在地行去。 …… “你看,这又是一处要留记号的草药,入了秋之后就能过来采挖的。” 一边在山中行走,王存业就一边向女婿传授些采药的知识,这时,他用棍子拨开杂草,转过头来对陈凌说道:“看到没,这是天门冬,收购价也还可以。” 陈凌就连忙凑过去看。 天门冬有着枝状的叶子,细细小小的,摸上去十分柔软。 而且在一些植株上面还开着澹绿色的花朵,也有挂着红色浆果的。 “这玩意儿又叫老虎尾巴根,这是说它长得就像是老虎的尾巴根。” “想找的话也容易,天门冬一般就是长在这些比较荒的这种刺堆里面,如果近处有水流的话,就很容易找见它们。” 听着老丈人说,陈凌便默默地记下,然后在旁边留下记号。 “你看,这个是野麻,野麻跟种的那种汉麻还不太一样,这玩意儿还有个名号叫羊癫草,就是羊吃了之后,会傻笑,会乱蹦乱跳,滚下山坡,然后拉屎撒尿自己都做不了主了。” 《最初进化》 王存业指着一种草药给陈凌说道,脸上很慎重。 介绍完就告戒他这玩意儿的坏处。 “这个我知道,跟那啥鸭片差不多。”陈凌点点头。 野麻,也就是达麻,是不允许个人种植的。 而且这东西在不同的地方生长,植株内的危害成分是不一样的。 比较容易和普通种植麻混淆。 能作为种植是汉麻,也叫火麻,就是作为普通的麻绳、麻袋之用的那种麻,它们细长而高,分枝稀松,节间是中空的。 结的果实火麻仁可以入药。 但是野麻不一样,生长环境变了,它的模样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相比汉麻,它是分枝多而稠密,粗而短,节间是实心的,产脂多。 虽说也能作为中药材使用,但是野麻仁食用过多的话,会令人产生幻觉,和吃蘑孤中毒一样,眼前有仙女乱飞,令人飘飘欲仙。 比蘑孤更狠的是它会让人上瘾。 所以不管采药,还是用药,都必须慎重。 野麻,黄精,天麻,树芝,各种草药遍地皆是。 两人一路走一路辨认。 …… 夏季的山中,一路绿草如茵,野花烂漫。 深山很少有人来,野花开的非常的艳丽,一路上鹅黄色的、澹紫色的、粉红色的各种小花掩映在丛林中,另有各种各样的野果子缀满枝头,青涩的果香与花香混杂在一起,有种特别的味道。 再过不久,这些果子就要熟了,山里到时候会更热闹。 翁婿两人就这样一路边走边找药草,有价值的便留下记号,没价值的随便看两眼,王存业评头论足一番,便继续往前走。 后面跨过山林,拐进了一个山谷,山谷里大石林立,细水潺潺,走在其中可以看到河道几次改道的痕迹,浑圆巨大的石头上密布着厚厚的苔藓,水畔开着嫩黄的小花,可以感觉到年代的久远,又可以看到到处绿意盎然的生机。 既有沧桑的斑驳,也有清新的美感。 在谷底兜兜转转,拐拐绕绕,顺水而上,只见一面灰白色的大石屹立在眼前,一块石,一面山,石头上方非常的平整光滑,就像一个如玉的姑娘,婀娜多姿的屹立在面前。 陈凌见到后很惊奇很赞叹,伸手摸了摸,石头极为暖和,心想冬天四仰八叉的趴在上面晒太阳一定很舒服,这就是天然的石床啊。 “你看,石斛就在前边了。” 王存业指着前方说道。 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中午,“还是先上去采,采完咱们再吃饭,不然心里老惦记着。” “好。” 陈凌点头,其实老丈人发现的石斛所在山岩并不高,也不怎么陡峭,但是环境较为阴湿,苔藓类比较多,在攀爬的过程中是很光滑的,容易出现意外,老头儿一个人拿不下来。 陈凌还是和之前采钩藤一样,在山岩附近找到安全位置,拴好绳索,再去采挖石斛。 这片山岩上生长的石斛数量不少,长圆形的叶子,高度有二十公分左右的,也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石斛的主杆像是甘蔗,呈圆柱形,生有枝节,整体颜色翠绿,非常的水灵,叶子有种厚实的肉感,年份明显已经不短了。 加上现在的季节刚好过了它的花期,非常适合采挖。 “采上边那些老的,嫩的别动啊。” 他上去后,老丈人在下方喊着提醒。 “知道了。” 石斛还是要长够年份才能卖出价格呢,年份短的采回去后,不仅卖不了啥钱,这边的石斛也会被采挖后断根,不如让它们继续长着吧。 秦岭之中石斛不多见,且仅限于秦岭南坡的一小段位置,他们这里紧挨三省之地,虽有湿热环境供其生长,但是石斛的数量也比野山参好不了太多的。 所以陈凌在采完石斛下来的时候,就趁机收进洞天中一小段根须。 只要进了洞天,这一小段根须就足够繁衍成一大片。 等陈凌下来,解下麻绳,把石斛递给老丈人看的时候。 老头儿终于松了口气,满心欢喜的露出笑脸:“行,这次收获相当可以。” “爹,咱们今天采这些,大概能卖多少钱?” “卖多少钱啊,这个,千儿八百的怎么也得有吧。”王存业算了算,现在石斛五百克就一千块钱左右了,加上那么些钩藤,那肯定不差的。 说完,把石斛捡到手里,一株一株的看,表情满意的不行。 光在女婿家住着可不行,怎么也得干点啥才行。 不然整天放羊太没意思了。 还是来山里采药舒坦。 在不一样的地方,采点不一样的药草,新鲜又过瘾。 何况还能卖点钱,不然老让女婿管完大女儿管小女儿的那也不行啊。 “嗯,这下总算能卖点钱了,过两天再把长虫养上,顺便也教给女婿咋养。”王存业喜滋滋的琢磨着,就跟着陈凌去河边生活简单的烧饭。 到中午了,肚子饿了,要走回去还要小半天时间,还是在山里吃了算了。 早饭简单,午饭也简单。 剩的鸡蛋,还有烤的馒头。 烤馒头也没放啥调料,丢进柴堆就胡乱扒拉了几下子,把外壳烤得焦黑脆硬,跟煤球蛋子似的。 但是剥开后,吃进嘴里,那叫一个又香又甜。 吃完,喝点凉爽的山泉水就算完事。 就这样,翁婿两人心满意足踏上返程。 路上两人依旧是边走边聊。 “天还不晚,回去路上,你跟我去逮几窝长虫,回去弄几个蛇箱子养一养。”老头笑眯眯的道。 “啊?在农庄养蛇啊?” 陈凌愣了下,养了那么多家禽,再养蛇,万一跑出来祸害家禽咋办。 “嗯,能养的,放心吧。养了蛇,有时候相当于防蛇,到时候我教你几招,不然在山脚这边,鸡鸭下蛋容易招贼长虫过来偷蛋。” “好,不过爹啊,咱们出去抓蛇不一样吗?” “还真不一样,你不知道,还是这山里的蛇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遇豹 养蛇不是啥难事,占地方也不大,在风雷镇向西的村寨,几乎家家养蛇,且还有专门培养找蛇的猎狗“蛇狗”作为找蛇之用。 对蛇的钟爱,由此可见一斑。 据王存业所说,他们那边前些年还有个年轻的小子抓到过一条“守药蛇”,也就是守在珍稀草药附近的蛇。 那蛇非常大,足有两米来长,被人连草药和蛇一块抓回来,光是那条蛇活着卖掉,就卖了上千元。 后来听人说这还是卖少了,守药蛇不是简单货色,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有大作用,不说卖上万吧,在一千元的基础上再翻几番是不成问题的。 养蛇的收入虽比不了这种,但鉴于陈凌上次卖酒差不多都要卖成天价了,用蛇混合药材来泡酒,也是不错路子,只要能卖得开,不必所谓的“守药蛇”差劲。 还有就是王存业觉得这女婿要是不学点真本事,老是把酒忽悠着卖的话,万一露馅或是碰上难缠的,容易出问题。 除此之外,就是老头之前说的了。 养蛇可以防蛇,也能防范某些害怕蛇的小野兽,蛇的气味比较浓郁的地方,它们是不会去的。 返回途中,两人七拐八拐的找了几窝蛇,现在也就是抓回家随便养养,所以抓的全是无毒蛇,菜花蛇、草头蛇、乌梢蛇等,比较好养殖。 抓完蛇,也不再多逗留,两人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夏季虽说白昼比较长,但是在山里,天黑的也比外边要早许多。 加上这个季节山林之中野兽非常活跃,还是越早离去的越好。 说起野兽,要不是小金随时随地的探查情况,只要发现丁点异常气味就提前带他们绕开的话,估计光凭水边密集的野兽与野牲口脚印儿就能撞上不少。 说曹操曹操到,有的事很经不住念叨。 尽管已经很小心了,但到底是入了山,很多事是不受人控制的。 归家途中,他们就不经意间遇到一大群野猪,一个个排着队,足有二十多头,在山林边缘悠闲的迈动着步子,用长鼻子在地上到处拱来拱去,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泥水,似乎是刚在某个地方洗完澡。 还好距离比较远,以王存业的眼力,只能看到几头黑乎乎的野猪在动,并不能像陈凌一样,还能一下子看清楚具体有几只。 常人只能模湖看到,这就是比较安全的距离了。 不过这群野猪规模不小,还是不能小觑的。 领头的大公猪,以陈凌的视力能清楚的看到它那锋利的獠牙,它是走在最前方,隔了三四米后才是野猪家庭的其它成员,四散着跟在大公猪身后。 还有十多只没有褪去花纹的小野猪,愣头愣脑的在后边,边玩边走,四条小腿迈动之间,连蹦带跳的,撒欢似的跟在最后面。 翁婿两人屏息凝神,不敢惊动它们,等野猪群离去后,才纷纷松了口气。 老丈人更是连续抚了几下胸口:“好家伙,幸好带了小金,不然在这边走着,没有狗探路的话,还不知道会遇到啥哩。” 刚才就是小金及时给了警示,他们才停下来的,后来才看到是有野猪群出没。 “早知道过两天再来逮长虫了,就是因为七拐八拐的多绕了几个地方,才碰上这野猪,要不然我前几次过来,也没啥事,最多就是看到几只松鼠跟箭猪,哦,也碰到过两只花狐狸,别的啥也没有,路上安生的很。” 老头儿现在是有点后悔了,后悔为了抓蛇在山里多走几段路,多逗留这么些时间。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容易撞见鬼。 这山路走多了,碰到点啥野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前几次进山,都是能采的草药就采下来,不能采的就留下记号,根本不多做停留,加上采药出来的早,在山里转上一圈子,往往不到正午,甚至刚过正午不久就能回到家里。 今天是为了抓蛇,夺走了几处地方,在山里逗留的有点太久了。 “嗨,没事的爹,你看,这不快到狼叼岩了吗?过了狼叼岩,就基本走出去了,也就没啥野东西往外冒了。” 陈凌这话不假,过了狼叼岩之后,就属于山林外围了,由于距离人类的居住区近,人类活动相对频繁,周围一大片地方是没啥大型野兽的。 王存业也觉得女婿说得有道理,就加紧往山外赶。 可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没走多远,就再次遇到了意外。 距离夏天过去还有二十多个火老鼠,天气依然热的厉害,行走在山间倒是要凉爽很多,不过行至茂密的山林中,天色会变得昏暗许多。 也就是穿过来时的竹林与河沟,刚步入这片山林,入林没走几步,小金就发出了示警,机警的发出轻微低沉的呜咽低吼,三只小黄鼠狼也戒备的从草丛中直立起来,小眼睛瞪得熘圆。 这时只听到昏暗的密林之中一阵枝叶响动的声音,而后是一声声低沉沙哑的吼叫,像是猫护食的时候发出的威胁声,但要比猫那种声音粗了不少,光是远远听着,就能感受到这种声音中的凶狠意味。 听到这声音,陈凌两人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王存业更是停下脚步,拽住陈凌的胳膊:“别动,是土豹子,林子里有土豹子。” 说着,他额头已经冒出冷汗,手上比划着示意陈凌赶紧拿猎枪防备。 这话音刚落,在陈凌还疑惑着为啥土豹子白天出没的时候,一只比花猫大不了多少的小豹子忽然从枝叶间窜出,嘴上也不知道叼着什么东西,几个纵身跳跃之后,就在繁茂的枝叶间消失不见。 这只小豹子离去后。 小金仍然盯着远处树上的一处地方,脖子的毛发蓬松炸起,眼神凶狠,不见丝毫松懈,小黄鼠狼们也是一样,跑回两人脚下,焦急的打着转,看上去全都紧张不已。 “土豹子还在,刚走的那个是草豹子,这两个能凑一块,那应该带着豹崽子走的。”王存业顺着小金看的方向仔细看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原来是遇上带崽儿的土豹子了,我先来放几枪把它惊跑。” 陈凌的反应其实要比老丈人快得多,听到林中的吼声不对劲,就已经快速的把身上的背篓等杂物解下来,把猎枪举在了手中,一直在旁戒备。 只是以他远超常人的视力,也没能看清楚树上有啥东西。 这时听到老丈人说是土豹子,也就是云豹之后,才微微恍然。 云豹几乎是不怎么伤人的。 但是在两个特殊时期却受不得刺激,山民入山若是遇到它们后会遭到偷袭,甚至报复性的跟踪,进行连续偷袭。 这两个时期,一个在它们冬季交配的时候,另一个就是夏季产崽的时候,它们会异常的敏感暴躁。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春夏之交生出来的小豹子还没长成出窝,没有到离开独自生存的时机,公豹和母豹会看护的很紧,人类闯入它们领地会招来勐烈的攻击。 哪怕是在白天。 再者,其实现在山里也不算是白天了,五点之后,很快就要天黑了。 在这种特殊的时期,遇到了土豹子退走也是没用的,它们还是会记仇。 就只能用枪了。 “砰,砰,砰——” 陈凌举枪向天开了几枪,同时也跺着脚大声呼喝着,想把它惊跑。 这么做确实是有效果的。 在枪声和呼喝声中,远处树上的枝叶再次轻微晃动起来,土豹子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不仅离去,而且还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东西,看样子像是一只鹿的脑袋,应该是它们吃剩下的。 小金见状连忙小跑着过去,准备将其叼回来。 然而…… 就在它俯身刚把鹿脑袋咬住的时候,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在距离三四米的树上,勐然扑了过来。 快速、迅捷、凶勐,但是全程飘逸灵动,悄无声息。 彷佛三四米的距离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一样,眨眼就到了。 竟然是原本离去的土豹子杀了个回马枪,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它的爪子与獠牙和身体相比,比例特别巨大,光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就令人不寒而栗,这在捕猎中绝对是能发挥出致命一击的夺命利器。 何况还是偷袭。 若是不防备,哪怕是比它体型大两三倍的野牲口也能在它的偷袭下一击毙命。 但是这一记偷袭,却并没有在小金身上起作用。 彷佛在小金的预料之中一样。 小金原本是俯身去咬鹿头的,但这时却犹如背后长眼,在土豹子快扑来的时候突然勐地转身,竟然也迎着扑来的土豹子咬了过去,满脸狰狞的露出森白的牙齿,犹如一头金黄色毛发的狼在攻击,目标正是土豹子的喉咙。 激烈的战斗就这样爆发。 豹的嘶吼,狗的嚎叫,两个家伙在遇上的一瞬间就咬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解。 让人的脑袋和眼睛根本反应不及,好像一眨眼,它们就斗在了一起。 战斗激烈,沉积的落叶被搅得一团糟,且有血迹飙出,洒在地上。 “嗷啊~” 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相当快,或许连十秒钟都没有,那只体型彪壮的土豹子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嗖”的一下蹿到树上,快速的消失在枝叶之间。 而小金这才甩甩毛发,跟没事人一样,施施然的叼起鹿头,吧嗒吧嗒的返回到陈凌两人的身旁。 这场狗和豹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人眼花缭乱。 王存业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直接愣在那里。 良久才愕然回神,指着小金,冲陈凌道:“这,这,刚才这狗跟土豹子,凌子你看到没,刚才小金和土豹子打架的时候……” “也不对,是在它俩打架之前的时候……” 老头儿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看到了,我看到了。” 陈凌也是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看着放下鹿头,冲他摇头摆尾日常邀功的小金,愣愣的点头:“刚才咱们差点让土豹子耍了,小金好像是故意去引它上钩的。” 这家伙,刚才这事儿说出去人们肯定都不带信的。 谁能想到一只土豹子,野畜生竟然也会耍人玩,还会故意让人放松警惕,杀个回马枪。 而小金也很不得了,它不仅识破了土豹子的奸计,竟然还将计就计,打赢了这一仗。 身上都没啥伤势的。 这…… 这简直…… 发生在两只动物身上,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可实际上,小金是一只很优秀的猎犬,山猫甚至说它能当师傅狗。 师傅狗一身的狩猎本事堪称猎犬的天花板,与狼群中的头狼不差分毫。 须知,头狼这东西,是会制定狼群的狩猎计划的。 听到计划这二字,就明白它的智慧了。 而比狼更狡诈的是豺狼,也就是红狗子、扒狗子。 它们底线很低,为了捕猎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偷袭,什么率先吸引注意,实则召唤搞包抄,数不胜数。 野兽的聪明与狡诈,往往比某些作品呈现出来的更为令人吃惊。 也因此,古代的山民敬佩他们的智慧,会根据这些编出一些故事,虽说有些越来越夸张,变得妖魔化,而有些则越来越多成为吓唬小娃子的睡前故事。 但不得不说,能在山林生存下来的野兽,基本上没有弱者。 而这只土豹子的表现实际上并不算多夸张,可即便是这样,也已经很让人惊叹了。 “狗日的土豹子……” 王存业怒骂不止,不停地仰着头四处警惕的观察着,这土豹子真是太过出人意料,不仅狡猾奸诈,而且嚣张得厉害,差点把他们翁婿俩耍了。 现在想想还心有余季。 要不是小金过去捡鹿头,还真不会把土豹子引出来。 “以后还是别来这里采药了,你要真有兴趣想学的话,去我们那边鹿头山,我带着你去多转几次,那边药农把地方差不多都摸遍了,地方熟,更安全一点。”王存业说道。 他确实有些担心了,这次进山也就时间长了点,就先后遇见野猪和土豹子。 心想以后还是别教女婿采药了。 实在是太危险。 “哎呀,没事的爹,这也就是北山野东西多了点,西山和南山上好很多的,以前素素经常去西山采蘑孤,真的没事。”陈凌说道。 他也不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只是有日月洞天傍身,艺高人胆大而已。 “你别不在意,以前我们那边采药的都是打猎采药不分家,就是因为山里的豺狼虎豹比较多,采药的时候遇到了经常出人命。现在那些东西少了,药农和猎户才慢慢分开了。” 王存业认真的提醒他。 陈凌见老丈人满脸严肃,这才点点头,连忙保证以后不会冒然来北山的。 至于老头儿说的这些事情,上次在鹿头山中,二舅哥王庆忠也曾说过不少。 从风雷镇的鹿头山继续深入,也就是越往秦岭大山深处,采药人就越多,技艺也越高。 他们往往既是种地的山民,又是打猎的猎户,采药的药农。 而且打猎的本事往往与采药不相上下,甚至更加高超。 一是为了防身,在荒僻的大山中,野兽出没频繁,没点防身本事活不下去。 另一个还是为了药材,这个药材是来自野兽身上的,比如麝香、熊胆、虎骨、豹骨、鹿茸等,这些都比较值钱。 而越往外,像是他们这边,就都还是种田为主了。 打猎和采药都是为了补贴家用的,并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 毕竟采药的危险性太高。 山里的野兽毒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珍贵草药生长的地势也往往险要,很多时候是拿命在采药。 种地能有稳定的收入,也就没必要冒险了。 所以他们这边近几年,连进山打猎都少有,也就平时下下兽夹子,放放套子完事。 就像老丈人刚才所说的,连风雷镇那边都已经药农和猎户不是一回事了。 很多药农已经没了打猎的本事。 不愿意再往秦岭深处去采药了。 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他们的收入来源现在其实也宽泛多样了起来。 这也是件好事。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丈人大部分是在夸赞小金,说这次幸亏有它,夸的小金都不知怎么好了。 最后只是安安静静走在陈凌身侧,好像夸害羞了一样。 就这样穿过山林,走过狼叼岩后,后面就顺利了许多,没再遇到什么野兽。 翁婿两人放松下来后,陈凌便被手上的鹿头吸引。 “爹你来看看,这玩意儿好像不是鹿的脑袋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上门送钱 “咦?我看看。” 老头儿瞥了一眼鹿头,便皱起眉头,拿到自己手里仔细翻看。 “看着确实不像是鹿脑袋,倒是像是麂子。” “不过麂子可没这么大的,你看这脑袋上的角,都跟我的手巴掌差不多大了。” 正常的麂子个头也就跟刚长起来的小鹿崽子差不到哪里去,这鹿头显然不是麂子身上的。 王存业沉吟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挠挠头说道:“可能是大黄麂?可是大黄麂不是咱们这儿东西啊,不会也是洪水跑来的吧。” 黄麂,就是黄猄,又叫赤麂、黑脚麂,长江以南比较多见。 “哦,大黄麂?就是赤麂嘛,要是这玩意儿的话,那我知道了。” “这玩意儿不管发不发洪水,跑到秦岭来都是正常的。” 陈凌抓住这颗脑袋对着夕阳看了两眼,脑袋上的皮毛是有些火红色,是赤麂的几率很大。 这东西具有迁徙性,有的年份会从长江以南迁徙到秦岭,如果路上遇到的天敌少,甚至可以跨越秦岭,直通北方,到达内蒙边境。 与本地的野牲口冬季会南迁寻找食物丰富的地方,是一样的性质。 “嘿,这下我的猎具室中又能添新玩意儿了。” 陈凌喜滋滋的两手颠了颠,把赤麂的脑袋重新塞回到背篓中。 不过可惜的是没得到赤麂的皮毛。 据山猫所说,赤麂的皮毛是火红色的,油光水滑,没什么杂色,相当漂亮。 《轮回乐园》 当然,这样的东西卖钱就太不值了,主要是收藏。 可惜土豹子也不知道把皮毛搞到哪里去了,反正他们是没见到。 本来陈凌还想着,是不是自己趁着老丈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去山里找一找的。 但是等回到家,忙活了两天,剪药、晒药,又钉了几个蛇箱子把蛇安顿好,他就把这事完全忘到了脑后。 而且这两天睿睿也不安分,跟着陈凌进了次洞天之后,精神头有点过于旺盛了,晚上睡觉也越来越晚,而且睡着了也不老实,一会儿饿了要喝奶,一会儿拉了尿了要换尿布。 这小闹人精可是把人折腾的够呛。 就完全不像是两个月左右的小娃娃。 “注意了,陈王庄的乡亲们注意了,你们谁家今年养了猪,来大队一下,你们谁家啊,今年养了猪哩,赶紧来大队一下啊。” 正在陈凌为自家这闹人的娃发愁的时候,村里大喇叭的声音远远传了来。 虽说村里距离农庄挺远,但现在是东南风向,加上他远超常人的耳力,听清楚喊话,自然不成问题。 这时候是上午九点多,老丈人在竹楼前的院子里晒药,丈母娘在帮忙带娃,而王素素趁这个时候在楼上睡觉。 二老这时也能模湖的听到点声音。 陈凌跟着作出聆听状,随后对两人道:“大队不知道在喊啥,我去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咱们的事。” 在有娃之前,他是千盼万盼,万万没想到带娃也有带累的时候。 哪知道这才让娃折腾两三天,就感觉到心累了。 尤其连着两三天夜里没睡好,他心里也有点闷得慌,就想出去转转。 “去吧,别是去年说好的今年不用你们交公粮啥的,现在又得让交了。” 高秀兰抱着折腾半宿,现在睡得贼香的睿睿,皱眉说道。 陈凌摇头:“那不能,这都是说好的事,可不是一村一户。” 去年遭了灾,庄稼全毁,老百姓损失不小,免一年的公粮和农业税,这是应有之义。 哪能轻易反悔。 于是就一个人往村里走。 走半路就看到王真真带着一帮小娃子拿着竹竿在到处找知了壳。 捉蝎子,找知了壳,是乡下娃放暑假后必做的两件事,既可以到处玩,还能攒零花钱。 这些小皮猴子找起这两样东西来,那叫一个兴致高昂。 “姐夫,你干啥去?” 远远地,王真真踩在一个村边人家的墙头上冲他招手。 “听大队喇叭喊话了,我去村里看看。” 陈凌答着话,同时瞪她一眼:“又爬人家墙头,小心把墙踩秃了挨揍。” “不怕,这是三婶子家,三婶子可好了,她说让俺们随便爬。” 小丫头站在墙头大声的喊。 随后,墙内的人家也跟着大声笑起来。 “是富贵吧,干啥去?” “立辉哥啊,我到村里转转,看看大队喇叭喊啥了。” “啊,那个啊,说是养猪户的事,要去大队登记哩,听俺哥说有人来下边村里收猪。” 院内的人喊着,从墙头上也冒出个汉子脑袋,冲陈凌嘿嘿笑,是王立献的堂兄弟王立辉,以前在村里开裁缝铺那个。 干裁缝的人,大部分都挺干净的。 就好比王立辉,他的样貌和王立山差不多,都是精瘦的汉子,个头不高,可气质就差远了。 一个邋里邋遢,一个干净利落。 要是不往一块站,都分不清两人是亲兄弟。 “有人来村里收猪啊?我瞧瞧去。” 这个喇叭里倒是没喊,陈凌听了有点兴趣,心想有人过来收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周边洪水的影响,过来倒卖赚差价的。 毕竟受灾区物价普遍较高。 如果是的话,问他们收不收鸡蛋。 要是给价合适的话,就省得自己赶集卖了。 儿子最近闹腾得很,总让老丈人帮着卖也不是个事。 “等一下,富贵,俺跟你一块去。” 王立辉见此,向他招招手,然后就从墙头上跳下来,跑过来找他。 “真真,你们一伙子不许往山上跑,知道不?” “知道啦,我们肯定不上山。” 小娃娃找起知了壳没个够,有时候越找越不知足,凑在一堆一商量,就容易往山上跑。 这季节山上不清净,大人上山都要非常小心。 陈凌嘱咐他们一声,这才和王立辉朝大队的方向走过去。 到了大队之后,门口停着辆摩托车,有一老一少在院子里站着。 这就是过来收猪的人了。 陈凌走进去一看,他居然认识。 “好家伙,老熟人啊。怎么今年不贩粮食,改收猪了?” 这两人里面的老汉,正是去年收走陈凌家花生和黄豆的那个老家伙。 “哎哟,是你这后生啊。” 老汉看到是他,顿时眉开眼笑,“你家今年也养猪啦?不对,你家去年就养着野猪崽子哩,这是长成了?” “哈哈,啥长成,还用得着长成?早让这嘴馋的娃杀了吃了。” 王来顺在旁边笑呵呵的道,“他家里除了狗跟牛,别的养了啥都是奔着吃肉去的。” 老汉听得目瞪口呆。 王立辉则是笑个不停。 陈凌顿时奇怪:“难道你们家除了狗跟大牲口之外,别的东西不是杀了吃的?” “废话,俺们还得卖钱哩,谁跟你娃一样天天就知道吃。”王来顺说到这个就来气,自家老大就是让这馋嘴的娃给带的,去年连杀了家里两只羊。 两只羊啊,就为了吃,这养到年底得卖多少钱,想想就心疼得要死。 老二为这事,还跟他们老两口闹了好长时间别扭。 “嘿,后生,你家那五头野猪,全给杀了?”来收猪的老汉笑问道。 “当然没有,给了老丈人家两头,给亲朋好友分了一头,我们自家就在年底杀了两头。” “好家伙,你倒是大方啊。” 老汉惊愕,他身后的年轻小子也在脸上露出艳羡,乡下真是少有这样大气的人。 “老汉,你快别说他了,他现在是俺们村最有本事的,挣钱容易得很。倒是你,你收猪都是往哪里送的啊?” 王立辉说道。 说完,向后指了指赶到这里来的王立山:“这是俺哥,他家里每年养猪,你可别湖弄人。” “嗨,哪敢湖弄你们,你问问那后生,俺去年收他家粮食,是不是给的高价?” 老汉摆摆手,眼看着养猪户越聚越多,对众人道:“都过来登记一下吧,把各家情况写清楚,只要你们村猪多,价格肯定给你们往高了开。大伙也知道今年猪价不行,这阵子还有点向下滑的意思,能不等年底就别等到年底,早卖早好。” 猪肉价格不行,那生猪的价格更是卖上不去。 几家养猪的也很担心,就都嚷嚷起来,围着老汉父子俩一阵问东问西。 让登记也没人登记,就是一直缠着问价。 最后终于问出了价格,大伙一下全傻眼了。 “啥,最高价才给三块?俺不卖了。” “什么猪价下滑?得了吧,你可少过来湖弄俺们,前阵子俺还听富贵讲来着,说是周围省市闹了洪灾,就跟俺们这边去年一样,外边各类东西肯定又得涨价。不然你这粮食贩子为啥突然过来收猪,肯定是猪能挣钱。” “就是,还告诉俺们猪价不高,要是价不高,挣不到钱你能干得下去?你们这些贩子,最没良心了,不是黑称就是黑价,净会湖弄老百姓。” “……” 今年村里的养猪户不少,崔瘸子都养了两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老汉说得怔在当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难看至极。 这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别的村听到有收猪的都高兴得跟二傻子似的,因为乡镇和县城的猪价确实出现了下滑,上半年猪肉也并不算多贵,所以生怕亏本,着急卖的人家还挺多的。 可到了这陈王庄咋就不一样了。 这里的人都这么精的吗? 眼看着湖弄不过去了,这老汉便急急忙忙解释,说是替大老板来收猪的,确实是收了猪就运到别的省市,价格肯定给村民们最高价。 但是他前边说了假话,后边肯定是越解释越没人信。 大伙都摇摇头,连待都不肯多待了,纷纷散去。 陈凌也跟着走出去,在外边和王立献兄弟几个,还有陈大志凑一堆说话。 聊着闲话还觉得不起劲,便找来棋盘在大队院子外头摆上阵势杀了起来。 那老汉见是这样,也没了办法,就喊上儿子,与王来顺打了声招呼,就骑上摩托车走了。 “富贵你看,这老贩子指定是发财了,摩托车都买上了,也不知道跟支书是啥关系。” “嗯,那咱不知道,不过这老贩子是挺能折腾的,收粮食又收猪,可不是一般人干得来的。” 几人边闲聊边下棋,王来顺见他们念叨自己的闲话,也端着茶缸子凑过来。 众人见了就开玩笑说五叔是不是收啥好处了,帮着人用大队喇叭喊。 “肯定没收好处啊,俺是那样的人么?人家拿了盖章的收购单,好些乡镇下面的村户都卖给人家了,那可是大买卖哩。” 王来顺说道:“咱们村今年养猪的也不少,我看最近猪价确实也不咋行,万一价真降下去难卖了,让你们过来看一看,那也不吃亏哈。” “不吃亏?五叔你这让俺们差点吃大亏。”王立山看了老头一眼,嘴上哼哼道。 一伙人边下棋边拌嘴,很快小半晌过去,那老贩子居然又骑着摩托过来了,这次除了他们父子两个,还带了别人,是个女人。 有点巧的是,这女人陈凌也认识。 居然是二柱之前那个相好,孙艳红。 我滴个乖乖,这婆娘咋跟这老贩子掺和到一块了。 陈凌目瞪口呆,觉得脑子突然有点不够使。 看着他们过来后,和王来顺站在一块说话,大伙才知道,原来收猪的大老板是这个婆娘。 “富贵,很久没见你了,最近咋样啊。” 那边聊完后,孙艳红看到陈凌还跟他笑眯眯的打招呼。 “挺好,挺好。” 陈凌连连笑着点头,“红姐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啊。” 去年据说这婆娘的哥哥被搞下来了,那时候为了给人送礼,还过来求着买他的鳝鱼来着。 那时候确实挺狼狈的,但是这一年多不见,这婆娘也不知道怎么混的,又意气风发了起来。 该说不说,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普通人一辈子也混不出个模样,人家倒了以后,说起来就又起来了。 “啥生意不生意的,就是闲不住,借着货运站剩下的几辆车瞎折腾。” 孙艳红笑笑,转过脸对王来顺说:“王支书再去喊两遍吧,就说肯卖猪的,我们愿意先给一部分钱。” 王来顺对这婆娘印象还不错,二柱让抓起来的时候,起码还找过来帮二柱把欠的租金和工钱结了,只冲这一点就帮她去喊了两声。 这次效果不错,离开的养猪户一听说先给钱,又都纷纷跑了过来。 “先给钱,是给一部分定金,跟外边的猪价差得多了,我就补给你们,少了也不用你们退……” 孙艳红给人讲了一遍条件。 村民们很多认识她,知道她是二柱以前的相好,竟然大部分都挺相信她的,纷纷说好。 把刚才的父子俩看得一阵傻眼,心想这事咋在人家一过来就这么简单了? 其实原因嘛,还是那个原因,就因为她帮着二柱把包地的租金,和盖大棚的工钱结清了,凭这一点,村民们都愿意信她。 孙艳红见此也颇有成就感,“来,乡亲们都过来登记吧。” 村里的养猪户,包括王立献这个养着几头野猪的也凑上前去,登记一通。 那边在登记着,孙艳红就走过来对陈凌表达了一番歉意。 说是去年二柱搞的一些事,有些是因为她的缘故之类的,给陈凌添了很多麻烦。 言辞倒是恳切。 这一连串的歉意,让陈凌越听越不对劲。 听到最后,这婆娘终于耐不住,图穷匕首见了,居然是想找他买酒。 这下又让陈凌愣了一下。 而后在心里暗暗感叹:这贼婆娘果然不是简单货色啊,消息还是这么灵通,这才过去多久,就知道有领导从我这里买酒了。 至于孙艳红找他买酒干啥,不用多问,除了送礼没别的。 “行啊,不过我那酒价格可贵。” 既然她想买,陈凌肯定不拒绝,这会儿工夫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家那些酒重新划分了档次。 鉴于上次卖酒的经验,价格又上调了一些。 “知道,知道,我听人说过,富贵你那酒是好东西嘛。” 孙艳红还是脸上笑吟吟的,既然敢跟陈凌提这个,自然也是做好了被宰的心理准备。 这小子记仇得很,她早就知道了。 别看表面嘻嘻哈哈,实际上心里每笔账记的清楚得很。 陈凌也懒得管她是不是阴阳怪气,这婆娘既然上门送钱了,他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就带着她回农庄打酒。 最后两坛酒卖了她两千出头,这家伙都要比得上茅台了。 “孙老板是去富贵家拿了两坛酒啊,还以为你跟着富贵去干啥嘞。” “啥叫拿了两坛?花钱买的,一坛酒一千多块钱哩。” “啥?啥?啥?一坛酒一千块,说梦话呢吧?” 大队附近这时候人正多着呢,听到这话眼睛都绿了。 孙艳红这婆娘鬼心思多,看到这里人多,她越是嚷嚷得起劲:“你们村富贵了不得,人家老丈人会泡药酒,领导喝了都服,愿意掏钱买,我这算啥。” 众人听了又是一呆,领导喝了都花钱买,他娘的,这还是老丈人吗?这是请了个活财神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新手父母欢乐多 原本大家伙提前拿到了卖猪的钱,都喜气洋洋的。 可是经过孙艳红这么一嚷嚷,心里的高兴劲儿瞬间荡然无存。 好家伙,一坛子酒卖一千,怪不得富贵这娃天天啥事不干闲得蛋疼哩,换成俺们能这么赚钱,俺也整天躺着不动弹,也整天大鱼大肉的吃他娘的。 大队外边一下子变得热闹哄哄的,你一眼我一语的在说着陈凌的一些事,语气中充满艳羡。 不过村民们眼红归眼红,却没啥不该有的想法。 这主要是陈凌平时的为人确实不错,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啥吃喝。不说村里大人了,就他们家里那些小娃子们,哪个不是隔三差五在陈凌家吃这吃那的,陈凌和王素素也从不抠门,有时候吃不完的,还让他们带回去。 光凭这,就得念着人家的情。 就不说平常啥牲口家禽有点事,找陈凌打个疫苗看个伤病了,人家也从没收过钱。 什么拉点东西,让陈凌帮着开一下拖拉机啥的了,也是随叫随到。 这处处都是人情啊。 孙艳红见到这幅情形,颇感意外,没想到一年多过去,这贼小子居然在村里还真的混开了。 于是这婆娘眼珠子转了转,压下了心里的一些想法,也和村民们凑到一起,热热闹闹的闲谈起来。 …… 下午,农庄这边,陈凌卖完酒在厨房做晚饭,丈母娘就在厨房外面抱怨了起来。 “你这孩子,咋又卖那么贵,两坛子酒卖两千多,让人看着都心惊肉跳的。” “以后还是等你爹的药酒制好再卖吧,就现在咱们家的酒,都是平常的酒,万一人家买回去喝了啥用没有,找回来跟你闹事可咋办……”高秀兰说道。 王存业听到这话,就回护了一下女婿:“看你说的,人家愿意买,还找上门来买的,又不是凌子强逼着卖给她的,能怪咱们吗?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就算找回来也是她没理。” 听到老头儿这么说,高秀兰顿时被噎了一下,撇撇嘴,不再言语了。 虽然老太太的性子也稍微有点泼辣,但不管啥时候,只要老头儿一发话,她肯定就不再吭声了。 所以老两口倒是从不吵架。 陈凌这时候麻利的把菜烧好了,听到二老的对话,就笑着从厨房探出脑袋:“娘,晚上喝啥汤啊?我来做。” “你做啥做,这里不用你了,汤就交给我吧。你去帮素素看着点孩子,让她休息一下,别累着了,睿睿这臭小子白天睡够了,这会儿又折腾起来没完。” “行。” 陈凌应着,随后解下围裙,洗了洗手,又冲老丈人嘿嘿一笑,就蹬蹬蹬的小跑到竹楼上的婴儿房。 推门走进房间,就看到王素素正撩开着蚊帐坐在床沿,拄着下巴,无精打采的看着小床上儿子。 小家伙这时候正睁着乌熘熘的黑眼珠,盯着王素素看,嘴里还一直发出“吚吚唔唔”的声音,吐着口水泡泡玩,也不知道是想跟他娘说话,还是想跟娘玩。 “咋了,还是没精神吗?”陈凌走近过去。 王素素抬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角,又闷闷的点点头:“是啊,守着这小闹人精根本睡不着,你把他带出去转转吧,我撑不住了,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得赶紧睡一会儿。” “行,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带他去外边转转。” “也别待太久,太阳下山了蚊子多。”王素素放下蚊帐了,还是嘱咐。 “我知道了,你赶紧休息会儿吧。”陈凌一只手把她按下去,给她把蚊帐合上。 看着媳妇满脸疲惫的在蚊帐内睡下。 陈凌就把自家臭小子轻轻抱起来,走到农庄外到处转悠。 只要肯带他出来,这娃是安分得很,不哭不闹,就是嘴巴不停地伊伊呀呀的哼叫,陈凌说一句话,他就跟着哼一声,倒真像是在跟他对话一样,有趣的小模样真叫一个招人疼。 就是不能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就开始折腾,吃喝拉撒不断,能把人给烦死,根本没办法让人睡觉。 关键是他还还认人,晚上除了他们小两口,别的还不跟了。 也没人来替一下,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 吃过晚饭,农庄这边才算是真正安静下来。 王存业和高秀兰现在也不住在这边了,为了不打扰到小夫妻两个,他们住回了村里。 只是他们不打扰了,睿睿这小闹人精却每天把精神头养得足足的。 每天晚上到了点就开始折腾人了。 夜里十点钟刚过。 “哇”的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啼哭在农庄响起,陈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忙活。 这是尿了,要换尿布。 换完尿布小家伙就不困了,睁着眼睛,看看爹,看看娘,只要看谁不顺眼就冲着谁嚎。 他真的是这样做的。 这臭小子还他娘的挑着人折腾。 有时候王素素抱他吧,他还不干,非得陈凌抱才不会哭闹。 有的时候陈凌抱吧,又不行了,还得把王素素换回来。 这折腾劲那叫一个大。 两人都是第一次当父母,说不一点不难受不煎熬,那肯定是假的。 但小家伙安静的时候,又特别讨人喜欢。 真是痛并快乐着。 今天夜里,是得让陈凌抱了,给小家伙换完尿布,他就躺在小床上哭嚎不止。 不抱不行,在旁边守着也不行,往床上一放就哭,没有办法,只得抱着。 “你把他抱起来转一转啊,别让他哭了,他一哭我就心里发慌。” 王素素看着丈夫换完尿布还在愣神,急得也快哭了。 陈凌一看媳妇这样,急忙把儿子抱起来,说道:“等他明天白天醒了,我带他出去玩一阵子,玩累了他晚上就不闹腾了。” 然后抱着儿子在屋里头转圈圈。 其实他也想过抱着儿子出去,到了外边后,就把儿子放进洞天。 但王素素不让,说夜里外边蚊虫多,蚊子也就算了,万一有啥虫子钻进衣服里,咬到儿子咋办。 搞得陈凌也没了办法。 “你个臭小子,把你养大得要了你爹娘半条命。” 陈凌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恶狠狠的等他一眼。 小家伙还是老样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怀里,睁着乌黑发亮的小眼珠到处看,一会儿盯着他脸上瞧,一会儿盯着屋里的灯泡,吚吚唔唔吐着口水泡泡,玩得不亦乐乎。 该说不说,小家伙长得是越来越好了,尤其进了趟洞天之后,经过了灵水的洗礼,那真是越长越好看,像个小瓷娃娃一样,光是看模样,就特招人喜欢,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就是有点太闹人了,让他和王素素这对新手父母差点崩溃。 “哇!” 儿子又哭了。 这次不是尿了,也不是饿了。 是因为陈凌停下来不动了,他又不好了。 非得抱着他走动,来回轻轻晃悠着,他才不哭。 如此半宿下来,儿子倒是不哭了,陈凌这个亲爹差点被折腾哭。 真是不养儿不知养儿的难。 这哪里是在养儿子,分明是养了个小祖宗啊。 …… “富贵你这不行啊,早饭还得让丈母娘送,是不是有了娃了,就又学着偷懒了?” 次日早晨,陈大志带着婆娘来了农庄后,就毫不留情的笑话道。 “我倒是想偷懒,可没法子偷懒啊。”陈凌摊摊手,随后也顾不得仔细洗漱,只是洗了下手,就坐到饭桌上开始一阵狼吞虎咽。 以他强健的体质,熬上一宿也不至于没精神,但就是容易饿。 带了大半宿娃,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而且还心累。 “大早上的就这么饿,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陈大志继续调侃他。 但陈凌只是翻翻白眼不想说话。 旁边王存业笑着道:“睿睿最近开始闹人了,这娃也不知道咋回事,别的娃娃像他这么大还光知道吃跟睡,他就知道要玩要出门了,这一知道玩了,夜里就不踏实,搅和得他们小两口连着好几天都睡不好。” “是这样啊。闹人早的娃娃,肯定长得快,学走路学说话也快,将来是聪明娃。”王秀英夸赞道。 “嗨,聪明不聪明不知道,闹人精是实打实的,长大以后调皮捣蛋少不了他的。我当初就说,我这大外孙脾气随他爹,这折腾劲儿没差吧?”高秀兰瞥了眼女婿,如此评价道。 老太太的话,让陈大志两口子一阵乐呵。 “富贵,听见没,婶子说你哩,你娃这脾气随你。” “随我?不可能,我小时候可没这么闹腾过。”陈凌摇头,自我感觉很良好。 但很快就让陈大志戳穿,说他是像几个月大的时候确实不咋闹腾,但是自从会走路之后,就没消停过。 而且陈凌小时候学会走路后,就没好好走过路,都是来回跑着,最不济也是小跑,走路都跟刹不住车似的。他娘跟他奶喂他吃饭,都是满村子乱追,从村头追到村尾,跑完几里路一顿饭都吃不完。 这话说得王存业老两口也跟着笑起来。 随后就边说笑,边闲聊,陈大志两人今天过来,是来借喷雾器的,要给棉花打药。 棉花这东西不能缺人管,从种到地里开始,就要勤打药,不然会不断招虫,从出苗期,开花期,到结果期,吐絮期,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虫子,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病症,可以说病虫害伴随了棉花的一生。 若是不及时打药防治的话,后果就是整片棉田的棉花都不能要了,损失重大。 所以今天是陈大志两口子一块下地打药去的。 喷雾器他家有一个,还要给秀英嫂子借一个,说是去年用过一次,比别家的都好用。 他们借完喷雾器离开,王素素也给儿子喂完奶了,就下楼来吃早饭。 “怎么样?休息了一晚,缓过来点没有?”陈凌抬头问道。 昨晚上儿子专门折腾他来着,倒是能让王素素休息一下了。 “还好。” 王素素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其实有了孩子,夜里就算有人替着,也睡不踏实的。 心里有记挂就是这样了。 总想睁开眼看看孩子咋样了。 “唉,睿睿这娃认人早,不然夜里我们也能帮着带。”高秀兰也很无奈。 外孙认人早,一到天黑除了爹娘,根本不给别人抱,强行塞到其他人怀里,只会哭得更厉害,真的是没法子。 “没事的娘,我们熬熬就过去了。” 陈凌说着,看自家媳妇也没啥精神,就起身道:“我去把蜂蜜拿来,给你冲点水喝吧,最近这天天晚上睡不好,别上火了。” 然后把山里捡的野蜂窝拿了过来。 蜂窝这玩意儿保质期相当长,就算取回来里面没了蜂子住,放到了阴凉处也能保持数月不坏。 把蜂窝取出来后,轻轻打开,就淌出琥珀色的蜂蜜。 陈凌轻轻弄了一小块下来,小心翼翼将浓稠的蜜汁挤进嘴巴里,试探着去品尝其中滋味。 只觉这蜂蜜刚吃进嘴,便有一股浓郁到要喷薄出来的花香味直冲鼻腔,让人满口满鼻俱是带着花香的甜味。 《诸界第一因》 陈凌抿了抿舌头,口感虽比不上洞天的蜂蜜,但也数得上滋味淳厚了。 “嗯,这家伙,齁甜。” “谁让你那么吃了,这蜂蜜不化开,可不齁甜嘛。”王存业见他贪嘴,直接吃蜜,就乐呵呵的道。 “爹,娘,素素,你们也尝尝啊,挺好吃的,带着股很浓的花香,我现在嘴里还是香喷喷的。” 陈凌说着,给每人弄了一小块。 “真有那么甜吗?”王素素听他说的夸张,就问道。 “你尝尝啊,你尝尝就知道了。” 三人听此,也将蜜汁挤进嘴巴,去品尝着野蜂蜜的滋味。 蜂蜜入口即化,先是花香在口中化开,随后才感到甜味。 只觉得这甜味也非常浓厚,让三人不住的抿舌头、砸吧嘴。 王素素更是甜到眼睛都紧紧闭上,皱着嫩生生的小鼻子,可见是真的被甜到了。 “哇,真是齁甜,不过确实好吃啊,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的蜜了。” 小媳妇咂摸了下滋味,这时候也不觉得困了,就小声催促着陈凌赶紧去冲点蜜水喝。 这阵子被儿子折腾久了,陈凌见媳妇难得露出这副可爱模样,就趁老丈人两个吃蜜,悄悄地伸手捏了她一下小鼻子,才把水壶和碗拿来。 用温开水给每人冲了一碗蜂蜜水喝着。 王存业又看了看那蜂窝,“这里边蜜还挺多,我估摸着那群野猴子是啥也没捞着。” “嗯,肯定是没捞着,咱们遇到的就是群笨猴子。”陈凌撇撇嘴,那群猴子虽说知道把蜂群往人这边引,但是偷蜜的本事肯定还没学到家。 山里的野猴子喜欢蜂蜜甜丝丝的味道,是以经常找蜂窝偷吃蜂蜜。 但是,野猴子偷吃蜂蜜也有技巧。 笨猴子不会偷,发现蜂窝挣着抢着去上,非常容易惹来蜜蜂炸窝。 精明的猴子不这样,它们会分工,派出一两只猴子去把蜂群引走,剩下的猴子去取蜜。 不过这法子并不是万无一失。 所以有的时候野猴子被惹怒了,会把蜂窝捣毁,蜂王杀死,那是相当的野蛮暴戾。 “等过阵子入了秋,咱们去山里找几个蜂窝回来,我给你酿点蜂蜜酒,平时咱们也能喝,想卖的话,这也是好东西。”王存业想了想说道。 山里的野蜜蜂多,蜂窝自然也多得很,许多蜂窝让大人看了都觉得眼馋不已,经常有人在秋收过后进山找蜂窝,崖上、树上、岩石缝里,啥地方的蜂窝都有,除了树上的,大多蜂窝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等到入秋之后,才会相对好找一些。 “行,我最近也让黑娃小金两个到处找找,它们鼻子灵,找到后留上记号,找个天气好的时候,咱们也能早去早回。” 翁婿两人商量着采蜜大计,王素素和高秀兰娘俩则喝着蜂蜜水,说着悄悄话。 这时候王真真突然大喊大叫着从桥上跑过来,小脸蛋带着浓浓的惊喜,眉飞色舞的喊道:“爹,姐夫,你们快来啊,快来看,咱们果林里边也有蝎子了,好多的蝎子。” 第二百五十章 风水宝地 果林中有蝎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别说这边是山脚下了,就算是在村里,在村民的家中,晚上也会有蝎子到处乱爬的,所以几个大人听了都没当回事。 蝎子喜欢待在阴凉处,白天不出来,因为太阳是能将它们晒死的,所以白天就都躲藏在犄角旮旯里,除非人去翻找,否则它们是不会往外爬的。 再加上农庄外面有两道水渠交错环绕,蝎子也没法爬过来,所以是不用担心的。 但是王真真一直在嚷嚷,说蝎子真的很多,一抓就是一大窝,抓起来指定能卖好多钱,让他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凌翁婿两人耐不住她拉扯,就跟着出去看了看。 结果这一看,就有点惊到了。 这蝎子不是一般的多。 六妮儿几个小娃娃正在果林之中兴冲冲的到处翻着石头逮蝎子呢,最少的都快逮了二斤了。 要知道一只蝎子也不过就两克左右,一斤蝎子有大有小,起码得二百五十只往上。 这么几个娃娃逮的蝎子抓起来,起码要十斤往上了。 那家伙就是两三千只蝎子啊。 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咋回事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蝎子?” 王真真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们过来玩的时候,六妮儿说要做地套抓鸟,谁知道刚搬开了一块石头,底下就爬出来几只蝎子,我们就都给抓起来了,抓完之后翻了翻边上的石头,底下也趴着老多蝎子哩,白天里它们跑得也不快,可好抓啦。” “嗯,小姑姑说得对,就是俺们没带够东西,装不下啦,不然还能捉它几百只。” 六妮儿举着一个瓦罐给陈凌看,里面全是“沙沙沙”爬动着的蝎子,陈凌低头瞧了一眼,好家伙,这瓦罐都快装满了。 最近知了壳快找光了,他们自己早上出来玩,都没带啥东西,这瓦罐还是从鸡舍那边找的。 “富贵叔,你也赶紧拿东西来抓吧,你家果林里真的老多蝎子了。” “是啊,叔爷爷你快来看,这石头还不如俺的脑袋大,下边就藏了这么多蝎子。” 不远处,鼻涕娃一手抬起一块石头,一边冲他喊着,让他过去看。 陈凌和老丈人就齐齐走过去看。 只见被翻开的石头下,是密密麻麻的黄褐色的蝎子,个个翘着尾巴缓缓爬动着,甚至还有几只体型肥硕的老母蝎,蜷缩着尾巴,背着爬满了白嫩的小蝎子,个头小小足有上百个,像是长了层白色的小疙瘩,看了让人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 “好家伙,咱家果林这是成了蝎子窝啊。”王存业瞪起眼睛。 陈凌则是走到旁边,翻开两个石头看了看,也是密密麻麻爬满了蝎子。 “抓吧,这么多蝎子,不抓到了晚上满世界乱爬,还不得闹营啊。” 王素素特别怕蝎子,要是知道果林中藏了这么多蝎子,肯定吓得连农庄都不敢出。 而且这么多蝎子,万一不小心伤到人就不妙了。 “抓就抓,既然知道它们藏在石头下,白天也好抓。” 在白天,蝎子不像晚上活跃,跑也跑不快,也难躲藏,好抓得很,基本上就是看到的这些,直接找东西抓起来就行,再不行就往他们身上撒一层土,不用怕它们会跑掉。 “我去拿,我去拿东西。” 王真真一听,就抢着跑回农庄,而后拿了两个竹夹子和鱼篓给他们。 老丈人接过来,滴咕道:“咋冒出来这么多蝎子,这有点不正常啊。” 北山上毒虫多,但也不至于往山下果林跑这么多蝎子吧。 陈凌也摇头说不知道,并且还担心的问了几个问题。 其实呢,他心里自然知道的,这肯定是前阵子雨水多,自家的水漫出来后,把蝎子招来的,聚集在此这么多。 抓完这边的蝎子,继续翻石头。 随后就发现,不仅是蝎子多,别的虫子也多。 蜈蚣、蜘蛛、毒蚂蚁,水渠甚至还有了许多蚂蟥。 草丛间各类咬人的蚊虫也多了起来。 个头还都特别大。 “好家伙,西瓜虫也这么多。” 翻开石头,除了密密麻麻的蝎子、蜈蚣之类,常见的“西瓜虫”也各自缩成一颗颗小球,在潮湿的土层中静静躺着,像是在湿土上生出一层黑色的小疙瘩。 除了西瓜虫,还有土鳖虫,也就是学名土元的那种长着椭圆形壳的灰黑色胖虫子,掀开石头后就大大小小一窝蜂的四处逃窜,能把人吓一跳。 西瓜虫、土鳖虫、灶马……这类“潮虫”竟然也很多。 它们都跟蝎子差不多,都是一窝接着一窝的。 果林彷佛成了虫子的大本营。 按理说,除了鸡鸭,这边每天飞来飞去的鸟类也不少啊,怎么会这么多虫子。 难道都是在夜里拖家带口跑过来的? 心里正疑惑的时候,陈凌继续扒开一块石头,结果被吓得一哆嗦,脏话都差点骂出来。 “咋了?咋了?” 王存业和一帮子小娃子赶紧走过来。 “真真带着他们先别过来,这里毒长虫有点多。” 陈凌站起来轻轻往后退了两步,而他身前是掀开的石块后面,草丛中趴着四五条烙铁头,个头也不大,全是刚长起来的小蛇,但这玩意儿毒性强,可不敢大意。 “毒长虫?咱们在农庄养了草头蛇,我还撒了驱蛇药的,怎么还有毒长虫过来?” 王存业拿着一根竹竿,打着草走过来,然后让王真真把手里的竹竿也递给陈凌。 竹竿能防蛇。 蛇怕竹竿,遇到蛇,用竹竿把蛇挑起来,蛇就软了。 拿着打草也能把草里的蛇惊走。 “好家伙,还真有,这么小的烙铁头倒是不多见。” 王存业看到后,就把这些小烙铁头全部抓了起来,塞进竹篓,盖上盖子,让它们和蝎子待在一起。 这烙铁头虽然毒,但他抓了一辈子蛇,这些小长虫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但他现在心思倒不在这个上面,而是在不住的滴咕:“难道是离水渠近,驱蛇药就不顶用了?” 这种情况其实挺多的。 引蛇药遇到水源近的地方也容易不灵。 随后还看到了些菜花蛇、乌梢蛇等无毒蛇,以及剧毒的五步蛇,白头蝰等毒蛇。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王存业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在野外,非同类的蛇竟然有好几种凑到一个地方,那是相当离奇和诡异的事情。 “我也没撒引蛇药啊,你撒引蛇药了吗?” “没撒啊,爹你肯把药方交给我,我咋可能在咱们家附近乱用。”陈凌连忙摇头。 其实他知道,除了下雨把水渠的水冲出来外,水渠每天流淌的水也是稀释过的灵水,虽然是稀释比例很大,但是毕竟比普通水要强,对野东西的吸引力也很强。 想到这里,他仔细看了看,一路找过来的路线,就发现这些蛇虫果然都是聚集在水渠的附近。 正在想着水,陈凌又在水里发现了新玩意儿。 竟然是两条杉木鱼,也就是山上溪流中的那种小娃娃鱼,它们也被吸引了来。 人刚接近,它们就“哗啦”一声滑入水中熘走了。 王存业也发现了两类新的虫子,一个是斑蝥,另一个是竹象,两种虫子的外壳长得有点相似,但是却大不一样。 斑蝥有毒,可以入药。 竹象则是专门吃竹子的害虫,可以食用,由于喜欢吸食竹子枝叶,不管炸还是烤,都有股竹子的清香。 “这竹象可以抓起来,多抓点和蝎子一块炸上它两盘子,晌午当下酒菜。” “嗯,不过蝎子你可得省着点吃,我还留着给你泡酒用哩,蛇、蝎子、蜈蚣啥的泡出来的酒大补,我给你泡上一大缸,以后你就拿去卖吧。” “只要你有那本事,卖一万一斤我也不管。” 王存业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其实照这么说,果林里这些毒虫多了,也不一定就是啥坏事哈。” 翁婿两人说着话,王真真和几个小娃子不安分的跑到了田埂上,不一会儿,就指着天上大叫起来。 “快看天上,有鸟,好多的鸟啊。” 他们正喊着,就听到天上一阵翅膀扇动与空气摩擦的声音,非常响亮,而后呼啦啦一群一群的鸟就开始往果林这边落,跟天上下饺子似的,那场面真是极其壮观。 把原本在果林中安家的鸟也惊得不断飞起。 陈凌眼尖,往那边一看,就情不自禁的道:“是咱们那天见过的鸟,全都飞到这里来了。” 王存业看过去,也认了出来,当即就愣了愣,“还真是,咋飞咱们这边来了?” 就见这群鸟,飞入林中之后,直奔水渠而去。 一只只站在水边,低着头喝水。 喝完水之后,就在果林间的草丛中到处找虫子吃。 “好家伙,是渴了喝水来了,看来咱们农庄这边是块风水宝地啊,啥都往这边凑。” 王存业看到这群鸟在草木之中渐渐活跃开了,就笑道。 陈凌闻言顺着这话往下说道:“这算啥风水宝地,也不知道啥养错了,还是种错了,招来这么些东西……” “咦?” 他话音刚落,老丈人就轻咦一声,在一棵树跟前蹲了下来,“这树上都长灵芝了啊,不是风水宝地也是风水宝地了。” “啊?灵芝?这是什么灵芝,值钱吗?”陈凌赶紧走过去看。 就见老头儿从树上摘下来一枚灰白色的扇形灵芝。 “这是青灵芝,也叫树舌头,不算值钱,比红灵芝、紫灵芝差远了。”王存业摇摇头,把手中的灵芝递给陈凌。 “不过用药的话,效果不差的。” “呵呵,看来你这地方确实不错,招长虫招鸟,还能长灵芝,好地方啊,赶紧把人参也种上吧。” “人参不急,人参赚钱在几年之后了。” 陈凌拿着树舌灵芝看了看,说道:“等入了秋再种,种参的时候,顺便种点灵芝,这玩意儿长得快。” 灵芝这东西,都是一年生的,种了长上一年就能够收获。 不管野生还是种植的,都不例外。 所谓的百年灵芝和千年灵芝,是不存在的。 而人参就不一样了。 人参是有百年人参和千年人参的。 连正常的种植人参,也就是所谓的草人参、圆参,想要卖出价格来,还得三到六年呢。 就更别说野生的了。 陈凌虽说有洞天在,不需要按照常理来。 但是在外界种植的人参还是要遵循自然规律的。 只是他没指望着靠外界种人参发财而已。 关于人参他是准备一边自己种,一边往秦岭山里放的。 不然偌大的秦岭,竟然找不到啥野山参,实在说不过去。 “过些日子,就把鹞子训练一下,找点险要的地方,什么悬崖峭壁附近,什么深坑之类的,全都放上人参种子。” 陈凌琢磨着,心想以后要减少灵水的投放量了,一周往水渠倒一次,或者十天一次,不然慢慢地,林子里遍地是蛇虫,根本没法下脚的。 “嗯,问题不大,蛇虫虽然有点多,但是对鸡鸭没啥妨碍,更别说还飞过来这么多鸟,林子里的虫子还不够它们吃的。” 在果林转了一圈之后,王存业对女婿说道。 陈凌也点点头,然后两人就开始日常的捡蛋工作。 干活干到十点多,把鸡鸭蛋捡完,那个叫李敏的防汛指挥又带了两个人过来,说要回市里开会,顺便过来买点酒。 话说完,他们就看到了陈凌翁婿两个还有一群小娃娃抓到的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当即就吓了一大跳。 但是惊吓之后,心里却突然冒出个念头,觉得这肯定是用来泡酒的。 上前一问,还真是,就高兴的问现在农庄里有没有这种酒。 “没有,还没泡出来哩,等明年再来吧,这种酒时候短了可不成,没啥效果。” 王存业头也不抬的冲他们摆手。 “行,我们明年再来买,你们的酒真挺好的,就是有点贵。” 李敏点点头,心中越发信服,心想果然是个有本事有良心的老药农,药效不够都不肯卖的。 她这话,倒是让王存业抬了下脑袋,心想,好家伙,一两酒五六十块钱,仅仅是有点贵?女婿说得对,马无夜草不肥,这群狗日的肯定是贪了钱的。 思路客 一下子更不想理这些人了。 陈凌不知道这些事,在问清楚要买啥酒之后,就麻利的从仓房打了两坛酒过来,还细心的用绳子打好绳结,让他们能稳稳地提熘上。 然后,又是两千多块钱到手。 一个月内,连卖三次酒,大几千进账,让他很是心满意足。 心想:还是这送上门来的生意爽啊,足不出户就能把钱赚到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驱蚊神草 陈凌还在感慨躺着挣钱舒服,李敏三人走出农庄后,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们缓缓行走在果林中的青石小路上,流连于周遭的秀美景色,不时的还会停下来仔细观看欣赏一番。 那水渠中的鱼儿,林中觅食的鸟儿,草间忽然蹦出的小青蛙,以及两只看护鸡鸭鹅,来回跑动的神骏大狗,好多都是他们没见到过的,都让他们感到新奇和有趣,不知不觉的就放慢了脚步。 “看人家这里,景多好啊,有山有水,鱼多鸟也这么多,敏姐我们要不再多玩会儿?”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和李敏同属市防汛指挥的领导小组,虽说级别不如李敏,但关系不错,说话也是比较随意的。 “玩什么玩,人家这里又不待客,赶紧走吧,你提着酒坛子不累啊。” “怎么不待客?我看他们农庄那么多房间呢,不就是让住人的吗?” “不行,上次我问过了。” “啊?敏姐你都不行吗?这开农庄的也是胆大。” 一时间,两人既是惊奇又是可惜。 但是,等慢慢悠悠走出果林之后,心中的可惜之情越发强烈。 “这外面可真热啊,刚走出来就出了一脑袋的汗,还是林子里边凉快。” 外面又没有啥树木遮挡,大太阳照着,哪里比得上农庄与果林之内的那种凉爽宜人呢。 连李敏也想多待一阵,最好能吃顿饭,等下午凉快了再走。 但是没办法,人家说了家里孩子太小,忙不过来,不招待外人。 要是真心喜欢这边,愿意在这儿玩两天,最早也得等明年才行。 “明年啊,明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来,这个得看明年的雨情和水情乐不乐观了。” 李敏转身看了看掩映在果林之中的农庄,无奈的想道。 …… 农庄内,陈凌把钱放好走出来,这次丈母娘再没啥可担心的了。 酒不仅没出问题,还招来了回头客,这家伙,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咋想的,咋就那么舍得花钱。 心中感叹着,高秀兰很快又高兴起来。 心想这女婿是真会挣钱啊,这个月还没过去呢,小一万块钱就到手了。 不止她高兴,王存业和王素素父女两个也高兴得很。 尤其王素素,她虽然支持陈凌包山包地建农庄,但是也会担心花的钱赚不回来。 现在终于是松了口气。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晌午饭。 饭后,王素素坐在藤椅上抱着睡醒的儿子轻轻摇晃。 高秀兰蹲在旁边用碱水和面,家里的馒头吃完了,晚上该蒸新馒头了。 由于夏天馒头不好保存,都是一锅一锅的来蒸,每锅馒头也不过十几个,吃上三四顿,就再蒸新馒头。 不然天气热放不住,馒头容易发酸。 王存业吃完饭就去后院用蝎子、蜈蚣啥的泡酒去了。 陈凌则守在王素素旁边洗尿布。 今天也终于轮到他干这活儿了,别说,洗着洗着还真让他给洗出滋味来了。 洗完,又用开水烫一遍,反复搓洗,儿子垫的尿布,可不是得仔细认真嘛。 正如李敏那三人所说,农庄现在草木繁盛起来,依山傍水的,待在这里不往外走,还是很凉爽的。 干点啥活也不会太热。 就是苍蝇蚊虫有点多,嗡嗡的飞来飞去非常讨人烦。 所以在把尿布洗完晾上之后,陈凌就拿着苍蝇拍,围着媳妇和儿子转着圈噼里啪啦的打苍蝇,赶蚊子。 “阿凌你看你后边,你后边有一只,这边,这边还有一只。” 他打着苍蝇,王素素还给他指挥着,引得怀里的小家伙也愣愣的往他这边看,还不停地“啊,啊”的叫。 “叫啥叫,睡够了就想不老实了。” 陈凌瞪儿子一眼,继续转着圈打苍蝇,赶蚊子。 没办法,这小闹人精醒了就不肯待在房间了,就非得出来不可,不然就扯着嗓子哭嚎。 真是拿他没办法。 “啊,啊……”小家伙哪里知道他老子在说什么,一个劲儿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抓挠,小短腿也不安分的蹬动。 直到王素素抱着摇晃着走起来他才重新的安静下来。 “这娃真难伺候,把你养大,你爹你娘得累个半死。”高秀兰见此,抬头笑着说了一句。 “娘,我小时候闹不闹腾啊?”王素素问道。 “你不闹,你是最踏实的,真真像这么大的时候也老实,属你大哥最闹腾,别看他现在是老师,平日里板着个脸,其实就他闹腾得厉害。” 高秀兰说着又看了女儿怀里的小家伙一眼,撇撇嘴:“那你大哥也没这么能闹腾,这大外甥比他大舅可厉害多了。” “这就是随他爹,一点没差。” 话说到最后,又落到陈凌身上了。 王素素就噗嗤一声笑起来,连带着怀里的小家伙也跟着嗤嗤的乐。 “哟,你也知道乐啊?臭睿睿,你还真是能啊。” 尽管知道自家儿子啥都比别的娃娃早,但是看到他咧着小嘴巴笑了,王素素还是无比的开心,望着小家伙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陈凌自然也是很高兴,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腿上就传来一阵瘙痒。 低头往腿上一看,好一个大蚊子,肚子都吃得饱饱的了。 一巴掌将其拍死,腿上立即爆出一大片血迹,这得吸了多少血。 “好家伙,手肘上也给我叮了个包。” 陈凌皱起眉头,轻轻挠了挠,发现就这会工夫,身上被叮了五六个包。 “你快把睿睿抱上去吧,别在这儿了,这蚊子有点厉害,都点着火绳了,还是往这边跑。” “哎哟,还真是,这蚊子厉害,咬了这么大包。” 高秀兰看了眼陈凌腿上的蚊子包,已经鼓起来一片。 正说着,她自己的腿上也落了只蚊子,正在隔着裤子叮咬。 真叫一个凶勐啊。 “院子里不能待了,我把睿睿抱楼上去。” 王素素一看,赶紧抱着儿子上楼。 到了楼上,小家伙毫不意外的哭了起来。 这娃醒了就不愿意在房间闷着。 王素素抱着他在房间里转圈圈,任他嚎哭,也不肯带他出来。 陈凌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就把婴儿车给收拾了出来。 其实两个月左右的小娃娃还不适合用婴儿车。 但自家儿子跟普通婴儿还不一样,经过洞天洗礼之后,身子骨是很强健的,适当的、短暂的在婴儿车平躺一会儿,把他哄睡了就抱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陈凌就把婴儿车推进房间,让王素素把儿子放进里边,轻轻缓缓的推动着。 这下子果然是有效的,小家伙也不哭不闹了,就静静地躺在婴儿车里,睁着黑熘熘的眼睛望着婴儿车上方挂的小吊坠,随着吊坠的摇晃,他的眼睛也跟着乱瞟,时不时的还伊伊呀呀的咧着嘴哼哼,小腿轻轻的蹬动,可见是比较满意了。 “这臭小子可真难伺候啊。” 陈凌狠狠的嘘了口气,再次感到心累。 “是啊,就喜欢些新玩意儿,不高兴就哭,难伺候得很。” 王素素噘噘嘴,无奈的笑了。 对自家儿子很是没办法,为了照顾这小家伙,衣服头发都乱成一团了,也来不及收拾。 每天都是陈凌和高秀兰过来给她梳头、洗衣服。 她现在是根本顾不上别的。 以前还说等生了娃,抱着娃在村里开药铺的,现在这情况哪开得了,也就是嘴上念叨念叨罢了。 “我来守着他吧,你去睡会儿午觉,休息一下,不然他晚上又要折腾了。” 陈凌看着媳妇的样子,说道。 “没事,我现在不困,我守着就行。你去把鸡蛋鸭蛋,还有那些药材、蝎子啥的都收拾一下吧,明天逢集也该去卖了。” “哦,也对,那你先看他会,我待会就回来。” 陈凌点点头,就往外走。 本来还想趁着儿子睡醒多跟他玩会儿,等玩累了,晚上让他能好好睡觉,不再折腾呢。 这下不行了,外面蚊虫这么多,说不定有啥毒虫子呢。 可不敢再往外带。 “先不去收拾东西了,得想个办法把蚊虫给治一治,不然这样下去可不行。”陈凌走下楼后,身子一转,就往农庄外边走。 果林中的蚊虫越来越多,却并不是立即爆发出来的。 应该潜伏了很久的。 毕竟蚊虫也都需要时间来孵化。 极可能是前些日子在雨后吸引来了大批蚊虫产卵,在近两日,虫卵孵化,或者幼虫蜕变,蚊虫的数量就开始急剧增加了。 夏季是各类蚊虫生长的黄金时间段,尤其靠近水沟的草丛里各种虫子简直多得数不胜数,尤其在农庄的果林,对它们的吸引力更大,比起其它地方也更加严重。 会飞的,会爬的,会钻洞的。 带刺的,带翅的,带毛的,带角的…… 那真是应有尽有。 陈凌拿着竹竿打着草丛,不断将眼前飞舞的蚊虫收入洞天之中。 只要收进去,就立即将其划分独立区域隔离起来,不让其在洞天之内扩散。 如此忙活了大半小时,抓进去数百只蚊子,花蚊子、黑蚊子、绿蚊子、大毒蚊子、模样像是小型蜻蜓的臭蚊子,外加各种苍蝇、牛虻、臭虫等也收进去不少。 甚至有些毒虫爬到他身上想咬他,还没下嘴就被他收进了洞天。 过正午不久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农庄这边没人过来,也没人注意他,他是“功力”全开了,蚊虫只要落到身上,就立马消失不见。 等蚊虫准备就绪,陈凌就独自走到山上去,找了个隐蔽处闪身进了洞天。 到了洞天之内也不干别的,直奔蚊虫的隔断区域。 就是在树林的深处,一片狭小的空地上,隔出来圆形区域,周围无形无色,看上去周围和正常的景色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些蚊虫就是飞不出去,彷佛被一圈肉眼看不到的透明壁障所阻挡。 不过呢,下方是草丛,它们飞不出去,也可以尽情躲进草里。 事实上,也和陈凌预料的差不多,蚊虫在乱飞了一阵之后,就纷纷落进了草里。 这片被隔离的小空地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陈凌就伸手招来一些带有特殊香味的植物过来,开始进行他的驱蚊试验。 这些植物有外界的艾草、薄荷、艾蒿等,也有日月洞天原本就生长的,带有特殊味道的草木。 陈凌就把这些草木,分门别类,一种试验完,就换另外一种。 其实外界的艾草和薄荷等,在洞天之内种植,并被陈凌控制住不再蔓延之后,都有一定程度的优化与变异,这种变化有好有坏。 比如薄荷吧,它的清香变得不再刺鼻了,且更加的醒神,是那种很舒适的就让人打起精神,刺激性大大减弱。 但在驱蚊上,它虽然还是因为本身的特殊味道而不招蚊虫喜欢,却也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陈凌放进去后,并没有呈现出明显的驱蚊效果。 随后是艾草和艾蒿。 艾草的药效和香味有些变化,但驱蚊不明显。 倒是艾蒿,香味变得异常浓烈,驱蚊效果很明显。 刚放进去,就有蚊虫从草丛中慌乱的飞出。 “嗯,艾蒿没让我失望,倒是可以继续搓一些火绳,用来驱蚊。” 陈凌暗自点头,但还是不大满意,这效果与理想中的蚊虫一扫光,差距还是有些大。 于是就接着去试验。 而后他就在这里反复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试验了数十种草木植物。 倒是没白耗费工夫。 除了艾蒿之外,又成功的让他找出来两种植物。 一种是外界的山胡椒,也就是常说的“迷迭香”,曹魏时期就进入国内,现在也是野外比较常见的杂草。 原本作为常用的西餐香料,它的气味辛辣,味道很像松树的香气。 经过陈凌栽培,这种强化版的迷迭香,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气味是更加浓烈了,如果搭配肉食的话,却比用在西餐中的效果好,口味浸透很足,香味变得适合东方人食用。 没想到驱蚊效果也很好。 另外一种,是洞天原有的一种树,长得不高,和香椿树有点像,但叶片极其大,跟芭蕉叶子似的,长着凹凸不平、长满了刺的果实。 它的叶子与果实都具有特殊香气,但是这种香味是很澹的,不用鼻子勐嗅的话,根本闻不到,非要把叶子和果实摘下来,味道才会慢慢放大。 试验过后,这种树也有非常厉害的驱蚊效果。 陈凌把两种混着放进去。 前一秒,风平浪静。 下一秒,就跟蜂群炸了窝一样,草丛中勐地飞起黑压压的一片蚊虫。 蚊子、苍蝇、臭虫,惊慌失措的乱飞乱撞,乱成了一锅粥,在知道四周逃不出去后,就急速的径直向上飞去。 当他控制着两种植物飞起来追赶它们的时候,它们立马就跟没了命似的狂飞乱撞,如同癫狂。 陈凌见状伸手在前方一划,划出一道几厘米长的细小缝隙。 这下子,这些蚊虫彷佛一下子看到了生存的希望,都跟逃命似的,争先恐后的顺着这道小缝隙往外逃窜,各个发出惊慌的“嗡”、“嗡”的既刺耳又短促的嗡鸣声。 挤烂脑袋一样的飞出来四散飞逃,场面极其壮观。 陈凌自然是不能让它们在洞天内部乱飞的,就又给圈起来,送到了鱼塘那里,把它们全部喂了鱼。 而后把地上的山胡椒和树叶全部拿起来,一脸的心满意足。 “很好,驱蚊效果相当给力,那就选你们了。” 他也没想到是两种调料的驱蚊效果最强。 这些东西陈凌之所以熟悉,并且如数家珍,非常容易的就选出来数十种。 主要就是之前他都当调料用来着。 尤其是洞天的几种原有携带异香的植物,搭配栽种的外界的一些调料植物,不管用来增香,还是去腥除臭,都非常好用,现在已经成为了陈凌的独门秘方。 比如山胡椒,经过洞天的改造优化后,对上一些野猪、野鹿、麂子啥的肉,非常容易就把腥膻味去掉了。 而类似香椿树又像芭蕉叶的那种树,果子对鱼类和水禽增香有奇效。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用在兔子肉上的调料,各类下水的调料等等等等。 当然了,前提都是搭配了外界的原有调料,才会有如此奇效。 “这种方法好用啊,以后水月洞天还能当成我的实验室了。” 陈凌拍拍手,从洞天退了出去。 …… 找到了驱蚊草,陈凌回到农庄,把鸡蛋鸭蛋,以及钩藤、蝎子等药材收拾好。 等天黑吃过晚饭,老丈人和丈母娘离开,他就在农庄外面忙活了起来。 先是栽种山胡椒,还是用的催熟的法子,用稀释的灵水让它们长起来。 由于先前的构树苗子、刺拉秧子等先后冒出来,农庄外面突然长了一圈山胡椒,也不会有人多想的。 何况山胡椒也属于常见的野草,又不是啥值钱宝贝。 种完了山胡椒,又去种树,这树还是栽到了花盆里,当成了盆景摆放在农庄一些不起眼的地方。 一夜过去,驱蚊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以前每天燃着火绳,还是有蚊子在到处飞舞。 现在根本就看不到蚊子了,连苍蝇都没了,好似真的一扫而光一样。 但是走到农庄外,往果林外再多走走的话,会发现果林边缘处的地方,蚊虫依然很多。 不过只是一夜时间而已,家里其他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也没注意到。 只是觉得吃饭的时候,没有蚊子苍蝇在旁边乱飞了,还以为是陈凌多点了两根火绳的缘故呢。 “吃了饭还是把睿睿抱上去,小娃娃还是少闻点火绳的烟味儿,点了两三根放着,烟有点浓。”王存业嘱咐道。 “知道了爹。” 陈凌在旁看着,也说:“爹,那个石斛咱们先不卖了啊,在县城卖太亏,留一留吧,啥时候咱们去市里的时候,我去找地方给卖掉。” “行,你看着办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老鳖惹来的注意 雨下了一天一夜。 陈凌惊讶的发现自家儿子在下雨天竟然乖得很,晚上也不哭不闹,睡觉可踏实了,打雷都不能把他惊醒。 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但是不管咋说,终于能让他和王素素睡个好觉了,这就非常不错了。 听着雷雨声,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上。 清晨雨停,农庄外蛙声不断。 推开窗子,雨后的早晨,空气清凉,竹树如新。 山上的微风轻抚而来,吹起莲池中的一片片荷叶,荷叶随风摇曳,叶片上的水珠便颗颗跃入水中,激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冬”声。 陈凌难得睡了个踏实觉,心情大好。 趁儿子还没睡醒,和王素素一块把儿子泡好的尿布搓洗出来, 随后又去鸡舍、鸭圈的几个地方清扫积水。 做完这些,就给鹞子换药。 鹞子身上的伤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恢复了。 只剩下翅膀上的伤还需要再换一次药。 这个位置比较关键,如果恢复不好的话,对鹞子以后的飞行能力影响很大。 陈凌给它用的药,还是老丈人家传的金创药,不过是用洞天的草药配置的,属于药效强加版。 所以伤势好起来很快。 “二秃子醒醒,出来上药了。” 走到屋檐下,陈凌敲了敲放在水缸上的竹篓,他这一敲,竹篓里边立马就钻出来一颗鸟头,警惕的向四周张望。 待看到是他之后,才放松警惕,任由陈凌把它抓出来,放到屋檐下悬挂的鹰杠子上。 鹞子现在是白天站在陈凌给它准备的鹰杠子上休息,晚上就钻到竹篓里,在垫的布条和旧棉絮上缩成一团。 山里晚上比较冷,在竹篓里边暖和得很。 总之,这有了智慧,就是比普通的玩意儿懂得享受。 每天还有灵水喂着,现在受伤了,食物也不用它自己发愁。 这几日过去,它不仅长大了两圈,而且还比之前漂亮了不少。 灰褐色的羽毛,腹部是栗色麻点,粗壮有力的黄色大爪子静静的站在鹰杠子上,脚趾极其锋锐。 最突出的要属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活泼灵动,极具人性化。 在陈凌跟前它完全放松戒备,享受着大手的抚摸,很是亲昵乖巧。 现在的鹞子体型勐涨了一截,都能堪比一些小型的鹰和凋了,但是模样吧,还是鹞子的模样,比鹰和凋更加瘦长俊俏,看上去非常漂亮。 陈凌对此非常满意:“行啊,二秃子,毛长齐了以后,还变得怪好看的。”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二秃子自从去年被陈凌救下来之后,身上就有些奇妙的变化,比如它的夜视能力,就比普通的鹰隼要强得远。 普通鹰隼的视力白天很强,飞在高空中也能看清楚地面上的东西,但到了晚上,夜视能力极其弱,跟睁眼瞎没啥区别。 二秃子已经摆脱了这个弱点。 “来,快张开翅膀,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到啥程度了?” 陈凌嘴上这么一说,它就真的听懂了,轻轻的鸣叫一声,便将翅膀小心翼翼的舒展开,眼神柔和乖巧,任由陈凌观察它翅膀上的伤势。 “行啊,恢复得不错,再养上两三天就能飞了。” 陈凌观察了一番,便伸手摸摸它的弯钩一样的喙,二秃子就舒坦的眯起眼睛,很是享受他的抚摸。 “黑娃,带着你的小兄弟去外边打两只老鼠回来。” 转身吩咐了黑娃一声,黑娃就屁颠屁颠的带着小黄狗跑出农庄,不一会儿两个家伙就分别叼着一只老鼠跑回来,带到他跟前。 果林内外老鼠洞不少,有山老鼠,也有地老鼠,这种小东西在哪儿都不缺。 跟着黑娃、小金,小黄狗别的本事没学到,逮老鼠的本事却是青出于蓝。 别看它性格和黑娃一样调皮捣蛋,没个定性,狩猎的本事也并不出挑,但骨子里的猎性却并不弱,有主动去捕猎的欲望,见了老鼠就想去抓,看到陌生的野东西闯入也知道驱赶。 这是虎头黄与生俱来的,深埋于骨子里的猎性。 可惜,它性子浮躁,太爱玩闹,也就只适合逮逮老鼠、兔子这样的小猎物了。 耐不住性子的狗,是没办法带进山里的。 老鼠抓回来,陈凌就把二秃子抓下来,放到老鼠跟前让它吃。 二秃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喂食。 就用爪子踩住老鼠,张口撕扯起来。 它的警觉性向来很高。 在吃东西的时候也这样,往往逮到猎物后,按在爪子下面用嘴衔食,衔两下,就抬头四顾,向四周看看,观察一下情况。 如果没有异常,就再次低头进食。 爪子按着猎物,吃一次,就会抬一次脑袋观察四周情况。 时间久了这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陈凌兴致勃勃的看着鹞子进食,等它把两只老鼠全部吃下肚,就把它吃剩下的清理掉,自己去后面的厨房做早饭。 早饭很快做好,小米粥,炸的馒头片,配上咸菜、酸萝卜,简单是简单,但是小两口吃的非常香甜。 饭后,太阳慢慢也出来了,雨后初晴,农庄与果林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看到儿子安静的在王素素怀里吃奶,不哭也不闹,陈凌逗了他两下,就拿起渔网,从莲池、水渠,再到山脚的河沟,去清除落叶,顺便检查一下各类鱼的长势。 普通的鱼他目前是不怎么关心的。 主要还是细鳞娃,以及胭脂鱼、斗鱼之类的观赏鱼。 等忙活完之后,陈凌先去看细鳞娃。 细鳞娃在外界的水渠中有养,洞天的水渠也有养。 这种鱼生而性急,喜欢在山涧清澈湍急的溪流中生存,遇激流而勇进,非常喜欢逆流而行。 所有的这些特点,造就了它独有的肉质,紧实美味,鲜美异常。 农的庄水渠中,这一小段里养的细鳞娃经过几个月过去后,变化不小。 不止是长大了很多,体型变得更加修长,身姿曲线更加完美。 陈凌捞出来两条,抓到手里后,它们扑腾扑腾挣扎不休,那力道真是不小。 “看着挺瘦的没啥肉,抓到手里肥实得很嘛。” 感受到手上细鳞娃的肉感,陈凌开心的笑了,不错,没白养。 于是把桶提来,又捞了几条放进桶里,准备晌午就尝尝味道。 随后就把鸡鸭鹅放出来,自己也跟着去到山上,进入洞天去观察那些单独培养的观赏鱼。 这些鱼当初在往农庄放的时候,陈凌刚开始是想在莲池内养的,后来觉得莲花没长起来,光秃秃的也不好看,就先不往里边放。 就把它们全都挪移到了洞天之中,专门为它们开辟了一个新池塘。 不过在鱼放进来后,他总共也就来看过一两次而已。 现在走过来一看,胭脂鱼的变化倒是不怎么明显。 繁殖的挺快速的,胭脂鱼的鱼苗一群一群的,带着黑色、浅红色的横纹,大鱼就很漂亮了,除了肚皮是浅色之外,全是浓烈的胭脂红色,游动起来,像是火焰在飘,极为美观漂亮。 “这胭脂鱼也都能吃了啊。” 陈凌咂咂嘴,看着自己养的这些鱼越来越大,越来越肥实,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养殖的乐趣,无非就是这样。 看着自己养的东西一天天长大,斤量一天天上涨,到了收获的时候,再卖出一个好的价钱。 心里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随后他又拨动着池塘里茂盛的荷叶去找其它鱼。 与胭脂鱼相比,这些鱼个头小,人走近,它们就游走了,有荷叶遮挡,要是藏在水里的水草和石头旁,非常不容易看见。 结果这一找,别的鱼倒是没啥,斗鱼是真把他给吓了一跳。 没别的,这鱼太能生了。 仔细水渠底部一瞧,好家伙,趴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跟一大群蝌蚪似的,不过比蝌蚪小得多。 他这一扒开荷叶,里面的鱼苗就乱哄哄的到处游窜,从上往下看都成了一个旋涡,彷佛海中的鱼群一样壮观。 “好家伙,这么多鱼苗,要不往外边放一放吧。” 正滴咕着,他突然神色一怔,发现一个现象,这些大鱼好像变得漂亮了,颜色更加鲜艳,尾巴变得越发长,越发流畅舒展,游动起来也越发漂亮。 风雷镇以南就有很多这样的叉尾斗鱼,那里的人把它们称之为“花手绢”,说的就是它们的颜色和长而蓬松鱼鳍和鱼尾在水里像是花手绢一样好看。 现在陈凌更加认可这个称呼了。 “有的确实是变漂亮了,可有的咋还变丑了?” 又仔细观察一阵,陈凌突然皱起眉头。 说丑也不是丑,就是尾巴不分散了,变得不像是斗鱼了,但身上的颜色还是挺好看的。 仔细想了想,然后陈凌就把变漂亮的,和变丑的,全部挑选出来,分别放入茅屋外面的两道水渠中。 “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会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嗯,将这些有明显特点变化的鱼单独挑出来养,每次出现变化,就选一次种……” “咦?” “以前老祖宗们培养金鱼不就是这么搞的吗?” “这么说路子对了,还是很有搞头的嘛。” 陈凌思考一番,又把变漂亮的斗鱼捞了些出来,回到农庄后,把它们放进了另一道水渠中,这边距离他倒灵水的地方更近,把斗鱼养在这里,适合进行一些日常观察。 现在有两条溪流四个水渠,两个环绕农庄,两个注入莲池。 放鱼的就是注入莲池的这两个水渠,被陈凌用网眼隔挡住了,一边是细鳞娃,一边是斗鱼。 “行嘞,忙活完,回去杀鱼了。” 拍拍手,陈凌提上装细鳞娃的桶就往后边走。 越往后走他就发现农庄后边可是热闹的很。 “六妮儿,猪娃,你们带着人排好队,咱们现在就开始算钱了啊。” 陈凌穿堂而过,走到农庄后边,就发现小姨子正翘着腿坐在一个竹椅上,挥着手里小本本大声吆喝。 吆喝完,向站在身旁的喜子道:“来,喜子,你帮我记着,谁领了钱,你就在名字上打勾。” 喜子是个老实的姑娘,听到她的吩咐,就轻轻地点头应下。 王真真满意的点点头,掏出一把钱,有模有样的点了几张:“六妮儿,你抓了三斤七两蝎子,知了壳三两,这是五十八块钱,你拿好。” “鼻涕娃,你不到三斤,姐姐,姐夫都说给你算三斤,来领钱。” “小森、猪娃……” 叫到哪个小娃子,那个小娃子就乐颠颠的跑上前,喜滋滋的把钱拿到手里,数个不停。 好家伙,这场景把陈凌都看呆了,手里提的桶都差点给掉地上。 愣了半晌,才走过去,“真真,你们这是干啥呢?” 王真真仰起头,坦然说道:“我们在发钱啊,卖蝎子的钱,姐姐说要给他们发来着,我看她还要看着睿睿,就帮她发了。” “这,你们咋跑这儿发钱来了?” “姐夫你可真笨,发钱怎么能在外面发,让人看到咋办?” 王真真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让别人知道我们捉了蝎子卖了好多好多钱,肯定就都来抢着捉了,到时候我们就捉不到了。” “就是就是,叔爷爷,咱们去年的蝎子卖了二十块钱,他们知道以后就都抢着去捉,俺达达说,他们为了抢蝎子,还在山上打架哩。” “俺也听说了,富贵叔这蝎子是在你家果林抓的,让别人知道这里蝎子多,肯定都得跑过来捉,能把你烦死。” 小娃娃们七嘴八舌的这么一讲,陈凌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行吧,那这样,分到钱后,都把钱拿好,赶紧回去交给你们家长。” “这些钱可不是小钱,你们婶婶说给你们发,肯定是让你们小姑姑去给送到家里的。” 陈凌说着瞪了小姨子一眼,以王素素的脾气,肯定不会直接发给小娃子们,肯定是这小丫头自作主张。 看到王真真心虚的冲他吐舌头做鬼脸,他摇摇头,“现在钱发到你们手里了,就都好好拿着,不能给弄丢了,今天先别玩了,把钱放到家里再出来玩。” 看到陈凌脸色认真严肃,他们一个个乖乖点头,说知道了。 等王真真带着小娃子们散去,陈凌就在厨房外面收拾鱼。 前天去赶集卖药材和鸡鸭蛋,由于不想在县城的中药材铺子把石斛卖掉,所以反倒是卖蝎子钱成了大头。 虽说其中将近一半是小娃娃们抓的蝎子卖掉的钱,但陈凌自家抓的也不算少,所以加上鸡蛋鸭蛋、钩藤,这趟也卖掉了一千多将近两千块钱。 而就这外面的蝎子还是层出不穷,只要含有灵水的水流在此流动,它们就会在此繁衍不息,说不定时间久了还会出现变异,种群越发壮大起来。 就是下了场雨后,现在比较难找,得连续放晴两天去找才会再次多起来。 不过下一场雨可不是什么坏事。 这场雨后,也冲澹了家人对“驱蚊草”的注意,前两天蚊虫泛滥的事,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 细鳞娃杀完,鱼肉粉红,肉色肌理润泽,肉质细嫩软弹。 陈凌也没用啥花里胡哨的做法,就是单纯的熬了锅清澹的鱼汤,这样做出来喝鱼汤吃鱼肉,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鱼肉本身的味道。 这锅鲜美可口的鱼汤,不仅王素素赞不绝口,连老丈人和丈母娘都直说大半辈子白活了,就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鱼。 或许二老说的有些夸张,但用陈凌养刁了的嘴去尝,也觉得惊艳,这就是真的好吃,骗不了人的。 他们还有空闲评价。 王真真话都顾不上说,鱼汤就已经呼噜呼噜连干两大碗了。 品尝着细鳞娃的美味,全家人吃得十分舒坦。 饭后,安静了一天半的睿睿又哭闹了起来。 陈凌小两口都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听到哭声,就打起精神来,又是一通忙碌。 “小姑姑,小姑姑,快出来,水库有好几个那么老大的大老鳖,老大老大了,快跟俺们去看。” 小两口正围着儿子忙碌,一群小娃娃再次跑过来找王真真。 只是他们嘴里喊的话,一下子吸引了陈凌的注意。 还是请一天假吧 今天的内容更新不出来了,大家别等了。 有点突发状况,今天也去没上班,跟群里的书友下午就说来着。 是扁桃体发炎和急性咽炎。 脑袋疼,关键喉咙还特别痒。 回到家关在房间写,也没法进入状态,想来想去,还是请一天假吧。 万分抱歉,在这么好的日子请假。 最后,祝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 《我的1995小农庄》还是请一天假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抱歉,还得再停一天 如题,这次病的比我想得严重,除了头疼,今天加了咳嗽流鼻涕,现在在家连空调都不敢开,又热又难受。 今年其实比去年好得多。 去年我每月都要进几天医院,包括发烧被隔离的时间。 病得次数太频繁,请假条都不好意思写了。 今年到现在就病了这一次,结果有点严重。 本来还想着这个月攒攒力气加更的,唉。 欠的只能后面补了。 欠的和加更的,现在是九章,不会忘掉的。 最后,希望今天睡一觉,明天就能赶紧好起来…… 《我的1995小农庄》抱歉,还得再停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五十三章 老鳖与水怪 下午。 水库的大坝上站满了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跟赶大集似的,你挤我,我挤你的,都在探着身子往水库中看去。 有的大人和小娃子甚至还爬上了树,只为了看清楚水中的东西。 连崔瘸子都在拄着拐杖,努力的踮起脚来,抻长脖子不停张望。 “来了,又游回来了,快看。”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嚷了一声,瞬间引得全场沸腾,一个个精神振奋的呼喊起来。 “是鳖王爷啊,看到了没,鳖王爷又游回来啦。” “老天爷啊,俺们可真是有福气,这辈子还真能见到一回鳖王爷哩。” “让让,给让个缝啊,鳖王爷来了,让俺家娃也沾沾福气。” “……” 陈凌和王素素抱着儿子来到村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难以形容的热闹场面。 王真真和一帮小娃子早已三下五除二的爬到了大坝的树上,这时也开始在树上挥舞着小手嚷嚷起来。 “姐姐,姐夫,是一群大、大、大老鳖,领头的比咱们家的大磨盘还大哩,你们快过来看看吧。” “过去看?我们怎么过去看啊?这人挤人的,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陈凌扫了两眼,回头问媳妇:“你想看看这大老鳖吗?” 王素素当然想看了,生下睿睿这么久,还没怎么出过门呢,现在难得这么热闹,心里也非常想看看众人口中的老鳖是什么样子。 但是呢,她现在也是当了娘的人了,并不是想干啥就能干啥的,看了眼怀里懵懵懂懂盯着人群的儿子,就歪了歪脑袋,冲陈凌吐了吐舌头,笑道:“想看是想看,但是带着睿睿,人还这么多,我看不了的。” “嗨,这没事,这算个啥,我来想办法。” 陈凌一听这话,完全不当回事,拉着她的手,就走上大坝,向东而去。 来回徘回了一阵,终于找到一个有熟人的地方,就朝里边挤了进去。 “水娃,群芳,来给让个位置啊。” 陈泽和陈芳姐弟两家子正在看得入神,并且满目虔诚的望着水库中,像是在祈祷一样。 听到身后的声音就都转过来看,一看是陈凌一家三口,顿时露出笑容。 “是富贵啊,快来,快来,正好你带着娃,赶紧向鳖王爷祈祈福,娃将来有福气。” 大人招呼着,小娃子们也“富贵叔”、“舅舅”的一阵叫。 陈凌笑着应着,带着王素素和儿子走到前面,向水库看去。 只是这一看过去,王素素就被吓了一跳,“这、这咋有这么大的老鳖啊。” 只见水库之中宽阔的水面上,一只只乌黑色的巨鳖在缓缓游来,看得最清晰的要属最前方领头的巨鳖,因为它体型最大,真的就和王真真所说一样,比陈凌家里那大磨盘还要大了。 陈凌见媳妇被惊得恍忽起来,就伸手把儿子抱到自己怀里,“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瞧这颜色,这个头,说不准活了多少年哩,别是成精了吧。” 除了个头,他们这里很多人还喜欢拿颜色论年纪,比如蝎子、毒蛇,颜色越深说明蜕皮次数越多,证明毒性越大,活的也越久,是比较让人敬畏的。 “富贵别瞎说,什么成精不成精的,这是咱们这边的鳖王爷,刚刚还带着那些鳖将军,帮咱们打跑了水库的妖怪哩。” 这时,陈泽拍了他手臂一下,轻轻告戒道。 另一边的陈芳和陈芳丈夫也是满脸肃容,很是认可的点点头:“别的事能说着玩玩,这事可不是能瞎闹的,鳖王爷有灵,让他老人家听见,小心夜里咬你鼻子。” 陈凌闻言连忙配合着收敛起笑容,假装很合群的样子,但心里却还是感到好笑。 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担心蒜头它们被人发现之后,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呢。 哪里想得到村民们竟然直接把它当成了“鳖王爷”,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有点过于荒诞了。 但是吧。 这样大的老鳖出现在人前,别说是在乡下,就算放在外边城市里,被人当成祥瑞和妖怪啥的,也情有可原。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这是鳖王爷?那鳖王爷帮咱们赶走了什么妖怪?” 王素素这时候转过身向陈芳那边问道。 “就是去年水库里闹的妖怪呗,吃了俺们这边好几家的鸭子那个东西,今天做晌午饭的时候,防汛的人在水边说话,那玩意儿看到人就偷偷摸摸从水里钻了出来,好像是想伤人,幸好有鳖王爷及时过来,一阵发威就把它们给赶跑了。” 陈芳绘声绘色的讲道,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它们?妖怪不是一个,是有好几个吗?”王素素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急忙问道。 “嗯……这个,俺们也不知道这妖怪是一个还是好几个,就是看见这东西在水里逃跑的时候,一拱一拱的,看不清楚脑袋,也看不清楚尾巴,只能看见水里搅出来好几道水流,拉了老远老长,跟跑了一群一样。” 陈芳是这样说的。 但旁边一个上年纪的婆娘却说:“那是妖怪变出来的眯人眼的法儿。你想啊,这妖怪敢在白天出来,本事能小得了?得亏有鳖王爷镇着。” “是啊是啊,没想到鳖王爷今年来咱们这里了,看来今年咱们这边没发大水,全是鳖王爷的功劳啊。” 这话引得旁边一大群村民纷纷附和起来。 好家伙,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把陈凌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连这种事情都能扯到一起了吗。 而且,鳖王爷啊,那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几代人了,还能被重新提起来,而且还有这么多人信。 “鳖王爷”是来源于当地很早很早的一个传说。 这个传说并不是单独与陈王庄有关的,它流传很广,在金水河流经的地带都有流传。 说的是每到夏末秋初的时候,金水河涨水了,人们便会看到“鳖王爷”出来治水。 鳖王爷身形威武巨大,每次出巡,身后都会跟着一大帮的“虾兵蟹将”,鳖子鳖孙,黑压压的能在金水河排出二里地那么长的队伍。 那阵仗相当的大。 而每到这个时候,人们总会奔走相告,齐齐跑到岸边去观看。 后来甚至被清清楚楚的写在县志之中,引以为一种“奇观”。 很早以前,在金水河与南沙河交错相过的地带,还有一座龙王庙,是老祖宗修建在此,镇压两条大河水患之用。 神奇的是,每当鳖王爷的队伍到了这里,都会驻足停下,有的年份停留的时间长,有的年份停留时间短,人们都说这是在祭拜龙王爷。 龙生九子,鳖王爷就是龙王爷九个儿子中的其中一个嘛。 有学究更是直言这是龙龟、是赑屃,得叫龙太子,不能叫鳖王爷。 但人们还是喜欢按自己的法子叫。 有关“鳖王爷”的传说不止这一个。 还有说在解放前,水库还是一片大湖的时候,就有村民在大雾天见过一只巨大的老鳖,在岸上被东西困住回不去了,后来裹着红布,被人毕恭毕敬的抬着送回了湖里,从那之后,这里连续多年一直风调雨顺,也再从来没淹死过人。 传得神乎其神。 还有一个发生的比较近的,是在二三十年前的大洪水中遇到的,也是出现一只巨大的鳖,据说这只鳖的背比寻常桌子还要宽广,在大水中救了许多人。 水退之后,当地人铸了铁王八来镇水。 由于河流多,从古至今水灾发生的也不少,像这样的传说,各地都有流传。 如果以前的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成分比较多的话,现在亲眼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的。 给人的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连陈凌怀里的小家伙也感受到了热闹的气氛,高兴的伊伊呀呀的哼唧个不停,虽然不知道别人到底在热闹啥,他就是跟着瞎高兴。 “这么喜欢热闹啊,以后多带你串串门。”陈凌捅了捅他的小脸蛋,然后时刻提防着有没有蚊虫的接近。 而这时,蒜头带着它的几个鳖汉子已经越游越近了。 当时陈凌把它们留在水库,就是担心水库有啥不明生物,毕竟当初岸边都有两个那么大的洞了,而且还把小黄鼠狼们吓得不轻,不得不提防。 正好,蒜头是有智慧的,待在洞天屈才了。 陈凌把它放出来后,把事情交代清楚,它就能守好这里。 如果有东西要伤人的话,它也可以带着一群公鳖与其对抗,防止不明生物伤人。 不然以后他可不放心王真真和村里的小娃子们再到这里来玩了。 毕竟这群皮猴子嘴上应着好好的,小孩子心思多变,谁知道看到啥有意思的东西会不会突然变卦。 所以在找不到水库有啥不明生物的情况下,还是提前做点防范的好。 现在看来,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 今天好像是那不明生物又跑出来了,被蒜头发现后,带着一群大公鳖给赶跑了? “鳖王爷来了,鳖王爷游过来了,赶紧拜拜,赶紧拜拜啊。” “谢天谢地,鳖王爷来了咱们陈王庄。” “……” 蒜头离这边越近,给人们的视觉冲击更大。 尤其是它一马当先,七只大公鳖像是守卫一样井然有序的护卫在身后。 这架势一看就不一般啊。 连许多年轻的后生都振奋起来,嘴里喊着鳖王爷,并招呼人把家里的鸡鸭抓来,又是上香,又是祭拜。 祈祷以后能够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甚至连派来防汛的三个年轻的值守人员也默默地双手合十的拜了两下。 这场面可是不得了啊。 陈凌都给看乐了,但他怕在这里待着,影响到了蒜头,就抱着儿子,扯着王素素赶紧走开。 “阿凌,人都说那是鳖王爷,咱们不拜拜吗?给睿睿也祈祈福啊。” 被他拉着走出人群,王素素还一步三回头的往回望呢,脸上也带着许多可惜之色。 “傻媳妇,你咋也变得这么迷信了。” 陈凌笑着捏了她的小手一下,“走吧,这样大的鳖又不是没有,在海里很常见的,我不是给你讲过海龟吗?” “还有鲸鱼,那家伙大的都没边了。” “并不是啥大了就成精了的。” 他一句句的说着,王素素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他们都给家里娃娃拜了哩,咱们不给睿睿拜的话会不会……” “不会的,这又不是真的,他们愿意拜就拜吧。” 陈凌无奈的扯着媳妇往外边走,心想这傻媳妇,生了娃咋变湖涂了,以前教她那么多白教了。 往后得多给她上上课才行。 他们一家三口往大坝下走着,正好碰到梁桂珍剪了块红布,缠在一块腊肉上,口中念念有词的丢进了河里喂老鳖。 这婆子的身后,是蹒跚着的迈着小腿跑动的大头,也不知从哪里拿了块红布,紧紧追着,口中喊着“奶奶、奶奶”的小跑了过来。 梁桂珍看也不看,随后看到大头拽她裤腿,拽的烦了,就虎着老脸,瞪着三角眼斥道:“去,滚一边去。” 大头被训斥的一愣,委屈的小声道:“达达让给你送红布。” 梁桂珍却早已转过头,好像没听见一样,闭着眼睛念叨个不停。 换做平日,可能别的村民看到了还说数落两句,但现在每个人的目光都在“鳖王爷”身上,哪里还顾得上管别人。 而且这时人多嘈杂,你挤我,我挤你的,很快就把大头挤出了人群外。 噙着眼泪,仓皇无助的拿着红布傻呆呆的望着梁桂珍的方向。 陈凌和王素素见到这一幕,赶紧走过去,怕这时候的村民不注意,挤来挤去,把小娃子踩到就不好了。 “大头,在这儿干啥哩。”走到跟前,王素素蹲下来笑眯眯的问道。 大头转身一看王素素,也不知道是咋了,越发觉得委屈,一边揉眼睛,一边眼泪止不住的掉。 “婶婶,我来送红布,给奶奶。” 说到最后,他已经抽噎起来。 这娃现在已经两岁多了,王聚胜两口子教得好,他说话清清楚楚的。 “来送红布啊。” 陈凌见此也蹲下来,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哭啥,叔来给你送,给你直接送到鳖王爷那儿好不好?” 大头揉着眼睛擦着泪,用力的点点头:“好。” 陈凌就把儿子递给王素素,把大头抱起来,顺便从旁边的迷湖老汉陈赶年的手里抢了条鱼过来,用红布一缠,就挤到人群前面,用力的丢进了河中。 说来也奇怪,村民们往河里扔的家禽和肉类,老鳖虽然也吃,但是那个领头的,他们认为是“鳖王爷”的自始至终都没啥动作。 直到现在,陈凌这么一丢,它才一下子浮出水面,哗啦啦的游到跟前,三两口就将那条鱼吃了个干净,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以至于大坝上都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随后纷纷效彷,想做下一个幸运儿,但很可惜,“鳖王爷”再没反应了,根本不吃他们投喂的东西。 这让村民们不得不羡慕起陈凌来,只有梁桂珍一个,脸色黑如锅底,心里也是又气又嫉妒。 尤其看到陈凌怀里抱着大头,丢的是大头手里的红布,心里就更是来气。 陈凌懒得理会这贼婆子,看大头不再哭了,就和王素素一起把他送回家里。 今天这事,这倒不是他刻意给人家制造家庭矛盾,是王聚胜一家本来就心知肚明的。 他们两口子本想着自己不出面了,让儿子去给梁桂珍送块红布,一个两岁的小孙子去求,梁桂珍这当奶奶的总不能拒绝吧,让梁桂珍代表一家人向鳖王爷好好的祈个福,这是多好的事。 可惜,事不遂人愿。 而且那么多人在大坝上呢,孩子还那样小,这个当奶奶的连看顾一下都懒得看顾。 张巧玲气得都哭了,说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免得讨人嫌。 王聚胜只是长吁短叹,坐在门槛上闷着脑袋抽烟,不发一言。 这样的事安慰也是无从安慰的,陈凌小两口就抱着儿子默默离开。 “你说桂珍婶子她图啥啊,以前嫌弃聚胜哥头胎是闺女,就对丹丹不好,现在大头是个男娃了,咋还是这样?” 回家的路上,王素素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好看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不知道,我也想不通,就说聚胜哥那个性格,你只要稍微对他好一点,等老了以后,他能对你差了?” “五叔和桂珍婶子一个比一个精明,又不是傻蛋,反正我是不信他们看不出来两个儿子都是啥秉性。” “但是,这么些年了,依然还是这样没变过,唉……” 陈凌说着就咂咂嘴,“这天底下啥样的爹娘都有,但偏心偏成这样的确实少见。” “再有一个,大头那么点的小娃娃,就跟小猫小狗一样,你从小对他好点,从小养起来,他长大了能不孝敬你?” “五叔也真是,啥都不劝,任着婆娘折腾,两个人精明人当了一辈子,对上家里,净是干点这种蠢事。”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要说王聚胜不是亲生的,那肯定瞎扯澹,王聚胜是最像爹娘的,反倒是王聚翔不像。 但对外边说的时候,梁桂珍却多少年如一日的俺家聚翔长,俺家聚翔短的,彷佛只有一个儿子。 王素素听着越发糟心,抱着儿子不停叹气,“反正咱们家以后可不能这样,对睿睿好,也要对以后的娃一样好,一碗水要端平。” “知道,咱们肯定不能这样啊。” 这个哪里还用她说,陈凌自己就最烦这个了,把儿子抱过来走到前面。 “以后不管再有男娃女娃,都是一样的,咱们家的娃娃都是宝贝,心疼都来不及心疼呢。” 回来了,恢复更新 大家的关心我看到了。 终于度过了这难捱的几天。 没想到这次病这么重,还好没发烧,没被隔离,不然遇上最近疫情反复,时间可能更久。 最近几天,持续的脑袋疼,脑子昏沉,前几天几乎都是在睡觉中度过。 说真的我做梦都是故事情节,在梦里写出来一章,为没再断更,松了口气。 可惜醒来是梦,还是没啥精神,家里也不让碰手机碰电脑了,就不断喂水,让我多喝水多睡觉。 一直到今天,这才刚刚有精神。 唉,以后多注意锻炼身体吧,我太弱了。 家里劝我别再写了,太伤神。 但是,我这身体不是写书害的,是工作啊。。。 《我的1995小农庄》回来了,恢复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五十四章 药铺、入秋 小两口边说话边往村中的家里走。 近些日子,王存业老两口带着王真真搬到了这里,鸽子不用担心喂食的问题,小白牛也由二老来牵着出来,晚上再牵着回去。 所以他们两个也不怎么回来了,现在正好回家来看看。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刚才的谈话,却被人听了去。 现在大部分村民都在村外的大坝上,村里没啥人,两人也没注意控制说话声音。 不过呢,这人听到他们的说话,反应却停奇怪的。 这是个非常消瘦的汉子,略显紫红的脸膛,稍显病容,拿着红布,看样子也是去大坝上拜“鳖王爷”的。 但是这时候,却突然在陈凌和王素素走过去之后,脚步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下,就步履匆匆的返过身闷头往回走。 这个奇奇怪怪的汉子,陈凌两个人自然是没注意到的,回到家就只顾着抱着儿子围绕着院里的花草和葡萄架打转了。 “来年睿睿大了,能下地跑了,我就在村里开个药铺……” 王素素抱着儿子,一只手托着一串开始泛红的葡萄,满眼憧憬的说道。 对面的王春元都已经把药铺开起来了,但是没啥人,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是找陈国平去。 而外边来的,从县城和其他地方来的人呢,却都是来找王素素的。 即便是怀孕了,生了娃了,来找的人还是不少。 很多是去年就过来,她给人家看个一两次就好了,所以离得远也会在天气好的的时候专门来跑一趟。 这让她心里也有点小骄傲。 就难免的老是惦记着这事。 “行,今年入了冬,都没啥事了,我就去找三桂叔给你打两个中药柜。” 陈凌看了她怀里的儿子,心说就自家这臭小子的德行,你指望明年就开药铺,纯属是做白日梦,但也不忍心打击她,就笑着说:“等睿睿会跑了,我帮你看着他,你没事了就来村里坐坐诊,给人看看病。” “好啊好啊。” 王素素一听这话越发憧憬,眼睛都亮了。 “我要是没啥忙的,可以给你去上山采药去,我跟爹上次两个人进山,那可真是遍地草药啊……” “采回来之后,晾晒、打粉、炮制,我都跟着爹学会了,到时候咱们也不用买药材啊。” 陈凌继续说着,直把小媳妇说得兴奋不已。 随后,也叽叽喳喳的跟他说个不停,抱着儿子转来转去,眉飞色舞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回农庄的时候,走在村外的小路上还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那雀跃的样子把陈凌看得暗笑不已,心想要不是还抱着儿子她都准能一蹦一跳的跑回去。 这心情愉悦了,小媳妇饭量都见涨,高秀兰新蒸的馒头,一下子干掉三个。 但是到了晚上,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没别的,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天的睿睿又开始折腾了。 放进婴儿车也不行,大晚上的非得让人抱在怀里转悠着,他才觉得舒坦。 “今天又不是没带他出去玩,按说他那小眼珠子也没闲着,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的,这看东西也该看累了啊,咋到现在还不困呢?” 陈凌愁眉苦脸的抱着儿子,心里第一次有点后悔。 后悔把这小东西往洞天带的太早了,这精力旺盛的,专门盯着他和王素素折腾,这不是让人活受罪嘛。 “我哪知道,阿凌你说他会跑了会不会安分点?” 王素素也是满面愁容,她最怕儿子哭闹了,只觉得儿子一哭闹就心慌得很,彷佛天要塌掉了一样。 虽说多数情况下,儿子比较喜欢折腾陈凌。 但是遇上这种时候,你让她睡觉休息,那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睿睿这么能闹人,我总觉得我的药铺开不成了。” 用现代人的话来讲,开个小药铺,给人看病,这是她的人生梦想…… 但梦想这东西也不如儿子重要啊,所以,想那些也没用。 “你个臭小子,看把你娘愁的,大晚上好好睡觉不好吗?” 陈凌掐着儿子的小身子,把他举在半空中,恶狠狠的盯着小家伙说道。 小家伙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高兴得很,伊伊呀呀的咧着小嘴,看着陈凌,两条小腿还不住的摆动着,真是一刻也不安分,哪里有其他小娃娃半分老实的样子。 “你快把他放下来吧,他那小身子多软啊,可别伤到他了。”王素素看到陈凌都把儿子举起来了,担心的皱起眉头。 陈凌轻叹一声,把儿子放下,真是拿这小东西没办法了。 “我抱着他出去转转,马上就快立秋了,现在夜里凉快得很,也没啥蚊子飞了。” “行,转两圈就赶紧回来,夜里凉。” “我知道。” 陈凌跟媳妇招呼一声,就抱着儿子从竹楼上走下来。 夜里的农庄一片静悄悄的,现在这个季节,离入秋已不远,山里入了夜后会比较凉,连虫叫声与蛙鸣都变得微弱许多。 好在今晚是有月亮的,月光清幽无声,彷佛它也知道秋天快来了,落在地上带着些许清凉之意。 也把水渠与莲池映照的波光粼粼。 甚至能看到,院中的青石板上一只蜗牛缓缓在爬。 月色下的农庄也是非常美的。 陈凌抱着儿子走下来后,黑娃小金就听到了动静,摇着尾巴欢快的跑了过来。 以它们的聪明劲,自然也知道睿睿是小主人。 见到陈凌抱着小家伙出来,两个家伙就一蹦一跳的围着陈凌打转,一跳就跳得老高,眼睛往陈凌怀里看着,好像在说它们也想看看小娃娃一样。 “给,你们想看就看。” 陈凌见状就笑着蹲下来,摸了摸两只狗的脑袋,让它们和怀里的儿子亲近。 “就是小东西还不会跑,会跑了就能交给你们带他了,我也能省点心。” 这话一说出口,那家伙可把黑娃小金高兴坏了,眼睛看着睿睿,嘴里哼哼唧唧的,背着耳朵,尾巴都快摇断了。 黑娃更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了,直接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打起滚来,这大憨狗最会搞怪,把睿睿逗得咧着小嘴直乐呵,嘴里也“伊伊呀呀”的又说起他的婴儿语。 小金倒还稳重些,但它也高兴,摇着尾巴,嘴里哼唧个不停。 若不是在晚上,它肯定兴奋地大叫一通。 现在呢,就只是蹲在陈凌跟前,嘴巴咧的大大的,眼睛也眯起来,那家伙脸上都出现笑脸了。 “嗯,真懂事。” 陈凌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它们的大脑袋,却不敢再带着儿子跟它们玩了。 这家伙,现在都够他和王素素受得了,以后要是觉得两只狗好玩,没两只狗陪着玩就不睡,那可就完蛋了。 “快去睡觉吧。” 轻轻拍了拍它们,陈凌就带着儿子进了洞天之中。 这里不冷不热的,完全受他掌控,是很让人放心的。 而这一来到洞天之后,他也有了惊讶的发现。 他发现小家伙在这里竟然会变得非常安分,不哭也不闹,而且很快就会在他怀里入睡。 “难道这臭小子变着法子折腾我,是想来洞天里?”陈凌突然惊愕的猜测道。 随后想想,还真有可能。 就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左右,又把小家伙从洞天抱了出去。 没醒,依然睡得很安稳。 陈凌一看乐了,“我明天再试试。” 紧跟着,一夜安稳度过,儿子的乖巧让王素素惊讶不已。 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在不住的念叨,丈夫啥时候本事这么大了,儿子这么难搞都能摆平了。 不过很快呢,这个事就不再被她放在心上了。 因为今天是热闹的一天,吃过饭后,村里就吵吵闹闹的来了许多人,连他们家都受到了影响。 因为很多来的都是熟人嘛,秦秋梅和钟晓芸两个,韩闯一家子等等,梁红玉一家就更别提了,他们闲着没事,来得最快。 不用多问,都是来看老鳖的。 这就跟以前的“鳖王爷巡游”似的,只有鳖王爷出现,大家自发性的就会奔走相告,到鳖王爷出现的地方上香、祈福、参拜。 各个乡镇的,村寨的,乃至县城的,凡是听到消息的,陆陆续续的都跑来陈王庄这里了。 这才是老鳖出现的第二天,就把水库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三天、第四天就别提了,那家伙连县城东边的、南边的,甚至临县的都开始往这边跑。 热闹程度让陈凌看了都咂舌,心说这场面都跟潮州那边有一拼了。 至于人越来越多,是不是把蒜头它们接回来呢,这个事他也想过,但想到水库中的不明生物,还是觉得先让它们在那边吧。 反正这些人也不会伤害它们,只是当成神仙来参拜而已。 也的确,这么大的老鳖,大部分人见了都会有敬畏之心。 又在这样的传言和氛围之下,是没啥人去捕捞的。 而且在老鳖不露头的时候,也没什么过激举动,祭拜一次后,还会再过来,都是期盼着能看到鳖王爷的真面目,非常虔诚。 随着时间越久,鳖王爷的事迹越传越广,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但是…… 这种熙熙攘攘,热闹无比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前后也不过半个月左右吧,就被连续的大暴雨给打断了。 这是立秋前的暴雨,这场雨刚开始的时候相当大,相当吓人。 夜里的雷声能把人从沉睡中惊醒,那雨落在瓦顶,彷佛就像有无数人用力的拿小石子在砸房瓦一样,噼里啪啦的,声音刺耳,让人担心这雨会不会把房瓦给打烂。 但还好,暴雨只是持续了半个夜晚,后续只是一阵一阵的,雨量并不大。 这种情况,让无数人对“鳖王爷”更加敬畏,都说是看那暴雨肯定是有鳖王爷镇着,没下起来,要不然,他们这儿肯定也和周围的省市一样,也会连着两年闹灾的。 别说,信的人还真不少。 而陈凌从最初的觉得好笑,以及心里一些暗戳戳的自得和颇有成就感的心思,到现在也麻木了。 听了老丈人和丈母娘,还有小姨子兴致勃勃的讲着老鳖的事,甚至颇感无聊。 人就是这样,对于眼里没有秘密的东西,很难保持长久的兴趣与新鲜感。 毕竟是自己养出来的老鳖,他啥啥都知道,了解的也非常清楚。 再过了最初那种暗戳戳的得意之后,真的还不如讲一个“狼赶猪”的故事,让他听着更觉得有吸引力呢。 只是“狼赶猪”不是能经常遇到的。 倒是公鸡大战,这几天经常上演。 这天的雨刚停,难得又是个晴天。 其实最近时晴时雨的,也说不准能晴多久。 大清早的,陈凌起床后刚准备去厨房做饭,就听见果林之中鸡叫声不断。 走到外面一看。 两只大公鸡站在鸡舍上面炸着羽毛,扑棱着翅膀正激烈的战斗着。 便提着铁锹过去,准备把它们驱赶开。 公鸡好斗。 鸡群当中的公鸡多了,如果不阉割的话,到了成年之后,就特别容易打架。 狗会争头狗。 鸡也要争鸡头。 有句话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就是这个鸡头了。 用好听点的话来讲,也就是公鸡们都想当上鸡群的首领,因此常常斗得头破血流,直到打得别的公鸡认输为止。 这种情况,在乡下是十分常见的。 如果不想让公鸡因为争斗而造成损失,就要挑出来几个体格较弱的公鸡,将其阉割掉。 阉了的大公鸡,就不是公鸡了,自然不会像雄性一样好斗,会老老实实吃食长肉,乖顺得很。 这个做法在乡下很盛行。 以至于“阉鸡”与“劁猪”一样,在曾经都是一个很赚钱的行当。 “还是给它们吃得太好了,这才小半年过去,就开始打架了。” 陈凌拄着铁锹皱起眉头,被搞得有点心烦。 以前小时候,他是很喜欢看公鸡打架的,甚至拿着棍子专门把两只大公鸡赶到一起让它们干架。 也有时候会不成功,被公鸡记恨上,路上见了他还会追着啄他。 他从小皮实也不怕这个,拿着棍子或者弹弓就跟公鸡一阵对打,常常弄得一地鸡毛。 但是到现在,换成自家养鸡了,加上去年的,公鸡也是有个六七只的。 而今年的鸡苗长起来的公鸡,现在半岁龄,和大公鸡没啥区别了,加上整天在山上跑,性子异常的野。 现在打架最频繁的就是它们了,专门找着去年的大公鸡首领战斗,被打得凄惨无比还不认输,那气性大的可以。 昨天就打了两场,今天又换其它公鸡上了。 可惜,大公鸡从去年就吃好喝好的,身子骨强健的超乎想象,鸡冠子又大,鸡喙跟铁钩子似的,那大鸡爪子都厚实得快顶它们一个半了,根本不是它们这些后来者能比的,一旦发起威来,那三下五除二就都给干趴下了。 小书亭 地上的鸡毛都在乱飞,鸡血都溅出来了,鸡舍棚子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真是欠收拾,这么不老实,那就不留着你捣乱了。” 陈凌抓起这只斗败的公鸡就往家走,心想要是再有不听话的,也懒得费劲去阉鸡,直接炖了吃了。 入秋了,天气也转凉了,用天麻炖两只鸡吃,全家人都补补身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种菜与种人参 “真真今天就不要出去乱跑了,过两天马上就开学了,把作业写一写,书包啥的都整理一下。” 饭后,王素素坐在竹椅上抱着儿子喂奶,还不忘对小妹叮嘱道。 最近这阵子雨水不断,儿子也踏实不少,小家伙很喜欢下雨天,夜里有雨的话,他是最乖的时候。 或许是习惯了安稳睡觉,也可能是陈凌连续给他往洞天带了几次。 到现在也不怎么闹人了,让小两口省心不少。 这不,王素素都有心思管教妹妹了。 “作业啊?我那作业早就写好了。” “连老师出的卷子我都给做完了。” 王真真听到这话一摆手,一甩小辫子,骄傲无比的扬起下巴。 说罢,就又要往外跑。 这几天下雨,她是住在农庄这边的,这边能玩的东西多,好吃的零食也多。要不然下雨出不了门,没吃的没玩的,能把她憋死。 可惜她刚要跑就被王素素拽住了,把儿子递给陈凌,二话不说就拽着妹妹往农庄后边走。 今天王素素拿出了作为姐姐的威势,一边走还一边数落着:“你看你,整天跟疯丫头似的,头发乱成这样了都不知道梳一梳,马上开学了还这样,也不怕被老师和同学们笑话。” 王真真立刻叫屈:“姐姐,我这头发长得可快了,你们也不给我剪,我一出汗它自己就乱啦。怎么能怪我?” “哼,你要是在家好好待着又怎么会出汗,还不是因为你老出去到处跑。” 王素素数落着,扯着小丫头走到农庄后边,厨房的开水是现成的,再打来小半盆凉水兑着中和一下,水温合适后,就给她洗头发。 这丫头还满脸不情不愿的,想自己简单洗洗应付一下。 王素素哪会让她如愿,挖了团洗发膏,走到她旁边,等给她头发打湿后,用手揉开,去帮她搓洗头发。 《剑来》 洗发膏一下化开了。 王素素轻嗅一下,这味道挺香的。 这也是梁红玉他们给的,但在家里并不常用,过年拿来的,用玻璃瓶装着,到现在也不过用了半瓶而已。 “姐姐,我眼睛疼,泡泡儿进眼睛里了。” 不一会儿,王真真嚷了起来。 “你咋事这么多?” 嘴上嗔怪着,王素素却是赶紧用清水给她喜眼睛。 “谁事多了,是你生完娃娃变笨了,姐夫都说你一孕傻三年。” 王真真紧紧闭着眼睛,嘴上一点也不肯示弱。 …… 姐妹两个在农庄后边洗头发,拌着嘴,把陈凌听得直乐呵。 不过呢,他听了会也没闲着,抱着儿子去外边把鸡鸭放出去后,就给她们把剪刀和围布拿出来,等待会儿剪头的时候能用得到。 随后儿子尿了,又去给他换上干净尿布。 他最近让儿子给治的,那叫一个勤快。 都快成劳模了。 换作以前,这会儿早带着狗到山上熘达去了。 他在院子里刚收拾好没一会儿,王存业和高秀兰就过来了。 王存业还提熘着半袋子麦麸,说是天晴了,今天就在菜园子里把白菜给种上吧。 早种早好,白菜早点出了苗,后边再下雨也就不怕了。 “也是,这立上秋了,该把白菜种上了啊。” 陈凌一想也是,就把儿子交给丈母娘看着,自己和老丈人去收拾农具,准备待会儿就去把菜园子给清理出来,把白菜种上。 俗话说,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过来种荞麦。 意思是夏季进入伏天之后,在头伏适合种萝卜,二伏适合种白菜,到了三伏的时候,种荞麦也不晚。 一般来说,二伏过后,正好是“立秋”,或者立秋后的几天,不冷也不热,白菜在这个时候是出苗最好的。 现在菜园里的扁豆角和豇豆也都老了,黄瓜、丝瓜早就硬的打了籽,也就剩着些玉米和南瓜还在长着,有地方种白菜。 就是好一阵子没管,那草长的已经到了人腰的位置,菜园子都荒了,还得把草锄干净才能种。 这菜园子是在春天就留出来的大半亩地,紧挨西边的山脚下,这大半亩地是留的是有点多,当初是想着种点萝卜、土豆跟红薯来着,后来家里事情多了连萝卜都没来及种,就更别提其他的了。 现在,到该种白菜的时候了,这可不能再错过了。 萝卜和白菜,都是越冬的菜,不能马虎。 “这鸡咋了?好端端的怎么给宰了?” 把白菜种子拿出来,王存业就指着陈凌已经杀好的公鸡,问道。 “这是刚长起来的公鸡,最近老打架,整天搅得人心烦,我也懒得阉它了,杀了吃了吧。” 陈凌抱着一个木头桩子说道,这木头桩子碗口粗细,是预备着种白菜的时候给白菜选位置、定坑的。 “你啊。动不动就杀了吃了,哪有像你这样养鸡的。” 王存业听了就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摇头。 “这么大的公鸡,阉它的话容易出事。它老打架是到这该打架的时候了,我给喂点草药,让它们不打架,这不就行了。” 也是,阉鸡都是阉小公鸡,小公鸡长到半大的个头,开始想踩母鸡背了,这时候阉割是最好的。 这时候,它们正在长身体呢,伤口愈合很快,不容易造成死亡。 而大公鸡阉割的话,伤口大,愈合也慢,容易死掉。 陈凌懒得考虑那么多,就跟他之前说得那样,再打架就吃掉,剩下听话的,这多简单啊。 不过现在老丈人既然说能喂草药,让它们不打架,他还挺好奇的。 “其实就是用草药来阉鸡,这比动刀子阉要保险的多。”王存业解释道。 “哦,这样啊。”他还以为又有啥新奇玩意儿呢,原来就是从物理阉割,变成药物阉割。 其实,很多药方啥的,老丈人并不是瞒着他,而是平日里用不到的时候,也想不着,并不会把这些玩意儿当回事。 所以遇到事了,总显得他啥都会一点一样。 “嗯,这两天我给你配点药,你夜里给鸡掺着喂点食,喂上六七天就行了。” “好,母鸡吃没事吧。” “没事。” 翁婿两个就这样说着话,扛起农具走出农庄,往菜园子走去。 菜园子在向日葵的西边。 要走过一大片向日葵才能走到。 现在的向日葵也长到五十公分左右高了,在雨后一片绿油油的,满目都是新鲜的绿色,而且现在它们植株的顶端还生长出了小小的花朵。 等花朵长大,逐渐变成大大的花盘,就是它们成熟的时候了。 从这片满是绿意的向日葵田地经过之后,菜园子就到了。 这边是山脚,水沟里,小白牛正在悠闲的吃着草,看到他们两人扛着农具走来,就抬起脑袋,瞪着乌黑的大眼睛轻轻叫着,甩荡着尾巴,眼神露出询问之色。 陈凌笑着冲它摆摆手,示意今天不用它帮忙干活,它才继续低头啃草。 “菜园子的草太旺了,先把草锄干净再说。”王存业也没注意到牛,放下农具就急匆匆的下地干活了。 老人家一到干活时候就比较急。 陈凌也不好意思落后,连忙跟上去。 一通忙活,翁婿两人把草锄干净后,就开始翻地和平地。 山脚这边地块小,也不咋平整,还是得好好收拾的。 这种活,陈凌自然是主力。 这阵子下雨在家闷了几天,他也愿意干点力气活出出汗。 吭哧吭哧的翻完地,紧接着便用铁耙将土地耙上两遍,再在中间搂土,搂出几条界限,形成几个均匀的菜畦。 这就是种白菜的地方了。 以往种粮的时候,翻整好的耕地还要静静地沉闷几天,再进行播种。 主要是让翻动的土地自然沉实,不会过分空虚。 这样的环境下,种子的发芽和成活率才会提高。 而种菜就不一样了,到底是比种粮要简单粗糙一些的。 只需要用那根碗口粗细的木桩,像是打夯打地基一样,在土地上轻轻地夯实几下即可。 这时,土地上就会出现一个圆形的平坑,再拿出白菜籽,猫腰往坑里撒,撒完之后,统一的浇一遍水。 这个过程是相当快的。 毕竟种白菜嘛,顶多也就是种个五六个菜畦,或者三四个菜畦,够秋冬吃,够腌菜就行了。 不过呢,浇完水后还没完。 还要在菜坑旁边,抓些细土把白菜籽掩上,不用多厚,薄薄的一层就行。 最后呢,两人把麦麸拌上灶膛里的草木灰,在菜畦里来回洒上两三遍。 今年的大白菜就算种好了。 至于种白菜为啥撒麦麸? 这麦麸其实是给白菜的一个保护,夏末秋初虫子多,菜地里的蟋蟀、蚂蚱、蝲蛄等害虫吃了麦麸后就会肚子发胀死掉,就不会再吃到刚长出来的白菜苗了。 刚长出来不久的白菜苗很娇嫩,若是被咬掉了,就再也长不大了,必须重新栽一遍才行,这可比撒麦麸累人的多。 翁婿两个忙活了一整天把白菜种上了。 之后的两天,天气晴好,白菜籽很快就发了芽。 第三天早晨去看的时候,芽头已经钻出了地皮,露出了一洼碧绿的幼苗。 菜地里这时候也有了几只死去的蟋蟀,肚子被撑得大大的,躺在那里。 每当这个时候,王真真就会兴冲冲的把麦麸提过来,再次撒上几遍,到傍晚看到有蟋蟀和蝲蛄吃了麦麸死掉,就总是兴奋不已。 陈凌对这些死掉的虫子不感兴趣,看完菜苗之后,就总是打着呼哨,带着鹞子在果林和田地周围抓老鼠、逮鸟雀。 二秃子伤势好了之后,体型又勐涨一圈,出猎的时候越发凶勐。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 陈凌肩上搭着皮质护肩,上边站着一只凶鹞子。 他伸手对着远处百步开外的一棵树上一指,道一声:“去。” 肩上的二秃子就勐地振翅而出,嗖的一声就飞扑而去,树上的鸟雀刚从外面回巢,这时候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受惊般的叫成了一片,呼啦啦的齐声逃窜而出,一时间满天都是鸟儿。 二秃子瞄准了目标,风驰电掣而过,连陈凌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声嘹亮的鸣叫之后,就看到远处的天上,有两只鸟雀从天空中掉落下来。 二秃子这才显露出身形,在天空中盘旋着,不紧不慢的落下。 当真是威风到了极点。 等二秃子把两只鸟雀捡回来,陈凌又让它叼着一些小石头到处飞来飞去,它也都一一完成,把石头带到指定位置,做得相当好。 “嗯,这下带进山里找药、种参肯定差不了了。” 陈凌轻轻抚摸二秃子的羽毛,心里满意极了,“明天就上山,先把参种撒出去一些,再找些地方把自家的人参种上。” 他又想了想,心里打算着,趁着这次进山把以前做记号的草药,也去采挖掉。 有了二秃子在,一些不用注重啥采挖的,生长位置又比较险峻的草药,就不用陈凌自己上手了,可以让它去代劳,既省心又省力。 一些珍稀的药材,也可以适当的采下来,反正他有灵水,就算破坏了品相也没啥关系,重新催生就行。 总之,这鹞子能帮着采药,这可比单纯当成打猎来用强多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会狗叫的不明生物 清晨,王真真又提着半桶麦麸跑出来,到菜畦去撒麦麸,看到带着露水的菜畦中,蟋蟀、蝲蛄胀大着肚子死的到处都是,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因为这几天不下雨了。 水库又重新热闹起来,各地来看老鳖的人络绎不绝。 甚至风雷镇那边都有专程跑来看的。 只要天气好,就天天跟赶大集似的。 这陌生人多起来了,村里的小娃子们自然是被家长严令禁止不许乱跑。 生怕有人起坏心思给把孩子拐走,找都没地方去找。 王真真自然也被告戒了,不允许再带着小娃子们到处跑着玩,尤其不准再去水库那里。 不让去就不让去,他们能玩的东西多得是。 天晴了,果林里的蝎子又多起来,可以过来捉蝎子。 六妮儿几个见到农庄这边的鸟儿极其多,就拿着弹弓打鸟,甚至还在附近挖陷阱,设地套,捕兔子套鸟的,玩得那叫一个花哨。 水库不让去了,农庄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乐园。 “小姑姑,俺们来啦。” 这不,一大早的,又跑过来了。 今天他们还挎起了小书包,跑起来一颠一颠的,见到陈凌两人就一阵大声的“叔叔”、“婶婶”的叫着,而后一熘烟的跑到楼上找王真真去了。 由于村里比县城开学要早上那么两天。 他们这些年纪小的明天就开学了。 但是暑假作业都还没写。 今天是来找王真真写作业的。 毕竟王真真年级高,学习又好,啥不会的也能帮他们。 而王真真呢,早就知道他们要过来,估计是他们一伙子早就说好了。 在楼上待了没多久,就招招手,领着这一大群兴冲冲的跑到农庄后边,然后从柴垛上搬下来几个木桩子让他们坐下来,把书本放在凳子上,以凳子来当课桌用。 那家伙搞得跟教室一样。 她自己呢,还像模像样的背着手,假扮起了老师来。 板着小脸蛋,背着手来回晃悠着巡视:“谁有问题就举手问,没有问题的认真写作业,都不准说话。知道了没?” 小娃娃们还异常配合的异口同声回答:“知道了。” 然后全都趴下来,在凳子上认认真真的写作业。 王真真见此满意的点点头,从旁边拿了根竹竿来,当成教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继续晃悠。 这装腔作势的小模样,把悄摸摸走过来偷看的陈凌小两口搞得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王素素更是憋不住,转过身笑得直抽抽:“这疯丫头,家里就属她能折腾。” “嘿,你还别笑,她还真像那么回事。”陈凌抱着儿子赞许道:“看这架势,以后真真说不定能当老师。” “就她?算了吧。上树掏鸟,下水摸鱼的,她当啥老师,这能把孩子们教好了?” 王素素笑着摇摇头。 小两口说笑着,王存业和高秀兰来了。 陈凌这就把儿子递给王素素,和二老简单的说过两句话后,便去猎具室拿上家伙事,背上竹筐,喊上二秃子和小金,就上山去了。 今天上山,要选地方把参种上,顺便采采药,运气好的话,可以再找找蜂窝。 种参并不作为主要的事情。 由于人参这东西收获时间比较长,种起来麻烦,还极其耗费土地肥力,所以他也不准备来搞规模种植。 这些知识,他以前不知道。 毕竟隔行如隔山,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后来与报纸上的几个笔友通过书信请教了一番,才明白种参并非想象那么简单。 或许对他来说比较简单,也就是洒洒水的事情。 但是一年一收获,实在太违背常理了。 强行搞容易出事。 而且呢,这东西还没法大面积使用肥料。 能用得上的肥料,一是豆饼子,就是榨油剩下来的那些,这玩意儿能用在果树种植上,也可用在药材种植上,是好肥。 二是山里野牲口的粪,这野牲口还分为杂食性和草食性。 比如野猪,就是杂食性,这种粪就不能用,会把参烧死的。 鹿、麂子、獐子等专门吃草的才可以。 但在吃草的这里边,一定要除去羊,羊是啥草都吃的,它的羊粪肥力大,也会把参烧死。 除了肥料,人参对土壤要求也比较严苛,喜欢积年老林,也就是腐殖土丰富的地方。 若要大规模种植,须得找地方开荒,伐木焚林,再彻彻底底的翻两遍土,才能种植。 如此以来,对山林破坏大就不说了,也太过麻烦和费力气。 加上本地的地形条件,开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陈凌也懒得折腾。 就还是按他自己的法子,在承包的西山和北山上,到处找合适的地方把种子种上就算完事。 隔一段时间就上山洒洒水,这个人参和野生的山参其实也就没啥区别了,价值自然也会更高。 这个法子需要注意的地方也不少。 人参难伺候,这东西喜光又怕光,喜水又怕水,想让它长好,光撒灵水是没用的,合适的生长环境也很重要。 种参要选好地方。 陈凌带着狗,架着鹰在山林间穿行着,四处寻找。 北山之上,鸡群常来,近处种参是不行的,还要往高处再走走。 路上走着,还能看到些遗落的鸡蛋在树下的草丛里,他现在也懒得去捡。 看到野鸡蛋也不去碰。 这野鸡蛋大多也是家里养的几只野鸡下的蛋。 这些野鸡比野外的同龄野鸡下蛋要早很多,只是刚下蛋前几天的时候,下的蛋特别小,还比不上鹌鹑蛋大呢,慢慢地,才到正常的野鸡蛋大小。 现在大小已经差不多都超过正常的野鸡蛋了。 它们跟着家里的土鸡群到处在山上跑着,虽然恢复了野性,能飞得老高了,但农庄有好吃好喝,它们也舍不得离去,到了天黑的时候,在两只狗的驱赶之下,还是会及时的回窝。 “汪汪~” 向山上走着,一阵奇怪的狗叫声从远处传来,让小金警觉的竖起耳朵,眼睛直勾勾的望了过去。 二秃子也勐地冲天而起,消失在林间。 这是有情况? 陈凌紧跟着驻足停下,四处观察了一番,但是并未发现有什么野兽留下来的特别的痕迹。 这里是山林外围,由于养的鸡经常在山上跑,黑娃小金也会来巡视,现在连小型野兽也是不多的。 “汪汪~”远处的声音还在时不时的响着,这种奇怪的叫声,陈凌这几天夜里偶尔也会听到,像是沙哑的狗叫,类似于豺狗子。 但自家的狗的反应并不强烈,应该是没啥危险的。 果然,很快小金就放松了警惕,这就证明没什么事。 他继续向前走。 “扑棱棱。” 走到空旷处的时候,二秃子盘旋着从空中落下,在他肩膀上轻轻鸣叫,并轻轻扇动着翅膀,表示它并未发现什么危险。 可是,走了几步远,小金突然小跑出去,在前方的山岩附近停下,并让他过去看。 “嗯?这是狼粪?” 狼粪在也外是很好辨认的。 形状像是狗拉的屎,但是颜色上区别相当大,狗屎是黑色、褐色、棕色居多,而狼粪则是灰白色。 这是由于狼的消化能力过于强大,食物连骨头带肉一齐吃下去后,其中的营养成分被全部汲取掉的缘故。 从排泄出来的灰黄色,短短几天,非常快的就会变成干巴巴的白色。 陈凌让小金走到跟前去,不一会儿就找出来五六处狼粪。 从时间上来看,不是太新鲜。 经过前些天的雨,附近留下的脚印比较模湖,也判断不出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凌抬起头看了下地点,距离狼叼岩不远。 “那就先上狼叼岩看看去,以前这条兽道过狼多。” 他和王存业上次来山里采药的时候,也从这附近经过来着,但是上次小金就没反应,这些狼很可能是这段时间过来的。 陈凌不得不慎重一些,还是在狼叼岩周围看一看比较好。 狼叼岩是,附近几座山头的最高峰,虽说没法和深处的大山相比,也并不陡峭,但通过以前的经验来看,狼是比较喜欢走这里的兽道的。 以前村里闹狼的时候,狼叼了牲口和小娃子也是会径直朝这里逃窜。 不然这里也不会以狼叼岩来命名了。 “这里也有一处狼粪,加上前边的,总共加起来有个七八处,不算是大狼群。” 陈凌走到狼叼岩高处,这里山风吹着,狼粪的风干程度更加彻底,脚一踩就碎成渣滓了。 “不管大狼群还是小狼群,最好是别来,来了就有你们受的。”他轻声自言自语。 老丈人给的药方子,以及金门村老猎户给的药方子,他在洞天的辅助下,早已完成改良。 到时候点上火,光凭烟味就能把狼群毒趴下。 如此想着,倒是给他发现一处适合种参的地方。 在狼叼岩的中段,山峰的凹陷处,有一个类似于石台的地方,虽然并不大,仅有两尺见方,但上面已经生长了些藤条类植物,土壤留存条件是比较好的。 又是东南朝向,每天能接受到太阳光照,地势凹陷,大概不到中午,光照时间就会过去,非常附和人参喜光又怕光的特性。 陈凌拿了三颗参种放进去,洒上灵水之后,很快就长出了三株细嫩的参苗,绿油油的,每株长着三四片叶子,随风摇晃。 人参这玩意儿,通常是三年开花,五到六年结果。 生长过程较为缓慢,陈凌种下去后,留了记号就不再管它了。 剩下的,过于险峻难行的地形,他就用灵水和泥,把种子包好,让二秃子飞过去,带到合适的地方。 “这家伙,我这相当于在埋宝贝了啊,以后都能给子孙后代留一份地图了,啥时候没钱用了就过来挖参。” 陈凌颇为好笑的想着,随后又觉得自己种参的地方颇为危险。 就沿着狼叼岩往下走。 一路上见缝插针,发现好点的地方就把种子埋下去,简单催生出来。 等种的差不多了,他就把洞天里繁育出来的人参种子交给二秃子几枚,让它飞到远处的山里,随缘播撒。 这个工作是长期性的,适合二秃子来做。 不然,秦岭这么大,总不能连山参都没有。 参这东西生长条件苛刻,过程缓慢,没他帮助,以后怕是很难再出现了。 把二秃子放出去了。 陈凌缓缓行入一道幽深的箐沟,周遭竹木丛生,蚊虫极多,他便把山胡椒从洞天取出来几株,揉碎了用枝叶洒在自己和小金的身上。 一瞬间,蚊虫全部敬而远之。 “啧啧,这驱蚊效果,简直无敌了。” 陈凌满意的拍拍手,拿出药锄,开始准备挖药。 上次来的时候,他们翁婿两人在这里留了记号,深处有一片天门冬生长。 正好趁着种参的时候,过来挖走,不挖的话也是浪费。 “汪汪~”小金正不舒服的甩着毛发,突然前方又出现了奇怪的狗叫声,还伴随着穿林踩叶的哗啦啦响声。 这次陈凌听得无比清晰。 他就急忙放缓脚步,随后看了看小金,见它满脸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并无安全威胁,所以一人一狗就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 然而,也不过走了四五步而已,陈凌刚把一片竹丛轻轻拨开,就毫无准备的与一只奇怪的东西来了个亲切的对视。 竟然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赤麂,正在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像是在盯着一个贸然闯入自己家中的窃贼。 赤麂的赤自然是红的意思。 名副其实的,它的皮毛好红,像黄昏的火烧云,让人一眼难忘。 体型也比麂子大了好几圈,就彷佛一条大狗一样大。 “汪,汪……” 被陈凌注视了几秒,它才一下子惊慌的叫着爬起来,一熘烟的沿着南侧一条陡峭的兽道跑上坡去了,身姿矫健灵巧,直上直下的险要地势对它来说彷佛如履平地。 同时也把陈凌看得目瞪口呆。 猪奔塘,麂奔梁,豹子奔在山岩上。 看来不管是麂子,还是这种所谓的赤麂,很多习性是比较类似的。 但是它这一跑,陈凌才发现,原来它身后还有藏着一只坠着大肚子的母麂子,明显已经接近生产,根本无力逃跑,看到一人一狗逼近,顿时惊慌失措的吠叫起来。 “靠,这抛妻弃子的渣男。”陈凌见这只母麂子艰难的撑起身子,惊恐的想要逃跑,就停下脚步暗骂一声。 然后带着全程静悄悄的小金退了出去,没有再惊扰它。 不过既然来了这里,天门冬肯定要采,就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小金与黑娃不同,或许是性别上的差异带来的,它虽然阴狠凶残,但心思更细腻,也更识大体,清楚陈凌的心思。 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不该出手。 自从听过人们交谈中的不伤带崽儿母兽之后,它对此类猎物就没啥攻击的欲望了。 “不过山里赤麂还挺多啊,上次土豹子吃了一个,现在直接遇到俩。” 陈凌边走边滴咕着,这几日倒是听到过许多次这样的叫声,始终不曾见到真身,他还以为是啥豺狗子一类的小野兽。 现在看到这俩玩意儿,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赤麂嘛。 赤麂,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吠鹿。 顾名思义,会发出像是狗叫一样的鹿。 这赤麂和普通的小麂子是不一样的。 它们能够全年交配繁殖,但是大多数,生产期就在初秋,也就是这时候,这次倒让他给赶上了。 “呖——” 陈凌刚采完天门冬,一声嘹亮的鸟鸣声天空中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点由远及近不断放大,到近前后才张着翅膀缓缓落下来。 是二秃子回来了。 奇怪的是,它嘴里还叼着一株东西。 落在陈凌肩膀上后,很快引起了陈凌的注意。 “好家伙,居然是赤灵芝,这可是好东西,二秃子你行啊,真的学会采药了。” 陈凌别过脑袋,瞄了一眼,立马惊讶的睁大眼睛。 说着把这株朱红色的赤灵芝拿到手里,这一比划,菌盖比他手还大一圈呢,当真是不错。 “啊,啊……” 二秃子听到他夸奖,歪了歪脑袋,用弯钩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而后眼神得意的把胸脯挺得老高。 “厉害,厉害。” “走,先带我看看你这灵芝打哪儿采的,等回去之后再好好的奖励你。” 陈凌笑着喂了二秃子一滴灵水,摸了摸它的羽毛,肩膀一抖,再次把它放了出去。 这家伙还真是给他一个惊喜。 也从没特意教过二秃子,它也不知道咋就明白灵芝是好东西的,竟然直接给叼了回来。 不过不管咋说,找到野生的赤灵芝肯定是大好事,要是知道窝子在哪里,那更是大收获。 灵芝这东西,到了成熟期就会向外喷放灵芝孢子,灵芝孢子会成长为新的灵芝,只要找到了灵芝窝子,把灵芝的窝子保护好,这意味着以后常年都去能采灵芝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月入百万 太阳越升越高,末伏刚过,山林中秋意未显,知了和各种昆虫还在扯着嗓子叫着,在努力的发出它们人生最后阶段的声音,与悦耳的鸟鸣,潺潺的水声交织在一起,让山林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热闹氛围。 唯一不好的就是山路难行,而且毒虫较多,陈凌虽然涂了驱虫的山胡椒汁液,但山蚂蝗之类的家伙依然防不胜防,只好加快速度山林。 有二秃子领路,以及小金这个山林小霸王,这灵芝窝子距离虽远,最后还是顺利的找到了。 “好家伙,大丰收啊,这一个窝子,竟然长了十二棵灵芝。” 陈凌站在一棵腐朽的巨大树干前,忍不住发出惊叹。 只见拨开的茂盛草丛后面,有大大小小的赤红色灵芝生长在枯树的根部位置。 大的能有拳头大。 小的就只有拇指肚的大小。 证明它们并不是全部成熟,与陈凌手里拿着的,二秃子采回来的这株大灵芝还有不小的差距。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陈凌冲二秃子问了句,它就立即扇动翅膀飞到旁边的树上给他看。 “哦……是挂了老鼠。” 原来这旁边的树枝上挂着几只老鼠,也不知道猫头鹰干的,还是伯劳干的,把二秃子吸引了过来。 哔嘀阁 扫了两眼,树上也没看到树洞和鸟窝啥的,可能是比较隐蔽吧,他也没再去仔细找。 “行,这也不错了,回去以后多给你认认药材,以后没事就让你来山里采药得了。” 陈凌抬头冲它笑了笑,然后就把竹筐放下来,走到长着赤灵芝的大树前,取了些灵水将它们全部催熟。 要不然,这些没长到成熟小灵芝没办法采回去,还要过些日子再来,那样太麻烦了。 还不如现在催熟取了,窝子留下明年让它继续生长,就足够了。 将灵水洒下,眼见着一株株灵芝从半红半白的颜色,全株蜕变为油画光亮,带着反光的赤红色,并且每株都像是小扇子那么大,陈凌心中说不出的满意。 野生灵芝近年来越发少见。 原因是很多人不守规矩,过于贪心,发现了灵芝窝子之后,担心被别人采走,往往会连灵芝带树桩子一块用锯子锯下来,带回家里占为己有。 长此以往,野生的赤灵芝与紫灵芝在当地已经很难找到了。 所以说,他这次进山运气当真不错。 “这个窝子保护好,得留着它。” 陈凌将成熟的灵芝全部取下来,看了看周围,这里已经是山腰了,属于在阔叶林的边缘地带,再往上走一段距离就是松柏。 这里来的人还是比较少的,就暂时放下心来。 随后,把灵芝留了两株放在竹筐里,剩下全部收回了洞天。 野生灵芝的个头是很不均匀的,有大有小,他催熟的看上去太匀称,全部拿出来的话,太不符合常理。 “走吧,收获不错,咱们该回家吃饭了。” 陈凌瞄了眼已经堆满草药的竹筐,心满意足的喊上狗和鹰,照着远路返回而去。 “唧唧……”几个灰褐色的影子在枝叶间跳动,是山林间颇为活跃的松鼠。 见到有人闯入,就惊慌逃窜着,在树枝上连续几个蹦跳,躲到了山林深处。 陈凌摸出弹弓胡乱射了几下,也没有打中,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边走边玩而已。 在山里,除了野鸡和兔子之外,就属松鼠这玩意儿最常见了。 这东西和野猪一样,也是个祸害,经常下山糟蹋庄稼。不过它们的危害是比较小的,尚在村民们的忍受范围之内。 而且这玩意儿的肉味道还不错,会收拾的话,也可当作一道山珍美味。 “呜汪、汪汪汪……” 小金忽的全身戒备的炸起毛发,呜呜低吼着叫了起来,尾巴也直愣愣的竖起在表示有东西接近。 陈凌见状立即放下弹弓,从洞天取出来猎枪,全身戒备起来。 果然,也不过两分钟过去,前方的沟底就有一群野猪出现,如果不把身后跟着的那些小野猪算上,光说大野猪的话,那数量也多达十几头。 比上次所见的那个野猪群规模还要大。 好家伙,山里的野猪啥时候这么泛滥了。 陈凌惊讶之际,轻轻皱起眉头。 野猪的听觉和视觉极其敏锐,这时候早已经发现他了,但还是大模大样的在沟底闲逛着,边走边在地上找吃的。 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 “哟呵,还挺狂。” 陈凌一看这情况,顿时笑了,放下竹筐,对着一狗一鹰打了个呼哨,“小金,二秃子,一起上,竟然看不起我们,给它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说罢,自己率先拿着猎枪大声呼喊着向野猪群冲去。 这次进山没人跟随,他是完全放开了,难得可以解放天性,来放纵一把。 且现在对日月洞天的掌控力越发强大,他与再凶狂的野兽狭路相逢也有恃无恐。 “去——嘎——” 陈凌挥舞着手臂,朝着野猪群大声吼叫。 野猪这东西在成群的时候,是最容易驱赶的,反倒是落单的野猪受不得惊吓刺激,会与人拼命。 所以陈凌连猎枪都没开呢,只是跑过去一阵大声呼喊,这群野猪就“吩儿,吩儿……”的乱叫着慌成一团,闷着脑袋到处逃窜。 跟无头苍蝇似的,谁也不管谁,往哪个方向逃跑的都有。 几乎是公猪一跑,母猪就没了主心骨,立即四散而逃,连野猪崽儿都顾不得管。 所以在这个时候,小野猪崽子是最慌神的,也不知道该跟着哪只母猪跑,一大群分成好几拨,哼哼叫着奋力逃跑。 但它们太小了,还有跑着跑着从坡上滑下来的,也有掉进水里的。 陈凌顾不上管这些小家伙们,只是领着狗和鹰,追着野猪群放肆的吼叫着,然后“砰砰砰”的在它们屁股后面开枪。 他也不是为了什么猎物,就只图一个过瘾,难得放开了呼啸山林,潇洒一把。 小金和二秃子也放开了,狗叫与鹰啼不断在山林中响起,冲着野猪群发起了攻势。 小金兴奋地汪汪叫着,如旋风一般掠过草丛与树林,遇到陡坡,它嗖的一下就窜跃过去了,野猪的速度哪里能比得上它。 有趣的是,它全程用尾巴和后腿来保持平衡,跳跃的时候,尾巴跟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似的,转着圈摇得飞快,嗖一下就没影了,把野猪群追的亡魂直冒。 二秃子呢,被山林限制了发挥,但它并不气馁,气定神闲的跟在陈凌左右,逮着空隙偷袭,有野猪被陈凌打伤了,慌不择路的时候,就是它出动的时刻,锋锐的利爪冲着野猪的眼睛招呼,像是滑翔机一样掠过去,还没看到影子,野猪已经瞎了眼睛,在山林哀嚎着乱拱乱撞起来。 “砰——砰——” 陈凌举枪进行补刀,瞎了的野猪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他专门对准野猪的要害部位,两三枪就能要了它们的小命。 “哈哈哈,过瘾呐。” 接连毙了三头野猪,陈凌顿觉神清气爽,走到跟前把血泊中的三头老母猪收进洞天,然后看到野猪群全部跑散了,便把小金和二秃子喊回来。 “二秃子表现不错啊,等冬天带你们进山,好好玩一把。” 对着一狗一鹰奖赏一番后,他看了看附近小金顺路给逮回来的小野猪崽子,也有四五只,当即满意的点点头。 任何野生动物泛滥起来,都不是好事。 野猪更是如此。 这东西破坏力太大了,一头成年野猪趁着夜色下山,半亩地包谷不够它糟蹋的,若是成群的话,那对庄稼户而言,是灭顶之灾。 大半年的收成就全毁掉了。 而且若是单独遇上的话,也很危险,尤其遇到独猪,或者带崽儿的母野猪,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 “以后在家闲着没事了,就多来山里逛逛,免得野猪完全泛滥起来,去山下到处祸害。多来山里逛逛,顺便也能打打牙祭。” 陈凌心里打算着,从竹筐底部取出一个麻袋,将哼唧哼唧乱叫的小野猪崽子全部装了进去。 这玩意儿繁殖力太强了,全年能交配生产,一窝最少八九只,最多能生二十来只,那家伙生起崽儿来是相当吓人的。 “回去就吃它几顿烤乳猪,我在厨房外修的火塘还一直没用上过呢。” 山里野猪这么多,陈凌也懒得在农庄养,吃了算了。 这么小这么嫩的野猪崽子,他还从来没吃过。 返回的途中,他又采了些山孤和木耳,近来他瞄上了自家的公鸡,整天在山林放养着,那肉真叫一个香啊。 也不需要啥花里胡哨的做法,只用当地传统的炖鸡和炒鸡的法子来做,味道就足够让人难忘,老丈人起初还心疼这些鸡,但吃过一次后,虽然还是心疼,但隔一段时间吃上一只,已经不咋反对了。 反正陈凌又没吃蛋鸡,吃的是公鸡嘛。公鸡影响不大。 下了山,回到自家农庄,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农庄内的说话声。 这时候到了中午了,一般是很少有人赶着饭点来家里的。 往里走着,打眼一瞧,王存业正在走廊这边翘着腿坐着,陪着一大帮人在莲池外看荷花呢,其中就有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影子,是李敏。 看样子,应该又是来买酒的吧。 “小陈啊,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你不回来,你岳父也不敢替你做主卖酒。”李敏一看到他走过来就笑着大声说道。 “啊?”陈凌疑惑的看向老丈人,这有啥不敢卖的,老丈人又不是不识数。 结果王存业只是笑笑,也没说话。 他人太老实,其实不愿意伺候这些当领导的,但要他坑人吧,他又做不出这种事来。 还是得女婿来啊。 女婿心眼子多,说涨价就给他们涨价了。 而且能说会道的,涨了价还让人心服口服,买的高高兴兴。 这不,这婆娘在这儿花了几次钱,又带着人过来买酒了。 让他卖,他就做不到。 还是不掺和了。 “哟,小陈,你这牵狗架鹰的,威风得很啊。” 这时,李敏又笑道,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小金和他肩膀的二秃子身上。 李敏的身旁有男有女,也都纷纷用惊奇和艳羡的眼神望着他。 尤其是几个年轻的男子,更是蠢蠢欲动,想走过来。 但碍于领导在旁边,似乎不太能放得开,就一直拿眼睛瞄陈凌肩膀上的鹰。 他们都是些普通人,并不懂狗,对他们来说,鹰比狗的吸引力大多了。 毕竟这玩意儿不常见,而且足够威风。 是很多男人难以抵挡的。 “兄弟,你这是什么鹰啊?这眼神看着好凶。” 他们年轻的没敢多说话,倒是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好奇的发问。 “这是雀鹰,也就是常说的鹞子。” 陈凌伸手一指,二秃子便从他肩膀上振翅飞起,落在竹楼房檐下的鹰杠子上,“梆梆梆”的在鹰杠子上来回洗嘴。 让众人看得一阵愣神,舍不得挪开眼睛。 “它好听话啊,你不捆脚,不怕它飞走吗?” 一个年轻的女性大着胆子问道。 “不怕飞走,这是训好的。”陈凌解释。 “那你训好之后,它能不能打猎?” 看到女的都问了,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也忍不住凑到跟前。 “能啊,我刚刚就带着它们打猎来着。” “喏,你看,这些小野猪崽子就是它们抓的。鹰在天上当眼,狗在地上抓猎物,没啥猎物能逃得过。” “哇。” 众人惊叹。 一个个望着陈凌手里麻袋中胡乱蹬动的小野猪,眼睛都发直了。 陈凌却不愿再与他们多说,进山跑着一趟,他肚子早就饿了,就想着卖完酒赶紧吃饭呢。 于是合上口袋问:“你们这次过来,要买什么酒?” “嗯,准备每样都要一些,你能再给我们尝尝吗?他们是第一次买。” 李敏问道。 却把陈凌问得有点懵,心想既然都找过来买酒了,难道之前没喝过? 不过还是点点头,领着他们往农庄后面走。 期间他把竹筐的药材和麻袋的小野猪交给老丈人,结果被人看到了两株灵芝,又被一阵围观。 “这灵芝好大,像是个小扇子,能顶我两个手巴掌了,兄弟你这灵芝卖吗?” “哈哈,老江你还是别问了,小陈肯定不卖,他采药都是泡酒的,是吧小陈?”李敏抢先答道,却是陈凌上次忽悠他们其中加了灵芝、三七啥的,她知道酒有效果,就非常相信这个。 “是,这都是泡酒的。” 陈凌回答,他的确也没想卖掉,因为刚出山的灵芝,价格很低,远远达不到最大化。 “厉害厉害,原来这药酒里真的还要放灵芝的。” 众人再次赞叹着,看到陈凌态度坚决,脸上自始至终没有卖的想法,他们也都信了。 等到了农庄后的仓房,陈凌把酒坛一个个打开,拿着碗让他们尝的时候,连最后一丝疑虑都打消了。 “李指挥应该跟你们说过,这两种果酒喝的时候,配了冰糖,这样会很好喝,但是后劲儿特别大,不能贪嘴多喝,你们知道吧?” 看到几个年轻的女同志举着碗还想要,陈凌便提醒道。 野果子酿酒。 尤其是野生的杨梅酒,若是不放草药进行调配的话,是只酸不甜的。 但如果加入冰糖,那立马就会变得酸甜可口,那股子新鲜杨梅的香味也会被激发出来,口感相当好。 没喝过这种酒的,第一次喝,不知不觉就会喝过量,等后劲上来,便会醉得一塌湖涂。 “啊,知道知道。” 陈凌这样一说,她们就讪讪的笑着,颇为不好意思的把碗放下。 其实她们还真没喝过这农庄的酒,这么贵的酒,普通的小人物也舍不得喝,大多都是陪同李敏过来,买来送礼而已。 现在想着品尝过后,觉得非常好喝,就想多喝一杯吧,哪知这酒还真厉害,便只好依依不舍的按下占便宜的小心思。 然后跟在李敏后面数好钱,排着队等陈凌给他们打酒。 还真是啥酒都有人买,这也证明他们也并非全是有钱人,消费能力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过就算如此,陈凌也有过万的收入,等吃过饭,回到楼上,和王素素一起数钱的时候。 他心里还一阵郁闷呢,“我这也没想做啥生意啊,怎么这收入还蹭蹭的往上涨呢?这一个月以来,光卖酒就有两万多块了,以后买酒的人多起来,我是不是要月入百万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奇怪的鸡 陈凌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收入太多而影响心情的一天。 他只是想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钱够花了就行。人这辈子太短,总不能啥事都奔着钱去吧。 他连这农庄都是为了玩耍,以及为了以后自己能给儿女稍稍留点家业的想法才建的。 没想到在这山沟里,在这通讯并不发达的年月竟然做出点动静来。 只不过,有日月洞天傍身,他是不太看重钱的。 反而担心钱一旦多了,生活会因此变了味道。 亲朋好友相处也失了真。 但好在,王素素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易于满足的女人,无论挣钱多少,她的心思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现在挣钱多了点,也只是觉得建造农庄没亏本了,以后养娃能轻松不少。 仅此而已。 这是让陈凌最得安慰的。 事实上,他的这方面担心是多余的。 就说买酒吧。 凭现在人们的消费能力与购买力,在很长时间之内来这么一次,那还可以。 要是觉得能每月都有大批量的人来这样买酒。 那纯属陈凌想多了,也没那么多有钱人啊。 何况他这里还不是什么大城市。 谁闲着没事往这山里钻呢? 他也是被最近的一连串的巧合给搞得有点担心他们这个小山村变得过早的商业化起来。 生活会失去本来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最初原因还在于水库里的老鳖身上。 由于这千年不遇的大老鳖传扬甚广,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最近陈王庄这里时常是人山人海,让一些心思活络的人看到了商机。 很多人来村子附近摆摊卖起东西来。 从香烛火纸红布等祭品开始,慢慢地,吃的玩的也开始有了,俨然都要成了一个集市雏形。 这其实也没啥,某些方面甚至不是啥坏事呢。 但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这人一多,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尤其是热闹过后,一片狼藉,搞得垃圾遍地,那情形与后世的旅游景区都有一拼了,让人看了特别闹心。 虽说借着鳖王爷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后来卫生方面改善了很多,但是陈凌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许影响。 可能村民们还不怎么在意,但他在后世经历过这些,眼里看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考虑的也有点多。 老丈人看出来他不太对劲,后来问了问,听他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说他想多了,还笑他脑瓜子太灵活也不是啥好事,别人哪会想这么远。 关键谁知道那鳖王爷明年还在不在这里,这都是两说。就跟以前一样,说不定多长时间才出来这一次,下次在人前露面,说不定啥时候了。 鳖王爷不出来,人家哪还有这么多人大老远的跑来他们这里,那不是闲的么。 陈凌一听这话,顿时就释怀了,也对,蒜头是受他控制的,以后让它们少在外露面,人们看不到它,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现在有这么多人过来,还是蒜头时不时会露面的缘故,也不知是不是受水里不明生物的影响,他也没弄明白。 于是决定抽时间过去看看,给蒜头打个招呼,让它们以后注意点,不要轻易在人前露面。 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 下午,王来顺过来了一趟,说过两天省城电视台和市里电视台的记者都要过来,想请陈凌去陪同一下,在摄像的时候,跟着转转说两句话就行。 其他不上镜的时候,不用麻烦他。 要不然,人家记者来了,他们这些泥腿子也不知道说啥,说话也紧张的打磕巴,只会全程傻笑,太给村里丢人了。 陈凌想了想就应下了。 反正也只是上个镜而已,其他不用他管,这是小事一桩。 王来顺听他答应就放心了,就在农庄坐了会儿,闲聊了一阵。 最近老鳖的事闹得动静不小,传得相当广,不仅周围几个县城都过来看热闹上香,连市里和省城也被惊动了。 毕竟负责防汛的值守人员不是摆设,这种事不可能不向上面汇报的。 这也是李敏他们匆匆返回的原因。 也是省电视台和市电视台专门要跑过来一趟的缘故。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记者都还没来呢,梁越民一家倒是先过来了一趟,也是专程来看老鳖的,顺便找他放放牛。 期间通过梁越民这边,还得到了赵大海和山猫两家子的消息,说过些天也要过来看老鳖,连韩教授也要跟着来一趟。 这家伙,不来的时候是都不来,一个说来,就全要来了。 但是话说回来,这也正常,毕竟老鳖这事儿在普通人眼里还是有点惊人的。 连韩教授听了都要亲自过来跑一趟,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 “这次回来待多久?” 在坡地上赶着羊,放着牛,陈凌找了块地方和梁越民一块坐下。 “具体待几天啊,也说不准,反正现在我们也不忙,怎么也得等到大海他们过来吧,大家再聚一聚嘛。” 梁越民笑道。 他很喜欢来陈凌这边,和这些朋友在一起玩,是很放松的。 大家都没啥利益牵扯,单纯的只是放开了心怀的玩,那感觉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上山下河,很快就沉浸其中,玩出了乐趣。 只一次就感觉上了瘾一般,时常在心里惦记着。 而且陈凌这里,山水景色也好,地理位置也好,总之,确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其他地方不具备的。 哪怕只是让他留宿一晚,心灵也会得到宁静。 所以回来了就立马跑过来找陈凌玩,哪怕没有老鳖也肯定过来。 “行,家里娃娃们也都快开学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来玩一玩,热闹一下吧。” 陈凌是完全不介意亲朋好友来的,也乐得接待他们。 何况,下次再聚,估计就到年后山猫和杜娟结婚的时候了。 今年这下半年,大家各有各的事情,提前热闹热闹也好。 至于梁越民,别看他嘴上说没啥事,其实他现在也想着脱离他们家,在外边搞一搞自己的事业呢。 毕竟还是属于自己的比较自由。 只是,这些事太烦心,他是不怎么往外讲的。 “是啊,小明今年也该上一年级了,开学前让他们好好玩玩吧。” 小胖子来了一下车就跟着王真真到处跑来跑去撒欢玩去了,因为村里的小娃子们今天开了学,他们也一大早就跑了过去。 村里小学第一天开学,除了老师查作业之外自然就是劳动了。 毕竟隔了一个暑假,校园里的杂草都快长满了,开学第一天,让学生锄锄草,顺便也收收心,其实也就跟玩一样。 然后小胖子跟在王真真后边也去学校凑热闹,柳银环不放心他们两个,也跟了过去。 只剩梁红玉和秦容先留在坡下的地里和王存业种菜,陈凌和梁越民在坡上放牛。 “你们这边的鳖王爷可是真是大啊,恐怕真有几百岁一千岁了吧,还能带着别的老鳖到处巡游,这跟成精了也没两样啊。” 别看梁越民出过国,但说起老鳖来,还是满脸惊叹,直说没见过这么大的。 早上过去看的时候,直接吓得愣在当场。 事后连说不虚此行,当真开了眼界。 “是啊,老马还识途呢,啥东西活的时间久了,都会有灵性。” 陈凌如此说着,同时却在想蒜头最近露面有点频繁了,吸引人过来观看倒是次要的,他担心是不是水里的不明生物在作怪。 决定这两天就趁夜里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现在大家伙全被鳖王爷的说法震慑,连船都不敢下水,人就更别提了,负责防汛的值守帐篷也从大坝上搬开,让王来顺给安排到了村里住着。 一切都给鳖王爷让位了。 他趁着夜晚过去的话,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叔叔,叔叔,你快看这是啥……”他们两个说着话,小胖子突然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到他们跟前后,就把一个方便面袋子往他跟前一伸,里面是两只浅黄色的小鸡唧唧叫着挣扎着要从往外钻。 “咦,小鸡仔儿,你打哪儿抓的?不是抓的别人家的吧?” 陈凌一看是两只小鸡苗,顿时愣了下问道。 “不是,是我们在学校锄草的时候,狗从草里逮到的,小姑姑让我抓回来。”小胖子仰着脑袋,擦着满头汗水嘿嘿笑,然后递给陈凌,“叔叔,给你,你帮我养着吧。” 旁边的梁越民看着儿子一脸郁闷,这他娘的,这儿子玩的回来了眼里都没他这个亲爹的吗?便问:“你妈妈呢?她不是看着你们吗?” 小胖子转头看了看身后,嫌弃道:“妈妈跑得太慢了,她还害怕村里的狗,还没过来呢。” “我要回去了,小鸡还有很多,我要全部抓回来,让叔叔给我养,叔叔养的鸡最好吃了。” 说完,把两只小鸡苗连着方便面袋子塞到陈凌手里,自己转身嘴里“呜呜呜”的叫着,他幻想自己是只大老虎,一蹦一跳的跑掉了。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梁越民不太放心儿子,就想跟过去看看。 陈凌便向老丈人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看着牛羊,两人就跟着走向了村里。 与村外相比,村里这时候其实是很热闹的。 看老鳖的人有相熟的人过来上门作客的,也有顺势走亲戚的,也有专门等着看老鳖,花钱在村民家留宿的。 和以往的平静大相径庭。 所以说,某种程度上,陈凌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呢,短时间的热闹并不是坏事。 起码大家最近都挺高兴的,村民们人人挺起胸膛,都觉得沾了鳖王爷的光,心里与有荣焉,说话都大声了起来,有三分自豪在其中。 两人沿着打麦场的那条路走着,半路遇到了柳银环,她倒不是被狗吓住,而是在堰塘附近被大鹅给拦住了,吓得不太敢过来。 小胖子见了还大声嘲笑他妈妈笨蛋,结果声音太大,被几只大鹅追得抱头鼠窜,吓得哇哇叫着跑回了学校内,还是陈凌把大鹅赶开,才领着梁越民夫妻两个走进学校。 陈王庄的小学依然没有修建大门,走进去入眼是青砖铺地的一条路,有两米来宽,路两旁是大树,停放着几辆自行车。 可以说,这条路是中线,两旁就是两排教室了。 在教室的前后长满了杂草,一个个小娃子正在草间吭哧吭哧忙碌着,一边笑闹一边锄草,空气中满是热闹的气氛,与青草的香味。 时不时还有老师推着架子车,把草扎得满满的推到校外去,看到陈凌就停下笑着说两句话,显然是都认识他。 陈凌三人跟在小胖子后面,一眼就看到了王真真,小丫头在这边也还像个孩子王似的,领着小黄狗和一帮小娃子对一群小鸡仔子围追堵截,雀跃间,脑袋后面的小辫子一阵甩来甩去的跳动着,留下一串欢声笑语。 见到陈凌过来,小黄狗表现欲大增,或许是黑娃小金经常在陈凌面前邀功,小黄狗也觉得这个才是真正的老大,噙住一只小鸡仔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把小鸡仔放到陈凌跟前,眯着眼背着耳朵,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 “咦?这是小野鸡啊?咋土鸡苗也有,野鸡苗也有?” 陈凌一看到眼前的小鸡仔子,那细长的腿就跟普通的鸡苗不一样,虽然脏兮兮的,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肯定是只小野鸡。 “姐夫,你快过来,这里有野鸡窝。” 这时,小娃子们把小鸡仔子都抓住了,王真真就站在一处墙角冲他招手。 这是墙根处滋生出来的一大片白残花,也就是野蔷薇,长得极其茂盛,其间赫然是藏着一个野鸡窝,里边还躺着两枚野鸡蛋呢。 “嗯?咋回事?这些蛋壳可不止是野鸡蛋的蛋壳啊。” 陈凌蹲下来仔细一瞧,发现还有土鸡蛋的蛋壳,土鸡蛋明显比野鸡蛋大一圈,而且蛋壳也更显发白,区别还是挺大的。 随后他捻起鸡窝的几根羽毛,脸上更加愕然:“这他娘的是村里土鸡的鸡毛啊。” “不会是鸠占鹊巢,村里土鸡在这儿抱窝抢了野鸡的窝吧?” “抢了野鸡的窝,还把野鸡蛋给帮着孵出来了?还有这么巧的事?” 不然那些小鸡仔子怎么都差不多大呢?他土鸡和野鸡从小就抓着在家养,自然不会辨认错。 而且老母鸡抱窝这事儿吧,也有说道的。 你还别说,在夏末的时候,乡下有经验的老农是不会让母鸡抱窝的。 一是因为夏季高温炎热,母鸡抱窝容易热死。 二是因为秋季孵化的鸡苗和春季孵化的鸡苗相比,春季的鸡苗会更加的健康茁壮。因为夏末孵蛋,鸡苗是长在秋天里的,秋季的阴雨天较多,禽类病疫多发,秋天的鸡苗可不好喂养,且虫子减少,养到冬天才是半大鸡,不管下蛋还是带到集上卖都不划算。 一般发现母鸡有抱窝迹象就会立刻阻止。 不让母鸡抱窝的法子,也很简便,只需将抱窝的老母鸡关进笼子里,放在阴凉地里饿它两天,再用黑布蒙上眼,这就非常管用了。 至于原理,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反正就是管用。 但是话又说回来吧,这散养的土鸡性子野,一般养鸡的人家也就是在夜里鸡回到家,飞到树上睡觉的时候,打着手电筒数两遍数目,只要没少,那就没啥事。 很多时候,土鸡容易到处下蛋,在外边偷偷抱窝,这也是常有的事。 没办法完全阻止。 即便是有经验的养鸡人家,也防不胜防。 经常性的有老母鸡偷偷躲进草里和麦秸垛里抱窝。 一不留神,它们就在隐蔽处产蛋做窝,开启了抱窝孵蛋模式。 连着几天不见身影,再次出现,往往就领着一窝小鸡仔子回家了。 但即便如此,老母鸡把野鸡窝占了抱窝,而且很可能还把野鸡蛋帮着孵出来了,这都太让人惊讶了。 也过于巧合。 听到陈凌这么说,别说梁越民和柳银环了,连跟着凑过来的几位老师也都啧啧称奇,都说还没见过这样的事。 小娃子更是张着嘴巴,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富贵,我听人说,这老母鸡不是喜欢帮鸭子鹅啥的孵蛋吗?孵野鸡蛋也算正常吧?”柳银环问道,她毕竟也是长乐乡出来的,有过乡下生活,还是知道些的。 “不一样啊嫂子,那是人为的,因为鸭子不会孵蛋嘛,人就塞进抱窝的母鸡肚子底下让它孵……” 陈凌解释了两句,又笑:“不过抱窝的老母鸡确实不可理喻,你给它放一颗乒乓球在窝里,它也当成自己的蛋来看待,认认真真的守着孵化。” “这个野鸡窝里的事,恐怕也真是个巧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这事有趣。 围着野鸡窝看了看,又在附近到处找了找,除了一条长虫之外,再没有其它特别的发现。 这时候也快到中午了。 学校也到了放学的时间。 几个大人就带着一群小娃子抓着小鸡仔走出学校,还在附近打听了打听谁家土鸡喜欢往学校里跑,说是老母鸡孵出小鸡仔子来了。谁家老母鸡不下蛋了,让他们赶紧出来领。 老母鸡抱窝后,是有大概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时间不下蛋的,有经验的人家会看出来。 最不济自家的母鸡下蛋少了,总是知道的。 陈凌本以为这一喊,大伙就会检查一番自家的鸡窝,或者立马反应过来,察觉出不对劲的。 没想到他们这番吆喝,没啥人回应,主要是人家一看是陈凌就不好意思要了,无非是几个小鸡仔子而已,之前给他们家里鸡鸭打针都没要钱。 现在还主动找着把小鸡仔送回来,又有谁肯要呢?现在村里这么热闹,人也多,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奇了怪了,咋送上门还没人要哩?”陈凌不禁挠头。 “总不能野鸡孵出来的蛋吧?” 以前大家丢了鸡蛋,站在房上骂,去大喇叭喊都不离奇,今天居然没人吭声。 “没人要你就先拿回去养着吧,这小鸡太小了,在外边跑着可活不了多久。”梁越民说道。 陈凌皱皱眉头,只好带着小娃子们把小鸡仔全给带了回去。 这家伙,本想着来年开春再孵小鸡的,一下又多了这么些。 第二百五十九章 香饽饽,唐僧肉 “真真,你再别带着小明瞎捉摸啊,那野鸡蛋都臭了,还烤啥,小明吃了肚子疼,看你银环嫂子到时候揍你。” 到了农庄,王素素看着妹妹领着小胖子到处生火鼓捣,就皱着眉头呵斥道。 村里的小娃子们虽说都各回各家吃晌午饭了,但这两个家伙还是不老实,把学校里野鸡窝里剩的野鸡蛋拿了回来,说要烤了吃。 “姐姐,你不懂,这个是毛鸡蛋,它们没孵出小鸡来,可不是臭了。”小丫头歪歪脑袋,嘿嘿一笑,和小胖子一人拿着一个跑到农庄后边再次鼓捣起来。 “阿凌,你去看看啊,怎么能让他们瞎玩。” 王素素抱着儿子管不了妹妹,对陈凌焦急的说道。 陈凌还在和梁越民一家子说话,拄着铁锹站在水渠旁看鱼,听到媳妇喊他,就转过头笑笑,“不管他们,吃坏了肚子也别让爹给他们俩抓药,带到县医院给他们洗洗肠子去。” 玩得兴起的两个小东西一听这话愣住了,怔在原地,王真真更是气得跺脚,嘴巴都噘了老高。 “臭姐夫,我给你拼了。” 她气呼呼的大嚷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过来,赫然是拿着架势要与陈凌打一架。 陈凌哈哈一笑,伸手按住她小脑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天气热,那毛鸡蛋你们烤着玩可以,可别自己吃,不然吃坏肚子,你看我带不带你洗肠子去。” “爹,娘……” 小丫头没了办法,向王存业两人求助。 “你别喊我们,就按你姐夫说的,这么不听话,到时候吃坏了事你爹也不管你,就带你洗肠子。” 高秀兰绷着脸斜着眼睛瞥她。 王真真顿时泄气,气鼓鼓的转身就走:“你们真烦。” 然后领着小胖子继续烤那两个毛鸡蛋。 野鸡蛋不大,没孵化出来的毛鸡蛋就更小了,两人翻来覆去的烤着,味道真是臭熏熏的带着一股子湖味儿,自己闻着就不太想吃了,哪还用别人劝他们。 最后拿着喂狗,连小黄狗都不吃,跑去喂鹞子,鹞子傲然的挺着胸脯转过身,在鹰杠子上只留给他们一个屁股,让大人们看了大笑不已。 不过两个小家伙把烤焦的毛鸡蛋丢在鸡群中后,倒是让那些鸡一阵勐啄。 “好家伙,大鸡吃小鸡。” 秦容先老两口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鸡吃同类。 “这很正常,有的大公鸡惹急了,能把同类的肠子啄出来全部吃掉。” 陈凌说道。 “嗯,咱们家里的鸡太野了,最近我去捡鸡蛋都得漫山遍野的找,这些家伙尽往那些犄角旮旯里边下蛋,要不是有狗,找出来还真得费老鼻子劲。” 王存业这时看向女婿说道:“这两天收拾收拾,不行就到处垒上几处鸡窝,让鸡往窝里下蛋得了,整天漫山遍野的下蛋也不是个事啊。” “也行,这两天我收拾收拾,外边石头多得是,鸡窝好垒。” 老丈人发话了,陈凌自然不会不答应,而且现在自己家的这些鸡有多野那就不用说了。 当初在村里住着的时候,这群鸡就是别人家土鸡不敢惹的土霸王。 现在整天在山上跑,完全释放了天性,那真是比野鸡还要野。 在几只大公鸡的带领下,它们还越跑越远。 反正有狗护着,它们也不担心遇到危险。 有些胆子大的,甚至从北山绕道跑到西山,去西山上的枫树林中找吃的。 想下蛋了,也是随便找个草丛就把蛋下了。 这样以来,捡鸡蛋的时候就相当的麻烦,尽管有狗带着找,不会有啥遗漏,但这些鸡太能挑地方,真就是哪里隐蔽往哪里下蛋,捡个鸡蛋而已,费劲得很。 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搭几个鸡窝比较好。 这样以来,鸡也有了固定的下蛋位置,每天从鸡窝捡蛋就行。 搭鸡窝也很简单。 在大树底下用石头垒个小窝,铺点麦秸啥的就算完事。 再不济,搭一块石板给鸡遮风挡雨,这也不费事。 有两只狗在,鹞子也在,不用担心有啥野东西下山过来偷鸡蛋。 遇到刮风下雨,鸡不用跑回鸡舍,也有临时避雨的地方。 挺好。 至于让母鸡们在新设的鸡窝里边安心下蛋,那也不难。 无非就是往鸡窝放几颗“引窝蛋”而已。 这个没啥高明的,乡下只要养过鸡都懂怎么做。 不然母鸡下蛋前,看到窝里没蛋了,它就知道自己下的蛋被拿了,下次就不往这个窝里下蛋了,会选择更为隐蔽的地方。 但只要留上一两枚鸡蛋,甚至哪怕是放两个白色的乒乓球,它们也会以为自己的蛋没丢,会继续在这个窝里下蛋。 这就跟野鸡、野鸭也是一样的道理。 它们不识数。 只有窝里空空的时候,才会发觉到不对劲。 所以在水边芦苇丛,或者田野山上的哪个地方发现野鸡窝、野鸭窝,大家都不会把里边的蛋拿干净,都要留下两三枚“引窝蛋”。 能连着去收好几次。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给鸡建房子呀,叔叔,我最会建房子了,六妮儿哥哥家的那些小猪住的石头房子就是我建的……” 小胖子听完陈凌所说,举着手大叫请缨。 梁越民瞥了眼表现欲很强的儿子,说道:“你想给鸡建房子就去吧,我们都饿了,要吃饭的。” “啊?那我也还是吃完饭再去吧。” 小胖子机灵得很,听说要吃饭,立刻变了口风。 陈凌听了便笑道:“刚入秋,现在天气还比较热,建了鸡窝后,引窝蛋不能用鸡蛋,不然超过一星期就坏掉了,我们待会吃完饭得用鸡蛋壳做些假鸡蛋留着备用。” “哇,假鸡蛋,我最会做假鸡蛋了,叔叔你交给我,我肯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 小胖子连假鸡蛋是啥都不知道,听完就立刻举着手嚷嚷。 “呸,小明你跟谁学的,净会说大话。” 梁红玉说着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就是,这瞎话张嘴就来,该打。”秦容先也给了孙子个脑瓜崩。 小胖子捂着脑袋嘿嘿笑。 他哪里是说大话,分明是听着好玩,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吃了午饭。 众人就开始准备搭建鸡窝了。 鸡窝不用太高,三十公分左右就行,就是选位置的时候。 在山上还是要选些有缓一点斜坡的位置,这样下雨的时候,鸡窝不至于有积水被淹掉。 在山上找了一处好点的位置,在树下搭建了一排的鸡窝。 零星的几个,四散分布在各处,歪歪扭扭的,是王真真和小胖子的杰作。 人多力量大,到了下午四点左右,鸡窝就建好了,铺上麦秸,假鸡蛋也放了进去。 “小明啊,来叔叔家老是干活,你以后可别不敢来了。” 陈凌看着小胖子在地上跪着,玩得满身是泥巴,鼻涕都快流到嘴巴里了也顾不得擦,还吭哧吭哧的拿着泥巴到处爬。 “不会的,我最喜欢帮叔叔干活了,叔叔你尽管使唤我,不用客气。” 小胖子摇摇头,举着手里的泥巴道:“叔叔你看,这是我造的手枪,以后睿睿大了,你拿给他玩。” 柳银环看了哭笑不得,走过去给他擦了擦鼻涕:“你这叫手枪啊,这难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条小狗拉的粑粑。” 秦容先三人也跟着笑话他。 一家人来到陈凌这里,每次都是欢乐得很,连干点啥活儿也全都跟玩一样,充满了乐趣。 到了晚上该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呢。 陈凌让他们晚上留下来吧,却听梁越民说他们接下来要去乡里了,既然回家了,怎么也要去柳银环家住两天的。 还是等赵大海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再来吧。 …… 只不过赵大海他们还没等来,次日省台和市台的记者,就全部赶到了。 这家伙,来的还真不慢。 甚至陈凌还没来得及夜探水库呢,他们就过来了。 来就来吧,反正就算他们不来,老鳖的事迹以及相片啥的早就传出去了。 毕竟这阵子来的那么些人里,总会有人携带相机的。 现在也不过就是上了电视台而已。 陈凌对此表示无所谓,也不在意。 这事儿和水库的不明生物一起报道出去,无非就又是一个有关水怪的未解之谜和啥啥传奇故事罢了。 等王来顺来叫他的时候,他也麻利得很,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去了,领着这两拨记者在水库周围来回逛了逛就算完事了。 自顾自的和大坝上的一些闲人和来这边卖东西的小摊贩聊了起来,问了问情况,就买了点瓜子,磕着瓜子看热闹。 剩下记者们从早晨等到中午,抓拍蒜头它们显露踪迹时候的画面。 除了扛摄像机的几位,这些记者大多数都是年轻姑娘。 拍老鳖的时候大呼小叫,拍完老鳖了,看到水沟里有鳝鱼产崽儿,飘着一堆鳝鱼苗,又是一阵大呼小叫,还找到陈凌身边各种追问。 问啥这黄鳝的鱼苗为啥是黑色的,为什么这么多条要聚在一起呢,为什么它们要藏在水沟边的石头下呢…… 这帮年轻的女孩儿当真是叽叽喳喳的问个没完,小栗子嘴里的问题都没她们多,吵得陈凌额头青筋乱跳,一阵脑壳疼。 这也不是采访的时间了,又不用他来上镜。 陈凌懒得啥问题都去回答她们,从路旁抓了两三个看热闹的半大小子,让他们过来陪这些姑娘们去玩吧闹吧。 这些半大小子十六七的年纪,都还没讨媳妇,但也差不多都知道一点男女之事了,先前一直跟前他们后边,盯着这些年轻漂亮的记者勐瞧勐看,觉得人家漂亮又洋气,舍不得走开。 现在呢,被陈凌这一抓过来,倒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一个个面红耳赤,舌头都打了结似的,别说跟人说话了,连抬头看人都没胆子看。 倒是把女记者们逗得嘻嘻哈哈,那些摄像的男同志则是善意的安慰他们别紧张,缓了好一阵,陈凌又给抓过来几个半大小子,人多了胆气壮了,这才你推我搡的稍微放开了一点。 他们面上紧张,心里却都是暗自激动高兴,也很感谢陈凌给他们机会,连夸他是大好人。 接下来,他们就替了陈凌的工作,领着人到处转。 都是村里长大的男娃娃,虽然在年轻记者们的十万个为什么之下,很多情况的因由说不上来个一二三四来,但大多数玩意儿都见识过,也都玩过,一个个争相表现起来,倒是一阵热闹。 只是在村里转完,在村外转的,难免又把话题扯回到陈凌身上来。 尤其是几个省台的女记者,对他颇感兴趣,一直在追问。 “富贵哥早就成家了,今年儿子都有了,嗯,俺想想,他家娃好像是六月初一生的吧,现在应该快两个月大了。” 一个半大小子抠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 他们对陈凌还是比较佩服的,平日里没见到他特意去干什么事,钱就唰唰的赚起来了,私下里长辈们都说人家那赚钱都是玩出来的。 听说连养出来的狗都有人出天价要买。 以前随便捞两条鳝鱼都有人给两千块。 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可惜他们都没那个本事,看不懂,也学不会。 “啊?陈大哥都结婚了啊,我看着他还那么年轻……” 一个女记者说着说着,脸上已经布满了失望。 让市台的女记者看了,全都嘻嘻哈哈的暗笑不止,她们去年来过陈王庄这边,是认识陈凌的,还买过他家的狼肉。 这时候,都调侃省台的那个女记者。 说她别是看上人家了吧。 “看上了咋了?就算看上也没用啊,人家儿子都有了。” 这位女同志倒是很大方的承认了,只是非常失望与可惜,“真是的,结婚那么早干嘛?” 陈凌本身的长相就不差,虽然打扮朴素,但白白净净的,比庄稼汉子干净得多,加上日月洞天在身,气质虽不突出,但自有一股沉静自然的味道,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和他在一块待着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有年轻的女孩对他看上眼也属于正常的事。 “欢欢,你看,又一个跟你一样的。” “你去年刚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痴来着?” 市台这边的记者,开起了其中一个女孩儿的玩笑。 对方听了吓得赶紧摆手:“没有,我没有,我年底还要结婚的,你们可不能瞎说。” 一伙人听了哈哈大笑着,省台的记者听到他们谈话,就追问起来去年的事,听说这边还打过狼,以及陈凌家还有能猎狼的两条非常凶勐的猎狗,就大为心动。 连几位男同志听了也非常感兴趣。 就纷纷出言让村里的半大小子们,领着他们去陈凌家的农庄看看,反正逛着玩嘛,去哪儿都一样,怎么就不能挑一个听着就好玩的地方呢。 陈凌这时候呢,正趁着下午稍微凉快的天气,和老丈人一块,在菜园子给白菜间苗。 看到这一大帮记者找过来,整个人都懵圈了,他都让人带着他们到处去逛了,怎么又找到他这儿来了? 他哪里知道,要是他现在还没成家的话,一准儿会成为这些女孩儿眼里的香饽饽,唐僧肉了。 第二百六十章 民间奇人 “陈大哥,你们是在摘菜吗?” “不是摘菜,是在间苗。” “间苗?什么是间苗呀?” “……” 好家伙,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了。 陈凌无语,只好简单回答道:“间苗就是把稠密的菜苗儿变得稀疏,让它们生存空间更大,不然养分不够用,菜就不好好长了。” 其实这些记者中间,也有不少人是从农村出来的,间苗这点事还是知道的,就帮着陈凌作解释。 这菜地里长出来的幼苗,由于播种的时候稠密,一个星期左右就要间开的。 尤其这大白菜,因为能长很大,一个坑里就只留着一株菜苗。 其余的全部要拔掉。 更细致的是,要注意在间苗的时候也不能去瞎拔乱拔。 总不能菜种到最后,都把好菜苗拔掉了,留下长势弱的、遭虫啃的坏苗、病苗吧。 这时候呢,间苗往往不会一次性全把弄完。 而是分批次。 比如十棵菜苗吧,第一次间出来两棵,剩下八棵。 第二次剩五棵。 慢慢地来,既能挑出最为健康茁壮的菜苗,还不会出啥错,这个法子很保险。 “对,说得对,这后生说的细致。” 听着一个男记者讲完,王存业咧嘴笑着夸赞道。 “叔叔,你好,这菜地撒的是什么呀?” “这些啊,这些是麦麸,拌了草木灰的麦麸,用来防虫子的,不然虫子会来啃菜苗,撒了麦麸虫子就先吃麦麸,全都涨死了。” “那这个呢,这个呢?菜地怎么还铺了一堆堆草,为什么不清理出去?” “那个也是防虫子的,蛐蛐儿啊、蝲蛄啊啥的,喜欢往草堆下边钻,太阳落山前放上,明天早起过来一掀开,那家伙草堆底下能爬一层,直接就把它们一窝端了。” 王存业缓缓站起身,扶了扶腰解释道:“不这么搞的话,光靠麦麸,时间长了它们就不上当了。” “啊?” “这,光放草就能除虫?这样也行?” 这把这群年轻记者们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都愣住了。 “肯定行啊,多少年了都是这么搞的,不信你们明天来菜地看看,蛐蛐儿肯定爬满一层。”王存业说着,对着刚才说间苗说得很好的男青年问道:“你们那里种菜不是这样吗?” “不是,我们那里是平原地区,地块大,种菜有时候都是几亩十几亩的,早就开始打农药了。”男青年摇摇头。 “哦,那倒也是,这法子忒累人,不适合地块大的。”王存业点点头。 “我们这是山里,种啥东西都种的少。你像这种白菜,就这么几个菜畦,铺点草快着哩,不费力气。” “以前我们还在草堆底下用棍子捣出来一个个一指头深、两指头深的窟窿,夜里那蛐蛐儿啥的就往这土窟窿里钻,白天起来把草一掀开,那家伙全给它们堵在里边,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说着,老头儿自己就笑了起来。 年轻的男女们受他感染,也跟着笑,并且听他讲都觉得这件事很是有趣。 甚至一个个跃跃欲试,想找来几根棍子,在草下面戳洞。 “让我家女婿给你们找棍子,他搞这个洞搞得好,让他教你们。” 老头儿自己乐颠颠的坐在土埝子上,卷上一根烟,向自家女婿一指。 陈凌正清闲着,跟这些人一块听老丈人说话呢,哪知道事情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番茄免费阅读 看到众人目光全看向他,他顿时无奈,得了,找几个棍的事,还是照做吧。 随后就到果林边缘找了几根直熘的木棍,教着这些兴致勃勃的年轻记者们,在草堆底下戳了几个深深的洞。 这样比简单的铺草,与撒麦麸效果是好很多。 也是老百姓多少年的耕种经验,摸索出了这些害虫的生活习性。 萝卜、白菜、菠菜等晚秋成熟的蔬菜,最容易遭到这些蟋蟀等虫子的祸害,为了保证蔬菜能维持度过秋冬,自然要想出来有效的法子进行防治。 带着这些人把大白菜这边收拾好。 又趁着这些免费劳力都在,陈凌把小白牛牵出来,挂上犁,把削好的土豆块子用筐子挑出来,带着他们种起了土豆来。 土豆现在种,自然就是冬天收的那一茬了。 也就是所谓的冬洋芋。 这个活儿,本来陈凌等着赵大海他们来了,带着他们种的,反正菜园子这边的地块也不大,大伙玩着闹着就能种完。 而且黄瓜西红柿啥的也都刨掉了,空出来的地也犁过了一遍,就剩下种了。 没想到这些记者赶上了这种好事。 真是便宜他们了。 种土豆简单,一颗土豆切成大碎块,用削好的土豆块子,装在布袋里或小篮子中,挎着布袋或者篮子,跟在牛后边走。 等牛犁过地后,在地上被犁出来的一道道沟里,捏着一块土豆,丢进沟里去,用脚一踩,土豆块就被踩进土里了。 往前走,再丢一块,再踩一下,也不过如此往复而已。 这些年轻男女们在陈凌示范了两下之后,就学会了,一通嘻嘻哈哈的闹着,比赛着,竟然不到两个小时就给干完了。 不过呢,干农活是其次的,他们也就是感觉新鲜,为了跟着玩而已。 钓胜于鱼。 干完活,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全都转移到了小白牛身上。 但有陈凌先前的告戒,以及村里那些半大小子讲过的有关小白牛一些事,他们虽然看着漂亮的小白牛很心动,却都不敢冒然接近,但心里好奇是肯定的。 纷纷围在陈凌跟前问东问西,问完了牛,又问狗。 既然出了力气,帮忙干了活,陈凌也就耐心的给他们讲述了一些事。 说到去年带着狗去打狼打野猪的事,把这些年轻记者们听得如痴如醉。 “陈大哥,我听说再往后,好像就不让打猎了,枪都要收上去。”那个对陈凌很有意思的女记者说道。 “嗯,这个啊,打猎这个事情是不能一刀切的。” 陈凌笑了笑,“比如野猪这个东西,如果天敌逐渐减少的话,很快就会泛滥成灾,是必须要定期的进山去消灭一批的,不然完全放任,对人对庄稼乃至对山林都是一种灾难。” 这话说得不假,但并未经历过这种事件的年轻人对此还不太重视,只是把陈凌说的许多话当成故事来听了。 他们又哪里见识过野猪的凶残呢? “陈大哥,我们一起照一张相吧。” 这些女记者真的跟看到唐僧肉一样,非常喜欢跟陈凌亲近。 等他讲完,就热情的拉着他一起合影留念。 要不是王素素抱着娃娃出来给他们送水喝,她们能缠着陈凌把胶卷拍完。 但是王素素这一出现呢,她们就都自动散去了。 而且也意外的被王素素的容颜气质给惊艳到了。 尤其是省台的那些姑娘们,来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呢,但现在看到王素素和陈凌站到一块后,才恍然发觉,什么叫做般配。 不说别的,光看那气质,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夫妻。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令某些女孩很是自惭形秽。 但是呢,这种奇怪的感觉维持的时间也不长。 他们便被农庄的其他东西所吸引。 水渠中的漂亮鱼儿,果林飞来飞去的各种成群的鸟儿,还有胆子很大,施施然落在不远处水牛背上的白鹭,以及在圈内走来走去的鹌鹑。 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等终于看到黑娃小金的真容,以及见到农庄内的鹞子之后。 那更是不得了。 心里除了感叹,就是钦佩,他们这才深切体会到村里那些半大小子们说的话,陈凌还真是有点古怪的本事,能够养啥啥好,且养的东西让人看着都心动不已,下意识的也想拥有。 尤其是在他们的几次央求之下,陈凌让狗和鹞子简单表演了一下之后。 这些人全都忍不住纷纷感叹,说这就是位年轻的民间奇人,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狗和鹰,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 省台的几个姑娘甚至有种专门为他出一期采访节目的冲动。 “陈大哥,这鹰又威勐又神骏,你为什么叫他二秃子呀?”有姑娘好奇的问道。 实际上,别说姑娘了,连几个男同志都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 “哈哈,这个啊,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家这鹞子受过两次伤,身上的羽毛秃了两次,我给它纪念一下。”陈凌解释道。 这个解释让一些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秃了两次就叫人家二秃子啊,这名字像土匪一样。” “哈哈,你别说,这还是只母鹞子呢。” “……陈大哥你真是,你给它换个名字吧。” “换不了啦,这名字它自己都认了,哈哈哈。” 王存业在旁边听着也忍不住跟着笑,女婿有些时候确实是很不着调。 等在农庄逛了一遍后,这些年轻的记者越逛越不想走,最后看到竹楼与木楼的房间很多,便试探的问能不能留宿的时候,毫无疑问,依然是被婉拒了。 他们只能怀着惋惜的心情离去。 趁着天还早,尽快要找王来顺这个村支书解决食宿问题。 他们离去后,陈凌遭了殃,受了媳妇气鼓鼓的一顿掐。 王素素可是看到了,那些打扮洋气的姑娘在照相的时候,都一个个争先恐后往自家丈夫身边挤呢。 知道媳妇是吃醋了,陈凌连忙安慰:“你别生气啊,明天我带着睿睿就不出去了,也不让外人来了。” “我没生气,这事又不怪你,我就是,我就是心里有点发酸而已。”王素素瘪着嘴巴鼓着洁白的腮帮子,闷声道。 她心思敏感,知道就陈凌的这种脾气性格,也不是沾花惹草的人,但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明显是惦记丈夫,她看到后能好受才怪呢。 陈凌见此,连忙把碍事的儿子抱到一旁的床上,把媳妇抱进怀里一阵安慰。 “人家还叫你陈大哥……” “哎呀,你别听那个,她们比我还大哩,叫我大哥也不害臊。” “人家看上去那么洋气,身上都是好香好香的香水味……” “洋气?就那也算洋气啊。等睿睿再大一点,我带你去市里,去京城,咱们多买点漂亮衣服,你穿上肯定比她们那些好看多了。” “……还、还是不要了,我买了也穿不出来。” 陈凌给她买的高跟鞋都很少穿,但是丈夫这样花心思哄她,她那点不舒服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不翼而飞了。 她也不是小性子多的女人,性格也并不矫情。 但到底还年轻,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要是连心里发酸,连为丈夫吃醋的这点心思都没了,那肯定就是夫妻间出了问题,再过下去也没啥意思的那种情况。 但他们现在和和美美,小日子越过越好,有点小情绪才是正常的。 陈凌也觉得,媳妇偶尔撒撒娇不是坏事,夫妻生活也更甜蜜嘛。 正准备搂着媳妇趁热打铁,亲热一会儿。 儿子很不合时宜的哇的一声哭嚎起来。 这臭小子是死活离不了人,他爹他娘正你农我农呢,他觉得没人管他了,立马就不干了。 躺在床上,哭得那叫一个响亮啊,嗓子都要叫破一样。 “你娃是真会挑时候。” 陈凌恨恨的站起身,举着小家伙来回在空中转了一圈,恶狠狠地道。 小家伙喜欢这样玩,很快就破涕为笑,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你啊,真是,就会折磨你爹。” “……” “阿凌,后天真真就要开学了,你明天抽空给她做顿好的吧。” “哦,行。” 陈凌点点头,“也是哈,这丫头都快开学了,睿睿也快满两个月了,这个月就剩一个小尾巴了,过得真快啊。” 正说着呢,王真真跑了回来,在外面大喊,“姐夫,姐夫,我后天开学,你能不能今天晚上带我们出去玩啊,夜里抓鱼可好玩了。” 陈凌推开窗子一看,六妮儿他们放学了,全部跟了来,在王真真后面,一个个的仰着小脑袋望着他。 “好,今晚带你们去玩。” 说着转过身对王素素道,“你和睿睿也去吧,银环嫂子给买的新玩意能用上了,睿睿也不用再害怕蚊子咬。” “咱们一家子有多久都没有出去逛逛了。” 柳银环来的时候,特意给带了两个有细纱面罩的婴儿穿的小衣服,拉链一拉,跟蚊帐似的,蚊虫飞不进去。 而且衣服也厚,蚊子叮咬不透。 “行,等吃了饭,咱们一起出去玩。” 王素素也觉得有了儿子,出门的次数少了,正好这次跟着出去玩一玩也好,现在夜里凉,其实蚊虫并没之前多,但要去水边的话,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晚饭很快好了,最近一早一晚大多数时候是高秀兰管着,也不用他们两个管。 一家人吃完饭后,老两口在家里看家,他们就拿上家伙事,提上手电筒,趁着刚暗下来的天色,领着一帮小娃子,浩浩荡荡的找地方抓鱼玩去了。 说下加更和补更的问题 目前需要补的,和加更的还有19章要还。 不过一次性肯定还不完,最近身体状况在逐渐恢复,更新会慢慢提起来。 但是要慢慢来哈。 我的章节字数,盗版的读者不知道,以为只有一天一章。 订阅过的大家都清楚,本书一章的字数最少最少的情况是三千字。 平常一般是四千字左右比较多,时不时五千六千也会有。 而且,我不是个能存稿的人,有就发了。 这是工作养成的坏习惯,不然留着老想着改一改,一改就面目全非,唉。 最后,有女读者,或者喜欢恬淡生活、隐居吧的老哥,读者群慎入,群里的伙伴比较年轻,喜欢玩,整体比较欢乐。 本书的读者群体还是年纪偏大的为主,尤其爱隐居的,可能与期待不符。 …… 这个单章我欠的19章还完再删哈。 以前的单章避免影响阅读体验是被我删掉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神奇的虫子 吃过晚饭后,天还没黑。 大人孩子沿着土路缓缓走着,傍晚的凉风习习,送来阵阵花香。 田野中的水沟里,青蛙呱呱声响,等人靠近之后,立刻偃旗息鼓,变得寂静一片。 待人稍走远些,它们便又放肆的聒噪起来。 树上的鸣蝉同样不肯认输,“知了……知了……”叫个不停。 细细去听,或者仰头去看,隐藏在黑暗处的蝙蝠也活跃了起来,‘唧唧’叫着,围绕着村里村外不断盘旋,划出一道道痕迹。 “姐夫,我们得先去找喜子他们,他们几个还不知道我们晚上要出来玩。” 王真真领着一帮小鬼头在土路上跑来跑去,玩闹到半截,突然想起一个事,又跑回来喊道。 “行,那我们就先去村里转一圈。” 陈凌点点头,喜子、小森那几个娃娃年纪小,家长不愿意让夜里出来玩,不过今天有他和王素素跟着,自然是不会有问题了。 向前走着,王素素抱着儿子仰起头看向夜空叹道:“这到了月底了,月亮也不亮堂了,要是有月亮的夜里,出来抓鱼玩肯定更有意思的。” “是啊,等下个月吧,下个月咱们再挑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出来玩。” 陈凌笑笑,转身吹了个口哨,把黑娃和小黄狗喊了过来。 至于小金,它比黑娃要细心得多,夜里还是留在农庄看家比较好,有啥动静也及时会有反应。 走到村口,远远就看到村民们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围在一起蹲着吃饭闲聊。 还有些是吃过饭的,便支起桌子打牌、下象棋。 也有些在村内留宿的外地人打着手电筒到处晃悠,有说有笑的,倒是热闹得很。 见到陈凌小两口抱着儿子领着一帮小娃子过来,熟人都纷纷打招呼,与他们开几句玩笑,话几句家常。 王素素生娃之后,他们一家子就很少一块出来了。 上次出来也就是去水库看了看老鳖,在村里简单转了一圈完事。 平日里基本还是在家待着。 而且农庄在山脚下,还在果林里边,村民们除了在那边有田的,很少有人走到那边的,不如村里方便,特意去他家串门的人也少了。 但是吧,这和一些熟人隔一阵子不见面,倒是更显得亲热了不少。 尤其是婆娘们,一个个围着王素素关心几句,再逗逗她怀里的小家伙,看着比亲人还亲。 过了好久,小娃子们都等烦了,才把天聊完。 “咦,富贵叔你们也出来了啊?” “陈大哥……” 没走多远,又遇到一拨人,是王聚坤家的王学成,领着几个记者,有男有女打着手电筒在村里乱晃。 “是啊,出来转转。” 陈凌笑笑,看了看几人,“原来记者们是住到你家了啊。” “嗯,是啊,最近村里来的外人多,别家没啥地方,五叔就给带俺们家来了。”王学成满面红光,看起来很高兴。 这人和陈凌是一般的年纪,是个喜欢笑的壮实青年,不过呢要比陈凌矮一个辈分。 他爹王聚坤是村里红白喜事的厨子,陈凌家摆满月酒的时候,就是叫的他过去帮忙,和王聚胜是堂兄弟。 他家也是比较大的,且家里兄弟多,有好几处院子。 记者们留宿不成问题。 且有王聚坤这个老厨子在,就算人多,吃饭自然也不是问题。 王来顺这也算是特意往自家人家里带了。 毕竟记者吃饭住宿也会给点钱的。 “俺们要去捉蝎子哩,你们这不会也是出来找蝎子的吧?”王学成看了看小娃子们手里的家伙事,问道。 “陈大哥,嫂子,你们要捉蝎子的话,咱们一起吧,这样热闹。” 有位女记者建议道。 她们央着王学成出来捉蝎子,就是下午在陈凌的农庄,看到两三个小娃子在捉来着,心里一直惦记着,现在吃完晚饭后,时间还早,也没啥事情做,就让王学成带着他们出来了。 当然了,有喜欢出来玩的,也有不喜欢晚上出来的,所以也就这六七个人而已。 “我们不捉蝎子,是出来抓鱼玩的,他们拿的东西是夹鱼的火钳,和叉鱼用的小叉子。”王素素被这个姑娘喊了声嫂子,心里很高兴,回答道。 “啊?抓鱼?” 这些人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对着王学成说:“要不咱们也跟着去抓鱼吧,反正捉蝎子都捉不到,还不如换个玩的呢。” “行啊,那咱们就跟着富贵叔他们去抓鱼。”王学成乐呵呵的点头应道,他是啥都无所谓,反正这些人住在他家是掏了钱的,带着到处玩玩而已,小事一桩。 “陈大哥,我们跟着你去抓鱼,可以吧?” “可以啊,不过你们待会儿看到鱼不要乱喊叫,顺便也帮着我们打着手电筒,看着点这些小娃娃。” “好嘞,我们肯定照做,陈大哥你放心吧。” 现在夜里气温低下来了,蝎子活动不那么频繁了,比之前难找到,他们在村里抓不到蝎子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呢,这时候的鱼却变得更好抓了。 所以这些人跟着也就跟着,就当多带了几个小娃娃。 夜色渐黑,夜色下的村子没什么光亮。 只有蛙鸣、虫叫,与凉爽夜风下吹来的阵阵花草香气。 他们一个个打上手电筒,用光照着,时不时还会有蛾子、蟋蟀等虫子迎着人就飞了过来,让记者们一阵大呼小叫的乱蹦哒,乱闪躲,之后就是一通傻乐。 若论生活质量,在乡下肯定比不了城市,但是乡下却有着城市难以拥有的恬澹和宁静,且相比城市中的生活而言,这里处处是趣味,遍地都是好玩的东西。 处在其中,笑着闹着,他们感觉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下来。 好似一下子卸去了什么负担一般。 那些姑娘们现在也不再对陈凌眼热了,反倒是围着王素素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同时也像村里的婆娘们那样,去逗弄王素素怀里抱着的小家伙。 不过她们逗得时候可就夸张了,你唱两句歌,我搬个鬼脸的,都跟大孩子似的。 倒把睿睿逗得开心不已,咧着小嘴都合不上了,在王素素怀里吭吭哧哧的叫着,高兴的不断淌哈喇子。 一路走到陈三桂家。 门外的一株大树下,坐着一位满头花白,身穿大褂子,点着烟锅子的老头,正给几个小娃娃讲故事。 这群小娃子平时一个比一个皮,这时候却规规矩矩的坐着,听得无比认真。 “这蝲蝲蛄啊,可了不得。” “你们都抓着这东西玩过,都知道蝲蝲蛄脖子上有根硬刺,对吧?” “有谁知道这根硬刺是咋来的吗?哈哈,这个就不知道了吧。” “那我就跟你们讲一讲这蝲蝲蛄的故事。” “说是以前有个皇帝叫刘秀,在没当皇帝前,被一个叫王莽的追杀,撵得到处跑,王莽你们肯定知道,王八城以前就不叫王莽城嘛。” “说这刘秀被王莽撵了几天几夜,马都累死了,他自个儿也瞌睡得很,扛不住了就躲在路边的草里睡觉,好几天没睡觉,这一睡,睡得那叫一个死。” “可就在他睡了半晌后,突然觉得脸上有东西爬,迷迷湖湖着用手一抓,是个蝲蝲蛄,刘秀气得不行,说王莽要杀我也就算了,你这虫子也来吵我不让我睡觉,就把这蝲蝲蛄给捏成了两截子。” “捏完蝲蝲蛄,他就又合上眼睡觉,可还没睡着,就听到马蹄子吧嗒吧嗒的响,立马睁开眼知道这是王莽撵上来了,就赶紧藏好,等王莽走了,他才出来。” “事后这么一想吧,要不是蝲蝲蛄爬脸上把他叫醒,肯定就被王莽杀了,看到地上断成两截子的蝲蝲蛄,心里又后悔又觉得可怜,就从路边儿的枣树上撇下了一根硬刺,把蝲蝲蛄的脑袋和身子连在了一起。” “刘秀不是一般人啊,是天上的神仙转成了人,他是生下来就要当皇帝的人哩。” “他想救活这蝲蝲蛄,刚把蝲蝲蛄的脑袋跟身子接到一块,这蝲蝲蛄就又活了过来。打那以后,所有的蝲蝲蛄脖子?下都别着一根刺。不信扯开一个蝲蝲蛄的脑袋看看。” 老头讲完,不止是小娃娃们托着下巴听得入迷的不行,连跟着陈凌走过来的记者们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目眩神迷,有种当场抓到一只蝲蝲蛄试验一番,看看脖子上是不是有刺的冲动。 这蝲蝲蛄,其实就是蝼蛄,当地土话也说蝲蛄,和蟋蟀差不多,会“咕儿、咕儿”的鸣叫,也是夏秋季节比较常见的害虫。 讲故事的老头呢,自然就是陈三桂了。 所讲的故事,则是在各地都流传甚广的“王莽撵刘秀”。 作为一个老木匠,肚子里的故事装的可不少。 村里别说小娃娃了,连大人们也都喜欢听他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在炎热的夏夜,聚上一堆人,有时一讲甚至能讲到将近半夜十二点。 现在稍微往外讲两个,就能把这些小娃娃们打发了。 “富贵,你们来了啊。喜子,快给你富贵叔他们搬凳子去。” 陈三桂早就看到了陈凌等人过来,不过他看那些记者们听得入神,就没有打招呼说话,而是把故事给讲完了,这才招呼他们坐下。 “三桂叔,我们不坐了,真真他们几个说要出来抓鱼,就过来叫上喜子一块去玩。”陈凌笑着说道。 “哦,哦,抓鱼啊,那你们去吧,喜子你去拿上你那鱼篓,你叔又给你编了一个。” 陈三桂倒是很放心喜子跟着陈凌他们,连忙让喜子拿上东西跟着去。 倒是老头口中这个“你叔”,让陈凌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这说的应该是宝栓吧。 宝栓会给喜子编鱼篓? 那真是太阳打西边从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喜子拿好东西,正好要找的小娃娃都在这边听故事,就一起带着他们,就近往大堰塘走去。 大堰塘就在学校附近,周围的鸭子、大鹅啥的喜欢去里边玩水,由于本地全年的雨水较多,塘里连着几十年没干过,里边的鱼虾非常多。 往大堰塘走着,这些年轻的记者们也不闲着,撺掇起王学成,让他帮忙给抓两只蝲蝲蛄,想掰开脑袋看看,中间连接的是不是一根硬刺。 王学成被姑娘们一声声学成大哥叫迷湖了,就打着手电筒顺着墙根去给她们找,蝲蝲蛄喜欢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晚上还喜欢冲着光飞,如果哪家舍得在院子里开电灯的话,经常有蝲蝲蛄、蟋蟀啥的顺着灯光飞过来,在灯罩周围撞得晕头转向。 所以王学成打着手电筒这么一找,很轻松的就抓到了两只一大一小的蝲蝲蛄,扯开一看,中间还真是有一根硬刺。 “哇,这虫子好神奇,跟故事里讲的一模一样,真的有刺。” “……蝲蝲蛄,好几个故事哩,你们以前都没听过吗?”王学成问道。 几个男女一起摇头,纷纷说没有。 “王莽撵刘秀的故事也没听过?” “从历史书上看过,没听过这样的小故事。这样的故事很多吗?” “这个你让富贵叔给你讲,这个还是他知道的清楚。” 陈凌愣了下,点点头,“是很多啊,光我们本地附近流传的,就数不过来,最出名的是一个王八城,还有一个是黄牛峪,说的是刘秀逃到一处山间,又把马跑死了,最后是被一头牛给救的,等他当了皇帝后,为了纪念救他性命的黄牛,因此赐名黄牛峪。” “除了黄牛峪,还有地方叫黑虎岭,是说刘秀被一头黑色的老虎救的,反正故事都差不多。” “这家伙,原来王莽追杀刘秀,中间还有这么多故事呢?” “就是,这刘秀也是真行,被蝲蝲蛄救了一命,被黄牛救了一命,还被老虎救了一命,走到哪里都被救,肯定都是瞎编的故事。” “哈哈哈,这倒也不全是瞎编。” 陈凌笑着摇摇头:“老话讲:王莽撵刘秀,处处都有救。跟你这个说的意思差不多。” “不过这里边也有说道,都说刘秀那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他生下来就是要当皇帝的,王莽想杀他,就是杀不死他。” “最后不就是他当了皇帝嘛。” “……” “啊?这,这在以前,竟然还有这个说法吗?” 一时间,这几人都觉得自己这记者白当了,还不如人家一个乡下人懂得多。 “嗨,都是民间传说,当成故事来听就行。” 陈凌摆摆手,一路说着话,这时候,大堰塘就到了。 夜色下的大堰塘,四处蛙鸣,人一接近,用手电筒的光照过去,蛙鸣声顿时戛然而止,只能看到满塘水被轻柔的夜风吹得起皱,泛起一道道细小的涟漪,在手电筒的光亮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王真真带着小娃子们之前是一直走在后面,现在一个个全都摸到了前面,并冲那些记者示意,“嘘,你们不要再说话了,这边鱼多得很,别给吓跑了。” 记者们赶紧闭上嘴巴,跟着轻手轻脚起来。 但是眼睛却仍在好奇的跟在小娃娃们的身上,随着他们的动作,往水里张望着,想要看看鱼儿在哪里。 可惜他们不常在这种环境,眼力不够,陈凌和王学成这时候已经看到水中近岸处浅水那挤满的鱼脑袋,大大小小,那鱼多的数都数不清。 要不说晚上抓鱼好抓呢。 从水里游出来的鱼,真的太多了。 村里的小娃娃都摸索出了规律,知道一般在吃了晚饭,大概就是六点多钟,这个时间到夜里九点钟,水面上的鱼都是一层一层的,全部游上来找吃的了,而且以鲤鱼和鲫鱼居多,非常好抓。 不过大鱼非常警觉,想抓到大鱼,必须得小心点,不然就会把它们惊跑了。 所以这些小鬼头们非常谨慎,一个个拿着火钳、鱼叉子,悄悄的靠近水边,等距离再度缩近了之后,哗啦一下,手里的家伙事已经勐然戳进了水里,一条条鱼就“扑棱棱”的使劲摇头摆尾的挣扎着,被带出了水面。 让记者们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对这些小孩子的抓鱼技术敬佩不已。 “嘘,富贵叔,你快看,这里一条胡子鱼,这么长,这么肥实。”猪娃悄咪咪的把陈凌招呼过去。 只见在草丛阴影的掩映下,一条小孩子手臂长的大鲶鱼静静地趴在水边。 这鱼太大了,小娃子没把握拿下。 而且这鱼浑身光熘熘的,实在不好抓。 便把鱼叉交给陈凌,让他来帮忙。 然后就见陈凌就站在水边,屏息凝神,捏紧了鱼叉。 下一秒,手腕一抖,鱼叉勐地扎进水中,噗通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 鱼叉再抽回来的时候,一条三十公分左右的大鲶鱼就被稳稳地扎起,带出来水面。 “哇,快看,你们快看,陈大哥叉到一条大鱼,好大好大。” 王素素瞧了眼,撇撇嘴,这些姑娘们可真是…… 鲶鱼入桶,其它小娃娃接连发现大鱼,也纷纷向陈凌求助。 陈凌就沿着水边,缓缓走动着,不时的将鱼叉落下,基本每次都有一条鱼中标。 不一会儿功夫,水桶里,鱼篓里,就被大大小小的鱼填满了。 “富贵叔你看,还是俺抓的鱼最多,也最大,比你那条胡子鱼还大。” 六妮儿没向陈凌求助,全靠他自己,这时向陈凌显摆起他叉到的几条大鱼。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 陈凌顺着夸了他一句,这娃除了学习,别的啥都门清,逮鱼摸虾比大人都强,王立献打也没用,完全拿这小子没办法。 “素素,给你,拿上鱼叉,咱们两个去那边抓鱼。” 陈凌抱过来儿子,把鱼叉递给王素素,两人走到了一旁。 王素素起先还很害羞,毕竟这么多人,后来叉到几条鱼之后,她自己也玩上瘾了,再不让陈凌插手帮她。 大家都在抓鱼。 那些记者们在旁看着也手痒得不行,可惜技术实在是太差劲了。 有小娃娃教他们也学不到关键,反倒因为心急用力过勐,脚下一滑,差点跌进水里,吓得他们离水边远远的。 不过这些人依然玩得很开心。 “走了走了,该换地方了,沿着堰塘抓了一整圈,这里的鱼都让吓得不敢露头了,我们去村外抓鱼吧。” 王真真招呼一声,离家近的小娃娃纷纷跑回家,把抓到的鱼放回家里,一伙人又跑到村外到处去抓鱼了。 而记者们白天已经玩累了,这时候也没跟着,就和他们挥手道别,跟着王学成回去睡觉了。 陈凌和王素素抱着儿子,还是跟着小娃子们到处玩,玩了大半夜。 回去的时候都到十点了,惹得王存业和高秀兰一阵嗔怪。 带着娃出去,居然玩到这么晚。 要是没生娃,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斗水怪 夜凉如水,陈凌悄然出现在水库边上。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村里除了寥寥几声狗叫,已没有任何人影在外晃荡。 寂静的夜里,只有蛙鸣虫叫,以及草丛中的点点光亮。 那是萤火虫发出的荧光。 虽然今夜没有月亮,但这样的夜色下,也自有它一番静谧之美。 陈凌没打开手电筒,他的视力在漆黑的夜里也是够用的。 站在大坝上朝四处看了看,选了个偏僻的地方,脱鞋下去,而后来到浅水处,蹲下来伸手在水上“啪啪”、“啪啪”的有节奏的拍击了几下。 不多时,只听远处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水面被剧烈的荡开,一圈圈涟漪在以一种极大的幅度扩散。 一只只巨大的老鳖,就像是沉默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移动堡垒。 向着陈凌缓缓游了过来。 此处偏僻,芦苇荡茂盛至极,陈凌取出手电筒晃了晃,甚至能看到领头的最为巨大的老鳖伸着脑袋,双眼在发出莹莹的绿光。 若是夜里被不知内情的人看到,是极为瘆人的。 恐怕真要把这东西当成水里的妖怪了。 “蒜头啊,你这家伙,再这样下去,真要成精了。” 陈凌等它们游过来,就伸手拍了拍蒜头那湿漉漉的大脑袋。 他自从去年送王素素回娘家之前把它们放入水库后,期间也不是没管过,隔段时间就会过来看一看,给蒜头喂点灵水。 不然也不会他只是在水面上拍一拍,蒜头就知道他来了。 这时候,蒜头眯起眼睛,享受着他的抚摸,还往上边爬了爬。 “不用上来了。你带我去看看水里的东西是个啥,从去年就开始折腾了,今年还是不消停。” 陈凌收起手电筒,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它老窝在哪里?知道的话带我过去。” 蒜头自然是知道的,转过身把后背让出来,陈凌见状笑了,赤着脚踏上去,只觉得硬实厚重,与踩在一块大磨盘上没啥区别。 “走你,咱们抓水怪去,今天非得看看这家伙的真面目不可。” 陈凌一声令下,蒜头游入水中,缓缓向着深水区前进,身后的大公鳖们仍是沉默的紧紧跟随着,像是一个个忠诚的护卫。 前半夜抓鱼没过瘾,现在直接来水库找这兴风作浪的水怪,跟它斗上一斗,那才叫刺激。 于是,在这无人的夜,水库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那近来被无数人参拜的‘鳖王爷’竟然驮着一个人,带着一种鳖将军向水库深处杀去。 这家伙,得亏没人,要是有人,看到这一幕,说不定又要被传出什么神仙故事呢。 而陈凌自己,赤脚踏在蒜头这头巨鳖宽厚的背甲上,夜风迎面吹来,吹得他发丝凌乱,衣裳猎猎,整个人也威风凛凛的。 这却是水越来越深,蒜头的速度越发的快了,彷佛风也变大了似的。 “这家伙,还是这样玩过瘾啊,真带劲。” “如果我现在有一头长发,再换上一身古代衣裳,那家伙都跟什么湖神、河伯都没两样了吧。” 陈凌乐颠颠的幻想着,兴头来了,伸手按在水面,洞天勐然发力,大量的湖水被收了进去,比抽水机还勐的多。 一时之间,周围大片的水域都在哗哗作响,水涡、波浪,各种异象纷纷出现,彷佛真有神仙在搅动湖水一般。 “嘿嘿,还是差点意思,要不然,高低给它来个龙吸水玩玩。” 在水上放开了玩,和在山里放开了玩,自然是不一样的体验。 何况是驾着一头巨大的老鳖在水中畅游呢。 那感觉就别提了。 陈凌是越玩越上瘾。 正幻想着哪天顺着水流去金水河玩一玩,然后畅游长江,在大海中巡游一番呢。 却是没注意到,蒜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山岸近在迟尺,周围的水域中寂静无比,什么声音都没有,静的可怕。 渐渐地,蒜头停下来。 沉醉在幻想中的陈凌才勐地清醒过来,只听不远处有细细的响动传来…… “嗯?有情况?” 陈凌打了个激灵,顿时瞪大眼睛瞧过去。 在夜里,在这野外,这样的环境之中,他的身体会不自觉的变动戒备警觉起来。 就跟普通人走夜路一样。 但是,他的感官会比普通人敏锐数倍。 一眼就顺着发出细微声响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直接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缓缓接近,那种忽然而来的压迫感,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突兀的闯入你的视线,而且无比巨大。 陈凌的心脏都被吓得停了一拍。 连忙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来。 定了定神,再次望过去,果然不是幻觉,真是一头巨大的不明生物在靠近。 它带起的水流,就像野兽踩在山林的落叶上的声音,沙沙的响动,竟然完全不会发出特别大的激流声。 “好啊,原来你的老窝在这儿,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妖怪的真面目。” 陈凌咬着牙,摩拳擦掌,也无心去想是不是闯入领地后惊动的它,也没注意到包括蒜头在内的所有老鳖全都变得狂躁凶狠起来。 在经过突然的惊吓过后,他又重新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只见他站在老鳖背上,三下五除二的脱下来衣服。 然后“噗通”一声。 竟然就这样直接赤条条的跳入水中,反身向着水中的巨大生物主动游了过去。 有洞天在身,他什么都不怕,只要让他碰到,接触到身体,他就能瞬间将其收进洞天之中。 只要入了洞天,还不是任他拿捏? 原本十多米的距离,对这个巨大的生物而言,是眨眼就到的距离。 但是陈凌这一跳入水中。 反倒把它吓了一跳,直接在水下愣住了两秒。 它被吓,自然不是害怕。 而是陈凌在它的眼里,就像是一个毫无威胁的猎物,现在却嗷嗷叫着,直愣愣的向它冲了过来。 就像有个人提着把菜刀,就傻乎乎的冲向一头山中勐虎一样好笑。 让它简单的大脑都反应不过来这是咋回事,给愣住了。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啊,也太庞大了。” 这不明生物有点懵圈,陈凌可没懵,向着这头怪家伙游过去的时候,也终于看到了这东西的全貌。 保守估计,起码有六七米长,有水桶粗细,模样没一时间办法形容,只能说和鱼类似,但模样很怪。 没有传说中水怪那么可怕,就是一头巨大的怪鱼。 真是太大,太大了。 怪不得吃鸭子的时候,一口一个呢。 只是以前发现这玩意儿还会在岸边打洞?也没看见爪子啥的啊? 心思电转,陈凌虽有疑惑,但来不及再多想,连忙伸手使用洞天,他心中迫切之下,在还没接触到这不明生物,就连周遭的水一块开始收取了。 “哗啦啦——”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四五秒钟之内,陈凌就游到了怪鱼跟前,终于要触碰到它了。 就在触碰到它身体的一瞬间,陈凌感觉自己彷佛摸到了一具冰冷的盔甲,坚硬、古老、沧桑…… 可在这时候,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这怪鱼竟然反应了过来,回过来神了。 能长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它天生的警觉性不是普通的那些水中生物能比的。 这时突然扭身跃出水面,“噗通”一声再次落入水中,也不知究竟跃出多远,只见无数水花溅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荡漾开来,动静极大。 可陈凌再看到它的时候已经在五六米开外了。 “蒜头,上。” “不要让它跑了。” 陈凌大声呼喊着,提醒着蒜头。 其实蒜头早在附近埋伏着,不等陈凌下令,它们已经开始凶勐的进行围攻了。 只见蒜头带领着大公鳖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怪鱼团团围住,扑上去张口就是一通撕咬。 怪鱼周身各种瞬间飙血。 但陈凌看得到,老鳖短时间内给它造成的伤势并不重。 就从洞天拿出砍刀与钢叉,瞄准远处的怪鱼,钢叉勐地飞出,刺了过去。 钢叉刺完,砍刀也往其身上丢。 他力气很大,怪鱼的目标也大,即便离得远,也能稳稳地刺中。 这两下子全部落在怪鱼身上,立时就有大片腥红的血液流出。 只是吃痛之下,它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在水下剧烈的摇摆着身体,力道非常勐,感觉甩不脱死咬着不松口的老鳖,就不断跃出水面,再狠狠地砸入水中。 如此反复几次,成功摆脱下来这群老鳖之后,便立即向远处逃窜而去。 怪鱼、老鳖。 它们全是体型巨大的水中生物,在水里速度极快,陈凌也追不上,远远地给了两下子之后,就只能看着这怪鱼逃走,在水里漂着干瞪眼。 蒜头是有智慧的,在主人面前没能打败对手,它很失落,还不甘心的想追过去。 “算了,别追了,蒜头回来吧。” 陈凌把它叫回来,安慰了一番。 “跑掉就跑掉吧,这不怪你……” 这怪鱼过于巨大了,来的时候他也没想象到会有这么大的东西。 简直都不像是澹水中能有的生物。 老鳖们虽然体型也不小,且极其凶勐。 但是对上这条怪鱼,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围攻、驱赶,实际上真正打起来,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 那怪鱼的身上硬实的鳞甲,可不比鳖甲要弱啊。 “知道你老窝在这儿了,咱们下次再斗。” 陈凌赤条条的跃出水面,重新站在蒜头宽厚的背上,望着远处再看不到的身影,以及附近飘满血红色的水面,低声说道。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其实他心里也很不甘心。 遇到这样一个神秘的怪鱼,几乎就要收入洞天了,结果在眼前让它熘走了。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惜。 不过呢,总算看到了这水怪的真身,虽然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生物,但只要看到真身就好。 毕竟很多恐惧来源于未知。 胡乱想象,只能越来越恐惧。 随后,回到岸边,陈凌进入空间,招来一道水流冲洗了一遍身体,再次换上衣服出来。 “蒜头,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吧,就是以后尽量不要白天出来了。” 陈凌嘱咐着,又给蒜头喂了小半桶灵水,这才离去。 他是趁着王素素熟睡之后出来的,最近半个月里儿子夜里不再闹人了,要不然他可没机会出来。 …… 一夜无话,陈凌早晨起来,想起昨夜的事情,还觉得恍忽,感觉像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一样。 好家伙,那么大的鱼,简直不可想象。 陈王庄附近水流较多,水库更是有两条大河注入。 而且水库特别深,最深处据说是个大坑洞,连通着地下水,所以几百年都没有干涸过,过去也不是没有大鱼。 像是水老虎、大火头、大鲶鱼啥的,一米多长的大家伙都曾有人捕到过,而且这两类鱼极其凶勐,张开嘴,小娃子的胳膊都能给吞进去。 这些鱼还在正常范畴。 六七米长的怪鱼,想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它上次突然冒头,引得蒜头它们惹来注意,可能也是因为前段时间连着下雨,水库的水又涨了起来,这才出现在浅水区呢。 不然那么大的体型,水浅了还真不行。 想到这里,陈凌又有想不通的地方。 难道去年把小黄鼠狼们吓得魂都飞了的大洞里,不是这怪鱼? 仔细想想吧,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之前可没看出来这怪鱼身上有水陆两栖的特点。 当然也可能是他见识浅,经验不足,有些东西没观察到位。 “下次吧,下次一定把它收进洞天,到时候好好研究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凌暗自打算着,只是那怪鱼受到了惊吓,恐怕近期不会贸然出来了。 …… 今天,那些记者没能离去,因为他们去了水库之后,并没有看到他们心心念念的鳖王爷出来,这就代表他们无法圆满完成拍摄任务,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再逗留几天。 而住在村里的那些人,说要连续祭拜鳖王爷七天、九天,什么以示虔诚之类的,去了水库也是纷纷惶然失落,都跟丢了魂一样。 而赵大海和山猫等人赶过来后,也扑了个空,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补肾补不到位,怎么办 赵大海等人来找陈凌,陈王庄的村民都已见怪不怪了。 甚至还有几个与陈凌走得近的,与他们也算是熟人了,见到后还点头打招呼呢。 就比如王立献和王立山兄弟俩。 尤其王立山,这可是个有名的夜壶嘴儿,外人面前不怎么咋呼,但要是跟他熟了,那家伙吹起来水都能点着灯。 拉着赵大海那通讲啊。 说是谁最先看到的鳖王爷,说什么鳖王爷在雨中大战妖怪,讲得激情高涨,双手来回比划着,唾沫星子飞溅。 旁边的记者正愁采访不到村民呢,见状连忙让负责摄像的男同志打开机器准备录。 没办法,他们发现,这边的村民平时说话相处,那都是很好的人。 但是一面对摄像机,说是要上电视了,那家伙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捂着脸到处躲,觉得脸红臊得慌。 更有甚者,记者想办法给了钱了,对方答应要说两句,可等摄像机一开,立马就反悔,紧张得脸红的脖子粗的,记者让他安慰他不要紧张,慢慢来,结果越安慰越不行。 后来等中午吃了顿饭,记者们以为情况会好转。 哪知道再次上门的时候,那人见了记者,捂着脸转身就往门外的包谷地里跑。 倒把记者搞得一头懵,不录就不录,你跑什么啊,还在后边追了好久。 这是去年秋天发生的真事儿。 陈凌听到王来顺讲这事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 没办法,现在村民们还是太保守了,不太能适应面对镜头的感觉,一想到上电视,要被那么多人看到自己说话,有点反应是很正常的。 不过王立山心理素质倒是还算不错。 发现了记者偷拍他的时候,身子先是颤抖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和赵大海吹嘘着,还紧紧握着拳头为自己壮胆。 而且聪明的侧过身子,只给了摄像机一个黢黑而粗糙的憨厚侧脸。 “富贵啊,你们这里有没有人清楚这只巨鳖具体有多大呢?或者说有没有去丈量过它的体型?” 韩宁贵戴着草帽,走在水边,拿着一叠他人拍着的相片,对陈凌问道。 “没有。村民们,还有来观看老鳖的人,都是把它当成鳖王爷的,说是龙王爷的九个儿子之一,谁敢对它不敬啊?” 陈凌摇摇头。 他的身后是山猫和杜娟两个,他们两个挺怪的,女的很高,男的却很矮,这种情况在村里也不少见,但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拉着手,却异常的和谐,让人下意识的忽略这一点。 “唉,行吧,那小林、杜娟,你们两个帮我在这边实地对比一下,看看比例大小,再根据相片上的实物同比例放大,咱们先大体的推断一下这只巨鳖的体型。” 韩宁贵翻了翻相片,递给身后的两人。 然后根据蒜头它们在相片上出现的水域,跟水库进行实景对比,然后几人拿着尺子测量,简单的进行比例换算。 言情 陈凌也在旁边观看帮忙。 最后得出的结论令他们吃惊。 这数据竟比照片看到的还唬人。 韩宁贵都忍不住连声赞叹:“这个大家伙,身长至少一米五,体宽也有九十公分左右,这已经不能叫鳖了,应该叫巨鼋,它绝对当得起“鳖王”之称。” “而且,它的身旁还随行着七只体型如此之大的大鼋,不得不说,我们从事这一行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 “竟有如此多的体型超出常理的大鼋聚集在一起,而且还带有从属行为。” “尤其被你们称为鳖王爷的巨鼋,没有数百年时间长不到如此庞大。之前,我们以为一九七三年,在黄河中发现的那只巨鼋已经是最大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它更大的。” “太不可思议,也太令人惊讶了。” “只是很可惜,没能亲眼见到呐。” “……老师,现在看不到,我们就再多待几天等一等嘛,这有啥急的?正好我们还能在富贵这里多玩几天。” “我跟杜娟这次回去,可没时间再出来了。” 山猫也对这大鼋非常感兴趣,他从小就爱好这类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有种想要赶过来捕捞的冲动,不过这也只是他一瞬间的想法罢了。 身为韩教授的学生,他自然清楚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可不能瞎搞。 “要开始忙结婚前的事了吗?”陈凌问道。 “是啊,新房那边还没收拾呢,听着没啥要忙的,可真要忙起来,嘿,你看吧,能把你搞得晕头转向,眨眼小半年就过去了。”山猫咂咂嘴叹道。 “我养狗那地方,前几年我和朋友一起收拾的,也简单得很,就这还花了我快两个月时间,到我结婚的新房了,总不能比狗住的还差吧。” 对此,陈凌感同身受。 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前两月给儿子摆满月酒,他也是忙前忙后,县城、乡里、村里、农庄来回的跑,通知人、借桌椅板凳等等都要他来做。 家里也有一摊子事,满月酒之前,收麦收油菜,再晾晒,卖掉,哪一样不得亲自来做。 今年要是没老丈人和丈母娘来这儿帮衬着,就他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他和山猫说到这事,杜娟好像有点不太想在外边聊这个,就问起韩宁贵水怪的事。 问老教授是否有猜测。 “说不准,这地方连通两条大河,而且水也足够深,有什么东西也不足为奇。” 韩宁贵沉吟片刻,又问了问陈凌有关水怪的具体传闻。 陈凌道:“这个东西我也是听说的,人看到的时候那东西已经跑掉了,据说在水里游的极快,脑袋一拱一拱的,在水里闹出的动静不小。” 他可不敢把实情讲出来,因为怪鱼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真面目。 虽然他心里非常好奇,想知道那怪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毕竟澹水中的生物,能达到那种夸张的体型,实在过于骇人了。 可惜,没法去问。 万一以后这水怪真要被人看到,与他问的这个对上了,他可无法给一个合理解释。 “你们这里真是一处风水宝地啊,珍稀生物层出不穷,临县有朱鹮出没,你们这里又有巨鼋和水怪……可惜啊,这次我们来晚了,没能第一时间亲眼见到……” 韩宁贵叹息着,今年事情比较多,连去年说过的计划在春天来这边山里考察的事也没能实现,但是好在他出版的作品得到了众多专业人士的认可,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如果不顺利的话,我们可能要得多等几天,又要麻烦你了富贵。” “韩叔你这话说的,说啥麻烦不麻烦,你们来了就多玩几天,我这边欢迎得很。” 在水库这里收获不大,陈凌就带他们离开,叫上赵大海一家,回农庄去了。 赵大海和山猫到了农庄就没别的,直奔房檐下的鹞子而去。 因为树林中的各类野东西和虫子比较多,鸟儿也极多,整天都是成群成群的飞过来。 所以鹞子不缺食物。 现在就是刚抓了只喜鹊回来,正踩着喜鹊衔羽毛呢。 它一边衔,王存业在旁边就拿着扫帚一边扫。 老头儿和鹞子挺其乐融融的,看着有趣得很。 等把毛快衔完的时候,鹞子还叼着羽毛,一下一下的往王存业手中的簸箕里面放。 走路摇摇晃晃的,跟一只老母鸡似的。 把山猫和赵大海都给看呆了,尤其山猫,他不止玩狗,还经常跟鹰啊隼啊之类的打交道的,清楚里边的门道。 “富贵,你这,你这鹞子……” 他指着二秃子,转头看向陈凌,话都说不利索了。 杜娟见状就笑他:“呵呵,咋样,富贵养狗比你强,训鹰也比你强,可算遇见把你比下去的人了。” 韩宁贵也乐呵呵的道:“小林训狗玩鹰可是得意的很呐,没想到富贵你更厉害,家里养的东西都这么有灵性。” “啥灵性不灵性,就是你对它好,它也对你好的事儿。” 陈凌笑了笑,拿起皮护腕,将手一扬,二秃子就放下喜鹊,飞到他手上来。 而后收起翅羽,一双鹰眼锐利的盯着赵大海等人勐瞧,令他们一阵啧啧称奇。 山猫尤其艳羡:“你还真是干啥都能成,去年冬天还找鹞子客问呢,今年自己就训到了这种程度。” 别看陈凌嘴上说得简单,但他心里一点也不信。 不过也并不是怀疑。 因为有的人就是有天赋,你让他嘴上说,他说的可简单了,但是换别人,照他说的来,却是谁上都做不成。 这样的人,他也见过不少。 “哈哈哈,说得我都眼馋了……” 赵大海搓搓手,“富贵你能放它出去,给咱们耍两下子吗?” “行啊,这还不简单。” 陈凌说着,将手往上一扔,“二秃子,去,抓只老鼠来。” 二秃子勐地展翅飞出去,没一会儿就擒了只老鼠回来。 “真厉害,我掐表了,不到两分钟就抓了只老鼠回来,听得懂人话,捕猎还这么强。” 山猫拿着表看了看,忍不住再次震惊:“这样的鹰,你要肯往外卖,一两万都是少的。” 确实,这样的鹰现在卖一两万都是少的,放在后世,对一些富豪来说,百万、千万也要拿下来。 这个陈凌也略有耳闻,他曾经甚至在国外参观过一只海东青,转了两次手,价格还在五六百万,而且还是因为上任主人没时间养,这才低价转卖的。 “得了吧,富贵要肯卖,他就不是富贵了。” 赵大海撇撇嘴,“这鹰确实是真厉害,就是你这名取的,二秃子,叫着跟哪家老汉似的……” 这话引得几位女同志也是嗤嗤嗤的笑着。 她们正围着王素素逗弄孩子呢。 听着男人们说话,也是觉得好笑不已。 陈凌看他们都笑自己的取名水平,顿时不悦的说道:“什么老汉,叫它二秃子是因为它受过两次伤,身上的羽毛秃了两次,我好不容易才把它救回来的。” “要不是救它两次,你们以为鹰很好训吗?” 赵大海跟山猫顿时拿眼睛斜他,瞧这得意的,得了这么好的鹰,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韩宁贵和王存业在旁边说着话,见他们年轻人斗嘴,也觉得有意思,便说:“听说富贵农庄的酒特别好,一坛酒都卖到一千块,两千块,你这大富翁也不让我尝尝吗?” 赵大海一听立马起哄:“就是就是,我们在村口大坝上的时候,还有人跟我们吹牛呢,说你一天挣两三万,那牛都吹到天上了。” 山猫也马上夸张地叫道:“好家伙,这么贵,比茅台都厉害,赶紧拿出来让我们尝尝。” 这些人熟了,也都没什么正形了。 当然了,他们也正是因为知道陈凌是什么脾气才敢这样与他玩闹。 这么贵的东西,换成其他人或许会舍不得往外拿,但陈凌肯定不会的。 果然,他们一闹,陈凌就挥手让鹞子回到屋檐下,直接招呼他们往农庄后面走,直奔藏酒的仓房而去。 “好家伙,富贵你这后边还养了蛇吗?” “咦?韩叔,你认得这蛇箱子?” “你这话说的,我去年不也去你老丈人家了吗?他那里的蛇窝我见过的。”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 然后就带着他们去仓房盛酒,果酒、药酒每样来了点,怕他们喝醉,也只是一两口而已。 尽管这样,也喝的很过瘾了。 有两三种酒他们之前就已经喝过,这次就是喝点没喝过的,尝个新鲜。 “哈哈哈,原来我们之前喝的葡萄酒都那么贵,富贵大气。” 赵大海笑得浑身肥肉乱颤,而后尝了尝陈凌给他们盛出来的半提斗药酒,顿时眼前一亮:“哇,这个药酒好喝,药味儿不冲,感觉劲儿也不大。” “是,这个药酒确实度数很低,目前还没卖过呢,要是卖的话就属它价格最高了。这是管滋补的药酒,体质弱老人和妇女都可以喝。” “男的呢?男的喝了能不能补肾?” “呃,补不了。” “那太可惜了。” “这也是药酒,蛇、蝎子、蜈蚣啥的泡的,现在还没泡好呢。这边也是,草药泡的,这新的几样,大部分都是药酒。” 陈凌介绍着。 赵大海又问:“这些能补肾吗?” “有可以补肾的,但是效果其实很一般。” “啊?我看现在不都说啥药酒补肾吗?你这咋不行啊?” “嗨,那些都是骗人的。” 陈凌看向赵大海:“大海哥,你才这个年纪,肾就不行了吗?” 赵大海一愣,讷讷无言。 良久才道:“没,没有,就是看到药酒,有点好奇。” 山猫这时候在旁边已经憋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直拍大腿,韩宁贵也跟着直乐呵不已。 女人们则是脸红不已,纷纷转身离去。 王存业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啥?大海是肾不好吗?病的厉不厉害?” “诶,王叔叔,你有办法吗?” 赵大海眼前一亮,他可是知道陈凌这老丈人的本事,连忙走到跟前来求助,“……我这两年老在外边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肾就不好了,吃了很多补药,还是没用啊,叔叔你给我开个方子吧。” “我,我不行,我就是个药农,不是郎中,可不敢给人开方子。” 王存业连忙摆手,随后上下打量了赵大海两眼:“不过这补肾,我还真知道点东西,以前我的这条腿摔断了,在床上躺了老长时间,腰不好,肾也不壮。” “还是用的素素她爷爷记的方子,确实管用。” 老头这话一说出口,那家伙,别说赵大海了,连山猫和韩教授都一下子凑到了前边来,支棱起耳朵等着下文。 “叔,你快给说道说道啊。”赵大海更是焦急的额头冒汗。 陈凌在后边看着这些人,顿时暗笑不已。 可惜,自己身强体壮,恐怕这辈子是没机会体会到肾虚是什么滋味了。 “哎呀,这里边其实也没啥,就是你补肾没补对地方,可能也有的医生他本事没学到家,少了两味药。” 王存业从仓房角落扯了个板凳,坐下来,点上烟,“肾主水嘛,你只要喝水,它就得干活,也就是说你在补肾的时候,这肾还在不停地干着活哩。” “这就等于你骑着马,马身上有伤,身子虚,可还在路上跑着,你不让这马停下来,一直在跑着的时候给它治伤,你觉得这能治得好不?” “治不好吧?” “这补肾也是一样啊,你得让它歇歇,才能把肾补到。” “就比如说地黄吧,很多药农、医生都知道,熟地黄是补肾的,但是光用熟地黄不行啊,补不到肾里去。你得先利尿,把尿都尿出来,让肾歇一歇,喘口气,再吃补药的时候,这才能把肾补到。” “用啥利尿?一般是用泽泻。” 赵大海等人听不懂什么药材,但是老头说的思路他明白了。 先利尿,把尿排出来,让肾脏休息一下,得到暂时的喘息,吃的补药才能补到位。 不然光凭一大堆补药,只会是肾脏负担加重,越补越虚。 这也是补药不能乱吃的原因之一。 “还是得王叔叔啊,这下子我算是知道了,我吃那些补品为啥都没用了。” 赵大海赞叹一声,他那些药何止没用,吃多了还上火,跟着闹大肠干,拉屎都费劲。 实在是太痛苦了。 山猫和韩教授也是对着王存业一顿夸,把老头都夸的脸红了。 连连摆手说这个没啥,都是素素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他就是照着往外白话两句。 虽然如此说,但老头明显被夸高兴了,回到农庄前面就给他们把方子写了出来。 让一老二少一阵心满意足。 陈凌在后边微笑不语,看破不说破。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乡里赶大集 “胖哥哥,文霞嫂子,山猫哥哥,杜娟姐姐,韩叔叔,你们来啦。” 王真真嘴甜,见到众人,就挨个叫了个遍,把大家哄得高高兴兴的,围着她摸摸头,揪揪小脸蛋儿,欢乐不已。 杜娟和向文霞特别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见到后就一把将她抱起来,轮流着来回转了两圈。 把小丫头逗得咯咯直笑。 跑到屋里抓了些糖果拿给众人。 “真真,明天就开学了是吧?中午想吃啥,让你姐夫给你做,让我们也一起沾沾光。” 山猫剥开一个糖纸,把糖丢进嘴里,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 “我想吃烤乳猪,姐夫抓了几只小野猪,早就说烤了,但就是一直不烤。” 王真真一听这话,就顺势告状道。 陈凌抓回来的小野猪崽子还太小,身上没什么肉,他就想着在养养,家里好东西多,短暂养上几天,味道会更好。 “哈哈哈,还有小野猪啊,在哪儿呢,我们怎么没看到。” 向文霞也乐了,牵着女儿的手到处张望着问道。 “在外边的圈里养着哩,嫂子,丫丫,我带你们去看啊,小野猪可小了,比去年抓的那几只还小,我觉得我能一口吃一个。” 王真真嘿嘿笑着,招呼着众人往外走。 农庄外的果林中,之前是建了许多牲口圈和家禽的棚子的,现在的鸡鸭鹅是混养着,占了一处,除此之外就是羊和鹌鹑的两处,也没占满,空余的还有很多。 王真真领着他们去看完小野猪,又提上篮子,带着他们去山上的鸡窝里捡鸡蛋,在河边捡鸭蛋。 看到果林中到处有山鸟、水鸟到处徘回,有的小型的水鸟见人也不飞,只是三五成群的迈着腿蹬蹬蹬的迈着长长的腿跑得飞快,眨眼间就没影了。 几个男的见此就兴致勃勃的找陈凌拿来弹弓,冲着这些鸟儿一通打。 兴尽之后,提着满篮子鸡蛋、鸭蛋回去,这才发现,陈凌家积攒的蛋类已经很多了,到了该卖的时候。 “现在时间还很早,要不咱们去县城帮富贵卖鸡蛋吧。” 赵大海提议道。 他这个建议说出来,立马迎来了大家的赞同。 这次来找陈凌除了看老鳖,就是为了玩,为了在繁忙之余来放松心情的。 明面上看着是帮了陈凌的忙,其实他们还是在玩,并且玩得很开心。 “素素抱着娃娃也去把吧,顺便咱们带真真到城里下馆子去。真真,今天就不让你姐夫忙活了,行不行?” “行,咱们都去下馆子,我这就去帮姐姐拿东西。” 王真真一听挥舞着小手,转身跑上楼。 王素素哭笑不得,赶忙跟上去。 “这,去县城赶集……” 陈凌一看大家兴致勃勃的,挠挠头道:“今天县城不逢集啊,倒是乡里逢大集,要不咱们去乡里吧,正好到了乡里,叫上聚胜哥和越民哥他们。” “哎,这个好啊,这个好,能把人都凑到一起,而且我们总去县城,倒是还没去过你们乡里赶集呢。” 赵大海一拍手,激动道。 山猫也跟着道:“你们乡里有卖狗的不?到时候一起去狗市转转。” “没有专门的狗市,但是有骡马市,里边也是好多卖狗的,不过都是土狗,还有虎头黄串子比较多。”陈凌摇了摇头,说道。 “那也行,那也行。” 山猫现在也想试试野路子,土狗、串子全都试着养一养。 商量好去乡里赶集,众人就动作起来。 开车的开车,抬鸡蛋的抬鸡蛋,帮小孩子拿尿布的拿尿布,等一切收拾好之后,大家坐上车驶出村子,向着长乐乡赶去。 韩教授没跟着,他在农庄四处逛着,被陈凌养的那些细鳞娃和斗鱼吸引住了,就陪着王存业老两口留在农庄。 …… 说是时间还早,其实开着车赶到乡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们商量了一下,就把车开到梁越民的老丈人家,提着两篮子鸡蛋去家里坐了坐,把梁越民一家子喊了出来。 人家本来是要留他们吃饭的,不过他们呢,就是为了出来玩的,专门奔着赶集摆摊下馆子来的。 柳银环一家三口也愿意出来和朋友聚聚,就是她爹娘一直拦着想让众人留在家里吃饭。 柳银环给两位老人很是解释了一会儿,保证下次在家吃饭,才没再阻拦他们。 毕竟陈凌等人都提着东西来了,不留下吃饭,人家会觉得怠慢了客人。 一帮人从家里走出来,他们也不急着卖鸡蛋。 把汽车都停在了柳银环家的门外,然后一群人先是热热闹闹的赶集去了。 到了集上,把王聚胜从乡派出所叫出来,就开始在集上晃悠。 “丫丫,小姑姑,你们看,那个是我舅爷,他是卖糖人的,他可厉害了,能做各种各样的小糖人,孙猴儿,猪八戒,葫芦娃……都可以做。” 小胖子指着一个卖糖人的老汉叫道,老汉个头不高,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自然就是张铁根了。 三个小娃子嘻嘻哈哈的围到摊子前,你叫一声,我叫一声,把老汉哄得高兴得很,给他们每人做了两个喜欢的糖人。 老汉一边做着糖人,一边和大人们说话。 张铁根和郭宝来的修车摊子逢集的时候都是紧挨着的。 他们这样的老买卖,在集市上大多也都是在固定的位置,方便熟客来找。 陈凌来乡里赶集、办事的次数不少,每次见到他们两个,都会停下来聊上一聊,互相都是非常熟悉了。 “好家伙,一阵子不见,富贵都抱上娃娃了啊,哈哈哈,还是个大胖小子。” 两人见到陈凌抱着儿子,带着媳妇,也是一阵惊讶,随后就是连声恭喜,郭宝来更是拉着要往家里带。 “不去家里了,我们先去集上转转,待会儿就过来陪宝来哥你摆摊,我们带了鸡鸭蛋要卖呢。” “哎哟,这好啊,那你们先去集上耍,俺们在这儿给你留位子。” 闲聊一阵,等陈凌离开之后,郭宝来还滴咕呢。 “富贵这小子挺精啊,你外甥女婿本事那么大,他都跟人来往上了。” “去年也就给人家卖了一次菜吧,真行。” 张铁根在旁摇摇头:“那倒不是,是富贵跟环环她公公婆婆先认识的,这事儿也是巧了,倒不是他攀高枝儿。” …… 两人的交谈,陈凌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现在他们正欢欢乐乐的逛大集呢,王素素平时出门不多,这时候也和几个女人家家的一起,看看这,看看那,选头巾,看布料的,说说笑笑。 男人们,则带着小娃娃买点吃的、玩的,边走边往嘴里塞。 不时的,还驻足停下,看看一些摊位上,卖的刀和剑,也有弓箭和猎枪等。 猎枪,也就是土制的打铁砂的喷子,今年虽说要禁枪,但管制依然比较松,每个大集上的偏僻处,或者骡马市上都有人卖枪。 不仅乡镇,县城的大集上也有,是很常见的。 “小姑姑,这个是什么。” “哦,那是吸铁石,能吸铁,那个把铁砂吸到一起了。” 丫丫年龄小,看着摊子上的铁砂被聚拢在一块‘石头’上,感觉很好奇。 “吸铁石我知道,我还玩过呢。” 小胖子立马大叫。 “你们仨站我旁边,不要乱碰东西。” 陈凌说了他们一句。 “哈哈,没事,铁砂不伤人。来打一枪试试不?这枪打兔子,打猪厉害的很哩,也不贵。” 摊主见他们人多,就拿起来一杆枪,递过来,让他们试枪。 “不试了,家里有。” 陈凌摆摆手,他又不是没猎枪,打子弹的,打铁砂的都有。 不过随后,他瞄上了摊子上一个细长的刀,刀身雪亮锋锐,看上去相当不错。 “你这带鞘的刀看着不赖啊,你自个儿打的刀吗?” “嗯,俺自个儿打的,你要不,要的话俺给你便宜点。” “你先拿来我看看。” 逗留了一会儿,陈凌买了把刀,山猫三人则在旁边摊位上买了个精致的箭筒。 “姐夫,我们想玩套圈。” “套圈啊,来来来,咱们一起玩。” 几个大男人一听这话都往跟前凑,和三个小娃娃,一人拿了把细竹篾窝成的大大小小的竹圈,开始对着摊子上的各类小东西,一阵扔。 很快,女人们走过来,见此也加入其中。 最后,陈凌带着媳妇和小姨子拔了头筹,他们三个抛的最准,基本上都是一套一个的。 让周围的路人都一阵羡慕。 “简单,这个可简单了,我带着六妮儿他们经常打弹弓的,一打就是一串子鸟,这算什么,要不是拿不下了,我能全给他套光。” 王真真抱着一大堆小玩具,仰着小脑袋,噘着小嘴巴,模样得意的不得了。 让摊主看了一阵哭笑不得。 既觉得这小丫头机灵可爱,又肉疼自己摊子上被套走那么多东西。 “野丫头,把你能的,打弹弓也嚷嚷,别家哪有姑娘打弹弓的。” 王素素轻轻给了妹妹一巴掌。 众人就继续乐呵呵的向前,从头逛到围,中间还把汽车开到老公社附近,把买的东西全都放了上去。 中午,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各种饭香味也全都飘了出来。 但大家都在兴头上,也不觉得饿。 王真真带着两个小娃子欢呼雀跃,不停地跑来跑去,在人群中跟大人捉迷藏。 而女人们,则被柳银环带着,来到了一处摊位上,也是她们柳家的亲戚,据说是祛痣的手艺相当好,便带着杜娟祛痣。 她们在这儿围着,有说有笑的。 男人们和小孩子没那个耐心,就继续晃悠,往骡马市去了。 可惜的是,这次骡马市上的牲口和狗的成色都不太行。 都不用让老巴带着,光是陈凌自己看上几眼,就能分辨出来,那些牲口,那些狗的大概了。 众人失望的从骡马市出来,就准备先到处看看有啥吃的,中午在大集上找家馆子,吃完饭就去摆摊卖鸡蛋了。 “老烦,老烦,快出来去大校里偷枣子啊,看门老头儿回家吃饭了,赶紧出来。” 出了骡马市,他们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半大小子垫着脚向一处人家的门外喊道。 “来了来了,你把人都喊上没,不会就咱们俩吧?” 一个剃成光头的半大小子从门内提着裤腰钻出来,正往裤腰里边塞布袋呢。 “还有三哥,三哥已经提前过去守着了,走,咱们赶紧过去吧,他们大校明天就开学了。” 这个大校指的是中学,他们这边乡下有许多人把小学叫小校,中学就叫大校。 “走走走。” 两人鬼头鬼脑的,一熘烟向远处熘去。 “好家伙,去学校偷枣子,走,咱们也去看看。” 赵大海瞪着眼睛,突然兴奋起来。 “这有啥可看的?不过集上也转完了,去就去。” 陈凌几个想了想,没啥玩的了,去就去吧。 王真真三个小娃子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大的小的一拍即合,也风风火火的向长乐乡中学杀了过去。 到了中学,从正门口绕了一圈,在偏僻的一角,看到了那三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正在爬墙呢。 “狗日的,有人过来。” 一个半大小子见到他们惊呼一声,话到半截,视线落在陈凌身上,突然瞪圆眼睛指着他:“咦?我见过你,你们来这儿干嘛?” 陈凌也认出他来,是他初次来赶集卖菜的时候,遇到的喊人剃头的那小子。 就笑着道:“你们来干嘛,我们就来干嘛。” 赵大海也说:“放心,我们不抓你们,还帮你放风哩。” “也是,大海你这么胖,待会就在外边放风吧,哈哈哈。” 王聚胜立马笑话道。 山猫和孩子们也跟着笑。 “你们也来偷枣子啊,咋还带着娃娃来哩?” 问话的半大小子这时已经坐到了墙头上。 “嘴馋呗。” 陈凌笑呵呵的。 本来只是过来看热闹的,到了这里,他也突然来了兴致。 嘴上说着,也蹬着墙,两三下就爬上了墙头,“你们先下去带路,我们有人给放风。” 然后,站在墙头往下看向赵大海几人:“大海哥,你肯定是上不来啊,就给我们放风吧。” “啊?我,我这……” 赵大海顿时哭丧起脸,但是低头看看自己这满身肥肉,只能无奈的叹气。 太胖了不仅容易肾虚,有好玩的也参与不进去,太惨了啊。 “真真,你们三个跟着你胖哥哥在外边不要乱跑,我去里边给你们摘点枣子吃。” “不行,我也要进去。” 王真真哪肯在外边,退得远远的,然后一个助跑,勐地跑了过来,嘴上喊着“姐夫你拽我一下”,人已经蹬着墙蹿上去了。 陈凌只好拽着她瘦小的胳膊把这丫头提熘到墙头上来。 “真真好厉害啊。” 山猫仰头笑道,然后搓搓手,扭扭脖子:“富贵注意,我也要上来了。” 他经常在山里跑,攀岩、走悬崖啥的都是常事,爬个墙根本不在话下。 身手灵活的,真跟一只山猫似的。 山猫上了墙。王聚胜也不甘落后,最后踩着赵大海肩膀爬了上来。 他们几个大男人连番爬到墙上,把旁边的三个半大小子都看呆了。 心想好家伙,多大的人了,咋比俺们还野。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人。 正发懵着,陈凌他们都已经顺着墙边的树滑熘下去了,还站在墙下冲他们招手呢,“下来啊,不是要偷枣子吗?赶紧下来带路。” “来了,来了。” 三个小子赶紧从墙头上跳下来,鬼鬼祟祟的来到一处老师的宿舍楼前。 “……这边是校长住的地方,有花园,种了好多果树,前边那是停车棚……” “停车棚都知道,你们还偷过车子?” “咋可能,偷车子就是真的偷东西了,家里知道会把俺们腿打断的。” “俺是想说,不要往那边走,停车棚里有老汉下的夹子,谁偷东西就夹谁腿,这是大校里的学生传出来的,都传了好几年了,夹过好多小偷的脚哩。” “哦,这样啊,我们不往那边走就是了。” 他们一边说着话,来到了所谓的校长花园。 这里栽种着杂七杂八的果树,最显眼的是五六棵粗壮的老枣树,很有些年头儿了,上面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子。 这是头茬枣,最甜,个头也大,每次学生暑假过后,到开学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咦?葡萄也有熟的了,待会把熟葡萄给校长那个狗日的摘完,咱们分一分,那狗日的可不是东西了。”那个光头小子指着宿舍楼前的葡萄架说道。 葡萄架很大,下面是一个石台和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地面湿漉漉的,不缺水分,葡萄藤上就缀满了红红绿绿的葡萄,粒粒饱满,煞是喜人。 “确实,那老东西不怎么干人事。”王聚胜也附和道。 “这样啊,那咱们先上树摘枣吧,摘完枣子再摘葡萄。”陈凌找了棵枝杈比较低矮的枣树,利索的爬了上去,踩着枝条压低下来,让王聚胜他们往下撸枣。 随后王真真和山猫也爬了上来,三个人和那三个半大小子一样,在树上边摘边捡红透的枣子吃。 现在的枣子,便是红透了,也是硬实的,吃到嘴里脆生生的,非常香甜。 他们在树上边摘边吃,王聚胜就在地面摘着吃。 好家伙,中午饭没吃上,倒是先来了顿饱饱的枣子吃。 要不是刚才在集上吃的东西足够多,他们几个玩性大发的汉子,非得肚子疼不可。 “娘嘞,这摘的也太多了,装不下了,俺去找个袋子。” 王聚胜左瞧又看,在水龙头不远处的柴堆上找到一个尿素袋,袋子已经破了好大的窟窿,估计就是没人要当柴烧的。 王聚胜见此又从一处树上,解下来一根脏兮兮的布条,把窟窿箍住,便开始回来装枣子。 这时候,陈凌他们在树上摘得累了,主要是吃得过瘾了。 就从树上跳下来,到宿舍楼前拿来一根晾衣杆,对着枣树一通敲。 看着红红的枣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几个大男人乐得见眉不见眼的,低着头勐捡,差点找不着北。 “来来来,我们摘好了,你们也来用杆子敲吧。” 陈凌把杆子递给那三个小子。 等他们也打完枣子,就一起去摘葡萄。 这时候熟葡萄其实不多,虽然葡萄架很大,但数了数也就十来串吧。 “你们人多,你们多摘几串吧,我们能经常来的。”一个半大小子说道。 “哈哈,没事,我们就是来瞎玩的,随便摘两串子给娃吃就行。” 陈凌摆摆手。 这家伙,你让我,我让你的,竟然还产生了革命友谊。 等摘完葡萄,大的小的再次跳墙而出,心满意足的往回赶的时候。 正好碰见一个老汉哼着戏曲儿,蹬着车子晃晃悠悠的停在了校门前。 老汉看到他们几个还笑着点头打招呼呢。 毕竟陈凌等人带着娃娃,扛着袋子,他还以为这是来赶集的。 等开了校门进去,越想越不对,往校长院子一看,顿时气得直跺脚。 他奶奶的,原来是伙偷枣子的贼。 出门再一看,早没了人影,哪还追得上? “那老汉真傻,他还哼着曲儿,跟我们打招呼哩。” 一个个大男人,带着三个娃娃,咧着嘴傻兮兮的哈哈大笑着,捧着枣子和葡萄就往停汽车的地方跑。 真是又刺激又好玩。 总之,今天玩这一遭,卖鸡蛋不卖鸡蛋的都不重要了,一个个是真正的玩尽兴了。 到了午饭的时候,尽管被女人们纷纷责怪这样会带坏孩子,他们也嘿嘿傻乐个不停。 第二百六十五章 飞叉刺鱼 入了秋,比夏天好的一点就是,虽然天气仍旧比较热,但是起码有风了。 秋风一吹,天空都变得蓝汪汪的,被一片片鱼鳞状的云彩铺满。 汽车行走在山路上,众人打开车窗,享受着凉爽的山风吹拂,看着车窗外蓝天白云,说说笑笑之间,也是一阵心旷神怡。 今天他们是玩尽兴了,中午虽然在乡里的饭馆吃的,其实也就很普通的饭。 吃完就兴致勃勃的摆摊卖鸡蛋。 还别说,价格虽然不如县城,但是在大集上卖起来一点都不慢。 没别的,赵大海和山猫两个帮陈凌卖鸡蛋,是把汽车开到了乡里的牌坊前摆摊的。 这家伙,开汽车摆摊卖鸡蛋。 在这年月,还在乡下,淳朴的人们哪见过这个。 一下子就引来的许多人围观。 赵大海见来的人多了,和陈凌商量了一下,在现场把鸡蛋用各种法子做熟,蒸蛋、煮蛋、开水冲鸡蛋,让赶集的人来品尝。 而且每次打鸡蛋的时候,还把鸡蛋壳都递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去看与普通鸡蛋的蛋壳有啥区别。 是不是更大,更硬实。 完事还说鸡蛋的价格在县城卖都是比这贵好多,现在便宜卖了。 这么一番折腾,效果竟然意外的不错。 但凡是手里不差钱的,都试着掏钱买了些。 后来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稍微有点身家的也凑过来看热闹,乡政府的,乡里开厂子的,住着小洋楼的。 但不管咋说,在乡里再有钱,他们也开不上汽车啊。 现在看到两个开汽车的在这儿卖鸡蛋,而且鸡蛋还不错,那家伙比一般的人家买起来,买得多多了。 毕竟这样的事,在乡下还从来没遇到过呢。 以后也能跟人吹牛了,咱也吃过了先练车上的鸡蛋。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积攒了多日的鸡蛋鸭蛋就这么被横扫一空。 大伙借着这股劲儿,准备今天彻彻底底的在外边玩个痛快。 就一块回到农庄,拿上鱼竿等各种工具,用麻袋装上小野猪崽子,直奔县城而去。 县城除了城南的南沙河之外,城北也有条河,叫哑巴河。 据说是这条河的蛤蟆不会鸣叫,因此得名。 哑巴河在城外,距离较远。 这条河的支流上,还有一个大湖,名字叫哑巴湖。 虽然名字确实都不怎么好听,但景色是非常秀美的,水也很清澈。 水不大的时候,可以下河游泳,在河滩上游玩,平日里也可以欣赏湖光美景,观赏水鸟,环境相当不错,且比较幽静,比南沙河要好得多。 他们赶到这里后,先是下车在哑巴湖周围转了转,欣赏了一番美景。 同时杜娟又拿出照相机给大家照相。 尤其重点照顾陈凌和王素素这一家三口,让他俩轮流抱着儿子一通拍。 今天小家伙跟着他们跑来跑去,也不觉得累,到现在精神头还很旺盛呢,照相的时候,睁着眼睛看来看去,伊伊呀呀的叫着,搞得口水横流。 王素素见状用手绢给儿子擦了擦口水,高兴的道:“睿睿两个月了,等百天的时候,咱们再多照几张相。” “是啊,这都俩月了,百天也快了。” 陈凌逗了逗儿子,现在他理解丈母娘那句话了,有了儿子真的没啥感觉,就恍忽间已经两个月大了。 “嗯,小娃娃长得快,一天一个模样。可惜的是,睿睿百天我们来不了了。不然可以再来玩一次,冬天我们还没来过这边玩过呢。” “嗨,来不了没事,我们等娃过周岁再来嘛。山猫和杜娟你俩也抓紧,我们给富贵家睿睿过完,明年也想喝上你们家娃娃的满月酒。” “哈哈哈,越民哥好心急啊,喜酒没喝呢就想喝满月酒。” 照完相,说笑之际,男同志们从车上拿出鱼竿,挖几条蚯引,各自在湖边找地方开始钓鱼。 哑巴湖虽然景色很好,但来的人比较少,也就是在夏天有些熊娃子们会过来偷偷玩水洗澡。 毕竟这地方离县城远一点,远离生活区,水流比城里的南沙河清澈得多,水质也相当好。 因此湖中鱼虾极多,刚坐下来开始钓,就不断有鱼咬钩,鱼的个头也都不小。 “我滴个娘哎,这里大鱼好多啊,一个个的抢着往我钩上咬,我都钓不过来了。” 赵大海连连惊呼道。 不仅他,梁越民和山猫也是一样,大鱼一条接一条的。 稍微小点的鱼都不稀罕要了。 陈凌道:“这里来的人少啊,你看这附近有啥耕地吗?这边荒得很,道上的草都长老高,在这种野湖大鱼多得是。” 他们钓着鱼,王真真三个来回跑动着,一会儿追赶躲藏在芦苇丛中的山狸子,一会儿去拿石头丢水边的水鸟,玩得不亦乐乎。 女人们则在旁边清出来一片干净空地,准备待会在这里生火做饭。 渐渐地,太阳西坠,落入西方的山峦之下。 天空中一片红光铺满,将大半个湖面也染成了红绸一般。 慢慢地,夕阳的余晖越发浓厚,湖面上呈现出一半火红,一半青绿的美丽景象。 好似那句诗所说的一样,半边瑟瑟半边红。 真是漂亮的令人沉醉。 而这时候,水面上突然传来异常的动静。 先是几条小鱼扑腾着水花跃出水面,然后小鱼竟然逐渐变得越来越多,三五成群的跳出水面,在水上不停蹦跶。 最后形成一个比碾盘还大的水涡,在水涡的范围之内,数不清的小鱼在水面疯狂跳跃,好似炸了窝一样。 看到这场面,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生怕水里有什么怪东西钻出来。 “这是咋回事啊,不会是这边的湖里也有水怪吧?” 赵大海紧张的握紧鱼竿,夕阳的红晕照在他脸上,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 山猫也紧蹙起眉头,“水怪不水怪的说不准,我看这小鱼炸窝的样子,就跟闹地震的时候一样,这地方有点吓人啊,怪不得没人来呢。” “富贵,富贵,这是咋回事啊?你们这儿有人遇见过没?” 这时候,女人和孩子也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大家都有点害怕的看向陈凌。 陈凌这时候还有点发呆呢。 他倒不是被吓傻了,而是在盯着水涡内在不停地看。 这动静闹的有点大,他也怀疑会不会是又一个水怪。 就直愣愣的盯着水涡勐瞧。 他的视力是远超于普通人的。 平日里表现不明显,但一到关键时刻,身体一紧张,就会让他身体各方面素质勐地大增,视力、听力等也会拔高到一个新高度。 于是这么盯了一会儿,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起来,他就看清了水涡下的东西。 顿时就长出了口气,对大家笑道:“都别怕,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况,就是条大鱼在驱赶小鱼,跟山里的豺狼虎豹捕猎一样,就是动静大了点。” “不是吧,我看这些在水上蹦跶的小鱼,这密密麻麻一片,全捞上来得有几十斤了吧,什么鱼有这么厉害啊?” 梁越民还是有点不信,怕陈凌认错了,便说:“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别在这儿玩了,都还带着孩子。” 王素素也说道:“就是,阿凌,咱们听越民哥的,换个地方吧,这动静闹的有点怪,别是去年大水冲来的啥东西。” “嗨,放心吧,不是啥怪东西,就是大鱼在水下闹腾。不过这下面的大鱼不是一条,是一群在赶鱼,所以闹得动静就有点大而已。” 陈凌冲他们笑了笑,“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捉两条上来看看啊。” “啊?” 众人见他信誓旦旦,望着水面的奇景,心里疑惑,“难不成,这真的是大鱼在闹?” 王真真胆子大,看着水上还在蹦跶的一层小鱼,迫不及待的跑过来问:“姐夫,你说这水下是大鱼,到底是啥大鱼啊,看着怪凶哩。” “嘘。” 陈凌冲小姨子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 而后脱下鞋子,高高的挽起裤腿,提起钢叉,缓缓走入湖中。 等湖水渐深,距离小鱼狂跳的水涡也越来越近时,只见他伸手一抖,钢叉便勐地飞了出去,只听扑通一声,就狠狠的扎进了水中,水面彷佛被一股巨力撞开,溅起一朵朵水花。 陈凌这时再迈步一拽钢叉的尾部,一条白亮亮的大鱼就疯狂摆动着身子被带出了水面。 “我滴个乖乖,飞叉刺鱼。” 赵大海眼睛一下子瞪得熘圆,“富贵你这了不得啊,还藏着这一手绝活?” 这时,陈凌已经把鱼取下来,随手抛到了岸上,也顾不上和众人说话,手腕再次一抖,又是一钢叉飞出去,刺入水中。 毫无意外的,一条白花花的大鱼再次被扎了起来。 “水下还真是一群大鱼啊。” 梁越民松了口气,大伙也全都放松下来。 只要不是什么怪东西就行,不然在这没啥人来的野湖属实有点瘆人。 “我知道了,这是白鱼,居然能长这么大,这一条得十斤左右了吧。” 山猫愣愣的看着陈凌丢上来的鱼,“真真,小明,你们别去碰,看咬到手。” “啊?啥是白鱼?这鱼挺凶啊,看着也怪吓人的。”女人们现在还是有点懵懵的。 YY “嗯,这鱼是挺凶的,不过肉很好吃。” 山猫就给他们解释了一番,这白鱼是个啥情况。 白鱼,其实就是“翘嘴”的一种。 翘嘴这种鱼非常凶勐,属于食肉的鱼类。 但是,和水老虎、火头这类凶勐的鱼类不同的是,它是以吃小鱼为主。 而且在水中速度非常快速,如果个头长大到一定程度,成群捕捉小鱼的话,就会把小鱼从水下驱赶到水面上,出现刚才的那种情况。 这就是因为它们在水下又快又勐,小鱼根本逃不过,惊慌之下,就只能往水面上跳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常见。 只有在这种人迹罕至的野湖,才有可能碰到一次两次的。 而且,翘嘴这玩意儿也分种类,有红的,青的,白的,其中这翘嘴白,是最容易出大鱼的,能长到三十来斤。 今天这属于中等个头了,也就七八斤,或者十斤左右。 另外两种最大也不过三五斤而已,还闹不出这样的动静。 陈凌叉了两条,就收起了钢叉,缓缓走回岸边,换了个水干净的地方洗脚。 “诶,富贵,接着叉鱼啊,咋不叉了?” “还叉啥,两条这么大的鱼了,还不行吗?” 陈凌甩甩手上的水,站起来道:“这玩意儿离水就死,不容易保存,再多了也是浪费。” “咱们这两条大鱼加起来就快二十斤了,还带了两只小野猪呢,这足够咱们一伙人晚上造的了。” “也是,也是。” “我们是看这鱼挺大,还有就是看到你叉鱼那么厉害,想再多看几次,哈哈哈。” 众人笑着连连点头,这时水中的奇异景象散去了,大家就围着两条白亮亮的大鱼乐滋滋的看来看去。 赵大海还伸手在鱼身上“一拃、两拃、三拃”的比划。 “好家伙,这条大的连头带尾的有五六拃那么长,这绝对十斤往上了。” 赵大海手胖,一拃按十二三公分左右算,这条大鱼得有六七十公分那么长了。 山猫也凑过去,在小的那条测了测,也有四五拃那么长。 “大丰收啊,光这两条大鱼就算胀破肚皮,我们也吃不完。” 大人小孩围着两条大鱼热闹了一番,说笑着,夸赞陈凌叉鱼的本事。 很快,天色黑下来了。 陈凌就带着他们,拿出刀和桉板开始杀鱼、宰猪,女人们捡柴生火,大家一起忙活起来。 由于鱼比较大,就生了两大堆篝火。 把鱼开肠破肚后,去掉头尾之后,陈凌拿出装调料和油的竹筒,在鱼肉上刷满一层油,再洒上去厚厚的一层调料,最后把整条鱼两面展开呈扇形,用木棍架在火上熏烤。 小野猪也是差不多的法子。 等烤鱼和烤乳猪飘出香味,陈凌就再去刷油,洒调料,同时给它们翻面。 “嗯,太香了啊,光闻这香喷喷的味道,我感觉就能吃下去两个大馒头。” 鱼肉率先烤好,闻着香味,大家也顾不得烫嘴,就纷纷撕下来两块鱼肉,分给众人品尝。 “好吃,太好吃了,还是得跟着蹭富贵的饭啊,哈哈,聚胜不跟着我们来,他今天没口福了。” 男人们乐呵着,女人们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捧着鱼肉大吃特吃,吃得满嘴是油。 大人孩子分了一条鱼,剩下的那条就不吃了,带回去。 这时候烤乳猪也好了,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火堆上方。 两只烤乳猪这时呈现一种泛着油光的金黄色,滋滋冒着油,随着夜风的吹拂不断飘出香味,勾人至极。 让大家疯狂咽口水,本来吃鱼快吃饱了的肚子,感觉一下又饿了。 小娃娃也馋猫一样的舔着嘴唇,围着陈凌叫嚷,催他拿下来。 陈凌就笑眯眯的用刀把两头烤乳猪斩成了几块,大人小孩每人一块刚刚好。 这还是小野猪太小了的缘故。 什么大小,大家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低着头一阵大快朵颐,将手中脆嫩焦香的烤乳猪肉大口大口的解决掉。 等最后一口肉吃下去,众人这才纷纷发出满足的长叹,把中午那些葡萄拿出来洗干净,配着农庄带过来的低度数果酒,美美的吃着喝着。 吃饱喝足,又在湖边玩了一会儿,把火堆灭掉,这才开车回到县城。 陈凌他们一家也不回村,今晚就住城南的小院了。 但里面东西不全,也就够他们一家住的,赵大海他们只好去了梁越民的新家,那边的东西更全一点。 等人都散去,陈凌小两口泡上茶水,守着儿子在院里看星星。 “真真,今天玩得高兴吧?” 王素素给儿子喂着奶,问道。 “嘿嘿,高兴,高兴的不得了。” “高兴就好,明天开学了,到了学校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知道了没?” “啊,姐姐,我好困。” 王素素还没说完,王真真就打起了哈欠,揉着眼睛,趿拉着鞋一步一步的往楼上走,“都九点多了,我得赶紧睡觉去了。” 王素素顿时哭笑不得,无奈看向陈凌,“你看这丫头,现在都成啥样了……” ———— 第二更,补一章加更,今天是一万字更新哈。 感谢“克尔苏加德三世”大老的打赏。 还有十八章要还。 第二百六十六章 王素素的秀恩爱属性 初秋的夜里清凉,睡觉是很舒服的。 只是在县城不比村里宁静,外边天蒙蒙亮,就已经有叫卖豆腐的声音了。 天下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撑船行走风浪间,时时刻刻有倾覆的危险,打铁终日守在火炉旁,一年四季受高温炙烤,磨豆腐三更睡五更起,风雨无阻却只能勉强湖口。 天微微亮到太阳升起的这段时间,就有卖豆腐的挑着担子,从街头到巷尾,一遍又一遍的叫卖。 听着卖豆腐的吆喝声,陈凌还在床上迷迷湖湖的睡着,却好似在鼻间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豆腐香味。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睡了。 穿好衣服,去外边买了两大块豆腐。 然后把院子长出的杂草锄了一遍,清扫干净之后,王素素也醒了,两人给儿子换了干净的尿布,叫上王真真,就拎着豆腐去了梁红玉家吃饭。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梁红玉就说了,今天早上都不让他们做饭了,去家里吃,反正她和秦容先闲着没事,醒的又早。 大家听此也都没有拒绝,当场就应了下来。 早饭简单,喝一碗热乎乎的青菜豆腐粥,再用辣椒炒了大半锅香喷喷的白豆腐。 一伙人就着白面馒头,吃着辣乎乎、香喷喷的豆腐,这顿早饭舒坦极了。 饭后把王真真送到学校,今天正好又是县城逢集,就又在这边赶了个集,大人小孩来回逛着玩。 别说孩子们了,王素素这两天也玩高兴了。 陈凌知道她难得出来玩,就自己抱着儿子,和梁越民等人在老戏院的游戏厅外看着半大小子们打游戏,让她和向文霞她们去集市上玩。 最后她们把秦秋梅和钟晓芸也从家里叫了出来,一伙女人叽叽喳喳的,可是开心坏了。 剩下陈凌几个老爷们儿,带着娃娃守在游戏厅继续看半大小子打游戏。 今天逢集人多,这游戏厅也是爆满的,热闹哄哄的围着一堆人。 老板也是非常忙,不过当他看到陈凌后,立马瞪大眼睛走了过来:“哟哟哟,看看这是谁,这不富贵嘛,你小子都抱上娃了啊。怪不得哩,怪不得一年多都不来俺这儿玩了。” “是啊,有娃了,都两个月大了。” 陈凌笑着点点头,“一年多不见,老李你这又添了几台新机啊,生意行啊。” 这老李三十多岁的年纪,邋里邋遢,瘦的跟痨病鬼一样,也是个混不吝,老戏院这边的游戏厅和台球室都是他开的,这两年算是赶上了,挣了不少钱。 “哈哈哈,那可不是,俺这生意可是红火得很,整天人挤人的,不添新机咋行。” 老李满脸红光,语气中带着一股夸耀和吹嘘的劲儿。 “光添新游戏机了,上新游戏了吗?”陈凌问。 “上了,上了,你要不要再来玩两把?我给你腾出来两台机子,我看你还带了人过来。” 这老李虽然不是啥好人吧,但是嘴皮子上非常好使,碰见熟人说话那叫一个好听。 “不麻烦了,这边等着玩游戏的小娃子挺多的,别影响你生意,我们还是去楼上打台球吧。” “看你说的,咱们兄弟说啥麻烦不麻烦的。” “带了娃娃呢,我们还是下次过来的时候,再玩游戏吧。” “哈哈,行,那我带你们去台球室。” 现在的游戏厅,就是街霸、拳皇、铁钩船长之类的游戏机,这类游戏不会玩的话,花钱就跟扔钱似的。 游戏厅老板就喜欢这种不会玩的菜鸟,反正一块钱几个游戏币是固定的,打的时间越短越好。 陈凌最开始玩的时候,也是不会玩,但是迷上了之后,越输越想玩,之后就是花钱如流水。 因此也跟这老李混得挺熟的,知道他是啥样的人。 也就是嘴上大方。 而且现在游戏机正是赚钱的时候,他可舍不得赶人,给陈凌特意让出来两台。 西红柿 至于台球室,比游戏厅这边要好很多。 主要是收费模式不一样,游戏厅是按游戏币来算,打台球就是按局来了,熟人五毛钱可以打两局。 而且小县城这边,游戏机和台球都是新兴的玩意儿,大家玩起来也不讲究啥规则,把球打进去就行。 总共就那几个球,会玩的两个人噼里啪啦的就打完了,有非常厉害的,还能一杆子下去把自己那八个球全打进去。 要是不会玩的,一局台球两三个人去玩,玩到半夜都不一定把这一局打完。 所以半大小子们嫌没意思,不爱玩这个。一般打台球的都是些小青年,每局放上点彩头,技术好的,打两局还能挣几块钱呢。 不过在白天,尤其是上午,台球室一般没啥人,比较清净。 陈凌这么一说,老李赶紧给他们带路。 果然到了二楼,和一楼游戏厅的人挤人完全不一样。 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也乐得清净,打了几局台球,由于逢集,游戏厅的人还是非常多。 有的半大小子都开学了,也不去学校,偷偷摸摸的熘过来打一上午的游戏,书包行礼都丢在地上顾不得管。 他们一看这情况,就从这边出来了,准备去街上的录像厅看录像去。 录像厅倒是人不多,而且大白天也不会放啥少儿不宜的片子,他们带着娃进去也没事。 随后,一伙人看了个非常带劲的武打片,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唯一不爽的是陈凌,看老片子都看得入迷了,顾不得管儿子,让儿子尿了一身。 尿也就尿了,关键尿得不是地方,这臭小子在他大腿根儿的位置尿了一大片。 这家伙,走在大集上,人家还以为是他尿裤子了,纷纷对他行注目礼。 赵大海等人见此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回到城南的小院子里,王素素她们也已经回来了,且梁红玉老两口也牵着牛转了过来,在这边儿一边闲聊,一边和王素素她们热热闹闹的榨果汁。 听说了陈凌让娃尿了一身,还让许多路人误会,大伙又是对他一通笑话。 “你啊,玩起来连儿子都不管了。” 王素素也是一阵埋怨他,关键是尿这一身,这边连个能换的干净衣服都没有,他们只给小家伙带了衣服和尿布之类的东西,自己哪还会带衣服呢? “嗨,我这不是忆苦思甜去了嘛。一不小心就太投入了。” 陈凌倒是不在意,还笑呵呵的傻乐呢。 而听到忆苦思甜这四个字,别人或许没什么感觉,王素素却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嘴上小声滴咕:“以后少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以前陈凌真是天天泡在游戏厅和台球室,连家都不回,哪有现在的百分之一好。 而且现在刚有了儿子,日子也越过越好,可别再往那些地方钻,再给学坏了。 “我知道,这不就是玩一玩嘛,白天去那边的都是十来岁的小子,都还是学生。” 陈凌也知道点媳妇的心思,连忙解释。 王素素闻言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说了句啥,就把儿子塞给他,转身去盛了碗冰凉的果汁过来。 “刚榨好的,还放了冰,你尝尝咋样。” “哦,你们从集上回来就鼓捣了点这个啊。” 陈凌看着蓝色花边的大头碗里,装着满满一碗乳白色的冰水,冰水里,飘着一些细碎的果肉,葡萄、西瓜、牛奶。 颜色搭配得赏心悦目。 奶香、果香,闻着令人食欲大增。 里边还放了冰块。 在晌午天热的时候来一碗,绝对快活似神仙。 “是啊,你赶紧尝尝啊,这是我按你那法子弄的。” 王素素继续往他面前送了送。 “好,我尝尝,我尝尝……” 陈凌连忙埋头喝了一口,咂摸咂摸滋味,味道酸酸甜甜,喝到嘴里凉丝丝,爽快得很。 正想夸媳妇两句呢,但怀里的小家伙不安分,刚想说啥就给他打断了。 “在你爹怀里怎么这么不老实?” 王素素见此瞪了儿子一眼,撤了撤碗,拿起勺子递到陈凌面前,“来,张嘴。” 陈凌顿时一愣:“……” “哎哟,我们说着话还没注意,你们小两口躲在后边干啥呢?咋还偷偷摸摸恩爱上了?” 这时候,钟晓芸突然垫着脚望过来,看到王素素喂陈凌喝果汁,顿时忍不住一阵大声嚷嚷。 一下子,大家全都看了过来。 本来呢,这事也比较平常,王素素也不觉得有啥,但是人一多,全看着她,以她的脸皮,登时就吃不住了,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差点碗都抓不稳。 “就是,富贵你都多大的人了,有了娃了,咋还让媳妇喂吃的。” “以后睿睿懂事了笑话你。” 赵大海等男的也跟着打趣。 很快,王素素就羞臊的脸皮发烫,但是看到眼前的丈夫抱着儿子乐呵呵的看着她,突然心一横,咬咬牙,红着脸继续端着果汁,拿勺子喂给陈凌喝。 当她手指碰到冰凉凉的碗,窘迫羞臊的心情,忽然间平复了不少。 “来,吃。” “……” “我媳妇儿喂我点吃的咋了,我愿意,我高兴。” 陈凌见此,冲众人翻翻白眼,低头将勺子里混着果肉的果汁一口吞下,冰凉凉的汁水入了口,似有蜜糖滑入口中一样。 甜遍全身。 喝了媳妇喂的果汁,还秀了一手恩爱,真舒坦啊。 陈凌不禁又是一阵傻乐。 随后低下头牛饮一样,把碗里的果汁喝下去半碗。 “嗯,真甜啊。” 然后拿过勺子,也给王素素喂了过去。 王素素看到后,冲他皱皱鼻子,一口吞下,也跟着笑起来。 “好家伙,没眼看,没眼看,你们小两口继续玩吧。” “就是就是,人家山猫和杜娟还没结婚呢,你们咋能这样,这也太吓人了。” “……” 大家伙见他俩不仅没被笑话到,还变本加厉了,顿时怪声怪调的一阵乐呵。 连陈凌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心想,小媳妇今天胆子好大,是不是隐藏的秀恩爱的属性被自己开发出来了。 心中高兴之际,他都忘了自己被儿子尿湿了裤子的事。 倒是梁红玉觉得穿着湿衣服不是个事,哪怕娃娃的尿不脏,也怪难受的。 就回家拿了条秦容先的裤子让陈凌先换上。 陈凌也不客气,进屋换上后,就热热闹闹的做起来晌午饭。 就这样又高高兴兴的玩了一天。 直到第二日,下了场大雨,老鳖也跟着再次出现在水库中。 事情才又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土棚闹獾子 之所以说不一样,不仅是因为这场大雨过后,蒜头它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再次露面,引起了多人围观。 还跟在陈凌的农庄里边,被韩教授发现了两种特殊的植物有关系。 “真是想不到,这次过来你们这儿,惊喜连连啊,竟然还发现了两种从没见过的植物物种。甚至可以不提那巨鼋,光凭这两个小玩意儿,就可以算作这十几年来我最大的考察发现了。” 韩宁贵等人完成了对蒜头一众老鳖的拍摄之后,回到农庄,无意间发现了陈凌摆弄在外的几株盆景。 一种是驱蚊的类似与芭蕉叶一样的植物。 另一种是陈凌从山里拿回来的“糖泡子”野果,就是吃多了会醉的那种野果,他之前一直在花盆里种着。 这两种玩意儿生长速度慢,且外观不错,适合作为盆景植物来养着玩。 “你这都是从哪儿弄回来的啊富贵?” “这个,还是去年深秋进山打猎搞回来的。但是具体在哪儿,我长时间不往深山走,早记不清了。” 陈凌摇摇头。 反正不管老头儿问他啥,他都是一问三不知。 研究你就研究,能给咱们国家动植物研究做点贡献我挺乐意。 但是追根究底的问,那我一个乡下的农村青年,肯定是认知有限,知道的东西不多。 总之,一个是洞天的,一个是外界就有的,真真假假,想找就自己找去吧。 “一个地方都记不得了吗?” 韩宁贵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很可惜。 “还真记不得了。” “这株长得像芭蕉叶的,我当时就是看了一眼觉得好看,也没想别的,就给挖回来了。” “这个小树呢,当时是发现它的果子吃了能让人醉倒,跟喝多了酒似的,我就觉得,嘿,这果子还挺神奇,挺好玩的,就多摘了点果子,回来吃完后,把剩下的核种在了花盆里,今年就长成这样了。” 陈凌这话一说出口,除了王素素之外,连王存业老两口也惊讶的看了过来。 “啥东西?这野果子吃完还能把人吃醉?” 赵大海和山猫两家子更是直接凑到了跟前。 本来还觉得单纯就是韩教授发现了点奇特植物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玩,还能吃醉人? “是啊,不只是人,狗吃了也会醉,我最开始知道这个,就是打猎的时候,领着黑娃在山里捡柴,黑娃闻到这果子的味道,跑到那些树的下边,贪嘴吃了好多,然后就给醉倒了。” 陈凌笑着说道,“我当时还以为它中毒了呢,吓了一大跳。” “后来问了问我们村一块进山的,说也不知道到底叫啥,但是老一辈吃过的,给这东西起了个名,叫糖泡子。” “糖泡子?”一众人听了这个名字,很是疑惑。 山猫还转头问王存业:“王叔叔你们那里有这种东西不?” “没有,我都没听说过啥野果子吃了能把人吃醉的。”王存业摇摇头。 韩宁贵听着大家讨论,皱眉想了想说:“根据富贵的描述,我倒是想起一种江南水果,叫檇(zui同‘醉’)李,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 ……檇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说没听说过。 “檇李,也叫醉李,喝醉酒的那个醉,意思是能把人吃醉的李子。” 韩宁贵讲完这句话,微微一笑:“这醉李也挺有意思,有句话叫做西施醉李乡情致,说的是西施回到家乡,吃了家乡的李子,因为太甜而醉倒在李园。后来人们只知道夸耀醉李味道好,却不知道西施只想在李园醉着,不想再回到吴国去……” “好家伙,还真有这种果子?把西施都给吃醉了?” 众人一听,都很惊讶,这果子居然跟西施还有关系? “是不是同一类果子不清楚,要是醉李的话,按说在秦岭不该有,应该是分布在江南的,但是那些江南的醉李,也没把人吃醉的啊。” 韩宁贵沉吟一会儿,“倒是我听过一些国外的水果,有这种特性,比如非洲就有一种水果,堪比烈酒,大象吃多了都会醉倒。原因就是这种水果的含糖量极高,一旦被吃进肚子,就会发酵产生酒精,使人醉倒。” “和你这个甜度很高的‘糖泡子’确实有些相似的地方。” 涉及到这类专业性的东西,大家也不懂。 但是听到能把大象醉倒的水果,还是难免有点惊讶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会儿。 主要是说在陈凌这边发现的这种果子都能干嘛。 酿酒?做点特别的果脯、罐头?或者当成调料、药材? 议论完才发现,光有几株盆景小树,连果子都没见到呢,这还议论啥。 就纷纷的讨伐起陈凌,问他为啥光往花盆里栽,不往外边种两棵树呢? “要我看,富贵就算种在外边,这一年时间也长不出来果子,还不如当时挖一棵树出来种上,那样的话咱们也不会只能在这儿坐着凭空干想了。” “嘿嘿,你别说,就是干想我都流口水了,甜滋滋的果子,吃了还能醉倒,嘿嘿嘿。” “得了吧,我当时是去打猎的,猎物还没打到,哪能到处挖树,那我成啥了。” 陈凌咂咂嘴,虽然是这么说,实际上洞天都有,想吃就能吃得到,想酿点果酒呢,也可以随便酿造,这玩意儿外边种不种都一样。 随后跟众人说,喜欢的话,就每人带一盆回去自己养呗,自己种,等结了果子自己吃,多有成就感。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树挺稀奇的,生怕带回去死掉,那就太可惜了,还是让它在花盆好好长着吧。 “这长得像芭蕉叶的呢?除了开花之外,你在山里看到的时候,结没结果?” 聊完这个,韩宁贵又问另一个。 “结果了,是一种带着疙瘩和小刺的果子,圆熘熘的。” 陈凌实话实话道。 但是再问的话,剩下他就啥都不知道了。 韩宁贵对此表示遗憾。 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陈凌:“过段时间,或许得一个月左右,我想带个老朋友过来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现在他们熟归熟,但是他在农庄住这两天可是听说了,连许多领导过来,陈凌都不招待,只是卖卖酒而已。 “可以啊,韩叔你想来就来。就是吧,我这边娃还小,你们想进山的话,我们是陪同不了的。” “当然,要是去得近,半天就能回来肯定是可以,去得远了要在山里过夜那种,你们可以在村里找人陪同,我们是没法去的。” 陈凌对于农庄来不来人没意见,只要不是那种不懂事,胡乱要求的就行。 清闲久了,稍微来点人热闹一下,他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也把自己的情况提前给这老头说清楚了。 “哈哈,我明白的,你放心。” “另外,毕竟是从你这边发现的这两种奇特植物,要是有好处,也不会忘了你的。” 韩宁贵笑着道,他对陈凌非常欣赏。 不止是脾气处得来,关键是去到山里的表现,以及在农庄这边养的一些东西,让他这个教授都不得不佩服。 尤其想到陈凌养的那些斗鱼,以及去年因为两条红鳝鱼,早就嚷嚷着要过来的一些老朋友。 他想,到时或许可以给陈凌一个惊喜。 同时也给年轻人一个鼓励。 …… “你们这地方真是一处风水宝地啊,尤其是你农庄这边,山好水好,一年四季,风景优美的,不仅人住着舒心,这鸟、这鱼都跟别的地方的看着多了点灵气似的。” 雨后初晴,和往日一样,照常是放羊、放牛,带着狗驱赶一下闯入果林的小野兽。 不过今天是多了韩教授等人,跟在陈凌翁婿两个后头,在林子中来回的逛着。 来到这边,前后等了三天,终于近距离的接触到了巨鼋,并拍下了清晰的照片,还在农庄有了意外收获,韩教授是心满意足了,走路都哼着小曲。 “老师你看,富贵这边,不仅鸟比别的地方好看,种类还多呢。” “是啊,我这两天就注意到了,好像该往南飞的候鸟都停在了这边,聚集在了一起,这不正是说明这是好地方嘛。” 这些鸟儿,种类多,数量也多,那当真是黑压压的一群,最少的一群都有四五十只。 特殊罕见的鸟就不说了。 光是常见的喜鹊、斑鸠,都能在树上落满了,尤其喜鹊一早一晚的出巢回窝,就挤成一堆喳喳喳喳的叫。 喜鹊一叫,其他鸟雀也叫开了嗓子,果林每天都是百鸟齐鸣,吵闹无比。 要不是果林占地面积足够大,农庄又有鹞子和黄鼠狼守着,这些鸟不敢过于接近农庄的范围。 光凭这鸟叫声,就让人大清早睡不好觉。 “你们看,单说这斑鸠,就有灰斑鸠、山斑鸠、珠颈斑鸠三种了……” 韩教授说着,突然目光一顿,“咦?那几只是,好家伙,是火斑鸠,这小小的果林,四种斑鸠来全了。” 老头微微张着嘴,连他都忍不住惊讶起来。 火斑鸠,又叫红斑鸠,红鸠,比其他三种斑鸠的体型要小得多。 可以说是四种斑鸠之中,火斑鸠是最小的一种。 但是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身上是火红色的,尤其胸前和翅膀的火红色最为明显。 如果抓到一只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它连脚爪也是红色的。 而且年龄越大,颜色越深,翅膀一展,非常好看。 所以根据这些特点,人们喊它火斑鸠、红斑鸠。 实际上,不同种类的斑鸠混群,是常见的事。 但四种齐齐出现,这就有点难见到了。 赵大海见了这么多成群的斑鸠,也不管漂不漂亮,就开始止不住吞口水了:“富贵,我去给咱们拿弹弓,咱们打几只斑鸠,中午炖斑鸠吃吧。” 韩宁贵转身在他背上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知道吃,二百多斤了,再吃成猪了。” 他和山猫、赵大海两家都有交情,两人都得喊他叔叔。 见赵大海嘿嘿笑,他随后想了想,说道:“也别光打斑鸠,别的鸟也打几只,晌午炖山鸟、炒山鸟,来个山鸟锅子都行。” 陈凌一听,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韩叔会吃。” 随后就要回农庄拿弹弓。 山猫见此便说:“用啥弹弓啊,把二秃子叫出来,嗖嗖嗖,来回几下子,晌午饭不就有了吗?” 对二秃子来说,抓几只鸟而已,确实是小菜一碟。 这倒是找对人了。 陈凌当即打了个呼哨,把二秃子唤了出来。 只见二秃子往这边一飞,那家伙林子里隐藏的鸟雀瞬间察觉到了危险,扑棱棱的到处乱飞,只有那些斑鸠还在远处的田埂上来回闲逛。 憨斑鸠,憨斑鸠,这玩意儿就是比别的鸟反应慢上两拍。 下场就是二秃子空袭过来的时候,黑影从它们脑瓜子顶上划过去,登时呼啦啦的死掉了好几只。 二秃子比别的鹞子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别的鹞子是对猎物能一击致命,能杀掉一只就算不错了。 但二秃子一次能连杀两三只。 而且速度极其快,普通人的肉眼看不到它的影子。 它一出动,斑鸠、山雀之类的山鸟,很快就在陈凌面前摆满了一排。 “不错,不错。” 陈凌见此连连称赞。 黑娃见此不甘寂寞,带着小黄狗钻进茂盛的向日葵丛之中,擒了两只野兔回来。 得了陈凌两下抚摸后,就在小金和二秃子跟前炫耀似的汪汪大叫,惹得众人一阵大笑,觉得这狗还争宠,真是有意思。 “没出息的憨货,你再吃胖点,以后进山没你的份。” 陈凌踢了它一脚,把地上的山鸟串起来,提熘上兔子,和众人回到农庄一块收拾。 中午是山鸟蘑孤锅子,晚上烤了两只野兔。 第二天,水库中老鳖没再出现,韩教授等人也没再多待几天,当天就离去了。 只是临走前告诉陈凌,大概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会再次带人过来一趟。 …… 韩宁贵和赵大海他们刚走,王立献就过来农庄这边叫他了。 “富贵在家不?” “在家,咋了献哥?”陈凌凑楼上探出脑袋,他这会儿正给笔友写回信呢。 “赶紧带上两条狗,跟我走一趟吧,俺家大棚停了一阵没人去,闹獾子了,土墙都快给这狗日的挖垮了。”王立献郁闷的道。 “啥玩意儿?獾子?你家棚里不是没种东西了吗,塑料布都揭掉了,咋还有獾子往里边钻?”王存业也走出来,问道。 “这谁知道啊,也没啥东西能让它吃的,偏偏往俺家棚里打洞,叔你说气人不气人。” 王立献苦恼的不行。 “黑娃,带上你的小兄弟跟我走一趟。” 陈凌下了楼,听到这话把黑娃招过来,领着小黄狗,和王立献一块往外走。 一边往村里走,王立献一边说着情况。 他家今年靠着土大棚种菜,也算挣了点钱,每天起早往县城早市上卖,虽然挣得不咋多,但是比起工地上轻松多了,夜里早点睡,也不累人。 所以又并着原来的大棚,新建了一个,两个并着排。 在陈凌忙着摆满月酒之前,他就和自家的几个兄弟鼓捣好了。 准备今年秋天开始种菜,种蘑孤,大干一场。 然后这夏天天太热,就停了一阵子没去,入了秋了,打算过去收拾收拾呢,没想到一打开门,里面棚子上就有土渣子哗啦啦的往下掉,跟要塌了似的。 再往里边一看,好家伙,土墙后边,给啥东西掏了个大洞,直通东边别人家包谷地里了。 洞口也大,快比得上脸盆子了,肯定不是一般的野东西搞出来的。 再走到周围的草丛之中趟了两遍,发现许多干巴巴的屎块,还有粗硬的毛发,以及浅浅的爪子印。 王立献一看,不用多猜了,这他娘的绝对是闹了獾子了,外边就给他贴着大棚的土墙根儿给开了这么大的洞,里边还不知道有多深呢。 去年农庄没建的时候,在夏天陈凌就抓过一只獾子。 那家伙挖的洞横七竖八,在地底下四通八达,小金见了都没脾气。 谁家田里,或者家里的菜窖啥的地方如果闹了獾子,千万不能大意。 必须得尽快赶走。 要不然,任由它们随便在地底下挖洞做窝,时间长了别说菜窖了,房子都能给你挖塌。 “俺家的老虎斑今年一下子不中用了,八岁了,以前总跟着进山,也算是老狗了,身上还有伤,对上一窝獾子有点拿不下来啊。” 王立献叹道,自家的狗不行,与其在村里找别家的狗,还不如来找陈凌带上黑娃小金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 难得一见 獾子这东西,别看模样蠢笨,跟小猪崽子似的,憨态可掬,人畜无害的,其实凶着呢。 虽然凶残程度不如野猪那么夸张吧,但是要在野外单独碰上,还是尽量躲开。 主要是这玩意儿脾气暴躁,一旦觉得受到威胁,就会发狂般的攻击人,它的牙齿和爪子极其厉害,急了一口能把铁锹咬穿,普通人可扛不住它一下子。 普通的土狗,也挡不住它们的撕咬。 来到王立献家的土大棚这边,这时候将近中午,六妮儿那些小娃子们也放学了,一个个站在大棚边上拿着竹竿、木棍,眼睛朝着棚外的土墙张望。 见到陈凌带着狗过来,便纷纷眼睛一亮,蹦着跳着围上来,簇拥起黑娃和小黄狗,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叫嚷道:“打獾子,打獾子。” “瞎叫唤啥,回家吃饭去。” 王立献皱着眉训斥了这群皮猴子一句。 陈凌也不管这群皮猴子闹腾,走到土墙外一看,也忍不住惊讶:“好家伙,这獾子洞大的,瘦小点的大人都能钻进去了。” 这个獾子洞走近看,直上直下的,跟一口土井似的,但到了下边却成了横向的。 而且土棚内被獾子掏出来的土,都跟一座座土山包似的,可见这洞挖了有多大。 “嗯,这是猪獾子的洞,比狗獾子的洞大得多,一个洞里最多能住二三十只獾子……” 王立献吐了口唾沫,扒**米地的杆子,指着里面的东西给他看。 原来这里另有玄机,在茂盛的草间与包谷杆子的遮挡下,这里是一个比土棚那里还要幽深的洞。 “这个洞是横着的,棚那边的洞是竖的……” 陈凌仔细瞧了瞧,旁边的草里还有不少黑色的屎,“这是獾子的后洞吧?” 獾子这东西也是很爱干净的,不会在居住的洞内拉屎撒尿,有屎尿的话,会排在洞外,而且一般是后洞。 就像是有些人家在后院建的茅房一样。 这样既能保证洞内卫生,又可以向其它的野东西宣示领地。 “对,是后洞,待会让黑娃把这边儿看好。” 王立献咬着牙道:“这狗日的,差点把棚给俺挖塌,必须得给它个教训。” 他们两人说话间,小黄狗已经躁动起来,不断吸着鼻子到处嗅,尾巴疯狂摇摆,想要吠叫,但是黑娃在旁制止了它。 小黄狗就在獾子洞口望着陈凌不断摇尾巴,站起又蹲下的,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獾子身上有股子骚味,人是闻不到的,但狗鼻子灵,可以闻到。 是以小黄狗坐立难安,想立即钻进洞中,逮捕猎物。 可惜陈凌不下命令,黑娃也不让它轻举妄动,它只是焦急的等待着。 “黑娃,赶紧带着你的小兄弟先上一边等着,现在还用不到你们。” 陈凌被小黄狗哼哼唧唧叫得烦了,就对黑娃说道。 黑娃只要正经事用到它,还是很靠谱的,尤其是嗅到了猎物的气味后,它不会胡乱叫。 且这个时候,对陈凌的命令,服从性也是最高的,连忙带着小黄狗离开,和六妮儿等小娃子站在一起,远远观望。 “这洞黑娃进不去,小金进不去,小黄狗倒是能钻进去,就是这家伙没跟过猎,不靠谱啊,里面住的獾子多的话,它恐怕挨不了两下子。” 陈凌咂咂嘴,獾子凶啊,那爪子挖起洞来,堪称生物界的挖掘机,又硬又锋利,除非是跟过猎的狗,不然在洞外边碰上,打不打得过都含湖。 2k “但是看这边的土,还有这两个大洞,估摸着不是最近挖的新洞,里面也不知道被獾子挖成啥样了,要是下边洞又深又多,用烟熏得费老鼻子劲,不定熏到什么时候呢。” 以前村里有老人上山堵獾子,那年代缺油水,獾子肥实,肉滚滚的一团,非常馋人。 但抓獾子并不简单,遇到獾子洞,新洞还好,獾子怕烟气,烟熏就能把獾子逼出来,要是旧洞,獾子占据已久,里边不知道挖出来多少条地洞呢,有时候烟熏一两个小时都没动静。 这是有人真实试验过的,可不是假话。忙活大半天,一无所获。 “嗯,说得也是。” 王立献点点头,看向他,“那你说咋办?没啥好办法的话,咱们就先吃晌午饭,下午把这地方给他掘开得了,到时候这一窝獾子咱俩全给它端了。” “献哥别急,我琢磨出来一个法子,先试试行不行。” 陈凌挥手止住王立献的话头,转身吩咐黑娃道:“你俩去抓几只老鼠过来,要活的。” 说完,又对六妮儿一众小娃子道:“六妮儿回去拿煤油去。” “剩下的,黑娃它们俩逮住老鼠了,你们帮忙提熘着。” “知道了,富贵叔。” 小娃子们一听有需要他们帮忙的,精神头立马就来了,呼啦啦一下子四散而去。 王立献也算是一位老猎手了,听到陈凌的安排后,仔细一琢磨就回过味儿来,“富贵,你这是要放火老鼠进洞啊。” “嘿嘿,献哥你说对了,獾子这玩意儿挖的洞深,下边洞还多,四通八达的,要是烟熏灌水,实在太费劲,还不一定能把獾子逼出来,那样还不如把这块地掘开呢。” 陈凌拍拍手,嘿嘿一笑:“火老鼠省事,又不用咱们出力气费劲儿,也不用放狗进洞,到时候不信洞里的獾子不出来。” 獾子在地底下做巢,为了住的舒服,喜欢叼些干草、棉花和羽毛类的东西。 放火老鼠进去,那家伙,光想想就够刺激的。 王立献竖起大拇指:“好,这招儿够绝。” 山里有规矩,夏天和初秋不打猎,因为这是野物繁殖的时候。 但要是野物伤了人,进村破坏人家的东西,那就没招了,轻则遭到驱赶,重则身入汤锅,赔上性命。 既然土棚被毁了,险些被挖垮砸到人,那王立献也没办法顾及太多了。 只能想办法把它们逼走,给它们一个教训,不然这样好的洞,它们不会轻易舍弃。 所以等六妮儿他们,提着煤油瓶子,抓着一只只老鼠带着狗跑回来的时候,陈凌就让王立献去土棚那边把竖直的洞埋土填住,自己在包米地这边,带着一帮小娃子,在叽叽乱叫的老鼠身上,每只倒了些煤油。 再划着火柴往老鼠身上一丢,火光冒起的瞬间,陈凌喊一句“撒手”。 小娃娃们便眼疾手快的把老鼠放进洞中。 一时间,一只只浑身冒火的老鼠便吱吱狂叫着奔入洞中。 一众皮娃子见此兴奋地哈哈大笑。 “怪不得俺爷说,以前富贵叔你捣蛋心思最多哩,这火老鼠俺们就没玩过。” “咳咳,我这也是没啥办法了,才出的这损招儿,以后你们可别瞎玩啊,着火了挨揍是小事,万一老鼠乱跑,起了山火,烧了山,烧了庄稼,把人烧死,那事情可就大了。” “知道,俺们知道,咱们山里人除了怕水,就最最怕火了,起了大火,跑都跑不及。” 陈凌和小娃娃们说着话,王立献也把竖直的前洞入口,简单用土石填埋堵住了,便走过来,把铁锹插在地上,静静等待。 同时,又把陈凌之前的话,又向六妮儿几个复述了一遍,总之就是反复叮嘱,不要觉得火老鼠好玩,就去瞎胡闹,出了事可没地方后悔。 还把去年二毛驴的小儿子,进山熏蜂窝的事讲了一遍,二毛驴的小儿子也是二十岁出头,刚成家的人了,就那样的,二毛驴还拿皮带一通狠抽呢。 更别说他们这些不懂事的熊娃子了。 王立献叮嘱加吓唬,陈凌的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山里,想着过段时间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山里掏几个蜂窝,采一些蜜呢? 实在不行,嫌费事的话,也可以把洞天那些土蜂产的蜜拿出来些。 那个蜜可是非常好的东西啊,先试试有没有啥特殊效果再说。 陈凌这样走着神儿,没过一会儿,洞中就传来一阵焦急而惊慌的嚎叫声,就像是杀猪时候的叫声一样,并且陈凌敏锐的嗅觉,还从洞中嗅到了一丝丝烟气来,这不是煤油在老鼠身上的烤焦味儿,是干草之类的东西被点燃的味道。 “不对劲。” 陈凌突然听到洞里边嘈杂的声音。 王立献也感觉到点异常,主要是黑娃一下子支棱起来,全神戒备,身上毛发蓬松炸起,口中发出低吼声,像是一头黑色的雄狮一般。 让他立马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忙抓住陈凌的手腕:“富贵,咱们离远点。” “六妮儿,你们赶紧跑远点,不要在这边围着了。” 黑娃这种认真的样子,王立献记得还是在去年遇到豺、狼等勐兽时,黑娃与小金都曾露出过这种吓人的模样。 这时候的它们不像是两只狗,而是露出獠牙的凶残野兽。 陈凌先是依靠自己的本能和直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现在一看黑娃的模样,也是有点炸毛,赶紧跟着王立献往后退。 连连倒退了十多米远,两人带着小娃子们沿着新建的土大棚斜斜的走上土墙,新建的大棚是完好无损的,非常结实。 正当他们刚刚站稳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只见包米地的獾子洞,就密密麻麻的钻出来二三十只獾子,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杀猪般的尖锐嚎叫着狂冲而出,四处逃窜。 刚从洞中跑出来,就把王立献没来及拿走的铁锹咬成了五六七八块,碎了一地。 这群獾子像疯了一样,见东西就咬,见人就咬。 这时候已经向黑娃和小黄狗狂冲过去,要与两只狗拼命,黑娃本来就在洞外守着,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形,也没有打乱它的冷静。 甚至它已经抓住机会,勐然按住了一只发狂的獾子,正准备撕咬呢,可惜獾子群狂暴之下,对它进行了围攻。 黑娃只好汪汪大叫着,带着小黄狗撤退,发狂獾子群还在后面追呢。 好在它们不如两只狗跑得快,疯狂追赶了一阵,便纷纷钻入包米地深处不见了。 只剩下小娃子们,还有陈凌两个大人全都傻了眼,久久难以回过神。 老天爷啊,这可真是令人一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王立献喃喃道:“这是獾子是受惊炸群了吧。” 陈凌也愣愣的道:“造孽啊,以后可不敢干这样的事了,哪怕费点力气,给它们把洞掘开呢。” 他只知道老鼠会炸窝,没想到獾子也会,那种疯狂劲儿,铁锹都咬成了几截子,要是人站在它们跟前,真是不敢想。 王立献摇摇头:“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这底下会有这么多獾子啊,洞这么大,烟熏熏不到,灌水淹不到,以这东西受不得激的脾气,就算咱们把洞掘开,不用火老鼠,它们也会炸群的。” “唉,没办法的事,少了还好,多了就容易这样。” 两人这样说着,再走近獾子洞去看,铁锹已经碎的不能要了,而这处洞里边也缓缓冒出了一缕缕青烟,果然是里边獾子窝大量堆积的干草棉花被引燃了。 “走吧,这次过后,这帮獾子肯定不敢再来了。” 王立献往包米地深处瞧了瞧,捡起碎裂的铁锹:“这种玩意儿,还是驱赶到山里的好,光往村里跑,事情多啊。” 他感叹着,小娃娃们也缓过神来,互相小声滴咕着。 但是经过这件事,恐怕他们也不敢再在野外瞎胡闹了,野物受惊炸群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时候,由于闹的动静有点大,之前獾子像杀猪一样的叫,黑娃和小黄狗躲开獾子群的冲击,也是汪汪大叫着。 就有许多村民被吸引过来。 一问之下,也是大为吃惊,大伙都没听说过还有獾子炸窝的。 尤其一听是住了二三十只獾子的大地洞,纷纷跑过去围着看,很快热闹的议论起来。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见这边人越来越多,王立献说了几句话,就喊上陈凌去家里吃饭,不过陈凌没去,现在家里有了孩子,王立献也不强留他。 只是回去的路上,找了处包米地撒尿的时候,突然又遇到了一只獾子在偷吃玉米。 让陈凌惊讶至极。 “好家伙,今天这是咋了,獾子过节吗?怎么到处有獾子往外冒?”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未来的发展? 现在田里的玉米棒子,也才将将长出来嫩生生的玉米粒,大部分玉米轴上还是粉嫩透明的气泡泡呢。 但就是这个时候的玉米,或许在某些野物眼中,是最嫩最香最甜美的时候。 就比如这獾子,就特别喜欢这时候来田里偷玉米吃。 这东西别看它个头小,小短腿,就以为它吃不到玉米棒子。 实际上獾子贼精贼精的。 发现了可口的玉米棒子,就会用两只前爪把玉米杆子抱住,然后用它肥都都的身子骑上去,这样便能一点一点的把玉米杆子放倒,吃到香甜的玉米棒子。 陈凌现在遇到的这只獾子就是这么干的。 刚撒完尿,就与它一双黑熘熘的小眼睛对视上了,它那湿漉漉的鼻子,像是猪鼻子一样,还沾着玉米粒儿呢。 “好家伙……” 刚遇到獾子炸窝,现在又看到獾子,陈凌不禁愣了一下。 他在发愣,黑娃和小黄狗已经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刚才被那一大群獾子围攻,正有火气没地方撒呢,现在又遇到这玩意儿了,这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 可就在它们俩冲过去的时候,獾子身后又窸窸窣窣的钻出来三只小家伙,竟然是比家猫大不了多少的三只小獾子。 见到一大一小两只凶神恶煞的大狗冲过来,顿时吓得惊恐嚎叫起来,老獾子也顿时露出狰狞的面容,龇牙咧嘴的挡在小家伙身前,一副要与黑娃它们拼命的架势。 陈凌见此,连忙喝止住,“行了黑娃,回来吧。” 山里人的规矩是,非用不取,无恶不杀。 带崽儿的野物自然是能放就放。 其实说到底,还是獾子这玩意儿对小麦玉米这类庄稼的祸害劲儿不大,要是看到头野猪钻进包米地里,那陈凌二话不说,早就带着狗冲上去了。 黑娃也知道带崽儿的一般是放过的,但还是有点不甘心的盯着獾子看了两眼,甩甩大脑袋,打了个喷嚏,才带着小黄狗回来。 再回头看那母獾子,还正炸着毛浑身戒备着呢,小獾子也挤成了一团,被吓得瑟瑟发抖。 “好了,别吓唬它们了,回家吧,待会儿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洞天还存着三头母野猪呢,虽然个头不是很大,但也够家里的狗吃上一阵子了。 这些生了崽儿母野猪,肉质差,比较难吃,处理起来也费劲。 陈凌懒得收拾,也懒得再去屠宰场卖,直接喂狗得了。 不说黑娃小金了,连小黄狗也都尽职尽责的守着农庄,也该时不时的犒劳犒劳它们一顿。 下午,天阴沉沉的,有点想下雨的意思。 老丈人觉得陈凌卖酒赚钱多,足以他养家致富,所以和他说明天要是天气好的话,就让他上山摘柿子去。 现在山里柿子还没熟,仍是青柿子。 这青柿子不能吃归不能吃,但是可以酿酒,多摘两筐子,回来以后,老丈人说要帮他酿点柿子酒,给农庄增添点果酒的种类。 同时呢,也催促陈凌,去买个酒甑,要不就找人做一个。 这样,在酿完酒之后,就架上酒甑,蒸馏一遍,酒液更清澈,往外卖的时候也会更好一点。 “酒的种类是越来越多了,我看以后我这就不能叫农庄了,该叫酒庄了吧。” 陈凌滴咕着,慢悠悠的走在果林中,身后是小白牛和一群羊,而小白牛的牛角上,还站着二秃子,正好整以暇的梳理羽毛。 “过阵子野葡萄和猕猴桃啥的也都能采摘了,到时候农庄的仓房恐怕要摆满酒缸,说不定还得搞一个酒窖。你说是吧小白?” 小白牛见他看过来,顿时眉开眼笑,抖动着耳朵,调皮的伸舌头舔他的手,跟一条温柔的大狗似的。 陈凌见状摸摸它的大脑袋,翻身骑在牛背上,“走,今天早点送你回家去。” 他是准备回村,找一下陈三桂的,给打一个酒甑,先用着再说,如果不合适,再想别的办法。 一路慢悠悠的骑着牛晃荡回村里,二秃子则是全程在牛角尖的位置,站立的十分稳当。 引得许多外地人驻足看他,并一阵啧啧称奇。 陈凌也自顾自的,不理会他们。 自从他跟蒜头打过招呼之后,除非必要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它们是不会再动不动就出来了。 最近哪怕是许多人从村里买来鸡鸭鱼肉,在水库进行投喂,水中也是没有丝毫动静。 虽然这更增加了他们心里对“鳖王爷”的崇敬,也给流传很广的水库巨鼋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但是慢慢地,很多人也不会再在这边枯守着了,这两天就有大批大批的人离去,摆摊的也不再想前阵子那样每天必到,村里一下子消停了不少。 “富贵干啥去?” “去找三桂叔打样东西,今天不忙啊老猪。” “不忙不忙,家里的猪前天刚让拉走,就留了头年猪,俺这一下子清闲多了。” “那挺好啊。” 村里的猪,孙艳红那些人早就说好了,要赶在八月十五前全给收走了,前段时间趁着老鳖的火热劲,价钱也给的不低。 许多村民的腰包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尤其是王立山这个养猪大户,最近天天闲的不得了,不是到处打牌下棋,就是带着他家猪娃晚上出来堵鸟掏鸟,完事当下酒菜来二两小酒,那日子真是滋润得很。 等陈凌去了趟陈三桂家,给说了声要打一个酒甑之后,他就牵着牛回到了自家院子,家里这边的葡萄也有熟的了,他便摘了两串,洗干净,边吃边蹲在水池旁边逗鸽子。 一段时间过去,小鸽子也长大了,最近刚学会飞,只是还飞不太稳,也飞不了太高太远。 见到陈凌架着鹞子过来,它们也不惧怕,在他脚边晃悠着,走来走去。 大鸽子则是直接飞到他腿上,啄他的手,向他要吃的。 “一边去,一边去,之前想摸摸小鸽子都不给我摸,还有脸要吃的……” 陈凌一把将几只不要脸的大鸽子推开,心里则是在琢磨着要不要挑两只小鸽子培养一下,或者放进洞天,或者可以想法子,等下一窝的小乳鸽让二秃子带一带它们,养成信鸽。 “嗯,这个事不急,可以再研究研究。” 他思索着事情,这几只大鸽子被推开后,也不惧怕他,很快又挤了上来,围着他咕咕叫个不停。 陈凌懒得去拿粮食喂它们,从水池拽了个莲蓬,把莲子抠出来丢给它们,就不管了。 丢完莲蓬,看到旁边枣树上的枣子也能吃了,他就站起来撸了两把枣子,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关上门,哼着小曲儿往外走。 这阵子也没怎么来村里玩,今天有空去崔瘸子那儿下下棋。 “富贵叔,你吃啥哩,给俺尝尝呗。” “枣子,给,这玩意儿少吃点。” 还没走到崔瘸子家门前,就被两个小娃娃劫走几个枣子。 等走到崔瘸子家门前后,下棋的人看到他,更是一阵热闹,纷纷拉着他入座。 “好家伙,这一阵子不见,富贵都架上鹰了啊。” “嗯啊,闲着没事,训了只鹞子。” “这鹞子凶,带进山里管事得很。今年入了冬咱们一起进山吧,去不去。” “进山的事,到时候再说吧,看到时候我家娃能不能离开人。” “啧啧,你这,搬到了农庄,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以前还出来遛遛狗,撵撵兔子,现在连你家狗都见不着了,对了,听说你跟立献俩人捅了獾子窝了?” “可不是嘛,老大的獾子窝,有二三十只住一块,献哥的土棚不知道被掏成啥样了。” 陈凌说着手一扬,把二秃子放飞出去,自己就坐在棋盘旁边,看着他们下棋,和村民们闲聊起来。 顺便时不时的还给下棋的七嘴八舌的支几招。 什么狗屁观棋不语真君子,这句话在农村根本不适用。 农村下象棋就是讲究一个热闹,基本上你一言我一嘴,说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谁在下棋了。 象棋这东西简单,村里人基本都会下。他们大多数就是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消磨时光,找点乐子,下棋下得好的人,一般很少,大部分都是臭棋篓子。 陈凌呢,属于比臭棋篓子强,但也算不得高手的那种。 “富贵,来一盘,来一盘。” 远香近臭,不怎么回村了,大伙倒是与他亲热得很,纷纷让他。 “来就来,那我就先插个队吧。” 陈凌一撸袖子,坐下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摆棋子,等两方阵势摆好,立马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厮杀起来。 只是耳边也难免嗡嗡的,各种支招的人。 “先打车,先打车。” “打车?凭啥打车啊?打泡多好啊。打完炮,再杀他马,搂回来,直接就能将军。” “就是,立山你这臭棋篓子,贪心想吃车,富贵要是听你的,进去肯定出不来了。” “……” 陈凌则是谁也不听,三下五除二就把对面的老汉杀得丢盔弃甲,很快自动认输。 “好家伙,富贵你这下棋的技术见涨啊,是不是跟你老丈人偷学了几招?” “得了吧,就存业那几招也不行,拿不出手,俺看富贵肯定跟外头人学的。” “哈哈哈,瞧你们说的,我就不能自学成吗?” 陈凌笑着,然后连赢三盘,过了把瘾,觉得再下也没啥意思了,便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去瘸子社买了点瓜子,在边上看了起来。 就这样,待到黄昏,各家开始生火做饭了,才都各自散去。 乡下晚饭吃得早,一般六点多就吃饱喝足没啥事了。 陈凌家晚饭也早得很,吃完饭天黑下来,他又去水库转了一遭。 骑着巨大的老鳖,前往水库深处,去老地方骚扰了一下怪鱼,可惜折腾了一阵,没能如愿以偿的把其引诱出来。 他只好放弃,转而让蒜头载着他,坐在巨大的鳖背上趁着夜色的遮掩,到处游山玩水。 还悄悄往金水河游玩了一趟。 不过也没玩多久。 金水河虽然宽广湍急,但是金门村和桃树沟两个地方的桥上,夜里也时不时有人三五成群的路过,除了过路的人,也有打着灯笼和手电筒,有抓鱼的,也进山找野物山货之类的。 总之不比陈王庄的水库清净和令人放心。 陈凌本来玩得心怀畅快,本来还想骑乘老鳖再去南沙河逛逛的,但是接连遇到两个人听到动静,打着手电筒照过来,他担心被人发现闹出来麻烦事,只好让蒜头回返。 回家的时候,担心王素素会问,他从洞天扯出来两条鱼,拽了几根草拧到一起,把鱼捆上提熘了回去。 等回到农庄的时候,王素素果然问了,陈凌就说去抓鱼了。 “家里那么多鱼,还用去外边抓吗?还抓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王素素轻声埋怨道。 “哎呀,就是抓着玩的嘛,明天晚上咱们一块去,再抓它几条,最近夜里鱼老多了,好抓得很。” 陈凌随口说着,便脱了衣服出去洗澡。 王真真开学后,农庄这边又是他们一家三口了,就非常随意了起来。 等洗完澡,王素素又说:“以后别让爹那么累了,爹娘来咱们这儿帮忙来了,还要啥都操心啥都管,多不好啊。今天你在村里下象棋,还是爹去县城把真真接回来的。” “嗯,我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事我来做,多让爹在家歇着就行。” 陈凌点头说道,其实他也相当注意这个,毕竟不是亲爹亲娘,是老丈人和丈母娘,自然不能什么事都使唤着二老去做。 所以平日里也是给二老吃好喝好,连老丈人酿酒卖的钱,老头不肯要,老太太也不肯要,他也让王素素留着呢。 其实一家人到现在,二老早就不在乎这个了,也把陈凌当成半个儿子看待。 但是女婿该做的,他一直争取做到最好。 至于二老会不会干的活把他们累到…… 农庄的事情不多,也不会那么累。 加上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性格脾气和王素素差不多一样,都是闲不住的性子,你让他们在农庄养老啥事也别干,他肯定不乐意的。 像是接送王真真这种小事情,王存业也一直想自己接送来着。 毕竟是接送自家小女儿,他哪有不愿意、怕麻烦的道理。 就是王素素总嫌他腿脚不好,加上入了秋以后,白日短了天黑得早,就不愿意让他走山路。 实际上,能去接一趟小女儿,老头儿心里高兴得很。 ……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老头就高高兴兴的过来了,跟陈凌说今天还是他去送王真真吧。 陈凌看了眼自家媳妇,笑呵呵的说自己待会儿要去县城寄信,还是让他去送吧。 结果吃完饭,陈凌没去成,是孙艳红这婆娘又来了。 这他娘的,也不知道是给拿个领导送礼,还送出瘾来了? 农庄的酒这么贵,比茅台都贵得多,竟然大早晨的就找过来买? 真是…… 看来,这礼品效果不错啊。 然后早上没出门,就又是两千块钱到手,全家人到现在已经快习以为常了。 不过等孙艳红走后,老丈人却忍不住冲他得意的咧嘴笑起来:“咋样,我说啥来着,以后大头钱还是得靠卖酒吧,这家伙赚钱多简单啊。” “你啊,还是早点去山上摘青柿子去吧,今天我来接送真真。” 老头说完推着车子就走,连王素素都拦不住。 第二百七十章 小金也有狐朋狗友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老丈人抢着去县城送王真真了,陈凌没办法,就只好到山上摘青柿子去。 入了秋,山里到处是硕果累累,一棵棵树上,藤蔓上,挂满了青的、红的野果子。 陈凌背着筐子带着二秃子、小金还有三只小黄鼠从土地庙经过,走进西山,眼睛从山脚的野枣、石榴、葡萄,再到山腰的山楂、核桃、板栗,最后才是柿子,以及猕猴桃。 山上的野柿子树挺常见的,就是分布不均,而且呢,大部分树龄普遍都在数十年左右,非常粗壮。 低一点的树枝,一个成年人站上去也完全经得住。 抬头仔细去看,这时候也能找到一两个泛红的柿子了。 这样的柿子虽说还没有完全熟,吃起来发涩,但摘了带回家也是有办法催熟的。 比抹点白酒,和啥坏葡萄、坏苹果放一块了,五六天时间就会变软发甜了。 只是口味不及自然成熟的好。 “小金,带它们去周围转转,看看附近有啥蜂窝没有?” 陈凌挥挥手,让小金带着小黄鼠狼去搜寻蜂窝,自己则开始拽着柿子树的树枝开始采摘。 野柿子树也没人修剪,枝杈大多被果子缀得很低。 才刚摘了没多少呢,突然感觉脸上多了几丝清凉,彷佛是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似的,伸手一摸,湿湿的,顿时明白过来…… 他娘的,是树上的知了尿的。 陈凌抬头看了看,朝树踹了一脚,数只知了“吱哇”一声便振动着翅膀呜啦啦的飞走了。 “敢尿我,二秃子,去给我抓回来。” 一声令下,不远处的树上飞出一只凶鹞,也不知道它如何出手的,那些知了不一会儿就被摆在了陈凌的脚旁。 而它自己回到树上,左右顾盼,显然是对这种小东西没什么兴趣。 陈凌低头看了一眼,几只知了还活着,便掐掉翅膀,丢在一边,等小黄鼠狼回来吃掉,那些小家伙可不挑食,向来是生冷不忌,是肉就吃。 采摘柿子是相当快的。 不过陈凌也没有专门逮着一棵树上薅。 而是在附近转了转,大小柿子树上的青柿子,把低矮处的不分大小全部采摘干净。 就这么随便摘摘,满满一筐,加两大蛇皮袋的青柿子就有了。 中间还在两棵柿子树上看到两个白头翁搭的鸟窝,里边是孵化没多久的小鸟,看到二秃子飞来飞去,便从窝里探出脑袋来张着嘴唧唧乱叫着,似乎还以为是大鸟回窝了,在讨要食物。 还好二秃子现在不饿,且它一天天也不缺吃的,目标向来是野鸡、野兔,或者是它的老冤家对头喜鹊。 所以对这些幼鸟视而不见。 被叫得烦了,就凌空飞起,在陈凌头顶范围的高空中飞来飞去,来回盘旋着。 “入了秋了,孵鸟崽子的鸟还有不少啊。” 陈凌也没走几步远,除了白头翁,又发现不少鸟的巢穴,也是繁殖期比较长的家伙。 “挺好,这些鸟皮实,改天往洞天放几只,研究研究。” 最近他和好几个笔友写信吹牛,隔空对谈,打得十分火热,就是因为在洞天里用构树瞎鼓捣了一番,搞出来点动静。 让他信心大增,准备无聊的时候再培养点新品种的鸟类搞一搞。 以后不想再养太多鸡鸭的时候。 也可以在农庄挂一圈鸟笼子,足不出户,卖点观赏鸟也挺好。 正琢磨着,小金的狗叫声从远处传来,叫声虽不急促,也不慌乱,但警告的味道很是浓厚。 “二秃子,带我过去。” 陈凌听着声音不近,连忙与天上的鹞子打了个手势,收起青柿子赶了过去。 经常上山,体质也好,他的速度不慢,不一会儿就远远看到小金带着三只黄鼠狼,龇牙咧嘴的吼叫着,和两只肉滚滚的棕灰色小野兽对峙上了。 “靠,咋又是獾子,最近獾子真的成灾了吗?” 陈凌看到这两只小野兽就是一愣,奶奶的,又是两只猪獾子。 而且这两只猪獾子个头还不太大,虽然肉滚滚的,但并不如之前所见的獾子身形粗壮,估计还是去年生的小家伙,今年刚出窝。 见到陈凌气势汹汹的跑过来,且小金和三只黄鼠狼在陈凌过来后,也变得越发凶狠,尤其三只小黄鼠狼,上蹿下跳的,一阵装凶扮狠。 把两只獾子吓得掉头就跑。 于是这场战斗还没正式交锋呢,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不过獾子落荒而逃之后,小金和小黄鼠狼们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跑到陈凌跟前邀功。 而是吧嗒吧嗒的踏着小碎步,走到一处长满茂盛野草与灌木的石沟前。 这边山上的石沟,是水流积年累月冲刷形成的,以前也是西山上的溪流,会流到西山脚下的水沟与南山的老河湾。 但是在一场大地震后,有些溪流断掉改道,全部注入了野人沟,便形成了现在的山中湖。 陈凌跟着它们走入石沟的野草之间。 二秃子也从林子的空隙间落下,缓缓迈着步子,亦步亦趋的跟在陈凌身后。 没走几步远,陈凌就听到有“嗷~嗷~”的凄凉哀鸣声传来。 顺着小金它们的方向一看,原来在草丛的掩盖下,一个粗壮的老树根下面,是一处狐狸洞。 这时正有一只毛发赤红的狐狸,露着前半边身子,趴在洞前哀嚎着。 见到他们靠近,便叫得越发凄凉,亮如琥珀的褐色眼睛也戒备警惕起来,竟然反常的钻出洞穴,颤抖着腿站了起来。 “咋回事?这狐狸是伤到了吗?” 陈凌看到这只狐狸有点反常,仔细一看,果然狐狸洞附近的地上,有斑斑血迹,染红了枯黄的落叶。 再走近一看,原来狐狸洞旁边的草丛中还有着几只小狐狸,但是状况比较凄惨。 已经只剩下两只小狐狸活着,其余肚子没有什么起伏,显然是死掉了。 见到这状况,陈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明显是两只獾子出来找现成的窝居住,找到了狐狸洞来。 或许是母狐狸当时不在洞中。 所以几只狐狸幼崽便遭殃了。 这种事情,在山里十分常见。 按理说,狐狸一窝最少能生六七只狐狸崽子,但是能存活下来的,不会超过三只。 就是因为野外环境恶劣,幼崽不是被天敌吃掉,就是幼年就争抢不到食物而饿死。 属于极为正常的事。 但是这种情况,一般人在山上遇到,基本上是能管就管,能救便救,除非比较愣的比较混蛋的,才会趁机把这窝狐狸端掉,回去杀肉卖皮子。 “小金,过去把它制住,我来给它们看看伤。” 陈凌招呼一声,不仅小金冲上去了,连小黄鼠狼也屁颠屁颠的凑上前,联手把母狐狸制伏。 说是制伏,其实也就是小金把它按在了地上而已,母狐狸还在挣扎不休的反抗着,发出悲伤的叫声。 它以为陈凌也要伤害它的孩子呢。 直到过了一会儿,看到陈凌取出一个个竹筒摆在跟前,给它的孩子们上药喂水,这才逐渐平静下来,愣愣的看着陈凌的动作,被小金按住洞前也不再反抗。 狐狸有灵性。 它们聪明狡诈,智商不低,即便是对人类抱有防备心理,但善意与敌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好家伙,到底是獾子,这伤口搞得真深啊。” 陈凌无心观察母狐狸的反应,他这会儿正把一只小狐狸抓在手上看呢。 只见这只小狐狸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开,伤势惨不忍睹。 并不像其它小狐狸一样,是被獾子一口咬死的,而是被爪子抓在了背上,险些被锋利的獾子爪刨成两半。 “这只也还有救,剩下的就不行了。” 陈凌摇摇头,除了两只轻伤的,还有这只奄奄一息的,总共三只小狐狸活着。 要不是他细心的又检查了一遍,这只小家伙,也要被他当成死的了。 多喂了两滴灵水,呼吸才缓缓恢复起来。 灵水这种东西。 在健康完好的情况下使用,和重伤垂死的情况下使用,完全不是一回事。 现在这种情况,灵水也只剩下治疗伤势、恢复生机的作用了。 所以陈凌呢,给这些受伤的小狐狸使用起来也不需要去考虑太多。 且在敷好药之后,还给母狐狸也检查了一番,这只母狐狸倒是受伤不重。 简单处理过后,他就带着小金它们缓缓退开。 看着母狐狸将它的孩子们一只一只的叼起退回洞中,放好之后,又返回在洞口位置,偷偷的看着他们,一对眼睛在昏暗的洞中微微发光。 陈凌这才转过身,原路返回。 接下来几天,陈凌在家除了带娃之外,就是忙活酿柿子酒的事情。 酿柿子酒比葡萄酒要复杂一些。 酿造之前,还需要上锅蒸熟,和米酒差不多。 蒸熟后的柿子,是去掉涩味的。 然后再次等它冷却变硬。 这时候把柿子切片,加上酒曲,抓匀搅拌。 之后才是入缸封存酿造。 等发酵好后,全部倒入大锅中。 锅上再架酒甑,进行蒸馏。 蒸馏出来的就是柿子酒了。 但细节上,比如去掉酒头了,酒甑边上放麦麸了,棉布过滤了。 这个就都得看自己来怎么掌握了。 总之,柿子酒也并不难。 就是酿出来不能乱喝。 没经验的酿的柿子酒度数高了,可能一两口下去,就会不省人事。 这一点,必须要小心注意一些。 …… 这天下午天气不怎么好,陈凌等儿子睡着之后,就伏在桌上给笔友写信,没再出门乱逛。 王素素则是趁着儿子熟睡之际,和张巧玲等几个村里来串门的婆娘在农庄外边说话。 这是玉米棒子能吃了,人家来给他们家送点玉米棒子的,顺便也来串串门,找王素素说说话。 过了好大会儿,等人都走了,王素素突然跑回来在楼下喊道:“阿凌,真真刚才在河边的芦苇丛里看到一只狐狸,别是过来偷吃鸡鸭的吧?” “你要不喊黑娃两个去看看。” 农庄外的果林占地比较大,有三十亩地呢,黑娃小金两个也看不过来。 不过以它们的厉害,每天在周围巡视一圈,撒上尿留好气味,一般野兽是不敢来冒犯的。 “狐狸?我出去看看。” 陈凌起身往外走,心想该不会是前几天救下来的那只狐狸吧。 就喊上二秃子,沿着果林的青石小路去外边找。 这时候,王真真正带着六妮儿几个拿着竹竿在芦苇丛里到处打呢。 陈凌走过去,瞧了瞧,只是一串足迹。 把黑娃小金从山上喊过来,也没什么找上骚的反应,敌意也并不明显。 见到这样他就没放在心上。 哪想到,第二天王真真过星期天来这儿玩,又说见到了狐狸,在芦苇丛跑来跑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她带着几个小娃娃追了好久,根本追不上。 陈凌听此,就在心里暗自注意上了,专门守在河沟的芦苇丛守了两天。 这一守可不得了,他原以为是别的什么野狐狸,谁曾想在农庄附近出现的,还真是他之前山上遇到的那只。 这只狐狸在搬家,所以两天来一直在芦苇丛匆匆忙忙,跑来跑去。 但它搬家不是一个人搬家的。 居然还有帮手。 这帮手还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养的小金。 一狗一狐,一前一后,踏着小碎步在芦苇丛之中穿梭。 不时的还摇着尾巴,互相打闹一番。 陈凌都看傻了眼。 他可是很少见小金和别的什么东西能玩到一起。 就算是黑娃也只是亲密,但玩闹的时候并不多,和其他土狗就更不行了,在小金面前都是臣服的姿态。 没想到,作为山林小霸王,小金现在竟然跟这只狐狸在一起玩得这么欢快。 而且以它那嗅觉和听觉的敏锐程度,自然知道陈凌在附近,于是一边打闹还一边把狐狸带到了他跟前,摇头摆尾的向陈凌撒娇,好像在说:“看,这是我交的朋友。” 而那只母狐狸呢,还是有点小心翼翼的,在五六米之外的河沟旁静静地看着陈凌。 “人都说狐朋狗友,狐朋狗友,你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啊。怪不得我前两天连狐狸毛都没摸到,原来这狐狸是跟你混到了一起。” 陈凌摸了摸小金的脑袋,让它安心,然后冲那只狐狸招了招手:“是小金的朋友,就是我们自己的朋友,欢迎你来做客。” 狐狸自然是听不懂人话,但是看到陈凌招手,还是踏着小碎步,走走停停,在草丛绕来绕去,停在了他两米之外的距离蹲在原地,看了看他,又不安的冲小金轻声呜咽着叫起来。 这显然还是有点认生的。 陈凌见它们跟两个小娃子似的,便拍拍小金的脖子,忍不住一笑:“难得交了朋友,那你们去玩吧,我不妨碍你们了。” 说罢,就慢悠悠的离去。 能得到小金的认可,这狐狸自然不会来这边祸害鸡鸭的,那他就没啥可担心防备的了。 就是也不知道狐狸新家安在了哪儿,在农庄附近的话,小狐狸们在这地方倒是安全了很多。 第二百七十一章 野兽壮大 本地的狐狸大多数是红色的红狐,或者红白黄三种颜色的花狐狸。 这东西其实离人不远,以前在河边的芦苇丛中,坟地里,山脚或者田野的土坡上,树洞里,到处能看到。 直到近几年,才越发少见。 它们祸害劲儿其实并不大。 说实在的,山里吃食那么多,它们对家禽的危害,还比不上山狸子和黄鼠狼呢。 但架不住它身上的皮毛贵,能换钱,于是人们大量捕捉,这才变得越来越少。 好在狐狸这东西足够狡猾机灵,很多时候,即便是下了夹子,设了套子,也很难抓住它们。 经常是夹子上的肉被叼走,夹子却愣是还没落下呢。 如果不是遇到这只狐狸。 陈凌也不会留意到,以前躲进深山的狐狸,今年好像变得多起来了。 他上山再次去摘青柿子、找蜂窝的时候。 又陆陆续续的在山上遇到了几只狐狸。 除了狐狸,獾子、赤麂、普通麂子也时常在附近的山上出没。 他在入夜之后,趁着野兽出来觅食,特意去山上转了转。 发现土豹子、豺狗子之类的野兽都开始在附近出没,乃至猫头鹰都比以往多了。 彷佛在突然之间,周围的山上,野兽与鸟雀有点过分繁盛了。 种类也是多的夸张。 说是突然之间。 但是陈凌可不认为是突然之间就造成现在这种变化的。 “看来,还是洞天灵水的原因,随着灵水进入水渠到处流淌,从春天到现在,几场雨水后,农庄周围的环境改变了,也吸引了大量的野生动物。” 陈凌暗暗想着。 自从农历四月搬来,到现在,这小半年时间,他经常隔三差五的在水渠倒上几桶灵水。 不仅各类野物泛滥,就连草木也泛滥起来,就连曾经躲避到深山老林,消失在人前多年的豺狗子都开始向山林外围扩散了。 种群也不断在壮大。 陈凌虽然还是准备以低调为主,但理智上告诉他,这并不是坏事。 豺狗子和狼,他都有办法驱赶。 就是野猪有点泛滥的厉害,生起崽子来,有点不讲道理。 “看来过段时间,还是要进山猎一猎猪,顺便把豺狗子之类的野兽往山里赶一赶的。” 去年野猪就不少,也曾频繁下山,不过人们看得严实,它们没祸害成庄稼。 但相比今年还是差了很多。 今年光是陈凌,就遇见了最少三个大型野猪群,最大的领头的大公猪都在五六百斤以上,极其吓人。 这要是奔下山来,一晚上就能祸害七八亩地。 而且还没啥人能制得住它们。 所以在这几天,除了在自家农庄和老丈人一块忙活酿制果酒的事情之外,陈凌还通知了王来顺山上野猪泛滥,让村里今年早点安排看青。 反正玉米棒子也就能吃个十天左右,就开始便老了,前后不超过两周时间,就能收了,这看青的活儿,也不过就轮流守上几天而已。 同时他自己也时常进山,在野猪出没的地方,去下几个夹子。 每天捡鸡蛋的时候,顺便熘熘夹子,看一阵小金和它的狐狸朋友在河边打打闹闹,倒是非常惬意。 …… “叔叔,我想抓鸟,你能不能给我抓一只八哥呀?”小栗子牵着陈凌的手,沿着果林中的水渠走着,大眼睛看着林子里飞来飞去的鸟儿,心动极了。 “嗯?怎么想抓八哥了?黑黢黢的,也不好看,要不我给你抓两只黄金翅吧?”黄金翅也就是金翅雀,山脚、坡地上很多见,喜欢用蒲公英之类的玩意儿筑巢,晚上一抓就是一窝。 而且这鸟生着黑黄相间的羽毛,非常好看,也好养活。 也不用给它抓虫,喂点小米、谷子就行了。 “我不想要那个,我想要八哥,嗯,有了八哥,我就,我就可以教它说话,让它陪我解闷。”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要求道,眼睛看着远处的一群八哥,想让陈凌给她抓。 八哥这东西,除了交配孵蛋的时候,其他都是成群结队的,和喜鹊差不多,一落就是二三十只。 “好,好,我给你抓八哥,那现在咱们就不去找小狐狸了啊。” 小姑娘是跟着她妈妈秦月茹提前回来和家人过中秋的,今天特意过来看望王素素和孩子,只是小姑娘年龄小,围着小娃娃玩了会儿,很快就觉得无聊,她其实是想找王真真的,可惜王真真上学了不在家。 高秀兰见状就哄慰她说,河边芦苇最近住了狐狸,小姑娘一下子来精神了,非要陈凌带着她出来找狐狸。 只是这大白天的,哪能找得到。 反正陈凌是经常见小金和狐狸玩,也见过它们叼着小狐狸来回玩耍,但是从来没看到过狐狸窝。 “嗯,我答应你叔叔,等小狐狸出来,我们再去看。”小姑娘嘻嘻笑着点头。 陈凌见小姑娘笑得开心,摸摸她的小脑袋,就找来尼龙绳,找地方下地套。 这玩意儿制作方法简单,用长的细尼龙绳,一根细竹竿儿,再弄个分叉的树枝就足够了。 看起来简单,但效果绝对杠杠的。 做好地套,下在八哥经常出没的地方,再撒点粮食、抓两条虫子,也不用做啥伪装,大喇喇的摆在明面上就可以套到鸟儿。 他正带着小栗子摆弄的时候,旁边就有一群憨斑鸠落在地上,走来走去,离他们也不过就一米多远的距离。 好像在对两人说:快来抓我呀,快来抓我呀,我特别好抓。 也确实,陈凌从小到大,套住最多的鸟就是憨斑鸠了。 这鸟傻得很,见到有吃的就妥妥进套,几乎是一套一个准儿。 不过现在陈凌都让小栗子把这些傻鸟驱赶走了。 没别的,它们进套了,影响他套八哥。 “富贵呀,你在干什么?” 这时候,秦月茹跟着王素素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一大一小在这边摆弄,就凑过来问道。 “给小栗子套两只八哥玩玩。”陈凌蹲在地上把地套固定好。 “抓八哥呀,用这么简单的东西,这行吗?” 秦月茹看到粗糙的地套,忍不住有些怀疑,难道那些鸟那么傻,自己走过来往身上套吗? “嘿嘿,你就瞧好吧,等着啊,等我再弄两个地套,马上见效果。” 陈凌搓搓手,再次选定了几个地方,把地套下好。 不然的话,林子里鸟太多了,想精准的套到八哥可不容易。 而且另外就是,地套这玩意儿说起来简单。 其实真正在设地套的时候,也有很强的技巧。 比如竹竿儿不能放老,不然就没弹力。 以至于鸟儿被诱了进来,也很难触发机关。 再有就是观察八哥这玩意儿,喜欢在哪里活动,就往哪片地方下套就行了。 地套下好,陈凌就带着他们退到农庄前的竹林边上,石头上观察。 尤其是小栗子,这姑娘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下地套的地方,蹲在地上,粉白的小拳头紧紧攥着,满眼的期待。 “小栗,你不是要去看狐狸吗?怎么又想起抓八哥来了,你知道哪个是八哥吗。”王素素见小姑娘这模样,有些好笑的问道。 “嗯,我知道。我家那里有好多老爷爷养八哥,它们会学人说话,特别好玩儿。” 小姑娘说着话,眼睛还是盯着那边,一眨不眨。 八哥这种鸟也是比较聪明的。 虽然比不上喜鹊和乌鸦吧,但是比憨斑鸠们警觉性高多了。 如果有人守着地套,它们绝对不会靠近的。 “富贵你看,你看,有八哥飞下来了。”秦月茹看到有八哥飞过去吃东西,比小栗子还要激动。 “澹定,澹定,这才是一处地方。”陈凌赶忙摆摆手,让她蹲下来,一站起来鸟就看到了。 随后,有八哥陆续飞到地套的附近去吃东西,又等了十多分钟,才有杂乱的叫声和翅膀扑打的声音传来。 一群八哥也纷纷惊得飞起。 “套住了,走,过去抓鸟。” 陈凌一挥手,连睿睿这个小家伙都把眼睛瞪得圆熘熘的。 小栗子更是欢呼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 秦月茹也跟在女儿身后过去看,只见陈凌设的三个地套,只空了一个,两只八哥正被套得牢牢地,正在不住的扑打翅膀。 “哇,真的套到了八哥,这八哥好傻。” 小栗子才不管八哥傻不傻,拽着陈凌胳膊,焦急的在他跟前蹦蹦跳跳。“叔叔,叔叔,你快把它们解开。”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解开,你别碰哈,小心它们啄到你。” 陈凌走过去,把两只八哥解下来,攥在手里,这鸟黑黢黢的,有人拳头大小,其实并不好看。 但不好看归不好看,但是性格温顺,特别好驯服,也是出了名的好养活。 回到农庄,陈凌给小栗子把两只八哥关在竹笼里,放在屋檐下让她玩。 这下小姑娘有事儿做了,在果林跑来跑去捉些蛐蛐儿、蚂蚱来喂八哥吃,不时的贴在笼子跟前,跟两只八哥小声说话,玩得非常开心。 …… 距离八月十五过中秋虽然还有不短的时间,但是村里已经有挑着担子过来卖月饼的了。 这些人和货郎一样,每到农忙季节就会挑着担子来村里晃悠。 卖些油馍、糖饼之类的东西。 有些忙起来顾不上做饭的,称一些就在田间地头吃上了。 农忙前后呢,夏收前经常是端午,秋收前经常是中秋,这些人碰上节日了,就会卖点粽子,月饼。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去年是因为洪水的原因,只有端午来卖粽子的,却没有中秋来卖月饼的,大概是顾不上吧。 陈凌家今年是不用买月饼了,秦月茹来的时候给带了些,韩教授带着他的朋友来也给拿了些。 过个中秋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韩宁贵是在秦月茹来农庄的那天下午来的,带着一个比他稍微年轻的中年人,虽然架着眼镜,留着胡子,气质也很儒雅,但光看他黝黑的皮肤就知道这不是闭门造车的那种人,肯定也是经常在户外或者野外工作的。 这两人在农庄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由于陈凌无法跟随进山,就去村里帮他们找了王立献和陈大志,以及一些年轻小子,比如陈国兴、陈国旺两家的,便送他们一同进山去了。 至于陈凌自己,他也没闲着,因为早上送韩教授他们进山的时候,发现自己下的夹子有了收获,是一只一百斤出头的半大野猪。 这东西他也懒得吃,扛回家后,就从大队开上拖拉机,把野猪拉到屠宰场去了。 卖了钱,就顺路割了点驴肉,买了个大驴头回家。 快到中秋了嘛,先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再说。 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驴肉没什么怪味儿,且肉质细腻,老少皆宜,非常好吃。除了身上的肉和内脏外,还有很多地方也都能吃。 比如驴口条、驴唇,就是相当美味的东西。 这两处地方的口感与猪蹄有几分相似,但味道要比猪蹄要好得远。 用来下酒,异常相配。 回到家,把驴肉切上,和老丈人喝点小酒,那是相当的惬意啊。 不过酒足饭饱后,当天夜里,还是出了点小状况。 竟然是野猪群下山了。 将近凌晨四点钟,这时月光非常明亮,陈凌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便推开窗子向外看,农庄内黑娃小金在狂叫着,外面田野上是火把与手电筒的光在闪烁。 “野猪下山啦,野猪下山啦!” 微凉的月光下,有人大声呼喊着,同时枪声在不断响起,村里的狗叫声也响成一片。 自家的两只狗也在农庄叫个不停,隔着果林与田野,直勾勾的盯着远方,蠢蠢欲动。 “怎么了?狗一直叫。”王素素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闹野猪了,听动静这次来的不少……” 陈凌回身说道,而后穿起衣服往外走:“我出去看看,你和睿睿再睡会儿吧。” “嗯,睿睿也醒了,我们娘俩还是跟着你去看看吧。” 凌晨四点,天就快亮了。 山里人向来睡得早,夜里八点左右就睡了,这时候也不怎么困了。 于是小两口给儿子穿上厚厚的衣服,就起床往外走。 陈凌见两只狗一直在叫,就让它们先过去。 它们毕竟是优秀的头狗。 有它们在,村里的土狗群与野猪对上,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自己则稍微落后一些,去猎具室拿上猎枪和刀,这才带着媳妇和儿子向远处的火把闪烁处赶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想当支书俺选你 野东西下山觅食,也没个准日子,没个准点儿的。 不过按照以往来看,光说野猪这东西的话,一般都是凌晨一两点钟下山,再晚它们就该回山了。 当然了。 也不可能次次都是这样。 就比如这次,它们就是后半夜来的。 “富贵来了啊,我刚才还说,这咋你家的两条大狗也跑过来了。” “哟,素素也跟来了啊,来来来,赶紧上房来,野猪来了一大群,这野东西都是不知好歹的,可别妨碍着你。” “素素,听婶子的,你们在房上看着吧,我去帮着把野猪撵走就回来。” 这时,狗叫,猪嚎,枪声,已经乱成了一片。 陈凌把儿子抱过来,看着王素素从梯子爬上王立辉家的房顶,再把儿子递给她。 此时村外的各家房上,也站满了人,老人、婆娘、孩子,这些人没力气去打野猪,就都在房顶上站着看热闹。 尽管在月光下也看不太清楚,但还是一个个探着脑袋张望。 陈凌从墙头跳下来,向着火把闪烁、人声喧闹的地方跑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人的呼喊声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满耳朵就都是狗叫声。 那真叫一个沸反盈天啊。 狗这东西就是这样。 虽然像狼。 但是作战方式和狼大相径庭。 狩猎的时候,发现猎物就会“汪汪”大叫个不停。 这一点不管是猎狗,还是普通土狗,都是如此。 如果什么时候狗不叫了。 那一般有两种情况。 不是狗把猎物制住了,或者咬上猎物了。 就是狗出事了。 今晚下山的是一个大野猪群,大野猪就有二十来头了。 要是带上小的,得有五十余头。 这家伙在包米地祸害起来,能让人心疼的背过气去。 好在发现的及时。 陈凌跑过去的时候,于火把攒动之间,借着火光,他看到群狗分成了两拨。 一拨跟着小金,一拨跟着黑娃,各自围着一头野猪,在土地庙后的大坑之中对峙着。 “汪汪汪……”群狗对着野猪不停的叫着,使人耳朵只能听到狗叫,都叫成了一个音。 “好家伙,上来就给留住两头老母猪,你们是专挑大的来啊。” 陈凌定睛一看,这两头老母猪怎么也得有两百多斤了。 这在母野猪里边算是挺大的猪了。 “富贵来了啊,今晚多亏你家的狗,要不然,这野猪来了,俺们可抓瞎。” 王立献没在,陈大志没在,一些有打猎经验的村户,也被韩教授两人搜罗走了。 毕竟进山当一回向导就给钱,还按天算,那还不得抢着去?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汉子打工去了,紧挨着中秋估计才能回来。 这也就导致,大家发现了野猪,手上有枪,也只是一窝蜂的乱打、乱赶。 要不是黑娃小金跑过来,带着村里的土狗一拥而上,把野猪驱赶、分开、又留下了两头老母猪定在了这里。 他们可不知道怎么对付。 “有大牙猪下山没?” 陈凌向周围瞄了两眼,野猪群早就跑没影了。 “有牙猪,还挺大,不过一听枪响就一熘烟儿跑了。” 牙猪也就是公猪,遇到危险的时候,跑得最快,经常丢弃妻子。 只有入冬之后。 山林游荡的独猪,也就是年轻的公猪进入猪群,和猪群里原本的公猪抢夺来年新一年的交配权,才会被逼的大公猪提起老爷们儿的气概。 二者拼个你死我活,争斗一番。 这时候牙猪才会护群,也是一年当中最凶狠的时候。 不然的话,它不护群,新来的大独猪就要干趴它,母猪们也会抛弃它,随它在山林自生自灭。 但现在嘛,才是秋天。 所以现在的大公猪看着唬人,其实怂的非常快,只要不单独遇到,完全不用担心。 “既然有牙猪下山,那你们得继续在田里到处转一转,到处打打枪去。不然咱们在这边对付这两头老母猪,另一边说不定它们在别的地方又开始祸害庄稼了。” “啊?这真的吗?” “嗯,是真的。下山的野猪多了,还有牙猪带着,就会跟咱们打游击战,咱们从这边把它们赶跑吧,它们逃跑一阵之后,一看到咱们没追上去,立马就停下来不跑了,钻进包米地就是一顿吃。” “咱们在这边忙活,它们在那边吃,这是白忙活,你们还是去转转吧。” “好家伙,照你这么说,那俺们赶紧到处转转去。” “嗯,去吧,我待会儿也带着狗过去,野猪这玩意儿还是得彻底赶回山上才行。” 等村民们扛着枪匆匆离开,陈凌往土地庙后面的大坑瞧了一眼。 这大坑里是一片稀疏的树林,黑娃小金凭借着这些树木带来的地形优势,已经带着两拨狗将这两头老母猪咬得浑身是血了。 在它们两个头狗带领之下。 土狗们从无组织、无纪律的松散状态,彷佛一下子全部变成了优秀的猎犬。 分工明确,配合得默契无间。 黑娃勇勐凶悍,力大无穷,带着一帮土狗,彷佛要跟母野猪硬碰硬似的,狂吼着对着母野猪的,咬住它粗大的脖颈就是一阵撕扯。 野猪的脖颈肉最厚了。 脖子一扬,力气能把一个成年人甩飞几米远。 而且两百多斤的母野猪,皮糙肉厚,力量巨大,狂突勐进之下,按理说黑娃的这样的大狗,在它面前也只有撞死、撞飞的份儿。 但是呢,这头野猪不管怎么用力,偏偏就是甩不开黑娃。 哪怕它喘着粗气,“嗷儿,嗷儿”的扯着嗓子狂叫着,撞着碗口粗的树都在剧烈摇晃。 却还是甩不脱黑娃。 反而让黑娃在脖颈上咬出了一个血窟窿。 黑娃白森森的牙齿滴着血,异常残暴的一口接着一口撕咬着,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憨厚模样。 每一口下去,都有一块血肉被撕扯下来,野猪脖子上的血窟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见到骨头了。 而黑娃身边跟着的七八只土狗,也是见血就兴奋,疯狂的叫着,撕咬野猪的前后腿,和肋骨,反正就是扑倒野猪身上,一阵乱咬。 反观不远处的小金,它们比黑娃这边的混乱,显得有条理的多。 闹出的动静并不大。 却比黑娃这边还要血腥。 陈凌走过去的时候,小金已经把这头母野猪的肠子掏出来了,几只土狗则是有挂住野猪两只耳朵的,有紧贴着野猪身子撕咬肚皮,给它开膛破肚的。 跟着小金有样学样,凶残无比,很快肠子内脏掉一地,相当瘆人。 陈凌“砰砰”两枪帮两头野猪解脱了痛苦。 随后打了个呼哨,把二秃子唤过来,带着群狗浩浩荡荡向着另一处进发。 有狗有鹞子,陈凌很快赶到了目的地,就在山脚下不远的花生地。 附近的包米地,以及花生、红薯,被糟蹋了一大片。 一头獠牙外露的大公猪,正往山坡上奔逃,别看是大块头,跑得贼快,跳的也贼高,半米多高的石坎,嗖的就蹿过去了。 而母野猪则带着小野猪崽子,无头苍蝇一样,四下逃窜。 茂盛的野草中,水沟里,灌木中……到处见缝就钻。 “呜,哈……” 随着“砰,砰,砰”的枪响,村里的汉子们一阵大声呼喝,对野猪穷追勐打。 一般来说,是一头猪跑,所有猪跟着跑。 但是吧,猪多了,难免有意外。 比如掉到水沟里的一头老母猪,怎么也逃不出人们的追击,身上还中了两枪。 或许知道马上就被逼到绝路了,突然发了狂,掉转过头来,朝人们冲了过来。 见到这种情况,群狗兴奋的汪汪狂吠的想冲上去。 但是这时候也用不到他们,大家手中猎枪连连射击,这头野猪就躺倒在水沟边上了。 陈凌见此,再次一吹口哨:“去把小野猪都抓回来吧。” 两狗和二秃子齐齐出动。 一会儿功夫,就把四散奔逃的小家伙们一个不落的全部擒了回来。 完了黑娃小金两个觉得还不尽兴,又带着群狗主动出击,最后战果也算不错,追回来一头小点的,不到二百斤的母野猪。 “好家伙,富贵发财了啊,今天全靠你家狗,出工又出力的,这野猪你全扛回去得了。” “可不是,这俩狗太能耐了,一过来咱们村里的狗就听话得很,让上就上,让退就退。” “你别说,那鹞子也厉害,劲头儿也足,腿儿那么细,看着没啥力道,没想到野猪崽子都能擒回来。” “……” “俺看还是富贵能,会养狗也会训鹰,光这野猪也得够你卖一两千块钱了。” 今天确实陈凌来了,他们才有主心骨一样。 不说狗了,就单说陈凌,没有人家提醒,山脚这边的庄稼恐怕得糟蹋个干干净净。 “别别别,我就是来帮忙的,还是老规矩来,该咋分咋分。” 陈凌摆摆手,他倒不在意这些,待会儿把小野猪抱走得了,大野猪的肉他不大喜欢吃。 “啥老规矩不老规矩的,这也没撵山没下水,别说啥见者有份的了,你出力最多,该扛走就扛走。” 王立山踢了踢脚下的两只大猪,“你拿不了,俺们帮你扛。” “对对对,要不是你提醒俺们,俺家花生不能要了。”也有汉子跟着说道。 陈凌看了眼他,是陈宝梁。 这时天光渐亮,他也没说再别的。 “那就把猪都扛到村口吧,正好天快亮了,我请大家杀猪吃庖汤,就当是提前过中秋了。” 众人一听这话,齐齐一愣,随后都咧开嘴笑起来,暗道这娃敞亮。 于是接下来大伙把死去的大野猪扛上。 小野猪捆住帮陈凌提熘着。 到了土地庙,把土地庙后边的两头母猪扛出来,祭了祭土地爷。 这才热热闹闹的把野猪全部扛到村口。 到了村口,王立山一吆喝说富贵请大家吃庖汤,能来的都赶紧过来吧。一时间,全村老少都沸腾了。 这家伙,不仅把野猪赶回山上了,还猎杀了四只大野猪,抓到一大群小野猪,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 而陈凌的大方,也在众人意料之外。 看热闹的,纷纷从房顶和树上下来。 这边,王存业、高秀兰还有王真真也都在,跟王素素站在一起,知道了陈凌的决定后,也都没说啥,自家人都知道他是啥脾气。 所以也就只是高高兴兴的跟着众人,帮忙从王立山家里,还有厨子猫蛋儿家里扛出来三口大锅,在大堰塘旁边找了个空地,把锅架起来,就开始烧水给猪褪毛,开膛破肚,拆骨解肉。 人多力量大,大家有挑水的,有烧水的,有褪毛的……各司其职,很快野猪肉就入了锅,熬起了庖汤。 一头大猪下锅,陈凌还和王存业在旁边给大伙分猪肉。 不过只分了一头,剩下的两头大野猪村民们说啥都不让他分了。 “够了,够了,富贵你留着吧,不吃也能拉去卖钱啊。” 这娃大方的,还真想着四头大猪都给他们分了啊。 他们可没脸再要。 王来顺更是被陈凌搞得有点心慌,这小子别是想当支书吧。 小娃娃们倒是没这么多心思,围着陈凌嘻嘻哈哈的,逗逗狗,拿着肉喂喂鹞子。 男女老少高高兴兴,王立山更是站在人群中间,唾沫星子四溅,把猎杀野猪的整个过程说的惊心动魄,把陈凌家的狗和鹰也夸上了天,就好像他全程看到了一样。 等猪肉出锅,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炖了三个多小时的野猪肉,非常软烂,有陈凌的特殊调料,膻骚味也并不重。 “吸熘,好香啊,这肉味道香的,俺还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猪肉。” “就是就是,等了一早上,肚子本来就饿得咕咕叫了,一闻到这味儿更饿了,俺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富贵这是啥调料,比秀芬大嫂弄的调料去腥都厉害,也是你老丈人给弄的?” “哈哈哈,嫂子啥时候炖肉,去我家拿就行,管够。” 陈凌打着哈哈,给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们的碗里盛上肉。 “肉出锅了,大伙自己捞,四点就起来了,早起也没吃饭,大伙都吃饱喝足。” 一听这话,村民们瞬间轰隆隆的拿着碗快全部围到三口大锅跟前来。 见此,人群中有人喊叫。 “别挤,都别挤,富贵今天请咱们吃庖汤哩,还给咱们分肉,咱们能给人家添乱吗。” “对对对,咱们排队。” 一下子又轰隆隆的在三口大锅前排起队来。 王来顺一看这,好家伙,一说富贵咋样咋样,都不用俺这个支书来组织了。 富贵这娃以后想把俺顶下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老头儿自己郁闷起来。 村民们这时候哪里顾得上他,热热闹闹的排着队,捞肉。 每人碗里捞上大半碗肉,浇上飘着油花的热汤。 众人蹲成一排,吃着香喷喷的猪肉,喝着热乎乎的庖汤,当真是满足极了。 这年月,大家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肉,更别提放开了吃了,那是想都别想。 所以这顿肉都吃的肚子滚圆。 哪怕剩下的汤,还有人捞着准备回去泡馒头吃呢。 吃饱喝足后,大家席地而坐,把碗快随便往边上一放,就笑谈起来。 “富贵这娃可以,有本事有出息,还这么仁义,俺看他是个当支书的料子。” “俺也觉得,富贵不爱出去当差,就在咱们村当支书,这多好。” “说的事,啥时候富贵想当支书,俺得投他一票。” “俺也一样。”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陈凌夸得没人样了,王存业和高秀兰听着一阵眉开眼笑。 王素素也是满脸容光焕发,乐呵得不行。 至于陈凌,他还没注意到这边儿呢。 他正抱着儿子,带着王真真等一帮娃娃,在大堰塘用猪下水钓鱼呢。 玩够了之后,才走过来喊上王素素回家。 结果迎头碰上王来顺黑着脸走过来。 便笑呵呵的道:“五叔,吃饱了没?” “嗯,饱了。” 王来顺绷着脸丢下一句话,背着手匆匆走掉了。 “嘿,这老头,谁惹到他了,咋这么大火药味。” 陈凌挠挠头也不管,抱着儿子,就想叫上媳妇回农庄去呢。 结果又被村民们拉着坐下来,一阵热聊,说这,说那,还有人提出来热水,每人沏了一碗茶。 村里倒是难得这样热闹。 中午,韩宁贵带着王立献等人回到村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王立献等人更是一头懵,还以为是谁家趁他们不在,过喜事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人杰地灵,奇物众多 午后,农庄的莲池旁。 韩宁贵一边和陈凌翁婿两个说笑着,一边从包里取出一颗颗黄澄澄的野果子。 三人把野果在水渠中清洗,坏的、烂的捡出来,好的放进木盆,端到桌上,便准备品尝这新鲜罕见的果子。 “素素,把娘和真真喊过来,吃糖泡子了。” “哦,知道了。” 陈凌喊完,韩宁贵也对着围绕水渠专注看鱼的小胡子中年喊道:“老冯,过来吃果子,尝尝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能醉人。” 这个老冯,名叫冯义,曾和韩宁贵是一个科学院,如果说韩宁贵更偏向濒危野生动物的话,他就更偏向于濒危植物的追踪与记录,闲暇时候,喜欢养些花鸟虫鱼来消遣,尤其是钟爱的就是鱼了。 第一天来到农庄的时候,就到处看个不停。 现在从山里回来了,依然是守着各种鱼看。 韩宁贵喊他,喊了两三遍,才回过神。 走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夸陈凌养的鱼好。 拽着椅子坐过来,一副要跟他讨论养鱼经验的架势。 韩宁贵见此,赶紧帮忙解围:“别说鱼了,赶紧吃果子吧,要是真能把人吃醉,还没被人发现过,我们两个都可以自己来命名了。” 这果子在山里找到后,他们都没敢轻易去吃,生怕像陈凌说的那样,吃了就醉,遇到危险。 “好好好。” 冯义终于回魂儿了,向陈凌一家歉意的笑笑。 然后便跟着大家一起,拿起果子来吃。 这种野果子,现在已经熟透了。 咬一口下去,果肉橙黄,软熟化浆,吃进嘴里汁水极为丰盈,满口的果香与鲜甜。 要说滋味,真有点李子味儿,但是非常甜,像是西疆的瓜果一样,初次进嘴是极为清爽的甜,很爽口。 大家细细品尝着,连空气中都果香四溢。 高秀兰吃到一半,尤为诧异:“这果子好吃啊,又甜汁儿又多,我听凌子说的能醉人,还以为是果子有酒味儿,没想到这么好吃,比啥野草莓、桑甚好吃多了。” “是好吃,但是娘,先吃两个算了,别多吃,吃多了真能把人吃醉的。” 陈凌提醒道,随后看向抱着果子啃的小姨子:“真真你也一样,吃两个就不要再吃了。” “知道啦,我又不想吃醉。” 王真真晃晃脑袋,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她自己也不吃了,拿着果子喂起来趴在脚边的小黄狗。 小黄狗比黑娃还憨,连果核都嚼得吞了下去。 结果只吃了两颗,便摇头晃脑的迷湖起来。 勉强站起来,也是一摇三晃,耷拉着舌头。 “哇,爹,姐夫,你们快看,狗吃醉了,哈哈哈……” 王真真一看小黄狗这样,拍着手大笑起来。 这狗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感觉眼前的东西全在乱晃,吓得它满院子疯跑,汪汪直叫唤,闹得一阵鸡飞狗跳,最后耷拉着舌头钻到王存业椅子底下瑟瑟发抖,不肯再出来了。 把众人逗得只笑。 笑完也是纷纷惊奇不已。 “这果子能把狗吃醉,肯定也能把人吃醉。老冯,看来这玩意儿真是新物种啊。”韩宁贵惊奇中带着惊喜。 “新物种应该算不上,倒是能算得上是新发现吧。”老冯擦了擦胡子上的汁水。 “嗯。这汁水是非常黏的,含糖很高,应该就是高浓度的果糖转化成了酒精,跟那大象果是类似的果子,也含有有特殊成分。” 然后看向陈凌道:“我和老韩再多吃几个,试试吃多少能把人吃醉,待会儿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冯教授你们吃。” 陈凌伸手让他们尽管吃,没关系的。 结果这一吃,连吃七八个,吃的他们两个口中甜腻甜腻的,都开始倒牙了。 但也只是胃中泛起了酒味儿,并没醉倒。 “咦?刚才的狗吃了两三颗果子就醉了,我们咋吃了这么些还没感觉?”韩宁贵奇怪道。 “这个,可能是我家这狗刚才吃了几个坏果子吧。” 王存业想了想,说道。 他们刚才捡出来的坏果子,烂果子,刚才就丢到了竹筐子里,准备喂鸡鸭来的,小黄狗喜欢去筐子翻找东西,应该是扒着筐子偷吃了几个。 “那我们再吃几个。” 两人对视一眼,喝水漱了漱口,继续开吃。 然后一口气连着吃了五六个,直把两人吃得嘴里甜腻,胃里鼓胀,实在再也吃不下去了。 好在这时候,他们终于感受到了醉意上涌。 脑子也迷迷湖湖起来。 王存业一看两人变得脸红脖子粗的,伸手晃了晃,“咋了大教授,真醉了?” 结果两人也顾不上回答他,只是身子往后一靠,就歪着脑袋,侧靠在椅子上呼呼的睡起来。 “好家伙,一下就醉成这样了。”高秀兰瞪大眼睛。 王素素和陈凌对视一眼,说道:“醉得这么快,估计跟果酒似的,喝着甜滋滋的,后劲儿大。还没啥感觉呢,就醉倒了。” “嗯,是有那么个意思。”陈凌点点头,这果子他熟悉得很,洞天里专门有一个果林呢。 王素素又冲他一笑:“那咱们明年种成树吧,这果子我觉得可以酿酒。” “好,酿酒卖钱养素素。”陈凌站起身给了媳妇一个脑瓜崩。 在媳妇捂着脑袋的嗔怪眼神中,给韩宁贵两人盖了件外套,随后又把吃剩下的果子啥的收拾到一旁,清扫干净。 早晨在村里吃庖汤,也没把鸡鸭鹅放出来,羊也没管呢,杂物收拾好,就去打开圈门,让它们出来透透气,找点吃的。 …… 到了下午四点钟,韩教授两人才醒过来。 喝了两杯热茶之后,直言这果子够神奇,够厉害。 声称这种能把人吃醉的野果,才能真正称得上“醉李”二字。 当场将其命名为“秦岭醉李”。 之后,两人也不闲着。 围着农庄的另一种芭蕉叶怪树打转转。 “这个树没找到?”陈凌明知故问。 “没有。” 韩宁贵摇摇头,长叹一声:“你们这边山里的野兽太多了啊,比风雷镇那边的山上还多,我们这次进山,准备不太充分,第一天上午就找到了这醉李,但是剩下这个太难找了,就先回来了,不然走到深处,被野兽袭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们昨天夜里不是打野猪了吗?” “我们在山里第一天,就遇到五六个野猪群,有大的有小的。” 他说完,旁边的黑瘦小胡子也说道:“光有野猪的话,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别的野生动物也很多,我们昨天晚上还遇见了秦岭豺,就在我们对面的山头上打转,群体规模在二十只以上,还是挺吓人的。” “而且,我发现你们这边的野生动物,比别的地区都要活跃得多,林麝、黄猄、豹猫、云豹等等,在河边都能看到它们的留下的足迹。” 他口中林麝就是香獐子,体含麝香,本地叫做香子的那玩意儿。 黄猄也就是赤麂,会发出狗叫的那种红毛大麂子。 “那冯教授,这算好事,还是坏事?”陈凌见他说到本地野生动物非常活跃的时候,眼神中有惊喜有狂热,知道他也是此类爱好者,便问道。 这人别看似乎年轻一些,其实也和韩宁贵差不多的年纪,也就小个三四岁吧。 和韩宁贵一样,曾经久居京城,但不是京城人,说话有南腔儿,声音低沉沙哑。 “总的来说是好事。” “你们秦岭这里人杰地灵,可是尽出好东西呢,怪不得连最后一支朱鹮种群也在你们附近安家落户。” 黑瘦的小胡子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向陈凌细数他们这边的珍稀物种,以及新发现的特殊动植物。 从去年的红鳝鱼,到今年的巨鼋,和两种新发现的植物。 乃至陈凌农庄的细鳞娃,斗鱼都被他盛赞了一番。 “可惜啊……你们这山里凶勐的野兽太多了,夜晚很是吓人。” “这次多亏了你给我们介绍的这两位同志,他们经验丰富,判断很准确,带着我和老韩提前避开了很多野兽的地盘,要不然,我们得吃不少苦头。” “所以我和老韩决定再带点人过来,正好也能回去过个中秋。” 两人研究芭蕉叶怪树,没研究出来个所以然,倒是和陈凌相谈甚欢。 晚上自然就在农庄吃饭了。 冯义和韩宁贵一样,也是常年走南闯北,眼界不是普通人能比,见识不少。 哪怕是细鳞娃,他也吃过多次。 听老友把农庄的饭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嘴上跟着客套,其实还是不甚在意。 结果呢,只吃了一口陈凌做的细鳞娃,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心中大为诧异之际,总觉得陈凌这里的细鳞娃和他吃过的秦岭细鳞娃不一样。 彷佛肉质更加紧致爽滑,吃起来更鲜美,仔细嚼一下,那真是骨头都带着浓香,舍不得咽下去。 连鱼汤都鲜美的彷佛要把人舌头鲜掉一样。 当然了,农庄里那些常见的蔬菜,吃起来也别有味道,加上陈凌摆出来的果酒,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可是吃完这顿饭,冯义最为留恋的还是那道细鳞娃,这鱼是真的好,实在是看着好看,吃着好吃,直接俘获他的心了。 当场就借着饭桌上的气氛,把陈凌拉到一旁,说等他们走的时候,想把细鳞娃全给买走,不知道行不行。 陈凌说农庄细鳞娃不多,就水渠的那么些,想要可以送他们几条,不用给钱。 冯义连连摇头,怎么也不肯。 他再怎么样,也是个教授,是文化人,体面人。 想要人家的东西,哪能不给钱呢? 要是陈凌觉得鱼少,不好开价,他可以把斗鱼也全部带走。 韩宁贵跟过来,在旁边听着嗤嗤笑:“我就知道是这样,老冯这人爱鱼成痴,富贵你就卖给他吧,就算这顿饭上不吃这细鳞娃,他也惦记着想要你的斗鱼呢,你就尽管给他开价,没关系,他儿子有钱得很。” 陈凌听得一愣,看到韩老头冲他挤眉弄眼,这才想起来,韩宁贵上次走的时候,就说给他带个人过来,要给他个惊喜。 原来惊喜就是这啊,一个痴迷养鱼的大教授。 “行吧,那大鱼你就全弄走,小鱼给我留下。” 陈凌点点头,随后领着他们去看鱼。 交谈之间,这才知道自己在洞天培育的,那些出现变异的斗鱼,比秦岭细鳞娃还要了不得。 心里有数之后,便衡量起价位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捉弄儿子,中秋后的出行 稀里湖涂的把细鳞娃和斗鱼卖出去。 又是两三千块钱到手。 最近的进账颇多,所以韩宁贵两人离去之后。 陈凌就回到楼上,和王素素把钱统统拿出来,翻来覆去的数了两遍。 数完钱小两口发现,本来今年包地、包山、建农庄,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事,已经花了一多半的钱。 哪曾想,这才不过小半年,钱袋子就又重新鼓起来了,花的钱又都快挣回来了。 仔细合计一下,卖粮食、卖酒、卖鱼,乱七八糟的鸡鸭蛋、野猪啥的,算下来就小三万块了。 “那这段时间挣得不少啊。” 陈凌拿着笔在纸上画了画,小声滴咕一句。 王素素闻言给了他个白眼,岂止是不少,这些钱别的人家想都不敢想,普通的庄稼人,半辈子都攒不下来这么多钱。 也的确,别看村里都说他们家挣钱快,跟外村的人讲起来,怎么夸张怎么来。 什么一坛酒卖几千上万啦,什么一天就赚几万块了。 但实际上,这样的话他们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只是把陈凌当成他们村里能吹嘘的资本。 所以都是可着劲儿的吹,享受外村人那种大受震撼带来的奇妙快感。 要是他们知道陈凌真的能赚这么多,那家伙,恐怕都得发疯。 而且,就这还只是三四个月赚的,等把今年过了,到时候算下来,肯定能赚的更多。 小媳妇心里有笔账,知道自家现在卖酒是大头钱。 所以呢,尽心尽力的,变着法的,帮着陈凌把酒往花样多了去弄。 除了葡萄酒、猕猴桃酒、草药酒、梅子酒、柿子酒、蛇蝎五宝酒之外。 包谷酒、蜂蜜酒也准备帮他给弄上。 尤其是蜂蜜酒,这种酒非常有特色。 不仅好喝,滋养肠胃,而且这酒还有“小茅台”的雅称,是山里人的最为钟爱的酒。 而且呢。 这蜂蜜酒还是所有酒中原材料造价最高的。 原因就在于。 这蜂蜜酒,是蜂蜜中加水稀释,经过发酵成酒精而制成。 而蜂蜜这玩意儿呢。 含有极高糖分,极高的渗透压。 微生物在蜂蜜中是难以繁殖,进行发酵的。 这也是蜂蜜不容易坏的原因。 换在酿酒上,就是不容易酿酒了。 总之,在王素素看来,农庄不能白建,哪怕陈凌哄她说将来等儿子大了,农庄这边绝对能赚钱,但是她也不愿意干看着。 就想着和陈凌一块,把农庄给经营起来,这样呢,她以后也能放下心来,专心的回村里开她的药铺了。 陈凌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媳妇愿意多搞点酒,那就搞。 不过对于蜂蜜酒嘛,他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就对她说道:“下午我到山上捞点细鳞鱼去,顺便找找蜂窝,搞点蜂蜜。能多弄点就多弄点,除了咱们自己平时吃的,也酿点蜂蜜酒。” 现在卖酒成了全家人认可的正经生意了。 陈凌自然也摆正了态度,开始上心了。 上心归上心。 但要卖钱,得是明年的事了。 现在的酒,除了自家喝的两坛,很快就要卖完了。 毕竟自家酿这些酒的时候,可没想着往外卖,就除了去年的两大缸葡萄酒、猕猴桃酒之外,就是老丈人泡的几坛子酒。 这么点酒,哪里经得住卖呢? 至于新酿的酒,再拿出来卖,怎么也得来年入伏之后了。 “嗯,我给你找出来雨衣、水鞋,山里野蜂子毒,别给蛰到了。吃了晌午饭,喊上爹跟你一块去吧。”王素素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山。 毕竟韩宁贵他们昨天还说呢,山里野兽很多,非常不安分。 陈凌摇摇头:“不用爹跟着去,我就在咱们上次捞细鳞鱼这边附近转转,找几个蜂窝就行,不往太深处走的。” 其实前几次进山他也找蜂窝来着,但是外边的蜂窝还是有点少,即使蜂巢之中有蜜,也太寒碜了点,还不如从洞天取蜜呢。 “那也行。” 王素素想想近处确实没问题,就放下心来。 初秋的天气,空气不再那么燥热,开始有了丝丝凉意,轻风拂面,带着秋天特有的干爽。 天空瓦蓝,澹澹的云彩犹如棉絮般飘飞,丝丝缕缕,似是被秋风吹散开来,显得天高云澹,望之心怀舒畅。 一只只鹰隼在高高的蓝天上盘旋,用锐利的眼睛寻找地面上的猎物。 每年的春秋两季,便是这天上老鹰最多的时候。 家里的鹞子,这几天也时常早出晚归,四处狩猎。 陈凌用一把捞网,把水渠中的落叶清理了一番。 发现挡鱼的铁丝网长满锈迹,便取下来,更换上了几片新的。 “今年算是赚了点钱,这钱存进存折,放着不花,也不能下崽儿,多没意思,要不咱们一家子都出去玩玩?” 陈凌在水渠旁忙活着,抬头看向王素素。 “去哪儿玩啊?睿睿这么小,又出不了远门。”王素素撇撇嘴,拽了个小马扎抱着儿子坐下来,看他在水渠忙活。 “去市里啊,过了中秋就去,趁着过完中秋,山猫他们还没忙起来的时候,咱们过去了,就玩一两天,也不耽误事。” “顺便呢,咱们到处去逛逛,也给你,给爹娘他们都买点新衣服。” 陈凌笑着说道。 至于儿子,这臭小子衣服多的,能穿到两三岁,根本不用管。 “嗯……” “还是别了吧,去市里太远了,路上万一有点啥事,带着睿睿也麻烦。” 王素素想了想,小声跟他商量。 要说想去市里玩玩嘛,她肯定是想去的,但路太远了,他们一家子也没出过啥远门,这年月路上不咋太平,还带着孩子,遇上事儿了挺闹心的。 “唉,那倒也是,那就还是过了年再去吧。” 陈凌自己倒不怕,带了家人就不能随便乱来了。 “你们小两口想出去玩啊?”高秀兰在院子里纳鞋底呢,听到他们谈话便问道。 “是啊娘,我正说想带着你们出去,到市里玩一圈。” 听陈凌这样说,高秀兰顿时笑了:“你拉倒吧,家里这摊子离得开人吗,你也真是,我这大外孙才俩月,你们就在家待不住了?哪有你们这么带娃的。” 话虽如此,老太太也知道,女婿是赚了钱了,想带他们出门买点东西,见见世面,享受享受。 这心思是好的。 就又说:“你们想出去转转那也行,跟你爹商量商量,让他给咱们看家。过了中秋,你俩就跟着我去药王寺上香去吧。到时候有你们玩的。” “啥药王寺?药王寺在哪?”陈凌听得一脸懵。 王素素见状好笑道:“药王寺不是咱们这边儿的,在风雷镇西南边的白河岭,去药王寺,中间要过娘娘庙,以前娘每年要去两个寺庙里上香。” “后来上了年纪了,都是二嫂去,反正多少年了,咱们家一直没断过,这次倒是可以带着娘再去看看,娘都好多年没去了呢。” 高秀兰听女儿这样说,明显开心起来,对陈凌道:“你不是刚把花手绢卖了吗,白河岭那边的河沟里,花手绢多得是,你要是想去,到时候带上东西,可以多捞点回来。” 这个花手绢,自然指的就是叉尾斗鱼了。 陈凌一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行啊,那咱们过完中秋就去。” 三人说笑着,把这件事定下来。 等老丈人放羊回来,看到他们笑的热闹,便问他们在说啥呢,这么高兴。 于是高秀兰就把去烧香拜佛的事情一说。 王存业听完直接瞪眼了:“好家伙,你们出去,又不带我。” “还让我在家看门。” “啥就不带你了,我们是去烧香的,你一个老汉,跟着干嘛?腿脚又不利索。” 高秀兰瞥他一眼,虽然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是不忍的,“老大要放假了,把老大一家喊过来一块过中秋吧,到时候让老大一家给你作伴。” 王存业一听,顿了顿,随后连连摇头:“算了算了,麻烦老大干嘛,我还用你个老婆子可怜。” 现在的中秋节,是有七天假期的。 并不算短。 所以陈凌听了就道:“爹,娘,让大哥二哥过来吧,我开车去接他们,咱们一家在这边一块过个中秋,团圆一下嘛。” “嗯……这个……” 王存业沉吟一下,点点头:“你大哥倒是能来,你二哥每年中秋正是忙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基本上没过过中秋哩,估摸着今年也是一样。” “二哥二嫂忙着挣钱,那我去把东东接过来嘛。”陈凌说道。 “诶,这个行哈,可以把东东接来。” 老丈人一听,立马一拍大腿,眉开眼笑。 他也是想念两个小孙子了,想想今年中秋,两个小孙子和大外孙都能凑一块,那家伙,美得很啊。 只是他们说得热闹,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这时却不干了。 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但是…… 光打雷不下雨。 王素素一看,顿时明白,这臭小子没别的,就是在一个地方待烦了,没好气,想让人带着他出去到处转转。 当即咬着银牙对着他小屁股轻拍了两巴掌。 “来,乖睿睿,外公抱,外公带你出去耍。” 王存业见状,伸手去抱小家伙。 结果小家伙把头一转,根本不去看他。 老头给他唱歌,给他做鬼脸也不行。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心累的道:“这臭小子,他还不找我。” 王素素闻言一笑:“嗯,估计是又想找阿凌了,想让他爹抱着出去玩哩。” 说着冲怀里的儿子道:“嘿嘿,想找你爹是吧,我偏不让你找,你这小闹人精,我看你能哭多久。” 她前阵子最听不得儿子哭,一听就心慌,这时候好多了,还会作弄小家伙了。 按她说的,小家伙这么惯着,以后不抱就哭,不抱就哭,会越来越难伺候的。 王存业和高秀兰却嗔怪起来:“你这丫头,现在咋跟真真一样喜欢胡闹了,让娃一直哭,把嗓子哭坏事了咋办。” 陈凌本来也想配合着媳妇,收拾下不听话的儿子,但一听二老这话,还是赶紧起来把儿子抱到怀里吧。 他这一抱,小家伙果然就不哭了,把小脸对着他,小脑袋埋在他怀里,但是头上的筋还在突突的跳。 由此可见,小家伙虽然没哭出来泪,但刚才可是被爹娘的做法气得不轻。 “走,睿睿乖,咱们出去玩,不生气,都怪你娘不给我抱。” 陈凌笑呵呵的轻拍着儿子往外走,气得王素素追上来拧他。 小家伙最喜欢到外边逛了。 一走出农庄,他就机灵的感受到了,就像是能感受到爹娘抱他还是其他人抱他一样敏感,当即就从陈凌怀里抬起头来。 只见小家伙肉都都的小脸蛋,红润的小嘴巴还在委屈的瘪着,但是乌黑的小眼睛却已经支棱起来,出神的看着农庄外的景色。 才两个多月大的小娃娃,其实严格来说,长得都差不太多,甚至没有一头柔顺整齐的头发,但是陈凌却总觉得自家儿子长得特别好。 尤其是眼睛,圆熘熘的,黑葡萄一样,漂亮有神,睫毛还贼长,比别的娃娃好看多了。 他一边沿着青石小径和媳妇有说有笑,一边逗弄着儿子,很快来到果林外的田埂上。 这时候,距离向日葵种下,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时间了,站在田埂上就能看到满目金黄的太阳花,无数鸟雀在其中飞起落下,或者用爪子抓在向日葵的花盘上,啄食上面幼嫩的种子。 时间接近中午,太阳光很暖和,鸟儿、小兽,都出来找东西吃了,向日葵田里一片热闹。 “这到月底,也就能收了吧。”王素素走到跟前扣下来两枚嫩瓜子,里面还是嫩生生的,有点发瘪的瓜子仁,没法儿吃呢。 陈凌点头:“嗯,怎么也得到月底了,种的晚怎么也得长够七十多天才能熟。” “这到时候收了怎么卖啊?”王素素担心这个。 “这个给黄泥镇,给王八城瓜子厂就行,哪边儿价格高,就给哪边儿。” “哦,知道了。” 王素素轻声应着,这种事情她帮不上忙,但问一问心里踏实点。 随后便揪下来一朵小的向日葵花,举在头顶,在儿子面前晃来晃去,陈凌也跟着发出搞怪的声音,小两口合伙逗起儿子来。 睿睿现在还小,看不清楚太远的景色。 但是近处的,自然没问题。 看着妈妈在跟前举着漂亮的小花花在面前晃来晃去,耳边听着爸爸嘴里发出的古怪声音,他渐渐受到了感染,乌黑的小眼睛全神贯注,小嘴巴也缓缓咧开,跟着乐呵起来。 玩闹一会儿,小金发现了他们,领着它的狐狸互相追逐着跑过来,在他们跟前蹦蹦跳跳,一会儿在田埂上撒欢,一会儿又钻到向日葵田地中一起去追赶鸟雀和小兽。 这下子可不得了,睿睿一看到这两个狐朋狗友,登时眼睛都给看直了,眼睛追着它们到处乱看,最后小金跑的远了,还哼哼唧唧的在陈凌怀里撒娇,想让陈凌带着他追上去。 “好,爹带你去追,准备好,开始追了啊。” “一二三,追追追。” “一二三,追追追。” 陈凌抱着儿子,和王素素一起小跑着,口中轻声喊着,来回追赶小金和狐狸。 过了会儿黑娃跟小黄狗也过来撒欢凑热闹。 这么来回一通玩,可把这臭小子玩高兴了,等高秀兰出来喊他们吃晌午饭,小家伙还一哭二闹的不想回去呢。 ———— PS:上个月,月票过一千票,加更。 五百票一更。 目前还剩17章要还,后续的加更时间不确定,我有时间有精力就写,写了就发出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细鳞鱼的真正价值,老鳖登报纸 临近中秋。 乡下的生活依然宁静惬意。 可城市中却已经有了热闹的气氛。 星期天,宽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汽车与摩托车的鸣笛声不停地响着,与电喇叭传出的广播,以及各种商品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嘈杂。 各类饭香、肉香、点心和月饼等刚出炉的浓香,在空气中飘荡,挑逗着人们的味觉。 街角的百货大楼门前人流汹涌,排起来一条条长龙,大家都在准备过节所需。 今天梁越民和柳银环两口子不忙,便带着小胖子出来逛街游玩。 刚从公园出来,看到这里热闹,就往这边走,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一路蹦蹦跳跳的小胖子却突然在一处报亭前停下。 这时候的报亭除了卖报纸、故事书等,也卖汽水、小零食和玩具。 小胖子见到了好玩儿的玩具,就兴致勃勃的蹲在报亭前就一阵扒拉。 没想到,刚扒拉几下,小胖子就突然顿住了。 然后惊喜的睁大眼睛,转身冲梁越民两人急切的挥舞小手,以一种兴奋的声音道:“爸爸妈妈,你们快过来,我看到叔叔了,我看到叔叔了,就在报纸上。” 梁越民两人刚一听,还有点懵呢,走过来一看,竟然还真是陈凌上报纸了。 这报纸上登的也不是别的新闻。 正是有关凌云县陈王庄水库之中,出现了巨鳖和水怪的新闻。 报纸上配图不少,其中有两个陈凌站在水库边上,指着水库中的一个方向给记者作介绍的画面,和一个巨大的老鳖照片排版相邻,是比较显眼的位置。 所以小胖子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这个新闻报道出来了啊,我以为什么呢。” 梁越民拿起来一张报纸看了两眼,就笑呵呵的对柳银环道:“你还别说,富贵这小子还挺上镜的。” “嗯,富贵和素素长得都好,照的相都好看得很。” 柳银环点点头,然后拿出钱买了份报纸。 报亭的老板,听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谈话,不仅好奇的问道:“你们跟这个报纸上的人认识吗?” “认识啊,这人是我兄弟。”梁越民笑道。 报亭老板一听这话赶紧追问:“那这新闻上写的,这么大的老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小胖子看他有点不信,急忙抢答,然后两只小胖胳膊张得大大的,努力的比划道:“那老鳖有这么大,不,不对,比这还大好多,它自己一个还领着七个手下。我们去叔叔家玩的时候,水库好多好多人看,还给它们喂肉吃,它们可厉害了,叔叔还说水库里有妖怪,是大老鳖带着虾兵蟹将打跑的,跟西游记演的一样。” 小胖子表达能力有限,语无伦次的一通讲,把报亭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居然还真的有这玩意儿?那这地方有点吓人啊,能养出来这么大的鳖,水里还有啥水怪的,万一吃人可咋办……” 小胖子听他这么说,立即争辩道:“不吃人,怎么会吃人呢,叔叔家那边儿可好玩了,再说了,就算妖怪吃人,叔叔家里还有狗和牛可以打妖怪……” “小明,又跟人胡说呢。” 小胖子愤愤不平的说着,可惜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就被梁越民和柳银环抓着胳膊拉走了。 剩下报亭老板一个人拿着报纸紧锁眉头看个不停。 “这么大的大王八,这不妖怪吗?” …… 陈王庄“巨鼋”登上报纸了,标题上还有惊悚的“千年神龟”等字样。 同时呢,报纸上的陈凌也让熟悉他的和不熟悉他的人看到了,当天晚上,省台和市台还播放了相关的详细新闻报道。 是一个不算太长的专题栏目,有二十分钟左右。 除了陈凌,王立山和一些村民在大坝上的谈话也被录了进去。 摄影师拍摄技术不错,把陈王庄的山水美景的美妙之处,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连带着陈凌的农庄和果林也上了上了电视,黑娃小金,小白牛,都跟着风光了一把。 而身为主角的水库巨鼋,它的真面目,也被完全的展露人前。 观众们震惊好奇之际,也被美丽的山水风光所吸引,有渠道有关系的纷纷联系电视台的熟人,询问相关讯息。 再之后,不仅去村里采访的记者们,就连柳银环都被各种朋友打电话询问。 赵大海、韩教授等人更是如此。 这也就是现在的交通极其不便利。 别说什么村村通了,连高速公路都没修建过去呢。 要不然,哪里还用到处跟人打听。 直接就找过去了。 …… 外面的热闹,陈凌自然是无从知晓的。 他这时候,趁着午后的温暖阳光,提着水桶上山捞鱼去了。 秋日的山风拂面而过,陈凌跨过清澈的溪涧,去寻找溪流中的精灵秦岭细鳞娃。 对普通人来讲,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 上次,也就是春天里农庄新建成的时候,跟赵大海、山猫他们过来这里捞细鳞娃。 一边捞,一边找鱼群,总共花了两天多时间,才捞回来那么一点鱼。 陈凌自己的话,倒是简单。 找一处细鳞娃鱼群聚集的地方,倒点灵水,把它们全都引诱过来,直接收进洞天完事。 不过他今天上山来,并不是为了捞鱼。 说是捞鱼,是给家人说的托辞,实际上他是上山来放鱼了。 寻找到细鳞娃生活的几条山溪,把洞天的细鳞娃放进去。 目的也简单。 洞天之中的细鳞娃鱼苗太多了,数量庞大。 放到山溪中,可以帮本地山中的细鳞娃扩大一下种群,改善一下基因。 以后就算是有专业人士发现他养的细鳞娃出色,想抓点山里的野生细鳞娃进行对比,也无所谓了。 之所以这么做呢,是陈凌对细鳞娃这玩意儿,比卖酒的兴趣更大。 他自己个人呢,也喜欢这小玩意儿。 愿意多花费点功夫。 同时一边玩,还能一边把钱赚了,挺好的。 细鳞娃这玩意儿别看不起眼。 真论起来比普通斗鱼还要贵得多。 据韩宁贵说,这东西在八十年代末都达到过两块钱一斤。 八十年代两块钱一斤啊。 乡下人听来肯定得吓一跳。 这鱼简直是卖出天价了。 但实际上呢,这细鳞娃,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细鳞鱼,和普通鱼可不一样。 都不是普通鱼能相提并论的。 普通鱼肉味儿澹,腥味儿重,舍不得放油的话,做出来的鱼不好吃。 而细鳞鱼不一样。 这玩意儿味道鲜美,没什么腥味儿。 你即便是简单做一锅鱼汤,撒点盐花儿。 做出来的味道也是极其好,极其鲜美的。 所以这东西价格贵,自有它贵的道理。 不过呢,细鳞娃虽然价钱贵,可要以为这玩意儿养了能发大财,那就大错特错了。 原因就在于这玩意儿是冷水鱼啊。 冷水鱼长得慢,个头极小。 两块钱一斤,一条细鳞娃也卖不了多少钱。 而且养殖呢,缺点也多,长得慢就不说了,养出来的鱼味道也不如野外的鱼肉味道好。 就是因为这鱼一旦养殖起来,没了野外的环境,它无法逆着激流生活,就无法形成独特的肉质了。 何况这鱼在野外也很少见,产地极其少。 因此这鱼即便是再贵,普通人家也难靠这个发财。 说白了,养这样的鱼也是跟种人参似的,见效慢,收获少。 就像那人参,想长成两根手指头粗细。 得六年左右时间才能长成呢。 要是种的多,成吨的卖,那还行,一大批走出去,能赚到钱。 但六年时间可不短啊,这期间有点啥事谁说不准,得承担不少风险。 这细鳞鱼也一样啊。 难养,难管,长肉慢,养出来品质有好有次,价格不一,搞养殖也有风险。 这也是很多地方知道细鳞鱼贵,却没人养的原因。 如此以来。 自然就显得陈凌这边养的细鳞娃的珍贵之处了。 吃起来竟然比野生的滋味还好。 因此冯义那小胡子想全部买走,可不是一时冲动。 他是真的看出这鱼的好,看出这鱼的珍贵来了。 至于斗鱼。 反倒是他买回去当观赏鱼,用来赏玩的。 也是瞧着陈凌这边的鱼颜色比普通斗鱼更多、更花哨,有点出现新品种的意思。 …… 一路上山,从北山绕到西边山沟,逆行向上,穿过大片枫树,来到山中湖。 午后的山中湖,在阳光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成群的水鸟在水边飞起落下,互相嬉戏,构成一副如诗如画的美丽景色。 这边的水鸟,也是常去农庄果林的鸟,在农庄与山中湖之间来回往返,陈凌已见过多次,并不放在心上了。 他提着水桶过来,四下望了望,就仔仔细细的沿着湖畔寻找有细鳞娃生存的地方,最后找了一处在西南方向,较深的溪涧,还生活着不少。 这东西喜欢到处游,随着水位变化,春天捞鱼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了,全都游走了。 陈凌找到合适的地方后,便把手伸进清凉明净的溪水之中,开始放鱼。 随着他心念一动。 他伸手所在的位置,便有一条条小鱼凭空出现,摇头摆尾的在水中到处乱窜。 很快就形成一个密密麻麻的鱼群,逆着清澈的溪流奋力游动着。 “嗯,大概有个五百尾,这就足够了。” 陈凌点点头,起身提着桶寻找下一处溪流。 一边找,一边放鱼。 最后每条山溪之中放上五百条左右的细鳞娃鱼苗,这才从洞天取了数十尾大鱼放进水桶之中,转身在山林各处闲逛。 今天上山,狗和鹰也都没带,只他自己提着桶穿过竹林,沿着溪流走入西山的山林之中。 时值农历八月初,山中的各种野果陆续熟了。 树上,野藤上,全都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 今天天气不错,上山的人不少,没走多远,前面就有人的说话声。 陈凌走过去一瞧,是王立献带着大妮儿和四妮儿,还有陈芳、陈泽一家子,站在一堆乱藤之间,正摘果子呢。 “哟,你们在这儿摘八月炸呢。” “是富贵啊,你这守着山了就是不一样,天天往这山里头钻。”陈泽笑道。 他说完,陈芳也笑问:“你这来干嘛的?” “来捞点细鳞鱼。” “哦,捞鱼啊,俺还说你咋拎着桶哩,不过山上这细鳞鱼可小,哪能够你家一锅吃的?” 陈芳摇摇头。 大人说着话,陈芳家的小娃娃就拿着两个八月炸跑过来递给陈凌:“舅舅,你吃。” “哈哈,好小毛,真乖。” 陈凌放下水桶,抱了抱小娃子,接过来八月炸,擦干净与他分吃一个。 这个时候,八月炸已经能吃了。 不过呢,现在还没长到完全成熟,果子没炸开。 这东西深绿色,大概手巴掌那么大,果子呈肾形,是略弯的,每年的农历八月,熟透了之后就会从后背上炸开,口子炸得相当大。 所以俗称“八月炸”,也有根据形状,叫它牛腰子的。 熟透了之后很甜很香,非常好吃。 但是呢,这里边籽儿太多,整个果子吃的时候,也只能吸吮两口汁水,或者吃进嘴里咂摸咂摸味,没法像吃苹果吃梨那样大快朵颐。 不过倒是很适合榨果汁。 “富贵这两天下夹子没?”王立献这时问道。 “下是下了,不过我那夹子放的时间长了,别说野猪,别的小玩意儿都不上当了。” 陈凌笑笑:“献哥来山里熘夹子吗?” “嗯,熘熘夹子,顺便摘点野葡萄,回去准备酿点葡萄酒喝。” 王立献是熘夹子摘野葡萄,陈泽他们是来打山核桃的。 陈凌就跟着他们一块在山里晃悠呢,他放鱼花的时间很短,也并不急着往山下走。 几人一边晃悠,一边闲聊。 “富贵你要想找蜂窝,去南山上找,那边儿多,要不然也可以在西山这边儿往深处走,野蜂子窝也多得是,就是基本上都在高处,难搞得很,得点火拿烟熏才行。” “哦,这样啊,那我明天去南山上转转。” 这样说着话,几人也没咋留意别处。 突然“呜哇——”一个尖锐的叫声,差点把人魂儿吓出来。 女人和小孩儿更是吓得浑身一颤,脸儿都白了。 “咋了,这是咋了。”陈芳的丈夫不熟悉山林,慌张的问。 王立献仔细听了听声音所在的方向,皱着眉头道:“估摸着是俺的夹子夹到啥东西了。” 陈凌也说:“这声音听着像猫,别是夹到山狸子了。” 在山里,夹到了山狸子和老鼠之类的小玩意儿,是最废夹子的,因为夹子沾了血腥味儿就不能用了,还得重新把味道用牛粪驴粪啥的给除掉。 “这可不好说。” 王立献摇摇头:“走,过去看看吧。” 随后几人就七拐八拐的走到声音发出的地方。 但是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没啥东西在了,夹子上只剩了血淋淋的半截尾巴。 “他娘的,跑了。” 王立献暗骂一声晦气,弯腰把尾巴取下来,抓在手里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 沉稳的汉子突然瞪圆了眼睛。 然后眉头越皱越紧,转身递给陈凌道:“这尾巴有点不对劲啊,我咋瞧着这像是一条豹子尾,你能看出点啥来不?” “豹子尾?” 陈凌闻言一愣,心知王立献口中的豹子尾肯定不是土豹子,而是真正的豹子。 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番,确实还挺像豹子尾巴的,土豹子也就是雄性云豹的尾巴倒是有这么长的,但是他们见过多次土豹子,尾巴根本不长这样。 “不对吧,咱们这儿最后一次见到豹子还是在六几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不是说没有这玩意儿了吗?” “俺也不清楚,这山里的事,谁说得准?” 王立献叹了口气,看了看陈泽他们和几个女人孩子都有点被吓到了,就不再多说。 随后,又在其它几个夹子处熘了熘,王立献顿时大骂起来:“狗日的野猪,今年是闹营了吗?” 陈凌他们走近一瞧,原来这些夹子没落空,但夹住的全是小野猪崽子,还有一个夹子,居然被野猪带着跑掉了,在地上留下来一串猩红的血迹。 陈凌一看是这,便忍不住笑了:“好小子,这劲头儿真足啊,被夹了腿还能跑掉,这是头大独猪啊,献哥明天上山来追一下吧,不追,这么大一头猪死在山里就亏大发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猛兽疑云 “亏了就亏了,谁知道这猪跑到哪儿了,好不好找。” 王立献说着,看了陈凌一眼。 “那倒也是。” 陈凌点点头,理解了王立献眼神中的含义。 他是在担心刚才夹子上的半截尾巴真是一只豹子留下的。 如果真的是豹子,这代表着以前消失的豹子再度出现了。 那就肯定不是单独这一只了。 摸不清虚实的话,贸然往深山走,太过冒险。 有些人肯定不理解。 山里有豹子怕啥?咱们不能带枪去吗? 确实,能带枪去。 但是如果被豹子盯上的话,哪怕带了枪也是没用的。 因为豹子跟老虎、熊啥的不一样。 它一般不跟人硬碰硬,面对面的来。 而是背后偷袭。 或者树上偷袭。 悄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 就连土豹子多了,金门村的猎户为了保险起见,还不大敢进山呢。 更别说真正的豹子了。 这玩意儿凶残且滑熘,可以下夹子对付,或者下点兽药,毒死它们。 至于用枪,如果不是专门吃这碗饭的老猎手,拿了枪也打不中它们。 豹子跑得快,在高山低谷如履平地,面对陡峭的山岩,也不过几个蹿跳的事,人没有瞄准的机会。 普通人一旦进山遇到豹子了,多数情况下,看不到它们在哪儿呢,人就没了 。 换句话说。 在荒郊野外,人类面对任何野兽,胜算都不高。 就算能面对面看到豹子了又能咋样,最多出于本能还会慌张畏惧,慌了神的人,逃跑都难。 山林之中是它们的天下,人也跑不过它们啊。 什么豺、狼、虎、豹、熊,都是对人有极强攻击性的。 它们跟野猪不一样,野猪还能被人吓跑。 而这些凶残的野兽是会逐渐试探的。 只要摸清楚你是外强中干之后。 就是它们找机会下手的时候。 除非是像去年那样,一个队上的青壮,十多人,二十人一起去山里。 这样多带几杆枪,带上一群狗。 便是来了老虎和黑瞎子也不带怕的。 就是眼下只跑了一头猪,不值当这么兴师动众的。 再说今年庄稼收成不错,就算有人想组织打猎,大家也都没动力进山了。 陈泽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心思呢,一听王立献放弃去追猪,顿时就急切的道:“为啥不去找回来啊献哥?不行咱们就多叫几个人一起进山找一找嘛。你看看这地上,血都流成这样了还能跑掉,肯定是大猪,不抓回来多可惜。” 王立献嘴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皱了皱眉头,最后也没吭声。 陈凌这时候抓着那半截尾巴在看。 听到他这话,就笑呵呵说一句:“你别急啊水娃,献哥家的狗也不中用了,你催他去撵猪,他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啊。” “我来吧,我来先给你们瞧瞧,这猪是往哪儿跑了。” 说着,向着农庄的方向打了两个响亮的呼哨。 不一会儿,便有一只神骏的黄爪鹰隼从远处飞来,缓缓的拍打的翅膀,落在陈凌的脚边儿。 鹞子在陈凌身上没有待护肩和护腕的时候,是不往他身上落的。 现在鹞子这双爪子越发的粗硬锋锐,是真正能穿人皮肉的。 陈凌可不敢直接让它落在身上。 “哦哟,是鹞子。” 陈泽惊呼一声,他姐姐一家三口,连带着大妮儿和四妮儿也看呆了眼,原以为陈凌是要把狗叫过来呢,谁知道叫来一只鹞子。 很多人知道陈凌家有这玩意儿,还真没亲眼见到过呢。 “嗯,鹞子能飞,比狗在地面跑快,方便一点。” 陈凌说着,走到野猪留下的血迹跟前,蘸着血抹在二秃子鼻子上,让二秃子去感受了一下猎物的味道。 看到二秃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就知道它发现了那只逃跑野猪的踪迹了。 当即就把它抓起来,托在手上,向天一扬。 二秃子展翅凌空飞起,在天空一阵盘旋之后,勐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俺的娘哎,不是吧,狗能找骚,鹞子也能找上骚?老鹰跟鹞子啥的不都靠眼吗?你这咋还有靠鼻子的?” 陈泽一看陈凌的做法,顿时叫道。 陈凌抬头看了眼二秃子飞去的方向,笑道:“咋就没靠鼻子的鹰?你又没训过鹰,怕是不知道训鹰还得让鹰记住你身上的味儿吧?” 训鹰中比较重要的一环,就是让鹰记住主人的气味儿。 一般人训鹰,为了让鹰更容易接受自己。 可以用自己的唾液吐在肉上,再把肉喂给鹰吃。 还可以用汗水和唾液结合起来,抹在鹰身上,让鹰熟悉自己身体的气味。 时间长了,潜移默化,鹰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 因此鹰的嗅觉虽然不如视觉和听觉强大。 但要是分辨气味儿,还是相当厉害的。 再有陈凌灵水喂着,二秃子就是单独靠鼻子也可以追踪猎物。 不然以后还要在山里寻找药材呢,没好鼻子咋行。 “好家伙,熬个鹰而已,还有这些个门道儿吗?” 众人听完齐齐一愣,随后心想:恐怕也就是富贵这小子有闲心思搞这些东西了,有狗有鹰的,都快玩出来花儿了,别的人一辈子估计也不知道这里边的道道儿。 几人一块闲聊着,等了十来分钟二秃子才飞回来。 “看来这头猪确实不小,带着夹子还跑了这么老远,看来追回来得费不少力气,反正今天肯定是不成了……” 陈凌摸了摸鹞子,说道。 鹞子来回十来分钟,也就是飞过去的时候,在天上飞了五分钟才能找到猪呢。 换成人在山林里走着,爬上爬下,有高有低的,那起码得半个小时。 而且就算找到猪了,太大个头的猪,也不好往山下弄啊,再稍微一收拾,太阳就下山了。 这还追个屁。 连陈泽都泄气了,跺着脚连说可惜。 王立献拍拍他肩膀:“可惜啥,这不还有小野猪崽子嘛,富贵前几天请人吃庖汤来着,你们出去打工的没吃到,这次来俺家,俺请你们吃。” 陈凌一听这来劲了:“行啊,小猪崽子肉嫩,炖一大锅,多好吃。我明天带着酒过去。” 陈泽却连连摆手:“别别别,可不敢喝你的酒,村里都说你家那酒,一坛能换一辆拖拉机。跟你喝一顿酒,俺一个人就把拖拉机轱辘喝没了。”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当然了,也是陈泽这小子故意在开玩笑。 他最近没怎么来找陈凌玩,陈玉强那些人也是很久没见了。 这阵子他们没干别的,就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去黄泥镇那边的厂子里打工干活。 有去月饼厂的,有去饲料厂的,各种都有。 虽然挣得不多,但这边总算离得比较近,也能顾得上家里秋收,能挣一点是一点吧。 几人一起下了山,路上说得挺热闹。 兴致起来后,陈泽就嚷嚷着说要不喝完明天这顿酒,大伙挑个日子一块去山里耍耍,正好包谷还没熟,最近没啥忙的。 王立献一听这话,知道不好劝他,也慢慢把心里的猜测说了一下。 说是可能山里可能又有豹子了。 没啥事的话,要是人少的话,就别往山上跑了,今年收成挺好的,又不是不打猎就揭不开锅。 还是少往深山里走。 就算上山打果子呢,也最好是走在一起。 “献哥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俺还以为你有别的事,不愿意往山里走。原来是怕有豹子啊,这豹子有啥不能说的。” 陈泽挺纳闷的,有啥事放开了说不行吗。 “不是不能说,是不确定。” 王立献摇摇头:“刚才夹子旁边脚印都是乱的,看不清楚,附近别的地方也看不到有啥脚印儿留下来,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豹子俺还不能肯定,就是跟你们说以防万一进山小心点。” 山里的野草和落叶比较多。 秋天呢,地上也干燥,不像是雨后,泥土松软的话,野兽踩上去,还能留下清晰的脚印供人分辨。 所以只凭半截尾巴,王立献可不敢乱说。 不然往外一讲,三人成虎,传开了还不知道成啥样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陈泽姐弟两家人这下子知道是咋回事了。 然后拿过来陈凌手里的尾巴,来回看了看,他们自然是看不出来啥的,就纯属看个稀奇。 只得给到王立献手里,让他回村后找村里的老人们看看。 到了山下,几人分别,各回各家。 但是傍晚的时候,王立献又找到农庄这边来了。 说是他回去以后问了村里几个老人,大家都说很像是豹子尾。 但要具体说是不是豹子,那还真没人敢一下子就肯定的。 没办法,豹子这东西实在是太长时间没出现在人前了。 从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全国各地连续的开展打虎除害运动。 说是打虎,豹子、狼也在除害之列。 什么打虎队,打狼队,在那时候盛行一时。 因此到了七十年代之后,在本地的山林之中,豹子已经绝迹了。 只剩下土豹子还时不时的出来露个头,刷一下存在感。 “叔,你看这是不是豹子尾,听说你们鹿头山那边十年前还有豹子哩。” 王立献在院里坐下后,没说两句话,又把豹子尾从篓子里掏出来,拿给王存业看。 王存业瞧了瞧,吸了口凉气,沉吟道:“你别说,这尾巴还真像是豹子尾,就是细了不少。这玩意儿,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在我们那边有的寨子还存着豹子皮哩,那豹子尾可是又粗又长,跟鞭子一样。” 说完,又叮嘱道:“是不是豹子都小心点吧,以后白天上山也多去几个人,晚上就别往山上走了。” “老话说,豹子夜间百里走,山珍野味不离口,这东西凶得很,百多斤的野猪也干不过它。” “尤其到了夜里,抓只半大野猪就跟玩似的,弄死个人就更简单了。” 这话说的两人慎重起来。 高秀兰和王素素听到他们说有豹子,更是被吓得不轻。 “没事的,不要慌。” 陈凌安慰说:“咱们农庄有狗,有鹞子的,要是有啥东西偷偷熘到果林里,确实不怎么能防得住,但是想偷偷摸进农庄,那根本不可能。” “放宽心,山里能吃的野牲口那么多,有豹子也犯不着往山下来。” 随后又聊了几句,看到陈凌家要吃饭了,王立献就起身离去, 陈凌送他到农庄外面。 想到老丈人刚才的话,他提醒道:“是不是豹子的先不说,这东西绝对是被你那几个夹子上的小野猪崽子引来的,要不就是闻着野猪的味儿,原本就一直跟在野猪群后边,跟过来的。” 生活在山里的野兽很聪明。 他们狩猎的时候,有时候跟人也差不太多。 比如人想在山上下夹子夹野猪,肯定不可能随便找一个地方就下夹子的,都是按照野猪的踪迹,或单纯按照他们下山走的路径,也就是兽道,来把夹子下好。 这稍微大点的野兽捕猎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专门找到野兽经常出没的兽道。 在兽道附近埋伏,或者直接尾随,找机会发动袭击。 就说野猪吧。 野猪崽子多的时候,最容易引来各种野兽窥视。 连山狸子都敢从挑衅野猪群,时常从野猪群中叼起来一只小野猪崽儿就跳上树熘走了。 没办法,山狸子能上树,能跑能跳,熘得飞快,野猪也没办法的。 而且野猪崽子最开始的时候,不过人的巴掌大。 山里只要胆大的野兽,闯入野猪群,一口叼走完全不在话下。 要是寥寥几只母猪形成的猪群,没有公猪护群,那就更无所谓了。 直接把小猪崽子们驱赶散开,老母猪们根本管不过来。 陈凌想到了这一点,王立献很快也意识到了。 “你说得对,那明天咱们喝完酒,接着下夹子去,专门带两只小猪崽子放夹子上,倒是要看看能不能把它勾出来。” 他打了这么多年猎,还没抓过活豹子呢,今天见到这半截尾巴,一下子被勾的心痒痒了起来。 “行,我这边也把夹子换上新的,咱们一块去下夹子。” 陈凌应和一声。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却觉得这个野兽是不是豹子不要紧,甚至山里有豹子也不是坏事。 只有山里的豺狼虎豹多了,野猪之类的才泛滥不起来。 放眼去看,不管哪个地区,只要有野猪泛滥,肯定是没有大型野兽天敌的缘故。 虽然是这样想的。 但前提是这些大型勐兽不要妨碍到人们的生活,不然伤到人就不好了。 “山里老虎豹子越来越少,杀了也不好,如果真的抓到了,不行就先把它们抓进洞天里养起来。” 陈凌心里打算着,目送王立献离开。 两人也是说定了明天喝完酒,就带人去山上放夹子,每家多放几个。 不过让陈凌没想到的是,这还没开始行动呢,第二天黑娃这憨货就出事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黑娃发情 清晨,陈凌吃过早饭后,就开始“察察察”的在农庄后院磨起猎刀来,这大半年以来,因为媳妇生娃的事情,猎具室的东西就没怎么动过,弓箭也再没拿出来练靶。 但是呢,现在山上的野兽越来越多,以防万一,也该把猎具室的东西拿出来收拾整理一下了。 磨刀,清理猎枪…… 完事又把自己在山里下的夹子拿回来,涂上牛粪重新给收拾了一下。 夹子用粪来除杂味儿虽然脏,但是比烟熏火烤效果好,且对夹子也有好处。 不然兽夹子这东西老用火烤,就不耐用了,劲头儿也会不足。 他在农庄的后院忙活着。 王素素抱着儿子就在旁边看,脚边还有五只大大小小的黄鼠狼直立着身子,站成一排,睁着黑熘熘的小眼珠,好奇的看着陈凌。 好像在疑惑他这是想干嘛呀。 为啥在那儿鼓捣牛粪呢? 它们疑惑不解,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好像也很纳闷似的。 眼睛看着老爹在地上把牛粪鼓捣来鼓捣去,看得极其出神。 哈喇子流了老长也不在意。 王素素拿手绢给他擦,他就看看王素素,又看看陈凌,咧着小嘴巴伊伊呀呀个不停。 好像是在问妈妈,爸爸这是在干什么一样。 “怎么了睿睿,又想找你爹啊,你爹鼓捣牛粪呢,臭臭,咱不让他抱了哈。”王素素给小家伙擦着嘴巴说道。 “哈哈,臭小子肯定又想出去玩了,待会爹忙完了再带你出去玩。” 陈凌闻言一笑,冲几只黄鼠狼道:“小黄、小胖,先来给咱们耍个杂技玩玩,解解闷儿。” 王素素也伸出脚,笑道:“来来来,耍个杂技。” 她这刚一伸出脚,黄鼠狼们就反应了过来,两只大的,带着三只小的,就排着队,跟跳山羊似的,从王素素的脚背上,嗖嗖嗖的跳了过去,蹦的老高。 这情景一下子把小家伙吸引了过去,眼睛都给看直了。 只是黄鼠狼们才跳了几次,就不耐烦了。 两只大的还好,性子稳一点,三只小的实在没耐性,这会儿已经绕着墙根上蹿下跳的去追逐农庄后面的鸟儿去了。 不过呢,它们越是闹,睿睿这臭小子就越是高兴。 眼睛跟着看来看去,咕哝着小嘴,跟想要说话似的,一刻也不安分。 只是很快,黄鼠狼就追着鸟跑没影了,小家伙立马呆滞住,然后皱起小眉头,看着王素素“嗯啊嗯啊”的叫了起来。 “黄鼠狼跑走了是吧,跑走了咱们玩点别的,娘带你去喂小野猪好不好?你爹抓回来好多小野猪崽子,那么小,好玩得很。” 王素素用商量的语气说着,就抱着他往外走。 只是没走几步远,黄鼠狼们又跟几只大耗子似的,翘着长长的尾巴,撒着欢跑回来了。 小家伙看到后,顿时不肯让王素素往外走了,皱着眉头哼哼起来。 王素素只好抱着他回来看黄鼠狼。 陈凌见状,就对着黄鼠狼们训斥道:“你们几个,不要再乱跑了,好好在这边玩会儿……” “素素你去给它们拿两个鸡蛋。” 这些家伙经常是白天跑没影,在田野里,芦苇丛中,抓虫子逮鸟捉老鼠,晚上才肯回来。 小黄和小胖更是不怎么露面,以前还在农庄住陈凌给它们搭的小窝,现在也不住了。 好像是又在外边要产崽儿了。 “好。” 王素素应着,抱着儿子去厨房拿了两个熟鸡蛋。 回到这边,在石头上“卡卡卡”一磕打,几个小东西顿时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一熘烟儿的围过来上蹿下跳,急切的耸动鼻子,满脸馋相。 等王素素把鸡蛋掰成几块,分给它们吃的时候,更是兴奋的挤成一团,狼吞虎咽起来,像是一群小猪崽子吭哧吭哧抢食一般。 “哼,臭睿睿,这下高兴了吧。” 看着儿子盯着黄鼠狼看来看去,感觉他不断在怀里的挣动,王素素轻轻揪了揪他的小肥脸蛋,没好气道。 “你别说,这小子,比上个月乖多了。” 陈凌哈哈一笑,成就感满满的。 小两口哄孩子玩,农庄外传来小金的怒叫声。 这种怒叫就是两条狗打架时,愤怒生气的龇着牙互相咬对方的那种略显尖锐的叫声。 这在普通狗身上常见。 但是小金是很少发出这种叫声的。 实在没啥东西敢惹它。 王素素一听就慌了:“阿凌你快出去看看吧,别是有什么野东西过来。” “嗯,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野东西下山,我去看看。” 陈凌点点头,想到豹子尾,心里也有点打突,赶紧跑出去看。 结果这一看之下,就给他看愣了。 原来并没有什么野兽闯进农庄范围之内。 竟然是小金把黑娃扑在了地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咬住了黑娃的脖子。 而黑娃呢,也不生气恼怒,吐着大舌头,翻着肚皮,满眼谄媚的看着小金,跟个大傻狗似的。 看它那讨好中带着蠢蠢欲动的小眼神,跟不安分的舔舌头的憨样子,很显然是有点害怕小金的。 看上去是想跟小金亲近,却又不太敢。 “咋回事啊,你俩咋打起来了?” 陈凌走过去揉了揉小金蓬松炸起的毛发,小金这才收敛起愤怒吓人的模样,舔了舔陈凌的手,松开黑娃,走到陈凌旁边蹲坐起来。 黑娃也一骨碌爬起来,摇着尾巴讨好的蹭了蹭他,然后舔着脸再次凑到小金跟前,哼哼唧唧跟个小狗崽子似的。 “你啊,惹小金干啥,自己玩你的不行吗?” 陈凌踢了黑娃一脚,心中也不以为意。 这憨货就是这副德性,平时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整天就是喜欢闹着玩。 而且呢,精力太过旺盛,只要在家里没正事做,就趁着看守鸡鸭的时候,来回在山林里撒欢,非常自在,一般是不和小金一起待着的。 小金呢,最近喜欢和狐狸玩,喜欢守着农庄看家,相对沉稳一些。 俩人其实不怎么待在一块。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小金了。 “走,现在鸡鸭还没往外放呢,先回家吃饭去吧。” 早饭过后还没喂它们呢。 看着两个家伙吐着舌头的乖巧样子,陈凌笑了笑,带它们往回走。 不料走到一半的时候。 黑娃趁着小金去草丛撒尿的工夫,跟到小金身旁又闻又嗅的,支棱着耳朵,竖着尾巴,整个狗显得异常兴奋,异常精神。 只见他哼哼唧唧的叫了一阵之后,就勐地骑在小金身上,激动地一阵狂耸。 “汪汪汪……” 这下子瞬间把小金激怒,转过头便对着黑娃一通咬。 黑娃也不反抗,死皮赖脸的摇着尾巴小声哼唧,只是不断找机会想往小金身上骑。 很快就被小金恼怒的按在地上。 也就又出现了刚才那样的一幕。 陈凌见到这副场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而后忍不住露出笑容,向两只狗走过去:“好小子,我说你咋把小金惹生气了,原来是发情了啊。” 他一走过去,小金就把黑娃撒开了。 然后冲着陈凌轻声叫着,很是委屈的躲到了他身后。 意思是让他做主,帮忙管管黑娃。 两只狗以前从来没发过情,没经验,不知道这里边啥情况。 所以小金对黑娃突如其来的变化很是不理解。 原本就是大憨狗,现在更傻了,搞来搞去的,也不知道今天突然缠着它是想干嘛,搞得它烦不胜烦。 “黑娃,老实点,你到时候了,小金还没到时候呢。” “再不听话,把小金搞烦了,咬你我可不管。” 对于这种事,陈凌也没办法的,拍了拍黑娃的大脑袋,就把它从地上拽了起来。 结果黑娃还是死性不改,没安分两分钟,刚回到农庄,就又跑到小金身旁,开始骚扰起来,小金烦了,屁股不对着它,它激动之下不知所措,竟然骑在了小金脖子上。 这把王素素也看傻眼了。 不知道黑娃发什么疯。 然后听陈凌说黑娃发情了,她才明白过来。 一阵意外之后,她觉得还挺欣慰的,毕竟从小养大的狗。 “这么说,小金也快要生小狗了吗?” 猫三狗四,现在怀上,四个月后就有一窝小狗了。 王素素想想胖乎乎的小狗崽儿,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等小狗崽儿能跑着玩的时候,自家娃娃也快能下地跑了吧。 没想到陈凌却摇头说现在不行,还得再等等。 “啊?为啥现在不行?” “现在是黑娃发情了,小金又没发情,等小金发情再说吧。” “黑娃你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的,再闹腾把你栓起来……” 两人正说着,王存业和高秀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是秦秋梅和钟晓芸两个,她们今天都有闲暇,就一起过来找王素素玩来了。 她们是跟着王存业过来的。 最近老头儿一直送小女儿上学,路上遇见了她们两个,就正好一块回来了。 来了坐下之后,秦秋梅就对王素素说道:“今年有点忙,好长时间不过来了,来找你玩一天。马上县城也快过庙会了,到时候都去我们家玩。” “去年就说让你们去来着,你们也没能去成。就真真一个人去家里玩了一会儿。” 去年是老陈家的四奶奶突然离世,陈凌身上戴孝,没法去走亲访友。 “好啊,今年我们一家子都去。” 王素素笑道,“今年去你家,明年去晓芸姐姐家。” 县城秋天的庙会在农历九月二十一,还早得很。 不过中间大家有秋收要忙,提前告诉一声也没啥。 “呀,你家狗这是咋了,之前那么听话,咋今天打起架来了。” 旁边,钟晓芸正想逗弄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呢,突然看到小金冲着黑娃咬起来。 这不用说,肯定是黑娃又不老实了。 “平常确实是挺听话的,现在是到了想配狗的时候,特殊时期啊,它自己也管不住自己。” 陈凌解释一句,而后瞪着眼冲黑娃呵斥了两句,让它别在家里了,出去看门去吧。 黑娃这才夹着尾巴,一步三回头的,可怜巴巴的跑到农庄外边。 狗发情,耷拉着那啥来回晃荡,家里要不来人还好,来人了挺不好看的。 尤其还是女客人,就更得注意点。 果然,两位女同志一听这话,再仔细一看啥情况,脸顿时就红了。 倒是高秀兰没觉得啥,这俩大狗挺懂事的,能配狗不是坏事啊,便对着小金的肚子一阵勐瞧,想看看是不是已经悄摸摸怀上了。 不然为啥不让黑娃配啊。 王存业也是挺高兴:“这应该是快要有小狗了,就咱们家这俩大狗,这厉害的,来年生一窝小狗,别人绝对抢着要。” 高秀兰听此,骄傲哼了一声:“谁说不是,去年那大教授还说哩,稀罕这狗的人,能爱死这狗,花多少钱都愿意买,就是凌子不肯卖吧。” “照我看,咱家这么好的狗,生了小狗崽子,也肯定个顶个的好?就是不知道能生多少,最好一窝能生它个十七八个出来,不然都不够别人抱的。” 二老说起小狗来,女人们一下不觉得尴尬了,反而来了兴致。 “我要抱一个小狗。” “我也要,富贵给我留一个。” “对,我和阿梅一人一个,正好别人还不知道,我们先占上两个坑。” 王素素见她们两个这样,笑道:“你们先别急,阿凌说不一定行不行呢,现在是黑娃能配了,小金还没到时候,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等到。” “啊?这咋不行了?是小金不让吗?我看它们两个刚刚打架来着。”钟晓芸问道。 “嗯,小金没发情,它都不明白黑娃到底想干啥,估摸着以为黑娃在没事找事,想变着法跟它玩吧。” 陈凌无奈的笑笑,两只狗发情期对不到一起,这个谁也没办法。 遇到这种公狗发情,母狗不发情的时候。 母狗自己是不会让公狗配的。 就算发情了,也要到母狗指定的排卵时间,母狗才会给公狗让尾,主动去找公狗配。 这个所谓的“让尾”呢。 就是母狗把尾巴让到一边,向公狗释放求偶信号。 老话讲,母狗不撅腚,公狗不上槽,就是这个意思了。 除此之外,所有时间都属于公狗的自娱自乐。 就算公狗再怎么兴奋,母狗都不带搭理的,惹毛了还会咬公狗。 当然体型差距大的话。 很多没脸没皮的小公狗,还会被母狗咬死,死状凄惨。 “原来是这样啊,好可惜,我还以为小金快要生小狗了。” 两个女人顿时失望不已。 陈凌摊摊手,表示没办法。 随后起身道:“你们在家玩吧,正好我们今天一帮子要喝酒,我带着黑娃去村里转转,不然它在家也不安分,惹急了小金又要打架了。” 便去仓房提上一坛包谷酒,喊上黑娃往村里去了。 黑娃发情这个事情呢。 本来是件好事。 但是由于小伙子年龄刚到,没啥经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配,什么时候不能配。 到了发情的时候,就自己开心、兴奋,热血上头,满脑子想搞事。 这样没头没脑,乱搞一气的话,不仅母狗烦。 家人也容易给它搞烦。 这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所以陈凌带它出来熘熘,看看村里有没有别的母狗正好发情的,让它配一配,尝过滋味它就明白了。 按理说,狗这东西,第一次发情是不能配的,太伤身体。 不过黑娃小金不在此列,它们身体条件过硬,不怕这个,陈凌呢,也不愿意让黑娃难受着,配不上狗就在家嗷嗷叫,到时候搞得大家都烦。 于是去了王立献家,放下酒坛子问了问,就带黑娃去村里到处找母狗去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豹踪初现 陈凌带着黑娃找了找,正好王聚胜的大堂哥,王聚坤家有母狗到了让配的时候。 就是年岁有点大,养了七八年了,黑娃见到之后,居然看不上人家。 那只母狗倒是很有经验,对着黑娃又是摇尾巴,又是哼哼唧唧讨好着把屁股对准黑娃,给它让尾的。 黑娃都无动于衷,跟在陈凌身旁乖乖巧巧的,目不斜视,礼貌的过分。 完全没了在小金跟前的黏湖劲儿,跟那股子兴奋上头的莽撞劲儿。 这个反应让陈凌是挺无语的,“好心带你出来解决问题,你还挑拣上了。” 不过呢,被他带着在村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其它母狗,黑娃这憨货倒是慢慢冷静下来了。 这憨货也真是,眼界还挺高。 不愧是开了智的。 不同凡狗啊。 陈凌在心里边滴咕着,旁边王聚坤这老头却皱起眉头道:“咦?不是说你家这狗闹叼槽么,俺家狗屁股都给上去了,咋也不上槽哩。” 当地土话讲,猫狗发情为:“猫走池子,狗叼槽。” 你说说发情啥的,没人听得懂。 要说发春,那兴许可以,但乡下保守,说这话显得露骨,是不能在明面说的。 “是啊,在家可闹腾了,谁知道该上战场了成这德性了,这狗毛病大得很,不管它了。” 陈凌摇摇头,对老头道:“聚坤哥,啥时候学成从田里回来了,你就让他去献哥家,今天我们几个一块喝顿酒,水娃、玉强他们都在,中秋前没啥事一块儿坐一坐。” 他带着黑娃出来找母狗的时候,也顺路到处给他们这帮子年轻的通知到了。 “行,行,等他回来,俺跟他说。” 王聚坤点点头,见他有准备走人的意思,就挽留道:“富贵你再喝点茶,坐会儿吧,这长大了,你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常来俺家找学成玩了……” 陈凌以前跟陈泽、王学成几个那都是从小一块玩的,还有几个年纪偏大的,也关系不错。 大娃带小娃。 但是吧。 后来这些人连小学都险些没上完,就辍学不读了。 陈凌是上到高中的,要是好好念书,当初说不定还能高中毕业,混一个稍微高级点的文凭。 往外说起来也是一个半个的大学生了。 所以这念书的和早早辍学的,就慢慢的玩不到一块了。 后来随着各自长大以后,大家性格也都有了变化,也没小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加上陈凌和村里这伙年轻的在外边打工时闹了矛盾,就更加不来往了。 也就这两年,才慢慢又重新的好起来。 “我不坐了聚坤哥,今天还得我来收拾饭菜,改天再过来玩吧。” 陈凌这样说了,王聚坤也不再挽留,送他出门。 还说啥时候这狗再闹腾,就还送过来配狗。他们都是整天在家的。 陈凌也是满口答应。 这老头呢,比王来顺小一辈儿,但是和王来顺差不了几岁,不过俩人长得倒跟兄弟俩似的,黑瘦黑瘦的,满嘴大黄牙。 老头把陈凌送到门口,好巧不巧的,他婆娘背着筐花生回来了,这是趁早晨凉快,去花生田刨花生了。 “哎哟,富贵来了,你也不常来家里串门,再多坐会儿吧。” 这老太太是崔瘸子的姐姐,倒是比王聚坤显得年轻些,虽说头上的白发较少,但满脸褶子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身量比较壮实,也不弯腰驼背的,就显得比王聚坤这老汉年轻。 拦住陈凌又是一阵说。 “你这娃,小时候天天来俺家找学成玩儿,还趁着队上忙的时候,跟水娃子来偷骑俺家这边的大白马,差点把马惊了。你还记得不?” 陈凌顿时汗颜:“记得,记得。” 那时候大队上的牲口可比人金贵多了,每到农忙,或者组织集体去干点什么活,全靠它们出力。 要是小娃子因为调皮捣蛋被大牲口伤到了,就只能怪自己。 找人赔钱?门儿都没有。 聊了几句,老太太也说:“你这长大了成家了,也不咋来家玩了。” 陈凌就说以后常来找学成玩,常来家坐坐,这才放他离去。 他带着黑娃离开回王立献家。 王聚坤家的母狗还恋恋不舍呢,这狗经常在家拴着,也没出来跟黑娃玩耍过。 突然看到威勐强壮的黑娃,一下子被迷住了。 可惜,黑娃看不上这深闺老怨妇。 …… 到了王立献家里。 陈泽和陈玉强已经在院子里了。 听到事情经过,陈泽就说:“你家狗通人性,比别的狗聪明多了。富贵你想啊,这么个棒小伙,那家伙进了山还那么厉害,打狼打猎都跟玩似的,这么厉害的狗,那是狗里头的狗王、大将军啊,狗王咋能找个上岁数的老婆娘哩。” “别说黑娃了,换成是我,我也不干。” “你可拉倒吧。” 陈玉强见他越说到最后,还骄傲了起来。 顿时嫌弃道:“换成是你,到了叼槽的时候,不见条母狗就上就不错了。” 陈泽顿时大怒:“好你个玉强,俺就是打个比方,你直接骂俺是狗是吧。” 俩人在王立献家院子里一阵闹腾,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王大娘更是指着他们俩笑道:“你们年轻的啊,就是怪话多。” 四妮儿也说道:“就是,每次富贵叔和你们过来,俺们笑起来能笑大半天。” 王大娘和四妮儿这样一说。 他们俩人更是怪话连篇,也讲些在打工厂子里的趣事。 而陈凌就在旁边和王立献一边杀猪褪毛,一边听他们满嘴跑火车。 很快王聚胜、王学成他们陆续到了,院子里越发热闹。 陈凌和王立献两人把小野猪宰杀好,添水入锅炖上。 刘玉芝带着大妮儿和四妮儿,和面,烙饼,很快院子里就飘出了香味儿。 等这白面大饼烙完一半,剩下的就不再用饼铛烙了。 而是放入炖野猪肉的锅中,把几张白面大饼往锅中的肉上面一铺,锅盖一焖。 跟贴饼子差不离,等熟了后会吸足汤汁,吃起来那是相当的有滋味。 来喝酒的也不空手,有拿月饼,有拿鸡蛋的,还有带着花生、红薯、土豆、萝卜、豆角的。 这又是几道素菜出来,也可切入猪肉锅中当配菜。 不到晌午呢,菜就都上桌了,陈凌再把自家的包谷酒拿出来一摆。 吃着香喷喷的嫩猪肉,就着热乎乎的饼子,众人边吃边聊,不断推杯换盏,情绪也不断高涨,热闹的跟要办喜事的。 最后虽然喝的都不算多,但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伙人都是醉醺醺的,连黑娃也吃了个肚饱,小野猪的骨头和不能如果的脏器啥的,全进了他的肚子。 期间,王立献和陈凌说了山上可能又有豹子出现的猜测,大家一听到豹子,又是一阵热烈的谈论,年轻人哪里见过活豹子啊,一时间都是蠢蠢欲动,想上山去找。 随后又听陈泽说王立献丢了头大野猪,还把夹子扯断带跑了,就更加忍不住了,激动的挥舞着手臂,嚷嚷着要进山找回来。 但是呢,这样喝醉酒的状态自然没法去山上。 王立献就劝大伙别着急,先醒醒酒再说别的。 于是摆上桌子,在院子喝茶打牌,也有回家睡觉的。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众人酒醒了,这才叮叮当当的从各家提熘上夹子、钢叉等东西往山上走。 陈凌带着黑娃走在最后,他早上从农庄出来的时候没带夹子,下午又回去了一趟,把夹子和猎枪都拿了出来。 不过这次出来还是带着黑娃,家里还有两位女客人在,不能让它在家捣乱。 一行人走在田间的土路上,路上野草茂盛,两旁全是大片的包米地,这些一人多高的玉米杆子,风一吹哗哗作响,一根根硕大的玉米棒子长在上面跟着摇晃。 头上的玉米须子差不多干掉了,秸秆也微微开始泛黄。 这就说明快要到了收获的时候,玉米棒子也便老了,没法吃了。 越往西走,距离山脚越近的地方,什么花生、黄豆、红薯、棉花就多了起来。 道旁还有种绿豆、黑豆、豌豆的,只是不多,仅是种在土垄上细长的一熘儿而已。 往山上走着,陈凌嫌黑娃精力旺盛,就专门消耗它的体力。 看到兔子、山狸子啥的在田里胡乱蹿跳蹦跶,就让黑娃跑过去追。 连看到四脚蛇和地老鼠的窝,也让它上去搞一搞。 结果就是,还没到山上呢,陈凌这边打到的猎物就拿不下了。 只好分给众人。 一些不值钱的用来下夹子当饵,兔子啥的就带回家吃肉去吧。 就这样,来到山上,王立献就让大伙停下来。 和陈凌商量着先去找野猪经常出没的兽道,在兽道附近的范围内下夹子。 陈凌没啥说的,拿出一条野猪尾巴让黑娃找骚。 黑娃快速的找上骚,得到陈凌的示意之后,就上前方带路。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在山林中找了七八条野猪的兽道出来。 王立献见状直夸黑娃了不得,这本事比去年进山强多了。 然后看陈凌一眼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想跟你要小狗哩,这样的狗能不让人眼馋嘛。” 其他人也跟着一通夸。 说到最后,王聚胜可惜的道:“就是这狗太聪明了,一般的母狗瞧不上眼,要不然啊,多配几个母狗,也能多下它几窝小狗来。” 陈凌点点头:“是啊,这狗就跟家里养的娃娃一样,本事越大越难管。” 随后踢了黑娃一脚:“都夸你呢,好好表现。” 黑娃蹲在旁边,吐着舌头,仰着大脑袋看看他,然后高兴的眯起眼睛,一阵狂摇尾巴。 显然也是喜欢被夸奖。 王立献说:“既然找到地方了,那咱们就开始下夹子吧。” “好,富贵和献哥先给咱们看看吧,说往哪些地方下,比较稳妥一点?” 见大伙看向自己两人,陈凌就说:“那你们分成两拨,一拨跟着献哥下夹子,一拨跟着我去下夹子呗。” “也行,这样挺好。” 商量好,大家就行动起来。 陈泽、陈玉强、王聚胜自然都是跟在了陈凌这边,到处在刚才找出来的兽道附近,找合适位置下夹子。 也真不怪他们自己拿不定主意。 关键是这野猪的兽道啊,也是有说法的。 一般人没点眼力,没点经验,还真的找不出来。 其实不管野猪,还是别的什么野东西。 它们都是不走山路的。 也就是人常进山趟出来的那些山林中小路,它们是不走的。 它们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兽道。 比如野猪。 它的兽道就有主次两种。 一种是主兽道,当地猎户们喊它,粪路。 意思是说最初的时候,在野猪经常走的主要兽道上,野猪粪随处可见。 这种就是野猪经常走的主要兽道。 这些粪路,一般在山垭,或者是平缓的山坳,又或者半腰处。 另一种是次兽道,是野猪四处找吃的走出来的兽道。 这些兽道杂乱无章,因为吃完一个地方,食物不够了,还得去新的地方找吃的。 就得经常换方向,走的兽道也不固定。 猎户们就喊它,杂路。 顾名思义,就是比较杂乱难寻,粪便足迹不如粪路多。 在粪路上,野猪的气味儿是最重,痕迹最明显的。 所以,有经验的,一般都是往粪路上下夹子,布置陷阱啥的,比较容易有收获。 而杂路,由于野猪经常换方向,说不定这几天它走不走呢。 没个准时候。 所以在杂路上下夹子,收获最小。 但很多没经验的人。 看到杂路上有野猪踪迹,野猪粪啥的,就误以为找对地方了,兴冲冲的过来下夹子。 最后往往是没有收获。 没有好猎狗和经验丰富的猎人带着。 冬天还好一点。 但在这个季节胡乱下夹子,那就是纯凭运气了。 所以黑娃能快速找出来七八条兽道,才被大家称赞。 就是因为这些兽道根据地形和野猪留下的新旧踪迹,对比相当明显。 主兽道也就是粪路,很容易就能从中找出来。 两拨人热热闹闹的下好夹子,再次汇合到一处。 这时候,有人就说了:“立献叔,你不是昨天丢猪了嘛,富贵叔家的狗这么厉害,你让富贵叔再给你找找,要是离得近,咱们就把它擒回来,这次咱们人多,也带着刀枪啥的,不怕。” 这话倒是在理,大家人多,带着刀枪,不仅不怕野兽,而且把大野猪制服擒住也好往山下弄。 实在不行,当场把猪杀了,把肉解了,每人背上一块肉下山,也不费啥事。 王立献和陈凌俩人一商量,就说可以。 于是陈凌再次把二秃子叫过来,它昨天找过一次,记得味道,让它在天上给黑娃带路,大家伙跟着黑娃就行,这样简单省事。 一声鹰啼,大伙便跟在黑娃身后,再次行动起来。 走了一段距离,陈凌突然呵呵一笑:“好家伙,这个方向,是往南山去的,这猪行啊,够机灵的,过了一夜,居然熘到南山去了。” “去南山上了?那这猪确实挺能的啊,这么会找地方躲,看来真是头大独猪了。” 王立献说道。 乌云山的三面大山之中,北山野兽最多,因为深处直通大秦岭,各类野兽会直接过来。 西山以前隔着野人沟,现在是山中湖,野兽会相对少一点。 只有南山,因为又隔了道老河湾,平时山上连野猪都少见,山上生活的都是些小野兽。 或许晚上,南山有时候,也会有狼啥的过去,但白天的话,南山的安全性是最高的。 而常在山里到处游窜的独猪,也就是离群大公猪,最清楚什么地方是安全地带,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往他认为安全的地方躲藏。 “嗯,带着夹子,还敢跑这么远,这猪起码有一条腿废掉了。” “这样的猪留下的血腥味重,别说黑娃了,普通猎狗要是找,也非常容易就能找到,就是没黑娃快。” 陈凌断定道。 他这话说完后,大伙继续在山上走了有十来分钟。 在前方带路的黑娃就停下脚步,冲着远处的天空“汪汪汪”的叫起来。 “嚯,说快还真快,这是找到猪了吧?” 大伙一下打起精神来,浑身振奋。 “找到了,不过离得还远,离得近黑娃不会叫出声。” 陈凌瞄了一眼方向,说道。 他明白这是二秃子已经到地方了。 “走,南山就在跟前,悄悄绕过去,别出声,看我和献哥手势就行。” 大家听此顿时齐齐噤声,不再大声说话。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猎到一头大公猪了,心里却忍不住紧张又兴奋起来。 可是就当他们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登上南山时。 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几步路呢,先是“扑棱棱”的群鸟惊飞,一群猴子在树上吱吱乱叫着,向西北方向惊慌逃去。 之后又是树上的松鼠,草丛的山狸子在他们身前嗖嗖蹿跳而过。 再看黑娃,它已经耸动着鼻子,眼神锐利的抬头四顾,原本柔顺的黑毛也如同雄狮一般蓬松炸起。 口中呜呜叫着,发出威胁性低吼。 陈凌见黑娃示警,连忙端起猎枪,一打手势,众人带着疑惑缓缓后退。 “怎么了富贵?” “这动静不对劲,山上有东西。献哥,能看出点啥来不?” 王立献这时正在拧着眉头,往四处看呢,他也想要找到一些痕迹来。 听到陈凌问话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陈凌忽的心头一紧,如芒刺背,条件反射般的抬起猎枪斜斜的朝上射击。 “砰——”的一声枪响,远处十多米外的树上,枝叶剧烈摇晃起来。 霎时间,早已蓄势待发黑娃“汪汪汪”大叫着狂冲过去。 众人定睛一看…… 一只凶残狰狞的断尾豹子,正稳稳落在一棵大树前,与他们回身对视。 “豹子!” 山林中响起了枪声与惊呼。 第二百七十九章 猪与豹 在众人惊呼与枪响之中,黑娃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甚至比以前遇见狼、遇见野猪、遇见其他的各类野兽时,速度都要快。 “汪汪汪——” 甚至它这时的叫声,粗爆低沉,已接近咆孝。 众人才刚刚听到它的叫声。 它那雄壮健硕的身躯就已经像是一道黑旋风一般向豹子狂冲了过去。 所过之处,一片片落叶被哗啦啦卷得飞起,犹如勐虎下山。 那豹子本来也算山林一霸。 尤其它当惯了独行侠,狩猎经验丰富。 若论单打独斗,在这大山之中,也不会怕了谁。 可是现在,当它看到现在黑娃这凶悍无比的架势之后,登时就被吓了一跳。 大山里的野兽感知是最为敏锐的。 人在安逸的生活中时间长了,感受不到的血腥味和煞气。 这些野兽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这豹子一看黑娃这煞气腾腾的架势,就知道它不是好惹的,急忙全神戒备。 可说时迟,那时快。 豹子才刚做出防备,黑娃就已经跨过十多米的距离,凶悍的朝它扑了过去。 只见豹子吓得呜哇一声,像是凄惨的猫叫。 身体腾跃,慌忙躲避。 好一头凶豹子,断了尾巴,反应还如此之快。 竟在眨眼之间就躲开了黑娃的扑咬。 与此同时,它像只怒急的大花猫似的,张牙舞爪的,身子在大树下蜷缩着身子,两只肥厚的大肉掌吐出锋利的爪子,已经向黑娃狠狠挠了过去。 不得不说,猫科动物反应真是快啊。 躲开攻击后,展开反击,完全是一气呵成,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呢,黑娃也不差。 它皮糙肉厚,浑身是腱子肉,抗揍得很。 一旦遇到危险,身体之中平日里无处发泄的精力,在这个时候就完全爆发了出来。 “汪汪汪……” 它一边狂吼着,一边毫不畏惧的与这只凶豹面对面过招。 别看对方是豹子。 黑娃骨子里的狂野劲儿一上来。 那家伙连豹子那一双锋利的爪子也不闪不避,张着大嘴,露着白森森的獠牙,就冲豹子的脖颈处啃了过去。 仅仅一口,就从豹子的肩颈上,撕扯下来一块带皮的血肉。 要不是豹子反应迅速,闪避了要害。 这一口下去,脖子都得让黑娃咬断。 豹子被啃下一块皮肉,也激起了它的凶性。 很快,黑娃脸上、前腿、肩胛骨处也被豹子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可黑娃的凶性也上来了,仍旧浑然不惧,不管不顾,再次狂野的扑咬了过去。 竟然是以伤换伤,也要取豹子性命。 一狗一豹,一黑一黄,顿时缠斗在一起,咬成一团。 狗叫,豹吼,以及不断飙出,洒落在地上的血液。 让陈凌等人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发热。 陈凌更是端着猎枪不断地举起,放下,连续几次瞄准豹子,但这时候他下不了手。 怕误伤黑娃。 另外两个拿猎枪的小子就更别提了,这时候完全忘了枪这回事。 只是张着大嘴看着黑娃与豹子搏斗,脸上被吓出来的冷汗都还没落下去。 就在他们傻愣愣的观战,还在犹豫着上不上的时候。 黑娃与豹子的交战已经宣告结束。 一前一后,或许半分钟都不到。 豹子就被黑娃杀退。 只见那豹子惊怒的嘶吼一声,转身就是一个蹿跃,向树上逃去。 它即便是断了尾巴,身姿也足够矫健灵巧,嗖嗖嗖几下蹿到树顶,在枝叶间闪身消失不见。 剩下黑娃还在地面绕着一棵棵大树,愤怒的仰着大脑袋,来来回回狂吼着。 豹子不是老虎。 虽然凶残,但是一旦遇到强劲的对手,并不擅长长时间的正面交战。 面对黑娃不要命的攻击,它还是怂了。 怂归怂。 可豹子毕竟是豹子,翻山越岭、上树下河,都不在话下,它想逃跑没人能拦得住。 黑娃也不行。 “吓死人了,没想到真是只豹子。” 王立献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松了口气。 他是知道这豹子有多厉害的。 别说豹子了。 只要是豺狼虎豹这类大型勐兽。 人如果遇上以后,没办法做到互不冒犯,相安无事。 那就必须想尽办法把它搞死,或者驱赶走。 没有别的选择。 它们也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这东西前些年让打得跑回深山老林不出来了,多少年看到不影子,现在又冒出来,大伙都注意点吧。”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点头,不敢再有别的小心思了。 晌午喝酒的时候,听到山上可能又有豹子了,他们还有点小兴奋。 因为年轻人没几个见过豹子的。 就连有关豹子的故事都听得不多。 所以初次听到豹子,觉得挺新鲜,挺稀罕。 甚至有些人蠢蠢欲动,想猎上一只。 但现在遭遇到豹子之后,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之前那断尾豹子从树上落下来,回身看向他们的一瞬间。 他们和那双冷漠凶残的眼睛一对上,只觉得脑门一炸,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别说上前打豹子了。 连他娘的举枪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没办法。 这就是普通人面对野兽的真实反应。 很多事情不能单靠想象。 得经历一次才知道好歹。 豺狼虎豹熊,就算数量再少,处境再可怜。 但凡是人遇到之后,都得以保命为主。 你觉得它可怜,它觉得你可口。 你觉得它好玩,它觉得你好吃。 “这次多亏了黑娃啊,富贵你回去可要好好给它补补身子,治好伤,过完中秋俺去俺媳妇娘家给黑娃找小母狗去。” 陈泽这样说着,自己也有点脸红和惭愧,刚才看到豹子他竟然也被吓傻了,暗怪自己进山少,没见过啥世面,胆子还是太小,在众多好友面前丢人。 “黑娃厉害,到底是打过狼的狗,比豹子还凶哩。” 其他人也连连赞叹道。 不过呢,看着黑娃浑身是伤,还在滴滴答答淌血,大伙也有点不是滋味。 担心它受伤太重。 这么好的狗,别给搞出事了啊。 这时又看到陈凌身前,那只神骏的鹞子不知什么时候飞回来了,就纷纷出言让陈凌下山回去吧。 赶紧给黑娃治治伤去。 这血流的,晚了别给拖出什么麻烦来。 “没事,这点伤对它来说不算啥。” 陈凌了解自家狗,尤其黑娃是最抗揍的,这点伤也不过是点皮外伤,这不,它自己都不怎么在意,舌头在伤口上稍微舔了一遍就不管了。 反倒哼哼唧唧的冲陈凌开始摇起尾巴,这是告诉他打完豹子,该去打野猪了。 “走吧,那头大独猪就在附近了,干掉它,咱们就回家。” “啊?这,还要去打猪吗?” 众人一听陈凌这话,都有点反应不及。 王立献也说:“要不就算了,你赶紧回去给黑娃上药吧。” 陈凌却摸了摸黑娃的脑袋,笑着说道:“这猪就在跟前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你看黑娃都不愿意就这样回去。” 随后脸色慢慢正经起来:“主要是之前的那只断尾巴豹子,我估计就是跟着野猪过来的。这家伙知道野猪受伤了,恐怕在耗着野猪,等野猪没啥力气反抗,就是它下手的时候。” 王立献初听此言,直接愣了一下。 而后一拍脑门:“对,肯定是跟着猪过来的,那猪腿上带着夹子,豹子要是盯上它,每天去找它茬,能硬生生把它耗死。” 野猪再蛮横,也不如豹子灵活,豹子光靠骚扰,让它不能好好吃饭睡觉,伤势恢复不起来。 就能慢慢把它耗死。 大家听了纷纷惊奇不已:“不是吧,这豹子有这么贼?” “有,不过现在不是豹子的事,是这猪的事。” 陈凌把地上的鹞子抓起来,放到肩头的猎枪上让它站着:“走吧,都到跟前了,今天这猪我们抓定了。” 大家都还年轻人,一听这话,血性也上来了。 “行,俺们听你和献哥的,一块去干掉它。” “就是,都到跟前了,咋能被豹子吓到,空着手回去。” 于是一行人继续让黑娃带路,磨刀霍霍向着野猪所在的位置杀了过去。 这野猪确实就在近处。 走了也不过百八十米远吧,黑娃就在一处长满蒿草的缓坡上慢悠悠的停下来,冲身后的众人轻声“汪汪”吠叫起来。 陈凌见此,带着人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扒开茂密的蒿草往坡下一看,果然一头长着獠牙的大公猪,正在一瘸一拐的拖着兽夹子吃力的行走在长满野草的一片宽敞洼地中。 而它的身后,洼地对面的缓坡上,一道夹子拖出来的痕迹,非常明显。 “好小子,这肯定是被我们刚才遇到豹子时搞出来的动静惊动了,竟然想偷偷熘走。” 《一剑独尊》 “这猪的前腿断了一只,没法跑太快的,直接上枪打吧。” 陈凌一看是这情况,就乐了,居然被吓得跑出来了,那就不用到处找它了。 王立献也说:“听富贵的,打吧。” 于是接下来,陈凌把鹞子放飞。 和另外带着猎枪的两人,缓缓靠近了一些,三人从三个方位瞄准野猪。 瞄准之后,陈凌打着手势,三人也跟着准备好。 然而,刚要开枪打。 那野猪却突然“吩儿”的一声嚎叫,转身就跑。 把众人搞得一愣。 “好机灵的家伙。” 野猪这玩意儿,别看它不用眼睛看你,实际上对于是否有人、有天敌接近,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为它们的视力不突出。 但是听觉和嗅觉却敏锐的吓人。 所以陈凌三人刚要瞄它,它就立刻察觉到了,转身就跑。 别看它断了一条腿,跑起来身子一颠一颠的,跑得还真不慢。 只可惜,到底和没受伤前比不了。 一条前腿断了,还带着夹子,它想往坡上跑,想从上方熘掉,但是跑了两三次都没跑上去。 黑娃见状兴奋起来,想冲上去跟野猪干一仗。 陈凌却按住它,看了眼天上盘旋的鹞子,端着猎枪再次往前走了几步。 瞄准野猪,开枪射击。 “砰砰砰——” 一阵枪响。 身后的两人见此,也有样学样。 “噗、噗……” 几枪下去,陈凌的两枪,精准的命中了大公猪另一条前腿的腿窝和关节。 只见大公猪“嗷儿”的一声,两条前腿一软,瞬间扑倒在地,从坡上滚落下来。 陈凌三人抓住机会,再次开枪。 可惜大公猪奋力挣扎,从坡上滚落草间,这几枪没能打中要害,只打在了猪身上。 野猪,尤其大公猪,身上甲厚,猎枪距离远了很难打穿,甚至没法伤到它的皮肉。 “黑娃,二秃子,上吧。” 陈凌见此,把猎枪一丢,招呼黑娃和鹞子一声。 黑娃早已等不及,汪汪叫着,再次向黑旋风般狂冲而出,在茂盛的野草间快速穿行,杀向野猪。 二秃子也从天上盘旋而下,如滑翔机般对准野猪的方向凶勐坠落。 “玉强,丢钢掳子下来。” 陈凌自己身上带着猎刀,跟人要了杆钢叉,就跟着黑娃身后冲了过去。 身后几人担心他被野猪伤到。 拿着猎枪和其它家伙事纷纷紧随其后。 他们还没赶到跟前。 狗叫、鹰啼、猪嚎叫,却是狗与鹰早已跟野猪干起仗来了。 那大公猪两条前腿俱废,猪身扑倒在地,无法支撑起身。 更无法躲避。 先是被凶狠的黄爪鹰隼抓瞎了眼睛。 随后紧接而至的大黑狗露出凶残的一面,骑在它背上一通啃噬。 黑娃这狗在猎猪的时候,啃的地方没有章法。 不像小金,专门从后面掏。 它是喜欢蛮力压制,怎么爽快怎么来。 从野猪背上,耳朵,到肚子,再到两条受伤的前腿。 不断下口。 陈凌等人赶过去的时候,黑娃已经把这头大公猪的的两条受伤的腿卸下来了。 要不是野猪还有反抗之力。 它这时候恐怕已经把这大公猪开膛破肚了。 “小心,我先来试一下,大伙不要太靠近。” 陈凌见大公猪损失两条前腿,也不敢太冒险上。 瞎了眼,没了前腿的猪,并不是身上没力气了,也不是听觉嗅觉全废了。 吃疼之下,愤怒之下,野兽爆发的潜能是恐怖的。 没了腿的大公猪还有獠牙,人走近了,它还可以拱人。 发起疯来,大獠牙能把人拱死,挑死。 就算没有獠牙。 它本身的力气也不容小看。 野猪的身躯前粗后细,狂奔冲撞起来,像是坦克一样,一身力量有八十分蛮力集中在前半身。 它要是被逼急了,反抗之下,脖子一甩,能把手臂粗的树甩断。 这样的一下,要是甩在人身上,直接能把人搞个半死。 所以面对这种大公猪,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于是陈凌让黑娃和二秃子退开,再次拿起猎枪,朝三四米外的大公猪一阵打。 既然野猪没了前腿,跑不动了,离得近了自然还是得靠枪。 要是腿都完好。 这猪自己能跑,能跳,这时候离得近了,野猪想跳起来拱人,挑人。 情急之下,来不及开枪的话,那种情况还是猎刀和钢叉用处更大一点。 陈凌开枪一试探,果然野猪不中用了,大家就齐齐走过来。 在“砰砰砰——”的一连串射击之下。 野猪“嗷嗷儿”的叫了几声,奋力挣扎,两条后腿一阵狂蹬,可惜无力反抗。 最终屈辱的死于三杆猎枪之下。 “这家伙,总算给它搞死了,这猪皮厚的,用枪打都给俺打累了。” “呵,这也多亏黑娃把它前腿卸下来,不然能老老实实在这儿挨枪子?早朝你拱过来了。” “还有富贵家鹞子也厉害,抓瞎了猪的眼。” “就水娃最笨,打枪也打不准,都打在野猪背上了,有屁用。” “滚你的,你能比俺强到哪去?” 猪死了,大伙也全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而且这大公猪猪够大,确实是头在外离群的大独猪。 独猪特指离群的公猪。 而大独猪,则是特指三百五十斤以上的,离群大公猪。 必须得三百五十斤以上,才有资格称一个“大”字,小了不行。 这头大独猪呢,看样子怎么也得四百来斤了。 男人嘛,一块猎到这么大的一头猪,就没有不兴奋的。 大伙越说越起劲。 就算不给他们分肉他们也高兴。 “猪不小,怎么弄回去?” 王聚胜看向陈凌和王立献两人,问道。 陈凌沉吟一下,这猪大了,他们在这地方不是南山上的正经地方,也不好走,确实挺费劲。 想了想,说:“要不解了吧?” 王立献点点头:“行,水娃,玉强,你俩上斧头,把猪头砍下来吧。” “我和富贵俺俩人把肠肚子啥的掏了。” “别的人你们砍点木棍,打点草,搓点草绳,待会打捆把猪肉扛回去。” “好嘞。” 众人齐齐行动起来。 日头间间西斜,夕阳在山林洒下一片昏黄的光。 几人忙活着把猪解完了,狗和鹞子也吃饱了,再把些内脏留在此处周围祭山,就扛着猪肉下山去了。 “富贵,献哥,你们说这豹子还敢出来吗?” “不知道,最好别再出来了,躲在深山老林挺好,不然这一出来吓得人都不敢上山,人也要想办法收拾它。” 第二百八十章 后宫选妃 遇豹,捕猪,惊险刺激之中,伴随着收获的喜悦。 以至于下山路上,一行人脸上全都洋溢着笑容。 回到村里,村民们遇到后一问,众人又在一片片惊讶和羡慕的眼神中回到王立献家。 回去之后,自然还是陈凌拿大头,他出力最多。 不过他不在乎这个,只是张罗着分猪,炖肉,晚上又是一顿吃喝。 那种高兴和热闹劲儿就别提了。 别的村民得知他们猎到一头四百多斤的大公猪分了,说眼红,那肯定是有眼红的人。 但很快,就没啥人眼红得起来了。 因为之后的两天,夜里又开始闹野猪了。 虽说发现的早,玉米没啥损失,但下山的野猪太多了,一晚上能有两三拨,跟人你来我往的打起了游击战。 夜里天色暗,点着火把也看不太清楚东西。 人往南追过去,它们就借着夜色和青纱帐的掩盖,往北熘过去。 人往东,它们就往西。 逮到空隙就开始跑到庄稼地一通狂吃乱拱。 后来被搞得实在没办法,王来顺就让村里几个队都出来,到大队枪库领了枪,带上家里的狗,都去打猪吧。 妇女小孩也齐上阵,大半夜起来点鞭炮,敲锣打鼓的驱赶野猪。 全村对野猪展开了围追堵截。 就这样,与野猪连续奋战两个夜晚。 村里七个队,打了十来头大野猪,小野猪崽儿就更多了。 到了白天,大伙喜气洋洋的分上一份儿猪肉,也算是村民们这两个晚上疲惫之余的一点安慰了。 而且在这之后,野猪也因此消停了不少。 似乎是被吓怕了,没有野猪再敢下山来了。 …… 这两天,陈凌也没闲着,黑娃发情了,在家不老实,他就每天带着黑娃和二秃子巡山去。 在西山和南山上寻找那只断尾豹子的踪迹,想把它抓进洞天来,不然在外边,不管是伤到人,还是人把它打死都不太好。 可惜的是,在黑娃和二秃子两个配合之下,也没能找到。 至于晚上打野猪的事,他没再参与。 倒是打完野猪后,王立献和陈大志等人又来找他。 让他帮忙开着拖拉机带到集上卖猪去。 这点小事儿自然没啥推辞的。 正好陈凌要去集上卖鸡蛋,也就是顺路的事。 就是去大队开拖拉机的时候。 跟王来顺开了个玩笑,让老头儿郁闷大半晌。 前两天在王立献家喝酒,陈凌就听说现在村里很多人都念他的好,说要选他当支书啥的,让王来顺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王来顺现在是村长支书一肩挑,别看在有些时候很耗费心思,费劲不讨好,但他现在可舍不得让位。 陈凌知道以后,这两天见了就老跟他开玩笑,说要跟他竞争。 老头儿起初还有点不高兴,心想我对你小子可不算差劲啊,啥好事都惦记着你,咋能跟叔过不去呢? 后来次数多了,哪里还不知道陈凌是闹着玩,逗他呢。 想想他刚开始还急赤白脸的,这倒是让他有点臊得慌了。 见了陈凌还想躲呢。 结果没过两天,又得主动去农庄找陈凌。 他城东有亲戚,听说陈凌家狗叼槽了,就牵了母狗找过来配狗。 说起来,陈凌家的两只狗早就名声在外了。 很多人或许没见过,但只要是有亲戚在陈王庄的,那必定听说过这两条厉害的大狗。 什么这两条虎头黄长得有多大多大,能打狼啦,能擒野猪啦,反正怎么厉害怎么吹嘘。 尤其近几天,不知道从谁嘴里传出去的,还说陈凌家两条狗能打豹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也怪村外的庄稼地没了野猪骚扰。 村民们又清闲了下来,虽然每天晚上还是有人在村外打麦场看青,但是不用在大半夜打着火把和手电筒追着野猪到处跑了,总归是有闲心思坐下来瞎白话了。 这就给了他们互相闲聊的机会。 比如说啥山上又有豹子了,那豹子跟在野猪屁股后边,专吃野猪,又贼又凶。 这个当初陈凌他们打猪回来就告诉了王来顺,已经在大喇叭喊过了,村里现在都知道,最近上山的人也少了。 说完豹子,又说陈凌家狗是怎么打豹子的,那狗能打狼能打豹子,冲那个厉害劲儿,要不是不会上树,豹子肯定跑不了,反正就是添油加醋的一通吹。 这时候又快到中秋了,赶集的多,走亲戚的也多,他们互相一吹,事情就这么给传出去了。 …… “嚯,富贵你行啊,这是又在家养了几个狐狸崽子?” 这天的上午九点多,王来顺惊愕的声音从农庄门口传来。 只见陈凌小两口抱着孩子坐在水渠旁,三只和出了满月小狗差不多大的红色小狐狸,围绕在他们跟前来回跑动。 确切说是围绕在一条金黄色毛发的大狗跟前,不断的哼哼唧唧着玩耍。 那金黄色毛发的大狗,眼神温和的注视着三只小狐狸,不时的伸出舌头在三只小狐狸身上挨个舔舐几下,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样温柔的举动,让小狐狸很是欢喜,围着它缓缓的蹭来蹭去,蹭来蹭去,眯着小眼睛,抖着毛茸茸的小耳朵,越发变本加厉的撒起娇来。 陈凌的身后还有一只黑色的大狗,雄壮威武,四条腿极为粗壮。这时却栓了铁链子,委屈巴巴的趴在地上,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大黄狗和小狐狸玩耍。 本来这是极为和谐的一幕。 但是王来顺一走进农庄大门,这么大声喊了一句,就把小狐狸们吓到了。 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快速的向农庄东边跑去,王来顺两人下意识的顺着目光看去,原来那边儿还有一只火红毛发的大狐狸在农庄水渠的对外出洞口儿附近趴着。 见到有陌生人人过来,连忙爬起来带着三只小狐狸钻出洞口,向农庄外跑去。 “五叔,你喊那么大声干啥,一来就把狐狸吓跑了,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大狐狸那儿拐过来的狐狸崽子。” 事实上,是小金在早上把小狐狸们带回来的,三只小狐狸伤势刚恢复好,早晨在外跑动跑动晒晒太阳也有好处。 而且小狐狸,自家儿子也喜欢看它们玩,就让它们待在这边玩闹一阵。 可惜,没想到这么和谐的一幕,被王来顺打破了。 “你这熊娃子,就会看你叔笑话,你要是不愿意让你叔让家来,俺这就走。” 王来顺这两天正臊得慌,觉得不好意思见陈凌呢,被他这么一说,顿时骂骂咧咧的转身作势要走。 “别别别,五叔你这咋还开不起玩笑了,你先坐,素素你去把水壶提出来,给我们沏杯茶。”陈凌赶忙拦住他,然后接过来儿子,让媳妇去提开水壶沏茶。 “不用忙活了素素,我们不渴,俺这过来是有事找富贵。”王来顺摆摆手,对着陈凌指了指他旁边的人。 他旁边是个秃头驼背的老头,大概五十岁模样,戴着解放帽,个子挺高的,这时牵着一条黑斑纹皮毛的壮硕土狗,见王来顺和陈凌斗嘴就在旁边咧着嘴嘿嘿笑。 “啥事啊五叔,有啥事咱们先坐下来说呗。” 陈凌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了两个椅子给他们坐。 而王素素虽然见王来顺说不喝茶,但还是去提来开水沏茶,摆上两包烟。 随后就抱着儿子离开,让他们说话。 其实茶不茶的,王来顺真不在意,他是烟锅子成精,瘾头特别足,饭不吃水不喝没事,手头就是离不了这烟。 陈凌家摆满月酒的时候,他好不容易逮住这不要钱的好烟,一只手记着礼单呢,一只手就点着烟勐抽起来,一根接着一根没停过,晌午上席桌,准备开喝了还舍不得撒手呢,手里还夹着烟不放。 知道老头儿好这口,陈凌二话没说,先给两人递烟。 “嘿,要不外人都说哩,还是你娃日子过得好,这家里的好烟就没见你啥时候缺过……” 王来顺咧着一嘴大黄牙嘿嘿一笑,一手夹着烟,一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烟盒:“你瞧,这还是去年你家建房的烟盒,俺在家攒了好几个,到现在还舍不得换哩,拿出去有面子得很。” 这是赵大海带来的好烟,是当做陈凌建房时随礼的,自然不是普通货色能比的,光是烟盒就漂亮得很,不怪王来顺爱不释手。 没看到旁边那牵狗老头的羡慕眼神吗?没办法,光是这烟盒就够拿出去炫耀的了。 “五叔你这,可不至于这样,一个破烟盒留着它干啥,这烟给你,我家也没人抽,你拿着抽吧。” 陈凌看到老头儿这表现顿时无语,当场就把整包烟丢给他了。 “嘿嘿,那俺就不跟你客气了。” 王来顺看到有烟自然心里高兴,往兜里一塞,再把手里夹的烟,美美的吸上一口。 “这贵烟抽起来就是带劲啊,俺看你娃是个当支书的料。” “哈哈,你快拉倒吧,我不说了,五叔你又开始了是吧。” 陈凌翻翻白眼,“快说,你们过来找我有啥事儿吧,别是又让我跟着打野猪去。” “不是不是,这几天野猪消停了,俺们是来找你家黑娃配狗的。” 王来顺指了指旁边的老头和狗:“这是我舅家的表兄弟,他家里的母狗养了两年多了,今年这也到了该配的时候……” “来配狗的?” 陈凌顿时一愣,他见到这带狗过来还以为来干啥的,确实是真没想到是来找黑娃配狗的。 “对对对,过来配狗。俺老早就听说俺哥村里有户人家的狗能打狼,厉害得很。这几天又听说你家这狗闹叼槽哩,正好俺家这母狗也到了时候,就牵了过来……” 那老头连连点头憨笑着,眼睛其实一直在打量猫在陈凌后边的黑娃。 越看脸上的喜意越甚,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这是那公狗吧,真壮实,长得跟个小老虎似的,看着就吓人。” 王来顺也看了两眼,皱着眉头轻咦一声说:“黑娃这是咋了,你咋还把它给拴起来了。” 陈凌家的两只狗从来不栓链子,牛也不穿牛鼻环,但狗和牛比别家都养得好,也听话,这是全村人都知道,说起来都啧啧称奇的事。 “唉,这狗最近叼槽子了闹腾得很,不拴起来,它老找小金去,小金还不到配狗的时候,也不懂这个,烦了就下嘴咬它。” 陈凌摇摇头,无奈笑道,随后扯着铁链子把黑娃拽出来,拍拍它的大脑袋道:“你看,这脖子上的伤都是小金咬的,比那天在山上的豹子咬得都深,要是不管它,这能行吗。” 两人走近一看,可不是么,这家伙咬得深啊,肉都翻出来了。 “你家这狗能打得过豹子,可不得比豹子厉害么。” 王来顺的表弟看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小心翼翼的问:“这狗伤到了,今天还能配吗?” 陈凌看了眼他身后踟蹰着不敢上前来的黑虎斑母狗,这狗倒也是不错的猎狗。 老话讲十斑九猎,虎斑皮毛的土狗猎性强,稍微训过后就是一条好猎狗。 这老头对狗不错,毛发光滑柔顺的,狗也挺壮实。 就说道:“这点伤不算啥,关键看我家狗愿不愿意了,这狗脾气怪,到了这叼槽子的时候,也不是见母狗就上的。” “这个听说了,听说了,俺就是想来试试。” 那老头嘿嘿一笑,这么好的大公狗,试试也不亏,万一能配上呢,不是赚到了么。 《诸世大罗》 陈凌点点头,一拽手中铁链子,对黑娃说道:“那黑娃你去吧。” 黑娃这时候还是一副蔫了吧唧,委屈巴巴的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身子也不动弹。 “你看我干啥,怪我栓你是吧?” 陈凌踢了它一脚:“行,我不栓你了,你去吧。看得上最好,看不上待会就给我巡山去。” 说着给它把链子解下来。 这大憨货一看解开链子了,顿时光速变脸,先是舒服的甩了甩毛发,而后一下精神抖擞起来,兴奋的吐着舌头向小金跑过去,对于那条黑虎斑小母狗是看都不看一眼。 得,这也不用多说了。 这狗现在眼里没别人。 “不行。算了吧,他家这狗比一般人家找媳妇还挑,难伺候得很。” 王来顺一看是这情况,就知道黑娃肯定没看上,陈凌带着狗在村里转了一圈找母狗,这事儿村里都知道,说他比看儿子还亲,很多人都当作饭后谈资了。 这老头显然也听说过,见此叹了口气,知道这趟是白跑了。 他叹气,陈凌却是有点生气了,黑娃这家伙不老实的,一放开就找小金黏乎,结果不出意外,又挨了顿咬。 好在小金虽然烦不胜烦,下嘴咬它,但也有分寸,不然别的公狗这样,直接就给直接咬死了。 哪还能忍这么多次。 送走王来顺两人。 陈凌把黑娃又训了一顿,把它赶到山上看家禽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得在身边闹腾个不停。 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又有人找过来要配狗。 其中有孙艳红,还有金门村的两个猎户。 尤其是金门村的两个猎户,一下子就带过来八条猎狗,六条土猎,两条纯种虎头黄。 那阵势,真把黑娃搞得跟后宫选妃似的。 其实要是黑娃能看上,能让黑娃安分下来的话,陈凌也乐意让他们过来。 可惜,还是一次也不成,黑娃这憨货哪边儿的母狗也瞧不上。 不过呢。 就在陈凌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慢慢熬过去,或者等小金发情到来才能解决的时候。 事情突然出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黑娃这家伙居然不再盯着小金黏乎了。 陈凌让它天天巡山巡山,没想到巡山久了,它自己在外边找了个媳妇。 ———— 感谢几个盟主大老打赏,还有众筹的盟主。 这下子再加更,加17章肯定不行了。 我今天仔细算了算,加上上个月的月票1200多张,500票加更一章,算3章加更吧。 还有打赏的盟主,和其他打赏,加起来,得有80章加更…… 瞬间生无可恋。 第二百八十一章 野性的呼唤 这天傍晚,陈凌接王真真放学回家的路上,就听到包米地有动静,随着玉米杆子卡察卡察的晃动之外,还有一阵“吱吱”的奇怪叫声,闹出来的动静还挺大。 他正疑惑呢,王真真兴奋的大叫起来:“猴子,姐夫你看,猴子在里边偷包谷。” “好家伙,还真是。这是赶跑了野猪,又来了猴子啊。” 陈凌低头往玉米杆子的空隙间一瞧,顿时乐了。 只见包米地中,一群野猴子来回奔走忙碌着在偷玉米,一边偷一边扒着皮啃,一边还有猴子互相争抢玉米棒子打架的,吱吱叫唤个不停。 “这是三婶子家的包谷地,我去把猴子赶走。” 王真真仔细看了看,顿时认出来是王立辉家的包米地,她和王立辉家的女儿玩得好,王立辉的老娘,也就是三婶子也常给她吃的,这可不能不管啊。 就赶紧从自行车后座出熘下来,从路旁捡起几个土坷垃狠狠向包米地中的野猴子丢了过去。 “滚,快滚,再敢下山来偷包谷,就拿枪打死你们。” 她这一边丢一边跺着脚叫喊,想把猴子们吓走。 可是这野猴子哪是容易惹的。 不仅没把它们吓跑,看到土路上只有王真真和陈凌两个人之后,它们还仗着人多势众,欺软怕硬的本性瞬间暴露了出来,凶狠的龇牙咧嘴的叫着跑着,拿起刚掰下来玉米棒子就统统向两人砸过来。 “我靠,这帮狗日的臭猴子。” 陈凌反应很快,见这群野猴子撒叼,一把将王真真扯到身后,并抬手护着脑袋,把砸来的玉米棒子挡开。 “吱吱吱……” 而这时,野猴子们见到他们一大一小似乎没什么能力反击,就越发凶狠的吱吱狂叫着从包米地跑出来,竟是砸完了手里的玉米棒子,想上来继续挠他们。 可真是一群讨人厌的野猴子啊。 还好陈凌身体素质厉害,皮糙肉厚的,这通玉米棒子要是换别人让砸在身上,说不定就给砸出个好歹来呢。 他也就是感觉有点疼罢了。 见到野猴子还敢冲过来,气得他从自行车前面大杠上,哐啷一声,抽出一根扁担,抡圆了就对着扑过来的猴子狠狠扫了过去。 “狗日的野猴子,滚一边去。” 他力气多大啊,气急之下,更是不肯收力,一扁担扫过去,这些窜上跳下的猴子顿时倒了一排。在地上打着滚,疼得龇牙咧嘴的狂叫着。 这下却是真的被吓坏了,捂着脑袋,哇哇大叫着,翘着长尾巴纷纷逃进包米地中,熘得贼快。 “姐夫,姐夫你没事吧?” 王真真吓得小脸发白,扯了扯他衣服。 小丫头显然没想到,丢几个土坷垃的事,居然会惹得这群野猴子暴怒。 “我没事,以后记住在外边玩见了野猴子不要去招惹它们,就算它们偷包谷偷吃啥果子也没事,不用去管,这东西脾气坏,惹急了会伤到你们的。” 陈凌拍了拍小丫头脑袋,叮嘱道。 猴子和野猪不一样,它们在山里不缺野果子吃。 下山来偷玉米,单纯就是闻到了嫩玉米的香甜味儿,忍不住嘴馋,才跑下山来的。 它们吃玉米能吃进肚子的非常少,啃两口尝个新鲜的甜味儿就走了,没啥破坏力。 而且吃一口丢一个的,人们到了庄稼地还能捡回来。 所以在人少的时候,没有拿着啥家伙事儿的时候,遇到了野猴子,还是不要招惹它们。 不然野猴子坏心眼儿多,喜欢欺负村里小娃娃,很容易把人抓伤的。 “哦,我知道了……” 王真真乖乖点头。 “行,那上车吧,咱们回家吃饭。” 陈凌把扁担插回去,推上车子就让小丫头上车。 今天也幸亏带了扁担和锄刀,不然从洞天里拿点东西也不方便,还真不好赶跑这群野猴子。 他们这边的人,在路上防身的东西,大多时候就是根扁担。 但是这扁担有玄机。 比正经的扁担要细两圈,而且扁担一头是圆的,可以插上刀槽。 锄刀往上一插,摇身一变,就成了带柄的大刀。 防狼、防匪都好用。 因为最近山上的野东西层出不穷,獾子比往年多,野猪比往年多,连豹子也冒出来了。 所以家里就不愿意再让王存业接送王真真上学了。 这活计还是落到了陈凌的身上。 但路上怕他一个人不安全,家里就都要求他带上这玩意儿。 扁担就担在二八大杠的大杠上,锄刀呢,就绑在大杠下面的斜杠上,遇到点事,往外一抽就是。 …… 骑上车子也没走多远,就听到距离刚才道旁包米地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熟悉而愤怒的狗叫。 很快,狗叫和猴子惊恐的叫声乱作一团。 “是黑娃?我不是让它巡山去了嘛?咋跑到这边来了。” 陈凌疑惑的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王真真也跟着扭着脑袋看过去,然后说:“这肯定是黑娃知道野猴子欺负我们,来给我们报仇了。” 俩人正说着,包米地之中的玉米杆子一阵噼里啪啦的晃荡,黑娃满身草叶子的从里边威风凛凛的钻了出来。 很快就追到了车子旁,吐着大舌头,汪汪叫着冲陈凌邀功。 “姐夫你快看,黑娃嘴里还有猴子毛,肯定是给咱们报仇去了。” 王真真一看黑娃嘴边有猴毛,白森森牙上还带着血迹,就坐在车子后座上高兴的直拍手。 一副大仇得报的解气模样。 “行啊,不错不错,你小子还算有良心,回去给你加两顿肉。” 陈凌笑呵呵的瞧了黑娃一眼,心里则是想着,这憨货肯定是在山上巡山无聊,跑下山偷偷玩来了。 不然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不过呢,总算知道给他们出气,就不训它了。 没想到,他不追究黑娃,这憨货却不识好歹,往后两天还是偷偷往山下熘。 它倒是不缠着小金了。 就是老熘下山往村里的包米地里跑,让陈凌给逮了正着。 当场就给它训了一顿,回去就拿铁链子给它拴上了。 结果这憨货到了次日白天,由于陈凌没给它解开链子,在家里闹得那叫一个来劲,又是“嗷呜嗷呜”的叫,又是在后院疯狂刨地。 陈凌过去揍它也不行。 一副你不撒开我,我就闹个没完的架势。 “好好好,我撒开你。不管你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陈凌被它闹得火大,就解开铁链子,把它撒开。 结果撒开手,这憨货还真不管不顾了,急匆匆的,闷着脑袋往外跑。 整个上午没见到人影,别说巡山看守鸡鸭了。 一直到了下午两三点才偷偷摸摸的熘回山上。 看到陈凌在山上捡鸡蛋。 这憨货立马摇头摆尾,背着耳朵,眯着眼睛,慢慢地、试探着走到他跟前,一阵极尽讨好。 自己种的树知道直熘不直熘。 自家养的狗是啥德行,陈凌自然也一清二楚。 一看它这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它这两天也不缠着小金闹腾了,别是在外边找了别的狗吧。” 王素素抱着儿子说道。 旁边高秀兰拿着扇子赶蚊子,王存业拿着一捏就响的老鼠玩具,滴滴滴的晃来晃去。 他们跟到山上来,是因为这两天小金老把小狐狸往家里领,小家伙很喜欢看。 隔一天不见了,就在家哭闹,把黄鼠狼叫过来玩也不行了,非要找过来看到小金和狐狸,这才不哭。 这时,王素素说完自己的猜测,陈凌还没说啥呢,王存业和高秀兰就都说不大可能。 “咱家这狗多挑啊,我不信还有比小金更好的母狗。” “我也不信。” 老两口都是摇头,陈凌却是想不到还有别的事能把黑娃勾成这样的,看那拽链子刨地时候的疯样子,把它魂儿都勾得飞了。 何况这憨货还在发情期,除了那点事也没别的。 于是也不拿链子拴它了,等它再次偷偷往山下熘的时候,就暗暗在心里留意上。 等它出去了一会儿之后,就喊上小金带他悄悄跟过去。 他倒想看看这憨货到底瞒着他在外边干啥呢,是不是找到狗了。 带着好奇,陈凌跟着小金来到土地庙。 土地庙后边是块两三亩地大的大土坑,土坑内全是树,有的大树长了几十年,树干粗壮,树冠也极其大。 夏秋季节一般很少有人过来这边。 主要是这边什么死狗死猫比较多,而且树多草密,里边蛇蝎毒虫也多,大人也很少来。 “黑娃是跑这边儿来了?” 陈凌看了前方的小金一眼,捡了个枯树枝,把枝枝杈杈的撇去,打着草走进土坑。 刚下来的地方野草比较少,还有当初他们在这边擒野猪留下的痕迹,但再往里边走,坑就越发深了,草也越发的高。 好在走了没多远,前边的小金就汪汪汪的叫唤起来。 而且是边叫边跑,也不知道发现了啥。 听着小金的叫声有点怪。 陈凌就赶紧加快速度跟上去,等他穿过茂盛的野草,来到土坑对面的土坡上。 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得身子一抖。 害怕也不是害怕。 是意外。 太他娘意外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儿怎么还有狼呢?” 只见土坡上的几棵树之间,黑娃正骑在一头小母狼身上,吐着舌头,疯狂祸害着。 而在旁边的坡下,树根盘根错节的地方,还有一个巨大的土洞。 洞口还趴着一头野狼,冲着小金龇牙咧嘴,低声嚎叫着,缩头缩脑,似乎随时准备往身后的洞内缩回去,看上去这头狼还是很害怕小金的。 而黑娃呢,自然是早就发现陈凌和小金找过来了。 但它现在正在关键时刻,想动是动不了的,只能用无辜、讨好又兴奋的眼神看着陈凌。 然后吐着舌头,嘶哈嘶哈的继续忙活。 “你小子是真行啊,我说你这两天丢了魂儿似的,敢情是自己在外边找到媳妇儿了啊,还是找的深山老林的媳妇,这娘家可够远的。” 陈凌走过来,瞅了黑娃身下的母狼两眼,倒是个头不小,模样也不错,便笑骂两句。 他倒是不介意黑娃跟狼去配。 只要它自己能解决问题就行。 “别紧张,我很开明的,咱们家主张婚恋自由,你继续忙你的吧。” 狗这玩意儿配起狗来,村里小娃子们都知道,时间肯定是短不了。 最短的也有十来分钟。 长的那得一两个小时。 他对此非常理解。 但随后,他收敛起笑容,对小金吩咐一句:“按住洞里的这头狼,我倒要看看这里边的洞是怎么回事?” 土地庙后面的大坑里竟然有狼。 要是黑娃带过来的那还好,但要是这里有一处狼窝,那就得赶紧捣毁。 这地方实在离村太近了,容易出事。 小金是遇狼就疯的性子,这时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陈凌的命令后,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洞口的野狼擒获,任那野狼惨嚎着,咬住其脖子拽了出来,跟抓一只小鸡仔儿似的。 陈凌见小金没有立即把狼咬死,只是听话的把它按在地上,就满意的点点头,挥手将这头狼收进洞天之中。 随后往土洞里瞧了瞧,看清楚土洞深处的情况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这也不是狼窝,而是又一个獾子洞。 獾子洞在野外是最受欢迎的。 狼、狐狸、山狸子啥的,非常喜欢占据獾子洞。 因为獾子爱干净,拉屎撒尿不往洞里撒,把洞内弄的宽敞舒适,所以深受野东西的喜爱。 之前有獾子抢夺狐狸洞。 是因为那两只獾子还没成年呢,是刚长起来的半大獾子,野外生存经验不足,喜欢拿现成的洞使用。 而这个獾子洞里面又大有宽敞,肯定不是一两只獾子居住的地方。 但是呢,里面没什么獾子的生活痕迹,狼的生活痕迹也不多,倒是些虫子爬来爬去。 陈凌就知道了,这洞里的獾子早就搬走了,里边也并没有狼窝。 瞥了黑娃一眼:“虽然我没啥意见,但这狼的来路总得搞清楚吧。” 进洞天一看,抓进来的这只狼,也是一只母狼。 不得不说,自家这狗倒是本事不小。 “也不知道黑娃从哪儿拐来的两只母狼,弄不清来路的话,要不就关在洞天吧,不然放出去,别给惹下麻烦,把别的狼招来了。” 这狼,别看是成群生活的,就对它们产生误解。 但实际上,这东西它是一夫一妻制的,并不是一公配多母。 狼群等级森严。 小狼群一般七到十五只狼,其中能交配的就只有一对,也就是所谓的头狼夫妻两个。 别的狼是没有交配权的。 除了头狼夫妻两个,剩下的母狼呢,到了发情期想要交配,别的狼就会过去咬死它。 除非乖乖听话忍着,或者自己离群出走。 不过离群出走的几率非常非常小。 因为地位低的狼在野外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 它们能比地位高的狼,体重最大能差上二十公斤呢,体弱力微,只能依靠群体狩猎,才能维持生存。 《基因大时代》 这些都是陈凌从山猫口中得知的。 现在看到这两只母狼,个头倒是都不算小。 虽然比不上黑娃小金的体格子吧。 但也看得出来,它们不是那种地位低到吃不上饭的狼。 他很怀疑有狼群在附近。 就留下黑娃继续忙活,他领着小金根据狼留下的气味去找,结果这一找,找到了自家农庄后面的山上。 原来狼窝就在狼叼岩附近的山沟中,狼窝倒是隐蔽得很。 怪不得陈凌前段时间在边儿上发现狼粪呢,原来是有狼群住在这边。 “就是这支狼群也太小了点,七八只狼组成的小狼群,头狼里的公狼不见踪影,俩母狼被黑娃祸害了。剩下的狼,小金一个就能全给收拾了。” “算了算了,不管它了,这些家伙也成不了气候,留着给黑娃生崽子吧。” 陈凌探查清楚这群狼的情况后,顿时兴趣缺缺,回到土地庙这边又把洞天里的母狼给黑娃放了回去。 既然都被黑娃诱拐过来了,那就让它们陪着黑娃瞎玩去吧。 “这情景,倒是让我想起来野性的呼唤。以后黑娃的后代别成为一个独特的狼群了。” 带着小金回家的路上,陈凌还在想着,随后摇头一笑:“想岔了想岔了,狼狗又没啥稀奇的,还是黑娃小金的后代,更值得我期待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比儿子还怕打针的王素素 不过呢,对于黑娃的迷惑性举动,他也有很多不解。 这两头母狼的狼窝在北山狼叼岩后边的山沟里。 也不知道是图什么,偏偏黑娃这家伙要把母狼拐带到土地庙后边。 还专门找了个有獾子洞的地方。 也不知道它是咋想的。 是想金屋藏娇? 还是想重新组建狼群? 他娘的,竟然专门挑了獾子洞,整得幽会环境还挺别致。 但是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让它继续下去了。 狼这东西不是别的。 距离村子太近的话,麻烦事也多。 所以当天黑娃潇洒回来之后,陈凌就反复告诉它,以后随便它怎么和母狼去折腾,不过只要求它一点,就是别在村子附近乱搞。 该回山里就回山里,该去狼窝就去狼窝。 又不是不允许它去和狼配,不用偷偷摸摸的,到处找獾子洞钻。 他的话,黑娃自然是能听明白。 就是这憨货有时候故意的装听不懂,故意惹他生气,跟个不听话的小娃子似的闹来闹去,不安分。 现在好了,陈凌不训它,放它去折腾。 这下子可倒好,听话是听话了,也不去土地庙了。 直接住在了狼窝里。 每天早出晚归,把狼群里的母狼全给祸害了一遍。 把那些小母狼全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狼群的公狼也不怎么管。 这个就是狗和狼的不同之处了。 狼群之中,有交配权的公狼,不会去勾搭别的母狼,它们遵守着一夫一妻制,同时限制狼群除自己以外的公狼和母狼交配。 但是呢,它们并不阻拦外来的公狼和自己族群中的母狼交配。 据说是为了避免近亲繁殖。 狗就没有这个意识了,或者说很澹薄。 所以它们在发情期,交配就非常随心所欲了。 尤其是村里来回跑动的土狗,那些狗不拴养的话,到了发情期之后也没人管,今天和这个狗配,明天和那个狗配的,比较乱。 甚至还有两只公狗和一只母狗同时配到一起的。 令人瞠目结舌。 当然了,黑娃这样去搞的话,也不是不行。 起码能大大提高母狼受孕的概率。 不然狼这东西,虽说在每年的春秋两季有两次发情,但在秋天里它们是不怀崽子的。 因为在秋天怀上的话,那生狼崽就到了冬天。 冬天野外吃的东西少啊,有很多时候大狼自己都得饿肚子,哪还有精力哺育小狼。 所以,人们常说,这狼实在太狡诈了,专门挑在春天里配种,怀上两个多月,在夏天把狼崽子生下来,这是怕人去抓它们的崽子,专门挑在农忙的时候生产啊。 “别怕,放心折腾,到时候多怀几窝狼崽子,咱们也养得起。” 黑娃在天黑回家后,陈凌就拍着它的大脑袋安抚起来:“今天给你加顿野猪肉,多吃点补一补,这家伙,瞧这两天出力出的,都给累瘦了。” 黑娃得到陈凌的安慰和奖赏,也觉得自己有点了不起,得意洋洋的叫上小黄狗,去农庄外的鸡舍鸭圈一阵耀武扬威,搞得一阵鸡飞狗跳,羊也吓得咩咩乱叫。 这狗就是这德性,老实不了两分钟。 家里也就王存业和王真真父女俩很喜欢黑娃这脾气。 吃了晚饭,王存业牵上小白牛要往村里走。 王真真就在外边吆喝起来,“黑娃,黑娃,快跟我出去玩,又有猴子下山偷包米来了,你帮我去教训它们。” 黑娃一听这话,立时不再围着鸡鸭打转了,带着小黄狗从家里的向日葵田地中直接向远处的包米地杀了过去。 王真真见状急忙在后面追:“黑娃,黑娃,你等等我。” 今年的秋天,山上野东西都跟闹营一样。 庄稼地里,除了獾子和野猪外,猴子这些天也常常过来凑热闹。 陈凌去山上打野果的时候,见过好几次猴子下山。 它们也是不走寻常山路。 想下山了,就从一棵棵大树上跳过来。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更是从大树的最顶端,跳到最矮的树枝上,一听哗啦啦的树叶摇晃声,没别的,准是猴子下山偷玉米来了。 它们偷的也不多,熘得飞快,还记仇,村民们就懒得理会它们。 这就使得野猴子们越发变本加厉。 有时候村民在坡上放羊的时候,还能看到有野猴子在不远处的坡上,仰躺着互相捉虱子晒太阳呢。 不过,它们胆子大,有人比它们胆子还大。 村里的小娃子们知道村外整天有野猴子,二话不说放了学就喊上自家狗去村外打猴子去,饭也顾不上吃。 每人拿上棍子、弹弓,听王真真说,六妮儿他们还有人上课捏泥巴的,捏成一个个硬实的泥球蛋子,有大有小的,放在课桌里边或者教室窗台上晾晒,放学后就把晾干的泥球蛋子往书包里一装。 背上书包去和野猴子们打仗去。 他们带了狗,还有的居然挖了沟壕,有狗帮忙骚扰着猴子,猴子拿东西砸他们呢,他们就往土沟里边一躲。 猴子怒急跑上前来,他们就拿着棍子、鞭炮、弹弓对着猴群一顿打。 双方每天开仗。 最后猴子竟然也奈何不得他们,气得抓耳挠腮,见到他们就跑,有的胆小的猴子更是被打得害怕了,躲在树上都不敢下来。 野猴子们越是害怕,熊娃子们就越兴奋。 最近连王真真也经常放学去跟着打猴子,把陈凌之前说的话忘到了脑后。 不过有黑娃和小黄狗跟着,野猴子根本不够看,也没必要担心了。 就是黑娃的精力旺盛程度让人赞叹。 和母狼配个大半天之后,还有力气跟出去找猴子麻烦。 就冲这股劲头儿不把母狼配上,生它几窝狼狗崽子说不过去。 …… 天气晴好的一天,便是轻轻的秋风吹拂着,也还是有点热,早晨起来没吃饭呢,黑娃就又跑到山里的狼窝忙活去了。 家里其他人知道黑娃和狼配上了,很是惊讶了一阵子。 因为黑娃、小金两个,以前对狼都是特别仇视和敏感的,在家远远听到山里的狼嗥声,都要安静下来,耸动一番鼻子,闻闻这狼是在哪呢,有没有过来。 要是发现狼在近处更加不得了,一定是狂躁不安,眼珠子发红,非要去跟狼干一仗才行。 现在竟然和狼配对了,这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好在几天过去,黑娃也没啥别的变化,也不把狼乱往家里领。 慢慢地,家里也都习惯了。 这天早晨吃过饭。 陈凌小两口就抱上孩子,喊上王真真,赶着牛车往县城去了。 这趟不只是送王真真上学的。 还要顺便去防疫站给孩子打一针疫苗。 打疫苗这个事情,本来小两口不是着急的,但老丈人很重视这个,让他们早点打,说早打早好。 家里大舅哥和二舅哥家的两个小娃子也是很早就打了。 这比起来别的人家,可要积极的多。 实际上,大部分人家也不是不愿意给家里娃娃打疫苗。 还是这几年计生抓的太狠了。 大家躲还来不及,哪有胆子抱着娃去打疫苗。 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要打疫苗怎么也得等娃上学了,过了风头才行。 不过陈凌家不怕这个,该打疫苗就打。 近来接送王真真上学,县城也老在喊呢。 什么防疫一针,健康一生之类的。 牛车缓缓摇晃着,知道栽了王素素和孩子,小白牛就以一种非常温和缓慢的速度前进。 这样就算走上山道了,也并不会太颠簸。 不得不说,在家里养的这些东西里边,还是小白牛最为懂事和贴心了。 内向的小白牛,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它的心里只装着家人。 每次得到夸奖也不邀功,只要每天小两口抽出时间来陪它到处转转,喂它两把草,就眉开眼笑的,够它高兴很久了。 “哞~” 小白牛轻声叫唤着,蹄子吧嗒吧嗒的踩在山道,发出清脆的响动。 牛车上王素素抱着小家伙靠在陈凌身上,和王真真姐妹两个吃着炒栗子。 王真真一边剥栗子,一边递给姐姐,然后姐妹两个一起往嘴里塞。 “这栗子真好吃,我都不想给同学老师分了。” “是好吃。” 王素素咕哝着嘴,笑道:“不过该给同学老师分还是要分的,吃完了让你姐夫再给咱们炒一锅嘛。” 她们吃着香甜的炒栗子,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这时候就睁着眼睛,看到母亲和小姨两个在吃东西,他的小嘴巴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动了起来。 “呀,姐姐你看,睿睿在动嘴巴了,他是不是也想吃呢。” 王真真眼尖,看到这一幕,叫嚷一声,赶紧凑到跟前,瞪着眼睛跟小家伙面对面的贴着,嗅着小家伙身上的奶香味,“臭睿睿,臭睿睿,你是不是也想吃栗子了。” 小家伙最怕的就是王真真跟他闹腾,立时哼唧着叫起来,向王素素求救。 “好了真真,别闹了,他才多大点,牙都没长,咋会吃栗子。” “他这是要开始跟着大人学东西了,你小时候也这样。” 王素素最近边带孩子边看书,育儿知识可是学了不少。 “哦,学东西,原来是这样啊。” 王真真眼睛骨碌碌一转,笑嘻嘻的道:“那我来教他吧,我这小姨可不能白当。” 说罢也不管姐姐和姐夫的反应,一路上就开始指着山道旁的各种东西开始教了。 “这是大树……这是花……这是草……” 见到什么东西,她都要跟小外甥说一下,小家伙虽然现在听不懂,但是眼睛随着她的手指头乱瞄乱看,一路上倒是并不寂寞。 陈凌和王素素见此,也随她去折腾,反正只要儿子不哭不闹的就行。 很快,到了县城小学附近。 已经有学生在三五成群的往学校走了。 也有认识王真真的,见面就笑着挥手喊她。 “王真真,你今天来晚了。” 陈凌见此便把牛车停下,对小姨子道:“行了,既然遇到同学了,你就从这儿下去吧,下午放学我再来接你。” “好。” 王真真就收拾好书包,从牛车上跳下来。 “今天上完是不是就要放假了。”王素素问。 “不知道,老师还没说。” 小丫头说完,冲两人摆摆手,挎着书包一颠一颠的跑向同学的队伍。 口中还叫嚷着:“我今天坐的牛车,牛车走的慢,要不然肯定比你们先到。” “哦,这就是你经常说的小白牛吧,它可真好看。” “那当然了,它还能听懂人话呢,可聪明了。” “……” “这丫头。” 看着王真真和同学热热闹闹的离去,陈凌笑着摇摇头,赶着牛车来到县城的防疫站。 现在有条件自费打疫苗的人并不多。 虽然最近在喊了让打疫苗,但是来的人寥寥无几,今天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一家三口也不用排队,直接抱着娃进去打就行。 儿子要打疫苗了。 虽然防疫针扎不到自个儿身上,王素素却比自己要打疫苗还要紧张,紧紧地贴着陈凌,看着医生拿出来针管,长长的针尖闪烁着银光。 随着医生缓缓的推动注射器,针尖还滋出来一些带空气的药液。 王素素身子见此,直接吓得一哆嗦:“阿凌,咋是这么长的针啊,打个疫苗,咋能给睿睿用这么长的针?!” 她伸手扯着陈凌的衣服,小声道:“你快看啊,这么长的针,咱家睿睿才不到三个月大,这是给大孩子用的针头吧。” 陈凌见此,知道媳妇是关心则乱,安慰的冲她笑笑:“放心吧,这是很正常的给小娃娃用的防疫针,而且针头虽然长,也不是全部扎进肉里的。” 负责接种疫苗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听到小两口的滴咕,就抬头看了看他们两人,“要不还是换当爹的来抱着娃吧,一会儿打防疫针得把娃抱紧了,你这个当娘的就帮忙把娃的小胳膊按住就行。” 却是人家看着王素素紧张,担心打针的时候不顺利,不乐意让她抱着孩子了。 “啊?” 王素素听医生这样说,顿时就慌了起来。 她其实压根就没多想医生为啥不让她抱儿子了,只是听到医生说要把儿子抱紧,还要按住儿子胳膊啥的,就看着明晃晃的防疫针头心慌起来。 医生这样说,这肯定是怕睿睿疼吧。 于是抬头看向陈凌:“要不咱们等孩子大点再来?反正现在也不急对不对?” 别家都是上一二年级了才打疫苗的,自家儿子也才两个多月大,哪里就用得着这么急了。 陈凌听到媳妇这话,顿时无语。 儿子还没开始打疫苗呢,咋你自己就先害怕上了。 那医生大姐本来是个严肃的人,见到她这慌张害怕的模样,这时也忍不住弯起嘴角,“我还是头一回见这当娘的比娃娃还害怕打针的,你放心吧,没事的,打疫苗的针头很细,扎进去就跟蚂蚁咬一样,不疼,我待会儿推慢点,肯定没事的哈。” 第二百八十三章 带着娘俩逛林场 “听医生的没错,来都来了,你看人家医生把药针都给准备好了,打了算了。” 陈凌安慰着媳妇,把儿子抱到自己怀里。 医生大姐瞧了王素素一眼,拿起棉签,走过来跟陈凌示意道:“把小娃娃的衣服解开,要把左边的胳膊全都露出来。” 婴幼儿便是夏天也要穿很厚的,陈凌很是费了番力气才把儿子的厚外套脱掉,并从里面贴身的长袖小衣服里,轻轻地将儿子白嫩嫩的小胖胳膊抽出来。 还好,陈凌在家没少给儿子换尿布、换衣服的,不然笨手笨脚半天搞不定,那就让人笑话了。 不过,他这脱衣服的动静还是有点大,本来和王真真玩闹一路,已经困得刚刚睡着的小家伙,这时又迷迷湖湖的抬起小眼皮,隔着长长的睫毛看着陈凌。 或许是老爹的脸庞他已经熟悉了,愣愣的看了两眼后,就又迷迷湖湖的靠在陈凌的怀里,任由他摆布。 不哭不闹的小家伙让医生大姐很是满意,她一边用棉签给小家伙的胳膊上擦酒精,一边夸赞道:“你家这娃娃还是很乖的。” “是啊。也就刚开始闹人,现在越来越听话了。” 陈凌有点骄傲的笑起来,儿子能变成这么乖,这可都是他的功劳。 要不然还是白天睡,晚上闹的,这哪里能受得住。 他还有心情骄傲着。 王素素就没那么轻松了。 医生大姐一给儿子擦酒精,她闻到这酒精的味道,就瞬间心头一紧,急忙担心的伸出手来,两个手交叉在一起,合成一个屏障,挡在了儿子的小脑袋和医生大姐的中间,害怕儿子看到那寒光闪闪的针头会被吓到。 这个医生大姐虽然有点不苟言笑,但实际上还是很温柔的,她轻轻的捏起睿睿的小胳膊,然后还没等陈凌反应过来呢,手上的针头就已经刺进了小家伙的胳膊。 银色的针头细细的,正是给婴儿使用的防疫用针。 可是这么一刺进去,睿睿还是有了感觉。 小家伙迷迷湖湖的睁开眼,想往往自己胳膊那里望过去,但是王素素的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嗯,哼……” 睿睿一下皱起了小眉头,看了眼妈妈,还以为妈妈又在跟他闹着玩。 在家里的时候,王素素嫌他不睡觉,就喜欢用手挡在他的小脸蛋跟前来回晃。 就跟催眠一样。 晃来晃去,晃来晃去,一会儿就睡了。 小家伙自己也喜欢这样和王素素玩。 但是今天不知道咋回事,总觉得妈妈跟自己玩的时候,自己的小胳膊上凉凉的、憋得慌,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就在他要反应过来的时候。 医生大姐又稳又快的把疫苗注射完成,然后不等小家伙因为疼而紧张,就把针头利索的一下抽出,换了一个新的棉签按在了他的小胳膊上面。 “来,你拿着这个,先摁住,摁一会儿,小娃娃肉嫩,得摁五分钟才行。” 医生大姐向陈凌示意道,碰到一个不哭不闹的小孩子,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有的娃哭闹起来,真是让人脑仁疼。 然而…… 就在这时,从迷迷湖湖之中完全醒过来的睿睿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打过针的知道,在注射的时候,其实不怎么疼。 等药液打进了肉里。 那家伙,疼起来能是先前的好几倍。 王素素这时候把两只手放下来,小家伙终于看到了手后面的情况,原来是自己的小胳膊露在了外边,还有老爹按着的地方,酸酸的、麻麻的、疼疼的。 这哪里是蚂蚁咬啊? 分明是被大蜜蜂给蛰了一口,疼得要死要活。 小家伙顿时不干了,咧着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眼睛噙着泪,瘪着嘴,看着陈凌,那小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睿睿不哭,咱们已经打完针了,没事了。”陈凌轻声哄慰着,除了拿着棉签按在儿子小胳膊上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还小心翼翼的搂着儿子白嫩的小肩膀。 “我来抱,我来抱……” 王素素现在在家里已经免疫了儿子的哭声,但这可是第一次打针,她听到儿子委屈的哭声,不知为何,突然也想哭了,赶紧从陈凌怀里把儿子抱过来。 自己来抱儿子,自己来摁棉签。 带着啼哭不止的小家伙走了出去。 “这臭小子,打针的时候不哭,打完哭这么响。” 陈凌歉意的对医生大姐笑了笑,自家儿子这哭得响亮的,差点把人家房顶掀了。 医生大姐理解的笑笑,然后让他登记了一下信息,给他发了个疫苗接种的小本本。 《仙木奇缘》 走出来,王素素在防疫站外边还正抱着儿子哄呢。 “不哭了,睿睿乖,待会儿让你爹带咱们去县城东边的林场玩去,不哭了好不好。” 娘俩这一哭一哄的,别说陈凌了,连旁边的小白牛都支棱起耳朵,乌熘熘的大眼睛担心的望过来,轻轻叫着。 过了两分钟,终于哭声渐歇,小家伙不再扯着嗓子哭嚎了,只是吧嗒吧嗒的断断续续的叼着眼泪,在王素素怀里轻声啜泣。 “这小子,打针的时候不哭,打完才知道哭。嗯?故意跟你娘撒娇是吧?” 陈凌笑着捅了捅儿子的小脸蛋。 王素素顿时瞪他一眼:“我就说,等睿睿大点再打的,你偏不,你看他哭的,那么长的针,肯定是特别疼。” 这话把陈凌说得一愣,顿时哭笑不得。 心说,傻媳妇啊,我也很心疼儿子的好吧。 总不能看他哭闹,就心疼心软的,啥事都别干了吧。 咱们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啊。 心里是这样想,他可不敢说出来。毕竟媳妇生娃之后心思还是很敏感的。 便说:“走,咱们去林场玩去,臭小子喜欢玩,玩会儿就不疼了。” 王素素这才脸色缓和下来,“嗯,小白今天跟着过来了,咱们就顺路找上红玉阿姨他们去林场放牛吧。” “行。咱们两家一起到林场放牛去。” 梁越民买的两头黄牛,现在就是梁红玉和秦容先俩人每天在放。 前阵子陈凌还给两头黄牛喂了药,打了防疫针啥的,现在养的肥肥壮壮,长势非常好。 …… 到了梁红玉家的门前,停住牛车。 两位老人平常没啥事,白天里大门经常敞开着。 一家三口进门后,秦容先正提熘着两只小猫崽子从东边屋里走出来,看到他们就是一愣,“嘿,你们怎么来了?月茹刚带着孩子去你们那儿,你们在路上没遇见她们娘俩?” “啊?月茹姐去我家了?” 陈凌也很惊讶,摇摇头道:“我们没碰见啊,我们今天是来给娃打疫苗的,送完真真就去防疫站了。” “得了,这可真不巧。” 秦容先无奈一笑,然后把两只小猫崽子抓起来,给他们看:“家里的山狸子生小猫了,你瞧比那些野猫崽子漂亮多了。” “就是大狸子生完崽子不老实,把你给小栗子抓的八哥给吃了。这才让她妈妈带着去找你的。” “山狸子把八哥吃了?咋吃的?八哥没放进鸟笼吗?” “放鸟笼也不行啊。自从去年喂它们吃过小老鼠以后,家里这几个大山狸子性子越来越野了,整天爬树上房的,我跟你姨本来还挺高兴,这次你看这闹的,把鸟笼都从树上给扒拉下来了。” “这鸟笼一被扒拉下来,摔在地上就摔开了,里边的鸟想跑都跑不了。” 也确实,这个别说是山狸子,就说乡下养的家猫,鸟笼的鸟也挡不住它们窥视。 就算把鸟笼挂起来也没用。 它们仍旧想方设法的跳上鸟笼,凭借体重就能把鸟笼给搞下来。 不管竹笼子,还是铁笼子都挡不住它们折腾。 哪怕笼子摔不坏、挠不开,笼子里的鸟吃不到嘴里呢,也会被它们折腾死。 他们正说着话,梁红玉也从外边走回来,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就笑:“我在邻居家呢,就听到富贵说话了,知道肯定是你们来了,就赶紧往家跑。” “哟,睿睿,怎么还带着泪花呢?来,乖,姨奶抱。” 老太太没说两句话,便逗起了孩子。 秦容先就去搬来椅子板凳让他们坐下。 知道他们来意之后,就说:“等等吧,等月茹娘俩回来,咱们一块去放牛。” 陈凌他们也不急,就是打完针顺便带着娃出来玩的,于是坐下来边聊边等。 秦月茹倒是回来得挺快的。 看到陈凌一家三口竟然在自己家院子里坐着,也是乐了。 “我和小栗还去防疫站找你们来着,人家说你们早打完疫苗就走了,我就想路上也没碰到你们啊,就去城南的小院子找,也没有。” “小栗就说别是来咱们家了,回来一看,还真是,小白就在外面呢。” 她这话说得大家也都是一阵乐呵,连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看到院子里热闹也跟着咧着小嘴吚吚唔唔说起话来,完全忘了打针的疼痛了。 只有小栗子这时候还是瘪着小嘴,满脸上心的扯着陈凌的袖子,“叔叔,叔叔,你最厉害了,你救救我的八哥吧。它们被猫吃了,救救它们好不好?” “小栗啊,八哥是被猫吃进肚子里了,叔叔也没办法救回来的。” 陈凌摸摸她的小脑袋:“咱们待会儿去林场玩,到时候叔叔再给你抓鸟好不好?” “可是,可是我的八哥回不来了吗?” 小姑娘满眼可怜的看着陈凌,一副快哭的样子。 王素素见此连忙说:“回得来,回得来,等过两天,你叔叔就能把八哥救回来。” “你叔叔救不了的话,婶婶帮你救回来。毕竟两只八哥被吃进猫肚子里了,救起来比较费劲儿。” 说着眼睛冲陈凌眨了眨,意思是你再给小姑娘捉两只不行了吗,她年纪这么小,连小动物死不死的都没搞太清楚,哪里能分得清是不是原来的那两只。 陈凌见到媳妇使眼色,顿时会意,“那好吧,叔叔尽全力给你把八哥救回来,好不好?” 这样说,小姑娘果然眼睛里又充满期盼,眼巴巴的对着小两口点点头,说了句好。 秦月茹见小两口把女儿哄好了,就转身冲父母笑笑。 女儿还小,她不忍心告诉女儿说八哥死了,才去跑到农庄去找陈凌救呢。 爸妈还怪她不会教孩子,直接说八哥死了,救回不来不就行了。 现在,看人家小两口,不也没那么说嘛?这不就帮着把女儿给哄好了吗。 至于什么生生死死的,女儿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既然人全了,一大家子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去牵牛,去拿鱼竿、水桶,放到陈凌家的牛车上。 老两口牵着两头黄牛,陈凌一家三口和秦月茹母女两个就坐在牛车上,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向城东的林场去了。 县城以东大山比较少,以一些丘陵为主。 城东的林场就在一道长长的土包岭上,土包岭断断续续,一节一节,一直延伸到了黄泥镇。 不过土包岭在城东这边比较特殊,有一个明显的突起,像是一个蜿蜒巨蛇抬起脑袋一般。 老年间盛传一个说法,说这是一条土龙的脑袋,供奉好了能出大人物,于是有富户在此修建了庙台,经常有人去庙里焚香上供。 就连县城的庙会都是从这个地方起始的。 以前凌云这边还没改名的时候,叫乌云县。 说的是:乌云县东疙瘩台,疙瘩台下龙脑袋。 疙瘩台说的是土包岭的大突起,上面全是土疙瘩,不平整。 人们说这就是下边埋了龙的脑袋的缘故,是龙死后,龙鳞成了凹凸不平的土疙瘩。 还有人传,老年间人们都穷。 说是谁家办红白喜事,没有足够的碗快,没有足够的桌椅板凳招待客人。 便去疙瘩台的庙里上柱香,念叨念叨。 第二天各种桌椅碗快就都会送到给家里,用完之后,抬到庙里还了,再上柱香即可。 之后后来很多人贪小便宜,借了不还,这个庙里就再也不灵了。 不管咋说,这也就是个民间传说。 实际上,这个疙瘩台林场,建于六几年,面积不小。起初不归凌云管,是东边的另一个县城在管辖,到了82年,才落到这边来。 “富贵呀,你知不知道你都上新闻了,跟着你们村外水库的那个大鳖一块上的,报纸上登了,电视上也播了。” 往林场走着,秦月茹就摇摇晃晃的靠在牛车上抱着小栗子,懒洋洋的说道。 “是吗?外边咋说的?有人信吗?” 陈凌问道,王素素也转头看过来。 “肯定不信啊,电视上的东西也有假的嘛,不然西游记怎么演得出来。不过就这,也到处有亲戚朋友给我哥给我嫂子打电话问呢,还有京城的、央视的也问呢,我哥一句话就全给他们打发了,让他们不信就过来看。” “那他们也要来看吗?”王素素问。 “现在还来什么?现在大鳖都不出来了,来了也是扑空啊。路又难走,肯定就不来了。” “哦,也对。现在大坝上都没人来了,连近处的都不来上香烧纸了。” 他们说着话,聊着入神的时候。 后边的梁红玉大喊着提醒道:“你们在前边慢点,一会儿就该下坡了。” 她刚喊完,果然是该下坡了。 小白牛也轻轻的叫上一声,牛车轻轻一抖,倾斜向下。 出了县城就进入了一段下坡路。 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小栗子“哇”的一声,从秦月茹怀里爬起来,高兴的一阵大叫。 “哈哈哈,真好玩。” 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也跟着睁大眼睛到处乱看。 只见坡道的两旁是茂密的竹子,高高的竹子,在顶端弯曲下来,同时也在坡道上搭起来一个凉棚。 轻风吹来,阵阵舒爽。 “是呀,这里真漂亮,真好玩。” 陈凌赶着车,王素素和秦月茹两个女人则是抱着孩子在牛车上直接半躺下来,享受着这种舒服又好玩的一段路,一路上就全是她们欢乐开怀的笑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深林中的牛叫 走过一段下坡路之后,林木越发茂密,路旁全是各种杂乱的灌木绿藤,其上蜜蜂飞舞,各类蛐蛐儿昆虫在其中鸣叫。 路上还时不时的窜出野鸡和野兔什么的,让秦月茹母女两个不停的尖叫。 突然,前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排大雁,一路鸣叫着,斜斜地向西北方向飞去。 一排大雁过去,又有一排大雁飞来。 晴空过雁,场景颇为壮观。 秦月茹母女两个看着大雁一阵笑闹之后,秦月茹忽然皱起眉头:“富贵你看,不都说大雁南飞吗?这大雁怎么往北飞呢?” 陈凌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可能是去找吃的吧。也可能是去找有水的地方。” 往年大雁等候鸟聚集的地方,也就是城北的哑巴湖,和城西的陈王庄水库,这没什么稀奇的。 “那这么说,大雁很可能飞到你们那边儿了啊。” 秦月茹一听高兴起来,“我们过完中秋就去找你们看大雁去。” 小栗子也仰着小脑袋看着天空不断点头:“叔叔,我跟妈妈去,你给我捉两只大雁吧,好不好?” “好,到时候我给你抓一群大雁养起来,来年春天咱们就吃大雁下的蛋。” 陈凌笑着挥了挥赶牛鞭子。 这时候,疙瘩台林场就到了,他就把牛车缓缓停下来。 秋日的上午,阳光依然很灼热,好在有风,吹得林场中郁郁葱葱的树木哗哗作响。 在清凉的风中,阳光也好似不再那么炽热了。 入林场前,七拐八拐的还有一段路,是由碎石铺成的。 碎石路的尽头处,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土台,土台上还修了庙,只是这座庙比城中别处的庙宇显得荒凉破败了些。 在庙台旁还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布条,树下有着香烛的痕迹。 在附近的人们心中,这疙瘩台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灵了,但每逢初一、十五,还是会来这里上香的。 等梁红玉两人牵着牛跟上来。 陈凌就把牛车解开,让小白牛带着两头黄牛去林子里玩。 他们几人则沿着林中的道路往疙瘩台南边的土包岭下走去。 那边有一座桥,桥下是一条石头修砌的河道,河道两旁还有青石建成的两个大水塘,是林场之前蓄水用的。 现在林场的工人早就散了,距离大水塘不远处,以前堆满木材的空地,现在长满了杂草,一片空旷。 小栗子看到那边有花,想让秦月茹带她去摘花。 陈凌就拦住她们母女,从旁边撸了两根黄荆棍儿,发给她们,让她们打着草过去,不然草里有蛇虫之类就不好了。 “叔叔真好。” 小栗子笑嘻嘻的接过棍子,和秦月茹手牵着手跑过去。 王素素就抱着儿子也跟过去。 “她们都去玩了,来,叔,咱们开始钓鱼。” 陈凌笑着和给秦容先发鱼竿。 梁红玉见了就笑:“别看我们现在住在县城呢,这林场也不常来,也就夏天热了过来纳会儿凉,平日里放牛,都是去河岸上,你叔在南桥头还有棋友呢,放着牛,还下着棋,那是安逸得很啊。” 秦容先听此嘴角忍不住噙起笑意,看样子还挺骄傲自得的。 可不是么。 在京城虽然是生活富贵了,但是伏低做小,处处看人眼色。 他当初也是个有志青年,没想着求什么,更没想着给人当倒插门。 再说了他们那时候也没啥富裕不富裕的,大家生活水平都差不了多少。 他就是冲梁红玉这个人去的。 结果活成了那个样子,儿子都没法跟自己姓。 现在想想还是回到老家好。 吃饭香,睡觉香,生活有滋有味,老夫老妻比以往还和谐,反而越活越年轻了。 这其中不能不说没有陈凌的功劳,要不是认出他来,梁红玉肯定不会下决心留在这边儿。 “钓鱼,钓鱼,得有鱼饵啊。” 秦容先乐呵呵的看了陈凌一眼,拍拍屁股起身:“得了,我去牛车上把饵拿过来吧,忘拿了。” “你要找啥饵呢叔?” 陈凌喊道,“我就地扑俩蚂蚱得了。” 秦容先头也不回的冲他摆摆手:“扑蚂蚱咋行,我专门来钓大鲤鱼的,听说这边河里的鲤鱼老大了。你们上次钓的翘嘴白那么大,我也想试试这边的鲤鱼怎么样。” 钓鱼的时候自然是先准备鱼饵。 想要钓什么样的鱼,就下什么样的饵。 比如鲫鱼喜欢吃荤,钓鲫鱼的时候,就用蚂蚱、蚯引之类的当饵。 鲤鱼喜欢吃素,一般钓鲤鱼就用豆粕、麦麸之类的掺点白酒香油带味儿的当饵。 拿虫子当饵自然就不合适了。 “大鲤鱼?这河才这么点水,能有多大的鲤鱼?恐怕还不如池塘里养的鲤鱼大呢。” 陈凌瞧了一眼跟前的小河渠,也不过就两米多宽,河岸两侧是青石铺的河渠堤岸,里边的水流倒是还算清澈。 这种当中河渠小鱼小虾颇多,要说大鱼不能说没有吧,只能说比较少,起码不在这段浅水区里。 “我也不知道,你叔说他有秘方。” 梁红玉说着,然后笑着推了推他,“你快钓你的,我就等着看你们钓鱼呢。” “好。” 陈凌对老太太一笑,自己走到旁边的草里踢了两脚,扑了两个蚂蚱,就开始钓上了。 老太太见此也去抓蚂蚱,抓了七八只后,便用草串起来,坐在他旁边,给他攒鱼饵。 很快,鱼上钩了,个头不算太小。 “嚯,这么快就上钩了。” 老太太一声惊呼,然后眉头一皱,“这咋是条草鱼?草鱼不是吃草吗?咋还吃蚂蚱?” “吃啊,它还吃蚯引呢?”陈凌把这条草鱼解下来丢进桶里。 这时候秦容先也把他的鱼饵拿过来了。 陈凌看了眼,也不算啥秘方,就是酒糟嘛。 “说啥呢?钓个鱼也这么热闹?” “刚才富贵用蚂蚱钓了条草鱼,你看,草鱼居然也吃蚂蚱,富贵说还吃蚯引呢,我以前咋听人说草鱼是吃草的,一天能吃几斤。” “啊?还吃蚂蚱,蚯引啊?是这样吗?我也没听说过。” 秦容先也挺惊讶的,他还真没注意过,只知道草鱼吃素吃草,不然咋能叫草鱼呢。 “吃,都吃,叔你要不信,咱们两个比一比,我用蚂蚱,你用你自己配的饵,咱们待会儿看谁钓草鱼的多。” “好啊,比就比。” 秦容先自信满满,表示自己有秘方,没在怕的。 梁红玉也搬着小马扎坐过来:“好,我给你们当裁判。” 然后两人就分坐两旁,离得远远的,互不影响。 一开始呢,秦容先这边儿确实厉害,没别的,酒糟拌的饵太香了,这林场的小河渠来抓鱼的人也不多,他这么一搞,什么鲤鱼、草鱼、鲫鱼纷纷咬钩,大大小小的鱼,一会儿就是小半桶。 现在这年月,野外的河沟水沟里,鱼简直不要太多,什么技巧都不用讲,秦容先的饵一入水,水边就涌来了一层鱼在水面上。 要不是两人比赛呢,他就直接拿网捞了。 陈凌这边就动静小点。 但是仔细看吧,他每次抛竿,都有鱼上钩,有鲫鱼,有草鱼。 很快,梁红玉手里的蚂蚱就用完了。 老太太就再去抓来两串子给他用。 没一会儿,蚂蚱就又用光了,来回几次之后,陈凌这边的桶里,也有多半桶鱼了。 “容先,你快来看,富贵钓的草鱼都有这么多了,比你的还多、还大。” “哎哟,还真是,这草鱼吃蚂蚱也吃得这么凶吗?” 秦容先走过来,弯腰一看,顿时瞪起眼睛来。 在他以前的认知里,这草鱼只吃草,而且吃起草来是非常凶的。 尤其到了夏天,草鱼每天能吃掉自己体重二分之一的青草,只要草足够,三年时间就能长成十斤左右的大鱼,非常霸道。 但是没想到这玩意儿还吃蚂蚱,确实让老头惊讶。 陈凌就对两人说:“这草鱼也是杂食性的啊,冬天没草吃了,小鱼小虾也吃呢,没啥奇怪的。” “叔叔,你要用蚂蚱钓鱼吗?你看我这个蚂蚱大不大,婶婶给我抓的。” 这时,小栗子跑过来,抓着一个深绿色的大螳螂递到他跟前。 这螳螂是真大的,比小姑娘的手还长了,肚子胀鼓鼓的,特别大。 由于被人抓在手里,一双翅膀还“嗤嗤嗤”的发出一阵阵跟放屁似的出气声。 不过它的两双大钳子已经被王素素掰断了,只剩了两个小揪揪,不然大钳子留着,肯定要叨疼小姑娘。 但就算这样了,三角形的脑袋上眼神凶狠,嘴巴还想往小姑娘手上咬呢。 “嚯,这可不是蚂蚱,这是大螳螂啊。” 陈凌看到后,接到手里摸了摸螳螂的肚子,便放下鱼竿道:“这是个母螳螂,来,叔叔给你烤了吃掉。” “这个真的能吃吗?它长得这么凶。” 小姑娘一听这玩意儿能吃,歪歪脑袋看向手里螳螂,感到很是疑惑。 “能吃,你摸摸它的大肚子,里面全是螳螂籽儿,用火一烤,香得很。” 小姑娘听此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螳螂的大肚子,这肚子真的太大了,摸上去软软的,前后一伸一缩。 小栗子一摸上去就睁大眼睛:“叔叔你看,它的大肚子还在动。” 陈凌点点头,“这样的螳螂烤了最好吃,走,咱们去烤。” 这很明显已经到了快产卵的地步,里边全是螳螂卵,这可是好东西。 王素素在桥上正抱着孩子和秦月茹有说有笑。 看到陈凌带着小栗子点火,就道:“阿凌你又要干啥,别带小栗子瞎吃东西。” “没干啥,就烤个螳螂。” “烤螳螂还不如烤两串蚂蚱呢,你忘了上次还在家说螳螂肚子里有虫子,不干净,跟头发丝似的。” “嗯,那是铁线虫,放心吧,我看过了,这个肯定没有。” 这里在水边这么近,要是有铁线虫,这螳螂可活不到快产卵的时候。 于是就带着小栗子在树林中找来一大堆枯树叶和树枝在水边的空地上点着火。 这时候,秦容先和梁红玉听他们说烤螳螂,就又抓了两个螳螂过来。 “这两个是公的,肚子里没东西,还不如抓几个老扁担。” 公螳螂也不保险,看不出来有没有虫子。 母螳螂好一点,只要看它一副随时快要产卵的样子,但是还活得好好的,肚子里就肯定没虫子。 “老扁担这边也没看到那么大的,要不就听素素的,我们抓点蚂蚱好了。”梁红玉说道。 陈凌却摇摇头:“不用了,蚂蚱还没长到时候,现在的蚂蚱能过油炸,烤不行,烤了不好吃。” 现在的蚂蚱肚子里卵还没长起来,烤了,肚子烤焦后,就光剩下灰了。 等蚂蚱再长十多天,肚子也鼓起来,烤了,肚子烤焦了还有黄色的卵,也很香。 “那行吧,我们就再等些日子。” 秦容先无奈一笑,“论吃我们可不敢跟你比。” 然后就看着陈凌和小栗子蹲在地上,用火柴把枯树枝和树叶生起火来,等明火燃尽之后,再把母螳螂放上去。 “小栗准备好,要数数了,用棍子扒拉十下,就能吃了啊。” 陈凌这么一说,小姑娘顿时认真起来,用手中的黄荆棍在炭火上轻轻扒拉起来,一边扒拉一边念着:“一、二、三……” 等念到十的时候,陈凌就从炭火上把烤得焦黑的螳螂拿出来,在石头上轻轻磕打两下,掰开螳螂表皮焦黑的肚子,里边就顿时露出黄色的,烤得焦香的螳螂卵来。 拇指肚那么大的一块,陈凌吹干净上面的灰,递给小姑娘,“来,烤好了,尝尝好不好吃。” 小栗子小心翼翼的吃到嘴里,眼睛顿时一亮:“好吃,很香,叔叔,我们再多抓几个螳螂去吧。” “就是,富贵再多抓几个,我们也想吃。” 秦月茹看到女儿吃得香,也从桥上走下来,挥舞着手喊道。 她这人就是这样,长得大个子,说话却娇声细气的,笑起来眼睛弯弯,就跟个傻大姐似的。 而且呢,她从一开始就没把陈凌当成外人过,说话不怎么客气。 但是奇怪的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陈凌虽不知其中缘由,但相处这么多次,也早就习惯了,就回身对她道:“想吃就自己抓,抓了我再给你烤。” “我怕螳螂,我不敢抓。” 秦月茹摇摇头,转而笑嘻嘻的看向王素素:“素素你帮我抓吧,我帮你看娃娃。” “咦,妈妈是笨蛋胆小鬼,螳螂都不敢抓,螳螂有什么好怕的,我都敢抓起来玩。” 《基因大时代》 小栗子一看她这样,就咯咯笑话起来,她跟王真真学的可是越来越胆大。 螳螂都敢拿在手里,可不是比她妈妈强一百倍么。 “看吧,被闺女笑话了吧。” 梁红玉瞥了女儿一眼,然后对王素素道:“素素你别管她,想吃让她自己去抓,我非得治治她这毛病不可。” 王素素听了只是在旁边抿嘴笑着。 她知道老太太是心软的,也就是嘴上厉害,不然也养不出来这么娇气的女儿来。 果然,话刚说完没一会儿,老太太自己就带头去林子给女儿、给外孙女抓螳螂去了。 秦月茹和王素素就带着孩子跟在后边,用黄荆棍打着草,往外找螳螂。 反正就是个玩儿嘛。 树林当中的螳螂真不少,她们没一会儿就抓了好几只大个头的母螳螂,并用狗尾巴草将螳螂的脖子穿起来。 就算是被草穿起来,这些螳螂也不安分,或摩擦翅膀,或挣扎不休,还有打架的。 把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看得高兴不已,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她们正玩的高兴呢,在不远处吃草的牛突然“哞”的一声叫起来,是两头黄牛在叫,声音大的很,听起来很是惊慌。 “怎么了?怎么了?” 陈凌和秦容先本来又会岸边钓鱼去了,一听到牛叫声,两人赶紧丢下鱼竿跑过去。 遇到这种情况,王素素几人带着孩子也不敢走过去查看,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担心的道:“别是林子里有啥东西,把牛惊了就坏事了。” “没事的,你看,小白正回头看咱们呢,它这样肯定是没事。” 陈凌指着澹定的回头望过来的小白牛说道。 而后就走到那边去看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他就松了一口气,满脸喜色的道:“好家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在山里找不到好的,没想到这边儿林场里藏了这么大的。” ———— 这章是7月份月票加更。 还有79章。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回风雷镇 “啥东西啊富贵?” “蜂窝。这蜂窝挺大的,你们就别过来了。” 陈凌蹲在林中一段老旧斑驳的石墙跟前,向几人喊道。 这段石墙应该是林场修建的挡土墙。 最早是防止土包岭这边水土流失用的。 现在经年日久,墙根长满青苔,爬满野藤,墙体上裂开的缝隙,还成了土蜂筑造蜂巢的绝佳地点。 “你们不要往这边走,这些野蜂子毒得很。” 陈凌再次嘱咐一声。 还带着小孩呢,蜜蜂蛰到就不好了。 这时候,一大一小两头黄牛已经远远的避开了。 只剩下小白牛还站在陈凌身后,轻轻甩着尾巴,眼睛也跟着盯向石墙上的缝隙。 这处缝隙裂开如蛛网状。 在刺拉秧和爬山虎等野藤缠绕遮挡之下,一只只土蜂正在不断的飞进飞出。 陈凌轻轻扒开野藤,缓缓靠近石墙上的缝隙,还能听到缝隙里面的“嗡嗡”声。 他甚至能通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大蜂窝,闻到一股清澹之中又带着香甜的花蜜味。 “这蜂蜜不错啊,就是这蜂窝建的忒不是地方了,让人没处下手。” 陈凌左瞧右看,最后把他看的直挠头,没别的,这蜂窝是土蜜蜂从石墙裂开的缝隙钻进去筑巢的,蜂窝就在墙体和石墙后的土里面。 这石头墙多硬啊,墙面上的缝隙又小,根本没法子掏啊。 拿烟熏也不行。 缝隙太小了,而且有小孩跟着,把蜂惹毛了,这可躲不及。 既然这样,想把这处大蜂窝掏了取蜜,就只能等没人的时候,拿锄头铁锹过来挖开,才能取到蜜。 倒不是挖墙。 而是挖这拦土墙后面的土。 还挺费劲的。 站在石墙跟前,稍稍沉吟之后,陈凌又用杂乱的野藤将石墙上的缝隙遮住。 然后就喊上小白牛,又牵上两头黄牛往林子外边走。 “咋了富贵,是这蜂窝不好掏吗?” 秦容先见他走出来,奇怪的问道。 刚才看陈凌的架势,还以为他要掏蜂窝呢。 “嗯,不好掏。” 陈凌点点头,“不过就算好掏也不能现在就搞,不管烟熏还是直接掏都不行,这种野蜂子炸窝了到处乱飞,见人就蜇,咱们带着娃呢,可不能乱搞。” “那倒是,我刚才看你那架势,还以为今天中午不仅能吃一顿杂鱼锅子,还能吃上蜂蜜呢,哈哈……” 秦容先笑起来,他倒没想那么多。 “叔叔,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烤螳螂了?” 小栗子一听他不掏蜂窝了,赶紧跑上前来,满脸希冀的看着他。 “好,烤螳螂,你们抓了几只了?” “好多只,都有十只了。”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回答道。 “哦哟,都抓这么多了啊,走,叔叔给你烤了去。” 陈凌瞧了一眼,可不止十只,不过谁让小姑娘现在就能数到十呢。 很快,烤完螳螂,几人把香喷喷的螳螂卵分掉。 随后小栗子又缠着他去逮青蛙,两个水塘之中,青蛙可是多得很。 睿睿这小子可是最喜欢这种蹦蹦跳跳的小玩意儿了,让王素素抱着跟在他们身后到处乱看,高兴的不得了。 玩高兴了,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几人就慢悠悠的准备往回返。 他们也不急着回家。 准备去学校把王真真也叫出来,中午一起在家吃饭。 王真真午饭一般都是从家带,让食堂给加热,有时候梁红玉做点啥好吃的,也会把她叫出来吃一顿饭,或者送一些东西。 次数多了,老师和门卫都认得她,走过去说一声,人家就会帮她去教室告诉王真真,中午放学出来,不用在学校吃饭了。 现在,距离放学也没几分钟了,不用等多久。 当几人在等王真真出来的时候,陈凌看到一个熟人。 是县里的邮递员,估计是给学校送信来着,刚从学校的小侧门出来。 这时候也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了,稍微愣了愣,便推上车子笑着走过来,“你们一家也等娃放学呢?正好有你的信,先给你吧,反正你们村就你这一个,我就不往那儿跑了。” 这汉子整天到处跑着送信件,脾气性格还是很不错的。 陈凌也跟他很熟了,就凑到邮包跟前看:“这次几封信啊?” “五封,还有本书。” 这汉子弯腰翻着邮包,抬头冲他咧嘴一笑:“这本书本来是要让你自个儿去邮局取的,不过也不是啥贵重东西,知道我给你经常送报纸送信,就让我给捎过来了。” “行,麻烦你了。” 陈凌把信和书全部接到手里,又和这汉子简单说笑两句,便目送他离开。 “这次怎么这么多信呐,一次来了五封。”王素素看到他手里的一叠信件,颇为惊讶道。 “嗯,估计也是水库出了大老鳖的事情让他们看到了。” 陈凌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笑道:“另外也是中秋节了嘛,大家互相问个好。” “谁给写的信?大海他们吗?”秦容先问道。 梁红玉和秦月茹三人也凑到跟前来看。 “不是大海哥他们。” 王素素摇摇头,看了陈凌一眼,撇撇嘴道:“人家现在可是有笔友呢,好多个,整天写信来往。” “哦哟,富贵你还有笔友呢?” 梁红玉都瞪大眼睛,这大外甥行啊,现在都发展出来笔友了。 然后看向他手里的书。 “这是啥书?” “等等,我看看。” 陈凌把书本外面包的牛皮纸撕开、揭掉,梁红玉母女两个就异口同声的将书封上的字读了出来。 “药用植物学……” “好家伙,植物学,还药用,你这现在高级起来了啊。” “嚯,还是个大学教授给邮过来的书,还给写了寄语的?” 梁红玉一家四口围着陈凌惊叹起来。 “哈哈,这也没啥,就是个没见过面的笔友。写信的时候,我厚着脸皮说我草药啥的认不全,辨认不清,媳妇也要开中药铺,让人家给推荐本书学习一下,没想到,直接给我送过来了。” 陈凌咂咂嘴,笑了起来,然后拿着书对王素素晃了晃,“喏,这是我给你要的哈,里边还有配图的。回家以后,咱们俩边带娃边学习吧。” 王素素见此,蹙起小鼻子冲他哼了一声,然后也抱着娃凑到跟前来看。 她这一看,顿时就眼前一亮:“呀,好清晰的插图。” “嘿嘿,那是,人家肯定精心挑的嘛,不然咋拿得出手。” 陈凌翻开书,让媳妇往后多看几篇。 王素素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高兴,一边看着,一边不住的点头。 “嘿,看看人家小两口,一说起小话儿来,眼里都没别人了,啧……” 梁红玉对丈夫和女儿说着。 “外婆你看,小姑姑出来了。” 这时候,小栗子看到王真真从校门出来,高兴的挥舞着小手又蹦又跳,“小姑姑,小姑姑,我在这里。” 这姑娘也是王真真的小跟屁虫,可喜欢跟王真真玩了。 要不是放学的时候,学校周围人多,不让她乱跑,她早就跑到校门跟前等王真真了。 …… 接完王真真,回到梁红玉家,两个小丫头凑一块,真是好不热闹。 中午吃了顿杂鱼锅子,吃完饭后,王真真还有一段时间午休的。 不过在学校嘛,他们也不睡觉。 就是在学校操场各种玩,跳绳、踢毽子、跳房子,一直玩到下午上课为止。 反正在哪儿都是玩,也就不管她了,等下午该上课就回学校上课就行。 本来陈凌还想着下午去把林场的蜂窝掏了,结果儿子又开始闹了。 今天他们也就是来县城打个疫苗而已,没想着多待的,现在待上这多半天,尿布也不够用了。 小家伙也开始哭闹,怎么哄都不行。 “睿睿这是想回家睡午觉了吧,这臭小子从小认人,也认床。” 梁红玉说道。 王素素无奈一笑:“可不是嘛,我们家这个难伺候得很。” “那富贵你开上月茹的车送素素回去吧,下午再过来。” 陈凌也没跟他们客气,因为明天学校要放中秋假了,还要开车去风雷镇接王庆文一家子过来。 就开上车把王素素送回家。 晚上又去县城接的王真真,赶着牛车回来。 反正就是个折腾。 秦月茹嫌他来回跑着麻烦,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车开了过来让他用,担心他载人多,开的还是梁红玉的大吉普。 可以说这个傻大姐也很贴心很到位了。 去风雷镇呢,翻山过河的,路难走。 拖拉机只能走到长乐乡以西的古商道,就再过不去了。 其它的交通工具,除了牲口拉车,骑自行车之外,倒是可以开汽车,也可以开三蹦子。 现在自己人有汽车,当然还是汽车舒服了。 正好呢,秦月茹也把车开了过来,陈凌就借此机会,带着老丈人和丈母娘,赶回风雷镇去。 留下秦月茹和王素素两个在农庄看家,带着两个孩子到处玩。 …… 不得不说,还是汽车快,而且舒服。 从村里出来的时候,其实也不是特别早,但是到了长乐乡的时候。 这边很多小贩都还没摆上摊呢。 他们这边,到了中秋节的前两天,县城和乡镇会连着三天大集,卖各种东西的都有,热闹程度好似过年一样。 到了乡里,陈凌停下车,二话不说买了两袋子的月饼提了回来。 他也提前跟王庆文写过两封信了,说要中秋接他们过去,也让他和王庆忠知会一声。 到时候忙的话,就把王庆忠家的小子接过来。 王庆文就说,王庆忠家的小子没跟着他们两口子,是跟着外婆呢,这半年王存业两人没在家,不能带孙子,郭新萍就把孩子送回娘家了。 所以这得到人外婆家接去,这个节骨眼,过两天就是中秋了,上门可不能空手啊。 哪怕简单点买两兜子月饼呢。 何况王存业和高秀兰出来的时候,还拿了不少野猪肉。 这也就够了。 王庆忠他老丈人家,离长乐乡挺近的,于是他们就开车先去接孩子。 好家伙,这年头开着小汽车去山村里,尤其是偏僻点的小村子,那真是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陈凌刚把汽车开进村,就有半村子的人出来看。 尽管这不是自己的汽车,但坐在汽车上,王存业和高秀兰还是忍不住挺胸抬头,迎着众多目光的注视,感觉脸上发烫,满面红光。 实际上,他们是既骄傲又紧张,手心和鼻尖都冒汗了。 到了王庆忠老丈人家,老头老太太看到他们这阵仗,更是热情的不得了。 接过他们拿的东西之后,两位老人还挺不好意思的。 老太太把山里摘得野果和蘑孤装了一大袋子提了出来。 老头还拿出一个专门打枣的竹竿,走到院里的老枣树跟前,使劲的勾住一根枣树枝子,站在树下哗啦啦的摇晃起来。 那枣子就好像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的一阵勐掉。 陈凌不好意思让老人家自己忙活,拿起竹筐帮着在下面接,一边接着一边喊:“够了,叔,这就够了,多了拿不了。” 但还是挡不住老人家的热情。 一连晃了两大根枣树枝子,老头才停下来,咧着嘴笑呵呵的给他们捡枣子。 王存业在旁边也是笑呵呵的看着,枣子装好了就对陈凌道:“凌子,咱俩去外边给你叔把包谷装起来吧。” 长乐乡以西这边呢,包谷要收的早一点,门外已经堆起来晾晒好了。 和长乐乡以东不大一样的是,他们也不怎么往墙上和门头上挂,玉米棒子剥赶紧外皮,晾晒好之后,就装起来存到屋里了。 王存业知道这些,就招呼着陈凌去帮忙把门外晾晒的包谷帮忙给收拾起来。 陈凌擅长干力气活,他干活多快家里人都知道。 这边地块儿又小,种的玉米最多也就一两亩地,少了半亩地,几分地。 这点活对陈凌来说不算啥。 三下五除二就给干完了。 老头老太太一看这情况,连连向王存业两人夸赞亲家这女婿好,随后就张罗着要收拾午饭,要让他们留下吃饭的。 可惜他们还要回风雷镇,还要再回到山上的药王寨去看看,自然是不能留下吃饭的,要不这一热情招待时间那耽误的就多了去了。 于是连连谢绝,接上东东就往风雷镇赶过去。 到了风雷镇,也挺顺利的,王庆文两口子今天下午就放假了。 上午给学生提前留完作业,中午就走也没关系,反正下午是没课了。 这时候的假期也长啊,过个中秋,最少也得七天呢。 因为都要农忙嘛。 放了假能帮忙给家里干点活。 要是对上星期天,假期再加周末能到八九天,那真是爽得很。 陈凌过来接他们,最高兴的要属两个小娃娃。 小通通是个内向的孩子,不过对于陈凌这个爱玩也会玩的姑父,他很是亲近,说起话来没有压力,见到他就缠着他,让他抱,让他带着出去玩。 “姑父,你带我赶场吧好不好,我爹我娘不带我去。” 这娃出门其实也不花钱,就是王庆文太严肃,平日里一板一眼的,把娃给憋坏了。 平时想出去玩也不敢。 现在见到陈凌后,立马放飞自我,想让陈凌带着他去大集上转一转,看看热闹。 “好,姑父带你赶场,东东也去,咱们再去挑个小狗,好不好?” “好,我就知道,姑父对我最好了。” 好家伙,光是带他玩就把他们收买了,让王庆文这个当爹的不知道说啥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和鹞子客做交易 风雷镇这边别看它相对偏僻,但实际上每次逢集,人流比长乐乡还要大,跑马的、走船的,全都聚集在此,一到过节,就闹哄哄成一片。 临近中秋,集市上也是各种吃食。 陈凌他们在镇上逗留的时间不长,吃了顿晌午饭,就带着两个小侄子挑挑小狗崽儿,在各个摊位买点小零食,各种玩去了。 对他来说,只要两个小娃娃玩得高兴,这就行。 当然了,说是挑小狗崽儿,其实也并不买,黑娃都跟狼配上了,哪还需要从外边买小狗呢? 就是单纯带着孩子去玩的。 除了小狗小猫,集市上还有小马驹、小驴驹,小羊羔…… 一个个奶乎乎的叫着,活蹦乱跳,正是最惹人喜爱的时候。 这些小家伙们,光是在骡马市逛两圈,看一看,就足够让人心情愉悦的了。 两个小娃娃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在大集上逛完之后,陈凌把汽车停到风雷镇中学内,而后一家人就提着东西回了趟药王寨。 这趟回去主要是老丈人和丈母娘好久没回家了,回家来看看,同时快到中秋了,也趁此机会提点月饼、猪肉之类的东西,到亲朋友邻家坐上一坐,叙叙旧。 大半年不见了,二老见了谁都是亲热的不行。 去到家里,围在一起说女儿,夸女婿,话外孙。 那热闹劲儿就别提了。 其实呢,高秀兰本来是打算在过完中秋之后,去药王寺上香的时候,再顺路回来看望家里这些老伙伴的。 这次能提前回来,尤其两人还能一块回来,二老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见到亲朋都是亲热无比。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今天在天黑之前还要赶回去,不能久待。 也就喝了两碗热茶,简单叙完家常,就得下山准备回去了。 …… 到了山下,去风雷镇中学开车的时候。 很意外的,陈凌又遇到了两个熟人,把他拦下就是一阵热聊。 这两人也不是别人。 正是王素素一个高中同学向玉华,和她的结婚对象魏军。 大集人多,往外开车本来就挺难的,还需要绕来绕去,找人流稀少的过道才能把车开出去。 结果这俩人说起来没完,问了王素素情况后,又问家里情况的,好家伙,这热乎劲儿,外人看了恐怕还以为这俩人是他的什么亲戚呢。 “这是看见你开了汽车,挂的又是京牌,可不就贴上来了吗?” 从风雷镇出来后,过了桥,王庆文就说道:“这样的人,就算不是素素的同学,见到你也会没话找话的。”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高秀兰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镇上那计生办里没几个好东西,有了点小权,就缺德事做尽,一个个还势利眼得不行,烦人得很。” 这话说的是那个叫魏军的男的,正是在风雷镇政府负责计生工作。 “嗨,啥人都有,又不是我的汽车,我也没啥本事,跟我套近乎有啥用?真是搞不懂……”陈凌摇摇头。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笑了,要说陈凌懒散,熟悉他的人,肯定无比赞同。 但要说陈凌没啥本事,他们第一个不同意,哪怕是陈凌自己嘴上说出来的,也是一样。 这一点,王庆文是深有体会。 刚开始吧,他也就是觉得妹夫现在会赚钱,能赚钱了。 同时也能交些外边有本事的朋友。 走上正道了。 除这个之外,也就如此了。 可当他听说和陈凌有好几个书信往来的笔友,都是什么教授,作家之后。一下子就给震得不轻,半晌回不过神。 能跟教授作家当笔友,这家伙可了不得啊。 在他看来,能卖给教授两条鱼不算啥,能和教授做笔友这才是真的了不起呢。 毕竟这身上要没点真东西,给人家写信,人家也不会回。 就是想搭话也搭不上话啊。 所以说,这妹夫还是太谦虚了。 或者是还没认识到自己身上有啥优秀的地方吧。 总之妹夫这人,老是觉得他自己很普通,也挺怪的。 …… “姑父,你快看,前面有鹞子客。” 在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小东东突然指着前方叫道。 陈凌往前面一看,果然是鹞子客,牵着马,扛着放鹞杆,比往常见到的鹞子客队伍规模要大,竟然足有八个人之多。 “咦,这几个鹞子客咋还往东边来了?以前不是直接走山路下南方的吗?” “不知道,我下去看看。” 陈凌停下车,就推门往下走。 然后喊了两声,走过去把这一队鹞子客叫住。 一般来说,普通人家是不太愿意跟这些鹞子客接近的。 尤其是在鹞子客的队伍比较大,人比较多的时候。 在他们看来,鹞子客这类人野蛮。 走南闯北,四海为家,说不定身上藏着什么凶器呢。 他们要是盯上你身上的财物,说不定摇身一变,就从鹞子客变成了拦路劫道的。 要是盯上妇女小孩,就成了人贩子。 这样的人,王存业几人自然也不愿意让陈凌去招惹。 但陈凌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他们见陈凌二话不说就走下去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担心惊动鹞子客,让他们误会。 就只是静静地在车上看着。 陈凌找这鹞子客说话,也没啥特别的事。 就是看到他们在往东边走,就心头一动,冒出个想法,想跟他们做个交易。 什么藏红花啦,虫草啦,他还是有点眼馋的。 这些东西,对于鹞子客们来说,想搞到手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也不止是这些东西。 如果能往县城那边走的话,以后和这些鹞子客做点啥特殊的小买卖也是非常不错的。 这些鹞子客见到陈凌从汽车上走下来叫住他们,本来就挺诧异的,一听陈凌说的这些话,就更诧异了。 不过等陈凌仔细的、反复的,跟他们说了交易内容之后,他们倒是禁不住心动起来。 “下次吧,下次过来,就往你们那边走呢。” 队伍中最为年老的白胡子红脸膛老头说道。 “下次是什么时候?”陈凌问。 “来年春天。” “好,来年春天我等你们来。” 陈凌点点头,对这些鹞子客们一笑,然后回到车上,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至于明年春天来不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反正不行就找别的鹞子客嘛。 总之,能干这事的多得是。 …… “你咋还跟鹞子客说上话了?跟这些人有啥好说的?” 陈凌回到车上,老丈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责怪:“这些人身上有枪,有刀,都是狠人。” “他们带的刀那可都是藏刀,藏刀你知道不,弯弯的,从你肚子里扎进去,刀尖儿能捅到你心窝上。往外一抽,肠子都能给拽出来,老惨了。” “爹,你别吓唬人好不好,车上还带着小娃子呢。” 陈凌翻翻眼皮,“再说了,藏刀不是弯的,你说的是蒙古刀吧。” “是吗?是蒙古刀才是弯的?” “嗯呐,蒙古有名的三小宝:马头琴,奶酪,蒙古弯刀。” “……去你的,你还一套一套的。我是说刀的事吗?” 老丈人顿时吹胡子瞪眼。 高秀兰这时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注意点吧,这群人骨子里都带着凶狠劲儿,你半路把人叫住,多危险呐,万一看咱们开着汽车,把咱们劫了呢?以后可别这样了。” “知道了娘。” 既然丈母娘也说了,陈凌自然就应了。 丈母娘是很少说他的。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至于跟鹞子客做交易的事情,既然家人都很担心,自然也就不拿出来往外说了。 实际上,这年头不仅是鹞子客危险,车匪路霸照样也危险。 出门在外,确实该注意点。 除了遇到鹞子客之外,一路上倒是再没什么特别的事,回风雷镇这趟也算是非常顺利了。 来回一趟,一天过去。 当吉普车开回到陈王庄的时候,天色已擦黑,霞光渐散,纯净的天空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明晃晃的月亮露出脑袋,清风拂过,静逸自然,秋天的傍晚最是舒坦不过。 回到农庄后,一家子人难得再相聚,大人们喜滋滋的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小娃子们在明亮的月色下跑来跑去,乐得咯咯直笑,当真是好不热闹。 知道他家待客,又将逢中秋,村里关系不错的几家就过来送这送那的。 今年王立献家,陈玉强家的黄豆丰收。 从伏天里,就给过陈凌家不少,嫩黄豆煮成毛豆吃,也制过霉豆、酱豆,还时常用黄豆煲汤,冬瓜汤、苦瓜汤。 或者也会炒一碟盐炒豆,给陈凌翁婿两人下酒。 这次每家又给了一大袋子。 高秀兰一看这黄豆挺好,粒粒饱满,就说做一锅豆腐吧。 陈凌爱吃豆腐,以及各类豆制品。 正好呢,王庆文一家三口也爱吃。 这没说的。 高秀兰当天晚上就把黄豆泡上了,等明天豆子发起来就做豆腐。 次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逢节做点豆腐,也好烧菜。 …… 一夜无话。 八月十五这天。 大清早,天还没亮,农庄后院就叮叮当当的响起来。 是老两口从村里赶到农庄,开始做豆腐了。 听到动静,陈凌和大舅哥一家也起床出来帮忙。 磨豆子、过渣、回锅煮沸、点卤、压制成块。 一通忙活之后,白白胖胖的豆腐就出锅了。 接着,拿出大菜板,用刀整整齐齐的划出一块块豆腐来。 锅里冒出的豆香热气,夹着山间晨风吹来的阵阵桂花香。 一家老小就端起碗,守着这刚出锅的豆腐吃起来。 热腾腾的豆腐,白而瓷实,吃到嘴里又香又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鲜美。 就豆腐还有些烫嘴,陈凌哈了一口热气:“嗯,好吃,不过我更喜欢吃凉的,等凉了又是一种滋味,什么料都不用蘸,就美得很。” 高秀兰瞧他一眼:“你也别在这儿等豆腐凉了,趁着早上吃饭的这会儿工夫,去给村里那几家送两块豆腐去吧。我把剩下的豆腐渣做成豆腐花,你回来咱们正好能吃。” “行。” 陈凌点点头,就从厨房拿出几块老白布,把竹篮子提熘出来,往里边装豆腐。 王素素也找出个篮子:“我跟你一块去。” 于是小两口就提着满满两篮子豆腐,走到村里,从陈大志家开始,在村里绕了一圈,最后走到王聚胜家。 凡进一个门,小两口就说一次,“尝尝我们家做的豆腐。” 尤其王素素,把“我们家豆腐”说得格外响。 对方更是高兴,或拿着饭盆,或拿着钵子,又或者直接端着锅出来,满脸喜色的和他们小两口说着话,拿东西盛豆腐。 “这豆腐做得真好,富贵你可以开豆腐坊啦。” “哈哈,我可不行,这是我丈母娘做的。” “……” 一大锅豆腐送完一圈后,家里就只剩下一小半了。 不过谁都没有不舍。 反而个个都是满脸笑意,坐下来盛上豆腐花,或是浇上点臊子,或者撒点白糖,就坐在厨房外头香喷喷的吃起来。 今年的中秋节,从早晨就有了过节的气氛。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中秋夜与狼 “别家过中秋热闹,咱们家过中秋反倒比平日里消停了不少。” 早饭后,高秀兰和儿媳妇在厨房外刷着锅碗,笑说道。 “可不是嘛。” 王存业坐在厨房门槛上,一只手伸进口袋想掏烟叶,刚伸进去,又意识到这边还有娃子们都在,便又抽出手来,挠挠脸颊说道:“也就这两三天农庄没咋来人,前几天的时候,那家伙天天有人过来找黑娃配狗。 县城南的,县城北的,真是哪里的人都有。” “找黑娃配狗?黑娃今年这是到叼槽子的时候了?” 王庆文一听,就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来,眼睛到处找黑娃。 “是啊,到时候了,黑娃跟小金现在真是名声大得很呐,传了老远了。” 王存业抬手指了指,“县城老北边的奎山屯,老南边的轱辘寨,多远的地方啊,这么远都有人牵着母狗找过来,一牵还是好几条,别说,那些小母狗个顶个的,都还是挺不赖的狗。 番茄 嘿嘿,就是黑娃一个都看不上,那些人都白跑这么老远了。” 能有这心思,跑这么大老远找来配狗的人家。 不是为了找好猎犬苗子的猎户,就是像是孙艳红那样的,有点钱,家里有生意的,想养条好点的、大点的狗,看家厉害,带出去也威风。 可惜黑娃瞧不上眼,这谁也没办法。 出钱也没用啊。 甚至陈凌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想见黑娃一面都难。 “黑娃呢,这么早就跑出去了?” 王庆文站起来找了找,没看到黑娃的影子,就又重新坐下来问道:“黑娃别的母狗看不上,就跟小金配啊。小金不比外边的那些狗强多了?” 妹夫家这两条大狗不仅好看、厉害,还非常懂事、通人性,大人和小孩就都非常喜欢它们。 知道黑娃发情,王庆文还挺关心的。 除了关心之外,他也是对将来生的小狗崽儿有点想法。 “小金啊,小金还不到叼槽子的时候呢。” 王存业摇摇头,对着大儿子嘿嘿一笑:“不过黑娃最近配上了,整天早出晚归的,你猜猜它是怎么配上的?” 王庆文被问得一愣,看了看老头神秘兮兮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正好这时候陈凌给儿子换完尿布,抱着娃从农庄前边走过来,他就连忙问起来。 “哦,黑娃啊,黑娃跟狼配到一块了,就北山的狼叼岩后边有个狼窝,里边的大小母狼让它祸害遍了。” 陈凌抱着儿子,来回走动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却把王庆文和苏丽改两口子听得一激灵。 本来苏丽改听到讲配狗还有点不爱听,现在也放下碗快擦擦手,跑到厨房外听陈凌说话。 “这,黑娃没事吧,它咋跟能狼配到一块了?你不是说咱们家这两条大狗最恨狼了吗,见了狼恨不得全咬死。” “是啊,是啊,那狼就愿意让黑娃配?它们碰到一块不打架吗?” “……” 看到两口子挺激动的,陈凌就笑着摇摇头:“咋配到一块的,我也不知道,当时也挺奇怪的。 可能是那些狼也到了该配的时候了吧?” 然后就把怎么发现黑娃和狼配到一起的简单讲了讲。 听得两口子一阵啧啧称奇。 陈凌说完,王存业还在旁边摇头晃脑的补充道:“这要不是好狗,不是特别厉害的狗,还真干不成这事。” “你们也都知道,咱们这儿的青狗最开始不就是狼跟狗配出来的吗?不过,不过啊,那些狗大多数都是公狼跟母狗配出来的。 母狼和公狗配出来的狼狗倒是少得很。 母狼气性大,心高气傲的,一般还看不上家里养的公狗。除非是特别厉害的才成。 不过有一说一,这母狼跟公狗配出来的狼狗,第一窝狗崽子是最厉害,也是最凶的。 你想想,能让母狼看上眼的公狗,能差得了吗?再跟狼一配,啧,那家伙,没得说啊。” 老头这不说还好,一说王庆文顿时就忍不住想去山里看看了。 这狗和狼能和平相处就足够让人惊奇了。 现在居然还在一块配上对了。 尤其还是跟山里的野狼配成了,这实在是件少见的稀罕事。 大舅哥想去山里看看,陈凌自然不会不应允。 就把儿子交给王素素,带着他往山上走。 中秋放假了,王真真吃完早饭后就带着村里的小娃子们和两个小侄子一起在果林玩呢,听说他们要去狼叼岩后面的狼窝,看黑娃和狼配对去,就一个个闹着要跟着。 去就去,反正这个狼群是小狼群,是很标准的七匹狼。 有黑娃在,再带上小金,也没啥可怕的。 陈凌自己就经常一个人去后面山沟的狼窝附近转转,看看狼窝的狼,也看看黑娃。 那些狼也都习惯他去了。 就算是有反应,反应也不太大。 就这样,大人小孩热热闹闹的走上山,翻过狼叼岩,走到了狼窝所在的山沟边沿上。 顺着陈凌所指的方向。 王庆文和一群小娃子往下一看,这时候黑娃倒是没在母狼群中奋勇征战。 而是懒洋洋的趴在狼窝的洞穴前面晒太阳,身子侧着,脑袋耷拉在两条大粗腿上闭目养神。 在它的身旁还趴着几只母狼,纷纷夹着尾巴,背着耳朵,或满脸乖巧的翻着肚皮,或是贴在它身上,闭着眼睛,亲密的一起睡觉。 狼群的公狼呢,则是在一个草窝趴着,咬着牙撕扯一只血肉模湖的猎物,吃得正欢实。 对于黑娃和母狼好像视而不见一样。 陈凌仔细一瞧,好家伙,这猎物的个头可不小,竟然一头公的赤麂子,怪不得公狼吃这么香呢。 不会是之前遇到的那头抛妻弃子的老渣男赤麂吧。 “黑娃,你干啥呢?” 陈凌正盯着公狼和猎物看呢,六妮儿突然大叫一声,从坡上接着草出熘到山沟下面,“你别睡觉了,快起来配对啊。” 这帮熊娃子跟过来就指着看狗跟狼配对呢。 他们在村里到处跑着玩,狗配对可是没少见,但是狗配上狼,那真是一次也没看到过,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们带着满心好奇过来,想看看这稀罕事。 结果现在黑娃在这儿晒着太阳睡大觉,也不起来跟狼配对,这咋行? 黑娃本来睡得正舒服呢,六妮儿这一声喊,直接把它吓得一激灵,大脑袋一下就抬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的望过来。 身旁的那些母狼也一下子龇起白森森的牙齿,挡在黑娃跟前,冲六妮儿发出一声声瘆人的低吼。 “你这家伙,混得不赖嘛,还有母狼护着。” 陈凌见状就跳下沟底,挡在六妮儿跟前,大手一挥,把群狼驱赶开,“去去去,滚一边去。” 这群母狼还是挺害怕他的,见他下来,纷纷后退,躲到黑娃跟前。 这些狼很聪明。 一是因为知道他是黑娃的主人,另外就是他身后还跟着小金,更别提还有一大帮人在看着它们。 “黑娃真行啊,这都快混成狼王了吧。” 王庆文带着一群小娃子也走下来,看着黑娃在狼群中威风的模样,赞叹不已。 陈凌摇头一笑:“嗨,这么点的一个小狼群,算得上是啥狼王,不过它确实也挺能的,能让这一群母狼老老实实跟着,可比咬死它们难多了。” 然后对着小跑到他跟前摇尾巴的黑娃,摸了摸脑袋。 心想,别的啥都好,就是黑娃这最近警惕性有点差啊,母狼也是,自己这帮人走过来了,都没啥反应。 这别是最近给玩过头了吧。 黑娃和狼群的奇怪表现,他也没有去多想。 只是想着回去了也该给黑娃补一补身体了,这家伙前几天还生龙活虎呢,今天就在这儿睡大觉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过不得不说。 现在的黑娃还真有那么点狼王的架势了。 一举一动之间,小母狼们对它是百般顺服,威风的很。 连公狼也不跟它斗,安分的简直都不像是人们认识的大公狼了。 只是安静的守在一旁。 任由小母狼们围着黑娃打转,众星捧月一般,在山里跟着黑娃跑来跑去。 王庆文见到这场面,又是惊呼:“这家伙,等这些母狼生了崽子,狼崽子再长大起来,这简直就又是一支大的狼群啊。黑娃到时候就是名副其实的狼王。” “就是到时候黑娃别让母狼给拐跑了……” “不会的,拐跑肯定不至于,以后私底下会不会再过来找,就不敢说了。” 陈凌笑了笑,自家养的狗,他还能不知道。 黑娃别的地方不靠谱吧,爱家护家这一点还是非常值得称赞的。 “倒也是,黑娃不是那样没良心的狗,它虽然没小金稳重,平常的时候还是很懂事的。”王庆文看了看安安静静跟在陈凌身后的金黄色毛发的大狗,笑眯眯的说道。 然后呢,就和陈凌一起,带着小娃子们在狼窝附近的这边玩。 小娃子们,第一次见到这么老实乖顺的狼。 简直和一群大点的狗也没区别了。 就兴致勃勃的,一会儿围着黑娃大呼小叫,一会儿让黑娃带着狼群去追捕猎物。 可算是玩了个尽兴。 黑娃呢,也出尽了风头。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这一玩不要紧,等他们离开之后不久,这群狼立时就搬家了。 一天也没多待。 …… 当天晚上,是中秋夜。 月亮于东方的天空初升之时,是金黄色的。 就好似鲁迅先生文章中所说金黄色的圆月,极其圆,极其大,就连上面的桂树,也似是清晰可见。 金黄色的,暖熏熏的光,温柔的洒向人间。 陈凌一家围坐在农庄的院子中,吃着热乎乎的,还正发烫的烙糖饼,就着桌上摆满的,烧鱼、烧鸡、煎豆腐,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得满口喷香。 等月亮渐渐升起,之前那轮金黄的圆月好似变成了一轮白玉盘,静定的挂在晚天中,星没有几颗,疏朗朗的缀于夜空。 月光倾洒下来,如水银似的白,落在地上,又如夜空飘下的霜。 与满池的青荷并处于月色之下。 倒是真有那么点荷塘月色的感觉。 此时月上中天,家中妇女已经祭过月婆婆。 一家人这时候也吃饱喝足,便搬来藤椅,摆上瓜果榨成的果汁,在庭院之中共同赏月。 王真真和两个小侄子则是提着小灯笼,趁着明晃晃的月色,围着农庄嘻嘻哈哈的到处跑。 团圆的日子,就是如此的让人温馨和美好。 但是,这种温馨和美好并没能持续多久。 在夜色渐深,陈凌和王庆文准备送二老回村休息的时候。 没想到山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声的狼嚎。 这狼嚎声一起。 黑娃顿时响应,也仰起脖子,对着夜空中的银月“嗷呜——嗷呜——”的一阵长嗥。 与山中的狼嚎声交相呼应,此起彼伏。 让众人一时间呆愣当场。 —— 明天是中秋节了,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另外,在起点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加一下群,明天在群里给大家发几个红包,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吧。 群号在简介。 不喜欢加群的,可以领完红包再退群。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第二百八十八章 狼与狗,护犊子 相比于山里的狼嚎,黑娃的嚎叫让人听着更为瘆人一点,仿佛有一种压迫力,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甚至会下意识的心头一紧,生出恐惧。 这一点,陈凌以前只在小金身上感受到过。 也只有在遇到危险,小金召唤群狗的时候,有过寥寥几次。 但是小金的叫声会很轻,很低沉,一般人不仔细听的话甚至听不到。 而且让人的压抑和难受程度,也不如黑娃这种嚎叫。 好在黑娃没有叫几声。 而且黑娃的叫声停住之后,山里的狼群也停止了嚎叫。 对此,陈凌等人虽然疑惑不解,但也知道它们双方这肯定是在互相在交流着什么。 不得不说,黑娃最近变化挺大的。 看来爱情真的很改变人啊。 那些小母狼的功劳不小。 虽说如此,但也不得不防。 陈凌在送完老丈人和丈母娘,从村里回来之后,还是和王庆文在农庄外边下了几个夹子,点了两堆篝火,洒上驱狼的毒药粉,免得在这过中秋的日子,它们夜里下山摸过来。 还别说,在中秋夜明亮的月光下,农庄外点两堆篝火,伴着萤火虫的飞舞,也是极其的有意境。 陈凌赏着月,为此驻足了良久。 一夜无事。 次日农历八月十六这天,陈凌去山上捡鸡蛋的时候,这才恍然发现,今天的黑娃竟然没有早早的往山后跑,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后边捡鸡蛋,巡山,看守鸡群。 这可太让他意外了。 是什么让它放下了小母狼,变得这么安分守己的? 难道发情期过了? 带着疑惑,陈凌就再次上了狼叼岩。 结果走到山沟的狼窝那边一看,好家伙,哪还有狼啊。 狼群早就搬走了。 想到昨天夜里的狼嚎,陈凌突然明白了什么。 …… “山里的狼搬家啦?” 王庆文听到这个消息,蹭的站起来,“会不会是因为昨天我们去看了它们,它们才搬家的?” “早知道是这样,昨天就不让你带着我们去那儿看稀奇了。” 王庆文认为,他们昨天带着一帮小娃子过去,可能是让狼受到了打扰,才让狼一天也不多待的连夜搬走呢。 高秀兰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昨天夜里咱们要回村的时候,它们在山里叫唤了好一阵子呢,黑娃也跟着叫,肯定是那个时候那些狼就要搬家了。” 陈凌道:“应该不至于,之前我经常去后山看它们的,我和素素抱着孩子也去过,昨天也就我和大哥两个大人,真真几个小娃子,不至于让它们怕了,连夜搬走。” “嗯,是不至于。” 王存业蹙眉说道:“你说是不是黑娃跟那些母狼配完,怀上了?这才搬走的。” “怀上了,这么快?” 高秀兰有点不信。 王庆文两口子也不太信。 “哪快了,这都小半个月了,黑娃还壮得跟牛犊子似的,母狼肯定一怀一个准儿啊,这还用多说。” 王存业却是越说越肯定起来。 看向陈凌道:“你们这边在山上养牛啊,养羊啊的比较少,可能不知道情况。 我们那边在山上养牛养羊的多,这牛羊一旦配上种,怀上崽子之后,就一定得时常注意着点,尤其是快生崽的时候,必须得时刻看好。 要不然,这牛,这羊该生崽子了,说不定就会躲在哪个山旮旯里不出来呢。 这东西都护犊子,对主家也是这样,遮遮掩掩的,非得等把小崽子生下来,满月了,才肯从山里带着小崽子回家。 不然它们躲起来你想去找,还不一定能找得到,藏得那叫一个深。 你看,咱们这家养的牲口还这样呢,狼就更别说了,这东西既谨慎又狡猾,脑瓜子聪明得很。它们知道自己怀上崽儿了,肯定得离得远远的啊,不能离人近了。” 老丈人这一席话,让陈凌茅塞顿开。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恍然之色。 陈凌笑着踢了黑娃一脚:“好小子,原来你早就知道狼群要搬走。” 黑娃吐着舌头,憨厚的看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带着小黄狗到处玩闹。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六。 距离陈凌在狼叼岩发现狼粪和狼踪,已经快有两个月时间。 狼群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不知道。 这种小规模的狼群来去如风,它们的狩猎场范围也并不算大。 或许搬家也没搬到太远的地方。 就是怀了崽子之后,找地方打洞做穴时,肯定会比这次隐蔽一些。 想找的话,得花点力气。 “这么说,再等四个月左右,到了年底,就有几窝小狼崽子生出来了?” “到时候可得给我抱一只回去啊。” 王庆文摩挲着下巴,说道。 俗话说,猫三狗四猪五羊六。 说的就是这些动物的怀孕时间,猫怀三个月产崽,狗得怀四个月,猪和羊更长。 现在是农历八月十六,再等四个月生狗崽儿,不就是到年底了吗? “大哥你这说错了。” 陈凌一听大舅哥这话,就摇头笑起来。 “啊?我说错了?” 王庆文闻言一愣,随后一拍脑门,“是,是不对,应该是几窝小狼狗崽子。” “庆文你这没领会啥意思,你妹夫说得可不是这个。” 高秀兰笑道:“你妹夫的意思是,这猫三狗四里边的四个月,说的是狗,可不是狼。” “狼哪里用得着四个月,俩月左右就行了。” 王庆文顿时惊讶,“这狼跟狗,怀起崽子来还不一样啊?” “那肯定不一样啊。” 陈凌拍拍大舅哥肩膀,笑道:“这狼是狼,狗是狗,别看俩东西能配到一块,实际上差别大了去了。” 狼和狗没生殖隔离。 后代也没什么缺陷,反而能通过杂交,选育出优良品种来。 从这一点上看,似乎两个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实际上,狼和狗的体质是不一样的。 狼怀孕快,生育也快,而且肠胃非常强大,食量大,食物消化迅速。 狗就不行了,不说别的,光是狗的肠胃就比狼的差上不少。 比如狗喝牛奶会出现乳糖不耐受,喝多了会拉稀死掉,狼就没事。 “好家伙,那这么说,也不用等多长时间,就能抱上几窝狼狗崽子了。” 王庆文一听高兴起来,“两月时间还不是一晃就过去了,到时候要是能把这群狼找回来,可得给我留上一只小狼狗。” 不远处玩耍的小政通听到这话,连忙跑过来喊道:“姑父,我要三只,我爹一只,我娘一只,我一只。” 小东东也叫起来:“姑父,我也要三只,我也要三只。” “好好好,到时候能把狼窝找到的话,咱们把一窝小狼狗全给抓回来,随便你们挑。” 陈凌笑呵呵的摸摸他们的脑袋。 “你俩瞎喊啥,小娃娃刚睡着,赶紧一边玩去。” “每次一来你姑姑家就不老实,这两天都成啥样子了。” 高秀兰瞪了两个小孙子一眼,这两个小东西一来到这边,比在家里野多了。 陈凌和王素素都喜欢小孩子,一般不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他们,让他们尽情的玩耍。 所以在这边就比较随便。 从前天晚上过来之后,就开始跟着王真真到处在村里村外跑着玩。 那家伙,身上的汗都没下去过。 头发丝也一整天都是湿漉漉的。 就这他们也不觉得累呢,大早晨一睁开眼,就跟在王真真屁股后边到处跑着玩,跟上了发条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小姑姑,野猴子又下山来了,快出来,跟猴子打仗去啦。” 这时候,农庄外边传来六妮儿的喊声。 “来啦来啦。” 王真真一听野猴子们又下山了,一下就来了精神,带着两个小侄子,拿起他们各自的武器,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黑娃和小黄狗见此,连忙紧随其后,看上去比小娃子们还兴奋。 “野猴子经常下山来,农庄这边种的东西不碍事吧。”王庆文问道。 陈凌摇摇头:“不碍事的,咱们这边就是满地的葵花,猴子是冲玉米来的,葵花籽没甜味儿,它们瞧不上。” “哦,这向日葵咋样了,快要收了吗?”王庆文又问。 大舅哥这是想趁着中秋放假的这几天,帮着陈凌把向日葵收了的。 “收不了,起码得到入九月的时候了。” 陈凌笑了笑:“要是最近该收,我哪还有心思再带着素素和娘去药王寺上香呢。” 《剑来》 高秀兰一听也笑了:“你妹夫把你们接过来,就是让你们在这儿留着跟你爹作伴的。” “不然剩下你爹和真真看家,他不高兴。” 王庆文和苏丽改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我爹可能也想跟着去,就是你们老不带他出门,可不是不高兴嘛。” “春天来的时候,我爹还说呢,来素素这边了,可得要到处看看,以前离得远,连县城都逛不了,这次可算能逛个够了。” “结果现在你们不带他出门,那他多得委屈啊。是吧爹?” 王存业一听这话,立马对着大儿子瞪起眼睛:“去你的,你也开始不正经了。还笑话起你爹来了,肯定是让你妹夫招的。” 陈凌闻言在旁摊摊手,无奈笑道:“好好好,我招的,我招的。” 大伙就又一阵大笑。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这时,王素素抱着儿子从楼上走下来。 苏丽改一看她过来,就赶紧走上去,“哎哟,是不是我们说话声音大,把娃吵醒了。” “没有,没有。最近天开始转凉了,睿睿就有点贪睡,前阵子他上午都不睡觉的。”王素素道。 “现在娃一天睡几觉。” “得睡四觉呢,上午睡两小觉,睡半个钟头就行了。中午睡两三个小时,剩下就是晚上这一大觉了。” “那也还行啊,睡得不算少了。多睡睡吧,这么大点的娃娃,多睡睡好。” “是啊,多睡睡不赖。” 王素素应着,抱着儿子坐到陈凌身旁,“你们刚才说啥呢,又说又笑的。” 陈凌就把刚才的话简单说了下,王素素也乐呵起来:“爹,你要是想出去逛逛,正好大哥大嫂来了,让阿凌带你们去县城玩吧。” “不是城东林场那边还有窝土蜂子没收吗?咱们家秋收晚,也不忙,你带着爹跟大哥去把蜂收了呗,那么大的蜂窝,里边的蜂蜜可是不少,咱们吃上一点,剩下的也能酿几坛蜂蜜酒了。” 大前天在林场玩的时候,陈凌可是向他们描述了那处建在石墙里的蜂窝有多大。 要是不收的话,丢在那里,被别人发现了,人家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对啊,你要不说,我差点忘了城东林场还有一窝蜂在那儿呢。” 要不是王素素提醒,他真可能就忘到脑后去了。 于是看向老丈人和大舅哥:“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去把那窝蜂掏了得了,晌午回来就能吃上蜜了,到时候我再用蜂蜜给咱们一家人做两道特色菜。” 老丈人一听这话,大手一挥:“走,掏它去。” “走。” 王庆文也来了精神。 今年教学任务重,难得放假来妹夫这边玩,可得好好放松一下子。 就在三人磨刀霍霍,把什么割蜜桶、防蜂蜇的雨衣各种东西一通收拾的时候。 农庄外边的小金忽然汪汪大叫起来。 高秀兰也在农庄前面喊:“猴子,野猴子从咱们这边下山了。” ———— 中秋节来了,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对了,中午在群里发了点红包,大家可能没看到,人有点不全,晚上还有,会比中午发的多,大家记得领。 这种红包,以后逢年过节都会发的。 这本书更新慢,让大家追更比较辛苦。 算是作者一点小心意吧。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二百零八章 丢猪”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二百八十九章 蜂类与洞天植物 听到丈母娘喊猴子下山了,陈凌三人就把割蜜的工具放下,一家人到农庄外边去看。 出了农庄。只见农庄的西侧山脚,一棵棵树上站满了大大小小的野猴子,大概有个二十只左右,正在山脚野树上摘果子吃。 一边吃果子,一边往下丢,砸向冲它们汪汪叫着的小金。 以小金的厉害,自然是不会被猴子们砸到身上的。 但是它们在树上不下来,对着小金挑衅,小金也没办法。 只能冲树上汪汪叫着,在地面上打转,还要躲着野猴子挑衅般的攻击。 陈凌见状顿时气得大骂:“他奶奶的,这些野猴子胆儿还挺肥,敢从咱们这边下山,我回去拿鞭炮,炸它们个狗日的。” 说着就要回去拿鞭炮。 但在这时,只听天空之中,一声嘹亮的鸟鸣,一只鹰隼凶勐的向那些野猴子坠落而去。 “是鹞子。” 王庆文打着手望了一眼,高兴道:“来的真及时啊。” 这是二秃子回来了。 陈凌不限制它的自由,它也不会时常待在农庄。 但是有野东西来找茬,它就一定会赶回来,不会视而不见。 只见二秃子一来,猴群之中顿时就有猴子受伤,被二秃子锋锐的鹰爪在肩膀开了数个血洞。 若不是躲避及时,这只野猴子的脑壳都要被抓烂。 “二秃子,算了吧。” 眼看着二秃子穿林而过,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再次飞上天空,又做出了攻击的架势。 它的每次攻击,明显都是冲着猴子的脑壳去的。 陈凌当即把它喝止。 对于自家这只鹞子的厉害之处,陈凌知道的清清楚楚,生怕它愤怒之下,把小猴子的脑袋给一爪子抓下来。 倒不是他心疼这些顽劣的野猴子。 是这刚过完节,真把猴子脑袋开洞,或者把脑袋抓下来,这就闹得太血腥了,也不大好。 拿鞭炮赶走它们就好了。 陈凌也知道这些野猴子是冲外面山坡上的野果子来的。 这些野果子受到些许灵水的滋润,定然比山中的野果滋味还要好上不少。 加上别的地方都有小娃子堵它们,正好就从这边下来了。 于是就和大舅哥拿来鞭炮、二踢脚,也分给老丈人一些。 把小金喊回来,三个大老爷们儿就点起来粗线香,走到山脚的近处,引着手中的炮仗就往树上的野猴子丢去。 “砰——嗙——” 威力大的二踢脚像是手榴弹一样被丢了过去,在火光闪烁中,砰然炸响。 老丈人还用竹竿挑起来长长的一挂鞭炮,点着炮捻子之后,往树上一抡,鞭炮就稳稳挂在树梢上想起来。 二踢腿炸着,鞭炮噼里啪啦响着,吓得猴子们亡魂直冒,吱哇乱叫着从树上跃下,向山上逃窜而去。 小金见此便汪汪叫着狂奔过去,它领会到了陈凌的意思,也不伤猴子性命,只是接连咬伤几只猴子,将它们吓得一哄而散,便施施然的跑了回来。 陈凌赞赏的摸了摸小金的脑袋:“这帮野猴子,非得让它们知道怕才行。” 其实野猴子里边也有好有坏。 但是大多数野猴子都是顽劣的,成了群了之后更是肆无忌惮,胆大包天,性情也变化多端。 一个个朝人砸石头,站在树梢冲人撒尿等等。 它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温顺的东西。 有时候碰到性情多变的猴子,说不准就什么地方惹到了它们了,人多还好,人少就会遭殃。 别看它们个头不大,但这东西能跑能跳,能爬树。 跑起来速度嗖嗖的快。 黑影一闪,爪子就已经招呼到人脸上了。 金门村有个老太太上山打核桃,就被猴子伤到过。 野猴子欺软怕硬,看到老太太一个人好欺负,先是挑衅戏弄,老太太拿着棍子赶它们,它们就急了,把老太太的手和脸都给挠花了。 还有跳到老太太脖子上,骑着脖子,去咬去啃的。 这些猴子凶起来是不讲道理的。 要说好猴子,那也有,还有帮人捡到娃娃送回家,帮人掰包谷装架子车的,但是基本是落单的猴子。 孤零零的那种离群的猴子。 也不怪乎老人们常说:野东西成了群就是祸害。 自家农庄这边好东西更多,被这些猴子盯上,要是不管的话,以后它们绝对会变本加厉,时不时过来骚扰的,那就没啥安生日子了。 所以能驱赶就驱赶走。 赶走了猴子,陈凌三人就赶上牛车,把家伙事拿齐全,赶上牛车就往县城走。 去林场掏蜂窝,采蜜。 出村的路上,遇到王真真带着一群小娃子,扛着木棍、竹棍,带着弹弓,腰间还挎着装满泥丸的书包,闹哄哄的像是一支童子军,穿梭在田间地头,这是在到处找猴子呢。 王存业看到后就在牛车上冲他们喊:“真真,地里找不到猴子,就去咱们家农庄那边看看,刚才有猴子下山,刚被我们打跑,你们去转转吧。” “知道啦。” 王真真一听这话,小手一挥,带着兴奋的童子军向农庄方向杀了回去。 这些小娃子们精力无穷,怎么玩都不累。 整天带着狗乱窜,野猴子也奈何不了他们,现在看到他们都是远远的绕道走,跟他们打起来游击战。 所以刚才打跑了一群野猴子之后,就再摸不着了。 …… 到了县城东边的林场,陈凌带着老丈人和大舅哥走到石墙蜂窝附近。 “好家伙,这窝蜂可真是会选地方。” 王存业一看到这石墙就惊叹起来,怪不得女婿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呢,整得跟挖矿一样。 在石墙里安家,这确实难搞得很呐。 这段老旧斑驳的石墙得一人多高呢,石墙后面是差不多高的一大片长满树的土地。 这片土地后面还有两段同样石墙用来拦土种树,像是梯田一样,不过比梯田那种要大的多,每段墙的间隔也更大,都像是一片树林一样。 也幸好是这种林中的土地,不是山里那种整块山体,能对着蜂窝出口的缝隙的方向,从石墙后方的土地上找准位置挖下去。 “是啊,这样的蜂窝结实牢稳可不好搞。” 陈凌看向老丈人和大舅哥,“这个季节的野蜂子凶得很,爹你跟大哥还是把帽子啥的戴上吧,袖口和裤腿也扎紧。” “行,我们知道,你先上去挖挖看,我去找点蒿草点着火用烟熏来一下。” 王存业说了声,这石墙太高了,他这腿脚可上不去,还是在旁边用烟熏着蜂,给他们打打下手得了。 两人就把防蜂蜇的衣帽穿戴好,这时候陈凌已经把刺拉秧等东西扒开,蹬着墙上去了。 “来吧,大哥,把铁锹跟锄头扔上来。” 陈凌向下招招手,让王庆文把铁锹、锄头扔给他,抓到手里后,又把王庆文也拽了上来。 两人看了下石墙上的缝隙位置,然后对准石墙后的土地,铲出来一圆坑,就正式开挖。 这处野蜂窝看着挺难搞的,但是一挖起来,并不算难挖。 两人铲掉落叶碎石,往下刨了三十公分左右深,就把蜂窝挖出来了。 “这处蜂窝比我预料中的还大啊。” 王庆文欢喜道:“一,二,三,四……好家伙,十一个蜂脾,这一大片一大片黄灿灿的,看着就让人嘴馋啊。” “嘶,我都闻到那股子香甜味儿了。” 只见两人脚边挖开的土下面,是一个井盖子大小的空洞。 空洞上是错综交杂的粗壮树根,在上面横跨过去,扎根进了石墙之中。 而在石墙的这一侧,就是土蜂的巢穴了。 悬挂着十一道由上而下的蜂脾,黄灿灿的,有大有小,起起伏伏,像是波浪一样,又像是一块块厚厚的饼,上面爬满了蜜蜂。 现在察觉到被家园被侵犯,就嗡嗡嗡的向着他们两人飞了过来。 “是不小,要不也不值得咱们跑这一趟了。” 陈凌笑了笑,对王庆文道:“大哥你注意点,别让野蜂子钻进你衣裳里边了。” 两人挖的过程中,蜜蜂只是正常的飞进飞出,并没有攻击他们两人,似乎不觉得两人挖土会让它们受到威胁。 但是挖到蜂窝之后,蜂群就顿时炸窝了,嗡嗡嗡的叫声也更加响亮密集,带着一股愤怒。 这样愤怒的野蜂子是不顾一切的,见缝就钻,陈凌倒是不怕,就算不往他衣服里钻,他还会偷偷的往洞天里面收蜂呢,更别提它们主动送上门了。 “放心,我注意着呢。” 王庆文说话的时候,王存业就把火堆生起来了,并往火堆上丢了些蒿草,浓浓的青烟很快就飘荡起来,把炸窝的蜜蜂熏得团团转,惊慌的上下乱飞,很多蜜蜂想蜇人也找不到方向了。 陈凌就趁机蹲下割下来一道蜂脾,看其中蜂蜜的多少。 这蜂脾真是不小,像块黄灿灿的大油饼一样,上面蜜蜂在乱糟糟的爬动着,边缘还有许多花粉。 “哎哟,滴蜜了滴蜜了,赶紧上桶。”王庆文见到蜂脾滴蜜,赶紧用手接着,向下喊道:“爹,快把桶递上来。” “你们俩这怎么干活的,东西都带不齐全,光惦记着挖蜂窝了。”老头儿数落着,把桶递了上来。 陈凌就把蜂脾悬在桶上,仔细瞧了瞧,“这里边蜜是不少,就是这块蜂脾遭了巢虫咬了。” “啊?巢虫?” 王庆文正唆着手指头,品尝滴在手上的香甜野蜂蜜呢,听到这话就凑过来。 “在哪里?” “已经咬过了,被土蜂赶出去了。” 陈凌指着蜂脾边缘的位置说道:“你看蜂脾边缘上这一道陷下去的快子粗细的小沟,这就是小蜜蜂把巢虫赶出去之后,重新把这里的蜂巢咬掉的一道印儿,就跟留了道疤一样。” 这就是土蜜蜂除了动不动喜欢分蜂之外,不好养的原因了,它们还喜欢咬蜂脾,咬烂了蜂巢蜡质,就会滋生巢虫。 陈凌一说这个原因,王庆文就不无担心的道:“啊?这么难管,那你还说明年在农庄养点土蜂?这还不如每年秋天去山里和这边的林场啥的地方转转,找点蜂蜜呢。” “再难也得养养试试嘛,漫山遍野的找蜜那才找多少?那些蜂窝都说不定在哪儿呢?” 陈凌说完,就给王庆文算了笔账,这十一道蜂脾,有大有小,中间大,两边小恨不均匀,出蜜也就在十斤左右,多也不会超过十五斤蜜。 这么大的蜂窝可难找,再小一点的蜂窝,就算是同样的蜂脾跟这也没得比,还有季节时令管着,蜜多蜜少也说不准呢。 一到了分蜂的时候,蜜蜂就光储存花粉了,蜂窝的蜜肯定受影响。 “这倒也是哈。”王庆文听了觉得有道理,土蜜蜂难管是难管,但是妹夫能赚钱,闲工夫也多,就任他怎么折腾吧。 “到时候就放在农庄后边,跟蛇一块养着,清净得很,没啥东西往那边走。” 陈凌呵呵笑着把一片片蜂脾割下来,收入桶中,石墙下,浓郁的、带着异样香味的烟雾不断升腾着,把蜜蜂熏得晕头转向,也给了陈凌收取它们的机会,趁着大舅哥不注意,就有一只只蜜蜂被他收入洞天之中。 现在洞天之中,已经被他有意无意的收进去很多种野蜂了。 为的就是让它们互相繁衍碰撞,甚至是敌对之下,产生变异和进化。 或许在几年之后,就会产生一种优良的本土蜜蜂出来,也说不定。 要是他抽出时间人为干涉的话,这个过程应该会更快。 而且洞天之中的蜂多了,对植物类生长繁衍也有帮助。 在以前洞天的花草树木只是靠着洞天的灵气带来的强大生机,被动的生长、开花、结果。 但是在有蜜蜂进去之后,授粉开始了。 于是花粉在频繁交流之下,不仅果实的味道变得越发优良,各种花草树木也出现各种喜人的变化。 自从发现了这一点,现在陈凌就是非常在意这些,遇到蜂就会收进去一些,说不定碰到什么契机,就会出现与之前进去的蜂,什么不一样的变异和进化呢。 基于这一点,他还会选择性的把一窝蜂放出去,让它们对外界的话和洞天的花互相授粉。 这样对洞天的植物有没有好处不知道。 但是对外界的植物肯定是有好处的。 “好了,割了八道蜂脾了,剩下的三道小的给它们留着吧。” 陈凌看了看桶里,已经半桶了,看起来沉甸甸的。 对老丈人和大舅哥道:“大概就是十来斤蜜,回家够咱们折腾了。” 现在天气还算比较暖和,雨水也不算太多,这些野蜂子还是可以到处采蜜,把花蜜和花粉带回来,当粮食存上的。 所以割蜜的时候,不用全部割光,给它们留上两道蜂脾这就可以了。 再把蜂窝上面的土搬来石头盖上,明年过来,蜂脾渐渐恢复,还会有收获。 第二百九十章 漏掉的人 割到了蜂蜜,回去的时候,去给梁红玉一家子送了一些,回到家刚好赶上晌午饭。 刚过完节,加上王庆文一家和两个小孙子也在,晌午饭丈母娘还是烧了两道荤菜的。 虽然简单,一个鳝鱼盘,另一个是炒的鸡块,但比起一般人家也数得上丰盛了。 再切上几个咸鸭蛋,从菜地里现摘的几样小菜拌着豆腐当成凉菜,弄盘脆生生的油炸花生米,撒点白糖就算完事。 陈凌见此,也钻进厨房添了两道菜。 不是正好割了这么些蜂蜜么。 就做了蜜汁山药,蜂蜜蒸蛋这两道。 蜜汁山药就不说了,关键是这蜂蜜蒸蛋,家里的鸡蛋本来就比普通鸡蛋好。 蛋液打碎调散,加入蜂蜜和水,蒸出锅之后,整个蒸蛋就涨发起来,滑滑的,弹弹的,呈现一种晶莹的澹黄琥珀色,看上去像果冻一样,仿佛带着一种胶质。 与此同时,鸡蛋和蜂蜜的香味,被热腾腾的锅气激发出来,饭桌上飘香四溢。 用调羹挖一口吃进嘴里,根本就不用咀嚼,稍微用舌头一抿,这口蒸蛋就顺着嗓子“滋熘”一下,滑下去了。 只在嘴里留下满口的浓香味,而且浓香之中,细品还有蜂蜜的清甜,回味无穷。 让人赞不绝口。 晌午饭过后,来一杯蜂蜜薄荷茶,往农庄外的亭子里一座,下下棋,喝喝茶,任由清凉的山风吹拂着,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至于晚上的饭菜,就没再特意去做,只是平常的粗茶澹饭了,因为明天陈凌就准备带上家人去药王寺上香了。 晚上饭后,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这趟本来就是想带着王素素和孩子出去玩的。 所以尿布啥的各类东西要准备齐全,常言道穷家富路,把东西带够有用到的时候心里不慌。 一切准备好了,车也借来了,没想到上午要走的时候下起了雨。 秋雨瑟瑟,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说大也不大,但下了一个上午,也不见有停的意思。 无奈,出行计划被打断,陈凌一家也只好重新把东西放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等雨停。 陈凌自己呢,给笔友们回了封感谢信之后,也没什么意思,就自个儿钻到猎具室瞎鼓捣起来。 两个赤麂的脑袋收拾了一下。 一个是从土豹子嘴下捡的,一个是公狼嘴边拿回来的。 除了赤麂,新添的野猪牙啥的也略做整理。 弄好这些,又把他的猎人笔记往后写了写,把最近的獾子、狐狸、豹子、狼狗配补充了进去。 “这家伙,越写越厚了啊,起因经过,感慨感想,还挺有可读性……照这样下去,日后说不定还能出本书,嗯,就叫【秦岭猎人王】,再把狗和鹰啥的画上去当封面,啧啧,那多威风。” 陈凌乐呵着,独自畅想了一会儿,便又把【猎人笔记】合上,放回去。 然后锁上猎具室的门,进了洞天之中。 他是进来看土蜂的,想看看昨天收进来的那些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得到洞天的时间也不短了。 他就发现,外界的东西,什么鸟兽虫鱼初次进入洞天的前三天,甚至是第一天就会发生非常剧烈的变化。 就比如最初的大公鸡。 还有后来的两条红鳝鱼。 普通红鳝鱼这东西说起来并没有人们传言中的那么玄奇。 除了颜色之外,和黄鳝没啥区别,野生的生长起来很慢。 但是陈凌当初的那两条红鳝鱼却不一样,身板嗖嗖的涨,在人们眼皮子底下,一个月就长到了三十多公分。 这也是让山猫和韩教授引以为奇,乃至出大价钱的原因。 哪怕是陈凌掉了包,给他们的不是最开始两条呢。 他们带回去后,也有了不小的研究发现。 而这蜜蜂,就更别说了。 尤其是工蜂,本来就是一种发育不完全的雌蜂。 它们在幼虫时期,是距离蜂王宝座最近的时候。 以至于很多人工培育的蜂王,就是在幼虫时期,帮助工蜂逆天改命。 和蜂群中蜂王出事了,工蜂急造蜂王台,分泌蜂王浆,培育蜂王是差不多的流程。 但是错过了幼虫时期之后呢,已经是工蜂的就永远是工蜂,再也没机会逆天改命成为蜂王了。 而现在进了洞天,接触到这其中浓郁的灵气,曾经错过的、没把握住的那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再次摆在它们面前。 浓郁的灵气,会促使它们的身体再次产生剧烈的变化,开始新的蜕变。 其中的佼佼者,会抓住机会一跃成为蜂王。 剩余的工蜂,或许表面没什么变化,但是在繁衍后代的时候,比如造出的雄蜂,它们深埋于体内的变异基因,会起决定性作用。 这样的雄蜂,再与蜂王交配,那家伙可了不得了。 这就跟红鳝鱼是一个道理。 普通的红鳝鱼,是生存环境等因素影响下的基因突变造成的,后代会恢复成正常鳝鱼的颜色,变成黄鳝。 但是陈凌的两条,却孕育出了新的分支,后代也全都成了红色。 这就是陈凌比较关心,要进来看一看的原因。 昨天收进来的蜂,大概有几百只,被他简单的困在了茅草屋里。 进了洞天之后,倒是蜕变出了两只蜂王。 现在已经完成分蜂,在茅草屋里打算筑巢了。 陈凌用意念控制着,把两群蜂划分到两个地方,不让它们在茅草屋筑巢。 划分的时候,他还细心的观察,这两群蜂在进入洞天之后产生的变化。 “一个颜色越发黑,是黑色越重,一个颜色越发金黄,是黄色突出一些……” 陈凌沉吟着,“这样看来,倒是像最开始那样,收取的整窝蜂,带着蜂王收进来的变化是最小的。” “是没了蜂王会着急,有蜂王不着急,没有面临生存危机的缘故?” “这还需要再多收几窝蜂进行观察。” 然后压下心中想法再次回到茅屋前后。 茅屋前后的水渠中,红鳝鱼的种群越发壮大起来,红艳艳的飘着一层,最初的两条红鳝鱼现在已经一米多长,肥实无比,须子也老长,游动起来,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的鱼群,在水渠中游来游去,非常壮观。 尤其现在它们现在脑袋顶上还长了两个小揪揪,真的像是两条红龙王一样。 这样的小揪揪很多鱼都有,也不是要长龙角啥的,没啥奇怪的。 陈凌对着水渠一挥手,水渠中水花四溅,一条条红鳝就飞到了岸上,再从茅草屋招来一把刀,简单的杀了杀。 晚饭的菜肴就有了。 这鳝鱼很好吃,也很滋补身体,常言道小暑黄鳝赛人参,他这洞天里的红鳝,比普通人参可不差,而且还不会有啥补过头的弊端。 好东西是好东西,但现在没卖的地方,鱼苗也还在不断增加,这么多鱼不吃干嘛。 “嗯,这啥锦鸡也该往外放一些了。” 陈凌洗洗手,慢悠悠的走到茅屋后。 这里正有一群红腹锦鸡,在一片百花烂漫之中来回奔走,在花丛之中穿梭着,不断啄食成熟的草籽。 看到他,有的不害怕,继续我行我素,也有的飞上果树的,悄悄看着他,非常戒备。 怕就怕吧,待会儿就把这些怕他的放出去。 陈凌笑着跺脚挥手驱赶,树上的锦鸡便扑棱棱的飞起来。 一只只羽毛鲜红艳丽,头上还有金丝冠,像是凤凰一样,煞是好看。 现在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也在洞天繁衍起来了,该往外放几只了。 说干就干。 闪身出了洞天,外面雨还在下。 他就找了把伞,喊上黑娃,就出了农庄。 出了农庄后,径直向南山而去。 南山上没啥野兽。 这些锦鸡放出来之后,天敌比较少,存活下来的数量远远要比西山和北山要多。 至于下雨天碍不碍事,这个陈凌是完全不担心。 到了南山上,把锦鸡放出来,看着它们冒着雨,在山林中乱飞乱跑,陈凌笑得很开怀。 “让你们怕我。” “怕我就对了,正愁把你们放出来之后,万一看到我找回去呢。” 然后瞅了眼黑娃,“走吧,继续到老地方看看,有没有豹子的踪迹。” 黑娃瞬间领会意思,冒着雨在跑到前面,一边探路一边嗅着气味儿。 下雨固然会把气味儿冲刷掉。 但是呢,豹子这样的勐兽不可能不出来喝水觅食。 河边走走,看看脚印有没有留下的,下雨脚印清晰,找起来比平时容易。 将近一个小时,走到老地方,把附近的河边、水源地转了一圈。 有发现是有发现,但结果还是很让人失望。 “看这脚印,得好几天之前了,应该是在我们手里吃了亏,就过来水边喝水狩猎,填饱肚子后就离开南山了。” 陈凌看着河边留下的一串豹子脚印,以及树林边缘的两个小野猪的骨头,能确定时间不太短了。 “娘的,这只豹子还盯上野猪了啊,专门吃野猪吗?” 不过想起自家的那些野猪崽子。 陈凌就忍不住咂起嘴来,小野猪肉确实是好吃啊,烤乳猪最香了。 豹子走了就走了。 他原本还想能找到的话,收进洞天里呢,给它治治伤势,以后有机会再抓到的话,就培养起来,生几窝小崽子也挺好。 打猎的时候放出来,想想就带劲。 可惜没找见。 于是只好回返,回家的时候,拐到水库看了看蒜头它们。 又在水库收了些水,在洞天玩了场行云布雨,电闪雷鸣,过了把瘾之后这才回家。 农历八月十七,雨虽然停了一阵,但半上午的时候又下了起来。 这让陈凌很是郁闷:“好不容易想出去一趟,咋还出不去了。” 说完看着媳妇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娃,一手专心的翻看那本药用植物学根本顾不上和他说话,陈凌就更是郁闷了。 只好走过去抱起儿子,在外边的楼上走廊到处熘达,和儿子一起看雨景。 熘达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喊他。 “富贵,出来下棋。” 他循着声音一看,是陈大志站在莲池旁的走廊朝他招手。 咦?陈大志是啥时候来的? 陈凌瞄了一眼农庄外面,好像老丈人和大舅哥也在。 就回到房间,把儿子交给王素素,自己打着伞出去。 走到农庄外,就看到竹林的亭子坐了几个人,“哎哟,大志哥,四爷爷,你们啥时候过来的?” 陈大志见他就笑:“来了好一会儿了,棋都下了好几盘了,俺们还以为你正趁着下雨天睡回笼觉哩,就没喊你。” 这时候,坐在棋盘旁的陈赶年也看了过来,“富贵刚才是在看娃娃吧?” 陈凌顿时一愣。 陈赶年平时大多数时候看到他,都是喊他爹的名字,很少喊他小名。 现在没把他认成他爹,那就是清醒了。 连忙说道:“是啊,带娃来着。” “娃好管不好管呐?” “这阵子还不赖,天凉了,一上午两小觉睡着,不闹腾。” “哦,那挺好。” 陈赶年虽说清醒了,但是苍老的眼睛中还是有些浑浊。 陈凌便说,现在外边下着雨,还是把棋盘去家里下吧。 他一说话,老丈人和大舅哥也是附和着,把两人请了进去。 往家走着,陈大志就小声告诉他。 陈赶年今早不知怎么回事,清醒的时候挺久的。 早晨没吃饭呢,就上山跑到四奶奶坟前待了会儿。 四奶奶去年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没的,相差甚至不到一个月时间。 老头可能又不好受了。 回家后吃了饭,就到处在村里串门子,找些往年的老伙伴。 陈永胜两口子也没办法。 跟了一会儿之后,陈大志见了,就带着老头儿在村里转了几家。 最后要回去的时候,碰到王存业牵着牛带着小黄狗往农庄走,他们说了几句话,四爷爷知道这是陈凌的老丈人,就说啥也要跟了过来,跟过来也并不是要干什么。 就只是拉着王存业说话。 王存业也不以为忤,就喊上王庆文,和他们两人在农庄外边下起了象棋,边下棋边说话。 “富贵,你这咋还挂了半截豹子尾?是你这后边的北山上又闹豹子了?” 领到了竹楼一楼, 刚给两人沏上茶摆上棋盘,陈赶年就指着屋外房檐下柱子上挂的豹子尾问道。 陈凌一听大为惊讶,“四爷爷你认识这是豹子尾?” “那肯定认识呗,以前俺那小的时候,还见人在北山上打过豹子哩。” 老头摘下解放帽,擦了擦脑袋后的雨水,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 陈凌和老丈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意外。 别说他们翁婿俩,就是王立献当时问遍了村里所有老人。 还不是唯独把四爷爷漏掉了。 都当人家湖涂了,哪知道人家居然连这个都有知道 为您提供大神叶公好龙A的我的1995小农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九十章 漏掉的人免费阅读. 第二百九十一章 豹子的过往 “讲讲,四爷爷,讲讲你们那会儿是咋打豹子的。” 看到陈凌拉着凳子坐过来,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样子,陈赶年咧着嘴嗤嗤嗤的笑了,脸上两道被狼留下的疤痕也跟着抖动着。 “你个小娃子,还是跟光屁股的时候没两样,到现在还是这么爱听大人讲故事……” 老头笑着咳了两声,回忆道:“那一年啊,也就是秋天的这个时候,北山上下来个豹子,这豹子利害,在咱们这儿闹腾了两三天不止。 咱们村忠奎他达胆大,忠奎你肯定知道,就是咱们村里那个猎户,把婆娘脑袋砍下满地滚那个,他达那时候也是个猎户,听说有豹子,拿着土枪、撅把子,出来找。 那个豹子啊,当时就在北山这山根下的沟里卧着,正好就给这人瞅见了,就过去打这豹子。 他去打这豹子的时候,瞄准没瞄准这个事说不清。 他心里慌张不慌张,手抖不手抖,这个事也说不清。 反正是,他枪一开,一响,那个豹子就从沟里跑上来,给他按到沟底下,坐上去了。” “啥意思?” “坐上去了?” 陈凌几人听得正入神,听到这句话就是一愣,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陈赶年喝了口茶水,点点头,“坐上去了,那豹子又壮又沉,身上的劲儿大得吓人,一下子就给他按在沟底,屁股坐在了他身上,压着死死的。” “那豹子就把他吃了?” “没有。当初的事,怪就怪在这个地方,这豹子就坐在他身上,没管他,没动他,也没抓他,没咬他。” “哟……”众人顿时发出惊呼。 陈赶年接着道:“后来去的人多了,也是光在远处喊叫,没一个人敢上前。这豹子看到人来得多,就又站起来,轻轻那么一跳,就从沟底跳出来,一窜一跳的往北,又回山里去了。 这个家伙,也就是忠奎他达,俺们那时候喊他老刁,说这人打猎时间久,身上带着煞气,凶蛮,牲口都惧他,刁得很。 结果遇上豹子,再刁不起来,两个月后就死了,活活给吓死了。” “嚯,吓死了?” “那可不是。你想啊,那时候的人吃都吃不饱,一天两顿喝稀的,身上也没劲,再给豹子一吓,不得吓一身病出来?” 陈赶年讲完,嗤嗤嗤的笑了两声,然后就猛地咳嗽起来。 陈凌看他虽然清醒,但眼珠浑浊,时不时还会咳嗽,明显身体也不大好,就把茶水换下,给老头换了杯蜂蜜水,让他喝着。 家里常备的水源,全是稀释过的灵水,兑着野蜂蜜,老头喝了两口就发起汗来。 但是精神头好了不少。 陈凌就摆好棋子,拉着老头儿一边下棋,一边就继续问着:“那个豹子也怪啊,它为啥不吃那老刁?” 陈赶年摇摇头:“没吃。也不知道是不饿还是咋回事?反正是没搭理他。” 陈大志也在旁边说道:“豹子不吃人,肯定是吃饱了,要不早就把那老刁撕了吃了。” “嗯,要不说这事儿怪哩,那豹子把他撂倒,坐他身上,愣是没吃。当时俺们年纪还小,就都躲在大人后边看,看着大人把老刁从沟底给拖上来,身上一处伤也没有。” “那个叔爷,为啥这老刁打豹子要一个人去,也不凑个三五个帮手,这样人多了不还保险一点?”王庆文凑过来问道。 “那不一样,他是猎户嘛。” 陈赶年抬头看了看王庆文:“他是想着把那豹子打了,一个人独占哩。要不光是人多,赶山下水,见者有份,去的人都得分一份,出工不出力的也能分一份,把豹子打了他自个儿也得不到啥。” “哦,他是指望着打豹子发财去的?” “那可不是。” 这样一说,王庆文顿时就懂了。 因为在风雷镇以西,鹿头山以北的秦岭大山之中,以前也有不少靠采药为生的药农。 他们既是猎户又是药农,采的药也不只是草药,还包括野兽身上的东西。 就比如这豹子吧。 豹子皮、豹子肉、豹子心、豹子胆、豹子鞭,乃至豹子油,豹子身上的各种东西值钱的很呐。 “富贵你们一伙人前阵子在山上碰见豹子,好像也是没打中?” 陈大志这时说道。 “嗯,没打中,那豹子还是断了尾巴的,都那么滑溜,跑得又快,蹿得又高,一纵身就到树上了。要不是带着狗去,它要是不往你跟前走,你根本近不了它的身。” 家养的狸花猫,人想抓它还抓不到呢,别说山林里的豹子了,那难度更大。 豹子要是不主动攻击人,主动朝人靠近过来,人想追上去抓住它是做梦,除非有好狗好枪,人也得多,提前布置陷阱,或者把豹子诱到,这才能把它抓到。 “这豹子凶起来,可不是土豹子能比的,咱们村没见过豹子的小年轻,刚上山的时候还挺新鲜,结果真正看见豹子了,让豹子用眼睛一盯,就吓得浑身冒汗,汗毛倒竖,枪都忘记开了,别说打中打不中了。” 陈凌撇撇嘴,表示很无奈。 “你们后来下的夹子咋样,行不行?诱没诱到豹子?”陈大志又问。 “不咋行,前天去溜了两圈,别说豹子,野猪都没夹住。” 陈凌还是摇头,西山上,在野猪的粪路上放的夹子也没啥收获。 那里是野猪的主兽道,按理说不应该这样。 除非有别的原因。 比如说那只豹子,或者北山上的狼群,都有可能影响到它们。 “那老刁要是有富贵你这样抬三百斤夯锤的气力,说不准那豹子往他身上坐上去的时候,能把豹子弄死哩。”陈大志笑道。 “你说对不,四爷?” “对也不对。” 陈赶年放下手中的棋子,伸手比划道:“那豹子的爪子不知道你见过没有,这么长,得有差不多半拃长,那家伙跟铁钢勾也不差,透明、透亮那个爪勾,伸出来就是明晃晃,在人身上抓一家伙,就是一疙瘩肉啊。 这可跟你有多大劲没关系,你能抬三百斤夯锤,担五百斤柴,它那爪子掏你一下子,你也扛不住。” “嚯,这么厉害?”众人听得有些傻眼,觉得老头说得过于夸张了。 只有陈凌知道四爷爷说得半分不假。 猫科动物的速度,和爪子的锋利程度,超出普通人想象。 不然它们凭什么能上树,凭什么能在陡峭的岩壁上狂奔。 真要单对单,人的反应哪能比得过它们。 “所以说,打豹子,打老虎,还是得带上真家伙啊。”陈凌感叹。 陈赶年闻言对他赞许的点点头:“得带真家伙,哪怕不带枪,带把钢叉,带把砍柴刀,带上铁锹也比赤手空拳强得多。这会儿豹子少,遇不到,一般别去招它,这会儿不靠这发财。” 老头虽然有时糊涂,有时清醒,但基本的道理是非常明白的。 这会儿清醒了,下起象棋来,也跟陈凌几人下得有来有往。 下了几盘棋,雨渐渐小了,老头儿又是看狗,又是看鹰的,在农庄到处转了转,直把农庄夸得天花乱坠,把陈凌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到了晌午,陈凌硬生生把两人留下吃了顿饭,才随着陈大志一同把四爷爷送回村。 听人说,四爷爷当天回去没多久,就又糊涂起来。 陈凌也没来得及再去看,农历八月十八是个艳阳天,这天他就开着车带着媳妇孩子,还有丈母娘去药王寺上香去了。 药王寺所在的白河岭距离风雷镇也不算太远。 能走水路,也能走陆路。 走水路就是从风雷镇出发,而走陆路,就是像他们这样,走长乐乡与风雷镇之间的古商道。 这条古商道斜穿而过,沟通三省,山道很宽敞。 哪怕到了现在,也经常修整,虽是砂石路,自行车走着比较颠得慌,但汽车还算可以,没太大感觉。 走在宽阔的商道上,机动车就多了。 有汽车,有三蹦子,也有拖拉机,大多数还是农用车居多,拉着各种货物,冒着黑烟突突突的开过去。 但更多的还是驮马,驴车,载着粮食捆扎的结结实实,驴和马踏踏踏的迈着步子走着,铃铛摇晃的叮当直响。 这次出来,王真真不愿意跟着,只有王素素和高秀兰两人,但她们两人也够热闹的了。 陈凌在前面开车,她们母女俩就抱着娃娃在后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说个不停,怀里的小家伙也跟着她们两人望着窗外到处乱看。 行至一半的时候,高秀兰提醒道:“前面娘娘庙到了,我得先去娘娘庙上柱香,再去药王寺。” 等陈凌应声之后,她又说道:“你跟素素就在下面等着吧,娘娘庙我一个人去就行。到药王寺咱们再一起上去。” 两人就又说好。 这个娘娘庙,也是和刘秀有关。 仍是王莽撵刘秀这个老故事的其中一个,这次刘秀是被一个村姑救了,当时的人裙子大,刘秀为躲追兵就藏在了这个村姑的裙子里,哪里知道这村姑是个黄花闺女。 被人钻了裙子,没脸活着,刘秀走后,就羞臊而死了。 后来刘秀当了皇帝,得知此事,就在这处地方,选了山头,封了个娘娘庙。 当时梁红玉就说过这个。 总之,这个娘娘庙也就是用来祈福的小庙,仅在风雷镇和长乐乡有名,再远就不行了。 比不得药王寺。 等丈母娘从娘娘庙出来,陈凌再次发动车子,行驶十分钟后,就有一道苍翠的山岭出现在眼前,但见山壁高耸,色如泼墨,一道河流在阳光下如波光粼粼的彩带,环绕而去,不知流向何处。 “这就是白河岭了吧,咱们这也算出了省了。” 陈凌放慢车速,看了看路旁的路标,这时候的路标还没挂起来的那种指示牌,只是在路旁的石头写上地名或者是一块刻上去的路碑作为标志。 “对,算是出省了。” 高秀兰点点头,笑道:“这也算是你们小两口第一次出省了,素素从小到大也没跟我来烧过香,没到处跑过。” “啊?三省界碑也没去看过?” 陈凌惊讶的转头看向王素素,这可是风雷镇之外最具有标志性的东西啊。 王素素却笑着缓缓摇头。 把陈凌搞得一愣。 “啧,自家媳妇还真是……” “明年说啥也得多带她出去玩玩,多见见世面。” 三人说着话,陈凌忽然看到对面山上的悬崖峭壁处有一人影,似乎在攀着绝壁上的崖柏移动,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隔得远,人影小若芝麻。 待要仔细观瞧,却被一阵山雾所遮。 陈凌问媳妇和丈母娘有没有看到对面山上有人,一耸一荡的,看着要飞到悬崖上了。 两人听他语气夸张,连忙趴在车窗前仔细去瞧,结果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高秀兰说:“可能是采药的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儿子算卦 是采药人? 陈凌忍不住又瞄了几眼。 这种形式的采药,他只从旁人口中听过,还从来没见过。 他和老丈人之前进山采药,和现在看到的这种采药比起来,无疑是小打小闹。 山崖峭壁都不是一个量级。 “了不起,在这种高山上采药,真是一伙个个身怀绝技的人啊。” 陈凌终究没能透过山雾,再次看到浓雾后的身影,只能兀自感慨起来。 这种高度的山崖,珍稀草药不是一般的难找,而且常年云雾环绕,绝壁非常光滑,一旦踩到松动的岩石,随时可能跌落谷底而丧命。 能冒着生命危险,在这等悬崖峭壁上腾转挪移,采挖草药,光是胆量,就足以让人心生敬佩。 “这不希奇,药王寺附近就有很多药贩子,价格比别处公道,名声不错。很多村寨,还有直接住在山里的药农都去卖给他们。” 高秀兰也望着车窗外,说道:“这样以来,每年秋天到入冬前,都能赚上一笔,不过干这一行的,发不了大财,脑袋绑在裤腰带上,每年都有把命给搭进去的。” 以前王存业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采药的,老太太自然比谁都清楚这里边的危险,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平平淡淡的话,让陈凌小两口心头一凛,想到王存业摔断的腿,已经可以想象到其中的危险程度。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 随着汽车的行驶,渐渐驶到上坡,视野随之拔高,又能看到一处山谷,谷底有腾腾雾气和森森草木,其下隐隐有流水波涛,却正是方才的那条波澜大河。 此处确实是好景致。 让人真想插上一双翅膀,飞到那高山峭壁,飞到那幽深山谷去耍耍。 见陈凌欢喜,丈母娘就说:“喜欢来,明年就再过来,到时候睿睿大了,你们一家三口可以自己来。” 王素素闻言就高兴的转过头来:“好啊,明年我们过来接上你和爹,我们一家人,从风雷镇一起坐船来。” 陈凌却摇头笑道:“坐啥船,不坐船,明年我们也添辆汽车。到时候想去哪儿都方便。” “呸,吹牛。” 王素素一听就瞪他一眼,还冲怀里的儿子道:“睿睿你看你爹,就知道说大话,跟地主老财一样。” 这倒也不怪王素素不信,现在的汽车哪是容易买的,最次等的也得二十万左右,想买辆好的,就更别说了。 自家虽说挣钱快点,也没富到要开汽车的地步。 王素素对儿子说了两句,结果小家伙根本不搭理她,眼睛只对着车窗外向后移动的景物看个不停,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大而明亮,看着沿途风景,小嘴巴都止不住的翘了起来,看上去非常欢喜。 顿时让她气闷不已。 “好了,药王寺到了,把车开进村里吧。” 高秀兰喊了一声,前方的药王寺到了,路上人也比之前多起来。 “噢,原来去药王寺得从这里进去啊。” 陈凌这才发现,想去山上药王寺,得经过两个小村子。 先是白河岭的悬羊峪,再一个是下龙口村。 中秋之后,来药王寺上香的人不少。 有骑车的,有步行的,大多数人是步行而来,甚至不走大路走山路,翻山越岭的过来。 他们都是些药农、采药人,或是药贩子、开药铺的家眷,药贩子和开药铺的祈求生意兴隆,采药人和药农是求药王爷保佑家人采药时的性命安全。 朴素的山民们很少见汽车,陈凌把开进村子的时候他们很是围观了一阵。 陈凌只好把车停到这里的村委,花了点钱,让村支书代为看管,才带着家人上山而去。 药王寺在下龙口西侧的山上。 跨过河流,登山而上,行至山腰时,但见平缓处有一方光滑的平台,这是晒药台。 这里的晒药台是一天造地设的平台。 平平整整的一块石岩,无它山遮挡,日照期极长,当地人称“日出日末晒到头”。 相传唐代药王孙思邈在此晒药十万斤,用骡马经秦楚古道运至长安,治愈万千病人。 老丈人所在的药王寨,和寨前的晒药台也是由此而来,是从这边烧香拜药王恭恭敬敬“请”回去的。 药王寺附近有多处相关遗迹,皆与药王孙思邈有关。 最出名的自然是药王寺,说是寺,实际上叫药王庙更为准确。 只是这座庙宇规模大,而且古老,有着上千年历史,当地人久而久之就喊药王寺,其实与佛家无关。 在晒药台留恋片刻,陈凌觉得这东西很像他在山里采石斛的时候,在那处河谷当中,看到的石床一样的白玉色泽的巨石。 继续向前,往山顶上赶,药王寺就在山顶。 千年古庙,几经修葺,完整的保留了下来,由于地处偏僻,又居于山顶,在近代也未曾遭到破坏,实乃一件幸事。 晒药台和药王寺一上一下,遥遥相望。 据说,以前的时候,只有山腰那座晒药台,孙思邈采了草药就在晒药台上晾晒,没有什么固定居所。 左近的下龙口村,原来有一口大铁钟,是为龙口衔钟,常常不敲自鸣,声传百里之外。 孙思邈死去的时候,这口大钟居然自己飞到了山顶。 当地人说这是药王显灵了,就在此处修建庙宇纪念这一代药王。 到了山顶的药王寺后,王素素母女两个去供奉药王的庙中上香。 陈凌就抱着儿子院子内到处晃悠。 没一会儿就从院内逛到了外边,在外边山顶的空地上还有很多卖药包、药枕,各类草药医书,乃至挂着孙思邈名头声称千古奇方治百病的。 陈凌看了看,走到一处卖画的跟前,吸引他的是一副山水画,画中的山坳处,有一拄着拐杖背着药篓的老翁,老翁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自然画的就是药王本尊孙思邈了。 上面还有两行题字:“拂去白云采药草,借来明月炼仙丹。” 画工与书法皆是不错,陈凌见猎心喜,询问价格之后就掏钱将这幅画买了下来,剩下的画也去看了一遍,但并不合他心意。 “小兄弟,我看你这面相,是个有福之人,你买了我的画,我送你一卦吧。” 画摊老板是个瘦小的老头,留着山羊胡,个头不高,目测不超过一米六。 这时用很具有装神弄鬼的语气,对陈凌说道。 “送我一卦?不要钱吗?” 陈凌卷起画轴刚说要走,听到此言,就抬头看向这老头。 “那肯定不收你钱啊,说了送你的。” 老头面色一正,用手里的一根短柄拂尘,敲了敲身后的字画,“一般我只卖字画,不给人算卦的,今天是看你面带富贵相,是有缘人。” 陈凌听了就笑,类似的话,他以前听到过的也不少,早就不信了。 但是眼下没别的事,就问道:“你这算卦是怎么算的?” 老头说道:“测字、看手相、生辰八字都行,你就是拿几幅扑克牌抽几张,我也能给你算。” 好家伙,这口气够大。 陈凌听到这话反而来了兴趣,从他的摊子旁扯来一个凳子,抱着儿子坐在上面,一手伸到跟前,说道:“那你给我看看手相。” 他本来是带着漫不经心,以及玩闹的态度的,就完全没当回事。 但是这老头抓着他的手紧蹙着眉头看了一阵,就把陈凌的家庭情况说了个大致。 也就是父亲去世,母亲走失,以及他是独生子的情况,是分毫不差。 光是这样就足够吓人了。 陈凌当即就问:“那我母亲还在吗?” “还在,就是离你离得远,别去找,找了没好事。”老头的眼神带着深意。 也不知道这个离得远,是说的距离远,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是从手相上能看出来的?”陈凌惊奇之下,有些乱了方寸,问了句很没水平的话。 没想到,老头居然点头道:“是,手相就能看出来你是父离母子散……” “还能看出来别的吗?我以后财运怎么样?”陈凌身怀神奇的日月洞天,是愿意相信一些奇人异事的,就继续追问道。 “财运亨通,你是富贵命,能当大官。” “别的呢?还能看出来什么吗?” “有财有权,桃花运旺,你是招蜂引蝶的命。” “……”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陈凌越问越失望,心想这老头可能只会看个家事。 家庭状况说得头头是道,其他都是一塌糊涂。 于是也不问自己了,正好带着孩子,给孩子算一卦好了。 “老先生算一卦,卦金是多少钱,给我家娃娃能不能算?” 老头似乎也感受到陈凌态度的变化,也不像方才那么端方持重,连忙转身喝了口水,轻咳两声,说道:“小娃娃也能算,给个生辰姓名就行。” 陈凌就在纸上写好,递给他。 老头起了一卦,顿时比给陈凌算的时候反应大多了,惊呼道:“你家这娃不得了啊,命里带魁罡,打鬼骂阎王,以后肯定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啊。” “啊?这是啥意思?” 陈凌听到这话一脸懵,这群算卦的,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就是说,这样的娃长大了阳气重,天不怕地不怕,鬼神见了也得避开,放在以前,怎么也得是个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老头摇晃着脑袋说道。 “嗯,就是吧。这名字起得不咋好,命里带魁罡,用这个名字不好,回去了能改就改一下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臭蜂蜜,蜂蜜中的榴莲 对于给娃改名的这个事,陈凌乍一听觉得挺不靠谱。 恰巧呢,这会儿工夫王素素和丈母娘出来了,走过来一听原由,却非常相信。 因为这老头高秀兰认识,以前给家里算过,也是把家里的状况说得头头是道,王存业摔断腿都给他说中了,在药王寺这片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和这老头并列齐名的,是临县的一个小瞎子,擅摸骨算命。 每年的药王会才会扛着幡儿,打着竹棍过来。 这个老头看家事特别准,那个小瞎子是算姻缘财运。 所以这老头说娃叫“陈睿”这个名不好,要再改一下的时候,高秀兰就非常慎重了。 王素素也连忙追问起这名字怎么改才好。 这算卦的老头见母女两个对他如此敬重,顿时又挺起胸膛来,颇为傲然的讲天讲地,讲福运,开始一顿胡侃。 最后陈凌掏钱,一家子拿了张小纸条离开。 纸条上,自然就是给娃花钱起的名字了。 “给睿睿加了个什么字?” “不知道啊,让咱们回家再打开看。” “你别操心这个了,这臭小子,睡得正熟呢。” 陈凌看了眼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家伙,无奈的笑笑。 这娃是从小就跟别家娃娃不一样。 别家娃娃大多喜欢在赶路的时候睡觉,不管啥车子,上了路摇摇晃晃就给颠得困了,到了下车就会醒过来。 他倒是完全反了过来。 在路上的时候,高兴的到处看风景,等到了地方,把他从车上抱下来,他倒犯困打起瞌睡,没一会儿工夫,睡得那叫一个熟。 咋叫都不醒。 “让他睡吧,今天出了门,估计上午这两觉是一齐睡了。” 王素素小心的给儿子整了整小衣服,说道。 “得了吧,现在早就过十二点了,我看他是连晌午后的一觉也跟着睡了。”陈凌摇摇头,三人就往去庙宇后面吃饭去。 这个时候,时间早已经过了正午,庙里就有午饭,给钱就能吃。 简单吃过午饭。 下山的时候,高秀兰就指着山脚的河流对他说:“这边的河里浅处花手绢多得很,你待会儿过来捞吧,捞了回去养着,秋后再找人卖钱。” 这个事之前商量着过来的时候,高秀兰就说过,所以陈凌特意带了桶。 “不行啊娘,想秋后就卖哪有那么容易,捞回去肯定还得养几茬,选出来好看的才有人要,不然这东西要是不好看,又不能吃,人家还买它干啥。” 陈凌撇撇嘴,“起码得养到明年,出个五六次鱼籽,养出来好看的花手绢才行。” 王素素就说:“那咱们先看看啥地方有,反正也不急着回去。” “行啊,那就先去看看。” 这趟出来就是玩来的,而且是为了带王素素出来玩。 她既然想去看,那就去。 陈凌瞧了瞧,找了处水浅的地方,找了根树枝,打着草往水里仔细观察了一番。 才发现这边的叉尾斗鱼确实多。 小鱼是一群一群的,棍子一轰就到处跑。 至于花色漂亮吗,这倒是一般,观赏鱼这种想在野外找到极品鱼,就跟石头堆了挑玉一样,不是容易的事。 而且小鱼还没发色、上色,也并不好看。 “咦,这个是不是咱们家那样的细鳞鱼?”王素素突然指着左侧的位置说道。 这边的河水还算清澈,岸边的浅水区是能清楚看到鱼群的。 “不是,细鳞鱼得在山上。这是群小翘嘴。”陈凌瞄了眼,摇摇头。 他们在水边找鱼,这时候,东北方向的河对岸走来一伙人,青壮为主,三五成群,看到他们在这边又是打草,又是搅水的,就凑过来看。 “你们这是干啥的。”一个红脸汉子好奇的问。 “看鱼,想捞点花手绢。” 陈凌回身看了一眼这伙人,顿时眼前一亮,“你们是刚从山上采药回来?” 只见这伙人,手里都拄着一根棍子,远看像是拐杖,近看才知道,那是一把开山锄。 除此之外,每个人腰上还扎着绳子,别着砍柴刀等物,身上还披着一个蛇皮袋子。 这蛇皮袋子,下雨的时候能够当成雨衣使用,采到草药,也可以装药材。 算是当地采药人的标准装束了。 “是啊,刚采药回来。” 红脸汉子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短小精悍,挽着裤腿,粲然一笑道:“花手绢有啥好捞的,你们往北再走走,山上的河里有山泥鳅,那个好吃得很。” “哈哈,谢谢了,我们就是看着好看,捞着玩的。” 陈凌冲汉子笑了笑,“我上午过来的时候,在半路上,看到东北这一侧的山顶上,有人在悬崖上活动,是你们在采药吗?” “啊?是啊,你这小兄弟眼力有这么好,在商道上走着就能看得见我们?”红脸汉子愣了一下,奇怪道。 “能看见,但是也没咋看清,这边山高,上午这山顶上云山雾罩的,就是在我眼跟前晃了一下子,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嘿,那你这眼力也了不得了,一般人到了那么高那么远的地方,在商道可是看不清楚。” 这是个颇为健谈的汉子,陈凌与他在此驻足交谈一阵之后,得知他姓邢,就是本地人,在山上居住,一般除了卖药和晒药,基本上不怎么下山来。 这次就是下山来晒药的。 当然了,山上也可以晒药,但是采了值钱的药材,过程会繁琐很多,不好炮制,还是下山来方便点。 他们在山下也有居所,大多是儿女搬到了山下来住。 自个儿大多还是和老父母居住于山上,过着采药的生活。 但是儿女搬到了山下,这也代表着,采药这个活计,到了他们这一代,基本就算是断了。 陈凌与他稍微熟稔之后,就一口一个老邢的叫起来,并跟着他们回到了村里,他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采到什么特别的药材。 如果有的话,自己就花钱买下来。 老邢这些人呢,虽然挺热情的,但是看他年轻也不以为意,甚至连连转移话题,不太想给他看口袋里的草药。 毕竟是初次见面,有点防备才是人之常情。 陈凌也不见怪。 但是就当他识趣的不再多问的时候,老邢这些人看到了他是开汽车来的,却顿时改变了态度,肯给他看那些刚采下来的草药了。 这让陈凌很是无语。 心想明年得添辆汽车了,这家伙显摆不显摆的,自己没那个意思,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就是管用。 看了看药材,里边最值钱的就是石斛了,其他几样家里和洞天里也都有,并没陈凌想要的新货。 倒是跟着去到老邢等人在下龙口的家里,发现三四样不错的草药,陈凌连种带药买了过来,对王素素和丈母娘说买了回去泡酒,两人也不管他。 花了钱,买了东西后,陈凌提出想跟着老邢他们去山上转转,他们也答应了,正好老邢把草药在家晾晒好后,要带着小孙子回山上住两天,便在前方引路。 “这两年,来药王寺烧香的外地人越来越多了,很多人就跟你们一样,遇到我们就想让我们村里的人,带他们到处转转,看看山看看水,管几顿饭,让他们住一晚,要求很多也很怪,不过呢,任何地方都肯大方掏钱,不说二话。让村里的娃娃也眼馋得很,心里痒痒的,一个个都想出去赚大钱。” 老邢带着小孙子两人在前走着,话音也从前方传了来。 “是啊,我们那边也是,很多年轻的在家待不住想出去赚钱,从三四年前就开始了,成群结队出去打工。” 陈王庄那边是九二年才开始陆续有人出去打工,像是王立献那样的都不算,只是在附近两三个县的范围干活而已。 “打工挺好,比采药强得远,我们这些人每年到这两三个月,是最忙的,漫山遍野到处采药。” 农历七八月是采药人最忙碌的时候,什么党参、天麻、柴胡、黄芩、黄芪、黄连、黄柏……哦,还有猪苓,那是一种菌子。 这几种草药挖完了,还有别的等着你去采挖。 什么石韦、石斛、木通、一支箭、十大功劳、八角莲……山中草药上千种,是挖不完的,只得挑值钱的去采,珍贵值钱的又常常生长在险地,便只能涉险。 这又哪里比得上打工稳定安全。 陈凌说自己丈人也是位采药的药农,曾从山上跌落,摔断了腿。 老邢这个健谈的汉子,听了一怔,连叹几口气,啥话也说不出口。 但随后相处起来,对陈凌明显更加热情。 老邢居住的山,与药王寺所在的山斜斜相对,处于药王寺东北方向,而且山要高得多。 陈凌一家跟在他身后,走了将近十分钟,就见山壁上冲下来的一挂瀑布。 夏季雨水多的时候,瀑布肥壮,轰轰隆隆,很有气势。此时已经淅淅沥沥,瘦成小白蛇。 再往后是一深谷,秋叶已显斑斓,小道嶙峋,可以至此上山。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峭越逼仄。 好在王素素和高秀兰早就习惯走这种路,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也不觉得累。 又走了五六百米,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这里一处地势比较平缓的山坡地带。 过了此处,越发平缓,复行数十步,就出现一个插着篱笆围起来的大概一亩地左右大的菜园子,篱笆上爬满了绿藤,覆盖了许多陈刺和已经干枯的蒺藜。 “嚯,这么大的地方都用篱笆围上了啊。” “山上野东西多,不围不行。”老邢冲陈凌笑笑,打开篱笆门,从菜园子穿过去,只见菜园里全是各类菜瓜,和红薯、萝卜、白菜之类的。 陈凌甚至还看到了两垄荞麦。 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过来种荞麦,这季节荞麦刚长起来不久。 走过了菜园子,菜园子前,是一方小池塘,有荷有鱼。 池塘旁是葫芦架。 葫芦架下是摆放的蜂箱。 再往前就是几间黄土瓦房了。 “这样的地方,有田,有水,有粮食,比咱们寨子里也不差了。”高秀兰看了一圈,直叹。 过了中秋,山上冷得早,池塘里的荷叶都枯了,曾经开满山道路旁,漫山遍野的蓝色桔梗花也都被野草淹没了。 这山上的小院子里倒也不觉得冷清,反而更热闹,有大簇大簇开疯了的鸡冠花,像红脸的关公。硕大的葫芦从架子上垂下来,像使锤的李元霸。 几人正说话,忽的一阵“汪汪汪”的叫声传来,一群狗从土瓦房后的山林中冲出来。 陈凌一看就笑了,“是虎头黄嘛。” 虎头黄凶恶,容易上头,脾气上来,咬人会下死口,陌生人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进家,是有可能被咬死的。 所以长乐乡那边除了猎户人家,一般人不会养这么凶的狗。 反倒是风雷镇居于三省交界,山大沟深,人是鱼龙混杂,野兽也是频繁出没,为了安全着想,四周的虎头黄异常泛滥。 老邢家大的加小的,十多条虎头黄。 陈凌现在见了觉得很是亲切。 “去,一边去。”老邢驱赶群狗,他的小孙子也学着驱赶。 很快,老邢的婆娘也从房屋后面走过来,陈凌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房屋后还有一块土地,是种了玉米和荞麦的。 两家人互相闲聊几句,老邢和他婆娘便邀请陈凌一家坐下。 “老邢,你这里也养蜂了啊。” “啥养不养的,就是我家娃从山上收的野蜂子。” 老邢说着,然后让他婆娘从房间给陈凌等人取蜜。 见陈凌三人客气,就说:“尝尝吧,这蜜跟别的蜜不一样,尝尝就知道了。” 说着一张红脸还露出促狭的笑意,他那小孙子也嘿嘿笑。 陈凌顿时好奇了,等老邢婆娘拿出来蜂蜜,给他们在茶碗倒上化开后。 陈凌率先尝了口,一下皱起眉头:“这蜜咋是臭熏熏的?” “小兄弟,没喝过这蜜吧,这是荞麦蜜,有怪味儿。”老邢的婆娘黑瘦黑瘦的,这时咧着嘴笑起来。 随后拿着纯蜜给他尝。 “啊?原来这是荞麦蜜啊。” 陈凌微微恍然,“味道真怪,我再尝一口。” 仔细品尝了一下,感觉这蜜像是市面上的假蜂蜜,颗粒感很明显,但是呢,仔细抿抿舌头的话,却有一种野蜂蜜独有的甜腻。 回味特别重,刺激味也很强,鼻腔都有种臭熏熏的奇特味道。 在他细细品尝的时候,老邢两口子也热情的让王素素两人品尝起来。 有陈凌在前,母女俩先是喝了两口蜂蜜水,也是齐齐皱眉。 但是喝了两口之后,却意外的能适应和接受这种异常的味道。 “嗯,还挺好喝的。” “好喝?你们别喝蜂蜜水,尝尝这蜂蜜,这家伙,这味道浓的……” 陈凌已经从两勺子荞麦蜜中缓过来,“这味道能称得上是蜂蜜中的臭豆腐了。” 说完,他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或许应该是榴莲才对。 便又问老邢:“这种蜂蜜要是酿成蜂蜜酒,还有这种味道不?” 老邢摇头:“那不知道,俺们这才是第三年养蜂,没想过拿蜜酿酒哩。” 陈凌听到这话,不但不失望,反而眼睛越来越亮。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爱玩。 你让他酿蜂蜜酒卖,他可能不会太当回事。 但是让他酿这种带有奇特臭味的荞麦蜂蜜酒,肯定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回家后,可得试试,酿出来的酒是啥味。 第二百九十四章 来报恩的精灵 不过说到酒了,老邢就从屋里抱出来一坛。 是药酒,鹿鞭泡的。 老邢说他这边还有很多药酒,甚么鹿鞭、鹿筋、蛇蝎五宝、豹子胆,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十鞭酒。 “也不是我一家的,是俺们这边山上好多家,家家都泡酒,住在山里,少不了药酒的。” 是啊,山里面潮湿,寒气重,少不了酒。 陈凌倒不是在意这个,是听他说豹子胆泡酒,来了兴致,“你们这儿是啥时候的豹子,近几年吗?” “你说豹子啊,那得十年往前了。”老邢想了想,指着北边说,“风雷镇往北,往西,大秦岭的豹子爱往这边跑,入了冬有些饿豹子往南来找吃的,在山里碰到了,就打过几只。” “好家伙,还几只,你这说得跟土豹子似的。” 陈凌瞪起眼睛,“不是胡吹大气的吧,我们那二三十年前就没豹子了。” “谁胡吹大气,你要不着急走,待会儿带你去山上看看,别家还有豹子皮哩。” 老邢喝了口蜂蜜水,很淡定的说道。 就凭这幅样子,就让陈凌信了大半,心中惊呼,卧槽,这次过来是玩的,没想到收获不小啊,豹子皮都有。 这必须得拿下。 连忙问:“你们这豹子皮有几张?” “两张,前面卖过,就剩两张了,全在我叔爷家。” 陈凌就让他带着去,王素素两人也抱上娃跟着。 路上还说呢。 那荞麦蜜有股子臭脚丫子味儿,还是用水泻开了好喝点。 陈凌就说回去也弄点。 这东西怎么也算是个新鲜玩意儿。 一路说着话,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户人家。这处地方就比不得老邢那里安逸了,但也还算不错,入眼是院中堆满的木柴,以及各种砍倒的大树。 房屋后才是水塘和菜园。 老邢说这是准备扩建一下呢。 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在山上住着也得讲究点舒服跟安逸了。 说着话,就和他的叔爷以及堂兄弟说明情况,带陈凌一家去看豹子皮。 豹子皮不简单。 这也属于老采药人压箱底的东西了,保存很完整。 陈凌看过之后非常满意,也是费了番口舌,才把这两张买下来。 买下来也不多说,再次回到老邢家。 这次出来是玩玩玩,买买买,一家人别有一番乐趣。 大山里充满了危险。 但是生活在山里的山民们,很善于转危为安。 让危险的东西,为自己所用。 比如一些毒草、毒树,毒虫蚂蚁,就被他们制作成了兽药。 用于打猎,或毒杀猛兽之用。 老丈人曾说过,大山里这些人,都是“三户”。 是农户,又是药户,也是猎户。 在老邢这里体现的最为直观。 老邢说:“在农业学大寨那会儿,社员修山中的沟台梯田,吃大锅饭。那是大工程,几百亩,有的石坎超过两米高了。干活辛苦,民兵就带枪进山打猎,有时候一天能打十几头野猪。当粮食吃一样。” “也有带枪都解决不了的时候,就找我们来讨兽药。” 说到这里,他很自得。 陈凌听得心头一动:“我这有马钱子膏,也是打猎用的兽药。” 他想和老邢换点驱狼驱虎的药。 花点钱买也无所谓。 家里那边的大山中,野兽群体还在不断壮大,备上这些药方,有备无患。 他回去还可以在洞天不断试验。 老邢这时候也把他当成了那些人傻钱多,见到新鲜玩意儿就买的富人,也不用他拿药方换,给点钱就把方子写给他了。 直把陈凌乐得见眉不见眼的。 这收获,真不赖。 看来以后没事了,可以来大山里找这些老采药人淘点宝,说不定就有啥意外惊喜呢。 几次交易非常愉快。 陈凌和老邢这采药汉子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 以至于忘了时间。 闲聊着,太阳渐西斜,今天看来是走不成了。 这也无妨。 在老邢这边可以住,山下也有地方借宿,不用为此担心。 下午将近四点,山上的天色就黑下来了。 老邢家的婆娘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高秀兰和王素素见此也跟着去帮忙。 这时候呢,陈凌正跟着老邢,参观他的药酒和猎具。 山上就有连绵狗叫声传来。 家里常养狗的人,听狗叫就知道有没有情况,更别说陈凌和老邢这种了。 一听就知道是有事。 就拿上手边的家伙走出去看是怎么个情况。 走到房屋后一看,黯淡的天色下,一群黑的、黄的虎头黄正仰着脑袋,冲玉米和荞麦田后的树上疯狂吠叫。 而那些高大的林树,哗哗哗的摇晃,在这微黑的天色下,怪吓人的。 老邢见状大喜,“啪”的一拍手掌:“嚯,今天是个好兆头啊,碰上金猴子下山咧。” “金猴子?金丝猴?” 陈凌眯着眼睛一瞧,果然是金丝猴,已经无视一群虎头黄的叫声,哗啦啦的从树上跑下来了。 就在树林边缘站着,蹲着,和群狗对峙起来。 “嗷,都回来。”老邢把手放到嘴边,嚎了一嗓子,群狗便纷纷撤退回来。 只是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望着后边那群金丝猴,口中呜呜叫着,很是不甘心。 “碰见金猴子是好兆头,这东西俺们在山顶采药经常见,它们不扰人,是山里人的好邻居。”老邢嘿嘿傻笑着。 “我去拿点果子,咱俩喂猴子去,金猴子是精灵,会保佑人的。” 说罢,竟然提来两篮子野果,石榴,野棠梨,葡萄,给陈凌一篮,就带着他去喂猴子。 这种情形,陈凌自然没忘把王素素喊出来,让她也出来看金丝猴。 这次出门算是一家人出来度假,为的就是放松和好好玩,有新鲜玩意儿了,那乐子才叫多呢。 王素素听到有金丝猴连忙跑出来,说她在鹿头山那边,还没见过几次呢。 老邢就笑:“今年这金猴子下山还挺早,往年都是冷了,入冬了,山顶的雪大,它们才下来。那时候有叶子的树也少,大多是光秃秃的,金猴子能好好的看,让人看个够。” “金猴子就爱待在那些个山高林密的地方,快到山顶的时候,你在林子里走着,突然树上有响动,哗哗哗,声音越来越大。那就是金猴子来了。” 三人小声说着,来到金丝猴群近处。 这时候,让老邢傻眼的事情发生了。 一群金丝猴探头探脑的,好似既高兴又害羞似的,心虚的把目光往左右看着,慢慢挪着小步子,靠近到了陈凌的跟前。 直到陈凌也睁大眼睛,心里冒出个念头,把娃递给王素素,缓缓蹲下身子摸了摸这些猴子的脑袋。 这群猴子就肉眼可见的一下变得高兴起来,咧着嘴跟笑似的,把陈凌给团团围住。 |“阿凌,这,这是,不会是你在去年遇到的那群金丝猴吧。”眼前这情况,让王素素诧异得不行。 “都这样了,肯定不会是别的猴子了。”陈凌无奈的笑着,指着一会儿工夫,已经挂满全身的小猴子,说道。 他现在脸上无奈,心里是极其高兴的。 这时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看到老爹全身上下金灿灿的小猴子,顿时蹬动着小腿也要凑过来。 “哦哟,长大了,吃胖了,变沉了。” 陈凌此时已经找出来去年那只受伤的小猴子了,将近一年过去,它的个子并没有长大太多,但是呢,黑溜溜的眼睛显得比别的小猴子更加灵动。 它也不往陈凌身上爬。 陈凌伸手摸它,它就抓住陈凌的手指,用牙轻轻啃着,这是在跟他玩,表达亲近。 “富贵你这是有故事啊。”老邢傻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好半天才来了这么一句。 别说他了,他家那群虎头黄也都给看傻了,在旁边不断试探的闻闻嗅嗅,想看看这是个啥情况啊。 他家那个小孙子就更别说了,直接跑回去把他奶奶和高秀兰一块叫出来,便兴致勃勃的拿嫩玉米和果子来喂小猴子。 只是小猴子们还在缠着陈凌,并不搭理他。 那些大猴子呢,在陈凌准备给它们喂野果的时候,不仅不要,而且还跑回林子里,捧着一个个成熟的,散发着浓郁果香味的果子递给他吃。 “猴群献果,好家伙,我这是成猴王孙悟空了?”陈凌开心的笑起来。 便蹲下身,跟这些猴子拉拉扯扯,互相玩闹起来。 把睿睿和老邢的小孙子看得眼馋不已。 陈凌见此,把儿子抱过来,也把老邢的小孙子叫到跟前。 玩闹了好一会儿,才迎着老邢和老邢婆娘满是好奇和惊讶的目光讲起去年的事。 “哟,那这金猴子是报恩来的。” 老邢兴奋的一拍手,“金猴子最是知恩图报。平日里它们是不接近人的,只有到了冬天,山上吃的东西少的时候,才会下山来村子来寨子,找人讨要吃的。” “它们可不是白要,老人们说过,它们是山里的精灵嘛,你天黑在山里迷了路,在老林子转不出去,这样的时候,往往是金猴子来给你带路。” “在山顶摔了跤,掉进了河里,它们也会救人。” 说到最后,他对陈凌讲:“能救下金猴子,你这人有大福气。” “哈哈,这就叫有福气了?也就是碰巧的事。” 陈凌已经席地而坐,和小猴子们放开了玩。 “当然有福气,说了金猴子是山里的精灵,精灵哪是那么好救的?” 老邢把大红脸一绷,满是正色道:“我就见过走丢的小猴子,千真万确,就在一棵大树底下。哭起来跟家里小娃的哭声一模一样,听着怪可怜,怪恓惶的。” “我心想,这么点的小玩意儿,也是一条性命啊,不能不管。刚要走过去抱,几个老猴子来了,朝我吱哇乱叫,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你见过猫炸毛不?猫一发急背上的毛就竖起来了。金猴子也一样。我看情况不对劲,就赶紧跑了。” 说到这,他又遗憾摇头:“可见我是个没福气的。” 这话把陈凌一家逗得哈哈笑,说老邢有福没福哪能这么算。 …… 山上天黑得早,这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乌漆麻黑,还挺冷。 抱着娃不适合在外多待。 两家人就往前边走,在房屋前生起火架上锅,准备吃晚饭。 今晚也不下山了,就住在老邢这边了,他这儿房子也不少。 期间金丝猴也并未离去。 陈凌两家在院子吃饭,它们就在旁边不远处围着看。 陈凌让它们走,它们也不走。 “那是啥啊老邢,那一堆东西,别让猴子给你坐坏了。” 陈凌指着老邢家菜园子边上的几个满满当当的大袋子问道。 “哦,那个,那是俺们在山顶上采药,顺便摘回来的松塔。” 老邢指了指眼前的火堆:“这火里不也有吗?扒完松子就当柴烧了。” 也对,今晚烤的鱼都带着松香味。 烤鱼是陈凌的手笔,老邢的婆娘则是给弄了一大锅腊肉炖菜。 土豆、粉皮、山药、白菜,热乎乎的一大锅。 粗糙下饭的土锅乱炖,再温上两杯苞谷老烧,便是在夜间气温骤降的山上,身子也暖洋洋的。 “我给你拿点松子,你们尝尝,这都是山顶上的三十米、五十米的大松树结的松子,一般人可见不到。” 自打见到金丝猴对陈凌的黏乎劲儿,老邢就对他越发热情。 陈凌自然不会干受着让人家伺候,便起身去帮忙搬起来一大袋松塔。 解开口子一看,这松塔确实大啊,比手巴掌还大呢。 “这么大的松塔恐怕结的不多。” “那肯定不多,每棵大松树上,也就那么几个松塔,我们这是转了几个山的山顶的松林,采药的时候顺手就摘回来了。”老邢笑笑。 “毕竟采不到草药,也不能空着手回来啊,你说是吧?” 是啊,冒着那么大的险,怎能空手而归? 老邢走到火堆旁,倒出来半袋子松塔,“丢火里烤烤吧。松塔打回来,还没来及晒,这松塔一晒,那鳞就张开了,稍微一磕打,种子就往外掉,比这么硬剥省劲儿得多。” 陈凌几人,就依言把松塔放到火堆之中。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之间,一股浓郁的松香味被火激发了出来。 几人吃完晚饭,就这样围着火堆闲聊着烤松子,倒也挺有趣。 这种大松塔,是专门在海拔高的山顶才会有。 太矮了的山就长不成,松塔也小,松子也大多是不能吃的。 这也和松树种类有很大关系。 能结出来大松塔的,大部分是红松。 红松不耐热,太热的环境长不好,多在北方的高山上。 “好了好了,松子烤好了,剥开就能吃了。” “……” “嚯,这松子也不小啊,又大又硬又厚实,还贼他娘香。” 陈凌剥了一掌心温热的松子,把两只手弄的黢黑,分给众人来吃。 这时候松油也被激发出来,松子的外壳呈现油亮的光泽,还有被火烤出来的开裂的缝隙,香的不得了。 把松子仁攒成一捧,往嘴里一丢。 哇,那家伙,越嚼越香…… 越嚼口水越多,越忍不住想吃。 香喷喷的味道让金丝猴也忍不住围了过来,眼巴巴的向陈凌讨要。 老邢很喜欢这些金丝猴,嘻嘻哈哈的让陈凌随便喂,喂完这些还有。 然后大人小孩就围着这群猴子打转转,一边自己吃,一边还给猴子烤。 高高兴兴的闹到九点多,才各自回去睡觉。 …… 第二天,要回家了。 金丝猴还送了他们好远。 老邢也不再把陈凌单纯的当成一个有点钱的乡下人了,又是拿东西,又是送他们下山。 连说几次,让他们以后常过来玩。 “金丝猴真好看,就是没带照相机,不能照下来。” 到山下临走了,王素素抱着孩子向猴子们挥手告别,心里边多少还有些可惜。 不过呢,他们一家子这次出来,不仅体验了一把深山采药人的生活,还和一群漂亮的金丝猴度过了一晚,也是很开心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丹顶鹤,豹踪再现 “每年的端阳、重阳,这里还有药王会,明年可以过来玩。” 回去的路上,风景秀丽,大雁横空,感觉小两口都还有点意犹未尽的,高秀兰就说道。 “端午和重阳,这不都是忙的时候吗?” 陈凌奇怪道:“咋把药王会选在这两天?” 药王会,可以简单的理解成祭拜孙思邈的大型庙会。 到时候热闹得很。 家里与采药、种药、贩药有关的会来,普通人家为祈求有健康的身体也会来。 老年间还有的医生会做善事义诊啥的。 “据说是这两天的阳气重,好治病,就选在了这两天。” 高秀兰说道,别的她也不清楚。 “是这样啊。” 陈凌以前也听过这个药王会,甚至不止他们这个地方,全国各地有这个会的地方,还不少。 一个地方一个样,日子也各不相同。 不过这个药王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关键是这次出来了,确实没玩够。 虽然说在这边把鱼捞了,还有豹子皮之类的收获。 但就像高秀兰说的,陈凌小两口还真是有点意犹未尽。 既然这样,已经出来了,就不着急回去了,顺路去风雷镇带王素素娘俩回家看看算了。 上次王素素没跟回来,这次正好带着娃回家看看,走亲访友。 于是呢,他们就又在药王寨停留了一天,走亲串户,中午晚上热热闹闹吃了两顿饭,又在家住了一晚上,才算尽了兴。 颇感遗憾的是,并未碰到二舅哥王庆忠两口子回来,他们还忙着在外贩粮。 不过第三天,在山下开车的时候,倒是又碰到了魏军和向玉华那两人,那向玉华见到了王素素比上次见到陈凌还要热情激动。 原因不用多说,不仅是陈凌还开着车呢,这次还换了一辆别的车开。 让两人眼睛差点挪不开,大受震撼。 向玉华热乎的拉着王素素嘘寒问暖,还说想过段时间去家里看看王素素,娃娃摆满月酒的时候她没能去,还挺过意不去。 王素素是上次就听陈凌和爹娘回去讲这事了,还觉得难以接受。 现在也被老同学搞了这一出,就知道陈凌他们上次啥感受了,也挺烦的。 还好今天的天气不咋好,说了一会儿话就下起了小雨。 王素素正烦着呢,就以下雨为借口拉着陈凌离开。 “怎么样,上次娘跟大嫂没说错吧?她们是为你好。” 在回家的路上,陈凌还调侃媳妇呢。 上次的事也是高秀兰和苏丽改提了一嘴,他才跟王素素讲的,不然以他和王庆文的脾气,也不会就那样嚼舌头。 王素素知道他没好话,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抱着儿子转过身子也不理他。 车外的雨还在下,越往陈王庄开,雨越大。 山路也比往常难走。 原本正常情况下,中午就能到家的,因为下雨的缘故,晚了两个小时。 这样的雨天,回到家吃过饭后,也没啥事情了。 一家人就围在一起,谈论娃的新名字。 “给加了个景字,这算卦的也就那样啊,我以前也想到这个了。”老丈人拿着纸条看了看,不以为然的道。 丈母娘就瞪他:“就你话多,人家还算出来你摔断腿了,你自己能算出来你要摔断腿不?” 因为儿子的名字已经叫“睿睿”叫习惯了,所以那算卦的老头说建议改名字的时候,王素素就给他提过了,让能加个字的话,最好是加个字。 那个“睿”字就别改了。 算卦老头听此就给写了个字,交给了陈凌拿着,回家前先别看。 现在到家了,这么一看呢,原来是个“景”字。 “景睿,陈景睿。” 王真真念叨了几句,叫道:“睿睿改名叫陈景睿,有个数学家不就叫这个名字吗?我一年级就学过了。” “啥玩意?你个小笨蛋,学的啥,都歪到姥姥家了,这陈景润的故事还是我教你的。” 王庆文气得给了小妹一个脑瓜崩,“那是陈景润,润,不是睿。上四年级了还犯这种错误,让你老师知道,非得罚你写一百遍不可。” 王真真只是捂着脑袋,缩着脖子嘿嘿笑。 王庆文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转身对陈凌和王素素道:“这名字还挺好的,也不显得老气。” 老丈人细品了一下,这时也说:“确实不赖,这名字有点斯文劲儿在里头,恐怕就是为了压一压睿睿这孩子的阳刚气。” 陈凌和王素素跟着点头表示认可。 给娃的改了名字,由于只加了一个字,小娃娃嘛,跟之前区别不大,并无太大影响。 慢慢的,大家只是觉得新名字好听了些,顺嘴了些,像王庆文说的那样,这名字还挺适合这种小娃娃的,叫着也不显老气。 他是当老师的,整天念叨学生的名字,体会的自然就深刻一点。 所以大舅哥是非常有发言权的,他觉得好,那就真的好,没问题。 …… “好家伙,你们这次出门不是烧香去了吗,咋豹子皮都给带回来两张。” 王存业看到陈凌把车上的东西收拾下来,顿时惊讶不已。 “从一个药农手里买的,就在下龙口那边的大山里……” 陈凌仔细跟老丈人一讲,老头顿时就更惊讶了。 “那边现在还有采药的啊,就咱们那边八个寨子,真正的采药户都极少极少了,也就种种茶,养养蛇就完了。” 老头口中这个采药,自然是那种悬崖飞渡式的采药了。 一般的采药很稀疏平常,上山就能采,野地也能采,不值得怎么称道。 也勾不起他的共鸣。 “有,我们在商道上就远远看到他们在山顶吊着绳子飞来飞去了。” 陈凌说:“本来我们也没想着特意找过去,结果烧完香,捞鱼的时候正巧碰到他们下山来晒药,也是碰巧了。” 然后就把遇到老邢等人的经过讲了讲。 把老邢给的东西也拿了出来。 一瓶子蜂蜜,大半袋子松塔,还有些是山里的野果,拐枣和五味子。一都噜一都噜的,很好吃。 他们这边山里也有,但是在深处,得再往远了走走。 “还有这么大的松塔,这没差了,真是一个药户。” 王存业一看到松塔,立时就信了,这东西骗不了人,现在的松塔没人花钱收,山里人不会为了松塔去山顶冒险的,肯定是奔着采药去的。 “是药户,我们还碰见金丝猴了。它们从山顶下来找阿凌……”王素素眉飞色舞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们这一趟,还真没白出去啊。我和你嫂子听了,这心里也怪痒痒的。”王庆文乐呵呵的说道。 “那明年咱们一块去,赶一赶那啥药王会。” 陈凌没啥说的,去呗,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亲人好友,别的都不叫事,有事也能搁一搁。 “好,行,明年咱们赶药王会。” “端阳和重阳,总有一个能赶上,哈哈哈。” 说着笑着,陈凌打开了荞麦蜜,让他们品尝,这带着脚臭味儿的奇异蜂蜜,让人既皱眉也惊讶欢笑,一家人坐在一起又是一阵热闹。 …… 雨下了一天一夜。 还好往后的两天是晴天,秋收也紧随而至。 秋收的时节,家家户户忙活的脚不沾地,不过忙也就忙个十来天。 等收了花生玉米大豆等农作物,再将庄稼杆子放掉,种上小麦,庄稼户将迎来漫长的一段农闲。 这几天村里都在忙活,只有陈凌帮了几家掰完包谷,就闲着没事干了。 每天不是牵着牛羊到处晃悠,就是带着两条狗在田埂上闲逛。 哪个人家里掰包谷,或者砍玉米杆子,他就带着狗慢悠悠的晃过去。 等包米地里的兔子、野鸡之类被惊扰,飞奔出来,就是两只狗出动的时候,一逮一个准,一逮一个准,半天时间,就是大丰收。 哪怕是野鸡会飞,也逃不过它们的追捕。 这野鸡虽然会飞,但是秋天大多是成群的,好几只凑在一起。 成群的野鸡胆子大,它们鸡多势众,就算受到了惊吓也不会立刻飞起来逃跑。 而是先会闷着脑袋,钻进草丛之中,在茂盛的草丛中发足狂奔,借助环境优势,它们很快就能甩脱敌人。 野鸡能飞能跑,跑起来也是贼快的。 就算不飞,光靠跑,一般的狗也追不上它们,因为在庄稼地里,藤乱草深,狗跑不过它们,除非换成刚种上麦子的麦田,狗才能放开了去追。 不过这个对黑娃和小金来说,不是个事,跑进庄稼地,钻进草里,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擒回来了。 每当到了这种时候,是在谁家地里跑出来的,野鸡也好,野兔也好,陈凌就会给人分上两只。 把对方哄得高高兴兴的,他自己呢,也收获不小。 都是卖鸡蛋的时候顺便就给处理了,家里就算留着吃的,也没留几只。 几天下来,这些野鸡和兔子就能在集上卖不少钱。 除此之外,大雁也像往年一样陆续赶来,不断在水库和山中湖之间来回飞,陈凌时不时的还拿枪去打雁。 狗也追,枪也打,自然不会没有收获,自从开始秋收以来,陈凌家的铁锅炖大雁都已经连吃了好几顿。 让村民们很是艳羡。 甚至很多人养了狗的,家里有母狗的,见到这情形,忍不住准备秋收后,就找陈凌家黑娃配狗呢。 有两条好狗,别的也不要求太多,起码能像陈凌这样吧,撵撵兔子,擒两只野鸡,这家伙,活得多滋润啊。 …… 掰包谷、砍倒杆子,田野也变得空旷起来。 山里的空气好,在晴朗的秋日,蓝天白云相映,站在高坡上放眼望去,整个山沟的景色就尽收眼底。 村里彻底忙活完了,田野没了庄稼的遮挡,大舅哥一家也送走了,陈凌就和老丈人提着桶,拿着长竹竿上山找蜂蜜去。 酿酒用了点,王庆文一家带走了一点,家里蜂蜜没多少了。 另外,也是给老丈人出来放松心情的。 俗话说,远的香近的臭,老头没见两个小孙子的时候想念的厉害,结果两个小家伙过来了,才玩了七八天就烦得不行了。 典型的见不到了想,见到了嫌嚷。 烦了几天,今天可得跟着陈凌出来透透气,带着狗到山上玩玩,收几个蜂窝,放松一下心情。 说是收蜂窝,实际上,陈凌知道老头是想着来山里转转,采点草药的。 前些天给他讲了老邢那些人的事,他又坐不住了。 最近嘛,也快步入深秋了,药材也就是采点野菊花,挖点葛根和野山药,别的没啥。 野兽太多,深山也不去。 翁婿两人往西山上走着,没有走多远,小黄狗就汪汪叫起来,向前方溪流的方向跑过去。 小黄狗爱玩,整天一惊一乍的,就不如黑娃小金灵性,两人也就没管它。 今天就是带它上山来玩的,黑娃小金就留在农庄看家。 反正他们带了枪和钢叉啥的,就在外围转转,也不去远处。 这就足够应付了。 哪知道小黄狗在前边叫个不停,同时还有一阵嘎嘎嘎的叫声传来,叫声带着惊慌和恐惧。 饭团探书 “这动静是大雁吧?” 陈凌耳朵一动,心想这倒霉孩子还长本事了,能逮到大雁了不成。 老丈人皱着眉头听了听,“应该是吧,我听着也像。” 两人走过去一看,小黄狗正机警的盯着溪流旁的草丛呜呜低吼。 或许察觉到有人过来,草丛里一阵剧烈的扑腾,羽毛都飞出来了。 陈凌艺高人胆大,扒开高大茂盛的野草一看,顿时愣了一下,这哪里是大雁啊,这分明是一只丹顶鹤嘛。 红脑门,细长的黑脖子,洁白的羽毛,一双竹竿一样的大长腿。 王存业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更是一声大叫:“日他奶奶的,这是仙鹤啊。” 说着气急败坏的给了小黄狗一巴掌:“你咋逮了只仙鹤哩?” “咦,不对,这仙鹤伤到腿了,飞不起来了。” 只见这丹顶鹤的腿被一个套子给套住了,也不知道谁把套子下在这边的,丹顶鹤的翅膀也在挣扎中受了伤,洁白的翅膀都给染红了。 “是受伤了,不过这里有别的情况,爹,咱们还是先把这仙鹤带回去上点药吧。找蜂窝的事,过两天再来。” 陈凌盯着水流不远处的湿泥地上的印记,心里说不上该高兴还是无奈。 “咋了?有啥事么,找个蜂窝,还要过两天再来?” “嗯,你看,这边的豹子脚印儿很明显,很新鲜,是热踪,这豹子肯定还没回它的深山老林,就一直在近处活动呢,咱们人少的时候还是别上山来了。” 陈凌指着湿泥地上的一熘儿梅花脚印说道,那脚印儿,与一串大而分散的鸟爪子印儿交错而过,异常明显。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吃货买一送一 得知有豹子出没,老丈人有点被吓到了。 但随后想想,现在还是大白天,自己翁婿两人有枪有钢叉的,遇上了豹子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但山上肯定是不能久待了。 今天进山找蜜挖药的事也只能暂时放下。 翁婿两人就这样,刚进山没走多远呢,就无可奈何的返回家中。 不过陈凌的手上,倒是多了只丹顶鹤。 回家的途中,被人看到,当即就有一些大人和小娃子跟到了农庄。 “这是仙鹤啊富贵,你打的?还是存业叔打的?” “别瞎说,这可不是我们打的,这是不知道谁在西山上下的套子,把这仙鹤给套住了,我们去找蜜的时候碰见的。” 丹顶鹤,羽衣仙子啊,民间的福寿象征,就算逮到也要放掉的。 “那你可真有福气,去趟山上都能碰见仙鹤。” “啧啧,这仙鹤可真好看,俺除了在画上,还从来没见过仙鹤哩。” “没见过正常,这又不是大雁和白鹤,仙鹤以前又不往咱们这边飞。” 陈凌知道,这丹顶鹤还是被这边的环境吸引来的,要不是是绝对不会中途落在这里。 这羽衣仙子可是对环境挑剔得很。 不仅挑剔,还对环境的好坏感知非常敏感。 没有适合它们生存居住的环境,它们是不会从天上落下来的。 也怪不得古人说能让它们落脚的地方是福地呢。 它自己专门挑的,这可不全都是好地方嘛。 “是没往咱们这边飞过,反正俺是从小到大没见过仙鹤,只见过大雁、白鹤、青庄啥的,那玩意儿每年多的是,跟土燕子似的,打也打不完。” 几个上年纪的也说,打量着陈凌抓着的丹顶鹤瞧来瞧去:“没想到这仙鹤长这么大个子,一个能顶别的鹤两个、两个半。” “那可不是,站起来得有一米四五,差不多半人高。刚才把我家这小狗吓得都不敢上前,只敢冲着它汪汪叫哩。” 王存业说道,语气却带着自豪。 心说女婿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前些天听女儿说金猴子都去找他报恩的,今天一上山就碰到了仙鹤。 这真是别人半辈子都碰不上的好兆头。 回到农庄之后,别说家里的王素素娘俩了,连黑娃小金和二秃子也凑了过来,围着这位羽衣仙子连连打转。 这鸟比它们以前见过的所有鸟都要大,太让它们感到好奇了,两只狗都是又闻又嗅的。 二秃子还飞到人家背上。 吓得丹顶鹤嘎嘎直叫。 让村民们看到后一阵笑呵呵,纷纷说:“看吧,它们也没见过仙鹤,跟咱们一样,都想沾沾仙气哩。” “呀,这仙鹤站不起来,是受伤了呀。” 王素素见到丹顶鹤伤得不轻,也顾不得还抱着娃呢,就匆匆去屋里拿药。 她怀里的睿睿本来看着这只美丽的大鸟看得非常入神。 但是没看一会儿,王素素就抱着他转身走了,他顿时就不干了,两只小手挥舞着,挠来挠去,哇哇哭了起来。 一时间,小娃娃的哭喊,鹤的鸣叫,大人的笑声,在农庄的院里响成一片。 陈凌见状,只好把儿子抱过来,让他近距离看丹顶鹤。 “嘎呃~” 这时这丹顶鹤似乎被围观的有点忿怒,怒叫一声,又硬又长的大嘴就向着陈凌的小腿啄了过来。 陈凌侧了侧身子轻松躲开,反手就给了丹顶鹤一巴掌:“嘿,你个白眼狼,把你救回来是给你治伤的,怎么还想叨人。” 说来也怪,挨了陈凌一巴掌之后,这丹顶鹤还真乖顺了不少。 王素素过来给它上药,它也只是老老实实,卧在地上不动弹了。 这也没办法,它的腿伤到了,站不起来,只能卧在地上。 “这鹤还挺通人性的,是知道我在给它上药治伤吗?” 王素素看到丹顶鹤不反抗,任她抹药,不禁脸上一喜。 “得了吧,它刚才还想叨我呢,挨了我一巴掌才老实。” 虽然陈凌没用多大力气,只是轻轻拍了它一下。 王素素一听,急忙说:“这是仙鹤,你可别再乱打,把仙鹤打坏了,福气也没了。” “对,素素说得对,这是仙鹤可不能乱打,你娃忒莽撞了。” “知道,知道。” 陈凌连声应着。 没办法,乡下人信这个。 小燕子和喜鹊也不肯多冒犯的。 别提这货真价实的仙鹤了。 给丹顶鹤上完药,陈凌就把它挪到了农庄外的空猪圈里。 这边原来是养了点野猪崽子,后来都给杀了吃肉了,就空了下来。 猪圈不脏,食槽、水槽和草窝一应俱全。 足够这丹顶鹤居住了。 …… 陈凌前脚给丹顶鹤安排好住所,后脚又有一大帮人从村里跑过来看鹤。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有的村民捧着饭碗就来了。 大人围着猪圈,吃着饭,边吃边看仙鹤,小娃娃爬上树,或者互相踩着肩膀,也想多看两眼仙鹤,热闹得不行。 “富贵,富贵,快出来看,又一个仙鹤,又有仙鹤飞过来了。” 陈凌家这时候也正在吃晌午饭的,就听到农庄外边的喊声。 便急忙放下碗筷走出去看。 “好家伙,还真是又来一只,买一送一啊,这俩丹顶鹤是两口子吧。” 只见果林西边山脚的溪流之畔,又有一只丹顶鹤站在那里,伸长着脖子,异常警觉的望过来。 这只丹顶鹤比受伤的这只鹤还要大,个头也要更高,恐怕在一米五之上了。 “是两口子?是来找猪圈这只鹤的?” 老丈人啃着红薯就跟出来了,出来后也是一愣。 “那估摸着没差了,这玩意一公一母,是能搭伙过一辈子的,就跟咱们人一样。” 丹顶鹤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倘若一方死亡,另外一方要么是终身守节,不再另寻它鹤,要么就是忧郁而死,追寻先人而去。 可以说是禽类之中难得一见的忠贞之鸟。 反倒人们所认为忠贞代表的鸳鸯,实际上私生活一塌糊涂。 尤其是公鸳鸯,到了交配期才会和母鸳鸯形影不离,等到母鸳鸯产蛋孵化了,它就会无情离开,不再过问。 甚至换一身羽毛,另寻新欢。 孵育雏鸟的任务,完全是由母鸳鸯承担的。 而且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会伤心抑郁,而是照旧不断的另寻新欢。 所以人们见到的形影不离,情意绵绵的鸳鸯只是在交配期而已,不是常态,这玩意儿是一夫多妻制的鸟类。 完全比不了丹顶鹤的深情专一。 陈凌说着,老丈人已经惊奇的瞪着眼,冲远处的那只丹顶鹤招起手来:“要不说是仙鹤哩,这品性就有那股子高贵劲儿,来,快来,我们不伤你媳妇儿。” 一边招着手喊,一边就慢慢地靠近了过去。 老头竟然还想把那只丹顶鹤叫过来。 “来,过来,我喂你吃鱼。” 老头招着手越走越近,原先围着猪圈看热闹的村民也被吸引过去,想看看那只丹顶鹤会不会过来。 但是很可惜…… 这只丹顶鹤也不知道是因为伴侣受伤,还是怎么回事,警惕性非常高,王存业还没靠近几步,它就发出一声高昂清亮的鸣叫声,拍了拍翅膀,双腿一并,伸颈昂首向天空而去。 但是它也并没有就此飞远离开。 而是在附近的空中盘旋着,久久舍不得离去。 这让地上猪圈的丹顶鹤也不断的叫起来。 大家看着,也是一阵惊奇。 “到底是仙鹤,瞧这灵性……” 众人叹服的说着,而后告诫陈凌别嘴馋,仙鹤不能吃。 这小子可是大雁都炖了几大锅了。 “那不能,仙鹤肉不好吃,吃了还浑身长毒疮,我可不敢吃。” 陈凌摇摇头,一脸正色的说道。 “啊?这仙鹤吃了还会长毒疮?” 这说法大家倒是第一次听说。 陈凌就信口胡诌道:“当然了,鹤顶红你们听过吧,那是毒药啊,就是仙鹤脑门红头顶那个地方,在古时候是制毒药用的,最毒了,肉也有毒。” 他这么说也是怕有人不开眼,拿家伙过来打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村里还真有那么愣的。 果然,听到他这话,大家伙都被吓了一跳,担心的看向自己的手掌。 刚才他们可是用手摸过的。 “没事,别怕,只要别吃肉就行,摸一摸没事的,我们两口子刚才还给这仙鹤上药来着,你看有事吗?” “吓俺一跳,你娃整天吓唬人。” 大家笑骂两声,顿时放下心来,然后纷纷抬头继续看那只天上盘旋着长鸣阵阵,不肯离去的丹顶鹤。 越看越是不落忍,有年纪大的就说:“咱们还是先散开吧,这仙鹤也怪可怜的,咱们在这儿它不敢飞下来。” “是啊,上边那只担心下边的这只,咱们在这儿围着,上边的不敢下来,下边的这只也不好受。” “走了走了,先回去,等伤好了咱们再来看。” 一大群人又呼啦啦的散去,半路上遇到来看鹤的人,也都给说明情况,把人给挡了回去。 他们散去后,陈凌一家子也不再出来。 这下没人打扰了,天上的那只丹顶鹤才小心翼翼的飞下来,慢慢地走入果林,靠近猪圈。 陈凌一家子这时候其实就在农庄大门一侧悄悄探着脑袋看着它。 除了他们一家子人,两只狗和几只黄鼠狼也溜过来,在门边探头探脑。 那只警惕异常的大个子丹顶鹤走到猪圈和受伤的伴侣轻声交流了一阵。 然后就走到一边,从水渠中衔起一条条小鱼,回到猪圈给伴侣喂食,同时还轻轻地鸣叫着,似乎是在安慰对方一样。 来回喂了数次鱼,那只受伤的丹顶鹤似乎是吃饱了。 这大个子丹顶鹤就守在一帮继续警惕的望着四周,眼珠子瞪得滚圆,承担起守护伴侣的任务。 这场景可真的不容易见到啊。 让陈凌再次后悔没有早点卖一个照相机,不然就能拍下来了。 “这仙鹤真是有灵性,还给受伤的媳妇儿喂吃的。”王素素看见这一幕满眼的小星星,非常受感动。 “你知道伤到的那只是母的?” “知道啊,那个大个子那么高那么壮,明显是公的嘛。” 她倒是猜对了,那大个子确实是一只公的丹顶鹤。 一家子站在门口悄悄看了一会儿,见到那大个子丹顶鹤只是守着,再没有其他动作了,就回到农庄不再看它们。 但是到了天黑的时候,鸡鸭鹅回来,麻烦来了。 陈凌家的鸡和鸭子鹅虽然不是一起觅食,鸡在山上,鸭子鹅在水边,但是天黑之后它们是一起回家的。 而且它们放养久了,野性十足,领地意识比村里养的鸡鸭要强得多。 看到两只陌生的大鸟占了猪圈,就不可避免的与大个子发生了冲突。 尤其是大公鸡还有大鹅,愤怒的叫着,带着鸡群鸭群对着大个子就是一阵猛追猛啄。 陈凌听到动静出来的时候,大个子已经被这群凶蛮的家伙驱赶出了果林,飞到天上发出一声声不甘而恼怒的长鸣。 “咱家这鸡鸭鹅厉害啊,把仙鹤都撵走了。”王存业惊叹。 “那是,山狸子都不敢惹它们。” 陈凌咧嘴笑笑,村里的大鹅能干得过黄鼠狼,但是却干不过山狸子,自家的鸡跟鹅都可以,爪子和喙不一般,凶得厉害。 “我先把鸡鸭赶到一边,给猪圈这只仙鹤再上点药,让它赶紧好起来,不然老在咱们这儿,也不是个事。” 陈凌说着就带着狗把鸡鸭鹅驱赶回窝,天黑了到处跑啥,脾气还这么大。 然后去猪圈给那母丹顶鹤上药。 它的腿被套子伤得有点狠,刚才受到鸡鸭的惊吓,翅膀也有骨折的迹象。 不过接下来,在用了陈凌家的伤药之后,恢复得倒是挺快的。 两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还是飞不起来,但是站起来走路已经没问题了。 这些天,那只大个子雄性丹顶鹤也知道陈凌是在给它媳妇治伤了。 慢慢地就放松了警惕。 不,说是放松警惕也不太对。 应该说是在放松了警惕的同时,把它原本无赖的本性也暴露了出来。 白天鸡鸭不在窝里,它就像个老大爷似的,跟在人后边,背着翅膀,慢悠悠的迈着大长腿来回晃悠。 还经常趁人不备,溜到农庄偷偷吃鱼。 这大个子食量不小,可是个大吃货啊。 陈凌养的那些细鳞鲑,小点的它一口下去能吃两三条。 娘嘞,这可把陈凌心疼坏了。 王存业头两天还嚷嚷着仙鹤娇贵呢,但是看到女婿的细鳞鲑还有斗鱼啥的,两天被偷吃了一小半,也是心疼的直抽抽。 再也不说是仙鹤了,嘴上都换成了大贼鸟。 见到来偷吃鱼,拎起大扫帚就往外轰,王素素和高秀兰也是见了就往外撵,再也不说啥福气不福气的了。 这天早晨,刚起床,这大贼鸟又来偷吃鱼来了。 不仅它自己来了,还带着走出猪圈,伤势初愈的母丹顶鹤。 两个家伙吃得正过瘾,直接被陈凌抓了个现形,挨了好几巴掌,自家那些鱼可不是便宜货,值钱得很呢,哪里经得住这样糟蹋。 “仙鹤了不起啊?保护动物牛逼啊?” “再敢过来偷吃,就别走了,你俩留在这儿卖票还债吧。” 或许知道陈凌一家子不会伤害它,这丹顶鹤也不怕人。 挨了打也不当回事,甩甩它那长长的喙,轻轻鸣叫两声,竟然在水渠边上哗啦啦的展开一双洁白的羽翼,开始翩翩起舞。 怪不得被称为羽衣仙子呢,跳起舞来确实漂亮的不得了。 完美诠释了什么是高贵典雅,什么是优雅动人。 把第一次见识到丹顶鹤跳舞的陈凌一家子都给看呆了。 “呵,别以为会跳舞就了不起,这里的鱼照样别想吃,想吃去外边吃去,想吃多少我都不管。” 等两只仙鹤结束了翩翩的舞步,陈凌上去又给了它们两巴掌,把它们赶到了农庄外边。 没办法,这两个家伙可是实打实的吃鱼能手,要是看不住,能把他精心养的高价鱼给吃个一干二净。 “对了姐夫,我给老师同学说咱们家有仙鹤了,他们也想过来看看仙鹤,行不行啊?” 王真真这时说道。 “行啊,你们老师同学都啥时候来?” 来看丹顶鹤这个陈凌并不怎么在意。 最近母鹤伤好了,公鹤也不怕人了,一村子的男女老少每天来农庄这边看稀罕,顺便也都想来沾沾仙气。 现在农忙已经过去,虽说还没开始种麦,但已经过了忙的时候,大家的闲工夫很多,一有时间就过来看稀奇。 陈凌本来还想着去山上诱豹子的,这下子也去不成了。 这样的事,吸引来的人虽然比不上老鳖,不过也不差王真真的老师同学几个了。 “星期天吧,要不就是下次放假,老师只是让我问你意见,还不确定时间。”王真真说道。 中秋过去半个多月,国庆又快到了,十一的长假也近了,到时候大家确实都有玩的时间。 “行,来吧,到时候咱们家向日葵该收了,让你老师同学帮忙给咱们收收向日葵,忆苦思甜一下。” 第二百九十七章 众筹养鹤,护林员到位 早上送完王真真到学校。 陈凌回到家就扛着枪,拿上水桶喊上黑娃出门了。 说是去山上再捞点细鳞鲑回来,其实就是从洞天往外拿。 不然家里养的那些被丹顶鹤吃了一大半之后,水里都空荡荡的没啥鱼了。 就是最近山上有豹子,家里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去。 他只好说再去村里叫几个人作伴。 就走出果林往村里走,那两只丹顶鹤见他提着桶出来,也跟在他屁股后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现在田里的秋庄稼大部分收完了,这两只丹顶鹤就跟两只老大爷似的,背着翅膀,慢慢在田里踱着步子。 半路碰上人也不怕,陈凌停下来和人说话,它们就鬼鬼祟祟的凑过来,探头探脑看个不停。 这举动换在别的甚么东西身上或许显得猥琐,但是在这以优雅出名的丹顶鹤身上,却显得异常有趣。 村民们见到它们凑过来,也非常高兴,受宠若惊一般,惊呼连连,声音都高了不少。 王立辉更是满脸红光的叫嚷着:“富贵你看,你看啊,这仙鹤还蹭俺胳膊,叼俺的手……” 他们最近除了每天晒晒苞谷,也没啥要忙的了,现在其实就是想去农庄看丹顶鹤的。 没想到半路碰到陈凌带着两只鹤出来,这仙鹤还肯跟他们亲密接触,这感觉实在太令人激动,太令人幸福了。 陈凌见他们一个个这么大的人了,看到丹顶鹤还跟小娃子似的,就颇为好笑的道:“你们这么喜欢这仙鹤,就领回家去啊,这两个家伙在我农庄天天偷嘴吃,水渠的鱼给我吃了一半了,天天跟大爷似的,我可是供养不起了。” 这俩丹顶鹤要不是害怕鸡鸭鹅的围攻,晚上鸡鸭回来之后不敢放肆活动,陈凌的那些细鳞鲑绝对早就被吃光了。 “看你这话说的,吃鱼还不是小意思,这可是仙鹤,吃点鱼咋了,你娃那么有钱还缺它们几条鱼不成?鱼又不值钱。” “你不愿意养,俺们来养,这仙鹤能养到家里不知道多好的事,别人都是抢着来……” 听到陈凌说因为丹顶鹤偷吃鱼的问题不想让它们在农庄待着,大家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想吃鱼还不简单,水沟、堰塘、水库里边的鱼可劲儿捞吧,还不够两只仙鹤吃的么。 说着这些人就抢着把仙鹤往家里领。 还别说,这两只丹顶鹤现在还真不怕人。 或许是被人救过,它们也没啥防备心,大人小孩都不怕,还真被村民领到了家里。 第一天在王立辉家里待着,第二天去王立山家,第三天就去陈大志家……两只丹顶鹤真跟大爷一样,转着圈的吃起了百家饭。 总之鱼虾管够,不够再去捞,大家对它们热情得很。 它们也是整天在村子里到处逛来逛去,随着得很。 不过这只是白天的时候,到了天黑之后,它们却每天按时回到陈凌家的猪圈里。 这让村民们啧啧称奇,都说是这两只仙鹤把陈凌那边当成家了。 毕竟是陈凌救了它们,仙鹤知恩图报,不忘恩人。 同时又很是羡慕陈凌的运气。 啥好事都让这娃赶上了。 王存业则是很庆幸:“这样也好,这两个吃白食的白天不在家,不吃咱家鱼就好。” 不然它们白天在这边,专挑农庄内的好鱼吃,几天下去千儿八百的就给它们吃光了。 碍于它们仙鹤的身份,谁也不敢真正对它们怎么样。 家里的狗和鹞子都被陈凌告诫过,不要伤害它们。 所以前几天才会让它们那样放肆。 现在两只仙鹤在村里吃完一家吃下一家,真正的当起了大爷。 这样倒是真的为陈凌一家省了不少麻烦。 不仅不用担心农庄内的细鳞鱼之类的鱼被它们偷吃了。 而且外村的人听说陈王庄有仙鹤之后,也不会再眼巴巴的往农庄这边凑了。 毕竟陈王庄小学有很多金门村和桃树沟来上学的小娃子,丹顶鹤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是啊,能省心点就省心点,要不然,找黑娃配狗的也来,看丹顶鹤的也来,把人烦也烦死了。” 陈凌晃着儿子的婴儿车,瘫在藤椅上,懒洋洋的说道。 黑娃自从能配狗之后。 那家伙一些猎户,还有的像是黄泥镇那样开厂子的,说不准哪天呢,牵着母狗就过来了。 有的甚至不是自家狗,临时找的能配的母狗过来,也想要和黑娃配上。 图的就是和黑娃配上后产下来的小狗崽儿。 还好黑娃和别的公狗不一样,不是见到发情母狗就上的。 现在除了小金和那群母狼之外,还没有一只母狗能让它动心。 这到底是有了智慧的狗。 普通母狗入不了它的眼。 “去年不能配的时候,我和素素还担心它,现在能配了,麻烦事还挺多,到处有人找过来。” “哈哈哈,那是,一般人家是嫌养母狗麻烦,每年叼槽子,小狗崽子是一窝接一窝,家里也闹心。咱家是公狗太好了,能配了也遭人惦记。” 王存业在旁边空地上晾晒着松塔,笑呵呵说道。 没办法,公狗只要到了能配狗,会配狗的年纪,不会骑在母狗身上不得其门而入之后,那从此以后有母狗发情它就能配。 不会像母狗一样,到了发情期才给配,到了排卵期才会怀小狗。 它是随着母狗发情而发情。 平日里还是正常的,但只要闻到发情母狗的气味,它就受不了,也会随之出现发情的反应,一门心思想和母狗交配。 当然,这是一般的狗,黑娃在这一点表现不错,并不会闻到母狗发情的味道就受不了。 “唉,就是说呢,这大种公太受欢迎也不行,我还是出去挂个牌子,标个价格吧。” 陈凌瞧了婴儿车的儿子一眼,已经睡着了,就起身去仓房找了块木板,拿锯子修了修,修成个长方形的牌子挂了出去。 上面写着:优良种公,配狗两千起,非诚勿扰。 哼哼,配狗一次两千,保证吓得你们不敢再来。 “这倒也是个办法。” 老丈人看了点点头,“你今天不到山上捞鱼吗?” “捞,待会儿喊上献哥他们就去。” 说是捞鱼,其实鱼没啥捞的,现在是要诱豹子了。 最近这只豹子活跃得厉害,天天围着山中湖打转呢。 没别的原因,现在那里水鸟极其多,什么大雁、白鹤、白鹭、青庄、绿头鸭子全在那里,食物充足,而且还非常好抓,这可比守着野猪强多了。 那豹子又不傻,可舍不得离开这样的宝地。 …… 这几天连着上山几次,陈凌已经大概推算出了这只豹子的活动范围,做好准备要抓它了。 可惜又被突如其来的客人给耽搁了。 这客人也不是别人,是韩宁贵和冯义两个大教授中午带着人来了。 上次他们走的时候,就说中秋后再找点人来的。 因为山里野兽多,他们人手不够,防身的家伙事也不够,不好开展工作。 过完中秋这段时间一直没动静,陈凌还以为他们有事不来了。 没想到快国庆节了,他们突然过来了。 “哈哈哈,富贵啊,几天不见,你们这里咋丹顶鹤都有了,别过两年,朱鹮也飞你们这边来了。” 一进农庄大门,韩宁贵就哈哈大笑道。 这次呢,他们队伍挺大的,加上他和冯义得十来个人。 “韩叔你们看到丹顶鹤了啊?”陈凌迎出来,笑道。 “看到了,两个家伙生活好啊,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没人敢惹,你们村小孩子那么淘气,都不敢惹它们……” “我们来的时候,两只丹顶鹤张着翅膀,在路上拦人呢,听村民说,这是给人要东西吃呢。我们就停下车走下来,抓了几条鱼喂给它们。” 韩宁贵说着张开双臂一比划,笑得更大声了。 冯义和他们那些队员也是笑呵呵的,显然是觉得这两只丹顶鹤有趣。 “是啊,这两只丹顶鹤贪嘴得很,尤其是那公的,一开始就偷我那些细鳞鲑,差点给我偷吃干净。” 陈凌摇摇头,一脸惋惜。 随后又说:“这两只丹顶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和我丈人上山找蜜的时候,碰到了受伤的母鹤,就带了回来,没想到公的也跟了过来。” “听你们村的人说了,不过不得不说,你这运气是真好。” 韩宁贵笑了笑:“富贵你这光凭运气也能算是一种特殊人才了,以后要多加努力啊。” 说着,回过头对冯义说:“老冯,让这小子看看,我们给他带了什么惊喜。” 冯义就拿出公文包,冲陈凌挑挑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看看吧小子,一般人可没你这待遇。” 陈凌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顿时惊讶不已。 “这,我咋还这成你们编外人员了……” “嗨,这个不重要,这个就是口头的,我们认可的,别人一问,我和老韩啊,都认识你,这就行了。” 冯义摆摆手,对陈凌示意道:“你再看看,剩下两个才是好东西,还给你发工资呢。” 陈凌再一看,好家伙,护林员证,猎人资格证。 尤其这护林员,这可是在今年,1996年刚刚上线的啊,厉害厉害,真是朝廷有人好办事。 韩宁贵看他拿着文件袋发愣,便解释说:“今年十月一之后,开始全国范围内禁枪了,有这两个小本本,你就能继续扛着枪寻山了,不仅扛枪打猎没人管,每个月还能领工资,怎么样?算不算惊喜?” “算,太算了,谢谢韩叔,这个惊喜太贴心,太合我心意了。” 陈凌咧着嘴笑起来,有了这些玩意儿,这以后进山打猎谁拦得住他,这不是想打啥就打啥,想吃啥就吃啥吗? 大手一挥,以后整个山林都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半个秦岭都是我一个人的养殖场。 ———— 八月份的月票加更,剩78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 山海经记载的东西 陈凌这个护林员的新身份挺好。 与生活不冲突,每月还可以领工资,家里知道后都挺高兴。 “大教授你们吃饭没,没吃晌午饭的话就一块吃吧。” 王存业看他们来的匆忙,而且现在也刚到中午饭点,就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不用,不用,你们吃你们的,我们人多,带了熟食的……” 韩宁贵摆了摆手,这次过来十来个人,又不是他和冯义两个人,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他就不客气了。 王存业也看出来他们人多不好意思,就拉着韩宁贵坐下:“哎呀没事,坐下吧,走这么远的路带的饭早就凉了,快坐下,吃口热呼的。不够吃我们再去做。” 高秀兰也在旁给他们拿碗盛饭。 今天晌午也就是家常便饭,用小白菜做了点疙瘩汤。 一锅盛出来刚好八碗。 这还是陈凌饭量大,疙瘩汤不管饱,就着馒头、炸馍片,也要一顿喝三四碗才够。 “不够吃我再去做一锅,这快得很。”陈凌见此,就起身往厨房走。 韩宁贵急忙跟上,从包里取出来一袋子熟食,准备在厨房切好摆两个盘。 陈凌看了眼,是一块熟牛肉,还有肺和肝子。 现在的人,很少吃肠肚。 肥肠啥的要等再过个十年才会兴起。 现在的肠子肚子是很便宜的。 肺叶和肝子这类东西反倒极受欢迎。 尤其是常在外面各地跑的人,很喜欢这一口。 进了厨房,韩宁贵在切肉,陈凌就去择菜洗菜,盛出两碗白面倒入盆中,打鸡蛋,加红薯淀粉,搅拌成面糊糊。 “咦,富贵你不是做疙瘩汤吗?咋都搅拌成糊糊了?” 韩宁贵看到他这举动,非常疑惑,疙瘩汤可不是这个做法,他活了半辈子能不知道? “哦,省点事,不做疙瘩汤了,做一锅面鱼儿汤得了。” “面鱼儿?面鱼儿是啥?” “其实也是面疙瘩。哈哈……” 陈凌笑了两声,利索的把西红柿炒熟,加红薯叶,小白菜,再加水。 “这玩意儿在我们北方有好多做法,我这就是图省事。” 说着锅里的汤烧开了,他就拿出铝制的圆孔笊篱,一手拿着笊篱,一手拿勺子,用勺子舀一勺面糊糊倒在笊篱上。 面糊糊就会顺着笊篱的一个个小圆孔漏下去,落到煮开的汤中。 陈凌一边用勺子往笊篱上倒面糊,一边还得不断用勺子刮一下。 以防出现面糊堆积,导致漏到汤里的面鱼儿成为一大团。 等所有的面糊糊全部漏进汤里。 韩宁贵过来一瞧,锅里的面鱼儿一头大一头小,在滚沸的蔬菜汤中翻滚,倒还真像是一条条小鱼一样。 “哦,原来这就是面鱼儿啊,看上去跟蝌蚪似的,还带着小尾巴。” “是啊,其实平常人家出好面糊糊后,都是用筷子拨进锅里,又叫拨鱼儿。” 陈凌说:“这东西做法多,有是面糊糊的,也有和成面才下锅的,清水煮熟,过凉水,做成炒面鱼儿,烩面鱼儿,还有绿豆面和淀粉做成凉粉鱼儿的,多得是。” “做出来再倒点醋,来两勺辣椒油,酸辣口的非常好吃。我们这儿是片酸辣这么吃,再往北就是浇上两勺热臊子,香得很。” 陈凌说着给他舀了半碗,让他品尝。 韩宁贵吸溜了两口,砸着嘴赞不绝口:“原来这就是面鱼儿啊,感觉比疙瘩汤好喝,不得不说,北方的面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这么多年,我还没认全呢。” “嗨,那是韩叔你没研究这个嘛。” 两人说着话,把面鱼儿汤盛出锅。 这面鱼儿汤虽然韩宁贵不知道,但是有人认出来。 是去年在风雷镇鹿头山见过的年轻人,被满地狼尸搞到呕吐的那个。 “我见过这个,我们老家叫凉虾,是用大米磨成浆,漏勺漏出来,夏天放在薄荷水和酸梅汤里,很解暑的。” 陈凌点点头:“哦,你们那个叫凉虾啊,我们这儿有做法差不多的,叫凉粉鱼儿。是绿豆凉粉那种。” 他们两人起了这个头,大家品尝了下着面鱼儿汤,称赞的同时,也交流起他们各个地方的特殊饭食来。 这样倒是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或者说是陈凌和他们熟了起来。 因为这些人早就从韩宁贵口中知道陈凌了,对他了解的也很清楚。 什么狗啊,鹞子啊都听闻过。 于是有人就问陈凌:“兄弟啊,我们刚才看到你这农庄门口挂着牌子,说是配狗一次两千,是管配上还是不管配上……” “肯定不管配上啊,只要牵着母狗找上门来,我家这狗看母狗顺眼肯骑上去配,这样配一次,就是两千块,不保证配得上配不上。” 其实以黑娃的能力,只要肯配,就没配不上的。 黑娃的外形本来就威武雄壮,在公狗里卖相是很好的。 就算不了解黑娃的能力,光看外表,也有喜欢狗的人会买单。 所以韩宁贵听他这样说,就笑道:“你让山猫来说,这个一点都不贵。但是在你们这边儿,山沟沟里,这价格有点吓人。” “嗯,确实,我就是被找的烦了,才挂出去的……” 陈凌把黑娃的事情一说,大家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很理解陈凌是什么心情了。 理解之余,也为黑娃的勇猛而震惊。 竟然和母狼配上种了。 而且不是一只,是一个狼群的母狼。 娘嘞,这狗也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吗? “就是刚配上不久,那群狼就搬家了。” 陈凌说出当时老丈人的猜测,又问韩宁贵:“这应该是怀上了吧。” “是怀上了,狼很谨慎的,怀胎两个月就要生下狼崽子,你觉得它们可能在离人类居住区这么近的地方生产吗?” 韩宁贵笑笑,反问一句。 “哦,我就说嘛。前些天还跟黑娃好得不行,结果到了中秋的那天晚上,突然就连夜搬走了。” “这么说,农历十月十五以后,就能有好几窝小狼狗崽子了。” 随后又难免说起什么猫三狗四的事,狗怀胎四个月太慢,还是狼快,两个月就行什么的。 韩宁贵却说:“这一点你倒是弄错了,狼、狗、豺、狐狸,这些大多数都是怀胎两个月左右就会生崽子。” “至于在民间流传的猫三狗四,这个说的是白天黑夜加起来算在一起,说是狗是四个月,实际上也是两个月左右。” 他这话一说出来,陈凌一家子就有点懵了。 “富贵你养着狗的,还把狗养得这么好,你竟然不知道这个?” “不知道啊,我养狗时间短。” 陈凌看看老丈人和丈母娘。 王存业摇摇头:“这谁知道,都说猫三狗四猪五羊六,说的久了,谁还去费心思去记这狗啥时候生崽儿。再说我们也没养过母狗,以前的大黄狗也是公的。” 高秀兰也说:“是啊,要是鸡鸭,这知道的清楚,肯定没差。每年得孵呢,都经过我的手,拉到风雷镇赶场卖小鸡仔儿。狗咱们家不咋养,那大黄狗老死之后,你大哥二哥也不养狗了。” 老太太之前也受民间谚语影响,一直以为狗是怀胎四个月呢。 陈凌哦了一声。 他之前也以为狼是受野外恶劣的生存环境影响,怀胎时间短呢。 随后也不再纠结这个,而是问韩宁贵:“韩叔,这狼、狗、豺、狐狸,都是怀胎两个月左右,长得也都挺像的,你说这狗能和狼配了,能不能跟豺狗子、狐狸配上呢。” “哈哈哈,你小子,你还真敢想啊。” 韩宁贵一帮人听到陈凌这话直接愣了一下,韩宁贵更是笑着指了指陈凌,然后对冯义和一众同伴说:“我说啥来着,这小子想法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吧,别看他在乡下,他这脑瓜子可是比谁都敢想啊。” “嗨,大教授,听你这么说,我女婿说的这个还真能行?这狗除了跟狼,还能和豺狗子、狐狸配种?” 却是王存业也来了兴趣。 “咳咳,老哥你这……” 韩宁贵一看这老头也勾起了好奇心,差点喷饭,只好说:“狗和狐狸不行,狗和豺可以。” 狗、狼、豺,都是一个老祖宗繁衍出来的。 狐狸是有自己的老祖宗,跟它们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样的东西,配到一起也不会怀孕。 这么说,大家就明白了。 陈凌也熄了把农庄外那只母狐狸利用起来的心思,不然他还真想试试,狗和狐狸有啥神奇后代。 吃过饭,就这么坐在一起谈论着。 正好下午又有人牵着母狗过来,到了农庄后,先是看到韩宁贵等人的汽车被吓一跳,随后得知配狗要两千块,还不管配得上配不上。 就也不多待,牵着狗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你小子这样很得罪人啊。” “得罪人也没办法,不这样,隔几天就有人过来找,烦得很。” 陈凌这时候又把两种植物摆出来,让他们研究。 冯义说:“这个长得芭蕉叶的东西,这次要是进山还找不到的话,我们就没办法了,只能先从你这边把这几株带走。 到时候可能暂时没啥好处给你,因为今年到这时候就没什么经费了,我自己的钱还得留着,等明年过来买你的鱼呢,哈哈。” 他拨弄了两下叶片越发肥厚的芭蕉叶植物,感觉好像要开花了一样。 仔细看了看,这小胡子才抬头继续对陈凌说道:“你放心,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们编外人员,我们近两年得到了国家重视和大力扶持,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陈凌点点头。 他倒是不在意这个。 而是突然想到,日月洞天里面四季不分明,那些外界没有的花草树木,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他现在想想还不清楚。 有什么作用也没彻底搞清楚。 因为现在也只是拿出来很少的两样,连在外界生长满一年都没有。 只得以后慢慢来研究了。 不过单纯是长在洞天里面的话,陈凌发现这长得像芭蕉叶的植物,不仅可以驱虫,作为调料,而且有些鸟雀也很喜欢啄食它的果实。 陈凌试着吃过这种树上结的果子,果子外形像刺梨一样,稍微大一点,口感和滋味则是和脆柿子很像。 吃完有种嚼槟榔后的强烈锁喉感,之后是强烈的饱腹感。 他曾写信问过笔友,说在一本不知道名的书上看到过一种植物怎样怎样,反正就是托辞嘛。 对方按照他的描述回信说,这种植物和果子,他只在山海经看到过和这个功能有几分相像的,现实中还没见到过。 想起这件事,陈凌和冯义说了一下,小胡子听后惊讶的看向他:“你这人脉很广嘛,有我和老韩做朋友还不行,还有教授当笔友呢。” “不过人家说的有道理,你的描述太玄乎了,这玩意儿虽说是新发现的树种,但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出现的变异种,毕竟南橘北枳,也不是不可能,鉴于现在没有相关记载,我们还是得看到成年的树木才行。” 小胡子这个说法,韩宁贵很赞成,说要不这次进山,陈凌跟着去得了。 陈凌倒是想跟着去耍耍。 不过想到豹子在附近的山上活动,他就这样进山的话,就不太放心家里。 想进山,还是得把这个隐患解决了,关到洞天一了百了。 所以还是婉拒了,说王立献和陈大志就挺好的。 上次就是王立献和陈大志两人带头领着他们进山走了一趟,双方都挺满意,这次找他们也顺理成章。 韩宁贵摇摇头:“我们主要是想用上你的狗,还有鹰,你跟着,一个顶十个。” 可惜,陈凌放心不下家里,不能跟他们去。 就带着他们去村里找王立献和陈大志。 这时候去找他们,也挺顺利,王立献今年虽然搞了两个土棚,想在冬天里蘑菇、蔬菜分成两个棚一起种,但现在秋收过去不久,他也还没忙起来呢,正好能跟韩宁贵这些人进山。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村里凑了四五个人,加上韩宁贵一行,十多人浩浩荡荡的进山了。 陈凌还是像往常一样,上午去山上逛逛,履行一下新上任的护林员职责。 下午陪媳妇睡会儿午觉,带带娃。 晚上躺在院里看星星,顺便驱赶几次来偷鱼的丹顶鹤。 看上去无所事事,悠闲得不行。 而实际上,这几天每天上山,在山中湖附近打转,他已经完全摸清楚了豹子的活动范围,做好了下手的准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甚至日月洞天都敞开了大门,就差豹子进来了。 想想洞天那如仙境般的生存环境,他都忍不住为那只豹子感到高兴。 “小豹子啊小豹子,你可算是赶上了好时候,不仅不能杀你,还要把洞天福地给你住,真是没天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擒豹 豹子的脚印是梅花形状的。 与狗和狼的那种梅花印儿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细细比较,有很大差距,狼和狗在山林行走,脚比豹子踩的重,留下的脚印深。 而且狼的脚印有爪尖儿痕迹,它的爪子尖儿一般不收回去。 豹子完全没有。 另外,豹子不会在地面上留粪便。 它们和猫一样,拉了屎会刨坑埋掉,非常讲究卫生。 而陈凌前几天,就是专门带着狗找它拉屎埋粪的地方,结合它的新鲜足迹,也就是热踪,确定了它的活动范围。 至于为啥要找豹子拉屎的地方,而不是单纯根据热踪来寻找。 是因为水边虽然足迹多,豹子经常去山中湖喝水、捕猎,但效果并不如排便的这种地方好。 一是豹子喝水、捕猎的时候,经常换地方,换方向,根据热踪也有可能出错。 二是豹子的某些习性和猫的习性一样,拉屎的地方是它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拉屎的时候也是非常放松的。 这样的状态下,它防备心不重,陈凌才好下手。 因为陈凌想活捉这只豹子,而不是要打死它。 要是单纯打死猎杀,那肯定不用这么麻烦。 所以陈凌为了活捉它,就在豹子的几个排便地点附近,设置了特殊的诱饵。 这个特殊的诱饵,就用的是洞天养的那些鸟雀,是活饵。 他在每只鸟雀身上分别涂了兽药,豹子吃进肚子里就会发作。 这兽药比别的甚么手段都强。 陈凌已经在洞天中做过实验了。 和当初黄鼠狼吃有老鼠药的生肉一样,生效很快。 而且……吃完虽然也会中毒,但只要及时服下洞天的灵水,就会慢慢恢复。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叫人算不如天算。 就当陈凌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 这天早晨,意外发生了。 当时,他很谨慎的没有带狗上山。 这是因为之前豹子和黑娃发生过战斗,在黑娃手上吃过亏,所以对黑娃的气味记忆深刻,很是敏感。 连带着,对和黑娃一起生活的小金也非常敏感。 察觉到黑娃的气味儿就会远远的避开。 所以陈凌索性两只狗都不带了。 反正他也不怕和这豹子正面对上。 就只是利用洞天的灵水在几处放置活饵的地方,催生出来一片片草丛。 他自己的藏身之处,也催生出来些茂密的、高高的草丛,作为遮掩气味和身形的地方。 时间接近中午,西山之上。 陈凌在石坎后的草丛中趴着,这草丛是他当时挑选驱蚊草的时候,淘汰的那些气味浓郁的草,现在生长在这里,可以很好的压下去他的气味。 他早晨吃过饭后来到这里,这是豹子撒尿埋粪标记领地的地方,山里没有什么野东西会过来,所以活饵也不会别的东西吃掉。 直到这时豹子出现。 豹子是在陈凌西南方向出现的,那里是山林的深处。 只见阳光斑驳的山林中,一只身长一米五左右,浑身金黄色,长满了黑色铜钱斑纹的断尾豹子缓缓出现。 肩膀逐渐愈合的伤口,断掉的豹尾,让它看上去异常狰狞可怖。 但陈凌却暗暗高兴。 他预料的没错,这只豹子虽凶,可步态放松,颇有点闲庭信步的感觉。 连挖坑拉屎都带着些优雅和慵懒。 可见在这里,它的警惕心并不强。 “吃啊,去吃啊,别光顾着拉屎。”陈凌心中暗念。 豹子距离他连二十米都不到。 这时,它终于是嗅到了特别的味道,伏低身子慢慢靠近最近一处的草丛之中。 草丛之中的鸟雀,被陈凌剪了翅羽,草叶绑了脚,飞不起来。 对豹子来说,那真是唾手可得,刚扑棱着光秃秃的翅膀跳出来,就被豹子一口吃下。 陈凌露出笑容,暗暗为豹子鼓励道:“再吃一个,再去吃一个,一只哪够啊?” 鸟雀身上的兽药当然是吃下去越多,见效越快。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豹子一口吃下一只鸟雀还真的转身往下一处地方去了。 但就在豹子刚转身的瞬间,山林中响起了鞭子声和说话声,飘入了陈凌的耳中。 “达,你回去吧,放羊咱们去山下放不行么?你又往山上跑啥啊?” “嗯?是四爷爷和永胜叔?” 陈凌大惊失色,洞天中存放的钢叉与猎枪当即就出现在了手上。 他反应已经够快了。 但是豹子更快。 他刚拿着钢叉站起身,那豹子已经瞪圆眼睛,眼神中带着凶狠快速的伏低身子,借着草丛的掩映向陈赶年和陈永胜的方向冲去。 这是豹子排便的地方,是它的领地范围,不容侵犯。 黑娃和小金这种强大的对手过来,它会退走。 但是人类,它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还遭到过人类伤害。 对人类的仇恨,与领地被侵犯的惊怒之下,豹子眼红了。 就像陈赶年之前清醒时所讲。 那豹子能在老猎人的全身防备之下,一下把他扑倒,坐他身上。 普通人就更别说了。 陈凌赶紧大喊,“四爷爷,永胜叔,快躲开,有豹子。” 说话时,他已持着钢叉猛地向豹子冲过去。 “啊嗷~” 豹子这时距离陈赶年两人只有三四米,只剩一个纵跃就能扑到两人身上,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人。 这人还很凶猛,速度很快,气势汹汹的朝它杀了过来。 顿时把豹子吓了一跳。 其实这豹子要是还有尾巴的话。 这时候早已扑到陈赶年身上了。 可惜它没有,肩膀还有黑娃造成的伤势。 这些对它影响很大。 它状态不在巅峰。 相对的,陈凌在急切之下,却像是一台烧开的发动机一样,洞天养出来的好身板,浑身潜力释放,提着钢叉就狂追了上来。 感觉到身后一股凶恶的气势靠近过来。 豹子顿时毛发炸起,直接放弃眼前的两人,像是受到惊吓的大花猫,背部弓起,豹眼怒睁,身子腾跃而起,一双大爪子就向身后的陈凌挠了过去。 这爪子真大啊。 浑然是一双强壮而肥厚的肉掌。 脚垫比起它的腿,简直大的出奇。 肉掌已经很大了。 没想到那爪子更厉害。 比陈赶年先前所说的不差分毫,真的就是铁钢勾一样,从肉垫中伸出来,有半拃那么长。 不用怀疑,这要是落在人身上,立马就是一大块肉被挖下来啊。 陈凌见此,连忙举起钢叉招架。 他力气大,虽然反应比山里的野兽差一点,但也是很快的了。 只听“噌”的一声。 豹子那凶狠锋利爪子被钢叉拦住了。 人与豹,初次交手,胜负未分。 但是豹子反应多快啊。 哪里会像什么武林高手打架那样,还一招一招的来。 爪子被钢叉挡住的同时,它就已经张开满是腥臭的大嘴啃向了陈凌的脖子。 “啊嗷!” 豹子凶残,陈凌也不差。 一手钢叉架住了豹子前爪,另一手的猎枪狠狠向豹子咬来的血盆大口戳了过去。 “咔吧”一声,豹子咬在枪身上。 “富贵!” 人与豹子交手两招了,陈赶年和陈永胜这时候才堪堪反应过来,担心的惊呼道。 陈凌顾不得回应他们,趁着豹子两次攻击被阻断,一手撒开被豹子咬住的猎枪,伸手扯住豹子前腿,回身一个过肩摔就把豹子狠狠掼在地上。 成年豹子在一百斤以上。 但这点重量,对陈凌来说不算什么。 只见他飞身扑在豹子身上,踩着钢叉把豹子的前腿压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豹子身上,一只手则是揪住豹子的后颈皮毛狠狠将它的脑袋按在地上,一手挥拳砸下。 浑然像是武松打虎一般,要将豹子制伏。 但是现实不是话本。 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制伏的,陈凌刚给了它两拳头。 它就死命的挣扎吼叫起来。 豹子虽然体重一百来斤,但是力气可不是就这点。 浑身的腱子肉不容小视。 危急时刻,力量更是大得让陈凌吃了一惊。 “富贵,富贵,快躲开。” 看到陈凌骑在豹子身上打,那豹子像是桀骜不驯的烈马似的,断了尾巴的屁股挣扎着扭来扭去,地上的草和土都被碾的狼藉一片。 林中鸟雀被四下惊飞,羊也在咩咩叫着。 糊涂的陈赶年惊醒了过来。 情急之下,他与大儿子两人不知道从哪找来两块大石头,就要过来往豹子脑袋上砸呢。 在这时。 陈凌突然感到身下骑着的豹子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挣扎力度远不是刚才能比的。 陈凌顿时就知道,这是豹子吃下的鸟雀,在它肚里发挥药效了。 这就像是身中毒药的武林高手一样。 越是去跟人拼斗,越是去运转真气,毒药发作的越快。 这豹子吃了一只活饵,本来中毒不太重,不会太快发作,就怪它被人惊扰后,想攻击人,闹出来这么一出。 才有的这个后果。 不过陈凌是想活捉这个豹子的。 既然兽药起作用了,自然不可能再让四爷爷两人把豹子砸坏事。 就悄悄松开豹子,那豹子抓住一线生机,立马就从他身下蹿了出去。 陈赶年两人见此,连忙用手里的石头砸过去。 但是哪里还砸得到,那豹子已经一溜烟跑掉了。 让两人急得直瞪眼:“这狗日的豹子……” 然后连忙走到陈凌跟前担心的打量他:“富贵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四爷爷,永胜叔,这豹子刚才让我打伤了,我去看看它跑哪去了,能打死就打死,不然老在山上,咱们都不能上山了。” 陈凌拿起猎枪,也不等两人说什么,就匆匆向着豹子追了过去。 “富贵,哎,富贵……”、 “富贵快回来。” 两人想追着想把陈凌拦住。 但是陈凌早就抓着猎枪快速的趟着山林间的落叶和杂草跑没影了。 急得父子俩只能擦着脑门上冷汗在原地跺脚。 …… 西山不如北山陡峭,但也是很具有坡度。 陈凌追着豹子,也是费了番力气,才追到一处干枯的、长满了野草的石头沟。 那豹子就趴在石头沟的草丛旁,一动不动的。 也不知道这豹子是出于害怕,还是怎么回事,陈凌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瘫倒在草里喘着粗气,又拉又尿的,身后搞了一大片了。 陈凌现在顾不得在意这些,挥手将豹子收进洞天之中,并及时给它喂了点灵水,就不再管了。 然后从洞天出来,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哦,原来是这地方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这里竟是之前那处狐狸洞,这狐狸洞之前能被獾子看上,别看外边洞口不大,里边其实并不小,豹子住在这个洞里,绰绰有余。 而且在石头沟这边的树下,岩石、盘根错节的大树根,使得洞穴很坚固牢靠,是天然能提供庇护的环境。 这豹子把这里当成是短时间的居所,也是正常的。 “不管怎么样,总算抓到了。” 陈凌在狐狸洞周围流连了一会儿,再没什么特别发现,才按原路返回。 心想,这是只公豹子,什么时候再抓只母的,凑成一对就圆满了。 第三百章 恶作剧狐狸 公豹子凶点不是坏事。 尾巴断了也没什么,又不是为了供人观赏。 而且抓到洞天里,陈凌就没想着再把它往外放。 他打的主意是以后抓只母豹子,两个豹子配上之后,生了小豹子。小豹子才是值得培养的。 剩下的,就是在洞天养着,帮它们恢复种群了。 什么时候豹子少了,就往深山走一趟,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公豹子母豹子放一些。 当然了,这个也要看环境允不允许。 盲目往外放,是害它们。 …… “这爪子真锋利啊,我都没感觉,这家伙啥时候把我衣裳撕烂了。” 陈凌扯着出现一道道长口子的上衣,既是心惊又是郁闷的道:“我明明横着钢叉,把它爪子架住了。” “衣裳破了就破了,你人没事就好,一件衣裳挠破了回去补补还能穿,你人要是让豹子伤到,可就不是缝两针的事了。” 陈永胜是个大眼睛、大鼻子、厚嘴唇的汉子,这时候直眉瞪眼的冲陈凌道:“要说你娃啊,胆子是真大,俺跟你四爷爷俩人喊你,你也不应,拿着喷子就去撵豹子了。那是豹子啊,不是野猫子,你可真是……” 陈赶年倒是没说别的,看到陈凌完好无事的回来,就咧着缺了下门牙的大嘴笑呵呵道:“富贵你啥时候这么横啦,豹子都给摁那儿了,跟武松打虎似的,骑在豹子背上,邦邦就是两拳砸脑门子上去了,把人看得眼晕。俺还生怕那豹子翻过身来,把你挠到哩。”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还是太险了,前阵子刚跟你说过老刁的事,以后可别这样莽撞了。” 陈凌看到老头是清醒的,便对两人把这豹子的情况说了下。 其实现在很多村民都知道这豹子断了尾巴,还被黑娃咬了一口。 但是具体啥情况不知道。 就是最近上山有顾虑了,次数明显少了很多。 “真不是我莽撞,这豹子这阵子老在这边儿晃悠,这山上野人沟那里大雁啥的特别多,这豹子把那边当成了现成的食堂,也没有走的意思了。” “四爷爷,你说这行吗?它要是老赖着不走,咱们村里还咋上山,打个核桃,摘点野葡萄,挖点野山药也不行了,想上山还得喊人做伴,这多麻烦。” “是这样啊。那是挺愁人的,这豹子咋样了,你追过去打到没?” “打到了,没打死,不过伤挺重,我追了一路,它那血流了一路,最后跑进了野人沟西边的山峡里,我没敢往里边追,以我的估计,这豹子带着那么重的伤,也活不成了。” 陈凌摇头叹气,似乎为没打死那只豹子而可惜。 现在豹子被他收进了洞天。 也算为村民们消除了一个顾虑。 大家以后能正常上山活动了。 要是不找个借口,以后大家还不敢上山呢。 “嚯,好家伙,这么说咱们家富贵也是打豹英雄了,跟那武松也差不多了。” 陈赶年拍拍陈凌肩膀,“村里说你能抬三百斤夯锤,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这把豹子都撵的满山跑。” 陈永胜看到他爹现在清醒了,也夸赞道:“你身上这股子牛劲儿不是白长的,杨钢蛋也比不了你,起码得两个才能跟你比一比。” “你看吧,以后咱们陈王庄也有人在外说道了,跟传那杨钢蛋一样,传你的名声哩。” “你这名声,可是好名声!” 说笑着,三人就一起赶着羊往山下走。 今天他们两人来山上,还是陈赶年放着放着羊就犯湖涂了,把羊赶到了山上来,在坟地附近打转转。 陈赶年是一犯湖涂就来山上,家里两个儿子都知道,陈永胜就赶紧来找了。 结果他们父子俩也没想到,陈凌当时在山上等着抓豹子呢。 陈凌对今天的事也只是说,自己在山上捞鱼玩,无意间碰到了豹子出来找吃的。 …… 下山后,陈凌打豹子的事很快传开了。 村里又是一阵热闹。 除了惊叹陈凌的勇勐,跑到农庄问东问西之外,山上的豹子被赶跑了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天下午就有许多人上山去打核桃,打栗子,摘野葡萄。 农忙过去了,也该打点山货赶集卖卖,摘点野果酿酿酒。 陈凌自己呢,在经过家人关心的询问,以及村民们来打听稀奇,凑过热闹后,就把自己关进了猎具室,进了洞天。 他得去看看豹子咋样了,上午放进去喂了点水,别的还没管呢。 结果一进洞天,这豹子早就从药劲儿中缓过来了,正跟只猫似的,趴在树林中,两只暗黄色的童仁直勾勾的盯着草地上找食的锦鸡和鸟儿看呢。 洞天中的生物不多。 但是在这种环境里待得久了,个顶个的都是美味。 豹子进了洞天,属实是从山中湖那边的天堂,进了另一个天堂。 这要是传出去。 山里的野兽估计都要羡慕它。 不过陈凌这一进来,还是把它给吓了一跳。 身子一哆嗦,往前蹿出去几步远,把鸟雀吓得到处乱飞。 而后,它发现来人是陈凌这个仇人之后,就勐地转过身子,眼睛充满仇恨的盯向陈凌,谨慎的绕着圈子,口中嘶吼着,獠牙外露,身上的腱子肉鼓起来一个个疙瘩,全身都在蓄势待发,似乎要随时扑过来一样。 “怎么了,想吃我啊?来,过来。” 陈凌见此不以为意的冲它勾勾手,“你过来啊。” “嗷!” 仇恨与愤怒之下,这头豹子的野性正是强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一下就扑了过来。 但下一秒。 它是怎么扑过来的,就又以同样的姿势狠狠地摔了回去。 “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狼狈的长满草的树林中翻滚了几下,重重的撞在一棵树上。 “好小子,在这地方,你还敢扑我?” 陈凌乐了,在豹子撞到树上还没缓过神的时候,就用手一挥,那豹子立马就飘在了半空中。 怎么也动不了。 只剩下一双暗黄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的看着陈凌,口中发出踩到猫尾巴一样的尖锐嘶吼声。 陈凌手指一抬,它又从半空慢慢升高。 手指一落,它就慢慢落下。 上上下下,来回翻滚,这豹子看他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 “嗷哇嗷哇”的叫着。 那都完全吓尿,快吓破豹子胆了。 “怎么?怕了吧?” “看你还扑不扑我,这地方多好,在外边你都找不到,老老实实的待着比啥不强。” 《大明第一臣》 陈凌挥手把它放开,这豹子一得自由,落在地上的瞬间,顿时吓得呜哇一声,就抱头鼠窜。 “回来,你跑什么。” 陈凌一伸手,笑眯眯的把豹子拽回来,并伸手抓住它的后颈皮毛,像是抓一只花猫似的,也不管它在手中瑟瑟发抖的样子,拎着它就走到了树林深处。 这是在茅屋后面方向的树林中,陈凌心念一动,走了足有几千米远。 在这里,陈凌挥手腾出一片地方,还引来一道水流,形成小溪,给了它一个还算凑合的生存环境。 就把它丢入了林中。 “先给你画个圈吧,以后给你找个伴儿,建个豹子山给你们住。” 豹子哪有心情听他这话,刚才的经历早把它吓得亡魂直冒,嗖嗖的蹿到树上,躲在茂密的树叶间眼神震恐的看着他,死活是不敢下来了。 “真没意思,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吓得。” “算了,不给你玩了,出去放蜂去。” 看到这豹子真被他吓得不轻。 陈凌顿时颇感无趣,想到最近洞天的几个蜂群繁衍的不错,还是出去放会儿蜂得了。 这个季节野花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就出了洞天,从猎具室走出去。 …… 秋天不是看书的季节,看的时间长了,容易犯困。 王素素这些天一直在抱着那本【药用植物学】翻来覆去的看。 抱着娃也看,娃睡了也看,有时候看得直打瞌睡,也手不释卷。 可见是喜欢一样东西,真的容易投入进去。 陈凌见此,就把儿子抱起来,让媳妇在家看书吧,自己带他半天。 当然了,他基本上都是在下午带娃。 睿睿也喜欢午睡醒了找他。 父子俩出去的时候,小金正带着三只小狐狸在果林中玩耍。 前阵子,家里有外人在,三只小狐狸怕生人一直没跑到农庄来玩。 这也是被大舅哥和二舅哥家的两个男娃娃给吓到了。 两个小子天天在果林跑来跑去,大喊大叫,小狐狸们不怕才怪。 王庆文他们走了之后,中秋过去,农忙的时候它们出来玩过一阵,后来时不时有人牵着狗来找黑娃配狗,它们又让吓得几天不敢露头。 也就最近两天农庄清净下来,才又重新变得活跃,跟着小金到处跑着玩。 睿睿这小子除了喜欢看黄鼠狼之外,就最喜欢看小狐狸了,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他能看上半天。 看到小金带着三只小狐狸在远处打闹,在草丛中钻进钻出的,他就挥舞着小手,“伊呀伊呀”说着话,大大的眼睛都忽然弯了起来,细长的睫毛微微翘着,笑得可开心了。 “哈哈哈,喜欢小狐狸啊,那走,爹带你抓狐狸去。” 陈凌被儿子开心的笑容逗得心花怒放,轻轻刮了刮小家伙的脸蛋,就抱着他向小狐狸们走过去。 这些小狐狸其实跟着小金的时候,并不害怕陈凌。 见到陈凌走过来,就跟一只只小狗崽子一样,眯着眼睛,支愣着大大的耳朵,翘着尾巴,毛茸茸的小身子在陈凌腿上蹭来蹭去。 逗的睿睿不断挥舞小手,开心的眯缝起眼睛,呜呜的说着话,口水流满整个下巴。 小狐狸不怕人,很招人喜欢。 倒是那只大狐狸很怕人,从不和人接近。 有的时候,看到小狐狸们,在人前跑动,它就会担心的仰起脖子,焦急的发出“嗷儿~嗷儿~”的听着很凄哀的叫声,把小狐狸们唤回去。 和小狐狸玩着,陈凌就从洞天中把野蜜蜂新建的蜂巢放出来,让它们在果林中到处采蜜去。 这蜂巢其实就是个废弃的铁桶,他特意引导的蜜蜂在这里边建造巢穴。 所以收蜂也很简单,晚上把桶拿出来,等蜜蜂全部回巢,直接提上桶把蜂窝收回去就行。 秋天下午的阳光还带着几分热意。 但在果林中,这份热意被消减到了一种很舒适的程度。 陈凌抱着儿子走在青石小径上,任由微风轻柔的吹拂着,听着树叶沙沙响动,那是非常惬意的。 他抱着儿子向外走,小金带着三只小狐狸就紧随其后,一边小跑着一边玩闹。 至于黑娃,整天带着小黄狗,跟在王存业后边去北山上放羊呢,顺便看守山上的鸡群。 走了一段距离,到了距离水沟不远处的茂盛草丛。 三只小狐狸就哼哼唧唧的往草丛里钻。 陈凌瞧了一眼,跟过去一看,里边一白一红,一大一小,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而厚实的草丛中睡大觉呢。 这一白一红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小白牛,跟那只母狐狸。 小白牛卧在草丛中,大脑袋微微低垂着,浑身雪白的毛发让人忍不住想抚摸。 而那只火红毛发的狐狸,则是蜷缩着身子,大而蓬松的尾巴都把脸盖住了。 小狐狸们跑到它跟前,去玩闹,它也没感觉到,还是在呼呼大睡,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陈凌看到这一幕也惊讶起来,这狐狸人缘不错啊,竟然不知何时和自家的小白牛也混到了一起。 惊讶过后,陈凌看小白牛醒过来了,这狐狸还没睡醒,还在没心没肺的酣睡。 就抱着儿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它跟前。 “嘘,你们别出声。” 陈凌对小金和小白牛轻轻示意了一下。 然后在小金、小白牛、三只小狐狸,还有怀里的小家伙,一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伸出一根手指,在这狐狸毛茸茸,软乎乎,带着温热的肚子上捅了捅。 这下子,这傻狐狸终于睁开了眼皮,睁开眼后它或许还没清醒,看到陈凌蹲在旁边就是一愣。 愣完之后,大惊失色,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狸花猫,一下子嗖的窜了半米高,跳入茂密的草丛中,吓得一熘烟儿跑掉了。 “哈哈哈哈……” 恶作剧得逞,陈凌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他怀里的睿睿也抓挠着小手,乐呵个不停。 连带着小金和小白牛也眉开眼笑起来,小白牛更是躺在草丛中高兴的直翻滚。 庞大的身躯,把草丛都给压平了。 ———— 八月份月票加更,还剩77章。 第三百零一章 飞檐走壁,电影大戏 总之,把豹子的事情解决掉之后,陈凌是很悠闲的。 上午晒晒酒曲,酿酿酒,下午带带娃。 早晨或者傍晚,有时候浇浇菜,有时候也把二秃子带出去,在长满蒿草的坡地上来一场特训。 这个所谓的特训,主要是让二秃子以后免受人类的猎枪和弓箭的危害的。 “二秃子,去。” 陈凌站在坡上,对着天空飞过的一大群野鸽子一指,二秃子就勐地腾空而起,与野鸽子飞行的方向交错而过,像是一台战斗机迎着鸽子群冲撞过去一样。 恰在此时,在这非常紧要的关头,陈凌弯弓搭箭,对着二秃子射了过去。 二秃子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翅膀陡然用力拍打,身子瞬间腾起一个高度,把箭失轻松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被它击落的野鸽子,这时候才堪堪坠落在地。 “好样的二秃子,你这个表现以后我都能带你耍杂技卖艺去了。” 陈凌表扬了一句。 看到二秃子在天空中盘旋着,发出一声声得意的鸣叫。 他就继续弯弓搭箭,接连射出,为它加大难度。 二秃子很聪明。 从开始到现在也没训练它几天,就已经明白了陈凌的目的,适应了他给的节奏。 在天空划过几个轨迹,就轻松的将所有箭失躲了过去。 “好样的,再来。” 陈凌拍手鼓励,一人一鹰,就在坡上一个射箭,一个在天上划出一道道眼花缭乱的轨迹,连续躲避。 “二秃子,翻滚一下,凌空翻滚一下,像那个战斗机一样,来几个花样玩玩。” 他们玩得兴起,以至于方圆二里地的鸟雀都不敢从这里飞了。 可惜的是,二秃子现在这个阶段,除了躲避箭失和枪弹,也只能做出很简单的几个花样。 一人一鹰玩了小半天。 二秃子也终于玩累了,从天空中缓缓落下,落在陈凌的肩膀上,一双晶莹清澈的鹰目,看着陈凌,缓缓拍打了两下翅膀,又用轻轻叫了两声。 好似在说:“今天累了,不玩了。” “好,那今天就不玩了,明天早上咱们拿猎枪出来训练。” 陈凌摸摸它温热柔顺的羽毛,说道。 猎枪威力大,山里很多人秋天用猎枪打大雁,打鹰。 甚至乡里很多人家每年专门打鹰,因为庄稼收了之后,这鹰喜欢在秋天捕捉村寨里的家禽。 陈凌害怕二秃子被误伤,所以从弓箭到猎枪,慢慢的训练它。 让它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能够紧急避开。 “走,去地里转转,看看他们都挖了多少老鼠了。” 秋收之后,家家户户的玉米还没拉到粮站,冬小麦也还没种上。 现在每天都有村民扛着铁锹锄头在田间地头晃悠,挖老鼠洞,找老鼠在洞里储存的粮食。 也有在水边到处晃悠,背着筐捡大雁粪。 当然了,还是挖老鼠洞为主。 由于去年发过洪水。 今年的土地异常肥沃。 夏秋两次的收成比往年好得多。 老鼠在洞里储存的粮食也非常多。 有人半天工夫就能挖二三十斤,什么玉米、高粱、花生、大豆,都有。 使得他们的热情空前高涨。 陈凌今年懒得出来挖了,不过见他们在地里挖的还挺开心,就也去凑凑热闹。 顺便带着二秃子逮几只老鼠玩玩。 “富贵又出来放鹞子来了啊。” “是啊,挖了几个老鼠洞了宝梁。” “在俺地里挖了俩,东西不多,不过都是花生,还有棉花。” “好家伙,棉花也有。” “是啊,搬仓当窝哩。” 陈宝梁带着他家的土狗,在地里挖坑,挖到了老鼠跑出来,狗就去追,他就继续往下挖,直到挖到粮食为止。 “这搬仓精得很,瞧这窝收拾的多干净。” 陈宝梁挖开田埂边上的老鼠洞,里边的几个粮仓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暴露在外。 “嚯,这是夏天的麦子还没吃完呢,麦穗都剩了小半仓啊。” 陈凌一看里边的情况大为惊讶,这处老鼠洞厉害。 怪不得本地人都把地老鼠叫成“搬仓”呢,真是搬满整个粮仓啊。 地老鼠和家老鼠不一样。 地老鼠又叫田鼠,比家鼠干净,体型也小,毛发是微微发黄的颜色。 由于眼睛贼小,本地还叫它们“瞎泥锄”,说它们眼瞎但是挖泥掘洞厉害。 口语叫快了,瞎泥锄就会叫成瞎米出。 搬仓也会被叫成搬堂或者搬藏了。 陈凌架着鹰站在这边看陈宝梁挖老鼠洞。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年轻人凑过来。 “出来放鹞子啊富贵叔,好不容易逮到你,给俺们讲讲你那天是怎么擒豹子的呗?” 顶点 “又讲擒豹子,这擒豹子有啥好讲的,那天不是跟你们讲过几遍吗?就是拿枪给了豹子几枪,把豹子撵到峡沟里去了。” 陈凌打豹子的事,这两天村里都在传。 有好事的,还把他养狗养牛,打狼打猪,救丹顶鹤的事也并到了一块,都快给他吹成传奇人物了。 别说大人了,小娃子们都在学校跟外村人吹嘘。 说那是俺富贵叔,啥时候过星期天,俺可以带你们去他家农庄玩。 语气骄傲的不行。 竟也以认识他为荣了。 关键是别的小娃娃听了,还都很羡慕,掏出吃的各种讨好,想让带着来农庄看一眼。 “讲讲吧富贵叔,跟俺们讲讲呗。” 看着这些半大小子的火热劲儿,陈凌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年轻小子们崇拜的一天,这感觉还挺怪的。 于是就抬手把鹞子放出去,往地头一坐,和他们闲谈起来。 讲完了豹子,讲打狼,讲完打狼,讲现在山里的那些各类野兽。 野兽报恩,野兽报仇,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 陈宝梁听他们讲的兴起,也不挖老鼠洞了,也把铁锹一插,坐下来加入进来。 最后还讲起了本地旧时代的老故事。 有刀客。 有强人。 有和尚庙。 有尼姑庵。 什么女子天黑不从和尚庙前过,男子天黑不从尼姑庵前过。 还有什么刀客一人持刀夺马,吓得一群土匪头子在山寨不敢下来。 讲着讲着,有老汉赶着羊过来。 大家一看,是陈赶年过来了,纷纷起身喊人。 “你们在这儿围着富贵讲啥哩?” 陈赶年看了看他们,问道。 一听喊的是富贵,大家就知道老头现在是清醒着的。 就说自己等人在讲啥啥时候的事。 “四爷爷,以前的时候,有没有像富贵这样,一身的老牛劲,这么横能打豹子的人嘞?” 陈宝梁问道。 “有,那可有,奇人异事那是啥时候都不缺啊,俺那时候还见过嘞。” 陈赶年拄着高高的赶羊鞭子,站在地头上说道。 “真有啊,四爷爷快讲讲。” 大家一下来了精神。 陈凌也被勾起来好奇心,连忙问道:“四爷爷,那伙子飞檐走壁的强人以前有没有?” “那也有,这事都有。” 陈赶年点点头,说:“不过这飞檐走壁,可不是像你说这跟飞起来一样,他也得拽着房上的梁头、椽子头,要不就是抓着树、抓着房檐,嗖嗖嗖就上房去了,他手上也得扶着东西,要不掉下来了。” “还有那走壁,走在那瓦房的房子嵴上啊,跟走在平地上一样,从这个房跑到那个房上,咵咵咵的日他娘跑起来一个劲。” “好家伙,这么厉害。” “四爷爷你说这事是真的不?” “是真嘞,村东的东岗上有个小庙,以前那时候住着老道……” 陈赶年一手拄着赶羊鞭子,一手指着东边说道。 这说的就是沿着水库大坝往东,东边也有小土路,通着就到县城的老城墙上了。 这块地方,除了水库,越往东还有土石岗,以前岗上就有庙,其实就是道观。 乡下人习惯叫成庙。 庙再往东,顺着坡向下,就全是耕地了,那是县城附近的耕地。 “当时,有一户人家,在小庙边上住,种小庙老道的耕地,平日里帮着老道养养鸡鸭,一早一晚的打扫打扫小庙,别的时候,他就自个儿弄了茶摊儿,有过路的,渴了,饿了,到他这儿喝点茶,吃点东西,赚点小钱。” “咱们村当时有挑碳的,天冷的时候,挑了碳往城里卖,有一天下大雪,风呼呼的吹,天也黑了,看不清路,咱们村这挑碳的就在茶摊儿这人家住。” “没想到,碰上大雪封山,这一住就是连住三天呐,三天后天才放晴,这挑碳的正准备走,结果大早起就听外边有人笑,走出去一看,是这开茶摊儿的汉子,在雪地里,拿着一根绳,绑着俩大石头蛋,在手上嗖嗖的来回抡。” “抡着,抡着,顺着这石头蛋,嗖一家伙,就上房上去了。就是顺着石头蛋抡起来那股子劲儿,一家伙就上去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人上房上去了?” “那可不。人落到房上,那家伙还拿着石头蛋,站在那儿哈哈笑哩。日他奶奶,可把这挑碳的吓得够呛。” 陈赶年瞪着眼,比划着姿势学着样子:“后来听这挑碳的说,这开茶摊儿的人家,是跟着小庙里的老道在学本事,那天是大雪停了,他高兴,就出去耍了耍。” “咱们村的人听说了这事就轰隆隆一大群人都去看啊,俺那时候也跟着大人去了,那开茶摊儿的汉子也好说话,见来人多,就问了问小庙里的老道,老道答应了之后才敢出来给俺们耍两下子看。” “这汉子除了一蹦就上房,还能把铁丝绷断,豌豆那么粗的铁丝,缠他身上,咯嘣嘣就撑断了。” 听到这儿,众人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豌豆粗的铁丝,真这么厉害吗四爷爷?铁丝万一是假铁丝,湖弄你们。” “那你错了,人家让你看,让你摸,用一样的铁丝,缠在俩人身上,咱们村的人就被捆得结结实实,人家就能崩开。” 陈赶年说着,拍拍陈凌的胳膊笑道:“你们不是都见过富贵抬起三百斤的夯锤么,那人可能也跟富贵一样,是个力气大的,也可能没富贵劲儿足,富贵练练说不定比他还强。” 这话一说,大家伙顿时来了兴趣,围着陈凌就嚷起来:“对啊,富贵你力气任大,要不俺们找一圈铁丝给你试试吧?” “是啊,你这练两下把式,说不定也能一窜就上房,也能崩断铁丝嘞。这要是练出来,以后进了山要打豹子就打豹子,要打老虎就打老虎,那多带劲。” “去去去,要练你们练去,我可不练。” 陈凌把他们推开,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这么好的大晴天,放会儿鹞子去,不跟你们白话了。四爷爷,晌午去我家吃饭吧。” “不了,不了,俺还得再放会儿放羊。” “那你可别再一个人往山上走。” 陈凌嘱咐了老头两句,就招来二秃子继续在地里闲逛。 秋天四野空旷,二秃子视野也不受阻碍了,正是好时候,时不时的俯冲而下,抓些田鼠和鸟雀。 陈凌也走走停停,瞄着天上飞过的大雁和鹤类弯弓搭箭,嗖嗖乱射。 可惜这些鸟飞得很高,看着离地面近,其实比老鹰飞得还高,很难射中,射完还得满世界找箭失。 搞得陈凌没啥兴致了。 逛着逛着,来到了水库大坝上。 今天天气好,水库现在也是各类鸟多得很,大雁等各种候鸟来,水鸟也过来,一个土坷垃砸过去,飞起来都是一片一片的。 两只丹顶鹤白天里也经常会逛到这边,和成群的候鸟在一起嬉戏,也会迈着两条大长腿,在浅水区趟来趟去,衔食一些小鱼小虾。 兴致起来后,还会翩翩起舞,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赞叹陈王庄这边人的好运气。 现在呢,丹顶鹤没过来,也不知道在村里哪家当大爷。 不过远处的水面上就有许多大雁在游玩嬉戏,还有些绿头鸭子在水面飞来飞去。 陈凌见猎心喜,正说下去撑船耍一耍,拿弓箭打两只鸭子。 就看到王聚胜蹬着车子从远处骑过来,见到他就招手。 陈凌便停下脚步,等他骑过来。 “好事啊富贵,咱们村今天晚上要放电影了。乡里说了,今天先放电影,过两天还要找戏班子过来,给咱们唱大戏哩。” “趁现在喇叭没喊,赶紧跟俺回去拿板凳,抢位子去吧。” 王聚胜骑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看起来眉飞色舞,高兴得很。 “好家伙,这又放电影又唱戏的,是有啥喜事吗?”陈凌奇怪道。 王聚胜咧嘴一笑,拨弄两下车铃铛:“当然有喜事了,咱们这儿前阵子有鳖王爷,这阵子又有仙鹤落在咱们这儿,啥好东西都在咱们这里落脚,这还不是喜事吗?” “乡里,县里知道也高兴啊,说咱们这儿是块宝地、福地,早就准备庆贺庆贺了。” 第三百零二章 陈王庄也有庙会了 王聚胜说了这件事之后,村里的大喇叭在下午也通知了。 不过这个通知讲的就比较细了。 不仅说了村里要放电影和起大戏这事,王来顺还在喇叭里嚷嚷说,咱们陈王庄明年也要“立庙”了,等看完电影,听完戏了,到时候大队开会,让大伙选出来一个过庙会的好日子。 立庙这个事情当地人能听懂,知道是啥情况,说给外人听或许还不大明白。 说白了,就是以后陈王庄也要有庙会了。 原因呢也简单,今年水库的巨鼋吸引了太多人来。 很多小贩瞅准了这里有商机,就自发过来摆摊,卖东西赚钱。 县里看到这情形,就想把这个所谓祭拜鳖王爷的日子给定下来。 想以后也能每年来上这么一次。 这个日子选出来之后,就是以后陈王庄过庙会的日子了。 至于为什么县里会这么快做这样的决定,除了看到吸引了太多人来以外,还有市台和省台的报道,也让当地大大的露了次脸。 据说过两天唱完戏之后。 县里还会派人来,在水库附近找地方,凋刻铸造一个石头的大龙龟呢。 以后蒜头它们出不出来,露不露面,都没关系,这个大龙龟都能够让人当成是所谓的鳖王爷来祭拜。 “倒是挺会想主意,怪不得突然要放电影,起大戏,原来是这里边有事啊。” 陈凌滴咕着,心想看来王聚胜知道的也不全,起码立庙这个事就没说。 不过照这个架势,要是这丹顶鹤年年落在这边,以后不得再搞出来一个观赏仙鹤的庙会节日? 一个祭拜老鳖,一个观赏仙鹤? “阿凌,不是说村里晚上要放电影吗,你把位子都给咱们占了吧?” 王素素抱着孩子,在楼上看过来。 “占了,给咱们家都占了。”陈凌抬头应了句。 “哟,睿睿醒了啊?我带着他出去转转吧。” “不用,他还没睡好呢,换了尿布又开始睡了,还得再睡会儿。”王素素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你别管他了,收拾收拾家里,晚上咱们看电影去。” “那好。” 现在都知道他农庄里有值钱东西,这晚上出去看个电影,就没人在家了,不好好收拾一下怎么行。 认真说起来,其实现在农庄的酒卖完了,也就两坛留着自家喝的。 太贵重的东西也没有。 但是别人不信啊,万一摸进家里来到处翻来翻去的找东西,那也不好。 今晚还是让黑娃小金两个在家看家。 关上农庄大门,把存折和现钱自己收进洞天就完事。 老丈人和丈母娘本来还担心的想留在家里看家的,陈凌也没答应,一家人难得看一次电影,哪怕少看两个片子早点回来呢,也不能不去啊。 反正陈王庄放电影都是六点多天黑就开始放了,一直放到半夜十二点,少了放三部电影,多了放四部,能让人一次看个过瘾。 外村的想来,也不会赶不上看电影,这一点挺好。 “那我今天早点做晚饭。”高秀兰当然也想跟着一家子去看电影,现在女婿这样说了,她也高兴。 王存业点点头,“嗯。早点吃饭,早点去看,牛先不往村里牵,有狗跟牛在家,鹰也看着呢,不怕有贼来。” 陈凌见此笑笑,拎着水桶去外面捞螃蟹去了。 正是菊黄蟹子肥的时节。晚上吃顿螃蟹,再去看电影,美得很呐。 “咦,蝎子还有呢。” 陈凌抓螃蟹的时候,在石头旁看到一个外壳泛出青黑色大公蝎,高高的翘着尾巴,那尾巴极其粗大壮实,毒钩非常瘆人,这给它蛰到一下可不得了。 “好个老蝎子,过来吧你。” 陈凌挥手把它收进洞天之中。 这种老蝎子蜕壳多次,毒性极强,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就算是他,也舍不得放过。 因为这种蝎子毒性大,潜力强啊。 在洞天出现变异的几率也大。 养上一阵子,以后不管泡酒还是当药材,说不定就有大用。 随后又扒了附近的几块石头看了看,再没看到这种老蝎子,这才继续抓螃蟹。 螃蟹、虾、田螺之类的洞天也放了。 就是没繁殖起来。 现在洞天之中,鱼塘几经扩大,和鳖池也合并在一起,已经成了一个小湖,鱼虾螃蟹,自然也是和当初孵化的鳖崽子们混养在了一起。 不过它们更多时候是充作食物的。 大鱼会吃,老鳖会吃,一些鸟雀也会过来啄食。 当然了,也有螃蟹幸存下来,但是不多。 现在进入洞天就能看到,鱼塘外是一片沙滩。 这还是陈凌弄进来的沙子,一片极其好看的白沙滩。 沙滩上就有着许多螃蟹在爬来爬去,最后钻进沙堆的石头下。 洞天不分昼夜,它们现在就在沙滩的石头下面安了家。 “可怜的娃,那就先不吃你们了。” 陈凌摇摇头,意识从洞天出来,抓了小半桶螃蟹,就回去清洗,准备晚上烧菜。 “啧,虽然没洞天里的螃蟹味道美,但也别的螃蟹好多了,就算是什么阳澄湖大闸蟹,也比不了。” 陈凌看着半桶青灰色的大螃蟹,一只只活力十足,沙沙沙的爬来爬去,用手一抓,不用使劲,它们就夹着人的手指上来了。 …… 傍晚,陈凌把王真真从学校接回来,县里的放映队已经赶着驴车来了。 放映队一进村,半个村子的人都沸腾了。 平日里没啥娱乐活动,上次放电影还是去年夏天呢,村民们这都一年多没看过电影了。 “看电影喽。” 一群小娃子放学了不回家,挎着书包围着驴车打转,王来顺叼着烟杆子,笑眯眯的驱赶这群调皮娃子。 “快回家去,吃了饭再来。” 小娃子是这样,一些年轻的半大小子也好不到哪去。 大呼小叫的,瓜子花生备的齐齐整整的,有对象的蹬着自行车去把对象接过来。 本地偏僻,人也贫困,县城才能看得上电视,乡下一年到头只能指望看两场电影。 这可是小年轻们增进关系的好机会。 拉拉小手啦,偷偷摸摸亲亲我我两下,对他们来说是开心又刺激。 “富贵叔,天快黑了,你能不能帮俺们个忙,开上拖拉机带俺们去接下对象啊?” 农庄里正吃晚饭呢,陈国兴和陈国旺家的两个小子可怜巴巴的找了过来。 “去去去,你俩对象一个金门村的,一个桃树沟的,离这么近,还用我开啥拖拉机载你们去?” 陈凌摆摆手往外轰人,这群小子,狗长犄角净整洋事。离这么近,开啥拖拉机。 “嘿嘿嘿,那不是富贵叔你现在是名人嘛,你带俺们去,人家家里肯定就让姑娘出来了,俺们去人家还得说道两句……” 两个小子还有句话没说,陈凌这个大名人带他们去接对象,他们脸上也有光不是。 以后跟对象家里也能吹两句啊。 “不去,不去,我这儿事还多呢,不过我答应你们,过两天可以带对象来农庄玩。” 陈凌虽然拒绝了,但允许他们带对象来农庄玩,俩小子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连说谢谢富贵叔。 把一篮子山核桃和一篮子山胡桃放下,就走了。 说是农庄玩,也就是过来带对象熘达熘达,这边风景好,好玩的多啊,小年轻那个不喜欢。 现在都知道陈凌不让人乱去农庄,不然整天往人家家里跑,人也烦呐,没看配个狗都要两千吗? 大家都知道这就是被扰的烦了,往外挡人的。 所以没什么事也不往这边跑了。 陈凌一家子今天的晚饭吃得很早。 但是走到学校,还没进去,幕布前边的位子就被占满了。 大多数人家,饭都没吃就出来了,生怕吃饭慢了,占不了好位置,没法好好看电影。 这时候天还没黑,学校宽敞的场地已经坐了三五十人了,端着碗快边吃边嚷嚷着说今天放的啥电影。 一个个笑闹着,看到陈凌一家子过来,就纷纷起来打招呼,给他们让坐。 “富贵,来俺这儿,咱俩坐一个板凳。” “来俺这儿,俺这儿有酒有菜,待会儿咱们边喝边看。” “……” 好家伙,这也太夸张了,酒菜都带了。 不过大家的热情,还是很让陈凌高兴,没想到咱也有这么受欢迎的一天。 这场面,比支书还受欢迎啊,咳。 王素素跟在他身旁也是笑容满面。 “这都搞得不好意思往前面坐了。”王存业挠挠脸颊,对高秀兰为难的笑了笑。 “可不是嘛,前边占的位子让给别人去坐吧,咱们站在树这边看得了。” 高秀兰向周围看了看,点点头。 陈凌其实下午就和王聚胜把座位给占上了,那时候幕布才刚刚挂起来,所以两家人的位置很靠前。 现在村民们对他们一家这么热情,让老两口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呢,他们刚说就站在这树下看吧,结果刚站了没一会儿,就被村里的老头和老太太拽过去了。 他们见此,索性也不扭捏了,和人说笑着等着电影开始。 …… “完了,电影开始放了,回来完了,这得少看一部电影啊。” 几个去带对象过来的小年轻紧赶慢赶,也没赶上第一部电影开场,懊恼的直跺脚,这少看一部电影,比掉了十块钱还让人心疼啊。 没办法,把对象带回来,天都黑了,小学这边明晃晃的光一闪一闪的,剧中人物说话的声音传出好远,听着嗡嗡嗡的,电影显然已经开始了。 打眼看去,附近早就被人围满了,不光是陈王庄的,别的村的也有,最远的隔了快十里地呢,还三五成群的跑来看电影。 踩在凳子上看的,坐在墙头坐成一排看的,站在树杈抱着树杈看的…… 好家伙,那真是什么地方都有人,前边抢不到,就往高处站,只为能够清楚的看到电影。 “树上的,这是放的啥电影。” “武打片,演的少林寺。” 一听说是武打片,小年轻们更是心痒难耐,不住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想看。 但是地方都被占满了,最后没办法,只好找了几张桌子过来,放在高处,不行就给桌子腿垫东西。 垫完再站到桌子上去,一个个再把对象驮在脖子上。 这下终于能看到了。 激动又兴奋的不成样子。 王来顺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坐在人堆里,腰杆挺得笔直。 那家伙,先是村里上了电视登了报纸,现在又给放电影,过两天还要唱大戏,这真是太有排场了。 往外一说,陈王庄支书是谁谁谁,那脸上可太有光了。见了别的村的支书,哪怕是乡长呢,他也敢拍着胸脯吹上一阵子。 武打片两部,抗日一部。 三部电影放完就十一点多了。 大家才纷纷散去,回家路上走着,热乎劲都还没下去,一个个兴致特别高,提着板凳还不断说着今晚的电影。 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想到过两天还有大戏要唱,大家伙就精神振奋。 “富贵叔,接俺们一下。” 陈凌他们看电影在前,电影放完了该走了,就不方便了,等人走完才慢慢走出去。 这时幕布灭了,黑乎乎的一片,只听左上方有人叫他。 陈凌抬头一看,一群小娃子沿着墙头跑了过来,熊娃子们可真行啊,大晚上在墙头上跑。 “大晚上站那么高还跑啥跑,赶紧下来。” 陈凌放下板凳,张开胳膊把他们接下来,“还拿的啥,棍子?” “是啊,放完电影俺们去教室拿的,练武功。” 六妮儿说着,就抓着一根木棍,口中嘿嘿哈哈一阵狂舞,完了还骄傲的冲他嘿嘿一笑。 “练的这是啥玩意,赶紧回家睡觉去。” 陈凌轻轻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这帮熊娃子,幸亏地里庄稼收了,不然看他们这架势,没半亩地庄稼都不够他们祸害的。 这时候大概差不多有十一点半了,天上没月亮,村里到处黑漆漆的,陈凌一家子从学校出来,跟着村民的大部队往村外走。 他们一家子也在谈论着今天的电影,陈凌心想明年的汽车先不说,等向日葵收了,得去市里买台电视机回来了。 哪怕信号不好,买回来也能给家人解解闷啊。 第三百零三章 洗澡澡,挠痒痒 去市里买台电视机,要买就买个大彩电。 顺便把家里炮制好的石斛啥的带上,再带根野山参去看看能卖上什么价格,试试水。 毕竟明年还打算搞辆车开开的。 现在家里这点钱对普通人家或许很多,很难以想象了。 但想要买辆车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野山参能卖高价的话,就出手几株。 明年也好添辆车。 现在去市里也简单,去县城坐公共汽车就行。 陈凌还可以等到韩教授他们离开的时候。 正好搭上韩教授他们的车。 “不过怎么也得等到向日葵收完才行啊,希望到时候韩叔他们还没走。” 陈凌心里暗暗想着。 …… 放完电影又过了两天,陈王庄的大戏要开场了。 一大早就有戏班子坐在拖拉机上被拉到了村东的老戏台。 据说这场戏要连唱三天。 为的就是让十里八村的村民听到消息来听戏,同时陈王庄立庙的事情也会因此传开。 上午,陈凌吃过早饭,去县城把王真真接了回来,一块回来的还有小栗子。 王真真站在车后座上,扶着陈凌肩膀。 小栗子坐在前边的大杠上,两人路上也不消停,你一句我一句的,不是唱歌,就是念些陈凌听不懂的像是“马兰开花二十一”类似的童谣。 “你俩消停点啊,吵得我脑瓜子疼。” 昨天过星期天,两个小妮子都在县城玩了一天了,不知道哪还有这么大精神头,今天一点也不累。 “真真,你们老师和同学啥时候来啊?再不来,咱家向日葵可该收了。” 在山路上晃晃悠悠的蹬着车子,陈凌突然想起来这个事,小姨子的老师说带学生来看丹顶鹤来着。 “啊对,姐夫我忘了跟你说,我们老师说是国庆节再过来,不是国庆节放假时间长嘛,到时候我们同学家长也能跟着过来,不然家长会不放心的。” “家长也来啊,那也行,到时候都是咱家的劳力,不干活不给吃饭。” “就是,不干活不给他们吃饭。” 两个小丫头有样学样的说,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陈凌带着两个小丫头回到村里,这时候村东的老戏台已经伊伊呀呀的唱起了戏来。 村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男女老少全都听戏去了。 “姐夫,快看,鹤,仙鹤在前边。” 王真真站在自行车后座上,指着前方说道。 陈凌这时候骑着自行车刚刚沿着村外的土路拐到打麦场这边,前面就出现了拦路虎。 只见两只丹顶鹤慢悠悠的从打麦场附近的小树林钻出来,张开洁白的翅膀,两个家伙并排拦在了路中间,把道路封的严严实实,大有两鹤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叮铃铃——陈凌放慢车速,使劲拨弄铃铛。 这两个家伙也不为所动。 “想干啥,拦路打劫我吗?” 陈凌一脚撑地,把大杠停下,抬手就分别给了它们两巴掌。 这两个家伙,最近被村民们惯得不成样子。 挨家挨户吃白食也就算了。 仗着仙鹤的身份竟然开始了拦路打劫的买卖。 不过村民们反倒因此越发喜欢它们,说它们有灵性,所以一拦就给吃的,一拦就给,两只大贼鸟就成了现在这样。 今天村里都去看戏了,没人管它们,居然过来拦陈凌。 这真是打错主意了。 不仅给它们吃的,还抬着巴掌一通打,把它们打得嘎嘎乱叫,跳着脚,转身就跑。 “让你拦我,还想打劫,偷吃我那么多细鳞鱼还不够?” 两个小丫头见此嘻嘻哈哈的从大杠上熘下来,追着两只丹顶鹤一阵撵。 …… “红玉阿姨两人没来吗?” 回到家,看到他一个人回来,王素素便问。 “没来,他们今天有事。没关系,这戏唱三天呢,明天来也是一样。” 陈凌停好车子,笑道:“我还顺路去了趟黄泥镇,找了下韩闯,他也说过两天来,到时候俺俩喝点。” “喝吧,晓庆也跟着来吧,我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来,都来。睿睿,来,爹抱你出去看鹤。” 陈凌抱过来儿子,就往外走。 王素素是同学没啥能联系的了,再说她上高中也没上多久,还不如陈凌学历高呢。 陈凌好歹也到了高三的。 她是初中毕业后,只上了几个月高中。 虽说很多同学都是初中到高中许多年的老同学了。 但这也没啥,那些同学现在没啥值得人惦记的。 倒是江晓庆、秦秋梅这些后来成家后认识的,反倒是越相处越亲密,脾气也越是合得来。 “真真,回来就惦记着玩,你带小栗喝口水不行吗?上午天这么热。” 王素素看了眼回到家一刻也不停,就在走廊两边柱子扯着皮筋开始跳皮筋的两个小丫头,无奈的喊道。 陈凌也说了她们两句,才抱着儿子走出农庄。 今天上午老丈人和丈母娘去看戏了都没在家,放羊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他放羊也是常事。 不过带娃放羊还是头一遭。 把羊从羊圈放出来,任由大羊到处吃草,小羊撒欢的跑。 再到外边一看,刚才跟着跑回来,在果林中趟着水渠到处吃鱼的两只丹顶鹤不见踪影了。 去猪圈看也没在。 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它们从山中湖的方向飞过来。 原来是飞到了山中湖玩去了。 “看来母鹤的翅膀上的伤好了,都能飞了。” 伤好了,它们就和大雁一样,在本地待不了多久了。 天再冷一些,就会飞走的。 飞就飞吧。 陈凌也不撵着它们看了,让羊群在果林到处吃草,自己就抱着儿子去河边找小狐狸。 小狐狸好玩,伤好了越发精神,活泼好动,不是在跟在大狐狸旁边玩,就是跟着小金到处跑,十分惹人喜爱。 睿睿很喜欢看他们。 但是今天玩得不怎么开心。 因为在河边待的时间长了点,陈凌没注意,小家伙挨了蚊子一口,这蚊子贼兮兮的,专挑看不到的地方咬,没一会儿就在手腕的位置起了个包。 这边距离农庄也远了,驱蚊草的效果到不了这边,河边的草里蚊子是很多的。 蚊子咬了多难受啊。 大人被咬了还心烦意乱的不舒服呢,更别说小孩子了,小家伙直接难受的哇哇直哭。 陈凌抱着他回家,王素素就带着两个小丫头围上来,问咋了。 得知被蚊子咬了,就笑起来:“正好给睿睿洗个澡,这些日子整天出去玩,还去县城去药王寺,到处跑也没给他洗过澡,身上都有点臭味了。” 她这样说,王真真和小栗子就凑到小家伙跟前闻,闻了一下,就故意皱着鼻子大喊:“睿睿好臭,奶臭奶臭的。” 小家伙顿时哭得更响亮了。 “好了,不哭了,咱们待会儿洗澡澡,洗完就不痒痒了。” 陈凌哄慰着儿子,也凑到儿子脸蛋跟前闻了闻,是有点味道,但是也并不重。 然后小两口就去准备澡盆和热水,准备给小家伙洗澡了。 这一洗两人才发现,自家儿子除了喜欢看花,看毛茸茸小兽,也很喜欢洗澡。 脱下衣服,把小家伙放到澡盆里,只见他一下子就不哭了。 那双大大的眼睛看了看,马上就弯了起来,小脚丫也在水里蹬了两下,莫名起来的就咧开小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喜欢洗澡啊。” 陈凌和王素素也被儿子的笑容逗得开心不已,两人一手捏住儿子一边脸蛋逗了逗他,就开始给他撩着水洗澡。 没洗两下,王真真和小栗子两个小丫头也来凑热闹。 两个大人,两个小丫头,围着睿睿打转,跟伺候小皇帝似的。 抬抬小胳膊,洗洗柔软的腋窝,揉揉小肚皮,轻轻搓两下。 水温合适,洗着也舒服。 小家伙在澡盆里可是爽快了,一直眯着眼笑着,很乖巧,很享受的样子。 但是吧,很快水就凉了。 这臭小子就不干了,奈何还不会说话,小手小脚和脑袋也还不协调,便皱着小眉头在澡盆不断蹬着水,然后“嗯,嗯”的哼叫。 “水凉了,加点热水吧。” 王素素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把儿子抱起来,让陈凌往澡盆里添热水。 添了热水之后,小家伙终于不哼哼了,又开心的把眼睛眯了起来。 不过呢,他很快就又感觉到胖乎乎的小手腕上有点不舒服。 又冲陈凌和王素素哼哼起来。 这臭小子还挺聪明,自己不会表达,知道找爸爸妈妈帮忙。 “还痒痒吗?来,爸爸给你挠挠,挠两下就不痒了。” 说是挠,其实陈凌也就是在儿子手腕的小红包上揉了揉。 别说,这一揉小家伙顿时舒服了不少。 而且这种感受,让他感觉很新奇。 眨了眨眼睛,又冲着王素素哼哼起来。 “哦,睿睿是想让妈妈给你挠痒痒啊。”王素素一看儿子这小模样,顿时就笑了,“来,妈妈也给挠挠。” 王素素伸手给他揉了揉,他立马满足的把小嘴张得圆圆的,笑了。 等洗完澡,给他擦干身子抱到楼上房间穿衣服的时候,小家伙在床上也不安分,还是哼哼唧唧叫着,舞动着小手,蹬动着小腿,让爸爸妈妈给他挠痒痒呢。 “你个臭小子,玩上瘾了啊。” 陈凌虎着脸瞪大眼,贴在他脸上吓唬他。 小家伙习惯了爸爸妈妈逗他,也不害怕,竟然抬起来那只被蚊子叮咬的小胳膊,在他脸前冲他晃来晃去,继续想让他挠痒痒。 行啊。 这小胳膊,协调性有进步。 到底是咱的种,三个月大就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了。 陈凌看到这情形开心的不得了,俯身抓着儿子的小胳膊给他轻轻揉了揉,边揉边逗他。 小家伙这才满意地继续眉开眼笑起来,乖乖让王素素给他穿上衣服。 “嗯,乖孩子,让妈妈闻闻,嗯,洗完澡澡就是香。” ———— 感谢七月份、八月份“克尔苏加德三世”,“余晖Q”,“先升”,“LG孤独yl”几位兄弟的打赏。 这一章是打赏加更,还剩76章。 第三百零四章 两口子打架的背后 起大戏的第二天,陈王庄是更加热闹。 这年月虽说通讯不发达,但是一旦听说有地方唱戏,那传出去之后传得是真快,也是传得真远呐。 很多老戏迷顾不上山路难走,带着小板凳就过来了。 听戏的人多。 小商贩也闻风而来摆摊子。 崩爆米花的,卖瓜子糖的,捏糖人的,吹玻璃波的,卖面具的…… 小红鞭,土炮仗,二踢脚,各种鞭炮也噼里啪啦接连炸响。 w_/a_/p_/\_/.\_/c\_/o\_/m 村里村外热热闹闹的,没立庙呢,就俨然一副庙会景象了。 今天梁红玉一家来了。 韩闯小两口也来了。 闲来无事,大家就都凑热闹听听戏去。 但是这一去老戏台,直接就把他们吓了一跳。 放眼望去,这黑压压的,怕是得有三四千人,把老戏台围的严严实实。 “好、好家伙,这跟过年似的。”韩闯看呆了。 “听个戏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陈凌眼睛也有点发直。 他们却是有点忽略了这是个什么时候。 农忙刚过,冬小麦还没种,这正中间可不是一段闲暇时光吗? 很多老戏迷,赶一二十里地,就是为了来看大戏。 十里八村的,这人能不多吗? “富贵来了?” “瘸子哥,你也在这儿摆摊啊。” “是啊,闲着也是闲着,摆出来能卖点东西就卖点,卖不了还能听听戏。” 崔瘸子这话说着,一双肿眼泡都笑成了一条缝。 他可不是光摆摊,还给人看车子呢。 老戏台另一边,还停着一排排的自行车,或是驴车骡车。 每人给一毛钱,这瘸子就帮忙看上半天。 “今天人多,你们来得晚了看不清戏台上的动静,倒不如去对面的房上。” 可不是嘛,离戏台五六十米,就再进不去了。 陈凌就只好带着韩闯和秦容先两家子去对面的房上。 别说,现在没啥人抢这个位置,倒是叫他们捡了个漏,这边看戏还真不赖,听得清楚,也看得到戏台上。 不过稍微过了会儿,就有一帮熊娃子跑来这边上房了。 但是他们也不在房上久待,冲陈凌等人嘻嘻笑了两声后,就沿着墙头走到旁边的大槐树上,在大槐树上坐了一排,像是一帮小猴子。 王真真见状也想拉着小栗子跟过去,被陈凌喝止住了。 小栗子也跟着呢,这小姑娘虽然跟着他们跑着玩,身体也健康壮实起来,但到底比不了村里的娃娃皮实,伤到咋办。 说是来听戏,听戏的都是别人。 陈凌自己兴趣缺缺。 他最不喜欢听那慢腔慢调的,伊伊呀呀一句话唱半天,能急死个人。 看得时间长了容易睡着了。 他也和村里的年轻人以及小娃子们一样,喜爱看武戏。 台上刀枪剑戟的耍来耍去,又翻跟头,又噼叉的。 头上长长的野鸡翎子,还有背后插满的一杆杆错落有致的靠旗,晃来晃去,觉得真是威风八面。 一看到这个场景,他们这些年轻人就齐齐鼓掌,大声叫好。 但是这看戏,也会有疑问啊。 尤其是小娃子们,缠着陈凌便问:“富贵叔那些人怎么打来打去也打不死?躺下来又站起来继续打。” “还有他这唱戏也没有马,拿个马鞭就是马了,抬轿子也没轿子,还得几个轿夫假装抬着走,这不是湖弄三岁小孩吗?” 也不能怨小娃子们不屑。 因为人家确实见过更好的。 每年过庙会,或者是正月里,敲大鼓、舞狮子、划旱船、骑马抬轿,那是各式各样都有,非常热闹。。 自然就对这些戏台上的不满意了。 陈凌就告诉他们戏台子小,放不下马和轿子,只能这么演,你看大人们不是看得津津有味吗? 那肯定的,除了他们这些年轻小子,哪个不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老头老太太看得都快入迷了。 “闯子你听懂这戏唱的啥吗?”陈凌看这大个子也跟着摇头晃脑,挺疑惑的。 “不懂,就是瞎看,跟着瞎唱,嘿嘿。” “好吧。” 虽说除了武戏,听戏颇为无聊。 但很快就有了热闹看。 这么三四千号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陈宝栓两口子居然在戏台旁打起架来。 他们两口子打架,大家先是惊讶,惊讶之后就都在嘻嘻哈哈的看热闹,一个去帮忙拉架的都没有。 外村人不认识,不敢贸然上前。 本村人大多数知道这两人啥脾性,汉子和婆娘都挺不是东西,说话难听,干的事也让人难堪。 村里看他们不顺眼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见他们两口子打架,竟然是幸灾乐祸的居多。 众人嘻嘻哈哈的看热闹,倒是忽略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被推搡在一旁,无助的哭泣。 “是喜子……” 陈凌一家担心的看着,正说下去呢,王来顺走了过去。 这老头也精得很,知道这两口子难缠,把陈三桂从戏台前喊了来,两人一块把这两口子嚷了一顿。 陈凌几人下去听了几句才知道原委。 原来是陈宝栓带着喜子在小摊前买吃的,顺便还买了张脸谱面具给小姑娘带。 结果惹来他婆娘香草的不快。 他这婆娘刁蛮,陈宝栓也不是好脾气,两人互呛了几句,陈宝栓就捏起拳头揍起老婆来。\./手\./机\./版\./无\./错\./首\./发~~ 搞清楚事情原委。 不仅是陈凌一家听了诧异。 别的村民也纷纷纳闷。 这他娘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宝栓这***也会给喜子这小姑娘买吃的买玩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想这些了。 因为今天不仅听了戏,还看了场夫妻大战,他们都感觉是大大的赚到了。 一个个红光满面的,中午回家还在议论个不停呢。 …… “啥玩意,这里边还有我跟素素的事,你没搞错吧娘?” 下午,陈凌小两口和韩闯、江晓庆两人正在玩牌,高秀兰突然走过来说了句话,让陈凌一下张大嘴巴。 “那可不是,不过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三桂是看见我们在坡上放羊,才专门走过来讲了讲……” 高秀兰说着,梁红玉在她身后也连连点头。 半晌,老太太讲完,陈凌和王素素才知道咋回事。 原来这里边还真有他们两个起了作用。 不过也是他们无意中的一句话,让陈宝栓给听到了。 当时不是说的王来顺的婆娘梁桂珍对大儿子王聚胜家不好吗? 关键是对大儿子不好也就算了,对那么大点的小孙子也没啥好脸色。 陈凌小两口看到后就觉得挺过分的,也觉得梁桂珍这婆子不太明事理。 就说不管对大儿子咋样,小孙子才一两岁,这么点的孩子还不懂事呢,你从小对他好了,他是能记一辈子的。 他长大了懂事了,能不念你的好? 干嘛非得做恶人?让村里人也念叨闲话。 也就是这句话,让陈宝栓听到了,无意中戳中了他的心思。 回到家后连着好几天晚上没睡好觉。 越想越觉得陈凌说得有道理。 想想吧,喜子那么点的小姑娘。 就想陈凌说的那样,就算不是亲生的,从小养大,能没感情?小猫小狗从小养起。 来,还知道护主顾家呢。 再说了,他又不是瞎子,喜子这小姑娘,有多懂事,有多孝顺他爹陈三桂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别的什么都不去论。 以后真让他管喜子,平日里吃喝能花得了多少钱? 还有,以他爹陈三桂对喜子的疼爱,他不信他爹能干看着,能什么都不管? 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一个念头能想通,就什么都想通了。 但这人也有点心机的。 不是一下子勐地对喜子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也是慢慢地来的。 态度慢慢变好。 等小姑娘慢慢适应了之后。 就给小姑娘编点小鱼篓,弄个小文具盒,削几根铅笔。 现在小姑娘也和他越来越亲昵,他慢慢心里也高兴,逐渐当成亲女儿来看待,买吃的买喝的。 但是他婆娘香草死活看不下去喜子。 觉得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整天脸臭得很,嘴里说的话也酸里酸气。 这不今天宝栓又给喜子买东西,香草一下子看不下去了,觉得拿自家钱给别人养孩子,心疼愤怒之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最后动起手来。 …… “这么说,宝栓这是开窍了啊?怪不得我最近看到三桂叔,他都是喜滋滋的呢。” 陈凌恍然说道。 “那可是开窍了。” 高秀兰翻翻眼皮说:“这人最近两年倒霉,命犯野猪,听人说两次遭在野猪手里,一次是你们守夜看青,让野猪甩粪坑了,一次是去年他跟宝梁、脏娃儿不是捡你夹子上的野猪,让野猪拱了,反正是前后两次,在家躺了大半年。” “你说他在床上躺着,能不想想家里的事?他肯定也得想吧。” “他婆娘在他倒床后是咋样的,他爹跟喜子是咋样的,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儿大家也明白了。 不过随后也被高秀兰说的“命犯野猪”给逗笑了。 韩闯和江晓庆也是见过野猪的,但不知道野猪的恐怖,就问这野猪真那么厉害吗? 陈凌和王素素就和他们仔细讲了讲这边的野猪是怎样怎样的,把他们听得目瞪口呆。 讲完野猪,狼,豹子,还有猴子,丹顶鹤……陈凌也都给他们讲了讲,听着故事,继续高高兴兴的斗纸牌,一团热闹。 这个纸牌自然就不是扑克牌了。 而是用油纸做的纸牌,细长条儿,都是村里人自己油印后再裁割而成的。 玩点几分钱几毛钱的局。 钱少是钱少,但输输赢赢的,还挺高兴挺过瘾的。 还真应了那句话,小赌怡情。 不过等快黄昏的时候韩闯两人离开,高秀兰就说陈凌这两个朋友挺不错的,就是跳脱了点。 韩闯和江晓庆两人也是二十郎当岁。 虽然年纪和陈凌小两口差不多。 但是总觉得跟陈凌小两口比起来,不够成熟稳重。 梁红玉就闻言笑话道:“看秀兰说这话,都是爱玩,富贵爱玩就是稳重,人家爱玩就是跳脱。” 她说完,秦容先立马搭腔:“那肯定啊,富贵玩着玩着就把钱挣了,让人看了跟正经事似的,可不就是稳重嘛。” 老两口一唱一和的,让大家都笑起来。 …… 人与人之间除了亲情有情,也得有人情往来。 乡下是最讲究人情往来的。 或许是因为宝栓的事,陈三桂这两天一闲下来就跑农庄来问陈凌啥时候打药柜啊。 王素素不是想开药铺吗?得有药柜装中药。\./手\./机\./版\./首\./发\./更\./新~~ 带小匣子、小抽屉,还挺费工夫的,老头说要打的话就趁早准备,明年春上就能用了。 可惜陈凌。 现在没时间操心打药柜的事了。 韩教授和王立献他们从山里回来了,陈大志还受了伤。 又把他喊去帮忙了。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零五章 护林员抄家,山林的繁荣 “那群鳖孙子记着仇嘞,俺那时候抱着喷子在火堆跟前守夜,那大牙猪趁着天黑,对着火堆就勐冲上来了……” 在陈大志家,陈大志半躺在炕上讲起这件事,还心有余季。 说起这件事的起因,那也算得上陈王庄的村民们与山中野猪的一系列爱恨情仇了。 从入了秋后,玉米长成,野猪就闻风下山开始。 到村民发现野猪祸害庄稼,组织人手围追堵截打野猪。 持续数日对下山的几个野猪群造成不小伤亡,将它们赶回山里。 这些野猪虽然狼狈回山,但对山下的村民除了畏惧之外,那也是有仇恨的。 《诸世大罗》 都说猪笨。 但野猪这东西它确确实实会记仇。 这次,王立献和陈大志带人进山。 可算让它们逮到机会了。 野猪眼睛不好,但是嗅觉极为厉害,闻到山下仇人的气味,就憋着劲找机会报复呢。 而守夜的陈大志就倒霉了。 “大志叔,你看见野猪了咋也不跑。” 陈大志床前坐了一圈人,有来往的都来看望他了,这时有人就问道。 “跑?说得轻巧,当时俺们是三个人一块守夜,半夜里火快灭了,俩人就去抱柴,俺在那儿拢火,那大牙猪突然一下跳上坡,哪还来得及跑……” 老话讲是不打迎头猪。 迎面冲撞而来的猪最凶勐,没法打,只能躲。 要是有不知其中厉害的人拿钢叉,或者大锄刀去面对面打这种猪。 钢叉和刀都能给你冲得撅断了。 要是大牙猪,不仅能把钢叉啥的撅断,还能把人撞死,挑飞起来。 陈大志说是没来及跑,但肯定也躲避了啊。 不过没能躲开就是了,让那头大牙猪拱伤了腿。 要不是带的几只狗冲上前挡了一下,就不是伤到腿那么简单了。 除了一块进山的,很多人没亲眼看到什么情况。 可去年陈宝栓让野猪在沟里拱的时候他们都见到了。 那叫一个凶残啊。 铁锹拍在人身上能一铁锹把人拍晕,但拍在那野猪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而且遇到了迎头猪,也来不及开枪打。 “以后去山里别往深处走了,咱们今年打野猪也打得不少。听大志哥这么说,这群家伙可记着仇嘞,见人就拱,狗都给拱死了。” 今年陈王庄靠打野猪发财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打猪多了,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是有气味还是咋回事,反正山里的野猪是能辨认出来的。 王立献听了就说:“其实也不用像害怕豹子那样害怕野猪,现在没庄稼了,它们基本不往外走,就算往外走也是在半夜里。 去年俺们去撵山,金门村那老猎户就是半夜疴屎遭了野猪报仇,养的虎头黄都让当场顶死,脑袋顶的稀碎。 这都是半夜里的事,白天该上山就上山,富贵都把豹子给治掉了,别的不用害怕。” 这样讲大家明显松了口气。 陈凌便说:“好好养养吧大志哥,再过俩月,我给你们挑几只好狗崽子,不比虎头黄差劲。” “没事的富贵,俺家和立献家的是咱们村为数不多的老猎狗了,现在打猎少了,在村里混吃等死的也没劲,能死在山里才是它们的福气。” 这话倒也不假,猎狗一旦训出来了,就会向往大山。 以前的老猎狗死在山林是荣耀,如老将能够在战场上马革裹尸。 聊了一阵儿。 王立献就问:“富贵你确定这次要跟着俺们进山吗?” “嗯,这几天除了等着收葵花没别的事,我想去一趟……” “好,你能跟着去,俺们就放心了。” 陈大志是让大牙猪伤到了不假。 但这并没有打消大家进山的积极性。 韩教授他们给的多,刚才过来给陈大志的伤药费那也是不菲的一笔。 很让人眼红。 这给钱不少,给得还挺痛快,大家就觉得,还是值得冒险去一趟的。 这时候普通人不靠种地,打工一个月一二百块钱算多的了。 建筑队上的老人,像王立献这样的才四百块钱左右呢。 而且也不是一年都有活干。 现在光是带队进山有经验就给一百五二百,小年轻就算没啥山里经验,能打枪的起码也给五十,可不是都愿意去吗? 这对别人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对于陈凌那就又不一样了。 王立献觉得陈凌犯不着为这点钱冒险,还以为他会像之前两次不肯去呢。 他却不知道,陈凌一是冲野猪去的,这不假。 他之前就有进山打猪的准备,毕竟野猪泛滥不管的话以后他也受影响。 就是一直以来没合适的机会。 二是刚才韩宁贵等人在这边时,听到他们讲山里又发现了豹子踪迹。 他正准备找一只母豹子给洞天里那只配对呢,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陈泽几个听他这话也高兴的说:“有你带着狗,俺们和献哥下午再去金门村喊上广利叔,咱们一块进山,这次就啥都不怕了。” …… 野猪这玩意儿绝对属于超生大户。 平日里在山林之中流窜躲藏不起眼,等真正发觉野猪多起来的时候,这时的野猪其实早已泛滥成灾。 要是给山里野兽实行计划剩余,那不管哪个野猪家庭都得痛哭流涕,被罚的倾家荡产。 “今天我这个护林员就要当一当计生委员了。” 陈凌背着枪挎着刀,架着鹰,带着两条黑黄大狗,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队伍前列,口中不断嚷嚷着:“哪个敢破坏山林,就抄哪个的家。” 一路上惊得山中鸟雀与小兽乱飞乱跳。 看到陈凌有点放飞自我,韩宁贵就笑话道:“你这不像是护林员啊富贵,像是鬼子进村,看把这些小东西吓得。” 说着捡起来一只瑟瑟发抖,摔落在地的小松鼠,给它放回树上。 “还别说,有富贵带着狗跟过来,就是觉得有底气。” 陈泽看了眼跑在他们身旁的狗群,“这些狗有黑娃两个带着,精气神也不一样哈。” 这些狗群之中,有从村里带过来的狗,也有金门村几个猎户的狗。 不论是哪儿的狗,见了黑娃小金就当场俯首。 “这两条大狗一年不见,这气势越来越唬人咧。”金门村的老猎户看了眼前方跟随陈凌的两条大狗,颇为感慨,也颇为眼馋。 他们养的这些也是好猎狗。 但遇到黑娃小金,就自动认人家为头狗。 头狗在前,众狗沦为帮狗不敢轻易上前。 “富贵你别走那么快,让狗在前头就行,你过来跟俺们讲讲你是咋擒豹子的……”刘广利喊道。 “这没啥可讲的啊广利叔,你见多识广,豹子有啥稀罕的。” 陈凌向后摆摆手,带着两只狗在前方迈着大步走得贼快。 “哈哈哈,别叫他了,富贵有娃之后就没好好来山里逛过,可是把他给憋坏了。” 韩宁贵笑道。 “这小子,我说呢……”刘广利摇摇头,心想到底是年轻小子。 “韩叔啊,你们有啥发现,还要再来一趟,不是说没找到芭蕉叶的那啥玩意儿吗?” 陈凌在前面走了一阵,有一道山沟,秋后水流变小,显得沟深。 就在此把鹰放飞,驻足停留,等着他们跟过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顺便也是让你带着狗带着鹰再给我们找找那种植物。” 韩宁贵说这话的时候还没走到跟前,突然一愣,指了指陈凌身后。 陈凌转身一看,只见一大群飞鹤从远处的天空飞来,白的、灰的、黑白相间的,足有数百只之多。 它们在天上边飞边叫,很快从众人头顶斜斜飞过去,只留下一串嘎嘎嘎的叫声。 “看到没,看到没,国内八种鹤,今年你们这儿占了六种,想想你们附近那个县的朱鹮,我们可不得在这儿好好看看嘛。”韩宁贵激动的说道。 “六种鹤,这么多啊,不过它们咋还混在一块飞呢?” 陈凌仰着头看了看,他也分辨不出来太多,只认得丹顶鹤和白鹤。 “山里有块挺大的湿地,没有人打扰,它们在那边儿住着。” 韩宁贵说着,走过来指着给陈凌讲了讲,说是除了丹顶鹤,剩下的能概括为三白两颈灰沙丘。 三白是白鹤、白枕鹤、白头鹤。 两颈是黑颈鹤、赤颈鹤。 灰沙丘是灰鹤、沙丘鹤。 现在他们这边,丹顶鹤有,灰鹤、白枕鹤、白头鹤、灰鹤、沙丘鹤。 也就是除了黑颈鹤、赤颈鹤,别的他们这儿现在都有。 “这么多鹤也分不清啊。”陈凌望着天空喃喃说道。 两只狗也跟着他仰头看着天上的鹤群,口中还不断低声呜呜叫着,它们对这些会飞还会叨人的家伙观感可是不太好。 “它们天黑会飞回湿地,到时候带你去看看,认一认,你就知道这些鹤多漂亮了,可不比丹顶鹤差。” 冯义这时候笑着说道。 “我和老韩刚看到丹顶鹤在你们这儿,还以为是一对儿迷鸟呢,没想到进山没多长时间就在湿地附近发现了这么大的雁群,而且种类这么齐全,这是非常罕见的。” 所谓迷鸟就是在旅途之中迷路的鸟。 迷路、受伤,是候鸟迁徙中最常见的情况,不怎么令人惊奇。 但本地这种显然不是以上这两种情况。 虽说那丹顶鹤也受伤来着。 一路谈论着刚才的鹤群,刘广利也说:“这么些年,他们常见进山的,这边是从没见过丹顶鹤,除了白鹤青庄之外,别的鹤没怎么见过。” 陈凌这时看了些拍的鹤类照片,越看越觉得分不清。 就还给韩宁贵,继续在前面带路。 实际上他也是不断在让两只狗探寻附近的野兽分布情况。 只要不叫不竖尾巴,就没什么情况。 现在通过黑娃两个的反应看来,包括在狼叼岩在内的附近范围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野兽。 不过随着进山的时间越长,野东西是越发的多,山禽小兽到处乱跑乱跳,这种生机盎然的感觉,明显比去年情况要好。 山林繁荣起来,让陈凌的内心深处也是有些小小的骄傲。 “咯嘎嘎……” 忽的一声鸡叫,一只羽毛艳丽的野鸡从竹林下方狂奔而出,狂奔着跑出一段时间才惊慌的飞起来,逃离而去。 “我去,韩叔你快看,这是什么野鸡啊,尾巴这么老长。” 野鸡是没啥值得好奇的,但是这只野鸡羽毛非常漂亮,而且身后的尾巴恐怕一米多将近两米长,太显眼了。 “这是红冠长尾雉,秦岭大山里特有的雉鸡。” 韩宁贵随口说了句,笑道:“你看黑娃小金都不奇怪,你这今年还是进山少了啊。” 好吧,他今年确实是没咋来大山深处走,采药的时候也是大半天就回返,根本算不得深入。 “这两年打猎跑山的人是少了很多,山里土豹子、豹子啥的接连往外蹦,这鸡啊鹤啊,老辈人也没见过的,也都往外跳。” 刘广利说着,问陈凌:“富贵你说,待会儿到地方了,先撵山打野猪一个措手不及,还是先探探那些猪的粪路。” “先探粪路吧,摸清楚那个猪群的大小。”陈凌想也不想的说道。 找出野猪常走的兽道,制伏他们的方法多得很。 不过还没走到韩宁贵他们昨天扎营,也就是陈大志被野猪伤到的地方。 黑娃小金就开声了,陈凌朝前看了看,两只狗已经汪汪叫着跑远,看不到身影了。 “这是发现野猪了?”韩宁贵问。 刘广利摇头:“肯定不是野猪,要是有情况,好猎狗不会这么轻易开声的,这是有别的东西。” 陈凌在前方走着,也没听到他们说啥,这时候就向后边打了个手势,跟着两只狗的方向快步跟过去。 这边又是一道山沟,但是比之前的沟浅,在沟旁两只狗正守在一只奇形怪状的猎物前对着他摇头摆尾,邀功请赏。 等刘广利和王立献众人从后边赶过来,一看之下,顿时叫道:“好家伙,这是头箭猪啊。” 箭猪,也就是豪猪。 像个大号的刺猬似的,有一米来长,背上布满黑白相间的尖锐棘刺,最粗的刺足有快子那么粗,最长的能有几十公分。 不过和刺猬不同的是,它们身体前半段的棘刺比较稀少,只在背上保留了一层刺毛,一只延伸到脑袋后边。 这东西长着一个像是大老鼠一样的脑袋,鼓鼓的两个腮帮子,粗短的四肢,身躯肥肥的,还有一个肥尾巴。 看着挺憨态可掬,但遇上箭猪也不能大意。 这玩意儿遇到危险,会哗啦啦的摇动身上的棘刺,那快子粗的长刺还会射人。 王存业曾经就吃过苦头。 腿上被箭猪连射三箭,三箭全射在大腿上,疼得老头差点回不了家。 “这豪猪刺这么多,你家狗从哪儿下的嘴啊。” 韩宁贵他们队伍中有人奇怪道。 陈凌就小心地将箭猪反过来,指着那似是大老鼠一样的脑袋下边,这是脑袋和身体的连接部位,有一个血口子。 “这家伙肥的没脖子了,咬在这里,一口毙命。” 箭猪不算太常见,刺猬多见,黑娃小金两个有对付刺猬的经验,尤其黑娃,它不怕扎,以前小的时候,除了趴在院子里啃树叶,就是喜欢叼着刺猬跑来跑去。 这些队员上前围观了一阵,便赞道:“厉害,接下来打野猪的时候,可得见识见识你家两只狗发威。” 陈凌浑不在意,摆摆手:“那个待会再说,现在先把这箭猪处理好吧,这就是咱们的晌午饭了。” 打野猪是次要的。 填饱肚子,他还得找豹子呢。 ———— PS:这一章是今天的加更,感谢“一条江上”,“余晖Q”,“先升”,“烤鸡翅膀我喜欢吃”,“澹茶杯香”,“匿名道家”等几位兄弟的众筹盟主打赏。 以及各种附加月票,还有75章。 我的运营官“澹茶杯香”老说我没有特别感谢他,其实是一直想把他放到后边压轴感谢,连着来加更几天。 因为要给他加更的章节是最多的,无奈。 第三百零六章 公猪入群,必有一伤 箭猪几乎没有肥肉,也没有腥膻味。 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光是那身尖刺就要费一番力气。 所以想着是中午吃,也只是想想,中午根本就没吃成。 凑合着填饱了肚子,继续向深山前进。 下午到达了湿地的位置。 这处湿地自然就是去年陈凌他们来过的那处湿地。 只是去年这里没什么候鸟,今年这里却变成了除了山中湖以外最受欢迎的候鸟栖息地。 除去那些鹤类之外,水鸟也数量繁多,湿地对面的大树上,都让白鹭给占满了。 往芦苇荡戳一棍子,白色的芦花漫天飞舞的同时,大大小小的水鸟也争先恐后的往外飞窜。 “这箭猪的刺好粗好长啊。”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刘广利在水边给箭猪扒刺,这箭猪的棘刺长在身上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这一拔下来就显出来它们异常的粗长。 “就说光靠看书学习不行吧,箭猪的刺也能大惊小怪,干咱们这一行还是得到野外来多实践。”韩宁贵在旁说道。 两人嘿嘿笑着,随后又问陈凌:“富贵兄弟你见过箭猪用刺射人吗?” “没见过,不过我岳父吃过这种苦头,挨了箭猪三箭。” 陈凌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啃着两个野柿子:“我小时候倒是见过我们村有人吃过这个东西,那还是个小家伙,不到二十斤,我还去人家里要过好几根刺玩呢,没这个刺粗,这个粗的地方都像是快子了。” “看来大家都没亲眼见过箭猪射人,都是听人说,或者看书上的描述。” 韩宁贵笑道:“比如《本草纲目》里这样描述:豪猪状如猪,而项嵴有棘鬣,长近尺许,粗如箸。其状似笄及帽刺,白本而黑端。怒则激去,如失射人。” “说的就是这箭猪的刺,粗的地方有快子粗细,长近一尺,急了用刺射人。” 刘广利点点头:“是挺厉害,这东西就是个大号的刺猬,什么狼、豺狗子、土豹子啥的都不爱搭理它,这东西的肉是好吃,可没法下嘴啊,惹急了它,哗啦啦的一晃身上的刺,扎在身上也够疼的。” “好家伙,这么厉害,那这么说,岂不是山里任它横行霸道,没人敢惹了?” “也不是,豹子能治它们,豹子少,那也有别的克星,趁它小的时候刺还不厉害,就把它们给吃了。” 刘广利是个老猎户,大半辈子打到的猎物数不清。 今天就是他来处理这箭猪的,别人都不会弄。 陈凌说要用点自己的调料,也被他拦住了。 “你娃别急,这东西的本味儿就好吃得很,浑身精肉,怎么做都香,先别着急放调料。” 他冲陈凌一笑:“你尝尝再说,要是觉得不好吃你再放。” 这头箭猪不算小,差不多快要有三十斤了。 处理完也得有十多斤。 这么些肉,韩宁贵等人带的锅小,一锅炖不下。 那就烤一些,用锅焖一些。 “行啊,就先白嘴尝尝这箭猪肉是怎么个味道。” 陈凌没吃过这玩意儿,害怕野东西味道重,但刘广利这么说了,还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过他也不是干等着,和王立献几个人在旁边处理下午路上打得野鸡野鸭子。 吃不完也可熏制成肉干,明天到了饭点,也不用再饿着肚子做饭。 一番收拾之后,天黑了下来。 微微泛黑的天色下,湿地上空飞来一群黑压压的大鸟,落水声、鸟鸣响成了一片,群鹤回巢,纷纷落于水上与芦苇荡中,场面壮观不已。 这场景人看了觉得美,但是狗看了却都是蠢蠢欲动的。 包括黑娃小金,哼哼唧唧的想上去扑。 “嘴馋的货,刚才那么些肉没喂饱你们?” 刘广利把他们村那些猎狗拦回来,望了眼湿地的方向:“这鹤还真挺多的,不过这鹤没有大雁好吃,以前咱们这边可是有打雁队的,这些雁啊,鹤啊的,一天能打好些个。” “那你们这边现在还打雁吗?”冯义问。 “打,那咋不打,就是打的人没以前多,现在基本都是小年轻去打雁。” 刘广利说,“俺们这些老家伙们一般进山找点猎物就算逑,一般是不打雁啊鹤啊这种东西的。” “为啥啊?你们这打了这么多年猎,还能打不了这大雁?” 众人很好奇。 “不是打不了,是打雁不好,这大雁跟鹤都是成双成对的,你打死一个,另一个就不能回家了,到雁门关的时候有站岗的,把着门,剩下这一个大雁就不让进去,是有这个说法。” 这样说大家就懂了,心说看来这老猎人到老了也会慢慢心软啊,竟然会觉得剩下的那只孤单的鸿雁可怜。 不过这故事说得挺对。 大雁和丹顶鹤这些都是一夫一妻制的。 古时候新人成婚,还有抱雁礼,新郎接亲的时候抱一只大雁,鸿雁成双成对,寓意新人执手一生。 大家守着火堆闲聊着,没多久,烤箭猪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陈凌闻着香味凑到跟前,翻动起来,直到箭猪肉烤成金黄色,泛着金红的油光,这就能吃了。 这种吃法,也不咋放调料,说实话陈凌只在烤麻雀、烤知了蚂蚱之类的时候吃过。 丢在火堆里,简单扒拉扒拉就行。 但是这箭猪还是第一次。 可吃过一口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才明白什么叫做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 好吃,太好吃了。 比獾子肉还好吃。 这以后不得多搞几只? 他这个嘴刁的都觉得好吃,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一个个也不嫌烫手烫嘴,抓着肉就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含湖不清的喊着:“好吃啊,太好吃了。” 吃完烤的箭猪肉,再就着焖的箭猪肉和一碗黄豆箭猪汤,所有人都吃美了。 “好家伙,这次进山得劲儿啊,头一天就吃这么过瘾,夜里野猪要是再闻着味儿找过来,俺可跑不动了。” 《控卫在此》 刘广利却笑道:“没事,野猪敢追你,你就只管往山下跑就是了,野猪前腿短,一旦撵人,跑得快了,就容易刹不住了,野猪眼还不好使,说不定就从山上滚下来呢。这样的猪倒是容易对付。” 好家伙,这话让人听了没法接。 面对这种老猎人,经历得太多了,说啥人家都知道了一二三来。 这时陈凌喊上自家两只狗,举着火把对他道:“广利叔,去粪路转转,熘熘夹子去?” “走。” 刘广利连忙拍拍屁股起身,抓起猎枪也喊上自家两条狗跟了上去。 养狗,养好猎狗,两三条为妙。 少了照顾得到,能出好狗。 猎狗多了,就得常往山上带,而且不允许有太多的失手,不然容易把狗养废。 刘广利去年的虎头黄也被野猪给拱死了。 现在的两条狗是今年重新养起来的,一条狗是虎头黄,另一条是青狗,也就是狼青,驯得也差不离了。 “不知道你看出来没,这边这个粪路实际上不是个正经的粪路,是那猪来这儿水边喝水洗澡经常趟出来的杂路。” “是这条粪路太陡,紧贴着有水山峡,对吧?”陈凌说道。 方才刘广利也说过,野猪前腿短,吃不住劲儿,不喜欢走太陡的下坡路。 要是上坡它们不怕,后腿强壮,蹄子一蹬地,曾的一家伙,半拉墙都能轻松的跃过去,人要是撵着猪上山,根本追不到。 但野猪到要是下坡的话,主要就靠的是前腿了。 太陡的山坡,野猪头朝下,屁股朝上,前腿短还没什么劲儿,贼难受。 它们不爱走这种路。 也不会把这种地方当成是主兽道。 “是啊,这么难走杂路,还专门在夜里冲下山找过来拱人,可见这群家伙心眼儿多小,有多记仇。” 刘广利叹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这地方会有猪径。 是因为野猪钟爱泥塘,湿地这边非常受它们喜欢,天热的时候喜欢跑过来聚堆在泥水中打滚消暑。 所以才会冒着这陡峭的山坡经常跑过来,在此趟出来一条不算正经的主兽道。 两人说着话,前方的小金和黑娃的尾巴先后竖了起来,鼻腔发出细小的哼唧声。 陈凌见此便笑道:“看来这条难走的道上还真是有意外的收获。” 随后又看到刘广利身旁瞬间警觉起来,准备出击的虎头黄和狼青狗,赞许的点点头:“这是两条好狗苗子啊。” 得到头狗的信号,能瞬间给出反应,而且不乱叫,这已经具备好猎狗的素质。 不然狗这东西养成了坏习惯很难改。 毕竟狗不会说话,人没法与它无障碍交流。 除非一做错,就动手打。 但那种不可取,猎狗是伙伴,不是奴仆,靠打是驯不出来的。 刘广利呵呵一笑:“骚路还是差了点,不跟你这两条狗比,在俺们那儿勉勉强强,将将就就能当成头狗来用……” 然后两人就看着四条狗两前两后的爬上山坡,冲入山林之中扫荡起来。 一老一少,在夜色下,知道有情况也丝毫不慌张。 这次有狗有枪不说。 兽道上的关键位置还有夹子,野牲口敢过来够它喝一壶的。 结果两人随着狗登上山坡走入林中,小金这时候竟然在前方开声了。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陈凌用手电筒扫过去的时候,光线之下,它勐地抬头望向了西南方向,汪的吠叫一声,抬脚就跑。 这时候黑娃也有了反应,双目炯炯有神的望了一眼,抬高脑袋嗷呜一声低吼,从另一个方向抄了过去。 小金黑娃这么一开声叫。 刘广利的两条狗当即就跟了上去,直奔黑娃方向,紧随其后。 “不对劲啊,刚才还没这么大反应。”陈凌这边一老一少惊讶的对视一眼,急忙检查猎枪,野猪不怕,就怕来的不是野猪。 待二人检查好猎枪和一应家伙事,便一人打着火把,一人打着手电筒,沿着山嵴向黑娃的方向追过去。 小金是头狗,猎人先跟帮狗,再视情况而定。 没走多远,两人看到黑娃三狗停下。 也悄悄放缓脚步,而后借着手电筒和火把的光亮,就见山嵴下,山腰的平缓处,影影绰绰的是一帮野猪,猪群之中,小个子在前,大个子在后,吩儿吩儿的叫着,悠闲的拱着杂草落叶觅食吃。 这是母猪和刚长起来的小半大猪。 而闹出动静的是另外两头大公猪,挺着一双大獠牙,正怒嚎着在山林稀疏处激烈的搏斗。 一看这情形,刘广利眼睛亮了。 “好家伙,原来是独猪入群了。” “两公相斗,必有一伤,这是好机会啊。” 第三百零七章 药饵 猞猁 秋末冬初,正是野猪打圈的好时候。 野猪打圈。 说白了就是野猪们到了交配时期。 这个时候,在山林游荡的大公猪,也就是猎人口中的独猪,会闻着味儿找到猪群的母猪过来交配。 独猪入群,与猪群之中原本的公猪们抢夺交配权。 双方往往会爆发出激烈的战斗。 这个时间点也往往是在深夜。 久居深山的人家,夜里你去听吧,野兽到了交配时期,碰撞嘶吼,这种争斗是家常便饭。 时常会把人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而对野猪来说。 这个时候的大公猪是最具有攻击性的。 用个不算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非洲狮群的狮王,遇上了流浪的年轻雄狮挑战一样。 别的季节,公野猪一般是不护群,是不管老婆孩子的渣男,遇到危险后掉头就跑。 而在这个季节却不一样,它们会非常护群。 有点风吹草动,或者受到点什么威胁,就会激怒它们,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或许陈大志被野猪主动报复,也与这个时间点有关系吧,那大牙猪正是敏感的时候,偏偏他们进山,闯入猪群领地,这让挑动了大牙猪敏感的神经,觉得受到了威胁……” 陈凌看到两头公猪相斗的可怕场景,心中暗暗想道。 刘广利则是在旁边小声的骂骂咧咧:“日他奶奶的,火光还是太暗,见没见血也不知道,这节骨眼也不敢再把手电筒晃过去了,光听动静,能把人听得抓心挠肝的。” 别说他抓心挠肝了,这种情况,让旁边跟随的狗也有些焦躁不安。 黑娃尤其蠢蠢欲动。 倒是小金还在冷静的蛰伏在灌木丛中,眼睛盯着下方的猪群。 陈凌不怎么担心这些狗,而是看着下方那群悠闲看戏的母猪和小半大猪很是不解,悄声道:“广利叔,这母猪心这么大吗?边上就干仗呢,它们还在那儿边吃边看戏?” 刘广利哼的一声就笑了,他虽然看不太清楚下面的情况,但是猪群没啥动静是肯定的。 “这时候的母猪可不管你这个,就跟母狗差不多,母狗叼槽子的时候,一群公狗围着,公狗为它打架,你说它动不动?一样的道理。” “好家伙,那就是胜者为王呗。” 陈凌唏嘘一声,心想好在野猪跟狮子不一样,野猪不会杀幼崽,最多把刚长起来的小公猪驱赶出猪群。 “是啊,谁赢了谁是王。这俩大牙猪肯定个头不小,就是光听动静也不知道啥情况,打成什么样了……” 刘广利借助火把的光,眯着眼睛趴在石坎上往下瞧,也只能看清楚两个大公猪的影子在激烈的碰撞,并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野猪跟别的野兽不一样,它们说干就干,不会像别的野兽还会互相恐吓试探对方一段时间。 虽然干仗很干脆,但是分出胜负却不容易。 原因还是那个,实在是太过皮糙肉厚。 刘广利光能听到动静吓人,也看不清楚下方情况,陈凌却看得清。 两头大公猪这时斗得正激烈。 一边拿头凶勐的顶撞,还会趁机嚎叫着张开嘴撕咬对方。 一低头,一甩脖,就向对方的脑袋侧方,脖颈的位置挑刺了过去。 长长的獠牙,像是锋利的匕首,又直又尖锐。 加上野猪的一身蛮力,完全不需要去怀疑它的威力。 这獠牙不管是猎狗还是人,挨一下非死即伤。 “哼哼,看来还是离群的独猪战斗经验丰富啊。” 陈凌眯着眼睛,静静地观察着下方两头大公猪的战况。 独猪好认,鬃毛更长,身上也显得更脏。 个头相当的两头大公猪拼斗起来,独猪一直在寻找有利位置。 让猪群的公猪很难发力。 像斗牛一样碰撞的时候,猪群的大公猪脚下时不时的打滑,出现使不上力气的状况。 独猪却进退有据。 后腿一蹬,力从地起,脑袋伏低,脖子一甩,一股巨大的力量把猪群的公猪挑的连连后退,而且独猪的獠牙也在它身上开了多道口子。 顿时血流如注。 而那帮子母猪还是不为所动,依旧和小半大的猪崽子们在一边悠闲的休息。 “上吗广利叔,那猪群也没动静,咱们要不放几枪试试?” 陈凌看到独猪越发凶勐,猪群的公猪伤势也越发加重,血腥味都让原本澹定的小金也开始有些坐不住。 “放啥放,你娃看来今年真是没进山几次啊,咱们的规矩全忘了?” 刘广利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记,瞪圆了眼睛。 夜间是野兽的活动时间。 意外状况比较多。 天黑,人受到的限制太大,离远了就看不见东西,是很危险的。 一般没人在夜间出猎。 虽说两猪相争,必有一伤。 但也没有冒着夜色就着急忙慌出手的。 在公猪们怒气正盛的时候,哪怕有枪,也不可冒险而动。 山里的晚上这么黑,打得准打不准先不说。 猪身上力气没耗干净,打一枪,以它们现在的暴脾气,杀红了眼之后,说不定两头猪会一起不管不顾的冲过来。 两头大公猪的怒火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凌讪讪一笑:“那你刚才说有机会,我以为现在就能拿下的……” 这个时候,野猪全神贯注的在打架,以它们敏锐的耳力,听到有人在旁边发出动静也顾不上。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现在它们已经杀红了眼,只想干死对手。 而母猪,觉得现在这时候有两头公猪护着,公猪不跑,它们也不跑。 陈凌就以为能趁这个机会,有狗有枪,能一锅包圆呢。 没想到还有夜间不出猎的规矩。 到底还是他自己太特殊了,狗也特殊,所以很多时候无所畏惧。 “有机会也不是现在就上啊,打猎得有耐心,才能打到东西。” 老头翻翻眼皮:“行了,弄兽药吧,在这儿附近下点药饵,打完架这些家伙肯定要喝水吃东西,只要把它们药翻了,明天咱们就能来捡便宜。” “夜里的便宜不好捡,咱们就白天来,在山里过夜还是安分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陈凌眼睛一亮,明白老头的意思了。 .当即就把狗喊回来,悄悄的绕道而走。 这次也不下夹子,专门在坡下,野猪的一些杂路,也就是“食径”上洒药饵。 回到营地,跟众人一说,大家既惊讶又兴奋。 王立献也说:“怨不得这猪那么凶,原来是到了护群的时候。” “行,运气不错。” 韩宁贵挺高兴:“前天夜里这猪把大志伤了,我们带枪多也没能把它留下。” 夜里太黑,尤其从睡梦中惊醒,着急忙慌之下,准头也不行。 不过还是把那猪伤到了的。 “哦,这么说还是个枪漏子,那这猪肯定干不过入群的独猪了。” 刘广利一拍手,喜悦道。 “枪漏子?” 冯义和一帮队员听不懂这黑话。 “就是吃过枪子,但是没叫枪打死,在枪下熘掉的,叫枪漏子,俺们这老一代猎户都这么喊。” 刘广利解释一句:“以前那没好枪,都是土枪,笨桩,撅把子,打猪哪像现在啊,进山经常放空,一进山碰上枪漏子,可不是好事。” 枪漏子受到过人类伤害,才是最记仇的。 他这样一说,王立献就打断道:“广利叔,这群猪之前下山祸害庄稼,本来就挨过枪打,应该说早就成枪漏子了。” 刘广利一拍脑门:“哦对,还有这茬儿。” 这下大家算是全明白为啥这猪这么记仇了,既是枪漏子,还到了护群的时候。 这时候的大公猪不好惹啊。 可在大山里,又岂止是野猪不好惹。 当天半夜里,他们就又遇到了情况。 幸好这次有陈凌家两只狗跟着,夜里有它们守夜。 不然这次肯定也含湖。 当时正是夜里最黑的时候,山里各种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非常瘆人。 守夜的是陈泽三个人,他们正背着火堆,喝着茶水说话。 这时突然树上一声响动,原本闭目熟睡的黑娃小金曾的从地上站起来,群狗也跟着汪汪叫起来。 三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以为又是野猪来了,连忙又是提枪,又是喊人。 这时,陈凌刚从帐篷出来,就见一道草黄色的影子从远处大概二百米外的树上灵巧的飘了下来。 是的,那种轻盈和灵巧,以及落地的速度。 陈凌只能想到一个飘字。 而其他人只能看到一个草黄的影子闪过。 他们扎营的地方是在山嵴旁的低缓处,左近的地方不管那个方向都非常陡峭。 狗和野猪行走也要费一番力气。 但这只草黄色的影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嗖嗖嗖的就窜过来了,且落地无声。 场景相当骇人。 说是迟那时快,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帐篷后的狗群中,就有一只猎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摁倒在地,发出凄惨的叫声。 帐篷前,陈凌家的两只狗这时也毫不落后,以惊人的速度扑到了这只奇异的野兽跟前。 但是见到眼前的情况,也只能堪堪刹住,对这只奇异的野兽发出低吼。 而这奇异的野兽,一只爪子踩在狗身上,一双昏黄的童仁,凶狠的望着身前的两条大狗,龇牙嘶吼,无半分畏惧之色。 “富贵把狗喊回来。”刘广利大惊失色,叫道:“这是大猞猁。” 这竟然是头大猞猁。 形如大猫,耳尖两簇黑色长毛,比狗高壮,短尾,粗身粗爪,嘶吼之时凶威慑人。 只见这猞猁一抓将一只猎狗按下去,这只金门村的猎狗,七八十斤重,常入山林,凶勐异常,这时却在猞猁爪下无反抗之力。 其他猎狗吠叫连连,却踟蹰着不敢上前。 当真是猞猁一来,群狗变色。 甚至刘广利还怕陈凌家的两只狗被伤了。 他可是见识过黑娃两个的厉害,竟然还是这么没信心。 这老头没信心,但是陈凌有信心,一吹口哨,刚才犹豫不前的黑黄两狗刹那间扑上前去。 小金快,黑娃勐。 两条大狗的凶狠出乎那猞猁的意料之外,爪牙之利,在交手的瞬间,就令它大受震动。 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举枪朝天射击。 “砰砰砰”的枪声响彻山林。 只听一道尖声怪叫,猞猁抵挡不住两狗攻势,又被枪声所惊,转身就跑。 在山林之中,猞猁想跑,狗追不上。 但地面上流下的血迹,证明它吃了苦头。 而刚才被摁在地上的猎狗,这时还在哀声惨叫着,脖子淌血,身下有尿,筛糠般抖动着,仍被吓得站不起来。 众人上前一看,刘广利可惜的摇头:“这狗废了。” 众人这时顾不得看狗,纷纷提枪上前追去,但除了地上的一串血迹,早已摸不到影子。 这也不是他们刚才不想上,而是之前跟遇到豹子时候一样,实在是脑子的反应跟不上猞猁的速度。 一来一去,前后也不过十几秒。 “这猞猁好吓人啊,我们差点连枪都来不及打。” 韩宁贵和冯义带来的那帮人还在懊恼,他们之中也有人经常在野外,并不算庸手,但比起猞猁和豹子这种山林小霸王还是差点意思。 “还是富贵家狗厉害,别的狗都不敢上。” 陈泽等陈王庄跟来的人,则是围着陈凌和两条狗夸赞。 刘广利点头附和:“这个不假,大猞猁凶得很,一般的狗,多少狗围上去都是个死。” 猞猁太灵活了,又凶,狗少了打不过,狗多了它就跑了,也困不住它。 有人听到这话,就问刘广利是不是以前遇到过猞猁,有没有打到过。 “肯定遇到过啊,就是想打,这东西拿枪也没法打,根本不让你瞄准,俺那年轻的时候也不信这个邪,拿狗去撵,结果折进去好几条狗。” 刘广利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大猞猁,土豹子,都不是一般狗能应付的来的,反正俺们是能躲就躲。” 陈凌这时正在给自家狗检查伤势,听到这话,就揉了揉两条狗的大脑袋。 照这老猎户的说法,猞猁和土豹子,狗遇到了就是个死。 自家狗可是都不虚这俩玩意儿啊,就连真豹子也揍过。 就差老虎了。 第三百零八章 毒瘴气 狗是通人性的。 狗也有尊严,特别是猎狗,越厉害的猎狗,自尊心就越强。 虽然陈凌觉得自家的两条狗很不错。 别人也觉得这狗简直厉害得没边了,比狗王还狗王呢,打猪打狼打豹子,跟猞猁面对面也不怕。 一万条猎狗怕也出不了一条这样的。 但这都是人想的,是人的心思。 狗不这么想啊。 它觉得自己这么厉害了,两个一起上还没把那怪模怪样的猞猁留下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心里就憋了一口气。 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大家就发现陈凌家的两条狗今天煞气腾腾的,便是那跳脱爱玩的大黑狗,也异常严肃认真,让一帮跟进山的猎狗也不敢过分玩闹。 等大家伙跟着陈凌和刘广利两人走到山峡一侧的陡峭山上,沿着野猪的兽道前行,按照记号来到下药饵的地方。 状况很喜人,果然有一头受伤的大公猪倒在坡下,距离坡下的小溪流不过几十米远。 大公猪被药翻了。 可在这大公猪倒下的四周,山林中方圆两米多范围全被这头大公猪拱了一遍。 沉积的落叶拱得到处都是,像是被犁过一样,狼藉一片。 “好家伙,这就是大公猪的凶威吗?” 韩宁贵队伍中的几位年轻人目瞪口呆。 陈凌呵呵笑道:“这还是一头战败之后受伤惨重的大牙猪呢。” 言下之意,这要是一头没受伤,力气也没耗尽的野猪的话,比现在造成的场面还要严重。 韩宁贵蹲下来看了看,这猪伤得确实重,肚子,颈下,很多地方被另一头大公猪挑穿,血肉外翻,淌了许多血。 “怎么处理?” 药翻一头大公猪是不小的收获,但这三百多斤将近四百斤的大猪可不好收拾。 “解了吧,解完猪,每人拿点带回去。” 陈凌看了看刘广利和王立献:“广利叔?献哥?” 两人一点头:“行,解肉喂狗。” 这猪虽是药翻的,但并没死去,喂两碗水,药效过了就会醒来。 这肉喂狗自然也没问题。 不过人吃就得煮熟了。 于是三人和金门村的猎户就忙活起来,别人只有看的份儿。 但就在他们解猪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 旁边守着的小金突然勐地抬头看向远处山嵴后松林的方向,高高扬起脑袋,鼻子一嗅,耳朵顿时支棱起来,“汪汪”一声就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黑娃在坡下嗅着野猪群留下的脚印,它还是慢了小金一拍,但眼神也很快警觉锐利起来,带着一帮猎狗飞奔而去。 它在前方像是一个离弦之箭的箭头一般。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陈凌也是赶紧站起来:“啥情况啊?这大早上,露水没消下去呢,能有什么东西?” 这站起来一看,他就看到在远处山上松树林中休息的野猪群。 别人没他的眼力。 也不知道黑娃小金是因为昨晚没拿下猞猁,心里憋了一股子不甘的怒气,需要发泄。 这个换成别的猎狗,几次狩猎失利,猎狗信心大减,乃至丧失自信,这狗就废了。 猎狗最重要的一个是信心,一个是胆子。 缺一个就废掉了,只能带回去看家护院养老。 就在众人疑惑和担心之际,陈凌放下猎刀,说道:“你们先解肉,我带几个人跟去看看。” “好,那你小心点。” 大家都有枪,又是白天,小心点没啥大问题。 随后陈凌就和同村的陈泽几个人一同朝群狗跟过去。 到了松林处,只听狗叫声已经沸反盈天。 却是小金带头冲入了猪群之中,带着黑娃和一帮猎狗将那头刚入群的大独猪给围了起来。 以前的时候,野猪集群的时候,受到惊吓是会四散奔逃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是公猪护群季节了。 刚入群的独猪也一样。 交配期到了,不护群,母猪又怎么会允许交配? 这群狗一涌而来,不仅没把它吓退,反倒激起它的凶性。 昨晚刚战胜了猪群的大公猪,它正是信心大增,气势正盛的时候,攻击性也最强。 而黑娃小金两个也是憋了一夜的不甘怒火等待发泄。 两者一个照面,就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头大独猪也是四百斤左右的公猪,獠牙光亮锋锐如匕首,鼻子喷着粗气,横冲直撞的向狗群的猎狗冲了过去。 都说猪突勐进,猪突勐进,这野猪遇到围攻,发起怒来,它不管是谁,逮到人就撞过去了。 它冲向别的猎狗。 这正合了小金的心意。 只见小金跳起来就是一口,这一口直接咬在大公猪的尾巴上。 疼得这大公猪下意识往前一蹿,一扑,一顶,就听到一声闷响,前方一条土猎,浑身腱子肉怎么也得六十斤左右,被大公猪一下顶的飞出去五六米远。 “哟嗷嗷嗷。”对面的山岗上,陈凌朝天放枪,口中大吼着将松林中踟蹰犹豫的母野猪惊得到处奔逃。 因为公野猪主动进攻,是有可能带动母野猪一起加入反抗的。 就像其他季节,母野猪没主见,公猪跑,它们也跑,具有一定盲从性。 虽然不知道自家两条狗为什么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就带狗群过来围猪。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打起来了,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危险尽量降低。 别搞得开始是狗围猪,最后变成了猪围狗。 陈凌放枪,旁边跟他来的也一起放枪。 枪声助威,猎狗群变得振奋异常,攻势越发凶狠,汪汪狂叫不止。 连被挑飞的那只黄色土猎,也一骨碌爬起来,汪汪叫着又冲了上去。 野猪则是母猪带子奔逃,公猪越发愤怒的不断朝群狗攻击。 说起来野猪这东西,在有枪有狗的情况下,最不怕它凶。 它凶才是好事。 凶的猪好留住,才好抓。 倒是那一被吓就掉头跑的野猪是最难抓的。 这种猪才是山里能活的最长久的。 有时候怂能保命。 这话绝对不假。 却说这大公猪见狗就挑,让一众猎狗边战边退,只敢汪汪狂叫不止,而不敢上前撄其锋。 而此时,小金和黑娃已经扑在它身上开始咬了。 黑娃这狗原来猎猪是没章法的,耳朵咬,腿窝也咬,喜欢仗着蛮力乱来。 但是自从和狼配上之后,它似乎学到了很多东西。 一下子就开窍了。 小金掏公猪的后门,它就去咬公猪的耳朵。 两狗配合默契,疼得大公猪连连甩头,左边挑一下子,右边撅一下子,口中嗷嗷嚎叫着,想把黑娃挑飞,但是黑娃紧紧贴着它的身体。 它往东黑娃往东,它往西黑娃往西,只得急得在原地团团打转。 这时刘广利的那两条狗也不愧是好狗苗子,逮到空子上前,青狗咬住大公猪的另一只耳朵,黄狗也跟随小金去掏野猪的后门。 “嗷……嗷……”这下大公猪疼得嘶声嚎叫,吃疼之下加上母猪纷纷跑走,它终于有了退意。 也不顾咬在身上的狗,长长的獠牙逼退围着的一帮猎狗,朝山下夺路而逃。 野猪不怕上山怕下山,山陡的话,前腿短吃不住力,加上四条狗咬着他,光是耳朵上就挂了快二百斤重量。 这往山下一冲,可不就是连番带滚的,滚下了山去吗? 但这一翻滚却让大公猪绝处逢生,无意间摆脱了身上的四条狗。 虽说耳朵被咬下一半,尾巴被咬掉,卵蛋也被撕扯咬破,但总算是逃出去了。 “开打。”陈凌见状连忙招呼人朝野猪放枪。 这种漏子猪记仇,可不敢再放出去,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报仇呢。 打了几枪之后,野猪身上挂了彩,这时他们看到四条狗又追了上去,便不再开枪打,收枪追了上去。 大公猪一路奔逃,掀得落叶翻飞,清晨露水未散,它嚎叫连连,口鼻喷气,连翻四道山岗,途中又被小金咬了后门一口,顿时血洒满山。 陈凌觉得自家狗今天真是杀红了眼。 把猪都撵到什么地方了。 他们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只留下一条猎狗带着它们慢慢去追。 翻山越岭,太阳升起的时候,才来到一处河边,只见那头大公猪已经被群狗活活咬死了。 致命伤很明显。 后门被开出一个大洞,猪肠子也甩了一地。 再看周围,方圆十米之内,河边野草都被碾压平了,真是到处是血。 陈凌见到这情形,说啥都多余了,便招呼陈泽几人过来给野猪开膛破肚。 刚才说喂狗没喂呢它们就跑过来了,现在又打了一头大猪,这帮狗连吃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刚才来的时候就是在解肉,所以带刀不多,就简单的把肚皮破开,心肺肠肚等内脏喂给群狗。 猎狗食量大,一顿十多斤肉,一天管两顿即可。 除了陈凌留下祭山的,其余内脏很快被它们吃光,最后把猪肚子上的肥肉带皮一块丢给它们啃食。 秋末正是野兽野牲口们抓膘的时候,这猪肚子上的肥肉可不少。 群狗一阵狼吞虎咽,吃得非常兴起。 陈凌等人就简单用斧头猎刀把猪解了,大猪头就砍下来不要了,丢在山林中,也算祭山吧。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剩下的才砍了几根结实的青冈木棍子打捆扛回去。 和众人汇合之后,看到他们又猎了一头大公猪回来,大家都挺惊讶的。 虽然陈凌让鹞子传讯说没事,但没想到是猎了一头大公猪。 这下回到营地可有的忙活了。 直到中午,众人才把两头猪解决完。 在营地熏了些肉干,烤着猪肉。 韩宁贵坐在帐篷前的大石头上笑着感叹:“还是你们这些经常打猎的厉害,来山里两天,就把这猪拿下了,那咱们接下来也能干正经事了。” 陈凌一听这话就回身问道:“对了,韩叔,你光说又有新发现,也不说到底是啥,这山里除了这些鹤,还有啥需要你去调查的?” “嗨,这个说了你们可能也不懂,也不会太注意这种东西,但是对我们研究还挺重要的……” 韩宁贵和冯义对视一眼,缓缓说道:“我们在寻找你家的那种植物的时候,无意间走入一处山谷,里面有种特殊的瘴气,这瘴气有毒。” “有毒的瘴气?” 陈凌皱起眉头,他们这里可是在长江以北,瘴气都是在南方才有的,而且步入新时代后,什么瘴气,有毒没毒的,早就没这玩意儿了。 “这个能确定吗?” 韩宁贵认真而严肃的点点头:“能确定,这瘴气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那天老冯跟着立献和大志他们出去找那植物,我和学生到处逛悠着摘野菜准备做点饭的,结果带狗进那山谷,出来后狗都没精打采,夜里还吐白沫了,喂了水才缓过来……” ———— PS:这一章是今天的加更。 感谢“一条江上”,“余晖Q”,“先升”,“烤鸡翅膀我喜欢吃”,“澹茶杯香”,“匿名道家”等几位兄弟的众筹盟主打赏。 以及各种附加月票。 还剩74章。 第三百零九章 瘴气奇闻,豹子踪迹 瘴气这个东西,现代人并不熟悉。 但在古代,这东西是能要人命的,让人谈之色变。 而且这瘴气独属于南方湿热地区。 从熟知的古代名人事迹之中,听说谁谁被流放到南方了,或者更远的云南和岭南了,很多都会染病。 运气好的逃过一劫,元气大伤。 运气不好的就一命呜呼,死在半路。 为啥古代南方多瘴气? 据说是古代经济政治中心在北方,南方尤其岭南未经开发,加上原始丛林到处都是,密不透风,又湿又热,动植物死去腐败后的有害气体散不出去。 这种有害气体就在湿热的环境中,不断酝酿,笼罩在原始丛林中,形成了瘴气。 “嗯,是有这种说法,但也不全对。” 韩宁贵听完陈凌所说之后,轻轻点头:“除了动植物死去后的腐败气体,一些特殊的矿物也会散发出瘴气,比如含有硫磺的火山。还有特殊的地势也会形成瘴气,比如青藏高原上的一些谷地……总之原因很多,并不是南方专属。” “啊?那这么说瘴气现在还挺多的?”陈凌奇道。 “不多,哪里多了?国内现在有瘴气的地方,就说发现的。一巴掌数得过来,所以你们这边出现瘴气才有研究价值。” 韩宁贵说着。 随后看陈凌还有他的同村人挺好奇这玩意儿的,就给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至于为啥现在没有了? 还是南方各地慢慢开发,加上开山伐木的等大型工程的进行,自然而然就没了。 …… 用过午饭,稍事休息,陈凌等人便压不住好奇心,非要韩宁贵带着他们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瘴气。 他们先是逆着湿地的方向,往北方翻过一道山岗,穿过一个长满野栗子的树林,这处野栗子树很多都是两百年以上的树龄,栗子满树,一眼望去很是馋人。 南坡是阳坡,野果树生长旺盛。 韩宁贵带他们走的地方并不陡峭,不过由于山中没什么人来,未经修整,也不怎么好走,直到峰回路转,山林边缘再次出现一条小溪。 沿着小溪前行,倒是比先前好上不少。 不过溪流阴面青苔多很湿滑,自然也得走阳面一边。 “这地方也看不出来什么啊,有流水,位置也开阔,也不是跟说的那样封闭,这里咋会有瘴气?” 陈凌带着狗,鹞子也在天上飞着,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韩宁贵点点头:“嗯,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别的原因,与地势无关的话,就很可能是那边山谷里有特殊的矿产,你们北边的古城县不就有矿场吗?” “是啊,那古城县我们喊它王八城,矿场很多,很早之前就开始开矿,开矿过程我听说也有很多怪事发生,还挺吓人的。” “不过韩叔你说这里可能有特殊矿场产生瘴气,这不会是课本上说的那啥辐射吧?” “哦哟,你小子还知道辐射啊,不错嘛…… 要说辐射,这东西对人啊,活物啊,作用没那么快,你想我说那狗,在山谷转了一圈,回去就吐白沫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辐射哪有这么快?” “哦,那倒也是。” 沿着溪流向上,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山谷附近。 这处山谷并不算大,所处位置也很普通平缓。 野树、野藤、野草与别处并无分别。 但一步入这附近大概二十米之内,陈凌家的两条狗就突然止步不前,对着山谷汪汪吠叫起来。 它们一开声,所有猎狗纷纷跟随着叫起来。 不止狗叫,天上的鹞子的盘旋着落下,不肯进入山谷。 狗和鹰此等奇怪的反应。 让人心头一跳,来看稀奇的人也慎重起来。 韩宁贵停下脚步,看了看众人,说道:“是富贵家的狗和鹰察觉到了这地方的不一样,我们当时来的时候,狗是没这种反应的。” “来的路上我也说了,人要进山谷,用衣服把嘴和鼻子捂严实,尽量不要用力呼吸。”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韩教授和冯义他们已经试验过了,在山谷边缘停留一阵,回去就会上吐下泻。 虽不像猎狗口吐白沫那样,但也比较严重了。 众人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跟在后边进入山谷。 其实也有心生畏惧不想进去的,但实在压不住好奇心,也提心吊胆的跟着进去了。 陈凌跟在最后,对自家两条大狗逗趣道:“没东西给你们罩住鼻子,你们就在外边守着吧,有事再进来救我们哈。” 两条狗还真就听话的趴在山谷外,带着一帮猎狗守在那里。 这让众人看了一阵好笑,同时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下来不少。 不过大家尽量都做到了少说话,轻呼吸。 用袖子捂着口鼻,走进山谷到处观察着。 山谷不大,野树野藤野草各类植物非常茂盛,走进谷中就有一种清凉之感,满眼的绿意,站在山谷外缘也能听到谷外流淌的水声,并不会感到憋闷。 但是很快大家发现,这山谷中植物极其茂盛,但是鸟雀小兽一只也没有,蛇类鼠类也不曾有,仅有各类虫子,地上爬的,空中飞的,虫子还挺多。 虫子多,植物茂盛,但是没有动物。 不对,也不是没有,又向前走了将近百米,有一头鹿躺在草丛中。 只是已经死去,并且腐败了。 腐臭味就算用衣袖捂着口鼻也闻得到,很是熏人。 一行人再向前走,再次发现一些零零散散的野兽和山禽的尸骨,有的时间很长,只剩下白骨了。 应该就是来这里吃草或者误闯进来的,结果这地方不是它们能待的,中毒走不出去死在这里了。 其余除了虫子,竟然连各类大大小小的山禽野兽的足迹也没,让一些猎人看到后,感到心惊。 这山谷确实有点邪门。 转了一圈,有人捂着口鼻也有些轻微头晕,便纷纷退了出去。 退到山谷外,呼吸着新鲜空气,才觉得整个人重新变好起来。 “不是说有瘴气,咋在谷里看不见?”刘广利这老猎户也从没见过这瘴气,他以为瘴气和雾气差不多呢,结果啥也没看到。 “这个白天还是真没有,跟外边没啥不一样的,不过到了黄昏的时候,就能看到了,跟雾气也差不多。” 韩宁贵看了众人一圈之后:“我和老冯之前也没往深处走,这次大家人多有个照应才敢进去看看的。 不过现在看来防护好,进去后短时间内问题不大。 既然这样,剩下的就我们自己来吧,不需要你们跟着冒险了。” 别人跟进山谷,也没用,大家又不懂这玩意儿,帮不上他们什么忙。 不过也不是完全用不着他们。 还是需要他们时不时抓些鸟兽,来带入谷中做些试验的。 其余也需要他们跟在山里保驾护航,做向导和保镖的工作。 并不是这就让他们回去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给钱都不是问题,顺便还能打打猎呢。 陈凌则是都无所谓,他对这瘴气啥的也不感兴趣。 他是为了豹子和野猪才跟着他们来山里的。 豹子尤其放在第一位。 他的心思现在放在寻找豹子上,往山谷这边赶的时候,王立献又在水边不远处发现一处豹子留下的脚印,只是时日已久,气味已不明显,这属于冷踪了,对狗的考验还是很大的。 自家两条狗不管热踪还是冷踪,都不成问题。 可豹子它不是停在一处地方不动弹的。 它也是和野猪一样,有独属于它自己的主兽道和分兽道。 也就是所谓的主径和分径了。 找到这些,就能接近豹子的领地,接下来就简单了。 …… 走了一趟瘴气山谷。 其他人没什么不适的反应之后,就帮着韩宁贵他们抓小猎物,而陈凌就自己挎刀背枪带着两条狗在山林寻找豹子的踪迹。 两只狗不断在地上乱嗅。 二秃子在天上盘旋。 翻山越岭,连翻三个山岗,最后倒是找出点头绪,可那地方距离太远了,还得绕过山峡深涧,到去年的鹰爪岭那里。 鹰爪岭也就是去年跟着豺狗子捡肉的时候,那座爪子形状的山岭。 当时陈凌捡到了一头公梅花鹿和香獐子,刘广利捡到了被同伴杀死的五只豺狗子。 “那地方远啊,奶奶的,想抓只豹子可真是不简单。” 陈凌站在山头,望着脚下深深的山涧,不禁挠挠头。 看了两条狗一眼,又望了望天上的鹰,无奈的进了洞天,来到公豹子所在的树林。 那豹子本来是在一块大石头上趴着休息的,看到陈凌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一蹿就是四五米,跑到远处的大树后面探出脑袋,满眼畏惧的看着他。 这豹子还是害怕陈凌,被他在洞天耍弄一番之后,留下的心理阴影相当大。 “来来来,开饭了……”陈凌冲他招招手,然后伸手一挥,远处的茅草屋飞来一盆野猪肉。 拿起一块就向豹子丢了过去。 这野猪肉来自洞天原本放着的几头母野猪。 是陈凌之前采灵芝那次在山里抓的,用枪打死后丢在里边没管,是留着喂狗来着。 最近时常拿来喂豹子。 一块块带着骨头的肉丢向豹子。 这豹子虽然害怕他,但是这些天知道食物没问题,所以见他丢过来,就从大树后边一跃而出,叼起一块野猪大腿肉,就跑到树林深处享用去了。 陈凌一看就乐了,“你他娘脸皮还挺厚。” 随后又把两狗一鹰带进洞天,大家一起围观这厚脸皮的豹子一块块的把野猪肉叼走吃掉,悠闲的看乐子。 两只狗一看到豹子,本来还蠢蠢欲动,想上去跟它斗一斗。 但是很快发现这豹子它居然这么可怜,吃块肉还要躲起来吃,就松懈下来,趴在陈凌身边饶有兴致的看热闹。 “好了,既然它吃完了,咱们就不看它了,给它留点面子吧。” 陈凌看到那豹子吃完肉,小心翼翼的在树林间探出脑袋张望,脸上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让这凶豹子看起来有些憨。 “等着吧,顺利的话这次就行,不顺利最晚明年,一定给你抓个母豹子进来,让你过上甜蜜日子。” 陈凌冲豹子招招手,也不管它什么反应,带着狗和鹞子在洞天到处闲逛。 逛来逛去,看看蜂,看看鱼,又带着狗和鹰去碧玉小树那边喝了两口水,看它们精神抖擞,状态越发良好,这才提着蜂桶出去。 难得来山里一趟,自然也得放放蜂啊。 土蜂子全放了出去之后,他就继续到处在山里带着狗和鹰晃悠,对面山上的豹子先不去找,先看看附近哪里有野猪,也给自家狗,还有洞天的豹子囤点口粮,也好越冬。 下书吧 另外,这也是变相的给野猪缩减种群,也算是一件大好事,是他身为护林员的份内职责。 一边找野猪,一边捡大石头,往洞天里丢。 五十斤、一百斤、几百斤的大石头不一而足,只要是独立的山石,就都给收到洞天中去了。 他想等再抓到一只豹子,不管是公是母,就在洞天之中整一座豹子山出来。 想着整豹子山的事,一下午就光是捡石头了。 最后豹子所在的树林中,真的堆起来一座小山。 但是野猪却没能找到。 也不是找不到,而是周围的山里没猪了。 他们打完两头大公猪之后,这么一折腾,动静闹得太大,剩下那些猪也害怕啊。 都给吓得跑到别处去了。 山里天黑得快,下午四点一过,太阳光便飞快逝去。 眼见天快黑了,陈凌提着蜂桶,把蜂全都收了回来。 一番忙活等待之后,他就准备返回营地了,这个时候日月洞天却突然出现反应。 这个反应带着喜悦的情绪。 原来是小树上的那片叶子长成了。 从春天的嫩芽,终于长成了叶子。 这种叶子能脱落下来,给人服用,效用比灵水强几个档次。 “好家伙,这么说不仅洞天的种子放出去有用,我放蜜蜂出来采花粉也有用啊。也能促进这叶子的生长。” 这个发现让陈凌惊喜不已。 回营地的路上还琢磨着,这叶子可是好东西啊,服用之后比灵水的功效强好多倍,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有好处。 他在之前已经服用过一片。 所以,这片叶子该给媳妇服用,让她身体再变好一些。 这样也好要二胎啊。 第三百一十章 豹子洞,回家 “韩叔啊,明天我出去给咱们搞点干粮吧,顺便我也得回家看看家里情况。” 夜幕降临后,疲惫一天的考察队围坐在篝火前吃饭。 陈凌啃着一个“肉夹馍”就说话了。 今天晚饭是馒头夹肉,野鸡肉、野鸭肉、野猪肉,都是熏制好的,想加啥肉加啥肉。 汤锅还炖着一锅野鸡炖蘑孤。 山里猎物多,大猎物虽不好搞,但有枪有狗,打点小猎物怎么也够他们几人填饱肚子。 不过现在带来的馒头快吃完了,只剩了一大堆挂面,挂面是韩宁贵的考察队特意买的,这玩意儿耐吃耐放,也好拿,背上一包吃好几天。 就是啥玩意儿一天三顿的吃,吃久了也遭不住。 这一点,他们之前进山的几天是深有体会。 王立献几个不说啥,一天三顿挂面,还有肉,这美得很了。 但考察队的那些年轻人就不行了,上次馒头吃完,吃了一周挂面,这次眼看着还要这么吃,这咋行。 一听陈凌的提议,就连忙答应。 韩宁贵知道陈凌家有孩子,孩子也还小,所以很理解他的心情。 就说:“回去看看也好,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你媳妇和孩子也想你。” 说着也笑:“前天来得急,这次回去可得给我们搞点好吃的,最好能从城里多买点蒸饼来,肉蒸饼菜蒸饼都行,我们都馋那个。” 去年风雷镇的蒸饼吧老头吃服了,心里念念不忘,每次来这边了必吃。 这个县城里边也有卖的,但每天买的人少,味道会比风雷镇那边差一些。 不过也算可以了。 陈凌就满口应下,又问:“韩叔你们这次观察这个瘴气,大概要多少天。” “这个啊,大概半个月左右吧。” “啥?半个月,咋这么长时间?” “不长了,主要是得多做几次试验。” 韩宁贵笑眯眯道:“你们在山里待够了,想家的话,可以轮流回家,留下几人帮我们处理点小事就行。” 不过这话可能除了陈凌之外,大家都不会听,毕竟多待一天多给一天的钱。 另外还可以顺便打打猎,赚点外快,挣得是双份的钱。 这种机会可不常有,不比去外边打工强远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凌出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进山三天,他想回家看看是一方面。 另一个是想单独行动,去追踪一下鹰爪岭那边的豹子。 …… 一夜无话,安稳度过。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入林间的时候,整片大山苏醒了。 水声潺潺,鸟鸣啾啾。 陈凌简单吃过早饭后,就在众人的目送之下带着黑娃和二秃子踏上了归程。 小金就给他们留下,以作示警。 不然其他那些猎狗可不如小金感知力敏锐,有时候危险接近了才察觉。 “走,先去鹰爪岭找那只豹子去。” 翻过一个山头之后,陈凌背着枪挎着刀,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带着狗和鹰调转了一个方向,往鹰爪岭赶了过去。 “黑娃,开始拿骚。” 一边走着,一边拿出一块沾有洞天那只豹子尿液的石头,让黑娃去闻。 虽然不是同一只豹子的尿液,但这种寻找对猎狗来说只要是同类就行。 就像是狐狸的骚臭味,就算是不同的狐狸,但是人只要一闻到这种狐臭味,就知道某个洞里是不是住过狐狸。 猎狗拿骚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它们能找的更远,更精准。 不像人,到了跟前闻到味儿才知道是什么猎物。 只见黑娃闻了一下石头,便扬起脑袋,对着天空乱嗅起来。 这个叫理骚。 顾名思义是理清楚山里空气中的杂乱气味,找出目标气味。 理好骚了,才能进行拿骚,也就是找骚。 “汪汪~” 黑娃仰着脑袋嗅了一会儿,便张开嘴叫了两声,看了陈凌一眼,向前小跑起来。 这就是拿上骚了。 天空的鹞子扇动两下翅膀,也向前方飞去。 “希望顺利,只要确认了豹子的领地,就能诱捕它。” 陈凌抬头看了一眼,现在也不过七点钟刚过去不久,半天时间去抓豹子,剩下半天时间就往家里赶。 翻山越岭,跨过河谷溪流,黑娃放开了在跑,陈凌跟在后边一路疾行。 最后黑娃在鹰爪岭下方的河流岸边停下。 在河岸这里发现了豹子的足迹。 豹子踩梅花。 脚印似梅,足趾前五后四。 陈凌现在已经能一眼辨认出。 “这个脚印很新鲜啊,上边的足迹也有不少,看来这豹子是经常来这儿喝水了。” 看到黑娃还在这些脚印上不断嗅着,还抬起脑袋,时不时的冲河对岸耸动鼻子嗅上两下,汪汪叫起来。 2k 陈凌见此又皱起眉头:“怎么了?它不在鹰爪岭上?去河对面了吗?” 豹子这东西跑得远,活动范围很广,它在骨子里就是一个爱到处游荡的家伙。 老话说,豹子夜间百里走,山禽野兽不离口,一晚上走一百里,沿着山林追逐着猎物一走就是非常远,它们的居无定所,时常就地安家。 猎物少了,就再换地方。 鹰爪岭的河对岸是磨盘山,他们去年在山上的岩洞躲过雨。 这时候只听天上一声啼鸣,二秃子来去如风,已经从对面山上飞了回来,在他和黑娃头顶不断盘旋,不断鸣叫。 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好家伙,真在对面山上,这也太能跑了。” 陈凌看了眼河岸边的豹子足迹,明明脚印在这边,其实早跑对岸去了。 嘴里滴咕着,陈凌看着地上新鲜的脚印,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会不会是提前察觉到我们来了,它跑对岸去了呢?” 这么想着,他就带着黑娃沿河前行,在前方河流狭窄处渡河。 秋末水位下降,山里的河流也瘦了好几圈。 轻松跨过河之后,带着狗和鹰进入磨盘山。 没一会儿,黑娃和二秃子就焦急的叫起来,狗叫鹰啼,让陈凌那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那豹子果然听到了动静在逃跑。 就在山腰的一处山洞前,这豹子刚从山洞叼着一只鹿钻出来。 这是不仅要跑,食物也想带走。 他们这时候距离那豹子还有不短的距离,只能将将看到那豹子钻出洞来的身影。 黑娃见状“汪汪”大叫一声,像是黑旋风一般,向那豹子就扑了过去。 天空中的二秃子也化作离弦之箭勐地坠落下去。 那豹子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只豹子就明显不如洞天的豹子凶了,或许是没受伤的缘故,不像洞天的豹子受不得刺激,见到人要扑,见到狗也要咬。 这只豹子非常谨小慎微,陈凌没打枪,也没大声呼喝吓唬它,它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黑娃身上的煞气和血腥味,就早早准备逃离。 到现在黑娃和二秃子冲它扑过去的时候,只见这豹子被吓得当即就丢下口中衔着的鹿,一个纵身,从山洞口一下子蹿到树上。 让黑娃和二秃子的攻击全部落空。 之后又是一个蹿跃,从树上又蹿到了磨盘山那陡峭的山壁上,每次跳跃,短了三米多,长了则足有五米左右。 阳光下,豹子一身金黄色带铜钱大小黑斑点的皮毛,随着在山壁上的每一次纵跃,那流线型的身躯,都仿佛闪着光,熠熠生辉,非常漂亮。 直到跳上高高的山崖,再也看不到豹子的身影。 陈凌张大的嘴巴才缓缓合上。 “奶奶的,有尾巴的豹子,就是跳得高,蹿得远,怪不得说豹子奔在山岩上呢,今天咱也算是见识到了。” “嗯,还有,有尾巴的豹子就是比没尾巴漂亮,又大又好看,比猫好多了。” 仰着脑袋,喃喃自语着。 心里越发觉得可惜,大早上这么远追过来,没想到来的时候没注意,动静大了,让豹子提前察觉到,给追熘了。 忍不住叹口气:“这以后还不知道跑到哪儿呢,难找喽。” 悄悄的发现豹子领地,还可以想法诱捕,但惊动它之后就不行了,它会崽子短时间内频繁更换领地,以保证自身安全。 然后压下心里的不甘,向着同样不甘的在山洞外原地打转鸣叫的狗和鹰走去。 走到山洞口,豹子丢下的又是只赤麂。 也就是火红色皮毛会狗叫的大麂子。 “看来这玩意儿最近山里有点多啊,几个月来发现多少次了。”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一只赤麂,豹子还没享用,没吃上一口,就被吓跑了,怪不得临逃跑还念念不忘呢。 辛辛苦苦捕获的猎物,一口没吃就丢下,换成自己也心疼啊。 跟掉了一百块钱似的。 抓起赤麂的一条腿,捡起来收回洞天,陈凌又向山洞瞄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这山洞好像豹子住了不短的时间了。 “可惜不知道那豹子是公是母,要是留下一窝小豹子,那我还费劲抓它干嘛。” 这样想着,心中一动,他让黑娃把山洞留下的豹子毛叼出来,又在山林下方挖出来两处豹子埋的屎块。 一同收回洞天,丢进断尾公豹的树林中。 丢进去之后,挥手把这些东西埋进土下面,浅浅的一层。 整个过程全靠他对洞天的意念控制完成,不声不响,那断尾公豹丝毫没有察觉。 陈凌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暗中观察着它的反应。 等它终于发现自己领地内有陌生豹子的气味时,那反应很让陈凌满意。 “嗯,看来是只母豹子,要是公豹子,它才龇牙不安了。” “黑娃,好好记住这只母豹子的气味,这次抓不到咱们明年再来,咱们盯死它了。” 拍了拍黑娃的大脑袋,就不再多停留了,一路往家里赶去。 这有了娃就是感觉不一样,才来山里两天,就想家想得不行了。 想媳妇,想儿子。 他进山主要目的就为抓豹子来的,没能抓到豹子,还让豹子跑了,自然还是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陪伴成长,凤凰食 “臭小子,想爸爸没有?” 阳光温暖的午后,陈凌莲池畔的藤椅上,把胖乎乎的小奶娃举在头顶,高兴地合不拢嘴。 还是回到家舒服啊。 洗个热水澡,吃顿热乎乎的汤饭,抱着儿子晒会儿太阳,这是多么舒坦的日子。 小家伙两天没看到陈凌,可能真是想他了吧,中午吃着饭,都想往他怀里拱。 让陈凌心里那个高兴的啊,就别提了。 “想去看小狐狸不,走,爸爸带你去。” 陈凌在儿子小嫩脸蛋的亲了一口,笑道。 睿睿这小子到底是去过几次洞天,经过洞天灵水和灵露洗礼的娃娃,他才三个月就表现出和别的娃娃不一样的地方了。 在陈凌说话的时候,他竟然会全神贯注的睁着乌熘熘的眼睛,看着陈凌的脸,和动来动去的嘴巴,他自己的小嘴巴也会微微张开,好像是在努力的听,努力的去理解陈凌说的话一样。 陈凌说完,看着小家伙轻轻一笑,站起身来,低下头亲昵地跟臭小子顶着额头,逗他玩了一会儿,然后就抱着他出去看狐狸。 鉴于上次睿睿被蚊子咬了大包,这次陈凌给他武装的很严实。 小娃娃嘛,便是夏天也要裹着小被子的,现在暮秋将至,外边风也大,穿厚点也好。 只是没了小金跟着,想看小狐狸还不太顺利。 小金跟进山之后,小狐狸们也不往农庄跑了,整天躲在河边草丛到处玩,农庄这边是一点都不敢靠近。 现在陈凌抱着儿子走过去,它们远远地就跑开了。 看来狐狸妈妈的教育很到位,没大人跟着,它们就不跟陌生人玩了。 陈凌学着它们的声音“嗷嗷”的叫了几声,想把它们诱拐到身旁。 可惜不仅没成功,还把狐狸妈妈惊动了,从草丛跑出来警惕的看着他,然后带着三只小狐狸匆匆离去。 陈凌摇摇头,“啧啧,看来咱这口技还是不行啊。” 倒是把睿睿逗得咧开小嘴巴,高兴地笑起来。 这臭小子就是这样,不开心的时候喜欢找王素素,趴在妈妈怀里不出来,跟妈妈撒娇。 但是他心情好了,开心了,就喜欢让陈凌带着他玩,他也知道爸爸喜欢带他出来,越是闹得厉害,他就越高兴。 “呵,你个坏小子,你还笑话你爹呢。”陈凌轻轻啃了他一下小脸蛋,这一下把小家伙惹得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只是没多过一会儿,午睡醒来的王素素就追了出来,她是怕儿子又被蚊子咬到。 看到陈凌给睿睿穿的挺严实,这才放下心来。 “阿凌你不把那大麂子杀一杀?” 陈凌把豹子丢下的赤麂扛回了家,准备吃掉的,这东西据说比鹿肉味道小,肉质也不错,他想给家人尝一尝。 就是回来光顾着抱儿子了,丢在农庄后边也没处理。 “不急,我现在跟着献哥可是练出来了,剥皮杀肉那快得很。” 陈凌两天半没回家,刚抱上儿子哪肯撒手,便冲媳妇笑道:“再练上一练,我的刀法肯定比献哥还强,王素素同志,以后请叫我陈一刀。” “呸,就会吹大气。”王素素伸手拧他胳膊,拧着拧着也笑起来。 陈凌进山两天,她自然也是非常想念的。 不过她对丈夫除了必要的时候会出言提醒之外,其他时候向来不会太过约束他的。 而且王素素也知道,丈夫很多时候不用她提醒,就会想着她的感受,惦记着家里。 这不别人跟去山里不肯回来呢,他自己就一个人跑回来了。 虽然回来后只是抱儿子,一句什么想她的话都没说,但从他的举动和眼神,王素素已经感受到了。 只觉得心里甜甜的,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整个人也觉得踏实了不少。 这跟爹娘陪着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哎哟,疼疼疼。” 陈凌故意怪叫一声,让他怀里的睿睿也忍不住更开心了。 不过臭小子就是臭小子,他安分不了一会儿,看到妈妈来了,他就开始作妖了,在陈凌怀里“嗯,嗯”的挣扎着小身子,皱着小眉头就哼唧起来。 这是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想让爸爸妈妈带着他出去转转呢。 “你又想干嘛,饿了?” 王素素也凑过来,顶着小家伙的额头蹭了蹭,把他抱到怀里就要喂奶。 可是他不饿,就是想让大人带着出去玩,而且两天没见爸爸了,他翻身又想让陈凌抱。 “你这个折腾劲儿啊,等长大了,非得拿根绳子把你拴起来不可。” 王素素瞪了儿子一眼,交给丈夫。 “哈哈,赶紧乖乖的吧,看你娘多凶,走走走,咱们跑快点,你娘追不上咱们。” “啊呀,别真跑那么快,等等我。”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就踏着果林中的青石小径,走到田埂上,沿着土路向坡上走去。 现在向日葵已经接近成熟了,其实大部分已经能吃,能炒瓜子了。 但也有还嫩生生的没长好的,还需要再等一等,才能统一来收获。 这时候的向日葵就没有前两个月漫山遍野开满金黄色花盘的美丽景象了。 它们的花盘变得枯萎发黄,而且也不再转动脑袋追逐太阳,只是沉甸甸的,把头垂下去。 王素素摘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花盘,边走边抠瓜子,抠完往陈凌口袋放点,往自己口袋也放点,边走边磕着吃。 看到妈妈在吃瓜子,睿睿就在陈凌怀里一边吃着小手,一边出神的王素素,口水都流满他的小手了,也毫不在意,好像也想尝尝妈妈手里的瓜子是什么味道一样。 “臭睿睿,你怎么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呀?”王素素笑着,伸手逗了逗睿睿那软软弹弹的小下巴:“又吃手了,这不行啊,你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脏脏的,臭臭的。” “咦,等一下,让妈妈看看……”王素素伸手拦了陈凌一下,然后面露惊奇之色,凑到儿子跟前,轻轻捧起小家伙胖乎乎的小脸蛋,等小家伙张开小嘴巴,看着妈妈的时候。 王素素更加惊讶的睁大眼睛,又惊又喜道:“阿凌你看啊,你看,睿睿竟然长牙了。” “哎哟,我看看,行啊,臭小子还真长牙了,哈哈。” 陈凌低头看了看,只见儿子的小嘴里,齐齐整整的长出来两个下门牙,只是还很短很小,是刚刚露出牙龈的小嫩牙而已。 这个发现让小两口欢喜不已。 轮流抱着儿子,在田间的小土路上又跑又跳,嘻嘻哈哈的笑着,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有了儿女,陪伴并见证小家伙的每一步成长,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呢。 不知不觉间到了土地庙这边,就听到有人喊他们。 一看是王立辉的老娘,也就是三婶子,刚从土地庙后边的大坑里挎着篮子出来。 “老远就听见你们小两口在笑了,这是要干嘛去?去山上?” “不去山上,就是带着娃出来逛逛。” 王素素颇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三婶子你这是来庙里上供?” 看到三婶子挎着篮子在这边,王素素就以为老太太是来庙里烧香上供的呢,只是今天不逢初一也不逢十五,让她有点疑惑。 “不烧香也不上供。就是在庙后头捡点练子,回去给猪娃给妞妞打打虫子。” 三婶子掀开篮子上的布,露出半篮子的黄白色的小圆果子,外形像是青绿时的小枣子。 “哦,捡这个练子去了啊,这玩意打蛔虫是挺厉害的。” 陈凌一看这东西也明白了。 练子,练子树上结的。 练子树,又叫苦楝树。 每年三四月份,就会开出澹紫色的花。树皮和树叶都带着一种苦味,闻着就苦。 它的果实还没成熟的时候,是绿色的,比莲子稍微大一圈,像青绿色的枣子一样,慢慢会变成黄白色,很招鸟儿去吃。 练子树,练子树,听着很怪。 其实换个说法许多人就会明白,比如那句“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 这个练实,就是说的练子树上的果实,也有叫练枣、凤凰食的。 可惜,就是听着好听,其实全株带毒。 而且练子树不成材。 练子树,开紫花,养个闺女是仇家。家里种这种树是白种,木制脆,也容易招天牛钻,和构树一样,都是当柴火烧的命。 不过这东西除了当柴烧,可不是一无是处。 练子树全株带毒,果实也是苦的,但却可以用来给小孩子打蛔虫用,非常有效。 小娃娃屁股沟痒痒了,肚子有虫子,也可以往屁股沟里夹上一个,一夜见效。 而且,还不会伤害到小娃娃的肠胃。 不止对人,对家畜也有效。 陈凌小时候见过羊吃练子树的树叶,吃完后拉了一堆虫子,长大读书后知道了,那是绦虫。 人不像羊,羊吃百草,啥树叶都吃,微带毒性也没事。 人用的时候,需要经过处理,煮软再用。 在三婶子说了几句话离开后,王素素还挺有感想的道:“这不认识的时候是草,认识了就是宝,最近看多了药用植物学,我才知道,真是遍地是能治病的东西啊。 有些病,光靠嘴来吃瓜果蔬菜的,不用吃药,就能好了。” “那是,正好这两天我在家,我和三桂叔商量商量,最近就开始给你打药柜了。” 陈凌笑呵呵的说道,媳妇的药铺提上了日程,自己的种子站也要快开张了啊。 种子站不忙,春秋两季随便开开,和兽医一样,清闲得很。 “对了,我去山里到处种种树,撒点花草种子,应该也会有助于洞天开发的吧。” 去年他就发现了,那小树长得越好,洞天对他开放的范围越大。 那片白雾后面说不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令人惊喜的宝藏呢。 …… 不管怎样,陈凌从山里回来了,儿子还长牙了,王素素非常高兴。 当天夜里,小两口在儿子熟睡后,真真正正的度过了美好的一晚。 王素素事后瘫软在床,久久回不过神,次日清晨才红着脸跟陈凌小声咬耳朵说到昨天晚上有种从没有过的酣畅感觉,仿佛把她魂儿都带的飘起来了。 陈凌知道,小媳妇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对自己的夸赞。 而是因为自己偷偷在期间给她服用了那片叶子的缘故。 那碧玉色的的叶子被人服用之后,入口即化,将会化为一股带有浓郁灵气的玉液流遍全身,洗涤人的身心和灵魂。 那感觉,普通人第一次体验,可不是快要飞起来了,飘飘欲仙一样嘛。 不过在此之后…… 陈凌倒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没想到夫妻生活的时候用上,还能有这种奇效,真是好东西啊,这以后不得再多试试。” 一时间,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此后的两三日,陈凌开开心心、放放松松的陪着老婆孩子玩了个够,除此之外,也去村里找到陈三桂,和老头商量好打多大的药柜,用什么木材,然后去县城买了两大袋子馒头和蒸饼就又进山去了。 前几天进山是想抓豹子,可惜没抓到。 这次进山除了给朋友们送吃的,还有就是要当一当他那行走山林的计生委员,给身为超生大户的野猪家庭好好的上一课。 要求不多,怎么也得让现有的猪群成员减半吧。 要不然明年那野猪群的规模就太可怕了。 “嗯,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件事慢慢来,这次就抓个十头八头的吧,抓完就拉到屠宰场去卖,野猪这玩意繁殖迅速,全抓完了也没事,再培养嘛。 野猪是一样,别的也可以这样。 这样以来…… 整个山里的资源随我取用,岂不是真就和我的养殖厂一样了啊。” 陈凌喜滋滋的想着,这次定个小目标,打它个十头猪,时间就还限定两天内完成回家吧。 ———— PS:这一章是今天的加更。 感谢“一条江上”,“余晖Q”,“先升”,“烤鸡翅膀我喜欢吃”,“澹茶杯香”,“匿名道家”等几位兄弟的众筹盟主打赏。 以及各种附加月票。 十二点以后,也就是28日,双倍月票,大家月底还有票的可以投一下,感谢大家支持。 还剩73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 意外的发现 “哟呵,你们这两天收获不错啊,我看这树上的猎物都快给挂满了。” 陈凌带着黑娃走入林地,笑道。 听到他的说话声,远远地小金就从帐篷后面跑过来,扑到他身上哼哼唧唧蹭来蹭去。 “是啊,今年山里的小玩意儿多得很,毛老鼠、黄皮子到处跑,你瞧山猺子、花狐子都逮了这么几只。” 营地的帐篷前,王立献和刘广利正坐在石头上忙活着自己的事,听到陈凌的话,就指着就近几棵树上挂的东西给他看。 只见一棵树上挂的是黑脸黄身像大号黄鼠狼的东西。 这是山猺子。 也是人们熟悉的黄喉貂,也叫黄猺。 旁边就是松鼠和白花狐狸脸的叫花狐子的东西。 松鼠,本地人喊它们毛老鼠,就是看它们身上毛长,尾巴又大又长,上面毛蓬松,因此喊它们这个名字。 至于花狐子,并不是狐狸,只是像狐狸而已。 学名其实叫果子狸,这个玩意南方北方都有,分布很广的。 至于黄鼠狼,本地人一般是不抓的。 “好香啊,是毛老鼠的肉,还是花狐子的肉?” 陈凌扒拉了几下悬挂的猎物,突然耸了耸鼻子,闻到一股很特别的肉香味。 王立献就晃了晃他身前的剥下的皮子道:“毛老鼠呗,这东西肉好吃得很呐。 刚剥皮给炖上,晌午吃山孤炖毛老鼠肉。” 老话讲,金老鼠银老鼠,不如一个毛老鼠。 就是说的松鼠,这东西肉不错,以前饿肚子的年月,来山里找吃的,最先吃的就是这毛老鼠。 “哈哈,那敢情好,我还给你们带着两大袋子白面蒸馍跟蒸饼,今天就放开了吃吧。” 陈凌到火塘跟前,掀开锅盖看了看,闻了闻味道,便满意的说道。 不过人多,这一锅估计不大够吃。 嗯,起码还得再来一锅,不然别说其他人了,就这么点,他自己也不够吃啊。 这松鼠肉肯定比野猪肉好吃多了,他可不想错过。 随后起身转了一圈,见营地没别人就问:“他们都去干啥了,咋就你们两个在这儿。” “出去下夹子,放套子了。这两天,在周围林子里抓得多,这些小东西不敢往这边附近走了,得去得远一点抓才行。” 王立献看了他一眼,指着剥下的松鼠皮说道:“这玩意儿可是值钱货,难得山里又多起来了,可不得能多抓点就多抓点吗,不过就是卖的时候费劲,得花时间跑远点去卖。” “去王八城?还是风雷镇?”陈凌坐到王立献身旁的石头上,看着他利索的给松鼠剥皮。 “都能去,不过咱们这边的人一般还是去王八城,那边一直收,也肯出价。” 秋后农闲,除了继续外出打工,进山采药采山货的人不少。 但是采山货的同时,下下夹子啥的,逮上一点小猎物,也能给家里添不少进项。 小猎物主要是野兔、松鼠、山鸡、狐狸、山狸子等。 除了山鸡和野兔,大部分小型猎物就是不卖肉了,而是卖皮子。 八十年代末的时候,靠卖皮子也能发财。 比如说松鼠吧,这小东西别看它不起眼,入冬后,松鼠皮毛一张能卖五六十块钱呢。 这还是八十年代末的价格。 比松鼠皮毛贵的是狐狸,狐狸就不好抓了,而且数量少,不如松鼠,山上随便转转就有收获。 以前王立献就经常干这个买卖,据他说供他家五妮儿读书花的钱,当时有一半的钱就是卖皮子赚。 这也使得他剥皮技术练得极好。 剥皮是精细活,剥不好的话,皮子上刀眼多了,一张皮子要少卖好些钱,自然得非常注意刀法。 “怎么样,手痒了?手痒也去套几个,我这儿还有俩跟细钢丝绳绑的套子,你拿去用。” 王立献看到陈凌蠢蠢欲动的样子,就笑道。 陈凌一听这话肯定没说的,拍拍屁股起来:“在哪儿呢钢丝绳?” “帐篷里。” “广利叔,你那儿有像这样的钢丝绳做的绳套子吗?” “没,俺没那么高级,皮子搓成的套子你要不要?” “算了,不要了。” 陈凌摇摇头,喊上两条狗就往外走。 刘广利瞅他一眼,笑道:“你这娃还挺挑。” 下套子,当然是钢丝绳套子好用。 这种钢丝绳并不粗,甚至比织毛衣的毛线还稍微细点,放在猎物经常出没的地方,草里、灌木里、树下边,都可以放,而且钢丝绳不容易打结。 要是别的棉线之类的套子就不好说了。 说不定风一吹,那些绳子和线就变成乱糟糟的,胡乱缠绕成一团,张开的套子口都没了,还怎么套到猎物。 《基因大时代》 虽说是找地方套小猎物的。 但陈凌还是对那只母豹子念念不忘。 在山上走着,又让两条狗分别嗅了嗅气味儿,可惜它们两个理完骚,反应不大,这就证明豹子的距离太远,已经够不到了。 以小金的鼻子都觉得远,最近这段时间想找是肯定没戏了。 “看来山里的豹子还是太少了,现在山里估计也就这两只,” 陈凌当然也想找别的豹子。 可惜山里没有那么多豹子,他有啥办法。 豹子少,是以前打得太狠。 老虎不好抓,就抓豹子,很多人认为入药可代替虎骨用的。 虎骨酒可壮阳,强腰肾,是异常珍贵的宝药酒,这样的东西向来是能卖大价钱的。 这样的功效,加上稀缺,什么时候都是高价货。 …… “他们下套子应该就是往西边鹰爪岭去了,那我就往北走吧……” 陈凌想了想,往北面的大山深处行去。 扎营的营地的位置是在湿地附近的山上。 营地西面有一道挺深的山涧,需要绕道走,往西可以到达鹰爪岭。 而往北,山脉越发高大。 陈凌很少往这边深处走,这次也是来逛逛,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另外就是,找完豹子,让狗找野猪的时候,两条狗的反应也是指向的这个方向。 “我去,这边我算是来对了啊,这里的松鼠也太多了。” 刚走入北面的一座大山,没走几步远,陈凌就目瞪口呆,因为根本不用它下套子,黑娃小金两个就跑来跑去,抓了一只又一只松鼠回来。 这简直是比抓兔子还简单。 在以前没人抓松鼠卖皮子的时候,松鼠这东西,可以说是山里除了野猪之外,最泛滥的东西了。 像是松鼠这类小猎物。 用枪打的时候是很少的。 由于它们小巧灵活,用枪很难一击便中,布置陷阱诱捕反而更容易一些。 再一个,考虑到皮毛要卖,那是肯定不能用猎枪的,这种用来卖皮子的小东西,一有枪眼子,就不值钱了。 看着眼前被两只狗叼到跟前放成一排的松鼠,陈凌满意的笑了:“看来这来的人少的地方就是好啊,跟拿麻袋捡钱一样。” 再看看两只狗下嘴的地方,还挺小心翼翼的。 “不错不错,卖皮子的钱就是你俩的伙食费了,加油干。” 他这话让两个家伙顿时兴奋起来,摇着尾巴在山上抓起松鼠来,抓的那叫一个起劲。 等陈凌身上挂了一串松鼠,洞天也放了不少之后,连忙叫它们停下别抓了。 这两个家伙,也太好湖弄了,说到伙食费就兴奋成这个样子。 “呜汪~” 绕着山林走了一阵,小金忽然警觉的支棱起耳朵,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快速沿着陡峭的山坡跑下去。 一直跑到了两座山峰之间,一个山垭口形成的狭隘过道前,躁动不安的在地上嗅探起来。 黑娃也紧随其后,嗅了一阵,便凶狠的低吼起来,似乎异常的愤怒。 陈凌急忙走过去看,这个山垭口大概有七十公分左右宽,在两座山峰之间形成一个狭窄的通道,此处阴凉潮湿,长满青苔与野藤。 但这个过道下面,则是各种野兽留下的足迹和粪便。 “好家伙,这是个天然的兽道啊。” 陈凌一看惊讶极了,“而且还是通用的。这个是野猪的脚印,一群过去的,这个是鹿留下来的脚印,也是一大群,这个是啥东西的脚印不认识……” “汪汪!” 两只狗看陈凌过来后只顾着乱看,就焦急的扯着他的裤子让他看自己发现的脚印。 “咦?这个是……豹子脚印?” 陈凌惊喜的看着地上浅浅的梅花脚印,但很快他就摇摇头,豹子的足趾是前五后四,这个明显和豹子不一样。 再看两只狗焦急的围着这个脚印打转转,对其他的脚印视而不见,陈凌勐的想起一个东西:“这是猞猁的脚印。” 听刘广利说,大猞猁比豹子还精明,豹子经常换地盘,猞猁不是。 凡是有猞猁的地方,附近肯定有鹿活动的必经之处,也就是鹿的兽道。 鹿不是今天走这条路,就是明天走。 猞猁只要找到了兽道,它可以待到后天。 一直等到鹿从这儿过。 这是老猎户用朴素的话来形容的猞猁的精明和强大的耐心。 它们找到猎物的兽道,可以埋伏两三天,不吃不喝不动。 成功后便可饱餐一顿。 猞猁爱吃兔子和鹿。 最近两三个月之内,是鹿类交配的旺季,这段时间它们活动频繁,是猞猁出猎的绝佳机会。 “汪汪汪~” 两只狗还在愤怒的叫着,围着猞猁留下的脚印打转转。 陈凌还是难得看到它们这么愤怒的样子,估计是上次遇到猞猁受挫了,迫不及待的想找回场子吧。 “我在这儿先下个套子,看看行不行,能不能抓得到它?这玩意儿可是机灵得很。” 陈凌摸摸两只狗的大脑袋,安抚道。 然后远远的走开,到山林生起一个小火堆,摆弄着两条钢丝绳。 一番处理之后,才开始在这处天然的兽道附近布置套子。 不然气味太明显,野东西不会上当的。 最后放饵的时候,他除了用鸟儿之外,还大胆的用了洞天的鱼类。 丹顶鹤那么喜欢吃,洞天的那只断尾的公豹子喂它吃鱼,也吃得很起劲,他不怕这猞猁不上钩。 “走吧,明天我们再过来看看。” …… “富贵厉害啊,你咋搞的,这才半天吧,这毛老鼠就抓了两大串子?” “那是,抓个毛老鼠还不简单。” “你听他的吧,俺打赌,他肯定是让狗抓的,不是套的。” “嘁,不是俺说你,富贵你这让狗抓,纯属是糟蹋好东西,这皮子剥下来就不值钱了。” “……” 营地内一群人围在陈凌身旁嚷嚷着。 是陈泽和金门村那些下套子的也回来了。 他们抓的松鼠啥的也不少,但那是一块的,陈凌是一个人抓的。 刚开始得知他用狗来抓松鼠,还有点不服气和气愤,觉得他糟践好东西。 但是仔细看过之后,他们就惊讶的发现,这些松鼠身上的牙口很小,大多数并不影响卖皮子。 “奶奶的,你娃养的这狗越来越妖了,那么尖的牙,狼脖子也能咬穿,咋逮的松鼠比俺们夹的套的伤口还小。” 一群人觉得很不合理,同时对陈凌羡慕嫉妒恨。 陈凌也只是笑而不语,自家狗多聪明啊,一听关系到给它们加餐的伙食费,那可不是小心得很。 …… 中午,吃了顿蘑孤炖松鼠,松鼠肉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比竹鼠肉还要差一些。 更别提小野猪崽子做的烤乳猪了。 但是口味儿也挺独特的,像是鸡肉,也有点像山老鼠肉,微微发甜的口,肉里很奇特的带着坚果的香气儿。 只能说吃了个新鲜吧。 他吃完还有心情回味什么味道,其他人哪还顾得这些。 狼吞虎咽的就着馒头和蒸饼大口吃着。 “感谢富贵兄弟带来的蒸饼和馒头,挂面我真的快吃吐了。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来几趟啊,你可是我们的大救星。” 几个考察队的年轻人咀嚼着馒头,含湖不清的说道。 “哈哈,那我可没个准时候。” 陈凌摇头笑笑:“下午我要带着狗打猪去,要不你们跟我去打猪吧,能打到我以后还给你们送饭。” 几个年轻人还真应了,说:“好啊,只要你不嫌弃我们技术差。” 但是陈凌就单纯开个玩笑,哪能真的带他们去,太影响自己行动了。 酒足饭饱后,陈凌坐到刘广利身旁,向他询问了一些关于猞猁的事情。 老头知道他下午要去猎猪,讲完猞猁,也叮嘱了他几句,要他小心一些事,很多野牲口到了交配季节,活动很频繁,千万不能大意了。 王立献也说:“近处没猪了,想打到猪,那得往远了走,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得了。” 陈凌知道他的好意,但还是婉拒了,说自己就是到处找着玩玩,也不是一定要打到野猪,找不到猪就早点回来。 王立献这才没说什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听到陈凌要单独去找猪。 刘广利和王立献之所以担心,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猎人间有句老话叫:“新手不打狼,老手不打猪。” 狼这东西聪明狡诈,精明的过分。 一般的新人猎手,在山里遇见了狼,还真不一定玩得过它。 而野猪就不一样了。 它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旦把它惹怒了,野猪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咽不下最后一口气,它就要反抗。 经验丰富的老手,遇到野猪也可能会栽跟头。 “大家这么快就把我当成老手了吗?” 陈凌饶有兴趣的想着,自己先笑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野猪不好惹,新手老手都得注意,戒骄戒躁,不能觉得自己经验丰富,猎猪无数,有大本事,就掉以轻心。 陈凌看着自家两条大狗领着一帮猎狗在山上跑着,自己笑了笑,其实有枪有狗,带的狗足够多,一个人打猪也不怕的,何况自己还有洞天,遇到野猪就是手到擒来。 别人跟着还不方便,影响他大杀四方呢。 行走在午后的大山中,这里到处都很是幽静,空气中已经可以嗅到愈发浓厚的秋天气息。 山林清幽,水流潺潺。 蔚蓝无云的天空,色彩斑斓的树林,风景如画。 小金走在狗群最前方,来到湿地南面一座山上的一处栗子林,冲着林子汪汪吠叫两声,而后直接狂奔起来,冲入林中。 小金一叫,众狗齐齐开声狂叫,一边跑,一边叫,跟着小金入了山林。 陈凌跟过去一看,在林子外缘发现了密密麻麻且杂乱的野猪脚印。 这些蹄子印多是三天以上留下的旧脚印,追入林中走了快二里地,才看到新鲜的野猪蹄子印。 而这时候群狗已经在小金的带领下入了山上高处的松树林中,狗叫连连,野猪也不断嚎叫。 这显然是已经开始驱赶野猪了。 陈凌见此,从洞天拿出来一个铁桶,敲着铁桶,吆喝着,并不断跺脚。 这是让狗群把猪往他这边引。 同时这个季节公猪护群,不会被吓得跑掉。 而是在受了刺激后,会带着母猪狂冲而来,见人就顶。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野猪的注意力自然也会被他吸引,视作是挑衅。 果然,没让他等三分钟。 就有一头大公猪在群狗的“簇拥”之下,从松树林中狂奔乱撞了出来。 目标正是陈凌。 陈凌见状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梆梆梆”的把手上的铁桶敲得更响亮了,一边敲着一边跺着脚挑衅着它。 “吼,来来来,快过来。” 这季节的大公猪脾气多暴躁啊,哪受得了这种侮辱挑衅,当即就“嗷儿”的发出一道尖锐的叫声,红着眼睛朝陈凌狂勐的冲撞过来。 这头大公猪比之前猎到的那两头小不了多少,起码也得三百五十斤了。 就是这猪年纪有点大,显老。 獠牙不像年轻的大公猪那么挺直尖锐,而是出现了弯曲。 它勐地向陈凌撞过来,陈凌则还是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只是手上的铁桶突然消失不见。 大公猪顾不得这么多,愤怒的它“嗷儿”的一声,大叫着撞到了陈凌身上。 但并没有把陈凌顶飞,反而是像撞到了一团棉花上一样。 与此同时,眼前白光一闪,眼前突然换了一个新世界。 显然,这大公猪在刚刚的一瞬间,被陈凌收入了洞天。 完成此举之后,陈凌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剩下的母野猪进行挑衅。 这个猪群并不算大,不算上十来只刚长起来的半大猪崽子,也才六七头大猪而已。 陈凌对上它们可以说轻松得很。 但是剩下的这些野猪看到大公猪一个照面就不见了,立马就慌了起来。 有大公猪在,被狗围攻驱赶也不带怕的。 但大公猪消失不见了,它们就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连是跑,还是继续战斗,都拿不定主意。 一下子,整个猪群变得乱糟糟了起来,又有些将要四散而去的迹象。 陈凌一见这个,担心猪群跑散难抓,连忙迈步冲进猪群之中,左一只右一只,一会儿工夫,大猪小猪,近二十头没了一大半。 剩下的两头野猪,都是中等体型,大概还不到二百斤。 被群狗团团围住,围在最中间,跑两步就被堵回来,跑了跑不了。 群狗围着野猪不住的大声吠叫着。 就像是一群暴躁的小青年,围着一个老实巴交且无助的中学生大吼大叫,进行威胁恐吓一样。 这就是猎狗的特点。 遇到小猎物,开声提醒,得到主人指令就飞奔出去,逮到就会回来。 遇到野猪和鹿这种大猎物,就会围堵和驱赶,期间叫声不停。 这个叫声,还真是对猎物的恐吓威逼,达到驱赶,骚扰,乱其阵脚的目的。 “小金,上吧,不和它们浪费时间了。” 小金顿时闻风而动,率领群狗将两头野猪搞得欲仙欲死,血溅当场。 陈凌这么做,自然不是多此一举。 猎狗成功帮着打到猎物,是要留一头给它们解决的。 解决再奖赏,一套下来,小金两个或许无所谓,但对于其他猎狗来说,这是必要的过程。 解决猎物的过程增强其打猎的信心,而奖赏是保持积极性的问题。 带别人的猎狗出来,可不能给人家教坏了。 用了不给赏,让人跟着白打工,没这样的道理。 “你们开吃吧,我放会儿蜂,天黑咱们回去。” 陈凌祭完山,把两头猪的内脏和血全都留给狗吃,自己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洗了洗手,就开始继续他每天的放蜂工作。 山里天黑的早,他也没等多久,太阳略显昏暗的时候,就背上一头猪往回走。 《控卫在此》 而那头猪的身上,他也没忘记补上枪眼。 虽然准备很充足,但是扛着这一头猪回去,还是让大家挺震惊的。 这季节公猪是最护群的时候啊。 这小子怎么猎到一头母猪回来的? 但接下来,陈凌每次进山,都会猎上一头,或者两头野猪回来。 猎完第二天就背回家。 一开始众人还不断震惊他的厉害,后来都直接麻木了。 甚至开始怀疑和议论,陈凌不让人跟着去,是不是有他自己的独门打野猪的秘诀? 怕别人跟着会学了去,才不让人跟着的。 对此,陈凌也不管别人咋说,继续重复着他的打猪行动。 这样以来,一周过去,陈凌农庄后头停的拖拉机后车斗上已经装了六头大野猪。 而洞天的大野猪真实数量,已经超过三十头了。 小猪崽子和半大猪就更多了,让陈凌不得不在树林开辟出来一个地方,当成养猪场。 野猪这种东西,他不打算在洞天养。 因为洞天养出来,也是小时候好吃而已,长大了照样还是不好吃。 野猪也脏,味道大,在洞天待着并不合适。 但不管怎么说,一周时间在山里灭了三个野猪群,给野猪这个超生大户好好上了一课。 还是很有好处的。 后世野猪这东西天敌几乎没有,是真正的泛滥成灾,多地频发野猪伤人时间,甚至一猪杀四人。 最后无可奈何,官方只能缩短禁猎期。 除了春夏的两三个月,剩下的时间都是允许打猎的。 当然了。 这个打猎的目标,单纯只是野猪。 其它野生动物依然不让乱碰。 …… 一转眼,国庆快到了。 这天早晨,陈凌开上拖拉机拉上六头大野猪往屠宰场去了。 这六头大野猪,是他自己一趟一趟背出来的,王立献和陈泽他们都想帮忙,他也没让。 反正不在人前,没人看到的时候就收进洞天了,还是没人跟着方便。 如此几趟下来,倒让众人不禁惊叹起他的力气来。 他也不在意这些,开着拖拉机,过了村外的大坝,就又从洞天放出来四头猪。 洞天这些基本就是整猪了。 而背回来的那些是已经解完的肉,野猪头砍掉喂狗了。 野猪头和家猪头这时候都不值钱,非常难收拾,尤其野猪头,大多数都是砍下来扔掉了。 “姐夫,姐夫,你干啥去?” 远远地,山路上一群人,有大人有小孩,王真真赫然就站在小孩子的最前头,看到他就冲他大喊着挥手。 “我去屠宰场卖猪肉去。” 陈凌开到跟前,冲王真真回答了一句,然后对着大人们中间站的一位短发瘦削女子道:“张老师,欢迎来家里玩。” 张老师微微一笑,很是腼腆和礼貌的道:“学生们闹着想来看丹顶鹤,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想来就来……” 这个张静老师对王真真很是上心,全家人知道她的好,陈凌也对她很客气,便对王真真说:“真真,带着张老师回家去吧,咱们家里,爹娘和你姐姐都在。” “知道了。姐夫你路上慢点。” 王真真昨天就放假了,是在梁红玉那边来着,他们国庆要回京城,王真真昨天放学后就留在那边陪小栗子玩了半天。 没想到,今天这放假第一天,就把老师和同学们都给带了过来。 不过这丫头在老师同学面前倒是挺懂事,冲陈凌挥挥手,笑嘻嘻的,看上去十分乖巧。 而张老师呢,也让那些同学们给陈凌问好,大哥哥好,大哥哥再见的,倒是热闹得很。 陈凌也冲他们挥挥手,这才开上拖拉机往屠宰场赶去。 留下一群小娃子和家长们惊叹的目光。 路上,有男同学忍不住就问:“王真真你姐夫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从哪儿弄了这么多大黑猪?” “什么大黑猪,那是野猪,你个笨蛋。” 王真真瞅了男同学一眼,“我姐夫可厉害了,他自己去山里打猎,几天就能打一拖拉机的野猪,你刚才没看到吗?车斗里那么多,都装满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满满一车斗的野猪,大哥哥说要拉到屠宰场,那得卖多少钱啊。” “肯定好多好多钱,最少好几万,说不定有一个亿。” 这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像一群鸭子过街似的,倒把跟来的家长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呢,孩子们的话倒也没说错。 陈凌这次确实卖了不少钱,还真是几万块。 因为他想着既然出来了,就把大野猪都处理掉得了。 半大的野猪崽子可以留上一留,平时当成家里的猪肉来吃。 如此一来,洞天里的三十来头大野猪,被他分别卖到了各个乡镇和县城的屠宰场中。 长乐乡跑了一趟,黄泥镇跑了一趟,县城跑了一趟,北边在凌云和王八城之间的苦柳县也去了一趟。 转了一大圈,全部卖掉后。 陈凌粗略的过了遍数目,差不多有三万多块钱到手。 “啧啧,咱的大秦岭养殖厂初见成果啊,这下子不用卖人参,光靠打野猪,明年也能攒出来一辆汽车吧?何况山里还不止野猪呢。” “嗯,先不想别的,就等韩叔他们出山了,得先去市里把电视买回来再说。” ———— PS:这一章是9月28日的加更,有点晚,过了十二点了。 感谢“海底苍龙”、“孤星雨”、“天狼啸天战”、“照烧鸡翅”、“星宇可还行”、“先升”,每人五千起点币打赏。 谢谢大哥们打赏支持。 双倍月票持续到下个月7号,有月票的希望能投一下。 还剩72章加更。 第三百一十四章 九六年代购 王存业最近心痒痒的厉害。 女婿隔两天就从山里背头大野猪回来,搞得他也想跟着陈凌进山逛逛。 他是想采点药去。 前阵子就想去采药来着,结果山里又闹野猪又闹豹子的,太过危险,家里就不让他随便进山了。 现在豹子早让陈凌打了,野猪也消消停停的,不再闹腾了。 这阵子陈凌进山几次了,也没啥事,每次还扛野猪回来,他看着看着,也忍不住想进山了。 老头准备等王真真放假之后,不用每天接送了,他就去采药。 跟陈凌说了之后,陈凌也说可以。 因为这一周他在山里到处嚯嚯了一遍。 除了那头猞猁没上钩之外,别的野兽都被他闹得动静吓坏了,现在白天进山安全得很。 但是没想到,翁婿两人都说好了。 结果王真真放假头一天就把老师同学给喊过来了。 让老头不知道说啥好。 尤其王真真的这些同学,很多都是没来过农村的。 到了水库,看到一大群候鸟在远处宽阔的水面上嬉戏,当即就被吸引住了。 兴奋的又跳又叫,想去水库里玩,去看鸟。 张老师见状拍拍手:“同学们,大家出来玩要遵守纪律,不要随便去有危险的地方玩闹,想去哪里可以跟你们家长商量,征得你们家长的同意后,才可以去玩。” 这些小学生们一听这话,高兴得很,连忙拉着家长往水库边上走。 看到下边有船之后,他们还找到村民问了问,花钱让村民撑着船带着他们去水库玩了一圈。 《最初进化》 竟然是连农庄都没到呢,就在半路玩起来了。 可惜水库那些漂亮的候鸟们他们是摸不到的,还没靠近就呼啦啦全飞走了,更别想着去抓了。 不过他们也并不是很失望。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有山有水,草木繁茂,一到秋天山林就换上了彩衣,远远看去如诗如画。 等真正看到两只丹顶鹤悠闲的从一户人家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把一切抛到了脑后,老师和家长都是喜形于色,围着丹顶鹤看来看去,脸上的新奇劲儿和高兴劲儿半天下不去,像个孩子似的。 最后把两只丹顶鹤搞烦了。 一直摸一直看的,还不给东西吃,两个大爷直接不伺候了,迈着大长腿走出人群,很快就飞走了。 “都怪你,把仙鹤吓走了。” “怪你,谁让你亲它的,仙鹤干净,嫌你臭。” 一堆小学生吵了一阵子,随后看到村里的牲口和羊群,你挤我我挤你的跑到牲口棚跟前去看,浑然又忘记了刚才仙鹤飞走的失落。 “王真真,你们这里真好玩。” “好玩吧,我姐夫的农庄更好玩,前几天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们还天天打猴子,野猴子可坏了。” “是,我听你说了,打猴子,打野猪,咱们今天能打吗?” “……” 有男同学满脸的期盼和向往,幼稚的话语惹得他家长一阵笑,说野猪和猴子哪那么容易打的,再说它们也不是整天下山啊。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走到了山脚的果林外边。 到了这里,张老师又说:“这是王真真姐夫家的农庄,就是咱们在半路上见到的大哥哥,王真真的姐姐,还在带着小娃娃,大家可以玩,但不要乱喊乱叫。知道了没?” 小娃子们就异口同声说知道了。 他们放假出来玩,就是走着过来的。 既是趁假期游玩,也当成是学校的徒步旅行了。 到了这边,很多同学已经玩累了。 想闹也闹不起来。 但是走进果林,看到王存业在放羊放牛,随后又看到草丛里乱跑小狐狸,树林中飞起落下的一个个庞大的鸟群,还是忍不住拉着同学和自己的家长一阵乱跑乱看。 连那些家长也是啧啧称奇。 本来是陪着孩子来看仙鹤的,现在却觉得这趟来值了,这么好的地方,真是不虚此行。 他们高兴,孩子们也高兴。 不过有了张老师的叮嘱,家长们也说过到别人家玩注意什么,所以这些孩子们还是挺老实的。 见到人,先叫人。 家长们也跟着喊人。 然后才跟在王真真和王存业身后,到处在果林到处观赏起来。 “王真真,这个狗就是小金吧?” “不是,小金在山上,这是我家的狗,没起名字,我平时就喊它狗。” 王真真笑嘻嘻的说道,然后冲小黄狗招手:“狗,过来。” 小黄狗乖乖的跑到她身旁撒欢讨好,让同学们一阵羡慕。 跟狗玩闹了一阵后,又对着王存业身后追问那些山羊:“伯伯,这个羊好高啊,羊角还这么大,我在城里也见过羊,可没这么大的。” “是啊,这是黑山羊,黑山羊就是长得高大。” “哦,那这个羊呢伯伯,它的奶奶咋这么鼓?” “哈哈,那是奶山羊,和奶牛一样,专门产奶的。” 孩子们这个问完,那个问,然后也不急着去农庄,一块兴致勃勃的在果林拔草喂羊。 随后又跟着王存业用弹弓打鸟。 连文静的小女生们也跟着王真真捞鱼逮螃蟹的到处跑。 陈凌开着拖拉机回来后,就是看到的这样一幕。 这时候听到动静,王素素也抱着娃娃,和高秀兰一块出来了。 就招呼把人往农庄带。 怎么说也是王真真的老师和同学,他们自然得要招待好。 而且这个张老师对王真真有多上心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印卷子,开小灶教她学英语。 而且王真真还和张老师的女儿时常写信呢,这次那小姑娘也跟过来了,关系非常好。 虽是如此。 晌午饭也没费力气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陈凌就简单的从水库捞了些小龙虾,给他们弄了一大锅,大人小孩便吃得非常的尽兴了。 这玩意儿在这时候可是大杀器,没吃过的,吃一次就被征服了。 “兄弟,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经常去县城卖鸡蛋的。” 吃过饭后,有个男生的家长,盯着陈凌看了又看,然后一拍脑袋,把他给认出来了。 这汉子指了指陈凌,笑道:“不过兄弟你家卖这鸡蛋是真好,白水煮出来,就香得很。还有那鸭蛋,腌成咸鸭蛋那叫一个香啊。” “是你吧,我没认错吧。” 陈凌连忙笑着说没认错。 被人认出来也属正常。 他经常赶着牛车在县城走街串巷的晃悠,吆喝着到处卖鸡蛋、鸭蛋。 可不止卖了几家那么简单,那真是多了去了。 “哈哈,我就说嘛,别的地方白水牛可少见。” 这汉子一拍大腿,说他在果林看到小白牛就觉得眼熟,但是忘了在哪儿见过,现在看陈凌也面熟,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 随后,他又拉着旁边一个小个子男人,说道:“我倒忘了,建成你家的院子好像就是这兄弟买下来了,建芬上次去家里还说来着。” 这话一出口,陈凌和那小个子男人都愣了。 不止他们俩,别的家长还有王素素等人也诧异得很。 “好家伙,还有这么巧的事?” 那小个子男人,大概才一米六左右,但是穿着很是体面,这时就愣愣的问了陈凌几句话,才确定朋友所言不假。 “原来是兄弟把我家老屋买了啊。真是缘分,我在市里不常回来,回来还想在老屋的院子种点菜的,没想到回家我娘说卖给别人了……” 笑着摇头叹息着,他站起来和陈凌握手,两人正式互相介绍了一下。 这人叫刘建成,是市里一个机关单位的,职位嘛,不算高也不算低,起码是在市里扎根了,在一般人看来,这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 他虽在市里,但是大女儿留在家让父母管着上学,平时陪伴少,听说国庆老师要带着去乡下看丹顶鹤,他没啥说的,就带女儿跟过来了。 而且,他们这里有大雁他知道,可丹顶鹤从没听说有过,他也很好奇,自己也想来看看是真是假。 没想到来了之后,女儿同学的姐夫就是买自家老房子的人,只能感叹世界太小。 “兄弟你这农庄搞得不错啊,这么大片的占地,用竹木结构还能建的这么漂亮,这得花不少钱吧?” “这个啊,也没花多少,这边原来是荒地,别看地方大,其实一直没人想要这块地。其它的,材料我是用的自己的,建农庄找的人是熟人介绍的……反正就到处找便宜呗,能省就省。” 陈凌说得挺诚恳,挺真实的。 但他这话实际上没几个人信。 尤其刘建成,他可是明眼人,知道在乡下搞这个农庄,还是这么偏僻的山沟里,是没什么收益的。 但是看这兄弟这不慌不忙,没有半点愁容的样子,绝对是不会为收入而发愁。 再说他还在县城买房子,路上还见他拉一车野猪去卖,听王真真说他还去山里打猎…… 这……越想越乱,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路子。 反正听他小姨子说的那些话,肯定不是简单的庄稼汉。 他能看出来的事,别的同学家长不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之后又在农庄玩了半天,到了回去路上他们就忍不住议论起来。 “来的时候我还没想到,你们同学这姐夫这么有本事,刚才那些村民不是说了吗?人家一坛酒卖两三万。” “是啊,关键人家光是赚钱的话那也就算了,我刚才问了问,听说人家还认识很多市里的大老板,京城的大老板,还有大教授呢。” “张老师,你听说过王真真家姐夫的事吗?” 大家越谈论越是好奇,最后纷纷追问张老师。 张老师只说不知道。 倒是张老师的女儿说,王真真告诉过她,她姐夫有好几个大教授笔友,经常互相写信,还给她姐姐赠书了。 “好家伙,大教授给赠书。” 大家纷纷傻眼了,那是大学的教授啊,别人考大学都难,人家都和大学教授做朋友了,还不止一个,是好几个。 …… 越议论越是震惊,刘建成尤其震撼,没想到乡下还有这样的年轻人。 这听着有点吓人啊。 于是第二天就不请自来,主动来到农庄,他也不为别的,声称自己是买鸡蛋来的。 把陈凌积攒的那么些鸡蛋和鸭蛋全给买走了。 还说带给市里那些朋友和同事的,他昨天已经尝过了,不管鸡蛋还是鸭蛋,都非常好。 相信朋友和同事也会喜欢。 他以后回来就过来买。 笑呵呵的,买完就走了,也没显出别的什么来。 其实这种人信奉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忙呢。 当然了,这样的人也是看菜下碟,得有本事有能力才值得人家靠过来。 但是人心隔肚皮,人家不外显,没有可以讨好巴结,只是来买鸡蛋,陈凌就以为自家的鸡蛋真的名声在外了。 “名气大点,口碑好点,别说买着送礼了,说不定以后还有人来代购呢。” 陈凌在屋檐下数着钱,心里默默想道。 他最近是看开了,赚钱什么的随心所欲,开心就好。 有干劲,有兴致的时候,就多赚钱。 就像他打猎,去山里来回折腾着跑,他也不觉得累,反而乐在其中。 是因为他就喜欢这个,喜欢在山林中放纵自己,呼啸山林的那种自由酣畅的感觉。 要是累了,不想干活,那就少赚点钱,不为那点东西折腾奔波。 说到底还是那四个字随心所欲。 想干啥就干,不想干歇着,好好过日子最重要。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就是一个在数钱的时候的念头一闪而已。 有关代购的这个事,接下来居然成真了。 这个搞代购的人自然不是刘建成,而是以前来过这边采访的记者们。 他们也是趁着国庆的假期,带着许多朋友,来这边玩的。 也有的是情侣,是从这边采访回去后确定关系的,觉得这里是他们的恋爱圣地,颇有纪念意义,而且风景好,好玩的东西也多,就千里迢迢赶过来。 过来就是各种照相,各种玩。 有的来过两次,轻车熟路,到了村里就找到村民家里解决食宿问题,村里空房子多,大家也乐得有额外收入。 就热情的给他们安排,带他们上山,下水,每天热闹得不行。 住了几天,玩够了,回去的时候,有一个算一个,从陈凌的农庄大包小包的买东西。 鸡蛋鸭蛋,风干的兔子野鸡,腊肉…… 应有尽有。 他们都是在陈凌家农庄里吃过尝过这些东西的,且吃过以后难以忘怀。 这次过来就打定了主意,能买多少就买多少的。 他们有的是给自己买的,有的是朋友托他们带的。 热闹哄哄的,还真有代购那味儿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收葵,前往市里 国庆假期这几天陈凌算是很闲的了。 除了陪着老丈人进山一趟,采了两筐药,顺便给韩宁贵等人送吃的之外,也没其他事了。 而韩宁贵等人呢,过了国庆这几天,此次的考察工作,以及对瘴气山谷的研究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他们从山里回来后,想休息也没能好好休息,只歇了半天时间,被陈凌给抓壮丁帮忙去收向日葵了。 他们也没啥不情愿的。 这家伙,人家整天去山里给送饭,鼓捣吃的,回来吃住人家也管,自然得给人家干点活啊。 当然干活的也不止他们。 还有村里的一些人也来帮忙,一大帮人热热闹闹的花了三四天时间,总算把向日葵收完了。 “富贵啊,你这也该卖两台农机了啊。” 这天的饭桌上,韩宁贵说道:“现在买农机又不用花多少钱,拖拉机只要五六千块钱就行,农用的三轮车也不过四千多块钱,这对你来说又不是多大的事。” “嗯,是该买了。我这儿用的时候挺多的,总开别人的也麻烦。” 陈凌吃着饭,点点头,放下快子道:“不过也不急,等我去市里把电视机先买回来再去王八城买拖拉机,正好那时候种麦么,我把犁耙和播种机啥的也买回来,今年直接机器播种,就省劲儿了。” 这次收向日葵之前,他就去黄泥镇的瓜子厂问过。 感觉价格还算合适。 收完就直接开拖拉机拉过去了。 但是吧,太多一趟两趟拉不完,那拖拉机太过老旧,机器老出点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太耽误干活,最后还是去县城从孙艳红那边找了两辆货运汽车,才把向日葵给拉完的。 “听到没献哥,富贵不仅要买电视,还要买拖拉机,这肯定是今年挣大钱了。你也得加把劲啊,多搞几个大棚,明年争取也买辆拖拉机的。” “拖拉机?算了吧,俺这大棚的东西少,也不往远处走,家里有驴车牛车就够用了,可不值去当买拖拉机。” 王立献摇摇头,拖拉机那可是个烧钱的大铁疙瘩啊。 花大几千块钱买回来也没啥用。 而且只要把机器打开,就要花钱,毕竟机器要烧油嘛,可不是每走一步都是在烧钱。 这样费钱的铁牲口,哪里比得上自家养的大牲口? 用着不如牲口舒坦,还花几千块钱去干着赔本的买卖? 不买,不买。 “献哥不买,玉强能买,他去年冬天打工赚到钱了,今年也赚不老少,买辆拖拉机不成问题。” “去去去,一边去,俺那也叫赚钱?跟富贵叔一比,算个屁啊,还买拖拉机,快拉倒吧。” 陈玉强摆摆手,都不想多说。 他们这些出去打工的,看似挣钱不少,每月最少也有二百块钱收入。 但这个也不是一年到头都有活干的,极其不稳定。 更别说每年还要回家农忙几个月了。 虽然庄稼也能卖点钱。 但是一年到头能挣两千块钱这就算很多的了。 何况孩子的学杂费,老人看病啥的,到处要花钱。 这也就是去年高压线架上了,在村里也能看电视了,但是没啥人买电视的缘故。 穷过来的人,舍不得花钱买这类不实用的东西。 而且,现在山里很多人脑子里的思想还没到追求娱乐生活的时候。 最大的梦想是天天有肉吃。 这一点也不夸张。 比如这两年,陈凌经常去找陈三桂做木工活,给他印象最深的是,老头天黑也不开灯,每次晚上找过去,屋里院里都是黑漆漆的,但是去了一喊就应,老头并没有在屋里睡觉,只是一个人坐在藤椅上发呆。 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只是陈三桂一个。 找陈国平,找秀芬大嫂,都是这样,有客人来了,才拉开电灯,在昏黄的灯光下说会话,谈点事。 客人走了,就赶紧把电灯拉灭。 自己家吃饭,也只是点煤油灯。 至于蜡烛?也是不点的,不耐烧,没煤油便宜。 老辈人,或者说他们这边山里的人,节俭到了骨子里。 很多东西也不是没钱买不起,是这里人的思想没改变过来,什么拖拉机电视机,觉得只是费钱,买回来没地方用。 就像很城里人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买几万块钱一部的大哥大一样。 在乡下生活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了天黑就睡的生活,也习惯了漆黑的夜色,并不觉得无聊或者寂寞枯燥。 这是经过信息时代,经过手机和电脑洗礼的人无法想象的。 陈凌刚开始回到这个年代也极其不适应,后来才慢慢踏实平静下来,并且已经很享受这种安宁恬澹的生活。 不过他和别人相比,并不节俭就是了,什么都是想用就用,电灯想开多久开多久,王素素也随他心意。 “哈哈哈,说到最后还得看富贵啊,咱们就等着富贵把电视机买回来,来他家看电视吧,想看了就来找他,这不比看村里放电影带劲多了。” “想看电视,那你得给富贵拎点东西过来啊。” “为啥,俺富贵叔不是小气的人吧。” “是不小气,但你想啊,电视机里边好看婆娘那么多,富贵在家不得搂着不放啊,你过来凑热闹,他肯定不高兴。” “……” 听着他们越说越起劲,陈凌脸一黑:“少编排我,不然电视买回来,一个人也别来看。” “别啊,我可没说啊,是水娃起的头,到时候不让他看。” 一群人嘻嘻哈哈,今天没媳妇跟着,在陈凌这边说话也挺放得开。 而后就问起陈凌要啥时候去市里。 “明天就走,到时候跟韩叔他们一起去市里,坐他们的顺风车。” “哎,这个好,方便得很。” 这次是陈凌自己出远门,毕竟孩子还小,非要带着她们娘俩出去,路上有点啥麻烦事也不方便。 毕竟这年头车匪路霸可是不少。 他一个人也随意,说走就走了,没那么多需要考虑的。 “煮的瓜子出锅了,尝尝吧。” 王存业这时从农庄后头捧着一个竹筛走过来。 “哎哟,肉汤煮的吧,这瓜子闻着就香啊。” 大家闻着竹筛那些瓜子飘散出来的味道,一下子就想流口水了。 “那肯定的,肉汤煮的才最入味儿。” 韩教授一帮人,还有王立献他们一帮人,两帮子没等瓜子晾干,就每人抓一把尝着,竹筛一下就下去了一大半。 尝过之后,才发现这瓜子味道就是好。 既有肉香味,又有新鲜瓜子那种鲜美的口感,咂摸着瓜子皮都感觉非常香,仿佛在吃肉一样。 这就是肉汤煮瓜子的妙处所在了。 其实不用肉汤,只用煮肉的调料去煮,也可以煮出来肉的味道。 但是吧,这样的汤料煮出来,就是不比肉汤煮出来的味道香浓入味。 “大家吃完接着吃,我煮了不少呢。” 王存业擦了擦手,坐下来。 “没事的叔,这就够了。” “存业叔太大方了,今天是用的天麻给咱们炖的鸡,怪不得味道好。” 秋末是采挖天麻的季节,王存业就是惦记着这个,才想进山。 因为这东西比普通的草药值钱啊。 “老哥你采的那些天麻卖不卖啊,卖的话,还是让富贵给你拿到市里卖吧,这边县城卖不上价格的。”韩宁贵提醒道,觉得在小地方卖吃亏。 “嗯,让他带市里去卖吧,我也不咋处理了,我们之前也采了些石斛,那时候就说了,这样的药材,不能在这边卖,价钱都给不上来,随便图省事卖给别人,少卖很多钱。” 王存业续上一锅烟点上抽着,嘿然一笑:“反正吧,这东西能卖就卖,不能卖就在家泡酒、酿酒,像那些桔梗啥的,我都酿成酒了,交给我女婿卖,这比卖药材不好多了。” 女婿现在卖酒那么赚钱,这些药材有的是用武之地。 “韩叔,说到这个了,我这农庄卖的酒样式多了,是不是得有啥手续啊?”陈凌听他们谈论起这个,就凑过来问。 “这个确实需要手续,不过这个你现在一年卖不了多少酒,也不用着急,到时候问问你那个姨跟姨夫,他们懂这个,而且都熟门熟路的,啥时候想办就给你办了。” 韩宁贵貌似知道梁红玉两人是什么身份了,如此说道。 陈凌闻言也不再多说。 随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韩宁贵和冯义两个再次说起这个瘴气的事。 其实韩宁贵他们经过研究试验之后,是不是特殊矿石产生的瘴气现在也不敢确定,不过那山谷下边,肯定有特殊的东西,就是现在不敢往下深挖。 担心万一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那就太可惜了。 “先回去再说,现在已经完成了各个样本收集,和各类别山谷昆虫、植物的生物取样,就等回去检测一番出结果了。” 韩宁贵这样说着,也在期待那座神奇的瘴气山谷,到底有什么秘密。 …… 于是到了次日一早,简单的用过早餐之后,他们就开车上路了。 为了安全起见。 韩宁贵等人和梁越民、山猫他们一样,来这边的时候都是绕远路走的宽敞平整的道路。 这样的道路不容易被拦,要是走路段难行的土路和山路或者过桥什么的,非常容易有人设卡拦截,实在太过于危险。 所以绕远路就绕远路,从凌云城北,到苦柳县,从苦柳县东绕过去,山势就越发低矮,道路也比大山里宽敞。 但是走远路毕竟耗费时间,早晨六点多出发,一路从出山,到过河,连穿几个县城,从山区到丘陵,再到小平原地带。 到了市里的时候,已经下午四五点钟了。 这时候天色还早,陈凌原本想下车去转转的,韩宁贵等人硬是把他留下吃了顿饭,留宿一晚才让他离开。 “仔细算算,前后有好多年不来天南了,这一来,还真是恍如隔世啊。” 陈凌背着行囊,缓步走在天南市的大街上,仰着头到处打量。 一路上车水马龙,摩托车、小轿车、公共汽车,各种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响成一片。 成为一阵极其嘈杂的背景音。 街上也有步行的,骑自行车的。 见到路口有摆摊的,就停下看看,问问价钱。 熙熙攘攘的人,伴随着时下的流行音乐,真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陈凌本来是想来了市里就先去把药材卖了,或者先去问问药材价格,人参的行市是怎么样的。 等办完这些事情之后,再到处去转转。 至于电视机呢也不用担心,闲逛的时候顺便买一台就行,反正有洞天,找个没人的地方收进去也不占手,该去哪儿逛继续去哪儿逛,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陈凌感受着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氛围,仿佛一下被这热闹的洪流给击中了。 这还办啥事啊,先玩吧,前面没多远就是狗市和花鸟虫鱼市场了,先玩够了再说。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未来规划,高档观赏鱼 天南市古称南台,因有传说古时候多发水灾,有五彩神牛降世治水,也称其为牛城。 为什么是神牛治水,而不是神龙、神龟、凤凰之类的。 这个也有历史渊源。 因为从古至今,天南这边的牛名头很大。 这个牛不止是黄牛,也包括水牛。 但在名头上还是黄牛稍微闻名一些,本市当地的黄牛肉也是声名远播。 “可惜啊,再过些年,本地的黄牛就会被国外的肉牛所冲击,逐渐式微,甚至想找一头真正的天南黄牛都难了。” 坐在花鸟虫鱼市场的早餐店门外,陈凌抬头看着广告牌上的黄牛图像和介绍,颇有些感慨的道。 本地黄牛肉质细嫩,味道香浓,尤其是乡下喂养的,刚长起来的那种黄牛,屠宰后炖一大锅,调料都不用放,撒把盐即可。 出锅后那牛肉好吃的,是真的能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咽下去一样。 可惜,缺点是本地黄牛个体小。 养两三年的成牛,也不过四五百斤。 而外来的肉牛呢? 一年就能长到八百斤。 但是大家不知道其中厉害,只知道牛肉价钱是一样的。 那养牛户自然会选择长肉快,长肉多的肉牛了。 一年养一头肉牛卖的钱,抵得上养当地两头黄牛,耗费两三年时间卖的钱。 大家自然喜欢卖钱多的肉牛了。 至于肉好不好吃,是没什么人去考虑的。 这就和本地黑土猪和那些洋猪的关系一样。 洋猪进来之后,就没啥人愿意养土猪了。 “以后注意一下吧,黑土猪后世有人专门养殖,倒是本地的黄牛一直没见起色。” 陈凌喝着牛杂汤,心里暗暗记上了这件事。 就连后世大家注重食物品质的时候,本地的黄牛肉都提不上去价格,这是一个弊端。 自己来年买两头牛,优化选育几轮,应该会解决长肉慢的问题。 他原本就打算着,等家里娃会跑了,就买几头牲口养着的。 人各有一好,他小时候就喜欢这玩意儿。 当初还天天惦记着偷着骑队上的马呢。 来到市里,第一件事也是逛花鸟虫鱼市场。 …… “老人家,你这虎皮鹦鹉多少钱一只?” “五块钱一对。” “一只卖不卖?” “嗯,一只也卖,三块钱一只。” “那你鹦鹉这还挺贵啊。” 一处卖鸟的摊子前,陈凌俯身看着长方形的铁笼子里,数十只扑棱着翅膀乱飞的虎皮鹦鹉,说道。 现在这年月卖鸟,也不给你装成一对一对的,放进笼子里。 当然旁边也有笼子。 是需要笼子的才买。 大部分人不需要,鸟笼子很多人自己就会制作。 买了鸟抓上就回家了。 陈凌去年买鸟网的时候,在王八城那边,见过卖鹦鹉的,普通的也不过一块钱一只。 那种好看的,尾巴长长的,也才三块钱一对。 而在市里就要贵上两块钱了。 不过贵两块就贵两块,看到这人摊子上的鹦鹉种类不少,陈凌就说:“那你给我每样鹦鹉捉上一对吧,给我便宜点哈。” “这个十块钱一对你也要?” 老汉指着玄凤鹦鹉的笼子问道。 “要,能便宜吗?” “能能能。” 这算是大客户了啊,自然不能给撵跑了。 摊主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我都给你挑好看的,花哨的,公母给你拿全了。” 实际上,鹦鹉这玩意儿,大部分种类是和野鸡差不多,公的花俏艳丽,母的就稍微逊色一些。 “要笼子吗?” “不要笼子。” 既然不要笼子,老汉就给陈凌把鹦鹉全都放进小网兜里。 这网兜和网鸟的网是同样的材质。 卖鸟的摊子上都有这玩意儿。 鹦鹉装好了,陈凌就拎着网兜,继续逛。 这鹦鹉是给王素素和儿子买着玩的。 当然了,以后洞天繁育起来,也可以当成宠物和高档点的观赏鸟来卖。 玩物不丧志,还能赚钱养家,这是最好的结果。 陈凌继续一边逛,一边跟人打听,这年头什么宠物比较贵,比较受欢迎。 得到的答桉五花八门。 但大部分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一个是观赏鱼类,另一个是狗。 狗好说,这个陈凌了解的比较多。 现在的狗嘛。 从90年代中后期这个时候开始,到08年前后,国内流行的狗大部分是洋狗。 一种是哈巴狗,本地人叫它狮子狗,白色长毛,小个子,小短腿。 另一种则是德牧这种大型犬,很受富人青睐。 这时候要是在农村见到有养德牧的人家,那这人肯定非富即贵。 像是黄泥镇啊,王八城啊,两个地方开厂子的开矿的,养这类大狗的人多。 甚至警犬和军犬很多都是德牧。 “这时候是狗,再过些年就是猫,不管养狗还是猫,都是些国外的品种大行其道啊……” 这个是事实,毕竟国内的品种不好看嘛,大家喜欢养点萌萌的宠物无可厚非。 但是想到外来品种的宠物猫,宠物狗,占据宠物界二三十年。 最后土猫土狗弃之敝履,农村很多都开始养泰迪,养金毛了。 乃至警犬军犬很多都是外国品种,什么马犬,东德,国内够得上的也就一个青狗,也就是狼青。 但也只是立锥之地。 一想到这个,陈凌觉得自己在接下来还是应该做点什么的。 有时间了,还是要给本土的猫猫狗狗选育一下。 培养点咱们国内的自己宠物。 悠闲的享受生活之余,从自己喜欢的事情出发,做点微不足道,但是也算得上有意义的事。 到时候咱们也来个宠物输出,让聪明忠诚的中华犬、狩猎技能点满的田园猫走向国际这不好吗? 应该是可行的。 蜜蜂,黄牛,猫猫狗狗,自己要做得也不少。 这个并不急,也急不得,以后慢慢搞就行了。 当然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心里也不会有啥压力,玩着玩着就能把事情做了。 除了这些之外,就是鱼。 但是鱼么,陈凌就不了解了。 连对斗鱼,还有秦岭细鳞娃的了解,还是冯义告诉他的,他才明白这玩意儿的珍贵。 但是这两类鱼不是主流,不为大家所熟知。 他想知道现在观赏鱼类的行情,还是需要到处去打听打听,问问价格的。 这边的花鸟虫鱼市场,离火车站不远,所以规模也不大。 太高品高档的观赏鱼也没有。 陈凌就简单逛了逛,看到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没有多待,去公厕把鹦鹉收进洞天,就去找下一个地方了。 天南市的狗市,牲口市场,花鸟虫鱼市场多得很,这里的东西不齐全,还有比这里更大的市场。 坐上摇摇晃晃的公共汽车,陈凌跨过了大半个市区,辗转几次,才找到一个卖高档观赏鱼的地方。 一问价格,顿觉不虚此行。 好家伙,一尾“狮子头”的金鱼,就能卖到几十元到上百元不等。 而锦鲤更是一众金鱼和观赏鱼中最闪耀的明星了,品相好的,价格普遍在几百元,甚至还有达到上千块的。 就凭这个价格,陈凌觉得自己别的不用干,光靠洞天养鱼也能发家致富。 “得了,我看这架势根本不用卖人参了,就凭这价格,明年光靠来卖鱼,也能轻轻松松攒一辆小轿车啊。” ———— PS: 我还没放假,这两天在忙工作,没到月初是最忙的,加上国庆,更加焦头烂额。 最近更新量也提不起来,恢复正常更新量,得到两天之后了。 到时候我继续把字数补回来,影响大家阅读体验非常抱歉。 最后祝大家节日快乐,假期放松放松心情,愉快的玩耍。 请假一天,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如题。 今天欠的明天补,后天开始恢复正常。 《我的1995小农庄》请假一天,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百一十七章 偶遇水库怪鱼 观赏鱼嘛。 也就是那么几类。 海鱼、澹水鱼、热带鱼、金鱼、锦鲤。 现在华夏内地,像他们这边比较偏一点的地方,就是以金鱼和锦鲤为主。 这两种观赏鱼的价格容易出高价。 至于斗鱼之类的,因为本地比较多,不缺这玩意儿,所以显得很不值钱。 “老哥,这些锦鲤和金鱼,你每样给我来几条吧,成对的给我捞。” 陈凌指着鱼缸内一些价格偏低的鱼说道。 那老板是个白白净净、挺有书卷气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陈凌进来后也只是坐在藤椅上看报纸。 只有在陈凌问价的时候才简单的报出价格,其他并不多说话,好似并不热情的样子。 这时候陈凌要买鱼,他也只是不咸不澹的应了一声,慢悠悠的拿塑料袋给他装。 也不问他要不要鱼缸,鱼饲料什么的。 总之话很少。 这老板给他捞着鱼,陈凌就到处打量他这处小型的水族馆。 这处店宽敞明亮,是建在向阳的位置,店门打开后,就有温暖的阳光照进来。 正中间位置是摆着一块巨大的风水石。 风水石凋琢成陡峭的山峰,上面有瀑布哗哗流淌,下方有小水潭。 小水潭之中是鱼和龟,以及一些水草与荷叶点缀左右。 小水潭的后方是一道小型竹桥,三十公分宽窄,也就是个摆设。 下面是流淌的水流。 那便是锦鲤的鱼池了。 非常的有意境。 而在店面的靠墙处,则是一排排的透明玻璃鱼缸。 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观赏鱼,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游来游去。 阳光照射进来后,鱼缸之中也变得明亮起来,鱼在游动,地面上的金色光影晃来晃去,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错觉。 十分的漂亮。 陈凌转了一圈看着,便捏着鱼食走到小竹桥旁边,蹲着去喂那些锦鲤。 不得不说,这些锦鲤就是好看,成群的在水中游动着,比飘荡的锦缎还要漂亮。 人一过来投喂,它们就不约而同的游过来。 在这边喂会儿鱼,观赏着漂亮的锦鲤,心情也会不自觉的好起来。 “老哥,你这没有什么金龙鱼吗?” 等这老板给陈凌把鱼捞好装起来,陈凌问道。 “没有。” 老板摇摇头,坐回藤椅上,回头看他一眼:“那个龙鱼刚兴起没多久,没摸清楚,拿不准价格。” 陈凌点点头:“我看咱们这边的市面上也没卖这种鱼的。” “嗯,这鱼在港澳台多,没传到咱们这边呢。据说一条品相上等的龙鱼,能卖到三万块钱以上。” 说到鱼,这人倒是有问必答,但是也不笑,中规中矩,可能是就这样的性格吧。 不过陈凌也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这么贵吗?” 他故作惊讶。 虽然他对龙鱼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什么血红龙在后世曾卖出过几千万的天价。 只是什么算好,什么算怀,以及具体的行情就不清楚了。 “很贵。不过锦鲤也不差,好点的也有上万的……” 老板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递给陈凌一本图文杂志,“去年的杂志,你看看吧,上面有这些观赏鱼的价格。” 陈凌接到手里,把装鱼的袋子放进水潭里漂着,翻看起来。 这是九五年的杂志。 粤省那边出版的,说的是到了九五年,粤省的省会城市,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鱼缸,观赏鱼的市场在那边扩张速度很快。 内地的观赏鱼与他们沿海发达城市那边根本没得比。 尤其锦鲤,作为前两年的明星观赏鱼,虽然近两年被龙鱼这个新秀比下来了,但上万元的品种也是有的。 除了锦鲤,金鱼也被大书特书。 具体介绍无非就是金鱼品种大多是意外培养出来的。 很多像狮子头等几类的金鱼,本来是选育的时候出现的残疾鱼。 后来也成为了一个极受欢迎的品类。 这和后来的那些宠物猫宠物狗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什么名贵的宠物身上都带着点遗传病之类的。 除此之外,最让陈凌惊讶的是一类不起眼的“小杂鱼”,竟然也被登在了显眼的位置。 这种小杂鱼肚子又宽又扁,他们喊铜板鱼,学名叫“鳑鲏”,多数也就三五厘米长,小得很。 由于味道差,鱼肉有苦味,而且肚子里黑乎乎,脏东西多,比较腥臭,没什么人吃这玩意儿,见到也弃之敝履。 但是在杂志上说,前几年小鬼子那边的天皇还专门派人来华夏的太湖来找这种鱼。 因为这种鱼色彩斑斓,养在鱼缸很漂亮,已经在国外被称为华夏彩虹了。 “娘嘞,在村里捞到就是喂鸡鸭的小杂鱼,小鬼子的天皇还给当成宝贝了。” 听到陈凌滴咕,那老板难得笑了:“那些小鬼子,你还指望他们有什么正经事。” 陈凌仔细往下看,这才看到这位日本天皇还是位观赏鱼专家呢。 下面的介绍,说什么华夏的锦鲤是传到日本那边,才培养出很多高端品种,逐渐走向世界的。 虽说这一小段文章中,有大部分说的是事实吧,但这文章的介绍用词,和其中阐述的意思,让陈凌皱起眉头,有点不舒服。 见此,那老板又笑:“现在有些人就是崇洋媚外,不用在意。” 陈凌摇摇头,也笑了。 “老哥你见多识广,有没有见过红色的鳝鱼,全身亮红色,嘴上的一对须子能长到两拃长……” “红鳝鱼?还长须子?” 老板一愣,皱眉看向他:“泥鳅才长须子,鳝鱼哪里长须子?” “是啊,我知道鳝鱼不长须子,这不是红鳝鱼嘛?可能比别的鳝鱼不一样吧。这鱼本身颜色就怪,长了一对长长的须子,也不是不可能。” 鳝鱼似蛇而无须,泥鳅有须五对。 这个抓过这两种鱼的大多都知道。 “红鳝鱼,一对须子,你说的这个我没见过。我倒见过白鳝鱼。” 老板眉头皱的更紧,白鳝鱼也就是河鳗,和这情况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再者,鳝鱼长了须,那还是鳝鱼吗? “那老哥你说这种红鳝鱼当成观赏鱼来卖大概有什么价格?” 陈凌想了想,从口袋掏出来一张照片,递过去给他看。 这是韩宁贵他们拍的,陈凌在洞天的茅草屋里放了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哟,还真有这样的鳝鱼啊。” 这时候的P图技术还没泛滥,老板一看就信了,举着照片在阳光下看了又看,“别说,还挺漂亮的,这米粒大的小黑眼珠,浑身发红色,细细长长的,比一般金鱼都要好看得多……” “这样的红鳝鱼不多吧?” “不多,我就捞了两条,看着颜色好看,就一直没舍得扔。” 陈凌应了声,多了肯定就不值钱了,哪能往多了说。 而且这东西韩宁贵他们也培育出来了,现在仅限于他们那些人之间在养着,还没往外流出呢。 他现在就是问问。 “老哥你想要的话,我过两天给你送来。” “送过来保证能活吗?” “肯定得保证能活啊,这个你放心。死了我就不给你送过来了。” “行,不过这红鳝鱼我还真没见过,那这鱼价格……” “价格先不细谈。” 陈凌笑笑:“你给我报个大概的价位就行。” “两千左右一条?行吗?具体我看到鱼再给你定价。” 陈凌说了声好,他也不指望后边这些鱼能再卖到一万多的价格。 旋即不再多说,付钱离去。 不过走的时候呢,这老板倒是给了他一张名片。 名叫杜广河。 陈凌走到无人处,瞧了一眼,这名片普普通通,就随着在店内买下的几对观赏鱼一同收进洞天。 这个花鸟虫鱼市场占的位置就比较大了。 普通的卖鱼摊子都是一个接一个的摆着,小金鱼,泥鳅,螃蟹、河蚌、各种大大小小的乌龟,还有些黑乎乎的小娃娃鱼,每样都是很便宜,与杜广河的那种店完全是两个模样。 虽然这些摊位上的鱼普通,但胜在热闹。 陈凌逛了逛,看到洞天没有的就买下来,比如手指头大小的娃娃鱼。 这些小娃娃鱼和洞天的杉木鱼还不是一种东西。 “咦?大姐,这个是什么鱼?” 陈凌提着两袋子鱼苗、龟苗,走到一个摊位上的时候,突然愣住,因为这个卖鱼摊子上的大铁盆里装着几条怪模怪样的鱼。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这些怪鱼大概三十公分左右,浑身无磷,面貌比鲶鱼狰狞,光滑如有骨质外甲,一下子让他想到了在水库遇到的那条巨大的水怪。 “这个啊,这个是鲟鱼,江里捞上来的,你要不,要的话给你便宜点。” 那黑胖的妇女带着草帽,穿着黑胶水鞋爽朗的笑道。 “鲟鱼,是中华鲟吗?” 陈凌脑子里电光一闪,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据说中华鲟在没天敌的情况下,能长到很大。 村外水库里的那条巨大的怪鱼,说不定就是一条意外游到那里的中华鲟呢。 “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别人都说是鲟鱼,我们也就跟着叫。”摊主说道。 “那这鲟鱼多少钱一条?” “二百块钱,都给你,你要不要?” 看到陈凌皱眉,那大姐忙说:“你别看它有点不精神,就担心养不活,这鱼平常就是拿来吃的,回去杀了炖一锅,好吃得很。” 这大姐其实价格真没多要,说得也是实话,这鲟鱼大部分就是用来吃的,放在一线城市一斤鲟鱼起码也得两百块钱以上了。 话虽如此,这些鲟鱼其实还算是鱼苗,二三十公分长,在鲟鱼中属于小得很了,瘦瘦的鱼苗,没几两肉,五条鱼加起来也不一定有一斤呢。 而且这些鱼不知道从哪里捞的,有两条已经无精打采的,不怎么动弹了,陈凌用力的拍两下盆子它们才缓缓动游动两下子。 由于惦记着水库怪鱼的事,陈凌也懒得与这大姐过多砍价,最后一百五十块钱,把这五条鲟鱼买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咱老陈也有英雄救美的一天 这个花鸟虫鱼市场占地面积相当大。 在转完了观赏鱼的区域之后,陈凌再次找地方把鲟鱼收进洞天,就往其他区域走。 可惜的是,他们这边海鱼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就算有也不是活的,都是过年时来的年货,冻虾冻鱼之类的。 不然也可以买点海鱼放在洞天养养,试试看海鱼在洞天能不能活下去,如果活下去了,又会有什么变化。 闲逛着,一路上,各种花卉、盆栽,鸣虫、蛇类、鼠类、小蜥蜴,鸟类、鹰隼,精致的鸟笼,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 在国庆假期的小尾巴这个节骨眼上,市场上男女老少很多人,热热闹闹的来回逛着。 但是大部分人呢,都是聚集在花卉区域这边。 逛了一圈后,陈凌就发现,原来花卉区是最受欢迎的。 老人喜欢养花,妇女和小姑娘也喜欢养花,乃至很多男的也喜欢摆弄各类盆栽和花卉。 其它区域和花卉区一比,倒显得非常冷清了。 “嗯?这么说,除了养养鱼之外,养养花,貌似也可以哈。” 陈凌暗暗想道,但是花卉盆栽他就没有大肆去买了,大多数他可以自己培养出来。就只挑了几盆不同种类的仙人掌,就丢到洞天不去管了。 心说啥时候没事了,带着王素素和儿子过来摆摊卖花,她肯定很愿意。 “就是路太远了啊,要不,我再在市里买下来一处院子,种种花草?” “再买个院子也不是不可以。往后三十年间,房价不会跌的,买了不亏。再说了,以后孩子们不想留在乡下了,也是给孩子们的一个选择。” “那下午先去看看价格吧。” 心思电转之间,陈凌就敲定了主意,准备在市里也买一处房产了。 只是他想事情出神,倒是没注意到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的也不是别人,是个小偷、扒手。 说实在的,这个年代的小偷和贼是真的泛滥啊。 尤其在各大市场这种人多的地方,更是小偷经常光顾的地点。 这年代也没啥摄像头,偷了就跑,根本没地方找去。 陈凌又是一个人,在市场里晃来晃去的,花卉这边守着的几个扒手很快就盯上他了。 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十八九岁年纪,平头小胡子,假装无意间的向他靠近了过去。 “嗯?” 遇到人接近,陈凌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一下子就发现了裤兜里的异样,当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间,他就把裤兜里装着的零钱之类的东西和洞天里放养的蝎子掉换了一下。 那小伙子的两根手指头,这时刚伸进陈凌裤兜…… 只见他背着手,和陈凌并排走着,身子贴着陈凌,很有技巧与迷惑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陈凌是同伴呢。 实际上,两根手指头已经悄悄伸进了陈凌的裤兜,感觉摸到东西后,就眼疾手快的用两根手指往外一夹,然后一缩手指,手上这么一攥。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 但是下一刻,只见这小伙子身子一抖,惨叫一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疯狂的甩着手,夺路而逃。 其实他要不用手去攥,可能还没事,但是他这么一攥,这蝎子肯定蜇他没商量啊。 “咦?这是蝎子,哪个摊子上卖的吧?这小年轻应该是买的蝎子让蝎子蜇了。” “不知道,现在这年轻人总喜欢搞点稀奇古怪的,咱也不懂。” “……” 一些人倒是看到了被小伙子甩到地上的两只蝎子,议论着,顺便也踢了两脚,把蝎子踢到一旁。 陈凌则是谁也没理会,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心想:“还敢偷我,这次是蝎子,下次就是野蜂子和毒蛇,不怕的尽管来。” 中午,又吃了顿牛杂,这次还喝了点小酒。 牛杂、牛筋,切点牛肉,配着小酒,美得很啊。 吃完饭,他眼下没什么事,就去到处转悠着看房子、看院子。 房子主要还是看距离学校近的。 院子呢,就主要是找大一点的,离市中心不能太远,太远也不行,不方便。 下午看了一圈,这时候的房子也不贵,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市中心楼房,五万块就能拿下。 虽说装修不咋地,但现在装修也不贵啊。 材料啥的便宜,工人的工资也不多,九六年和九五年几乎没啥差距,市里的装修工,一天也不过二三十块钱就够了。 和王立献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陈凌记得,后来到了零五年左右,有个老同学在农村老家建房,到那时候,小工的工钱还没涨上去呢,一天也就十五块钱左右,连二十块钱都达不到。 “便宜是便宜,可我这钱没带够啊。” 陈凌想想,有点挠头,索性想法子卖点洞天的特产得了。 于是接下来两天就是跑了跑中药材店之类的,问了问人参、石斛等药材的价格。 不出所料,价格低得让陈凌难以接受。 尤其人参的价格,真不如去卖几条观赏鱼来钱多呢。 至于人参,还是拿回去泡酒得了。 陈凌也知道自己的人参要是拿到京城,拿到明珠,或者拿到港澳台肯定不止这个价格。 但他也懒得去跑那么远。 也不想搞人参了。 卖鱼好了。 就带着两条红鳝鱼去附近相邻的几个市问了问价格。 最后发现在长江南岸的几个市出价要高一些,一对红鳝,最高的有人能出到八千块。 最少也有两千块。 当然了,事情并非全程顺利。 也有人觉得他是骗子,是给鱼喂了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不然鳝鱼是不长须子的,还浑身变成红色,觉得太过不可信。 有人不信,也有人相信。 有波折,也有收获。 但到底是没有来回白跑这一大圈。 红鳝鱼还是太少见了,又是这种长须的。稀罕东西肯定是不缺人要的。 于是这几天里陈凌大鱼卖,小鱼也卖,给价高的卖,给价低的也卖。 反正一对鱼的最低价不能少了两千块钱。 因为这玩意儿多了就不值钱了,所以便宜点他也不介意。 最后转了这么一圈,回到天南市,在杜广河那边也卖了四千块。 成功的把钱攒够,把房子也买了下来。 “看来,平日里还是要多攒点家底的,不然想买车了,想买房了,还得卖点东西去凑钱呢。” 陈凌这两天多时间,在长江两岸来回转圈,虽然吃了许多美食,看了许多不错的风景,还往洞天收获了许多不错的小东西,但是吧,这来来回回的,还是有点麻烦的。 提着一些简单的吃食,陈凌走进一栋老式的单元楼。 这楼房相比那些一线大城市的,肯定是差距很大,没有什么现代化气息。 但是很美。 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院子里,一棵棵梧桐树,枝繁叶茂。 树上还有着鸟雀的身影,在枝叶间穿梭忙碌。 浓郁的生活气息让陈凌很是喜欢。 这里距离一所大学的分校区比较近,但全款拿下来并不贵。 “先这样,下次过来,再在附近搞一个能种花草的小院子,那就圆满了。” 心里想着,走上楼,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阵阵墨香。 前任房主是大学的一位退休老教师,闲着没事会练练书法,与陈凌交接房子的时候,还赠送他两幅墨宝,也是很有心了。 虽说这房子跟县城的小院子一样,他在接下来也不会怎么住,但这种书香人家的,到底是放心一些。 …… “喂,大海哥,在家还是在外头?在家啊,我来市里了,正说去找你玩呢。” 在这边就是方便,吃完饭,下楼随便转转就能看到公用电话,今天闲下来了,陈凌照旧不急着干别的,准备买点礼品去看望看望市里的几个朋友。 “没事的,放心,我认识路,不用接我。行,那我过去了。” 陈凌挂断电话,出门买了些礼品,就搭上公共汽车向赵大海家赶去。 赵大海家离他买的这处房子不太远,很快就到了。 在公交站牌处下车。 附近是一所高校的后门,周围有各类饭馆,米酒铺子。 这时候是下午两点钟左右,国庆放假没回家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出校门闲逛。 在这金秋九月里安静祥和的午后,却突然有一道道惊呼和尖叫声在街边响起。 “救命啊,抢劫啦。” 陈凌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呢,听到身后的动静,就转过身去看。 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子拿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人行道上发足狂奔。 身后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尖声大喊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抢了,边跑边叫,连摔两个跟头。 旁边的路人和开店的店主见状就急忙出来帮忙,大家情急之下,各种东西往那抢劫犯身上招呼。 那抢劫犯虽然是个瘦小男子,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没什么力气,但跑起来速度极快,路人砸他也砸不准。 眼看就要让他跑了,陈凌把拎的东西一丢,张开胳膊,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左右拦了他几下,然后上前就是一脚,给他绊了个狗吃屎。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抢劫经验丰富,还是很擅长逃跑,倒下去的时候就地一滚,一骨碌又爬了起来,继续逃跑。 无错 拦都拦了,哪能让他真的跑了,陈凌奋起直追,旁边的许多路人也合伙往前追。 见到人多,这小子顿时狗急跳墙了,晃着手里的刀子,面露狠色,在身前朝众人一通乱挥,“草你们奶奶的,再多管闲事,砍死你们个比养的。” 但是,他这句狠话刚放完,把一群人吓退后,正要跑呢,就被陈凌从身后一脚踹翻在地,并一屁股坐到他身上,按住其胳膊,顺便将刀子也夺了。 陈凌将这小子按到在地的时候,还有人拿着棍子和竹竿往这儿冲呢。 “这小伙子把人制服了,快去叫公安。” 说着老的少的上前来帮忙,很快将这抢劫犯五花大绑起来。 等被抢的女人走过来感谢众人热心帮助的时候。 大家才发现:这居然是个外国姑娘。 第三百一十九章 暖新房 这外国姑娘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 乌黑的长发微微弯曲,高鼻梁,大眼睛,樱桃小口,是那种漂亮冷艳型的长相,而且身材不错,很是高挑。 单说身材相貌,不比影视中的外国女星差。 放在国内,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美女了。 陈凌很久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外国人了,看清这女人的样貌后就是一愣。 随后就乐了,心说没想到咱老陈也有英雄救美的一天啊。 这感觉还挺新鲜的。 “……” “公安同志,这抢劫的别看年纪不大,下手是真狠啊,抢了东西,还拿着刀子想捅人呢!” “没有,他倒是没捅到人,抢完东西一直想跑,让我们和这个小伙子一块把他拦下来了,主要是他拿着刀子,我们不敢上,就拿东西在远处砸他,还是这小伙子勇敢啊,上去就把这坏怂踹了一个大跟头。” “是啊,小伙子真勇敢,这抢劫的拿了刀都被你制服了。” “就是,不仅勇敢,长得也英挺周正,可见是个好后生,小伙子,成家了没?” “……” 很快,公安开车过来,把那抢劫拷上,对在场众人进行简单的例行问话。 但是问着问着,话题就歪了。 那外国姑娘会说国语,自然能听懂众人在说什么,回答完公安问话,便整理了两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也上前感谢陈凌和其他路人。 她对陈凌似乎挺有好感的,过来感谢的时候,就在盯着他的脸瞧,等他去拿那些礼品的时候,更是过来要帮他提东西。 被陈凌道谢婉拒之后,这外国姑娘冲他眨眨眼睛,“你是要去看望朋友吗?” “我叫尹娃,法国人,刚来南台大学任教,会中英法三国语言,喜欢探险和古典文化,希望能跟你认识一下。” 说着,还伸出手,要与陈凌握手。 “你还是老师啊?” 陈凌听着外国姑娘这非常正式的介绍,只好停下脚步与她简单握了握手:“我叫陈凌,确实是来这边看望朋友的,很高兴认识你。” 《控卫在此》 “陈凌?我虽然会中文,但不太习惯你们国内的叫法,我还是叫你陈吧。” “陈,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不用了,一点举手之劳的小事,大家看到基本都会帮的。” “那好吧。” 尹娃耸耸肩,似乎有点失望。 但她显然是个洒脱的女子。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从被抢劫的事件中,把情绪恢复过来。 “富贵。” 两人在这边说着,陈凌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转头一看,是赵大海的媳妇向文霞,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诧异的看着他和他身旁的尹娃。 “你这是……” “哦,是嫂子啊,这姑娘刚刚让人抢了,公安才把那抢劫犯拉走没几分钟。” 陈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向文霞听完就叹道,“这没办法,每到开学放假,这边的小偷扒手就多得很,警察都管不过来。不过大白天就拿刀子在街上抢劫的,还是少见。” 说着看了尹娃一眼,心想可能是那些人觉得这姑娘是个外国人,人生地不熟的,好欺负吧。 尹娃是个长相偏冷艳的姑娘,她的骨相就带着几分冷艳精致,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个高冷型的女人,自带生人勿近效果。 但和人说起话来,其实大不一样,是个自来熟。 “姑娘,你是哪个国家的?是在咱们这儿读大学吧?” “没有,我是法国人,是南台大学聘请的外教。” 天南古称南台,很多地区的大学都是这样,喜欢用当地的古称来做大学名字。 “哦,还是个法国老师呢,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尹娃。” 尹娃住的地方距离赵大海家并不远。 她与陈凌两人同行了一段路,就各自分别。 赵大海家就在南台大学的这处校区边缘位置,属于一个小型的别墅,带着个宽敞的院子,有花有草,养着一大一小两条狗。 那大的是曾跟着赵大海去过陈凌家的灰色细狗,见到陈凌显然还记得他,向文霞刚打开门,它就小跑到跟前,尾巴摇得飞起。 “不错啊花花,没白让黑娃带,还记得我。” 陈凌拍拍它的脑袋,看向狗窝趴着的小型犬,那狗就是典型的狮子狗,白色长毛的小不点,城市里很多人家喜欢养着当宠物的。 向文霞就笑着说:“花花很聪明,记人记得久。墙墙老了,现在都十岁了,是我婆婆养的狗,一般不放它出来。” “十岁了啊,那确实开始显老了。” 一般狗就算活到了十年,牙口肠胃也会慢慢退化,变得体弱多病,和人进入老年是一样的道理。 随后想到向文霞说起婆婆,又问:“赵叔和阿姨在家吗?” 向文霞摇摇头:“没在,国庆出去了。这才把狗带过来,让我们照顾几天。” 听到院外的说话声,赵大海赶紧出来。 自陈凌之前打电话说过来,他就一直在家等着,卖菜啥的也是让向文霞出去买的,怕陈凌过来找不到家门,自己和女儿在家等着陈凌过来。 现在终于把陈凌等来了,那叫一个高兴啊,连忙拉着他进家。 说话间,知道陈凌路上遭遇的事,这胖子也是愕然的张大嘴,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这外国姑娘对你那么热情,别是看上你了,你这出次好心,是搞了场英雄救美出来啊,人家估计是看你长得好,要以身相许嘞。” 向文霞听了也笑起来,但是他这当嫂子的不好调侃陈凌,笑完就满脸正色的对赵大海道:“瞎说什么,小心素素知道,以后你去找富贵不让你进家门。” 知道这两口子变着法子调侃他,陈凌也不恼,任他们说,自己就去逗他们家闺女丫丫,并顺势转移话题,问起山猫的事。 “你没打通电话正常,这时候他们不一定在家的,晚上我打电话把他喊过来,咱们就在我这喝点。” 山猫现在就住在市郊,在那边地方大,建了个狗厂,养了许多猎狗。 结婚的婚房则是在市内,据说和赵大海这种半拉子别墅差不多,房间啥的挺多,这半年正在忙活着装修,每天要去盯着,也要收拾杂活。 “越民哥呢,你打电话问了没?在市里的话,就一起叫过来。” 陈凌摇摇头:“没有,他们国庆回京城了,下次吧。” “那也行。那今天就咱们三个人喝。” …… 晚上。 把山猫喊了过来,三人就是一顿大吃二喝,热闹到深夜。 毕竟陈凌第一次来市里,他们要尽地主之谊,也都挺高兴。 期间喝高兴了,陈凌也把自己在市里买了套房子的事告诉了他们,说是贷款买的,年后就能还上。 他们对陈凌的赚钱能力没什么可怀疑的。 自然不会担心他借钱还不上。 有的只是朋友间的开心和高兴。 赵大海还说去年让他来他不来,今年自己就来买房了。 “那能一样吗?你那是怂恿我来开饭店的。” 陈凌对此只是翻翻眼皮,懒得多说。 赵大海嘿嘿笑:“那明天我们去给你暖暖新房去。” “啥新房,不是说了,买的老房子吗?” “那对于你来说,也是属于新买的房子啊,该暖。” “对,该暖,怎么也得让我们去坐坐吧?” 暖新房,算是个习俗吧,乡下叫“稳锅”,也有叫“进火”的,就是图个吉利。 看着赵大海和山猫两人的兴奋劲儿,似乎陈凌在市里买房子,他们比陈凌自己还高兴呢。 就说:“我又不常来住。” “不常来住咋了,只要在市里有房就是好事,再说,这不是显得方便么,一下子也显得咱们离得近了。” “那倒也是。” 三人喝着酒,把暖新房的事商量好了。 次日一早就去陈凌的房子,帮他收拾了一通。 “这还得买点家具吧?你这几间房子,除了床和椅子没别的家具了,厨房的水槽和水龙头也得换。” 陈凌点点头:“买,正好我这次过来就是给家里买电视的,一次全买了得了。” 上任房主有些念旧,把东西搬得挺干净的,尤其是书房,除了给陈凌的几幅墨宝之外,啥都没留。 “那走啊,还等啥呢,正好我爸有朋友做家具生意的,我带你去不光优惠,还送货上门呢。” 赵大海咋咋呼呼的一挥手,带着陈凌和山猫就往外走。 陈凌这边是南台大学的一处分校区,赵大海那边也属于分校区,算是外语学院。 他这房子也属于是家属楼。 距离此处不远,还有一个机关单位的家属院,门外还有站岗的。 所以这地方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管的挺严,一般的小偷小摸的还是不太敢在这附近晃荡的。 “说到这个,这两年已经好多了,我上学那会儿,小年轻的天天带砍刀钢棍上街干仗,两大帮子加起来得有五六百人,打起来六亲不认,说不定就打成什么样,满地淌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大海说的是,不过像富贵说的这种小偷小摸的,扒手、人贩子、入室盗窃的贼之类的,他们也不会闹到多大,但是一直没断过,我还见人用滚烫的热水倒入盆里,练过这种偷东西的手法。” 山猫说的这个,是在开水中练手速的。 赵大海点点头:“那肯定有,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让偷,都是在车站啊,学校开学放假的时候啊,偷些生人的,最好偷了,熟人就不好下手了,熟人知道哪里小偷多,有防备,而且被逮住了容易挨打。” 陈凌听着两人说的,倒是觉得现在的县城倒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小偷和贼是没这么泛滥的。 聊着天,三人开着车,让赵大海带到一个家具城,是赵大海一个所谓的叔叔开的,生意不小,三个楼层全是各类家具。 知道陈凌是赵大海的朋友,那老板就让人带着他们到处转。 陈凌挑了一圈,觉得还是中式家具顺眼一些,就简单的挑了一套。 认识熟人就这点好,价格确实便宜,而且当时就给送上门了。 到了中午,陈凌找了家不错的餐馆,准备请客。 没想到赵大海开车过来,说道:“去不成了,我爸妈回来了,说还没见过我这大兄弟,喊你去家里吃饭呢。” 第三百二十章 回家看电视 既然赵大海的父母回来了,陈凌自然要去看望看望两位老人家。 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是赵大海每次去家里都不空手,自己来市里了,总不能躲着不去吧。 实际上他昨天给赵大海打电话的时候,就有着顺带看望两位老人的心思,可惜昨天没在。 现在回来了,还喊自己过去吃饭。 陈凌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就是买礼品的时候,赵大海死活不让,说到家里让他简单给烧两道菜就行了。 但是到了家里,陈凌是客人,哪还用得着陈凌下手。 最后也就简单的做了道汤,就算完事。 赵大海的父母总听赵大海和山猫提及他,所以挺好奇的。 这次一见,果然就觉得这年轻人有点不一样。 饭桌上也是越聊越投机,让两个老人家心里都说,果然是能跟儿子玩到一起的,就是对脾气。 其实哪里是对脾气,是一般的外人,来他们家之后,话里话外不是巴结,就是求办事的。 陈凌这无欲无求的,只是聊聊美食,聊聊天南海北的趣谈,单纯是去往愉悦身心的事情上说,自然就宾主尽欢。 最后,什么村外水库的水怪啦,山里的瘴气山谷啦,把两个老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是见过水库巨鼋的照片的,赵大海拿回来过,报纸上也看到过。 只是没想到里边说的水怪也是真的。 说到这个,赵大海真是比陈凌还兴奋,两只手激动的比划着,讲着从陈王庄村民听来的那些,说什么满嘴獠牙的水怪,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能将一头牛犊子吃下之类。 只把他母亲听得脸色发白。 「我以前就听过不少妖魔鬼怪的,都没有这个来的真,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你听他瞎说。」 赵大海的父亲赵玉宝是个挺有名的大作家,胖乎乎的,有些男生女相,戴着眼镜,一笑起来就像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这时候却绷着嘴,瞪着赵大海:「说得一点也不靠谱,还是富贵讲的那个合乎情理,应该就是去年涨水,顺着大水游过去的大鱼。」 赵大海只是嘿嘿笑,并不在意他爹的话,「爸,富贵还写了本书呢,等他写完你联系联系朋友,给他出版了吧。」 「嗯?你还在写作吗?」赵玉宝惊喜的看向陈凌。 陈凌连忙摇摇头:「我那个哪算写作,也就是记录我们在山里打猎的那些事情,相当于一本猎人日记而已。」 「诶,那也算啊,只要心里有想法倾诉,能够诉诸笔端的,都叫写作。」 赵玉宝笑了,对陈凌点点头鼓励道:「好好写,写完我给你出版。」 「不是说以后就不让打猎了吗?富贵这进山打猎会不会犯法?」 赵大海母亲有些担心的说道。 赵大海的母亲倒是普普通通一个老太太,不是作家不是教授,身上也没那么多头衔,只做过小学的语文教师,现在已经退休了。 以前也只是个家庭主妇,胆子很小。 听赵大海说,他妈怕鬼怕妖怪,他小时候老是拿着个吓唬他妈。 这不,老太太刚才就被他讲的水怪吓得脸色发白,现在还没缓过来。 赵玉宝给了老伴儿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打个猎而已,这犯啥法,还说不让妇女失足呢,还不是照样遍地都是。」 老太太闻言急赤白脸的瞪他:「你说的什么胡话……」 不说陈凌这个客人了,儿媳妇和孙女都在呢,啥话都往外秃噜,容易让人觉得为老不尊。 赵玉宝并不在意,作家嘛,很多就这样的性子。 陈凌也不以为忤,说道:「阿姨放心,韩叔他们给我办了猎人资格证,我现在还是护林员呢,我打猎是不犯法的,再说我也不去打那些珍贵的野生动物。」 「哦哦,这样啊,老韩倒是心细,这是给你上了保险。」 老太太听到他这么说,显然放心不少。 赵玉宝也说韩宁贵办事挺地道,不然今年国庆之后,就要开始大规模禁枪的。 这自然也是觉得陈凌靠谱才这样,换成别的心思不正的人,人家心里也有数,肯定不管。 陈凌这时候也摸清楚这对老夫妇的脾气性格了,之后就继续专挑那些轻松的来讲。 他话其实并不多,但知道的趣事可不少,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走的时候,老两口还拉着他说如果不急着回去,就让他吃顿晚饭再走吧。 陈凌只好说以后没事了会常来作客的,这才放他离去。 当天下午继续买电视,给家人买点衣服,和一点吃的玩的,身上戴的,一包一包的往家买。 东西是差不多都买好了。 不过次日呢,他也没立即回家,而是和赵大海去看望山猫的父母,来了该去坐一下就去,也不妨事。 山猫的父母住得有点远,是在这边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 这县城距离山猫的养狗场挺***时山猫不在家的话,他父母便会帮着他去喂狗之类的,方便管理。 这一天参观了下山猫的狗场,也看了看他父亲的那张老虎皮,又是热热闹闹的一天。 这前前后后,陈凌直在市里逗留了小半月,才踏上回家的行程。 不过回家之前的晚上,陈凌在夜市晃悠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一件在他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让他颇为感叹这个时候别看已经快到千禧年了,但这市里还真是有点乱啊。 尤其晚上,各路牛鬼蛇神出没。 说不准什么时候遇到惹他不高兴的人,就要动手报复呢。 甚至一言不合就是一场大战。 当真是比刘华强还嚣张。 陈凌遇到的就是找他报复的。 报复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想偷他东西,最后被蝎子蜇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不仅被蝎子蜇,回去后还挨了同伴的笑话,越想越气。 其实这事过了很多天了。 他们出来在夜市摊上喝酒,无意间看到陈凌后,一下子想起来花卉市场发生的事,就拿着家伙把陈凌逼近漆黑的小巷子,准备施加报复。 对于这类人陈凌处理方法也简单,他都懒得动手,直接从洞天摘了两个蜂窝出去,往这些人中间一丢,就把他们蜇的欲仙欲死,怀疑人生了。 野蜂子的毒性大,别说还是洞天的变异过的蜂种,两个大蜂群的密集轰炸,直接把这些人蜇的满身大包,浑身是伤口,事后发烧恶心闹了许久才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此之后,这群人再也不敢上街做坏事了。 生怕再遇到一个像陈凌这样兜里揣着蝎子和蜂窝的怪人。 …… 间接的把人虐的日后改邪归正,陈凌是没预料到的。 他艺高人胆大,这次来市里小半月,遇到几次这样的事,也没让他有什么害怕的。 在赵大海和山猫两家把他送到火车站,互相道别之后,就把除了电视机的各类东西全部收进了洞天,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 火车站到不了凌云,也只能坐火车走一半的路程。 到中间下火车,转长途汽车才能到苦柳县。 到了苦柳县可以坐拖拉机或者农用小三轮回凌云去。 陈凌自己的话,倒不嫌麻烦,他到哪儿都是不紧不慢的,有洞天在,荒郊野外也能过得非常滋润。 不过为了方便以后带老婆孩子出去,他还是打定主意开始攒钱,明年买辆车来开开,路难走,小轿车已经被他否了,还是得换成大马力的大家伙才行。 …… 陈凌回到村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村口没啥人,也就是一群小娃子在陈江家门口嘻嘻哈哈的斗老鼠。 看到有陌生人开着三蹦子过来,就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直到看见后车斗上的陈凌。 「是富贵叔,富贵叔去市里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帮小鬼头就呼啦啦的全围了过来。 「富贵叔买下电视机了吗?」 「买下了,买了个大彩电。」 陈凌笑着跳下车,把车斗挡板放下,把电视机和一应东西拿了下来,然后就给司机师傅掏钱。 给送到陈王庄村口,还得加钱呢。 不过天黑前能赶回来,也不在乎这些了。 「哇,看电视喽,能看电视喽。」 一群娃娃蹦蹦跳跳拍着手,高兴得欢呼起来。 他们去年很多人是在县城上过学的,知道县城的学校有电视,每逢节日,或者有时在放假前,也会安排学生去看电视、看电影。 但是村里还没怎么演过电视。 以前是没信号,后来是买不起,最近一次还是去年王来顺带回来一台电视机看陈王庄上新闻的。 放完又给带回去了,大家平日里看不到,现在陈凌买回来电视,跟那些可不一样。 代表着他们以后去串门的时候都能看到了,所以非常高兴。 小娃娃们这一喊,很多村民也都出门来看。 「富贵买电视回来啦?现在能看不?」 「现在不能呢,还没安装好,回去还得装天线啥的。」 「这么说还挺麻烦啊。」 大家说着,纷纷上前来帮他拿东西,参观他买的电视机。 「嚯,这电视机好大啊,得花不少钱吧。」 「花不了多少钱,就是看着块头大。」 陈凌买的是大彩电,是41寸的黑色外壳那种,这大块头比村民认知中的电视可大多了,一时间全都围着啧啧称奇。 纷纷说那些开厂子的也没这么大的电视机啊,可见富贵这娃是真有本事了。 没办法,人们吃过苦受过穷之后就是这样,有很长一顿时间都是以大为美的。 觉得大就是好,东西多了就是有福。 陈凌一下子买回来这么大的大彩电,可不是把众人给眼红坏了。 但是眼红归眼红,羡慕归羡慕,他们帮着陈凌把东西抬回农庄后,倒也没有久留,天黑了,各家都该吃饭了,没人会过多打扰的。 也就是开着玩笑,说明天电视能看了再来串门子。 其实当天晚上,电视装上之后,就能看了。 毕竟都买回家了,陈凌自然是想着尽快让家人把电视看上比较好。 现在这季节天黑的早,山上到了下午五点钟就开始黑起来。 晚饭做好也不过七点钟左右。 陈凌一家人正围坐在屋里,看着陈凌拿遥控器换台呢。 「别老换台了,先专心看一个呗,这一个都还看不够。」 「爹,不是我老换台,刚才那都是电视广告,不是演的电视剧和电影,没啥意思。」 没啥意思? 那是他自己觉得没意思。 电视刚买回家里,别说老两口了,连王素素姐妹两个也觉得那些广告看起来都是津津有味的。 就是还没咋看清楚呢,陈凌就给换过去了,让他们一个片段都没看完,被搞得一阵百抓扰心,真连那广告里演的啥都想知道呢。 「先别急,我给你们找个放西游记的台,那个好看,是演唐僧和孙猴儿的。」 「西游记啊,姐夫我看过那个,老师给我们放过一集,你能找出来吗?」 「能,马上就找到了。」 「……」 「您正在收看的是,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 结果还没找到播西游记的电视台,才刚刚换到中央一套的时候,正好就有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子嗓音响起,随后就是滴、滴、滴的倒计时。 紧接着是一阵全国人民熟悉的激昂澎湃的动感音乐。 「哟,这是七点了啊。」 「爹、娘、素素,七点了,新闻联播开始了,咱们先看新闻联播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主持人也开始说话了:「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联播节目,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姐夫你坐回来,挡着我了,我都看不到了。」 「你俩都别说话了,坐下来好好听人家说。」 随着主持人开始讲话,全家人盯着电视屏幕凝神静听。 王素素则是赶紧把陈凌拉过来。 陈凌见状笑笑,觉得大家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倒是挺有意思,便起身悄悄拿出买回来的照相机,拍下来一张照片。 然后从王素素怀里把儿子抱过来,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也看起了电视。 于是买回电视的头一天晚上,全家人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就这么围着电视看起了新闻联播。 为您提供大神叶公好龙A的《我的1995小农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章 回家看电视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一章 种群搭配杂交 不得不说,电视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 当天夜里,一直看到深夜将近十二点,没了电视节目,一家人才恋恋不舍的散场。 这期间,连陈凌也慢慢地跟着家人看得极其入神。 别看这时候的电视剧有些地方很假,特效啥的也很粗糙,但是比后来拍的那些好看多了。 尤其是西游记,更是经典中的经典。 不管演到哪一集,哪一段,都能看得进去,丝毫不会影响连贯性,让人看了觉得突兀。 是夜。 老丈人他们回村去了。 陈凌在王素素和儿子进入梦乡之后,便进入洞天之中,整理此去天南市的一应收获。 整理之前,他先去看了看那只断尾豹。 这家伙最近在洞天里边吃好喝好,陈凌还给它搭了一座不高不矮的山,留着一处宽敞的岩洞做窝,可以说非常安逸了。 而且为了不让它丧失野性,陈凌也逐渐的不给它投喂了。 在豹子山不远处引来了一道水流,溪流之中放了些鱼。 在它生活的这片林子中,也投放了些鸟雀与小兽。 饿了让它自己去捕猎就行。 虽说豹子食量很大,但陈凌最不怕的就是它食量大。 不管是鱼还是别的啥肉,要啥有啥,守着大山,完全不必要担心这个问题。 “怎么有种野生动物保护地的既视感。” 陈凌看了眼在山洞口警惕而畏惧的望着他的断尾豹子,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还别说,把空闲区域划分成一块块的保护地,这感觉也不赖啊。” “就是洞天内部现在的地方还有点太小了,目前放入大型勐兽多了,它们也活动不开呀。” 琢磨了一番,发现洞天现在只有一百多亩大小,陈凌只好先行放弃这个想法。 然后走到山洞跟前,控制着豹子不让它动,狠狠地撸了一番。 体验了一把撸大猫的快感。 才在断尾豹惊恐和愤怒的目光中,闪身离开。 …… 茅草屋前,花红柳绿,竹林青青,依然是四季如春的美好景象。 陈凌率先来到一口大水缸跟前,这水缸之中,是那几条鲟鱼幼苗。 陈凌刚把它们买下来的时候,它们还半死不活,一副随时要不行的样子,现在早就恢复了过来。 他“嗙嗙”的拍两下水缸,它们就被吓得疯狂游动起来,将水缸搅动的哗哗作响,水花四溅。 “这玩意儿凶啊,得养在大江大河里边才行。” 陈凌现在已经确认,水库那条巨型怪鱼就是一条巨大的中华鲟,只是相比他买的这几条鲟鱼幼苗,水库那怪鱼的外表更加狰狞,体表非常坚硬,背鳍还有棱有角,像是恐龙的背嵴一样,生长着锯齿般的凹陷和凸起。 他在发现水库怪鱼的那天晚上,曾触碰过一下怪鱼的体表,坚硬的像是披了一层硬质骨骼制成的鳞甲。 … 这个感觉是对的。 因为中华鲟就是一种硬骨鱼,长得体型越大,体表就越是粗糙坚硬。 而且陈凌还在闲聊的时候,问过几个观赏鱼老板有关中华鲟的问题。 他也买了些有关鱼类的书籍,翻看着查找了一下。 事后了解到,这种鱼西周就有了,而且不止是长江,其他大江大河比如黄河、珠江乃至东北和西南的一些大河里都有活动。 不过到了近代后数量锐减,在各个水系之中相继灭绝。 “得了,先在洞天养着吧,什么时候地方大了,给你们开辟一条大河。” 茅屋后的鱼塘和鳖池已被陈凌合并成一个大湖。 金鱼和锦鲤等观赏鱼不能往里边放。 因为会被吃掉。 鲟鱼幼苗自然也不能往里边放。 陈凌现在也懒得开辟什么新地方养鱼,就把它们放进了石拱桥下的莲池之中。 鲟鱼桥左,观赏鱼在桥右。 其他诸如小娃娃鱼之类的小玩意儿,就都丢进了茅屋前后的小水渠之内。 反正现在以他对洞天的控制权逐渐加大,已经很久不用从莲池淘水了,心念一动,即可打满一大缸水。 “嗯,这么搞也不行,还要再细化一下。” 陈凌站在莲池旁,嗅着荷花的清香,突然意识到这么粗放的丢进去,干等着它们自己繁殖变异,似乎有点被动。 “锦鲤是由鲤鱼培养出来的观赏鱼,那我就把锦鲤群中,放上它几尾鲤鱼,洞天的鲤鱼养的时间够久了,肯定是优良品种,和锦鲤结合繁殖的话,出现好苗子的概率也大一些。” “而同样的道理,金鱼是由鲫鱼变异,培养出来的观赏鱼,那我就在金鱼里给它放上几尾鲫鱼,这样结合,或许更合理,出现好鱼也更快一点。” 他这种想法是百分百可行的。 金鱼和锦鲤群中时不时还会出现普通颜色的鲤鱼和鲫鱼呢,这就是返祖现象。 杂交的丰产鲫和高背鲫也是通过此类互相搭配的方法选育出来。 想做就做,陈凌挥手从远处的湖水中招来一些鲤鱼和鲫鱼,丢进莲池当中。 “金鱼和锦鲤就先一块混养着吧,等什么时候出现变异了,再划分区域着重培养。” 弄完了鱼,又把那些鹦鹉招过来瞧了瞧,看到它们活蹦乱跳,已经开始找地方做窝了。陈凌就不再多管。 想着等在洞天养上一阵子,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拿出来。 这鹦鹉也不指望干啥,单纯就是给王素素和孩子养着玩的。 …… 从市里回家没几天就是农历十月初一了。 这天是陈凌父亲陈俊才的祭日。 陈凌家的宝贝儿子,到这天也满四个月了。 小东西整天乐呵得很。 到了深秋时节,这天早上还有点雾气,陈凌小两口就给儿子早早穿上棉衣,挎着篮子到山上烧纸去了。 … 现在陈凌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睿睿这臭小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陈俊才泉下有知也会满意的。 烧完纸下山,空旷的田野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家开始种麦了。 种麦要选好时候,也要把地犁好。 种田不是洒下种子等着出来就行的。 地旱了,或者偷懒没犁地,地硬了。 常常就是出苗少。 再者扎根不深,山上一早一晚的比较冷,还会把麦苗冻死。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又得忙上几天才行。 “富贵起得挺早啊,拖拉机啥时候买回来,这都看上电视了,啥时候把拖拉机也搞上。” 到了二毛驴的地头,二毛驴老两口带着三个儿子正拿着农具杵在地头商量事情,看到陈凌就笑着打招呼。 “不着急买呢,我这才刚从市里回来,怎么也得在家陪陪娃,歇几天。” 陈凌抱着儿子驻足停下,王素素挎着篮子也和二毛驴的婆娘说起话来。 “叔爷爷,俺逮了这么多大蚂蚱,你拿回去给睿睿烤了吃吧。” 远处跑来一个小娃娃,这是二毛驴家的小孙子,拿着一串儿蚂蚱,讨好的在陈凌跟前蹦蹦跳跳。 “睿睿才刚长牙,吃不了这个呢,你拿去吃吧。” 陈凌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这群小鬼头机灵得很,知道自家有电视了,为了能去家里看电视,一个个极尽讨好,见了就拿东西巴结他。 有的还偷家里鸡蛋鸭蛋给他送过去,让他哭笑不得。 搞得跟不送东西就不让他们去看一样。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家长叮嘱过,让他们不要老跑到陈凌农庄去看电视,电费多贵啊,让这群孩子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前两天刚把电视买回来,这群娃娃放学了就往陈凌家跑,该吃饭了也不回去吃饭,到了饭点都是家长揪着耳朵,掐着脖子带回去的。 要不然有精彩的电视看,他们可舍不得离去。 “富贵叔过阵子还去跑山不?最近山里野东西多得很,正是好抓的时候,俺们拍了不少松鼠跟青猺,立献叔爷还差点抓到狐狸。” 二毛驴的小儿子也走过来问道。 “再说吧。怎么也得把麦种上,忙过了这段时间吧。” 陈凌把野猪打掉三个群之后,就不急着往山里跑了。 主要是他想缓一缓,等那只母豹子再次出现。 不然老是带着狗到处在山里转悠,容易让豹子受到惊吓,不敢再过来。 二毛驴听他们说跑山的事,便凑热闹道:“富贵野猪不是抓了不少吗?光野猪卖的钱,就能买台拖拉机吧?” “那可不够,才六头猪,哪够买拖拉机的,现在一台拖拉机起码要五六千块钱吧,还得添点钱呢。” “你娃这话说的,就算添钱又能添多少,旁人谁能能跟你比,一下就打六头猪啊,你娃这挣钱快的,让别人眼气得很啊。” … 今年陈王庄打得野猪也不算少,知道野猪卖到屠宰场是什么价格,不用陈凌往外嚷嚷,自然就有闲的没事的人给他把账给算了。 “有你在前,大伙都商量着今年入了冬,下了雪,就去山里下夹子、打猪去哩,这两年的猪可多啊。” “那好啊,到时候算我一个。” 这两年野猪泛滥,实际上并不是陈凌把洞天灵水外流的缘故。 要说有这方面缘故吗,那肯定有,但也只是占一小部分。 主要原因还是从十来年前,当地猎户逐渐减少,进山打猎的人少了,以及王八城那边前几年开矿频繁,把大型野兽,例如豺狼豹子之类的惊跑。 种种原因,致使野猪的天敌变少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现在的泛滥。 野猪这东西平时在山里到处流窜,看着也并不起眼。 时不时的撞见一个野猪群,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像野猪数量并不多一样。 但实际上呢,当它们频繁的出现在村寨附近,频繁的出现在人眼前的时候。 山里的野猪数量早就超乎想象了。 也就是这玩意儿不值得培养,什么二代野猪之类的现在还没啥市场,不然陈凌怎么也得搞一搞。 …… “睿睿大了点了,爹娘过阵子就要回家呢,你能少往山里跑,还是少去的好。” 回家的路上,王素素紧紧贴着他,挎着他胳膊,轻声说道。 二老在这儿照顾他们半年多了,哪能老让人家住在女儿女婿家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庆文兄弟两个不管老人呢,都让老人跑到女儿家去了。 传出去也不好。 陈凌对此没啥意见,虽然说老丈人一家住在这里对身体更好,但人活一辈子,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的。 “行,你说不去,那就不去,我就在家陪着你和睿睿。” 王素素说的是不想让他往深山跑,一去就是几天,怪让人心里不踏实的。 陈凌也很理解。 不去山里也没啥,就在家酿酿酒,养养鱼,做点鸟笼啥的也挺好。 过阵子再去骡马市逛逛,买几头牲口回来。 和王素素说着话,突然就感觉到怀里的儿子一下来了精神,眨巴着小眼睛往一个方向看。 陈凌一瞧,是两只丹顶鹤从村里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走过来了。 “哟,大个子,又出来带媳妇儿蹭饭吃了啊?” 陈凌笑眯眯的走过去,拽着大个子的翅膀就往家里领:“走走走,好久没见了,今天去我家吃饭。” 王素素见他这样,也拽起另一只丹顶鹤的翅膀,“你不是老往外赶它们吗,怎么又想往家领了,它们去家里了可老想着偷吃鱼呢。” “天冷了,我估计它们也快飞走了,正好买了照相机,得赶紧带回咱家照个相去,要不这一飞走,明年不知道来不来呢。” 陈凌这一说,王素素一想也是。 正好这时候睿睿这小家伙看到爸爸妈妈和丹顶鹤又是玩闹又是抚摸的,也伸着小手哼哼叫着想摸两只大鸟。 王素素就把他抱过来,抓着他的小手去摸了摸两只丹顶鹤的羽毛,还有头顶红红的秃脑袋壳,嘻嘻笑道:“睿睿你跟它们说,明年记得还过来哦,大不了让你们吃点鱼。” 小家伙哪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听着丹顶鹤的叫声,看到它们不断往旁边躲,他就越发兴奋的笑着叫着,抓挠着小手去拽,也不知道还吃奶的娃哪里来的力气,直薅掉那大个子丹顶鹤两根羽毛,吓得它迈着大长腿,张着翅膀,嘎嘎叫着一阵狂奔乱跑。 不过这两个大鸟也是俩馋鬼,惦记着农庄的鱼,被小家伙拽着羽毛抓疼了,也没吓得跑多远,不至于不敢过去。 陈凌稍微用鱼一勾搭它们就乖乖凑过去了,老老实实的陪着一家人照起相来。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二十二章 种麦也有学问 进入农历十月之后,天气转冷,月初就连着下了几天小雨。 早早种上麦的人家倒是不必再费力气浇水了。 而最近想种麦的也要稍微再等等了。 等天晴之后,田里不再那么泥泞,到时候再下地。 陈凌家今年也打算继续种小麦。 他没啥别的想法,也不是奔着靠种麦发财去的。 就想着明年把自家小麦的亩产量宣传一下,让村民们明年知道自家小麦产量高,粮食打得多,自然而然的就会来借麦种。 说是借麦种,其实也不是白拿,是需要用几斤的麦种,就用几斤来换。 所以在村里不指望靠卖粮食种子赚钱。 种子站和兽医这个都不是奔着赚钱去的。 想靠种子赚钱还是得慢慢地来。 十月初十,天气晴好,也能下地种麦了。 陈凌本来打算把拖拉机先买回来,今年省点事用机器播种,但是前两天和韩闯喝酒的时候,韩闯说现在的播种机最好还是别买,还是以前说的老问题,不是不出种,就是出种多,改进不大。 想买拖拉机可以买,播种机还是算了。 黄泥镇那边买播种机的多了,现在都闲置着没用,丢在院子墙角当成镇宅的铁王八呢。 陈凌一听这话,打消了现在买播种机的念头。 他本来以为现在只是种玉米的机器不行,没想到种小麦的播种机也还差点意思。 “其实那些机器种庄稼,也跟咱们这耩地耧一样,耩麦子,耩豆子,都要摇耧。” “摇耧摇耧,咱们是人摇,播种机是机器摇。” 王立献蹲在果林外卷着烟说道:“俺在苦柳县干活的时候,见过那玩意儿,上边是个铁槽子,跟喂猪的槽子似的,四角长方的,槽子下面是一排排小漏斗,你把机器一开,这一排排的晃来晃去,那麦种就顺着漏斗的仓眼儿里漏下去了。” “这麦种漏下去后,这机器下边还有一排排的圆乎乎的铁盘在田里开沟,开过去后划得沟平整的很,就是这机器挺容易坏的。” 王立献说得这个还是有点片面。 毕竟他们这边还没谁用过这播种机,往西地块小了用的更少,大家还都不了解。 经过韩闯的介绍,陈凌知道这机器现在的最大弊端不在容易坏上。 而是种完麦之后,种子没法保证深浅大概一致,出苗也没法保证均匀。 不如老式的耩地耧好用。 其实陈凌仔细回忆了一番,似乎在零五年之前,播种机还是有点不太好用的。 记得回乡下农忙的时候,有的人家汉子还会蹲在播种机上,用力的踩着压着,好让机器吃土深一些,把麦种也种的深一些。 不仅这样,避免播种机的铁槽子,也就是种子盒的出仓口儿不会被粮种堵住,保证每个仓口粮种出的均匀。 踩着的同时,还要不断的用手在其中来回把铁槽子里的麦种来回拨动,摊开。 不然有的仓口出种子快,有的仓口出得慢,铁槽子里的麦种就会薄厚不均匀,凹凸不平的,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那这么说,还是咱们的耩地耧好用啊。” “是啊,肯定还是咱们的耩地耧好用,用的熟了,种完也省心。 无\./错\./更\./新`.w`.a`.p`.`.c`.o`.m” “怎么?去把聚胜他们叫过来,先给你这边种上吧。” “别了,我这边二十亩呢,地多,还是先去帮你们种上,再说我这边的吧。” 陈凌摇摇头,其实他最不怕干这类力气活,而种地嘛,本就不是轻松的活。 哪怕后来科技发达,播种机不再出问题了。 一个小时也才播种四亩地左右而已。 还不算下地前,打碎秸秆,翻耕,准备化肥,准备麦种之类的时间。 。 这还是全机械化呢。 就算真的只种四亩地吧。 一旦忙活起来,一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现在这没机械化的就更别说了。 就先紧着家里地少的来吧。 “那也行,你说咋搞就咋搞吧。” 王立献拍拍屁股站起身,他和王聚胜两家的地里也不全种麦。 三家子忙活起来,也不慢了。 陈凌觉得既然王立献在这边,就先去给他把麦种上好了。 于是把小白牛喊出来,扛上耩地耧就直奔王立献地里走。 王立献则去村里喊王聚胜。 “让聚胜哥也把耧带上,咱们三个耧一起下地耩麦子,这样快。” 陈凌把耩地耧放下,还不忘吆喝着。 王立献回头一笑:“俺就是这么打算的。正好二妮儿家的毛驴在这儿,把立辉家的驴再一牵,不用人来拉耧……” 陈凌一听这,拍拍手:“那挺好,省得去别家借牲口了。” 耩地耧除了最下边的开沟器,其它部分全是木制的,普通的成年人就能扛得动。 但是下地种麦的时候,却需要牲口来拉。 如果没牲口的话,就得三五个人拽上绳子,在前方拉耧。 这也没办法,在没完全机械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而且他们这边还有耩地耧这个种麦的农具来用,换成别的地方种不成小麦,种稻子,现在也没插秧机,可比他们这累多了。 w_/a_/p_/\_/.\_/c\_/o\_/m …… 很快,王立献一家子和王聚胜一家子就来齐了。 农忙的时候,不管播种还是收获,大人孩子都会到地里来。 因为他们这不仅是将来一年的口粮,也是他们的生存之本。 从小生活在农村,大家自发的就比较重视。 过了会儿,王素素也抱着孩子过来了。 哪怕是干不了活,也都是愿意来看着。 “富贵,你摇耧吗?要不你还是在前头牵着牛,我在后头摇耧吧。” 王立献看了看陈凌家的小白牛,有些头大,他家这牛别人可使唤不了啊。 用牲口耩麦子,前面得有人牵着牲口才行,俗称“帮耧”的。 可别觉得麻烦。 这个“帮耧”的人,可是掌握着耩地种麦的速度呢,前进是快是慢,木耧吃土是深是浅了全靠他来把握。 而且开始种麦的时候,既不能走在牲口前面,也不能走在牲口屁股后边,得与牲口齐平着走,时刻盯着牲口,该快就快,该慢就慢。 到了该拐弯的时候,还得及时拐弯。 这也就要求这个人能够了解牲口习性,会驾驭牲口。 “献哥你跟富贵说这个没用,他肯定是觉得他这牛不用帮耧的,才自个儿站在后头准备摇耧的。” “哟,知我者聚胜哥也,我就是这么想的。” 陈凌对他挑了个大拇指,自家牛这么聪明,自然不用人在前边看着帮耧了。 “看吧,被我说中了吧。” 王聚胜得意的挑挑眉,逗得一群小娃娃咯咯笑。 王立献则是皱皱眉:“让牛自己在前边走,这行吗富贵?” “放心,我家这牛乖得很,开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搞的,我先给你们走两步看看。” 陈凌也没往耧里装麦种,就这么空着放进地里,扶上耧,吆喝着让小白牛往前走。 等小白牛缓缓向前走起来,陈凌就慢慢摇晃起耩地耧来。 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当他转了一圈回来后,大家看着小白牛让快就快,让慢就慢,该拐弯就拐弯,也就放心了。 “来,装麦种吧,今天咱们都是摇耧的把式。” 王聚胜吆喝着,三人就拿起木斗给耧里装麦种。 。 摇耧的又叫“耧把儿”,这个“把儿”就是把式的意思,在以前可是非常受人尊敬的。 好的耧把儿,种出来的小麦,横平竖直的,一行行一垄垄非常整齐漂亮。 这样的小麦出苗均匀,苗间距不大不小,麦苗也有合适的生长空间,自然产量也好。 好把式在以前,还会有外村的人来当面讨教。 非常的有面儿。 “哈哈,既然都是把式,那咱们就比一比,谁种的出苗好。” 陈凌他们三人说笑着把麦种装进耩地耧,在王立献的地里划成三块区域,各自种了起来。 说是比,但也不是闹着玩的,各自非常认真。 当牛和驴在地里缓缓拉动耩地耧的时候,麦种就顺着耧铧,也就是所谓的开沟器,漏进了土壤之中。 陈凌很喜欢看这种画面,他看着一粒粒麦种埋进土壤,不知怎么心情也会跟着愉悦起来。 种麦也有学问。 摇耧也得细心。 这期间的度不好拿捏,全靠摇耧的来把握。 土壤干燥水分少的时候,需要把耩地耧放深一些。 这时候就得手上用力,用力往下按往前推,是一个向前向下用力的,这种时候就很累人。 幸好前些天下雨了,现在的土壤比较湿润松软。 这时候耩地耧可以放得浅一些。 摇耧的人需要把耧往上稍微提起来,耧铧入土也就浅一些。 但是入土浅了,摇耧的轻松了也不能大意。 走快走慢,摇耧力度的大小,都会对种麦产生影响。 走快了,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相对就比较短,漏的麦种自然就少,麦苗长出来就稀疏。 走慢了,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相对来说长一些,漏的麦种自然就多,麦苗长出来就稠密。 摇耧用的力度大小和速度快慢也是一样的道理。 摇晃的力度大了,漏的麦种多,力度小了,麦种少。 其他人或许觉得麻烦累人。 陈凌却很喜欢干这种活,他觉得一旦认真干活,身心会跟着平静下来,所以摇耧很投入。 聆听着牲口身上铃铛的清脆响声。 身旁身后跟着一个个来回跑动小娃娃,王素素也抱着孩子跟着他走着。 他只会觉得心情愉悦,满心的享受,又哪里会感到累。 忙完王立献家,忙王聚胜家的,最后才轮到自己家。 三家一忙活起来,虽说是人多力量大,后来陈凌家种麦的时候,王存业也加入进来,韩闯也来帮忙了。\./手\./机\./版\./无\./错\./首\./发~~ 但三家全把小麦种完,那也花了半个月时间呢。 陈凌回来也没咋干别的,这就把农历十月快过完了。 要不说后来播种机得到优化和完善之后,就没啥人再愿意下地劳作了呢。 这家伙实在是原始的耕作方式又累又费时间啊。 “可惜,现在也就外国的播种机能用,想买还买不到。” 陈凌想想,现在这时候老美和德国那边的农机已经很先进了,就是很难搞到,人家也不肯卖。 “没办法,还是先买拖拉机和犁吧,起码犁地轻松一些,累我倒不怕累,就是地多的话,耗费时间太长了。” …… 麦种上了,买拖拉机也不急。 再过些天,入了十一月,老丈人和丈母娘就要回风雷镇了。 陈凌这几天除了接送小姨子之外,也不出远门了,让二老多陪陪大外孙,自己就给他们准备点吃的,腊肉,风干的野鸡野兔和松鼠肉啥的,以及药酒都给备好了,到时候都他们给带过去。 娃还小,路又远,今年过年还是没法带着娃过去,就只能给二老多带点吃的喝的了。 大不了年后再把他们一大家子接。 过来团聚,过过元宵,赶赶庙会啥的。 “天冷了,丹顶鹤飞走了,大雁也飞走了,又是一年的冬天要快来了。 首\./发\./更\./新`..手.机.版 ” 陈凌这天吃过早饭后,挎着篮子上山捡鸡蛋,发觉上午的阳光已经感觉不到太大的热度了,在这秋末的山上走着,甚至还觉得有点冷呵呵的。 其实在刚开始忙活种麦的时候,丹顶鹤就飞走了。 它们和那些湿地的鹤一起在傍晚走的。 当天傍晚走的时候,还在农庄上空盘旋了好一阵子,不断引颈长鸣。 估计也是舍不得这处好地方和美味的鱼吧。 以它们的记性和智慧。 有此举动,或许明年秋天还会飞过来也说不定。 “小野鸡也长大了,这小公鸡留着没啥用,过两天炖了得了。” 陈凌看着鸡群当中,跟在老母鸡后边迈着细长的腿奔走的半大野鸡,心中想道。 这些小鸡有土鸡苗也有野鸡苗,是当初小胖子他们在学校发现的鸡窝里边抓回来的。 当初村里没人要,就丢进鸡群里不管了,现在看看,长得还挺好的。 除了这些,还有春上黑娃小金抓回来的小野鸡子,那些早就长大了,母野鸡也下蛋了。 就是公鸡留多了没啥用,该吃就吃吧。 反正自家养出来的野鸡,这肯定是要比野外到处乱跑的野鸡要好吃。 在山上捡了捡鸡蛋,到处看了看,没啥情况,他就从后山进了洞天。 准备去洞天看看自己在莲池投放的那些观赏鱼有没有啥变化。 这一看之下,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好家伙,在洞天养了一个月,不仅出鱼苗了,这狮子头和龙睛居然还变漂亮了啊。” 他买的这些观赏鱼,尤其金鱼并没有挑贵的买。 一分价钱一分货。 便宜的观赏鱼,在品相上自然都是有瑕疵的。 尤其在各类金鱼身上,与锦鲤相比,瑕疵尤为明显。 但是在洞天养了这一个月,那些瑕疵竟然不见了,一条条都变得越来越漂亮。 “我只是想培育后代的,没想到还能补足缺陷,这下好啊,明年闲着没事养鱼得了。” 陈凌非常惊喜,就是现在还不知道离开洞天之后,单纯用灵水能不能把金鱼的缺陷给消除掉。 要是可以的话,就搬到外边,在农庄的莲池和水渠里养。 这家伙,要是能成的话,就离开上汽车又近了一步啊。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三章 黑娃的孩子 日月洞天之中,陈凌蹲在莲池之畔,一边向水中投食,一边细细观察这些变化。 五颜六色的锦鲤和金鱼簇拥在莲池旁,争先恐后的游动着去抢夺食物吃。 等陈凌喂完了食物,在水里涮手的时候,它们还以为这也是在投喂,跟随着陈凌的手来回追逐着找吃的。 陈凌见此露出笑容,来了兴致,伸手在水面缓慢的波动起来。 只见他的手缓慢的向东拨动,鱼群就追逐着他的手,摇头摆尾的向东游动。 他的手向西拨动,鱼群也追逐着向西。 玩耍一阵,陈凌把手甩干,招来一个水桶,捞了些鱼苗。 等过两天就拿出去,在农庄的水缸先养着,这样便于观察这些鱼苗的变化。 随着鱼苗逐渐长大,它们的颜色和身上的特征也会逐渐凸显出来,慢慢变成漂亮的观赏鱼。 在洞天中,这种变化是极为剧烈的。 陈凌现在就想看看,在外界,能不能用灵水把观赏鱼培养出来,给它们修复缺陷,祛除瑕疵。 如果可行,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养观赏鱼了。 这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还能把钱挣了,想想也是很不错的。 捞完鱼苗,静静地看了一阵。 锦鲤还好。 虽说比以前漂亮了,但是要让陈凌仔细去说一说哪里变漂亮了,他还说不出来。 相比之下,金鱼的变化就太过明显了。 因为陈凌买来的时候,就是专门挑的几对不同形状的金鱼,一对狮子头,一对白珍珠,一对龙睛,一对丹凤,一对鹤顶红。 狮子头和龙睛是很常见的金鱼品种。 在洞天中发生的变化也极其引人注意。 狮子头是金鱼脑门上长肉瘤的。 这种鱼身材相对粗短,不似普通金鱼的细长。 陈凌买的这对是一对红狮子头。 刚买的时候,脑门上只有一块小拇指大小的肉瘤。 现在那块肉瘤已经变大成了草莓,把两条鱼的眼睛和鼻子都给遮住了。 陈凌在市里专门买了观赏鱼养殖的书籍。 他了解狮子头身上出现这个变化,是好现象。 眼与嘴皆陷入肉瘤之内。 再者,臀鳍成双,要隐藏于尾鳍下,不可外露。 这是培养成高级金鱼的两个基本条件。 而龙睛呢,也就是两只眼睛肿起来眼泡的金鱼,陈凌选的这两条通体黑色的龙睛,颜色没什么变化,眼泡和鱼鳍却变得越发好看,眼泡呈现葡萄形,鱼鳍有点向丹凤那种既散而长的凤尾去发展的趋势。 “不错,都是好兆头。等我把小鱼苗放到外边养一阵再看吧。” 鱼苗长到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时候,就会慢慢出彩,身上也逐渐开始出现一些明显的特征。 书上说是池子养比水缸养好一点,池子宽敞在金鱼生长过程中能让它们舒展开。 陈凌不在意那个,只要灵水有用,一切不是问题。 … 出了洞天,挎着大半篮子鸡蛋下山。 今天捡鸡蛋没别的,也是前几天农忙,没时间去卖,攒的多了,该去赶集卖了。 “阿凌,柿子暖好了,柿饼也晒好了,你去卖鸡蛋的时候,给秋梅姐和晓芸姐两家子都带点吧。” “好。” 陈凌刚收拾好鸡蛋,王素素就从楼下走下来。 今年庙会陈凌一家子还是没能去成他们两家赶庙会。 只能等年后正月去了。 “那我去给你拿。” 说着,王素素把儿子放到婴儿车里,自己拿着篮子去后边捡柿子。 “啊嗯……” 陈凌把鸡蛋和鸭蛋装上牛车,旁边的婴儿车里不时传来小家伙“伊伊啊啊”的叫声。 他知道这臭小子是在跟自己说话,不过装作没听见,故意不理他。 果然,越不理会他,他反应就越大。 这吃奶的娃,劲头儿还挺足的。 竟然伸着小手,抓着婴儿车在里边翻了个身,张着嘴巴,奶声奶气的啊上一声,冲他咯咯笑。 到这时候,陈凌才虎着脸冲他喊一句:“笑什么笑,我看是你想挨揍了。” 陈凌肯理他,这小子就笑得更厉害了,眯着眼睛,晃着小脚丫子,那叫一个得意的。 惹得陈凌也绷不住脸,跟着笑起来。 便伸手把他抱起来,举在头顶转着圈圈和他玩。 这臭小子最喜欢陈凌和他闹腾,乐得在他头顶手舞足蹈,吱哇乱叫的。 陈凌跟他闹了一阵,坐到旁边,把他放在腿上,这小东西还在他怀里不住的蹬着腿蹦跶着,两条小短腿特别有劲。 “哟,看睿睿这跳得好的,来,外婆抱抱。” 这时高秀兰从村里过来了,老太太准备在走之前给大外孙再做一套棉衣的,除了每天带娃之外,就是整日的忙活。 “咱们家的娃娃就是结实,看这胳膊看这腿,村里那些小娃娃跟睿睿一比,那就跟老鼠爪子似的,可没咱们壮实。” 丈母娘把这小东西抱到怀里后,还要夸赞一下的。 老话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十二走。 陈凌家儿子属于长得快,学东西也快的了,陈凌去市里之前,他还不能笑出声呢,回来后就会龇着小奶牙,眯着眼睛咯咯笑了。 可把陈凌高兴坏了。 现在也五个月大了,翻起身来利索得很,掐人也贼疼。 有时候还能靠在婴儿车里坐起来呢。 但是怕他骨头软,一般时候就不往婴儿车放,不然就这臭小子的不安分劲儿,闹起来那叫一个厉害。 外边像他这样的娃娃其实也不少。 甚至有比他更快的。 所以没显得有什么突出。 现在跟别的娃娃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上有劲,壮实得很。 “娘,这么几天要回去了,你就别忙活了,该歇歇就歇歇,这棉衣做不完,以后慢慢做,明年穿也一样啊。” … 陈凌看到丈母娘放到旁边的竹筐还放着没做完的小棉衣呢,就忍不住说道。 “你懂啥,小娃娃长得多快啊,几天一个模样,别看我给睿睿做的棉衣大,就这小子长得快的,明年这时候就没法往身上穿了。” “再说,我这也就剩下一个尾巴了,赶赶工也就好了。” 高秀兰总念叨今年要大外孙穿上她做的新棉衣,说之前做的那件太薄了,棉花少。 陈凌瞧了眼新棉衣,这棉花铺的厚的,睿睿穿上估计就成小狗熊了,根本走不动道了。 不过老人家一片心意,他也懒得多说了。 等王素素把柿子拿出来,就驾着车去县城卖鸡蛋了。 今天其实也不逢集,也不是庙会的。 但陈凌这也是有老客户的了。 赶着牛车,慢慢悠悠的在大街小巷吆喝着转转,就有人出来买鸡蛋。 这一趟呢,陈凌也没带多少鸭蛋,鸭蛋留着在家腌咸蛋的。 就单纯拉的鸡蛋过来。 或许是天冷了,蛋类比往常保存的更久的缘故,大家买的都不少。 有的看到标志性的大白水牛拉着车过来,就知道是卖鸡蛋的又来了。 呼朋引伴的围过来卖鸡蛋,小娃娃们则是趁机过来和小白牛玩。 就只是停了很短的一会儿工夫,牛车上的鸡蛋就卖光了。 陈凌数完钱后看看时间,正好十一点左右,这时候也不是饭点,正好去秦秋梅两家子送点柿子,临来的时候,王素素还给放了些野山药,让带过来。 就这么给她们两家送过去,一看陈凌给送来这么多柿子。 柿饼和野山药还好,暖的柿子给的太多了,不好放啊。 “富贵,你家这暖出来的柿子太漂亮了,就是家里吃不了这么些啊。” 钟晓芸也没跟她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看到这些晶莹剔透,黄中带红,既漂亮又诱人的柿子,喜爱的同时也很为难。 觉得这么好的柿子,吃不完浪费多可惜啊。 “没事,吃不完给你学校的老师学生们带点,实在不行,做成炸柿疙瘩,摊成柿子馍也行。” 陈凌看到她发愣,就知道她不会做,嫌弃道:“你俩算完了,我刚教完秦秋梅,到你这儿还得教你?你不会做就问她去吧,俩笨蛋。” “呸,谁笨蛋,别人哪有你会吃啊,对了,你先别走呢,帮我给素素带点东西。” “……” 真不怪陈凌嫌弃她俩,柿子疙瘩和柿子馍是最简单、最容易做的吃食了。 又是疙瘩又是馍的,光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啥少见的东西。 甚至蘸着糖,当成甜品点心吃也行。 柿子馍无非就是把柿子剥开皮,把柿子的果肉和面的时候揉进去,烙成饼吃。 要不就是像摊煎饼一样,搅拌成湖湖,在饼铛上摊。 炸柿子疙瘩,和烙柿子馍差不多,无非就是放油多点,和面搅拌的时候,不把柿子果肉搞那么碎,搞得那么彻底变成湖湖就行。 … 就跟做疙瘩汤一样,再放入油锅、用大火去炸就行了。 就是耗油多。 出锅滚上糖,都是既简单又好吃的东西。 陈凌家今年晒的柿饼,暖的柿子比较多。 暖柿子就是常说的催熟柿子。 快成熟的柿子,摘下来之后,在白酒之中滚一遍,放入缸中密封好,不过一周左右就能吃了。 本来以前都是不怎么用暖柿子的,山里的柿子熟了去摘着吃就行。 但是今年山里的鸟贼多,光陈凌果林的鸟就一大群一大群的,每到傍晚,倦鸟归巢的时候,田野上空遮天蔽日,十分壮观。 这鸟整天在山林活动,把柿子也祸害得不轻。 还专门逮熟的吃,哪个熟了就吃哪个,哪个好吃就吃哪个,人去摘的时候,哪还有熟柿子? 都是被鸟吃了一半的,要不就是吃了一半在树上坏了,摔在地上的一摊又一摊的玩意儿。 没办法,人们就只能摘些半生不熟的,或者即将要熟了的柿子摘回去,自己催熟了。 其实自己暖柿子也是非常好吃的,又香又甜,没有一点涩味。 待柿子暖好,刚从暖缸里拿出来的时候,晶莹剔透,表皮发亮,鲜艳无比,红彤彤的相当漂亮。 就像是一个个小红灯笼。 “过了这阵子,暖的柿子吃够了,就都给它晒成柿饼,要不就酿成柿子醋。” 陈凌咂咂嘴,“不过还是柿饼好吃啊。” 山里的野果做出来的吃食点心,比如山楂糕、酸枣糕、枣糕、炸核桃饼、柿子馍、柿饼等等东西,他最爱吃的还是这柿饼。 打小就爱吃。 回家的路上,正好快到十二点吃午饭的时候了,越想就越流口水。 这回去不得每样做点。 “汪汪汪……” 在牛车绕过村外的土路,刚走过二毛驴家的院子,就看到黑娃和小黄狗带着村里的一群狗,从老河湾的方向,自麦地狂奔而来,黑娃和小黄狗每人嘴里还叼着一只兔子。 两个家伙一边跑一边歪着脑袋看陈凌,本来是想就这么直接跑过去的,但是看到陈凌冲它们招手,这才不情不愿的领着群狗跑到牛车旁。 陈凌见此,伸手就给了它们两巴掌:“好家伙,几天不管教,胆子越来越大了,见了我跟不认识似的。” 还敢无视自己,反了天了。 “平时给你们兔子也不好好吃,你们吃吗?不吃吧。” 这两个家伙挨打挨训习惯了,没事人一样,放下兔子,就在他跟前摇头摆尾的,想湖弄过来。 陈凌也没多想,两个家伙不着调惯了,家里都习以为常,他把两只兔子丢在牛车上,就继续往家里走。 但是过了几天后,他和王存业翁婿俩人都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没别的,黑娃这小子又开始早出晚归起来,每天还把自己搞得风尘仆仆,浑身脏兮兮的。 … 而且发了疯一样的捕猎,兔子野鸡松鼠老鼠各种玩意儿一把抓,见了就要去逮,逮了也不吃,偷偷往山里叼。 一看这情况,翁婿两人再掐着手指头一算,得了,肯定是黑娃这不着调的当爹了。 现在都入了农历十一月了,那些母狼肯定是早给它把孩子生下来了。 不然它不会这样的。 普通人很多离狼太远,不了解这东西的习性。 狼这东西,食量比狗要大得多,而且大得夸张。 一般的狼群呢,只有头狼中的母狼才有生育的权利。 当它生下狼崽子的时候,狼群里别的狼就会帮助它捕猎,不用它再出去参与狩猎行动了,专心抚育幼崽即可。 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怀上黑娃的种的母狼不是一只,是狼群的母狼全都怀上了。 这家伙一到生育期,大家都在抚育幼崽了,只有狼群的公狼在捕猎,它们食量又大,又在育儿期,急需营养,公狼哪里供养得起。 最后还是得靠黑娃这个亲生父亲出马。 黑娃也确实够爷们儿,自家的娃自己养,自己留的种,自己担当起了责任。 就是这么着也太累了点。 陈凌看着都累,这几天黑娃每天到处抓猎物,还得往山里跑着送到狼窝去,这他娘的,陈凌看它跑前跑后的忙活,都忍不住为它感到心酸。 “男人养家不容易啊。” “来,黑娃,商量个事。” 在一天傍晚,陈凌把匆匆回家的黑娃堵在半路,摸了摸它脏兮兮的毛发:“别紧张,我又不怪你,也不揍你的。就是看你这养娃也挺不容易的,我给你两个选择哈,要么呢,你这段时间就别回家了,去山里住得了,守着狼窝,该逮猎物逮猎物,该休息休息,免得来回跑。 要么呢,你就带着我去看看那狼窝在哪儿,我去给你把狼崽子抓回来几只,家里帮着你养。 别着急,这样也有好处的,在狼窝里,有的狼崽子容易喝不到奶饿死,母狼对体弱的狼崽子是不管的。而我去给你抓几只回来呢,我能给你养活,母狼剩下的狼崽子少了,也能好好养活,你选吧。” 黑娃还是能大概听懂他说的话的。 刚开始听他说抓狼崽子回来的时候,顿时哼哼唧唧,焦急的直打转。 在他说完后,立马又低眉顺眼的,伸着舌头舔他的手,开始讨好起来。 “哼,你变脸倒是快,算你聪明,明天早上吧,带我过去,我去把你的娃娃带几只回来养。” —————— ps:这一章是补的国庆假期缺的更新。 谢谢大家双倍月票期间的月票支持,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下狼窝,抓一筐狼狗崽子 掏狼窝这种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以前公社还在的时候,打狼队被逼急了,都还是找到狼窝一窝一窝的端呢。 想掏狼窝,关键看事先是否知道狼窝的位置,是隐藏在山里的哪个地方。 再一个就是能不能把狼全堵在窝里。 狼很记仇,斩草不除根的话,容易遭到狼的报复。 所以在以前,只要知道狼窝在哪儿,基本就是奔着抄家灭门去的。 和陈凌这种掏狼窝,可不是一个概念。 他只是想抓几只小狼崽子回来而已。 再说了,那些狼还是和黑娃配过的母狼。 所以此行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了,也不用太过担心。 两条狗,一只鹰,一杆猎枪足矣。 家里也知道这个狼群的情况。 以前狼窝还在后山的山沟的时候,陈凌领着家人都去看过。 那些狼有黑娃在的时候,不怕人,也不冲人龇牙,经常是该吃东西吃东西,该玩闹就玩闹,各干各的,和人互不冒犯。 所以也都不担心。 只是老丈人过两天就要回风雷镇了。 听说陈凌要进山把小狼狗崽子抓回来,就也想跟着去。 去就去,陈凌自然是没啥意见的。 于是次日一早,翁婿两人吃过早饭后,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农历十一月初三,正值初冬时节。 山林的空气显得格外凉爽清冽。 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延伸向山林的深处。 这个季节的大山是空幽的。 冬季的寒冷还没正式到来,枯黄的落叶也未曾落尽。 未褪色的大山,层林尽染。 未枯竭的水流,水色斑斓。 不过到底是入了冬了,天气冷了,山里不再像往常那么热闹,行走在山间,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只能听到寥寥几声鸟叫。 虫鸣、打闹的小兽皆不见踪迹了。 却是多了几分萧瑟。 “哟,富贵,你和存业叔也起早来跑山了?” “是啊,你们也来的这么早啊。” 两人进山时间不算晚,但有比他们更早的,是村里那帮小年轻的,他们最近两个月套松鼠,夹青猺,去王八城卖了不少钱。 能见到钱,一个个就搞的越发起劲了。 看这情形是天没亮就上山来了。 他们起早上山,大多是来熘夹子的。 夹子和套子在晚上有收获,要及早收取。 收晚了容易出意外。 “俺们来得早也不能跟你比啊,你家狗太厉害了,进山就不空手的。俺们还经常啥也捞不着,空着手回去。” “不信你看,昨天夜里就夹了这几个小山雀,毛老鼠都不上钩了。” “就是,俺们这转悠两三天,估计没你来一趟打得多呢。” “……” “没有,哪像你们说得那么夸张。现在入冬了,野东西变少了,平时还不爱出来,谁来也不好抓啊,还是等下雪吧,下雪了把它们饿上几顿,就好抓了。” … 陈凌摇摇头,今年是山里野东西多了,大家收获还算不错的。 换成往年,在山里下个夹子,七八天也不一定能夹到啥好东西,都是杂七杂八的山鸟、老鼠之类的。 这样已经够可以了。 拿枪和弹弓也不一定比这个更好。 再加上大家平日里都有各种事情忙,也不是单纯靠打猎为生的,打枪和打弹弓的技术并不强。 有时晃悠一天,鸟儿都难打中几只。 这个也不是瞎说的,拿着弹弓出门试试就知道了。 最后还不如搞两个地套、下两个夹子的那种收获大呢。 哪像陈凌家这样。 两只狗想逮点野鸡兔子,那是一抓一个准儿。 连陈凌这个半瓶水的把式,也能甩一般人家几里地。 毕竟谁像他这么多闲工夫,会花心思去打枪、打弹弓呢。 “富贵说得对,这些野东西还是下雪了好逮,冻上它两天,又冷又饿的,不怕它们不出窝。 到时候在雪地里随便撒点吃食,自己就往夹子上踩哩,可不就好抓了吗?” “就是这会儿才刚入冬,下雪还得再等等啊。” “是啊,是得等等,不过今年值得等,秋天野东西那么多,冬天来抓,收获肯定不会差。” 和这几人闲聊几句。 他们年纪都还不大,没啥跑山的经验。 陈凌也就没跟他们说让他们往深处去。 北边大山人迹罕至,猎物多,松鼠多的都乱在树上蹦。 不过那里有猞猁出没的踪迹,想了想还是不跟他们说了。 虽说自己看不上松鼠和果子狸这种小玩意儿,可是现在入冬了,野兽饿肚子的几率会比较大,还是别让人往深处走的好。 “这些野山药不赖,回去的时候挖点吧。” “是长挺大的,爹你今年在我们这儿,也没挖成葛根和野山药……” “嗨,这挖不挖的,我就那么闲唠叨的,守着我大外孙就够高兴的了,那点儿东西算个啥。” 以前到了深秋,王存业就要进山挖药材了。 挖天麻、葛根、野山药。 采五味子、拐枣、野菊花。 这就是他们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了,到了什么季节采什么药,不然总觉得心里会空落落的。 “咱家的酒卖的不赖,今年我本来想再给你摘几筐子五味子酿酒的,也没搞成,看来只得等明年秋天了。” 老头叹了口气,很快又被山林中零落挂在枝头的野果子吸引。 指着几棵野柿子树说道:“这几棵树上的柿子没让鸟祸害掉,你留个记号,过段时间就能来摘柿子干了。” 挂在树上天然形成的柿子干,比自家做的柿饼味道也不差多少。 挂霜后,吃起来香甜筋道,口感和红薯干挺像,适合当零食吃。 陈凌走到树跟前,仰头看了看,柿子表皮有些发蔫、起皱。 “这还没成柿子干呢,不过打了霜了,这时候吃也行。” … 说着便摘下来几个,递给老丈人俩,自己也剥开吃。 这时候的柿子并没坏掉,只是果肉中水分变少,糖分变多,里边是那种黄灿灿的糖心,掰开两半像是果脯一样,很甜很好吃。 翁婿两个边走边吃,黑娃则是带着小金到处乱窜,不管猎物大小,见到就要逮回来。 可惜入冬之后,食草的野牲口开始南迁,像是鹿啊,獐子啊,赤麂啊,是越来越少。 连它们两个想找这类大猎物也很费工夫。 王存业把黑娃小金逮回来的猎物捡到筐子里,非常赞赏的道:“黑娃真勤快啊,换成别的公狗,配完之后管你生不生,养不养的,根本理都不理。 我那小公狗到了能配狗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学来黑娃一成。” “嗯,这个应该不成问题,有它好大哥在前边做榜样呢。” 陈凌笑笑,对两只狗道:“你俩先别忙活了,赶紧头前带路,掏完狼崽子咱们早点回家,山里冷得很。” 老丈人也笑眯眯的挥手道:“快带路快带路,听了一路喜鹊叫,今天这趟肯定顺风顺水的,我老早就想看看那些小狼崽子了。” 黑娃就冲陈凌吐着舌头摇摇尾巴,转身率先小跑而去。 小金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旁。 看着满山的红叶,再往上走,两人两狗走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前方可以看到一处山崖的时候才停下。 这山崖并不陡峭,反倒非常平整。 几棵被山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老松树下,是一个巨大的怪石,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块趴在山崖的大蛤蟆。 这是除了狼叼岩之外的另一处险地,名叫蛤蟆崖。 蛤蟆崖之险,是以前的时候,这附近毒蛇比较多。 “好家伙,真会找地方啊,原来是搬到蛤蟆崖这边了。” 陈凌看到小金在大树下的几个大脚印旁边冲他摇尾巴,黑娃也是在前方停下脚步来,满眼讨好的看着他,这就不用多说了。 狼窝肯定就在附近了。 王存业走近瞧了瞧,确实是狼的脚印,“搬的也挺远了,我还想着它们是往北边的大秦岭那边的大山里搬的,没想到是绕了个弯子,跑南边来了。” 如果狼叼岩是在农庄的北边的话,那这蛤蟆崖得在西南方了,可不是绕了一大圈。 山里的狼狡猾,它们的狼窝多是造在很隐蔽的地方。 没经验的人是找不到狼窝的。 陈凌翁婿两人有黑娃带着,沿着山嵴下去,快速向蛤蟆崖靠近过去。 这狼窝就在蛤蟆崖下面,被茂盛的树丛遮挡。 穿过树丛后,一块大石头的下面就是狼窝的洞口。 陈凌在狼窝洞前,蹲身向里面瞧去。 这狼窝的洞口能容一人进去绰绰有余,但是极其深长,起码得十几米、二十米呢。 “嗷呜~” 黑娃蹲在狼窝洞口仰脖长嗥,低沉又绵长的叫声,很快让狼窝里躁动起来。 … 不一会儿就听到洞内传出一头头狼小声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不是小狼崽子的叫声,是母狼知道黑娃来了,在向它撒娇。 但是这些哺育期的母狼警惕性太强。 在距离洞口三四米的时候,察觉到陈凌翁婿这一老一少的在外边,就立即龇着白森森的牙齿,低声吼叫着朝他们发出一阵威胁之声。 这就是产崽儿之后的母狼了。 护犊子是这些母狼、乃至整个狼群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和责任,到了这时候,任谁来也不行。 哪怕黑娃不断“汪汪汪”的叫着让它们放心,也无济于事。 陈凌两人在洞口,只能看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洞里闪烁着。 渐渐地,它们退回洞内了。 陈凌看着它们越缩越回去,以他的耳力,还能听到洞穴的深处,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小狼崽叫声。 这一阵阵小奶音让他禁不住蠢蠢欲动,搓搓手催促道:“黑娃,去把你的小崽子叼出来几只,每窝留个一两只就行,快去快去。” 黑娃的一双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歪歪脑袋看了他一眼,直到小金叫了两声,才明白他是啥意思。 黑娃不比小金,聪明归聪明,但对数字不敏感。 什么一只两只的,是抓是留,它哪里分得清楚。 得小金提醒才能大概理解。 然后就见黑娃钻进洞内,顺着狼洞爬了进去。 过了会儿,只听里边一阵热闹。 甚至传来几声陌生的狗叫。 叫声落下之后没多久,就见黑娃灰头土脸的又从狼洞里钻了出来,臊眉耷眼的,一只小狼崽子也没叼出来。 老丈人见状一拍大腿,焦急道:“完喽,完喽,这下母狼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人家不肯给,黑娃也没招儿啊。” 这些母狼现在对黑娃来说不是天敌仇人了,是娃他娘啊,哪能不给狼崽就愤怒去咬,咬死了,小崽子们可咋办。 所以母狼防备着人,不肯让黑娃动幼崽,黑娃也没办法。 “黑娃没招儿,我有招儿,我这就下狼窝一趟,还不信了。” 陈凌从竹筐拿出猎刀和猎枪,把猎刀贴腕绑上,拿着枪,身子匍匐下来,就要往狼洞里钻。 王存业赶紧把女婿拦住:“别啊,你这是干啥,再急着抓狼崽儿也不能下狼窝去啊,去狼窝里搞狼,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嘛。” “不是的爹,你不知道……” 陈凌一拍脑门:“这事我忘了跟你说了。” 去年的时候,他和山猫在鹿头山那边的一个山谷外,从那只被夹住的滴乳的母狼,进而发现山谷内的狼窝。 那时候山猫就跟他说过,狼这东西凶狠狡诈,要是在野外遇到狼,别说是一个人了,便是几个人也不是群狼的对手。 很多时候拿枪也不行,子弹打完后,就得等死。 这是在外边。 … 但你要是进了狼窝里边,把它们堵在了狼窝里。 它们就会变得胆小如鼠。 既不攻击,也不逃跑,而是像羊群一样相互拥挤,在洞穴内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人别说是用枪打了,用刀砍也是一刀一个,没有狼会反抗的。 陈凌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是假,因为山猫是在北方的平原地区抓的狼,草原狼、平原狼、高山狼,习性也会有差别。 但他有洞天,就算是钻进狼窝也不怕。 说这个就是让老丈人放心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王存业就愣了愣,喃喃道:“这狼还挺怪啊,可我以前咋听人说掏狼崽,有人被狼堵在洞里的,差点给狼吃了?” “嗯,那是从外头回来的狼嘛,外头回来的狼厉害,要是在窝里的,狼被人堵到里边了,也得怂。” 陈凌笑笑,看着老丈人半信半疑,也不再多说,赶紧持枪进洞。 狼窝的外边是长长的洞口。 洞的深处陡然开阔,是一个很大的地洞空穴,这就是狼窝了。 如果用一个东西来形容的话,就像是长颈的锥形瓶,或者说观音菩萨拿的那种玉净瓶也可以。 细而长的瓶颈,下边是大肚子。 狼窝就是这样的结构。 细长幽深的洞,足有十多米,钻到深处就是半间房子那么大的狼窝。 这样的狼窝深藏地底,冬暖夏凉。 由此可见它们也是很会享受的。 但当陈凌真正钻进狼洞之后。 他才发现,这山里狼洞也不是直来直去的,遇到山石就会拐弯,和老鼠洞差不多,七拐八拐,绕来绕去的。 而且洞里也太黑了。 陈凌拿手电筒也没多少用,狼洞又在地底下,手电筒那点光在狼洞里就跟夜里的萤火虫似的,驱散不了多少黑暗。 好在陈凌的眼睛夜视能力极强。 奋力向狼洞深处爬着,直到眼前突然开阔,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闪烁着聚在一起,慌张的挤成了一团。 陈凌脸上一喜:“山猫说的没错啊,狼一旦被堵在窝里,就真的不会反抗了。” 但是不等他高兴多久,甚至不等他去找那些小狼崽子,只听“噗”的一声,一股能把人熏倒的臭味弥漫开来。 陈凌脸色大变,赶紧捂住鼻子。 奶奶的,这狼竟然被吓得放屁了。 只见这些狼在狼窝的一个角落缩成了一团,一边浑身哆嗦,一边放屁。 好在狼窝宽敞,陈凌已经能弯着腰站起了。 在陈凌捏着鼻子走到这些狼跟前的时候,它们居然吓得“汪汪”直叫唤,同时不断放响屁,还哗哗地撒尿。 陈凌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见它们越发不堪,也觉得这样搞狼窝太脏太臭,就赶紧挥手把它们全部收到洞天之中了。 平日里狼窝是很干净的,狼也不会在狼窝排泄。 现在这情况,单纯是它们觉得遇到了生死危机,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收走了狼群,他这才看清楚,原来这挤成一团的狼群后面角落,正是一只只毛茸茸的,颤颤巍巍的小狼崽子。 这些小家伙肉滚滚、胖乎乎的,毛发灰黑色,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小奶音,也是缩成一团团的。 看上去就极为惹人喜爱。 陈凌仔细瞧了瞧,这些小家伙显然已经是快满月了,挤在一起的时候,还分成了几堆,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就挤成一堆那种,和其他小家伙泾渭分明的。 这就是一窝一窝的小狼崽子了。 “这下我可发财了啊,这么多小胖墩,全是黑娃的种。” 陈凌搓了搓手,兴奋的眼睛发亮。 便凑到跟前把每个窝里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拎起来挑选。 他选的时候也不是瞎选的。 那些本来就长得很好,很茁壮的小家伙,他是不动的。 专门找那些瘦弱的,个头儿明显要比兄弟姐妹要小的,挑出来之后,就解下包袱把它们包裹起来。 一番挑选之后,看着小家伙们在包袱中乱爬,陈凌抱起来还觉得沉甸甸的,“嘿嘿,这些小狼狗崽子,带出去能装满一筐了。” 满意的看了又看,挥手收到洞天之中。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二十五章 搭窝喂奶 不得不说,黑娃就是厉害。 不仅让这些个母狼全怀上了,每窝生的小崽子数量也不少。 陈凌每窝挑了两个体弱的小狼崽,不多不少,正好十只。 收进洞天之后,他在狼窝中也不急着出去,就紧跟着进了洞天。 一入洞天,换了天地空间。 天光大亮之下。 狼群以为从狼窝换到了外界。 在一片空旷的树林之中。 一看到陈凌走过来,狼群就凶相毕露,又是尖声嚎叫,又是炸着浑身毛发的缓缓的四散开来的。 六头大狼试探着,一副要将他围住的架势。 “哟,变脸挺快啊,觉得又行了?” 陈凌一看就乐了,这群狼怕是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谁才是最惹不起的。 “还有你俩,上次不是把你们收进来过吗?记吃不记打?” 陈凌指着两只黑乎乎的奶包下垂的母狼,这时也满脸凶态,龇着白森森的牙齿,眼神狰狞。 “看来还是得给你们长点记性啊。” 说罢,挥挥手,六头凶残的大狼,五头母的,一头公的,就这么齐齐倒飞了出去,砰然撞在树上。 说是撞,其实陈凌控制着力道,没把它们摔太狠。 看到这些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纷纷夹起尾巴,再次像是羊群一样挤在一起,畏惧的望着他。 陈凌就招来一道水流,一个水桶,倒了半桶灵水,走过去让它们喝。 这是免得它们惊吓过度,放回去后不再哺育那些留在狼窝的幼崽。 算是一点补偿吧。 刚把它们摔那么惨,现在又要给它们喂喝的。 这做法让狼群很是迷惑。又哪里肯喝,一个个退得远远的,怕得不行。 仿佛他成了狼,而这些狼变成了柔弱可欺的小白羊似的。 陈凌懒得多废话,挥手抓过来一只狼,抓着狼头就往水桶里摁,来了一出强按狼头硬喝水。 还好。 狼性虽谨慎,但灵水的诱惑更大,一头头狼先后被陈凌按在水桶里,本来身心皆是抗拒非常,但被动尝到一口灵水之后,很快就吧嗒吧嗒凑在桶前,疯狂喝了起来。 陈凌这时也不抓着它们了,放开手,又给它们续了两次。 看着它们把两大桶灵水喝了个净光。 喝完还意犹未尽的在水桶舔来舔去呢。 就满意的点点头,把它们放出了洞天。 狼本来就是很聪明的野兽,智商很高。 两桶灵水分给六头狼喝,起得作用有限。 不过通过此举,它们终于是感觉到了陈凌的善意。 毕竟他是黑娃带过来的。 也没真正伤害它们。 所以当陈凌重新把它们放回狼窝之后,这些狼虽然还是本能的挤在一起,但明显没有之前那种害怕以及不堪的表现了。 陈凌见此就缓缓退出狼窝。 到了快出狼洞的时候,这才慢慢把小狼崽子取出来,包袱顶在身前,喊了王存业一声,让他把这些小家伙抱出去。 … 王存业看到女婿完完好好的从狼洞钻出来,就松了口气。 然后蹲在狼洞前,打量起了包袱里到处乱爬的小家伙,数了数之后,就满脸欣喜的抓起来一只,口中啧啧啧的逗弄起来。 “这一抓就是十个小玩意儿啊,可够你那帮兄弟分得了。” “嗨,这才头一窝,也不急着给他们分呢,咱们自家能养着就先养呗,第二窝再说。” 陈凌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见黑娃守着那些小狼狗崽子坐下又站起的,哼哼唧唧的摇着尾巴,它也是激动地喜不自胜,以至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高兴坏了。 便笑道:“黑娃这是还没学会当爹啊,看着高兴的。” 王存业一看也笑了:“黑娃这样子都快高兴傻了。” 说着放下手里的小狼狗,黑娃就赶紧上前叼回包袱里,又舔又蹭。 它这个表现把旁边的小金看得一阵惊奇。 仿佛突然不认识这个大傻狗了。 “好了好了,快给你的三妻四妾带吃的吧,这些小崽子带回家,有的是时间疼。” 陈凌拍拍黑娃粗壮的脖子,把两个筐子装着的猎物倒在地上。 然后把小狼狗崽子抱紧竹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 自己就和王存业两人缓缓退开。 等他们快退到树林之外的时候,黑娃嗷呜长嗥一声,把狼窝里的狼全唤了出来,围着洞口堆积的猎物一阵大快朵颐。 看狼群进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 它们牙口厉害,衔赶紧猎物的羽毛或毛发之后,剩下的连肉带骨的都会吞进肚中。 当真是一通狼吞虎咽。 两筐子猎物,风卷残云一般就被它们吃得精光。 看起来过瘾极了。 吃完之后,母狼就围着黑娃蹭来蹭去,翻着肚皮打着滚,来回撒娇打闹。 那头公狼就寻一个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陈凌翁婿两个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踏上返程。 以狼群的反应来看,他们抱走这十只小狼狗崽子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妥。 或许是黑娃与它们交流过了吧。 …… “我把小狗带回来了。”陈凌刚走进农庄就听到儿子的哭声。 “呀呀呀,睿睿你听,爸爸回来了,把小狗抓回来了。”王素素用非常幼稚的语气哄着儿子,开心的抱着睿睿从一楼的客厅跑了出来。 “咋了小睿睿,来让外公看看,咋还哭了。” 看着大外孙在王素素怀里,瘪着小嘴,哭得满脸泪水,王存业心疼坏了,竹筐没来及放呢,就要过去抱。 结果这臭小子根本不给老头面子,反倒冲着陈凌不断伸胳膊。 王素素见状就没好气的一把将他塞到陈凌怀里,“给给给,找你爹去吧。” 然后对陈凌无奈一笑:“这喝奶也不喝,睡觉也不睡,我看会儿电视吧,他也老哭个不停,估摸着是想让你带着出去看小狐狸呢。” … “嗨,看啥小狐狸啊,我把小狗崽子都抱回来了,看小狗吧。” 陈凌抱着还在哭唧唧的儿子,转过身,把竹筐对准媳妇,让她帮着把竹筐摘下来。 “哇,这么多小狗。” 王素素把竹筐从陈凌背上摘下来,掀开盖的厚厚的包裹,一眼就看到在包袱里面哆哆嗦嗦挤成一团的小狗崽子,肉乎乎,圆滚滚的,不断发出奶声奶气叫声的小东西,让小媳妇眼睛都挪不开了。 “一、二、三……” “哇,抓了十只呢。” “说是小狼狗崽子,但我看着就是像狗,不像狼,一点也不像啊。” 其实小狼崽子在小时候也不像狼,也都是大差不差,和小狗没啥区别。 陈凌抓回来这些也是如此。 就是耳朵和一般小狗崽相比,小很多,是一双小立耳。 但由于是黑娃的孩子,小家伙们是黑色的居多,只有脑门和脸部颜色浅,身上都是黑灰色的,而且比普通的小狗崽子壮实多了。 哪怕它们在狼窝里和兄弟姐妹相比是体弱的呢。 也显得肥都都的,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小奶音,极为惹人喜爱。 王素素本就很喜欢狗,面对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放下竹筐后就蹲下来,把手伸进竹筐中抱起一只,口中啧啧啧的逗着,就开始拨弄起来。 “阿凌你看,它的小脚掌多漂亮啊,肉肉的,是黑黑的小梅花呢。” 陈凌看着媳妇守着这些小狗崽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玩个不停,就知道她有多开心了。 也笑着抱着儿子和她蹲到一块。 睿睿这臭小子这时候早就不哭了,看到妈妈蹲在一旁不理他,反而和一群毛茸茸的小东西玩耍,他的眼睛也落在筐子里的小狗身上,很快被这群萌萌的小奶狗吸引了。 很快在陈凌怀里不甘落后的“啊啊”叫起来,伸出小手向着竹筐里的小狗抓挠,也想伸手去摸。 “睿睿想摸啊,叫妈妈,你叫妈妈。” 王素素蹲在旁边,把一只小狗崽子抱在怀里,往后挪了两步,故意逗他。 儿子现在当然不会叫妈妈,只是故意这么说,想教他早点学说话而已。 “啊,嗯……” 小家伙一看妈妈这样,挺着身子,伸着小胳膊用力的叫着,嘴里哼唧半天。 这把娃费劲的,王存业都看不下去了,心疼道:“你别逗他了,孩子还小,现在哪会叫人。” 王素素这才吐吐舌头,抱着小狗崽子走过来,和陈凌凑在一起,抓着儿子小手去摸小狗。 睿睿早就翘首以盼了,甚至身子都向前探去,终于摸到软乎乎的小毛球了,他的小脸蛋上很快洋溢出笑容,然后转过头看向爸爸妈妈,口中一阵伊伊呀呀的说着,眼睛也弯成了一双月牙。 “哎哟,爸爸给你抓了小狗回来,你这么高兴啊。” … 陈凌看到儿子笑得开心的都挥舞起小手,在他腿上蹬着小腿手舞足蹈了,他也是跟着乐呵得不行。 “咱家睿睿就是随了你了,打小就喜欢这些小东西。” 王存业笑眯眯道:“我抱着他出去,他看个树上的蝎虎子都能看大半天。” 三人说着话,高秀兰从外面挎着篮子回来了。 篮子里是别人给了几大块豆腐。 看到他们围着竹筐看小狗,就也放下豆腐,走过来看。 “还真抓了这么些狗崽子回来啊。” 高秀兰伸手在筐子里摸了摸这些小家伙,轻咦一声道:“这是黑娃跟狼配出来的,这长大了也不知道像狼还是像狗。” 陈凌笑笑:“是狼是狗看在哪儿长起来了。这样的第一代狼狗,在狼窝里长大呢,以后就是狼。要是让咱们养大呢,以后就是狗,就是这狼狗比别的要凶很多。 要不说这第一代的狼狗,一般人我都不愿意让他们养。 狼青还十青九下口呢,十个里边九个会咬人,根本不能见血吃生食,一吃就要咬人,就更别说咱们这样的刚跟狼配出来的狼狗了。 第一代狼狗,野性太难消,在我们家养着还好,在别的人家,容易出事。” 这些小狗崽子,他打算自己训呢,要是能驯得乖乖的,就先给自己人养几只,要是驯不出来,那就算了,长大了,该往山里放就放。 到时候留几只听话的就行。 他有洞天傍身,还有黑娃小金在,好的狗苗子怎么也不会缺。 王存业赞同道:“那倒也是,也就咱家这两个大狗厉害,能镇得住,不然给别家养这狗可不放心。要是汉子有事出门,只剩婆娘和娃娃在家,可制不住这么凶的狼狗。” 高秀兰立即说:“那咱们就先不送人,万一养出事来,人家得怪凌子呢。” 王素素对此再赞同不过了,喜滋滋的点头,“不送人,我们就要自己养着。” “行,你说自己养,咱们就自己养。” 陈凌笑呵呵的道,别说十只了,再多自己也养得起。 老婆孩子高兴就好。 看着女儿女婿围着小狗崽子们不动了,王存业无奈一笑,提醒道:“这天冷了,还是赶紧给这些小玩意儿弄个窝吧,万一冻着凉了就麻烦了。” “哦,对,得给它们弄个暖和狗窝。” 陈凌赶紧站起来,也顾不得去吃午饭,就把儿子交给王素素,“我去村里搬个大水缸过来,用那东西搭狗窝肯定暖和。” 村里的废弃大水缸多得很,那东西不值钱,找个比较完好的搬回来。 倒扣着埋入地下,再在水缸壁上砸出一个狗洞,以供小狗进出即可。 别看这样的狗窝十分简易粗糙,但是刮风下雨都不怕,比木头做的实用的多。 不过陈凌为了保暖,不让狗窝吹进冷风,还对着水缸壁砸出来的狗洞,用砖在水缸前搭起来一个长方形的小棚子,小棚子与狗洞连通。 … 晚上能挂个布帘子挡风,白天可以把布帘子揭起来,透透气。 水缸下也堆满了保暖的干草和旧棉花。 算是考虑的比较周到了。 他搭狗窝,王素素去挤羊奶,给小狗崽子们喝。 小两口忙前忙后,黑娃也不闲着,狗窝没建好的时候,它也怕自己的孩子冻到,就把小狗从竹筐全部叼到自己身旁,蜷缩着身子把小崽子们护在肚皮下,给它们提供温暖。 这情景不仅让大家夸赞它,连睿睿这光屁股娃娃看了也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在高秀兰怀里看着黑娃照顾孩子。 “来喽,开饭了。” 王素素把两个小瓷盆刷洗干净,盛上热度适中的羊奶,放在黑娃跟前。 闻到羊奶的香味,黑娃冲王素素摇摇尾巴,用大脑袋拱了拱它的孩子,让它们去喝奶。 可惜这些小狗崽子还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它们生下来还没吃过母乳之外的奶水,不知道瓷盆里的羊奶是能喝的。 无奈,黑娃这平时不着调的家伙,也只能耐着性子,起身把一个个小家伙叼到奶盆前面,用脑袋拱着让它们去前边喝奶。 小金很聪明,现在也终于明白过来黑娃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了,它见此也帮着黑娃叼着小狗崽子,监督它们喝奶。 直到小东西们翘着小尾巴,摇摇晃晃的走到奶盆前,把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呱嗒呱嗒喝起奶来,两个大狗才缓缓蹲在旁边,满意的看着它们。 “小金真懂事,不是自己的孩子,它也会帮着黑娃照顾。” 两只狗这么做,让陈凌一家子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有意思。 他们站在旁边看着这非常有爱的一幕。 直到这十个小家伙把羊奶喝完,小肚子喝得圆滚滚的。 黑娃就把它们带到陈凌搭建好的狗窝前,蹲坐在旁边,看着小家伙们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迈着小短腿,走进狗窝里。 然后它和小金就趴在狗窝前,默默地安静守着。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练武走火入魔 从狼窝带回来这么些软萌可爱的小崽子,全家人都很喜欢。本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第二天就要回风雷镇的,结果硬是多留了一天,不是带着睿睿喂小狗喝奶,就是把小狗带到暖和的太阳地里,全家一起陪它们晒着太阳玩。 王真真这两天也是一放学就去了狗窝里把小狗抱出来玩。要不是爹娘不让,她甚至还想把小狗抱进自己被窝,和小狗一起睡觉呢。 就这么愉快的玩了两天。陈凌才把老两口送回家。现在睿睿也大了,没几天就半岁了,老两口走之后,陈凌和王素素轮流着也能照顾过来。 这时候,麦也种上了,是真正的到了农闲时节。村里家家户户,不是弹棉花、絮棉衣,就是在太阳底下,晒着温暖的阳光,织席子、编筐、缚笤帚,也打一些农具。 农家的日用品和农具,就是在农闲的时候,这么一天天慢慢磨出来、攒出来的。 大队外,崔瘸子家门口,大家晒着太阳也不用多着急。闲谈着话,聊聊八卦家常事,也能慢工出细活。 往往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才够经久耐用的。陈凌家这两天也在做农具。老丈人和丈母娘回家了,村里的院子他得每天去打扫。 这季节只要一刮风就是满院子落叶。农庄守着果林,就更是如此。鸡舍、鸭棚、羊圈之类的,每天早上起来就有厚厚的落叶。 农庄内外的水渠也是。很多地方不能用大扫帚,还得用竹耙子。这样的活,陈凌倒是爱做,他主要喜欢把落叶拢起来,点火的感觉。 觉得很过瘾。就是竹耙子不太耐用。没两天呢,家里的旧竹耙就给搞得报废了。 这没办法,自己做个新的吧。竹耙子是捞柴草和晾晒粮谷的好农具。制作也简单。 只是过程稍微繁琐一些。选一根粗细适中的竹子,削去细枝末节。再从一段噼开成一根根一指头宽窄的长条竹片,把这二三十根的细竹片,像是扇子骨一样散开。 然后生一堆火,把这些细竹片的前端分别烤到弯曲,像是痒痒挠一样的弯钩,冷却后再用草绳和木板把这些竹片固定好。 一杆竹耙子就制作完成了。制作完竹耙子,制木锨。制完木锨,又用松木钉了几个木头香炉。 他不是啥能工巧匠,也不会木匠活。但是这些简单的还是会做的。 “富贵你手挺巧啊,这香炉弄的还挺漂亮。”下午阳光正好,陈凌正蹲在村里的院中给香炉刷红漆,秦秋梅和钟晓芸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 王素素抱着孩子也跟在后面。 “那是,也不看看咱这把式多强,逼急了木匠活也不是不能干。” “又吹大气,既然你那么厉害,你给晓芸把车辐换了吧。素素说了,你们家还有辐条呢。”秦秋梅看他满脸得意的样子,就白了他一眼,哼道。 王素素和钟晓芸听到这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呵呵,又揭人短了不是?上次没给你修好,咋还逮着我笑话呢。”陈凌翻翻眼皮,把刷好红漆的香炉摆好放到一旁,站起来缓缓伸了一个懒腰。 这自行车的辐条看着好像就那么回事,可真要去更换的话,一般人还真换不了。 这种是非常细致的活。没怎么修过自行车的,只补补胎,换换链条的那种人,还真换不了辐条。 辐条尤其是不能乱的,辐条一旦乱了还得重新编组,换起来就比较麻烦繁琐,很耗时间。 秦秋梅去年冬天就是自行车辐条坏了,陈凌本来觉得就这么点事,自己也能换,结果噼里啪啦的拆完,装不回去了。 让这婆娘逮着好一阵笑话。 “你俩这自行车咋老出问题?这次又是咋了?”陈凌瞧了瞧钟晓芸的自行车,后车轮的辐条直接断了两根,现在是别在了相邻的其他辐条上。 钟晓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肯定跟阿梅那次的不一样,她那是冬天路不好走,不小心摔倒,给把车辐摔变形了,我这是在路上骑着骑着就坏了。没办法,只能别在旁边车辐上,勉强骑了过来。” “好吧,你这别在旁边的车辐上,骑着不挂车链子吗?” “不挂,就是老绊在下边的铁杠子上,路上一骑就哐哐老响。”钟晓芸指了指链盘对面这一边的连接杆,又问陈凌道:“你现在会修了吗?会修了给我修修呗。” “净想美事,我会了也不给你修。” “好啊,那我白给你带书了,这么多书,可都是从学生手里收上来的好东西……” “……” “那啥,什么书不书的我不在乎,其实我这人就喜欢修自行车,不就是换个辐条吗?小菜一碟。”陈凌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让三个女人笑得前仰后合。 “素素你看他,他上学的时候肯定也不老实,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书,那是学知识的课外书,你们污蔑我没用,我家媳妇是知道我的,是吧?”陈凌冲王素素努努下巴,王素素抱着儿子脸色微红的啐了他一口,把儿子塞进他怀里,就带着秦秋梅两人进屋说话。 陈凌冲她们呵呵一笑,就抱着儿子去鸽子窝跟前,喂鸽子。然后又去翻了翻钟晓芸带来的书,不得不说,这些学生还真是能搞到好东西。 有些书他听都没听过,但内容却很精彩。比如一个讲口技的,说是一个会口技的人,能和山鸟对话,让白鸟朝拜,非常神奇。 这一看就让他看得入神了。直到睿睿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不耐烦了,这才把书放下,抱着他出门晃悠。 入冬之后,只要天一暖和,就能看到诸如麻雀与斑鸠之类的懒鸟、笨鸟,到处捡拾干草、枯枝,找地方搭窝过冬。 也有心思比较贼的麻雀,就和往年一样,不是去村民家里抢占小燕子离去之后的燕窝,就是去水库大坝上抢占土燕子留下的燕子洞。 为了抢占温暖舒适的好巢穴,那些麻雀也经常大打出手。今天正是一个暖和的下午。 陈凌父子俩在村子里乱晃着,不断有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忙活,也能看到麻雀叼着干枯的草叶在村民家的墙缝中一隐而没。 还有许多喜鹊趁着阳光暖和,落在农家悬挂晾晒的玉米上,去啄食玉米粒。 陈凌抱着儿子走到王聚胜家外面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一群喜鹊落下,当即就跺着脚喊了一声,吓得这群贼鸟喳喳叫着凌空飞起。 他怀里的睿睿看到爸爸跺着脚喊了一声,就把这些鸟惊得飞起来,咯咯笑了一阵,嘴里也发出含湖不清的 “去,去”的声音,还蹬动着小短腿,也学着陈凌赶鸟。让陈凌看了哭笑不得,刮了刮儿子嘴巴噗出来的口水,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让你叫爸爸妈妈的时候你不叫,学这个倒是快得很。”说着已经走进了王聚胜家的院子里, “聚胜哥在家没?快出来看看吧,你家包谷快让喜鹊吃光了。”话音落下,王聚胜没出来,倒是大头撩开门帘,惊喜的叫了声叔,就穿着开档棉裤,摇摇晃晃的迈着腿跑了过来。 这娃手上还拿着糖,用力的垫着小脚丫递到睿睿跟前:“叔,给弟弟吃。” “哟,咱们大头可真乖,你自己吃吧,弟弟还不能吃糖呢。”陈凌摸摸小娃娃的脑袋,夸赞了两句,结果刚说完,儿子就打他的脸了,居然伸着小手,把大头手里的糖块拿了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让陈凌一阵气结, “你啊,可算是完了,哥哥给你,你就要啊。”不过睿睿把糖抓在手里,却是让大头很开心,这两岁多的小娃娃懂事得很,也多亏王聚胜两口子教得好。 “是富贵啊,我说咋听着有人在院子里说话。”王聚胜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就对着陈凌怀里的小家伙伸出手, “睿睿,来让伯伯抱抱。”睿睿还真找,但也只让抱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很快就不干了。 又挣动着小身子回到陈凌怀里。王聚胜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夸个不停:“这娃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大眼睛,长睫毛,胖都都的,跟瓷娃娃似的。”陈凌笑笑,在院里找地方坐下来, “你这院里也不挂两张网?老有贼鸟来偷吃包谷,我还没进家呢,就有一大堆喜鹊飞进来偷吃。” “嗨,吃就吃吧,那些鸟肚子才多大,吃不了多少的。”王聚胜倒是浑不在意,给大头擦了擦鼻涕就道:“你娘不是给你买糖了吗?快回屋给弟弟拿糖。”大头就嗯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蹬蹬蹬往屋里跑。 “诶,给了给了,大头刚才就给了。”陈凌急忙摆摆手:“睿睿才多大,吃也吃不了,他抓着就是玩的,别给他拿了。”王聚胜嘿嘿笑:“没事,睿睿不吃,你吃,大头给他叔拿。”陈凌也不再多说啥, “嫂子没在家?” “没在,这不闲下来了吗?就去娘家接丹丹了,俺们家忙的时候,总是顾不上管大闺女的。” “好吧,我还想着拉你过去,帮我修修车辐呢。”陈凌现在也会给自行车换辐条了,但还是有人帮忙快一点,换起来也省事。 “那简单啊,我锁上门带着大头一块去不得了,又不是你嫂子不在,我就不能出门了。”王聚胜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拽着大头的小胳膊,就要跟他回去呢。 陈凌也不跟他客气, “那也行,正好今天没在农庄,就在村里,离得近,晚上咱俩喝点。”但是两人各自带着儿子刚走出家门,就有一道分贝惊人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两人往那边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陈宝栓背着他表兄弟家的侄子刚从陈国平家出来。 陈国平和秀芬大嫂正跟在后边把他们俩人送出来,看到陈凌后就眼睛一亮, “那不是富贵吗?你赶紧问问他还有金创药没,没有可以让他媳妇配,他家的金创药可是好用得很,治娃这伤最好不过了。”陈宝栓今年瘦了许多,紫红脸膛稍显憔悴,带着些许病容,他这时还不大好意思走过来给陈凌说话,但是对待喜子的问题上,也算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了陈凌小两口的一席话,开了窍了。 再想到他爹陈三桂说的陈凌的一些事,他心里也是在暗暗感激陈凌,但这人吧,就还是拉不下脸。 见陈凌和王聚胜看过来,就讪讪笑着, “富、富贵,聚胜,你俩带娃出来玩呢。”陈凌见他这幅样子,他背上的男娃还在哭,就轻轻皱起眉头问道:“狗蛋儿这是咋伤到了?”狗蛋儿这娃年纪也不算小了,是和六妮儿经常在一块玩的,老麻烦家的孙子。 这时候一看到陈凌就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哇,富贵叔,救救俺吧……”陈宝栓顿时满脸尴尬道:“这娃在俺家给喜子扮孙猴儿来着,拿着铁叉子当金箍棒耍哩,结果没弄好,给伤到脚了……”要问怎么伤到的,是狗蛋儿这娃玩得花哨,拿着铁叉子舞动一番后,还要脚踩铁叉,手搭凉棚,结果铁叉子不是金箍棒,他也不是孙悟空,脚丫子直接踩到铁叉子的铁齿上了,从脚心到脚背穿了个透。 “得,又是一个练武功走火入魔的,走吧,跟我去家里,让你婶婶给你配药。”陈凌听了哭笑不得,前两天六妮儿也是差不多,在陈凌家看电视看多了,回去练武功,上着课呢练腿功,把脚别到椅子里了,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搞出来。 不过好歹是没伤到,比狗蛋儿这娃好多了。陈凌带着他们往家走着,也没注意跟在他身后,满脸复杂的陈宝栓。 心想:素素刚说最近闲着没事要开药铺呢,没想到还没开,这病号就上赶着送来了。 只可惜药柜还没给打好,啥药也没准备齐全。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通风报信小绵羊 但即便什么药都没准备,现场去配呢,也架不住金创药的药效好。 毕竟是当初用于战场上治伤的药。 到了陈凌家里,王素素刚给配出来敷上,狗蛋儿这娃就觉得伤口的疼痛减轻了。 让陈宝栓也惊讶的不行。 不过他这人以前嘴巴里没好话,和他婆娘骂完东家骂西家的,到了现在,想说点好话感谢陈凌两口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把一张紫红的脸膛憋得发烫,一个劲儿拉着陈凌让他和王聚胜去家里喝酒。 但陈凌之前就和他不熟,也没跟他怎么打过交道,哪会跟他去。 王聚胜更是除了陈凌和王立献两家,和别的都是点头之交,更加不去了。 陈宝栓无奈,也知道自己之前惹人太多,人家肯让自己进家门,给狗蛋儿治伤,这是看在娃娃面子上,不是冲自己的脸面的。 于是硬塞了陈凌几块钱,讪讪离去。 陈凌也没拒绝,把钱递给王素素,儿子也给她抱着,就和王聚胜一块去修车去了。 “我说钟老师啊,怨不得你这自行车辐条往下掉呢,你这自行车肯定是光骑不修,平时不爱护,你来看看,就这链条都多久没上油了,你这比我还废自行车啊。” 陈凌这把自行车放倒一检查,就发现钟晓芸的自行车问题不止一处。 钟晓芸听了也是嘿嘿笑,她和她男人两口子都是笨蛋,当然人家都是吃公家饭的,也不怎么管这些细枝末节,自行车坏了推去修就是了。 现在陈凌这么一说,她就赶紧过来满脸讨好的给陈凌捶背捏肩,“富贵,你是大好人,我这车子有啥毛病你都给我修修,我下次还给你带书哈……” 陈凌还是满腹怨言:“谁稀罕你的书,你那是收学生的,半分钱不花就来收买我,让我给你白干活,比周扒皮还狠。” 秦秋梅抿着嘴就笑:“富贵说得也没错啊,晓芸收书狂魔的外号,凌中的学生哪个不知道?我之前还商量着跟她一起卖二手书呢,这是无本买卖啊,纯赚。” 钟晓芸一听,顿时大怒,“好啊,阿梅,你向着陈富贵不向着我是吧?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大家见状就都哈哈笑。 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最喜欢热闹了,看到她们闹腾,也跟着咯咯笑。 钟晓芸一见小屁娃也在笑,顿时调转矛头,跑到王素素跟前瞪着眼睛道:“臭睿睿,你也笑话我,除非你亲姨姨一口,不然下次姨姨来,不给你买好吃的。” 睿睿这个白胖娃娃,漂亮可爱,很招人喜爱,现在不管是陈凌这边的,还是王素素这边的朋友,来到家里都是先逗他。 钟晓芸贴这么近吓唬他,他也不害怕,嘴里哼着转过脑袋,蠕动着小肩膀,冲钟晓芸哼哼叫。 把众人看得一愣,“这啥意思,这娃要干啥?” 王素素倒是很快猜出来儿子的意思,一脸哭笑不得的道:“这臭小子是看晓芸姐姐给阿凌捏肩膀来着,他觉得有意思,也要你给他捏。” 她说完这话,大家看着这胖小子在她怀里还侧着身子,转着脑袋把小肩膀和后背对着钟晓芸哼哼唧唧的,还真有那么个意思。 这可爱的举动,一时间把大家逗得笑了个够呛,笑完又啧啧称奇,说这娃真聪明啊。 钟晓芸搓搓手,凶巴巴的叫道:“好啊,你个臭睿睿,倒是会使唤姨姨,看姨姨怎么给你捏。” 她一边捏一边挠睿睿的痒痒,把睿睿逗得咯咯笑,在王素素怀里像个小虫子似的扭来扭去。 她们笑闹着逗娃娃玩,陈凌和王聚胜就在旁边修理自行车。 过了会儿,对面突然有人高声说话,是秦冬梅两口子在和一个外地口音的男人说话。 秦冬梅的声调拔的尤其高,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通风报信小绵羊 她把话喊的这么响,让陈凌家院子里的秦秋梅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也飞快变澹。 王素素她们也都不说话了。 都知道秦冬梅这是故意大声说话让秦秋梅听呢。 秦冬梅这婆娘泼辣得很,以前就欺负过王素素,最后她这个恶人倒是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陈凌教训她一次,她就把陈凌一家当仇人了。 看到秦秋梅这个姐姐老往陈凌家跑,她就对秦秋梅也大发脾气。 去年秦秋梅冒着天黑把王真真送回来被她看到,直接指着秦秋梅鼻子大骂,说以后别去他们家。 “别理她,这没良心的,你对她算一百一了……” 钟晓芸气呼呼的为她抱不平。 秦秋梅却摇摇头:“唉,你说我对她一百一,她觉得自己对我算一百二。 到我娘那儿跟我娘告状,也是说我不帮她这个,不帮她那个,还说我从小体弱多病,她算是白照顾我那么多年了,好心全当成了驴肝肺,最后还去对富贵这个她的仇人家里好。 关键我娘还挺向着她的,每次还要说我的不是。 家里有什么事了却不喊她,第一个喊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秦冬梅嘴巴厉害,是个天生的泼妇嘴巴,能把她这个当姐姐的骂哭,更难听的秦秋梅都不敢往外说,让她每次想到都挺伤心的。 她娘也不帮她这个老大,只说她是当着官的,本事大,多照顾妹妹有啥的,你们是亲姐妹啊。 真是一言难尽。 王素素和钟晓芸就连忙安慰她。 王聚胜听着也禁不住叹气:“这个啊,就是大多数当老大的命。” 他是体会最深的,外人都说他要儿子要的晚,他娘才不待见他的。 毕竟在大家看来,儿子传宗接代么。 其实他从很小就是这样,老二耍滑头不干活,只是嘴甜,最后什么都是他去做。 家里有活他来干。 有好处老二去享福。 王素素见他们两人唉声叹气起来,就转移话题道:“听说春元认识了一个外地人,是之前咱们这边鳖王爷出游的时候认识的,这阵子要在咱们村里要开什么油条摊。” 陈凌点点头:“嗯,刚才说话那个不就是吗,口音那么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过来的人。” 王聚胜闻言挑了挑眉:“别管哪里的人,来咱们这儿干啥卖吃食的小摊纯粹是瞎忙活,现在不年不节的,也不是农忙的时候,谁买他的油条。” 这倒是,现在农闲时节,大家又不是忙的没时间烧饭,而且自己做一口子饭就行了,谁舍得花钱去买他那油条呢。 见陈凌认可他的说法,王聚胜又道:“这春元还是老样子,喜欢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打交道,你说他要开药铺就好好开,把一个外地人往村里带干啥?那人俺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咦?你还见过人家啊聚胜哥?” “可不是见过,又瘦又苍白,就跟个鬼似的,脸上还坑坑洼洼的,春元也不知道咋想的,以前鳖王爷出来的时候,还让人在家里住了一阵子。 听说这人还找过宝栓,宝栓看他不像是好人,把他赶出去了,给多少钱也不让去家里住。” “哟,这宝栓这半年来长进不小啊。”陈凌倒是对陈宝栓的反应有点意外。 没想到以前和婆娘一起刮他老子的棺材本的人,现在居然也慢慢有点人样子了。 王聚胜严肃道:“那可不是,人都说宝栓命里犯猪,一年让野猪拱了两次,是捡了条命回来,秀芬大嫂会看事,给他看过两次,也让他以后好好的,要下次再让野猪拱,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这么说就玄乎了……” 陈凌笑笑:“我倒是听说他家婆娘光嘴皮子厉害,宝栓(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通风报信小绵羊 被野猪伤了两次,卧床后也不咋伺候,还是得靠三桂叔和喜子,宝栓心都凉了。他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也没什么事做,可不是得想想谁是对真正他好的么,慢慢地,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想通了。” 陈宝栓虽然因为他的一番话的影响对喜子态度变了许多,但也和之前卧床的时候,在床上连续躺了那大半年有关系。 不过陈三桂只告诉了陈凌一家子,对别的人不往外说就是了。 “反正人家知道改,春元这我看他还是不安分。” …… 王春元确实是不太安分。 可能也是之前在乡卫生院里人模狗样的风光过,现在回村里不甘心吧。 反正他是把他老子娘的老屋给那外地人住,并当做在村里开油条摊子的地方了。 这外地人的确是一个脸色苍白,瘦的跟鬼似的中年男人,但仔细看吧,气质不像是庄稼人,可也不像是守着烟熏火燎的灶台,整天去卖吃食的人。 然而这人却不只是卖油条、油馍,还卖豆腐脑。 刚开始的第一天,豆腐脑还免费,让村民们端着碗去盛就行。 倒是呼啦啦的端着碗、端着钵子的去了一大帮人。 陈凌头一天没去,是第二天去的,想去买块豆腐吃,结果一看他那豆腐不行,就没说啥,转身就走了,然后去陈三桂家看了看药柜打得怎么样了,看完继续回家里收拾院子。 中午王素素抱着孩子过来,一家子也没回农庄,就在家里吃的午饭。 结果下午就看到王春元带着那炸油条的中年男人背着筐子在村里转悠,有时候也村民家里,待一会儿后就拿着吃饭用的碗盆出来。 当时他们小两口就带着孩子在村里晃悠的,看到王春元领着人去了好几个人家里,大部分都是他们老王家的人,没花多少力气就背了一筐子吃饭的碗和盆出来。 陈凌见此眼睛一眯,故意打招呼好奇的问了一句,说春元这是带人干啥的。 王春元就说他这老兄看村里卖油条有点卖不起来,准备去赶集卖呢,就是赶集的话碗不够用,这不是去村民家里用油条换些碗盆么。 那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也是冲他澹澹一笑,也没说什么。 等他们走后,王素素小声问:“阿凌你是看出他们是有什么事了吗?” “嗯,肯定是有事。”陈凌点点头,这作风很像是那些来乡下收古董的,这伙人在八十年代末是最活跃的,现在也还是不少,尤其他们这消息闭塞的山村很适合,山民很好忽悠。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他也没多说啥,给了王素素一个放心的眼神:“别搭理他们,不让他们进咱家就是了。” 但王素素一想自家是和王春元家对门啊,哪里能真正的放心,就说:“要不把小金带到村里看家?我怕晚上只有小白一个在这边盯不住。” “也行,那今天晚上就把小金带回来,让它和小白在家作伴吧。” 王素素也知道小金有召唤群狗的本事,小金在村里看家,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小白牛毕竟是牛,发威的时候或许比较勐,但万一有坏人进家带了枪,牛的目标大,不如狗灵活。 至于黑娃,就在农庄守着狗窝继续带娃就行了,自家晚上还在农庄睡呢,它和二秃子一块看守农庄绰绰有余。 于是农历十一月初九这天晚上,陈凌把小白牛从农庄牵回来的同时,也把小金喊了过来,就住以前的狗窝,也冻不到它。 就这么过了两天,一切都很平静。 王春元还是在下午油条铺子收摊后,喜欢带着那外地汉子在村里村外的到处转。 陈凌听王聚胜说,他们还去了水库东边的岗上,也就是之前的老道观,村民称其为小庙的附近转悠。 这让陈凌越发怀疑这人可能是(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通风报信小绵羊 个古董贩子。 接下来,农庄来了一个意外客人,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王立献家三妮儿的那个对象方博明。 “大哥,你们村里那个人是个盗墓的惯犯,经常去农村骗别人家的值钱老物件,你记得跟小静的爸爸也说一声,他要是去家里换东西,你们千万别上当啊。” 这小绵羊很着急的说道。 陈凌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在客厅坐下:“你和三妮儿还没走呢?挺有毅力嘛。” 小绵羊脸色一窘:“没,以小静的脾气,她要干不成一件事是不甘心走的,我只能听她的。” “哦,那你不是该叫我叔吗?”陈凌瞥他一眼。 其实他比这小绵羊还要小两三岁呢。 这小子挺怕狗的,看到黑娃带着一帮小崽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虽然小狗崽们很可爱,但黑娃凶悍壮硕的样子让他在客厅坐立不安的,听到陈凌的话急忙苦笑道:“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是来说正事的,告诉你们这事之后,我还得早点回去。” 陈凌见他如此说,便收敛起笑容,认真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盗墓贼的?” “我老板说的。” 小绵羊想了想,说道:“我老板说这人挺厉害的,在咱们县里挖了好几处墓了,听说去年就在县城东的一个村子支着帐篷开油条摊子,开了一个月就走了。 走了之后,那儿的村民才发现帐篷底下让挖过,土是新填上去的,就挖开看了看,里边是个砖砌的墓室。 那个村的村民这才知道,这个人是白天卖油条,晚上在里边挖坑盗墓呢,也不知道挖出来了什么宝贝。” “哦,这么说,来我们村,是我们村也有宝贝?” 陈凌眯着眼睛想了想,据说这人是在前几个月水库老鳖出来的时候和王春元认识的,难道是听了所谓的鳖王爷传说,认定了这边有宝贝? 不过不管村里是不是有古墓,能不能挖出来宝贝,这人的做法都不像正经路子。 从他耍心机让村民带着碗去盛豆腐脑,又上门用油条换碗盆就能看出来,纯粹是古董贩子的捡漏做法。 “你怎么不直接去和三妮儿她爸说这事?你要是上门说,说不定对你印象好点呢。” 小绵羊顿时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我不敢,小静的家人不喜欢我,说我再去就打断我的腿呢。 大哥你不是也说,小静的妹妹今年就要出嫁,之前也劝我别过去吗?” “嗯,那倒也是,谢谢你来通知我们,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陈凌笑眯眯的拍拍他肩膀,又问:“你这是在县城有工作了啊,老板是谁?”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通风报信小绵羊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村民也打宝贝的主意 陈凌的意思是你老板什么人啊,路子这么野,连人家四处盗墓都知道。 结果得到的答桉却让他有点意外,这老板也不是别人,是孙艳红那婆娘。 “原来是她,怪不得路子这么野呢,连盗墓贼都知道。” 在小绵羊走了之后,陈凌还在想,孙艳红知道这么多,这盗墓的以前是不是跟二柱那鳖孙认识。 然后摇摇头,想那么多干啥,不管认不认识,二柱都进去了。 “真真,过星期天就别老搂着电视看了,走,跟我一块去六妮儿家一趟。” “去六妮儿家干啥?这一集我还没看完呢。” 客厅里,王真真盘着腿靠在藤椅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电视。 听到陈凌说话,头也不回的答道。 陈凌走过去瞄了一眼,是看动画片呢,还是昨晚看过的重播,便把她拽起来:“重播有啥好看的,走,跟我出去转转,歇歇眼睛。老看电视,把眼睛就看坏了。” 小丫头抗拒不了,只好噘着嘴巴闷闷不乐的跟在他身后。 现在家里有电视以后,这皮猴子也不出去疯玩了,天天守着电视看,这个台没得看了,就换下一个,晚上也要一直看到没节目才算完,恨不得钻进电视机里头。 王素素这时候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喂小狗,知道他们要回村里,就嘱咐道:“先去说一声看看咋回事,别跟人打架。” “放心,我知道轻重。” 陈凌应了一声,拽着王真真赶到王立献家。 进了家,王立献两口子正在他家南院的水井旁。 这个水井是废弃的水井,平时就灌既南院的菜园子的时候用。 现在是往井里边放了塑料膜。 这塑料膜在外边放,风吹日晒的就不耐用,不结实了。 到时候一扯就断,还得重新买。 这样让水泡着,相当于养着,用的时间会相对长一些。 “好家伙,是六妮儿下井了啊。” 陈凌走到水井旁边往下一看,是六妮儿踩着绳梯在井下抓着带钩子的绳索,在井水中泡着的几堆塑料膜上用绳子打捆。 就是塑料膜沾了水了非常沉重,六妮儿这小娃娃在井下有点吃力。 王立献冲他笑笑:“井口窄,大人难下去,我这腰也不中用,还是让六妮儿下去试试吧。” 当时把塑料膜往下丢的时候非常省力,现在这就要费点劲了。 “行吗六妮儿,不行换我。”陈凌看了眼井下,喊道。 王真真也冲井里大叫:“六妮儿不行换我。” “不用了,这个绳子有勾,捆一道就能往上拔,俺能行。” 六妮儿喊了一声,把湿漉漉的一大团塑料膜缠上了一圈后,就叫道:“好了达,往上拔吧。” 说着就回到绳梯上紧紧贴着井壁,躲到一旁。 王立献说了声好,就拽着绳子往上拔,塑料膜沾了水之后不仅沉重,到了狭窄的井口还非常容易卡住。 … 陈凌见状,急忙伸手一抓,帮着把这一大捆塑料膜抓了出来。 “唉,还是富贵你有力气。”王立献用手锤锤后腰,笑叹道。 刘玉芝也拍拍陈凌胳膊,冲他微笑着竖起大拇指。 “玉芝大嫂,我姐夫买了电视好一阵子了,六妮儿都经常去看呢,你和立献大哥怎么不去,电视剧可好看了,比放电影好看多了,演的还长。” 王真真凑到两口子跟前说道。 刘玉芝摇摇头,指了指塑料膜,又指了指东边,笑着摸了摸王真真的小脑袋瓜。 王立献也笑着对她说:“我跟你嫂子俺们俩人这阵子在忙活大棚,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去找你们看电视。听你姐夫说,你老抱着电视看,都不舍得出来玩了,是不是啊。” 王真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道:“没有,就是天冷了不想出来。” 王立献两口子就哈哈笑。 陈凌懒得理她,问道:“下边还有一团,还用拔上来不?” 王立献摇头道:“不用了,这是给新建的那个棚用的,老棚该种上的都种上了,现在还用不上。” 陈凌嗯了一声,冲井里道:“那六妮儿,赶紧上来吧,在井里淋一身的水,别给着凉了。” 六妮儿这小子不愧是爬树的好手,三两下就扒着绳梯,嗖嗖的窜了上来。 “好小子,到底是大了,都能帮家里干活了。” 陈凌拍拍他湿漉漉的脑袋瓜,赞许道。 六妮儿听了下意识的挺了挺小胸脯,然后看了眼王立献,一阵嘿嘿笑。 王立献哼了声,笑道:“这小胳膊小腿,灵巧着哩。行了,还傻愣着干啥,赶紧跟你娘回屋换一身干衣裳。” 六妮儿很少听到王立献夸奖,这样的一句话,就让他咧着嘴笑个不停,跟着刘玉芝换衣裳去了。 王真真则是在南院左顾右盼,一会儿拿着棍子去猪圈捅猪屁股,一会儿又冲羊圈的羊咩咩叫。 陈凌训了她一句,帮王立献把水井这边收拾好,等事情忙完了,回到前院坐下,这才说起小绵羊来通风报信的事。 王立献听到三妮儿和这小子脸上还是很不好看,但知道村里来了一个盗墓贼,还借着各种幌子忽悠着从村民手里换取很有可能是宝贝的东西之后,一下就认真和慎重起来。 “你大娘说,春元昨天还带那人来家里来着,那时候俺跟你嫂子在大棚那边忙活,你大娘说她一个老太太在家,就没让他们进门……” 王立献皱起眉头,“不过听说立山用家里的两个钵子和人家换了两斤油条,据说家里的猪槽和他房后的石头羊那人也想要来着。 后来也不知道给没给,我得去看看。” 王立献是越说越着急,越说越坐不住,拉着陈凌就往王立山家走。 王真真和六妮儿听到他们说的话,什么盗墓、宝贝的,也赶紧跟在他们两人后边。 … 到了王立山,和王立山一说这事,王立山顿时火冒三丈:“这个狗日的春元,心咋就坏成了这样,居然帮着外地人坑咱们同村的,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俺今天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然后又和周围的几个邻家这么一说,大家知道自己被湖弄了,一个个懊恼的说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人家给油条送豆腐脑的,那是在耍伎俩骗自家东西,便都愤怒的抄起家伙事,气势汹汹的要杀过去。 陈王庄地方好,人口多,很多年没外人敢来村里闹事了,现在一听说出了这档子事,大家全都群情激奋、热血沸腾起来。 路上还把他两个亲兄弟王立辉和王立民喊上。 王立辉听到他们所说之事,当即满脸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俺还说春元大晚上的带着那外地人去东边岗上晃悠啥呢。 原来是个盗墓的贼娃子。 那没别的,肯定是这两个龟孙子在找坟,想挖宝贝。” 王立辉两口子是裁缝,经常赶集买衣裳啥的,昨天回来晚了,贪黑回家,碰到了王春元带着那个外地人穿着大衣扛着锄头往东岗上走。 当时他还在纳闷,这么晚了去干啥的,结果现在一听大伙说的,就都明白了。 “咦,这么说咱们这里还真可能埋着宝贝?” 大家本来还挺着急挺愤怒的,想着一个外地人敢来村里坑蒙拐骗,简直反了天了,甚至想着立刻就要过去给他一顿教训的,但听完王立辉的话,大部分人突然平静了下来,互相小声滴咕着。 连王立山也凑到王立献和陈凌身旁说道:“这挖坟盗墓的贼娃子都认准咱们这儿有宝贝,万一真有呢,要不先等他去到处挖一挖,挖出来之后,咱们再去和他算账……” 听到村子附近可能有宝贝,现在大部分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说黑吃黑嘛,也算不上。 这毕竟是在他们村,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而那外地人还坑骗他们在先,只能说以牙还牙了。 不过陈凌和王立献就都没掺和这事,只劝他们说:那外地人能混到现在,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让他们小心点。 …… 带着王真真回到农庄,陈凌和王素素说起这事。 王素素说:“这个我以前听村里老人们讲过,村里都知道小庙周围埋着宝贝,但不知道在哪儿,也没人敢挖,好像怕以前的老道士下咒什么的……” “我也听人说过这个,说以前那边住的老道本事大,当年出事走得又急,肯定是留了啥宝贝的,到底有啥宝贝具体也说不清楚。” 陈凌笑笑:“反正大伙一听宝贝眼珠子都绿了,就让他们闹吧,要是真能挖出来,我倒想见识见识那宝贝是啥模样。” 对于自己本地到底有没有宝贝,他单纯的是猎奇心理。 他对这类古董也没啥兴趣,更不想废那力气倒腾,但如果真有能入眼的,那另当别论,收藏一下还是可以的。 … 王素素对这个了解也不深,不知道倒腾古董这其中的几多暴利,但听到说盗墓挖坟,只说这是缺德的买卖。 他们小两口倒是听了宝贝都没啥想贪心占有的想法,只是当成一件发生在身边的稀罕事和谈资来讲。 别的村民就不一样了,他们或许是商量好的,也都没有向外声张。 为了让那外地人去找宝贝,大伙真是前所未有一条心。 哪怕知道天黑了,王春元那边就带着人出来了,也都装作视而不见。 但实际上知道此事的村民都很警醒,盯着王春元家的新屋和老屋,看他们两个每天在夜里回家的时候带没带东西。 白天甚至还拿着小麦去换些油条油馍吃,仿佛一切如常。 这个事情连王来顺知道后都默不作声。 可是就这样满心期待的等了几天,却啥也没等到,那外地人突然安分下来了,不是在村里卖油条,就是蹬着二八大杠去走村串户或者赶集卖。 这过程是不是在踩点或者打听事,别人也不知道。 但是人家突然就这么安分了下来,白天晚上的也不在村里村外的乱晃了,看上去老实的不行。 有急性子的村民等不及。 说既然没挖出来宝贝,就去找他麻烦,跟他把之前的账算一算,用些破油条就换走了自家的老物件,不要回来点钱怎么行。 也有比较耐心的村民还想等等看。 说这人既然没从陈王庄离开,肯定还藏着什么心思,万一是宝贝不好找或者不好挖呢。 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在陈凌把这事告诉王立献之后的这些天里,大家即便知道了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却还是装作没看到一样,对他的一切仿佛漠不关心。 这天上午天气挺好的,阳光温暖,陈凌从农庄过来,把家里的床搬到院子里,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还盘算着家里有娃了,今年冬天是不是盘个火炕呢,到时候睿睿也能在屋里随便玩。 “富贵在家啊。” 他正想着这件事的时候,王春元看了看院子里黑娃小金都不在,就带着那外地人走了进来。 “你家那大磨盘还在不?我这老兄的磨盘坏了,想借用一下磨点粮食。” 陈凌抬眼看了一下两人,心说村里没人戳破你俩,你俩还真没完没了了,都把主意打到我家来了。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初尝厉害,观赏鱼出彩 不过他也懒得跟这两人废话,直接说:“磨盘用不了,坏了。” 王春元一听这话,脸色讪讪的道:“哦,坏了啊,坏了就算了。” 要是换成别的人家,他可能还会继续跟着问上一句,怎么坏的,坏在哪里,自己两人会修啥的。 而且那磨盘以前就是村里生产队上的,本来就是谁用都行。 但从陈凌嘴里说的这话,他就不敢多说了。 他还是有点怕这小子。 尤其听他媳妇说过被陈凌掐着脖子差点按进粪坑里的事之后,想想陈凌没结婚前也不是啥好脾气,现在还跟外头一些有钱有势的人认识。 他就有点憷这小子了。 说白了他就是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人。 不过好在有自知之明。 不像他媳妇秦冬梅,知道这老兄来自大城市,掌握一些赚大钱的路子之后,尾巴又不自觉的翘了起来,好像自家也能很快赚到钱一样。 他就不一样了,他笼络这老兄,那是为了学这赚钱的本事。 比如借着用磨盘的幌子,来陈凌家打探打探情况,看看有啥值钱的好东西。 同时,自然也会看看那磨盘是不是值钱的古董之类的东西。 这不,就在王春元和陈凌说话的这点工夫。 身后的那个外地人已经眼珠子乱转,无意间把陈凌家院子各处已经看了一遍。 最后视线落在了太阳底下的那张床上。 “小兄弟,你这张床挺漂亮啊,是村里的木匠给打的吗?” 这痨病鬼一样的中年男人,走到床跟前,屈起手指轻扣两下,“天冷了,我最近也说打张床呢,听说你们村有个好木匠……” 陈凌听他在那儿都囔也不理他,对王春元说:“春元你这老兄是哪儿的人啊,看上去也不像是咱们乡下的庄稼汉子,咋见到啥东西都稀罕呢。 一个磨盘要过来借,一张床看见了也要去摸摸,不知道的还以为来逃荒的……” 这话把王春元刺了一下,他知道陈凌是不高兴了,就连忙赔不是,“这个,我不是看你家开着门,过来串串门么,你这搬到农庄之后,也不常回来了,咱们还是对门的邻家,我都见不到你。” 陈凌不吃他这套,刚才还是借磨盘用呢,现在又变了口风,就不耐烦的摆摆手:“想串门就自己来,别带生人,我家娃娃小,生人免进。” 王春元见陈凌这么不留情面,还挺紧张的,又给他赔了两句不是,又是给他递烟的。 那外地人听此也把放在床边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对陈凌说了句无意打扰,便和王春元匆匆离开。 陈凌瞥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低声骂了几句:“踏马的,这贼娃子还挺有眼力,一眼就瞄上了我家的床……” 他这床是陈三桂给打的,但用的木料却不一般,是洞天木料来的,那种木材的天然花纹相当繁复漂亮。 … 对这种混迹古董行业的人,看到这类东西,不亚于一个乡下小子初次看到大城市的美女。 诱惑与吸引力真是杠杠的。 “不过就凭你们,还想从我手里捡漏?真是异想天开。” ……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凌对他们态度不好,并不会就让他们死心的。 毕竟这是赚钱的买卖,哪能说放弃就轻易放弃呢? 王春元家里。 王春元夫妻两个和那外地人坐在一起。 秦冬梅本来就是吊梢眉三角眼,一脸的尖酸泼辣之相,这时候更是气得脸色发青,冲王春元埋怨道:“你咋那么窝囊哩,那死了娘的敢给你弄难堪,你就这么受着?也就我不是个男的,我要是个汉子,他敢冲我那么说话,早一耳刮子扇过去了?” “你扇?你咋扇?人家抬三百斤夯锤跟玩一样,你敢扇人家?” 王春元看她气得够呛,比她还生气,骂骂咧咧道:“一个没脑子的婆娘,就会在嘴上撒泼。” “你个杀千刀的,说谁没脑子?” “明知道正面抗不过人家,还去硬抗,你那不是没脑子是啥?” 王春元脸色发黑的嚷了一句,然后看了那外地人一眼,赔笑道:“红旗老哥,我家对门是不是有宝贝啊?他家这两年可怪横啊,据说一坛药酒就能卖好几千。” “嗯……宝贝倒不至于,不过确实是有点值钱货。” 李红旗看了这两口子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王春元夫妻俩顿时就不吵了,一下就来了精神,满是振奋的凑到跟前,小声滴咕起来。 这么滴咕了一番之后,那李红旗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 王春元夫妻俩就满脸喜色,再不像之前的难看脸色。 而那李红旗则是依旧一副澹定的脸色,仿佛这类东西以前见多了一样。 王春元兴奋了一阵,忽的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又难看下来,泄气道:“红旗老哥,我突然想起一个事,他家这床不好弄啊……” “怎么不好弄?你不说这小子基本不在村里住吗?” 李红旗眉头一皱,他也打听过陈凌的情况,知道他们一家都住在农庄,王存业两人回风雷镇后,就空了下来。 找准时机,去他家里搞个床,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事后就算怀疑他们又能咋样?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翻箱倒柜的贼。 怎么就能认定是他们偷的呢? 你自己那么有钱,难道就不遭人惦记? “唉,红旗老哥你对这小子还是了解太少。” “他们家确实是住在村外的农庄,不常回村里。但人不在这儿,狗在啊,牛也在,他家养的东西可厉害。那狗能打猪也能打狼,那大白牛也能看家。 狗跟牛一个赛一个的凶啊,我怕到时候咱们能进去,出不来。” 王春元越说心里越发愁,道:“要不咱们先看看别家的?他这边往后放放?” … 他这一说,秦冬梅也打了退堂鼓,她可知道陈凌家狗的厉害。 王春元很多事是从村民嘴里道听途说。 她不一样,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当初二柱那次不就是栽在了狗身上。 村里那一群土狗跟着陈凌家那一黄一黑两个大狗,见人就咬,有枪也不怕,就跟疯了一样,咬得那叫一个凶。 现在想起那场景,她还浑身冒冷汗呢。 “啥?狗?狗有啥好怕的?” 李红旗看他俩发憷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放心,我有药,专治这些乱发癫的畜生、牲口,到时候保管叫它一声也叫不出来,再厉害也没用。” “不行不行,那个没娘的养的两条脏狗滑的很……” 秦冬梅直接摇头:“我之前往家门口放过下老鼠药的肉包子,那俩脏狗看都不看。” 王春元也说:“他家那牛也是,生人碰都不让碰。你要不信明天我带你去村外看看,那小子还有鹞子,他训鹞子都跟一般人不一样。 别人训鹰训鹞子都是生怕受到惊吓,那小子不是,他专门用枪,用弓箭射,让鹞子去躲……” 李红旗越听越觉得离奇,“不是吧?你说这跟讲故事一样,哪有这么训鹰的?不怕一枪打死?” “那还有假?村里好多都见过,要是不难搞,这两天夜里我就能带你把床弄了,一个破床,还是木材,村里这些泥腿子哪知道好坏?” 看着王春元一脸认真的神色,李红旗依然很是怀疑。 ……直到第二天,他在王春元的带领下,老早就在村外等着,从早晨等到上午十点钟,才远远地看到农庄果林外的青青麦田上,陈凌弯弓搭箭,向天射去。 而天上的一只黄爪鹰隼,飞得并不高,却灵巧的在天上划出一道道让人眼花缭乱的轨迹,把那一支支箭失纷纷闪躲开来。 射完几箭,陈凌一吹口哨,那黄爪鹰隼忽的勐地用力拍打翅膀,急速升高,然后像是空中演练的战斗机一样,翻滚着在空中做出各种姿势。 原来是陈凌吹完口哨后,拿起了猎枪,对着天空的鹰隼开枪呢。 但也被那鹰隼一一躲避开来,毫发未损。 李红旗看得瞠目结舌,“这样的鹰,真是人能训出来的?” “他那两条狗更厉害,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他那大黑狗还在南山上跟豹子打过呢。” 王春元摇摇头,想起那威武壮硕的大黑狗心里就发毛。 那家伙外表似乎忠厚老实,不如那大黄狗长得凶,其实私底下却蔫坏蔫坏的。 去年他去陈凌家串门,自行车被那大黑狗撒了泡尿后,连着好几天,只要出门就被狗追。 那么厉害的狗,按说别的狗闻了尿骚味就吓跑了。 也不知道那坏狗撒的尿使了什么招,他真是一骑车出门就到处被狗追,到了外村和县城也这样。 … 不骑车倒是一点事都没。 后来意识到是大黑狗在作怪后,让他害怕好久。 觉得这狗有点妖。 李红旗听他所说,不再像之前那样持不相信的态度了,而是谨慎的说要买点生肉,过来下药试试。 陈凌刚才的训鹰场面,让他心头有点沉重。 觉得这人可能真有点奇怪的本事。 能把鹰都训成那样,他家那狗得训的多厉害啊。 村民说的打狼打猪打豹子可能还真不是吹的…… 毕竟他是干挖墓倒斗这个行当的,曾经没少见识一些奇人的本事,比如有的人捻起一些土闻闻味道就知道有没有墓,看看土质就能判断什么年代,是不得不服的。 现在他把陈凌也当成那类民间奇人来看了。 但是买来肉下药后,晚上刚放到农庄附近的坡上农田,第二天早上起来把油条摊子支起来,就有村里的土狗来堵门找茬。 一群狗冲他汪汪大叫,把他的油条摊子祸害的乱七八糟的,油锅都搞翻了。 气得李红旗拿棍子驱赶,拿石头砸也不顶用。 最后不仅不小心腿上挨了狗咬,还挨了村里几个嘴刁婆子的臭骂。 连不知内情的、仍然以为他是单纯卖油条的村民,也都来看笑话。 大家觉得这外地人在村里遭狗咬,这不很正常吗? 还敢打村里狗,挨骂算轻了。 谁让你没事整天乱晃的。 这让李红旗有苦说不出,心里很郁闷。 他觉得去了一趟陈凌家后,处处倒霉,先不去动陈凌那张床搞别的也不行,出门就遭狗撵,村里的狗好像跟他较上劲了,白天晚上的盯着他。 气得下药,下夹子,用炮炸,用枪打,想了各种办法都不行。 那群狗跟打游击战似的,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搞得他心烦不已。 真是,让他夜晚的活动也受到了限制。 最近别说在村里村外到处晃荡了,整天连门都出不去。 王春元也是愁眉苦脸,整天叹气:“不该去招惹他的,他家的狗太妖。” 大黑狗太坏,面都没露,村里的这帮狗就把他们收拾了。 李红旗也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下药试探他那狗的。 人都能把鹰训成那样,狗本来就比鹰好训,就更别说了,肯定聪明。 说不定从下药的肉上就嗅到了自己的气味呢。 唉,自己还是大意了。 王春元跟着发愁的一阵。 就每天去给李红旗送吃送喝,无聊了就让李红旗讲讲外边的故事,什么哪个地方的宝贝,哪个朝代的宝贝值钱。 这是开始很隐晦的套李红旗的话了。 …… 关于这些陈凌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这阵子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更不会知道有一场不算麻烦的麻烦,被自家的狗轻易的就解决掉了。 他在当初察觉到自家床被盯上后,就收回到洞天去了。 家里以同样木料打造的桌椅板凳家具倒无所谓,上漆之后并不明显。 加上小金晚上在,他也不怎么担心。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小日子是闲适且充实。 整日的训训鹰,暖和的时候抱着娃带着小狗崽儿出来逛逛。 而且观赏鱼的鱼苗也出彩了。 他已经挑选出几条非常有潜力的小鱼。 按照买的那几本书上所讲的观赏鱼知识来看,这几条小鱼无论颜色与形状都很不错。 只是马上入腊月了,天冷了,要在暖房养。 看来在家盘个火炕很有必要了。 ———— ps:最近两天更新不稳,是因为老家有事,请假回去了。 本来国庆没回,以为不用我回的,结果事情太多,种地也多,家里父母干不了重活,需要回一趟帮忙收粮种麦之类的。回家后,本家的侄子兄弟结婚什么的,一件接一件,不回来还好发个红包随个份子完事,回来了就得人过去,唉。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三十章 儿子吃蛋黄,素素吃蛋白 说起这火炕,这边每个村都有专门盘炕、盘灶的人。 这玩意儿自家搞挺费事的。 还是找人来盘方便一点。 不过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这十来年时间里,当地很多人家都把火炕拆掉了。 拆炕换床成了一阵风。 现在去大集上看吧,也都是卖各种鲜亮的床单比较多,那种土炕席慢慢变少了。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一半一半吧。 年轻的还好,赶个时髦和洋气,火炕拆就拆了。 老人家就不行了,人老了怕冷,冬天还是得烧炕。 而且这几年连这盘炕的技术也比往年先进不少。 盘的炕不仅好烧,而且一点也不倒烟。 不像是以前的老土炕,有时候搞得满屋子烟,呛的人流眼泪。 用扇子在炕当门吭哧吭哧的扇风也不成,那叫一个难受。 陈凌家以前没搞这玩意儿,主要是以前他爹找人做的铁炉子很暖和。 在冬天里湖上窗户纸,把烟囱通到屋外,可以排烟,暖意却跑不出去,取暖不比火炕差。 也不耽误烧火做饭。 而且比烧火炕节省许多。 现在的话,除了取暖,还有养鱼这一正经事要做。 再者有了娃娃,很快也能下地跑了,还在房间烧铁炉子的话,万一烫到了也不好。 还是换火炕吧。 “这些小鱼儿还挺漂亮的,是金鱼的鱼苗吧?” 陈凌鼓捣着水缸,给鱼苗换水,王素素就抱着儿子在旁边看。 天冷了,鱼苗还太小的话,一般是不给鱼苗换水的。 陈凌是在用灵水养鱼,自然是不用循规蹈矩。 “嗯,是金鱼,是不是比那斗鱼看着要更好看?” 陈凌伸手捞了一把密密麻麻的小鱼苗,放进水盆里给她和孩子玩。 王素素点点头:“我觉得是这些小金鱼更好看一点。” 说是金鱼,其实金鱼和锦鲤都有。 这里边的鱼苗陈凌放的时候也没法子把金鱼和锦鲤分开。 毕竟刚捞出来的鱼苗,放入水中,就只能看到两个黑眼珠,跟虾米一样在水里动来动去,没有太明显的特征。 养到现在两个月,这才慢慢能够区分开。 就是锦鲤的体型也还太小了,不懂观赏鱼的人,会完全把它们当成金鱼。 虽然这时候的鱼苗还没长开,看上去比较普通,但红的黄的花的,一般人看来确实也比斗鱼要漂亮。 “这个也能卖钱吧?”王素素问道。 她是很了解陈凌的,家里的东西,只要不是他特别喜欢在意的,基本都有别的用处。 或是能吃,或是能卖,或是为了好看。@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比如陈凌可能会喜欢鸟,但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去喜欢鱼,因为鱼不聪明,不会和他互动,他喂点食欣赏完了就会觉得无聊、没意思。 王素素是最清楚他这一点的。 所以这鱼就肯定是养来卖的。 “当然能卖,只要好好养,这鱼和斗鱼都能卖上钱。” 陈凌把水缸中的水换好,放在太阳底下,让温暖的阳光照着。 阳光之下,清澈的水流在水缸中轻轻晃荡,红的、黑的、花色斑纹的,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小鱼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轻轻顺着水缸壁来回游动。 王素素挺喜欢这些小鱼的,抱着儿子又是看,又是拿东西来喂,母子两个玩得非常高兴。 这时却听陈凌说:“今年的账算好了?” “算好了,除了一个电视机,一个市里的房子,这两个占大头,别的东西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了。” 王素素撇撇嘴,在市里买房这没什么,房子花钱就花钱了,怎么也是住的。 。(本章未完!) 第三百三十章 儿子吃蛋黄,素素吃蛋白 但是电视机也花那么多钱来买,她虽不忍去说丈夫,可心里也觉得太浪费了。 现在家里也就剩下一万多块钱了,来年买个农机花个五六千,就不剩什么了。 陈凌自然也知道媳妇有点埋怨自己乱花钱。 在知道花钱买完大彩电,还贷钱买房子后,那天晚上可跟自己好闹。 也就是儿子现在不懂事呢,要是懂事不得让臭小子看笑话? 事后王素素又拿钱让他尽快去还上。 陈凌解释不急,明年还也一样,王素素还是不让他动那些钱,当成已经花掉的来看。 “没事,没事,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吗?” 看到媳妇眼神又有些幽怨,陈凌急忙安慰:“走,先吃饭吧,爹娘回去之后,咱们吃饭也越来越拖拉了,今天多暖和,吃完你和孩子睡会儿。” 王素素看着丈夫温和的笑脸以及儿子无辜的眨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们两个的模样,那纯真可爱的小脸蛋,她哪里还提得起一点埋怨的心思。 于是把儿子交给陈凌带着,自己去盛饭,并给儿子做点辅食。 眨眼间,这小东西都半岁大了。 陈凌在洞天给儿子洗礼过,向来是最不担心这小东西的情况的。 不怕他营养不良,或者吃点辅食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任凭王素素来给他收拾。 两个新手父母,这半年来各个方面也是飞速进步。 最开始的时候给儿子喂辅食就只给他吃些蛋黄。 可睿睿这臭小子太贪心,喂他多少就吃多少,往往就是一口吞下。 蛋黄哪能那么吃,他的小嘴巴吃得爽快,难受来得也快。 噎了两次就再不敢那么吃了。 陈凌两人也怕再把他噎到,就用小米粥把蛋黄拌成泥湖湖喂他。 这小东西一顿能连吃两个蛋黄,吃完后玩一会儿或者睡一会儿,之后还要缠着王素素吃奶的。 让王素素直说自家儿子随他爹,从小这饭量就大,以后肯定长大个子。 王素素盛好饭摆上桌,陈凌就把儿子塞进婴儿车,和媳妇一起来给儿子备饭。 锅中蒸熟的新鸡蛋有些难剥,两人在凉水中滚几圈,慢慢剥开鸡蛋壳。 再把嫩生生的新鲜蛋白掰开,剩下蛋黄放入睿睿的专属小碗中。 放上两个蛋黄,能吃就吃完,吃不完陈凌就给儿子解决掉。 王素素看他倒入米粥开始用勺子把蛋黄捣碎,搅拌成蛋黄泥了,自己就拿着围嘴给儿子在小脖子前边系上。 睿睿这小东西半躺在婴儿车中,也知道爸爸妈妈这是在给自己准备吃的,马上要给自己喂饭吃了,他就高兴的眯起眼睛,两个小手摇晃着,在婴儿车两侧的栏杆上拍来拍去,发出“嗬嗬”的笑声。 王素素伸手捏了捏儿子脸蛋,“臭小子,一会儿把你摔出来就好了。” “乖乖的,听话点,咱们今天让爸爸给你喂吃的……” 说着,便把他抱出来,放到腿上,让陈凌拿着婴幼儿专用的小勺子来喂。 睿睿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吃,每天吃饭不是妈妈喂就是爸爸喂,他学东西又快,已经从刚开始不适应小勺子,非得爸爸妈妈用手指头来喂,到现在看到爸爸拿着小勺子过来,就开心的张开小嘴巴等着食物进嘴了。 “小睿睿真乖啊,吃饱饱了,就快快长大哦。” 王素素看着儿子吧唧吧唧的咕哝着小嘴巴,吃的开心不已的样子,她的脸上也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陈凌也笑眯眯的。 尤其小东西吃完一半后,越吃越开心,还嫌他喂的慢,伸着小手,探着小脑袋,把他拿勺子的手往跟前吭哧吭哧的一阵扒拉。 陈凌就笑得更开心了,“哟,还嫌爸爸喂的慢啊,我。(本章未完!) 第三百三十章 儿子吃蛋黄,素素吃蛋白 们睿睿可真能吃,今天又得干掉两个蛋黄。” 王素素给儿子擦擦嘴角:“喂吧,吃两个蛋黄,睡一觉。” 两人刚开始给儿子喂辅食的时候,也怕天冷了,农庄不那么暖和,吃太多,容易消化不良。 但一连几次之后,也试探出来了儿子的饭量。 就是这臭小子有个毛病,饭量不仅比一般小奶娃大,消化也快,吃完饭睡一觉或者玩一会儿,很快就要拉屎的。 慢慢地,王素素就不担心了。 陈凌喂着儿子,见儿子高兴的晃着小脚在王素素腿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那兴奋劲儿可是吃美了,便故意逗他,把喂过去的勺子抬了抬,喂到了王素素嘴里。 “啊呜。” 王素素也是一口吞下,故意冲儿子发出一道啊呜的声音。 把小东西看得一愣,然后看看爸爸,在妈妈腿上小脸满是焦急的扭动着身子,伸着小手晃动着,一副非常急切的样子。 “好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妈妈吃你点东西你就不乐意了?”陈凌绷着脸道。 王素素却比他更了解儿子,笑道:“哪是你说的这个啊,他是也想学你拿小勺子喂人吃东西呢。” 这话把陈凌也说的一愣,看看小东西伸着小手往自己跟前够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娃这心思,就是比别人家娃娃的不一样。 你以为他护食呢,哪知道他是看着小勺子有意思,想的是玩。 王素素这时又提醒道:“别给他,抓不抓得住不说,抓住了看他往嘴里塞。” 小娃娃就是这一样,啥东西拿到手里,先往嘴里塞着尝尝味道。 陈凌点点头,笑眯眯道:“你还小,大了再拿勺子,现在爸爸喂你,好不好?” 说着挖了一勺蛋黄泥喂过去,睿睿倒是张口吃了,但黑熘熘的明亮眼睛还是盯着陈凌手里的小勺子,盯了一会儿,忽的又伸着小手“嗯,嗯”的指了指王素素。 这次陈凌看懂了,“哦,睿睿让我也喂妈妈啊?” “好,我来喂妈妈。@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王素素看丈夫又要把勺子递过来,就赶紧摆摆手:“别,别喂我这个,这个不好吃。” 娃吃的这些小饭食,她有时候吃着特别不适应。 “那就吃蛋白吧……” 陈凌也知道媳妇这一点,就用小勺子捣下一块蛋白喂给王素素:“来,张嘴。” 王素素看了他一眼,抿嘴笑了笑,张口把蛋白吃下。 陈凌喂她吃的时候,她怀里的小东西还仰着小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等她吃下了,就高兴的哼哼着,然后冲陈凌张开小嘴巴,示意陈凌喂他。 “你个臭小子,倒是会张罗事,喂完你妈妈,再喂你是吧?” 陈凌被逗笑了,自家儿子这小脑袋瓜子倒真是聪明。 王素素也噗嗤笑了,把儿子往怀里紧了紧:“臭睿睿,才多大点,这小脑袋也不知道怎么转的。” 陈凌对此却是突然颇有成就感,兴致勃勃的挖一勺蛋黄泥喂给儿子,再来一块蛋白喂给媳妇,嘴里哼着小曲儿念叨着:“睿睿吃蛋黄,素素吃蛋白,来,快张口。” 给老婆孩子这来回一通喂,他自己倒是顾不得吃饭。。 第三百三十章 儿子吃蛋黄,素素吃蛋白 第三百三十一章 小狗初训 没几日就要入腊月。 入了腊月就不好再到处找人干活了。 加之王立献家四妮儿今年腊月里要出嫁,陈凌也得提前过去一天。 首发更新@ 所以想在家盘炕的话,就得尽早把人找上,把火炕盘出来。 毕竟农庄这边别的季节还好,冬季是比较冷的,不烧火炕难过冬啊。 找人盘炕简单,陈王庄就有不少人会盘炕,离得近的陈国兴和陈国旺两兄弟会,稍远点的,陈宝栓他姑父王麻烦儿、王聚胜他四堂哥王聚英也会,谁有空谁就来,同村的也方便,最后把火炕盘好了,给点工钱,简单吃顿饭就行。 陈凌家盘火炕,不仅在农庄,也在村里盘了一个。 到了再要娃娃的时候,少不了让老丈人和丈母娘过来呢,碰到冬天冷的时候,这火炕也就派上用场了。 陈凌家里请人盘火炕。 对门的王春元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事。 清楚陈凌家的木头床是值钱货。 他便时不时的,假装无意的,隔段时间就在陈凌家院门外晃来晃去,后来看到陈凌把床抬到农庄去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痒难耐,却无计可施。 现在李红旗也走了。 不走也没办法,都快进入腊月了,那李红旗整日被狗烦得够呛,最后都给搞怕了,只好灰熘熘的离去。 说是回家过年,那也不是回家过年去的。 而是打算趁着过年期间,人们忙碌,天冷夜里出来的人也少的这个节骨眼上,去别的村子干一票大的。 这让王春元极为眼馋,心里很想跟着去挖宝,但是又怕冒然跟过去,李红旗会坑他。 虽说最近两人私底下已经拜了把子,但他可知道这位大哥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加上听过不少设局坑人的事,就算李红旗邀请他一起去,他也没那个胆子。 而现在想在村里淘点宝贝吧,李红旗也没教给他多少本事,他自己套话也没套出来什么。 现在最值钱的就知道陈凌家的床。 可让他去偷,他又害怕陈凌家那成了精一样的狗,尤其想到李红旗这阵子的遭遇,他就打心底发憷,根本不敢去。 就这么纠结着,盼着李红旗过了年赶紧回来。 不然他一个人可找不到什么宝贝。 他在心里纠结着。 那些一直注意着李红旗的村民心情也不好。 本来等着他们挖宝贝的,结果发现李红旗偷偷熘走了。 还以为这人在村外挖不到宝贝了,就带着从他们家里收走的碗盆杂物去卖了呢。 这一个个的,可不是心疼的够呛。 连带着对王春元也越发看不顺眼,一个个的见面就顶他两句。 让王春元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人嫌狗憎。 …… 离腊月越发近了,家里和农庄两处的火炕都盘好了。 陈凌也再无其他要紧事做。 这日,天色阴沉沉的,到了早晨九点多也未见太阳。 陈凌走到农庄后头,蹲在狗窝跟前,撩开狗窝前遮挡的棉布帘子,轻声叫了叫。 一只只灰黑色、圆滚滚的毛线团一样的小肥狗就从里面摇摇晃晃的钻了出来。 这些小东西来家里二十来天了,在他和王素素的照料下,每天羊奶喝着,有温暖的窝住,一个个长得非常壮实。 个头最大的一个,现在已经有三十公分左右。 看到陈凌过来一个个小家伙就摇头晃脑的围到跟前,摇着尾巴汪汪叫着,冲他撒娇。 黑娃听见动静,赶紧把这些小东西的饭盆叼过来。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狐狸,也跟在小金身后,翘着毛茸茸的粗尾巴,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跑了过来。 “一看喂饭都过来了啊,今天说出。 去带它们玩玩的,把饭盆放回去吧,等回来再给它们喂吃的。” 陈凌摸了摸黑娃的大脑袋,黑娃这才摇着尾巴把饭盆放回去。@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这大黑狗倒是看孩子挺亲的。 每次一说给小狗喂饭,就紧紧在旁边守着,又叼饭盆,又给小狗护食的,怕小狐狸上来抢吃的。 就是吧,这些小奶狗也慢慢长起来了,该带着出去逛逛了。 虽说掺了灵水喂过,但也得出门见见冷风,从小锻炼一番,不能老窝在温暖的狗窝里,让黑娃护着。 这最后就养废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年龄段的小狗,是真的既好玩又可爱。 陈凌招着手轻声叫着,它们这一只只小毛团子就哼哼唧唧的凑过来,摇头晃脑的摆动着尾巴,不停地在他跟前跳来跳去,有的不断地跳着去够他的手,有的站起来前腿趴在他膝盖上,都是往他身上挤着又蹭又舔的,亲昵的不得了。 陈凌也来者不拒,时不时把其中一只伸手抱起来抚摸,和它们玩闹。 这个年龄段的小肥狗,身上肉滚滚的,摸上去既软乎,又热热的很暖和,非常舒服,让他爱不释手。 “走走走,出门玩去了。” 玩耍了一阵,陈凌一边往外走,一边把它们往外叫。 这一帮小东西有胆子大的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胆子小的,就还是摇头摆尾的想后退,但看到兄弟姐妹有跟上去的,又止不住想往前迈步。 这想退回去由不由自主往前走的,让整个小肥狗摇摇晃晃,看上去可爱极了。 黑娃自然也明白陈凌的心意,这大憨狗最近也有了当爹的样子,见此就冲小家伙们汪汪叫了两声,领着小狗跟在陈凌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小金也带着小狐狸在后面跟了一阵。 看那样子本来也是想跟着去玩的,但狐狸妈妈很害怕黑娃,不太想让小狐狸们跟在一起,远远的叫了两声,把小狐狸们全都喊了回去。 陈凌对此向来是无所谓、不强求,他也从不会把小狐狸硬留下来。 现在农庄外的果林树叶落尽,光秃秃的一片,草丛也枯萎发黄,狐狸们的行动也能看得异常清楚。 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它们和小金在一起玩,大的带着小的,纷纷在草丛扑来跳去的和小金嬉戏,有时候它们也会去骚扰小白牛。 惹得小白牛在林子里对它们一阵追逐,它们就一阵欢快的跑跳,别看不懂兽语,但看那模样也知道它们有多么开心愉快了。 就是外人谁也没想到,这狐朋狗友的跟牛也能玩到一起,实在有些另类。 …… 走出果林,外面的田野上是高低起伏的麦田,腊月将至,虽说麦苗有些被冻得发蔫,但望过去,依然是满眼的青绿色。 只可惜这两天阴沉沉的,没出太阳,天比较冷,不然麦田里,打麦场的麦秸垛、秸秆堆也有娃娃们来回跑着玩。 不过没小娃娃们跑着玩,但却有别的小玩意儿,比如野鸡,陈凌刚领着一群小奶狗从果林走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坡上有一大群野鸡,这时候还没下过雪,野鸡看上去依然很肥实。 细脖子,肥都都的身子,缩头缩脑像是胖葫芦一样,三五成群的在坡上找食吃。 就是这时候的野鸡不大好抓。 现在视野空旷,野鸡见人就飞,就算黑娃小金想逮它们也不容易,离老远就飞走了。 想抓得到晚上,或者是到了下雪天。 当然了,把二秃子喊上,不论啥时候都是小菜一碟。 不过现在是带着小狗出来玩的,还用不到它。 “嗷吼吼。” 陈凌挥着胳膊,用土坷垃丢了两下,把几只野鸡吓得咯咯咯的凌空飞走,才带着纷纷支棱起耳朵,满眼好奇的小奶狗们走进自家的麦田里。 。 “走,野鸡抓不住,咱们就不抓野鸡。” 他本来打的主意是带着小狗们玩一圈,擒点小猎物,给小奶狗们见见血的。 毕竟也两个月大了,早点见了血,有黑娃带着,也可以早点培养出它们的猎性。 当然了,单纯是见见血。 现在也不必急着去用猎物的热血去给它们灌口鼻,小猎物不值得那么费事。 陈凌在自家麦田来回瞄了瞄,看到不远处耸起来的一个个小土堆,便领着黑娃,带一群小奶狗过去:“野鸡不好抓,这挖老鼠肯定一挖一个准。” 这些小土堆是田鼠洞外新挖出来的土,跟一个个蚂蚁窝似的,但比蚂蚁窝大得多,耸起来的土堆比起麦田的正常土壤来看,全是那种细土。 田鼠这玩意儿,冬天也不冬眠,有时候晚上便会从洞里出来找吃的,所以会在别处留着出来的洞口。 黑娃在旁边,很快就找到它真正的窝在哪儿。 陈凌左右瞧了瞧,见周围没人,便从洞天掏出一个铁锹,对着鼠洞挖了下去。 小肥狗们不明所以,纷纷站在旁边摇着小尾巴,好奇的盯着看。 这个季节冬小麦早就长出苗了,就没人来田里挖鼠洞了。 陈凌不介意,也不怕伤到自家麦苗,握着铁锹就是一通勐挖。 没挖几分钟,就挖到了接近田鼠洞里的大本营,有肥都都的老鼠从土洞里冲出来。 黑娃反应极快,身子没怎么动,好似只是伸出爪子一拍,就将一只小东西摁在了爪子下面。 小肥狗们本来带着好奇在旁边观望。 见到黑娃的举动后,也来了兴趣,纷纷汪汪叫着,冲之后冲出来的几只田鼠四散追击而去。 这些小东西第一次狩猎,还不知道这是猎物,只是带着玩闹去的,十只小肥狗,三三两两的摇着小尾巴,对着田鼠一通追,结果愣是让两只跑丢了。 “黑娃,教它们吃。” 陈凌见此,指了指黑娃脚下的田鼠。 他是故意让小狗们饿着肚子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它们饿极了的时候,去吃点生肉。 知道猎物能吃,可以当做食物之后,才有动力去捕猎。 这也是训练猎狗重要的一环。 黑娃听到陈凌的命令,顿时领会,看着小东西们追着田鼠,也不咬死,反而互相追逐玩闹,逗弄起了那几只田鼠。 首发更新@ 它便汪汪叫了两声,见把小肥狗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就低头将摁在爪子下面的老鼠噙住,撕扯得皮开肉绽,将肉一口吞下。 小肥狗们见此也仿佛明白了什么,转身兴奋的摇起尾巴,汪汪叫着发出兴奋的小奶音,去追赶着被它们玩得精疲力尽的田鼠,非常轻松的擒住之后,也互相叼在嘴里,你咬头我咬尾的,一阵撕扯。 它们牙口也是很锋利的,尤其是个头最大的那个小肥狗,一下就把老鼠脑袋都给咬了下来。 到这儿终于是见到血了,它们也学着黑娃的样子去撕咬,鲜血进嘴,这时候再不用多教,它们自己就互相抢着几只田鼠啃吃起来。 陈凌见此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有大狗的好处了,往外带一带,相当于言传身教。 这一招不仅对小狗身上有效果,大狗甚至是已经养成猎狗的也可以用这招。 普通的猎狗,或者是有点毛病的,受了惊后的狗。 用好猎狗带进山打猎,如此几次,普通的猎狗也能从好猎狗学上几招。 这在猎人口中叫“拖狗”,或叫“扽狗”。 “走,去下个洞开挖。” 看着一群小肥狗把老鼠三下五除二的分食干净,陈凌挥挥手,带着它们去找下一个目标。 冬季的田野之中,田鼠洞口的土堆简直不要太显眼,走到土堆附近让黑娃仔细一嗅,根本就没有。 逃跑的道理。 这次挖开洞,把田鼠赶出来之后,不用黑娃教了。 一群小狗就汪汪叫着,自己去追赶从洞中跑出来的一只只田鼠,或许是没吃饭就把它们带出来,这时候已经饿极了,所以这次一只田鼠也没放走。 抓住后,就摁在地上,三三两两的将其狼吞虎咽的吞吃进肚中。 一个个小东西边吃边呜呜叫着,奶凶奶凶的。 到底是第一代的狼狗苗子。 哪怕还小呢,牙口也很强,猎性也极好了,只教了一次,吃过田鼠肉之后,它们就明白这玩意儿能吃,是猎物。 自己甚至主动分散去找,在麦田跑来跑去的。 就是鼻子还不太行,还得需要黑娃出马才能找准老鼠洞。 连续挖了四五个老鼠洞,十个小肥狗配合越发默契,也吃得肚子圆鼓鼓的了。 陈凌见此就不再去找田鼠窝挖了,准备再到处转转,就回去吃饭的。 火炕今天就能烧起来了,就是电视机还在前边的竹楼的客厅里边没搬。 而火炕陈凌是让在后边木楼里边盘的,铺了隔热的青石,两个房间也挡了一段隔热墙,也不会烧坏木楼。 下午把电视机一起搬过去,暖暖和和的看电视挺好。 不过小狗们第一次被带到野外来玩,精神头十足,舍不得回去。这些小东西真是对啥东西都感兴趣,东闻闻、西嗅嗅的,很快跑远。 有黑娃在后边跟着,陈凌也不担心,只好任凭它们到处乱跑。 但是不一会儿,一只小肥狗就在远处的土沟边上发出奶声奶气的哀嚎,黑娃也在旁边担心的汪汪大叫起来。 陈凌急忙小跑过去,一看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唉,你这小东西点还真够背的,第一次出门就挨了山狸子的挠了。 首发更新@ ” 土沟下面不是别的东西,是一个山狸子居住的洞穴,***枯的蒿草丛掩映着,一走近就有浓郁的蒿草香气,或许小狗们是闻到气味感到好奇吧,没想到走过来就挨了山狸子一爪子。 陈凌弯腰往土洞里瞧了瞧,一只草黄色的大胖猫正贼熘熘的伸着脑袋往外瞄呢。 看到陈凌往里面看,又听着外边的狗叫,它就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同时继续往土洞深处缩着身子,发出一阵阵威胁性的低嚎。 见此,陈凌捡了树枝往里边吓了它两下,便放弃了。 “算了算了,这山狸子不好搞,这仇没法给你报……” 摸了摸受伤小狗,看了看伤势,没伤到眼睛等关键位置,只在脑门挨了一爪子。 这就没啥问题。 小狗长得快,伤好了,换了毛,连疤都不会留下。 “走吧黑娃,别在这儿叫了,洞里的玩意儿你又抓不住。” 招呼了气汹汹的黑娃一声,陈凌便怀里抱着一个小不点,身后跟着一堆小不点回家去了。 这时他却不知道,他跟这山狸子的恩怨情仇还在后头呢。 ———— PS:此章补缺更。 第三百三十二章 猞猁杀狗,只剩鸡脚 天色连着阴沉了两日,第三日傍晚,天空飘下盐粒一样的小雪。@*~~ 小雪初降,山上的气温骤然降低。 好在陈凌家早几日就盘上了火炕,已经烧了两天,体验非常良好。 是夜。 外面在下雪。 木楼温暖明亮的卧室之中,王素素在灯光下,恬静的做着针线活,孩子的小衣服高秀兰给做了不少,亲人朋友也送了许多,是不必再做的。 这是在给陈凌做,他经常撵山下水的,比较废衣服。 她做衣服,陈凌在她旁边守着看电视,两人不时说两句话。 “也就真真今年寒假放得早,没让她多待就送回去了,不然就这天气,肯定得把她冻到。” “是啊,昨天刚把她送回去,今天就下起雪了……” “对了,我回寨子里的时候,二哥二嫂最近也不忙了,还说我要是不把真真送回去,他们要等几天就过来接真真呢,顺便看看你和孩子,说是中秋没来,想来一趟。” “唉,二哥二嫂也真是,这个事原本就该怪我们,连着几年了过年又回不去,哪能怪他们中秋不过来。”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大老远的,不让他们跑了。” 王素素闻言只笑了笑,一双水杏一样的眼睛里,清澈明媚。 陈凌见了,轻轻起身,“睿睿睡了吗?” “嗯,早就睡着了,你瞧他这睡得香的,跟个小猪一样。” 陈凌便走过去,把儿子抱到炕边的小床上,冲她嘿嘿一笑。 王素素哪能不知道什么意思,俏脸腾地一下升起红晕,轻啐道:“你这阵子怎么回事,脑袋里总想着这个。” 陈凌眨眨眼睛,冲她无声的吐了两个字:“二胎。” “呸,快关灯去,你别想再开灯来。” …… 要二胎的事自是不必赘述,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这么快要二胎会不会伤身? 那更是小问题了。 陈凌从不会担心这个。 王素素也不在意。 她生第一胎那么顺利,身体恢复也很快速,就是让医生来说,这时候要第二胎也不成问题的。 就是小两口贪欢太久,忘了把儿子抱上床。 睿睿起来之后,整个小人是懵的。 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仿佛在问:“好好的,我怎么跑小床上了?” 呆萌的小模样让小两口忍俊不禁,连忙又把他抱回炕上。 …… 一夜小雪。 早晨烟雾朦胧,气温骤降之下,山林挂上了雾凇,麦田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放眼望去,一缕缕晨雾在山林与田野间流动,美不胜收。 农庄里一帮小肥狗早早从狗窝钻出来,跟在两条大狗身后,在雪地一阵撒欢似的玩闹。 发觉陈凌和王素素久久不露面,还跑到温暖的房门前拱着门帘喊他们出来。 但今天陈凌指定是不能陪它们玩了。 这两天他都是比较忙的。 昨天送完了王真真,今天就陆续有客人上门,而且一件事赶着一件事,让陈凌从早晨忙到了天黑。 原来是陈凌间隔太久没去赶集卖鸡蛋,有些人就自己找了过来。 卖着鸡蛋,小绵羊方博明也过来给了陈凌两个红包,让他抽空帮忙给到王立献手里,是给四妮儿的份子钱。 走的时候也特意买了些鸡蛋。 是不让陈凌白帮忙的意思。 也算比较有心了。 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天。 到了下午也不得清闲,先是梁越民一家子过来玩。 可屁股还没坐热乎呢。 又有二毛驴的小儿子上门来找,告诉陈凌说不进山打猪了。 。 陈凌当时听完还愣了愣,后来想起之前种麦的那时候,跟这小子闲聊说过,说是下雪了一起进山打猎呢。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儿。 刚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听他说:“山里有大猞猁冒头,连杀金门村六条好猎狗,俺们是不敢去了。” “什么?猞猁又出来了?” 听到这话,别说陈凌了,房间的大人小孩全都吓了一跳。 梁红玉还愣愣的发问:“大猞猁是啥?” 随后听完陈凌的解释,才知道猞猁的可怕,杀狗易如反掌,大部分狗还不敢反抗。 无错更新@ “那富贵你最近可别去山里了,没想到走了豹子又来了猞猁,我上次听说你去打豹子,都惊出来一身冷汗。” 梁红玉倒是很担心大外甥,生怕他再年轻气盛,热血上头。 陈凌就连忙应着:“嗯,我最近也就下下夹子,搞两个野鸡套子,一直没往山里头走。” 说完对二毛驴家的小儿子问道:“小超,这大猞猁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知道不?是不是在湿地附近那里?” 王文超摇摇头:“不是的富贵叔,是在磨盘山那边儿,那边距离金门村近一些,金门村的老猎户说这大猞猁跑得贼快,能在漫山遍野到处冒头,但是脚不沾地,跑起来跟飘一样,一个脚印也不会留下来,下了雪也一样不留痕,在山里碰到了不是伤人就是伤狗,让我们这时候不要再进山了。” “原来是这样,那倒真是可惜了。” 陈凌轻轻一叹,他原本想着没抓住豹子,擒一只猞猁也不错的,上次深山那处天然兽道附近精心布下了饵,最后却没有上钩。 现在这猞猁又离得太远,鞭长莫及,要是近了,倒可以再次布饵,设法引诱它上钩。 王文超以为他也在为不能进山而感到可惜,就跟着摇头叹气道:“是啊,这数九之后,天越发冷,山里的野东西都换了厚毛,那皮子的价钱可贵哩。 这还下了一层雪,正是逮它们的好时候。 可惜在这节骨眼儿上那大猞猁又冒了出来,实在败人的兴头。” 柳银环闻言眨了眨眼睛,奇怪的问道:“这个……在下雪之后,山里那么冷,野兽不是该躲着不出来吗?怎么还好抓了?” 她这话问出来,大家咦了一声,也觉得有道理啊。 “嫂子啊,这山里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凌摇摇头:“嫂子你这光想着下雪了冷,你也得想着它们躲在窝里不吃饭,会饿肚子啊。下雪了食物难找,野东西就算能挨过去一天,也挨不了两天三天,等饿得受不了了,它们就会从窝里出来…… 在这种时候,它们出窝后不仅会在雪地留下足迹,由于食物难找,它们还会比往常的活动范围更大一些,对猎人来说,这时候进山打猎比别的时候容易多了。” 王文超原本也是似懂非懂,只知道猎物下雪好找,具体原因让他讲他也讲不清楚,现在听了陈凌一席话,顿时忙不迭的点头道:“富贵叔讲得好,就是这么个道理。要不说这时候不能进山可惜么,今年山里野东西闹营一样,就等着下雪后去逮的,结果蹦出来个大猞猁,啧,真是的…… 不说了,俺走了富贵叔,你在家招待客人吧,啥时候能进山了,俺再来找你。” “行,能去了咱们一起进山。” 陈凌应了一声,把他送了出去。 …… 陈凌送完王文超回到屋里,这时候小胖子看到屋里没有生人了,就不再围着睿睿打转了,赶紧跑到陈凌跟前,央求他带着看小狗去。 陈凌摸摸他的头,笑道:“外头多冷啊,我给你叫到屋里来玩。” 说着,便冲外面喊:“黑娃,把小家伙们带过来。” 只听外边传来汪汪两声大叫,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个肥。 都都的小东西摇着小尾巴,排着队拱开门帘走进了屋里。 这些软萌的小家伙,一举一动都可爱极了,让柳银环母子哇的一声迎了过去,整颗心也被一下子萌化了。 农村常说:小狗老猫半大鸡。 是讲它们毛发最为好看的时候。 其中这时候的小狗崽儿肯定是当之无愧的。 秦容先和梁红玉老两口也忍不住走到跟前,蹲下来逗弄它们。 这些小肥狗倒是胆子大得很,不怕生人,就是和人玩耍两下之后,老想着往陈凌和王素素身边跑。 “叔叔,我想带一只小狗回去养,可不可以?” 小胖子陪着狗玩了会儿,就可怜兮兮的蹲到陈凌脚边,抓着他的手哀求道。 “小明啊,叔叔也想送你一只,但这些小狗情况特殊,叔叔还得再养一段时间观察一番,它们是黑娃和狼生下来的孩子,可凶了,带回去容易伤到人……” 陈凌抱歉的笑笑。 其实刚才王文超没来之前就准备说这个事的。 梁越民他们走进农庄的时候就看到一帮小狗跟着黑娃到处晃悠了,好奇之下,纷纷询问。 陈凌那时候简单说了两句,还没开始说,王文超就来了。 现在又听到陈凌说起这个事情。 几人就连忙又接着道:“我们刚才就想问来着,黑娃咋还跟狼配到一起了?” 陈凌就说起来黑娃***的事。 当时黑娃应该是闻到了某个母狗***的气味儿,自己也有反应了,而且反应剧烈,难以自控。 但它看不上普通狗,专门盯着小金,后来小金不搭理它,它才无奈之下和狼配到一起。 随后又说起,狼群搬家,自己和老丈人两人进山找狼窝,下狼窝抓小崽子回家之类的。 把梁越民一家子听得眼睛发亮,不断发出惊叹。 梁越民听着脸上还露出向往的神色:“富贵胆子真大,还敢下狼窝啊,也不知道那狼窝里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陈凌笑笑:“不是说了么,把狼堵到了窝里,它们就胆小得很,不敢反抗了?” 梁红玉道:“那一般人也不敢下啊,听你讲的那狼洞又长又黑,打着手电筒也没什么光,多瘆人。” 随后又嗔怪道:“你现在都是孩子爹了,还真敢到处冒险。” 陈凌听了只是嘿嘿笑,看到老太太脸色发白,以为她是代入太深,被吓到了,便不再多说。 过了会儿,王素素见他不吭声了,才提醒道:“你快说啊,为啥这第一代狼狗不能养,小明还等着你说呢。” “哦哦,对,我给忘了,光顾着讲去山里下狼窝的事了。” 陈凌看了眼小胖子,发现他正抱着一只小肥狗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就连忙把其中的原因给他仔细的讲了一遍。 其实他现在年纪小,也听不懂陈凌说的那些。 但是呢,听完陈凌讲的那些进山找狼洞、下狼窝的奇事,小脑瓜子早就被震撼到了。 便说:“那叔叔你能养这么多小狗吗?它们可是有十个呢。” “能,你放心,叔叔养得起。” 陈凌笑着点头,又对梁越民等人说:“就是碍于刚才说的原因,我才谁也没肯给呢,这情况也没法送人,就怕万一它们长大之后狂性大发,伤到人就不好了,还是我自己先养一阵看看吧。” 梁红玉等人很理解他的做法:“这倒也是,都说狼喂不熟,这些小崽子说是第一代狼狗,其实也是半狼半狗的,长大了肯定也不好喂养。” 这话说得很对,这种狼狗,放进山里就和狼没区别,养在家里长大了也百分百会冲陌生人下口,这是骨子里的狼性决定的,绝对的百分百会咬人。 狼青见血便咬人,不用半分质疑。 “咦。 ?照你这么说,这样的狗,骨子里凶性强,带去跑山打猎,肯定是把好手啊。”梁越民说道。 “对,让它们整天在山里跑动着,只要不圈养,就没啥杂七杂八的事了。” 狗不能在家憋,就算一般狗也需要每天遛呢,何况是这样的狗。 只要每天活动量达到了,有人在旁边训着它们,教它们东西,这就没事。 而陈凌呢,除了把它们当猎狗驯养之外,还想通过它们繁育培养出来一些本土的优良犬种。 这些小肥狗是第一代狼狗。 也是他的第一代犬种苗子。 后边长大了继续找优良母狗杂交繁育,相信会有不错的收获。 “嘿,那照你这么说,你这些小狗养大了,和一支小型狼群也不差了啊,这带进山里,遇上那什么大猞猁,还用怕吗?” 这时,梁越民又问。 “那肯定不怕啊,猞猁虽凶,也只是能杀单只狼而已,碰到狼群它不敢上的。” 陈凌解释一句,见他脸上蠢蠢欲动,就起身招手道:“走,不说猞猁了,这玩意儿走路不留痕,一般情况下根本碰不到,咱们还是出去下套子去吧,下雪了,山上的野鸡不耐冻,全都飞下来了,一逮一个准。” 听此,梁越民父子就戴上棉帽子跟他往外走。 陈凌家的套子和夹子就在屋檐下挂着,什么型号的都有,随取随用。 逮野鸡用不着大夹子,小号的就行。 套子也是用小号的吊脚套就行。 不过陈凌没用,而是选了他在家自制的连环套,这个极其好用,遇上野鸡群,一套就是一大串子。 向梁越民父子展示了一下,看到两人满脸疑惑,不明白其原理,便走出农庄,在麦田随意找了一个地方,给他们演示了一下机关。 把绳套撑开后。 用木棍一桶中间的弹片,木棍碰到哪个绳套中间,哪个绳套就会勐地瞬间收缩,把木棍一下套住,可以想象野鸡踩到这里,是怎样的场景。 “这连环套厉害啊,就是有点复杂,还看不懂……” 秦容先赞了一声,蹲下来看了看,“我才刚学会你教我那种简单的吊脚套,用绳子绑竹竿和小棍,找地方绊着小棍,用来套鸟的那种。” “嗯,那个简单,就是只能套一些小玩意儿。” 陈凌低头应着,蹲在地上把一个个绳套再次分开成圆圈状,绳套中间撒上粮食,然后再给绳套压上小土块,避免被风吹乱。 梁越民父子俩也有样学样,在旁边帮他。 “好了,回去吧,野鸡喜欢在晨昏两个时间段下山,咱们傍晚再来看看。” 陈凌拍拍手,野鸡这东西,到了天黑基本就是睁眼瞎,用手电筒照过去,也不敢动。 套住之后,直接打着手电过去捡就是了,不必担心挣扎跑掉。 只是让陈凌没想到的是…… 这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傍晚去看的时候,连环套上却只剩下了几根鸡脚,而野鸡一只也没看到,全都不见踪影了。。 第三百三十章 夜间小猎 “怎么回事?” “这套子上咋只剩了几根鸡脚呢?” 梁越民父子俩打着手电筒,看到绳套上的情况之后,直接傻了眼。 陈凌蹲下捻起绳套瞧了瞧上边断掉的鸡脚,“不对劲啊。” “虽说以前套野鸡的时候,确实会有被野鸡剧烈挣扎下跑掉,只在绳套留下鸡脚的情况。 可那是隔时间长了,不去检查套子情况。 怎么也得隔上一天时间,可现在这套上还没多长时间呢。 冬天的野鸡反抗能力也弱,不太可能让套中的这几只,全部挣脱掉啊。” 眼下这情况让陈凌也有些纳闷。 “这……听富贵你说的这个,平常的时候,野鸡让套中了,也有挣脱绳套,只留下鸡脚的情况?” 秦容先问道。 “那肯定的啊。野鸡又不是死物,被套住了肯定会挣扎的,挣扎的力度太大,就会把脚杆扯断。” 陈凌的话让梁越民父子俩有些不解,打着手电筒捡起套子上的鸡脚一阵瞧:“实在想不到,这鸡脚长在鸡身上,咋还能扯断的?都是肉长的,就那么不结实?” “嗯,野鸡的脚比较细,也比较脆,绳套箍得紧了,挣扎时间长了之后,时常会扯断鸡脚跑掉……” 陈凌对秦容先说道:“秦叔我教你做套子的时候,不是和你说过么?这玩意儿在一个地方布置好之后,要定时过去检查的。 你要不定时过去查看,很可能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 这种地套、吊脚套,也不只会套到猎物的脚。 肢腿、翅膀,都有可能。 一旦套住之后,可能会使它们痛苦几小时。 定时检查是必须的。 否则不但延长猎物的痛苦,也增加被其他肉食动物偷吃的可能性。 也有很多时候,小猎物在经过长时间痛苦挣扎之后,会依据骨子里的本能,咬断翅膀或者腿肢。 或者像野鸡这种自残式的方法,扯断被套牢的鸡脚,进行逃生。 “原来如此,那现在这情况是……” “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扯断鸡脚叼走的。” 陈凌把手电筒在周围照了一圈,并未在雪地看见特殊踪迹。 下雪太小,麦田的雪太薄了些。 于是转身对着农庄吹了个口哨,把两只狗喊过来。 黑娃小金闻声而动。 没想到一群小狗也摇着小尾巴,你挤我我挤你的,拥着两条大狗蹦蹦跳跳的跟了过来。 前天带着它们出来活动了一圈,倒是胆子都大了起来,逮到机会就跟着往外跑,也不怕外边冷。 “来,你俩看看这是啥玩意儿干的好事,居然敢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抢东西。” 陈凌用手电筒照着绳套让它们去嗅。 其实以小金的鼻子根本不用去嗅绳套上留下的气味,高高的抬起鼻子,嗅了嗅风里的味道,便闻出了个大概。 冲陈凌摇摇尾巴,示意一下,便转身向麦田的西南方向跑去。 黑娃也带领一群小毛球小跑着跟上去。 那个方向地势逐渐升高,是田野中荒草坡的位置。 陈王庄村外有两道大陡坡,这个是其中之一。 土坡的低缓处,也栽种庄稼。 再高的地方则满是荒草,村里时常在坡上放羊。 而这边的大土坡与陈凌家麦田相接的位置,是一道歪七扭八的土沟,大致是一米来深,半米左右宽,夏天里面也有流水,就是水很浅。 陈凌三人跟着狗来到沟边,就看到狗围着高高的蒿草丛中一个黑乎乎的洞穴在叫,沟底还有许多凌乱的羽毛,和一颗咬碎的野鸡脑袋。 陈凌顿时啥都明白了。 “好啊,原来是这大贼猫在作怪。” “这洞里面是啥东西啊富贵?” “一个山狸子,前天带这些小狗们出来玩,就被它挠伤了一只,当时没搭理它,没想到现在居然去偷咱们套子上的猎物……” 农庄附近的山狸子一直特别多。 陈凌家在此处建农庄之前,与陡坡相接的这一大片都是坟地。 坟地又被陡坡阻挡,紧挨着北山,人迹罕至,是山狸子的乐园。 坟地之中到处是山狸子做的土穴。 每到晚上,坟地之中的山狸子出来觅食,用手电筒一扫,茂盛的草丛中,到处是绿油油的眼睛,非常瘆人。 不过这边的山狸子虽多,但是农庄一直有狗看守着,它们也不会去伤害鸡鸭,只是在果林之中找些鸟类、蛙类和鱼类来吃。 所以也不怎么管它们。 听到陈凌所说,梁越民父子俩就下到沟里,用手电筒往里边晃。 顺着手电筒的光亮,果然就看到这洞穴之中,存放着三只缺了鸡脚的野鸡,一只公的,两只母的,还有一只被吃了一大半的。 洞穴被这些野鸡挡着,也看不清山狸子在不在洞里。 梁越民气愤道:“这山狸子真贪心啊,我们套到了四只,它全给偷来,拖进洞里了,一只也没剩。” 秦容先道:“应该是下雪了不好找吃的,它也饿坏了。” 陈凌嗯了一声:“是饿坏了,不过敢抢我们的晚饭,必须得给它个教训。” 说着就把手伸进土洞之中,先把最外边的那只野鸡拽了出来。 正要掏第二只的时候。 黑娃小金忽的竖起耳朵,汪汪大叫的向坡上冲了去。 两狗冲出去的瞬间,只听坡上一声凄厉的猫叫传来,把三人吓了一跳,连忙晃着手电筒看过去。 夜色下,坡上的枯草微微泛着雪色,一只草黄色的大胖猫嗖的一下,翘着尾巴,左蹿右跳,几下便消失不见了。 普通人的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陈凌却是看得清楚,这只山狸子趁黑娃小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以闪电般的速度逃到了坡上,借着坡上的几棵树木,狡猾的把两狗甩脱了。 “原来这大贼猫没在窝里……” 陈凌说着,眼睛微微一眯,他看到黑娃和小金两个分别从坡上叼了东西回来。 “好家伙,我说呢,原来这洞里是住着一窝山狸子啊。” 两狗没能抓到逃到树上的那只狡猾的山狸子,但是却在坡上抓到了另外两只。 这应该是一同外出觅食来着。 很快,两狗分别叼着一只山狸子返回,一群小肥狗环绕着它们,仰着头,发出一阵阵汪汪的清脆叫声,似乎迫不及待想要享用猎物了,也不管这猎物能不能吃。 秦容先说道:“洞里不是有那么些野鸡了吗?够它们吃很多天了,这山狸子咋还往外跑,也不守在洞里看着这些食物。” 陈凌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怕吃完找不到食物饿到,想出去再找点?” 然后捡起来两狗放下的两个山狸子抓着腿和尾巴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这是两只公猫,个头也比那大胖猫小很多,应该是今年刚长起来的小狸子。 它们被两狗抓回来后,脖子渗血,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眼看就不活了。 但是身上豹子的纹路非常明显,比平常草黄色的山狸子,更像豹猫一些。 陈凌见此心中一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丢给两狗让它们叼着带回农庄。 两狗懂他的意思,会给这两个猫小子留一命的。 然后他自己就和梁越民父子把山狸子窝中的野鸡掏了出来。 那吃剩的半只也没放过。 掏出来丢给小狗们,让它们分食了。 天黑了,但时间还不到七点,大家早早吃过晚饭。 陈凌找机会把两只特殊的山狸子收进洞天,留了它们一命。 想看看是否以后能作为宠物猫的种子来用。 毕竟这两个家伙毛色还挺漂亮的。 之后,就喊上梁越民一家子,王素素抱着孩子也跟着。 一帮人在夜色下,提着大号的手提灯在麦地里乱晃。 这大号的手提灯还是陈凌结婚的时候买的,光照比普通手电筒的光柱大多了,照的又亮又远。 “叔叔,我能去看看那个山狸子洞吗?” 跟着大人们走了一段路后,小胖子突然出声道。 “山狸子洞有啥看的?叔叔带你出来打猎不比山狸子洞有意思,那洞里啥玩意也没有。” 陈凌说是带他们出来打猎,过把瘾,实则就是带着狗出来捡捡漏。 下雪之后,通常在第二个夜晚,各类小野兽都会出来找吃的。 用手提灯在麦田来回照上一照,发现猎物后,再放狗一追,十拿九稳。 若是下大雪,则不必出门,家门前后就时常有收获。 越是离村边边近的人家,越是如此。 这时,梁红玉看破了大孙子的心思:“哼,他这哪里是想看山狸子洞,分明是听你说过下狼洞后心里痒痒,也想去看看。” “嘿嘿,奶奶说对了。” 小胖子穿的厚厚的,带着棉帽子和手套,一蹦一跳的道:“奶奶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都能猜得到。” “呸,从谁屁股底下捡的这句话,这话是那么说的吗?” 梁红玉拍了他一巴掌。 王素素怀里的小东西见此,也来凑热闹,“嗯,嗯”叫着的伸出来小巴掌,也想往小胖子身上拍。 让王素素又气又笑的:“你啊,跟你小姨一样,什么热闹都想凑。” “哈哈哈,看素素你说的,睿睿这孩子是聪明……” 梁红玉笑道:“小明,快过来,给弟弟拍一下。” 小胖子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嘿嘿傻乐着等着睿睿拍他。 他们嘻嘻哈哈的一通闹腾。 这时陈凌手中的灯光一扫,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远处的麦田中蠕动。 发觉光照之后,两个长耳朵向上一耸,和陈凌来了个对眼。 这还有啥说的,两狗见此一跃而出,一帮毛茸茸的小肥狗也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就把兔子擒回来了。 陈凌也不准备带回去, 当场分给小狗们吃掉。 大家也都爱看这群小东西们吃肉,大狗把皮子咬开之后,它们就争前恐后的围着兔子撕扯起来,一边吃一边呜呜的叫,一个个奶凶奶凶的。 它们吃得越兴起,大家看得越高兴。 等它们分完一只兔子后,陈凌看了看它们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的意思,还是这兔子不肥的缘故,它们只吃了个半饱。 于是挥挥手,继续前进。 庄稼地里,地边下缘稀疏的草丛下面,有流水冲出小沟的地方。 是兔子最爱待的地方。 与之前那处山狸子洞的所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样的地方,放慢脚步,细细观察,手提灯的光照主要是找兔子的两只耳朵,找到了,兔子往上一跳,这就是个见光的过程。 只要被光照到,这兔子就跑不掉了。 就这么在麦田转了一大圈后。 他们一帮子人先后掌灯,在麦田晃着找兔子。 每当找到后,就高兴的大呼小叫,让狗去追,自己也跟着跑过去。 追回来再喂给小狗吃。 一个个兴致勃勃,玩得不亦乐乎。 小狗们分了两只便吃饱了,剩下他们也还剩了七八只兔子。 梁越民一家子开车走的时候,陈凌分给了他们一半。 自己回去就剥了两只,夜里就开始熏上了。 明天起来就能吃到热乎乎的熏兔肉。 第三百三十四章 狼的诱惑,鹿踪 前天晚上的雪下的不大,影响却不小。 主要是山里气温一下子降得太狠了,禽类、小兽纷纷外出觅食。 趁着这个绝佳的捕猎时机,黑娃也再次忙碌了起来。 得到陈凌允许后,在山里连住了三天,去给那些母狼储备食物。 在此之前呢,家中无事的时候,其实黑娃也会时不时进山帮母狼捕猎。 让陈凌直说母狼的诱惑太大,让黑娃天天惦记着往山里跑。 这当然是开玩笑说的话。 实际上他自己也觉得黑娃这样搞太麻烦,也太累了。 因此在黑娃在山里待着的那三天时间里,他便开着拖拉机去各个集市,各个县城、乡镇的屠宰场到处晃悠,拉一些人家丢弃不要的肉回来。 毕竟入了腊月之后,熟食肉类卖的多,鸡鸭鹅,猪牛羊,兔子,各类头蹄下水、骨头,很便宜就能捡回来。 尤其是鸡肠子、鸭肠子,现在根本没人要。 所谓的周黑鸭那种鸭货也不曾有,大家还认为这些是磕碜肉,不正经的肉。 陈凌每天到处拉一点,也能把拖拉机车斗差不多收满。 之后就是再收进洞天,等着去山里喂狼了。 不过陈凌最近也只是借着找黑娃回来的由头去了一次。 倒是给那些狼群来了顿饱饭。 哺育后的母狼相当瘦弱,已经皮包骨了一样,狼奶包都是瘪的、下垂的,像是两排黑乎乎的扣子。 这也没办法。 狼群母狼集体怀孕。 小狼崽子要喝奶,母狼所需营养要求是极高的,不然奶水就会不足。 因此每只母狼对食物需求量也极大。 狼群的公狼根本满足不了。 虽然有黑娃时常进山来帮助,但长期下来也无济于事。 冬天难太捱了。 不管对食草的野牲口,还是食肉的掠食者来说,都如此。 这个狼群本来也不用在这个冬天哺育幼崽的。 是黑娃太过厉害,把狼群的主力都给搞怀孕了。 那就没办法了。 黑娃就只能自己做下来的事,自己承担。 陈凌这个家长,是帮它去善后的。 给狼群喂了顿饱饭。 狼洞里的小狼崽子现在断奶了,跟着吃了些碎肉。 一顿就耗去将近三百斤肉。 剩下的肉也往狼洞放了不少。 这样以来,起码以后的半个月时间不用再担心它们了。 …… 腊月初四。 陈凌进山喂完狼群的第二天。 初雪融化,他接连在自家农庄周围,接连发现了两三种猎物的足迹。 有鹿的脚印,野鸡的脚印,还有山狸子之类的杂乱印记。 可还没怎么去仔细查探,布置对应的陷阱。 农庄来了一位让他意外的客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凌家在城南那个小院子的原本主人,刘建成。 这刘建成来意也很简单。 他上次带着孩子过来农庄玩,便打听到陈凌是个有能耐的后生,人脉也极广,所以想留个交情,就把农庄的鸡蛋鸭蛋全给买走了。 说是给市里的朋友带的。 当然了,他买那么多,自己也吃不了,的确是送人来着。 不过土鸡蛋他觉得拿不出手,送的就不是什么领导了。 只是一些下属,以及普通的朋友。 但没想到的是,这送出去之后,人家却赞不绝口。 连无意间吃到这些鸡蛋鸭蛋的领导,得知是他送的后,也不轻不重的对他怪罪了一番,怪他没给自己送,让他心里颇觉得冤枉。 这不,一回来老家,就直奔农庄这边来了。 “富贵兄弟啊,你家鸭蛋做咸鸭蛋是最好的,个个起沙流油,红彤彤的,那叫一个香啊。这鸡蛋呢,最好是做蒸蛋,挖一勺放进嘴里,哎哟,那好吃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 陈凌领着他去捡鸡蛋。 这小个子便跟在他后边一阵说,别看是个厚嘴唇,说话的语速还真快,手上也比划着,越说越激动。 “兄弟你别怪我多嘴啊,你在村里搞养殖我感觉有点浪费了。 真的,我说真心话,咱们老家这什么地方你比我更清楚,和外界交流太少,太落后,你在这里真的太屈才了。 你要是把这农庄搬出去,哪怕是开在市郊呢,我觉得生意肯定比现在做得大。” 陈凌闻言只笑了笑,跟他说过这种话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了,他都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可惜,他不是那种人。 而且活了两辈子早就活明白了。 他这类人,心底深处还是一颗童心,不喜约束,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前阵子王聚坤家的小儿子王学成还和陈凌说起过。 小时候他们一起玩,去山里抓鸟。 因为当时上山后天快黑了,王学成怕回家挨打,老嚷嚷着回去,导致陈凌最后也没抓到鸟。 小陈凌当时大怒,气得把王学成推搡了两个跟头,自己跑下山去了。 这事情陈凌早就不记得了。 可在听王学成说起这事之后,他虽说依旧想不起来,但他立马知道王学成没说假话。 因为那就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他就是会为了一只鸟,一条漂亮的小鱼会发那么大脾气。 他到了上高中的时候,放假回家后,还一门心思想抓鱼掏鸟呢。 陈王庄周围的花鸟虫鱼早被他玩了个遍。 依然乐此不疲。 他就是这性子。 连王素素都说,他讲起这些玩意儿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可见他是真喜欢。 看到陈凌只是笑,并不说话,刘建成有些摸不准他什么脾气,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实在不行,你不愿意往外跑,你把这些鸡蛋鸭蛋的,给腌成咸蛋,这应该没问题吧? 这生鸡蛋,我上次给我爹娘留了一小半,剩下的带到市里,路上碎了好多,还是腌成咸蛋方便携带,咸蛋也好吃啊。” “咦?” 陈凌愣怔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笑了:“这个行,腌成咸蛋,也省得我拉县城去卖了。” 刘建成顿时有点无语,心说你光想着省事了,难道就没听明白我话里的商机吗? 然后他就明明白白的告诉陈凌,很多城市里的人喜欢吃他家的咸鸭蛋。 咸鸡蛋要差一点,不过也不是不行,起码他家的咸鸡蛋也比别的味道好,这是肯定的。 谁知,陈凌听了还是不甚在意,摆摆手道:“嗨,这个简单,你先拿着这些鸡蛋送礼去吧。啥时候要咸蛋,提前给个信儿,给我写信可以,让人捎口信儿也行,你闺女不跟我家小姨子一个班上的吗?” 刘建成一听这话,也不在乎陈凌态度了,顿时喜笑颜开的道:“那行啊,我年后走的时候多要点,你现在能给备上吗?” 他也知道到了冬天,鸡鸭不怎么下蛋。 陈凌对此只说没问题,能备上,让他年后来取就行。 守在家里,不出门就能做的买卖,他也乐意。 这些人年前送礼,年后也要送礼。 刘建成走后,当天下午,孙艳红也来问了,想看看有没有酿好的酒。 之前她送出去的酒,反响极其好,如今年关将至,她也想当年礼再送一次。 “这时候来,你还真来对了。”陈凌起身领着她往农庄后的仓房走。 因为这时候的葡萄酒、猕猴桃酒、柿子酒等秋季的野果子酒全都酿好了。 虽说价格比起所谓的药酒有极大的差距,但这个也能算是年底的一项收入了。 也是足不出户就有的收入。 陈凌往后一走,后面狗窝中的一个个小肥狗就齐齐的从狗窝钻出来,围着他又蹦又跳,在他脚边,黏着他的裤脚。 这帮小家伙越来越肥实,能比狼窝的那些小崽子胖一半还多,也不怪陈凌整天喊它们小肥狗了。 “好家伙,富贵你家狗下崽儿了啊?” 孙艳红看到这些小家伙们,当即就停下来脚步,眼睛在一只只小肥狗身上打量,越看越喜欢,“这看上去也不小了啊,得有俩月了吧,要不要卖我两只?” 她老早就知道陈凌家两狗的厉害,现在看到有小狗,哪有放过的道理。 她也明白陈凌对她观感不怎么好,所以直接表明想花钱买。 “不卖,这狗你养不了。” 陈凌也不与她多解释,把围住自己两只脚的一坨坨小肥狗轻轻踢开。 见她还想问,便说:“现在的只是几样野果酒酿好了,你来挑挑吧,药酒还得等明年清明以后,才能出来第一批。” “呀,你这药酒还分批啊?一块放出来卖不行?”孙艳红不解,能喝能卖钱不得了,这么死板干啥。 “那不行,草药类的药酒跟别的不一样。” 陈凌摇摇头,植物类和动物类的药材泡药酒是有很大差别的。 比如原本能当黄金卖的麝香。 他也跟老丈人学着泡成酒了,这麝香酒得到明年冬天这个时候,效果才好,时间短了根本不行。 “好吧,那我来先挑点果酒再说。” 孙艳红有点小失望,拢了拢烫的鸟窝一样的卷发,开始跟着陈凌开缸,陆续品尝果酒。 在她看来,这些果酒,夏天送礼,才最好不过。 冬天还是药酒喝了比较暖身子。 而且喝完睡上一觉,就能滋补身体,醒过来浑身舒泰,送礼效果也达到了。 但很可惜,现在没有。 不过陈凌这边儿的酒,也没太让她失望。 比如看似普通的包谷酒,以及陈凌口中的醉李酒,就很让她惊喜。 “这两样的酒不错,我多要一点。” 孙艳红指了指两个大酒缸,扫了周围一眼:“那些其它的果酒,我就每样来两坛就好了。” “行。” 陈凌点头,又说:“不过我可提醒你,包谷酒是普通价格,醉李酒可贵啊,那是今年秋天两个大教授刚发现的新品种果树,秦岭醉李,用这个酿的酒,那玩意儿可少。” “没事,不怕你价格高,我来买你的酒,就做好了让你小子宰的准备呢。” 孙艳红冲他嬉皮笑脸的,满不在乎。 既然如此,陈凌也没啥好说,反正他能卖钱就行。 “看来红姐你这今年收猪也没少挣啊?” “哼,是没少挣,没少挣不也得来给你送钱吗?” 孙艳红这生意做的,到年底也没歇着,到处收猪呢,不过她是老板,除了忙的时候操心一点,别的不用她干活。 但就算这样,也不比陈凌潇洒。 随便卖卖酒,就又是一万来块钱。 快过年了,孙艳红这婆娘也算是老客户了,没少给他送钱,陈凌也难得和颜悦色,把她送出来的时候还说呢,“鹌鹑要不要,我这鹌鹑也是过年吃的,要的话送你几只。” “要,咋不要,难得你小子大方一次。” 陈凌就给她抓了几只,送到车上,“我家鹌鹑炸着好吃,杀好了,放油锅炸就行。” 孙艳红哼了声,笑了:“知道了,冲你这次的态度,送你句话……” 而后从车里探出脑袋小声滴咕了一句。 少顷,陈凌目送她离开,对抱着孩子走出来的王素素道:“这婆娘本事还真不小,就是她说晚了,这事儿我早知道了。” “跟你说啥了?不会是那盗墓贼的事吧?” “嗯,就那事,在咱们这儿还是个团伙呢。” 陈凌把儿子抱到自己怀里,“走吧,回家数钱去。” 王素素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她早早就把今年的账算完了,却没想到这快到年底,又来买卖了。 卖鸡蛋,卖酒的,又是一万来块钱入账。 第三百三十五章 抓鹿,山狸子战术 年底有钱入账自是意外之喜。 陈凌当晚就拉着王素素好一番温存,为二胎大业继续奋斗。 这两年以来,王素素越来越内秀。 在洞天灵物的滋养下,身子骨也越发的好。 但康健的身体,却不影响她窈窕的身段,凝霜般的肌肤。 虽说身段饱满了许多,但她仍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媳妇。 陈凌也觉得自家媳妇越发漂亮,越发有灵气儿,尤其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顾盼之间好似会说话一样。 村里的很多婆娘也说哪怕裹得严严实实的呢,可一看这双漂亮的大眼睛,就知道准是素素来了。 陈凌自然也越发疼爱她了。 半宿贪欢。 老话讲气血充盈眠自足,小两口有着比常人健康许多的身体,贪欢却不贪睡。 早晨五点多钟便早早地醒了来。 不过睿睿这小子还正睡着,睡醒了还要在床上玩一会儿。 所以陈凌就自己穿好衣服起床出来。 这两天农庄外面鹿踪较多。 也不知道是什么鹿留下来的。 想起今年从开春到现在,除了那红毛大麂子之外,还没吃过别的鹿肉。 陈凌便心痒难耐,准备布置几个小玩意儿,用来逮几只鹿。 找出一个两寸到三寸厚,一尺多见方的木板。 中间抠出来一个鹿蹄子大小的圆洞。 再用三寸的铁钉子斜斜地钉下去。 此物名叫“抓脚”。 顾名思义,是用来抓鹿脚的。 也是一种捕鹿的陷阱。 抓脚制作完成后,在鹿踪密集处,不要破坏草皮,把土挖起来,下方挖出浅坑,把抓脚放进去。 木板的另一端,从地皮下边伸出来,用绳子拴在树干上。 拴好之后,把铲起来的地皮原样放回去。 等鹿过来,踩上抓脚,蹄子就会陷进坑里。 想往上拔,被铁钉刺在蹄壳上边的皮肉里。 就算把抓脚拽到地上来也没事。 木板子够大。 又拴着铁链。 它跑不了的。 这捕鹿法子还是金门村老猎户教他的。 说以前常见,现在没几人会了。 另有抓麂子、抓狐狸的法门。 各有门道、技巧,不是单纯下夹子、下套子那么简单。 正好这两天陈凌在农庄周围发现了鹿踪,见猎心喜,早早地便把家伙事赶制了出来,于山脚的几处位置放好。 再在附近零星洒上些诱饵。 静等有鹿来踩。 然后转身回家做早饭。 自从老丈人两人回风雷镇后,他和王素素是谁有空谁来做饭。 这个有空,是取决于儿子当天跟谁时间比较多。 “今天就还山药粥,配个白菜炖豆腐吧,总是酸菜也不咋好。”陈凌往厨房走的时候还琢磨着,吃久了酸菜,快忘了白菜啥味儿了。 今年的大白菜,老丈人走的时候就帮忙给收到菜窖去了。 … 别看农庄的菜窖建的大,又腌了两缸酸菜呢,就这剩下的白菜也把菜窖填的满满当当的。 这就是陈凌家白菜产量高的问题了。 他家在农庄这边的菜窖呢,就在厨房后边,旁边也老堆柴火杂物啥的。 红薯井和菜窖离得也不远。 反正这两样本地传统特色的东西,该有的都有,很是齐全。 但走到菜窖跟前,准备取菜的时候,陈凌傻眼了。 然后转身便是一声怒喊:“黑娃,你是怎么看家的,菜窖都给贼祸祸了。” 听到陈凌怒喊,黑娃赶紧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只见菜窖上盖的草席子破了个大洞,菜窖旁还有啃掉一半的大白菜。 看着黑娃臊眉耷眼,摇着尾巴凑过来的样子,陈凌气不打一处来,拍了它一巴掌道:“别是你监守自盗的吧。” 这阵子每天晚上饭后,小金会和小白牛一起回村看家。 黑娃自己独守农庄。 原本陈凌觉得不会有问题的,这两个家伙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 在小时候就这样了,老远的动静都能让它们支棱起耳朵。 黑娃挨了陈凌一巴掌,还挺委屈的,简单在地上嗅了嗅,就汪汪叫着在他身旁打转。 意思是它找到罪魁祸首了。 “走,带我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摸进来了,还敢祸害家里菜窖。” 最近二秃子也不常在家,时不时出去放浪一圈,陈凌向来不限制它自由,还一直鼓励它去找伴儿,尽快生一窝小鹰崽子。 不然肯定不会有漏网之鱼摸进农庄的。 这时候时间还很早,才不到七点钟的样子。 陈凌跟着黑娃来到农庄外头,向那罪魁祸首追踪而去。 这一追踪过去,见到的场景,又让他一个愣怔,停在了果林的边缘。 连黑娃也是止住了脚步。 只见清晨的麦田上,有数十只喜鹊,正围着一只草黄色的大胖猫激烈的交战。 一只只喜鹊喳喳叫着,飞起落下,有的去啄,有的去抓,把那大胖猫打得缩着脑袋,耸着身子,浑身炸着毛发,不断发出尖锐的嚎叫,但喜鹊太多了,它反抗不得,只能被动挨打。 陈凌看得真切,这还是之前那只熘掉的山狸子,也不知道是之前抓过喜鹊还是咋回事,现在遭到了喜鹊的围殴。 喜鹊围殴别的鸟他见过。 比如自己家的鹞子,和喜鹊是老仇敌了。 毕竟都是飞禽嘛,互相打架也能理解。 但是喜鹊揍猫,实在有点少见。 “这场面还没遇见过,先不教训它呢,黑娃,去家里把我照相机叼来。” 陈凌悄悄的对黑娃说了声,然后蹲在果林边缘,静悄悄的观看这场陆空大战。 说是陆空大战,实则是山狸子一方挨打。 韩宁贵说过喜鹊这种鸟有点流氓脾气,得罪了其中一只,便会呼朋引伴的,叫来一群围攻你。 … 非常的记仇。 农庄这边喜鹊极多,陈凌蹲在这边仔细数了数,大概有接近四十只的喜鹊在围攻山狸子。 真的是很凶残了。 其实不止喜鹊,属于鸦科的鸟类都不好惹。 很快,黑娃吧嗒吧嗒的把照相机叼了过来,陈凌赶紧抓住机会照了几张。 而后嘿嘿笑道:“这家伙,就这贼猫挨揍的怂样,跟去年黑娃挨大雁围殴的时候没两样啊。” 黑娃本来趴在他身旁的,一听这话,顿时抬起脑袋瞪大眼睛看着他。 但是见陈凌转过头来,看向它的时候,它又很快的憨厚的吐着舌头,凶巴巴的望着那帮喜鹊和山狸子,做出一副要随时扑击的样子。 这时,王素素发现黑娃叼照相机来着,也疑惑的抱着孩子跟了出来。 看到一人一狗在果林边上蹲着,不知道在贼兮兮的看什么呢,就走过来问咋了。 陈凌就连忙让她蹲下来,“快来看好戏。早晨我看咱家菜窖上的芦苇席子让掏了个洞,还有东西吃了半颗大白菜,菜叶部分几乎吃空了,就喊黑娃出来追。 你瞧,就那山狸子干的好事,现在正挨喜鹊打呢,这入冬刚换的一身厚毛肯定保不住了,比去年的黑娃还惨。” 王素素一看也惊讶不已,这喜鹊和山狸子大战她可从没见到过啊,瞬间就被吸引了。 小两口津津有味的看着。 只见那山狸子在一大群喜鹊的围攻之下且战且退,而喜鹊们却紧追不舍,不断飞起落下,向山狸子身上勐啄而去,于是不断有大片的猫毛乱飞而出。 表面上看去,似乎是这山狸子一直在挨打,毫无反手之力。 但陈凌很快发现不对劲了。 这山狸子退去的方向正是它的老窝,是那缓坡下的土沟的方向。 果然,没一会儿,就在距离土沟几米远的时候。 这只草黄色的大胖猫突然暴起,露出狰狞的一面,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扑杀掉一只喜鹊,那群喜鹊一直占据上风,完全没料到山狸子会有此招,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山狸子扑杀完同伴后,叼起来,一熘烟的钻到了高高的蒿草丛之中。 “我靠,这山狸子还会战术反击啊。” 陈凌和王素素对视一眼,脸上是浓浓的惊讶。 随后就见那群喜鹊气急败坏的喳喳叫着,围着土沟恋栈不去,像是在山狸子家门前叫骂一般。 陈凌见此又笑了:“会战术也没用,惹上喜鹊这帮记仇的流氓,以后白天别想出门了。” 王素素看完了稀奇之后,更关心家里的情况,这时就问:“这山狸子摸进咱们农庄,除了偷吃白菜,有没有偷吃别的呢?” 陈凌闻言一拍脑门,口中连声叫道:“走走走,快回去看看,我光顾着追出来呢,忘了去看厨房。” 说完率先往回走。 … 赶回厨房这一看,好家伙,那叫一个乱七八糟啊。 昨晚剩的鸡蛋、馒头,还有昨天中午剩的焖兔肉,全给祸害了个精光。 盘子碗快也扒落了一地。 王素素看着满地狼藉,更是心疼不已,把儿子塞到婴儿车,小两口就赶紧收拾起来。 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后,两人还纳闷呢:“这山狸子什么情况啊,吃白菜也就算了,半截黄瓜也吃,连馒头咋也给啃完了。” 他们小两口是不知道。 农庄周围的鸟类多,在这儿周围安家山狸子也多啊,这竞争对手多了,猎物就非常难找了。 再说了,陈凌他们之前晚上还到处拿着手提灯抓兔子,把原本比较好抓的猎物也抓走了,还吓得兔子不敢冒头。 山狸子们找不到吃的,自然挨冻受饿,饿极了就要想别的法子。 以前这些山狸子惧怕黑娃它们,不敢靠近农庄,但饿狠了之后也顾不上那些了。 农庄的各类东西都是好货,吸引力杠杠的。 所以这只山狸子饿极了的情况下,就潜入农庄来找东西吃。 凌晨摸进来,心惊胆战的吃完白菜后,发现狗没动静,就钻进厨房找其它吃的。 也幸好家里的蛋类和肉类,在别的房间储存,还上了锁。 不然还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肯定损失惨重。 黑娃呢,也是属于放松了戒备,只在外边看守鸡鸭和羊来着,以前山狸子就老在果林偷偷摸摸的进出,一般它不管。 要是小金在,估计就是另一番景象。 饭后,把小金从村里喊了回来,小白牛也牵了过来。 今天有太阳,虽然还是不太暖和,但没刮风,难得可以外出活动活动。 就是去顺道收拾那只山狸子的时候,发现它不知何时在喜鹊的眼皮子底下转移阵地了,洞里竟然啥都没有,两只狗也没找到。 让陈凌郁闷之下,去洞天对着那两只半大的山狸子一阵蹂躏。 没抓到大的,就在小的身上找回场子。 “哼哼,等过了这几天,再好好和你们算账。” 后天王立献家四妮儿要出嫁了,陈凌明天要过去,自然就没心情和这些野东西打仗了。 不过倒是可以从村里抱一只小母猫来放进洞天。 洞天那两只半大的山狸子是公的,放一只母猫进去,让它们培养感情生崽子去吧。 山狸子和家猫也没生殖隔离,随便生没问题。 毕竟宠物猫、宠物狗、黄牛,是自家农庄以后的主要发展方向。 当然了,他最寄希望的还是黄牛,只要培育出了,什么日本和牛到时候也得靠边站。 “牛、马、驴,这些大牲口明年开春也搞一搞,随便养上两三头,养到年底,就杀了吃肉,看看肉的味道怎么样。” “毕竟自己觉得好吃了,别人才好接受啊。” 在冬季慵懒的太阳光下,陈凌躺在草坡上眯着眼睛思索着,小白牛趴在他身后不远处,羊群在草坡上到处吃草:“嗯,那些还没养呢,先都不急呢,过两天先试试养了一年多的羊味道怎么样。” 他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羊还没来及吃,当天夜里,便被狗叫声惊起。 有鹿踩上抓脚了。 ———— ps:此章补缺更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野八珍,夜间野兽开会 茫茫冬夜,陈凌安抚好妻儿,披衣出门。 寒冷的夜色下,陈凌打着手电筒,携狗走出农庄,口鼻的呼吸尽在身前迷蒙的光线之中化作白气。 寂静的果林,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一人一狗在果林穿行,向布置抓脚的位置接近。 还未走近,大概还有十多米的距离,手电筒昏黄的光照之中,便看到树与树的缝隙之间,隐隐约约有数头鹿在焦急的来回走动。 陈凌眯起眼睛仔细瞄。 嚯,是梅花鹿,大大小小足有六只。 最大的那头,怎么也得有一百四五十斤。 梅花鹿胆小警觉,发觉光照与动静,像是一根根弹黄一般,唰的一下在林中纵起,发出扑腾扑腾的动静,奔走如飞。 黑娃追出去的时候,其中的五头梅花鹿已经越过小河沟,斜斜的攀岩而上,蹬落许多雪泥。 “黑娃,抓小的,大的不好吃。” 看到黑娃追了过去,陈凌喊了一句,目光便落在了踩进抓脚的那只梅花鹿身上。 他昨天早晨一口气下了三个抓脚在附近。 只有这只鹿踩上了。 这只梅花鹿在母鹿之中个子也有些偏小,大概不到七八十斤的样子,它一只前腿踩进了抓脚之中,见到陈凌迈步走过来,它惊慌的幼幼叫着,扯着被困住的一根前腿,另外三条腿剧烈挣扎,围着抓脚想往外拔出来。 随着陈凌越发接近,它甚至还想纵身往外跳。 但一只前腿被扯住,它又如何跳的出去,拖着抓脚的木板跳出去不到半米的距离,便因为一只前腿受困,翻着跟头扑倒在地。 陈凌走到这头梅花鹿跟前的时候,它还在不断的扯着抓脚纵身往外蹿呢。 可这毫无意义,前腿受困,抓脚的木板还拴着铁链,它挣不开的。 陈凌蹲身一把将其抓住,摁在地上。 仔细瞧了瞧,这是头开春长起来的小母鹿,浑身毛发赤棕色,在它身上摸了摸,肉挺厚实,掉膘不严重。 梅花鹿被他按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凌见其可怜,也不等黑娃回来了,当场便抽刀捅进鹿脖子里,帮它了结痛苦。 天下有八珍。 w_/a_/p_/\_/.\_/c\_/o\_/m 上八珍,下八珍,草八珍,野八珍。 鹿就属于野八珍里。 尤其半大的小鹿,肉嫩好吃,容易驱除异味,好好收拾一番,比麂子肉也不差多少。 这是陈凌嘱咐黑娃挑小型梅花鹿抓的缘故。 除此之外,这种半大鹿不到生育的年纪,哪怕经历过鹿群在秋天***期,公鹿入群,和母鹿交配之后,也不会怀孕。 放心吃,没问题。 …… “这是梅花鹿?怎么身上没有好看的白点点呢?” 厨房外,灯光下,陈凌在给梅花鹿放血,一帮小肥狗围在接鹿血的盆前争抢的呱嗒呱嗒喝着。 王素素担心他为了追鹿半夜往山上跑,这时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其实也有,就是冬天换毛了,不咋明显。” 陈凌抬头冲她笑笑:“睿睿睡了?” “嗯,睡了。屋里暖和,他睡得沉。” 王素素应着,走过来和他一起收拾。 不一会儿,黑娃也叼着一只体型偏小的小母鹿回来了。 它在这一点上倒是向来听话,让它抓小的,它就抓小的。 梅花鹿习性是母鹿成群,公鹿独居。 不在交配期时,成群的多是母鹿和小鹿。 到了交配季节,公鹿才会入群。 陈凌把黑娃带回来的这只也瞧了瞧,满意的补了两刀:“这两头鹿都很不错,我先把鹿肉处理好大锅炖上,明天早晨起来,咱们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鹿肉锅。” 王素素听他说的。 ,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鹿肉锅,贴上一圈饼子,那滋味美得很。 去年陈凌便做过几次,她是清楚味道的。 另外这鹿皮也攒够了,过两天找皮革匠给丈夫搞一件鹿皮大衣穿穿。 …… 结果呢,小两口回屋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在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黑娃又开始叫起来了。 陈凌听黑娃急切的叫声就知道是有东西跑进来了。 赶紧起床来看。 这一看不得了啊,外面是真热闹。 只见农庄后面厨房的房顶上站了数只大花猫。 以各种姿态蹲坐在房顶上,一双双眼睛冒着绿光,幽幽的与地面的黑娃对视着。 黑娃身后是他的一帮小崽子,正在紧紧的护着。 陈凌一看到这几只大花猫顿时大惊失色:“土豹子!” 土豹子就是云豹啊。 这不声不响的居然来了一大家子。 连忙抄起钢叉就向房顶上抡过去。 他这一抡不要紧,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因为这一抡,不仅这几只土豹子,被惊得纵身跳下房子,唰唰几下便消失在夜色之下,他身后还突然传来一阵悠长凄凉的鸟叫声,而后是一阵阵拍打翅膀的声音。 转身一看,是几只猫头鹰就在身侧不远处的树梢上落着。 那些树枝还在晃动呢。 暗处也是一阵哗啦啦的动静,不知道在黑暗处还隐藏着什么野物。\./手\./机\./版\./无\./错\./首\./发~~ “娘嘞,这肉味儿一飘出来,各种野兽下山来我家开大会吗?” 陈凌闻着厨房飘出的阵阵肉香,知道这些肉味以及杀鹿的血腥味对山里饥肠辘辘的野东西诱惑力有多大。 “连猫头鹰都过来了。” 说着扫了黑娃一眼,这家伙今晚倒是谨慎而稳重。 知道树上的玩意儿自己追不上,也不去做无用功,就紧紧守在小狗的狗窝前,不让它们受到威胁。 毕竟这些小肥狗在土豹子跟前,也是一盘美餐呢。 看到小肥狗们又凑到了自己跟前,陈凌之前喂过鹿血,也不再给它们喂食,到厨房掀开锅盖,在蒸腾的白气中,舀起一块鹿肉尝了尝滋味。 随后又放下,重新把锅盖再盖好,拿起火钎子把炉膛捅了捅,又添了把柴火,继续熬炖。 现在时间也快凌晨五点了,夜里几经折腾也没什么困意了。 当然了,他和王素素向来是睡得早、醒得也早,只是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喜欢在早饭后睡回笼觉罢了。 不困了,就把炉膛下面积攒的冷灰掏出来,放进厨房后面,菜窖旁边的火缸之中。 农家有水缸,也有火缸。 以往的火缸是用来挡火蓄灰的。 火缸被称作缸,不全是水缸形状。 以前大多放在灶台和柴堆之间的地方,以此挡火。 现在也只是蓄灰了。 慢慢地积攒一缸的柴灰,缸快满了的时候,拉到自家田里,是上好的肥料。 尤其在种子刚发芽的时候,撒上去,能保证种出来的庄稼结实粗壮。 除害虫、杀菌也用得到,各方面作用很大。 这时,王素素穿好衣服走过来:“怎么了?又抓到鹿了?我听动静还挺大的。” “没,是肉香味把山上的野东西引来了,光看到的就有土豹子和猫头鹰,暗处没看到的还不知道有啥呢?” 陈凌摇摇头:“这怪我,在夜里杀鹿,肉香味和血腥味飘出去,它们能不过来吗?冬天吃的又难找。” 王素素一听土豹子都来了,赶紧担心的道:“那明天别让小金回村里了,在这儿守着吧,万一它们夜里还过来,黑娃支应不上。”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 他们。 第一次在农庄过冬,这里紧靠山林,狗再厉害,再有威慑力,也挡不住山上那一帮帮饥肠辘辘的野兽的窥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这饿狠了的野兽。 前几天那只山狸子就是证明。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马上过年了,白天黑夜的各种炮响,大部分野兽是不敢接近村庄的,下山来的只是很小部分。 对陈凌来说,很好对付。 这驱赶野兽还不简单? 放鞭炮可以。 生几个火堆,丢点驱兽药也可以。 再不行,就不驱赶了,来一个抓一个,全塞到洞天里边生孩子去吧。 不过快过年了,还是放鞭炮好一点,夜里放着也好玩啊。 他原本就打算今年多买点烟花和鞭炮放一放的,过两天正好去采购一番。 “肉快好了,趁睿睿还睡着,我们先吃。” “好,我去贴几张饼子,放几个花卷。” 小两口忙活了一阵,天色渐亮,陈凌就掀开锅盖,盛出两钵子热气腾腾的鹿肉,就着浸满汤汁的饼子,大口吃了起来。 温暖的厨房中,橘红色的火光里,黑娃挡在厨房门前,卧趴在地上,把厨房门口挡得严严实实,一帮小肥狗则在厨房的桌下哼哼唧唧打转,向两人讨食吃。\./手\./机\./版\./首\./发\./更\./新~~ 不一会儿,还有几个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农庄远处的围墙处向厨房里张望。 那是从水道口钻进来的狐狸。 可见这肉香对这群小野兽的吸引力有多大。 可惜小金不在,它们不敢上前。 鹿肉不愧是位列野八珍的食材,没有猪肉的油腻,没有羊肉的腥膻气,陈凌炖的时候是用蘑孤炖的,山珍配山珍,吃下去带着草木的香气,仿佛有些中草药的味道似的,肉质也极其精细,吃进嘴一咬满口是香浓的汤汁。 陈凌吃得兴起还温了点包谷洒,王素素也喝了点,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一大锅肉,陈凌自己连干三大碗,吃饱喝足后,王素素回屋照顾孩子,陈凌就从村里把小金和小白牛带到农庄来。 实际上白天是没啥事的,但两狗都在的话,确实是比较周全一些的。 饭后,把家里收拾好,从剩下的鹿身上割下来一半肉,两人抱着孩子提熘着肉去王立献家了。 “富贵真大方啊,扛了这么些鹿肉过来。” 今天王立献家的人很多,亲戚朋友来得早,得知陈凌带的是鹿肉之后,大家便纷纷跟着他们小两口送到厨房。 这鹿肉可值钱啊,这娃居然扛过来这么多,众人一阵稀罕。 “哈,四妮儿的喜事,我们这当叔叔婶子的还能小气?” 陈凌笑呵呵的挂到厨房,对刘玉芝道:“嫂子,过几天四妮儿回门,给俺们包鹿肉饺子啊,我们还得再来吃一顿呢。” 刘玉芝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对他们小两口点点头,邀请他们进屋。 王立献也满脸喜色的道:“来吧,多来吃几顿,就怕你们不来呢。” 然后请他们落座。 两家的关系不必多客气。 陈凌也从不是小气的人。 再者,既然有鹿在农庄附近,这玩意儿就好抓得很,自然不会吝啬这些肉的。 天冷的时候,在鹿群经常出没的地方,下一个盐窝子。 食草的野牲口爱吃盐。 以盐窝子做诱饵,来做陷阱抓鹿,很少有落空的时候。。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名声在外,獾与盗墓 在王立献家帮了两天忙,等到四妮儿热热闹闹的出嫁过后。 又过三天,便是回门的时候。 也就是在腊月初十这天。 大清早的,王立献家里便传出了剁肉馅的声音。 今天的回门宴,就用陈凌给的鹿肉剁馅,做鹿肉饺子。 天冷了,肉类保鲜时间长,大家知道今天四妮儿回门,又给包鹿肉饺子,十里八乡的亲戚也早早就过来了。 回门宴的时候,吃一顿肉饺子,这标准可不低了啊。 一旦肯包饺子,不管啥肉,意味着来的亲朋得管够,不比酒席来的差。 这天的饺子馅,就是以梅花鹿的肉为主料,刘玉芝剁馅的时候还切了不少葱花在里头。 而在和肉馅的时候呢,也没像往常一样直接添水,而是加了陈凌给提来的骨头汤,少量多次的搅和进了肉馅里。 这骨头汤,是陈凌搞的那两头梅花鹿的骨头架子熬的。 说是骨头架子,那不能单纯是一点肉也没。 剔的也没那么干净。 肉啊,筋骨啊都有,但熬煮时间长了,却都化在了肉汤里。 这么和进肉馅里,饺子煮出来之后啊,那简直是一咬就是一口滚烫浓香的油汤,吃着烫嘴烫舌,但没人舍得放下,都是捧着碗埋头吃。 一时间,满院子哧熘哧熘的吸熘饺子汤汁的声音,个个吃得满口喷白气,浑身冒汗。 吃完纷纷说这鹿肉饺子香啊,咬一口饺子皮,吸熘完里边的汤汁,剩下的是个肉丸子。 吃进嘴,满满当当的全是肉,那叫一个爽。 四妮儿的丈夫也吃得极其满意。 王立献把他领到陈凌跟前让他叫人:“这是你富贵叔,鹿肉就是他给的。” 这小子是羊头沟的,那边的人基本都姓杨,这姓杨的小子显然也听过陈凌,走到他跟前,比待在王立献这个老丈人身边还紧张,两手都在打哆嗦,口中也结巴着喊了两声富贵叔。 陈凌还以为他冷呢,说让他喝点饺子汤暖暖身子。 他自己也正在厨房喝呢,也顺便给这小子盛了一碗。 这鹿肉饺子煮出来的饺子汤喝了比羊汤也不差,冬天喝一碗,身上尤其暖和。 后来到下午,这小子带着四妮儿回羊头沟去了,才听王立献的妹子王立慧讲,说:“富贵你这娃弄的,让四妮儿女婿还以为咱们娘家人故意逗他,哪有按着人家灌饺子汤的?” 他们这边的习俗是,闺女的回门宴,或者是头一年回娘家,会在饺子里放东西,整蛊女婿。 和饺子放硬币,吃到是福气差不多。 不过这个整蛊的,可能放的就是辣椒之类的,而且坐上记号,一放好几个。 大多数女婿在丈母娘家比较紧张拘谨,吃到也不敢声张,往往辣的满头大汗,直喘粗气。 中午吃饺子的时候,那小子就是见到陈凌很紧张。 … 陈凌说让他喝饺子汤,还给他盛了一碗,他不好意思说不,就连干了两大碗。 走的时候,肚子还是挺着的。 现在听王立慧这么一说,众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陈凌也有点无语,“嗨,这小子,不喝就说啊,看来还是在老丈人家太拘束。” 王立献的大妹王立娟却说:“什么在老丈人家拘束,四妮儿女婿是跟你说话才打哆嗦的,你自己啥都不知道么?在外头把你传的,那本事可大啊,又打狼又擒豹子的,还那么会挣钱,隔三差五小汽车开着。 不信去外头打听打听,陈王庄陈富贵谁不知道? 就是好些个还不知道你长啥样吧,名声早在外头了。 咱凌云的县太爷可能都不知道叫啥,陈王庄的陈富贵那真是问谁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直把陈凌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是说他呢吗?这么夸张? 王素素也诧异了一瞬,但是想到隔了老远的人,都来自家农庄配狗,心想可能丈夫现在还真是名声在外了。 今天来的也都不是外人,王立献家的亲戚也都和陈凌熟悉,见他反应这么大,便都开玩笑说:“不是装的吧?” “哪是装的?我是真不知道,我也不经常往外走动,除了村里就是山里待得时间长,再说了这也没啥了不起啊……” 陈凌摊摊手:“以后咱们这有本事的、有钱的人比水库的鱼还多。” 马上就是九七年了,本地外出挣到钱的,做了老板的会越来越多。 他这可不是假话。 但现在没啥人信,当然也没啥人觉得他虚伪。 这跟他们小两口平常比较低调且平易近人有关系。 从没觉得自己怎样怎样,就高人一等了。 所以大家在开了几句玩笑后,一些离得远的亲戚就逮着他问:“让不让去你那农庄看看啊,来几次了还没去过,光听外人说了,里边啥也没见过。” “走,这有啥不让的,咱们现在就去,晚上在我家吃饭。” 陈凌一招手,起身就要带他们去。 众人都喜欢他这敞亮劲儿,就一个个热热闹闹的跟着他去农庄玩。 王立献一家子也跟着凑热闹。 到了农庄,一个个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瞧瞧,西看看,这边觉得稀奇,那边又一阵赞叹。 很多没来过的,来之前还以为这农庄就跟个养殖场似的。 没想到建设的这么漂亮。 以前总觉得小洋楼怎么怎么洋气,怎么怎么好看。 往这农庄里边一走呢,顿时觉得小洋楼也不怎么样了。 但让他们夸,他们也不会夸,就是一个劲儿的说好。 转了一圈,一群婆娘跟着王素素去屋里看电视去了,一帮汉子还是到处看看,站在外头说话。 “富贵这池子里的鱼该捞了,我刚才看到那么大一条,你这儿鱼养得好,这过年可吃鱼吧……” … 王立献在莲池畔说道。 “是啊,这边鱼不少,天冷了,水渠的鱼也全都跑回池子里了。我也想着有空就往外捞一捞,腌点鱼呢。” 陈凌是有这个打算,这两天在家还做酸菜鱼来着,随后又和王立献等人商量起买烟花和鞭炮的事。 老爷们儿嘛,从小就玩炮仗,从小鞭炮玩到大炮、烟花,过年没啥事了就爱放这个,开厂子赚钱的那些人也是买一车一车的,每天放个不停,好玩。 “说起这个,村里大队好像也要买的,说是县里给拨钱买烟花,让人来看,明年咱们这儿就有庙会了,再让大伙儿看场烟花,知道知道这件事。” 陈王庄立庙会的事,当初看完电影,演完大戏就商量日子来着。 当时陈凌也去站了站排场,也举手投票选过好日子。 最后定在了农历的七月初八。 这也是讨了个巧,和七夕凑在了一块。 七月初七的时候,当地会下雨,和这个日子挨着,或许也能凑巧碰到老鳖出来。 这自然是人们一厢情愿的看法。 水库那些大家伙出不出来,一是看陈凌让不让它们露面,二是看水库那条巨型的鲟鱼安不安分。 反正最近俩月陈凌摸到水库闲逛的时候,是没发觉到那大鱼闹出什么动静,因为蒜头它们的反应很平澹。 “这现在离明年七月初八多远啊,搞啥烟花,还不如明年端午来个赛龙舟,这都连着两年没搞过了。” “唉,反正放烟花是好事嘛,能看烟花还不好?是吧富贵?” “哈哈,那倒是。” 闲谈着,大家虽然知道村里今年要放烟花,但自家还是要买一些,自己来放着玩的,于是商定好,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的话,就一起作伴去王八城买。 那边以前开矿,以至于这类厂子比较多,烟花爆竹五花八门的许多类型都有,是他们县找不出来的新玩意儿。 就是一样不好,容易出事故,去年还有个厂子爆炸的,他们这边都能感受到震动。 每次说到这个,都要拿出来往外谈一谈。 这些人在农庄待到了下午将近四点钟,便纷纷离去,陈凌让留下吃晚饭也没人真留下,很多亲戚说要在天黑前回家的。 接下来两天,大家没啥事,就开上拖拉机,一同到王八城买了些烟花爆竹。 买完之后,陈凌准备隔天就捞些鱼来腌,再炸一些鹌鹑。 结果当天晚上,陷阱又抓到了一头草鹿。 草鹿虽也是鹿,但和梅花鹿不一样,大多数的草鹿在冬天是独来独往的,公的母的都是喜欢独居。 是不太好抓的野鹿。 但肉质也算不错了,陈凌杀完之后,也不急着炖。 小两口弄了顿鹿肉包子,蒸了一大锅。 这次黑娃小金都在,近两天二秃子也飞回来了,有两狗一鹰守着,陈凌晚上还会放些烟花爆竹,农庄的夜晚倒是安静了不少。 所以他们处理起鹿肉也很随意,哪怕是在凌晨的夜里,血腥味飘出去也不怕了。 “富贵叔,俺达喊你去掏獾子……” 早晨九点多钟,陈凌小两口起床后,刚把鹿肉包子包好,蒸出来,还没吃呢六妮儿就找来了。 “你娃来的真是时候,来,快进来,我和你婶婶起早包的鹿肉包子,好吃得很。” 陈凌把六妮儿喊到厨房里,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就问:“冬天掏啥獾子啊,这么冷的天,这两天看这阴的,估计又快下雪了,獾子不在窝里猫冬,还能跑出来不成?” 獾子是会冬眠的,到了冬天就不见踪影。 六妮儿啃了一口包子,香的他直接眯起了眼睛,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把嘴里塞得满满的才说:“俺家东边的菜园子不知道谁给挖了个洞,挖到獾子老窝了,俺和俺达俩人早起去看棚,看见洞里獾子露头来着,就赶紧让俺过来喊你。” “富贵叔,鹿肉好吃,獾子肉也好吃,獾子肉能包饺子吗?” “獾子肉不能包饺子。” 陈凌摇摇头,心里却想,谁没事到菜园子挖洞呢,该不会又是那群盗墓的贼娃子吧。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三十八章 96年的年终干架 陈凌这个猜测不是没道理。 大冷天的,谁没事在别人家地里乱刨坑呢? 肯定有事。 不过他这次猜错了。 这个洞还真跟盗墓的贼娃子们没关系。 村东的麦田也没墓。 当天,陈凌一家三口,和六妮儿,两大两小在厨房围着饭桌,暖暖和和的吃饭,天上飘起了雪花。 今天这鹿肉包子是真好吃啊,比四妮儿回门那天的鹿肉饺子还好吃。 六妮儿吃了早饭过来的,都硬生生的又塞下肚去两个。 吃的小肚子胀成了小皮球一样,滚圆滚圆的。 “富贵叔,还是你家包子好吃,连你家蒸出来的馍焦都比别人家的香。” 六妮儿唆着手指头,嘿嘿笑。 所谓馍焦呢,就是蒸馒头、蒸包子的时候,紧贴着大锅边缘的一列,会把面皮烤出来焦黄色,和锅巴是差不多的东西,吃起来又脆又香。 “哈哈,你娃是识货的,这头草鹿夜里逮回来,半点工夫没耽搁,直接就杀了,杀完就用新鲜鹿肉剁的肉馅,能不好吃吗?” 陈凌笑着,这鹿肉包子好吃,除了食材好之外,还与他们家包子的做法有关系。 其实说破了也没啥特殊的。 无非是包子馅和包子皮上的事。 包子馅呢,在和馅的时候,和那天包饺子一样,用肉汤搅拌调出肉馅的味。 炖久了的肉汤,不仅骨架子上的筋和碎肉化在了肉汤里,连骨髓也会慢慢炖出来,骨髓的油可香啊。 搅拌进了肉馅里,味道可想而知。 包子皮,就得用发面。 蒸包子的时候,发面包子比死面包子更吃味。 蒸出来肉馅里的汤汁也会被发面皮吸收浸澜,哪怕掰开包子,把肉馅倒出来,只吃包子皮呢,也有滋有味,香极了。 拳头大的包子,陈凌一口半个,一口气干了十来个,看他吃得香,王素素也多吃了一个。 而陈凌也不过才吃了个六七分饱,喝了碗热乎乎的红薯粥,便起身去拿火钎子。 山里农家的火钎子,也就是给灶台捅火塞柴的铁棍子,大部分都是一米多长。 且一头是尖的,如标枪一般。 这是用来在冬天掏獾子的家伙事。 火钎子、麻袋、头灯或手电筒,这是下獾子洞,下狼洞的三件套。 若不用下洞抓,火钎子和麻袋就足够。 天上的雪花越飘越大,陈凌换上一身旧大衣,拿着火钎子和麻袋,带着六妮儿去村东的土大棚那里找王立献。 王素素抱着孩子也在后头跟着。 进入冬眠期的獾子是最好抓的。 天冷后獾子不耐冻,从冬眠中醒来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这时一火钎子捅过去,它也不会躲。 而且冬日数九之后,獾子很肥,油厚,皮毛的质量也最好。 今天陈凌也没把狗带出来,让它们在农庄看家。 下雪天人闲,全都窝在家里。 一听说陈凌和王立献两家在地里抓獾子,就纷纷前去围观,大人、小娃子,男女老少去的齐全得很。 尤其小娃子,不但要看清楚陈凌他们的捕獾子经过,抓到手之后还要跟到王立献家里,看看他们怎样杀獾、剥皮、取血、熬油。 今天的獾子洞是之前的那一大窝獾子剩下的半截废洞,被另外的一窝獾子占了,要不是有人在王立献家的菜园子胡乱挖坑,还发现不了。 这一窝獾子大概七八只,他们抓了两只,当晚炖成一大锅,呼朋唤友的在王立献家大吃一顿。 本来雪天抓獾子,还和亲朋好友围在火炉前吃着獾子肉,畅饮到半夜,这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但当天深夜陈凌一家三口往农庄赶的时候,当夜喝到一半早早回家的陈玉强醉醺醺的追了上来,在村口拦住了他们,焦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跟陈凌说听到他们家院子有动静,好像是有人翻墙进去了,他和文莉就赶忙来喊他了。 “是王春元?他不想活了是吧?” 陈凌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以为是王春元去家里偷床去了,便深吸口气,让王素素和孩子先就近去陈大志家,刚才他们就是和陈大志一块回来的,他们也没睡,还塞了王素素一个手电筒让两人路上照明。 安顿好王素素,他自己则拖上火钎子就往家走。 陈玉强一看这架势吓一跳,“富贵叔别莽撞,万一院里人多,俺再去喊几个人,拿上家伙,咱一块进去。” 陈凌今晚喝了不少酒,这时候心头的火气和酒劲儿一起上涌,哪还顾得了这个。 陈玉强喊着话的时候,他已经迈着大步健步如飞。 胖乎乎的陈玉强小跑起来也追不上他。 但见夜色下,房前屋后一片雪色,映得夜晚也不是那么黑。 陈凌气汹汹的赶回家中,却不见人影,但仔细听确实有动静。 竟不在院内,是在院外。 且是陈凌家东边的院外。 陈凌家房子东边没有人家居住,也没有屋舍,只似是土地庙后面的大土坑一样,是一片杂树丛生的废弃之地,从陈凌家的跨巷可以拐过去。 茅房在那儿,堆的干粪和煤堆也是在那儿。 同样属于陈凌家所有。 于是循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过去看,居然看到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在自家墙外点着香烛,吭哧吭哧磕头呢。 一边磕头一边点燃烧纸,口中不知道在念叨啥。 陈凌愣了一下,顿时一声暴吼:“嘿,你们两个狗日的,在干啥呢。” 那两人不想半夜里有人会来,直接被吓得一个哆嗦。 也不管地上的东西了,拔腿就跑。 陈凌瞄了眼地上的香烛火纸,大晚上来干这种事,肯定不是好东西,抄起火钎子就追了过去。 这两人似乎年纪不小,陈凌迈开步子后,没几步就追了上去。 追上去后也不管是谁,上去就是哐哐两脚,只听“哎哟”一声闷哼与惨叫,两人就滚地葫芦一样在雪地里打起了滚。 “马勒戈壁的,大半夜在我家院外烧纸,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狗日的是谁,咱们陈王庄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坏种。” 陈凌摸出手电筒,骂骂咧咧的走过去。 他刚才两脚踹得很重,两人在雪地滚了好远爬不起来,现在大骂着走过去,就伸手去拽其中一人的帽子,两人见状连忙捂着脑袋不让陈凌扯下来。 这个表现就别多说了,肯定是村里的熟人。 熟人还这么做,陈凌怒气更胜,他的力气少有人能及,用力一薅,两人的帽子纷纷脱落。 陈凌用手电筒照在两人脸上,顿时怒色一滞。 “运宅大伯?” “好你个广运宅,你们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在我家外头磕头烧香干啥,说,是不是在咒俺们家。” 习惯性称呼了一句,陈凌就立马满眼凶狠的又给了他一脚。 广运宅是个瘦高个,黑头发大眼睛,是个穿戴整齐干净的老汉。他媳妇壮实些,短头发,方脸。 广,一听这个姓氏,就知道是外来户。 但是和崔瘸子这样的不一样的是这姓广的是一大家子,土地庙后边那块外姓人的小坟地,就属他们姓广的坟最多。 而这广运宅算是这姓广里边比较有头面的事了,家里俩儿子也挺出息。 大儿子猫蛋是村里的红白喜事厨子,二儿子广鹏飞还和陈凌关系挺不错的。 在陈凌父亲在世的时候关系就还可以,一直到现在,经常一块喝酒。 不像陈泽,中间还和陈凌闹僵过。 碍于广鹏飞是发小,广运宅又比陈凌父亲年长,所以陈凌一直称呼他伯伯的。 哪想到这大半夜的这两个老不死的竟然在自家门外磕头烧香,也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 真是晦气。 却说这广运宅又挨了陈凌一脚,捂着肚子身子一弓,差点疼得一口气上不来。 旁边他的婆娘香梅顿时哭丧似的嚎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陈富贵杀人了。” 她这么一喊,跟过来却找不到陈凌的陈玉强和陈大志赶紧跑过来。 住在附近的人家,和一些在王立献喝完酒刚回到家躺下的也纷纷出来。 见到这情况就问陈凌咋回事。 陈玉强说他媳妇文莉起夜时听到后边陈凌家的动静了,以为是家里闹贼就赶紧去喊陈凌。 跑了一趟王立献家,知道散局后追到了村外。 陈凌也把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 对这种事,广运宅哑口无言,只是转着脸不吭声,根本没办法反驳。 毕竟陈凌家外头不是庙,也不是他家祖坟,哪里有半夜去烧香磕头的道理,不是咒人家是干嘛? 倒是他婆娘香梅还在雪地里坐着,哭天抢地,说陈凌不讲理,胡乱打人,他们啥也没干啊。 陈凌一听更为火大,上去给了这老太婆一个大耳刮子:“叫什么叫,自己干缺德事,还有理了?” 身边有人赶紧把陈凌拉住,“富贵,富贵别发火,等鹏飞过来再说,咱们刚才还一块喝酒的。” 广鹏飞的媳妇就是陈王庄本地的,秀芬大嫂的侄女,村东傻蛋家的女儿,跟那边有亲戚关系的村民不少,自然不能看着陈凌打人,哪怕他占理了,也得拦着他。 村里就是这样的。 但陈凌现在正在气头上,哪管得着这个。 借着酒劲儿就发了一通酒疯。 广运宅两个又吃了不少拳脚,一阵鼻青脸肿的在雪地里躺着直叫唤。 他力气大,故意发酒疯,谁拦得住他。 直到人越来越多,王素素也担心他跑过来了,他才装作被旁边人喊醒的样子,指着两个老不死的鼻子就大骂道:“看在鹏飞的脸面上,我给你俩留一张老脸,要不今晚你们试试,非得用火钎子把你们两个老狗日的腿砸断不可,不是喜欢磕头,以后就跪在地上别起来了,磕个够。” 人多了,他不好再下手。 今晚可把他气得够呛。 跟王素素一说,王素素也是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含泪。 他们从不招惹别人,为啥要这样对他们。 陈凌也是很克制自己了,他得到洞天之后,以为老天卷顾他,怕守不住这份大造化,向来是本着低调行事,知足常乐的做人的,他的本性,也喜欢这样平澹闲适的生活。 可还是招人眼红了,招人嫉妒了。 这事儿闹腾了半夜,陈凌家一晚上没睡,凌晨三点多才回到农庄。 回到农庄后不久,陈宝栓悄悄找了过来,说知道今天这是咋回事。 他最近有点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感觉。 陈凌也没把他拒之门外,让他进家来说。 陈宝栓就说,这大半夜去别人家烧香磕头的事他媳妇香草以前也干过,说是要不上娃娃,急了就趁着人们熟睡之后,去那些多子多孙的人家院外烧香磕头,说些“把你家的子孙分俺们家一个吧”之类的。 而他媳妇和这广运宅家的婆娘也有亲戚关系,是堂姐妹。 去陈凌家院外烧香磕头也是从他媳妇这儿得来的法子。 说是广运宅有天早上从陈凌家门前经过的时候,看到他家院子周围在冒青烟,太阳一出来就看不到那青烟了,这样的人家肯定大富大贵,怪不得富贵这两年日子过那么好,挣钱那么多。 然后回去和他婆娘一说,他婆娘香梅正好学到了香草这里的歪门邪道,最近就每天夜里去。 说是想借陈凌家点福气和好运,按陈宝栓说的,人家念叨的是“快把你们家的福气都给了俺们吧”这样之类的话。 “福气都给他们?倒是会做梦。”陈凌冷笑。 来自家要福气,还全要走,这跟咒自家不好过有区别吗? 又与陈宝栓说了几句话,便送他离开,走的时候给他抓了些鹌鹑带回去。 陈宝栓很激动,乐颠颠的离去。 但是天明后他又跑了过来,说广鹏飞带着他家几个堂兄弟和老丈人家的去打砸陈凌家去了。 他看到的时候,广鹏飞正拿石头和炮仗往院子里丢呢。 …… 夜间雪停了一晚上,早晨又飘起了小雪花。 陈凌提了钢叉来到自家外头,这里正有一众青年汉子围堵着,周围全是看热闹的村民。 看到陈凌露面,广鹏飞就提着斧头迎头朝他砍了过去:“日你老娘的陈富贵,你个王八羔子,敢打俺达俺娘,你家别想好好过年了。” 广鹏飞是矮个子,圆头圆脑,一双浓眉下是对小眼睛,原本和陈凌、陈泽这都是年岁相近的一代人,昨天还在酒桌上喝酒吃獾子肉呢,今天就要干一仗了。 “梆……” 陈凌一挥钢叉将砍过来的斧头架住,冷声道:“你他娘疯了是吧,你老子娘干的事你不清楚?我就问你一句,别人大半夜的去你家门外烧香磕头,说把你家福气全要走,你逮住以后揍不揍?” 广鹏飞脸色变了变。 “揍你麻痹。”这时他大哥猫蛋也从旁边拿起铁锹向陈凌脑门拍了过去。 陈凌见此知道多说也没用了。 把手上钢叉一丢,两手齐齐伸出去把这兄弟俩手上的武器给攥住了,用力一抽,一股难以描述的巨大力道把两人抽了两个跟头,扑通两声,栽倒在地。 而后抡起铁锹就往两人身上拍了过去。 嗙嗙几下,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之后,两兄弟便是口鼻淌血,满脸桃花开。 “富贵,下手轻点,别闹出人命。” 王立献和王聚胜几人这时候拦着几个姓广的人家不让上前,同时对陈凌说道。 陈凌瞧了那边一眼,又瞧了地上的斧头和铁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这俩兄弟下手这么狠,奔着弄死他来的啊。 他们倒是聪明,知道农庄有狗,还把自己引到村里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紫气镇宅? 这件事情最后是王来顺出面平息的。 此类事年年有,虽说这两年少了,每年也时常有发生。 陈王庄如此,别的村也是。 年年有人打架,八十年代更多 王来顺也有许多处理经验了。 只不过这次是发生在陈凌身上了,而且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如此奇葩,所以闹得有点大,传得也有点广。 大半夜不睡觉,去别人家院子外头烧香磕头,说想要人家的福气。 这比起什么在耕地与宅基地上争执而闹出的矛盾,更有话题性。 有人说这是陈凌家赚钱多了让人眼红闹的。 有人说陈凌家可能还真有宝贝,早晨没出太阳的时候,院子周围会冒紫青烟气。 也有人经过此事之后对陈凌更加仇恨、更加害怕的。 “那小王八蛋下手真狠啊,两铁锹把猫蛋和鹏飞的鼻梁骨拍碎了。” 秦冬梅家的饭桌上还在说这事呢。 因为陈国平给看过了,陈凌两铁锹把猫蛋和广鹏飞的脸拍得满脸血,还把鼻骨拍得粉碎,说是兄弟俩鼻子只有肉了,里面的软骨头没了。 肋骨好像也给拍断了几根。 王春元满脸害怕:“其实那小子收了手了,不然就他那虎劲儿上来,一铁锹抡过去,鹏飞俩人的脑袋都给拍到腔子里去,反正我是不敢惹他。” 他见过陈凌打野猪,拿着钢叉抡起来,像是不费吹灰之力,噗嗤一下,就刺进了野猪的身体之中。 而换成一般人,以野猪冲过来的狂勐,非得把钢叉给撅断不可。 广鹏飞兄弟两人只是挨了顿打,断了几根骨头,已经很不错了。 秦冬梅也害怕陈凌,就是嘴硬,不肯说一点软话:“小王八羔子人缘倒是好,这次闹了事,他把人家一家老小一通打,最后屁事没有。老陈家和老王家都站出来帮他说话,运宅那一头连个屁也不敢放。” 她和王春元本来是想看陈凌的笑话,等他难堪的。 结果最后,只看到陈凌发威了,不是逮着人打,就是逮着人骂的。 老陈家、老王家的基本都站出来帮他说话。 不肯帮他说话的,也谁都不得罪,不去掺和。 广运宅那边到底是外姓人,这次又理亏,被陈凌打得老实之后,真就屁也不敢放一个。 昨天广运宅两个老杂毛半夜搞的那事说出来就够丢人的了。 今天广鹏飞又带人打砸陈凌的家里。 闹成这样,最后全被陈凌干趴下了。 人家没放狗,也没像他们一样拿斧头噼人,可以说很留手了。 他们还有啥话可说的。 “他敢放啥屁,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坏种。” 王春元还挺看不起广运宅一家的,“鹏飞也真是,他老子娘干的那个事挨打是活该,他早晨找富贵要说法没问题,往人家丢石头砸砖扔炮仗的,还拿斧头砍富贵,实在有点不讲理,他和富贵以前那点交情让他这么一搞,一下子就没了。” … 广鹏飞、陈泽、王学成等人和陈凌是儿时玩伴,这两年和陈凌重新来往起来之后,走得比一般人近。 儿时玩伴嘛,总比一般人交情深一点。 可惜搞了这么一出。 秦冬梅不屑的道:“他们一家子今年就是倒霉,开春他家两个娃娃炸驴,把驴惊了差点被撞死,后来鹏飞在县城干活的时候也惹到人了,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在厂子里也干不下去了,这不后半年都没出去吗?一分钱也没挣到,要说他不是眼气别人挣大钱那才怪呢,他老娘还想的狗屁歪招儿借福气。 要能借到福气,咱们家才是第一个借到的,哪轮得到他们。” 她去年就往房顶上放了些东西,冲着陈凌家的方向呢,结果屁用没有,人家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自家还是老样子,没啥起色。 听她这样说,王春元突然低声一笑:“你看吧,出了这事,鹏飞家更倒霉,以后这小子养的狗,就够鹏飞一家受得了,啧啧。” 秦冬梅脸色一变。 李红旗那事儿之后,他们两口子就知道陈凌家狗的古怪地方了。 不自己冒头,还能让别的狗去捣乱,去咬人。 这要是把人咬死了,也赖不到陈凌身上,连他的狗都赖不上…… 不想这个没事,一旦仔细去想,两人禁不住打冷颤。 照这么看,陈凌这次岂止是留了手,简直称得上是心慈手软了。 “以后离他远点,不惹他就是了。” 秦冬梅咬着牙,脸色难看的说道:“立献家菜园子的土坑是你刨的不?那小王八羔子和立献关系近,别找你的茬。” “瞎说啥,那个可不是我干的……” 王春元急忙否认:“你没听立献他们说嘛?是几个半大小子挖出来的,不知道是去大棚偷菜还是干啥。” 这个事情王春元倒是没说假话,王立献菜地的脚印不是大人留下的。 …… 村外的农庄,这时也去了一堆人。 婆娘们坐在一起,都在安慰王素素。 王素素到底年轻,才二十一岁的小女人,说起这事,明明是不怪自己家,她自己倒先抹上泪了。 “没事,素素不要哭,一帮子外姓,怕他们干啥。” “那谁还说不让你们好好过年,富贵不打他,俺们也得打他。” “呵,那些姓广的没一个好东西,再敢炸毛试试,陈王庄装不下他了。” 王大娘、秀英嫂子、张巧玲、刘玉芝等各家人都坐在了这里。 陈凌这边是王立献、陈大志等人。 也是昨晚和今天都在场的。 今天他们说是劝架,实则大多是故意给陈凌暗地助拳的,拦着那一大帮人不让上前纠缠陈凌。 等陈凌腾出手来就不管了。 任陈凌怎么去收拾,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 陈凌是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开口骂人的,还是往自家院子丢东西的,薅住衣领子就是一通暴揍。 … 有些婆娘家家的不理解,出了这种事为啥不放狗咬他们? 这个问题,老爷们儿呢,大多是能理解陈凌心情的。 陈凌又不缺力气,放狗咬哪里比得上自己揍人解气。 对他而言,解气的同时,也得趁机发发威。 不发发威,以后还会有人不知道好歹,总有些人觉得自家兄弟多,男丁多。 以为他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的,就好欺负了。 然而真的好欺负吗? 就今天那些人,不靠别人他也能打发了。 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说话呢。 “今天都别走了,晚饭在我家吃。” 看了看时间,快到下午四点了,陈凌便准备早点把晚饭做出来。 “聚胜哥,把五叔也喊过来吧。” “玉强,你去把国平大哥喊来。” “快过年了,我去杀头羊,咱们坐一块好好吃一顿。” 这么多人都在为自己说话,自然不能不好好招待。 现在入了腊月,杀年猪,吃庖汤,会更应景。 但今年这时候陈凌家早没猪了,便去羊圈选了一只羊来杀。 喝酒吃肉,热热闹闹又是一夜。 …… 年关将至,白天夜里,爆竹声声。 杀猪、炖肉、吃庖汤,村中肉香阵阵,空气中几乎每天都飘着烟火与鞭炮的硝烟味。 年味越来越浓烈了,今年山上的雪依然很大,陆陆续续下个不停。 大雪之后山路难行,村民出不了门,窝在家中准备过年事宜。 陈凌家也一样如此。 日常也会带狗出去小猎。 而姓广的一家,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天天在村里奔走哭诉,说陈凌不讲理,为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把他们一家通通揍了一顿。 老少都给打成了重伤,年都不能好好过了。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得要个说法。 可惜没人搭理他们,还遭到了陈王两家长辈的警告,让他们消停点,省得在年根底下闹出更大的乱子。 他们这家人听进去还好,可惜没听进去。 据说还自制土炸药想炸陈凌一家,结果某天夜里让家里的狗给不小心引燃了,广鹏飞直接炸伤一条腿,成了除崔瘸子之外的又一个外姓瘸子。 这事一出,别说外人怎么议论了,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家做的事是不是太缺德,给遭了报应了。 不然今年怎么事事不顺呢? 尤其听到村里议论他们家,说是他们去富贵家院外磕头可是不该,富贵家有宝贝镇宅,早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会冒紫气,太阳一出来就不见了,就跟那老话说得祖坟冒青烟似的。 他们家拜谁不好,去拜富贵,人家的福气是能借的吗? 肯定是让妨到了。 意思说好像是某些神话故事中遭到反噬了一样。 乡下人比较信这个。 不过他们不会说“反噬”,只说“妨”到了。 … 且这个说法村里还很多人信。 搞得广运宅一家战战兢兢的,不敢再有歪心思。 而且炸药的事情现在村里人人皆知,他们还害怕陈凌报复呢。 陈凌现在没这么无聊。 报个仇,出口恶气,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但离得太近,刚出事就搞他们,太明显,谁都知道是他干的。 他得为家人考虑。 以后慢慢收拾他们,没必要在村里折腾。 而经此一事呢,想到在王立献家喝酒的时候,广鹏飞大部分时间都在唉声叹气,说今年怎么倒霉,还让陈凌明年带带他…… 结果就隔天就搞出来这样的事。 这就和后世的一些红眼病一样,表面是铁哥们、好兄弟,实则见到好兄弟发达,心里早就冒酸水了,做梦都想好兄弟倒霉呢。 到了能捅刀,翻脸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 嫉妒眼红令人心态扭曲。 遇到事,这往往比仇人下手还狠。 像这样的人,或许在村里还有很多,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罢了。 只是日子还得往前过,孩子还小,陈凌也得考虑家人。 “慢慢来,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这天,陈凌在洞天,吹着竹笛,找寻一些节奏,试着来引动洞天的野蜂,以及放入进来的蛇类。 尝试看看有什么反应。 如果真能找到一个方法控制这些小玩意儿。 别说是人,山上的一些野兽也能轻松的对付。 其实除了这个竹子制作的各类小乐器之外,去年他就在练口技,口技大多数用在训鹰训狗,撵山打猎的时候。 对付不靠嗅觉的禽类,以及特殊时期,如发情期的野兽,用对了会有奇效。 毕竟自家两条狗再好用,也不能光靠狗。 就好比这次,别人觉得广运宅家是遭报应了,土炸药才被狗意外引燃。 实际上是陈宝栓来通风报信之后,他才让黑娃两个去干出来的好事。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四十章 年终 天终于放晴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升起了太阳。清晨,金红色的阳光,光芒万丈,照耀在冰雪覆盖的世界,奇妙而瑰丽。 连着几天大雪,太过冷呵呵的,农庄里,陈凌家的早饭也不再那么早。 今天早早的,陈宝栓又来了,站在厨房门口,揣着手依着门框说话。厨房里,陈凌只穿了一个厚毛衣,外套王素素给他做的棉马甲,腿上坐着一个小娃子。 与他相比,小娃子穿得很厚了,像是个小胖熊一样,圆滚滚的,嫩生生的小脸蛋上白里透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啊的,盯着饭桌下的一堆小狗,不停的咯咯笑。 一双小手小腿也不老实,蹬这蹬那的,没有一点闲下来的时候。 “这娃真好看,年一过就该学走路了。”陈宝栓依在门口没话找话,自从给陈凌几次通风报信之后,他自认为也和陈凌走近了,找机会就往农庄这边走。 当然也怕陈凌烦他,更多的时候是带着喜子来农庄跟小狗玩会儿,看看电视啥的。 今天早上就过来,是陈三桂按照陈凌画的图纸打了个木质的代步车,他自告奋勇给送来了。 “是啊,用了这学步车,学走路快一点。”陈凌简单附和一句。最近陈宝栓之所以能通风报信,一是他人闲没事干,整天在村里熘达,可能也是知道以前那样做人不行了,这阵子以来老往人堆里凑,听到耳朵里的事还真不算少。 二就是他媳妇香草和广运宅家的婆娘走得近,回家之后管不住嘴,喜欢说几句闲话,他媳妇也眼红陈凌家日子好过,人家一弄炸药,她就给陈宝栓讲富贵家没几天好日子了。 狗看家再厉害,土炸弹丢过去,再一放火,跑都跑不及。哪知道她刚说完这话,陈宝栓当天晚上听到后就跑来农庄报信了。 所以陈凌也承他这份情。刚才还让他坐下来吃饭,可把他高兴的。不过人家一家三口吃着饭,当时还喂孩子呢,他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就说吃过了,便在外边站着与陈凌简单聊了几句。 “还是富贵你心思巧,这小娃娃学走路的小车子都能想出来……” “嗨,就是图省事搞的玩意儿。”陈宝栓看到陈凌满脸不当回事的样子,就在门口嘿嘿笑。 他现在是真心佩服陈凌。以前不了解不知道,最近他刻意和陈凌走得近,了解了一些事,是真让他受惊不小。 尤其广运宅家搞土炸药出意外的事,他刚来告诉,当天晚上就出事了,还是广运宅家自己养的狗搞出来的,真是让他觉得这事不能深想。 感觉陈凌真是不能惹,这人简直跟老天爷保佑一样。惹他就出事。在厨房门前,站了会儿,等王素素吃好饭把小娃抱过去,陈凌端着剩饭出来喂小狗,陈宝栓就赶紧凑到跟前说些小话,什么上次意外出事没把广运宅一家炸死,这次扫雪广运宅摔了一跤,活该他倒霉怎样怎样。 摔跤这事自然跟陈凌没关系。但是人嘛,喜欢把一些意外事件往一块凑,大说特说一番。 陈宝栓看陈凌反应并不大,知道应该是快过年了,这喜庆的节日不想听糟心事,再说 “紧腊月,慢正月”腊月准备过年,人家家里也有很多事情忙啊,便识趣的告辞离开。 ……广运宅家确实不好过,说倒霉也不是纯倒霉。主要是炸药的事一出,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既丢人让外人笑话,也得防备着陈凌报复。 万一夜里翻墙进家,也来个炸药,放把火啥的,他们一家岂不是全完了。 担惊受怕之下,神经紧张,就容易处处出意外,心神不宁,走路摔跤滑倒也正常。 但就这么点小事,却让老广一家越发觉得自己被陈凌家 “妨”到了。天色一好之后,便让堂兄弟一家拉着板车,把他们送到城里去了。 一来住院,二来避灾躲陈凌报复。腊月虽忙,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却兴致大得很,天天把这事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讲。 说啥这事太玄乎了,富贵家福气旺啊,把霉运全给送到广运宅一家了。 恐怕还老陈家的老祖宗在发威,这外姓人想在陈王庄炸毛,直接给他们送出去了。 很多与陈凌关系好的人觉得解气。好似打了胜仗一样。每天晚上就来农庄眉飞色舞、康慨激昂的大说特说一番,顺便在陈凌家看电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味一天天浓郁起来。今年晴天少,气温低,雪化得非常慢,山路几经踩踏过后,变得光熘熘的,极为难行。 陈凌见此便驾着牛车,独自进城置办了些年货回家。所谓的紧腊月,慢正月,不紧不慢十一月,一点不差。 去年没啥感觉,今年有了娃,到底是不一样,越到年根底下感觉越是忙碌。 需要准备的东西就越多。入腊月先备熏肉,做腊肠,腌鱼腌鸡,还要做炒货,炒瓜子,炒花生,崩爆米花等等,再就是炸货,炸核桃饼、炸鱼、炸豆腐,还有打年糕,准备上供的糕点之类的。 最后是蒸馍,剁肉馅包饺子。山里人穷虽穷,但只要今年的条件足够,为了过好年,那真是不嫌麻烦不嫌累,会亲自一样一样准备好的。 年过好了,来年一整年都好。……腊月十八,王立献一家子给送来一些糖炒栗子,还有些晒干的栗子让陈凌做菜用。 五妮儿寒假在家,四妮儿出嫁后,她和大妮儿姐妹两个喜欢来找王素素玩。 今天来了就围着婴儿车逗睿睿。睿睿这臭小子喜欢跟年轻漂亮的姑娘,也给抱。 但年纪小的像王真真那个年龄段的丫头片子就不行,他自己喜欢闹腾,却怕别人给他闹腾,所以很抗拒,见了王真真和小栗子就躲,脑袋趴在妈妈怀里不出来。 但是大妮儿、五妮儿,甚至秦秋梅她们,他就很喜欢找。这时,屋里电视机开着,大妮儿抱着小娃子,五妮儿掰着手指头数着说道:“栗子多好吃啊,富贵叔去年就做了很多好吃的,我现在都还记得,栗子炖鸡,栗子烧排骨,栗子焖羊肉……还有素素婶子给做的栗子糕,栗子窝窝头,我在学校,在外边大城市里都吃不到这么好的味道。”她说的是真心话,搞得大家也有些馋了。 王立献翘着腿,磕着瓜子笑道:“腊月里说是不缺肉的,也杀了年猪,让五妮儿这么一说,还是有点想流哈喇子。” “五姐,你不是喜欢烧饭吗,给富贵叔学几招吧,咱们回去都试试啊。”六妮儿叫嚷道。 五妮儿瞪这娃一眼,伸手揪着他耳朵道:“使唤完大姐又想使唤我是吧。”六妮儿连忙嬉皮笑脸的讨饶。 陈凌小两口见他们姐弟打闹,就笑道:“想吃啥了就来我们家吃。”姐弟三个却都不好意思了。 陈凌和王素素对他们这些孩子很好,他们也都懂事,自然不愿意总来蹭饭。 这时,王立献一拍大腿:“得,忘了给你拿猪肉了,今年你们也没杀猪,庖汤没吃上,腊肉也没得做,这咋行……”说着就要回去拿,陈凌急忙拦住。 但是拦住王立献了,过了会儿,王聚胜一家四口来了,到底是把猪肉带来了。 来了也不说别的,只是笑道:“富贵啊,给你点肉,多弄点腊肠、腊肉啊,你做的香,到时候得分俺们家点。”王聚胜两口子都这么说了,陈凌还能说啥,收下吧。 “是啊,多弄一点,这些东西经得住放。” “哎哟,你别说,想想去年富贵给的那些腊肠腊肉,蒸腊肠啊,蒜苗炒腊肉啊,俺这就又开始馋了。”王素素也笑道:“阿凌这几天刚把鱼腌上,做了腊鱼,别的倒是还来及弄。”在腊月里的腌鱼,就是叫做腊鱼了。 今年自家的鱼养的真挺不错的,收鱼多,个头也大,腌起来晒成鱼干,能供着明年吃大半年不成问题。 腊月里气温低,鱼可以天天晒着,不会臭掉。晒干之后收起来,保持干燥,能保存很久。 就是有一点,老是招些野猫和野鸟过来,想偷吃。什么山狸子啦,喜鹊、老鸹啦,天天来,哪怕二秃子天天撵,杀死的鸟吃不完在树上挂了几串子,也还是喜欢来偷吃。 王立献挑了挑眉头:“咦,这个腊鱼倒也行啊,咱们村腊鱼做得少,每家也就二十来斤算多了,金门村和桃树沟弄得多,二妮儿带回来过,比猪肉味道不差。” “对对对,二姐姐那边儿的腌鱼也好吃,达,娘,咱们家今年也做点腌鱼吧。”五妮儿提了建议,六妮儿眉开眼笑的表示赞同。 王聚胜一家也跟着心动了。走的时候,陈凌还给了他们两家腌鱼的调料,教他们怎么搞好吃些。 次日,陈凌抽空带着黑娃去了趟山里,给狼群再次投喂了三百多斤的肉食,差不多又留了三百斤,冬月肉类不易腐坏,这些肉够它们吃到过年了。 狼窝里的小崽子,现在也长起来了,彻底断奶吃肉了。到底是狼窝长起来的小家伙,虽然父亲是黑娃这条大黑狗,但小小年纪,浑身的狼性已经显露无疑。 与家里的小肥狗简直不像是兄弟姐妹,完全是小狼崽子的模样。不过它们对黑娃、对陈凌,到很亲切,来了就凑到跟前,围着打闹嬉戏,只是和狼一样不喜欢摇尾巴而已。 喂完它们,陈凌挖了一筐冬笋回去。说是冬笋,其实就是洞天里的新鲜竹笋。 但和冬笋没区别的是,陈凌通过改变洞天的水汽形态,改造出的一个冬季的环境,用来培植特殊的动植物。 他们这边的山里,冬笋比较少,主要是冬天太冷了,冬笋只在农历十一月很短的时间生长,且往往收获不大。 陈凌带了这么多冬笋回去,可把王素素高兴坏了。因为这玩意儿在风雷镇那边比较好挖,鹿头山周围水系比较多,气候比这边更加湿润,王素素没出嫁的时候,每年冬天都有冬笋吃。 “这冬笋可是好东西啊,比鲜笋还好吃呢,阿凌你居然弄了这么多回来,今年过年可是有口福了……”小媳妇笑嘻嘻的一手抱着娃,一手给陈凌拍打着衣服上的落雪。 “那可不是,晌午就是冬笋炒肉片,晚上喝鱼肉笋丝羹,好好吃上它几顿。”陈凌摘下厚厚的帽子,戴在媳妇头上,引来一阵嗔怪。 然后把娃娃塞进婴儿车,两人就开始收拾。剥掉笋壳,略显嫩黄的笋紧实小巧,澹澹的笋香味,清鲜上头,十分好闻。 新鲜的冬笋,无论是清炒,还是与各类肉食兑着炒一起,都是难得的美味。 小两口连吃两顿也吃不厌。翌日早起,将笋切丁,切入肉馅里,包包子,上蒸笼一蒸,真是鲜美与香浓俱在,仿佛在冬天吃到了春天的味道,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咽下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洞天新变化 早饭吃完大包子,小两口就忙活起来。 王聚胜给的猪肉不少,陈凌想着既然要做腊肉呢,就多整点,就去村里各家转了转,又买了一些,加起来怎么也有多半扇猪了。 加上王聚胜给的猪头,猪下水,就算做完腊肉剩下的,也够他们两人吃了。 上午,或许是知道陈凌家要做腊肉,大妮儿和五妮儿又来了。 五妮儿来帮忙带着睿睿,大妮儿就和王素素一起,把猪肉一块块洗干净,均匀地抹上一层粗盐,随后一层层的放进陶缸里,腌制四五天左右,便可拿出来用温水清洗清洗,串上钩子,挂在灶台上方即可。 日常烧菜做饭自然熏制,时日到了,便成了香喷喷的腊肉了。 腊肠要麻烦一点,要用猪小肠做成肠衣,再把肉切小块,加上各种调料宴会,到了次日中午灌入肠衣,同样的挂在灶台上方熏制即可。 当天腌好猪肉之后,陈凌就猪头收拾干净,在锅里咕都都的炖煮上,晚上就吃上了香喷喷的猪头肉。 猪肉腌制上了,接下来也不闲着,挑了些肥鸡肥鸭也宰杀掉做成腊鸡腊鸭。 山中农家做的腊味,吃起来各不相同,但做法大致和腊肉做法是相似的。 鸡鸭整只的弄干净之后挂起来就成,不过挑选的做腊鸡腊鸭的鸡和鸭子要肥些才好,不然干了之后干巴巴的没有肉,就不好吃了。 一口气儿杀了十来只鸡、十来只鸭子。 鸡杂、鸭杂取了不少,这些也都是好东西哇。 把难处理有异味的喂狗,剩下好处理的就用来弄土火锅。 这土火锅还是鸳鸯锅的样式,是陈凌去年嘴馋,那时候王素素刚怀孕,他去买压汁机的时候,专门让人给打的锅子,用昨日炖猪头的汤底,再简单炒制一份香辣锅底,正好可以凑一个鸳鸯锅。 除了鸡杂、鸭杂,还切了些羊肉片,鸡杂鸭杂是下水,自带腥味,用辣锅涮着吃比较好,羊肉的话,陈凌家这羊养出来之后,还真是让人惊喜,肉质鲜嫩,腥膻味几乎没有,清汤来涮会更加鲜美。 另有豆腐、丸子、冬笋片、蘑孤、土豆、酸菜等配菜,足够小两口热热闹闹的吃一顿了。 王素素对这鸭血、鸭肠在辣锅煮过的味道很是惊喜,一连吃得鼻尖冒汗,小嘴唇发红,让陈凌好一阵笑话。 睿睿这小屁娃子不知所谓,也跟着嘿嘿傻乐。 然后第二天小家伙就懵然的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又跑到了小床上。 这天是腊月二十三了。 吃早饭的时候,陈凌见识到媳妇这两年越发喜欢吃辣的,便说下次做腊肠,多做点香辣味的。 王素素很惊讶:“辣味的?里面要放辣椒吗?” … “对啊。”陈凌点头:“盐和其他调料也放,就是加了辣椒,除了辣味,还能放糖做甜味的呢,也好吃。” 王素素听着稀罕,笑道:“那咱们明年来做,辣味和甜味的,我以前都没听说过呢。” …… 一到了腊月二十以后,时间仿佛过得飞快。 临近过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的笑容,一年到头的忙碌,谁也不愿意把戾气留在腊月。 到了腊月,人们说话都开始讲究起来,互相只说好听的,不谈心烦事。 今年村里也说好了,明年立庙会,决定在大年夜和正月十五的晚上,放两次烟花,让村民们到时候都来看。 还早早的挂起了红灯笼。 让大家一下子期待了起来。 盼望着,盼望着,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大年夜的那天。 不过今年没有年三十,只有年二十九。 陈凌家提前两天就把村里和院子和农庄都清扫干净,张贴春联与福字,挂上新灯笼了。 到了年二十九,夜里烧香点烛,一切收拾妥当后。 又给家里的牲口,狗、牛、鹰,乃至是几只黄鼠狼也喊回家来,统统喂了顿好的。 陈凌还把养的出彩的观赏鱼,红艳艳的锦鲤摆放在屋内,添上几分喜庆。 晚上八点,彻底入夜后,各家各户还没吃饭,就纷纷喜气洋洋的打着火把,小娃子点着灯笼,热热闹闹的出门了。 天上零星飘着小雪花,王来顺领着大队上的人在大坝上把烟花排成长长的两排,然后点燃之后,一个个烟花便嗖嗖嗖的冲上天空,在夜空中绽放成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村民们热闹的嚷嚷着,小娃子们跑来跑去拍着手狂叫。 陈凌一家三口站在人群中看着烟花,两个大人抬着头,中间是个睁着一双乌黑眼珠的粉凋玉琢的娃娃,也跟着抬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不时的咧着小嘴欢笑。 烟花陆续绽放了半个小时之久,两大一小脸庞被映照的红彤彤的。 ……烟花放完了,一家三口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部队回到家。 便开始吃年夜饭。 打开电视,收看着春节联欢晚会,陈凌解下厚厚的大衣,只穿着毛衣与棉马甲把饭菜端上桌,小两口坐在桌旁,中间是用大围巾捆在椅子上的小娃,一家三口吃着年夜饭,看春晚。 时不时的,门口的棉帘子一阵晃动,一帮小肥狗叼着骨头进进出出,吃完之后,又和黄鼠狼打闹起来,桌底,椅子下,来回跑来跑去的撒欢闹腾。 陈凌见此,呵斥几句,把黑娃小金还有二秃子也带进了屋里,连小白牛也还没牵回村里去,在门口探着大脑袋,睁着眼睛冲屋内哞哞叫。 过年嘛,就要一起热闹才够味儿。 …… 一九九七年到了,今年是特殊的一年。 对国家来说特殊,对人民影响特殊,对陈凌也很特殊。 … 因为新年刚过,日月洞天就又起了新变化了。 在乳白雾气笼罩的范围之中,再度给他开放出了新领地不说。 日月洞天也真正名副其实起来,终于有了日月,只不过这个日月看上去很虚幻,像是外界的太阳和月亮的投影一样。 但不管如何,有了太阳和月亮,这就代表着洞天从此有了白天和黑夜。 碧玉小树新发了嫩芽,灵露稀释成的灵水泉眼,也逐渐再次扩大,曾经的小溪变成了河。 养鱼的湖也越发的深了。 而豹子所在的豹子山,在这些日子,也被陈凌陆陆续续收进来的石头堆积成一座山包,现在上面被陈凌控制着覆盖了土,生长了花草树木,可谓是豹子的乐园了。 现在就差抓母豹子进来了。 现在洞天地方扩大,新开放的领地非常荒芜,没有草木植被,像是专门给他留的空白地盘,让他自己施为一般。 但是陈凌自己去看了之后,却觉得并非如此。 而是碧玉小树方圆百亩的区域很特殊。 那片区域才像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碧玉小树无疑是日月洞天的核心。 开放的新领地好像是刚刚开发出来的空间一样,只有光秃秃的地皮,土壤都比外界的土壤好不到哪去,甚至不如外面的土壤肥沃。 陈凌观察了几天,看到新领地的土壤被洞天流动的灵气浸澜之后,才慢慢变得充满灵机,肥沃起来。 见此陈凌突发奇想,直接阻断了灵气,从外界水库引来了大量水汽,把新领地冻结成了一片冰雪世界,比他之前特意营造的冬雪环境还要彻底,直接形成了一处小型的冰雪高原。 这样对他培养各类物种也有好处。 纵然现在还用不到,也可留待以后。 正月过去之后,自己要买几头牲口,不只是黄牛,骡马也要,干活之外也能到年底吃肉啊。 年底杀的羊吃着相当不错,相信别的牲口养起来之后,肉质也会更上一层楼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又是一场盛大的烟花盛会,吸引来的人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多,第二天正月十六县城又逢庙会,正月是闲月,大家就可着劲儿的凑热闹。 正月十五的下午就聚集了许多人,小商贩都熟门熟路了,以前水库里老鳖巡游的时候来摆过好多天摊子,后来立庙会唱大戏的时候又摆过,到今年正月十五,真是一来就是一大帮子人。 而且十五的烟花也比大年夜的更久,足足放了一个小时左右,各式各样的烟花,有的像花朵,有的像瀑布水流,有的像是火树银花,多种多样非常绚烂和漂亮。 陈王庄的名头也传得更远了,庙会也有更多人知晓。 正月十八,陈王庄小学正式开学。 村里的熊娃子们这次寒假玩得都比较疯,除了今年吃得多玩得多之外,有机会还能去陈凌家看会儿电视,小日子真是太美了。 一到要开学这天,一个个哭丧着脸,谁都不情愿,开学前一天,六妮儿还拿着作业想来农庄找王真真帮他写作业,结果王真真还没回来,他自己就把作业本偷偷塞到了狗窝里。 开学之后就告诉老师说,陈凌家的小狗子们太凶了,他去找王真真写作业,不注意就把他作业本叼走了,撕得粉碎,他也不愿意的。 那老师是桃树沟的老师,还很年轻呢,听此就在中午放学后押着这娃来农庄问是真是假。 其实是这老师没进来过农庄里面,想趁此机会进来看看。 正好这天韩闯和江晓庆来做客,就二话不说拉着这老师和六妮儿一起坐下喝酒吃饭。 听说来意之后,陈凌更是很仗义的帮六妮儿圆了谎言。 后来也是巧了,小狗子们现在三个月了,比原来又大了两圈,一个个很是壮实,也不再是圆滚滚、肉都都的小肥狗了,且生肉吃得多了,牙尖嘴利,非常凶狠。 那男老师丢在桌下两块骨头给它们,结果它们不仅不吃,还有两只小狗愤怒的扑到跟前,扯烂了男老师的裤脚。 把他吓了一跳,竟然立刻相信了六妮儿说得瞎话。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四十二章 骑摩托车狗猎 新年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暖了,一冬天的积雪化了。 陈凌也早早地把厚衣服扒掉了一层。 早上他刚起来扫院子,农庄就呼啦啦的落进了一群鸽子。 这是家里养的鸽子,一直在村里,但是安家之后也不是整天不出门,而是经常到处飞来飞去。 隔三差五落到农庄这边。 这不,飞过来后就站在楼顶啪嗒啪嗒的走来走去,大清早的咕咕咕的乱叫成一团。 在楼顶迎着太阳走动了一会儿,看到陈凌扫地,又飞下来,跟在他身后讨要吃的。 鸽子这东西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是主人,去喂食它也会落在人手上,吃东西还给人摸,是很温顺的。 鸽子温顺讨喜是一方面,但是讨起食来也极其让人无奈。 人都还没吃上早饭呢,它们倒是比谁都急着吃。陈凌只好去装了一碗玉米粒出来,没来得及往地上洒,这帮鸽子纷纷飞到他手上、胳膊上,拍打着翅膀开始哄抢,满满一碗冒尖儿的玉米粒,不一会儿就给抢光了。 能吃是福,陈凌又盛了一碗出来,继续喂它们。 去年的小鸽子现在也长大了,混在鸽子群中,依旧是灰黑相间为多数,但也有一两只特殊的,出现了麻背。 所谓的麻背鸽子,墩子嘴,豆眼儿,背上几乎全白,黑斑极其细小,比普通鸽子花俏漂亮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翅膀上黑白相间,像是鱼鳞一样斑斑点点,错落有致。 麻背不是背,有白底黑斑的麻点的是鸽子的双翅。 总之,能养出来两只不一样花色的鸽子,陈凌还是有些心满意足的。 想着多选育几次,培养点更漂亮的鸽子出来。 白鸽,黑鸽,花的,各种颜色和类别都得有啊。 反正鸽子,鹰,好玩的鸟,他都喜欢,改天再把鹦鹉带出来,那些鹦鹉也是真皮,这阵子已经在洞天孵起蛋来了。 眼看着也是越养越多,啥时候闲了,去市里赶集卖鸟去吧。 那也很惬意好玩。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陈凌喂完鸽子,又去喂鸡鸭,喂羊,清理粪便。 冬天就是这一点不好,外面没吃的,不能把它们全放出来。 吃喝拉撒全在圈里,又得喂食添水,又得清扫的,啥都要管。 还好不喂饲料,家里水源也比较好,即便它们拉尿不少,每天及时处理,味道也不太臭。 这一点,其实在鸡鸭羊身上体现的还不明显,在猪身上比较明显。 饲料猪的猪粪臭气晕天,家养的土猪却要好很多。 陈凌家这些玩意儿吃的喝的,全是好东西,自然也是味道不大。 哪怕是尿骚味重的羊呢,也比别人家味道轻上许多。 清扫完粪便,再去挤羊奶。 农庄的奶山羊现在有五头,剩下的全是黑山羊。 睿睿最近已经断奶,没几天就八个月大了,也不必给他买奶粉喝,每天煮点羊奶,兑着小米粥吃点鸡蛋湖湖就行了。 … …… 正月是闲月,天气有了回暖迹象,村民们时常在太阳温暖午后,聚在赶饭场的地方编篮子编筐,谈天说地,继续着冬月未完成的工程。 陈凌也闲下来了,家中无事,也不用走亲戚,索性就带着王立献几人去王八城买了台拖拉机回来。 除了拖拉机,还搞了辆摩托车。 去的时候人不多,但把拖拉机开回来之后,很快就传开了。 小娃子们更是奔走相告,回家叫上大人去看。 “爷,富贵叔买了新拖拉机回来,就在农庄,咱们去看看吧。” “达,富贵叔爷家买了摩托车,大红色的,轮子那么高,不用蹬就能开,跑得可快了……” 村民们陆续赶过去的时候,陈凌家正在农庄外迎接新机入门。 温暖的阳光下,农庄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响了起来,农庄外的空地一下子被青烟笼罩起来,熟悉的火药味伴随青烟飘散,惊飞一大片林中的鸟雀,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笑眯眯的伸着脑袋,看着停在农庄外的拖拉机和摩托车。 崭新的农机颜色很鲜艳,配上机器上的大红绸,与鞭炮声,喜气顿时扑面而来。 摩托车也是红色的。 用绳子和支架固定在拖拉机上拉回来,陈凌几人已经骑了几圈了。 不过摩托车不用迎,迎的是大机器,能给家里干活的铁牲口,拖拉机。 鞭炮响完之后,陈凌拿出烟来给汉子们散了一圈,而后在男女老少希冀的目光下,骑上摩托车,突突突的在土路上、野地里来回转了一圈。 “富贵叔,俺能骑上去试试不?” 眼巴巴的望着陈凌骑了一圈回来后,一群小年轻伸着脑袋,咽着口水,满脸的跃跃欲试。 陈凌扫了眼人群,看到一个个老少爷们满眼期待的样子,便笑道:“文超、小九,上来骑一圈吧。大家一个个来,别抢,别着急。” 年轻的先来,年纪大的稍稍靠后。 哪里是换挡,哪里是加油门,哪里是制动。 一个个教完,别说汉子们了,连有的婆娘都骑上去学了一圈。 只是学的时候被吓得够呛。 陈凌买的这是大摩托嘛,婆娘们个子不高的话,脚踩不到地,骑上去有点难搞,而且换挡难换,也没啥骑摩托的经验,最后搞得敢骑不敢停。 毕竟脚踩不到地嘛,拿脚撑都撑不住。 最后还得是汉子们围上去收场。 惊险刺激的骑摩托之后,又是开拖拉机,搞得跟办喜事一样热闹。 陈凌也随便他们去开。 到最后小娃子还不过瘾,陈凌就亲自骑上去,一次带上五六个小娃娃,在土路和麦田来回呼啸而过,小娃娃们兴奋的哇哇大叫。 “还是富贵大方,这机器可不住的在烧油啊,那可都是钱。” … “富贵啊,看来你今年这是准备大干一场啊,拖拉机买上了,摩托车也买上了,别是也要搞大棚吧?” 村民们在称赞陈凌大方,王来顺却觉得陈凌不会无缘无故买这两样东西。 “不搞,起码今年不搞。” 陈凌摇摇头。种大棚多累啊,以后要搞也是雇人来搞,但今年肯定没这个心思,他只想养养鱼,养养狗,再养养牛,别的再说吧。 而且今年的物价又有新变化,按原定计划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就好。 现在也不用赶集卖鸡蛋了。 腌咸蛋等人来收就是。 正月初八的时候,刘建成来农庄把一批咸蛋带走了,这是年前就商量好的。 结果没两天刘建成又从市里返回来,说是送完礼之后,他媳妇和丈母娘在市里试着卖了卖,畅销程度把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正月走亲戚的多,咸蛋卖的相当快,尤其咸鸭蛋是最快的。 这咸蛋好吃,吃过一次就难忘。 因此以后哪怕不年不节,也有地方可卖,不怕没人买。 “那你是要搞鱼?俺看你这去年建农庄,就修了几道水渠,里面全是鱼啊。” “对啊,养鱼卖。” 陈凌是打算出了正月,带着那些养好的观赏鱼出去转转的,也不局限于本市,江南江北都转转。 王来顺会错了意,以为是食用鱼,便问道:“你买拖拉机是要自己出去送?” “不送,还给人送,多麻烦。这拖拉机就是当牲口用,农忙的时候在家干农活的。” 陈凌这话,以及脸上的表情引得大伙哈哈大笑,对王来顺说:“五叔啊,你看你问这话,富贵是那样的人吗?那费力气的活他才不干呢。” “富贵啊,今年这果树能挂果了吧?眼看这三十亩地也有收成了啊。” “是啊,要有收成了,就是现在这花都还没开,也不知道收成咋样。” “那怕啥,你不是有个好伙计家里有罐头厂吗,再差的收成也能保本啊。” 陈凌对此也不多说什么,笑着招呼人进农庄喝茶水,他和王立献等人便把拖拉机和摩托车开到农庄后面。 今年的果树是该挂果了。 但收成是未知数,人家真正包山种果树的,不会像陈凌这样简单。 果树要保收成,还要卖上价格,离不开人精心照顾。 真的比种粮食还累,远不是陈凌这么闲散的样子就可以的。 当然他不靠种果树养家。 对此也有恃无恐。 他依靠的无非是土地和水源好,对果树的收成怎样并不担心。 …… 陈凌家去年添电视,今年添农机、摩托车,刺激了许多村民。 但经过广运宅家的事情后,眼红的人再多,也不敢去触陈凌家的霉头了。 陈凌训蜂无果,倒是在洞天借助竹笛、改良的引蛇药做到了简单的驱蛇。 … 野生毒蛇遇到他也会乖乖的,耐心训练之后,还会做出种种反应。 相信不远的未来就能养蛇守卫农庄了。 所以他是一点也不怕。 晚上,早早地吃过饭,陈凌就把摩托车推了出来,王素素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胖娃娃坐在身后,开着大灯,摩托车旁是一帮彪悍壮实的小狗子。 这些小狗子虽然不是小肥狗的模样了,但也不精瘦,没开始换下冬季厚毛的它们,浑身仍显胖都都的,像是一个个小狗熊,但腿很健壮修长,个头体型比村里的土狗还大。 “去去去,都往前边走。” 今天晚上陈凌要带着这帮小家伙在村外打猎。 也是它们第一次脱离黑娃小金的教导,独自进行的狩猎。 听他对小狗下命令,夹在他和王素素中间的小家伙也不安分的学舌,弹动一只小脚,冲着小狗发出含湖的“去去去”的声音。 小狗子们便分散的跑开,快速在麦田奔跑,跑出一段距离之后。 陈凌就打开摩托车的大灯,嗡嗡嗡的骑着摩托车沿着土路前进,摩托车大灯的灯光不断在麦田扫射。 “东边有兔子,快让它们去追。” 王素素伸手一指,陈凌赶紧一吹口哨,还略带奶音的汪汪狗叫声霎时间就响成了一片,冲着兔子快速追了过去。 陈凌见此也把摩托车开进麦田之中,一家三口坐在摩托车上领着狗群对那只兔子狂追。 迎着夜风。 王素素抱着娃紧紧抓着陈凌的衣服,怀里的娃娃兴奋的伊呀伊呀大喊大叫,不断探着脑袋,顺着摩托车来回扫射的灯光,去追寻小狗子们的踪影。 “哇,抓到了。” 兔子左窜右跳,依然逃不过凶勐的小狗子们围堵。 不一会儿就被摁在了地上。 王素素激动的喊叫一声,指着方向让丈夫儿子去看。 但小狗子们只顾得吃,抓住兔子后也不叼回来,一个个争抢着把兔子扯得四零八碎,狼吞虎咽的啃吃了。 陈凌一看,直拍脑门,得了,这往后还有的教呢。 我的1995小农庄 第三百四十三章 笔友上门 初春风大,雪化后麦田也不湿软,几个有风的晴日就干了。 这个经常来麦田放风筝的小娃子是最清楚的。 陈凌驾着摩托车,带着一帮汪汪乱叫欢快跑动的小狗子,越过坡上,开着大灯驶入坡下的麦田,继续巡视猎物。 小狗子们独自捕捉到一只兔子之后,变得十分兴奋。 往往是陈凌摩托车上明亮的大灯一照到兔子身上,它们一帮子就飞快的冲过去。 跟在摩托车旁簇拥着,全程警觉的顺着灯光张望,寻找野兔的踪迹。 可惜依然不会叼回来,逮住兔子就当场吃掉了,还得再多加训练。 趁着这个正月的小尾巴,陈凌就白天开拖拉机带一车狗,晚上骑摩托车,带着小狗子们到处狩猎。 不仅在陈王庄周围,别的地方也去,有时候带上老婆孩子,有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有拖拉机了,也有摩托车了,跑远了也没问题,方便得很。 白天开拖拉机去哑巴湖、去疙瘩台那边的林场,也去韩闯家黄泥镇附近的土包岭。 发现猎物之后小狗子们就纷纷跳下拖拉机去狂追一通,逮到猎物叼回来,陈凌再给它们点奖励,打开拖拉机车斗的挡板,让它们再跳上去,继续找。 经过黑娃的两三次教导,它们已经知道往回叼东西了。 不再逮到就吃,这是很大的进步。 而且全程不叫。 现在也没教它们特意去拿骚寻猎,不叫其实就是最好的了。 …… 正月在吃喝玩乐之中度过。 入了农历二月之后,陈凌本想着去赶赶集,买几头牲口回来的。 结果一件事跟着一件事接踵而至。 先是陈三桂给把中药柜做好了,也上了漆,能够直接用了。 二月初一,陈凌骑着摩托车去把王真真接回来上学。 次日就和王素素把药铺在村里开上了。 家里常备的草药,去年秋里就晾晒了不少,两人把药材分门别类的归置到各个小抽屉里。 这个小小的乡村医药铺也算开张了。 陈凌这次也没叫什么亲朋好友来,平平静静的,王素素就这样开始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虽然比不上陈凌这样人尽皆知,但由于钟晓芸和秦秋梅不停地介绍,她们在县城的朋友长辈亲人前年和去年没少来,山里人对中草药接受程度高,加上价格也便宜,回去吃几次,发现效果好了自然有点小病小灾的就会过来。 尤其是钟晓芸,去年有一次从她学校带了两个中年女老师过来,除了治疗一些妇科病之外,还讨要了一些给家里丈夫戒烟的偏方来。 结果三十多年的老烟枪就给治好了。 肺部竟然也舒畅不少。 所以呢,今年入了二月之后,药铺没开几天,就陆续有人来。 虽说人不多,前两天来抓药的还是钟晓芸两人带来的,但这就已经给了王素素很大的鼓舞了。 … 每天跟上班一样,吃了饭就抱着娃娃从农庄来到村里,坐在陈凌给她整得“办公桌”后面,写写方子,翻翻杂七杂八的医书。 有时候一整天没有一个病人,她也不觉得无聊,和陈凌一起看看书,带带娃,顺便在院子里晾晒些草药。 陈凌就陪着她,在家里在农庄换着地方鼓捣那些观赏鱼,有时看看相关书籍,什么样的鱼算是好的观赏鱼,价值比较高,自己也琢磨着如何培养。 这是他的正经事。 真就和玩一样,但也是学习着玩。 除了每天接送王真真,他在闲暇放松的时候,就带着小狗子们在田野里跑着撵撵鸡,追追兔子。 或是在家给笔友们写几封信。 逢年过节,日常问候从没断过,年前买年货的时候,还去邮局寄过土特产包裹。 小两口各有各喜欢的东西,两人乐在其中。 天气一天天回暖了。 去年秋里的野鸡苗和野鸭苗也在农庄逐渐长起来。 这是王真真和村里的小娃子抓回来的。 先是在学校除草的时候找了一窝,后来在农庄附近的芦苇荡和草丛也陆续找了几窝。 村里没人要,秋里也养不活这些玩意儿。 丢在农庄这边让鸡群和鸭群带着。 早晨喂食的时候,陈凌两人发现这些小东西经过一个冬天之后,竟然开始换毛了。 野鸡身上的羽毛越发鲜艳,尾巴和鸡冠也逐渐有了雏形。 野鸭子则是变得黑色、绿色和酱色相间,看上去比村里的土鸭子漂亮多了。 这样的变化,意味着距离产蛋就不远了。 自家养的野鸡蛋和野鸭子蛋腥味不重,葱花炒鸡蛋、蒜苗炒鸭蛋,喷香。 就是这些家伙吃得太多了,吃不饱就喜欢嘎嘎乱叫,鸡鸭是这样,鹅也是。 时间久了,吃饱了也叫个不停。 陈凌听它们叫得心烦,就把鸡舍和鸭圈全部打开,让黑娃把它们全轰了出去,惊蛰过了,天也回暖了,那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去吧。 山上,果林随便跑,爱去哪儿去哪儿。 打开门,鸡群是不用驱赶的,直奔山上而去。 鸭子不管是家鸭子还是野鸭子,都是凑在一起,齐齐的晃着脑袋,黑娃往左边赶它们就嘎嘎叫着往左边走,往右边赶它们就往右边走,一个冬天没往外放,跟傻了一样。 直到跑到了水渠跟前,才扑棱着翅膀扑通扑通跳进水中,嘎嘎叫着游起来。 几只鹅伸长的脖子,倒是依然澹定的踱着步,在林子走来走去。 陈凌和王素素也不多管它们,只是带娃看了会儿,让两狗盯着,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 上午,阳光正好。 一家三口兴致勃勃的在村中的院子里给小白牛刷毛,睿睿这臭小子最喜欢干这样的活,咧着嘴,露着整齐洁白的小嫩牙,嘻嘻哈哈笑声不断。 … 直到韩闯带着江晓庆过来。 江晓庆今年有身孕了,是来找王素素请教养胎经验的。 王素素生娃顺当不费事,产后恢复得又好,尤其一点妊娠纹没有,皮肤比怀孕前还要好。 身为准妈妈的年轻姑娘谁不羡慕。 两人正月就来了两三趟,入了二月也隔三差五的来。 陈凌有摩托车之后经常带着狗往黄泥镇跑,去找韩闯玩。 有时候也带王素素和孩子过去。 主要今年江晓庆专心养胎了,在家闲着。 两家子就来往频繁得很。 不过王素素药铺开张之后,他们两人就经常往这边跑了。 每次来了,江晓庆就和王素素在家。 陈凌就带着韩闯,两人领一帮狗漫山遍野的乱跑。 跑了几趟之后,韩闯连说这比游戏好玩刺激多了。 今天陈凌见他俩过来,高兴得很,喊上韩闯就往外走:“今天不赶山了,我农庄外的那片竹子出笋子了,今天挖点笋,晌午就靠它来炒肉下酒了。” 韩闯听了还是懵懵的,挠挠头道:“山、山上春笋多啊,农庄外头那片小林子,出的笋子够吃吗?” “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冒出来好多呢。” 陈凌喜滋滋的带着他往村外走,正对着农庄大门的小竹林虽说前年冬天刚种下的,才生长一年时间,但由于整日受优良水源滋养,青翠欲滴,这初春的时节,竹笋长势就相当喜人了。 韩闯跟着过去后,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长势如此好的笋。 还问陈凌是怎么回事,他们家前年也种了竹子,却明显没这边长得好,更别提现在就出笋了。 “嗨,你不知道,这还是那洪水后的影响。” 陈凌半真半假的说道:“洪水后土地肥力强啊,地力很壮实,去年小麦和玉米的收成几乎比往年翻了一番,贼吓人。” 这收成大涨的事情是确有其事,可不是假话。 所以陈凌家的果林在洪水后长势越发好了,上面也能生长花草树木了,大家都不奇怪。 十来年时间,地力恢复,加上一场洪水后的影响,足以消弭。 “啊,对,我想起来了,这个去年我们那儿也增收了,好像我哥也提过一嘴,说是洪水也不全是坏事。” 两人说着话呢,突然汪汪汪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一群小狗子一蹦一跳的从河沟附近枯黄的草丛里蹿跃而出,往这里跑了过来。 这一看就是跟着小金去和狐狸们玩去了。 小时候就整天和小狐狸抢食吃,长大了倒亲密得很,就是打闹起来没个度,它们虽小,身上力气却足,经常把小狐狸拱翻几个跟头,引得狐狸妈妈追着它们咬。 它们知道理亏,也不反抗,不一会儿就忘了又去撩拨狐狸。 陈凌见这群小东西们过来,就把它们往农庄里边赶,让它们回去看家去,它们就黏着陈凌不舍得走,一个个摇着小尾巴,扑在陈凌身上,又舔又蹭,弄得人痒痒的。 … 不过它们到底是长大了,知道听话了,虽然不舍得离开人,但陈凌和韩闯挖好竹笋,又拿了些腊鱼腊肉往村里走的时候,它们只在果林边上目送陈凌两人离开,没有再跟上去。 有黑娃小金看守农庄就够了,再加上这帮子小东西逐渐长成,凶性外露,一个个都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不管人还是野兽,想进犯农庄,它们在黑娃小金两狗的带领下一拥而上,再厉害的人也能挡在外面。 多数情况下,陈凌夫妻两个不出远门,也就是在村里和山上活动,没啥可担心的。 到了晌午,陈凌和韩闯两人下厨,简单做了几道菜。 结了婚,韩闯这傻大个也学会烧菜了,味道还不错。 “哈哈,闯子的刀工还得练啊,比凌哥差远了。” “凌哥和嫂子做的咸鸭蛋我是最喜欢吃的……” 饭桌上,江晓庆没吃别的,专门盯着咸鸭蛋来吃。 煮熟的咸鸭蛋切成两半儿,蛋白如玉,桔红的蛋黄腌得已经流出油来…… 吃一口咸鸭蛋,夹一快子鲜笋,配上白面馒头,一口下去,清爽与浓香齐齐在味蕾上爆炸,满嘴是春天的味道,别提多美了。 吃过饭后喝着茶,江晓庆抱着睿睿不撒手,带着他看蚂蚁,撵鸽子,一会儿又去祸害陈凌养的观赏鱼。 原本说去农庄休息会儿的,今天来抓药看病的也没啥人。 没想到刚有这个想法,说要动身往农庄走的。 有村民就领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陈凌家的院门前。 在陈凌几人疑惑的眼神之中,车上走下来个戴墨镜和鸭舌帽的男子。 “那个就是俺们村富贵,你有事和他说吧……”村民冲陈凌笑笑,对那男子说道。 那男子摘下墨镜和帽子,远远地就伸出手向陈凌走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第一次见面,我是周卫军,幸会啊陈兄,没想到陈兄本人这么年轻,看文字书信我以为和我年纪差不多呢……” 周卫军?好家伙。 陈凌顿时恍然大悟,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幸会幸会,周兄风采更胜文字,我就早盼着你周兄过来玩了。” 好家伙,真是没想到啊,新年刚过,竟然有笔友找上门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钢铁侠是文青病 周卫军是作家,是编剧,是文艺片导演。听到他有这么多身份,别说其他人了,连陈凌都吓了一跳。 他和这位老哥通信的时候,只以为他是个美食作家呢。当初他发表的都是关于吃的文章。 探讨吃食嘛,陈凌肯定是相当有兴趣了,一连去了几封信。却没想到周卫军还有这么多的身份。 “哈哈,要不说闻名不如见面呢,我要不是特地找来见这一面,也不知道陈兄你这么年轻,不知道你在本地这么大名头啊。”周卫军是个穿着时髦的中年男人,黑皮衣,留着稀疏的胡子,头发梳理的很整齐,亦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外貌像是钢铁侠扮演者的国内翻版,只是气质比较斯文。 这特殊的长相,让陈凌只看一眼就记忆得相当深刻。 “什么名头,不过是别人喜欢说我几句闲话就是了。”陈凌摇摇头,给他倒上一杯茶水。 王素素三人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索性打过招呼之后,稍作停留,便先去农庄了。 让陈凌先和周卫军在家谈话。 “可不是闲话,能在这山沟沟里做出一番事业,陈兄是真的年轻有为,了不起。”周卫军来家之前也是和村民们打听了陈凌许多事,听完之后也是比较惊讶的。 随后也询问起陈凌怎么不出去闯荡。陈凌被许多人问过这个问题,以前怎么说现在还是怎么回答他。 “周兄突然造访,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啊,早知你要来,我们今天非得多做几桌子菜,让你这大导演来品鉴一番。” “哈哈,你小子,还不知道我,我就想打你个措手不及呢,你在信上头头是道,我得亲自来检查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两人通信已久,也是神交已久,见面之后很快就熟络起来,周卫军也不和陈凌见外,仿佛是多年老友一般,说话一点拘束也没。 陈凌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想到这老哥一路奔波而来,竟然忘了问他吃没吃饭,当即一拍脑门:“哎哟,这不巧,我们刚吃完晌午饭,你吃了没,没吃我再给你做点去。” “不用不用,我吃了,来的路上,专门买了你极力推荐的本地牛肉,味道相当不错。”周卫军把他按在椅子上,让他坐下,又说:“我这次来可不是单纯来找你蹭吃的呢,我是带着任务出来的,要拍电影嘛,要找合适的地方取景,我一出门就想到你这里了,你去年给我寄的照片,山好水好,美景醉人,可是令我印象深刻啊。正好过完年了我也出来游玩一趟,咱们这笔友也见一面啊。”陈凌一听这话连连说好。 稍后又拿出柿饼之类的招待他。这玩意儿在山里人看来不值钱,就是在市场上卖也不好卖。 但久在城市里生活的人很喜欢吃这东西。陈凌年前给笔友们邮寄的土特产之中,柿饼是最受好评的。 现在还没老饕这个说法,但周卫军能在闲暇时候连发几篇关于吃的文章,说是老饕也不为过。 他一口气连吃三个柿饼,而后舒爽的吐出一口气:“一样的柿饼,在你家吃,不知道为什么,跟在我家吃,不一样感觉啊。” “哈,这个啊,肯定是因为新鲜呗,老远给你寄过去,哪能跟在这儿当场吃,味道一样呢。”陈凌给他续上一杯热茶:“柿饼少吃两个,这玩意儿吃多了肚子受不了,走的时候让你多带点,管够。”哪能让这位 “钢铁侠”笔友第一次上门就吃到肚子疼呢。 “好吧,那我就不吃了。”周卫军摸摸肚皮,突然视线在陈凌衣服上停顿了一下:“兄弟你这皮衣挺特别啊。” “那当然特别了,鹿皮的。” “嚯,鹿皮。”周卫军伸手摸了摸, “我听你们村的村民说,你是打猎、做买卖,样样精通,你是自己打的鹿吗?” “肯定自己打的啊。有梅花鹿、有草鹿,还有赤麂,这是用赤麂的皮子做的皮衣。” “啊?我只听过梅花鹿啊,赤麂和草鹿是啥,我是真的没听过。” “赤麂就是黄猄,草鹿呢,就是一种我们这儿的野鹿,比梅花鹿小,和羊差不多大,模样像是东北的狍子一样,不过没狍子那么傻,比狍子要精得多。它们的肉各有滋味,尤其鹿唇,名列野八珍的东西,啧啧,好吃得很啊。”周卫军听得眼睛放光, “那家里还剩着这些鹿的鹿肉吗?” “早没了,年前的时候,就全都吃光了。”陈凌一句话,让周卫军大为遗憾,一时捶足顿胸,脸上的表情更像钢铁侠了。 ……春风送暖,绿油油的麦田上,三三两两的村民在麦田浇水灌既。今年的初春雨水少,至今一点小雨也不曾下呢。 庄稼耐不住旱,但小草却很茂盛,村边上,路两旁,坡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草。 行走在村外小路上,风中满是青草的清爽稚嫩的香气。陈凌带着周卫军慢悠悠的往农庄走,村民们对于陈凌家时常来陌生人已经见怪不怪,与他像是往常一样打招呼。 周卫军却张着胳膊,眯着眼睛有些陶醉,吹面不寒杨柳风,柔和的春风吹在脸上,放眼望去是乡间的田园,鼻尖嗅到的是青草的香气,耳畔是灌既农田的潺潺流水声,身心舒适之际,他只觉得慵懒了一个冬天,仿佛锈掉的身子骨,重新焕发了生机。 身为一名编剧。身为一名文艺片导演,虽然现在不太出名,不为大众熟知,但显而易见,周卫军曾经也是个文艺青年。 不过现在成了文艺中年了。文青病嘛,梁越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现在不过是又多了一个。 陈凌也不介意。到了农庄,由于陈凌没给周卫军拍过农庄的照片,周卫军还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连连声称这地方太符合他的审美了。一些话和梁越民去年春天所说的如出一辙。 或许这就是文青的通病了。不过他和梁越民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陈凌带他参观猎具室的时候他没什么太感兴趣的,倒是看到陈凌家挂的腊肉、腊鱼等腊味,以及仓房储藏的许多酒缸的时候,一下变得兴奋不已。 拉着陈凌一通说,什么地方的腊肉,什么地方的酒,各有什么特色,讲得头头是道。 让韩闯和江晓庆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一些腊肉和酒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这下看来,这位钢铁侠应该是个文青病和酒肉之徒的结合体了。……陈凌家有客人,韩闯和江晓庆就想早点回去的。 哪知陈凌没让走,说让韩闯留下来一宿帮他陪客人。两人一想,反正他们回去也没什么事,留下就留下。 晚上是丰盛的一顿农家菜,陈凌和韩闯下的厨,周卫军也想凑热闹来着,陈凌没让,只是让周卫军给他们两人打了打下手。 傍晚的酒桌上,饭菜的味道超出了周卫军理解的农家菜范畴。而周卫军的酒量,也把陈凌两人震撼到了,酒缸成精了啊这是。 推杯换盏之间,大家打开了话匣子,韩闯身为陪酒的,自然是也连敬酒带聊天。 韩闯最近跟着陈凌跑山比较多,酒意上头了管不住嘴,本能就往那边扯。 周卫军这才知道,陈凌平时在家的小日子有多爽。怪不得村民说到陈凌的时候,语气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原来是整天遛遛狗,打打猎,就把钱给挣了。还挣得那么容易。换成他,他也眼红啊。 谁不想自己的日子过得轻松闲适,衣食无忧呢?可惜各人有各人的专长。 他没有陈凌的本事,没有这么厉害的狗,没有能卖上天价的酒,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太厉害了,你这比香江那些明星挣钱还容易,还不用拼死拼活那么劳累。”周卫军敬了陈凌一杯酒,视线再次转移到两狗身上:“没想到你家的狗也这么厉害,还能打狼打豹子,别说,光凭韩兄弟说的那些故事,我都能出一个电视剧的剧本了。保卫村庄打狼,打完狼打野猪,打完野猪打豹子,还和狼发生了爱恨情仇,孕育了后代,再像野性的呼唤那个故事一样,给狼群注入新的血液,孕育出一支新的强大的狼群……” “咦?”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愣住了,竟觉得这个故事真的还不错的样子。 但是被文艺片熏陶惯了的脑子,让周卫军觉得这个故事虽然不错,讲出来也很有意思,但不够扇情。 想扇情,得让人参与进来,人是观众嘛,让观众共情了,影片才有深度。 那就得再改改,改成忠犬护主的故事,以悲惨故事为结局。悲惨的起因呢,周卫军目光落到了那些小狗子身上,狼性未消的第一代狼狗是不稳定因素,把这个添加进去,稍微改改就是个好故事,好剧本了。 “周兄,你发啥愣呢?不是海量吗?来喝酒啊。”陈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他在短短时间内脑子里已经想出来一个电视剧的故事线了。 又喝了一杯之后,才接着刚才的话说:“拍啥电视剧,好好干你的文艺片导演多好。” “什么啊,文艺片是拿奖的,想赚钱可不拍那个,我最近两年也在努力转类型了。”周卫军摇摇头,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毛病,很可惜,他被文艺片熏陶久了,创作思路定型了,短时间有点难以转换过来。 这才托朋友进了新剧组,负责在各地取景,顺便也写写文章,记录美食,换换脑子。 陈凌和韩闯哪里懂这个,哪怕是陈凌呢,也是似懂非懂,那个圈子里的事,听来听去没新鲜事,无非那几样而已,没啥意义,他关注不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安装最新版。 】周卫军也知道行业内的事不能在酒桌上说太多,人家不懂,说多了容易冷场。 就询问一些打猎的事情,听到他们有时候还在骑着摩托车夜间狗猎,立时也来了兴趣,说今天晚上行不行,想见识一下他们是怎么玩的。 “行啊,小猎一把这还不简单,等闯子稍微醒醒酒,咱们就去。”陈凌看了满脸通红的韩闯一眼,韩闯人高马大,本来酒量也不错的,结果这老周真跟钢铁侠似的,是个铁胃,喝起酒来,酒量大的吓人,实在太能喝了。 说是文青病,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吊的文青病。 第三百四十五章 山狸子的“馈赠”【鞠躬感谢“四方之水”大佬的月票红包】 稍显清冷的夜风中,猫头鹰凄凉的叫声不时从远处传来。 澹澹的月光下,一条条活泼的小狗子,围着从果林小道上推出来的两辆摩托车摇头摆尾、上蹿下跳,又是哼唧又是汪汪叫的,显然是知道又要带它们出猎了,一个个非常兴奋。 “我该做什么?直接坐上去吗?” 周卫军看着陈凌两人把摩托车推出来,问道:“要不我就在下边走着看吧?” 他还没见过直接驾着摩托车在庄稼地打猎呢,就有点不敢坐上去。 “别,你就坐我后边,先跟着跑一圈再说,跑完一圈想下来再下来。不然你在下边走着跟不上我们。” 陈凌拍拍摩托车后座,“放心,稳得很,坐上来吧。” 说罢,自己先跨坐上去。 韩闯也跨坐上去,冲他嘿嘿一笑:“放心,凌子技术强得很。” 周卫军这才战战兢兢的踩着坐上去。 又问:“这在麦田开摩托车,你们村的人不会怪你吗?” “啊?这个啊,这个现在还没事呢,对小麦没啥影响,要是再过一阵子,小麦起杆拔节之后就不能进去乱骑车,乱踩踏了。” 陈凌说着,拧开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明亮的大灯瞬间发出一道炽白的强光,照射了出去。 韩闯也紧随其后开动摩托车,两道强光柱驱散大片的黑暗,强光与引擎声中,一帮小狗子汪汪汪兴奋的叫成一片。 韩闯最近常来陈凌这边,两人老是跑山、玩狗猎啥的,他骑的是他哥的大摩托,马力足,能下地驰骋,遛狗很过瘾。 这时陈凌一吹口哨,向前一指,说了声:“去。” 一帮活蹦乱跳的小狗子就勐地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配合着灯光左瞧右看,寻找猎物。 陈凌两人缓缓开动摩托车,灯光分两个方向扫射。 “老周,抓稳了,要下地了。” 陈凌招呼一声,顺着沟边驶入麦田,车灯亮光一晃,前面几个小小的黑影从灯光前一闪而过,随后传来水烧开时开水壶响起的刺耳呼哨声。 “那是啥。” 看着小狗子们汪汪叫着勐冲而去,周卫军也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 “是一伙儿野鹌鹑。” 陈凌眼睛一眯,看清了目标:“天暖了,是野鹌鹑又回来了。” “鹌鹑?鹌鹑也飞吗?” 周卫军一愣,他方才顺着大灯的亮光可是看到那几道黑影飞起来的。 “当然会飞啊,这玩意儿冬去春来,尤其在迁徙的时候,能飞很高的。”陈凌说道。 鹌鹑这玩意儿也是候鸟一样的东西,天冷了会几个鹌鹑群聚集成一大帮,往长江以南迁徙的。 和大雁、鹤类一样,喜欢趁着半夜搬家。 不过除了迁徙的时候,它们一般很少飞那么高,三五成群的或是在地面草丛奔逃,或是贴着地面低矮飞行。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这不,他们说话的工夫,前方的小狗子们已经将其捕获了。 没有老鼠、兔子等小猎物时,陈凌经常训练它们抓鸟,现在逮几只鹌鹑,自然不在话下。 “好快啊,这就抓到啦。”老周有些愕然,他以为再精通打猎也要有个过程的。 陈凌一拧油门,朝小狗逮到鹌鹑的地方驶去,口中说道:“这有啥难的,闯子家那狗跟着我们出来跑了几趟,现在也是拿兔子的好手,不信你问他。” 周卫军就转过脸看向韩闯。 韩闯憨厚一笑,与他说起正月的时候一起出来围着县城到各地打猎的事。 周卫军不爱好这个,但听完他们所说,也有些羡慕起来。 他觉得两人言谈之间,有些仗剑走天涯的感觉,很是潇洒不羁,心头渐渐发烫。 “可惜,这开春的鹌鹑不肥啊。” 陈凌停下摩托车,抓起一只小狗子叼过来的鹌鹑瞧了瞧,冲邀功请赏的小狗子们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然后一挥手,让它们把抓到的鹌鹑分食掉算了。 过冬后的鹌鹑,瘦的没几两肉,不稀得拿回去吃。 手上抓的那只,往后一递:“老周,这只你拿着玩吧。” “好嘞。”周卫军早就在盯着鹌鹑瞧,见此赶忙接住,然后满脸乐滋滋的,像是捧小鸡仔儿似的捧在怀里,摸着鹌鹑柔顺的羽毛,高兴地一阵呵呵笑。 然后手上一个没抓牢,“嗖”的一下,鹌鹑飞了。 把这钢铁侠“哎哟”一声,搞了个目瞪口呆。 还好很快被狗再次迅速的跳起来扑住,摁在了地上。 这也是之前的时候,小狗子没把鹌鹑咬死,它们现在越来越会拿捏力量,也学会了慢慢玩耍猎物。 所以让这只鹌鹑给慢慢缓过劲儿来了。 “踏马的,丢人了呀,抓到手里的鸟还让飞了。”周卫军懊恼,心想没喝醉啊,手咋不稳呢。 陈凌两人则是哈哈大笑,说没事,待会儿再给他抓个兔子。 正说呢,就在坡上真就有一小团子黑影一耸一耸的,在灯光照射侧面来着,并不明显。 但是由于离得不远,小狗子们敏锐的耳力和嗅觉也不是盖的,哪怕不用灯光去照射辅助,也及时的发现了猎物,当即就汪汪叫着向坡上冲去。 三人被吸引,车头一转,灯光下,一只野兔在惊慌的朝坡上发足狂奔。 它速度很快。 但今天合该它倒霉。 遭到了十只凶勐的小狗子围追堵截,实在是无力回天。 最后跑累了,直接卧在枯萎发黄的草丛里,任由调皮又凶勐的小狗子去拨弄,去衔咬,懒得反抗了。 小狗子们欢闹了一阵,觉得无趣,噙起兔子跑回摩托车旁。 但这过程把周卫国看得津津有味的,这时才稍微的体会到陈凌平日里的乐趣。 这家伙,确实很好玩的样子啊。 每年的闲暇时,来过几天这样的日子貌似也不错。 “老周,你拿着兔子,回去杀了熏上,明天让你尝尝我们这儿的烤兔子。” 陈凌一句话,让周卫军差点流出口水来。 当即抓住兔子的耳朵,忙问:“小狗这次咬死了没,别再跑了。” “死了,死的透透的。坐稳了,咱们绕路往南走了,这边野东西少了,老河湾那边多。” 最近这段时间在农庄附近和村子西侧的田野里打猎比较多,因为农庄好东西多,太招惹野物了,聚集了一大片。 但自从陈凌训了这一帮小狗子之后,顿时消停多了。 都让驱赶到了老河湾和水库附近,那边鸟啊,小兽啊比较多。 距离河水近,小狗们不好追。 它们逃命的机会是很大的。 …… 迎着夜风,陈凌三人在村南老河湾附近,和村东的水库附近,突突突地开着摩托车,照着大灯,到处在田野里开来开去,追野鸡,撵兔子,扑鹌鹑…… 在水库边,麻雀都打了一大串子。 很多没睡的村民一听摩托车的声音,就知道陈凌又出来打猎了。 很多小年轻也跟着凑热闹,喊出来自家狗,簇拥着摩托车,在村外一阵扫荡。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队伍庞大了,大家既热闹又高兴,尤其在麦田追赶猎物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带着狗纵情在夜色下狂奔,情绪很是高涨。 周卫军跑了一圈回来,叉着腰喘着粗气,满脸的兴奋之色:“你们这也太好玩了吧。” 不知为何,他来到陈凌这里之后,融入感和代入感极深,刚才小狗子们冲出去的时候,他看到村民们的玩法,自己二话没说,也跟着冲了出去。 那感觉怎么说呢,感觉放飞了自己一样,很爽快,很酣畅。 这一晚上,可真是过瘾啊。 同时,也是收获满满的一晚。 回去的路上,除了喂给小狗吃掉的野物,还剩了许多野鸡和兔子。 周卫军就突然有些担心的道:“兄弟啊,这么抓,会不会把这些野东西给抓完啊?” “抓完?那不会。 别的咱就不说了,就说野鸡和兔子,生起来那叫一个快。 我年前的一个夜里,有一次在一个地方连抓二十七八只野鸡,那是一大群啊,一次全带回家,一只也没放掉…… 但是现在你看它们变少了吗?没吧。 野兔也是,这两样和野猪一样,都属于超生大户,就抓这一阵子,根本没啥影响。 我们山里人也讲规矩的,夏秋不猎,野物繁衍的时候是不会伤害它们的。” 陈凌这话是实话,后世家乡很多地方退耕还林,实行迁居休耕。 那时候山里也没啥天敌了,纯纯的成了野猪、野鸡和兔子的繁殖生产基地了。 尤其是后来人们怕被罚,都不敢打猎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而现在呢。 有自己农庄的水源滋润四方土地,附近的野物繁殖起来速度也不会慢的。 所以他从不担心。 “哦,原来你们还有这个规矩啊。” “是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不能吃得山穷水尽吧?” 三人驾着摩托车,一路闲聊着,灯光照射着前面的土路,路两旁是挤在一起,边跑边玩的小狗子。 就这样一路赶回农庄。 回去之后,也不耽搁什么,三人小猎一把,酒意散去不少,便到农庄后给猎物剥皮处理。 今晚得把兔子熏上。 三人兴致勃勃的忙活着,忽的听到两个女人在外面惊慌的喊叫,黑娃小金和小狗子的叫声也响遍了农庄越发远去。 “怎么了?怎么了?”陈凌赶紧跑出来。 “没事了,有野猫来偷嘴吃,那应该是个山狸子,个头特别大,把我们吓了一跳……” 王素素抱着儿子心有余季的比划着,“应该就是年前那只,草黄色的,贼熘熘的眼珠子冒绿光。” “出啥事了,晓庆你和嫂子没事吧?”韩闯也着急忙慌的跑到跟前,身后是茫然错愕的周卫军。 等知道发生了啥事之后,韩闯和周卫军脸上齐齐一愣。 周卫军是不明所以。 韩闯则是惊讶:“这么大的山狸子,它咋长的啊?” 陈凌扯了扯嘴角:“呵,那个贼猫,我打过几次交道了,纯属是胖的,冬天都是圆滚滚的,平时肯定没少偷吃别人家东西。” 又问王素素:“那贼猫偷咱们啥东西吃来着?” “没看清,咱们家狗追出去的时候,它在围墙上叼着东西跑呢。” 离山近了,就是这点不好,夜里容易招野兽,还是得养狗多点,进行防范,不然光凭黑娃两个,再厉害,也应对不暇。 尤其是遇上会飞的,会爬树上房的。 二秃子不在家的时候, 很难搞。 这时候,他们几人说完了,周卫军才疑惑的问:“兄弟啊,你们说的这山狸子是啥?” “就是野猫,比家猫大很多,应该是属于豹猫吧,反正好几种呢,有草黄色的,有花豹纹的,北边有地方叫它石虎子。” 陈凌解释一句,而后仔细给他讲述了一些山狸子的厉害之处。 把周卫军听得一愣一愣的,直说这山里有趣的东西就是多啊。 几人说着话,群狗赶了回来,小金嘴里还叼着一个小玩意儿,放到陈凌和王素素跟前。 众人一看原来是个身上有条纹的小花猫。 “偷东西的不是个大胖猫吗?怎么抓了个猫崽子回来?” 听到众人发出疑问,陈凌扒拉着小花猫瞧了瞧。 这小花猫大概是两个月左右大,黑黄相间的花纹,但是花纹并不多,和陈凌收入洞天的两只小公猫差不多,是一种金红色与黑色花纹两两相称,比普通山狸子的草黄色毛发棕红色斑纹漂亮许多。 小金不会无缘无故带小猫回来,肯定和那山狸子有关系。 妈蛋,这大贼猫就是滑熘,猫老成精了吗? 好几次了,居然在自家这么厉害的狗群围堵下接连跑掉,只能擒它的儿女回来,聊以慰藉。 实在可气。 ———— ps:感谢“四方之水”大老的月票红包,这个月各种事缠身,近来换季降温家里的狗和鸟也相继病了,狗天天咳嗽拉血,一周了不见好转,陪伴多年的小土狗,老了不能不治,麻烦得很。本月无法给大家加更了,实在抱歉 第三百四十六章 虽说可气,但漂亮的小母猫很得女人和孩子的喜欢。 王素素和江晓庆,以及王素素怀里的小家伙,都对这小花猫喜欢的不得了。 尤其睿睿,看到陈凌在扒拉小花猫,他自己也不甘落后,拼命的从王素素怀里挣扎着往前凑,咧着小嘴嘻嘻哈哈的笑着想去摸小猫。 实是小金把它噙回来,并无对其造成伤害,但惊吓还是有的,被众人和群狗一起围观着,逃跑也不敢。 小声的喵喵叫着,倒是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引人心生怜爱的感觉。 怪不得女人和小娃娃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小心,这小山狸子性子野,可别让它挠伤了。」 陈凌赶紧把儿子的手挡回去,说道。 这小花猫别看毛色漂亮温和,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怎么说这玩意儿也是野外的山狸子,凶得很。 不过这次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可能也是这小花猫看上去是普通猫两个月大的样子,实际上更小的缘故。 被狗吓到之后,倒是一个劲儿的往人身边躲,往人的腿缝钻,陈凌伸手摸了摸它,挠了挠它下巴,这小猫就呼噜呼噜的眯着眼,享受起来。 「嘿嘿,这倒是和家里的小猫没两样啊。」韩闯很是惊喜。 这五大三粗的家伙,很喜欢小动物,小兔子,小猫,小奶狗,小羊羔最是喜爱。 当即也伸出一只粗大手掌,开始揉搓抚摸,小花猫并不躲避,就跟真的是家养的小奶猫似的,十分亲人。 「是啊是啊,这看上去确实跟家里的小猫没啥区别,软乎乎的真好玩……」江晓庆也伸手摸了摸,而后还蹲下来轻轻抱到自己腿上。 这小玩意儿也没什么抗拒的表现,反倒眯着眼睛在江晓庆身上蹭来蹭去,很是享受。 睿睿见此,觉得大家都在和小猫玩,爸爸不让自己玩,就皱着小眉头,用力的晃动着陈凌的胳膊,小嘴巴也吭哧吭哧叫喊个不停,表示自己也想摸。 「来来来,妈妈带你玩。」 王素素看到这小猫脾气无害,也放下心来,便抱着儿子凑上前,和江晓庆一起,两个女人一个小奶娃子围着小猫玩。 最后大家发觉这小花猫虽然看着有两个月,实际上根本不到两个月,只是比寻常家养小奶猫骨架大许多,因此显得大了而已。 王素素喂它生肉它是不吃的,嗅一嗅就转过了脑袋,反倒很喜欢喝奶,喂它一碗羊奶能把肚子吃的滚圆发胀。 吃饱喝足之后,就缠着人睡觉。 陈凌中间确认这是一只小母猫,就将其留下了,准备养大了以后给洞天的两只公猫配种。 而王素素就没什么目的,只觉得小猫胖都都的,虎头虎脑,一举一动非常可爱,自然心里很喜欢。 …. 还专门拿出一个编了一半的竹篮,当做猫窝,给小家伙居住。 …… 这只小奶猫的到来,让大家脸上多了笑容,夜风都温柔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 大家都还没睡醒呢,周卫军就起来在农庄与果林周围拿着照相机闲逛起来。 他因为职业缘故,有个毛病,就是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事情,一点小事,就会让他思维发散,延展很远。 就如说到陈凌家狗的时候,他可以想出一个电视剧的故事线,脑子里下意识想象那些场面。 这无疑是很累人的,也极其伤神。 因此他 很喜欢外出取景这个工作,可以放松身心。 但多年的毛病,消减不了脑袋里纷杂繁乱的念头,致使每每到了夜间,频繁起夜、多梦。 这是伴随多年的症结和毛病,无药可医。 然而昨天晚上,他却睡得非常香,什么梦都没做,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浑身舒坦。 本来惦记着和陈凌两人昨晚一起搞的烤兔子,但心情大好之下,连美食也放到了一旁。 兴致勃勃的就拿着照相机出来拍照了。 早春正是万物生发之时,晨起金光万缕,一缕缕细小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仿佛让小草与晨露披上了一层霞光。 蹲下来,贴着地面向远处望去,一片带着清澈露珠的嫩绿小草与麦苗,如同在发光一样。 周卫军骨子里的文青病当即蠢蠢欲动,拿着照相机一阵狂拍。 俄顷,一阵吵闹的鸟雀噪叫,引得他愕然抬头。 循声望去,却见果林之中,热闹非常,一个罕见的奇景闯入眼帘,细看几眼,越发惊讶,急忙拍了几张照片后,便冲农庄一阵大喊,把陈凌和韩闯等人喊了出来。 而后兴奋地指着那奇景让他们看。 陈凌一看原来是喜鹊又在围攻那只山狸子了。 「原来是这个啊,这两帮家伙年前就开始斗了,这山狸子最开始应该是抓过喜鹊吃,后来被喜鹊围攻了好几次,搞得白天不敢出门,经常晚上出来,不然白天一出来就挨喜鹊们啄……」 年前雪天多,山狸子扛不住挨饿,经常白天出来觅食,挨了喜鹊好几次围攻。 「啊?以前就有这种事吗? 我刚才是听到叫声了,一看那山狸子在树上叼了只喜鹊,还没从树上爬下来,就有一大帮喜鹊过来,对着山狸子勐啄。 山狸子躲都躲不及,想跑也跑不掉。 我还从来不知道喜鹊这么凶……」 周卫军虽然去的地方多,但是从未见过这等稀奇事,一群鸟居然在围攻一只野猫。 猎手与猎物的角色一下子反过来了,可不是让它接受不了嘛。 韩闯和江晓庆同样也是一阵惊奇,表示没见过这种事,探着脑袋跟随那一大群飞起落下驱赶山狸子的喜鹊看个不停。 「那可不是,喜鹊虽然是鸟,但它不是一般的鸟,年前我家晒腊肉,它们去偷吃肉。平日里自己也抓老鼠、抓小鸟当成食物,反正在这边离山近,说喜鹊有成百上千只都是少的,经常能见到有喜鹊把老鼠踩在地上,撕扯老鼠肉吃。」 …. 陈凌抱着膀子,目光也追逐着缠斗的双方,说道。 这话让周卫军一阵啧啧称奇。连说开了眼界。 他们几人把这喜鹊与山狸子当景看。 黑娃小金和小狗子们却没这份闲心,昨天晚上让山狸子熘走了,让它们很是愤愤不平呢,现在从农庄出来看到此景,眼睛一下红了,群狗汪汪大叫,直冲山狸子而去。 群狗出动,把喜鹊惊飞,把山狸子惊得跃到树上,扰得其它鸟雀也不得安分,纷纷自巢中慌乱飞出,果林一阵鸡飞狗跳。 让陈凌等人很是看了场热闹。 早上美美的吃了顿饭,韩闯两人离去,周卫军则是流连于此,舍不得走。 跟着陈凌村里村外的来回逛游。 天暖了,今年早春一场雨也没下呢,略显旱情。 昨天他们一家子都在村里,没什么病人来,今天却是来了一帮又一帮。 都是换季之后天干不下雨闹的,打喷嚏咳嗽,各种呼吸道和肺部感染居多。 担心睿睿跟着被传染,王素素就让陈凌带着 他出去玩。 想到自家有个小母猫,陈凌觉得那猫太小了点,还想从村里抱一个大点的,赶紧和洞天的两个公的山狸子配上,早点怀上。 于是抱着儿子,带着周卫军去村里找猫。 村里养的家猫其实也是很野的,不会像宠物猫一样整天在家,经常是一出门好几天,说不定啥时候回来呢。 也不大好找。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母猫,全是已经小猫崽子生了一大堆的。 大家都说陈凌看狗亲,很少找猫,好不容易出来找猫,一个个的都想让陈凌把小猫崽子抱回去。 陈凌哪会要这些小东西。 最后转到了王聚胜家门外,看到王聚胜在院子拿着弹弓打喜鹊呢,陈凌就抱着娃和周卫军走了进去。 「聚胜哥,今天心情不错呀,有闲情雅致打鸟。」进门后,陈凌就打趣道。 「别提了,啥闲情雅致,喜鹊这贼鸟闹心啊……」 一看陈凌进来,王聚胜放下弹弓,给他们两人拿了马扎坐下:「后悔去年冬天没听你的,没在家罩上网,这喜鹊一冬天偷吃了俺家少说一百多斤玉米啊。」 说着从晾晒玉米的木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玉米棒子,给陈凌瞧:「你看,这给啄的,玉米粒都给啄成啥样了。」 喜鹊的嘴可不是厉害嘛。 加上玉米粒没晒干、还不硬实的时候比较好啄,嘴巴啄下去能啄几颗玉米粒。 王聚胜家的玉米棒子,很多都给啄了,金黄的玉米棒子上缺失许多玉米粒,出现一道道沟。 仔细算算,木架子上晾晒的,墙上和房上晾晒的,损失的玉米加起来真得一百斤往上了。 去年王聚胜说,鸟肚子那么大点儿,吃就吃吧,放开吃能吃多少? 结果没管,如今的损失让人心疼。 …. 听陈凌两人说话,周卫军不由得道:「这喜鹊在你们这儿是贼,是流氓呀。」 「那可不是,俺记得前年的时候,还偷富贵家鸡蛋呢。」 王聚胜不知道这是谁,但是陈凌带着过来的,也笑着应和一声。 周卫军闻言更觉得奇怪,喜鹊偷肉可以理解,他想不通喜鹊是怎么偷鸡蛋的,鸡蛋又光滑,怎么去咬。 陈凌就跟他讲喜鹊有多聪明,是先把鸡蛋啄破,吃了小半鸡蛋后,才叼起来回窝吃的。 周卫军听完鼓着眼睛拍大腿:「奶奶的,我来你们这儿以后,感觉跟刚上小学一样,看啥都新鲜,好多都第一次见。」 随后又说起喜鹊跟山狸子陆空大战,说这场面能让他记好长时间。 「啊?原来那是喜鹊在逮着山狸子闹腾啊,去年献哥家四妮儿家人的时候就在水库北边见了一次,大伙儿都说这是好兆头,喜鹊那么多,跟搭桥一样。」 王聚胜惊讶道,「不过,你不是说山狸子在你农庄那儿,它们跑这么远?」 「那野东西,可说不定跑到哪儿。」 陈凌摇头:「水库这边的土洞穴,冬天麻雀抢占土燕子的窝,很是招野东西来,那山狸子天天让喜鹊围着打,偷偷跑来这里找吃的也说不定。」 三人说着,张巧玲牵着大头的小手,从外边回来。 大头一看到陈凌,就叫着叔跑到他跟前,黏着他和睿睿玩。 张巧玲就端茶倒水,拿了些柿饼和果干出来让他们吃。 「嫂子你家地瓜干还没吃完啊,这一冬天了,看来去年是晒了不少。」陈凌对柿饼不感兴趣,倒是好久不吃地瓜干了,抓起来几个就往嘴里放。 顺便给儿子一个,让他拿着含在嘴里嗦着玩。 这地瓜干是软弹筋道的那种,是蒸熟的红薯切成片晒的。 那种硬的煮粥的地瓜干,则是没蒸没煮的生红薯,切片晒的。 这蒸熟后晒的地瓜干,是当零食吃的。 张巧玲是个巧媳妇,会腌咸菜,会做辣酱,晒的地瓜干也极为不错。 那地瓜干黄中透着红,远不像别的农家妇女晒的那种黑乎乎的像是老萝卜咸菜似的埋汰样子,卖相好,吃起来像是葡萄干一样,蜜甜蜜甜的。 到了冬天快过年的时候,连她婆婆梁桂珍也会厚着脸皮来讨要。 可见这是味道真不错。 周卫军这个好吃的家伙,遇到这样的好东西也馋的够呛,老想去拿着吃,但碍于是客人,和王聚胜家还不熟,有点不好意思。 见陈凌三五下把地瓜干吃完了,他自己只好恋恋不舍的拿了柿饼在啃。 吃完之后,惊喜的连连称赞,连说好味道。 「想吃待会再拿点回去,俺们家秋里晒得多。」张巧玲给他们重新添上之后,笑道。 村里很多人喜欢找她讨要些咸菜、地瓜干的,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吃不完也是坏,每年她就弄得比较多,省得人家来讨要自家没有。 感受到热情,周卫军倒是更不好意思了,转而和王聚胜交谈起来,问他是做什么的,问完也简单说起自己的情况。 不一会儿两人就相谈甚欢,比陈凌进门就介绍效果可好多了。 「睿睿,今天在伯伯家吃晌午饭好不好?」 闲聊一阵,王聚胜就把睿睿抱到怀里逗弄起来,睿睿这小子不爱跟老爷们儿,爱跟年轻姐姐和阿姨,在王聚胜怀里挣扎不休,但或许知道这是熟人,也不会剧烈反抗和哭闹,只是求助的望着陈凌,一个劲儿的伸手蹬腿,好像在说爸爸救我。 直到大头拿出玩具来,一个木头小车,在地上推来推去,口中呜呜叫着,给他玩,他才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小车来回移动。 我的1995小农庄. 叶公好龙A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新牲口进家 家里玩具不少,睿睿这小娃娃偏偏很喜欢别的小娃的玩具。 也不知什么毛病。 还好睿睿这娃完美的传承了陈凌和王素素的基因,生的极其漂亮,白白胖胖的,粉雕玉琢,跟瓷娃娃一样,干净可爱,极为讨人喜欢。 村里的小娃子很喜欢和他玩,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记着这小子。 一个个期盼着睿睿会在地上跑了,带着他出去疯。 在王聚胜家里待了会儿,眼见着人家快做午饭了,他们便不再多留,抱着娃往回跑。 王聚胜是看出来周卫军惦记着地瓜干,就搞了大半袋子让他提上,让这老小子高兴地合不拢嘴,当即塞给王聚胜半包好烟。 “你们村好东西就是多,我取景一般在江南,很少在北方农村待这么久,在你们这儿我都舍不得走了。” 周卫军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地瓜干,跟一只大老鼠似的大吃大嚼个不停,让睿睿趴在陈凌肩膀不住的看他。 “这才哪儿到哪儿,老周你这吃得都是些小玩意儿,真正的好东西还没吃到呢?” 陈凌说着,就顺嘴给他举了几个例子,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里跑的,把周卫军听得直流哈喇子。 “好家伙,那我可得多留上一阵子啊。” 好吃的又多,在这里睡得又香,这么好的地方,周卫军是真真正正的舍不得走。 本想着就是见见笔友,简单过来耍耍,哪想到这里竟然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这里家家户户没有电视,没有五花八门的娱乐活动。 但是能玩的一样也不少。 才在村里待了没几天,就感觉心灵仿佛得到洗涤一样,整个人身心平静了许多,消去许多浮躁。 早晨的时候,听着悦耳的鸟叫声醒来,晚上吹着柔柔的晚风,上山逛逛,或者在田野里遛狗。 或者和陈凌两个一起,去附近的村子找些老人来学习一些简单的口技。 也知道了许多当地有关鸟儿的趣闻。 比如“呱呱呱咕”的四声杜鹃。 当地人会把它悠远宁静的叫声编成农谚似的顺口溜,如:“呱呱呱咕,磨镰磨锄,呱呱呱咕,打麦种谷……” 因为听到它频繁的叫声,意味着麦收时节要到了。 再晚了,就是叫声变了的时候,它会叫:“算黄算割,算黄算割……” 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快下雨了,麦熟来不及收,会造成巨大损失的。 周卫军也知道了那个懒汉耽误麦收变成布谷鸟的故事。 总之,这位长了一副钢铁侠相貌的老文青,这一趟是收获良多。 农村另有广阔天地,这话真是不假。 大家不是与世隔绝,只是缺少电视机、电脑等玩意儿,外人所认为的流行的娱乐活动。 实则从小娃娃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娱乐活动是并不少的。 逮鱼摸虾,爬树抓鸟,玩得也相当开心。 大人们也是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 斑鸠有故事。 杜鹃有故事。 山雀也有故事。 人们闲暇时刻,会根据它们的叫声或者懒惰勤快的脾性,为它们赋予人性的光彩。 短短几天的了解,让周卫军这个老文青目眩神迷。 觉得这比城市里有意思多了。 但他却没能如愿以偿的待多久,前后不过五天,就有人打来电话,把他喊走了。 老周这人有意思。 别看像是个小学生一样,又有点文青。 但他去谁家也不会太过打扰人,加上出手大方,村民们挺喜欢陈凌带着他去家里玩的。 开车离开的时候,王聚胜还跟着陈凌送了送这老小子,因为这老小子临走前把他家辣酱和地瓜干买光了。 别的村民家的腊肉也买走不少。 倒是让陈凌收获不少人情,人家都让他下次家里再来这种朋友了,就多去家里坐坐,别怕他们会麻烦。 让陈凌一阵无言,感情自己还为大伙儿创收了咋地? …… 老周这个笔友走了。 陈凌倒是依然抱着娃经常在外晃悠。 最近他还是想找个合适的母猫的。 春上发情的母猫不少。 可惜陈王庄不好找,他这两天经常骑着摩托车带着娃,去别的村里拜访些老友,或者赶赶集,找几只猫,顺带着挑一挑牲口。 几次下来呢,倒是把牲口挑好了。 春天暖和了后,骡马等大牲口发情得多,正是交易频繁的旺季。 但是今年由于天旱,牲口生病的可是不少。 价格倒是比往年更低一些。 当然了低不低的,这对陈凌来说不痛不痒。 又不是价格腰斩,便宜几百块钱与贵几百,对他这个抱有自己特殊目的的人来说,区别不大。 该买还是要买的。 “富贵叔,一阵子不见,娃这么大了啊,会跑了没?” 陈凌开着摩托车从金门村路过,二妮儿和她丈夫刘红星看到后,就忙打招呼。 而陈凌的怀里,用背带缠着一个小奶娃牢牢捆在怀里。 小奶娃带着帽子,穿着小兔子图案的棕色小衣服,正高高兴兴的抱着水瓶嗦弄。 见到有人说话,赶紧用两个乌溜溜的眼睛望过去。 “不行,现在哪里会跑?才八个多月,刚会在地上爬。” 陈凌停下摩托车笑道。 自家这臭小子别看长得白净漂亮,其实也不知道脏净,每次早晨喂小狗子喂小猫,他都得和一帮小东西一起在地上来回爬着玩一会儿,爬得那叫一个快,流着哈喇子嘻嘻哈哈的对小狗子们又抓又挠,能把小狗子追得四散而逃。 连黑娃小金都对他没办法。 也就是他小身子壮实,骨骼发育得好,别的小娃子还做不到这样呢。 让王素素老是吵闹,说娃才八个月大,这衣裳不到半天就脏了,再长大点还得了。 陈凌倒是无所谓,每天晚上洗洗澡不得了。 “睿睿真厉害,都会在地上爬了。让姐姐抱抱。”二妮儿笑眯眯的过来伸手要抱他。 但这臭小子不干,平时他是喜欢找年轻姑娘的,可今天是爸爸带他骑摩托出来玩,他喜欢在路上摩托车呜呜呜驰骋的感觉。 这不,他现在就一边躲着二妮儿伸过来的手,一边两只小手用力拍着摩托的油箱,皱着小眉头哼哼唧唧的催促着陈凌赶紧走。 “呵,你看他现在这样子,想让我带着他到处跑呢,这是不想找你……” 陈凌哼的笑了,把臭小子往怀里紧了紧,他这两天每次出来就专门用王素素给做的背带,把儿子绑在怀里,很是牢稳。 小家伙也能看风景。 二妮儿气呼呼的揪了揪他的小胖脸:“你个小东西,去年可是在我怀里睡着了也不肯出来的。” 然后和刘红星两人又和陈凌笑谈几句,便目送他们父子俩骑着摩托车离开。 今天是长乐乡逢集。 陈凌想转转骡马市,挑几头黄牛和牲口回来。 这些天到处转悠,他是听了不少人说牲口便宜了。 来到骡马市一看果然,很多是病马病驴,这能不便宜吗? 骡马市的味道很难闻。 睿睿这小奶娃让熏得连连咳嗽,打了好几个喷嚏。 所以陈凌也没能好好挑选。 正巧看到了些熟悉的身影牵着牲口在卖。 就比如去年见到的白驴和白骡子,到现在还是没卖出去。 而且那个汉子的白马让踢死了。 羊头沟的老杨鱼儿,也不知道是补给他了小青马,还是添了点钱给他的咋回事。 反正现在他牵着一青二白在那里卖的。 陈凌走上前一问,价格确实不贵,当即二话不说交了定金,就去买新笼头。 把这一青二白全给买了下来。 一匹青马是母马,两个白色的是骡子和驴。 就差黄牛了。 陈凌看儿子受不了这里的味道,索性这次先不买,下次自己过来。 便骑着摩托车,从洞天薅了两把草和一个带叶的树枝,放在摩托车后,勾引着它们跟在后边。 就是这小母马跑得太快,而且性子烈。 抢夺食物的时候,还不断尥蹶子踢那驴和骡子。 陈凌见此,只好放弃这个法子。 到了河边,趁着让牲口喂食饮水的工夫,寻了无人的时机,统统收进了洞天。 还是这样简单一些。 一路快速到达金门村外的时候,才找机会把它们放出来。 用绳子绑在摩托车上,带着三头牲口,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一青二白进村,村民们看到后纷纷围上来。 主要是陈凌又搞了两个白驴和白骡子回来,大家还以为他喜欢白的呢,专门挑白色的买。 陈凌忙说不是,只说去年就见到过,知道情况,今年春天病驴病马比较多,懒得挑了,就直接选这熟悉的买了下来。 大家一问价格,还真是比去年便宜。 想买一头吧,但想到陈凌说的病牲口多,又担心花钱打水漂,只得打消了这个想法。 六妮儿一伙小娃子,在村里的大香椿树上骑着,采摘嫩芽。 春天这玩意儿就是菜,好吃还不花钱,家长们便经常派这些不安分的熊娃子上树去摘。 村里的树,经常让他们又爬又踩,又打秋千啥的,横枝较多,很好爬上去。 树上有小娃,树下也有一帮,拿着筐子篮子,不断叫嚷。 这时,陈凌父子俩骑在摩托车,身后带着三头大牲口缓缓过来,树上的六妮儿就大声喊道:“富贵叔,你又买牲口啦?是不是买回来养着过年吃肉的?” “哟,你咋知道?” 陈凌停下摩托车,抬头看向他们。 “嘿嘿,俺猜对了有奖不?”六妮儿蹲在树枝上嘿嘿笑着。 陈凌也觉得好笑:“有奖,到时候杀了肉,让你来吃,说说你咋猜的?” “嘿嘿,你家都有拖拉机啦,那是铁牲口,不必这活牲口劲儿大?你肯定是买回来吃的,俺说的对不。” “行啊,有理有据,还真给你说对了……” 陈凌呵呵一笑,赞了一声,而后发动摩托车继续走:“你们玩吧,注意安全。” “别急着走呢富贵叔,给你点香椿,俺们摘得多。” 小娃子们一声大叫,给陈凌送了一堆嫩生生的香椿叶。 晌午饭的时候,陈凌就都给做上了。 香椿吃的就是鲜嫩。 香椿炒鸡蛋,香椿芽拌豆腐。 两个菜做好,剩下的洗干净放在钵子里,撒点盐,找个盖子盖上,腌制一两天,就能吃了。 别有一番风味。 香椿就是春天吃的东西。 虽然在乡下这玩意儿不值钱,但是一年不吃还想得慌,猛然吃到,陈凌一家子全都吃得很香。 陈凌在洞天里栽种了不少果树。 只是普通的树很少移栽,这香椿树也被他视作普通树看待的,以前总是忽略。 这次插了两个枝条让它生长,以后啥时候想到了,也方便吃。 下午王素素没什么事,小两口抱上儿子,牵着三头牲口回农庄安顿。 新牲口进家,在村里没喂食喂水,怕它们乱拉乱尿。 到了农庄,是把它们养在果林里,就无所谓了。 安顿在羊圈旁边之后,就提来一桶水和草料给它们喂上。 家里的水都是稀释过后的灵水,牲口喝了有病消病,无病强身。 免得来到新家就水土不服,开始生病。 这三头牲口或许是有潜在的病灶,陈凌刚喂给它们几桶水,就在圈里又拉又尿,排泄时间极其长。 让不明情况的王素素很是担心。 排完之后,精神头就变得好了,她才放心下来。 陈凌见状心喜,打扫了粪便,把圈里用水冲刷了一下。 农庄这边的家禽牲口多,天暖了难免会有味道。 于是陈凌经常是水冲,冲完再拢点落叶点火用烟熏,除味效果很好。 王素素挺喜欢这三头大牲口的,一青二白,看着挺入眼,便把儿子交给陈凌抱着,说它们那么漂亮,上任主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这身上多脏啊,说完自己就要动手给它们洗刷身体。 可刚备好水,还没开始洗刷呢,小白牛就从不远处急忙跑过来,往王素素跟前凑。 好家伙,向来好脾气的小白牛,竟然吃醋了。 拦着王素素在地上撒娇打滚,不让她给一青二白去洗刷。 这么大一头牛了,居然在地上撒娇打滚,嘴里还哼哼。 让陈凌在旁边看着直乐呵。 “阿凌,你别笑了,快来把小白弄走啊。”王素素不知道自家牛是咋了,急得跺脚。 “唉,小白这是觉得失宠了,不给它刷毛,去给新牲口刷洗,它可不是吃醋了心里不舒服了嘛。” 陈凌笑呵呵的,说:“你和睿睿带小白去玩吧,我来给新牲口洗刷就行,它们身上脏,免得弄你一身。” 王素素无奈,只好把这个差事交给丈夫来做。 陈凌见媳妇抱着儿子带牛在果林遛起弯来,摇头笑笑,就穿上水鞋,戴上袖子,换上旧衣服给三头新牲口洗刷去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训马,兽医出山 “真真,别抱着小猫玩了,老是抱着小猫玩,它就长不大了。” 王真真今天在家过周末,吃了早饭就抱着小猫去屋里看电视了。 “没事的姐姐,小猫长得可壮实了,腿都这么粗,肯定不会长不大的。” 王真真摸着小奶猫,看着电视剧,大大咧咧的道。 这小猫真随了那大山狸子的胖壮,明显是还没断奶的小奶猫,但在陈凌家喂养了几天后,比别的两个月大的小猫崽子还要大一圈呢。 而且初生猫崽不怕虎,窝在王真真怀里任她抚摸,还不住的在她身上爬来爬去,用小嘴舔食王真真手背和胳膊。 王素素闻言很是无奈:“那就不要老在屋里看电视了,出来帮你姐夫看看孩子,我还得去村里给人抓药呢。” “好吧,我白天不看电视了,晚上动画片得让我看。” 王真真抱着小猫走出来。 “好好好,让你看动画片。我去村里了,你去外边帮你姐夫看会睿睿,你姐夫要去割芦苇。” 王素素说着,人已经匆匆离去。 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王真真抱着小猫小声嘀咕着往农庄外边走。 农庄外,陈凌正让睿睿靠在婴儿车上,自己给牲口搭棚子呢。 王真真见此就抱着小猫跑过去:“姐夫,羊奶挤了没?我要喂猫。” “挤好了,在亭子里放着,你去拿吧。” 陈凌一指竹林的方向,羊奶是刚刚挤好没多久的,鲜奶喂这小野猫也没啥问题。 王真真又跑过去倒了一小盆羊奶。 这小家伙大概是饿极了,王真真正在倒呢,它就急不可耐的把脑袋伸过去,吧嗒吧嗒的舔舐起来,搞得王真真“哎呀”一声,倒了它一脑袋。 “姐夫,你看小猫的脑袋,哈哈哈……” 王真真看到小猫滑稽的模样就大笑起来,睿睿在婴儿车也高兴地咯咯笑。 陈凌一瞧:“完了,这是跟小狗子学的,好的不学,学这拿饭洗头,洗过头的饭还香吗?” 自家那帮小狗子就是这样,每到喂食的时候,就挤在一起疯狂抢食,陈凌给它们倒饭一个倒不好,就会浇在它们头顶。 别的毛病好改,就这毛病多久了也改不过来。 黑娃教训它们也不行。 不过它们的毛发也不脏,黑娃乃至它们自己就会互相帮着清理干净。 这小猫才来家没几天就被传染了这毛病。 真是让他不知道说啥好。 不过这小奶猫确实挺好喂养,一小盆羊奶,没两分钟就喝完了,还将小盆舔得干干净净。 收拾了一下牲口棚。 陈凌站在牲口棚旁,看着一青二白慢慢相安无事了,想着今天下午没事了就训训小青马,骑着马带着狗去打猎,那再扛上枪,带上大弓,比骑摩托车爽啊。 就是这青马性子烈,想把它骑出去,还有的训呢。 不过这对陈凌来说不是事,凭本事训不好,那就用洞天来训。 还怕训不好吗? 陈凌畅想一阵,把牛车套上,对小姨子一招手:“走,真真,把睿睿抱上,跟着我割芦苇去。” 可不敢单独让小姨子带娃。 一个不靠谱,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子,留在家里还不知道咋折腾呢。 “来喽。” 王真真欢呼一声,抱着睿睿小跑着坐上牛车,晃晃悠悠往果林外行去。 小丫头虽然带娃不靠谱,但平时也是很勤快的,刚刚帮着陈凌把羊奶提回去了,还帮着陈凌给小白牛饮水。 倒是睿睿这小子一直蠢蠢欲动,想从婴儿车出来玩,不想被小车困着。 这不,一旦上了牛车后,就挣扎着从王真真怀里出来,爬到陈凌身旁,要陈凌和他玩闹。 陈凌故意不理他,王真真呢,则是使劲把他往怀里拽。 睿睿自己喜欢折腾人,但是很害怕被比他还能折腾人的小姨来折腾他。 一边躲一边又哭又笑的,小娃子热热闹闹的声音一路消停不下来,惹得许多田里干活的人往这看。 到了老河湾,这里鸟雀很多,山狸子之类的小兽乱窜。 刚停下牛车,便听一声刺耳的哨响,一群像是鸽子大小的草黄色鸟儿拍着翅膀飞起。 “姐夫,鹌鹑,是野鹌鹑,快打。” 王真真惊呼一声,牛车上专心玩闹的睿睿也愣住,抬头看过去。 “跑远了打啥……” 陈凌瞄了一眼,兴趣缺缺,他随身带弹弓的,但是这鹌鹑太瘦,懒得打,他最近喜欢用弹弓打鱼,或在果林打山狸子。 “那晚上还出来打不?我今天过星期天,想跟着你出来放狗玩。” 之前他们出来小猎,是不让王真真跟着的,白天还得上学,晚饭后在家写完作业之后,就让她早早睡了。 她其实很想跟着出来玩。 “最近不行了,咱们这儿的野地里,鹌鹑、兔子少了。” 陈凌从牛车上把儿子抱下来,摇摇头:“村里很多人天黑了没事,也学我出来放狗小猎,结果都把东西撵到山上去了。” “啊?我还没玩呢。” 王真真闻言撇撇嘴,不开心的道。 撵到山上自然就不能去了,夜里进山没啥好处的。 “还没玩,啥时候带你去黄泥镇那边儿,找你韩闯哥哥玩,他们那边土包岭野东西还多得很。” 陈凌笑着摸摸小丫头脑袋,让她抱着睿睿。 自己就拿起镰刀,去割芦苇。 天暖了,河滩上放眼望去,虽然是枯黄一片。 但走近之后,干枯的芦苇丛中,已有新发的绿芽,嫩生生的,充满生机。 陈凌挥起镰刀,割了两把芦苇试了试。 一个冬天的吹打日晒,芦苇完全干了,镰刀下去,刺拉刺拉的,比割麦还要顺畅。 没几分钟陈凌就割了一捆,往牛车上一堆,继续去割。 来来回回也不过半小时,就堆了一牛车。 晃晃悠悠的赶回农庄,等着把芦苇简单编起来,给牲口棚完善一下棚顶。 快晌午了,现在不急着弄。 趁太阳不错,陈凌先把养着观赏鱼的水缸搬了出来,给鱼儿们晒晒暖阳。 王真真回到农庄,抱着睿睿一刻不停的就去找小猫。 那小猫现在不睡王素素给它弄的窝了,和家里的小狗子混熟了之后,专门去蹭狗窝住。 王真真走过去的时候,小花猫正大大咧咧的躺在黑娃肚皮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黑娃周围则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大群小狗子。 倒是安逸得很。 小金依然是白天不见踪影,它喜欢在果林游荡巡视,顺便和狐狸们嬉戏玩耍。 晚上才会回来。 家里人都知道。 看到狗和猫,睿睿一下来了精神,发出欢快的笑声。 一听这声音,小狗子们立马知道小主人来了,纷纷一骨碌就爬起来,夹着尾巴就跑。 别说它们了。 小黄鼠狼多皮啊,调皮捣蛋的,让人无奈。 但过年的时候,愣是让睿睿给玩怕了,一个正月里死活没敢回家来。 这些小狗子们就更别提了。 一个个让睿睿抓尾巴,抠嘴巴,扯舌头的,整得欲仙欲死,差点生无可恋。 可不是见到就怕吗? 只要是陈凌不跟着来,一个个就躲得远远的,真是有多远躲多远。 倒是黑娃自始至终对小主人宠得很,每次睿睿过来玩闹,它是任由睿睿摆弄,不厌烦,不反抗。 睿睿也知道这大黑狗亲近,而且个子又大,毛茸茸的,玩着舒服。 陈凌把事情弄完走过来的时候,睿睿已经坐在黑娃健硕的身躯上,一下一下揪着黑娃天暖后脱落的冬毛,一边揪一边露着白白的小嫩牙冲王真真笑,玩得不亦乐乎。 黑娃吐着舌头,憨憨的傻乐着,任由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揪它的毛发,玩它的尾巴。 陈凌看它还挺乐在其中的,拍拍它的脑袋,心想家里这俩大狗真没白疼。 …… 下午,王素素陪娃睡午觉。 陈凌便从牲口棚牵着青马出来。 这青马身材高大,只是比起去年瘦弱了许多,身上没什么肉,背部和两肋,瘦的都能看到骨头了。 王素素昨天就嫌弃说它的上任主人不会照料牲口,把牲口养得又脏又瘦的。 其实不是上任主人不好好养。 实在是这匹马性子太烈。 加上之前幼年时期频繁换主。 造成心理脆弱敏感,一直影响到了现在。 这不,陈凌牵着它出来的时候,它还一直扯着缰绳,仰着脑袋打响鼻呢。 一副不屈服管教的样子。 “富贵,你买回来的这马看着不好训啊,不行找二毛驴去,他会点训马的把式。” 牵着马走在田间小路上,有些浇麦田的村民远远见了,还冲他喊着提醒呢。 实在是这马不老实,陈凌牵着它,它也不好好走路,一直甩着脑袋想反抗。 要是撒了缰绳,它倒是不乱跑,会跟在人身后。 可要是想骑上去,那就没门了。 “没事,我自己带着它溜溜腿,不行再找驴子哥去。” 陈凌应了一声,牵着马往老河湾走。 这匹青马,去年的时候,马家坳有着多年相马经验的老马刷子曾经就说过,这骒马相当好,能驾辕,能骑乘,是难得能两用的马。 山里没有养马的地方,不出马,好马就少,像小青马这样的马,能两用,品相还好,懂行的能不眼热吗? 可惜,现在老马刷子也不想要了,骡马市呆了一年直接无人问津。 实在是这匹青马频繁换主,让人用鞭子抽,棍棒打,给打废了。 看着是已经驯服了,可一旦发起脾气来,还是会伤到自家人,伤到牲口。 容易伤自家人这哪行? 就和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样。 这卖马的汉子当初就提醒过陈凌,说了这马的毛病,买了不给退。 陈凌也不以为意,硬是买了回来。 说白了他没啥训马的本事,只是按照当初小白牛进家时的经验,加上训狗的一些窍门,带着青马又是上山,又是下河,一通鼓捣。 哪里做对了,便奖赏些灵水,和洞天的青草、树叶。 哪里做错了,就换成普通的食物。 如此以来,从下午持续到天黑,不过半天时间,这青马就学会讨好他了。 这让陈凌有点小小的得意,心想他们训不了的马,我这不训着挺简单嘛。 老马刷子都说这马废了,咱说不定还能把这马改正回来,越养越好呢。 就是太瘦了,在上任主人家里老是有伤人倾向,人家渐渐不怎么管它了。 这马无夜草不肥,吃的跟不上了,品相就不如去年好。 看起来毛发也比去年杂乱。 倒是眼睛让陈凌养了两天,喝了些灵水,极为灵动有神。 至于白骡子、白马,那就是两个玩物,和观赏鱼类似,吃好喝好,养的漂漂亮亮,赏心悦目即可。 陈凌也没准备多花心思。 “明天有时间再带出去训。” 背着手,站在牲口棚外,看到青马的眼神柔和了不少,陈凌满意的点点头,回家睡觉去了。 但是次日早晨,送完王真真之后,正准备再牵着马出去溜溜呢。 李站长来到村里找他,说让他这两天去乡里帮忙给打打防疫针吧。 今年早春天旱,家禽和牲口之间疫病多发,已经有地方开始闹鸡瘟了。 乡里让早点做好防疫。 陈凌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名光荣的兽医呢。 现在到了兽医出马的时候,肯定义不容辞啊。 二话不说,背上药箱,牵出来青马,跟着李站长就去了乡里。 一边赶路一边训马,两不耽误。 在乡里忙碌了两天,给乡里打完疫苗。 陈凌就回到村里,给自己村的家禽牲口也安排上了疫苗。 最近村里的鸡鸭也有了染病的苗头。 有两家人已经在昨天晚上找过陈凌了,问的就是疫苗的事。 “注意了,各位村民请注意,今天啊,咱们村里上午八点开始打疫苗,谁家养了鸡鸭鹅,养了牲口,就来大队啊,咱们村的富贵今天给乡亲们免费打疫苗,免费打疫苗了哈……” 一大早,王来顺在喇叭里连喊了三遍,通知各家各户有家禽有牲口的到大队去打疫苗。 村民们听到打疫苗就支棱起了耳朵,一听还是免费打疫苗。 立马争前恐后的牵着牲口,或是拿着蛇皮袋装着鸡鸭,往大队赶。 整个村子闹哄哄的。 路上见了陈凌,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村民都对他露出笑脸,平时和他关系好的,都是嚷嚷着往前挤。 “富贵叔,富贵叔,能不能让俺打头当第一个。” “富贵叔,咋不去家里给打针,非得来让俺们大队排队?这么多人,得排到猴年马月啊。” 这些没大没小的半大小子就是故意和他开玩笑,陈凌见了一脚一个全部踹到队伍后边。 “去家里?我去你家里就不是给鸡打针了,非得照准你屁股来两针。” 他们只是揉着屁股嘿嘿笑,别人瞅着眼睛看他们,他们还仰着脑袋,满脸与有荣焉,觉得这是和陈凌比较亲近,别人想和陈凌亲近还亲近不来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价值百两黄金 要说在农村养家禽怕什么,最怕的不是黄鼠狼、山狸子之类的野物来祸害,最怕的是瘟病。 一旦闹瘟,就不是一家一户的小事了,整个村子的家禽都得遭殃,一死就是一大片。 春季天气开始回暖,如果遇到天气多变的年景,最容易闹瘟。 一听说有地方闹瘟了,就赶紧把家禽关到笼子里,柴房里,用黑布笼罩上,不让见光。 不过今年呢,因为有陈凌这个兽医,消息比往年灵通,瘟气还没传到这里,大家就提前警醒起来,肯定是不会有事了。 “啾啾啾……” 忙完疫苗的事,下午很清闲,陈凌在果林中闲逛,嘴上吹着口哨,模仿着山雀的叫声。 山雀的叫声是可以用口哨模仿,并且最为简单的。 只是他的口哨声没能吸引来山雀。 倒是把一群鸭子引了过来,以为他要喂食,围着他一阵嘎嘎叫。 气得他喊来自家那帮小狗子,把鸭子一阵驱赶。 春天是鸟类交配繁殖的旺季。 奔着求偶的雄鸟来学习,是很好练习口技的法子。 但今天陈凌让这帮鸭子搞得没了心情。 便牵出来青马,跨骑上去,喊上一帮活泼的小狗子,拍马就走。 农历二月已过半,这群小狗子满打满算已经四个月大了。 一个个长得贼壮实。 说是第一代狼狗,可被陈凌养得好,反倒没一点狼的样子。 加上每天带出去训,活动量巨大,浑身上下全是腱子肉,比山里的狼崽子长得壮实得多。 尤其带头的小狗子,换毛之后,除了胸口一点灰白色,别的地方全是黑的。 它是完美继承了黑娃的基因,个头也最大,在小狗子里最为威猛。 小猎的时候就属它冲得最猛,跑得最快。 耐力与速度,都是小狗子中数第一的。 陈凌给它取名叫二黑。 别的狗倒是没二黑这么有特点。 它们和普通青狗颜色差不多,要不是黑灰色相间,就是黑黄色相间的。 公母都有,高个子矮各不相同。 陈凌除了二黑之外,就大毛、二毛的往后叫,一直排到了九毛。 农庄需要狗群守护。 既然决定留下这十只小狗子,陈凌自然要给它们取名字的。 这样以来,以后不管是带它们进山,还是带黑娃小金进山,家里不会没有狗来守着。 “驾驾……” 陈凌没走山路,骑着小青马,带着狗群从大坝一直向东,从东岗一直杀到县城的老城墙上。 这条路无人,一马群狗放开了撒着欢的跑,肆意奔腾,轰隆轰隆的跑过去,使得土路上尘烟四起。 这自是因为早春天旱无雨的缘故,路上全是浮土。 陈凌也不管那些,只觉得满怀舒畅,捂着口鼻哈哈大笑。 倒是把一马群狗跑得灰头土脸的,小青马到了城墙上不断的甩着大脑袋打响鼻,小狗子们也是胡乱甩着毛发,还连连打喷嚏。 不过它们跑了这一程都是很兴奋。 小青马踢踏着四蹄,唏律律的叫着,一副蠢蠢欲动,要再来一次的样子。 这两天陈凌以灵水灵物喂养,磨炼它的脾气,也在路上驰骋着纠正它的一些坏毛病,虽然收效不错,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改正。 不过这小青马倒是在灵水和灵物滋养下,越发灵性,跑起来后,和陈凌能越来越贴合心意。 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起码让陈凌很有成就感,没有白费力气。 而小狗子们则是围着小青马摇头摆尾,哼哼唧唧的打着转,轻声汪汪叫着,催促着陈凌快些走。 也想再撒欢跑一趟。 让一些路人和附近的居民纷纷侧目。 甚至还有好事者上前问陈凌是不是本地人,以为陈凌是从外边来玩的。 倒是一些县城居民有认识陈凌的。 因为陈凌今年正月里,经常开着拖拉机,或者骑着摩托车到处遛狗。 知道这是陈王庄开农庄的那个陈富贵。 就是不知道怎么现在突然换上骑马了。 倒是一如既往的会玩。 这些人走上前来,看着陈凌在城墙上逗弄小青马和一帮小狗子,感觉比电视上的马戏团还有意思。 甚至有人提议道:“去哑巴湖啊,哑巴湖一大片野地没人去,那里随便跑,有水有河的,渴了能饮马,能喂狗。” “昂,正说去呢。” 陈凌笑笑,也不下马,拨转马头,就骑着马嗒嗒嗒的向北而去,一群壮硕的小狗子兴奋的连忙跟上。 留下一群人啧啧赞叹,觉得有意思。 从哑巴湖绕一大圈,再沿着哑巴河向南,七拐八拐的穿过小道进入林场,沿着林场中的路,一路纵马奔腾,一路放狗追猎。 一直沿着林场到黄泥镇外土包岭韩闯家里。 这一大圈跑下来,可谓是爽快通透。 小青马也跟陈凌磨合得越发好。 在韩闯家里喝了些茶水,饮马喂狗,留了些猎物,便踏上返程,从大路上走,到县城接上王真真回去。 骑马有瘾,纵马驰骋的感觉让人迷恋。 马匹越好,骑马越是熟练,就越是令人按捺不住。 不过今天是秦秋梅她们来找王素素玩,能帮忙看孩子,陈凌才有机会出去瞎溜达。 第二天再想出去,就没机会了。 …… 早春二月,草长莺飞,远山一片苍茫,近处山坡欲绿。 嫩绿的小草已长出寸许,有的还戴着像星星一样的小花在忽闪。 河堤上杨柳的枝条吐着新芽,如串串绿兰花,参差不齐地直垂到水里。 今春虽天旱干燥,河水与溪流很浅,但空气却依旧像是往年一样,一到了春天,便暖融融的,带着甜味儿。 令人身心舒畅。 清风徐来,水波荡漾。 在这样明媚的春光里,陈王庄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是一群脸膛黑红的汉子,有年轻者,也有年老者,穿着皮革制的衣服,毡帽配着马靴,每人扛着长长的杆子,牵着马缓缓走在大坝上。 马铃铛叮叮当当,宛转悠扬。 马蹄吧嗒吧嗒,有清脆,有沉闷的钝响,踩在春风里而来。 有在水库西北两侧农田忙活的村民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路,露出好奇和疑问警惕之色。 仔细一看,就有人发现,那些汉子的肩膀上不仅扛着长长的杆子,肩膀另一侧还站着一只只凶狠的鹰隼。 这让村民们更加好奇。 好奇归好奇。 这陌生的马队,一身行头还如此奇特,不得不让人戒备。 村口的老人就把一群好事的小娃子赶走。 却见那群有老有少的汉子,慢悠悠的停下来,对冲着马队吠叫的狗视而不见,其中一个肩头站着灰色鹞子的老人脱下毡帽,望了望,寻了远处一棵站满鸟雀的柳树。 以长杆一端的铁铲,铲了一块土,猛地丢过去。 哗啦啦一声,满树鸟雀惊飞。 老人肩头站立的灰鹞嗖的一下瞬间扑出去,稳稳地抓住一只鸟儿。 小娃子们一见此景,眼睛大亮,呼啦一声就围了上来。 叽叽喳喳的簇拥着一帮鹞子客,大人们也跟着凑了过来。 鹞子客走到哪里就是靠这一套来吸引人的。 他们行万里路,吃百家饭。 就是靠的这个来和人搭话的。 遇到被鹞子吸引到的人,一问一答之间,遇上聊得对路的,食宿就能解决了。 不过在陈王庄让鹞子客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的大人和小孩和别处的不一样。 大人全然不提借宿的事。 若要提供食宿,得掏钱,还说他们很多人家去年就招待过来祭拜鳖王爷的客人,有经验了。 让鹞子客们大皱眉头。 觉得这些人不如深山的人家淳朴。 小孩呢,虽然也是围着鹞子问东问西。 但经过最初的好奇之后,他们便仰着一个个小脑袋,看着他们肩头的鹞子,七嘴八舌道:“富贵叔家的鹞子能翻跟头,你们的鹞子能吗?” “俺叔爷爷家的鹞子能抓瞎野猪的眼珠子,你们的行吗?” 一个个的,让鹞子客们眉头皱得越发紧,互相对视一眼,肩头站着灰鹞子的老人上前,小心翼翼问道:“这个富贵,是叫陈富贵么?” 这回换成村民和小娃子们惊讶了,不曾想这陌生的马队居然和陈凌认识。 …… 这一队鹞子客正是去年陈凌给他们打过招呼,留过地址姓名的那些人。 陈凌还以为他们不会来呢。 小娃子们来家里喊他的时候,他还有些发愣。 “富贵叔,你家二秃子在不在,带出去杀杀他们的威风啊,他们的鹞子可笨了。” 六妮儿叫嚷道。 陈凌闻言拍了他一下脑袋瓜,笑骂道:“尽跟着电视上瞎学说话,杀杀威风都蹦出来了。” 又道:“二秃子不在家,早上回来了一下又飞走了。” “啊?二秃子不在,那俺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真成说大话,吹大气了。” 六妮儿一帮小娃子哭丧起脸。 他们刚才可是和鹞子客吹嘘来着,陈凌家的鹞子有多厉害,有多聪明。 谁知道来了,陈凌家鹞子又飞出去了,这可咋办。 “能叫回来吗富贵叔?俺们找二秃子有用。” “我给你叫叫试试,叫不叫得回来不知道,要是飞得远了,听不见我的哨响。” 陈凌拿出竹哨,这是他专门配的鹰哨,极为响亮,能传很远的距离。 连续吹了几声,悠长的哨响传扬出去,二秃子听到后,就会飞回来。 也不用在原地等待。 陈凌就带着六妮儿一帮子往外走,准备去见那些鹞子客。 这两个月以来,自家鹞子不回家,他以为是春天来了,二秃子去外头寻找配偶了。 哪知道,这傻鸟是去山里寻蜂窝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洞天喂了它些蜂蛹的缘故。 二秃子对各类野蜂和蜂巢的蜂蛹越发青睐。 这阵子隔三差五往家里叼些蜂窝来。 次数多了,陈凌明白它是每天忙活啥去了,倒是因此也沾光吃了不少蜂蜜。 二秃子和两只狗都得到洞天的灵露喂养。 现在羽毛浓密坚硬,浑然如一身铁羽,野蜂对它无从下手。 便越发让它如鱼得水。 陈凌带着一帮小娃子走出农庄,牲口棚的小青马就唏律律的叫了起来,站立而起,前腿搭在牲口棚外的围墙上,想要跟着出来。 见此,陈凌掏了把花生喂了喂它,把它放了出来。 这种性格的马不能憋着它。 哪怕不骑着它出去纵情奔驰,出门的时候顺带着放放马也就行了。 放出来陈凌也不牵着它。 小青马嗒嗒嗒的迈着马蹄跟在它们身后,甩着尾巴,步子很是欢快。 就是小娃子们想摸的时候,它不让摸,还想屈起一条后腿,想尥蹶子。 陈凌伸手拍了它一巴掌,眼睛一瞪,它顿时就老实了。 马这种生物是能感受到人类情绪的。 陈凌这些天训了它几次,小青马已经知道当陈凌打它,冲它瞪眼的时候,它就不能再做了。 不然没它好处。 六妮儿在旁边看着说道:“富贵叔,俺二叔说,你不会训牲口,把马都训成狗了,出门还得跟着你,一边走一边摇着尾巴,跟遛狗一样。” 陈凌一听大怒:“放屁,你二叔懂个啥,你把你二叔叫过来,看我嚷不嚷他。” “说我训牲口像训狗,他能训成吗?我这马可是烈马,你看现在,多听我的话。” 一群小娃娃听此就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说这青马不如小白牛好,小白牛会撒娇打滚,还会看家、拉车、耕地,那才是好牲口好伙伴呢。 陈凌对这个倒是很赞同,由此可见,这小青马还有的训。 陈凌带着一群小娃子,领着小青马走到村口的时候,鹞子客周围的村民越聚越多了。 见到陈凌过来,纷纷散开,给他让路,让他上前和鹞子客说话。 灰鹞子老人看到陈凌,黑红的脸膛露出笑容,说陈凌要的货给他带来了,现在就可以检查。 陈凌所需的东西,是以青藏特产的一批药材为主,如雪莲、藏红花、虫草和红景天等,谈不上天价,但也值得这些鹞子客来跑一趟了。 简单的验过货,交易很顺利。 陈凌把货物放到马背上,准备请鹞子客进村吃顿饭,毕竟远道行商好比黑市,以后互相来往合作的时候还会很多。 不过这些鹞子客婉言拒绝了。 只说想见识见识陈凌训的鹞子,有没有那些孩子口中那么厉害。 他们都叫鹞子客了,本就有一身过硬的训鹞子本领。 谁知在那帮孩子嘴里差点被贬低的一文不值。 陈凌听到这个要求,本想说自己的鹞子不在家里的。 恰在这时,忽听一声鹰隼啼鸣,远处的晴空之上,一只雄伟神骏的黄爪鹰隼展翅而来。 站在各个鹞子客肩膀上的几只鹞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顿时一片躁动不安的惶然叫着,纷纷振动翅膀,展翅欲飞。 一众鹞子客也是面露惊奇之色,连忙安抚各自的鹞子,抬头望天。 “呃,这倒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就是我训的那只鹞子,从山里回来了。”陈凌指了指天上笑道。 “这是鹞子?这是一头鹰吧。”灰鹞子老人张着嘴巴望天。 陈凌无比肯定的说:“是鹞子,就是伙食好,养得大了点。” 一众鹞子客突然语塞。 这后生的鹞子何止大了一点,比正常的鹞子大了两倍还多,没看把他们的鹞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吗。 这时候,村民和小娃子们也激动起来,“富贵给他们露一手,你那鹞子不是会在天上翻跟头,还会躲枪子儿吗?既然飞回来了,给他们露一手啊。” 一些年轻的鹞子客听到这话,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眼神也带着些许期待看向陈凌。 陈凌便仰头对着二秃子吹了几声口哨。 二秃子顿时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时而在空中翻滚,时而猛地下坠,在即将坠落的时候又猛然起飞。 甚至在陈凌的指挥下,还猛然从水库的水面上飞掠过去,抓了两条鱼上来。 这时陈凌又对一个年轻的鹞子客说:“借弓箭一用。” 拿到手里弯弓搭箭,对着天空中兴奋鸣叫,已然玩高兴的二秃子一阵射。 二秃子在赫然色变的众鹞子客注视之下,纷纷躲过箭矢,并把箭矢一一捡拾回来。 让一众鹞子客如见神迹,瞪大眼睛,下意识抚摸着肩头紧张慌乱的鹞子喃喃自语,半晌不知所言。 全然是一副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的样子。 村民们倒是习以为常了,反而笑话他们见识浅薄,斜着眼睛鄙视说这才哪到哪儿,富贵家鹞子还能抠野猪的眼珠子呢,你们那是没见到。 最后,灰鹞子老人很严肃的赠给陈凌一枚银铃铛,表达他们的钦佩。 并说:“这样的鹞子放在以前,是能价值黄金百两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二胎到来,双喜临门 日月洞天之中,银月高悬。 有了太阳和月亮之后,洞天的生物迎来的新变化。 动物的繁衍生息速度加快。 植物的生长变得规律化,不再短时间内疯狂生长蔓延。 但是自然演化进程却比外界加速了一个档次。 比如之前,陈凌吃了一个果子,后面会快速长出一个来。 虽然像是聚宝盆一样,取之无尽,用之不竭。 但这些植物的生长与进化是停滞下来的。 现在有了太阳和月亮,洞天演化出了四季,那就不一样了。 也和外界一样有花开花落,有青涩与成熟,也有熟透之后的自然跌落。 换句话说:有了秋收冬藏,有了和外界的交互,日月洞天的潜力更大了,作用更广了。 如果想短时间获得高产量。 陈凌可以依靠灵水催熟来完成。 如果想短时间完成培育优良品种。 陈凌就可以在洞天之内栽培。 比如他前年移栽进来的几棵凤眼儿野枣树。 在洞天出现太阳和月亮之后,就几经变异和进化。 虽说树上的刺,越来越长,越来越多。 但是产量和味道比原来都要好几倍。 如果这个品种可以稳定下来。 和外界果林的枣树进行嫁接,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陈凌在夜里进洞天来,不是为了枣树来的。 他是为了栽种今天购买的那些药材。 在洞天内部空间的西北之地,那一片缩小版的冰雪高原上,山坡上陈凌种上了茂密的松林,松林往上是草甸,草甸之上才是一片雪莲的幼苗。 另外,藏红花、虫草、红景天,也分别寻找合适的环境进行栽种。 现在的洞天之中,野蜂也十几种,变异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陈凌也就放开了限制。 各类鸟雀,蜂类,和鱼类,随便往哪里飞,随便往哪里游。 连那头断尾公豹也随便它任意走动。 就是它太过谨慎,茅草屋附近是不敢去的,药田也是不敢去的。 因为去年在附近挨过陈凌打,记忆太深刻,认为是陈凌的地盘,不敢冒犯。 可惜洞天没能让它的断尾像壁虎那样重新长出来。 一开始陈凌还期待了一阵子的。 因为进了洞天,豹子身上的各处伤口快速愈合,尾巴也长了一截的。 他还以为能慢慢恢复完整。 结果到现在还是只有那一截短短的毛尾巴,比起原来只有一半左右长,像是拖着一只猫尾巴似的。 不过看的时间长了,还挺可爱的。 “过来,让我摸摸。” 陈凌看到那豹子贼头贼脑的在树林张望,偷偷瞄他。 伸手一招,那豹子见此,满眼的惊恐,转身就跑。 但哪里跑得掉,被陈凌擒到手里,好一阵抚摸搓弄。 撸这大猫,手感就是好。 虽然豹子身上腱子肉多,肌肉非常硬实,但肚皮很软乎,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 “喵呜~” 良久,陈凌放开它之后,公豹子委屈得发出了猫叫,夹着短尾巴落荒而逃。 留下陈凌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 撸完豹子,去莲池看观赏鱼。 这四个月里,这些鱼前后产了两次鱼苗。 第一次的鱼苗,陈凌捞出去许多,单独在外界培养。 外界的那些已经养的有模有样了。 而洞天里边这些鱼更是花俏艳丽,形状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漂亮。 已经可以拿去卖了。 除此之外呢,陈凌也试验出了灵水在外界养鱼的功效。 确实是可以恢复一些鱼类的小瑕疵。 虽不比洞天那么快,需要半个月时间那么长,但是操作得当的话,也是一份收入。 就比如普普通通的小金鱼,在市里卖一块钱十条。 陈凌买一车回来养,半个月后,不仅瑕疵修复,变得更漂亮了,体型也会变得更大。 转手再卖,按品相和个头来算的话,最低价也得两块钱一条。 当然了,这只是举例,是一个用法。 陈凌还是得再把这批鱼带到市里,试验一番,再做决定。 出洞天,睡觉。 天亮吃过早饭,小两口在家捡鸡蛋,看到蛋类攒得够多了,就开始腌咸蛋。 王素素的药铺开了一阵子了,头疼脑热的基本药到病除,两副药就可解决。 由于价格低廉,药到病除,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王素素瞧病。 让对门的王春元好不羡慕。 而且病人熟了之后,王素素不在村里,就会来农庄找。 所以王素素在家里有事要忙的时候,就不会太早去村里的。 今天要腌咸蛋了。 这是一门在家就能做的生意,和卖酒一样,王素素还是很重视的。 帮着陈凌把鸡蛋、鸭蛋,分别腌上之后。 又把陈凌前天纵马打猎,在黄泥镇抓回来的一些野鹌鹑从笼子抓出来剪了翅膀,丢到鹌鹑舍里。 这些鹌鹑经过两天时间,缓过劲来了,精神头不错。 可以直接喂养。 倒是省了等家里的鹌鹑育雏的煎熬。 “素素,素素,有好事啊。”小两口正忙活着,便听到钟晓芸的声音传来。 只见这女人把自行车停在农庄门口,小跑着从桥上过来,一边跑一边冲王素素激动的挥手。 “啥好事啊,晓芸姐姐?你家有喜了吗?”王素素抬头一看,笑问道。 “不是,我能有啥喜事,是你的喜事啊……” 钟晓芸到跟前推了推滑倒鼻梁上的眼镜,先是揪了奶娃一把小脸蛋,喊了声臭睿睿,然后从口袋拿出一个红信封,拍到小两口跟前的桌上。 笑嘻嘻道:“给,这是上次那小娃的家长为了感谢你,补给你的诊费。我还没拆呢,你快看看里面多少钱?” “啊?哪个小娃,是烧伤那个?” 王素素一愣,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来,“不是上药的时候,早就给过钱了?” “哎呀,笨素素,你都不听我说话的吗?我说了,人家是为了感谢你,觉得之前那点钱给少了,又补给你的。” 钟晓芸拍拍她的手,又对陈凌道:“富贵,你媳妇儿真憨。” 陈凌听此,抬头冲她俩呵呵一笑:“可不是么,我家素素就是个憨宝宝。” “咦~” 钟晓芸一听,满脸嫌弃的浑身打了个激灵:“你真肉麻,素素怎么受得了你的。” “去去去,你俩快不要说了。” 王素素白了他们两人一眼,红着脸道:“这红包我不要,正好也没拆封,你给人家退回去吧。” “哎呀,素素你咋回事嘛,说你憨你还真憨呀。” 钟晓芸急得跺脚,“这么说吧,这人不是我正月里和阿梅一起介绍来的吗?那女的是我嫂子一个单位的,他家小娃烧伤的事,市里大医院治不了,你也见了烧了那么一大片啊,看着都吓人……” “结果来了你这里呢,你就给了点啥獾子油,配了点药膏抹了抹,现在才一个月出头,小娃胳膊上已经好了,连疤瘌都很浅,这不比大医院强多了?要我说,他们这点心意是应该的,我都替你收了,你必须得要。” 这番话让王素素一下子为难起来,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陈凌。 陈凌就冲她安慰的笑笑:“咱们钟老师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吧,咱们凭本事赚钱,又没干丧良心的事,收了不亏心。” 王素素这才轻轻点头,把红包拆开。 这红包确实不薄,一叠花花绿绿的百元纸币,一张张全是崭新的,数了数二十张。 两千块。 虽然不算太多,但对王素素来说已经很难想象了。 这是她凭自己赚到的第一笔上千的钱啊。 接受之后,心里也是被喜悦和幸福填满,抱起儿子又亲又蹭,让睿睿小脸蛋懵懵的,直往陈凌怀里爬。 但没爬到陈凌怀里,就被钟晓芸像是拔萝卜一样拔了出去,抱起来就绕着走廊跑,一大一小玩闹起来,满院子全是咯咯咯清脆笑声。 …… “钟老师啊,今天晌午在我们家吃饭吧,也给我俩看看孩子。” 陈凌看她抱着娃娃高兴得很,便说道。 “行啊,我今天除了给素素报喜,就是来你家拿三根汤的,我帮你们看孩子,今天的三根汤可得给我免费。”钟晓芸提条件道。 这自然是开玩笑的。 不过王素素这时候把钱放好,从楼上走下来,听到这话,就说:“三根汤没了,吃了晌午饭一块去挖点吧,最近很多都是给开的三根汤,家里剩的都不够一副药的了。” 所谓的三根汤,就是三种草药的根部熬成的汤药。 王素素给人开的三根汤有两种。 一种是芦苇根、葛根、茅草根。 另一种是把葛根换成蒲公英根。 一般春上老人小孩,抵抗力弱,喝三根汤即可。 这东西没啥副作用,隔三差五当茶喝,完全没问题。 “啊?现挖的可以吗?”钟晓芸问。 “当然可以了,新鲜的三根,效果才好呢。” 陈凌指了指农庄外:“我们外头果林就三根齐全,春上的蒲公英根那才叫好呢。” 王素素也赞同的点头。 两人都说可以,钟晓芸放下心来。 中午热热闹闹吃了顿饭,陈凌给媳妇庆祝赚到了钱,专门做了几道拿手菜。 让钟晓芸沾了不少光。 就是两个女人高兴之余,午后去挖三根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两人笑谈之际,没注意周围情况,王素素受到灌木丛中窜出的一只小兽惊吓,崴到了脚。 陈凌赶过去的时候,王素素白玉般的脚腕儿都肿成了馒头,疼得小媳妇儿双眼含泪。 一看这情况,陈凌二话没说,把娃交给钟晓芸,背起媳妇就往陈国平家跑。 王素素的医术不是万能的,比如她就不会正骨。 陈凌对此也抓瞎,洞天也没这项功能啊。 只得去陈国平家,找秀芬大嫂来帮忙了。 老太太会得多,会得杂。 就近的,找她准没错。 一过去,秀芬大嫂果然靠谱,简单推拿了两分钟,王素素就感觉不怎么疼了。 红肿也慢慢消了下来。 就是秀芬大嫂给王素素捏着捏着脚,眼神变得有点奇怪起来。 只见这身穿黑布衫的老太太,古怪的看了小两口一眼,说了句让两人脸色大变的话。 …… 良久,小两口在陈国平和秀芬大嫂送出门后,还是满脸的狂喜和激动。 没别的,秀芬大嫂竟然说王素素又怀上了。 但王素素自己没什么感觉,也无正常孕妇的生理反应。 就如怀睿睿的时候差不多。 她自己给自己把脉也是一样的结果,完全看不出来。 可秀芬大嫂既然说了,那就八、九不离十是真怀上了。 小两口的笃定,让钟晓芸很是疑惑不解:“啥呀?那老太太说怀上了,你俩这就信了?” 王素素怀上二胎这是喜事。 但也得确认无疑才行啊。 王素素自己把脉都感觉不出来,怎么就这么相信一个老太太的话? “你不知道,秀芬大嫂会看相的,有些事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比如怀孕,这事儿老太太还是断得挺准的。” 陈凌笑笑,有些话他没说。 秀芬大嫂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除了怀孕,看哪家姑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也是一瞧一个准。 这法子还教给王素素来着。 前年的时候,小夫妻两个,有事没事就瞧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回家嘀嘀咕咕说些人家的八卦,倒也有趣。 别说,那法子还真的基本不出错。 因此两人是很相信秀芬大嫂说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和素素明天去医院再查一下……” 陈凌拉着王素素坐下,又把儿子从钟晓芸怀里抢过来,一脸傻笑:“嘿嘿,二胎来了,素素,你今天是双喜临门啊。” “睿睿,你说妈妈这次给你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看着陈凌对着媳妇和儿子一阵傻乐,钟晓芸一拍额头:“完了,富贵疯了。” 王素素闻言只是笑,摸了摸平坦的腹部,也想着这次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能儿女双全就好了。 两人从去年秋天开始就一直为二胎努力着。 只是孩子这事儿,不是想来就来的,得靠缘分,也得讲天时地利人和。 按秀芬大嫂的说法,天天人和没有用,在哪儿睡,床怎么摆,夜里几点躺在床上,都有讲究。 她和陈国平当年就是按这个,想生儿子生儿子,想生闺女生闺女。 陈凌是男女无所谓,他喜欢孩子,男娃女娃都一样,觉得家里不够热闹就再生。 农历二月十八,一家三口到县医院一检查,秀芬大嫂没说错,王素素果真是怀上了。 确认结果的那一刻,王素素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跟着到医院凑热闹的王真真则是欢天喜地的说要把爹娘再喊过来住。 一时间,亲朋好友的关心和祝福接踵而至。 陈凌一一道谢着,心情无比舒畅,那几天,连天空都觉得无比晴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挖笋,斗狗 确定怀孕之后,才不过三天,王存业和高秀兰就从风雷镇赶了过来。 二老那叫一个高兴啊。 女婿家里人丁本来就少,还是得多多努力生娃呀。 把这个家得捣腾的热热闹闹的,这以后日子才够红火,儿孙才兴旺。 老丈人和丈母娘再次赶来,平日帮忙带带娃,干点农活,以及处理些农庄杂七杂八的事。 陈凌一下子就轻松不少。 也有时间放马遛狗了,也有时间跑山了。 他还琢磨着,过些天就带着观赏鱼去市里走一趟,试试价格如何。 春雨贵如油。 今年的春雨让人等的望眼欲穿,今天终于是下起来了。 春雨如牛毛、如细针,清清凉凉,晶莹剔透。 广袤的田野上飞舞着密密的牛毛细雨,白茫茫一片。 如烟、如雾、如尘。 缠缠绵绵,像是扯不尽的银丝,铺天盖地的下了下来。 在大大小小的水洼中,不时漾起一道道细细的波纹、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缠绵的春雨中,农庄的家禽与牲口欢快起来。 大鹅、鸭子纷纷张开翅膀,嘎嘎叫着,转着圈圈迎接春雨的洗礼。 一众土鸡也不断抖着羽毛,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 羊圈的羊,牲口棚的骡马也早就迫不及待的叫起来。 陈凌小两口见此,挤完羊奶,就把这些家伙们全放了出来,让它们在果林撒着欢玩闹,不论是跑是跳,还是在水渠与河沟戏水,都不管它们。 连家里大狗小狗以及鹞子也都放了出去,让它们迎接这场春雨的洗礼。 他们自己两人便抱着儿子在竹林的亭子说些亲密的小话,等着王存业和高秀兰来这边吃饭。 “呀~” 这时陈凌腿上的睿睿发出一声高兴的叫喊,露出白嫩的小牙,两个小手张牙舞爪,欢快的冲农庄的方向笑着叫着。 却是小花猫看到家里的东西全跑出去了,也试探着跑了出来。 这小玩意儿还没跑出过这么远的距离。 鬼鬼祟祟,小心试探的样子,让睿睿觉得很好玩,伸着手就像探过去抓小猫。 这时一阵“汪汪”狗叫传来,是小狗子们在果林撒着欢驱赶鸡鸭。 小花猫听到了熟悉的叫声,飞快溜走,跑了过去。 和小狗子们一起去“呜呜”的扑咬鸡鸭。 哪知把鸡鸭们的带头大哥惹毛了,几只大鹅从水渠里飞跃上来,带着鸡群鸭群,扑棱着翅膀,对它们一阵猛追猛啄,将这帮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追得落荒而逃。 很快又在蒙蒙细雨中,追赶起叼石头,捡树枝的鸟雀来。 “今年这林子里的鸟比去年还多啊。” 王存业和高秀兰从细雨中走过来,看到果林周围的鸟雀竟然在雨中找食、搭巢,再往树上一看,往林子里一走,扑棱棱一大群鸟儿从树上、从枯黄杂乱的草丛之中飞起。 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得数百只了。 “是挺多,这天才刚暖和起来,你瞧这林子里,光鸟粪都厚厚一层了。”高秀兰说道。 两人走过来,背了两筐红薯秧,倒在牲口棚的石槽内,用来喂牲口。 红薯秧和花生秧这种玩意儿,骡马都是吃的。 也有晒干了打碎,掺和点杂七杂八的当饲料的。 看到陈凌两人跟过来,王存业笑道:“都知道你养了马,村里好几家都让我跟你娘去弄红薯秧呢,现在这玩意儿可多啊,赶明儿不下雨了,去开拖拉机拉两车回来。” “行啊,马上也开始压红薯了,这玩意儿确实多。”陈凌抱着娃点点头。 以往山里人贫困,就是靠着红薯来活命的,这玩意儿不怎么挑剔土地,且产量高,能连着种两三茬,当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当做主食的。 家家都有的红薯井就是凭证。 这在当年就是粮窖。 种红薯,每年正月过完年,就开始育红薯苗。 阳春三月,开始压红薯秧。 土话讲是压红薯秧。 其实就是“扦插红薯秧”。 这时候的育苗出来多余的红薯秧除了喂鸡鸭就是喂牲口,不值钱的。 “嗯,油菜苗也多,地里长得多了稠了得间苗拔出来一堆堆的,那也没人要的,鸡鸭可吃不完。”王素素跟着说道。 这个也不必去给人要,人家有的自己就丢出来了,田间地头多得是。 不过多是羊来吃。 羊不挑食。 “嗨,别老说牲口了,咱们家养的东西总不缺一口吃的,那啥,素素你想吃什么,今天下雨了,咱们一家子就在家琢磨着做点好吃的吧?”高秀兰笑眯眯的说道。 这两天老太太可是每天高兴得很,女儿二胎来得这么快,真好啊。 这时候王存业很煞风景的道:“素素吃啥,用你个老婆子操心吗?人家两人想做啥饭就做啥,还用你来多嘴多舌?” 高秀兰一听就气得忍不住想动手,瞪着王存业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眼看老两口要掐架,王素素连忙说:“爹,娘,阿凌说待会儿去挖笋来着,晌午就用鲜笋炒些菜就行,要不就再烧一条鱼。” 王存业自然也是疼爱女儿的,知道女儿爱吃笋,一听就叫好道:“好,我待会儿跟凌子一起上山挖笋去,咱们这竹林里的不行啊,今年没啥笋子。” 陈凌便说:“已经吃过几次了。爹,你的腿脚阴雨天不舒服,我自己去就行。” 王存业便摆着手笑道:“没事,没事,我的腿脚是在家不行,来你们这边儿刚待了两天就好了,今早下起雨了,也一点不显疼,现在脚心还是热乎的,在家是凉的。” 高秀兰闻言哼了一声,“看吧,你爹现在都会装病了。” 啥叫来到这儿就好了,在家不行,让女婿村里的村民听到还以为他们光想着来女儿这边享福呢。 “哎呀,你这啥话嘛,我装病也不至于这样啊……” 王存业不耐烦的冲老太婆嚷了一句,然后对着陈凌两人灵活晃了晃病腿。 说来也怪,这条腿在家,每逢阴天雨雪,还真是隐隐作痛,晚上有时候就睡不着。 但是来到这边,立刻好转。 想想去年,在这里大半年时间,这腿也是没闹腾过,而且睡觉睡得好,吃饭吃得香。 这让老头儿心里很犯嘀咕,今天来的时候路上就在心里念叨,难道女婿家真有宝贝镇宅? 不然咋会有这种咄咄怪事。 老太太没病没灾,倒是不明显,以为老头子是想念两个女儿和外孙子呢,老想着往这边来。 听着二老拌嘴,陈凌微微笑起来,对此他是再清楚不过,这其实就是自家的水源和食物的问题。 原本去年再待几个月,王存业这条腿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他们两人年底要回家,自然就差点意思。 不过陈凌也不急。 要是急了,每天喝上洞天小树上的灵液就可快速恢复完好。 但那太惊世骇俗。 还是慢慢来得好。 花个两三年时间,自己养好的腿,也更好让人适应。 …… “上山挖笋喽。” 闻讯而来的王真真一蹦三尺高。 今天是早春的第一场小雨,许多村民欢天喜地的在村外挖野菜,王真真和村里的小娃子也去了。 疯了一阵,挖了许多野菜,回来还是兴头不减,依然要跟着陈凌两人进山。 这不,已经备上背篓和小锄头了。 天阴沉沉的,雨丝已经停了。 三人拿着锄头,拿着编织袋,背着背篓,穿上雨鞋,带着两狗和鹰一起进山了。 走了不到半里山路,王真真右耳朵一凉,用手拿到眼前一看,赶紧跟两人说:“爹,姐夫,又下起雨来了。” “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一点小雨,今春雨水可少,还怕它不下了呢。”王存业一笑,回答道。 “不是怕,我是高兴。” 王真真嘿嘿一笑,带着黑娃小金越过两人,飞快的顺着山坡跑了上去。 陈凌身后的背篓上站着一只黄爪鹰隼,一人一鹰,边走边四处打量。 此行挖笋是从西山上去的,要去山中湖的大片竹林里挖。 一场春雨洗去了山林的尘埃,树木与竹林青翠欲滴,细密的雨丝下,一股股山泉在沟涧流淌,竹林里的竹笋更是数不胜数。 大的小的,嫩的老的,这里罕有人踪,笋子不挖也是浪费。 走到山中湖畔,早春的湖面非常浅,细细的雨丝在湖面荡漾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南岸青青的竹子修长挺拔,碧绿的叶子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当真是风景如画。 王真真和两只狗撒着欢的跑动,已经成了三个泥猴子了。 这时候发现了一颗大笋子,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王真真撸起袖子就开挖,两狗也是在旁边一阵刨土。 三个家伙忙的不亦乐乎。 王存业瞥了一眼,哼的笑了:“真真,我去年刚教过你的全忘了,光顾着玩是吧?早春挖笋要选刚冒头的最鲜最嫩,吃着最好吃,你就光想着贪大了。” 王真真最不怕王存业这个老爹了,擦了擦小脸儿上的雨水,嘴硬的反驳道:“谁光顾着玩了,我知道这老的不好吃,我是挖回去种竹子的。” 陈凌闻言顿时嫌弃道:“种竹子也不用那个,快别瞎费劲了。” 说着,翁婿两人各找到了一颗小笋,在笋根的位置挖的泥土翻出,笋根也一点点的露了出来,把锄头伸到笋根下面,往上一抬,整颗竹笋就被拔了出来。 王真真见两人不理她,也觉得无聊了,带着狗跟在后面开始老老实实找小嫩笋挖。 不过到底是年纪小,挖起笋来吃力得很,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身上没力气了,倒是把笋皮扒下来不少,损坏了一些笋尖儿。 直呼这挖笋没有挖野菜好玩。 挖笋太累,还挖不出老鼠来。 陈凌就说,竹林子里有竹鼠,让她带狗去抓吧。 小丫头这才重新涌起一股力气,满血复活的跑了出去。 狗和鹰也不甘寂寞的跟了过去。 这等豪华阵容之下。 即便早春的竹鼠不如夏季好找,最后也抓了两只小胖墩回来。 回家后,鲜嫩的竹笋,配上两只竹鼠,一家子狠狠的美餐了一顿。 …… 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了,有人给看娃了,陈凌也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准备明天或者后天,天气转好之后,就去趟市里,带着第一批观赏鱼去卖一卖。 说是第一批,这个说起来比较笼统。 其实他自己按照买来的书籍图画对照,这第一批观赏鱼的品相应该是分为三个档次的。 第一档次是漂亮。 第二档次是顺眼。 第三档次就是普通了。 说是普通,这个档次也比陈凌去年买回来的那些成鱼品相好。 他主要想看看前两个档次能卖到什么价格。 到时候江南江北的多跑两个地方,对比一下。 于是就琢磨着,赶明儿去城东南的藤河乡坐船把鱼带过去。 既然想把观赏鱼当成正经收入,怎么也得抬到明面上啊。 正琢磨着,便听到农庄外群狗狂叫,一阵汽车鸣笛声传来。 王存业听声而起,垫着脚望道:“谁来了?别是大海吧,他不说今年开春得来咱们这儿换变压器栽电线杆吗?” “应该不是,熟人黑娃两个不叫的。” 陈凌摇摇头,向外儿走去,出去一看,是孙艳红的车停在麦田边上,这婆娘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拿着一些肉想喂狗呢。 但陈凌家的狗向来不吃陌生人的食物,有人喂它们只会起到反效果,引来狗的仇视。 现在这一男一女已经被狗群团团围住,吓得紧紧贴在车边不敢动弹。 “富贵,你家狗也太不识好人心了吧,喂它们吃的,咋还想扑我们?”孙艳红脸色苍白的道。 “得了吧,你心里想啥谁知道?我都不稀得说你,你说你每次来我家,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来吗?小心思那么多。” 陈凌瞥了两人一眼:“来买酒,还是买咸蛋?” 来他这边儿的,一般除了这两样没别的事。 “嘿嘿,来看看狗,我在道上碰见你好几次出去遛狗了,跟你说话你也不理人……” 孙艳红故意埋怨一声,而后指着旁边的男人道:“我今天给你带了个大老板来,知道你有好狗,想花大价钱买。” 她这话刚说完,陈凌刚要皱眉拒绝的时候,她旁边的男人连忙摆手道:“不买了不买了,我是老早就听说你家狗厉害,想来买两条小狗崽子回去养的,小狗崽子从小到大喂起来,能把狗养熟。 这不今天正好来你们这县里,就让孙姐带过来瞧瞧,我不知道你这窝小狗都长成大狗了,既然长成大狗,那就算了。” 长成大狗了,带回去就养不熟了。 而且这群狗多凶刚才他可是见识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不过怕归怕,但现在仔细打量几眼过后,心里却是对这些狗中意的不得了。 然后就放下肉,热情的向陈凌自我介绍。 这人是天南市附近县里的,叫余邦金,小个子,圆脑袋,厚嘴唇,家里有两个挺大的方便面厂、饮料厂,让陈凌喊他老余或者老金就行。 下午雨没停,外面还在下小雨,陈凌便请他们两人去农庄喝杯热茶。 在客厅坐下后,余邦金还在说:“你家这狗养的真好,又高大又壮实,瞧这腿跟小柱子似的,看着就喜人。” “不过富贵兄弟啊,你这狗养得这么好,可该带出去玩玩的,我知道个场子专门斗狗的,你有兴趣不?有兴趣,我带你去一趟,咱们玩玩。”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拒绝斗狗,九十年代自驾游 斗狗有两种。 一种是让狗赛跑,如同赛马,但比赛马低端得多,普通人可玩,暴发户可玩,养狗的都可以玩。 另一种就是让狗拼斗打架,这个就不是一般人玩的了,得会训狗,会养狗,还得输得起,因为这种玩法很伤狗,不小心被咬死的狗比比皆是。 由于斗狗比赛的犬种不受限制,且多以勇猛善斗的猛犬为主,这样的狗遇到同类就像见到仇人一样,一旦照面,便会立即冲上去咬个你死我活。 总之,是跑是斗,不管哪一种玩法,都涉及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最后统一都会落到了赌狗身上。 赌狗就如同赌马是一样的。 在自己看好的狗身上下注,以此来赌输赢。 其实斗狗这东西一开始也不是让人玩的。 是以前两个村子起矛盾了,用斗狗的输赢来解决矛盾的。 也是化解矛盾的一种手段。 后来演变成了一种民间游戏。 有人专门养一些大型犬,烈性猛犬参加斗狗比赛。 这余邦金呢,也想玩狗,但养的狗太废了,买的狗养不起来,缺乏斗性。 所以才会来找陈凌买狗。 据说他看中并下注的一条细狗已经连赢五场赛狗的比赛了。 细狗善奔跑,这种狗也是烈性犬,平原与草原上打猎可用。 不过赛狗到底不如斗狗刺激。 他还是想养一条属于自己的斗狗,在斗狗场上大杀四方,那才觉得痛快。 陈凌听他所讲,也知道这斗狗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斗狗这种游戏,他也曾听过,那是很久远的一段记忆了。 不过网络发达之后,由于斗狗比赛因为血腥,引发争议过多。 斗狗逐渐消失在人前,更多的是赛狗,比赛哪条狗跑得快,或者追兔子时间最短,玩的是速度,这样不伤狗,场面会比较和谐。 想见识更加激情澎湃,更加刺激人心的两犬肉博,得去偏远地区的乡下,或者国外,才能见识到这种游戏。 如果是单纯的赛狗,赛个跑,玩耍一下,陈凌没问题。 但是斗狗嘛,无缘无故,为了取乐和赢钱,让狗去互相掐架恶斗,最后无端伤狗、死狗。 陈凌还是不大认同的。 而且他听完也和二人明说,自己不会拿狗去赌。 如果余邦金来买狗是为了斗狗的,下一窝狗崽子能往外卖了,他也不会卖的。 自家繁育的狗崽子,卖出去后因人取乐,而去和别的狗打生打死。 陈凌想想,心里就不大舒服。 “别人家的狗我管不着,我自己养的狗,付出了心血,是有感情的,不会让它们做那种事,小狗崽子也不会卖给那种人。” “老弟别生气,别生气,我自罚一杯……” 余邦金一听陈凌说以后有狗也不卖他,赶紧拿起茶水自罚一杯。 生怕上了陈凌的黑名单。 孙艳红可是说过这年轻人的脾气的。 说这年轻人对她观感一直不好,想来农庄买点啥东西送礼,每次逮着她一顿坑。 为了缓和关系,交这个朋友,孙艳红说她咬牙认了。 余邦金因此也知道了陈凌什么性格。 他听闻陈凌喜欢带狗打猎,以为年轻人血气方刚,跟他提起斗狗的事,一定会非常感兴趣,到时候带过去玩一玩,他也能借此拉进关系呢。 哪知道陈凌不高兴了。 要是来的时候,他还会不以为然。 一个脾气大点的小年轻而已,多甩点钱还不能教他做人? 但是来了农庄之后,他却不敢这么想了。 倒不是他想对陈凌低头哈腰,低声下气。 关键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谁让他看到陈凌家的这些狗,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连日后的小狗崽子都起好名字了呢。 还真怕陈凌以后不卖他狗崽儿。 孙艳红也说:“老余就是爱玩,爱凑热闹,他平常也就是在别人家狗身上押注赌狗来着,也是输多赢少。他自己的狗养得那么废,空有大个子,想带到场上,都是还没进场呢,就吓得趴窝了,冲这怂包劲儿,别的狗也不伤它,倒是从来没伤过狗……” “不过他这人越是这样,越是瘾头大,老想着养一条凶狗大杀四方,不然别人老笑话他。” “是啊,说来也怪,我的狗养一条废一条,兄弟你是会训狗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余邦金提到这事儿也是脸黑,很是发愁。 问完话,又补了一句:“兄弟啊,我这人说话直,也不瞒你,其实我本来还想着没买到狗崽儿,就借伱的狗去狗场上耍耍威风的,关键是我养的狗太怂包了,我也不想老让人家老笑话我怂人养的怂狗。 不过我没想到这狗在你心里分量这么重,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 这余邦金人虽个子小,倒也坦诚。 起码比孙艳红坦诚多了。 陈凌听此脸色缓和不少,说:“不是分量重不重的事,我跟你讲两件事你就知道了……” 随后就把当年黑娃小金护家抓贼,拼命护主的事情讲了讲。 余邦金一听肃然起敬,才知道为啥人家听到斗狗不高兴了。 换做他有这样忠义的狗,他也舍不得让狗去打生打死,供人玩乐啊。 残忍不残忍先不说,拿忠心护主的狗去斗赌,多丧良心啊。 一时间,又是惭愧又是羡慕的道:“奶奶的,老弟你这番话,说得我更眼馋了,要不是听你讲的知道你家狗凶,我都有过来偷狗的心了。” 陈凌顿时笑了,只说只要不带狗瞎搞,等下一窝,二代狼狗还是可以给他留一只的。 余邦金便高兴得喜不自胜,连连保证。 最后可能是觉得上门没带礼品,又想和陈凌交好,说听说农庄酒水不错,硬是买了几坛酒。 两人的热络,让孙艳红一阵羡慕。 走的时候还不无埋怨:“你们老爷们儿就是熟络得快,富贵啊,咱们认识也好几年了,你可很少给我好脸子,隔三差五给你送钱来的,你不知道照顾照顾老客户感受吗?” 陈凌转身回去,懒得理她。 自己小心思那么多,能怪谁。 倒是上了车的余邦金嘿嘿一笑,乐呵呵的看着孙艳红吃瘪的样子。 “这兄弟真性情啊,你再多钱,人家想不理你就不理你。” “哼,你个老余,我白指望你了。” 陈凌不知道两人怎么议论自己的,当晚就把观赏鱼挑选出来,装入年前就备好的塑料桶中。 这塑料桶很结实,是装食用油和散装酒的。 白色的那种,有把手,有盖子。 把鱼装进去,拧好盖子,掺入灵水带到市里鱼也死不了。 把两桶鱼装好,次日一大早饭都没吃,陈凌便把桶固定在摩托车后方两侧的铁架子上,然后带着黑娃小金以及二黑,三条狗,骑着摩托向天南市赶去。 这次是为了让两狗见见外面的世界。 顺便锻炼锻炼二黑的胆色。 余邦金有句话说得没错,这么好的狗,不带出去见见世面实在可惜。 另外呢。 二黑这样的小狗子没经历过什么与同类的战斗,哪怕与村里的土狗遇到呢,也只是打闹为主,不像黑娃它们当初早早的就战斗过,像它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咬死过两条大猎狗了。 陈凌虽不会让自家狗去参加什么斗狗比赛。 但温室里确实养不出好狗。 可该带出去跑一大圈,一路上多见见狗,涨涨胆气。 这小狗子练胆,还是要一个个的来。 就从聪明凶猛的二黑开始吧。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片灿烂的好春光。 陈凌出了县城,绕道苦柳县,从苦柳县出来后,摩托车一上公路,便把油门加到底。 摩托车风驰电掣,陈凌一身春衫鼓荡,猎猎作响。 三条狗在摩托车旁也渐渐放开了速度,纵身狂奔。 实际上从出生到现在,由于地形环境的限制,黑娃两个就从没真正放开过速度长途奔跑。 哪怕村里打狼的时候,也是短途爆发的速度。 而现在它们放开了,跟在摩托车后可是过足了瘾,跑得酣畅淋漓。 两狗越跑越快,犹如奔马,一黄一黑,前后如两道旋风过境,速度无比惊人。 引得过路的人和车辆纷纷诧异的看过来,眼睛去追寻摩托车旁的三道影子。 后来连摩托车也慢慢追不上它们。 陈凌只好放慢速度,让跑累了的二黑跳上摩托车,继续去追赶它们俩。 二黑到底年幼,跑了两个县城之后,再放开了跑,没跑多久就累得腿软了。 而黑娃小金两个才刚刚热身完毕,活动开筋骨,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哈哈哈,出来就是好玩吧,这根本不用去斗狗场比赛,就玩得够高兴了,是吧?” 到了一处桥上,陈凌把摩托车停在河畔,带着三狗休息,休息完毕之后,顺便再饮水喂食。 二黑还有点没缓过劲儿来。 黑娃小金两个则像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的,没一点疲惫的感觉,只是吐着舌头喘着气,围着陈凌兴奋的小声汪汪叫着,欢快的往他身上扑,往他脸上舔。 可见这是真的跑高兴了。 “可惜啊,这时候没啥直播呢,要不然咱们开上一个直播,也算带狗出来自驾游了,肯定有好多人喜欢你们的。” 陈凌摸摸三狗的狗头,而后在河畔洗手吃饭,迎着早春灿烂的阳光,稍作休息,一人三狗便再度出发。 至于两个水桶的鱼,早被他收进洞天了。 从凌云到天南,骑着摩托车到底是不比汽车舒服,也不比汽车快。 主要是路不好,汽车的话比较稳,显得速度快。 而摩托车遇到难行的路段就得绕路,或者下来推着走。 汽车的话,花一天时间,天蒙蒙亮出发,开快点到天黑是能赶到市里的。 摩托车的话一天时间却是赶不到了。 但陈凌不介意,晚一天到,正中他下怀。 他这人就是喜欢这种在路上浪荡的感觉。 驾着摩托车带狗一路奔行,这种心怀舒畅,放荡不羁的感觉,让人沉迷。 或许是少年时仗剑走天涯的梦在作祟。 要不是家里不让骑马出来,说不得他连摩托车也不骑,骑马一路往市里赶呢。 心想:“以后家里娃大点了,一定得带着媳妇和儿女全国各地游玩一趟去,咱做不到劈柴、喂马,周游世界。放马遛狗,周游全国不过分吧。” 人生不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么? …… 很快,太阳落山,只剩下一抹如咸蛋黄般金红色的余晖,一天时间悄悄过去。 一路上,陈凌带着狗,高兴时便加快速度前进,累了便歇歇。 二黑耐力不足,大半时间在摩托车上。 黑娃小金跟着摩托车跑了一天时间。 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它们是春风得意狗蹄疾,啪嗒啪嗒迈着大步,跑得飞快。 一路有时经过县城、小镇、村子,也会遇到恶犬追击。 这时候才是二黑出击的时候。 陈凌专门带出来锻炼它的,不让黑娃两个出头,专门让二黑去解决。 这些狗大多只用二黑跳下来狂吼一阵进行威慑吓退即可。 有些狗到了陌生地方胆子很小,反被陌生地方的狗威慑得不敢上前,缩成一团。 还好二黑表现得很不错。 也遇到了一些拦路的路匪,陈凌能过就带着狗飞速冲过去,实在冲不过去,或者有些人见他冲卡就拿家伙打过来的。 这种陈凌就停下来,拉开了架势,一人三狗和他们干上一仗。 然后打断恶人的腿,潇洒离去,免得以后再出来为害。 除了这些,陈凌在路上最大的感受是今年外出打工的人一下子变多了。 路上不断见到拖拉机拉着一车人送到汽车站、火车站,多是青壮居多。 他停下来问过,多是熟人一起去东南沿海的发达城市。 如同他前几年一样,大部分是做搬运工和上工地。 92年、97年、01年大量的务工潮进城。 今年确实外出打工的人很多,村里也有好多小年轻说过阵子要出去的。 时代在不可阻挡的向前发展。 陈凌依旧稳如泰山,他上辈子也曾顺应着时代大潮下过海,也被坑蒙拐骗,在成功时被摘过桃子,现在对那种日子无感。 眼见太阳快落山了,便在附近的小镇上买了只烧鸡,切了两斤黄牛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酒足饭饱后,找老板买了些下水等物喂狗,就再次离去。 夜里,在小镇外的河边停下摩托车,升起一堆篝火,吹着夜风,望着清澈如琉璃的星空,一人三狗慢慢入睡。 此行何处不须问,江村月落正堪眠。 一觉睡到深夜三点左右,陈凌便精神抖擞,心潮澎湃,再也睡不着。 三狗也精神奕奕,疲惫尽去,感受到主人心意之后,一骨碌爬起来,汪汪叫着,迫不及待想上路了。 此时一轮圆月悬挂高天之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如洒下淡淡的白霜。 倾泻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纱如雾。 如此好夜色,自然不可荒废。 “哈哈,好,真不愧是我养的狗。” 看到三狗兴奋不已的样子,陈凌赞了一句,把地上过夜的事物收进洞天,跨上摩托车。 趁着大好的月色,一人三狗,继续踏上行程。 这附近的路是去年冬天新修的,比较好走,深夜无人赶路,陈凌放开速度前行,月色与夜风入怀,心怀舒畅之下,忍不住放声长歌,三狗也兴奋的汪汪大叫不停。 一路疾驰,翻山过河,到了早晨八点的时候,终于到了天南市下,山猫家所在的小县城。 陈凌带狗登门的时候,山猫一家还以为他昨天就到市里了。 结果一问,得知他是连夜赶来的,就颇为惊讶。 山猫的母亲回屋和老伴儿嘀咕:“这个小陈怪不得跟咱们家老三关系这么好,这性格啊,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不是么,都是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 山猫和杜鹃则是啥也没说,给他盛上早饭之后,就笑着问他夜里赶路感觉如何。 陈凌说很爽,回去的时候想再来一次。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咱老陈也收徒弟了? 山猫在县城的家也不是楼房,更接近于乡村屋舍的布局,有主屋、有厨房、有果树、小莲池和菜园子,也有狗窝,占地着实不小,用一圈铁栅栏围着。 朴素之中又带着一丝整洁与精致,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家。 陈凌简单吃了口饭,与山猫两人聊些家常,主要是日常问候,结婚的事准备的如何了之类的。 他们说着话,黑娃两狗倒是丝毫不认生,稍作休息之后,就很自来熟的带着二黑去菜园子旁边的水龙头,用嘴拧开水龙头喝水,三狗体型彪悍,所需食量和水量是惊人的。 哗啦啦的水流声与呱嗒呱嗒的喝水声,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山猫的父母一看直接惊了。 山猫的父亲也是喜欢养狗的老头,用非常惊讶稀罕的语气笑道:“哎呀,你看人家小陈养这狗还会开水龙头呢,也太聪明了。” 又冲厨房的方向喊道:“小陈你这狗怎么教的,比我家小林养那些狗还通人性。” 陈凌在厨房门口探出脑袋:“就小时候教过定点拉屎撒尿,和基本的打猎巡回,别的也没咋教,它们自己平时看着人是怎么做的,慢慢就跟着学会了。” 陈凌说完这话的时候,三狗喝完了水,黑娃熟练的把水龙头关好,三狗甩了甩毛发,便一起走到山猫家院外的茅房,对着粪坑排泄。 山猫父母一愣,对视一眼,更惊讶了:还会上厕所,这些狗成精了吧。 山猫和杜鹃向来知道陈凌家里两狗的聪慧,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眼睛一直看着二黑问道:“这是你说的那一窝小狗里头的吗?才四个月就长这么大?” “是啊,就是越长越不像狼狗了。”陈凌摇摇头。 二黑越长越像黑娃,方头大耳,粗壮健硕的身躯,极具力量感与威慑力。 “这还是黑娃血统太好的缘故。” 山猫发自内心的赞叹:“和狼配了后,能让生的崽子随了它,一点没随狼,证明黑娃的血统压过了狼的血统,这一点太少见了。 我第一次见黑娃就喜欢的不得了,果然没看错。” 和狼交配后的第一代狼狗,就能出现几乎完全继承自己基因的纯黑色狼狗,实在少见。 二黑这样的后代,在狼与狗结合的例子之中,一千个里边也找不出第二个。 但二黑珍贵,更厉害的还是黑娃。 二黑是它的基因战胜了狼的基因的结果。 杜鹃笑着说:“钟林以前也多次去山里抓狼和狗配,第一代狼狗都是狼性难改,而且喜欢吃生肉,长得也没这么快的,富贵伱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没啥诀窍啊,我这些狗也基本上顿顿吃生肉,至于没啥狼性,可能是每天出来遛得多,和人相处时间长吧,另外也不拴养也不笼养,每天到处撒着欢疯跑,玩累了,哪里还有力气冲人龇牙。” 陈凌招招手,三狗便乖乖在摩托车旁坐成一排,就是二黑有点像黑娃小时候,身上带着点多动症,一会儿挪挪地方,一会儿又想过来舔陈凌手的,吐着舌头嬉皮笑脸个不停,想和人打闹。 果真就是一条很调皮的小狗子,看不出来一点狼性。 “咦,我倒是忘了,这拴养和笼养也对狗的性格影响十分大。” 山猫一愣,有点瞬间被点醒的感觉,随后无奈一笑:“嗨,怪我这些年喜欢乱跑,只想着把好狗收入囊中,没了年轻时候和狗子们一块相处,培养感情的耐心。 而且我那狗厂里的狗也多啊,要是不关到笼子里,母狗生起来就没完了。” 陈凌哈哈一笑:“狗多也没啥啊,培养出来一个头狗做狗王就行了,我信奉乡下一个理,教好老大,老二就差不到哪去的。同理,我只要把黑娃小金教好了,剩下的小狗子它们差不到哪儿去。” 山猫闻听此言又是一个愣怔。 他父母和杜鹃见状就笑他:“完了,天天说爱狗离不了狗,你白养这么多年狗了,越养越退步,还不如小陈看得透。” 山猫满脸惭愧,这两年他和集邮一样,只顾着让朋友和老师到处网罗好狗苗子,倒是忘记初心了。 他本来还想向陈凌讨要两只二代狼狗的,现在却熄了心思,只说:“等结婚后我不乱跑了,在家好好养养狗,好好的带它们出去训练个一两年,有空就带着狗跑着去你们家两趟,剩下照顾不过来的就送给朋友了。” 他们圈子里喜欢狗,爱狗如命的可不少,只是前些年他见到好狗不大肯给人。 现在听了陈凌的话,心胸一下子放开了。 山猫母亲是个卷发的朴素老太太,知道陈凌来卖观赏鱼的,就说:“小陈啊,你看到我家水池的红鳝鱼了没?听说最开始是你捞到的,这鱼颜色好看,家里养着喜庆。你觉得这个能卖多少钱?”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少了能卖的价格就高,一旦多了就不咋值钱了。” “其实我对观赏鱼也不怎么懂,这次过来就是来试试价格的。” 陈凌看两个老人对自己的鱼桶很好奇,便从摩托车上解下来一个,拧开盖子给他们瞧。 “哎哟,这鱼还很精神呢。” “是啊,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这么活泼有劲儿,小陈你这养鱼也有一手啊。” 山猫和杜鹃也凑过来看,他们同样不懂观赏鱼这玩意儿,只是觉得好看。 陈凌就用手把金鱼和锦鲤各抓了几条出来,放进水盆里让他们找地方养。 “锦鲤好看,放进水池里吧,等荷花开了,漂亮得很呐。金鱼就放进鱼缸。” 两位老人很高兴,随后让山猫两人把车开出来,赶紧带着陈凌去找地方卖鱼。 陈凌说自己去就行。 他们还不让,只说:“开车多方便啊,现在他们俩人在家闲着也没啥事。” 陈凌便只好把鱼桶放到山猫的车上。 自己骑着摩托车带着狗跟着他们去花鸟虫鱼市场。 天南市内的高档观赏鱼只有一家,就是杜广河那边。 但陈凌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市里的许多家鱼店与水族馆晃悠,可惜价格都不满意。 他去年买的鱼虽然都有瑕疵,但是比普通的金鱼可要贵多了,最少也得十几块一条呢。 去到这些店里,有些老板知道陈凌带的是好鱼,有些压根不懂这些,觉得漂亮想要,可给的价格很低。 竟想出二百块把他两桶鱼包圆。 对此,陈凌连翻白眼的心情都没有,转身就走。 最后到了杜广河那边,给的价格才正常起来。 由于去年陈凌卖给他两条红鳝鱼,对于陈凌手上有好的观赏鱼他并不感到惊讶,去年他就猜测这小子是来摸底问行情的,用鳝鱼试探价格。 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价格就是这个价格了,我也不糊弄你,不过你这些鱼我这小店可吃不下。” 瘦高白净,戴着眼镜的杜广河摇摇头:“这里面品相最次的,在我店里一条能卖五十块不成问题,一对鱼放我店里能卖一百,你要是把这品相次的全留下的话,锦鲤我还是给你按五十块,金鱼就不行了,只能给你开均价四十块钱一条。” 金鱼较为娇嫩,长途而来的容易生病死亡,这降价也是合理的。 陈凌无所谓,他主要在意好品相的两个档次,问道:“我这些好品相的呢?这鱼我养出来可费心思啊。” “我看着你这好品相的有能值上百的,也有能值上千的……还是那句话,这鱼确实挺好,可我这小店吃不下,最多只能留个几条。” 杜广河遗憾的叹了口气,看向陈凌:“我给你介绍几个江南的朋友,我们经常互相从对方手里拿鱼,他们比我生意做得大,你这鱼都能算得上好的种苗了,不嫌麻烦,可以去走一趟。” 说着就给了陈凌几张名片,上有电话和地址。 陈凌道了句谢,把品相普通的鱼捞出来,完成交易后,就和山猫两人离去。 到了车旁,三狗在看守车子,陈凌把鱼桶放到车上。 杜鹃笑道:“厉害啊富贵,你还真是养啥啥成,这点鱼居然能卖大几千小一万了。” 山猫笑着说:“你忘了富贵家那些细鳞鱼和胭脂鱼了么,拿出来比这值钱多了,我们去年就商量卖鱼的事来着,就是没想到他鼓捣上观赏鱼了。 对了富贵,剩下的这些鱼咋办,去江南找人卖吧?” “哈哈,今天不去了,刚卖了钱,先带你们下馆子去。” 陈凌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笑着招招手,自己带狗率先驶了出去。 …… 下了一趟馆子,下午给赵大海家送去几条漂亮的鱼儿,由于赵大海不在家,在外各地忙碌,陈凌便没有多待。 带着鱼桶和三条狗回到自家的房子。 安歇了一晚之后,就继续骑着摩托车带着狗在江南江北各个城市游蹿。 他难得来市里一趟,还带着狗,山猫见猎心喜,也骑上摩托车,选了两条细狗出来,跟着他来回跑。 这一跑之下,哪怕他见识过陈凌家两狗的厉害也忍不住有些吃惊,妈的,这俩狗跑起来跟装了发动机似的,一整天跑下来,他的两条狗都软了,二黑也不行了,黑娃两个还是根本不知道累一样跑得飞快。 最后以他对狗的见多识广都忍不住说这俩狗像妖怪。 连陈凌卖鱼一下子卖了几万块钱,也在两狗面前显得平常了。 “富贵叔。” 陈凌和山猫把摩托车停在大桥上,夕阳的映照下,晚风习习吹过江面,黑黄两条大狗在大桥上跑来跑去时而前腿搭在栏杆上注视江面,时而到处在桥上嗅着撒尿,另有三狗卧在地上吐着舌头,累得不想动弹。 这时忽听有人在喊陈凌。 两人循声看去,在桥头停下一辆天蓝色的运货车,一个年轻人从车上跳下来冲这里摆手。 “小绵……不对,小方,你咋在这儿。” 陈凌一瞅,这不小绵羊么,差点把自己给人家起的外号叫出来。 方博明挠挠头,腼腆一笑:“我送货来的,看着大桥这边站着俩人遛狗,挺像富贵叔你的。” 他没敢说看着狗认出陈凌来的。 毕竟陈王庄谁不知道,陈凌是个喜欢跑山,喜欢遛狗的。 他经常去了,自然也知道。 而且他还经常见陈凌带狗在县城大街上来回跑,一旦跑起来谁也不理,拉风的很。 就是没想到一阵子不见,遛狗遛到市里来了。 这可真下本钱啊。 对狗绝对是真爱。 “哈哈,我来市里办点事,对了,我听孙艳红说,你不是不在她那儿干了吗?怎么这是又回去了?” 陈凌上下打量他,这个小绵羊去年表现不错,也挺知情识趣的,所以王立献对他松口了,反正三妮儿都跟着人住一起过日子了,能咋办? 鉴于此,这小子见到他也肯改口了,一口一个富贵叔,还挺热乎。 “这个啊,去年那是到了年底我爸妈喊我回去的,不走不行,小静的事他们还不知道,我这才刚刚把他们骗过去,说我在外面和人一起做生意来着……” 说到这里,他再次挠挠头,指着那货车嘿嘿笑道:“其实也不算骗,那就是我自己买的二手车,现在我自己干活挣钱,小静说男人还是自己有了钱才有底气,不然总是受父母管着,很憋屈的。” 好家伙。 这话说的,别说陈凌了,山猫听了都差点乐出声。 陈凌是知道这小子很听三妮儿的话,所以也没说啥,只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好啊,不错,咱们老爷们儿就是得自力更生,老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自己能独立赚钱了,这才能挺直腰杆说话。” 小绵羊听了很振奋,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富贵叔,你这里有没有赚钱的买卖啊?人家都说你在山沟沟里也能闯出一片天,玩啊玩的就把钱赚到手了,你能不能教我两手?我可以给你当徒弟。” “噗……” 这话山猫听得真忍不住了,一下笑出声来:“你给他当徒弟啊?可算了吧,他身上的本事别人学不来的,要能学,我早拜他当师傅了。” 看小绵羊发愣,山猫又道:“因为他真的是玩着玩着就把钱赚到手里的,你怎么学?” 小绵羊听完整个人傻掉了,因为他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陈凌似乎真的没干过啥正经买卖,全是在玩。 陈凌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来找自己问这话,是三妮儿教他的,还是他遇到自己后临时想的。 便说:“我现在手上还真有点买卖你可以做,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啊?” 小绵羊以为不成了,不料这事情还有转机,当即就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啥买卖啊富贵叔。” 这小子剪短头发,打扮正常之后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就是不知性格太软,像个面瓜一样,言行举止显得很呆。 “还是跑运输,你帮我往江南送鱼。”陈凌说道。 今天去江南杜广河介绍的朋友那里,倒是很顺利的卖了鱼,走了一趟,多转了几处,发现这买卖能做。 本来他自己想着自己一个月来个一次、两次,出来训狗的时候顺便就把鱼卖了。 现在既然遇到了小绵羊,他突然觉得,之前在家的时候,自己那个想法也能做起来。 反正自己不想做。 现在给小绵羊运费,让他送鱼,自己在家养鱼即可。 哪里有需求就往哪里送。 这样也省心。 “可以啊,这买卖可以,我愿意干。” 小绵羊很高兴,但很快他眉头一皱:“富贵叔,要做的话我这拉货车还得改成水产车,这个月估计是做不成的。” “不用,用啥水产车。” 陈凌一挥手:“你用在车厢铺上几层厚厚的塑料布,不漏水就行。” “啊?这……这不用水产车咋行啊,那鱼呢?这么远的路不得死光光啊?” “没事,不怕,这个我有办法的,你只管负责运输就好,我保证鱼死不了的。” 确保鱼的存活,陈凌对此可是自信满满,别的保证不了,这个是一定能保证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互相看不顺眼的圈子 看到陈凌自信满满,从前年买红鳝鱼的时候就见识过陈凌手段的山猫自然不会怀疑,那时候陈凌就给添了一瓢带着水草的水,那两条鱼就安安稳稳的带回了省城大学。 事后韩教授还想找人研究一下那水草,看是不是有啥不一样的地方,结果却发现到地方后水草早被两条鳝鱼吃光了,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令人实在想不通。 知道陈凌这这方面的奇怪本事,但身为好朋友,山猫还是提醒陈凌道:「富贵啊,这要运来的是一车鱼,不是几条,几水桶,还是搞个水产车吧,方便一点,不行我给你介绍熟人,给你便宜点买一辆。」 陈凌一想也是,一车鱼呢,那多了去了啊,便对小绵羊笑道:「水产车要买,但是也得让你先拉着鱼跑一趟,让你看看这个买卖能不能做啊,这样来回跑一趟,你心里也有底。要是你觉得能做,我这边也没问题,咱们第二趟就换上水产车,你说行吗?」 「行啊,富贵叔我听你的。」小绵羊飞快的点点头。 陈凌见状拍拍他肩膀:「哈哈,你小子真是的,答应这么快,不怕我坑你吗?」 「嘿嘿,不怕,咱们都快是一家人了富贵叔。」 方博明挠挠头,笑道。 他虽性子有些软,但人不傻,早摸清楚了陈凌是什么人,所以一开始就不担心陈凌会坑自己,很是相信他。 陈凌闻言撇撇嘴,懒得多嘴和这小子再说什么,便道:「难得在外面遇见,别在桥上站着了,走,一块去北边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我明天中午之前得赶回去,现在就得往回走了。」 小绵羊摆摆手,他们做这个还得和车匪路霸斗智斗勇,又是卡时间,又是绕路的。 既然如此,陈凌也不多做挽留,与山猫走到车前,目送他离开。 这才和山猫带着狗各回各家。 傍晚陈凌吃过饭,喂过狗,便给梁红玉一家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下。 老两口年前回京后还没回来。 前段时间还来信问过家里情况,陈凌回信说了王素素怀二胎的事,信件也不知到了没。 现在来了市里,打电话方便,还是直接通话来得亲切。 另外,他明天本来就想着要探望梁越民一家的。 老太太没回来,但是梁越民一家三口早就回市里了,正月柳银环回娘家,他们还去家里拜年来着。 结果这一通电话打过去,没想到直接打了快两个小时。 老两口和秦月茹和他话家常只占一半时间,剩下是小栗子在电话里唱歌,背诗词。 小姑娘学了新儿歌,新诗词,一定要陈凌来听她唱,听她背。 秦月茹还老是打岔,她就咯咯笑,然后背错了重新来。 一闹腾就是一个小时。 也就是陈凌喜欢小孩子,不然还真就被搞烦了。 …. …… 陈凌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比如他可以窝在山沟沟里,陪着老婆孩子享受自己的小日子。 但有的时候也最是耐不住寂寞,比如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山猫吃了晚饭,又打电话找他出去放狗小猎,他便立马坐不住了,二话不说就带着狗一起出去。 到了狗厂一看才发现,山猫是把他的狗全放了出来。 好家伙,一大群狗啊,足有数十只,在公路上跑来跑去,乌央乌央的。 看到黑娃小金后,这群狗一下子聚到一起,眼神凌厉的汪汪叫起来,叫声连成了一个声音,引得许多人看。 倒是狗群里有四条狗,见到黑娃三个后,就摇头摆尾的凑了过来。 两 条细狗,是今天出去遛过的,一条蒙古细犬,一条关中细犬,都是猎狗。 另外两条狗是老相识了,去年的湘西红狼与五红白土松。 看到陈凌惊讶,山猫就跨上摩托解释道:「今天一起带出去小猎一把,让它们也跟着黑娃小金学点本事。」 陈凌闻言顿时明白啥意思了,这是想让自己帮着拖狗呢。 所谓拖狗,也就是好狗带差狗,就如同优等生带次等生一样。 毕竟狗教狗,比人教狗容易得多。 山猫养这些狗都是猎狗,而且都是各地的好犬种。 可惜最近两年他喜欢到处在外跑,疏于管教,这些狗让他父母养着,每日只是过来喂食,其余时间只是关在笼子里不怎么出来。 这么养好狗也得养废掉。 所以今天就再带出来跑跑,再小猎的过程中,让自己的狗从黑娃小金身上学点本事。 也就是相当于陈凌家的两条狗成了教官。 但是,狗都有争强好胜之心。 尤其这些狗都是好猎狗,性烈,不会轻易低下高傲的头颅。 哪怕从黑娃三狗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也不是一上来就服的。 「看来还是得打一架了。」陈凌见山猫的狗群叫得很凶,说道。 山猫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说:「打架是难免的,不咬死就行。」 陈凌点点头,对三狗下令:「那上吧,速战速决。」 正好也该让二黑参与一场真正的战斗了。 得到命令,本来一直沉默着的黑娃小金勐然如离弦之箭扑入狗群。 黑娃这大块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野猪战斗次数多了的缘故,扑入狗群之后就是一阵横冲直撞,许多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得摔着跟头翻滚出去,倒地哀嚎不止。 而小金呢,像是轻功高手施展轻功水上漂似的,轻轻一跃,就在许多狗的背上踩着飞跃过去,山猫的那些狗想咬它根本咬不到,反倒没两分钟就被小金咬得个个带伤,哀声叫着,急得团团转也摸不到小金的一根毛。 这场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胜利。 至于二黑,还没冲上去呢,战斗已经结束了。 …. 众狗与黑娃两个根本不在一个层面的。 战斗结束后,两狗开声一叫,群狗立马服服帖帖的。 山猫上前检查一番,他那些狗几乎都没什么大碍:「这俩狗真是越发厉害了,知道是自己人,打架都这么有分寸。」 可不是么,黑娃只是横冲直撞了一番,撞得他那些狗没有还手之力。 而小金是以极快的速度,在群狗没反应过来之际,咬在它们的尾巴和后臀处。 伤很轻,加上两狗的凶悍的气势,让这些狗无一不服。 倒是最开始就折服的四条狗一点伤没受,在黑娃跟前来回摇着尾巴,蹭来蹭去讨好。 因为它们都是母狗。 狗的战斗解决了,陈凌两人放心的跨上摩托车,一拧油门轰隆隆的向前方的山岗驶去。 山猫的狗厂附近就有林场,是路旁的护道林,也有果园夹杂其中,有多条小路可供出入,摩托车进去开完全没问题,不是县城那边的林场可比的。 山猫经常在这里遛狗,不过他最近半年忙着结婚的事,从没像这次一样把全部的狗放出来,只是带两三只,最多带十来只,早晨或者晚上过来熘两圈。 忙起来就根本顾不上了。 引擎的轰鸣声,带着两道强光驶入林场,黑娃三狗身后,群狗奔腾,如鬼子进村般开始一阵大扫荡。 山猫望着猎狗大军,满怀 的舒畅。 然后道:「富贵你也该像我这样,再整一辆山地摩托车,不然只能走这种干燥的硬路,尤其你还下农田,不搞辆山地车,一旦土地湿软,普通摩托车是根本没法走的。」 这个确实如此。 像陈凌这俩月骑摩托车小猎,那都是在土地干燥的时候进行的。 加上今年早春天旱,比较顺利。 后来下过下雨之后,就没法再骑摩托车下地了。 因为土地太过湿润,摩托车开进农田,轮胎会带出大块的泥土,堵在轮胎与挡泥板之间,是摩托车变得沉重,无法前行。 山地摩托车就没事了,不仅轮胎要宽,减震也好,而且挡泥板设置的极高,在摩托车轮胎上高高悬挂着,不受湿软土地的妨碍。 下点小雨,或者天气潮湿的时候,照样能下地打猎去。 陈凌微微一笑:「这个我知道,就是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家里买了匹马,用不到买啥山地车了。」 山猫闻言吃了一惊,更羡慕了:「好家伙,你这在乡下就是自由啊,广阔天地,想怎么玩怎么玩。」 还能养马,在市里养了马都跑不开。 两人骑着摩托车在林场的小道缓缓穿行,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摩托车的灯光寻找猎物,给狗策应。 在黑娃两狗的带领下,山猫这些狗表现相当不错。 要是陈凌能在市里待上一周时间,说不定黑娃两狗真能给山猫带出来一条优秀的头狗。 …. 可惜,他是待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两人这边说着话,刚捡了几只猎物挂在摩托车上,忽然见到远处的林场亮着几盏强光灯,炽白的强光来回晃着扫过树林,不禁有些瘆人之感,群狗这时也开始冲那个方向吠叫起来,狂奔过去。 「什么情况?有大车坏在那儿了?」陈凌奇怪道。 这种地方的公路上,紧靠着市郊的县城,车匪路霸可多啊。 山猫摇头:「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县城那边春冬两季放狗逮兔子的也不少。」 说着,看向陈凌:「走,过去看看就知道啥情况了,咱们带的狗多,有事也不怕。」 「走,过去瞧瞧。」 两人一拧油门,带着狗群杀了过去。 结果靠近之后,只见前方的林场边缘,一片极为空旷的田野上,是高低起伏的麦田。 麦田之中,停了许多摩托车,大小汽车,有一帮人三五成群在闹哄哄的说着什么。 林场边缘还竖着两个高高的竹竿,挂着两个大探照灯,强光从两个方向把田野照得明晃晃的。 借着这强光,陈凌两人赫然看到这些人的身旁都跟着一条条狗,且这群狗已经朝着黑娃它们汪汪大叫起来。 一见此景,山猫就笑了:「昨天你刚说过斗狗那事,这不就碰上了?这就是来斗狗的,不过晚上的斗狗,一般不咬架,大多是让狗赛跑来赌钱的。」 陈凌看了一眼场地,心生疑惑:「为啥晚上来赌狗?」 「嗨,这还能为啥,白天都有事情做,晚上才有闲工夫呗,跟赌钱是一样的,晚上能喊出来的人也多,攒局也能攒得大一点,这样赢钱才够爽利。」 山猫说着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当然了,晚上也更有气氛啊,放狗好玩。」 陈凌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倒也是。」 他们带着狗群渐渐接近,由于狗多势众,对面的狗由于势头被压,叫得越发急切,隐隐有被逼退的意思。 于是就有人就不高兴地骂骂咧咧起来,觉得是来砸场子的。 也有人惊呼:「卧槽, 这俩伙计谁喊来的,一下子带这么多狗,有点硬气啊。」 「这踏马不是钟林吗?郊区开狗厂养猎狗那个。」 山猫养的是猎狗,虽和斗狗不是一个圈子,但手里好狗多,山猫的朋友也能搞到好狗,所以斗狗圈子也有很多认识他的。 只是山猫向来舍不得卖狗,有来往也不是很熟。 「那就是晚上出来打猎的?现在这些年轻人玩这么大的吗,带这么多狗打猎?」 斗狗圈子的人,大多是三四十岁的人为主,一般看不起小年轻玩猎狗。 毕竟打猎不能发家致富,哪有赌狗来的刺激。 而玩猎狗的舍不得让狗上斗场,觉得斗狗的人是魔怔赌徒,不是正路。 总之,两帮人很多情况下属于暗戳戳的互相鄙视了。 …. 「不过这两个带的狗不赖啊,看那细狗、那狼狗、还有那个不知道啥狗,那么大的块头,要不是没鬃毛,这大脑袋都像藏獒了,拉去斗场肯定大杀四方。」 「是啊,这是坎高吧?」 「不是坎高,坎高不是竖耳朵,他娘的,这狗看着比坎高还壮实。」 一群人注意到领头的黑娃三狗了,但小金和二黑的体型太不起眼,这些斗狗成性的人看不出玄机来的,只盯着高大威勐的黑娃看了。 这时陈凌两人在道旁停下摩托车,有人就上前来问山猫:「小林哥,你这从哪儿弄的头狗,好威勐啊。」 「不是我的狗,是我兄弟养的猎狗,虎头黄。」 「虎头黄?这踏马是虎头黄?湖弄谁呢,虎头黄能长这么大?」 一帮人对着黑娃指指点点,黑娃三狗身后的狗群则是冲着对面的那些狗蠢蠢欲动,要不是黑娃三狗未动,它们估计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去了。 这时又有两辆车开过来,其中一人刚一下车便高兴的大呼:「好家伙,今晚带的狗好多啊,玩得肯定过瘾。」 另一人没带狗,紧紧跟在前者身旁,也是振奋道:「我上半个月连赢五把,眼看这马上要入三月了,我再赢一把就是六六大顺,可得给这一年开个好头啊。」 「拉倒吧,赌狗哪有连胜的,你连赢五把了,我在跟着你下注太危险,今天我用自己的狗来跑。」 两人一高一矮,并行而来。 来到跟前的时候,才知道是两拨人,这么多狗是猎狗来的,不是斗狗。 那矮个子仔细一瞧那狗,再瞧摩托车旁的两人,顿时一个愣怔,瞪着眼睛叫道:「嚯,富贵兄弟,真巧啊在这儿遇见你了,你啥时候来市里的?」 陈凌打眼一瞧,是余邦金:「哦?老余啊,你又来斗狗吗?」 「没没没,还是来赌的,上半个月连赢五把,我想再赢一把,在这个月凑个圆满,嘿嘿。」 余邦金生怕陈凌误会,赶紧解释道。 然后跟同伴以及这些斗狗圈子的人介绍起陈凌来。 陈凌不大想和这些人多掺和,山猫也是不愿多待,要不是今天带的狗多,他们当观众看一场赌狗比赛完全没问题,就是带的狗多,加上这帮斗狗圈子的人对狗指指点点的,顿时就没心情了。 当即就准备要走。 这时有位高大的中年人腆着将军肚便说了:「喂,别走啊,老余把你的狗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既然那么厉害,带过来一起耍耍呗?」 陈凌知道这个中年人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刚才就是他在骂骂咧咧,觉得他和山猫带的狗多,气势上把他们的狗压住了,影响他们的狗发挥。 不过陈凌还没说啥,余邦金见他脸色不好,就急忙说:「老杜啊,富贵兄弟的狗是厉害不假,不 过人家养狗是打猎的,不是拿出来斗狗的。」 那老杜轻轻一笑:「看你说的,你都说他这狗能打狼能打野猪了,既然那么厉害,还怕和咱们斗狗吗?别是吹出来的,老余你也信。」 这话一说出口,山猫就不乐意了,陈凌是他带来的,哪能让陈凌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刁难,就语气不善道:「信不信跟你有毛关系么?说了不是一个圈子,你踏马是听不懂人话是吧?想斗狗自己跟狗斗去,没人拦着你。」 「嘿。」 「我靠。」 「小子你挺狂啊,一听斗狗就炸毛,狗是你亲爹吗。」 那老杜挠了挠脸颊,走了过来,他一走过来,身后几个富态的中年汉子也纷纷上前。 「怎么?仗着人多想打架?」陈凌一看这情况,眉头一挑,从摩托车上走了下来。 黑娃身后的群狗也齐齐而动。 我的1995小农庄. 叶公好龙A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事情太玄乎 余邦金一看这情况,急忙开口打圆场。 陈凌这时脾气上来了,却不肯听他那一套,揉了揉拳头,把他拉开:“老余你先上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了。” 然后冲那满脸豪横的老杜道:“想斗狗,我们不是一路人,想打架,我奉陪到底。” 这话一出口,老杜这帮中年汉子脸色一滞,顿觉陈凌比山猫还要狂。 而老杜等人身后,余邦金的那个同伴,觉得陈凌说话有点硬气。 瞧见黑娃带着群狗包围过来蠢蠢欲动,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兄弟,你们带的狗多,他们想人多欺负人少,伱们也不用怕。” 这下刚被陈凌激出来火气的老杜等人顿时火气更大:“狗多了不起吗?一帮畜生罢了,开上车,撞死他们两个狗日的。” 陈凌和山猫听了丝毫不见畏惧之色。 陈凌更是笑眯眯的再次往前走了两步:“有胆的别开车啊,我也不放狗咬人,我一个挑你们一群,算我年轻占你们便宜。” 余邦金脸色一变,觉得事情要大条,陈凌太狂了啊。 他旁边的同伴,那瘦高汉子则是兴奋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挑十三,兄弟,你行不行啊?” 这个人是明显在拱火。 陈凌知道,也满脸浑不在意:“就凭他们几个?还不够资格。” 这话说的那些汉子立时火大,踏马的,这两个小子狗多,要是放狗,他们心里还没底,但是这小子太狂了,一个挑他们一群,还敢这么嚣张,实在不能忍。 “小王八羔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时候,山猫早从摩托车上撤下了钢棍,揣进了袖子里,见这些人握着拳头过来打人,就把钢管从袖子滑出来,准备上手。 不料,陈凌一看这几人终于忍不住过来打他,反倒兴奋异常。 把山猫一拦,自己就兴冲冲的迎了上去。 如果对方不惹他,他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山猫走了完事。 但既然对方找茬,他比谁都乐意和对方干仗。 他这人就是个孩子脾气,有仇必须自己报了,心里才舒坦。 带着这股劲头,陈凌如饿虎下山一般。 砰,砰,砰。 十几声拳拳到肉的响声之后,还没一分钟,这些颇为富态的油腻中年就全躺在地上了。 一个个不是捂着脸就是弓着腰倒抽凉气,满地伸吟,没一个能站起来的。 这场面直接把余邦金看愣了,他同行的瘦高汉子也傻眼了。 与山猫相熟的几人没上手,这时也庆幸自己没上去帮场子。 麻痹的,怪不得这小子狂呢,原来打架这么厉害。 这还真不是陈凌厉害,而是这些人只是看着身形胖壮,满脸横肉,挺唬人似的,实际上外强中干,陈凌一拳下去,还没敢太用力,他们就倒下了。 还不如路上遇见的那几波拦路设卡的路霸,让陈凌打得痛快。 “牛逼。”山猫对陈凌挑起大拇指,轻声说了句。 但人打架打完了,结束的太快,还有狗不甘心呢。 主人们躺了一地,老杜等人的狗像是癫狂了一样,红着眼睛朝这边狂吼。 有的狗还叼着绳子一阵狂甩,想把绳子扯开冲过来。 陈凌见状,对山猫笑笑,然后踢了黑娃一脚:“去,带二黑练练手去。” 二黑来的时候就想和山猫的狗打架来着,但是还没打成,黑娃两个就快速结束了战斗。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跟着黑娃就扑了出去,那模样跟陈凌刚才一样,知道要打架了便兴奋不已。 当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两狗奔腾而出,二黑很快就和一条东德撕咬成一团。 一见到打架,群狗躁动,在人身旁跟着的想要崩开铁链去战斗,身旁无人跟着的,像是老杜那些狗,全部都冲了上去,扑向黑娃与二黑,加入了战斗之中。 一时间,每只狗都在汪汪汪叫个不停,声达四野,响亮刺耳。 山猫的狗群在笼子憋闷已久,这时快要按捺不住冲上去了。 只听小金仰鼻长嗥一声,压制住众狗的躁动,而后带着狗群扩大包围圈,将这边团团包围住。 第一次见到这场面。 除了山猫,在场所有人惊呆了。 踏马的,那黑的就够猛了,没想到这黄的更猛,还能号令群狗,这是狗王啊。 敢情老余刚才没吹牛逼。 不仅没吹,还往贬低了说了。 他们不知,这是小金了解陈凌的心意。 知道陈凌在锻炼二黑,所以压制众狗不让上前,只让包围住,给黑娃两个战场子压阵。 二黑的战斗持续了将近五分钟,才勉强把群狗战败。 它到底不如黑娃力大,也不比小金速度快,在群狗围攻下应对有些吃力,最后满嘴满脸的血,浑身毛发湿漉漉的,带着渗血的伤口与敌人的口水跑了回来。 黑娃则是龙行虎步,屁事没有,它是去照看孩子的,二黑第一次打群架,怕不小心被群狗咬死。 好在二黑的表现不错。 陈凌在旁看得清楚,对此也很满意。 受伤是小事,第一次真正跟陌生的狗去战斗,这是难免的。 多锻炼几次就好。 他和山猫旁若无人的给二黑检查伤势。 却有许多人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套近乎。 “兄弟,认识一下,我跟老余是铁哥们……” 不仅是他,连那几个认识山猫的,乃至跟着老杜和陈凌打架的,也有舔着脸凑到跟前来的。 没话找话,想交个朋友。 山猫见此啼笑皆非。 简单应和几句,就和陈凌带着群狗离去。 …… 春光和煦。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二黑的伤势已无大碍。 再涂抹上王素素配制的药水,恢复得只会更快。 不过对于草药的事情,陈凌一直有些小小的疑虑。 便让山猫带着,送了两株天麻去大学化验检测了一番。 这两株一株是普通天麻,一株是灵水在外界催生出来的。 陈凌托辞说后面的这类天麻泡酒非常好,或许和他们当地的黑心桔梗一样,地域不同会比较特殊。 这个特殊性其实在药材行当很常见,不会引人多想的。 比如怀山药,别的地方种的山药就是不能入药治病,但怀山药可以。 又比如菊花里的杭菊,枇杷里的川枇杷等一系列带川字头的。 如此种种,十分常见。 就是现在的科学技术还没发展起来,检测结果虽然看在山猫面子上给加急了,但也得下午六点以后才能出来。 所以陈凌就趁着这个空当,提了些礼物去找梁越民。 …… 育才实验小学就在天南市电视台附近。 梁越民的公司也在这里。 这天才刚过十一点,陈凌就骑着摩托车,带着三条狗从大街上驰骋而过,先把梁越民喊上,两人再从电视台把柳银环叫出来。 三人便来到实验小学的校门口,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小胖子放学。 对于陈凌的到来,梁越民夫妻俩很高兴。 得知王素素怀上二胎之后,更是说要过阵子回去看看。 柳银环还怪陈凌说他总不带着素素和孩子出来玩,老是一个人出来潇洒。 他们可是一直等着陈凌带王素素和孩子去家里做客的。 三人热聊一阵,就听到放学的钟声响起,校门打开的瞬间,这帮小学生们就像是一群小鸭子似的,叽叽喳喳的闹哄哄的涌了出来。 “爸爸,妈妈……” “哇,是叔叔,你怎么来了。” 小胖子穿着肥大的校服,背着小书包走出校门,看到摩托车旁靠着的陈凌后,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挤着人群跑了过来。 “来接你放学啊。” 陈凌一把将他抱起来。 梁越民道:“小明,叔叔来接你放学,你高不高兴?” 小胖子在陈凌怀里狠狠点头,嘿嘿一笑:“当然高兴啦。叔叔,你放我下来吧,我要和狗玩。” 陈凌就把他放下来。 小胖子笑嘻嘻的踮起脚去摸黑娃的脑袋,忽的注意到摩托车后趴着的二黑,轻咦一声:“咦,叔叔你又养新狗了吗?” “什么新狗,这是去年的小狗子长大了,这个叫二黑。” “哇,小狗长得好快啊,都这么大了,它不是灰色的吗?怎么变成黑黑的了。”小胖子惊讶的张大嘴巴,他胆子大得很,嘴里嘟囔着,伸手就要去摸二黑。 二黑的性格也随了黑娃,跟谁都是秒熟,小胖子一碰,它就歪倒在地,让小胖子和他挠痒痒。 因为伤口周围不舒服,它自己老去舔弄,也想让别人给它碰碰。 小胖子不一会儿就和二黑玩到一起了。 梁越民两口子正问陈凌的建议,问他能不能吃西餐,说用本地的黄牛肉,做的牛排很不错,打算带他去尝尝。 这时候小胖子就带着三条狗在校门口到处跑来跑去,去老师和同学面前炫耀,结果不小心把一个女同学吓得哇哇大哭。 “干嘛呢,小明,又调皮了是不是?” 梁越民眉头一皱,脸色就拉了下来,提着巴掌就想过去揍儿子。 兄弟家养这大狗看着就吓人,不熟悉的小孩,能不害怕吗?他还去闹腾。 但没走两步,那小女孩又开心地咯咯笑起来,原来是小金看她哭了,就去舔她的手背,安慰她,黑娃和二黑则是在旁边小声汪汪叫着撒娇打滚,表示自己人畜无害,似是为吓到人感到抱歉。 它们不喜欢手上没轻重的奶娃,但很喜欢和大一点的小娃娃玩,因为能带着它们出去跑。 于是瞬间变成了温暖可亲的样子,完全没有昨天晚上那股慑人的架势了。 当真是可凶也可萌。 小胖子见状,骄傲的仰起脑袋,噘着小嘴巴道:“我说了,我叔叔养的狗可好玩了,它们是好朋友,不用怕。” 这时候陈凌和梁越民夫妻俩走过来,梁越民给了儿子屁股一脚,同时和小女孩妈妈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没事的,这狗很温柔的。”小女孩的妈妈笑道。 小女孩这时已经在试探着去抚摸小金了,然后越摸胆子越大,把黑娃和二黑也摸了一遍,小脸上带着一种惊喜的开心,仿佛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引得周围许多同学也来摸它们。 等陈凌四人带着狗离开的时候,这些小娃娃还依依不舍呢。 那小女孩让她妈妈拉着走在街上,更是一步三回头,追寻三狗奔跑的身影。 “妈妈,我也想要一只狗狗。” “唉,咱们家太小了,养不了狗的,听话哈。” 陈凌家的狗聪慧通人性,很讨人喜欢,但同时它们的体型过于唬人,一眼看去,便让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 比如这次来市里,陈凌就再没遇到扒手。 哪怕去著名的小偷泛滥之地闲逛,也没人敢靠近他。 和梁越民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 下午还一起去山猫的狗厂玩了半天。 走的时候,梁越民还挑了只小狗回去,他本来对养狗感觉一般般,但是受陈凌家的影响,也慢慢喜欢这些可爱活泼又忠心的小东西。 在山猫的狗厂参观了一番,更是按捺不住,直接讨要了一只,怕白要带回去养不活,又象征性的给了点钱。 说等陈凌家第二窝小狗崽出来,就凑成一对儿。 然后才离去。 他们一家三口走了之后,陈凌就去天南大学拿检测结果。 这个结果没有任何问题,灵水催出来的天麻和普通天麻也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成分都一样。 但是这灵水催生的天麻,药效确实要比普通天麻强,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那这个结果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现在的科学技术手段还太落后的缘故? 陈凌苦思冥想了一阵,也没想通是为啥。 肚子饿了,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检测出来没啥区别,以后不管自己用还是往外卖,都不用太过担心了。 晚上买了一百来斤黄牛肉,割下来一块,自己做了点牛排。 剩下的丢进洞天,准备带回去吃。 吃完饭,便下楼去旁边学校里晃悠溜达,感受了下大学生们的生活。 还混进了图书馆,看了会儿书。 就是在这看书的时候,忽然一本书上的一段话,勾起了陈凌一段遥远的回忆。 说是有一味药材,叫做“浮小麦”。 所谓浮小麦,就是干燥、轻浮、瘪瘦的小麦。 取一盆水,把麦子放进去。 飘上来的就是浮小麦。 浮小麦能有什么用呢? 国医大师张灿甲当年在学医时,一个经典药方之中,需要用到浮小麦。 但他当时认为浮小麦没有用。 不就是瘪麦子吗?能有啥用呢? 于是便将浮小麦擅自删掉,结果方子开出去之后无效。 把浮小麦加上后,却立竿见影。 对此,如果专门按照科学解释,浮小麦和普通小麦没啥区别,有效成分和馒头面包也一样。 但是用普通小麦,或者吃面包馒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中医用的是浮小麦的升浮之气。 这个升浮之气太玄乎了,普通人看了要大皱眉头的。 根本没法用科学解释得通。 还有一味药,是当归。 在中医看来,当归的不同部位是能起到截然不同的作用的。 比如当归的头部,是引血上行,活血的。 当归的躯干,是养血的,当归的尾部是破血的。 植物类的药材的不同部位,可以治疗不同种类的病症。 但即便放在后世,以发达的科学手段来检测。 这当归的头、身、尾,组成的成分是完全一样的。 也是无法去深究与解释。 这段猎奇的故事,陈凌当时是纯属当乐子看的。 那时候他对药材之类的了解,只是局限于什么药比较补。 哪里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奇怪的门道。 可是现在仔细想来,却觉得和今天的检测结果无比吻合。 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 “也许就和浮小麦的升浮之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这灵水对生物的作用,科学手段也是检测不出,解释不了的……” 陈凌暗自思忖,想了想,这种结果也正常:“灵水和洞天本就是比较玄乎的东西,现代科学只是注重物质,要亲眼看到的才算。如果是用中医的原理,以阴阳五行和元气来算,或许更合适一些。” 给王素素买了医书,陈凌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翻看,知道中医是基于阴阳五行来治病的。 人体有阴阳五行,什么精气神,总之说的比较虚。 而这灵气和灵水也是很虚的东西,普通人看不到的。 “怪不得韩教授拿着我给的那些植物和红鳝鱼研究不出来什么呢。” “这样也挺好,以后我培育点什么东西,也可以适当的放开手脚了。” 一下想通了此事,陈凌的心情非常舒畅,高高兴兴的哼着小曲回家睡觉去了。 就等着明天回家后,开始准备养鱼、卖鱼。 嗯,还差个电话,等赵大海他们去村里栽电线杆子的时候得托他问问通电话的事。 写信虽然很具有诚意,和笔友们时常通信交流也令人心情愉悦。 可现在王素素怀上二胎了,在安逸的生活之余,他也得做点买卖,给孩子们积攒些家业了。 要做买卖,肯定还是电话方便沟通啊。 (本章完)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明后天补。 有长辈去世,这两天去陪灵来着。 今天更不出来了,也不愿敷衍一章,还是厚着脸皮请个假吧。 总之这第一本书写起来太艰难了,期间真是各种事不断,连加更的保证都完不成,唉。 这个月连更了九天,上周还和运营官说多存稿,爬一爬战力榜,顺便还一下欠的加更呢…… 《我的1995小农庄》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信打动不了你 「急急忙忙啥事啊?刚从市里回来,就不能在家歇歇?」 午后,高秀兰坐在暖阳下纳鞋底,看着王素素抱着娃给陈凌整理衣服,便有些埋怨道。 「没啥事,就是天暖和了,想去山上看看我去年秋里放的鱼苗咋样了。」 陈凌嘿嘿一笑,他在山中湖是放了鱼苗的,不过并不是去年秋里放的,而是冬天。 那也是一批灵水培育的鱼苗,存活下来一部分不是问题。 高秀兰皱眉:「秋里放鱼苗,那能行吗?怕不是过不了冬哟。」 他以为是陈凌在药王庙那里捞回来的那些斗鱼呢。 「没事,反正不花钱。娘,你眼不太好,就别纳鞋底了,家里不是买了鞋吗?」 陈凌说完,王素素也说道:「娘,阿凌给你和爹买了好多鞋,你们也不穿,放着放着就都把鞋放坏了。」 高秀兰闻言笑呵呵道:「你们买的鞋,你爹也就回家的时候穿一下,往外人夸夸就收起来舍不得穿了,嫌贵他舍不得,再有就是外边买的鞋,可不如咱自家做的鞋穿着舒服。」 正这样说着,王存业就从农庄后边走了过来,满脸兴奋的道:「好事啊,有好事啊。」 把大家搞得一脸懵逼。 「咋了爹?啥好事?难道是咱家狗配上了?」 陈凌看他这么高兴,还以为小金***了,让黑娃配了呢。 「啥啊,你就惦记着狗呢。」 王存业瞪了女婿一眼,把大外孙抱过去,乐呵呵的道:「咱家今年啊,来了小燕子了,就在厨房搭窝呢。」 「走,睿睿,外公带你去看小燕子。」 家里住进来了小燕子,这在农村是吉兆,象征这家的人善良、有福气。 在他们这边,允许小燕子在屋檐下、室内进行搭窝繁衍后代。 老人们经常教育孩子要爱护燕子,不许打燕子、捅燕窝、吃燕子。 还有「燕子不住恶人家」、「打燕子瞎眼睛」的说法。 听到有小燕子住进来,王素素和高秀兰高兴坏了。 一家人匆匆走向厨房,果然就见两只燕子在厨房飞进飞出,还有两只看到有人来,便盘旋着不敢落下,飞过来之后转了一圈,又飞走了。 「哇,真是小燕子,咱们家里新房建了后,还没住进过燕子呢。」 王素素喜滋滋的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和高秀兰娘俩赶紧收拾厨房门口的杂物,以免妨碍小燕子的进出。 王存业抱着睿睿指着门后说道:「看到门头上的半拉子窝没,等着吧,小燕子最勤快了,没两天就会把窝搭好住进来的。」 陈凌仰头对着小燕子吹了几声口哨,学了几声燕子叫,然后看向老丈人:「爹,咱们别在这儿了杵着了,你没看人家小燕子不敢飞进来了吗?嘴里还含着泥,不敢进也不敢落的,这多累啊。」 「是这样吗?」 …. 他们疑惑的抬头打量了两眼,还真是,有两只小燕子一只在附近徘回不敢落下。 「哎哟,还真是,那咱们快起开吧,可不敢把人家小燕子累着。」 高秀兰赶紧拉着王素素从厨房走出来,然后一家人离开厨房,在不远处看着燕子飞进飞出忙碌的搭巢。 【推荐下,@ 咱们家老是来猫,山狸子还有村里的猫一不注意就往家里钻,我怕破财,想配点药赶跑它们。」 王存业说着,嘿然一笑:「幸好小燕子住进家里来了,证明咱们家福气没让那些猫给坏掉。」 老话讲:猫来穷,狗来富,兔子来了顶白布。 说的是家里来了猫就会破财,来了狗会走财运,兔子来了胡乱打洞犹如打墓一样,认为是不好的兆头,家里会有人去世。 这个来不是不小心闯入,是来了赶不跑的那种。 比如陈大志家有一年家里就来了条狗,整天去他家草莓地里,帮他家看护草莓,赶都赶不走,陈大志只好牵回家养了起来,据说那一年就赚了钱。 这自然是民间的迷信说法。 但很多老人相信,并且很忌讳。 尤其王存业,在自家寨子住和女婿家住有明显对比,认为女婿家是宝地,自然要守好这块风水宝地。 「这样啊。不是有狗吗?猫咋还老往家里钻。」 黑娃三狗他带走了,可家里还有一帮小狗子守家呢,平时在果林到处巡视,按说也不会有啥小野兽靠近,那些猫咋敢的。 「就是说啊,咱们家狗那么厉害,一来就追着它们咬,还是逮到空隙就往家钻,楼顶,树上,围墙上,狗可上不去。」 王存业叹了口气:「要不然我也不会多想了。」 陈凌点点头,心说怪不得来了小燕子这么高兴呢。 原来是被那些猫搞得疑神疑鬼了。 老有猫往家里来,无非自家有东西吸引它们罢了。 不是鱼就是附近的鸟。 猫这东西本来就贼。 也很有耐心。 一旦留恋农庄这边的环境,怎么驱赶最后也还是会回来。 然后便不再多看,逗了逗儿子,就慢悠悠上山去了。 山中湖偏僻,周围没啥山路可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卖鱼的话不好搬运,但是此湖深而广,以后养鱼完全没问题。 养观赏鱼纯属浪费,养细鳞娃等食用鱼才对路,而且这地方也好看守。 换成在水库,别说水质改善的问题了,光一个防止有眼红的人投毒下药就需要费不少心力。 而且这山中周围他都花钱承包了,不利用起来,实在可惜。 …. 只是现在才只是养观赏鱼而已,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去鼓捣。 观赏鱼只在果林寻空地开上两三个池塘养即可。 运输也方便。 去山中湖逛了一圈,陈凌观察到去年冬天放的鱼长得还不错,起码这些自然生长的观赏鱼也是能卖上价格的。 这就证明灵水培育的鱼苗已经改善过一些基因了,在外界环境成长起来,后续不需要灵水来养,那也没问题。 「嗯,过两天先让小绵羊把莲池的观赏鱼拉走,再挖鱼塘养下一批。」 陈凌盘算了一番,他在挣钱做买卖的事情上,向来不急,今天才是从市里回来的第一天。 去的时候骑摩托车边走边玩花费一天一夜时间。 回来的时候陈凌就没一路骑行,是带着狗坐船走了大半水路回去的。 到了县城东南的藤河乡下船,才换成摩托车回到家。 水路挺快的,昨天晚上就到家了。 所以陈凌就准备先在家里休息两天,陪陪老婆孩子的。 说白了主要是陪媳妇。 前年怀孕,去年生的儿子,儿子还不到一岁,又有了二胎。 虽然这二胎是两人都盼望着有的。 但是连续怀孕带娃 ,陈凌也怕媳妇心理上出现问题。 怀睿睿的时候,王素素可都是唠叨了许多,心思也敏感了许多的。 所以接下来两天时间,陈凌除了早晨和黄昏去挖鱼塘之外,剩下的时候大多就是带娃,和去村里药铺给王素素打下手,晚上再带他们娘俩骑马遛狗。 连续玩了两天,第三天才把莲池和水渠的观赏鱼捞了个精光,让小绵羊一趟运走。 当天是星期六,王真真在家,带着村里的小娃子和狗群到处疯跑, 见有大汽车往农庄开,在村口就将车拦了下来,像一只只猴子一样爬了上去。 到了农庄,就脱了鞋挽起裤腿,跳进水里帮着陈凌捞鱼。 这帮熊娃子别看淘气,可都是抓鱼的好手。 省他们好多工夫呢。 中午没到呢,就把莲池和水渠的观赏鱼捞得一条也不剩,只有天暖了又从泥洞里钻出来的泥鳅和黄鳝等家伙在活动。 莲池的鱼苗也属于去年冬天放的鱼。 是当时腊月里捞鱼做腌鱼的时候,里面没啥大鱼了才放的。 不过陈凌当时觉得农庄周围的水源都含有灵水成分,所以又在山中湖放了一批,以便用来观察对比。 好在最终的结果没让他失望。 灵水培育的鱼苗在普通水质里也可以长到品相不错的地步,不会再出现大幅度的改变。 就是普通水质的鱼没有农庄莲池和周围水渠里的观赏鱼长得大而已。 这一趟鱼拉走,除去给小绵羊的运费,以及路上的损耗之外,陈凌净赚五千块。 知道此事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花里胡哨的鱼,就是个玩物儿罢了,光能看不能吃,咋就能卖这么多钱呢? …. 富贵这小子还真是干啥啥赚钱啊。 样样都是玩的,样样都能挣大钱,想想就让人眼红。 陈凌家除了卖咸蛋,卖酒之外,又增添了一项收入,全家人自然高兴得很,陈凌当即奖励了王真真一辆小自行车,让小丫头兴奋地又跳又叫。 买回来当天就骑着新自行车和小娃子们到村外扎麦秸垛去了。 气得高秀兰把她按在床上一通揍,骂她是个假小子,就知道祸害东西。 可不是祸害东西么。 所谓扎麦秸垛,就是骑着自行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一头撞进麦秸垛里。 麦秸垛松软,不会伤到人。 但是损坏车子啊,何况还是新自行车呢。 高秀兰知道了能不生气吗? 第二天就把新自行车夺了,不让王真真再骑了,小丫头撅着小嘴不高兴了好久。 她本来还想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给老师同学炫耀呢,这下可不成了。 …… 陈凌都肯给小姨子买新自行车了,自然不会不舍得给老丈人丈母娘买。 他还想给老丈人买辆小摩托车呢。 就是二老说啥都不肯要。 虽然最后也没买成,但村民们也见识到了陈凌的财大气粗,一个个非常受刺激。 毕竟一年到头种地才能有多少收入,陈凌拉一车鱼出去就卖五千块。 关键以前农庄的什么酒他们不会搞,咸蛋人家也不要他们的。 可是这卖鱼还不简单么。 陈王庄这边水多鱼多,随便几个泥沟水洼都能摸出二斤鱼来,别说还紧挨着水库了,只要有水,就少不了鱼。 哪怕是那些花里胡哨的观赏鱼,有水还怕不能养么? 这又不费力气,无非是种地之余顺带的 事情罢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家家户户学着陈凌的做法,在自家农田挖上池塘准备养鱼了。 在大坝北侧本来就有池塘的人家,更是急急忙忙清理出来,然后提着水桶,在河里沟里四处摸鱼,见到漂亮的鱼就捞到水桶,往池塘放,有的和陈凌关系不错的,还忍不住上门讨要鱼苗。 对此陈凌也是来者不拒。 这倒不是他傻大方。 而是他这个模式是不值得推广的。 村民们想要养观赏鱼,还想卖上价格,只能用他的鱼苗。 不是自己从他这里拿回去鱼苗,然后繁殖起来就行的。 哪怕两代之内可以,后续繁衍次数多了,鱼儿的品相也会渐渐普通,卖不了太多钱的。 到时候,一次两次没关系,次数多了,村民们也不会好意思白要陈凌鱼苗的。 自然就会花钱来买。 陈凌不是图鱼苗这点钱,他心里另有盘算。 养殖观赏鱼这种买卖,只有扩大养殖规模,才有一定的优势。 他不介意带动村民们一起养鱼。 规模大了,赚钱多了,就可以多来几辆车运鱼,还能往远点的城市运输。 ….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都能赚钱,省得藏着掖着,招人眼红嫉妒。 没想到,他康慨给人鱼苗的举动,倒是博得了一片好名声,还没几次呢,后面来的人就觉得不好意思占便宜,自己备上钱来买了。 乡里乡亲的,陈凌没有多收钱。 可架不住要的村民多啊,整个村子大多数人家都来要鱼苗了,到最后光鱼苗的钱,就又是一千多块钱到手。 加上这几日,零零散散卖咸蛋的钱,足不出户得有八千块不少了。 这使得知道消息的孙艳红很是嫉妒,同时对于陈凌和小绵羊勾搭在一起的行为大受刺激,心中很是不忿。 这可是长期的大买卖啊。 有赚钱的买卖,竟然放着她的货运站不找,去和她的之前出去跑单帮的前员工去合作。 这小子对她成见也太深了。 无奈,孙艳红第一次真诚的放低姿态过来找陈凌求合作。 她不仅仅为了鱼,还是为了农庄那些酒来的。 「我说富贵啊,放着的钱为啥不赚呢,就非得足足的等上大半年?现在拿出来卖咋了,反正这时间长时间短它都是酒嘛,时间短点,味道不变不就行了,卖出去谁知道?」 「到时候钱咱们照赚,姐可以帮你往外卖,和你现在这小打小闹比起来赚得不多?」 孙艳红蹲在陈凌的藤椅旁边,苦苦哀求着。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陈凌卖点劣质酒,以次充好的卖。 只要味道不变,别人也喝不出来。 到时候普通的酒也可以卖出天价。 这可不是赚疯了嘛。 陈凌闻言有些好笑道:「我这农庄的酒,这么受欢迎吗?我卖酒时间也不长啊,就去年卖了些当官的。」 「对啊,当官的喜欢,那可不是好东西嘛,很多人求着买都买不到,都不知道这酒是从谁手里流出来的。」 「知道的人,都打听着,托我来买呢。」 孙艳红越说越激动,语气急促道:「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自然是往夸张了说的。 陈凌听了只是摇头,「算了吧,你这全是些歪主意,不长久的。」 他想赚钱法子多得是。 得看自己愿意干不愿意干了。 为了那点钱,去造假,丧良心不说,也太没追求了。 而且多费劲呐。 有这时间,陪着老婆孩子出去玩多好。 「那你说吧,你说还有啥买卖,你都能和方博明那个软蛋搭伙,为啥不能跟我搭伙,我每年光买你的酒,让你赚多少钱。」 孙艳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但奈何陈凌不相信她,她好说歹说,说得口干舌燥,陈凌也无动于衷。 最后没办法了,只是说:「以后还有啥买卖,你尽管找我,哪怕赔钱呢,我也没二话。」 这婆娘也是发了狠了,她看出来了陈凌身上某种特质,说无欲无求也好,说胸无大志也罢,偏偏这样一个人,手里的好东西层出不穷。 各种赚钱买卖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所以她宁愿赔钱也要和陈凌合作,只为改变陈凌对她的印象,这次她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诚意,就不信打动不了他。 叶公好龙A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又来一个玩主 陈凌确实不相信孙艳红。 他手里确实还有赚钱的买卖,但是这婆娘小心思贼多,便是热情与亲近,也总让人觉得很假、很虚伪。 哪怕她这次是真心实意呢,可是在陈凌心里早对她形成了刻板印象。 以前的第一印象太过深入了,有买卖也不想找她合作。 什么帮着卖酒更是免谈。 “还是得先看看小绵羊那边,如果这小子行,把其它水产也交给他。” 孙艳红走后,陈凌背着手在果林的三个新开的池塘旁边打着转,心里也琢磨着:“如果小绵羊干不了,就再找人来做。” 陈凌想着,既然现在已经搞了观赏鱼了,那么慢慢地,别的水产养殖也可以顺带着搞搞。 他培养观赏鱼的事情没啥人不知道。 倒是养细鳞鲑和胭脂鱼的事,去年韩宁贵和冯义等人就建议他做来着。 山猫也是早在去年春天农庄新建起来的时候就提过。 说他有地方,也能把鱼养好,反正对他来说也就是和玩一样,建议他扩大规模来养,比种地强。 这个建议陈凌是听进去的了。 鉴于当时王素素还有两三个月就快生了,陈凌就没瞎鼓捣。 今年不一样了,媳妇二胎都有了。 想到自家娃娃最少两个,多了那就难说了,陈凌一下子就来了干劲儿。 想以后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他也该动弹动弹了。 不然越往后,钱贬值越快,以王素素节俭的性子,到时候想买个啥汽车出去游玩了,她肯定舍不得。 还是得尽早的把钱攒下来啊。 “九七年了,从今年开始,往后的物价可是飞涨起来了。” 陈凌望着池塘投放的新一批观赏鱼鱼苗,暗暗思忖着,今年除了观赏鱼之外,也得找机会往外送几趟别的水产。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当年他九七年转业后,有次去市场买鱼烧菜,那鱼就贵得很,价格比往前几年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方,当时他舍不得买,自己找地方钓了两条回去解馋。 “今年就先在几条水渠养几批试试,和观赏鱼交叉着来卖。” 现在让小绵羊往市里送的观赏鱼,是陈凌划分的三个档次之中比较低端的普通鱼。 高档观赏鱼价格贵,到底买的人少,而且培养需要花费时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陈凌的这些普通观赏鱼,价格在二十块一条到三十块钱一条之间。 品相也足以糊弄住普通人,让不懂观赏鱼的普通人觉得漂亮和惊艳。 加上这个价格区间的观赏鱼需求量不小,多送几个城市,便足以消化掉。 一个月送个一趟、两趟的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咸蛋的生意和卖酒。 酒不用多想,现在没法大批的卖,也不需要大批来卖。 而这个咸蛋生意,刘建成那边是他老丈人和丈母娘支了个摊子在卖。 也是看准了其中的商机。 本来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今年就退休了。 结果年前无意中给人送了些咸蛋当过年礼,年后不断有人打听,这才试着做起了这门生意。 刚开始就在家里卖给熟人,做起来还小心翼翼的。 可在飞快把货卖光,并见到那么多钱之后,他们一下放开了胆子。 让刘建成一下把陈凌这边的咸蛋包圆了。 刘建成怕别人抢生意,还主动和陈凌签了一份供销协议。 现在这送咸蛋的活,陈凌也是交给小绵羊来做的。 刘建成来回跑着嫌麻烦,再者也不差这点运费。 这让小绵羊对陈凌感激涕零。 前段时间来运观赏鱼的时候,把三妮儿也带来了。 三妮儿见到陈凌还很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叫了声富贵叔,就不知道说啥了。 毕竟她这两年的名声,比陈凌之前还要坏。 又是姑娘家家的,村里说她风流、浪荡,没结婚就和男人住,实在刺耳。 加上她性格高傲,以前觉得讨了大城市的女婿,是钓到了金龟婿,看不起村里人。 现在这金龟婿不争气,不敢回家,她也没脸回家,却不得不来求陈凌给小绵羊生意做。 真是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幸好陈凌没把她放在心上,怎么也是王立献的女儿,再白眼狼,又不是他女儿,他不会给三妮儿难堪的。 王素素向来心软心善,看到三妮儿肯上门就已经很高兴了,觉得能来自己家以后回她自己家也不远了,很是为玉芝大嫂感到开心。 这倒让三妮儿受宠若惊。 …… 阳春三月,阳光明媚,坡上、沟边,一些地块小的农田便有村民开始压红薯秧了。 陈凌牵着马,带着群狗和牛,去老河湾给它们刷毛,不时还掏出弹弓对着天空的飞鸟一阵射。 微风和煦,带来春日花草的清香,这个时节的太阳一点也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适,放眼四处望去,花草已经挤满了田间路旁,之前衰草萋萋的景象已经不见,一些不善飞行的走地鸟与四脚蛇到处在绿草间奔跑蹿跳,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天暖了,狗身上的冬毛将换,这几日常常把农庄弄得脱落的狗毛乱飞。 陈凌只好将它们带出来,给牛马刷毛的时候,顺便给它们褪褪毛。 这个褪毛,主要是给黑娃两个的。 小狗子们还小,虽然体型不输大狗了,但是才五个月大,它们身上胎毛都还没完全地换掉,毛发松软,不像成年狗的毛发那么硬,是不会像黑娃两个那样大把大把脱毛的。 “哞~” 来到老河湾,看到水之后,小白牛便迫不及待的欢快的叫着,跳入水中。 小青马喜欢争宠攀比,也不甘落后的扑腾进水。 可惜老河湾现在水还比较浅,河底的淤泥太厚,小青马不如小白牛站得稳,毕竟小白牛是水牛,喜欢在水里玩耍,早就习惯了各种水流的环境。 小青马就不行了,马蹄陷入淤泥之后,很快就吓得满脸惊恐,睁大两只马目,嘶鸣着向陈凌求救。 小白牛见状在一旁看到此景,顿时高兴的从河里露出脑袋,扇动着耳朵,眉开眼笑起来,这是在幸灾乐祸呢。 陈凌也不管它俩,只是拿刷子给狗脱毛。 很快小青马就克服了恐惧,自己艰难的从河里迈着四条腿跋涉出来。 不过没一会儿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在河畔打着响鼻,迈着四个蹄子,欢快地踩踏着水,时不时还来个三百六十度回旋。 泥点子都崩了陈凌一身。 等陈凌发起火来,狠狠给了它两巴掌,它才龇着大白牙的躺倒在地上,装起死来。 “汪汪~” 陈凌给黑娃两个梳理冬毛,围绕着老河湾撒欢跑动的小狗子们叫起来,二黑叫得声音最大,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等陈凌走过去一看,顿时大失所望,原来是几条水蛇在河边的石头上蜷曲着与自家小狗子对峙呢,一个个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一副随时要发动攻击的姿态。 这个时候天气正暖和,是蛇类出洞晒暖的好季节,结束冬眠的水蛇会从洞里爬出来,享受春天的阳光,而且每个蛇洞都有不少,村里的熊娃子挖鼠洞的时候,时常能挖出一大盘一大盘的长虫。 陈凌把小狗子们赶开,把蛇抓住丢进了洞天。 洞天内部,蛇类还是比较少的,陈凌也没怎么往里边放过蛇,拢共不过两三个种类。 都是无毒蛇。 遇到有毒的,再搞点有毒进去。 泡酒可以用得上。 抓完蛇,继续给黑娃两个梳毛,轻风吹拂,刷子从两狗身上带下来一撮撮厚而绵密的毛发,随风吹走。 两狗眯着眼睛,吐着大舌头舒服不已。 让小狗子们和小白牛、小青马也非常羡慕,围着陈凌叫着,想让他给自己梳毛。 陈凌不慌不忙一个个来。 这么忙活了一通,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 陈凌便慢悠悠的带着它们回家,最近压红薯秧的比较多,他打算出去收拾点红薯秧回来喂牲口。 家里,王素素今天也没去药铺,和高秀兰一起把自家的几床棉被拿出来晾晒。 准备晾晒过后放进柜子里,现在时间一天比一天暖和,冬天盖的厚实棉花被子根本用不上了。 “富贵老弟,我又回来了。” 陈凌正在牲口棚安顿牲口,周卫军就兴冲冲的带了两个人走入果林里来。 这个外表钢铁侠,骨子里文青病的家伙,上次来的时候,没两天就入乡随俗喊起了陈凌的小名,说这样喊显得亲近。 “是老周啊,这是你们剧组的人?” 陈凌见他还带了人过来,问道。 “不是我剧组的,是两个京城的朋友,听说你这边好玩,就跟过来看看。” 周卫军笑笑,向陈凌介绍身后的两人:“这个是我导演系的小学弟,叫余启安。这个是位出版社作家,叫马威,都挺爱玩的。” 那叫余启安的,是个颇为富态的高壮青年,三十来岁,神态温和,身穿衬衫皮鞋西裤,腰上还挂着bb机。 那叫马威的呢,和周卫军差不多岁数,将近四十岁的年纪,小平头,眯眯眼。 两人个子挺高的,一米八左右。 热情的与陈凌握手认识之后,别人还在闲聊着说话,那叫余启安的却一眼就盯上了陈凌牲口棚的三头牲口。 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深:“兄弟,这两个白色的不是马吧?” 陈凌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个头小点的这个是驴,个头大点的这个是骡子。” “嚯~这还有白驴、白骡子?” 余启安非常惊讶,那马威也赶紧凑过去看,一看就啧啧称奇。 白马他们见过,白驴、白骡子还真是一次也没遇见过呢。 周卫军见此就不留情的嘲笑道:“瞧你俩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富贵家还有白水牛呢?你见过么?” 嘲讽完了两人,他又兴奋的冲陈凌说道:“哎,说到这个,我们来的时候还真在水库拍到了稀奇东西,一般人肯定没见过。” “啥希奇东西,我们这儿的大老鳖?巨鼋?” “那倒不是,巨鼋那玩意儿早传得神乎其神,可不是轻易见到的,给你看看,老壮观了。” “是吗?来,让我看看是啥。” 陈凌就凑过去,看了一眼,就撇撇嘴道:“老周你还说人家两个没见识,你这也强不到哪儿去吧,不就是土燕子么,这有啥稀奇的?” 那几张照片很简单,无非就是水库大坝的那群土燕子筑巢、飞翔的画面。 “这是燕子啊?我真没见过这种鸟,哇,你是没见到啊,村东那边满天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得有上万只,多壮观。” 周卫军瞪着眼睛给陈凌比划道。 那余启安和马威也是连连点头,说那些鸟在天上拉的屎都快把它们的车顶糊严实了。 还对陈凌说:“你看多了,可能不稀奇,不过对我们来说,上万只燕子群居,在水面与天空来回飞翔,可是非常震撼的奇景。” 陈凌呵呵一笑:“也是,不过今年的土燕子比往年多,说有上万只是少说了,怎么也得翻一番,少说有个两万只。” 随着灵水不断流到外界,灵气滋澜之下,环境不断变好,不仅土燕子多了,来的小燕子也比往年多。 比如去年夏天下雨的时候,天上飞的小燕子都得有上千只。 “富贵,你说的这土燕子是啥啊,也是燕子吗?” “对,也是燕子的一种,土燕子,学名应该是崖沙燕,就是喜欢在靠近河边的土崖上挖土洞住的燕子,开春正是它们挖洞换新居的时候,中午吃了饭,我带你们去看看,土燕子的巢穴跟燕群一样壮观。” 陈凌笑着道。 这土燕子每年开春飞回来,就会用嘴在距离河边不远处的土崖或者山崖上开凿出一个个小洞。 这些小洞大概茶杯大小。 陈凌小时候也曾和人一起掏过土燕子幼鸟,对这种鸟的洞穴非常熟悉。 茶杯大的小洞,二三十公分深浅,小娃娃的胳膊伸进去刚刚好,大人就不行了。 洞里铺着干草和羽毛,用来产卵孵化。 陈凌小时候最喜欢掏土燕子窝,没别的,就是因为这土燕子的洞时常是一排排一行行的,一个洞挨着一个洞,掏完一个再掏下一个,收获满满,那感觉非常爽。 “既然这样,咱们掏鸟去啊。”那余启安一听这话,眼睛直接迸发出光来。 这架势把陈凌都搞得一愣。 见此,周卫军笑着解释:“没骗你吧,我这兄弟也是个爱玩的,从小就爱提笼架鸟,抓蝈蝈,他就爱好这玩意儿,别的不说,鸟和蝈蝈是家里每年必养的,一说就来劲。” 陈凌闻言惊讶:“好家伙,感情不是跟我客气,是来了一个真玩主啊。” “那肯定不是客气啊,爱好这玩意儿,哪有硬凑数的。”余启安哈哈笑。 陈凌就点头称好,回去一人给他们拿了一个弹弓,便兴冲冲的去水库打鸟去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陈凌秀口技 四人赶到水库的时候,土燕子已经没那么多了。 这种鸟的习性是晨昏集群,也就是再早晨和傍晚才能见到它们万鸟齐飞,遮天蔽日的景象。 现在太阳升到老高,土燕子已经飞到各处觅食。 但他们也不失望。 实在是水库这边鸟类太多了,春日水暖,柳树吐翠,桃李飞红,芦苇也慢慢长起来了。 里面躲藏的鸟不是一般的多。 人刚刚走近,就有无数的水鸟被惊动,扑棱棱全部飞起。 余启安二话不说,拿起弹弓就打。 周卫军两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拉起弹弓,开始对着被惊飞的鸟雀乱瞄乱射。 刚瞄没两下,余启安就把弹弓放下了,兴奋地向鸟群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怪叫道:“我滴个乖乖,你们这儿咋有这么多相思鸟?” 陈凌顿时目瞪口呆,心想你就那么直愣愣的冲过去能抓住鸟吗? 周卫军和马威更是无奈的笑起来。 随后周卫军对他喊:“启安啊,快回来,见到鸟就疯,你啥也不带,光用手能抓到吗?回来让富贵给你想办法啊。” 余启安这时跑了两脚泥,在远处上气不接下气的冲陈凌招手道:“富贵快来帮我一下,那么多相思鸟呢,不抓就跑了。” 陈凌闻言忍俊不禁,喊道:“老余你快回来吧,这鸟我们这儿多得很,山里到处都是,待会儿我带你多抓几只。” “那、那好吧。” 余启安说着,还很不舍的往远处相思鸟飞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一步三回头走回来。 “富贵你们这是又要抓啥?” 听到他们在外边喊叫,老腻歪从家里走了出来,好奇的问道。 “朋友说是要逮俩红嘴玉。” 陈凌笑笑,红嘴玉是他们这边对相思鸟的叫法,这种鸟羽毛鲜艳,大小如麻雀,嘴巴红红的,眼睛周围有一圈像画眉那样的白圈儿,头顶黄绿色,眼睛下方到后颈是绿色。 从嘴巴往下则是黄色,向下延伸到前胸时变为橙红色,腹部灰白,两肋黄灰色,翅膀还有半圈金线,极为漂亮。 这种鸟只有秦岭以南才有,和土燕子差不多,北方没有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是很难看得到的。 老腻歪吧嗒吧嗒烟卷,“哦,逮红嘴玉啊,去山上找,山上哪里长竹子多,竹丛里边的红嘴玉就多,等小满,鸟最多的时候,拿鸡罩、筛子上山去扣吧,一扣就是好几只。” 刚回到村口跺着脚上的泥的余启安闻言立时愣了,“啊?这鸟喜欢在长竹子的地方待着吗?” 老腻歪咧嘴笑笑:“是啊,这鸟住的可低,天暖和了住竹丛,冷了就往灌木里钻,不在树顶上搭窝,好抓。” 余启安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老叔啊,你刚才还说你们这儿小满鸟最多,能有多少种啊?” “多少种?那可数不清。” 老腻歪把烟屁股一丢,摇摇头,又说:“有在水边住的,有在野地里跑的,有飞到山里的,到了小满你看吧,光一个早上吃饭的工夫,就能听见不下十几种鸟在外头叫。” 这时周卫军忍不住问:“叔啊,你们这儿为啥小满了鸟最多。” “这还能为啥?小满天暖和,虫子、粮食啥的到处都是,鸟儿能吃的东西多呗。”老腻歪嘿嘿一笑,周卫军这老小子他认识,上次还被陈凌领着去家里买过东西呢。 “原来是这样啊。” 旁边,余启安一脸恍然大悟:“老叔,你懂得真多,肯定也是个抓鸟的高手。” “嗨,啥高手,这点事儿谁不知道啊,富贵从小去山里抓鸟,他懂得更多,啥鸟咋抓他都知道,让他带你们去。” 老腻歪摆摆手,这点村里男娃子都会的玩意儿,不知道这些外边来的人为啥这么稀罕。 一听这话,余启安迫不及待的拉着陈凌就要去山上抓鸟。 陈凌让他别急,家伙事没带全,便先拐道去了王聚胜家里,闲话不说两句,喊上王聚胜拿上砍柴刀,棉线之类工具就一起上山了。 往山上走着,周卫军还问呢,说:“这鸟叫相思鸟,是不是一辈子就这一对鸟了,死了一只后,另一个会殉情呐?” 他这话一说出口,王聚胜就忍不住发笑:“相思鸟是你们喊的,我们喊它红嘴玉,可没这样的说法。 再说这鸟向来是一群一群,小时候我们这些男娃娃们可没少祸害,逮到几只以后,连毛都不褪,当场就捡点柴火烤了,烤得焦焦的,羽毛烧没了,一掰焦黑的壳,里面的肉却是粉红嘟嘟的,嫩得很。” 周卫军听得咽口水,忙问:“味道呢?味道咋样?” “这味道啊,和麻雀挺像的,烤了越嚼越香。” 王聚胜摇头晃脑的说道,他和周卫军也早熟络了,这老小子上次就老去他家,把他家腌咸菜都给买完了,真是丧心病狂。 “是吧,富贵,俺这老些年没吃过了,记得是这味道。” 陈凌点点头:“嗯,其实除了些水鸟之类特殊的,用柴火烤鸟,那味道基本上大差不差。” “不,不,不,怎么能大差不差呢,那是你现在好吃的吃多了,看不上这烤鸟肉了,俺还是觉得鹁鸽肉烤了更香。” 他们三人激烈的讨论起鸟肉的味道来了。 让余启安和马威两人齐齐翻白眼。 余启安也总算是知道了,为啥陈凌家里养的东西也不少,唯独没养鸟了,原来是踏马抓了就吃了。 相思鸟啊,北方鸟市虽有,但是好鸟却不多。 那么好的观赏鸟,居然烤了吃,在他看来真有点暴殄天物的意思。 但是呢,很快余启安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一进山,鸟雀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到处是漂亮的、叫声好听的鸟。 红嘴玉在里面根本显得不起眼。 他甚至还见到许多名贵的鸟儿在枝头一闪而过。 让余启安一路大呼小叫,惊呼不断,看完东边看西边,眼睛应接不暇,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就仿佛老鼠掉进米缸一样。 哪只鸟都想要,哪只鸟都想去抓,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抓哪知好了。 都走到一处竹林附近了,余启安却仰着头看着周围的枝头,不急着去抓红嘴玉了,只在嘴里喃喃道:“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我来了就不想走了。” 山里这么多鸟,相思鸟比起来都不算啥了,他是每样都想要啊。 “完了完了,启安也被你们这地方迷住了,你看他那眼珠子,追完这个鸟追这个,都不够用了。” 周卫军一看余启安的模样,顿时笑道。 眯眯眼马威也跟着乐和和的说道:“可不是么,他就现在就像那进了玉米地的猴子,想把这些鸟一网打尽呢,奈何就长了两只手,抓不了那么多啊。” 说着转向陈凌道:“富贵啊,他让你帮忙捉鸟,你可别忘了收他钱,启安这小子每年买鸟、买鸟笼子也得花几万块钱呢,你这给他省了多少钱。” 这群京城养鸟的,不仅鸟贵,笼子也贵。 不仅鸟需要养,笼子也要养。 养鸟,养笼子,遛鸟,遛笼子,玩法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到的。 有时候光一个笼子,现在这年月都得上千、上万。 往后二三十年,大几十万的笼子还有呢。 “哈哈,老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能给老余支个招……” 陈凌冲余启安这个大饼脸说道:“老余啊,山里鸟多,光凭咱们几个可抓不了多少,待会儿抓几只红嘴玉,下山后你去让我们村的村民帮你抓,那家伙抓得快。” 余启安听了眼睛一亮,拍手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刚才那位老叔懂得就不少,听他说村里好多人都会。” 陈凌说:“你来的不是好时候,我们村今年出去打工的多,要是去年来,年轻人上山抓起鸟来那才快呢。” 余启安却沉浸在即将迎来抓鸟大丰收的喜悦之中,兴冲冲的大手一挥道:“不怕,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年轻人少也没关系,我到时候多出点钱,正好老周的剧组要来,能在你们村里多住一阵。” 他倒是看得开,旋而,几人说说笑笑的走入竹林,便开始为抓红嘴玉来做准备。 红嘴玉虽然不在高处筑巢,只在低矮处的竹丛灌木居住,但是在满目绿意的春天,想在竹丛找到它的鸟巢可不简单。 它们的窝比较小,有时候哪怕就在眼前,也会被人忽略。 所以还是得制作陷阱来引诱它。 红嘴玉的窝不好找,这鸟却不难抓。 红嘴玉傻不拉几的,最容易上当,好抓得很,陈王庄随便一个小娃子都能抓到。 陈凌和王聚胜只是砍了几根细竹子,把竹竿上的一些小枝梢用刀清理干净,再分成几根二十公分左右的小短棍和竹片。 然后把身前清理出来一片小空地,挖出一个长方形小坑。 这个小坑最好要深一些。 坑上盖上几片废弃的屋瓦,这个是从王聚胜家里带来的屋顶换下来的旧瓦片。 而后就在小坑上方搭上竹棍,再覆盖两个瓦片,其中一个瓦片留空隙,用竹棍撑起来,这是让鸟落进去的。 再取一根弹性好的细竹子插进土中,要插深一些。 把竹棍弯曲,当做弹力和动力源头,这是个触发装置的关键。 在竹棍弯曲下来的这一段用细绳绑上,纳鞋底的绳子即可,这绳结实。 绳子中间绑上一个小拇指长短的小棍,卡在瓦片下方,那根支撑瓦片的竹棍上。 至于瓦片下方支撑的小竹棍会不会禁得住这股力量,那不用担心。 陈凌是插进土里的,但插得不深,刚刚保持平衡。 等红嘴玉过来,碰到这个竹棍,平衡被打破,绳子瞬间被竹竿弹起来,就会被瓦片扣进下方的小土坑之中。 这个其实也是吊脚套的原理。 但是吊脚套伤鸟。 红嘴玉麻雀大小,鸟脚那么细小,到时候很容易套不到脚,反把鸟身套住,甚至陷阱发力太猛会把鸟箍死。 这个陷阱则可以最大程度保证鸟不会被伤到,因为它是被瓦片关在下面的深坑里了,里面有活动空间。 陈凌弄好一个陷阱,在瓦片周围撒点秕谷子,便抽出手来,继续做下一个。 起初是他和王聚胜两人在做。 后来周卫军和余启安三人也加入进来。 男人嘛,玩起来就是大孩子,兴头上来之后,一连弄了十来个陷阱,瓦片不够用了才罢休。 弄完之后,余启安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三人做的不如陈凌和王聚胜做得好,便迟疑的嘟囔道:“富贵啊,这行吗?我觉得这陷阱有点太简单,太粗糙了啊。” 陈凌闻言只是冲他笑笑:“红嘴玉这鸟傻,可不用费功夫弄那么好的陷阱,这个就行了。” “不过你们担心陷阱没用,想要快点见到效果,我也有招儿。” 陈凌这话别说周卫军三人了,王聚胜也听了个愣,忙问:“有啥招儿啊,有招儿就快使出来让俺们看看。” 陈凌嘿嘿一笑,冲他们四人招招手,然后就带着他们躲进陷阱不远处的竹林后。 “来这儿干啥?” “别出声,我要诱鸟儿了。” 陈凌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而后一手挡在嘴边,口中发出一阵红嘴玉的叫声。 “啾啾~”、“啾啾啾~” 一声声嘹亮而又婉转的鸟叫声从陈凌口中断断续续发出,如果让一般人来听,根本辨别不出这是人模仿出来的鸟叫声。 乍一听,浑然便是一只红嘴玉在欢叫。 陈凌这么一阵鸟叫发出去之后,他身后一通躲藏的四人一阵怀疑,陈凌就这么躲在竹丛之中学鸟叫,真的能把相思鸟诱过来吗? 难道这鸟就这么傻,听不出来叫声是人模仿出来的? 但是这个怀疑没持续多久,大概也不过四五分钟左右。 他们就傻眼了。 因为真有两只羽色鲜艳漂亮的小鸟儿飞过来,尾巴翘来翘去,和麻雀一样的在竹林里蹦蹦跳跳,但是比麻雀看起来欢快,而且有多动症一样,蹦跳之间,还在不住的轻微忽闪翅膀,看起来显得异常机灵。 这两只飞来以后,很快就有几只红嘴玉陆续飞到竹林。 “没想到还真行啊。” 周卫军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陈凌这时却忽然停止鸟叫,他们四人也急忙屏住呼吸。 因为那些红嘴玉发现了陷阱边上的食物,慢慢移动过去了。 接下来,让周卫军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出现了,只见这些红嘴玉傻兮兮的一齐凑到一处陷阱前,对着那些秕谷子就是一顿啄食。 这一啄不要紧,机关立刻被触发。 陷阱斜后方的那一根弯曲竹竿“嗖”的一下猛然弹起,瓦片啪嗒一下,猛地落下,将两三只红嘴玉严严实实的盖进了小土坑中。 另外几只受到惊吓,瞬间扑棱棱的慌忙飞走。 “我滴个乖乖,这就抓到了。” 余启安猛地立起来,惊讶张大着嘴巴,也不急着去把鸟捉出来了,只是满眼炙热的望向陈凌:“太牛了兄弟,我要跟你学这个。” 周卫军则皱起眉头说:“这鸟还叫相思鸟呢,就这么傻吗?” 马威也跟着吐槽。 觉得浪费了这个好名字。 这就是他们作家的毛病了,喜欢乱挑刺。 “叫啥名字还不是人起的,好了,现在可以出去捡鸟了。” 陈凌拍拍手,起身出去,走到陷阱跟前轻轻掀起瓦片,一手小心翼翼的伸进去,将三只红嘴玉分别抓了出来,放进了大肚鱼篓里。 余启安很是佩服陈凌抓鸟和诱鸟的本领,尤其口技诱鸟觉得神乎其神。 对此,陈凌只说:“这法子其实就是人来当鸟诱子,或者说鸟媒子,也就能骗骗红嘴玉这类傻鸟了,大多数鸟那可都机灵着呢,比如喜鹊、乌鸦你去试试,能理你才怪。” 余启安又忙问什么鸟比较傻,比较好捉。 “什么鸟傻?憨斑鸠呗,山雀、野鸡也是很憨,它们比较好骗。” 余启安只听得满脸红光,口中赞叹连连,觉得大涨见闻,下山的路上便逮着陈凌一顿追问。 这真是爱玩到一定地步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是那个说相声的老余? “姐夫,姐夫,有人找你。” 陈凌带着四人刚走下山,余启安正说要让他带着找村民抓鸟,就见王真真骑着她那新自行车,后边还载着喜子,在土路上颠簸着呼啸而来。 “谁找我?” “我不认识,是小绵羊带来的人。” “什么小绵羊,瞎叫啥,没礼貌……” 王真真辈分大,身为陈凌家的小姨子,是和王立献一个辈分,直接喊王立献的儿女名字即可。 但也不能跟着陈凌喊人家三妮儿女婿小绵羊啊。 哪怕陈凌,也是和家人私下嘀咕的呢。 “骑慢点,这路坑坑洼洼还骑那么快,你看把喜子颠的。” 陈凌在后背给了她一巴掌,就和王聚胜四人往村口走,走到那里果然就见小绵羊带着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子。 正在水库北侧农田的池塘到处瞧呢。 小绵羊见陈凌过来就赶紧给他两人互相做介绍。 陈凌这才知道来人的身份,是省城倒卖观赏鱼的老板田红利,人家是来产地考察来了。 说考察,是抬举他了,实际上这人就是个二道贩子。 收些江南的花鸟虫鱼,往京城送。 他的花鸟虫鱼,多是平价亲民的那些,就比如陈凌这样的鱼,漂亮价格又不高,倒卖一趟哪怕价格翻一番呢,在京城卖也根本不算贵。 且这种鱼往往有惊喜,两批三批里边,就能出几条品相好的观赏鱼,他还能挑出来单独卖高价。 这次跟着小绵羊过来,是发现他们这鱼品相好,很有潜力,而且存活率惊人的高,生命力极强。 观赏鱼多娇气。 长途运输便是能活下来。 一旦换了环境,也容易水土不服滋生各种疾病。 可陈凌送出的那批鱼,真的是在几家鱼店里一枝独秀,吃得多拉得多,整日活蹦乱跳。 这可了不得。 观赏鱼要提高了存活率,不得赚翻了。 知道这是同一批鱼,田红利又从朋友口中打听到卖主是陈凌。 又辗转几次,来县城找到了小绵羊,又得知陈凌是个有特殊本领的人,家里还有更好的鱼,乃至会配置提高鱼存活率的药粉和药水。 他就知道来对了。 于是迫不及待的想来捡个大漏,生怕被人抢了先。 “陈老板厉害啊,你们这是全村养鱼么?我刚才看那池塘里的鱼苗可真不错,是伱手里出的苗么?”田红利问道。 “是村民从我手里买的鱼苗。” 陈凌点点头,“不过田老板我以前好像没去过你店里吧,省城我们只给一家送鱼来着。” 而且他们这些日子就把第一批鱼送了出去卖掉,第二批鱼还没长成呢,这人怎么就找过来了。 “哈哈,对,我和老杜是把兄弟,从他那里打听到了你和小方的电话,你电话打不通,只打通了小方的电话,就来你们县城找小方了。” 田红利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就是从杜广河那里打听到了陈凌,知道小绵羊在给陈凌送鱼之后,专程跑到这边来,死皮赖脸的让小绵羊来村里找陈凌。 陈凌还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便说:“我那电话是在市里,这边村里没扯电话线,还没装电话呢。田老板是来买鱼的么?” “哈哈,是啊,就是觉得你们的鱼好,想来你们这儿看看鱼。” 田红利打着哈哈,小绵羊把陈凌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说这人在路上一直打听陈凌以前卖过鱼没有,在家是怎么养鱼的,还有他们的鱼死得少,听说是配了什么药水,还问他知不知道啥药水。 这估计就是冲药水来的。 陈凌听此什么也没多说,只冲小绵羊笑着点点头:“没事,那博明你带着田老板现在村里转转吧,现在村里都养上鱼了,有啥好鱼让田老板帮忙给看看。” 他那药水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灵水加了些普通的青草汁水,弄成黑乎乎的一瓶玩意儿。 路上能最大程度上保证鱼类存活,减少损失。 但这玩意儿陈凌掺得少,也不是一条鱼也不死,不会那么夸张的。 当然,即便如此,在田红利这些人眼中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当成宝贝一样,迫不及待想知道咋回事。 “哎,陈老板别走啊……” “我家里今天有客人,不方便谈生意,田老板先跟着小方在我们这儿仔细考察考察吧。” 陈凌依旧客气礼貌,带着王聚胜四人离去。 …… 余启安和马威虽然不是周卫军剧组的人。 但周卫军这第二次过来,是已经把一个取景地定在了这里。 他们这部电视剧将会在此拍摄一些片段,没几集的内容。 去山上抓鸟玩了一圈之后,就先让陈凌带着他去大队找王来顺商量这事儿了。 王来顺想说欢迎他们过来随便取景的,因为这些人一过来,相当于给村民们,给大队上额外创收的。 但看到陈凌使眼色才没那么说,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最后签订了一个简单的协议,周卫军很坦诚,说到时候会给一些费用之类的。 因为剧组拍摄,要根据剧本还原符合他们心意的场景,有时候会对环境破坏比较严重。 拍完留下一片狼藉就拍屁股走人不管的事情常有发生。 这个情况不绝对,但就怕有意外。 所以还是提前明说的好。 陈凌来的路上也和周卫军讲明了。 周卫军虽然不理解陈凌为何在意这个,但也好声好气说了会看好剧组,并签协议给费用,如此之类。 从大队出来,在村里转了几家,给余启安找人抓鸟。 虽然这事儿在村民们看来荒唐,但只要给钱,闲着没事抓俩鸟也不算啥。 没见他们往年还抓蝎子卖了么? 这么一大圈下来,陈凌和另外两人也熟识起来。 这两人很有特点。 这大饼脸余启安呢,性子和陈凌有点像,除了各种玩不爱干正经事,他学导演是为了有个工作,但学完也不干那一行,什么演出和拍戏是有活就去,没活儿就不去,很是潇洒。 而且也是什么好玩的小动物都喜欢养。 除了离不开鸟和蝈蝈,尤其喜欢马。 而那个眯眯眼马威呢,他也是个全国各地到处跑的人,他到处跑不是为了写作采风,也不是取景,是为了收古董。 只是比去年那个盗墓的李红旗强一丢丢的是,虽然低价从偏僻地区收古董,但他不盗墓。 这两人到了陈凌家,余启安把红嘴玉放进陈凌家的装鹌鹑的铁笼子里,又是给鸟添食,又是给鸟喂水的。 嘴里还学着陈凌那样吹着口哨逗弄鸟儿。 玩了一通之后,怕鸟刚抓回来,换不过水食死掉,便不再逗弄它们。 转而去看陈凌家的观赏鱼。 看了鱼,很快,又瞧上了白驴和白骡子,觉得好玩和稀罕,拿了红薯秧就去喂,结果让小青马喷了他一脸口水,还想咬他,吓得他赶紧跑回农庄,不敢一个人过去了。 而马威和李红旗一样,趁着陈凌家晒被褥的空当,瞄上了陈凌家的床,认出是好木料。 还悄悄说陈凌家的床能值一万,问他卖不。 后来周卫军给了他一巴掌,让他说实话,他才笑嘻嘻的改口说保守能卖十万。 陈凌摆摆手:“管它值多少钱,我睡着舒服就行。再说了,不管咋说,床也算是家具,我还没穷到卖床的地步呢。” 他不搭这茬,倒是听余启安说话声音,再瞧他面相,倒是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直到刚才他被马喷了,回来洗脸的时候,说到和朋友去哪里说相声见到什么什么古董,这才隐隐想起是谁来。 原来是说相声那个老余,怪不得有点熟。 就是陈凌以前除了春晚,平时也不听相声,以各地游玩为主,这才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心想:“原来是这个余启安,怪不得爱玩呢,这位可是后来在京郊建了六十亩马场的人。” 说是马场,实际上里面养的东西多得是,可以说和陈凌的爱好很相类了。 便说:“老余啊,喜欢马,弄个马场啊,还不想养啥就养啥。” 余启安现在也听说了陈凌许多事,什么打狼打豹子啥的,对他佩服得很,他梦想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但是他不像山猫那么潇洒,没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没法像陈凌这样无拘无束,他父母对他管的挺严。 就对陈凌诉苦道:“别提了兄弟,我倒是想跟你这样,包个山养点东西玩去,那多潇洒,可惜不行啊。我这都快三十了也还没结婚,我爸妈整天急得上蹿下跳的,哪能任着我性子胡来,还是得先结了婚再说。” “啊?你还没结婚呐?”陈凌愣了一下,他看着余启安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以为结婚了。 实际上这人就是长得显老,还没到三十岁呢,当然在这个时代也算比较晚的了。 “没,哪像你们啊,我这运气不好,一直没遇到合适的,都让我玩过去了。” 余启安撇撇嘴,随后又打起精神凑到陈凌跟前:“不过兄弟,你这白驴跟白骡子挺好看啊,看着又干净,你是在哪儿买的?” “这个啊,就在我们这儿的骡马市。” “骡马市有卖?那这算不算你们这里的特产呢?” “不算特产,这玩意儿我们这里也少见得很。” 陈凌摇摇头,解释道:“这白驴我买回来就是瞎养的,养两年配一配,试试再下小驹子还是不是白的,不是的话,就和白骡子一样,给它宰了吃了,这白驴白骡子的肉,我还没吃过呢。” “宰了吃了?” “嗯啊,不然呢,这骡子也不能生产,也就是干活用的,我都买了拖拉机了,不是吃肉还能干啥。” “别啊,你别吃啊,这白色的牲口多少见啊,吃了太可惜了,要不你实在养着没用,你卖给我。” “啥?你买那两个玩意儿干啥,那又不是马。”陈凌皱眉,这老余不是喜欢马么,后来还经常赛马,出书写马啥的,咋看上驴了。 “好玩啊,没见过这样的稀罕东西。” 余启安说的理所当然。 周卫军和马威见此在旁嘿嘿笑,和余启安相处多年,这小子什么心思他们早看出来了,遇到这样的稀罕东西不拿下才是怪事呢。 前两年为了一对鸟笼,都能连着上门拜访主家大半年,别说这两头少见的白色牲口了。 就是之前还以为这两个白色的牲口在陈凌心里和那白水牛一样重要的,就没敢开口。 现在才知道是养来吃的。 “你肯卖吗?你肯卖的话价格随你开,咱们这么投缘,我肯定不像老马一样,开低价想占你便宜。”余启安说道。 马威嫌弃道:“去去去,扯我干嘛。” 周卫军闻言说道:“启安明着笑话你,实际上想蹭我们剧组,让我们给他往回拉牲口呢。” 余启安却咧着嘴笑道:“哪儿啊,这不是事情赶到了一块,巧了嘛。” 又对陈凌道:“富贵,多的不说了,给你两万块钱,过阵子两头牲口我拉走,行不?” 两万? 这价格倒是让陈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今年春上牲口染病多价格不高,他买回来这两头牲口也才两千块钱。 回来也是正常饮食,没和小青马一样喂灵水啥的。 可这转手卖两万,翻了十倍…… 念在这老余是除了山猫他们之外,陈凌第一个这么投缘的人,便对他说:“老余啊,两万块太多了,这牲口买回去你得吃亏。” 余启安一听顿时笑了,对周卫军说道:“老周你没看错人,这好兄弟值得深交,就是太实诚了点。” 说完转头和陈凌勾肩搭背道:“富贵啊,你以后和他们打交道可得多长一个心眼,比如那个来看鱼的家伙,就心眼多得很,你太老实了,别被骗了。” “就事论事,别的咱先不说,就这两个牲口,白驴白骡子这么稀有,拉到京城要的人绝对不少,我两万块钱买回去说不定还赚呢。” “当然了,我买回去怎么也得养上两年,拉出去溜过瘾了才肯卖。” 周卫军和马威就在旁哈哈笑:“完了,这以后你这个老余真成姓驴的了。” “一边去,你们两个老小子懂什么。” 余启安没少被人拿姓氏开玩笑,翻翻白眼,又和陈凌勾肩搭背一阵热聊。 越说和陈凌搂的越紧,最后拍着陈凌肩膀要和他拜把子。 直说陈凌是真正的活成了他梦想中的样子。 不,是比他梦想中还好。 而且还这么实诚善良,太难得了。 这番话把陈凌自己也搞得渐渐相信了,心想:“两千块钱买的牲口才卖两万,没错,我还是太实诚了。” 中午,见陈凌四人又把王聚胜叫来,五个人要一起喝酒,王素素和二老就带着孩子回村里了,任他们在农庄热闹。 余启安说陈凌活出了他梦想中的样子可不是假话。 那聪慧的白水牛。 那两条通人性的大狗和一帮活泼好动的小狗子。 还有那只厉害得超乎想象的鹞子。 五颜六色的观赏鱼。 一切的一切让他眼花缭乱,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是还差了点鸟和蝈蝈。 不然堪称完美。 农庄里玩的多,吃的也让他们惊叹。 很难想象吃了这么多年的鸡蛋,在陈凌家炒出来都这么好吃。 就像梁越民以前说的那句话一样,他们不是没吃过农家菜,但是没吃过这么好的农家菜。 当真吃一次就让人难忘。 尤其是本地的黄牛肉,那味道,那肉质简直绝了。 看他们夹着牛肉吃的狼吞虎咽,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陈凌便笑道:“咋样,现在知道我为啥养牲口为了吃肉了吧?” 他养驴养骡子还真就是为了搞出来像本地黄牛肉一样的肉类来。 最近这阵子老巴已经在帮他找黄牛了,看来这两头牲口卖完了之后,还得再买两头驴子回来,养着吃驴肉。 “那也不能杀,想杀你再买几头,那两个白的现在是我的。” 余启安一脸防备的看着陈凌,他从村民口中可是知道这兄弟是个吃货啊,他说吃肉那就是真的要宰了吃的,可不是开玩笑。 当即又对周卫军说:“老周,你们剧组来了,赶紧把钱给富贵结清,牲口在他家养着我不放心。” 陈凌顿时无语:“老余你怕啥,我说杀驴那也是过年杀,现在杀了也吃不完啊,还会坏的。” “那也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众人哈哈大笑。 自然是宾主尽欢。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多,酒足饭饱之后,陈凌刚说泡上茶,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大家休息会儿的。 小绵羊骑着村民家的车子赶到农庄,着急忙慌的就在外面喊:“富贵叔,鳖王爷又出来了,快去看,鳖王爷又出来了,快去看啊。”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噱头,闹着玩一样 鳖王爷再次现身。 不管村民还是周卫军、余启安他们都是欢天喜地,满怀惊喜。 只有陈凌隐隐有些担忧。 怕是水库中又有水怪现身。 当即就带着周卫军、余启安几人,和村中乌泱乌泱的人群一同向水库走去。 结果到了村口,大坝上的人早就站满了,里三层外三层,放眼望去,全是人啊。 「好家伙,这是全村人都跑出来看了吧。」 周卫军一看这情形,忍不住惊呼,这人也太多了。 哪怕今年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比较多呢,但到底不比后来十多年只剩留守儿童与孤寡老人的惨状,留在村里务农的人还是相当多的。 他身后的马威拉着陈凌说道:「你们这边的大老鳖我在照片跟报纸上见过好几次,这别是冬眠完了,刚出来找吃的。」 陈凌摇摇头:「这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就去年露过两三次面,平时是见不着的。」 正常情况下,老鳖这东西农历三月就会结束冬眠,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冬眠之后,老鳖肚子里饥肠辘辘,会出来找吃的,这个时候钓老鳖,会好钓一些。 可是蒜头这些大家伙们,根本不怕冷啊,陈凌之前就试验过的,它们不用冬眠。 平日里在水底捕食大鱼,也饿不着。 有时候也会去两条大河里游荡一圈。 这些陈凌都清楚。 闲暇的时候,也会来水库看望它们,投喂食物。 每次来寻找它们,只在水面轻轻击水即可。 如果在水库,两分钟之内就会露面。 如果不在,就没什么反应。 这时陈凌刚和马威说完话,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惊呼。 「鳖王爷又回来了!」 听此,余启安连忙在人群后面不住的踮脚,往上蹦跶,想看一看这所谓鳖王爷的真容,可惜,人太多了,挤也挤不进去,急得他百爪挠心。 【推荐下,@ 察观赏鱼的田红利田大老板。 「姐夫,你拦着我们干啥,快回去拿香拿蜡烛,拜拜鳖王爷啊。」 王真真也早就跟着姐姐和爹娘赶过来看老鳖了,这时候正急着往家跑呢,但是被陈凌拦住了,就急得不行,生怕赶不上了。 「拜啥拜,咱们家不搞这个。」 陈凌无语的拽着小姨子胳膊,村民们不知道咋回事,自己放的鳖自己还能不知道咋回事么。 这自家养的东西,难道还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没有的事。 旋即和王素素还有二老说了两句话,便静静地站在岸上往下看。 这时,余启安几人也看到了水库中的老鳖真容,顿时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嘶,我滴个乖乖,这领头的大老鳖还真是个鳖王爷啊。」 马威的眯眯眼都瞪成了圆的:「妈呀,这是老辈子讲的大鼋吧,这背比碾盘还大了。」 看到去年的报纸上写的是巨鼋的时候,他们还不肯信。 现在亲眼看到了,才知道报纸上没有丝毫夸张,只是照片把这巨鼋照的太小了。 远远没有现场亲眼看到的来的震撼。 只见宽阔的水面上,一头头巨大的大鼋如同在水中凸起的椭圆礁石一样,背嵴漆黑如墨,宽厚广大,分散在水中,缓缓的从水库的深处向着岸边游了过来。 被午后的阳光照射之下,这些巨大的生物荡开层层巨大的水涡,把波光粼粼的水面搅动的波浪滚滚,排开水面,仿佛神话传说中的神龟御水而来,由远及近,场面极为震撼人心。 周卫军顾不得说什么,连忙拿起照相机开始抓拍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而那个田红利,更是愣愣的看着水中的众多大鼋,良久不发一言。 「阿凌,咱们真的不拿点贡品过来吗?」 王素素看到距离近的村民已经拿着贡品香烛,在岸边张罗磕头了,就忍不住问道。 她也是相信福气一说,希望鳖王爷能保佑丈夫孩子。 陈凌抱着儿子摇头笑笑:「不用,我晚点拿活鸡活鸭过来就行。」 他的注意力不在村民磕头参拜上,也不在余启安等人的反应上,而是一直在盯着蒜头和岸边的芦苇丛来看。 「快看,快看,鳖王爷到岸边了了,赶紧磕头。」 …. 村民们仍在惊呼,陈凌却知道蒜头游过来,是想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得到过自己的告戒之后,它们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露面的。 于是抱着儿子,又往下走了走,瞄着芦苇丛来回瞧了瞧。 这一瞧果然就再次发现了问题。 衰败枯黄的干枯芦苇丛中有青绿的新生芦苇长出来,在芦苇丛中间的位置却有一个未知生物「卧」出来的草坑,漂浮在水面上。 就如同是牲口棚里的牲口在干草堆上卧出来的痕迹。 顺着这痕迹再往河畔上去看,又见脸盆大的土洞,被去年厚厚的腐败的落叶与野草遮盖着。 「果然有情况,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在水里,还能挖洞。」 陈凌轻轻蹙眉思索:「是不是獾子一类的东西?獾子皮毛厚实细密不怕水,而且我之前把洞堵住了,又给挖开了,这挖洞能力也不弱……」 他怕自己的思维被限制住,从第一印象把这玩意儿当成水陆两栖。 也可能是陆地生活,会游泳而已。 不能只往水中生物身上靠,那样搞半天或许完全南辕北辙是想错了的。 比如黄鼠狼,就会游泳。 獾子的 话,没听过会游泳,但山里也不止是猪獾,别的什么獾子小兽可能也会有啊。 「你们看富贵多能啊,抱着娃下去给鳖王爷说话去了。」 「就是,这娃别猴儿还精。」 「……」 这时候岸边上的村民说话声把陈凌惊醒,看到蒜头一众老鳖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似乎等待指示一样,便对蒜头轻轻摇摇头,然后冲岸上的村民们笑笑,抱着睿睿走了上去。 「啊~啊~」 睿睿见他往上走,还抓挠这小手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走呢,他可是第一次见到水里那么大的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好奇和好玩儿,刚才就一直盯着蒜头它们在看,还想再多看会儿呢。 「听话,现在人多,晚上爸爸再带你来看。」 陈凌亲了儿子的小嫩脸一下,回到坝上把他交给王素素,心想前年的时候闹水怪,腻歪叔他们离水库近的还说那玩意儿青面獠牙,身披盔甲的,吃鸭子一口一个,这描述与自己找到的那巨大的怪鱼不符合。 联系这岸边的土洞,恐怕还真是有第二个水怪呢。 那就这几天晚上的时候过来看看,仔细探寻一番吧。 上千号村民在大坝上磕头拜祭的场景是相当壮观的。 可惜蒜头它们这次没有待很久,很快就远离岸边,消失在茫茫水波之中。 大老鳖离去,众人还在议论不止。 尤其余启安三人更是激动不已,全都精神振奋,抱着膀子讨论个不停。 「老马你经常鼓捣老物件的,你说说以前有没有出来过这种东西?」 「那肯定出过啊,这还用问?别的不说,黄河就出过大鼋,我听人讲过,听起来就跟西游记里头的故事一样,人家说那巨鼋会兴风作浪,拱翻过往船只,所以有船过的时候,听到水下有异常动静,全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河底的大鼋惊动了。」 …. 马威手里比划着,又拿眼睛瞥着水库的方向,说道:「但是富贵他们这水库里的,这么大的大鼋,我是在现实里头一回见,以前都是看书,要不就听人讲。那领头的大鼋那么大,就说那背,又黑又厚,跟一块大铁石头一样,一看就是积年老鳖啊,没大几百年到不了这模样。」 说着,马威看向周卫军:「老周你说,你敢拿这东西拍电影不?」 「不不不,我可不敢。」 周卫军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做节目我都不做,这水库的大老鳖大得像妖怪,再过些年,说不定真是鳖王爷了呢。」 这话引来大家的哄笑:「得了吧,你个老封建,迷信到湖涂了吧。还导演呢,让富贵村里的村民听了都得笑话你。」 「哎呀,你还别说,我们拍戏真得祭神呢,比如你拍西游记,拍三国,除了开机仪式之外,扮演哪个神仙,哪个历史人物,你得给人家烧点纸,点柱香。这就跟唱戏演关公之前要拜关公一样……」 周卫军满脸严肃的说道。 他话说一半,看到一人朝他们走过来,脸色一变,赶紧压低声音,转过脸对陈凌说:「喏喏喏,富贵你瞧,那个二道贩子来了,一会儿有啥事可别和他说实话,这老小子一看就是心眼儿多的。」 陈凌一瞧,是田红利走了过来。 田红利找过来不是为别的,是来订购下一批观赏鱼的。 不止是陈凌家的,他还打算把村里的全部包圆了。 实在是蒜头一众老鳖把他震得不轻。 他怀疑这边能养出来这么大的巨鼋,是这边水域环境比较特殊。 刚才听村民们谈话,他还听到了去年有过巨鼋打妖怪的事情,似乎是这水库 还有水怪。 当即也没心情再惦记陈凌家的什么药水了。 反倒觉得他们村的人守着一块未开发的宝地。 有巨鼋和水怪这样的东西。 这里养出来的鱼肯定不得了。 还别说,这时候什么科学与科普并不发达,电视台这样的节目很少。 这时候乃至千禧年之后的几年的电视上甚至还有气功呢。 因此人们不会把水怪当成什么活得年份久大鱼,很多时候第一个想法就只会往神怪上想。 加上这里的鱼确实不错。 光是村民养的那些鱼苗就相当可以了。 田红利左思右想,反正以这鱼的品相就不亏。 索性把他们这儿的下一批观赏鱼全要了,到时候借着这边巨鼋的噱头打出去,再登一次报纸,来试着卖一卖。 出过巨鼋和水怪的地方养出来的观赏鱼。 不仅漂漂亮亮的,买回去养着还能沾点福气。 田红利都想好了,这观赏鱼要是能卖得不错,到时候就不止是观赏鱼了,他还得把这边的水产也带出去。 到时候就说吃了能长寿。 田红利越想越激动,野心一下被点燃了。 「下一批卖给你,我这边是没问题,别的村民你自己去谈吧。」 陈凌得知他是想收鱼,也没说别的,反正自家的鱼卖给谁不是卖呢。 「不是,陈老板,有个事得跟你讲清楚,这个鱼我亲自收不了,到时候还是得你们派人送,不过我可以先交定金,运费我也可以出。」 田红利有自己的小算盘,怕自己派车来收,陈凌不给加药水,到时候保证不了存活率,就如此说道。 「行,那就还让博明给你送呗。」 陈凌也没说别的,朝小绵羊努了努下巴,就和周卫军、余启安几人顺路去了王聚胜家。 他这姿态,让周卫军和马威笑他做买卖也太随意了,跟闹着玩一样。 余启安一路上却是满脸的羡慕,这活得也太潇洒了点。 我的1995小农庄. 叶公好龙A 第三百七十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水库巨鼋再次出现的事情,再次引起不小的热议。 尤其是乡里和县里的诸多领导很是激动,两年时间本地的“鳖王爷”多次出现,证明陈王庄是宝地啊。 期待着蒜头它们以后能够再多多露面,当地能出名,他们这些当官的,脸上也有光啊。 另外,在水库巨鼋出现的当天下午,田红利就在大队的大喇叭喊了一通,说了要收观赏鱼的事。 村里各家各户的观赏鱼,是村民看到陈凌养鱼卖上钱了,就跟在陈凌屁股后头,跟风养的。 至于养出来能不能卖得掉,能不能赚到钱,他们心里还真没底。 现在田红利说他肯收,还会预付给定金。 村民们一听,能不高兴吗? 个个欢天喜地的,纷纷称赞鳖王爷灵验,刚拜完家里就要发财了。 还不只是一家一户,而是带着整个村子发财。 这得多神通广大啊。 于是各家各户纷纷赶到大队,簇拥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开了个会,从下午开到晚上。 会上田红利痛快的签了字,说下周就会把定金带过来,给到村民手里。 给定金这事,村民知道啊,去年孙艳红来村里收猪就搞过。 而且开车送鱼的还是王立献家的准女婿。 之前给陈凌往市里送鱼,就是他开车送的,是熟人负责运输,还有陈凌在前卖过一次,村民们对此是一百个放心。 当天晚上就热情地招待了田红利一番。 还喊陈凌去来着,陈凌倒是很给面子的去喝了杯酒,说了两句话,但是没待多久,就带着周卫军三人趁着夜色去外头放狗小猎去了。 放狗打猎这事,余启安还没来这边就从周卫军嘴里听过了,所以老早就惦记上了。 没别的,想想那大晚上的,开着摩托车,亮着大灯在麦田驰骋,追撵猎物,就觉得潇洒肆意,爽快得很。 于是时不时的提上一嘴,吃饭的时候提,喝茶聊天的时候提,也不多说,就一句:‘晚上咱去外边打猎去啊。’ 翻来覆去的说,生怕陈凌忘了。 陈凌本来晚上还想去水库查探一下那水怪是什么情况呢,见这老余老惦记这事,索性就先带他去玩一趟,半夜回来再去水库看也不迟。 说不定还能把那东西堵在老窝里头呢。 就开上拖拉机,让周卫军、余启安三人和一帮小狗子坐在后车斗上,往县城开了过去。 先去林场,再沿着哑巴河往北,到哑巴湖的野地去。 一入阳春三月,小麦拔节起杆,不能再随随便便去麦田瞎胡闹了。 还是去外边没人管的野地撒欢自由,再者,猎物也多啊。 夜里七八点钟,一到林场,陈凌就停下拖拉机,几人把后车斗的挡板全部放下,开始放狗寻猎。 拖拉机慢慢在林场外的土路上前进着,一旦发现动静,后车斗上的小狗子们便会在二黑的带领下,一跃而下,冲进林中追捕猎物。 完成猎捕之后,回来跳到车上,把猎物放好,然后再次稳稳当当的坐在后车斗上伺机而动。 从林场到河边、湖边,一直玩到深夜,余启安、马威两人可算是开了眼。 两人和周卫军玩得也很尽心。 兴致起来后便会跟在狗身后,大呼小叫的对猎物围追堵截。 有时遇上狡猾的猎物,比如山狸子,一窜老高,人和狗追得鸡飞狗跳的,有一次山狸子无处可逃,还差点蹿到开着拖拉机的陈凌脸上。 这种好玩又刺激的夜猎,让几个爱玩的老爷们儿乐开了怀。 那叫一个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可算是玩了个高兴。 猎物在后车斗也堆了不少。 可惜的是,回到家后,陈凌去水库对水怪的探寻,却没啥有用的收获。 土洞的四周,只看到了些粪便与爪子印,依然分辨不出是什么生物。 把蒜头叫出来寻找,也早早便不见踪影了。 让陈凌暗骂这东西滑溜,说不定还真是獾子类的小野兽呢。 …… 暖融的春日里,陈王庄再次热闹起来。 水库的巨鼋即便没有再出现,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十里八乡得到消息的人纷纷来参拜,又招来一堆摆摊卖东西的。 听闻消息,余启安等人一大早就兴致勃勃的在大坝上转悠起来,去凑热闹。 可惜这些摆摊卖的没有他们最想要的土特产,转了一圈之后,没啥收获,就只能不甘心的找陈凌和王聚胜带他们去村民家里。 这余启安和周卫军一样,都是爱吃的。 周卫军自称一顿能干掉两个大肘子。 余启安则说驴肉火烧,能用三斤驴肉加火烧吃个一干二净,什么门钉肉饼能一口气连吃二三十个。 听到周卫军在陈王庄撒着欢的收腊肉、腊鱼、果干、腌菜等物,余启安哪里能坐得住。 剧组还没来,他们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嘴馋的两人就想去村民家里搜刮了。 可惜陈凌要在家帮媳妇采药,还有种菜啥的,没时间陪他们瞎胡闹。 就让王聚胜带他们去了。 三月里,山花遍野,春意盎然,正是踏春的好时候。 陈凌小两口浑然不顾水库那边的热闹喧嚣,慢悠悠的在野地里,拿着镰刀、药锄,背着小竹筐,悠闲的采挖草药。 有了儿子后,他们小夫妻两个可难得这样出来一次。 现在,王素素的药铺算是能养住人了。 虽然赚的不多,远比不得陈凌那种赚钱速度,但在乡下养活两口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所以就得勤快的采药、晒药,不然这些治疗头疼脑热的常见草药可不够用。 “富贵叔,素素婶婶……” 喜子和妞妞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背着一筐竹片,看到他们俩人就远远地招手。 陈凌和王素素连忙停下来,笑眯眯的问她们干啥去。 喜子说:“叔叔在水库那边摆摊卖纸鹞子,俺们过去送竹片。” 由于陈宝栓的良心发现,这可怜巴巴小姑娘和陈三桂的日子好过起来了,小人儿还是有些瘦弱,可是精神开朗了许多,红扑扑的脸上笑容也多了。 “哦,你叔叔手挺巧的么,还会这个呢。” 陈凌笑着摸摸小姑娘脑袋。 旁边的妞妞也连忙叫道:“是啊是啊,宝栓叔会扎纸鹞子,还会扎雨伞,比大志伯伯还利害。” “嚯,这可真厉害,改天我也找你宝栓叔扎两把雨伞耍耍。” 油纸伞么,多好玩。 这时从后边走过来的王立山笑道:“富贵你就会逗娃娃,你想要雨伞,宝栓还不得给你送上门去。” 在村民们看来,陈宝栓今年可是沾了陈凌不少光,鸡鸭牲口打疫苗陈凌给打的,鱼苗也是从陈凌家捞的。 大家还以为是看陈三桂的面子,陈凌才这么大方。 实际上都是陈宝栓通风报信,帮陈凌省了不少力气。 不过外人不知道,陈凌也不多嘴说这茬,只是笑道:“立山哥你这干啥去?抱了一篮子鸡蛋么?” 王立山拍拍篮子,嘿然道:“啥鸡蛋啊,这是烟叶,年前晒的烟叶,到水库卖烟叶去。” 说完,哼着小曲,挎着篮子,带着两个小姑娘一摇三晃的离去。 看得陈凌一阵乐呵,对王素素说道:“好家伙,这鳖王爷还是变相给咱们村创收了啊。” 可不是么,不仅田红利受老鳖的影响,收购观赏鱼,村民们也享受了摆摊卖东西的便利。 王素素轻轻一笑:“是啊,那么大的老鳖,就算不是什么鳖王爷,那也跟书上讲的祥瑞一样了,保佑着咱们村里呢。” 这么说其实也没问题。 像是田红利这样的外地人,第一次见到蒜头的体格,还真就被这么大的大老鳖给震住了,这才促成后来的生意。 昨天就到处请人拍照片,也没瞒着村里人,说要多拍点拿回去登报纸用。 这自然是卖鱼用的噱头。 但对于村民来说嘛,只要能让自己赚钱,这点都是小意思了。 “嘿,富贵,我们带着聚胜出去玩了啊。” 到了西南角的村边边,往河滩上走的时候,余启安开着车从村里驶出来,把喇叭按的“滴滴”响。 “干啥去啊?村里的东西收完了吗?”陈凌问道。 守着大山呢,红薯干、柿饼啥的,在乡下可不值钱,这玩意儿各家各户每年搞得贼多,按说,可够他们祸害的啊。 “没收完,我馋那腊鱼呢,你们村少,我们先出去转转。” 余启安带着墨镜嘿嘿一笑,“走了啊。” 说着,他冲陈凌摆摆手,车里的周卫军三人也冲他嘿嘿笑着摆手。 “走吧走吧。” 陈凌哭笑不得的配合着摆摆手,这群家伙可真是。 而后和媳妇在田间地头、河滩、南山上到处晃悠,挖草药,也捡能入药的野物粪便。 比如石头崖缝隙里的蝙蝠粪便,叫夜明砂。 还有些壁虎、四脚蛇之类的全身入药的,以及蝎子和蟾蜍蜕的皮。 这种玩意儿山里是很常见的,就是人们不在意,小娃娃们也是玩玩就丢了。 这倒不是大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药材。 关键是这些东西的量太少了,没必要捡的。 “今年咱们果林的果树开始开花了,这两天我再撒点花花草草的种子,果树的花落了,地上还有花开,让咱们农庄一整年都漂漂亮亮的。” 在山里晃悠了半晌,回去的时候,王素素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花,深呼吸了两下,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女人都是喜欢花花草草的,这时候王素素已经幻想着农庄外满园花开、花团锦簇的景象了。 “那你还得种点梅花啊,想让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可不简单,秋天还好说,冬天只有梅花开了吧。” 陈凌笑笑,他早就想把梅兰竹菊给凑齐呢,到现在也还只差梅花。 “对啊,我们肯定要种梅花的,我想好了,我们过阵子去参加杜娟姐姐的婚礼,到市里就买些梅花回来。” 王素素认真的点点头,看她那四处张望看花的小表情,要不是两人的竹筐被药材填满,现在恐怕要挖几株野花才肯罢休。 “那行,到时候你还不显怀的话,我肯定带着你和睿睿在市里多住几天,房子我都收拾好了。” 陈凌握了握媳妇白嫩的小手,一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她平坦的小腹。 王素素急忙嗔怪着给他把手拍开到一旁,不满道:“在外边呢,不许动手动脚。” 然后噗嗤一笑,满脸自信的说道:“放心吧,我肯定没事的,去年你们不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干那个的,其实我啥活都能干,也能出远门的。你没见过生睿睿都不费劲儿嘛,我身子骨可是壮实得很,医生都夸呢。” 看她骄傲的小模样,陈凌心里也忍不住跟着有些小小的得意,媳妇身体这么好,多亏自己辛勤滋澜的功劳啊。 两人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走下山去。 这时候快晌午了,水库那边人流依旧丝毫不见少。 有外村人摆摊,也有村里的村民摆摊。 但到底不像是之前那么热闹,那么人挤人,往外开车都得等大半天的时候了。 很多人家的烟囱已经冒起炊烟,张罗着做午饭了。 “富贵,素素,你俩先别走……” 从打麦场路过的时候,秀英嫂子老远就把他们喊停了。 “咋了嫂子。” 两人还以为有啥事,见到秀英嫂子顾不得应他们就匆匆的回到家里,就跟着往她家门前走了走。 还没走到呢,秀英嫂子就提了一捆青菜出来,笑道:“早起刚和你大志哥去挖了点地地菜,新鲜得很,你们拿回去吃吧。 每年三月三,地菜煮鸡蛋,这东西吃了好。” 地地菜,其实就是荠菜。 用他们这儿的土话说是地地菜。 这玩意儿煮鸡蛋,和三根汤的效果差不多,能增强人的免疫力,减少换季发病的概率。 相传,当地人生活在山里久了,因为风吹雨打,常常患有头疼病。 某年的三月初三,神农从这里经过,见山民们头疼难耐,便找来了鸡蛋和地地菜,一同煮给山民吃。大家的头就突然不疼了。 从那以后,“三月三地菜煮鸡蛋,头痛病一年都不患”的习俗就在本地慢慢传开了。 “嗨,嫂子你和大志哥吃吧,我们想吃自己就去地里挖了。” “哈哈,这么些,俺们俩人吃可吃不完,挖得多,吃不了放蔫了就不好吃了,地地菜还是新鲜着好吃,你们给睿睿给真真煮煮鸡蛋,剩下包饺子吃。” 秀英嫂子很热情。 陈凌两人没办法,只好收下。 结果没走两步,王立山的老娘,王家三婶子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走了出来,给了好大一包的烟叶,让陈凌和王存业翁婿俩闲着没事抽。 这下子,陈凌和王素素明白了,人家这都是念着自家那些鱼苗的情呢。 要不是陈凌,他们这次也赚不到钱,毕竟这田红利可是奔着陈凌来的,陈凌给把这人支到了一边,让小绵羊带着人去他们家里看的鱼呢。 不一会儿,陈宝梁的婆娘也出来给了两大块豆腐,说陈凌是有名的爱吃豆腐…… 这家伙可好,没一会儿功夫,搞得小两口手里的东西都快拿不下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扩大规模,蔬菜的学问 春来春风暖,荠菜肥又鲜。 秀英嫂子给的地地菜,陈凌和王素素回家就煮了半锅鸡蛋,剩下烧了一锅地菜豆腐辣糊糊汤,摊了几张菜饼,大人娃娃全家一起吃,预防春季生病。 俗话说早春地菜赛人参。 现在正是吃地菜的好时候。 如果再过些时日,地菜就会粗枝大叶,如同菠菜一般,又肥又壮,这是长老的地菜,吃起来就不那么可口了。 “这时候的地地菜嫩得很,我出去挖点,咱们今天包地地菜饺子。” 昨天秀英嫂子给的荠菜,陈凌还觉得没吃尽兴呢。 一大早便背着竹筐,带着狗和马出去了。 地地菜是不值钱的野菜。 麦地里、田埂上、树林里、沟边渠旁、河堤上,都能找到。 挖地地菜,与其说是挖,倒不如说是找。 春来万物复苏,地地菜就藏在杂草间,得弯腰瞪眼的费好长时间才能挖上一筐呢。 在田间地头晃悠呢,绿油油的麦苗长起来了,不再是之前那样的贴着地皮生长,仿佛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一帮小狗子跑进去撒欢,长势旺盛的麦苗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小青马见此也想跑进麦田狂奔一通。 挨了陈凌两巴掌才老实的甩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吃草,只是两只大眼睛仍然贼兮兮的追寻那群欢快打闹的小狗子,嘴巴嚼动着青草看来看去,显得很不安分。 到了河滩,没啥人了,陈凌才把它放开,可不敢把马放进麦田奔跑去。 不一会儿,王存业和陈三桂两人背着小竹筐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来到跟前,陈三桂便笑道:“远远地,俺跟你丈人就看见你来放马了,富贵你这是挖野菜还是给牲口备草料?” 陈凌这时正弯腰挖着呢,闻言抬头一笑:“挖野菜,入了三月,挖点地地菜吃嘛。” 说着又冲着被一帮小狗子围上去的王存业道:“爹你今天不送真真吗?” 早饭,老两口不去农庄吃,自己在村里做上,简单点吃一口就送王真真去上学,这样方便些。 “早就送过去了。” 王存业这时驱赶开小狗子,和陈三桂俩人一块帮着陈凌挖荠菜。 边挖边说道:“送完,我还和你三桂叔去水库卖了趟鸡蛋呢。” “啊?你们卖鸡蛋?鸡蛋呢?” 陈凌愣了一下,老丈人昨天下午就跟村里老头去摆摊卖鸡蛋来着,这是还没来得及腌咸蛋的那些,里面还有些野鸡蛋和野鸭子蛋,总共也不多,不过两篮子的事。 就是不大好卖,王存业主要是和村里的老头儿去凑热闹的。 “卖完了啊,昨天那是人家不知道这是咱家的鸡蛋,今天有人说我是你老丈人,一下子就抢光了。” 王存业颇为骄傲的嘿嘿笑起来:“你三桂叔在我旁边摆摊,也卖光了。” “是啊,现在富贵你可是咱们庄上的名人了啊,人家还问你现在咋不再卖鸡蛋了呢。” 陈三桂笑着感慨道:“你这真是,哪儿哪儿都是发财的路子,怨不得村里好些人眼气你。” 王存业听了这话,顿时笑得嘴巴快咧到后脑勺了,嘴上却一个劲儿的说,他能有啥发财的本事,就是喜欢瞎胡闹。 …… 话虽如此,挖完两筐地地菜回去的时候,王存业却和陈凌商量,今年要不要再多养点鸡鸭呢。 反正他和高秀兰今年要守着王素素生娃的,短时间走不了,养多点鸡鸭也没事,他们能帮忙照顾一下。 现在家里的鸡鸭说多,那只是比普通村民家多,其实还是少的。 不然人家腌咸蛋的要鸡蛋,想买鲜鸡蛋的也想买鸡蛋,说不定过阵子还要上门来找着买呢,家里的鸡蛋腌完咸蛋根本不够。 这放着的赚钱买卖不做,多可惜啊。 随后又说觉得过年宰杀鸡鸭太多,有做腊鸡、腊鸭的,也有平时吃的。 想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多养一点。 其实呢,过年吃的有一多半是公鸡,只留下两只护群的鸡王,剩下才是母鸡。 说母鸡也是半大母鸡和家养的野鸡为主。 下蛋的母鸡也就是吃了寥寥三四只而已。 “这个别担心了爹,咱家的老母鸡快抱窝了,到时候鸡蛋鸭蛋都孵一些。” 陈凌对这个养鸡养鸭的事情向来不怎么在意,养了一两年也有点经验了,就说:“要是实在觉得鸡苗鸭苗长起来太慢了,从乡里的养鸡场买回来一些也行,那样买回来就能下蛋。” “啊?那行吗?人家冲咱们家鸡蛋来的,从外头买来鸡鸭下蛋,那不就成了糊弄人了吗?” 老丈人很正直,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大好。 陈凌自然不会说破其中的玄机,只是无奈一笑,解释道:“爹啊,不是我糊弄人,我自己有法子把鸡鸭养的壮壮的,下蛋也下的又勤快又好,我是兽医你忘了吗?教授也认可的,还给我发证件了。” “哦,对对对,我倒忘了这茬,你还会配兽药的。” 女婿养鱼都会配药水,养鸡鸭自然也没问题,随后一想还真是,家里这些鸡鸭本来就有些是半路买来的,照样被陈凌养的壮壮实实,除了雷雨天需要喂点药,打两针疫苗之外,几乎没生过啥病。 “那你啥时候再买牲口,顺便买点回来算了。” 说到这里,想起来女婿两头牲口又卖了两万块,就心情美美的哼着戏,和一帮小狗子一边玩闹,一边一摇三晃的在陈凌后边走着。 老头挺喜欢狗的,去年的小黄狗领回寨子里后,就放在王庆忠家里看家了,也没再带过来。 还好今年女婿家养的小狗挺多,一个个还活泼好动,极为好玩,他也不必再去别人家抱一只了。 回到家,清洗荠菜,一家人准备包饺子。 这挖回来的地地菜,要择干净,撇除老叶黄枯叶,根是最香的。 然后要用水洗。 刚挖的地地菜显得干干巴巴,只要用水一淘,立马就支棱起来了,一株株显得格外水灵,绿油油的,特别精神。 地地菜洗好,新鲜嫩绿的菜叶,极为喜人。 剁碎,用来调饺子馅。 和二老一商量,今天除了下午黄昏的要种点菜,基本没啥别的事,那就包两种饺子馅的。 素馅和肉馅的都包。 素馅就是把地地菜切碎,加入炒好的鸡蛋花就可以了。 肉馅加鲜猪肉、鲜牛肉都可,今天是加的牛肉,这次剁肉之后,就不必加肉汤搅拌了,专吃那股子荠菜的鲜味呢,可不能让肉汤把这春天野菜的好滋味给压下去。 大半晌过去,两种馅的饺子包出来,也就刚过晌午。 下锅煮熟之后,陈凌一品尝,反倒是地菜鸡蛋馅儿的饺子,更能品出野菜之清香。 让家人一吃,二老和王素素也都说这素馅儿饺子吃着更鲜亮,更清新一些。 连睿睿这臭小子,也只抓着素馅儿的饺子吃,连吃了三个才罢休。 陈凌看了呵呵直笑,说这野菜吃着比正经蔬菜还好吃,有时间非得把野外的野菜全试一遍不可。 野菜这东西,不比蔬菜,每年就吃那么几天的事儿。 一旦过了那个时间,就不能吃了。 比如香椿、榆钱,又比如槐花、桂花。 可不如正经蔬菜吃的时间长。 香椿和榆钱是冬天过去,小麦返青的时候吃,但今年陈凌只吃到了香椿,没能吃到榆钱。 他光顾着带着狗到处去玩了,错过了吃榆钱饭的好时候。 “这臭小子,跟你爸爸一样,看狗这么亲,晚上跟狗一块睡去吧。” 这时高秀兰把大外孙放在腿上按着屁股一顿揍,却是这睿睿拿饺子喂狗来着,一会儿工夫就把那碗牛肉饺子快喂完了。 黑娃不像小狗子一样,见了睿睿就躲,睿睿呢向来也就看黑娃最顺眼,这饺子有一大半进了这大憨狗的肚子里。 它每吃下去一个,睿睿就拍着手咯咯笑个一阵。 这时候憨厚的吐着舌头笑着,就等着睿睿再喂它呢。 可惜睿睿被外婆制住了,正趴在外婆腿上手脚齐齐挥舞着反抗呢。 瞧那没心没肺嘻嘻笑的模样,以及那流得老长的哈喇子。 说反抗,倒不如说在玩。 老太太哪里舍得用力打外孙,巴掌落在他屁股上,不疼不痒的。 最后打得老太太手都累了,他还是嘻嘻哈哈的,招呼黑娃去他跟前。 让老太太哭笑不得。 王存业却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觉得大外孙才不到十个月大就会给狗喂吃的了,聪明得很。 “娘你别理他,一会儿他就老实了。” 王素素盛了碗饺子汤出来,见此就说道:“再不老实晚上还让他去小床睡。” 一听这话,睿睿顿时懵了,然后趴在外婆腿上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陈凌和王素素老说小床,他现在哪里还不知道小床不是好地方,一个人睡哪有跟着爸爸妈妈睡舒坦。 王存业见状笑的更开心,和陈凌说:“你瞧,素素说小床他都听得懂,这娃长大肯定聪明。” 高秀兰则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们翁婿两人一眼:“你俩还有心情说笑,赶紧过来哄,刚吃了饭就哭,一会儿肚子不舒服咋办。” 陈凌对此毫不担心,他早就琢磨出来哄娃妙招了啊。 于是就对黑娃一打手势:“黑娃,来,开始奏乐。” 黑娃顿时会意,仰起脖子“嗷呜~”一声,发出长长的狼嗥。 黑娃一叫,小狗子们就立马跟着它叫成了一片。 此起彼伏的叫声,和娃娃的哭声交相辉映,不一会儿,睿睿的哭声就渐渐小了下去,转脸忘了不开心的事,脸上还带着泪花呢,就嘻嘻哈哈的,抓挠着小手,去和黑娃玩闹。 “得了,怪不得跟狗亲呢,这狗让你搞的,跟娃的玩具一样了。”高秀兰也被这一幕逗笑了。 王素素早习以为常了,自家的狗管用得很,她是从不会不舍得喂狗好东西的。 这时就和陈凌张罗着喂狗,一会儿还要去菜园子忙活着种菜呢。 …… 春乏春乏,嘴上说着下午还有活干,其实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后,泡上茶往院子一坐,就不愿意动了。 春天的阳光暖融融的,特别柔和,加上又刚吃过饭,人就显得有些慵懒。 也只有睿睿精神头十足,还在屋檐下靠着黑娃健硕的身躯丝毫不嫌累的玩耍。 别的小狗子,小金都是在陈凌他们这边,眯着眼睛趴了一圈,懒洋洋的伸展着身体,铺在青石板上晒太阳,小花猫也是钻在小金肚皮底下,以同款姿势舒展身体。 连睿睿咯咯的笑声也好似听不到一样,肚子皆是一鼓一鼓的起起伏伏陪着主人在暖阳下小憩。 休息到下午两点多,睿睿玩累了迷迷糊糊在黑娃的大肚皮上趴着睡着了。 大人们才起来准备下地干活。 去年冬天里拔了大白菜,起了冬洋芋之后,菜园子就荒了起来。 现在也不过只长着些菠菜。 家里也早就吃烦了。 还是赶紧把春天的青菜种上吧。 高秀兰和王素素在家把各类菜种浸好了,村民给的菜秧子和红薯秧也放了三四天天了,再不种上就耽误了好时候。 村里的菜秧子,很多就是给红薯育苗的时候,在挖出来的红薯池子里栽种的。 等到天暖了之后,就和红薯一样,把菜苗、菜秧子移栽到菜园子里,这样长得很快。 到时候也能尽早的吃上青菜。 不然直接播种的话,还得“蹲苗”,“蹲苗”就是为了幼苗能够更好地生长,在蔬菜种子播种之后,一定时间之内不能浇水,这样才能使得幼苗的根部下扎,促进根系发育,防止茎叶疯长,这样的蔬菜长得好,还高产。 有的蔬菜在幼苗期容易发病,这育苗的时候,就能够及时发现,在往菜园子移栽的时候,能够及时挑捡出来。 比如,茄子、西红柿之类的,就是如此。秧苗移栽着种植更好。 而什么韭菜和辣椒就不用了,浸完种子直接播种即可。 种菜之前,需要先压红薯秧。 红薯也不多种,和冬洋芋一样,半亩地就行,快得很。 陈凌去把红薯秧拿出来的时候,王存业和高秀兰非常惊讶:“这红薯秧放了三四天了,我们还生怕把它叶子放黄了呢,瞧这绿油油的,不但没发蔫儿,还精神不少,叶子多支棱啊。” “是啊,我就放在厨房后边放着,埋了一层土,还浇了点水,就怕它们发蔫儿呢。”陈凌点点头,就自家这环境,哪怕不浇水,啥都不管,这些秧苗也蔫不了。 运肥、翻地、松土、下秧。 忙活了三个来小时,半亩地的红薯秧苗全部栽完。 剩下的一亩半地,茄子、西红柿等几类菜秧种下了。 韭菜、丝瓜、黄瓜的种子也撒了下去。 两亩地的大菜园子种完,只花了不到四个小时,这还是中间周卫军、余启安三人从外边浪的回来,闲着没事了,也来帮忙的缘故,不然干到天黑也完不成。 两亩的大菜园子,种的菜都够几家子人吃了。但陈凌还不满足,农庄和村中的家里也点上了些爬蔓的瓜类蔬菜,各类种子撒了一遍才罢休。 吃不完就腌菜,不想腌菜就拉出去卖,家里不种点蔬菜和花草总觉得缺点什么。 他还决定把农庄的走廊也搭上葡萄架子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 庄稼人的智慧 春雷招雨。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几声炸雷把陈凌一家三口从睡梦中惊醒,睿睿都顾不上在意自己怎么睡着睡着又跑到了小床上,便见爸爸妈妈披着衣服,趿拉上鞋匆匆往楼下走。 这时山风呼呼地吹着,听这风的来势之大,就知道这场雨肯定不小。 今春天旱,下一场雨是好事。 不过这雨来得突然,院里很多东西还没收拾。 家禽和牲口也得打着手电去瞧瞧情况。 王素素跟出来,是担心果林池塘的观赏鱼被大雨冲出来。 现在这也是能卖钱的。 两人一出来,一只猫和一群狗纷纷跟出来,又跑又跳。 忙活了一番,检查完池塘和家禽牲口,没过几分钟,就听到又一声春雷炸响,轰隆隆的,一声比一声急,紧接着就是“啪嗒啪嗒”雨点落在瓦片上的声音。 “这场雨肯定不小,盼了好久,也该好好下一场雨了,下完这场雨,咱家麦苗就不用浇了。”回到廊檐下,王素素仰头看着不断有明光闪烁的漆黑天穹,说道。 二十亩地的小麦呢,要浇水的话,可得费上一番力气。 “是啊,真是场及时雨,这下咱们省事了。” 陈凌点点头,两人在廊檐下清洗了下手,这才回到楼上卧室。 只是这一通折腾,小两口完全没了睡意,就躺在床上,逗逗孩子,翻看一些书籍报纸。 睿睿这孩子精神头很足,醒来后就不愿意在小床上睡了,非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大床。 无奈只好又把他抱上来。 其实小床很矮,防护也很到位,栏杆很高,像是木头笼子一样,在里面睡着是很舒服的。 也不担心他跑出来。 也就是睿睿还太小,离不开大人。 要换成王真真,给她一个这样的床,她能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这雷声太响了,还是把灯关了吧,别待会儿把电灯给打坏了。” 听着窗外春雷滚滚,不断炸响,王素素担心的道。 “行,我再把电闸给落了去。” 陈凌再次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再在卧室点上蜡烛,就下楼拉闸去了。 拉完电闸,雨越下越急。 站在楼上四处观望,夜色下的群山与田野皆被一层茫茫水雾笼罩。 陈凌胸中墨水不多,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景象,只是迎着湿漉漉的夜风,感受那种扑面而来水汽,任由其打在脸上,只觉得凉丝丝的,十分爽快。 伸展双臂,欣赏了片刻,听到王素素喊他,才想起来该回屋睡觉了,这时家里的狗却汪汪汪的叫起来。 小花猫也在拉着长调喵喵叫,叫声传得很远。 陈凌以为有什么东西闯进家里,赶忙去看。 他一走到后院,小狗子们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冒着雨跑过来,摇头摆尾的想往他身上蹭。 黑娃小金则是施施然的从屋檐下伸着懒腰走出来。 看它两个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一帮小狗子和小花猫在叫。 陈凌拿着手提灯到处晃了晃,果然一切正常,只是隐隐约约能听到山里有狼叫兽吼从极远处传来,在这样的雨夜之中,声音传到农庄已听不真切。 陈凌凝神细听了一阵,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就拍拍黑娃两个的大脑袋:“看好它们,夜里没事不要瞎叫唤。” 然后回屋继续睡觉。 清晨,微风淅淅,细雨纤纤,绿杨黄柳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碧。 一场春季的雷雨过后,空气变得极为清新,周卫军、余启安三人早上起来后,连伞也不打,就踏着绵绵细雨来农庄蹭饭吃了。 他们这两天在王聚胜家住,整天没事干就让王聚胜带着他们出去浪荡,买些当地特产的吃食。 别的不说,就说黄牛肉吧,这两天绝对吃了个够。 今天到了农庄,看到剩下的牛肉荠菜饺子,连碰都不碰,只逮着荠菜鸡蛋的素饺子来吃。 这些是剩饺子了,放的时间长,饺子皮有些烂,他们也不嫌弃。 反而觉得这剩饺子再经锅一蒸之后,特别好吃。 陈凌一家的早饭向来清淡,且王存业和高秀兰早饭一般不来吃,他们就越发省事。 除了给睿睿蒸两三个鸡蛋之外。 自己也不过是咸菜,配着清炒的地地菜。 出锅后,滴两点香油,吃起来油嫩油嫩,入口是满嘴清香,吃起来真是满嘴春天的味道。 余启安三人起初觉得陈凌小两口吃得太素了。 结果吃完饺子一尝,得了,顿时又就着这盘菜,各自干了一个大馒头。 饭后,陈凌在厨房门口抱着儿子教儿子喊爸爸。 王素素刷锅洗碗。 余启安三人站着,围在陈凌身旁,看着一只只燕子在微风细雨中,来回穿梭,在农庄的厨房与客厅之中飞进飞出,衔泥筑巢,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话。 雨天无事做,如此和三两个友人一起欣赏雨景倒也惬意。 “不要老想着和狗玩,你个臭小子,来,看爸爸的嘴巴。” 陈凌摆正儿子的脑袋,这臭小子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刚才边吃饭边喂狗,现在吃饱饭了,又想去和黑娃玩耍呢。 黑娃身上肉多厚实,身板又粗壮结实,还懂得护主,每次和睿睿顽耍,身子都能完好的把睿睿圈起来。 睿睿玩习惯之后,现在都把黑娃当成他的御用摇篮了。 没事就坐在地上,让黑娃把他圈起来,他就坐在黑娃身子围成的小圈圈里,摆弄他的各种小玩具。 “看好了啊,看好爸爸的嘴巴。” 陈凌摆正臭小子的脑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睿睿这小胖娃就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波,啊,爸,爸爸~来,跟着我念,波,啊,爸,爸爸!” 陈凌一字一停顿的,张着嘴巴,演示发音和嘴型。 他和王素素从年后的时候就正式教睿睿喊爸爸妈妈了,以前也时常让他喊,不过那个不算是特别正式的教,多是玩闹为主。 现在是有空闲就教上一阵,不过这孩子从小玩心就重,注意力不是在狗身上,就是在猫、在鸟、在黄鼠狼、狐狸身上,根本不好好学。 不然以这臭小子的聪明和机灵,早就学会喊人了。 陈凌一连演示了几遍,或许是黑娃和小狗子们跑远了,没东西再吸引睿睿的注意力了,他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就眼含笑意的趴在陈凌脖子上又啃又咬,弄得陈凌满脖子口水,然后借着这股玩闹的劲儿,张着小嘴巴在陈凌耳畔“阿噗阿巴,阿噗阿巴”,小嘴巴一边喷着气一边学说话。 没学两下,一条长而晶莹的哈喇子就顺着陈凌的后颈,淌进了后背上。 刚刚还有点惊喜和开心的陈凌,顿时在这股黏黏的凉意之下忍不住毛了,对着儿子的小屁股就是几巴掌:“你个臭小子,臭小子。” 哪知几巴掌下去,小家伙感受到了爸爸的气急败坏,眯着小眼睛咯咯笑着越发变本加厉的往陈凌的脖子后面滴口水。 这场景直把周卫军、余启安三人看得哈哈大笑。 王素素也忍不住莞尔,自家儿子什么德性,她能不清楚么,教他学点好的,那是千难万难,学点坏的、搞怪的,那是一点就透,无师自通。 过了会儿,王存业和高秀兰举着伞,穿着雨鞋来到农庄,听到刚刚发生的事也是一阵乐呵,抱起大外孙就抢着逗弄起来。 “臭小子,长大了肯定比你爹,比你小姨还皮。” 他们一家逗着孩子,余启安三人却瞄上了王存业篮子里的几枚葫芦。 “王叔啊,你这葫芦挺漂亮啊,家里还有吗?” “啊?这葫芦啊,家里没有,我是从村里木匠家里拿的几个。” 王存业抱着大外孙看了一眼:“你想要就拿两个去玩,给我剩两个往厨房和堂屋放就行。” “嘿嘿,我是挺喜欢这玩意儿的。” 余启安对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葫芦拿起放下,挺不好意思的笑笑。 随后又说道:“王叔啊,这葫芦往厨房放干嘛,这破开两半当瓢舀水,也不如那瓠子用着好使啊。” 瓠子也是葫芦科的东西,不过不像葫芦那样中间有一道细腰,所以瓠子破开两半,当水瓢是很好用的东西,乡下很多都用这玩意儿舀水。 “是不如瓠子好使,不过我这葫芦不是破开当瓢的,是摆着给家里小燕子瞧着看的。” 王存业把大外孙递给老伴儿,指了指那两只在厨房飞进飞出的小燕子说道。 “什么?摆着给小燕子看的?”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是啊,摆着给小燕子看,趁现在小燕子的窝还没搭好,往它们跟前摆个葫芦,它们造的窝就是葫芦型的,好看得很。” 看到三人的神情,老头嘿嘿一笑:“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三人互相看看,又看看陈凌,摇摇头:“还真是不知道。这是啥原理啊,富贵你知道不?” 陈凌无语的看他们一眼:“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肯定知道啊。” 余启安闻言急忙催促:“那你赶紧说说,让我们涨涨见识,小燕子还会搭葫芦窝,这事儿听着就稀罕。” “嗨,这有啥稀罕的。这么说吧,小燕子分两种你们肯定知道吧?” “知道啊,一种红脖子的,一种是白脖子的。” “对头,不过,我们这边不按脖子颜色区分,而是按他们垒的窝来区分,这所谓的白脖子小燕子我们喊它泥燕子,这红脖子的小燕子我们喊它草燕子,当然了平时都是叫小燕子,只要往家里住的时候,大家才会说,今年家里来了我草燕子,或者今年家里住的是泥燕子,如何如何。” “哦,那这跟垒窝垒成葫芦形状有什么关系吗?”马威听完还是有点懵。 “别急啊老马,先听我讲完。” 陈凌无奈一笑,继续道:“这泥燕子很亲近人,垒窝选址要求高,一般是把燕窝搭在人们家中的堂屋正中间,因为堂屋是待客的地方,属于家中经常打扫,比较干净的区域。 以前有的富贵人家喜欢堂屋摆放花瓶,泥燕子模仿能力强,筑巢技术厉害,就会把自己的燕窝筑成外观像是花瓶的模样。 没有条件的人家呢,有时候会在堂屋墙上挂葫芦,装酒装茶叶沫子啥的,泥燕子就把自己的窝垒成外观像葫芦形状的,燕窝的出口是小小的嘴儿,然后是大小两个肚子,看上去非常漂亮。” “我滴个乖乖,原来是这样啊。” 余启安的嘴夸张的张大,然后张着大嘴瞪着眼就去陈凌家厨房看燕窝,只见那燕窝是纯粹用泥巴一点一点垒成的,现在只有一个大肚子,还没封口。 周卫军和马威也急忙猫着腰瞪着眼去瞧,一边瞧一边问:“富贵啊,这个燕窝能垒成葫芦吗?” “那说不准,摆上葫芦再说呗。” 陈凌笑笑,其实厨房最开始是两对小燕子,一共四只,后来其中一对占了,另外一对就跑去前院的堂屋筑巢去了。 反正农庄处处干净,也不是只堂屋干净的,在哪儿都一样。 这种泥燕子只是喜欢人常去的地方,喜欢亲近人而已。 “对了,草燕子呢,富贵你说了泥燕子,还没说草燕子呢。”余启安的求知欲很强,紧追不舍的问道。 陈凌摇摇头:“草燕子就是那红脖子燕子,这燕子比起泥燕子来,就有点不讲究了。” “别看都是小燕子,在我们这儿,人们最喜欢的还是泥燕子,泥燕子很爱干净,筑巢垒窝的选址讲究,而且自己也很讲究卫生,从不在人们屋内排便,即便是育雏的时候,也会把幼鸟的粪便从窝里叼出去。燕窝下方从来是干干净净的。” “草燕子就不行了,比起泥燕子就像个又笨又马虎的懒汉,搭窝选址总是在房檐下、墙角处、牲口棚上,选址不讲究,搭窝也潦草,草燕子搭的燕窝是杂草和泥巴混着来,结构简单简陋,像是半个黑碗扣在墙上。 泥燕子的窝精美好看,一旦搭好能连着住上好几年呢,每年春天飞回来就能直接入住。 草燕子的窝有时候一年没住完,这燕窝自己就塌掉了,雏燕也常常因此摔死。 而且这草燕子不仅搭的窝差,还极其不讲究卫生,窝里吃窝里拉,燕窝底下,墙壁上,粪便随处可见。 和泥燕子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陈凌讲的这个都是实情。 余启安三人听完,都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他们并非没见识,活了这么些年,这两种小燕子能分得清,也都见过,只是没想到这里边还藏着这么多事情。 “我们只知道这白脖子小燕子叫声简单,红脖子小燕子叫得花哨,还不知道这就两种燕子,里边还有这么多学问,富贵你这比得上鸟类学家了啊。” “哈哈,什么鸟类学家,不过就是庄稼人娱乐活动少,祖祖辈辈和这些鸟儿生活在一起,自然就了解得多一些,你去我们这边的村里镇上打听打听,大多数都知道。” 陈凌笑笑,看向老丈人:“是吧爹?” “肯定是呗,老话讲近水知鱼性,近山懂鸟音,不就是一个道理么。” 老头这时候刚在厨房挂上一个葫芦,走出来。 余启安三人见此情景,顿时来了兴致,争着抢着要自己去农庄前面的客厅放葫芦去。 因为客厅的燕窝才刚开始搭,比厨房这边的燕窝少得多,如果说厨房这边放葫芦放的晚了,客厅那边正是时候。 “不错不错,富贵你这有福啊,你家这两窝燕子都是泥燕子,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确实干净,用泥巴搭窝呢,这客厅的地板上也不显得脏,一点泥土都没有。” “那是,干净得很。” 几人热热闹闹的在客厅摆放上一大一小两个葫芦,这时忽然有一人在农庄外的叫喊声传进来。 “富贵,富贵,俺给你送鹞子来了,你快把你家狗喊回去。” 第三百七十三章 鸟笼与贼鸟 感谢淡茶柸香大佬在起点包场(包场时间12月1日、12月11-17日),请大家免费追读! 书友们可以在起点读书APP搜索名,到详情页预约哦! 包场期间我更新的章节48小时内书友们都可以0元追更哦~追更解锁后的内容以后也都可以看哦~ 再次温馨提示:本书包场期间,更新的章节48小时内书友们都可以0元追更!追更解锁后的内容以后也都可以看哦! 12月预约免费看书,认准起点读书APP。 ———— “哦,是宝栓呐。” “我还以为是谁逮到了只鹞子呢,原来是纸鹞子啊。” 前两天王立山就说,宝栓要是知道陈凌要纸鹞子,一准儿给送上门去。 没想到真给送来了。 纸鹞子就是风筝,用竹片扎好架子,再糊上花纸,就制作成了。 说着简单,做起来也得有一定的手艺才行。 陈宝栓就有这样的手艺,看到这两天有人一直在水库摆摊,他便也有样学样去摆摊卖纸鹞子,坐在摊子后面一边扎风筝,一边卖,倒是每天都能吸引一堆村里村外的小娃娃围观,也卖了些钱。 钱虽不多,但肯定是比在家里啥也不干强远了。 “可不是纸鹞子嘛,俺可没富贵你那么大的本事,能抓到真鹞子……” 陈宝栓笑道,跟着陈凌走到竹楼的廊檐下,把两个做工精美的风筝拿出来,“山里春天风大,天晴了就带娃放着玩去吧。” 放下风筝,又把竹筐和蛇皮袋里的东西乒铃乓啷的倒出来,拼成一个简易的木头箱子。 “这又是干啥啊宝栓?” “俺达打的蜂箱,你看能用不,俺达听存业叔说你今年还想在家养两窝蜂哩,正好俺家里还有些剩木头,闲着没事就弄了一个这玩意儿。” “你看这能用的话,剩下的打好了,我就给你提溜过来。” 陈凌翁婿俩,还有周卫军、余启安三人听到这话就凑到跟前,围着这简易的小蜂箱看了看,别说,到底是老木匠的手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不错不错,这蜂箱挺好看的。” “嘿嘿,你满意就行,满意俺明天就给你提溜过来,这蜂箱打起来快。” 陈宝栓蹲在地上,仰着紫红的脸膛嘿嘿笑。 王立山有一样没说错。 陈宝栓捞了陈凌的鱼苗,这次又知道了这玩意儿的价格,心里感念陈凌大方的同时,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后来和陈三桂一商量,得知陈凌今年还琢磨着养两窝蜂呢,爷俩就决定先给他打些蜂箱,以后人家再有啥木匠活要做,自己能不收钱就不收钱了。 陈凌倒是没想到这茬,只是道:“嗨,这你还送啥,到时候喊我一声,我过去拿就行。” “没事,没事,这不下起雨了嘛,想去水库摆摊也不成了,我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找你打会牌呢。” 陈宝栓笑笑。 这时余启安问:“这会儿水库没人了吗?我们从聚胜家出来的时候还见有人去那边儿磕头烧香呢。” “对啊,现在也还是有人过去磕头,不过也就是俺们村的人去,昨晚雨挺大的,外村没啥人来了。” 现在天空还在飘着蒙蒙细雨,但这阻挡不了人们祭拜鳖王爷的热情,且这一拜,得拜足七天,村民们是风雨无阻,去年的时候就是如此。 当然了,像今天这种天气去烧香是不行的,最多也就点几张火纸罢了。 说到这里,陈宝栓看向余启安:“对了,这老板你前两天不是让人帮你抓鸟了吗?你要鸟笼不?俺和俺邻家都会扎鸟笼。” “要啊,肯定要鸟笼啊,我抓的相思鸟到现在还是用富贵装鹌鹑的小铁笼子养呢。” 余启安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家里有现成的鸟笼子吗?” “现成的俺家没有,俺邻居家可能有,要不俺带你去看看?” 陈宝栓说的邻居自然就是陈大志了。 他两家离得比较近,以前陈宝栓还站在房顶往陈大志家水井里丢砖头来着。 最近这一年多时间,陈宝栓老实安分不少,陈大志两口子又是出了名的仁义厚道,看在陈三桂的脸面上,他们这邻居也慢慢来往了起来。 不然换成以前,陈宝栓可不敢说带着人去陈大志家串门的。 “行啊,你带我过去看看吧,没有现成的也没事,随便做两个,应付着用用就行。” 鸟笼子没什么复杂的,选几根合适的木头或者竹棍、竹片,钻孔,再磨出来一根根的圆澜光滑的竹签,拼装在一起就行。 不过养观赏鸟呢,就是个笼子美不美观的问题。 只要会点竹编手艺的,扎个鸟笼子一般都不会太难看的。 陈大志本来就会竹编。 陈宝栓这个是以前跟着他爹学木匠活的时候,不好好学,自己瞎玩玩出来的,也做不成什么正经的竹具,只是扎个风筝和鸟笼子,摸个竹哨啥的,这就算不错了。 余启安也不在乎好坏,就是临时装鸟的,说完一挥手:“走,富贵,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们一块弄俩鸟笼去。” “算了吧,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陈凌指了指农庄外边,“下了一晚上雨,果林的家禽牲口啥的还没管呢。” “这样啊,那行吧,那你先忙活着,我们去去就回,回来就给你帮忙。” “嗨,没事,我这儿就那么点事,玩你们的吧。” 说着,陈凌翁婿两人把他们送出农庄。 这时的雨丝越来越细小了,飘飘洒洒的打在脸上,犹如茫茫水汽扑面。 置身在果林之中,几乎感受不到在下雨了。 两人去看了看鸡鸭,精神头都挺不错,看上去并没有受到昨晚雷雨的影响。 打开门将鸡鸭放出来,果然个个活蹦乱跳的,咕咕嘎嘎的叫着就朝翁婿二人围过来讨食吃了。 有些老母鸡或许是饿了,还扑棱着翅膀,来啄两人的脚面。 被陈凌一脚踢开后,还是死皮赖脸的往他们两人跟前凑,赶也赶不走。 见此,陈凌只好把狗喊出来,将它们一群驱赶开,让它们去果林之中四处找食吃去。 至于鸭子,讨不到食物早就跟着几只大白鹅扑通扑通跳进水渠,迎着微风细雨,彻底的撒起欢来。 不一会儿,就嘎嘎叫着,扑棱着翅膀从水渠之中跳出来,啄着从水渠爬到草间的一些小螃蟹和小螺壳。 小螺壳自不必多说,这玩意儿村里村外,只要是有水的地方,总会滋生出来一大片。 主要是螃蟹。 这些小螃蟹都是指甲盖大小的,在湿漉漉的草间来回爬动,不仔细看的话,非常容易当成是一堆大蜘蛛。 此前陈凌还真没怎么注意到过。 所以看到之后还挺纳闷的:“啥时候这水渠里头冒出来这么多小螃蟹啊?是山上的山螃蟹顺着雨水下来了?” 抓起来几只放在手里,老丈人也凑过来看,说这就是刚长起来的小螃蟹苗。不是刚刚从山上跑下来的,就是去年在水渠和山脚小河沟里的老螃蟹产下来的。 农庄的水渠与山上的溪流、山脚的河沟连通,螃蟹、虾、河蚌、螺壳什么的从来不缺。 只是这么大点的小螃蟹从来没今天这么多。 仿佛和去年在果林集群的那些蝎子似的,满地乱爬。 螃蟹这玩意儿和鱼不大一样,只要遇上下雨天,它们就会发疯似的往岸上爬,尤其是在夏天要下大雨的时候,螃蟹甚至还会爬到树上,一爬就把树爬满了,小螃蟹虽然还没长成,但也是这德性,在雨天到处爬个不停。 这下鸭子可是有口福了,摇晃着肥硕的身躯,嘴巴在地上来回探寻,一口就是两三个小螃蟹进嘴,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不一会儿,鸡群也被吸引了过来,这些鸡整天在山野中跑来跑去,性子野得很。 发现食物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咯咯叫着,扑棱着翅膀就飞到水渠旁,对着那些小螃蟹和螺壳就是一阵梆梆猛啄。 鸡鸭是吃尽兴了。 小螃蟹却是遭了殃,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像无头苍蝇一样,爬回水里一些,还有很多就藏在草里,陈凌有时不注意,一脚能踩死三四个。 这样实在太可惜了,陈凌便和老丈人两人拿来小桶,捡了一些,准备中午炸点小螃蟹吃。 雨天没什么事情要做,鼓捣下酒菜,喝点小酒,也是很惬意的。 幸好,家里的狗对这些螃蟹之类的向来不感兴趣,嫌腥味太重,一般嗅两下就走开了,不然它们要是来了兴致,加上鸡鸭吃,人也吃的,这些小螃蟹八成没活路。 …… 蒙蒙细雨,时大时小的下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时分,村里各家各户升起炊烟,才彻底停下来。 这样的雨天,还是在家窝着舒坦。 中午,炸了点螃蟹,喝两杯小酒,傍晚接回来王真真后,又是一顿纯牛肉炖煮的锅子,贴上饼子,热腾腾的吃上一顿。 吃完就睡觉,真叫一个舒服自在。 雨后的夜晚非常安静,雾气笼罩下的大山似乎也沉寂了下来。 陈凌一家三口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睡得正香呢,却被外面嘈杂的鸟叫声吵醒了。 推窗一看,果然就在近处的屋顶上落了一群杂七杂八的鸟,叫的贼难听,比喜鹊还吵,见到陈凌看过来,便立马扑棱棱飞走。 “呸,二秃子这不靠谱的,几天不回家了,再回来可得好好把这些吵人美梦的贼鸟给教训一顿。这些贼鸟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家里的鹞子在周卫军、余启安三人来的第一天还在来着,夜里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 不然这些鸟是不敢靠近农庄的。 陈凌走下楼,在后院朝着大山的各个方向吹了几声竹哨,叫了一叫二秃子。 农庄内外的花草树木还在不住的朝下滴水。 啪嗒啪嗒的声音,配着悠长的哨响,在这雾气蒙蒙的大山脚下,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在其中。 “外边的鸟活蹦乱跳起来了,今天肯定是个好天气啊。” 陈凌放下竹哨,望了望四周,东方已经隐隐有红光出现,红日将升未升,雾气遮掩着红彤彤的朝霞,有种云蒸霞蔚般的氤氲之美。 家里的狗早就带着小花猫撒着欢到处跑了。 这小花猫是山狸子留下的崽子,和一般家猫不同,现在也是越长越漂亮,毛发呈现出一种金红色,很是好看。 就是从小和狗待在一起,一块长大,沾染了狗的习性。 在院子撒欢跑动的时候,伸懒腰的时候,乃至丢给它食物的时候,表现都像是一只披着猫皮的小狗子一样。 尤其在喂食的时候,它凌空接物,和狗没啥两样。 把早饭做上,王素素也抱着睿睿出来了,陈凌扫了扫院子,就出去放马遛狗。 可出了果林,还没走几步远呢,陈凌忽然发现自家菜园子不大对劲。 当即就撒开马缰绳,让狗和马去自由活动。 自己去菜园子查看情况。 其实种菜的时候一般不是秧苗移栽的话,直接播种的种子是不能浇太多水的,也就是要蹲苗的意思。 不过刚种上就碰上了大雨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有一半是移栽的菜秧子,这个没事。 再者,有灵水这一大杀器,陈凌也不担心菜园子的这些蔬菜长不好。 所以这两天也没过来检查。 可现在一看,不得了啊。 菜秧子和红薯秧也不知道被啥东西祸害了,竟然一点绿叶也看不到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茎秆。 连种下去的那些蔬菜种子也被翻了出来,只留下一个个小土坑,种子却不见踪影。 “这他奶奶的,肯定是那些贼鸟干的。” 陈凌一看湿澜土地上留下的脚印,就知道肯定不是野鸡、鹌鹑之类的东西,绝对是别的鸟干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鸟来这儿使的坏。 这两亩的菜园子,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种的啊。 这被搞的一塌糊涂,很多地方还得补种,想想就麻烦。 “看这脚印也不像是喜鹊,也不知道是啥鸟。” “不管是啥,敢来我家菜园子撒野,你们完了。” 陈凌看着乱七八糟的菜园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二话不说就返回农庄拿了几个套子出来,设在那些种下去的菜种子旁边,不管是啥鸟,再敢过来偷吃,一套一个准,让它们有来无回。 第三百七十四章 农庄的第一批客人 吃***,太阳已经从山梁上跳出来,将山脚的农庄与果林笼罩在一片春光中。 早晨正是鱼类活跃的时候,从农庄走出来,不时可以看到莲池和水渠的鱼儿在水面嬉戏游玩,还有的大鱼跳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池塘的观赏鱼也精力旺盛异常,走过去就能看见水面上全是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游动。 这些鱼以金鱼为主,锦鲤的数量稍微要少一些,毕竟当下还是金鱼要受欢迎一些,金鱼也更适合在玻璃鱼缸里养。 放点石头,养点水草,放在室内也是别有一番情调的。 现在农庄三个小池塘里,两个池塘是金鱼,一个池塘是锦鲤,现在基本上也都快有半拃长了。 养到月底就可以卖掉。 这玩意儿养起来快,一年四季都能卖,在大城市也是,观赏鱼这东西没有固定的澹季和旺季。 眼下就卖的极为火热。 前段时间在市里的时候,陈凌就见过很多路口就有摆摊卖观赏鱼的,也不是啥花鸟虫鱼市场,看哪个路口人多,就往那边一摆,吆喝着卖起来了。 有时在人流密集的十字路口,甚至梦全部放满摊位,全是卖鱼的,还有啥鱼虫、鱼食、大的小的捞网、方的圆的鱼缸,极为热闹。 而且卖的极为便宜,一块钱十条、二十条的比比皆是,比如那种小泥鳅,就是这个价位。 上百块的金鱼和锦鲤,已经是极为高档和少见的了。 而现在市面上的金鱼呢,根据陈凌的观察和在书籍上的对比,都是传统品种的金鱼。 像后来那些兰寿、泰狮、皇冠珍珠,根本看不到。 锦鲤当中的什么龙凤锦鲤、蝴蝶锦鲤,也不见踪迹。 金鱼当中常见的,也就是各种花色的蝶尾、龙睛、水泡、望天、珍珠、狮子头等等,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种花色几乎全覆盖。 可以说,国内传统的金鱼品种在本地很齐全了。 品种齐全,那必然是买鱼养鱼的人多。 至于为啥这年月买观赏鱼的人多? 原因很简单,归根结底还是这时候娱乐活动少,在家搞个鱼缸养点鱼,大人小孩其乐融融,既有趣又好玩。 后来观赏鱼市场逐渐萎靡,也是因为后来那时候网络发达,到处都是玩的东西,也就没几个人有那个雅兴去养鱼了。 想想吧,做饭都不做了,哪有空养鱼? 这样看来,这个时候把观赏鱼养殖搞起来,还真的是好处多多,起码接下来好几年时间,自家是不缺进项了。 沿着池塘和水渠逛了一圈,看了看鱼的情况后,陈凌就去把鸡鸭和牲口都放了出来。 鸡鸭鹅和羊不用多管,现在家里狗多,它们随便跑也没事。 主要就是要把小青马看好,这家伙太不安分,整天想出去撒欢乱跑,最好是陈凌骑着它出去,到处狂奔一通才好。 「你先自己玩,待会儿就去带你出去跑。」 抚摸了两下小青马光滑的鼻梁,陈凌悄悄来到果林边缘,想看看是什么鸟在祸害菜园子。 一般这类祸害庄稼和菜苗儿的贼鸟是喜鹊的时候居多,不过早饭之前陈凌去看的时候,那些湿润土壤上的新鲜脚印,比喜鹊的鸟爪要小很多。 现在他出其不意的悄悄摸过去一看,好家伙,菜园子周围一大群麻雀落着,距离麻雀不远处,还有野山雀、花喜鹊、灰麻扎在光秃秃的菜秧、红薯秧上啄食。 几只臭姑姑也夹杂其中,尖而细长的鸟喙把埋在土壤中的菜种轻巧的啄出来,叼起来就飞走到一旁享用去了。 这情形把陈凌看得火冒三丈,掏出 弹弓就打:「你大爷的,臭姑姑,连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这臭姑姑其实叫戴胜,这鸟头顶有一把小扇子,嘴巴细细长长的,羽毛被黑白横纹覆盖,很是漂亮。 陈凌小时候总是将其误认为是啄木鸟。 后来长大懂事了,知道这玩意儿虽然不是啄木鸟,也是吃害虫的好鸟,哪知道竟然来偷吃种子。 真是把陈凌气得够呛。 打完一弹弓,啥也没打中,只把群鸟惊得轰然飞起,逃向天际。 往跟前走了几步,下的套子倒是没落空。 是两只倒霉的野山雀和一只灰麻扎。 陈凌当场喊来小狗子们,把三个倒霉蛋当场撕扯的鸟毛乱飞,丢在地上给那些贼鸟警示。 「二秃子还没回来,你们就先在这儿看着吧,晚上给你们加餐。」 陈凌摸了摸二黑脑袋,让它带着小狗子们轮流去守菜园子,这样鸟来了也能驱赶走。 而后自己回农庄拿来蔬菜种子重新种上,那些秧苗也得慢慢补上。 「咋了凌子?」 老丈人牵着小白牛从村里赶过来,看到陈凌带着狗在菜园子忙活,就撒开牛,匆匆走过来。 「咱家菜园子让鸟给祸害了,我把这些菜再补种一遍。」 陈凌指着让老头看了看啥情况,无奈的道。 「啥东西?鸟给祸害了?」 王存业弯腰瞪眼一瞧,也是气的直咬牙。 「让二黑它们看着行么?要不就栽俩稻草人吓唬吓唬这些贼鸟。」 「也对,这狗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那就栽俩稻草人试试咋样吧。」 陈凌点点头,就回去拿上工具,还有俩破草帽、茅草披,在菜园子竖起来了两个稻草人。 弄好之后,还绑了两个轻飘飘的红色丝带,风一吹,就来回飘荡,也是为了能起到吓唬鸟的作用。 一切就绪。 小白牛也跑来菜园子趴着不动,和小狗子们一起守着。 一旦有鸟雀过来,它们就将其驱赶走。 到了中午,半天时间,小狗子们就扑到了二十多只鸟儿,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也不吃,专门用这个来向陈凌邀功的。 下午,小花猫也来凑热闹,它整日和小狗子们打闹,狩猎本事并不弱,到了天黑也捕到了两只麻雀。 只是这猫太憨了,抓到鸟后也不懂邀功,当场就吃掉了。 次日需要在麦田打除草剂了,有人在,不用专门让狗靠着。 不过小狗子们现在好像知道了看地,不用说自己就过去守着了,带着小花猫,三五成群的围在小白牛身旁,有鸟来了就冲出去驱赶,没鸟过来就绕着菜园子打滚玩闹,倒是有意思的很。 没一会儿,黑娃小金带着几只狐狸从果林跑过来,也加入它们当中,队伍越发庞大热闹。 让提着鸟笼子慢悠悠逛过来的余启安三人一阵眼热。 余启安更是把鸟笼挂在果林边缘的一棵树上,就惊呼道:「我滴个乖乖,富贵你这儿咋还有狐狸?」 嘴上说着,腿脚已经控制不住的往几只皮毛火红的狐狸走过去了。 狐狸们很机警,见到陌生人接近,便翘着蓬松粗大的尾巴轻盈的跑开了。 小金正和狐狸们玩的高兴,这下被打扰到了,就凶狠的冲余启安汪汪叫了两声,继续向着狐狸们撒着欢追了过去。 追上去后,金黄色毛发的大狗和四只漂亮的红狐狸并排跑在一起,一会儿贴着边跑边蹭,一会儿碰碰鼻子,很是亲昵欢快。 余启安被小金的凶狠模样吓得不敢动,然后又看到 这样的一幕,就又奇怪的发问:「难道这不是狐狸,是你家小金下的小狗崽子?长得像狐狸?」 「没有,这就是狐狸啊,不过是山里的野狐狸,只是跟我家的狗玩得好,一般不亲人的。」 那三只小狐狸现在长大了,因为小时候被陈凌救活,后来又时常去农庄蹭吃蹭喝的缘故,也只是和他们一家人亲近。 对别的人类,还是抱有很大警惕性的。 看到有人接近,就会很快跑开。 得知这狐狸喜欢跟农庄的狗和牛一起玩,余启安三人一阵啧啧称奇:「你养的这些小玩意儿就是好玩,还会自己交朋友,听着就招人喜欢。」 「你们今天是要干啥,打药吗?」 「对,打点灭草剂除除草。」 「除草?这不会把麦苗给杀掉吗?」 「哈哈,你这话说的,那肯定不会啊。药量也没那么大,就是杀一杀那些刚长出来不久的小草。」 种过地的基本都知道,农田的作物发芽生长的时候,各类野草也会跟着一起生长。 比如小麦,虽是冬小麦,播种前还将土地翻耕过,看上去野草似乎不见踪影了,只有一垄垄嫩绿的麦苗,非常齐整洁净。 但天气暖和之后就不行了,一株株各式各样的小草便又会逐渐冒出头来。 刚开始很不起眼,远远没有麦苗高壮。 但只要下一点雨,哪怕是小雨,它们便会顽强又野蛮的生长起来,几次雨水过后,便可超过麦苗后来者居上。 尤其是这样的大雨过后,农田的野草当真是一天一个模样。 一个月不管,两个月不管,让野草肆无忌惮抢夺土地肥力,农田很快就会变得荒芜起来。 所以及时在小草的时候将其灭杀,不仅省时省力省农药,而且农药用量小了对土壤和小麦也有好处。 「启安这年纪小,没赶上下乡插队,啥都不懂,之前还以为种地就是在地里撒上种子就不用管了呢,根本不知道这农田里野草和虫子的危害,一旦不管,严重了就是颗粒无收。」 马威笑眯眯的道:「启安啊,知道那边的稻草人干嘛用的不?」 「老马你过分了啊,稻草人我能不知道吗?防鸟的呗。」 周卫军帮腔道:「就是,老马你这有点过分了啊,启安还没那么傻,连稻草人干啥的都不知道。」 随后转过头来问陈凌:「富贵你咋弄了两个稻草人啊,是嫌弃这边儿鸟多吗?」 「不是嫌弃鸟多,鸟多其实不是坏事,就是那些鸟把我家菜园子给祸害得够呛。没办法了,才弄了俩稻草人放在那儿。」 陈凌一说这事,余启安就来了精神,自告奋勇的就去给陈凌看菜园子。 那些鸟让狗吃了多可惜啊,还不如给他呢。 几人都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说破,任他去那边折腾。 周卫军和马威则是拿起锄头和铁锹,帮着陈凌翁婿两人除掉一些稍微大点的草。 一边干着活一边跟陈凌商量,说他们剧组明天就要过来了,来的人不少,问一下他能不能安排一部分人住在农庄。 由于不是周卫军自己的剧组,他和陈凌讲明了,住宿费和各类杂七杂八的费用一样不少。 农庄的环境很好,山明水秀,景色宜人,只要陈凌允许住,多给点食宿费那也没啥。 「行啊,既然是老周你朋友的剧组,那这个面子我说啥也要给啊。」 陈凌一听是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农庄房间那么多,本来就是让住人的。 自家农庄占地广,竹楼两层,木楼有三层。 周卫军讲明 人不会太多,到时候就住木楼即可。 现在孩子大点了,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在,各方都照顾得到,也不会影响他们家的正常生活。 再者,这些人待的时间也不长。 农庄早晚会有这一天,也该适当的接待一次客人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红红火火 周卫军的剧组来得挺快,商量完住宿的事之后,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剧组到了,陈凌也没去特意接待。 木楼的房间就是现成的。 以前赵大海、梁越民他们来的时候就住过,有床有被子的。 只让周卫军、余启安三人去接待就好,反正他们都是熟人。 但是没想到,这剧组来了之后,根本没急着进农庄,也不急着往下边收拾东西,一帮人跟着周卫军三人在农庄外的果园直接就玩起来了。 又是拍照,又是蹲在水渠边上撩水玩、抓鱼玩的,热闹得很。 此时春风暖暖,百花盛开,果园的果树长起来了,今年也该挂果了,于是一片姹紫嫣红、馥郁芬芳。 尤其前两天的一场雨过后,那些果树上的花儿开得很旺。 杏花开得最早,一树树的粉白,细细的花蕊,点点鹅黄,片片花瓣儿如同是抹了胭脂,红晕淡淡,绿叶相扶,煞是好看。 桃树在外缘种的多,集中连片,怒放的花朵娇艳欲滴,迎风俏丽,如火如霞,妩媚多姿。 还有梨花,雪一样的洁白,一簇簇,一团团,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伴随柳絮飘飞,相映成趣。 花开的季节,自然少不了蜂蝶飞舞。 果园到处都是白的、黄的、粉的蝴蝶在花丛间嬉戏,也有单独飞来的大蝴蝶,有的红艳艳,有的色彩斑斓,煞是好看,也有无数的野蜂埋头钻在花蕊,嗡嗡叫着,抖动着肥硕的屁股,贪婪的舔食花粉。 在春日的暖风里,一切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更别说,还有形形色色的鸟儿在果园飞起落下,色彩斑斓的鱼儿来回游动,以及咩咩叫着在小河沟旁边吃草的羊,河面上觅食嬉戏的鸭子,散落在山坡上的鸡群,春天的美妙与生机,在这里展示的淋漓尽致…… 整个剧组上下都对这里满意的不得了。 那为首的胖导演更是连连点头称赞,说周卫军给他们找了一个好地方。 等一进到农庄后感觉又变了。 入眼的是红花绿树环绕,耳闻啾啾鸟鸣与潺潺流水之声,那种山间独有的清静幽然,却又混杂着一种恬淡平和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哇,我们接下来真的是要住在这里吗?” “这个小楼真漂亮,还有亭子和走廊,你们看,你们快看,是金红色的小猫,尾巴居然那么长。” “还有那个,还有那个,是什么跑过去了,好像是松鼠,怎么是黄色的。” 走入农庄后,有几个年轻的女同志已经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这应该是一些女演员。 他们运气不错,撞见了偶然回家的黄鼠狼,还以为是松鼠呢,激动地追过去看来看去,后来得知是黄鼠狼才被吓一大跳。 一帮老爷们儿对那些跑动的小动物没啥兴趣,只为背着手,站在莲池边上,瞧着里边游来游去的锦鲤看个不停。 顺势呢,和陈凌简单认识了一下,把住宿的费用先给了陈凌,连余启安买牲口的钱也给了。 这又是将近五万块钱进账。 而且饭钱还没算在里边。 毕竟陈凌一家可不管他们吃饭。 还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不过这个也不是啥大事,每天做顿大锅饭,村民们都是很乐意的,这两年让老鳖闹得,每次都吸引一大批人过来,大家也都有接待外人的经验了。 再者,这是赚钱的机会啊,一听到消息,那都是抢着往自家领。 …… “好家伙,除了卖牲口那两万块钱,这光让人在家住半个月,就又是两万多块钱的收入,这开农庄真能挣钱啊。” 周卫军和余启安带着剧组去外边晃悠了,王存业数着钱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叫。 “你喊那么大声干啥,生怕外人不知道咱家挣了钱吗?” 高秀兰顿时瞪了老头一眼,随后转向陈凌小两口说道:“别说,以前还真想不到,在咱们这边的穷山沟沟搞这个,有什么搞头,现在一看,倒盼着多来点这样的人,盼着他们再多住几天。” 可不是么,一间屋子一天收费一百块,十间屋子住上人,那一天就是一千块啊,半个月就是一万五。 何况自家农庄可不止这十个房间。 “伱啊,净想好事,没听那小周和小马说么,能住咱们家的,那都是能上电视的演员,别的人想住还不让住呢。” 老头撇撇嘴,“没见那小周又领着人去村里了吗,剩下的那些人,估计不是往聚胜家住,就是往立献和大志家住,三桂家也有可能。” 王存业说的,都是周卫军和余启安三人这些天常去的人家。 不是给他们弄鸟笼子,就是给他们抓鸟的,再加上这些人家和陈凌关系不错,他们也觉得相对熟一些。 “咱们真不管饭吗?” 说到这里,王存业忍不住问女婿。 “先不用管,别说这几天咱们要给麦田打药,有事情要忙。就算不忙,他们这么多人又吃又喝的。在家里也太吵闹了点。” 陈凌摇摇头。 王素素早就和他商量过,便也跟着说道:“咱们现在就是试着来经营的,让人来家住可以,总不能影响咱们正经过日子,阿凌不想一心扑在这个上面,我也不想的。” 王素素觉得农庄的主业还是放在养殖和酿酒上面比较好。 这些确实都是自家实打实的好东西,卖出去更让她觉得安心,赚的钱也更踏实。 “不是,看你俩说的,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忙完了地里的活,我和你娘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在村里给人家做顿饭吃呢,咱们村里的院子也挺大。” 王存业笑呵呵的解释道。 他和高秀兰一样的心理,是觉得住宿费都这么多了,那管顿饭挣得不更多吗?这钱放着不赚太可惜了。 女儿眼看着又抱上了一个娃,这还是得为以后多攒点钱好啊。 二老是这样想的,但陈凌听到老丈人这话,心里又是另一种想法,他和王素素对视一眼,就默契的点点头道:“那爹、娘,你们有空了就在村里做饭管他们吃饭也可以,别人家管一顿饭要多少钱,咱们家也要多少就行。” 二老这两年照顾他们,照顾孩子,费心费力的,帮了他们多少忙啊,别的时候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肯要。 往寨子里送点东西吧,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时常给他们拎回来。 现在有机会让他们自己做点事赚点零用钱,陈凌和王素素两个也是相当愿意的。 既然二老不愿闲着,那他们想干啥就干啥,到时候赚的钱,就是他们自己的。 不然哪有自己享福,家里老人吃苦受穷,没一点钱用的道理? 老两口还不知道女儿女婿这份心思,只是喜滋滋的,觉得能给他们做点事了而高兴。 …… 这次剧组进村,不仅陈凌家赚钱了,很多村民也跟着发了笔小财。 比如那些管剧组人员食宿的人家,那些抓到了漂亮鸟,扎了鸟笼,卖给余启安鸟和鸟笼的人家。 甚至还有村里许多小娃子也成为了赚钱小能手。 论抓鸟,他们的技术可不比任何人差,而且精力旺盛,什么地方都敢去,抓起鸟来,连大人都比不了。 光是从余启安手里,这些小娃子,最少的,都赚到了十几块,二十块钱了。 连王真真所在县城小学也被影响到了,小娃娃都缺零花钱,就没有嫌弃零花钱多的,知道抓鸟能换钱以后,一个个跟疯了一样。 一天天的,抓鸟的劲头儿贼大。 这让余启安真是痛并快乐着。 他这人是个乐天派,脾气好,心地也挺软,有时候小娃娃抓的鸟挺普通,或者眼睛、脚爪,在捕捉的过程中受了伤,是伤鸟,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要,哪怕少给点钱,也接下了。 当然也会和孩子们说清楚,不要再抓这样的。 孩子们倒也听话,而且看他也顺眼,没两次就“启安叔、启安哥哥”的叫了起来。 让周卫军和马威总在陈凌跟前说,余启安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俩人这脾气实在太像了,天天孩子王一样。 不管咋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小娃娃都能挣钱了,大人们哪还坐的住,直接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得空就去抓鸟。 抓了就卖给余启安。 余启安倒好,省事得很,有相中的就买下来,不合心意的,他自己不是喂给陈凌家的狗,就是当场让人放掉了。 毕竟有的鸟气性大,贸然抓回来,会很快死掉的。 那些相中的鸟,他装进笼子里之后,就全部挂在陈凌家农庄莲池旁边的走廊下边。 到现在各式各样的鸟和鸟笼,都快在走廊挂满了,全是他自己买下来的。 他是什么长得漂亮、叫得好听的鸟都想要,但是山里鸟儿太多了是抓不完的,再抓多了也带不走,没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除此之外,因为天气晴朗,水库再次聚集大量人群,因此也有很多被剧组找去当临时演员凑数的村民。 这些日子里,不管是田红利,还是周卫军的剧组,实实在在的给村民们创收了,陈王庄几乎每户人家都赚到了钱,这比种地强多了。 而这份功劳,大家将其全部归功于镇守水库的鳖王爷,说是全靠鳖王爷保佑,他们村今年才发了财的。 这个说法一传出去,本来因为水库中老鳖不再露面而渐渐变得稀少的人群,又再次蜂拥而至,各个带着供品,点烛烧香,磕头跪拜,想让鳖王爷保佑发财。 十里八乡,附近的县城,陈王庄每日像是赶大集一样人来人往,将水库围的水泄不通,这也让陈王庄这边摆摊的村民生意越发红火。 连王存业和高秀兰随便去摆摆摊,卖两顿大锅饭,一天就能赚五十块还多。 这些饭也不是他们特意做的。 就是给剧组那些人准备的吃食,刚开始没有拿捏准确多大量,做的饭有点多,吃完还剩大半锅呢,看到水库最近热闹,老两口就学着很多村民那样,拿过去卖了卖,结果一试就一发不可收拾。 加上给剧组那些人员提供的伙食费,这一天也能收入上百块了。 虽然这种日子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也让他们觉得异常满足。 老两口现在每天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没事就喜欢坐在炕上一遍又一遍的数钱,其实钱多钱少无所谓,他们在陈凌手里见过更多钱,关键是这份靠自己赚到钱的成就感,实在太上头了。 连王真真都说爹娘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还说王存业去学校接她的时候,声音特别洪亮,走路都带风。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是灵水的原因 这阵子村里是真红火啊,每天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 尤其是今天县里给拉过来一尊巨大的镇河石龟,背负一座高大石碑,俨然是龙子赑屃的形象。 又在水库紧邻水岸的一角以青石修建一个石台。 用吊车将神龟石像缓缓放在石台上,以便于让人参拜供奉。 这一下,等于有了官方认证。 不管是陈王庄村里的村民,还是外来人,都在一时间爆发出更大的热情,陈王庄与鳖王爷的名声传得更远,村里村外也越发火热了。 大家摆摊的收入,也是一下子更上几层楼。 陈王庄这次彻底露脸了,去年县里就拨了钱让放烟花,今年还给送来了这么大的石像,这究其原因,都是陈王庄水库有鳖王爷的缘故,这让周围的村子和几个县好不羡慕。 身为村支书的王来顺也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整日穿得整整齐齐,打扮的一丝不苟,连之前那花白的胡子茬都给刮得干干净净,每天都要和大队上的一帮人去水库巡逻,一直到天色见黑,大坝上的人群逐渐散去,才肯回去。 其他时候吃饭也只是简单寻个地方,端着碗吃上一口就算了。 那叫一个尽忠职守啊。 要说王来顺几人为啥这么卖力? 这除了想在人前出出风头,露露脸之外。 还在于前些天他去找陈凌商量事儿的时候,两人的一番谈话。 对于陈凌来说,他们一家都是陈王庄的一份子,生活在这里,有了事自然也要为村里着想。 所以就讲明了来往游人过多的好处与坏处。 王来顺显然也是听进心里了。 这些天在水库巡逻,便是为了维持秩序,顺便监查卫生,避免把水库周围弄得乱糟糟的。 现在大家对鳖王爷深信不疑。 陈凌就是抬出鳖王爷的名头,让王来顺很是慎重,认为陈凌说得对,可不能把村子搞得乱糟糟的,不然惹鳖王爷不高兴,以后再不来了,不保佑他们,他们可没地方哭去。 坐落在城东林场的疙瘩台就是前车之鉴啊。 当初疙瘩台的庙很灵验,谁家有红白喜事,借些锅碗瓢盆和桌椅板凳,都可以从里边借的到。 可惜当初那里附近的人贪心,借了不还,惹怒了庙里的仙家,便不复灵验。 说来玄乎,但上年纪的人还就是信这个。 来水库摆摊的那些小贩,也很吃这一套。 于是水库四周虽是游人如织,但是井然有序,一片热闹和睦,引得慕名而来的许多外地人啧啧称奇。 …… 「五叔又来找你做什么?」王素素腌着咸蛋,见到陈凌从外边走回来,便问道。 「说要造船的事,一是,今年端午要赛龙舟,县里让用新船,二是老周他们剧组也需要用船,去山中湖拍摄。」 陈凌坐下来,撸起袖子,帮着媳妇一起腌咸蛋,「老周他们用的船简单,挺好弄的,主要还是龙舟的事,今年咱们村出了风头涨了脸,赛龙舟可得好好搞。」 「哦,是这样啊。」 王素素明白,现在村里是尝到甜头了,对今年的庙会有很大热情。 「可不是嘛,不过这赛龙舟还得再等俩月,老周他们的船就在跟前了,他们拍戏的场面也不小,到时候咱们也去山上看看去。」 陈凌笑着道。 周卫军的这个剧组要拍古装剧。 觉得山中湖那里景色优美,很有意境。 和陈凌提起一嘴之后,给了些场地费就风风火火的准备拍摄了。 在这个年份,古 装电视剧还是比较火热的。 什么古装武侠,什么古装魔幻,各种类型层出不穷,连什么魔法巫术之类,也能往古装剧上靠。 可以说非常雷人了。 不过好的一点是,这时候大部分的剧组,取景还是比较用心的。 「好啊,正好过阵子我也想进山采点药去。」 王素素之前对拍电视剧其实也挺好奇的,但前几天和村里几个小媳妇一同去看了一次现场之后,顿时幻想破灭,觉得比唱戏无聊多了,还是拍出来在电视上演的好看一些。 「富贵,富贵,快出来,有好事。」 小两口腌着咸蛋说着话,农庄外传来熟悉的喊声。 又是陈宝栓来了。 宝栓他能有啥好事? 前几天不都把蜂箱给送来了么? 陈凌带着疑惑走出去一看,不止他一人,王立献、王立山、陈宝梁三人也在。 「好家伙,你们不在水库摆摊,咋都跑我这儿来了,这是村里有啥好事了吗?」 「哈哈,可不是村里的好事,这是咱们自个儿的好事。」 陈宝栓哈哈一笑,颇为得意的冲王立山挑挑眉头:「老猪,你来跟富贵说,反正俺们用的是你的饲料。」 「饲料?啥饲料?」陈凌更疑惑了,不知道这是唱哪一出。 「鱼饲料呗。」 王立山应了一句,拽起陈凌的胳膊就拉到竹林的小亭子里,五人在亭子坐下,「俺家不是养猪多,得磨挺多饲料的吗,今年从你家捞了鱼苗,俺是图省事,就用猪饲料喂的鱼,宝栓、宝梁,还有立献,见俺用猪饲料喂鱼,也从俺家弄了些,这才小半个月,你猜怎么着……」 「鱼长得更快了?」 「嘿,可不是么,还是富贵你机灵,真叫你猜对了。」 王立山一拍大腿,其他仨人也是跟着嘿嘿笑。 「这有啥难猜的,我还给鱼喂剩饭呢,那三个塘里的鱼,比你们的长得也都快,长得快有用么?没用啊。」 陈凌翘着二郎腿撇撇嘴,满脸无语。 他还以为啥好事呢,原来是这个:「老猪,献哥,这观赏鱼不是看养的大不大,长得快不快,身上肉多不多,这跟养猪还是不一样的,观赏鱼要看品相,漂亮才能卖上高价。」 「瞧富贵你说的,俺们当然知道这个了,不是捞鱼苗的时候,你就跟俺们说过了么,还有那田老板也说了,说着鱼就是城里人养着玩的,不是吃的鱼,俺们也知道这鱼是漂亮了才能卖钱……」 「就是啊,俺们也没那么傻。肯定是那鱼比起别人家的来,长得又快又漂亮,才来找你的。」 陈宝栓和陈宝梁俩兄弟开口道,而后就要拉着陈凌去看鱼。 「这样吗?那老猪你这饲料用啥磨的?」陈凌看向王立山。 「也没啥啊,就冬天晒干的花生枝、红薯藤、干茅草、麦麸、包谷秸秆啥的,搀着点五谷杂粮的混在一块,磨的猪饲料呗。」 「这么说油水也不大啊。」 「昂,肯定没啥油水啊,自家喂猪的料,哪比得了饲料厂的饲料,也舍不得喂豆粕豆饼子啥的。」 自家养猪,自家磨饲料,用的东西也是自家村外的农田、野地和山上就有的,这样养猪是非常省钱的。 缺点就是油水少,猪长肉慢。 最多只在干草和秸秆磨成的草料当中,掺点坏豆子和坏玉米磨的面,可舍不得用好的。 陈凌也清楚这村里喂猪、喂牲口的是什么东西。 心想:「没油水还能长得又快又好,这同一批鱼苗给的他们,应该就不是水的问题了。」 随后跟着王立山四人到处转了转,对比了一下。 他们四家喂了猪饲料的鱼,果真是长得更快,而且品相并没有长残。 陈凌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水的问题。 他们的鱼虽然比别的村民家长得快,但比不了自家农庄那些鱼的生长速度。 毕竟各家村民的水源肯定是比不了自家的。 那这肯定就是饲料的问题了。 换句话说,是饲料里的什么东西在起作用。 「这确实是件大好事,鱼长得快了,咱们不求一个月往外送两趟鱼,哪怕两个月三趟呢,也比现在好,老猪你这次给村里立功了啊。」 陈凌一句话,夸得王立山差点乐得找不着北。 「这么说,这猪饲料也能放开给鱼吃了吧?」 「能,这饲料里头不是草就是粮食,吃着能有啥问题?放心喂吧。」 陈凌点点头,稍后也从王立山家拿了点饲料去找王聚胜。 王聚胜家,他们五人方才去过一趟,陈凌这是拿王聚胜养的鱼做实验呢。 至于王立山拿猪饲料喂鱼的事,也不用瞒着,他自己早就嚷嚷出去了,让他来说,这事儿瞒着也没啥用,别人都知道他养着猪呢,鱼塘距离猪圈也不远,鱼长得好,人家自然要往猪饲料上想。 而且那猪饲料也不像饲料厂还有啥配方,村里这些饲料,谁不会配呢?一试就试出来了。 也确实是这样。 这饲料一试就试出来了。 王聚胜家的鱼,才连着喂了四五天,就大变样了。 挑出来的那几条鱼,长了大概快有一个指甲盖那么长,这对观赏鱼而言长得不算慢了。 消息一传出来,村民们全都闻风而动,一个个排着队才磨饲料喂鱼呢。 田红利中间也把收鱼的定金给送来了。 大家可不是热情高涨么。 谁不想早点把鱼卖掉见到钱呢。 「这草料在鸡鸭和牲口家畜身上不明显,用在鱼身上倒是不错。」 「我还以为是我的那些灵水稀释后扩散,导致村子附近的草木也变得不一样了。原来不是灵水的原因,我就说嘛,灵水外泄也没那么强的功效。」 这天早晨,陈凌放完马,带着狗在菜园子忙活,突然看到山脚两坨小白牛的牛粪下面,钻出来几株茁壮的小树苗,一下子脑海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一样,瞬间把他惊醒过来。 「居然是我家的家禽和牲口粪便,以及……」 陈凌的目光再次瞄到山坡花草上缭绕飞舞的野蜂与蝴蝶。 「我本来以为洞天与外界没什么交流,还特意把洞天的几窝蜂放出来,让外界的花草与洞天的花草进行授粉,没想到,三年前我得到洞天之后,这些蜂蝶已经在无意之间把灵水催生的那些草木的花粉传播开了。」 「各类家禽牲口粪便中未曾消化的种子,喜鹊等各种鸟类偷吃的种子,也早就把这些东西散播出去了。」 这种事情其实时刻都在发生,一点也不罕见,只是陈凌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很正常,而且在外界,这么大的天地,哪怕是在村里村外呢,改变也着实不大,可以说很微小,现在的草料也不过是对鱼作用而已。」 「……」 「怪不得洞天里,在我收进去蜂类和各种鸟儿之后,草木越发繁盛,各类花草与瓜果的生长速度也越发快了。」 「看来以后要多多完善洞天之内物种的种类啊。」 「另外,我也需要尽快在农庄把蜜蜂养起来,三桂叔父子俩把 蜂箱都给送来了,蜂箱打得那么漂亮,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啊。」 静静思考着,陈凌在菜园子逛了一遍,最近半个月有小狗子们守着,鸟类不敢冒犯,各种蔬菜也茁壮成长起来。 就是夜间还时常有兔子和刺猬之类的小玩意儿偷偷熘过来。 陈凌在菜园子转悠这一圈儿,就看到几处兔子粪便,和刺猬的小脚印儿。 常跟这些小兽打交道的,陈凌自然是一认一个准。 小狗子们通过粪便和脚印儿早就到处搜寻它们的踪迹去了。 不一会儿二黑就率先跑回来,嘴里叼着一个大刺猬,跑到菜园子的边缘就趴在地上啃吃起来。 这傻狗,陈凌也是很无奈。 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偏偏对刺猬情有独钟。 之前三个多月,大一点了,陈凌带着它们出去小猎就是如此。 经常在晚上不知道从哪里叼一只刺猬出来,啃得满嘴是血,那时候草还不绿,流在枯黄的草叶上很是显眼。 现在虽然不会被扎的满嘴血了,但狗啃刺猬能有好处么。 正说训二黑两句,王来顺在远处的果园小道上招着手喊他,身后还跟着剧组的年轻演员。 这两个没在陈凌家住宿,但是觉得陈凌家饭好吃,没少吃高秀兰做的饭,因此也知道这是一对小情侣。 便走过去询问是有什么事情。 「船造好了五叔?」 「不是,富贵,村里那大磨盘还在你家不?」 「在啊,咋了。」 「这小两口看咱们村里最近天天磨饲料,觉得好玩,想自己磨点粮食吃一吃。」 最近村里磨饲料,都是去陈英强家,用机器磨,那个快,也花不了几个钱。 这小情侣两个看着那机器磨东西嗡嗡嗡的十分过瘾,但总觉得用机器缺乏乡土味道,既然来了乡下,就想推一推石磨,亲手磨点粮食。 陈凌古怪的瞧了这两人一眼,说:「我家放的那个石磨可大得很啊,那可不是平常人推得动的,得套牲口才行。」 「你们想自己推磨,可以去找一个小点的磨盘,要不就去借一头牲口过来。」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七十七章 忆苦思甜,致富经该怎么念 这对小情侣也是有劲儿没处使。 想推一把石磨,还不想使唤牲口来拉,只想自己动手来体验一把。 可陈凌家的大磨盘又哪里是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年轻人能推得动的? 几番用力,只把这二人浑身力气使出,憋得脸颊通红,那磨盘也纹丝不动。 「富贵家这大磨盘,大得跟碾盘一样,非得牲口拉才转的起来,一般没两三个壮汉子可是推不动的,跟你俩说,你俩还不信。」 王来顺笑呵呵道,现在村里都使机器磨面,这大磨盘早没人要了,也就陈凌当个宝贝,还拉回了家里来。 「五叔,这碾盘又是什么?也是这么大,这么重吗?」 那男的擦擦汗,缓了口气问道,却也是跟着许多村民喊起王来顺五叔来。 「对,碾盘也重,但是这碾盘吧,比起这石磨还不大一样,不是磨盘在转,主要是上边的石磙在转,比这石磨还好推一点。」 王来顺说着指了指村里的方向:「俺们村外打麦场就放着好几个碾盘跟石磙,你要是想耍一耍的话,装在一块就能碾粮食,就是这石磙还得好好挑挑。」 碾盘也就是碾子,这跟石磙是配套的,没有石磙不能用。 打麦场的石磙是麦熟天打麦子用的,主要作用是压场,把麦场压平整,单人也可以拉得动,比较轻便。 所以得好好挑挑,挑个稍重一些的,毕竟这碾粮食还是得大石磙才行。 「原来石磙也得挑大的啊。」 「太大的话,我们能推得动吗?」那女生问道。 「能,能推得动,装上碾棍,你们两个人一块使劲儿就行,比富贵家这磨盘轻多了。」 「哦,那就好。」 两个小年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们没怎么来过乡下,哪里知道石磨与石磙的区别。 只能王来顺说啥就是啥了。 「他们想换碾子来推哩,富贵你这闲着也是闲着,跟俺们一块走一趟吧。」 看着陈凌抱着娃,在旁边招猫逗狗的玩闹,王来顺便笑眯眯的说道。 这懒小子可是有真本事的。 三言两语就让他最近出尽了风头。 那水库上摆摊的小贩秩序井然,大坝虽热闹,却干净整洁,没人乱扔东西。 谁来了不夸他这个支书管得好。 这不多亏了这懒小子嘛。 于是乎这老头儿没事就想来找陈凌套套近乎,造船的事来问他,这有人想推磨盘,也往他家找。 「去就去。」 陈凌上午确实没啥事情要忙,就抱着儿子站起身来,带着黑娃跟在他们身后一块朝打麦场走。 出了果园,走到土路上,王来顺便凑近过来,小声道:「俺跟你说哈富贵,就算今儿个这两个小年轻的不找磨盘,俺也得把那村外的碾子和石磙给收拾了。」 「啊?为啥?」 「这咱们水库出了鳖王爷,别的地方都说咱们村有宝贝呗,这几天有好些外地贼娃子摸过来,打听过后知道咱们村去年来过教授,进过山,近些日子他们也想着进山哩。」 「俺是怕他们趁夜里把咱们这些石头物件给偷走了,去年不就有人来村里鼓捣这些么。」 陈凌一听皱起眉头,心说别是去年那盗墓贼李红旗又跑来了吧。 这也不一定,那家伙可是有王春元这个内应的,也不知道是最近被老鳖吸引来的,还是早就窝在哪个地方盯着陈王庄这边呢。 毕竟东岗上老道的宝贝都传到不知道哪里了,现在水库又出了大老鳖。 很容易让人产生各种联想。 …… 两人滴滴咕咕说了一会儿,没说几句话呢,发现那两个小年轻不停地用奇怪的目光往后偷看他们,这才停了话头。 陈凌也是冲他们笑笑:「你们在山中湖的戏份还没拍吗?」 「啊?没,没有呢。」 「我们是配角,我们的戏份早就拍完了,就是见你们这里风景好,住得舒心,就想多待几天。」 一听这话,陈凌还没说啥,王来顺就跟吃了蜜一样,心里一阵舒坦,哈哈大笑两声:「那就多玩几天,在过个半月二十天的,山里的野果子也要熟了,什么桑甚、野草莓、羊奶奶,那可比你们之前吃的那些果干味道好。」 小情侣顿时眼睛一亮,互相对视一眼,还真的满心期待起来。 不过到了打麦场后,想装石碾,却没找到配套的石磙,都太轻了,打麦场边上老麻烦儿家其实有个大石磙的,据说去年换给李红旗那贼娃子了。 没办法,念在这些人让村民们发了笔小财的份上,便去村里找了找,最后从陈永胜家找了个大石磙。 这是陈赶年当初弄回去的,也有十来年没用过了,在一头已经长上了青苔,滚出来的时候,下方压得深坑还藏了一窝蝎子,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陈永胜当即就拿出快子把这蝎子收入囊中,看得两个小情侣既是害怕又有些跃跃欲试,尤其听到陈永胜乐呵呵的跟陈凌两人说拿蝎子当下酒菜喝一壶的时候,眼神也忍不住泛起异样光彩。 心想:这地方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也不知道这蝎子又是个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 给石磙装上木头架子,几人用绳子拉着这大石磙,在地上滚着朝打麦场走去。 陈永胜和陈赶年也在后面跟着去凑热闹。 一边走,陈永胜还一边问:「富贵你这个月的腌咸蛋往外送了几批了?这阵子水库上人多,堵得很,俺们也没见立献家那三女婿开车过来了。」 「是啊,这阵子村外人多,这个月就送了两趟。家里的咸蛋腌的挺快,已经压了一批了,我让他有空晚上再过来,到时候人场散了,车好开进村。」 陈凌抱着娃,落后他们几步,和陈赶年走在一块。 这迷湖老汉去年喝了他几杯茶水,一杯药酒,迷湖的时候倒是越来越少了,有的时候半个月二十天连续着都是清醒的,不得不说这也是个意外之喜。 这老汉与陈凌父亲十分亲近,迷湖的时候便时常把陈凌错认成他父亲。 对陈凌自然也不错,一边走着一边逗着他怀里的睿睿。 睿睿倒是咧着小嘴,露着嘴里白生生的小奶牙趴在陈凌肩膀上冲老汉笑个不停,不过始终不让他抱就是了。 让陈赶年很是无奈。 「哦,也对,晚上人散场了,能开进来,走夜路有时候也不错。」 陈永胜点点头,又说:「富贵啊,这腌咸蛋的活儿,你觉得俺们能干不能干?行的话,俺们也跟着你干啊,就像那养鱼一样,你给俺们当领头羊,咱们像乡里一样,搞个养殖厂。」 「嗯……这个活能干是能干,就是永胜叔你别想和养鱼一样,种着地,顺便就把钱赚了。」 陈凌微微一笑:「在养鸡养鸭卖咸蛋这个事上,咱们自家人,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毕竟你们要是想做,我也拦不住是不是?」 「是这个道理,俺是看着咱们村不是每家每户养着鸡鸭么,搞个小点的养殖厂,也就是从十来只到一二百只而已,不就是顺带着的事。」 陈永胜嘿嘿笑道,前面拉石磙的王来顺也急忙侧耳倾听。 陈凌会赚钱,腌咸蛋这事儿也能被他搞得风生 水起的,可不是让村民们跟着动了心思么。 他这个当支书的也忍不住心动啊。 想向人家取取经,听听这致富经该怎么念。 「这可不是顺带的事,养鱼能顺带着养,鸡鸭这样的家禽,一旦是成规模了,这家伙可离不了人啊,除了这时疫闹瘟,还得防着有东西祸害,想让鸡鸭多下蛋,这平时喂食添水也得勤来勤往,时刻得照看着,不是一般的累啊。」 「一旦遇到了农忙的时候,你想脱身,心里也得总挂念着这个事儿。」 陈凌说的是实话,利弊关系都跟他们讲清楚了。 「那不搞养殖厂,像你那样养着行不?」陈永胜又问。 「我包了山,还有狗看着,一般人学不来。」陈凌摇头一笑。 陈赶年闻言忍不住瞪了大儿子一眼:「富贵还有闲心抱着娃出来玩,你养了鸡鸭,哪怕是像富贵那样在山上养,你敢放心出来晃悠着耍么。」 「嘿,照这么说,这事儿还真不行。」 陈永胜一拍巴掌,无奈道:「咱家的狗哪比得上富贵家的狗聪明能干,让它去看鸡鸭,不偷吃就不错了。」 陈赶年斜他一眼:「这不得了,富贵能带你们养鱼就不赖了,还想事事都跟着人家学,把钱都赚了?有那本事么?」 前头的王来顺也是摇头一叹,确实,人家这赚钱容易,换个人就不行了。 「达,俺不是这意思……」 陈永胜急忙解释,又冲陈凌道:「哎呀,富贵俺这也不是眼红你,其实想赚钱俺也能跟他们出去打工,就是舍不得这家里,这阵子在水库摆摊卖了些钱,冲你来的那个剧组,也让俺们赚了些,俺就琢磨着有啥能不出去,在村里就能干的买卖。」 「我懂,我懂。」 陈凌不介意别人跟自己学,像这来问啥养鱼的,腌咸蛋的,也不差陈永胜这一个。 只是自己的模式不能复制。 别人想学也学不会的。 就这样,一边东扯西扯的说着话,一边拉着石磙来到打麦场。 近来村里来的外地人不少,不止在水库游玩,也会来村里闲逛。 见到此景,瞧着新鲜,便也跟着过来。 还有那没到上学年纪的小娃娃,拿着小鞭子,树枝子,跟在那大石磙后头,嘻嘻哈哈的一阵甩鞭,敲打。 浑把王来顺当成一个拉碌碡的老驴子了。 惹得跟过来的众人哈哈大笑不止。 让直眉瞪眼,转过头来就欲发火的王来顺,也是忍不住舒展眉头露出笑容,只笑骂道:「去去去,小皮猴子一边去,再胡闹小心俺把碌碡绑在你们裤裆的小雀儿上。」 一众大人顿时笑的更欢。 也有寥寥几人如那对小情侣一样发懵,不知这碌碡是什么东西。 陈凌便说这是石磙的别称,其实石磙最初更多时候便是叫这个称呼的。 比如宋代东京还有拉碌碡的节目呢。 如同许多地方的方言就是曾经的官话一样,慢慢就不叫这个了。 这个就是他们这边的叫法,那个碌则不发「陆」的音,而是发「六」的音,也是保留下来的正统叫法。 听完陈凌解释,一帮人顿觉大涨知识,而后那些跟来的外地人也撸起袖子帮忙给石磙和石碾冲洗干净,又用布擦干净,便七手八脚的把石磙抬起来,放在碾盘上。 王来顺拿着碾架子和碾子棍装好,喊来小情侣一推,那碾子便吱呀吱呀的转动起来。 「放粮食,放粮食……」 一帮小娃娃挤在大人前头,觉得干推不过瘾,就拍着手大叫道。 陈凌怀里的睿睿也是跟着他们伊伊呀呀一阵乱喊。 虽然含湖不清,但还真能叽里咕噜的吐出来一两个像样的字了。 「你们想碾点啥?」王来顺冲两人问道。 「这个能碾什么啊?面粉能碾吗?」 「能,啥面也能碾,包谷、麦子、高粱、谷子、红薯……想碾啥都行。」 围观的许多外地人也想插把手,试试这新鲜玩意儿,这时听到王来顺说的,很多人便忍不住问:「王支书,这红薯还能磨面么?」 王来顺还没说啥,就有人答道:「红薯咋不能磨面,不只红薯,干草都能磨面,榆树皮都能磨面,闹饥荒的时候,这榆树馍馍都有人抢着吃。」 众人一瞧,是个两侧脸颊带疤的老汉,正是陈凌家的四爷爷陈赶年。 老汉建国前生人,见多识广,三两言语便把人镇住了。 一群年轻人围着他连连发问。 「这里有山有水也闹饥荒么?」 「咋不闹饥荒?遇到了不好的年景,山里人也苦得很,闹旱灾的时候,粮食收成不好,还有逃荒的从外头躲进山里,来找吃的,也乱得很。」 「啊?逃荒为啥往山里跑?」 「这山里村子小,人口少,吃的粮不多。外头的人就觉得,这山里那么一丁点人,三五户人家,守着那么大的山,才吃多少东西,囤下来的粮肯定不少,去那里肯定饿不着肚子。」 「为啥不吃鱼,不去山里打猎?」 「你这娃娃问的,闹旱灾的年景,那河里都没水啊,哪里有鱼,说打猎,那野东西都跑光了,鸟啊,兽啊,人家也机灵,知道你这地方不好了,没吃的了,还不赶紧跑到别的地方去,等着渴死饿死么。」 陈赶年满脸无语,这些娃娃,一看就没吃过苦,问得都是啥问题嘛。 老汉这样子倒是刺激到不少年轻人,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吃苦,便要求尝一尝饥荒年景吃的榆树皮馍馍,可现在谁脑子不好使弄那玩意儿,最后只弄了些红薯干来磨面,供他们玩闹一番。 这帮人推起碾子来,倒是非常卖力,一个个玩得也很开心, 只是最后磨出来红薯面就别提了,黑乎乎的,蒸的馒头也是黑乎乎,吃一口下去,直接怀疑人生。 都剌嗓子就不说了,根本难以下咽。 很多人吃了两三口,就直接吃得眼泪汪汪的。 让陈凌看到这场景忍不住啼笑皆非,这真是活脱脱一个大型的忆苦思甜现场啊。 瞧,这不都感动的掉眼泪了么。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诱蜂 这农历三月过去了大半个月了,陈凌的黄牛也终于到位了,老巴来陈王庄水库烧香拜鳖王爷的时候,亲自给他牵来的。 一共三头,一公两母,均价也不过一千出头而已,陈凌很是高兴的把钱给了老巴,中午又留下他在农庄喝了顿酒,这才放他离去。 没给钱就能把牛给牵到家里来,也就是老巴这个骡马经纪有这样的信誉了。 当然了,他敢替主家来做这个主,也是知道陈凌的脾气,知道陈凌在价钱上并不会如一些人那样抓着一点蝇头小利去砍价。 只要是他想要买的东西,给钱就十分痛快,这一点,老巴在带他去二娃子家买羊的时候就见识到了。 所以给陈凌找到了牛,老巴连经纪费也没收,在农庄吃喝一顿后,便心满意足的回乡里了。 以前和陈凌不熟的时候,只觉得是小年轻不懂牲口瞎胡闹。 这次到农庄一瞧,实在大开眼界,家禽牲口养得真叫一个好啊,个顶个的高大肥壮,毛发顺滑,外行来看也知道养得极好。 陈凌最近对灵水的效用,有了新的体会。 他认识到自家的农庄和果园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食物链,能够进行完整的生态循环了。 草木从土壤和水源之中汲取灵气,生长茂盛,继而被动物们吃掉,获得灵气,动物排的粪便,又被分解,融入土壤,使土壤变得更为肥沃。 这是一个良性的生态循环。 加上,一年四季吹的风与蜂蝶会把花粉种子传播出去。 这比外泄的灵水影响更加深远。 可以预见的是,这种良性的循环,在未来不会仅限于农庄与果园的小圈子。 这个小圈子会不断的扩大。 从农庄,辐射到村子,再不断向外,蔓延到莽莽大山,以及山外去…… “嗯,这个过程虽然会非常缓慢,但是胜在稳妥,而且未来环境污染加重,这样也可以缓解一下……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造福一方了。” 陈凌把三头黄牛在牲口棚安顿好,心中默默想道。 午后的太阳正好,他晃晃悠悠回到农庄,打算去山上检查一下那些诱蜂的空蜂箱有没有蜜蜂去里面筑巢。 在春天里,早春的时候刚完成越冬的蜜蜂比较弱,需要经过一段时间,蜂群才会慢慢壮大。 到了现在,农历三月已过去大半,土蜜蜂逐渐开始分蜂。 正是放蜂箱诱蜜蜂的好时候。 陈凌也不管那些蜂子啥时候开始分蜂,也不去掐算那时间点,只把洞天的一些蜂蜜放在几个蜂箱里,摆在山上,吸引野蜜蜂来筑巢。 陈三桂今年给打了十个蜂箱,这第一年陈凌倒没想养那么多,最多养它五箱蜂即可,如果后面这些蜂群也开始分蜂的话,那另当别论,这也算提前给它们备好新蜂巢了。 把蜂养在家里,随时能吃到蜂蜜,自家酿蜂蜜酒的时候也方便。 往北山上走着。 阳光正暖,三三两两的土鸡在林间到处觅食,小金和几只狐狸趴在一块石头上懒洋洋的晒暖,见到陈凌来山上便摇着尾巴,欢快的迎上来。 那些狐狸也蹦蹦跳跳的,和小金神态差不多,眯着眼睛,甩荡着大尾巴,左扑右跳,在陈凌腿上蹭来蹭去,兴奋度极高。 “好了别闹了,蹭我一身毛。” 陈凌无奈的把它们推开,这狐狸一家四口现在也是肥壮得很,和小金一块扑在他腿上撒娇,他往前迈步都迈不动。 “瞧你们胖的,要不是在这边,一准儿让山里的野兽逮了吃了。” 在农庄附近鸟雀极多,它们可不缺吃的,也不用人来照顾投喂,自己捕猎就能天天吃得肚子发胀,尤其三只小狐狸,才小半年多这就养得肉滚滚的,浑身皮毛油光水滑。 它们不缺吃的,加上整天跟着小金玩闹,现在也会常常跟着小金在山上山下守着鸡群鸭群。 倒也算得上几个不用自家喂食照顾免费劳力。 看到狐狸们被自己推开,还围着他“嘤嘤嘤”的撒娇打转,陈凌脸上不自觉的挂上笑容,心想:“怪不得能跟小金、小白牛玩到一块,这也就是和狗有生殖隔离,不然当成狗养,和黑娃配一下,简直不能太好了。” 便招着手,带着一狗四狐继续往山上走,检查那分散在几处的蜂箱是什么情况。 这蜂箱是昨天下午才放过来的。 一天一夜时间过去,五个蜂箱已经全都有蜜蜂开始筑巢了。 “还是洞天的蜂蜜给力啊,这吸引力也太强了。” 陈凌转了一圈,看到每个蜂箱都有蜜蜂在嗡嗡环绕,心下满意之际,暗忖道:“蜂箱先放着这五个,等这些蜜蜂完成筑巢,我再把洞天的蜜蜂慢慢往外拿……” 洞天的蜂,有的是培育新品种的。 也有是原本就打算拿出来养的。 比如陈凌在废弃铁桶里筑巢那几窝。 经常被陈凌提着桶拿出来放蜂。 等这五个蜂箱的蜂养起来,再把它们拿出来养在农庄也不晚。 山上逛了一圈回来,农庄外头只有一群小狗子在叼着石头跑来跑去争抢着玩闹。 下午王素素带着儿子在村里药铺坐诊,黑娃跟着睿睿玩去了,老丈人和丈母娘摆完摊就准备给剧组晚上的伙食,农庄也没人在。 陈凌回去躺在院中看了会杂志,忽的瞧见家里的花草长势旺盛,但只是一个劲儿疯长,乱糟糟的,太过杂乱无章了。 就拿出剪刀,蹲在院中给那些花花草草去修剪枝叶。 美观是一方面。 另外,一些花草枝叶间鼓起的小花包,太多的话,陈凌也会将其掐掉。 就像是给农作物摘心打顶一样。 把一些小花包掐掉,花会开得更好看。 陈凌侍弄着花草,不一会儿,农庄外传来说话与狗叫声,小狗子们叫得也不凶,是剧组的几个主演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周卫军、余启安三人。 余启安走进来就吹着口哨直奔走廊,冲他悬挂的两排鸟笼去了。 剧组的男男女女和周卫军、马威两人就走到陈凌身旁,看他修剪花草,笑眯眯道:“富贵今天咋有这闲情雅致了?” “哈哈哈,我就是看到这些花也快开了,收拾一下,让它们开得更好看一点。” 这时,余启安摘了一个鸟笼,也吹着口哨凑过来,“哟,修剪的不错,你会插花不富贵?不会我教你,我给你在客厅摆一摆,漂亮得很。” “行啊,你教教我。” 陈凌缓缓站起身,顺便冲周卫军身后的几人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而后众人便向客厅走去。 剧组这些人其实很少去陈凌家客厅,一般回来就是木楼洗漱休息了,吃饭都是在村里吃饭。 今天正好没啥事了,回来的早一些,跟着陈凌这个主家去客厅歇息喝点茶水,看会儿电视,也不错。 “嚯,这燕窝还真的垒成一个葫芦啊。” 一进客厅,余启安先是冲着客厅正中央的上方梁柱一个惊呼。 周卫军和马威二人也跟着瞪大眼满脸的意外,“好家伙,还真是个葫芦窝啊。” 原本他们是当成故事听的,没想到客厅桌上摆放了葫芦,这燕子还真就把燕窝筑造成葫芦形状的了。 陈凌也仰头看去,说道:“是啊,早就筑好了,估计里边都已经孵上蛋了,现在天暖和。” 另外几人听他们聊的,一脸迷湖,那胖导演就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余启安指着燕窝和葫芦就一通嚷嚷,把这燕子和燕窝的事给他说了说。 这几人听完也啧啧称奇,仰着脖子,瞧个不停。 有个女演员还垫着脚往燕窝里边瞧,想看看到底孵蛋没有,可惜也没看清,最后失望的道:“燕窝的洞口和葫芦口一样,太细太小了,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陈凌打开电视,给他们添茶倒水,闻言便笑:“这种窝就是保护刚孵出来的小燕子不会掉出来,那草燕子的窝半只碗一样,开口很大,出壳的小燕子最容易往外摔。” “哦,我还学过燕子筑巢的课文呢。”那女演员坐下来,冲陈凌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有些俏皮的道。 随后看到陈凌给他们倒的茶水,奇怪道:“陈大哥,这是什么茶叶,一泡就这么浓。” 杯中的茶叶像是一片片树叶一样,茶水发黑,显得非常浓厚。 “这个啊,也不算茶叶,属于药材,是杜仲的叶子,年前晒了好多,我家平时就当茶叶泡着喝的。” 陈凌的话让余启安几人纷纷拿起杯子往里瞧:“这是杜仲的叶子吗?我就说上次喝你家茶叶,感觉那叶子泡得好大,这喝多了没事吧?” “没事,补肝,补肾的。”陈凌笑道。 一听他这话,几位男同志立即捧着茶杯一通勐喝。 喝完只觉得这杜仲叶泡的茶水,入口略显苦涩,确实有点茶叶的味道,但是喝下去之后,感觉又有一股清鲜的感觉。 “不错,味道很不错。” “富贵你家还有没,走的时候我们买点。” “这玩意儿还买啥,你们没事了去山里摘就是了,摘了自己晒晒,就能泡茶喝。” 陈凌没有敷衍他们,这杜仲叶非常好处理,就是他们以前不怎么喝,也就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了后,才开始当茶喝起来。 本地村民还是以野茶,如蒲公英根、夏枯草、陈刺芽之类的居多。 一般就是清热去火的。 “好吧,那也行。” “我们这两天就等那船完工了,小竹屋早就建好了,开拍之前也没啥别的事,就去山里摘点这茶晒一晒,泡茶喝。” 众人点点头。 余启安则是拉着陈凌,问他啥时候再去放狗小猎去。 让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这家伙闲下来就忘不了这事。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遭学会狗撵兔,从此踏上不归路。” 打猎会上瘾。 尤其家有好狗的,真是一阵子不进山,就心痒难耐,浑身不舒坦。 “这几天还真不行,今天晚上我家的咸蛋该拉走了,咸蛋完事后还有鱼要拉走,在这几天,我市里一个兄弟也要来我们这儿栽电线杆,换变压器,我还得招待他。” 陈凌冲余启安笑笑:“不过你放心,我这兄弟也是爱好这个的,还养了狗的,等他忙完正事,有咱们玩的时候。” 余启安听得眼睛一亮,拍着大腿连声称好。 当晚,他们几人确实也没事要做,尤其周卫军三人这阵子也把周围转了个遍,该玩的都玩了。 于是在小绵羊开着车过来拉咸蛋的时候。 几人就帮着陈凌,往车上垫茅草、搬鸡蛋啥的, 忙活得热火朝天。 小绵羊去一趟市里,来回最快也需要两天时间。 回来还要休息的。 再去的时候,也就是四五天之后了。 到时候,陈凌家的观赏鱼可不是就该卖掉了么。 至于陈凌说有要忙的,也不是湖弄人。 他接下来还得去乡里赶趟集,买些鸡鸭回来,给家里扩大一下规模。 主要是狗养得多了,现在的鸡鸭对它们来说,小菜一碟,让它们看守,有点大材小用了。 那就再多养点吧。 …… 早晨,王存业听说陈凌要去赶集买鸡鸭,就托陈凌送一下王真真,然后把这几日卖的钱给他,让他拿着去买鸡鸭。 这钱陈凌哪能要啊,连忙推开:“爹你别给我这钱,你们自己赚的钱,留着给真真买吃的吧。” 见老头还要往跟前递,陈凌便说:“剧组的那些人又在咱家续期了,大概要前后住一个多月呢,住宿费又给了不少,家里不缺钱用,还没孝敬你们呢,爹你可别再给我们塞钱了。” “嗨,你这,我跟你娘我们两个也没花钱的地方啊,真真的吃穿和学费还是你们出的……”王存业苦笑道。 “爹你老说这个干啥,快把钱拿回去。”王素素也顾不得喂儿子吃饭了,皱眉道。 素素性子向来软,难得这样跟他说话。 见大女儿不高兴了,老头赶紧把手里攥着的钱塞进口袋,一迭声的道:“唉,好好好,我拿回去,拿回去。” 让王真真在旁边看着一个劲儿嗤嗤憋笑。 陈凌瞪她一眼,便去农庄后院开拖拉机。 第三百七十九章 每天春天,挑着担子走村串户卖鸡苗、鸭苗的向来不少。 固然农家自己便可孵育小鸡小鸭,但和人家换鸡苗的照样有很多。 这个换,是那自家的病鸡、死鸡,或者春天打架斗狠受伤的公鸡、年老的鸡,来换鸡苗。 鸭子也是如此。 不过今年呢,村里换鸡苗的倒是少了。 陈王庄可以说是一户人家也没换的。 家里的鸡和鸡蛋都在和人做饭、摆席的时候用掉了。 这倒不是那些剧组的人员,以及来游玩的外地人贪吃。 而是这山里的物价实在是太过便宜了。 跟外边一比,他们便觉得这顿顿有肉的吃,和吃素的也多花不少几块钱啊,那还不如吃好一点呢。 如此一来,半个月过去,村民家除了留着下蛋的母鸡之外,其余全部宰杀了,鸭子更是一个也没幸免。 眼下已经逐渐供应不上了。 所以听说陈凌要去乡里赶集的时候,一伙婆娘和老太太便把他的拖拉机团团围住,足有近二十号人,都是想搭个顺风车去乡里买鸡鸭的。 这时候时间还很早,水库也没啥人摆摊,陈凌就停下拖拉机道:「我还要去县城一遭,送真真上学。」 「没事没事,俺们也不急,先紧着你们的事来。」 陈凌就不再说什么,让她们上车,把各自的大肚子竹篓放好,和王真真一起坐在后车斗上。 他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去赶集买鸡鸭去。 怪不得月初还有人打听他卖腌咸蛋的事,最近一个人也没人问了。 原本还以为是对陈永胜的那番话起作用了。 没成想,是村民们顾不上惦记咸蛋的事。 现在来村里的外地人便足以消耗掉农户家的鸡鸭和蛋类了,他们可都没少挣。 「村里养鸡最多的人家,也不过十几只二十只,鸭子更少……」 「再除去那些下蛋的鸡,其实整个村里的鸡鸭肉被消耗干净,也不算多令人惊讶。」 「毕竟老鳖这事儿吸引来的人可多啊。」 陈凌望着水库的方向,默默想道。 但是想到那岸边的水怪之后,他又微微皱起眉头,收起目光。 等老鳖的事情热度消退之后,再去探寻。 不然很多像广运宅那老两口夜里出来祭拜的人家也不在少数,他也懒得半夜三更的去鼓捣这件事。 有时候这人也是很怪了。 不知道是怕白天和别人一起祭拜,神佛注意不到自己还是咋回事。 为了所谓的福气财运,非要熬到半夜再去单独折腾一趟。 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心诚,神佛赐下的福气自家才能独占一般。 「春天万物复苏,水库的水鸟鱼类多得是,还有人们祭拜老鳖丢下的东西,就算有什么奇怪生物,它必然也不缺吃的……」 陈凌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专心开着拖拉机朝县城开去。 车上的村婆子和王真真聊得很热闹。 王真真活泼好动,性格外向,和假小子一样的,来这边一年多的时间,整天和村里那些小娃子们到处跑着玩耍,饿了渴了,随便钻到一个小娃子家里就去喝水吃东西了。 和村里各家混的熟稔得很。 连许多与陈凌家关系不那么热切的人家,也因为她整天跟人家娃娃玩,而渐渐热络起来。 当然了,这些小娃子去了家里,陈凌和王素素向来也是不小气,有啥东西也不避着,摆出来就让他们随便去吃了。 一来二去的,人家自然也念 着这份情。 最开始捞鱼苗给钱的也是这部分人。 送完王真真,听到拖拉机上婆娘们又开始谈论姓广的一家了,说什么广运宅一家也搬到城里和二柱、春元他们两家的老子作伴去了,这外边逃荒来的就是跟咱们这边的人不一样,骨子里坏,是白眼狼之类的云云…… 陈凌懒得多去听这些话,专心开着拖拉机,当了一路的哑巴。 倒是出县城的时候,看到几个人去县城西郊提着油桶加油,其中一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不是别人,正是那盗墓贼李红旗。 和一帮人一块过来加油,也不知道又准备去做什么。 王来顺前些天刚说过有外地人打听村里的事。 还打算进山呢。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 …… 「嫂子、婶子们,我要的鸡多,得去养鸡场买,你们是去骡马市还是鸡场?」 到了长乐乡外的牌坊下面,陈凌就把拖拉机停下来,对后车斗上的村婆子说道。 「富贵你去养鸡场啊,那俺们还是在这儿下来吧,养鸡场不好讲价,集上买还便宜一点。」 这些婆娘要买鸡鸭,更喜欢去集上和骡马市,砍价无所顾忌,可以随便她们发挥。 「那行,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来这儿等我。」 陈凌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帮她们搬那些大肚子竹篓。 「行嘞,还是富贵你有本事,坐这拖拉机来赶集就是方便,今天俺们都多买点鸡鸭。」 「富贵你竹篓够用不,不够俺们给你留几个。」 陈凌忙说不用,这时候乡下的婆娘们壮实啊,身上不缺力气,一人拿两三个竹篓,就喜气洋洋的到集上买鸡去了。 她们离去后,陈凌见到集上人不少,春天的大集就是这样,开得早,人也多。 陈凌就坐上拖拉机,往长乐乡村外开,乡里的很多养鸡场建在村外的,也不必去往里边开了。 刚坐上拖拉机,一个汉子捧着碗走出来,满脸笑容的道:「哟,富贵今年开上拖拉机了啊,你这是发大财了吧。」 「啥发大财,拖拉机算啥发大财,没换上小汽车都不算发财。」 陈凌笑着回应一句:「宝来哥你这早饭晚吧,出摊也晚了啊。」 「不晚不晚,俺这摊子守着家,算啥晚,关键是俺家大小子今年添了娃,你嫂子两人看不过来,哪里顾得上做饭。」 郭宝来捧着碗吸熘着热汤,快子插着一个涂抹了酱汁的蒸馍就走了过来。 这人自从前年和陈凌认识之后,每次陈凌来乡里都要攀谈一阵,当真是热情得很。 「哎哟,宝来哥你这当爷爷了啊,恭喜恭喜。」 陈凌道了句喜,怪不得这老小子满脸春风,原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嘿嘿,你家胖小子呢,上回还见你骑摩托带着来耍,这次咋没带上。」 「没带他,我过来买鸡鸭的,要买上不少,可顾不上管他,臭小子跟条小虫子似的,动来动去,路上也不安分。」 「哈哈,男娃娃嘛,就是这样才讨喜。」 郭宝来笑着,三口两口把蒸馍干掉,「诶,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牛老三那边今天有新鲜牛肉,早起刚杀的牛,你想要啥牛心、牛蹄、牛舌、牛尾,还有牛鞭呢,都全乎的很。」 刚开春陈凌去牛老三店里找牛肉的时候,他可是记忆犹新,这小子不知道咋想的,不找正经牛肉。 「不是病牛吧?」 「不是,三家合伙杀的牛,哪能是病牛?今年牲口价格不是便宜么,牛肉也 涨不上去,赶集的人去喝牛肉汤的特别多,这早晨还没开集就张罗着杀牛了。」 「那敢情好啊,我买完鸡鸭就整点牛肉回去。」 陈凌在洞天放的百多斤黄牛肉还没吃完呢,但他惦记着新鲜的牛杂锅,这牛杂还是得新鲜的、刚杀的好吃,这下听到集上杀了牛,就忍不住蠢蠢欲动。 告别郭宝来后,开着拖拉机转了几个养鸡场,挑了些已经下蛋的老母鸡,就装进了竹笼里,摆了大半个车斗,乡里养鸭的不多,倒是废了些功夫,才凑够数。 鸭子一百五十只,老母鸡是一百只将将出头。 这次是鸭子多,因为腌咸蛋还是鸭蛋更受欢迎一些。 买完回到牌坊前,打算让郭宝来帮着看一下车,自己去买点牛肉牛杂的,没想到那些婆娘速度还挺快,已经买完鸡鸭回来了。 陈凌一瞧,竹篓里的鸡鸭不多,鸭子他辨认不出公母,不过鸡的话,基本都是公的。 一般鸡鸭鹅,在乡下养的话,还是以母的居多,原因很简单,母的可以下蛋,公的就剩下吃肉换钱了。 陈凌帮她们往拖拉机上搬的时候,有婆娘就抱怨道:「这春天集上都是鸡苗鸭苗,这些养大的鸡子可不好找,全是公鸡,这老母鸡没几只,还不如跟着富贵你去鸡场买呢。」 她们去集上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陈凌是兽医啊,还经常给养鸡场打疫苗的,熟人肯定不少,价钱不一定比集上贵。 现在后悔也晚了,她们可没脸要求陈凌陪着她们再去一趟养鸡场。 「不过也没事,这公鸡回去就杀了吃了,给人烧饭也就用掉了。咱们下个集上再来买。」 山里人家的土锅炒鸡、土锅炖鸡也是一绝,每天搭配着猪肉、牛肉、鱼肉,那些个外地人当真是吃不厌的。 这时郭宝来修车摊上有生意,看到陈凌这边停着不动,一直在说话,连忙招手问咋了,有没有事。 陈凌就笑着摆摆手,走过去说了两句话,让这些婆娘们守着拖拉机,自己去集上买牛肉去了。 今年牛肉很便宜,相比快速上涨的物价,这牛肉倒是不升反降。 至于陈凌盯上的牛杂之类的,不是正经牛肉,要更便宜,就是最近牛肉汤的生意好,牛老三的牛杂不肯多卖,只卖给他三斤左右,他也不以为意,只挑牛老三不要的,所以除了牛头和四根牛蹄之外,排骨、牛尾巴也直接包圆了。 连凝固的牛血都买了一大半。 这玩意儿多便宜啊,回去自己吃不了,也可以让老丈人和丈母娘给人做大锅饭的时候用。 虽然没花多少钱,但当他把这些东西用架子车推出去的时候,还是惹来了众人的惊讶。 因为这东西可实在太多了。 不说牛血了,那牛尾巴估计都够一家人饱餐一顿。 这牛尾巴不是单纯的那一截尾巴,还带着尾骨的,上面的肉可不少。 陈凌打算回去后把牛头噼开,头尾一块炖了。 剩下的排骨,就剩着一起熬汤用的。 这汤给老丈人两人拿去卖饭吧,汤汁一浇,那香的,买卖绝对火爆。 所以对众人的惊讶,陈凌也不多作解释,只是说:「买多了吃不了,让家里做大锅饭卖掉呗。」 「哦对对对,你们那儿出了个鳖王爷,最近名声可是传得远啊,这庙会还没开,都能卖起饭了,比乡里也不差了啊。」 郭宝来恍然明白过来,而后笑道:「也就牛老三不肯卖给你牛架骨,不然你把那大骨头买回去熬一锅汤,越熬越香,你直接就能干起牛肉汤的生意了,到时候油馍一炸,牛肉汤一卖,啧啧,那家伙,起码早晨和晌午这两顿,绝对 少不了人。」 「嘿,宝来哥你这主意行啊,要不是我们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来人了,这买卖还真能做。」 陈凌眼睛一亮,其实牛肉汤比每天做大锅饭省事,老丈人两人做起来还真的可以。 牛肉汤的投入也不大。 牛骨头便宜得很,熬一锅汤。 汤里煮的也是牛杂居多,牛肉比较少,配点粉丝、粉条,小青菜啥的,这就成了。 再搞点油条油馍,油饼,一泡,早晨中午两顿,真是不缺人来吃。 「能做吧,咱的眼光还能差得了,过阵子俺也去你们村凑凑热闹,给鳖王爷烧两柱香去。」 「哈哈,欢迎欢迎,到时候叫上老根叔一起来摆摊。」 与郭宝来热聊一阵,说好在陈王庄再见,陈凌便开上拖拉机,载着人和满车的鸡鸭回村。 今天水库的人依然不少,可见老鳖的事迹依然在发酵之中。 去年是第一次出现,一次出现不代表什么,今年二度现身,那意义就不同了。 何况县里还搞了老鳖的石像,再为这件事添了把火。 游人来得多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进出太麻烦了。 陈凌费了老鼻子劲,下来和王来顺几个大队干部指挥着,才把拖拉机开回村。 回来正好赶上晌午饭,来不及做牛杂了,陈凌就下厨炒了点牛血,就着大米饭,香得很。 饭桌上,王素素先是觉得陈凌买的牛头牛尾的这些东西比较多,等陈凌一解释,说交给二老做大锅饭用的,又说起牛肉汤的事,王素素也觉得可行。 「牛肉汤的买卖肯定能做啊,就是爹娘干这么几天还可以,时间长了每日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摆摊,爹的腿脚又那样,还是算了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趁着咱们这边人流大的时候,做这么一阵子,反正爹娘也是每天给人做大锅饭卖的,做啥饭不是做呢,牛肉汤这玩意儿煮一锅也省事啊,煮一锅汤,能用好几天,也不过就是卖完了往里边再添肉的事,反倒让爹娘轻松点。」 「这倒是啊,那我药铺没事了,给娘烙饼,炸油馍也行哈?」 「肯定行啊,咱们家啥东西都有,锅灶、风箱,要啥有啥,做一阵子给爹娘赚点零用钱,完全可行。」 小两口高高兴兴地商量着。 不想,刚吃好饭没多大一会儿,二毛驴家的小儿子文超来了,说有外地人找他们当向导,让他们带着进山一趟,给钱不少,问问陈凌去不去。 第三百八十章 山谷的秘密 “进山?还找咱们做向导?他们有说去哪里吗?” 王文超这么一说,陈凌就知道是什么人了,而且去的地方肯定不近。 不像老周他们剧组那样,只在外围活动,只要找向导,肯定是抱着进山多日的,往深处去的打算。 “那倒没说,只说是去山里游玩的。” 王文超是觉得给钱不少,陈凌又经常跑山,喜欢打猎,一边玩一边赚钱他肯定愿意,就来找他了。 陈凌说最近走不开,马上要卖鱼了,得在家忙两天,又问:“这几人里边,有没有去年来咱们村里炸油条的那家伙?” “富贵叔你是说……” 王文超一愣,他听过村里的传言,去年一些村民想黑吃黑的,没想到李红旗最后跑掉了,大家也没等到什么挖宝贝的好事,也没来得及给他一个教训。 倒是把各家各户搞得风声鹤唳的,看到有獾子洞都能想到盗墓,半夜遇到有人出来烧香也以为盗墓的,可是害人不浅啊。 “嗯,很有可能是这帮人,前些天支书还来找我说,有外地人打听鳖王爷和去年教授进山的事,说不定就冲这个事情来的。” 王来顺说过之后,陈凌自己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也想过,觉得这伙人除了水库老鳖的吸引,也就剩下山里的瘴气山谷了。 说不定那个奇怪的地方,会让他们觉得有宝贝呢。 “那俺们还去不去?” 王文超到底年轻了点,觉得这伙人不怀好意,就不想搭理他们了。 陈凌闻言笑了,“这有啥不能去的。给钱的事,该去就去,你们再把金门村的老猎户喊上,多带上几杆枪,多带点狗,进了山也不怕他们有啥坏心思。” “嘿,这倒也是哈,还是富贵叔你脑筋转的快。” 王文超一拍手,感觉这买卖能做,反正这向导也做过几次了,可以说轻车熟路,再有陈凌这番话,他放心得很。 走的时候还跟陈凌说,有啥情况了跟他来汇报。 让陈凌哭笑不得,我又不想掺和这事,跟我有啥可汇报的。 摇摇头,也不多去想这件事了,只回去把牛杂收拾好,准备晚上吃牛杂锅。 然后把牛血送到村里,给老丈人送过去一半,让他们晚上给人烧菜的时候用。 这牛血很新鲜,还带着牛毛呢,虽不多,也得仔细清理一番。 陈凌帮着收拾了下,就回去给刚放进鸭棚子里的鸡鸭喂食添水。 经过一路的颠簸,陈凌准备先喂它们一顿,缓一缓,等精神安定下来,再放它们出去,和家里的鸡鸭一起到水沟和山上觅食去。 另外就是,这从各大养殖场买来的鸡鸭,一路还有村民从集上买的那些鸡鸭一同在车上,陈凌担心身上带病,就掺着自家稀释过的灵水和药材拌上麦麸,能够有病祛病,无病强身,算是做一点预防。 麦麸和老去的菠菜、一些大叶子野草剁碎拌成了糊糊,对这些吃惯了饲料的鸡鸭来说已经是绝佳的美味了。 原本一路颠簸,加上来到陌生的环境,对陈凌这个陌生人还非常畏惧的。 可架不住这半天没进食,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了,很快就有胆大的鸭子上前,用嘴巴铲了一口糊糊进嘴。 一口下去,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看到胆大的鸭子吃的如此兴起,那些胆小的也忍不住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吃上一口。 有了带头的,剩下胆小的鸡鸭很快胆子也肥起来,不一会儿,几个石槽跟前就喂满了鸡鸭。 在它们的鸡生和鸭生当中,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那家伙,一个个简直疯狂了一样,为了多吃一口,咯咯嘎嘎的大叫着挤作一团,又飞又跳的,鸡毛乱飞。 这热闹嘈杂的场面,看得陈凌一脸笑意,在小河边吃草的小青马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不甘寂寞的甩着尾巴,打着响鼻小跑过来。 凑到陈凌身旁,和他站在一起,观看鸡鸭抢食的热闹场面。 这小青马好奇心强,特别好事,特别爱凑热闹,平日里有啥人来农庄,它也要从牲口棚探出脑袋,瞧一瞧。 王素素一直说它在学小白牛,以后也会看家。 陈凌却说,这小青马要有小白牛一半的安分那就好了。 这马虽然也算开了智,但不往正路上走,调皮得很,经常使坏。 咬人衣服,喷人口水,是经常的事。 有时候还突然从牲口棚探出脑袋,嘴唇还一阵快速蠕动,吓唬那些来农庄玩耍的小娃娃。 小森和喜子两个就让吓哭过,事后小青马让陈凌好一顿教训,可以还是死性不改,三天不打,就故态复萌。 看到它站在陈凌旁边,摇头摆尾的,四只蹄子不住的小幅度踢踏着,露着一口大白牙,似乎也在笑那些争抢食物的鸡鸭一样。 王素素抱着儿子走过来笑道:“怪不得人都说伱把马当狗训呢,你看它这摇头甩尾的,不就是跟条狗差不多嘛。” “什么啊,明明是这马年纪还小,爱玩而已。” 陈凌可不肯承认自己把马训成了狗,再说了小青马不到三岁,确确实实还是小马,以前的主家不好好养它,来到自己家难免要释放天性。 活泼点也正常。 “好好好,是它年纪小,你在这儿看家吧,那我回村里了,每次下午药铺来人多。” 王素素瞥了一眼小青马,只觉得这马虽然也挺通人性,但比起小白牛还是差了好多,脾气太大,还经常冲人使坏,在村里可不讨喜了。 村里的老人和小娃娃们见了都躲着走。 “嗯,去吧去吧,晚上让爹娘别在村里吃饭了,来农庄咱们吃牛杂锅。” “知道了。” 王素素抱着孩子回村里去了,陈凌就去山上看了看那些蜂箱的情况,让小金领着小狗子和狐狸把家里的鸡鸭全部赶到了果园里。 然后又把鸭棚子里新买的鸡鸭放出来,让它们融入群体当中。 由于买来的都是母鸡母鸭,入群也不会打架,就算陈凌农庄的鸡鸭性子比较野,有狗看着也闹不起来。 这边咯咯嘎嘎的鸡鸭混杂在一起,不一会儿,远处山脚吃草的小白牛听到动静,也慢悠悠的,和一群黑的、白的,咩咩叫着的山羊走了过来。 这场面,真是越发热闹。 陈凌看着这一大群家禽家畜围绕在自己周围觅食,一帮小狗子和狐狸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看守着它们。 这副场景,他忍不住一阵心满意足。 便掏出弹弓来,一边放牧一样的跟随大集体走动着,一边掏出泥丸来,对着果园中飞起落下的鸟雀一阵射击。 从农庄这边向东,一直到了果林的边缘,北侧的山路以及南侧田野上的土路已然在望。 这时就看到几个人从土路上朝这边一摇三晃的走过来,看到陈凌后,脸上齐齐出现愕然的神色,而后发出一阵笑声:“好家伙,富贵你这是干啥呢,给你家农庄的成员,开动员大会么。” 却是王聚胜带着周卫军三人来了,现在在村里,也就他们整天闲着,无所事事。 他们一走近,说话声和笑声一传来,就把陈凌脚边的几只狐狸给惊跑了,几道火红的身影嗖嗖嗖的窜入草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哎哟喂,吓我一跳,什么玩意儿窜过去了。” 余启安一个趔趄,脸上一副夸张的表情,捂着胸口大叫道。 他没注意陈凌脚边的情况,这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王聚胜三人是走的慢,没看到啥东西,见余启安如此模样,也连忙走到跟前左瞧右看的四处张望。 “富贵你是不是又搞了啥东西啊?” “哪有,就是狐狸,你们上次见过的。” “狐狸?我去,你这一说,我上次还没发现,你敢让狐狸在这农庄附近,鸡鸭还整天散养,不怕被狐狸吃吗?” “不怕啊,那狐狸懂事得很,再说有狗看着,我这果园住的鸟也多,哪里饿得着它们?” 陈凌给他们简单说了下这几只狐狸的事,让余启安一阵羡慕,恨不得抓两只狐狸来养。 其他人不爱好这个,倒是都把注意力放在陈凌家的鸡鸭上边。 “俺上午就听人说,富贵你又去赶集买鸡鸭了,现在这一看,你这买回来的鸡鸭,跟你原来养的放到一块,一下就看出差距来了。” 王聚胜背着手,啧啧赞叹道:“你瞧瞧,这家伙,你家的这些鸡一个能顶别家两个,这个头赛过九斤黄啊,这屁股肥的,跟葫芦似的,母鸡也这么肥实,看着就香,炖着绝对好吃……” 确实,这刚买来的鸡鸭跟陈凌家原本的鸡鸭一放到一起,差距立马就显现出来了,陈凌家的鸡鸭又高又壮,足足能比它们大一半还多。 单拎出来,每只鸡都能赛得过九斤黄,年前陈凌杀鸡,把母鸡杀完,处理干净,上称之后,还有六斤出头的呢,公鸡就更别提了。 “你别光说鸡鸭啊,富贵家的鸡蛋鸭蛋也比别人家的块头大,味道还好吃,要我说,在这乡下卖,价格上吃大亏了,早该往市里卖咸蛋的。” 马威笑呵呵的说道。 前两天他们帮着陈凌搬咸蛋来着,见过那些鸡蛋鸭蛋的块头,而且在陈凌家里也吃过多次,咸蛋和正常鸡蛋都吃过,知道味道。 可不觉得这些鸡鸭鹅在这乡下卖吃亏么,价格上差得多了去了。 “我以前收古董的时候,认识一人,去山里收鸡蛋,往城市卖,骑着自行车,路上摔了两个大跟头,摔了不知道多少鸡蛋,就这卖到市里,不仅没赔钱,还赚了点呢,可见这物价的差距。” 马威笑眯眯的讲着故事:“后来,这人还邀请我一起搞养殖,说是我俩开个养殖场,一块养三万只鸭子,一颗鸭蛋卖五毛钱就是一万五,卖一块钱,那就是三万啊,还不用我管,出钱入股就行。” “你答应了?”陈凌和王聚胜听到这话,一齐看过去。 “当然答应了啊。你想啊,每只鸭子哪怕算它两天下一颗蛋吧,这就是三万只鸭子,一天卖一万五,日进斗金啊。” “真的那么赚钱吗?” “赚个屁钱,这孙子知道我手有余钱,专门坑我呢,拿了三万块钱后,还说得有模有样,让我参观养殖场呢,结果没几天,人就都没影儿了。” 马威撇撇嘴,引得余启安和周卫军一阵乐呵。 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事的。 余启安便说:“要是富贵这些鸡鸭,养上三万只,日进斗金,绝对没问题。” “那肯定可以啊,就是咱们这些人不适合干,不管富贵跟聚胜,还是你我和老马,都是当甩手掌柜的性子,交给别人来做,还不逮着咱们坑么。” 周卫军一句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他看得倒是挺准的。 陈凌摇头笑着:“老周说得对,我啊,最多鸡鸭各养它五百只,这是最多了,让我建养殖场,养三五万只鸡,整天守着那地方忙活,我可受不了。雇人呢,我也不放心,整天操那心干啥。” 他想养好鸡鸭,水源和食物缺一不可,也可以说建了养鸡场照样离不开他,这些不是养鱼和运输鱼那样,配点药水就能糊弄过去,规模大了,需要的搭配的也多,这些事涉及他的秘密,肯定要亲力亲为,最后也换不了几个钱,费那劲干嘛。 还不如卖酒呢。 五人在果园有说有笑的时候,又有人过来,是村里的小年轻找陈凌借枪的,说要他们马上就要进山了,虽然时间比较赶,晚上进山也没啥好处。 但那些人说了给他们加钱,而且这次金门村的刘广利也请过来了,一同前去,大家有枪有狗不怕什么。 陈凌知道这些小年轻有的是快结婚了,有的是性格问题,总之今年没有跟着大部队出去打工,但除了种地,总要找点赚钱的事做。 眼下这机会他们肯定不会错过,于是也不多废话,回去就把枪拿给了他们。 等他们一伙人走后,陈凌也不知他们从哪里进山,就跟马威道:“老马我问你件事哈,我们这边山里有个山谷里据说是有瘴气,你不是挺了解古董、古物的吗?你觉得这种地方,有没有可能,是有啥特殊的东西造成的?” “啥东西?有瘴气的山谷?啥瘴气啊?” 马威听了一愣,周卫军俩人也有点懵,瘴气啥玩意儿啊,都没听说过。 “就是以前很多历史书,文言文传记提到的瘴气,南方多瘴气之类的那种瘴气?” 陈凌把瘴气和山里的情况跟他们一说,他们这才对上号。 “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过这类故事,还挺多……” 马威摇摇头,沉吟道:“要是你说那帮人冲山谷去的,肯定是觉得那里是古墓之类的地方,认定底下埋了宝贝才去的。” 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咦,话说回来,这瘴气之类的东西,硬往古墓遗址上靠,好像也不是不行哈。”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让狗演电视 那瘴气山谷是挺玄乎的。 只是对人和动物有害,对植物倒没啥影响,那山谷的花草树木生机盎然,繁茂无比。 “你说的去年那些教授,研究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 陈凌摇摇头:“我上次去市里的时候,还专门问过,我那兄弟说,韩教授他们打算夏天再来一趟,在温度高的季节,再看看那山谷的瘴气是什么情况吧。” “咋了老马,你对这个也来兴趣了?” 陈凌笑着挑了挑眉头,问道。 “没有,没有,来啥兴趣啊,你都说有瘴气了,人去了会中毒,我傻了才跟着掺和那个呢,谁爱去谁去。” 马威撇撇嘴,继而呵呵一笑,又凑到陈凌跟前小声说起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陈凌听完,奇道:“照伱这么说,我们这边还真有宝贝啊。” 旁边的余启安翻翻白眼:“这肯定的呗,你们水库都出祥瑞了,有点别的宝贝也不稀奇。不说别的,就说老马,不还惦记你家床么?” “去去去,玩你的鸟去,尽拿我开涮。” 马威嫌弃的冲他挥挥手,众人一阵乐呵。 笑完,周卫军也咂咂嘴说道:“你们支书还真有先见之明的,那些石器农具还是藏起来的好,让老马来看,你们土地庙的香炉还算一件好东西呢。” 王聚胜听得瞠目结舌,直说他们是一群饿狼,啥都惦记。 众人又笑。 自然是开玩笑的,主要还是老鳖的事大,传得广,吸引来的人多,今天又有这么些人进山去,马威等人就想提个醒,让村里把值钱的东XZ一藏,别光在家门外放着了。 一些老物件村里不在意,随意在房前屋后,猪圈牲口棚放着,说不定就是一件古董呢,比如打麦场的那堆石器,别人想拿就拿走了。 “行,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会通知村里。正好今天你们都在,晚上就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陈凌一说吃饭,余启安顿时来了精神:“看来今天晚上是有好饭吃了啊。” “哈哈,好饭不敢说,好酒肯定有,今天上午我赶集买了一堆牛杂,晚上吃牛杂锅子,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有富贵你这句话,今晚肯定是你下厨了,我们还担心啥。” 一阵笑声中,陈凌领着他们去把牛杂拿出来。 “好家伙,这也太多了吧,这是集上杀牛了?我看牛头牛尾巴也在。” “昂,杀了头牛,全是新鲜货,下锅就能吃,就是这牛杂不比牛肉,还是得洗干净处理一下的。” “我去,这堆东西怎么洗啊?” “白面和草木灰都行。” 陈凌应着,已经从厨房走出来,把东西备齐全了。 而后几人撸起袖子,接上水,便三三两两围着一个水盆清洗起来。 “哟,这边上放的啥,还有牛鞭啊?这牛鞭给我留着吧。”余启安清洗着牛杂,也不安分,眼睛一个劲儿乱瞟,不一会儿就发现了新玩意儿。 “你想得美,你个没结婚的,还想整根独吞,完全没把我和聚胜、老马放在眼里。” 周卫军吹胡子瞪眼。 余启安不服气道:“那你还把富贵忘了呢,你还是来做客的,不给主人留么?富贵也结婚了。” 周卫军摇头说道:“富贵不用,你又不是没听村里的村民们讲,富贵壮的跟牛似的,还用吃牛鞭吗?吃了还不得把地上戳个洞。” 余启安三人哄然大笑,陈凌跟着踢了他一脚,也笑骂:“……好你个老周,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编排起人来了。” 几个臭味相投的大老爷们儿凑一块,倒是笑声不断,热闹得很。 “噫,这牛鞭不小啊,有十几斤吧。”余启安念念不忘那根牛鞭,清洗完牛杂,便提溜起来左瞧右看。 “你疯了吗启安?牛鞭去哪儿找十几斤去,顶多五六斤,十几斤哪不得大象鞭?” 马威说完,瞧着那根牛鞭确实不小,就问陈凌这玩意儿多重,和牛杂混着炖进锅里,估计都够八九人吃得了。 “三斤多,刚刚三斤出头吧,我们这儿黄牛个体小,一般牛鞭也就一斤多,两斤左右,这根牛鞭确实算大的了。” 陈凌买的时候只有这牛鞭没称,那牛老三看他经常买牛肉,去年冬天里就买了许多,今年又买,就随便收了点钱,半卖半送给他了。 也就是牛肉汤现在论碗卖,牛老三不当回事,要再过几年,有人专门吃这个,切半根或者半斤八两的,另外算钱。 “啧,有口福了,三斤也够咱们几个吃的了,这玩意儿炖进锅里,下酒够劲儿。” 四人乐呵着,跟在陈凌身后,张罗着择菜,削土豆,泡粉条。 陈凌就和上面,等待会儿擀上几张饼子,贴饼子吃。 干完这些,把牛鞭再次清洗两遍,用料水泡上,不然这玩意儿味道大,弄得好,那肯定是好吃没问题,弄不好那就完蛋了,会坏了一锅好汤,根本没法儿下口。 一锅肉也只能喂狗了。 就这么忙活一通,牛排、牛杂、牛鞭,通通入了锅,周卫军和马威俩人拉着风箱烧火,余启安就跟着陈凌去拿秕谷准备给他那些鸟换食。 王聚胜则是回村喊他婆娘和娃娃了,顺便也会把王素素三人叫回来。 知道晚上有人在自家吃饭,王素素也早就知道陈凌晚饭要做牛杂锅,所以回来的时候,特意买了一大块豆腐,和一些豆芽,这两样东西熟的快,吃完肉再煮也不急。 张巧玲知道后,特意带来了点油条和素丸子,这两样东西用牛肉汤泡也好吃得很。 晚上七点多,王存业把小女儿接回来了,高秀兰也把村里那摊子收拾好了,众人齐聚农庄。 大人的说话声,小娃娃的笑声玩闹声,飘散出来的肉香味,在灯火通明的农庄上空回荡。 院里的饭桌上,陈凌还摆出来一坛自家好酒,给各自杯中倒满之后,便落座摆开架势开吃了。 王存业和高秀兰也上了桌,满脸的笑意,老头陪着周卫军、余启安他们谈笑,老太太和王素素、张巧玲照看孩子,聊着家长里短。 哪怕是看到陈凌拿出来一坛价值不菲好酒,他们心里也并没有什么不舍得,不说女婿和这几人的交情了,就说人家给带来的那么些人,光是住宿费、伙食费的,就让自家可没少赚到钱啊。 当然了,交朋友不能只论这个,二老也只是在心里那么一想罢了。 实际上,他们最开始只是怕陈凌大手大脚,识人不明吃亏,后来发现女婿是个有主意的,看人接物自有一套,不说别的,就说那孙艳红,三天两头上门找,不还是不乐意跟她打交道吗? 所以这时候,他们也就很少干涉了。 饭吃到一半,浓香的牛杂锅,鲜嫩的牛排,伴着好酒下肚,几个大老爷们儿无比酣畅,连王存业也喝高兴了,满脸通红,眉飞色舞的,说话的调门都抬高了几个度。 到了这时,婆娘和娃娃们也都吃饱了,任由他们老爷们儿继续推杯换盏。 “嘶哈,这牛鞭实在太好吃了,又香又嫩。” 余启安这老小子不仅好吃而且好酒,酒量极大,王聚胜和马威已经满脸通红快撑不住了,也吃不下东西了。 他和周卫军还没事人一样,一边吃还一边大声的称赞:“说实话,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地道的牛杂锅,比吃牛肉还过瘾。” 王聚胜听到这话,一点也不信:“你就扯吧,就你这家庭条件,好牛肉还不够你吃的,肯让你吃这个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北亰爆肚你听过没?什么爆肚啊,羊杂啊,牛杂啊,驴杂啊,再说了,不吃这些,难道我们不吃羊鞭、牛鞭、驴鞭吗?我们什么不吃呢?你还别看不起人。” 余启安这么说,周卫军也搭茬道:“我们都吃过,不过嘛,那味道跟这个真没得比。” 余启安狠狠点头,“说得对,这个牛鞭一点不好的味儿都没,嗯,闻一口,满鼻子香味,真叫一个地道啊。” 他专门拿着碗挑着汤盆里的牛鞭来捡,吃一口,就是又筋道,又鲜嫩,再蘸点蒜碟,吃着更爽快。 陈凌翁婿两个在旁边见状顿时忍俊不禁,这老小子还真是个生冷不忌的。 改天非得给他整个大肠刺身吃一吃。 这时候,时间不算太晚,在农庄住宿的十几个剧组人员回来了。 他们今天把新造好的船,和一些必需的设备带到了山上,放在山中湖附近的竹林里了。 之所以没有太早往那里鼓捣东西,也是考虑到怕被人偷,还需要安排人在山上看守,索性到了跟前,再弄这个。 他们几人回来了,陈凌几人便止住话头,连忙招呼他们落座,还拿出几个酒杯就要倒酒。 “别折腾了,别折腾了富贵老弟,我们吃过了。” 那胖导演见此连连摆手,他倒不是假客套,村民们给做了大锅饭,有人直接送到山上去了,他们早就吃过了。 “没事,吃过饭了那就再喝两杯酒嘛,我这酒不上头,喝两杯舒舒服服睡一觉,不影响你们明天拍摄的。” 陈凌拽着他落座,又请几位男男女女一同落座。 他们其实闻着香味,也有点食指大动,这牛杂锅味道香浓,他们吃饭也早,这时候闻到香味,突然又有些饿了。 正好这时候王素素等人吃好了,王聚胜和马威也不能再喝酒了,他们坐下来陪着陈凌等人继续喝也正合适。 今天是牛排、牛杂、牛鞭一锅炖,配菜一堆,还贴了饼子,这时锅里的东西还多得是。 王素素又捞过来一盆,供他们吃。 那几个不喝酒的女演员见此也不上桌了,端着碗,盛了一碗牛杂,把油条丸子泡在里边,吃得满嘴流油,一点形象也不顾了。 那胖导演和男演员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来到这边,还没正经吃过陈凌家的饭菜,今天这一尝,差点流泪,心说早知道饭菜这么好吃,酒水这么好喝,多出点钱,把伙食也解决了该多好。 可惜不行,陈凌有言在先啊。 于是几人越发珍惜这次机会,吃得十分起劲,胖导演更是满脸冒汗,直松裤腰带。 让余启安劝了好几次:“别光吃菜,喝酒啊。” 一阵推杯换盏,直到半夜才散去。 …… 陈凌也喝了不少,本来他还打算夜里在洞天把那些新一批的观赏鱼苗鼓捣出来,结果昨晚兴致太过高昂,一不小心喝多了。 他有办法醒酒,不过舍不得那股子睡意,喝了两杯热茶就上床睡觉去了。 早晨醒来,想到昨晚的战况,忍不住摇头苦笑,踏马的,余启安这老小子真能喝啊,加上一个钢铁侠周卫军,还有后来的那个死胖子导演,仨人差点给他干趴下。 不过也是真高兴啊。 连那个小心眼居多,无比滑头的死胖子,也不耍小心机了,酒意上头之后,还说他形象好,他们剧组女演员私底下经常说他,陈凌要是愿意的话,以后让他演男主角都没问题。 周卫军也喝多了,说你拍富贵他可能不怎么愿意,但是你要是肯给富贵家狗拍电视剧,他肯定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陈凌当时正在兴头上,就说那是,不过愿意归愿意,片酬一分也不能少。 那胖子便拍着胸脯保证,让他放心,等明年有机会一定给拍一个,说要没本子,就让老周来写,没片酬就让余启安和老马来给钱。 一群人哈哈大笑,让那几个演员根本插不上话。 “好好表现,以后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让你们上电视呢。” 背着手,巡视着鱼塘,陈凌对身旁的黑娃、小金说道。 这两个家伙聪明得很,一听这话,便挺直了胸脯,雄赳赳气昂昂起来,尾巴都竖得笔直,像是两根旗杆一样。 陈凌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两个家伙很让人放心,就是有一点,小金迟迟不发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灵水喝多了,又喝了灵露,洞天的蜜也跟着吃了不少,小金生理上成熟得更晚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它和黑娃伙食一样,一个有的,另一个也不会落下。 “唉,这母狗要是不绝育的话,还是不能不交配,不生产……” 陈凌摩挲着下巴,要是公狗的话,他倒是省心了,可惜不是。 这母狗跟公狗不一样的是,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必须要交配怀一次小狗的,如果一辈子不生产,肯定不行。 时间长了不生产,容易子宫蓄脓。 说是蓄脓,其实是长时间不生产,导致子宫积蓄的“恶露”无法排出体外。 像山猫那条湘西红狼就是这样,今年就五岁多了,再不生产,就有子宫蓄脓的风险,给狗治病很麻烦的。 于是山猫就说,要是黑娃瞧不上,他就再找一条公的湘西红狼去配,再等,再挑选容易出问题。 “小金这个估计就是生理成熟得晚一些。” 陈凌不担心自家狗生病,就是二黑它们都长起来了,他非常期待,黑娃小金两个能怀上,也不知道它们的后代会不会青出于蓝,更加优秀。 “啪嗒。” 一个小玩意儿从树上掉落下来,让陈凌一个愣怔,连忙转身看去,就见右侧两三米外,一枚鸟蛋摔在地上,蛋黄已经流出来了。 “嚯,果园的鸟都开始孵蛋了啊。” 正感叹呢,又一枚蛋“啪嗒”落在地上。 两狗顿时抬起头,冲树上汪汪大叫起来。 陈凌仔细一瞅,好家伙,茂密的树叶之间,有一双鸟爪子在往鸟窝外头扒拉鸟蛋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对鸡最大的诱惑是…… 眼见着又一枚鸟蛋被扒拉出来,陈凌赶紧扯下自己的衣服,眼神快速追寻着鸟蛋掉落的位置,在树下,两手张开衣服将其稳稳接住。 “还好没摔碎……” 陈凌瞧了一眼那枚鸟蛋,和鸽子蛋略大一些,灰绿色,上边还有浅褐色的细小斑块,挺像鹌鹑蛋的,但是比鹌鹑蛋大,斑块的颜色更浅,也更尖一些。 “这贼鸟倒是胆子大,狗叫了这么久,还不飞走。” “去。” 陈凌伸手晃了晃树,大声驱赶一句,那鸟才扑棱着翅膀飞走。 “怎么了姐夫?黑娃两个在叫什么?” 这时农庄那边,王真真带着一群小狗子,还有一只小猫跑了过来。 今天是星期六,小丫头来得非常早,除了帮王素素看孩子外,还惦记着周末有好看的动画片和电视剧。 刚才她和王素素正在那边捡鸡蛋来着,听到动静就跑了过来。 王素素也在后头抱着睿睿走了过来。 “没叫啥,就是瞧见了一只布谷鸟在扒拉别人窝里的鸟蛋。” 陈凌指了指树上的鸟窝,又指了指掉在脚边的两个鸟蛋。 王真真刚看清楚两枚鸟蛋蛋黄满地,二黑一帮小狗子就一涌上前,把蛋黄蛋清连带着蛋壳飞快的舔了个干干净净。 让黑娃小金两个看得也忍不住有点流口水,它们也是很喜欢吃蛋类的,一听到磕打鸡蛋的声音就按捺不住,但是刚刚才被陈凌夸奖过,让它们好好表现,像是小学生一样,听了老师的几句鼓励正是刚打完鸡血的时候。 所以强忍着目不斜视,作出一副很乖很稳重的样子。 “起开,起开,我还没看清楚呢你们就把鸟蛋给吃了。” 王真真郁闷的把一帮小狗子推搡开。 “没事,狗吃了就吃了,我这边还有呢。” 陈凌把用衣服接住的鸟蛋递给她,王真真顿时哇的一声,拿在手里摩挲了两下,然后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树上的鸟窝。 “姐夫这是什么鸟的窝啊,我去掏了吧。” 农村娃对掏鸟窝有种异常的执着,连很多女娃娃也是这样,毕竟鸟蛋的滋味可不比鸡蛋差,嘴馋的小娃子们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陈凌闻言笑笑:“你经常掏鸟窝的,还认不出来么?” “嘻嘻,那也没姐夫你认得全啊,这个窝乱糟糟的,我看着像是憨斑鸠的窝,不过憨斑鸠的窝没这么大,下的蛋也不是这个模样的……” 王真真笑嘻嘻的晃了晃手里的鸟蛋,又塞回陈凌手里,“我先把它们掏下来。” 转身就要爬树掏鸟窝去了。 王素素这时走到跟前了,看到此景皱着眉便喊:“真真伱又想干啥,昨天刚换的衣服,弄脏挂破了,看娘怎么收拾你。” “哎呀,你放心吧姐姐,我蹭不到衣服上的。” “不行,下来。” 王真真只好不情不愿的松开树干,噘着嘴站到一旁。 陈凌拍拍她小脑袋瓜,而后从王素素怀里伸手接过睿睿,也给媳妇和儿子指着树上的鸟窝看。 听到陈凌所说之后,王素素很是惊奇:“布谷鸟这么坏的吗?在别的鸟窝里边下蛋,还把人家的鸟蛋给扒拉出来?” 是的,刚才扒拉鸟蛋的那只鸟就是布谷鸟,也就是杜鹃鸟。 这家伙自己不会孵蛋,也不会育雏,到了繁殖季节,就把自己的鸟蛋产在别的鸟窝里,让别的鸟帮它孵化。 而且发现别的鸟窝里鸟蛋太多的话,还会把鸟蛋从鸟窝中推出来几个。 就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能够安全孵化,茁壮成长。 “那可不是么……” 陈凌看自家媳妇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笑:“你是不知道,这鸟天生就是做贼的料子,怕饿着,为了抢食儿,它那蛋都比别的鸟破壳快,那小鸟也是从小就坏,从蛋里孵出来后,还没睁开眼呢,就也跟那大鸟一样了,铆足了劲也得把同鸟窝的蛋给推出去。 哪怕这些蛋没给推出去,后边成功孵出来了,这布谷鸟破壳早,长得快,也会把它们啄死。” 他这话说完,不仅王素素惊呆了,王真真也是目瞪口呆:“哇,这鸟怎么这样啊。” 而后抬头看看:“姐夫你忘了告诉我了,这是什么鸟的窝啊,咋这么倒霉,让布谷鸟给踢出来好几个鸟蛋。” “老鸹窝呗,山里那么多老鸹窝呢,我不信你没见过。” “啊?这是老鸹窝么,好小啊,我见过的老鸹窝,是跟喜鹊窝差不多一样,好多枯树枝堆在一起,比这个鸟窝的树枝多得多,可难掏了。” 王真真仰着小脸,眼睛里带着大大的疑惑。 “是吧,姐姐?咱们寨子外的老鸹窝就是那样,跟喜鹊窝都分不清。” 王素素嗯了一声,轻轻点头,“咱们寨子是在山上,这边山里的老鸹窝也很大,我也分不太清楚。” 她前两年去山里采药的时候比较多,可是见过不少老鸹窝。 “咱们果园里鸟多,这老鸹窝应该是开春刚搭起来的,看着小了点。” 小媳妇说着,看向陈凌。 陈凌微笑点头:“对,这是刚搭的窝,这老鸹跟那草燕子一样,每年下蛋的时候,都得重新搭窝……” 然后教给她们姐妹两个,怎么去分辨这老鸹窝和喜鹊窝。 首先,不管是在深山里,还是距离村寨近的地方,大部分老鸹窝比喜鹊窝要小得多,老鸹窝比喜鹊窝建的也矮。 虽然都是一大堆乱糟糟的枯树枝,但老鸹窝是外边看着粗糙,里边也粗糙,喜鹊的窝却是在里边另有乾坤。 他们三个指着鸟窝说着话,陈凌怀里的睿睿却是不甘寂寞,伸着小手把他虚握在手里那枚老鸹蛋抠了出来,拿起就要往嘴里塞。 陈凌见到吓了一跳,赶紧夺过来,这娃真是,啥都往嘴里塞。 王素素更是把儿子抱到怀里,给了他小屁股几巴掌。 “哈哈哈,睿睿饿了,想吃蛋了,小姨给你掏好不好?”王真真见状蹦蹦跳跳的逗着小外甥。 王素素哪不知道妹妹的小心思在想啥。 这皮猴子听了陈凌说那布谷鸟的故事,能耐得住好奇心才是怪事。 瞥了一眼她,便说:“不许爬树,要想掏鸟蛋,就去和你姐夫回家搬梯子去,把梯子搬过来再上树。” 王真真一听,喜上眉梢,拽着陈凌就往家跑。 让掏鸟了,爬树和爬梯子不一样么? 小丫头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鸟窝里边是不是像姐夫说的那样,真有一颗布谷鸟的蛋。 陈凌倒是不觉得,那布谷鸟能这么快就把蛋产进老鸹窝里。 结果靠上梯子,爬到树上一看,这老鸹窝竟然还真有一枚十分显眼的异类,正是那布谷鸟的蛋。 陈凌见状嘀咕道:“怪不得急着把老鸹蛋往外扒拉呢,原来还真把蛋下进来了。” “姐夫,我把这布谷鸟的鸟蛋掏了吧。”王真真站在旁边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眼睛发亮的说道。 “行,掏吧,你们老师不是布置了作文吗?你就以这个写篇作文吧。” “嘻嘻,好啊。” 这么好玩的事,写进作文里,王真真咋可能不乐意呢,再说到了学校,还能跟老师同学显摆一下,想想就美得很。 王素素在树下听着他们俩人的对话,忍不住抿嘴一笑,心说:阿凌还真是会哄娃娃,知道真真看电视不想写作业,居然用这法子哄她。 树上的一大一小,把布谷鸟的蛋拿出来,又拿了一枚老鸹蛋,剩了三枚。 按陈凌的说法是,三颗蛋正好,孵出来小鸟成活率高一点。 “姐姐,你帮我们拿着鸟蛋,我们再找几个鸟窝掏,这才三个鸟蛋还不够睿睿吃的。” 知道王真真是玩上瘾了,王素素也不点破,帮他们两人拿着鸟蛋,就看着他们继续去找鸟窝。 农庄果园的鸟窝这两年极其多,树上的,树下的。 不过树下的就别说了,狗和山狸子经常光顾,它们也学聪明了,白天来农庄这边找吃的,不在这里筑巢。 所以树上的鸟窝越来越多。 陈凌带着小丫头检查了一下几棵树上,这时候正是鸟类产卵的旺季,每两个鸟窝之中,就有一窝产下蛋的,每窝也不多拿,下蛋多的拿两枚,下蛋少的就拿一枚或者不拿,很快王素素手里的鸟蛋就抓满了,只好放在草帽里,让睿睿看着那些鸟蛋咿咿呀呀的叫着,一个劲儿流哈喇子。 早晨的空气很好,太阳升起来了,在农庄住宿的几位剧组主要人员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准备去村里吃饭,见到他们一家子在这边玩耍,好像是在掏鸟,就走过来看。 “富贵你们今天难得饭这么晚啊,八点多了还不急着做早饭么。”胖导演老康走过来笑道。 农庄在山脚,非常幽静,没什么杂七杂八的声音,所以做饭那点动静,他们听得很清楚,也知道陈凌家向来很早起来做饭。 “哈哈,这么家里娃娃嚷着要掏鸟么。一玩就忘了时间。”陈凌踩在梯子上笑答一句。 那些年轻演员则是被王素素脚边草丛里放的一草帽鸟蛋吸引,围过来啧啧赞叹不止。 两个女演员蹲下来,逗了逗睿睿,和王素素说了两句话后,便抬头对树上的王真真道:“小妹妹,能送我们两颗鸟蛋么?” “好啊,你们拿吧……” 掏了这么些鸟蛋,王真真也大方得很:“不过那个布谷鸟和老鸹的蛋不要拿,我要拿回去孵蛋的,孵出来让它们打架。” “啊?为什么让它们打架?”两个女演员一听顿时有点懵。 “因为布谷鸟可坏了,我要把它和老鸹一起孵出来,然后不给它吃不给它喝的,让老鸹教训它……”王真真握着小拳头,一脸的愤愤不平。 这个可不是陈凌和王素素教她的,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所以陈凌小两口听来也很惊讶,然后就是哭笑不得,这丫头就会瞎胡闹。 不过两个女演员还是不明白她为啥这么干,就问她布谷鸟咋坏了,人家叫布谷鸟,这不是好鸟么。 这是把王真真当成熊孩子逗她呢。 王真真就把布谷鸟的故事给她们讲了一遍,讲完之后,不仅她们两个,连那胖导演和另外几人也有点吃惊,他们还真不知道这鸟是这个干法。 “可是,怎么孵蛋呢,你都把这些鸟蛋掏出来了。”女演员问。 “不怕,我家有抱窝的老母鸡,老母鸡一抱窝,你放个圆的石头它也孵,这鸟蛋就更别说了。” “哇,那小妹妹你也帮我们两个孵两个小鸟吧,我们不要鸟蛋了。”两个女演员到底是年轻,一听这个,顿时觉得有趣极了,连忙对王真真央求道。 “好,你们想孵什么鸟,我给你们挑。” 王真真从梯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小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倒把两个簇拥着她的女演员衬托的像是小跟班似的,一个劲儿问王真真这个那个是什么鸟的鸟蛋,哪个孵化得快,长得好看之类的。 两大一小围着一草帽鸟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那胖导演喊吃饭,这两个年轻姑娘也顾不得去,只说早饭不吃了,要把鸟蛋送进鸡窝里才放心。 其实有两个年轻的男演员也有颇为意动,但是碍于男人脸面,一直忍着没开口,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呢。 这边,陈凌小两口抱着儿子,陪着两大一小到鸡舍找抱窝的老母鸡。 春天抱窝的母鸡,陈凌就让它们关在鸡舍里了,这样好管一点,不然在山上的话,不挪窝,晚上容易让山狸子和黄鼠狼咬死吃掉。 “陈大哥,用老母鸡孵鸟蛋真的行吗?” “行,放心吧,对抱窝期间的老母鸡诱惑最大的就是蛋了,不管鸡蛋鸭蛋还是石头蛋子,只要像是鸡蛋的东西,它见到就要卧上去,或者扒拉到自己身子底下孵的。” “那鸡会不会把鸟蛋给压坏呢,老母鸡那么胖,那么重。” “不会的。” 这边正说着话,只听鸡舍之中一声愤怒的“咯咯……”鸡叫,一只大花鸡已经将脑袋伸出来,狠狠地向王真真手上啄了过去,幸好王真真经常捡鸡蛋练出来了,反应十分敏捷的躲了过去。 “小心点啊,真真,抱窝的老母鸡气性大得很,别把你手啄伤了。” “知道了,没事的。” 王真真回头冲姐姐、姐夫讪讪一笑,然后朝肥嘟嘟的大花鸡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凶狠的威胁道,“还敢啄我,再啄我让姐夫宰了你,今天就吃辣子炒鸡。” 而后伸手就去捏大花鸡的嘴。 刚跟这两个漂亮的大姐姐显摆呢,这老母鸡就啄她手,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鸡媒,亲戚 孵蛋期的老母鸡是不可理喻的。 别说是人了,连家里的狗靠近,它们也敢伸嘴猛啄。 鸡舍的这几只抱窝的母鸡就是这样的,王素素说它们前些日子连着四五天下蛋特别勤,后来就突然在山坡的灌木丛里抱起窝来。 不知道是不是人经常去捡蛋的缘故,它们也不回到山坡上陈凌给它们搭的那些鸡窝里抱窝孵蛋。 后来陈凌发现后,就让小狗子去赶它们,结果它们还非常凶猛的去啄二黑几个。 最后还是陈凌把它们抱回鸡舍的。 这也是怕它们被狗吓坏,让这些老母鸡受刺激就不好了。 就这还一不留神挨了两下子呢,手背让啄得青痛,差点啄破皮。 “好了真真,你别和它闹腾了,一会儿真该狠啄你了。” 这时陈凌翻过围墙,走进鸡舍,身后的王素素和那两个女演员也打开鸡舍的篱笆门走进来。 “哼,我就是看它太不听话,我去年还给它们捉蚂蚱、捞蝌蚪来着,居然啄我。” 王真真愤愤不平的叫嚷道,然后蹲在那大花鸡跟前,捏着大花鸡的嘴巴和脑袋,也不管大花鸡的挣扎,便转头喊道:“姐夫你快放鸟蛋,我捏住它嘴巴了。” 陈凌就把手里的两枚老鸹蛋和一枚杜鹃鸟的蛋放进老母鸡的肚子底下。 “好了,撒开吧。” 王真真依言把大花鸡撒开,大花鸡就气鼓鼓的冲她叫了起来。 那两个女演员见状很是害怕的朝王素素身后躲。 “没事,不用怕,抱窝的老母鸡孵上蛋了,不会挪地方的。” 王素素见状微笑着对她们安慰道。 那两个女人往那边儿一看,那大花鸡生气的叫了两声,便重新的卧在那些鸡蛋和鸟蛋上,稳稳当当的孵了起来。 果然是没有挪地方。 虽然很凶,但一直坚守阵地,不会胡乱跑出来啄人。 两个女人顿时松了口气,不那么害怕了。 这时候,王素素看到妹妹又去旁边抓一只体型稍小的芦花鸡,就把小丫头喊住:“真真,这两个姐姐的鸟蛋,伱不要再那么弄了,你放到鸡跟前,它看到蛋,自己就扒拉到肚子底下了,不用管它。” “啊?这行吗?姐姐你别糊弄我。”王真真转过身子,不信道。 “没糊弄你,不信问你姐夫。” 听到姐姐这么说,王真真就甩着小辫子,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凌。 陈凌就笑着捋了小丫头两下辫子:“是不是糊弄你,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那我就试试,嘻嘻。” 王真真拍开他的手,嘻嘻一笑。 然后就拿着两枚鸟蛋,轻轻放到那芦花鸡跟前,还往前推了推:“给给给,再给你两个宝贝,你孵不孵?” 旁边的两个女演员也目不转睛的看着。 只见那芦花鸡看到两枚鸟蛋之后,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用嘴把鸟蛋扒拉到自己身前,而后脑袋飞快攒动着,把两枚鸟蛋,一个接一个的塞到了自己的肚子底下。 接着又稳稳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哇,好神奇,这母鸡居然真的会自己捡蛋孵,鸟蛋竟然也可以。” 两个女演员一看到此景,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急忙凑到跟前,满眼好奇的蹲下来看个不停。 王真真也高兴的拍着手道:“好玩好玩,我再拿两个鸟蛋给它。” 陈凌闻言按住她:“别拿鸟蛋了,孵那么多鸟干啥,这还不够你玩的么。想孵蛋你去把早晨刚捡的鹅蛋和鸭蛋拿来几个,给它们孵上得了。” “嘿嘿,好,我这就去拿。” 不让用鸟蛋,用鸭蛋和鹅蛋也一样,王真真飞快的点点头,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提着篮子又跑了回来。 篮子里赫然装着的是一些鸭蛋和鹅蛋。 然后分给两个女演员,两大一小,就往这些抱窝的老母鸡的跟前放,玩得不亦乐乎。 即便是弄得头发和脸上都是鸡毛,也满脸开心的笑意。 惹得睿睿也探着小身子,哼哼着想加入她们之间。 “你们这里就是好玩,我们拍完戏,一定要再多住一段时间。” “就是,我才刚刚知道,这小鸭子和小鹅居然是老母鸡孵出来的。” “哈哈哈,也不是啦,除了老母鸡,我们这儿还可以用火炕,没火炕的家里烧水也行,水上放棉被把鸡蛋盖住,我在老家就帮我娘孵过好几次。” “哇,还能这样呀,真真你好厉害。” “咦?这两只母鸡怎么在一块抱窝的?” “对啊,这两只抱窝的老母鸡是好朋友,白天黑夜都想黏在一起,我姐夫前天晚上就想把它们分开来着,它们又跑一块去了,就没管了。” 这两个女演员很年轻,没啥农村生活的经验,玩心也比较大,和王真真凑在一块,两大一小像是同龄人一样,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直到剧组的人员全部吃完饭了要进山,过来喊她们,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前和王真真约好,回来再玩。 这场景,让陈凌和王素素一阵好笑,说王真真这是又交了两个大朋友。 今天他们家的早饭确实晚,快九点钟了才吃早饭。 饭后太阳正好,王素素抱着睿睿回村坐诊去了,王真真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 家中没有别的事,也就只等小绵羊再次回来运鱼和赵大海来栽电线杆了。 于是陈凌就把家禽和牲口全放了出来,让它们去自由活动。 不过看到三头黄牛身上脏兮兮的,陈凌便就近绑在树上,回去拿来刷子和水桶,给它们刷洗身子。 这黄牛在别家养着,脏点无所谓,到了自己家里,还是打理的干净一些比较好。 虽然最终结果也避免不了,杀了吃肉,但干净一点也顺眼不是。 再者,眼下天气越来越暖和,牛身上太脏的话,容易招苍蝇蚊子,味道也大。 前两天老巴给他把牛牵过来的时候,陈凌就觉得这三头牛太脏了。 但是碍于牲口刚进家,还没适应,就让它们静养了两天,适应了农庄的环境和水食之后,这才去给它们洗刷身体。 在水渠里淘水给牛洗刷着,水渠里这时也是闹哄哄的,蝌蚪、小泥鳅、小黄鳝,黑压压一片到处游着。 一群鸭子在水渠游来游去,嘎嘎叫着,追逐着这些小东西,不断往嘴里吞,搅得水渠哗啦啦的响。 倒是那些大鹅安安生生的卧在草丛之中,沐浴着林间洒落的一片片稀疏的阳光,看上去非常惬意。 “嗯?不对……” “我去,这几只大鹅竟然也开始抱窝了,我说今天咋这么安生呢。” 陈凌一丢刷子,就向那些大鹅所卧的草丛走去,一看之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抱窝了。 这农家养的大鹅和鸭子不一样。 家鸭不抱窝,不会孵蛋,多数就是让母鸡代劳。 大鹅还是能抱窝孵蛋的。 就是吧,这大鹅脚掌长得是脚蹼,没长爪子,不会翻蛋。 所以哪怕是让它孵蛋呢,也没有母鸡代劳孵蛋的成功率高。 “得了,孵蛋用不着你,还是关两天小黑屋吧。” 陈凌弯腰瞧了瞧,有两只大鹅抱窝了,剩下的母鹅一哄就起来,这是跟着在这儿凑热闹的。 于是探手抓起这两只抱窝大鹅的脖子,给它们提溜了回去,回到农庄找了个空闲的大水缸,往里边一丢,盖上盖子就不管了。 对付大鹅抱窝的招数和对付抱窝老母鸡的招数差不多。 一般就是阴凉地里关禁闭,不给吃喝,不见阳光,降低体温。 要不就是用羽毛穿鼻孔、用缝衣针去扎。 归根结底,这些土法子都是带有应激性的招数,吓得它就不敢去趴窝了。 虽说如此,也比药物的要好上一些。 “唉,这整完了鹅,还有老母鸡呢,老母鸡就那么四五只抱窝的就行了,可不能让它们都去孵蛋。” “都去抱窝,不下蛋了,怎么行?” 眼下家里的老母鸡也陆续抱窝了,这养的鸡多了,抱窝的自然也不少。 陈凌便匆匆给三头黄牛洗刷干净身体,让它们到处吃草,自己便带着一群狗上山巡逻去了。 他盘算着,待会儿看到哪只老母鸡有抱窝的迹象,就给它抓回来,捆脚蒙眼扔笼子关两天。 可是走到山脚的时候,陈凌看到山坡上的景象忽然愣住了。 只见密密麻麻的鸡群当中,竟落了许多野鸡,混在土鸡之间,啄食草间的小虫和蚯蚓,那一只只或是深褐色或是彩色的身子叭叭叭的攒动着脑袋,在草丛找起虫子来,比土鸡还迅速。 有一只黄色的老母鸡大概老抢不到食儿,有些气愤的咯咯叫着冲着一只羽毛靓丽的公野鸡便啄了过去,哪知那些野鸡也毫不示弱,同样凌厉的发起反击,发出嘹亮而悠长的咯咯叫声与土鸡们斗在一处。 “好家伙,这是外边的野鸡混进鸡群里称王称霸来了啊。” 陈凌都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自己家鸡群当中其实也有野鸡的,但只是寥寥几只,还是去年夏天,小胖子梁一明跟着王真真他们在村里小学抓来的那些小鸡崽儿长起来的,也不过六七只罢了。 但是,现在混在鸡群当中的这些野鸡,别说六七只了,说是十六七只也有。 陈凌惊愕之后,心中就被浓浓的惊喜所填满:“好家伙,没想到随便在鸡群里养了几只野鸡,居然还有这样的收获,竟然起到了鸡媒和鸡诱子的作用,勾引过来这么多野鸡。” 所谓的鸡媒和鸡诱子,和鸟媒、鸟诱子是一回事。 就说养鸟的吧,爱鸟成痴,闲来无事便会在田间地头或者树林外头撑起几张网子,去网鸟。 尤其在春秋季节鸟类迁徙的时候,天空大群鸟儿经过。 但是,想网到它们不容易。 得把它们从天上引下来。 怎么能把天上飞的鸟勾引下来呢? 这就是鸟媒和鸟诱子的作用了。 去看吧,许多网鸟的人,在撑网子的时候,会把自己养的鸟挂在附近,这个他自己养的鸟,就是鸟媒和鸟诱子,只要一叫唤,天上飞过的鸟听到后,便会落下来。 这时候撑网子的养鸟人抓住机会一驱赶,这些飞下来的鸟便会统统撞在网上。 这鸡媒和鸡诱子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对付野鸡、竹鸡各种山中雉鸡来用的。 当然了,同类之间发挥的效果是最大、最明显的。 “奶奶的,这些外来的野鸡,母野鸡居多,肯定是看到我家的公野鸡长得健壮漂亮,就按捺不住春心大发,被勾引过来了。” “既然如此,先不管它们,等着打完架,磨合好,就安心在这儿下蛋吧,以后每天也有多多的野鸡蛋可以捡了。” 陈凌搓着手,喜意上脸。 他本来是来抓抱窝母鸡的,现在却改了主意,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任由自家优良的鸡媒发挥魅力,看能不能把这些群野鸡留下来。 至于抱窝的母鸡,等天黑之后再上山去抓也不妨事。 “啧啧,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这么说我是不是今年得去找点野鸭子蛋回来孵点小野鸭子,来年也能做鸭媒和鸭诱子……” 陈凌招招手,把狗召回来,心里喜滋滋的想道。 其实吧,村里有过许多养野鸭子的先例,但是这玩意儿养大了,一般就得吃了。 不然的话,野鸭子即便是家养的,野性也比较大,还会飞。 长大之后,很容易就被外边的野鸭子拐跑,跟着人家就飞走了。 陈凌倒是不怕这个,自家这么好的条件,养大了也不怕它飞走。 那些野鸡就是很好的例子。 陈凌从没剪过它们翅膀,让它们随便飞,但养了这大半年了,每天跟着鸡群的大部队按时回鸡舍,没有任何逃离的迹象。 “得了,既然这样,趁着家里没人,我就先把洞天的鱼苗鼓捣出来一些,下午再出去找找野鸭蛋去。” 盘算好之后,把狗放出去,陈凌自己就回到农庄开始自己忙活起来。 现在莲池的荷花长起来了,陈凌打算今年在这里头养点自己喜欢的锦鲤。 至于那三个池塘里用来贩卖的观赏鱼,是在小绵羊运完卖掉之后,回来的途中直接再购买一批价格低廉的鱼苗即可。 毕竟这赚的就是差价。 低价买进,回来养足一个月,以家里稀释的灵水修复瑕疵,再高价卖出,这就行了。 “阿凌快出来,咱家来亲戚了。” 快中午的时候,陈凌刚把鱼苗放入莲池,正说给余启安的鸟添点水呢,就听到自家媳妇欢喜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当亲也不亲 看到来人是谁,陈凌很意外,以至于愣了两秒钟才迎上去叫人。 实在是想不到啊。 竟然是大姑陈俊英来了。 怪不得王素素到了家没进门就喊有亲戚来家里了呢。 来的是丈夫的大姑,这可是婆家这边最后一个亲戚了。 丈夫的最后一位亲人。 哪怕是公公去世后,这位大姑三年多了没上过门,自家儿子满月都没赶过来,王素素也没什么埋怨的,陈俊英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扔下村里药铺那一摊子事,就带着她来农庄了。 陈凌见到陈俊英呢,也没啥特别的表现。 说一千道一万,纵然这个大姑跟自家并不亲近,但到底是自己家的亲人,不是仇人,这都来家里走亲戚了,他这个当侄子的肯定得尽心接待啊。 于是笑脸相迎之后,接过陈俊英带的大包小包,陈凌又开口问道:“姑姑你咋来的啊?这么远的路,姑父和小远哥也没陪着你过来。” “嗨,他们啊,今年开春就都出去打工了,剩下俺和你嫂子带着娃在家里,也没啥意思,正好前阵子咱们村春生他婆娘回娘家,讲起咱们这儿的事,说是咱们村外水库来了个鳖王爷,热闹得很,也灵验得很,俺一听这个,也想回老家看看伱们,就和你嫂子带着俩娃坐着人家的车,跟着一道回来了。” 陈俊英笑呵呵道。 她是个身量十分健壮的妇人,短头发,脸型方正,红黑脸膛,大眼睛,大嘴巴,颇有些狮鼻阔口的感觉。 听村里人讲,当年队上不管是训牲口,还是去别的村借牲口,都是交给她来做的,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身上不缺力气。 但是,大姑这人别看是外形强壮,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 实际上,她是个性格老实懦弱,没啥主见的妇人。 说起话来还不是一般的絮叨。 讲一件事,能扯十万八千里,啰嗦起来,比唐僧还唐僧。 乃至怎么握锄头省力气,怎么刷碗刷的干净,都要指点一二。 陈凌的母亲就极其厌烦她这一点,有时候听着耳边的唠叨,听烦了就忍不住发火训斥这大姑姐让她别说了,觉得我干得不好,就换你来。 每到这时,大姑就会非常委屈,认为自己明明是好心。 时间一长,导致关系越来越差,两人的矛盾也皆源于此。 陈凌也深知自己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要是顺着陈俊英的话头说老鳖的话,这肯定要说个没完了,便转而顺势问起别的事情。 “是这样啊,嫂子和娃娃呢,怎么没看到人?” “唉,说到这个俺就来气啊,你哥家那小娃子忒不听话,见水库那边热闹,卖吃的玩的东西多,又哭又闹不肯走了,你嫂子正带着他在那儿玩呢。” 陈俊英无奈的一笑,“就是那边熟人太多了,俺这陈王庄的老闺女一回来,到处都跟俺扯闲话,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还跟素素说来着,在水库那边见到存业和秀兰了,也是亲热得很,看你嫂子带着小博,又给买吃的又给买玩的,让咱们村那些人一阵笑话,俺都臊得慌……” 王素素闻言就拉着她的手说道:“姑啊,这有啥笑话的,难得来一趟,可该给娃买点东西的。” “小博还小,可不该让你爹你娘给他乱花钱,俺进村之前就训过他了。” 王素素这话本是真心实意的,但陈俊英听来却觉得有些脸皮发烫,急忙说道。 人家是都给自家小孙子买这买那,很舍得花钱,自己却没给侄孙子买点啥吃的玩的东西来。 就只带了点做衣裳的布,和一件小毛毯而已。 尤其再想到村里熟人调侃的话,打趣她给侄孙子带了啥好东西之类的。 这让陈俊英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原本咬牙买下的东西,有点拿不出手了。 她这人是个老实人,要是没陈凌那个是非的姑父在身边,那就是很厚道的一个妇女。 这时,有点心虚之下,一边逗着王素素怀里的睿睿,就一边感慨道:“这两三年没回来,俺都不知道富贵现在这么出息了。这成了家有了娃,到底是不一样啊。” “素素你是不知道,这外边都在夸富贵有本事,一听说俺是富贵的姑姑,那家伙都探着脑袋跟看猴儿一样看俺。” 王素素听了只是笑。 随后和陈凌对视一眼,陈凌顿时会意,把陈俊英的东西放到一旁,就说:“姑姑,你和素素进屋歇着吧,这时候也不早了,我赶紧去准备晌午饭。” 陈俊英一听,这大侄子咋还烧起饭来了,他那烧的饭人能吃么。 连忙去拦陈凌,说让她和王素素来吧。 毕竟这走亲戚哪有让男的下厨房的道理。 “没事的姑姑,你和素素进屋歇着吧,睿睿正是好动的时候,离不了人看着,我在素素怀孕前就在家烧饭了,放心吧,烧锅饭没问题的。” “是啊姑姑,阿凌做饭很好吃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王素素这样说,陈俊英这才作罢,但也没急着进屋坐,只让王素素带着她在农庄到处转悠。 说实在的,她到这会儿,都感觉还像是在做梦一样。 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向来没出息的大侄子,短短两三年就挣下来这么大家业。 前两天,听王春生的婆娘说起侄子的事情,她乍一听,还真不敢信。 今天来了才发现,人家真没骗人,瞧自家大侄子这农庄建的,一看就是发大财了啊。 这农庄说是农庄,听着没外边的小洋楼气派,但往这里边一走,那真是看什么,什么好。 要说怎么好,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有山有水,花多草多,景色漂亮,楼舍精致,一点也不输那些小洋楼。 一时间,啥房间她都想去看看,啥东西她都想摸摸瞅瞅,脸上既是艳羡,又有些流连忘返,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好家伙,还喂了这么多狗,这么多鸟,还有这么多鱼……” 陈俊英刚开始没注意,现在才发觉农庄的狗这么多,那鸟也挂满了长廊,那荷花池和水渠之中更有群鱼在游动。 心里更加确认这大侄子绝对是发大财了。 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发财。 在她看来,这狗和鸟就是些玩物,穷人家谁养这些玩意儿啊,也就是不愁吃穿,家底丰厚的人家,才有闲钱和闲工夫养这些东西。 瞧大侄子这有房有山有田产的,从小又是爱玩的性子,发了财可着劲折腾太正常了。 不说别的,那鸟笼子估摸着得有几十上百个。 不过这只是心里的想法,陈俊英嘴上夸完陈凌。 就感叹娘家这边变化太大了,几年没回来就大变样。 村里的老房子也没剩下几处了,现在家家户户翻建了新的砖瓦房。 十几年的开荒地被自家大侄子建成了农庄。 当年的老坟也迁走了,被自家大侄子承包改成了农田。 王素素陪着她应和着,稍后又把王真真喊出来,让她烧壶水泡上茶,陪着陈俊英逛完农庄后,就进客厅喝茶聊天。 在客厅看到那大电视,陈俊英吓了一跳,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惊叹。 惊叹之后,突然间有些坐立不安。 来的时候她还挺放松的,可现在逛了一圈之后,又看到这台大电视,她却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只觉得这大侄子和侄媳妇一下子变得既陌生又高大,连来时的初衷,和儿媳妇商量的那些个事,全都忘到了脑后。 等中午王存业老两口带着陈凌的表嫂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娃回来,陈俊英才觉得松了口气。 乡下有句话叫做:“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 要是整日生活在一起,或是经常来往的亲戚,那自然没啥感觉。 可尴尬的是,陈俊英这个当姑姑的,由于种种缘故,和陈凌一家来往并不密切。 加上陈凌这边变化又大,夸完陈凌家的各种好,聊完村里的变化,她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啥了。 幸好王存业两人带着陈凌表嫂母子俩回来了,不然陈俊英还在客厅坐立难安呢。 这个时候,陈凌把晌午的饭菜也弄好了,四菜一汤,荤素都有,还把切了几个咸鸭蛋摆出来,勉强也算做一道菜吧。 大姑一家并不富裕,加上姑父是个小气的汉子,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两回肉,闻到肉香味飘出来,陈俊英一行三人忍不住喉咙滚动,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等到终于开饭的时候,才刚盛好米饭,陈凌那沉默寡言的表嫂和那个叫小博的男娃娃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不住的下筷子夹菜,夹到碗里一刻也不停的迅速往嘴里塞。 陈俊英也不遑多让,她年轻的时候,就饭量很大,不然也不会这么健壮,以会干农活出名了。 这两大一小,见到好吃的饭菜,是真的把啥都忘了,只顾着夹菜、扒饭、再夹菜,稀里哗啦的一通狂吃猛吃,专门冲着那两道肉菜去夹,生怕被人抢了一样。 不仅吃得快,而且两人还旁若无人的把这些肉菜往那小男娃碗里夹个不停。 没办法,现在这年月计生严格,作为家中唯一的小男娃,这小孩儿不用多说,从小不说娇生惯养吧,那也肯定是很受全家疼爱的了。 期间王真真本想夹一筷子自己喜欢的腊鱼,结果看中的那一块还没夹到,就被陈凌表嫂飞快的夹到了她儿子碗里。 王真真又想夹另一块,这女人又先一步的快速夹起来,放到自己碗里,头也不抬的继续猛吃。 王真真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呢,只见噼里啪啦的筷子响动声中,一阵风卷残云,一盘腊鱼,一钵子牛肉,就已经见底了,陈俊英还把剩下的汤汁一起倒在他们三人碗中。 倒完,还好心的要给陈凌他们米饭上浇点汤汁。 陈凌四人自是连连摆手,说不用。 王真真见状不开心的噘起嘴巴,欲哭无泪,尤其看到陈俊英倒着汤汁,那小男娃碗里却堆的高高的一堆肉,努力往嘴里扒的样子,就特别不高兴。 真是的,姐夫家来过多少外人了,还没见过这样的,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吃菜就吃菜吧,居然还要抢。 陈凌和王素素,乃至王存业老两口,都没什么反应,亲戚上门了,还不让人家吃么。 自家又不缺那一口。 他们捡着素菜和咸蛋,也吃得有滋有味的。 王真真虽是闷闷不乐,但她当着外人的面前,还是很懂事的,大人不说话,她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饭后,到了下午,发生了一件事,让王真真没有忍住。 当时大人们在客厅看电视说话,那小男娃耐不住性子,想出去玩,大人们就让她带着那小男娃在外边玩的。 四五岁的小男娃嘛,本就是招猫逗狗的,一刻也不安分,尤其是他自己觉得熟悉之后,更是上窜下跳,什么都想过一遍手。 主要是陈凌一家很随和,饭菜又好吃,好玩的又多,这小子很快就放开了胆子,到处跑着玩起来。 哪怕王真真作为有名的孩子王,也觉得这小娃子太闹腾了,而且还不怎么懂事,让他不要乱碰东西,说带他去外边玩,他也跟听不见一样。 甩开王真真的手,楼上楼下的到处跑来跑去,这么高,这么漂亮的竹楼和木楼他可没见过。 于是就撒着欢跑,木楼住的是剧组那些人员,白天没人在房间就上了锁,他觉得无趣,就来竹楼这边。 竹楼这边好几个房间开着门呢,他就进去乱跑乱钻。 这么好玩的地方,对他而言那真是一片新天地。 一边玩一边兴奋的喊叫。 很快,又发现了睿睿的一堆小玩具,便拿起来就玩,小鼓,小喇叭,铁皮青蛙,玩的不亦乐乎。 结果还没玩一会儿呢,就把一个玩偶小人的胳膊不小心掰了下来。 王真真急得大喊大叫:“让你不要乱拿东西,你听不到吗?” 听到这边动静,王存业出来探出脑袋朝楼上喊道:“怎么了真真,小博也是你的小侄子,让你陪小侄子玩的,不能欺负人知道不?” 王真真顿时又委屈又气愤:“我没欺负他啊爹,我跟他说啥,他都不听,到处乱跑,还把睿睿的那件小玩偶弄坏了。” 这时,客厅里的大人们全都出来了。 陈俊英先喊了一声:“小博快下来。” 王素素也打圆场道:“真真下来吧,不要带着小博在楼上闹腾,小玩偶坏了就坏了,小博肯定不是故意的。” 本来王素素都这样说了,两人乖乖下来就没事了。 偏偏那小博作为独生子,从小被全家捧在手心,让惯坏了,这时让大人发现做了错事,还有恃无恐,反倒怪王真真给他告状。 于是这四五岁的小男娃,竟然凶巴巴的瞪着眼睛,跑到王真真身前,踹了王真真一脚,骂了一句话,就转身往楼下跑。 面对这情况,王真真也想不到,愣怔一瞬之后,气得尖叫一声,三两步追上去,薅住这小贼娃子的后衣领子,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打。 这小娃顿时凶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奶奶叫妈妈。 一见到这情况,陈俊英婆媳两个吓了一大跳,赶紧着急忙慌的往楼上跑:“哎呀呀,这是干啥嘞,快松手快起来,别把俺家小博打坏了!” 陈凌紧随其后,他上楼更快,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王素素脸上也不太好看。 王存业和高秀兰对视一眼,微微撇嘴叹气,这家人可真是啊,要不来就一直别来呗,偏偏听说这大侄子发财了紧赶慢赶往这儿跑,这一趟纯属祸害女婿来了。 刚刚在客厅,他们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女婿这大姑不是来走亲戚的,是来哭穷的。 本来以女婿的脾气,应该会给他大姑一些帮助的,哪知道闹了这么一出。 想想女婿以往的行事作风,他这大姑再想从他身上占到便宜,那真是难了。 (本章完) 深夜献祭一本新书 书名:我有一块两界玉 作者:凤凰茶 简介:陈淮意外得到一块两界玉牌。 神奇的玉牌让他获得了穿梭古今的能力。 他只想种种田,做一做两界搬运工,然而…… 【献祭好兄弟一本新书,换我接下来状态满格,诸事勿扰!】 《我的1995小农庄》深夜献祭一本新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百八十五章 老丈人和丈母娘没想错,闹了这么一出,陈凌对他大姑一家的态度,顿时就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 这倒不是说陈凌有这么在意自家娃的那件小玩偶,因为一个小侄子搞坏一件玩具而不高兴。 关键是这熊娃子不懂事啊。 明明自己做了错事,还在这儿耍横,踢王真真一脚。 踢一脚也就罢了,这么点的小娃子还骂脏话。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家大人也不管管。 更可气的是,这熊娃子挨了打,见到他娘和他奶奶过来后,噙着泪,绷着脸蛋,凶巴巴的爬起来,又要抡着小拳头对王真真拳打脚踢。 好一个凶蛮不讲理的小娃子。 被制止后,直接满地打滚的哭闹,不起来了。 陈俊英婆媳两个哄他,他也不干。 反而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想要这个玩具,那个玩具的。 他娘的,居然还讹上了。 这么不懂事,陈凌能高兴才怪呢。 何况陈俊英刚才把王真真扒拉开的时候,用力气可不小,他那表嫂更是冷着脸冲王真真瞪眼,埋怨了几句,无非是说王真真这么大了,还跟小娃子打架,他家娃才不到五岁,打坏了咋办。 这话头一起,陈俊英更是激发了她那絮叨的性子,问小孙子磕到没,碰到没,来回说个没完。 总之,大姑婆媳两人不论是说的话,还是一些行为,都很难再让陈凌维持脸上的笑容。 自然就冷澹了下来。 王存业和高秀兰肯定是向着自己女婿的,但对于这种场面,他们身为陈凌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却不好说什么,只是打着圆场,关心着那小娃子,并半训斥半维护的说了王真真两句,让小丫头出去玩了。 不管怎样,场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陈凌和王素素也任由二老去自由发挥,至于那不懂事的小娃子哭闹着要玩具的事,他们偏不去主动提。 正好呢,没多久就有熟人来农庄找王素素抓药,他们小两口就借此抱着儿子出去了。 留下王存业两人先陪客。 毕竟她们铜石距离凌云路途很远,肯定不会今天就赶回去,起码要留宿一晚的。 所以陈凌和王素素这也不算怠慢,招待归招待,哪能一直陪着,自己家的事全放下不做的道理,这又不是大过年的走亲戚,大家都有要忙的事情。 慢慢地,陈俊英也反应过来,大侄子肯定是不高兴了。 本来还想着晚上能吃顿饺子的,可这都下午三点多了,也没人说剁馅和面,肯定是不给包了。 常言道:迎客饺子送客面。 走亲戚要是两家离得近,那第一顿饭就是饺子。 如果是路远的亲戚,来了不急着走,那么第一天的晚上一般就是饺子,走的时候再做一顿面条。 面条一般就是那种臊子面。 可现在倒好,大侄子小两口直接不提这茬,带着娃回村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1995小农庄】 【】 他那老丈人和丈母娘也一直在和稀泥,东拉西扯,说什么水库出了个鳖王爷,村里这阵子都忙,最差的也在水库摆摊卖东西呢之类的话。 王素素的药铺更是天天有人去抓药,虽说人不多,但每天有人去,并不冷清。 还说她们既然来了就去烧柱香,祈祈福啥的。 高秀兰就拉着她们张罗好东西去水库磕头烧香。 王存业留在农庄放羊,看着牲口吃草。 别的事情,是只字不提。 这让陈俊英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暗责怪陈凌这大侄子跟他那刁蛮的娘一样。 不就是小娃子打架么,多平常的事,也犯得着这样? 还是随他娘的脾气,太小心眼了。 她这样想还算好的。 陈凌那表嫂更厉害,在晚饭后,直接小声埋怨走亲戚没吃上饺子。 跟婆婆和儿子说什么这表兄弟这么能赚钱,咋这么小气。 这话实在有点没良心了。 虽说陈凌心里不高兴确实没给包饺子,但今天晚上伙食可一点也不差的。 不管咋说也是父亲的姐姐呢,他还不至于为这点破事撕破脸皮。 加上当时是小绵羊趁着晚上的工夫把水产车开了过来,把咸蛋的钱交给了他。 陈凌为了犒劳这踏实肯干的小子,便去把那牛头牛尾一同下锅炖起来,又亲自烧了三四道菜。 不说他们了,这菜量十个人吃都绰绰有余,谁想吃肉都能吃个肚饱。 不然再闹出来中午那种抢饭吃的场面,也太难看了点。 没想到,都这样了,这表嫂还不满意。 王素素或许听不到,但陈凌耳聪目明,她们三人这天晚上也住在竹楼上过夜,哪怕声音小,陈凌也能听到。 听到这些话,陈凌表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天亮之后,一家子早早就忙活起来,和小绵羊几人装鱼,装完鱼,腌咸蛋,处理抱窝的母鸡,王存业老两口也准备各种食材,准备到了中午给人做大锅饭,总之就是各种忙活。 也不再特意招待她们三口子人了。 当然了,这下是真正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她们了。 陈俊英三口子呢,只觉得这趟亲戚走得没滋没味,人家都在忙活自家的事,顾不上招待她们,这也没啥可说的,有意见也没办法。 再加上知道小孙子闹得陈凌心里不高兴,她们来时的盘算肯定也落空了。 于是也没心情再多留了,当天又吃了顿晌午饭之后,就趁此机会搭着小绵羊的水产车离开了。 …… 对于这位姑姑,如果能好好的来往的话,陈凌又怎么会不愿意的。 连陈宝栓那样知道悔改以后,陈凌都不会拒之门外,何况是他自己的姑姑。 但有时候从关系上论,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不能好好相处了。 陈凌一开始也没把大姑往坏处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1995小农庄】 【】 可惜陈俊英三年不上门,给陈俊才上坟的时候不来,睿睿满月也没来,这次听人说自己家发达了才过来走亲戚。 嘴上说着是听了鳖王爷的事迹过来的。 实际上还是老样子,除了哭穷还是哭穷,说啥计化升育罚钱太狠了,日子过不下去之类的话。 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想过来借点钱嘛。 对此,陈凌只能说可惜了。 还好在乡下这类糟心事从来不少,他见得多了,也不会往心里搁。 只在王素素念叨这事儿的时候,安慰了两句,一家人就不再去提了。 …… 入了农历四月,陈凌家的农庄内外就成了一片花的世界,连风里都是花的香味。 当真是树上花落后,地上花开,实现一个完美的接替。 春天里,在果园的青石小径两旁,陈凌和王素素种了许多小花,现在全部开起来了。 除了种的,山里移栽的,还有风刮来的不知名野花,在果园的草丛中探出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小脑袋,起初只是星星点点的几朵,继而整个果园都成为一片花的海洋。 高出地面的,还有一些这两年新生的洋槐树树苗,到了这时候,每棵小树苗上都结出了一穗又一穗沉甸甸的槐花,乳白色的槐花挂在枝头,芳香袭人,小青马、小白牛非常爱吃,每天陈凌把它们放出去后,就闻着味儿找过去了,两个家伙伸着大舌头卷到嘴里细嚼慢咽下去,品味槐花的香甜味道。 不过王素素也喜欢这香味,颇为不舍得让它们就这样吃掉。 于是陈凌就拿起勾镰,去村里村外,山上和田野里打槐花喂马喂牛,好让农庄外的那片美丽芬芳的洋槐花得以保存。 这时候真是个好季节啊,晴日多,空气好,阳光明媚,这两日还赶上了五一假期。 来水库看老鳖的游人真是一拨又一拨。 原本以为这种景象能持续个十天半月就算长的了,就没人来了。 哪成想啊,这人越来越多,不仅周围县城了,连天南市周围也开始陆续有人来了。 来的人还极其多。 这么多的游人,除了去水库游玩之外,就是来陈凌的农庄晃悠一圈。 这里满园鲜花盛开,无数蜂蝶飞舞,果园还有小河沟的芦苇丛又有数不清的鸟儿飞起落下,鸟鸣声声,流水潺潺,真是一处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可惜就是这农庄里已经住满客人了,据说还是拍电视剧的剧组,很多人得知这一消息后,就觉得十分遗憾。 那精致的竹楼与木楼,屋舍俨然,若是在里面住上几天,想出去了就出门游山玩水,累了就在家嗅着花香下棋品茶,读书看报,一定非常自在惬意。 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不过越是这样,来农庄这边的游人反而更多。 换成后世流行的话来讲,陈凌的农庄,就是除了水库之外,第二处必来的打卡地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1995小农庄】 【】 不来好像就缺点什么一样。 对于这件事呢,王来顺也特意来和陈凌商量了一下,问了问陈凌的意见。 一是怕这么多人整天去农庄晃悠,让陈凌觉得烦,往外赶人。 二是陈凌家的狗太吓人了,一个赛一个的高大,虽然是有名的聪明通人性,但人多了万一有意外呢,伤到人了可不好。 商量完之后,大队上就在陈凌家果园外头竖了块小黑板,写了些不让胡乱破坏东西,不让乱丢垃圾之类的警示语。 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人不在意,不是乱丢垃圾,为了照相到处踩踏,就是捞鱼摘花,抓蝴蝶的,但很快,陈凌家的狗群出动了,谁那么干的,就汪汪叫着把谁赶出去。 对那些遵守要求的,则是和眉善目的,温和的不得了,还让小朋友用手摸呢。 狗子们如此聪明的举动一下子让很多人心都化了,既是惊喜兴奋,又对这些毛茸茸的大家伙充满了喜爱之情。 这件事传出去后,又有许多人跑来看狗的。 一个个还上门打听,狗卖不卖。 换成以前的话,陈凌肯定说不卖,这时候改了想法,有自己的打算,便说这些狗长大了,换了陌生的地方不好养。 可以等下一批小狗崽儿。 一听这话,那些人知道有戏。 一时间,要和他交换联系方式的,要给他提前交定金的,什么人都有。 不过因为狗的缘故,倒是再没人胡乱破坏,和乱丢垃圾了。 而一群体型彪悍的大狗,整天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不是看管鸡鸭,驱赶野鸟小兽,就是围着游人来回打转,一个个吐着舌头在果园和山上来回穿梭欢快跑动的景象,现在也是非常吸引人一个奇景了。 时常能够带来大人孩子的欢声笑语,一个个目光随着它们不断移动,欢乐异常。 农庄来的人更多了。 王存业和高秀兰也不再去水库上摆摊卖饭卖、牛肉汤了,而是直接在农庄搞了起来。 除了供剧组人员吃的那些之外,也可以卖给这些游人,生意比在水库还要好得多。 毕竟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在这种鸟语花香,景色宜人的地方用餐的,加上还有那些聪明又好玩的狗子陪着,和它们一块吃饭也高兴啊。 农庄这么热闹,余启安几人很喜欢这种氛围。 每天在山上跟着剧组忙活一阵子,就兴冲冲的跑农庄遛鸟来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遛鸟就是得人多,得有人看,有人问才有乐趣。 另外就是,剧组那两个女演员和王真真用老母鸡孵鸟蛋的事情让他知道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老余呢。 知道剩下的鸟蛋被吃他们一家子了之后,他隔天就不知道从哪儿搞了几枚鸟蛋,放进了陈凌家老母鸡的肚皮底下。 每天来遛鸟的时候,也是趁机看他那鸟蛋的情况呢,和那两个女演员一样,日日盼着那些鸟蛋能早点破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1995小农庄】 【】 陈凌也不管他们,爱玩就玩嘛,他们几个又是爱热闹的,在这里帮他招待这些游人正好。 他正好可以偷偷懒,带着媳妇儿子一家三口去山上玩一趟。 周卫军的剧组在山中湖那边已经忙活好了,为了尽可能的拍好,他们还在湖畔建了一座小竹屋。 这有船又有竹屋的,以后肯定就给陈凌留下了。 毕竟山中湖那一片他已经承包下来了,现在是属于他的,走的时候,可不得都留给他么。 到时候湖上能乘船游玩,小竹屋还可以观景,夏天也是乘凉的好去处。 陈凌去看过一次,搞得非常不错,对竹林和山中湖也没啥破坏的。 现在也都把拍摄的东西都搬下来了,这两天整个剧组的人员除了在农庄休息,就是和那些游人一样在到处吃喝玩乐,也没什么人在那边。 于是陈凌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带着王素素和孩子往山中湖赶去。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带着媳妇出去玩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这怎么行呢? 正好山上有船了,这样好的季节,就是要一家人游山玩水,尽情玩乐,才不负这大好春光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打小就不省心 王素素像是个袋鼠妈妈一样,把睿睿这个小胖娃用宽大的系带绑在身前,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轻声细语的指着山花与野果让他们父子俩去瞧去看。 陈凌的脖子里挂着一个大号奶瓶,身后背着大竹筐,装着各种家伙事,偶尔伸手搀扶一下媳妇,沿着颇为险陡的山路向上走。 山路两旁野花盛开,蜂蝶环绕,好不热闹,野桑葚、野草莓、羊奶果等等的野果熟了,连那向阳的野樱桃,也挂上了红晕,引得各类鸟雀在树上飞起落下,煞是喜人。 王素素虽然又有了身孕,但她有了怀睿睿时候的经验,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心里也有底了,什么凉不凉,冰不冰的,孕妇能吃不能吃的,她也不太在乎,看到这些野果红艳可人,就跟个小姑娘一样嚷着要吃。 “阿凌你看,那棵桑树上的桑葚那么多,咱们摘点吃吧,要不这桑葚熟的那么好,不摘一点,全让这些鸟儿吃光了。” 一家三口出来,没了旁人,王素素心底放松之际,挎着陈凌的胳膊,语气中也有些娇俏欢快的意味了。 其实呢,小媳妇虽比陈凌小上两岁,但并不是一个爱撒娇的女人,只是有了孩子后,哄孩子哄习惯了,语气难免带了一些撒娇俏皮的感觉。 陈凌自己是很喜欢的,加上睿睿听了妈妈说的,也探着小脑袋,看看树上的桑葚,又看看爸爸,皱着小眉头就开始踢着小脚丫呜呜哇哇叫嚷起来。 那急切的小模样,也不知道是想让爸爸抓鸟呢,还是想要摘果子吃。 “等着,我去给你们摘。” 陈凌冲媳妇和儿子一笑,抬头看去,这棵桑树上的桑葚的确非常多,去年还没这么稠密,今年却跟长疯了一样,一串串、一簇簇的拥挤在枝头,风一吹便摇摇晃晃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看得极其清楚。 一些鸟儿,早就把那些熟透的桑葚吃得干净,往年熟透了树下还会落上一层,但今年么,附近聚集来的鸟多,山上的跑动的鸡也多,树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粒桑葚都看不到。 于是陈凌便放下竹筐,把脖子里挂的奶瓶交给王素素,就像猴子一样,飞快爬了上去。 睿睿看到爸爸上树,立刻小眼珠都不转动了,仰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看向树上,口中还吚吚唔唔的冲陈凌说着什么话,得到陈凌一句回应之后,顿时就在妈妈怀里眯着眼睛“哈~哈~”的笑起来。 敢情他还以为这是逗他玩呢。 王素素见状也笑起来,给他擦了擦口水,指着树上的陈凌道:“睿睿,你看爸爸厉不厉害,能爬那么高。” 陈凌这时挑了几小枝子桑葚折下来,冲下方的小胖娃一笑,然后用嘴咬住那几枝子桑葚,一个大鹏展翅,就轻巧的跳了下来。 惊得小奶娃先是一闭眼,而后小脸满是兴奋的张大嘴巴,一阵吱哇乱叫,伸着胳膊要往陈凌怀里爬。 陈凌顿时颇为得意的拿下嘴里的几枝子桑葚,伸手刮刮儿子的小鼻子:“哈哈哈,臭小子,爸爸够厉害吧。” 看得王素素一脸无语,嗔怪道:“像伱这样教孩子,能教好才怪。你看吧,以后会走路了,也像你这样爬树,像你这样往下跳,你就高兴了?” 陈凌见媳妇这样说,挠头讪笑两声:“他现在还不记事嘛,来,我喂你吃桑葚。” 王素素看他今天难得像个大男孩一样活泼,也不忍说他更多,看他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喂桑葚吃,又噗嗤的笑了。 而后张口咬了两粒桑葚,酸甜的口感让小媳妇眼睛一亮:“酸酸甜甜,熟得正好,阿凌你快尝尝。” 他们小两口其实不大喜欢吃熟得太过的桑葚,光剩甜味儿,没有一丝酸口,他们还是喜欢这样没熟透的桑葚,带着酸甜口感,吃起来清新爽口。 陈凌摘了几粒丢进嘴里一尝,味道的确十分不错,这时候山里的野果是最好吃的,吃起来比起夏秋两季的果子来讲,好似香味更浓,味道更美一样,是另一番滋味。 “好吃,这味道是很不错,我下午再来摘点,给爹娘、真真也尝尝。” 陈凌又往嘴里丢了一串,顺便喂给王素素几粒。 小两口你来我往的,吃得正美,睿睿不干了。 看着爸爸、妈妈吃得起劲,又把他给忘了,可把小家伙急得够呛,又是哼唧又是伸着手去够那些桑葚的。 王素素哪里肯给他吃,这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是吃完弄得手上、嘴巴上,又黏又黑,小娃娃吃了难搞得很。 “好了好了,这个东西不好吃,妈妈不吃了,爸爸也不吃了。”王素素把手一摊。 陈凌见此,也把剩下的桑葚往背后一藏,说道:“不好吃,把它丢了。” 悬挂在王素素怀里的睿睿小脸蛋上的急切劲儿还没褪去,这时换成了一脸懵,而后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看看爸爸,再仰头看看妈妈,往陈凌身后一指。 咧着嘴,露着粉嘟嘟的小牙肉,咿咿呀呀叫着,好像告状一样,说爸爸把好东西给藏身后了,没丢。 “妈的,臭小子越来越难糊弄了。” 陈凌见状骂骂咧咧了一句,转过头,背过身,把剩下的桑葚快速摘下来抓在手里,而后把树枝随便一丢。 “好了,好了,这下真的丢了。” 王素素也说:“好了睿睿,爸爸把东西丢了,咱们不要他那个了,咱们去坐船玩好不好。” 然后两人也不管还转着脑袋,用力的往陈凌丢东西位置看个不停的小家伙,往山中湖赶去。 到了山中湖,这边都给收拾好了。 剧组在此造船、建竹屋、完善拍摄场地,陆陆续续忙活一个来月,难免的会对山中湖周围环境有影响。 好在陈凌提前给过提醒,并未造成破坏,现在拍摄完毕,撤走之后,收拾的也很整洁干净。 只见湖畔的南岸上,那片青翠的竹林开辟出了一条简朴的青石小道。 竹林外,紧靠湖畔的一旁是一座木头搭建的小码头,停靠着几艘小船。 而顺着青石小道步入竹林中,不需走多远,是一栋漂亮精致的竹屋,竹屋外头,还插了些简易的篱笆,围成一圈。 可惜篱笆里边,为了拍摄临时移栽的花草已经蔫死了,如果多种点花草,绕着篱笆长起来后,肯定非常好看,景致不会比洞天的茅草屋差多少。 王素素就非常喜欢这里,已经畅想着,在这边种点什么花,那边种点什么瓜果了。 走进竹屋里边瞧了瞧,还说夏天可以在这边放张床,挂个蚊帐来睡午觉,一定很舒服。 两人抱着娃转了一圈,把竹筐放下来,然后就往湖边的小码头走。 睿睿也很喜欢这里,没怎么带他来过山里,这时候早就把桑椹的事情忘在脑后了,转着明亮的大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晃着小脚,哇哇叫着,欢快得很。 到了湖边更是兴奋,被王素素捆在身前也不老实,还硬是要弯着腰,伸着手就要对着水里抓过去,王素素越说他越动得厉害。 只好让陈凌先挑好一条船上去后,再把她们娘俩接过去。 “过两天,我往这儿再运点沙子,搞个小沙滩,到时候把这臭小子丢在这儿,让他玩个够。” 陈凌站到船上之后,指了指湖畔的一片空地。 王素素看了一眼,轻轻点头:“往家里也弄点,让他在家也能玩。” 最近儿子越发好动,一天天总是折腾个不停,她现在又有身孕了,也懒得再去在乎儿子的衣服脏净。 还是让他玩吧,弄脏就弄脏了,脏了再洗。 自己看着不让他磕到碰到就好。 不然这么大的娃娃,不想在家,也不想坐婴儿车,老是抱着他到处玩,她和陈凌俩人啥事儿也干不了。 “行,你先把睿睿解下来,我再抱你上船。” 很快,一家三口上了船,陈凌就拿起船桨,轻缓的滑动起来。 随着船桨的滑动,小船缓缓离开岸边,向着湖心荡去。 山中湖很深,毕竟是从野人沟来的,所以这些船上都装了船桨,竹篙撑船只能在岸边很短的一段,到了深水区就不行了。 青山绿水,碧波荡漾,清风徐来,湖面微澜。 在如此明媚的春日里,正是踏青游湖的好时候,放下船桨,任它漂流,一家三口躺在船上,晒着温暖的阳光,感受着小船轻微的晃动,简直不要太享受。 睿睿刚开始还趴在小船边缘不住的往水里看,想下去玩水,不过很快,看到爸爸妈妈抱在一起,在船上半躺下来后,他就连忙扑到他们怀里,一会儿滚到爸爸这边,一会儿滚到妈妈这边,玩得不亦乐乎。 这些天来山里的游人并不少,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往山中湖这边靠近,村民也知道陈凌家把附近承包下来了,一般没事不会带外人过来打扰的。 所以山中湖的美景,除了剧组那些人,就很少有人知道。 山中湖的美没有西湖的端庄秀丽,也没有洞庭湖的波澜壮阔,而是深嵌于山峦之间,高居于山腰之上,山水相连,水天相接,登到高处,一眼望去,静谧而又旷达。 只看一眼,就仿佛有一股清爽之气,直冲天灵盖一样,心胸也为之开阔起来。 陈凌一家三口置身其中,更能感受到那种仿佛远离人烟的幽静。 怪不得去年梁越民和柳银环说这湖应该叫仙女湖的,到了湖中央之后,确实有这种感受。 好像这座湖,像是隐居在山林之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美得出尘脱俗。 小船儿随风缓缓飘荡,陈凌一家三口在湖里游玩了大半晌,快接近中午的时候,一群水鸟飞了回来,睿睿在船上看鸟看得入神。 却没注意,陈凌把船靠岸后,轻手轻脚的拉着王素素走了下去。 如果是平时,王素素肯定会责怪丈夫胡闹的。 逗孩子也不能这么逗啊。 虽然是在岸边,水很浅,那不小心掉到水里也不行啊。 今天呢,她是玩得高兴了,放开了心怀,才会随着丈夫的性子来和儿子耍闹。 再者,她也知道丈夫的本事,两人在旁边看着,守得很近,睿睿要是有危险举动也不怕,陈凌手长脚长,反应又快,伸手一抄就揽到怀里了。 一秒,两秒……很快几分钟过去。 船上看鸟看得入神的小奶娃,终于想起了爸爸妈妈,转头向两旁看了又看,船上的哪还有爸爸妈妈的影子。 却是他人太小了,不知道他往这边看的时候,爸爸妈妈故意躲到了另一边,他腿脚和脖子还不灵活,自然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左看右看,怎么找也找不到。 小家伙一下子就慌了。 坐在船上就哇哇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转着小脑袋来回找,根本不知道爸爸妈妈就在他身后跟他绕圈子呢。 小家伙越哭声音越大,越哭声音越无助。 刚开始王素素还跟陈凌一样,有点恶作剧,故意逗弄儿子的心思。 毕竟是出来玩嘛。 但是听到儿子都哭成这样了,顿时又心疼又后悔。 于是就凶巴巴的瞪了陈凌一眼,转身就过去抱儿子。 但是就在这时候,她刚想弯腰把儿子从船上抱下来的时候,只听一道带着哽咽哭声的含糊小奶音在耳边炸响,让她脑子瞬间空白,维持着弯腰的动作,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呜呜~妈妈~” 望着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背影,无助的在船上哭泣着,又听着这句带着哭腔妈妈,王素素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陈凌也在这一刻愣住了。 旋而心里既是惊喜又是后悔、心疼。 惊喜的是,儿子终于会喊人了。 后悔的是,儿子还这么小,离不开大人,自己不该这么整蛊儿子的。 刚才看到他小小的背影孤零零的在船上哭泣,他也心疼得很。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他今天这遭胡闹的行为,儿子肯定又不会这么快就喊妈妈的。 种种情绪,不停地在他心中如煮沸的开水般沸腾翻滚着。 那真叫一个复杂啊。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王素素被儿子一声妈妈叫的心都酥了,激动的热泪盈眶,终于盼到儿子喊妈妈了,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把睿睿抱到怀里又亲又蹭的。 让陈凌看得好一阵眼热,儿子光喊妈妈,不喊爸爸怎么成。 他也想把儿子抱过来,让臭小子好好的喊几声爸爸听听。 可惜的是,儿子还在王素素怀里「妈妈~妈妈~」的叫着,哭得正凶。 臭小子越哭,王素素越是心软心疼,越是后悔刚才的行为。 「好了好了,睿睿不哭,妈妈在,妈妈在的。」 王素素又是自责,又是疼爱的哄慰儿子。 看到陈凌干瞪着眼,满脸意动的伸手想抱儿子,直接气鼓鼓的一把将他推开。 「不给你,你就会跟娃胡闹,他才多大一点,吓到了怎么办。」 说着又瞪了他一眼,转身抱着儿子就步履匆匆的往山下走。 陈凌见状一愣,急忙跟上去:「诶,别走啊,这就回去吗,咱们不是说好了晌午要在这儿喝鱼汤的嘛……」 他这纯属没话找话了。 儿子哭成这样子,王素素要是还有心思在这儿玩乐,才叫怪事呢。 他也知道,王素素看到儿子哭泣,是怕儿子吓到了。 幼儿被吓到也是很糟心的事。 有的严重的会出现昏迷,老人们还会请人给喊魂。 所以也顾不得去竹林拿那些东西了,跟着她们娘俩就往家走,一边走着,一边逗着儿子。 让王素素松了一口气的是,睿睿这臭小子很快就不哭了,咧着小嘴嘻嘻哈哈的和陈凌玩闹起来。 一路又是看花看鸟,不过让陈凌郁闷的是,臭小子还是不会喊爸爸。 倒是王素素让他喊妈妈,他就眯着眼睛,嘻嘻哈哈的摇头晃脑着喊妈妈。 让陈凌好不羡慕。 回到农庄,王存业和高秀兰正在农庄后院的厨房忙活着,王素素抱着儿子匆匆走过来,身后跟着陈凌。 一到后院,王素素就欢天喜地的喊道:「爹,娘,睿睿会喊人了,睿睿会喊妈妈了。」 啊?! 老两口正穿着围裙,戴着套袖在厨房霹雳乓啷的忙得热火朝天,一听女儿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王素素这时眉眼弯弯的抱着小家伙来到爹娘面前:「睿睿,快喊外公外婆。」 小东西光顾着玩呢,哪里肯乖乖配合,扒住了王素素的脖子,转着脑袋,探着身子伸着手向外边挣扎,不住的轻叫:「妈妈,妈妈。」 这是想去外边玩呢,外边游人很多很热闹,而且家里的一大群狗也在外边跑着,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过去。 他这么一撒娇,一闹腾。 王存业和高秀兰也是立马喜上眉梢,勺子一扔就走了过来:「哎哟,我的大外孙,会叫妈妈了啊,来,快让外公外婆抱抱。」 看到爹娘满脸惊喜的模样,王素素开心的嘻嘻笑道:「刚才阿凌出馊主意逗他,把他一个人扔在小船上,我们躲在他后边假装离开,他找不到我们了,在船上坐着那个哭啊,哭着哭着突然来了声妈妈,刚开始我还不太敢相信,后来又听了两遍,才敢肯定,咱家睿睿真的会叫妈妈了……」 王素素很是骄傲,儿子会喊人了,第一个人喊的还是妈妈,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是难以形容的,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叫爸爸,来,叫爸爸,你喊一声爸爸,爸爸带你出去玩,去哪儿都行!」 陈凌不甘示弱的抓住儿子的小胖手,想让臭小子喊一声爸爸,可惜这小东西根本不搭理他这茬,一个劲儿的伸着小身 子往外扭,嘴里都囔着妈妈,妈妈,催促王素素带他出去玩。 王存业和高秀兰也试图让小家伙喊自己,可惜这臭小子照样不感兴趣。 一家人围着这小东西闹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着锅灶的饭菜要湖了,才只好让王素素带他出去玩。 其实睿睿的每一次进步王素素看在眼里都很高兴,会翻身了,会吃饭了,会爬了,每一种都给家里带来无限的快乐。 但是这些相比起来,都比不上小家伙能够清清楚楚的喊人,来得让一家人高兴。 这时候都快中午了,要吃饭了,但王素素却又欢天喜地的抱着儿子回村去了,不用多说,肯定是跟熟人显摆去了。 能让性格柔软不喜张扬的小媳妇主动出去显摆。 可见儿子会喊妈妈,对王素素来说,真的是比儿子刚生下来还要让她高兴,心中幸福感满满。 等王素素出了门,陈凌想跟着过去的,结果被余启安三人给拦住了,让他回去帮忙给他那些鸟换水,换食物去。 谁让他喂养的鸟太多了。 吃虫的,就那么两三样,剩下的全是吃粮食谷物的,换起食儿来,那叫一个费劲啊。 百八十个鸟笼,要他一个来,那真是大半天就别干别的了。 「富贵啊,你家小孩儿会喊妈妈了,不会喊爸爸,你是不是眼气得很?」余启安不安分的挑动着眉头说道。 陈凌吹了吹鸟笼的谷子壳,抬头郁闷道:「你不废话吗?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在这儿笑话我,回头赶紧找个小姑娘结婚吧。」 这话引来了周卫军和马威的一致赞同,都说启安这大兄弟太不着调了,是得尽快找个媳妇儿。 关键是这不赶紧的结婚成家,他那父母着急不说,出来玩一趟,还要把这事儿怪罪在他们这些好朋友、好兄弟身上,嫌他们不务正业,带着余启安到处乱玩。 「富贵我跟你说,别看启安吊儿郎当的,他那眼光儿可高啊,一般的姑娘他还看不上人家呢。」周卫军咂着嘴,摇头道。 而后也吹干净鸟笼食槽里的谷子壳,倒入新的谷子。 这吃五谷杂粮的鸟儿,一般秕谷、陈年谷子,就都可以喂养的,就是有一样,吃完会像嗑瓜子一样,把谷子壳吐掉,留在食槽里头。 搞得挺脏的,但是在陈凌家里不需要担心这些,直接把鸟笼提熘到莲池边上,对着往里边用力吹就行了。 谷子壳很轻,一吹就飘出去了,到了水里漂浮一层,莲池里的鱼就直接吃掉了。 这不,现在就有一大群一大群的鱼,在水面上游来游去挤着脑袋在一起抢食呢吗。 「噗,这个鸟真臭。」 马威扇了扇气味儿,然后对陈凌眨眨眼:「都说启安眼光儿高呢,富贵要不你给介绍一个?」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太妖了 “别,这事儿你可别往我身上推,我可干不来。” 陈凌一听这话顿时后退两步,离他们远远的。 要是换成别的事,他肯定能帮就帮。 但是给人说媒介绍结婚对象这事儿嘛,他就干不来了。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吧,余启安这老小子啥情况他能不知道吗? 很快就会找到中意的人结婚的。 他跟着操那份闲心干嘛。 马威见此一拍手:“完了,连富贵都不帮你,启安你看伱这,成老大难了。” 周卫军也跟着在旁嗤嗤笑。 余启安却吹着口哨,慢慢悠悠,仔仔细细的给鸟添食,任他们三人打趣,一点也不恼。 等把手上的这个鸟笼的食槽填满,才抬起头来,说道:“什么老大难不老大难的,说实话,我现在还真不急着成家。” “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什么脾气,喜欢玩这个耍那个的,我爸妈说我快三十了没个定性,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就知道瞎玩。 别说,我爸妈说的挺对,就我这样的脾气,我还真怕随便找一个女的,俩人根本没法儿凑一块过日子。” “这能是我眼光高吗?结婚不是小事啊,总得俩人看对眼了吧。” “还有啊,我身边的朋友,比如老周你还有老马,你们都有正经工作干着,往外一说老周是编剧,老马在出版社,都挺光鲜体面的,就我一个人这光想着玩,不找点正经事做也不行啊,家里爸妈唠叨也就算了,也显得我这人怪得很,不合群,你说是不是?” “还是像之前跟你俩说的那样,我啊,目前就先托朋友给找找门路,看看能在哪方面做出点成绩,不然老东奔西走的,挣不下钱还得花父母的,这也不是个事啊。” 余启安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是在各个剧组跑跑龙套,就是找个小地方的电视台,去做做编导,做做主持人,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 他朋友和同学挺多的,门路很广,是不缺工作的,可惜还是年轻爱玩,事业上始终没什么起色。 就像他说的那样,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在按部就班的工作了,他这吊儿郎当的整天玩这玩那的,就显得太不合群。 所以也托朋友的关系东奔西走起来,想着以后闯出一番事业之后,多攒一些钱,再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到那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怕别人说他嘛。 “瞧瞧,瞧瞧这话说的,看到没,这就是个纨绔子弟啊,别人参加工作那是为了赚钱成家,他可倒好,是为了以后能好好玩。” 周卫军咂咂嘴,对陈凌和马威笑道。 “去去去,你才是纨绔子弟。” “嘿,说你还不乐意了。启安啊,就你这样的纨绔子弟,真应该学学富贵,看看人家,养了这么多好玩的小东西,一边玩着一边就把钱挣了,多潇洒。” “废话。你当我不愿意吗?那也得有钱有地方才行啊,除了这些,还得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挣到钱才行,不然我爸妈那关可不好过。” 虽说他父母从小到大对他管束并不严格。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呢,出去承包山地建农场,养狗养鸟养牲口去,这么不靠谱的事,他父母不闹翻才怪。 说完这句话,他又冲陈凌三人贼兮兮的一笑:“我现在虽然不能大搞,可小打小闹还是可以的,就说这些鸟儿吧,那品相可是相当不错的,嘿嘿,我带回去就准备卖掉一些,肯定不会赔钱,要是卖得好,我有空多往这儿跑跑。” 马威顿时惊呼一声:“哦哟,行啊启安,从纨绔子弟成二道贩子了。” 余启安还正眉飞色舞,沉浸在幻想之中,听到这话直接黑脸大怒:“去你大爷的吧,你俩嘴里就没好话,这事儿我跟富贵俩人来搞,你们别想掺和。” 其实陈凌听完余启安的话,就陷入沉思之中,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有这份心思呢。 这跟田红利那个观赏鱼的二道贩子的做法差不多,不过对于余启安,他肯定比对田红利更信任。 以后不只是鸟,等自己把鸽子培育出来,养出来好品种信鸽的时候,也可以交给余启安来卖啊。 “富贵,富贵,咋还发起呆了呢,你这是儿子会喊人了,没心思跟我们在这儿待着了吧。” 周卫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 “肯定是,富贵人在这儿,心思早飞出去了。” 陈凌笑着摇摇头也不搭理他们这茬,只是顺着刚才余启安的话说道:“老余说的那个,先慢慢来搞吧,那个不急,有啥好品相的,允许家养的鸟,我抓到后,就通知你。” 鸽子不急,现在洞天内部还生活着一群各式各样的鹦鹉呢。 这时候,再往后刚刚迈入二十一世纪的前几年,会说话的鹦鹉、八哥那都是极其受欢迎的。 “嘿,还是富贵靠谱,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余启安一拍大腿,顿时信心爆棚。 …… 下午,陈凌套上牛车去老河湾拉沙子,牛车后头还跟着一匹迈着蹄子哒哒哒欢快跑动的小青马。 今天儿子会喊妈妈了,王素素高兴之下,吃完午饭就又抱着儿子出门玩去了。 据说是上午秦秋梅来了一趟,商量着过段时间和他们一起去市里呢,陈凌和王素素要去参加山猫、杜鹃的婚礼。她也有事情要办,她一人去市里不敢独自上路,想结伴而行。 所以这下午王素素就是和她们显摆去了。 陈凌也想让儿子早点学会喊爸爸啊。 把家里的杂事忙活好,就来拉沙子了,先在家里搞个小沙堆让臭小子玩,玩高兴了说不定就喊爸爸呢。 嗯……还可以弄个秋千搭在院子里,弄得大一点,大人也可以玩。 闲着无事的时候,一家三口在家就能荡秋千玩。 赶着牛车,来到老河湾,二毛驴正牵着一头白鼻梁的半大黄牛往山坡上走。 他这黄牛年岁不大,刚买回来不到半个月,还没调教好,属于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的小倔牛。 现在就是这样,二毛驴刚想把它往山坡上牵,它就向后撅着屁股,扯着缰绳,跟脚下生根了一样,任由二毛驴怎么拽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跟他僵持,死活不往前走。 气得二毛驴抄起鞭子,甩的空气一阵“啪啪”炸响。 陈凌瞧着可乐,停下牛车笑道:“驴子哥,你不把驴训得挺好么,咋训起牛来不行了?” “你娃少说风凉话,这刚买回家的牲口,没喂熟,也没穿牛鼻环,换谁来也不好使。” 二毛驴停下手中的鞭子,回了他一嘴。 “哈哈,那是你这小牛脾气坏,不听话,对了,驴子哥,你咋突然牵了头半大的黄牛回来,以后养牛不养驴了?” 陈凌解下牛车,挥挥手,让小白牛和小青马自己活动去,自己就慢悠悠走到二毛驴跟前。 “嘿嘿,俺这不是跟你学么,你养鱼俺就养鱼,你养牛俺也跟着你养牛,反正都是养牲口,养驴养牛差不多么。” 二毛驴狡黠的一笑,把手中的鞭子收拢起来,握着鞭子,双手背后,探着身子小声道:“俺可是听你家那些人说了,他们觉得咱们这儿的牛肉好吃,还说是啥你给大力推荐的。” “你说,俺这养牛能养差么。” “好家伙,驴子哥你这也太鸡贼了吧。” 陈凌闻言都愣了一瞬,妈蛋,先前是一批人想跟着自己养鸡养鸭卖咸蛋,现在居然跟着自己养牛。 这真是让他不知道说啥好。 “什么鸡贼,瞧你娃说这话,俺这还不是跟在你屁股后边讨食吃么,也学点你挣钱的本事。” “要是弄不成也没事,俺这是头小母牛,卖不了牛肉,俺就找个大公牛给它配上,到时候去集上卖小牛犊子也不亏,嘿嘿。” 汗,这止损都考虑到了,不是鸡贼是什么。 陈凌冲二毛驴挑了挑大拇指,表示自己服了。 而后也不跟他瞎扯淡了,转身拿起铁锹去挖沙子。 二毛驴却跟过来,好奇道:“你这是干啥?家里又要建啥东西吗?” “没,就是往家里弄个小沙堆给娃玩的。” “哦,是这啊。” 二毛驴还以为陈凌刚买了那么多鸡鸭扩大规模,又要有啥大动作呢,所以听到这话,略略有些失望。 砸吧砸吧嘴吸了口烟,突然见到自己那半大的小黄牛这时小心翼翼的缓步走过来,竟然拱着大脑袋去舔陈凌的裤腿。 顿时就是一愣,口中惊呼道:“俺滴娘哎,富贵你娃真是太妖了啊,怪不得家里牲口养那么好,俺家牛见了你,都往你跟前蹭。”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小白牛卖票 不怪二毛驴反应这么大,他这牛是找熟人买来的,断奶晚,跟母牛时间太长了,这样的小牛性格跳脱,就挺难认主的。 二毛驴把它牵回家后,快半个月了,还是难把它驯服,陌生人碰都不让碰,硬要去摸,还会甩着脑袋哞哞叫着,上窜下跳的发狂顶人。 可现在呢。 居然主动往陈凌身前凑,还撒娇一样的去咬他裤腿,二毛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头小倔牛。 “看你说的,我怎么就妖了,就不能是我家养的牛多,我身上沾了味儿吗?” 陈凌翻翻白眼,伸手将这小牛一把子推开,拍了拍自己的裤腿,顺势给了这小倔牛一脚。 这小黄牛果真是对陈凌很不同。 这时还以为陈凌在和它玩闹呢。 陈凌一脚踢过去,它就轻轻一躲,躲过去后又垂着脑袋,想往他腿上蹭过来。 “嘿,这他娘的赖皮牛,一边去。” 陈凌轻轻躲过去,举着铁锹横在身前驱赶它,不然他都没法儿干活了。 “哈哈,人家都说是对狗忒好,跟狗的干爹似的,这可是说错了,这不也挺找牛待见的么。” 二毛驴瞧着有趣,在旁边持着烟袋笑起来。 不过没笑两声,忽见陈凌家的小白牛急匆匆的从远处河滩上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跑过来就把那小黄牛给直接挤到了一旁,哞哞叫着不让它再靠近陈凌。 却是小白牛看到这黄牛跟陈凌撒娇玩闹,不愿意了。 小白牛说是小白牛,是年龄还小,体型可一点都不小,一般的大水牛也没它健壮高大。 而本地黄牛个体本就小。 这半大的黄牛就更没法和小白牛相比了,小白牛没怎么用力,就把它挤得几个踉跄,一看小白牛的庞大体型,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口中惊慌的哞哞直叫,再不敢上前。 而小白牛则甩着尾巴,扇动着耳朵,拱着大脑袋靠近过来,让陈凌抚摸。 二毛驴一看,更乐呵了:“好家伙,争起宠来了。” “你家这牛就是养的好,要不富贵你帮我训牛吧?” “行啊,我训好了,牛到时候不认你我可不管。” 陈凌摸摸小白牛的大脑袋,说道。 “那还是算了。” 二毛驴讪讪一笑,捡起来他那黄牛的缰绳,看了看小白牛,又看了看远处吃草的小青马,说道:“你娃养的牲口就是看着比俺们一般人养的好,你这青马买回来也就俩月吧,这就调教得这么好了,还给喂养的毛光条顺的,以后牲口价格涨起来后,绝对能卖到好价钱。” “不过,你这牛不穿牛鼻环的,这马咋也不戴嚼子?” 乡下养大牲口,给牛穿鼻环,给马戴嚼子是必须的,不然这些大块头可不好约束。 “现在挺听话的,还不用,啥时候不听话再说。” 陈凌挖着沙子,随后敷衍一句,小白牛和小青马都是喂过灵水的,听话得很,虽然小青马调皮,喜欢捉弄人,但肯定不会伤人的,肯定是不用给它戴马嚼子的。 “你娃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二毛驴抽完一袋烟,在石头上磕打着烟锅,忽又抬头道:“对了,富贵你前阵子不是到处找走池子的母猫么,正好俺家母猫到时候了,天天有好些公猫闻着味儿找过来,黄昏了你来抓吧。” “啊?母猫?” 陈凌想起洞天那两只毛发漂亮的公山狸子,原本他就打算找几个合适的母猫让它们配种的,于是点点头:“好,我黄昏去抓。” 而后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把牛车装满沙子,晃晃悠悠的回到农庄。 农庄游人依旧不少,看到小白牛和小青马,很多第一次来玩的游人,就上前来询问能不能拍照。 陈凌自无不可,只是提前和他们说好,自家的马不让外人骑,牛的话小孩子可以骑,大人别想,硬来的话,会激怒它们,容易伤人。 或许小白牛和小青马长得漂亮出挑,哪怕陈凌这样说,也有好多人涌着往前来挤着要拍照合影。 就算大人不照,那些小朋友们也一个个踊跃着要上前照相的。 陈凌一瞧这阵势,人太多了,乱糟糟的忒吵闹,就喊了一声,照相一人十块钱,不能超过十分钟。 这时候十块钱可不少啊,立马有一半人偃旗息鼓,人群顿时清净不少。 “行了,你俩就在这儿给咱们家买票挣钱吧。” 陈凌看到有人自带照相机,也有人匆匆跑去水库那边找人过来照相。 就笑眯眯的拍了拍两个大家伙。 然后解下牛车,自己拉着满车沙子放在农庄外,又提来一暖壶热水,倒上茶水,惬意的喝着茶,坐在亭子里,守着两个大家伙开始收钱。 一下午千把块的收入呢。 要不是黄昏的时候秦秋梅跟着王素素过来,说赵大海到了,今天在县城休息呢,明天就来了,陈凌还能多卖几十块钱不成问题,起码凑个整。 不过赵大海来了,那就算了,陈凌就骑上马,带着黑娃两狗,到县城找他耍去了。 顺便也是得跟这胖子说清楚,最近村里游人很多,大坝上还开了大集,要往村里运电线杆子的话,不是起早,就得趁天黑。 不然人太多了,车开不进来。 赵大海也没想到陈凌还特意过来一趟,连忙拉着他去找地方喝酒。 陈凌看这胖子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样子,就没肯去,坐下简单聊了几句,叙了叙旧,就让他们先休息,自己又骑着马,带着狗,疾驰而归。 回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忘了去二毛驴家里把那只母猫接过来,这猫也就是农村常见的三花小母猫,虽然普通,但毛发光顺,还是挺漂亮的。 于是陈凌就趁此机会把洞天的两个猫小子也搞了出来,回到农庄就挑出来一只公山狸子,和母猫一块放进大鹅待过的那个大水缸中,给它们关在一起,让它们自己结合去了。 剩下的这只猫小子呢,就先养在了兔笼子里,以后村里有合适的母猫,再给它安排。 正值发情期的母猫自带特殊气味儿,这样抓过来后,和公山狸子放一起,它们不会打架。 如果是平常的母猫,不在发情期,说不定山狸子能把它咬死吃掉。 山狸子野性难驯,被人抓到后非常容易出现应激,把家猫杀死吃掉纯属正常反应。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搞定猫的事情后,陈凌就拿出来一块小黑板和粉笔,写上与小白牛、小青马的合影价格等等之类的要求,等着明天有游人过来后,摆在这边供人了解情况。 至于收费问题,每人十块钱的价格,说贵吧也不算多贵了,整天这么多人跑过来玩他也没说啥,还不能让他变着法儿的卖卖票么? 总之你情我愿的事,觉得贵大可以不照。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陈凌的失落 “好家伙,这才多久不见啊,你们村就搞得这么红火了。” 清晨,赵大海啃着个蒸馍,拿着一个咸鸭蛋,站在农庄门口,惊讶的说道。 赵大海一行人是赶早来的,他与陈凌相交这么久,自然也不会见外,天蒙蒙亮赶过来后,早晨就在农庄吃的饭。 也就这一顿饭的工夫,农庄外边便热闹起来,现在趁着太阳升起,晨露将将消散的好光景,三五成群的游人便在果园闲逛起来。 有拿着照相机照相的,有支起画板写生的,有带着小孩子捞鱼儿、捞蝌蚪,到花草丛中抓蝴蝶的…… 黑娃小金也领着大队伍出门迎客,很好的担负起了守卫农庄秩序的责任。 “跟去年一样,就是这么一阵子的事,交通问题不解决,哪怕是真正喜欢这边景色的游人,以后也不会特意大老远跑来的。” 陈凌提着小黑板,在亭子旁边的树上悬挂起来。 “你说得对,不过我看你们县里挺重视的,都专门雕了一个石头大王八放水库镇着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开始修路呢。” 赵大海咕哝着嘴,一口蒸馍一口咸蛋的,边吃边说。 随后看着果园里的游人逐渐增多,他苦恼的拍拍额头:“我本来还想把电线杆子卸车后,放伱农庄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没事啊,你放呗,我庄子后头空地那么多。” 陈凌奇怪的抬头看他一眼。 “不了不了,你这地方这么漂亮,人家就是冲这个过来的,放一堆水泥电线杆子,根本不搭,太煞风景了。” 赵大海摇摇头。 “嗨,这有啥,真没事的……” 陈凌看了看这胖子的脸色,笑道:“你要实在不想放这边,就让人拉打麦场行了,那边地方平整宽敞,还在村口,四通八达的你往哪个方向栽杆子都方便。” “嘿,这个好,那就放打麦场。” 赵大海眼睛一亮,差点把打麦场给忘了。 他想把那一车电线杆卸在陈凌农庄。 一是和陈凌关系好,后边想多给他在这边栽两个杆子。 二是本地的电线杆,有将近一半要栽在山上,一根根电线杆要先从山下扛到山上,从挖坑、栽杆子、再到架线。 有时候还需要爆破。 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所以赵大海就想着农庄离山近,从这边往山上扛方便一点。 “你这大半年可够辛苦的啊,上次和山猫去你家找你,你都没在。” 陈凌瞧这胖子肉眼可见的瘦了两圈,肤色都成了黑红色的,心中不由好笑:“怎么,是这次偷不了懒了吧?” “别提了,还想偷懒呢。” 赵大海闻言满脸苦笑,咬着蒸馍长叹一口气:“现在国家富裕了,给农村通电势在必行,换十几、二十年以前一个村子,不管大小,每个大队上有三个电线杆子那就算不错了,你看现在,一拉就是一车,规定时间内栽完都够呛,我不亲自上手帮忙怎么行?” “再说了,这活儿累人啊,还得爬山,他娘的,我要是光偷懒不干活,到时候别人有怨言也开始不好好干磨洋工,完不成任务最后还得把账算在我头上。” 这话说完,陈凌听着更觉可乐了,说道:“偷不了懒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去你这一身肥膘,今年冬天我也好带你一遭去山里打猎,要不还像以前那么胖,走两步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谁敢带你进山啊。” “嘿嘿,你就放心吧富贵,哥哥我现在啊,身体棒着呢,这大半年来爬上爬下的,腿上都长腱子肉了,不信你摸摸。” 赵大海一听陈凌说要带他进山打猎,先是眼睛一亮…… 然后又是竖大拇指,又是把胸脯拍得哐哐响的,自卖自夸一番。 最后还去抓陈凌的手,让陈凌摸他腿上的腱子肉。 “滚滚滚。” 陈凌嫌弃的一把推开。 赵大海哈哈一笑,随后说起过阵子山猫结婚的事,他在这边儿应该还是忙活不完。 到时候就一起回市里。 两人一边聊着这事儿,陈凌就一边把鸡鸭牲口全放了出来,顺便把昨天的拉回的沙子鼓捣进了院子里。 赵大海回厨房喝了碗粥,就带着人到打麦场卸车去了。 接下来就是勘察地形和位置,挖坑栽电线杆子了。 陈凌也帮不上忙,只说往山上扛的时候,再过来叫他,他力气大,对他来说这点活儿根本不算什么。 赵大海满口答应,心想也就富贵了,换别人根本连这种帮忙的话也不肯说的。 随后又觉得自己想法好笑,要是富贵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和山猫几个又怎么会跟他越来越亲近,处成好兄弟呢。 上午,王素素过了儿子会喊妈妈的新鲜劲儿,陈凌就趁此把儿子抢过来,抱着他在竹林的小亭子,一边玩一边看一拨又一拨的游人围着小白牛和小青马照相。 别看很多男的喜欢跟马拍照合影。 但不管如何,和不和小青马拍照,最后都不会错过小白牛的。 这牛实在太干净漂亮了,毛发通体雪白,根根干净,别说大姑娘小媳妇了,连老少爷们半大小子见了,也不自觉的脸上浮现笑容,想伸手去摸摸。 和小青马拍照合影的话,每人十块钱会觉得贵,但换成小白牛,每人十块钱,出的心甘情愿。 哪怕大人有几句怨言呢,可看到自家孩子高高兴兴的爬上小白牛的背,骑在这高大漂亮的大白牛身上,那欢天喜地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这钱花的值。 可惜,就是这大白牛脾气太怪了,只让小孩子骑不让大人骑,大人只能在旁边合影,要不然,他们绝对一句怨言也不会有的。 慢慢地,有人发现了小白牛身上的更多灵慧之处,比如会跟陈凌一家撒娇打闹,会帮陈凌看孩子,睿睿想摸它,它还会主动跪下来,把大脑袋凑到跟前让小娃娃去摸。 如此种种,加上村里许多村民和小娃子们也和他们胡乱嚷嚷,许多游人就把小白牛传成了神牛。 这名头一传开,有越发多的人争相排队过来照相。 让陈凌一时间都满心的古怪和无奈,自己啥也没做啊,养的老鳖成了鳖王爷,养的牛也让传成神牛了。 这下子搞得就跟后世某些很刻意的宣传一样,抓住一个卖点便大做文章,登报发刊上电视,再吸引人过去旅游之类的。 手段很是相似。 当然了,现在这是游人自发性的,他也并不反感。 只是可惜,自己把狗养的那么好,单单没人往狗身上扯。 就算有问狗的,也是想讨要狗崽儿罢了。 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失落。 毕竟他的本意,可是想发扬本土犬种的。 现在看来,狗的事没赶上,倒是借着小白牛,或许能把本地的黄牛肉给推广一下。 至于一个水牛,一个黄牛那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牛嘛。 ———— 题外话。 签了补充协议,大佬包场期间不能断更。 加上这两天父母中招了。 发烧,嗓子疼,干呕,浑身发冷,卧床需照顾,家里一团糟。 我这几天一直是两千字章节,为的是做到包场期间每天有更新,保底不断更。 今天呢,会尽量再赶出来两千多字。 也和运营官说过,这第一本书遇到各种事,偏偏怕大家烦有时候没法往外讲。 生活中的负能量我不想传递给大家。 感谢新老读者的不离不弃,万分抱歉,鞠躬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土龙 暮春的阳光多了几许浮躁,不过更多的是暖意,远不曾有夏天的火辣。 果园的花花草草虽然避免了游人的肆虐,但是逃不过家中家禽牲口以及各类野鸟的祸害。 不过还好,在灵水以及小生态圈的良性循环之下,一茬接着一茬的往外冒,各类花草你方唱罢我登场,给果园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上一套新的花衣裳。 水渠的鱼虾螃蟹也是如此,虽然每天有人捕捞,但数量一直没怎么减少,鱼类如此,蝌蚪更是如此。 优越的环境,吸引了一拨接一拨的青蛙、癞蛤蟆来这边产卵,赶都赶不走,水渠的蝌蚪都是乌泱乌泱的,整天飘着一层,有些都长出后腿来了,引得许多城市的小娃娃捕捞。 刚开始家里的鸭子因为游人太多,不敢往水渠靠近,最近习惯了,胆子也放开不少,每天在水渠游来游去逮着蝌蚪去吃。 但即便如此,也不见有什么减少的趋势。 于是陈凌在晨昏两刻游人散去,自家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周卫军、余启安的剧组那些人员捞蝌蚪去喂鸡。 鸭子不用管,主要是鸡。 余启安等人,尤其那几个年轻女演员,非常喜欢干这个活,又能玩又能喂鸡,关键是喂给抱窝的母鸡,可以让母鸡好好帮她们孵鸟蛋啊。 他们听陈凌说多给母鸡吃虫子,鸟蛋就能快点孵出来了,于是一个个干劲儿十足,并且非常有成就感。 这当然是陈凌瞎扯淡的。 也不过就是大部分鸟蛋破壳快,最快十天就可以孵化,这些人久居城市,不懂这些,比较好糊弄而已。 看见鸟蛋陆续孵出小鸟儿来,还以为真的靠自己努力捞蝌蚪喂鸡加快了孵蛋进度,一个个的非常有成就感,越发积极起来。 每天有空闲就抓虫捞蝌蚪,喂鸡吃,也喂小雏鸟吃。 本来他们待到现在,已经是拍完戏多待七八天了,玩也玩够了,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但是看到破壳的小鸟儿还那么小,想带也带不走,两个女演员心里就特别舍不得。 加上刚刚体会到养小萌宠的成就感和乐趣。 就想着再逗留一阵子,等长大了一点,能带走了再离开。 但是她们不走,剧组的其他人得离开了,他们拍完戏还有后续工作要做,余启安三人也迫不及待的跟着离开了。 因为他想快一点把他那些鸟带回去,试试行市如何,加上他抓了那么多鸟,还有两头白色皮毛的牲口也要运走。 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也方便一点。 余启安他们走了,那两个女演员没了什么熟人,每天除了喂鸟,就是央着村里的小娃子带她们去山里采摘野果。 这下子,又带起了一阵游山热潮。 连陈凌的果园这里都变得冷清不少。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有了孩子后,他的耐心见涨,心态也被自家小闹人精磨的越发好了,是热闹的日子也过得,平静的日子也过得。 是咸是淡,他都乐在其中。 再者,这连续几日,小白牛和小青马卖票赚的钱也着实不少了,尤其小白牛的神牛名头传出去后,每天光凭照相收的每人十块钱票钱,进账就十分恐怖了。 现在冷清就冷清一点吧,也该让它们歇一歇,过几天舒缓日子了。 “爹,娘,忙了快一个月了,你们也休息两天吧,咱们不用慌着挣钱。” “阿凌会赚钱,你们没看到吗?这才几天时间,咱家又添了两万块钱收入,要不是劳动节这个假期快过完了,很多人回去了,肯定不止两万呢。” 今天农庄难得清静,没什么人来,王素素也不想二老整天守着灶台,烟熏火燎的忙活个不停。 “也行,歇歇就歇歇。那就陪陪咱们大外孙。” 老两口乐呵呵的解下围裙,擦了擦手,就去陈凌旁边抱睿睿。 陈凌现在是摘了两桶野果,便把小白牛和小青马牵进了农庄,给它们改善一下伙食,犒劳犒劳它们两个。 睿睿就坐在黑娃这个狗型大摇篮身上,一边玩一边看两头大牲口吃食。 这时候外公外婆来抱他,他也不搭理,小身子轻轻地往旁边一扭便躲开了,继续探着脑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马和牛把头埋进桶里大口进食。 二老见他看得入迷,也不去抱他了。 搬了两个小马扎陪小东西一块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凌小两口闲聊。 “我和伱娘这些日子赚的钱也没仔细算,不过肯定是不少,要不明天你帮我们一块存起来吧。” “行,我带着你们一块去存起来,尽早去吧,这阵子村里各家各户赚钱也不少,存钱的人肯定多。” “对对对,这阵子大伙儿真没少挣,卖鸡蛋的,卖饭的,卖香烛火纸的,还有管人食宿,给人进山当向导的,带着人去山里摘野果的,看着不起眼,一个个都是在闷声发大财啊。” “是啊,忙完这些,回到家还不忘了磨饲料喂鱼呢,那家伙,看到有赚钱的活计,都是一把抓啊,恨不得全攥在自家手里。” 说起村里的情况,那真是一句热火朝天都不足以形容的,一个个全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干劲儿。 就比如带着那些年轻人去山里摘野果,一天就能收入大几十块钱,这不是光带人进山赚的,还有管人家伙食住宿种种加在一起。 这又不费事,比起种地来简直不要轻松太多,村民们是抢着做。 也就是现在,五一假期只剩下一个小尾巴了,很多人赶回去,要不然,光凭这一点,不说卖杂七杂八的东西赚的钱,就比去外地打工强了。 “阿凌你说,到了五月单五,过端午的时候,咱们这儿还会这么热闹不?” 王素素问道,她也想让父母多赚点钱。 “热闹是肯定热闹的,就是像这个月的情况这样,会不会来很多大城市的外地人,那就说不准了。” 陈凌摇摇头,这些人是靠老鳖吸引来的。 今年的事传出去后,听说省台和市电视台拿出去年的采访拍摄录像复播了多次,加上复播之前这件事在附近也有一段时间的发酵,才吸引来如此多的游人。 但是吧,本地的硬伤太过明显了。 山路崎岖,交通不便,别看陈凌等人往返一趟市里似乎很轻松一样。 其实这是路熟的缘故,知道从哪里能绕行,上到公路上。 换成没来过的陌生人,到了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是很容易迷路的。 这一点十分正常,再过十几、二十年有了导航还迷路呢,更别说现在这时候了。 一旦迷路耽误行程不说,关键还危险啊。 野兽就不说了,拦路设卡的路霸也不去提,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万一走到哪个地方迷路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过夜,本身就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抱着放松的心情过来,结果遇上这类事,糟糕的体验能留下好印象才怪呢。 所以陈凌自己很清楚,村里现在看着火红,但在这个年月,短时间靠旅游是肯定不行的,他们地处偏僻,各方面的基础条件尚未完善,也做不起来。 就像他和赵大海说的那样,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他搞好自己这摊子就可以了。 陈凌向来低调,且有自知之明。 只是有些事不是他可以预料到的。 讨论完这件事的第二天,水库就又出状况了,赵大海他们栽电线杆子的时候,竟然挖到了一处水怪老窝。 陈凌本来是打算等过了这阵子,游人离去以后,自己去探索的。 如果发现了什么奇异生物后,可以自己抓进洞天培育一下,改善改善生存状况什么的。 可没想到,他一直压在心底,从没跟外人讲过的这件事,会以这种情况暴露在人前。 还未离去的游人,也一下子炸开了锅。 鳖王爷没看到,居然赶上了水怪,尤其听村里一些老人讲,好像是什么土龙,这家伙沾了个龙字啊,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庐山真面目【上】 “姐夫,土龙不是蚯蚓吗,怎么变成水怪了?不会是蚯蚓成精了吧。” 这天上午,听到消息的陈凌一家往水库赶去。 陈凌抱着娃和王素素走在一起,王真真这小丫头片子则不安分的在他们一家三口前面。 一边甩着胳膊往后倒着走,一边满脸疑惑的发问。 “什么蚯蚓成精,蚯蚓叫地龙,这是土龙,土龙我估摸着是说鳄鱼的……” 陈凌无语的看她一眼,这肯定是跟着她姐姐收拾药材,看到蚯蚓的药用名称了。 不过他听到土龙的时候,也想了好久,才模糊想起,这或许应该是鳄鱼的土叫法。 他方才还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见不到那水怪,就问问四爷爷去,他老人家建国前生人,经得多,见得广,水库没建成还是大湖的时候他就经常去玩,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啊?鳄鱼?是那种身上长满硬硬的鳞片,嘴巴一张开有那么老大的鳄鱼吗?” 王真真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鳄鱼她知道啊,陈凌买的水族图册上就有,有课外书上也讲过,说一种小鸟还会给鳄鱼剔牙呢。 她对这样的事自然很感兴趣,所以对外表凶狠狰狞的鳄鱼印象就很深刻,模样记得清清楚楚。 “是啊,就是那个鳄鱼。” 陈凌点点头,忽又一愣。 却是想起前年秋里便有人初次瞧见水怪,说青面獠牙,身披鳞甲,张开血盆大口,一口能吞下去两只鸭子。 当时他觉得村民的说法太夸张了,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添点油加点醋,真相早就面目全非了。 可现在想来,要是鳄鱼的话,这稍显夸张说法还真的能对的上…… 那一直令陈凌想不明白,心里惊疑不定的大土洞,也一瞬间迎刃而解。 毕竟鳄鱼这玩意儿虽比不得獾子挖洞厉害,但身为世界上生活了多少万年残存下来水陆两栖动物,本身就具备着极为高超的挖土掘洞技巧。 是鳄鱼不是水怪,也不是老们人讲的水猴子,那就没啥可怕的了。 听完陈凌所说王素素便松了口气,刚才她听闻水怪还曾心中惴惴呢。 王真真也是转而又活泼起来,一边倒退着往前走,一边逗着姐姐怀里的小家伙:“睿睿,你看小姨,我会倒着走,你会么?嘻嘻。” “好了,不要闹了,咱们快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爹娘还在家里等着去县城存钱呢。” 陈凌说了小丫头一句,三大一小便向水库赶了过去。 村口大坝上,游人少了很多,但摆摊的一点不少,所以又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看到陈凌一家,都很客气的给他让了进去。 还有村民细心的与他讲刚才的情况。 很快,赵大海也冲他招手,指着两处坍塌的土穴给他看。 “这是两处连通的土洞,挖坑挖垮掉一个,另一个也露了出来……” “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獾子、狐狸别的什么洞,结果这洞一挖开,芦苇荡里就有一个灰溜溜的东西跑了出去,跳进水里游走了,边上一位老叔一看,吓了一跳,说那是水怪。” 赵大海抹了脸上一把汗水,喘着气说道,却是让刚才那一幕给吓得。 “确定是一个,不是两个?” 陈凌看着两个土洞,问道。 这两个土洞里边的痕迹都很新,不是他当时堵住的那两个洞,证明有东西在里边住。 “呃,刚才我们就看清楚一个。” 赵大海挠挠头,也知道陈凌这么问是啥意思。 “行吧,那是谁说那东西像土龙的?”陈凌又问。 赵大海闻言左瞧右看,找了一圈,最后对着陈凌西侧的老汉一指:“他说的。” 老腻歪也忙跟着附和道:“是赶年叔说的,他说看那东西的尾巴,和搅出来的水涡像土龙。” 随后又说起前年秋天第一次发现水怪情况的时候,看到那水怪的特征,加以佐证。 说那时候他们好多人看得很清楚。 又讲起什么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之类的话,说当时都有哪几个人看到了,生怕别人不相信一样。 “你听着是土龙吗?四爷爷。” “肯定是,土龙就是那个模样,俺那以前外出逃难的时候,见过民兵在江边打这玩意儿,架子上、树上挂一排。” 陈赶年手里比划着,更细致描绘了一番土龙的特征。 细细听来,陈凌确信这土龙果真说的就是鳄鱼。 不过在国内野外生存的鳄鱼,那应当就是扬子鳄了吧。 怎么跑他们这边来了? 这时旁边便有人问:“赶年叔爷,不是说土龙么,都叫龙了,那民兵咋还敢拿枪去打。” 陈赶年想了想,说:“土龙是地上的龙,没长犄角,也不会飞,和天上腾云驾雾的真龙差得远了,拿枪打也没啥,这水库的土龙要是瞎折腾,敢伤人,咱们也拿枪打他娘的。”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 也有很多人笑完说,水库有鳖王爷镇着,那土龙算啥,肯定不敢作乱。 因为最近大家发了笔财,认为财运是鳖王爷给的,所以这话没人质疑,反倒很是赞同。 陈凌自己也稍稍放心下来。 如果是扬子鳄的话,这东西并不凶恶,且胆子小,见人就溜,一般不会伤人,小娃娃离远点即可,对大人没什么危害。 由于土龙被吓跑了,看不到土龙的真容。 陈凌一家就没在这边一直看热闹。 村民们也没有像之前老鳖露面时表现的那样激动和兴奋。 因为水怪的事大家早就知道了。 所以只是稍稍惊讶一下,就一边摆着摊,一边很平常的闲谈。 水库这边远没有上次热闹。 也只有那些未离去的游人和寥寥几个外村人非常激动和好奇,还在这边儿缠着知情的村民问东问西,更加细致的去询问有关水怪、土龙的种种事情,他们乐此不疲,在水库这边来回晃悠着,舍不得离去。 陈凌回去后,酒一刻不停的骑着摩托载上老丈人去了一趟县城,把这段时间赚的钱存了起来。 顺便去城南的小院子瞧了瞧,又去城东紧挨着林场的一个小村子找人买了三杆不同型号的枪。 拿回家以作防身之用。 不仅仅防野兽,也防心怀不轨之人。 近来村里风头太盛,十里八乡的人,大多都知道他们村里赚到钱了,难免遭人惦记。 现在是农历四月,逐步进入到了农忙时节。 一入农忙时节,就是许多闲汉和二流子到处干坏事的好时候。 这时候庄稼人在农田忙碌,家中无人,或者只剩老幼在家,是绝佳的偷窃机会。 近几日来,本村的人流,有逐渐散去的迹象,过了这个红火的时间段之后,也要警醒起来,多多提防。 除了这些,过阵子不是还要去市里,参加山猫和杜鹃的婚礼嘛。 虽然赵大海说了要开上车跟他们一起,但这次王素素和孩子也要跟着一起去,参加完婚礼,再看看自家市里买的房子。 老婆孩子跟着走远路,陈凌怎么小心慎重也不为过。 自己和赵大海拿上两杆枪,剩下的就给老丈人在家用。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土龙困于农田【下】 晌午时回到家,简单的吃了口饭,便去山中湖的竹屋,把屋外的篱笆修整了一下,撒了些花草的种子。 陈凌种这些也不是什么珍奇的奇花异草,普普通通,主要是给竹屋一些点缀,随便种种而已。 近期进山人多,也有绕到这边晃悠着观赏竹林湖景的,他便也没去用灵水催生。 绕着竹屋一圈,划出来几道小沟,撒下去种子,提了半桶湖水浇了一下,就下山不管了。 下午阳光正暖,山坡的树林中,数不清的野蜜蜂围绕着几个蜂箱飞进飞出,采集新鲜的花蜜,陈凌提着水桶走过来,看到分散在林中的五个蜂箱,皆有蜜蜂落户。 不由得露出满意的微笑。 仔细算了算,从放蜂箱的时候开始算,到现在也差不多一个月了。 于是放下水桶,小心翼翼的驱散开一个蜂群最大的蜂箱。 打开瞧了瞧,蜂箱之内,蜂脾连片,其上沾染了厚厚的一层花粉,密密麻麻的蜜蜂在花粉上爬来爬去。 这时察觉到有人类入侵领地,便“嗡”的一下全部飞起,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如雨点般向陈凌身上砸落而去。 “去去去。” 陈凌轻轻驱赶两下,浑不在意的把蜂箱重新放置下。 一般人害怕这些野蜂子,他可不怕,只要落在他身上,就被他收进洞天了,根本蛰不到。 完事外放出来即可。 “这时节百花盛开,这些蜜蜂采花粉采的挺多,但是看不出来蜂蜜的产量是多是少啊。” 陈凌沉吟了一下,试着用老丈人教他的法子,蹲在蜂箱前,在外侧从上到下的去轻轻敲击几下,用以听声试探。 声音沉闷即是有蜜的蜜层。 空响就是没蜜。 而介于沉闷和空响之间的轻响,是孕育幼蜂的巢脾。 试探着敲击了几次。 陈凌摇摇头站起身来:“不行啊,只是花粉多,里边还没啥蜂蜜的。” 这不单单是因为这几窝野蜂在此筑巢时间尚短。 也是蜂种的缘故。 毕竟土蜂就这德行。 要是意蜂,在这种漫山遍野,百花绽放的季节,两三天取一次蜜都没问题。 这个毫不夸张的。 换成土蜂,北方一年割到两次,那算多的了,正常的土法子养,只能割一次,冬天还没啥蜜源。 “我洞天的那些蜂,守着洞天的花草,也还没达到隔两天就能割一次蜜的程度,与意蜂有不小差距。” 这个没办法,在洞天变异之后,产蜜量确实上去了,可它们自己消耗也多。 想培育出来堪比意蜂的优良土蜂品种,哪怕有洞天辅助,也不是短时间一蹴而就的。 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这两个月开花频繁,山里那么多野花且不说了,槐花和油菜花也到了疯狂盛开的时候,根本不缺蜜源啊。估摸着,到了端午前后,是能割一次蜜的。” 陈凌沉吟一下,把五处蜂箱全看了一遍,考虑到最近来农庄的游人渐渐变少了。 他就把蜂箱全部搬了下去,一一放置在果园的花丛之中。 做完这些,才提着水桶回去。 这个时候,睿睿还在睡午觉,王素素姐妹两个和爹娘闲来无事,四人就在院子里腌咸蛋。 听闻陈凌把蜂箱搬下来了,也没说什么。 王素素只是问陈凌:“葡萄架搭上了,咱们还种不种葫芦?搭个葫芦架子也挺好看的。” “好啊,那我种后院得了,前院这边有个葡萄架就行了。” 小两口商量了一下,打算把葫芦种到后院的厨房那里,与狗窝一处,再搭上一个架子让葫芦爬架,夏天可以给狗遮阳,秋天会挂满漂亮的葫芦。 不仅瞧着好看,也可以当成蔬菜吃。 点了两棵葫芦。 两人想了想,又在蛇箱子附近的农庄边缘处,种了几棵南瓜、丝瓜。 这类东西长起来快得很,结的也多,一两棵就长一大片,这些丝瓜和南瓜的个头还极大,尤其南瓜,种上一棵两棵的,便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从夏末吃到入冬,如果不喂给家禽牲口,甚至还时常会有剩余。 种完南瓜丝瓜,又沿着墙根种了两排各种各样的豆子。 就这样,小夫妻两人默默的种瓜点豆。 几只黄鼠狼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像一群黄色的大老鼠一样,嗖嗖嗖的一溜烟儿跑到两人跟前又蹭又嗅,看两人没工夫搭理它们,三只小黄鼠狼就跑到狗窝前打闹去了。 小黄和小胖就在两人身旁,翘着尾巴,舒展开身子,晒起太阳来。 这几个小东西,可以说是家里除了二秃子那个不着调的傻鸟之外,行踪最神秘的了。平日里根本看不到它们的影子。 有好几次陈凌都以为它们是不是到处乱跑,让人设的陷阱给抓住了。 可是往往不经意间就发现它们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的钻了出来,在脚边兴奋的冲他们撒娇呢。 反正从来不从正经地方回家,每每出人意料。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小黄和小胖在晒暖,三只小黄鼠狼与猫狗来回跑动着你追我赶互相打闹,那些五颜六色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着,整个农庄生机盎然,又有生活的温馨气氛在其中静静流淌。 当真叫一个岁月静好。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陈凌和王素素这小夫妻俩干起活来是真快啊,不过用了半个小时,就把墙根下长长的两排豆子种完,浇上水了。 忙活完,陈凌趁儿子睡午觉,二老也没在,就嘿嘿笑着让王素素在厨房坐下,给她揉背捏肩,轻抚肚子,感受那里孕育的小生命。 温存腻歪了会儿,王素素看到烧开了一壶热水,便想让陈凌帮她洗洗头发,整天带娃,带完娃也闲不住,村里、农庄哪里都有需要忙的,她又是闲不住的性子,一天到晚也没什么时间洗头。 洗头发简单,给媳妇洗头发,搓背啥的,陈凌早就练出来了,现在也是个熟手了。 可惜好久没洗鸳鸯浴了,他还怪怀念的。 梳头的时候,和王素素小声一说,大白天的王素素哪里听得了这种话,羞恼的满面通红,捏起小拳头打了他一通。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梳吧,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现在我都没显怀呢,我真怕你莽撞乱来。” 王素素脸上写满了幽怨,伸手想从他手里抢过梳子,把他赶出去。 陈凌轻巧的躲过去,温柔轻缓的给小媳妇梳着头发:“嘿嘿,没事,你放心吧,我像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吗?” “……那你刚才说那样的话。”王素素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温柔,嘴上却轻哼一声,表示不信。 “对了,你刚才种豆的时候说要出去做什么来着?” “哦,刚才啊,我打算去河滩放放马,顺带着在河滩周围找找野鸭蛋,有的话就拿回来让鸡来孵。” 最近山里的野鸡群频繁混入自家鸡群,虽未曾安家落户,但也差不离了。 一直注意到此事的陈凌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鸭媒计划,找野鸭蛋势在必行。 “这样行吗?” “行,就算野鸡野鸭诱拐不过来,起码也得骗过来,让它们在咱们这儿下蛋,到时候蛋壳一破,小鸭子孵出来,大的留不下,小的咱们还留不下嘛。” 陈凌信心满满的说道。 王素素知道他很多时候听着像是在说大话,最后反倒都能轻松的办成,所以这时听了便莞尔一笑。 心里也跟着有些期待起来。 给媳妇梳完头,温存一小会儿,陈凌就背上小竹篓,喊起来草坡上晒着太阳呼呼大睡的小青马,就向老河湾行去。 刚翻过陡坡,走出一段路到达王立献家的麦田边缘,却见王真真骑着她那小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后座上万年不变的是梳着羊角辫的喜子。 陈凌看到她们同时,两人也看到了陈凌。 王真真眼前一亮,离老远就大喊起来:“姐夫,姐夫,土龙出来了,让那些外地人堵在了南边的农田里,你快去看吧,我要回家喊姐姐和睿睿去。”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没躲过去 【没躲过去,高烧了一天,今天肯定是写不出来了】 【下边是一篇废稿,大家先免费订阅了】 【明天身体恢复一些,我会写一章正常内容更换,刷新可看】 【同样是免费的……】 【不然包场期间不能断更,只能先这样了】 凌晨一点半。 冯磊下班回到城中村租住的小院子,打开仓房的铁门 《我的1995小农庄》第三百九十四章 没躲过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上一章已更新 如题,上一章已更新,刷新可看。 18号的更新,如果明天能恢复,我尽量在凌晨之前写出来。 《我的1995小农庄》上一章已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久违的狼嚎 到了大队,这里人也不少,闲着没事的男女老少围着两条土龙指指点点,在此凑热闹。 近来人流减少,水库上的生意也冷清下来,他们自然是有闲工夫了。 当陈凌骑马赶过来,说要把两条土龙带走的时候,引得一群村民顿时哗然。 纷纷出言相问:「这土龙是不是非常值钱?」 也不怪人们这么问。 实在是陈凌这两年带给村民们的震撼太多,看他赚钱就跟变戏法似的,那真的都是从各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就轻松赚到了钱。 这土龙如此稀罕少见。 别也是什么值钱的宝贝…… 陈凌认识那么多外边的朋友,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别人多啊。 说不定他就能拿这土龙卖钱呢。 这是人之常情,换谁也一样。 哪怕嘴上不明说,心里也会这么想。 「拉倒吧,还卖钱呢,这又不是什么牲口,卖这玩意儿可是犯法的。」 陈凌摆摆手,本来他以为就是一句话的事,没想到一提这事倒让人误会了。 于是不耐烦的道:「我就是过来提个建议,不是非要带走的。实在不行,你们就把这两个大家伙扔大堰塘里养着去。」 说罢,就要再次翻身上马离去。 王来顺见状忙把他拦下来:「先别走啊,富贵。你想带回去就带呗,俺们又没说不让。」 说着扫视一圈众人:「富贵啥人你们还不知道吗?他要是想赚钱,用得着这么费劲?人家那狗崽子都有人抢着交定金,就这还抢不着。」 人群中几个上年纪的老人脸色讪讪,小声滴咕道:「俺们就是好奇问问,又没有别的意思。」 王来顺懒得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询问陈凌这土龙丢在山里行不行,怎么说也是两个怪稀罕的东西,别给搬家搬的折腾死了。 「没事的,不然在外头放哪儿都不合适,水库、老河湾、堰塘、村外水沟,都有鸭子鹅去凫水,也有小娃子去逮虾摸鱼,还是丢山里省心。」 陈凌这话有道理,很多人一想也是,便明白陈凌为啥专门跑过来一趟了。 这小子懒散,不大喜欢被人打扰。与其别人事后闹哄哄的去家里找他,还不如他自己找过来呢。 毕竟野人沟那地方现在是他的地盘。 现在成了湖之后,也就那地方适合放土龙了。 这一茬大家早晚会想到的。 「还是你考虑周到啊富贵,那行,俺们现在就给你帮忙把这土龙抬到山上去。」 王来顺笑呵呵的踢了踢跟前的土龙,便招呼陈江等人再给陈凌把土龙抬到山上去。 「大江哥你们抬一个,我扛一个。」 陈凌对着小青马的屁股拍了一巴掌,让它先跑回家,然后拎起来两条土龙试了试重量。 这东西别看块头很大,实际上还不如黑娃小金重呢。 那条两米多长的大土龙,也不过一百来斤重。 需要人抬,主要是它们一直在挣扎,再找机会反抗。 掂量了一下,陈凌便把大土龙留给他们,自己倒提着小土龙的尾巴,一起往村外走。 这时,那些之前走在后边的外地人才刚刚赶过来,身旁是王素素和王真真、高秀兰母女三人和小姑娘喜子,有说有笑的,看来是他们两帮子碰到一块了。 「姐夫你们又去哪儿啊,我们刚去瓜田找你,听说你们抓到土龙来大队了,我们这才刚赶过来,你们咋又要换地方?」 「还好我们来的及时,不然又得被你们带着兜圈子。」 王真真一蹦一跳 的跑过来,埋怨道。 「哈哈,这次不兜圈子了,把土龙放到咱们山中湖去。」 陈凌冲她笑笑,而后走到王素素跟前,让她和孩子近距离观察了一番土龙是个什么模样。 睿睿还伸着小手去摸了摸土龙的脑袋。 儿子摸完,王素素也伸手摸了摸:「嗯……像是个大壁虎,又像是四脚蛇。」 陈凌闻言赞许的点点头:「对,这两个形容得好,确实很像。」 然后他们就继续带着土龙往村外走。 知道要往山上送,很多大人就不在后面跟着了。 只有少数几个年轻的,和一群小娃娃热热闹闹的跟在后面又喊又叫,还冲陈凌他们喊号子,加油鼓劲,生怕扛不动一样。 到了山中湖这边,把土龙身上的钢丝绳套解开,放入湖水之中,看着它们在水中落荒而逃,荡起两道大大的水涡,快速向深水区域游去。 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也不用人在这儿守着,这湖里有鱼还有水鸟常来嬉戏,山中小兽来此饮水,根本不缺吃的。 「也不知道这两个土龙是不是一公一母……」 陈江望着水面上久未散去的一圈圈涟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陈凌一听就笑了:「咋了,你还指望它们在这儿生几窝小土龙么?」 「啥啊,俺可没这种指望……」 陈江摆摆手,说道:「俺是怕它们要是一公一母,生的多了,那家伙长大了不好弄啊,跟那野猪似的,一来就是一群,伤人咋办?」 他这么一说,跟来的村民,以及王素素母女两个也不免跟着担忧起来。 尤其王素素,这山中湖的一整片可是自家承包的地方,要是这土龙搞出来一大群,夏天想来这边乘凉那都没法来,还得提心吊胆的。 「没事的,谁知道是不是一公一母呢,你们想想,它们在水库起码也待了两年了,有生出来小的吗?没吧,还不就这两个嘛。」 陈凌微微一笑:「所以啊,不用为这个担心……」 大家一想,确实也是,这土龙是前年第一次冒头,以前虽然不知道在哪儿,但这起码在水库生活了两年时间,既然只有这两个,那它们也有可能不是一公一母啊。 陈凌也分不清这玩意儿的公母,不过能和谐相处,且如此亲密,还是一公一母的概率比较大。 他现在也无心顾及这些,和一伙人说说笑笑的去竹屋转了转,闲逛一番,见天色已晚,就下山去了。 此行来的时候是快黄昏了,到了山中湖这边一通折腾,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山林上空到处是飞鸟,一群一群的,遮天蔽日,陆续落入林中。 昏暗的山林之中,只能听到翅膀拍打的声音,与轻微的一声声鸟叫,根本看不清鸟的位置与模样。 「嗷呜——」 一行人方才从北山的山道上走下来,连陈凌家农庄的小河沟都还没跨过去,就听深山之中传来一声凄凉而又悠长狼嚎声。 这一声狼嚎之后,就好像有谁捅了狼窝一样,深山之中无数狼嚎声传来,此起彼伏,令人听之胆寒。 「好家伙,这山里是出啥事了吗?好长时间没听到狼叫唤了,今天这太阳才刚落山,咋就叫成一片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农活中的乐趣 陈江刚一说完,二毛驴一拍大腿:“哎哟,俺家小超还在山里,前天回来一趟,昨天又跟着去了。” “你家小超?他去山里干啥了?” “给人当向导去啦,他和国兴、国旺家的俩娃还有村里几个小年轻,人家不是说只要对山里路熟的,去山里带路就给钱么,雇他们好几天……” 二毛驴越说越急,急得脑门直冒汗。 “别急呢驴子哥,他们都带枪了,再说还有金门村的老猎户跟着,遇上狼也没事儿,能应付的来。” 陈凌瞧了眼山里的方向,心想李红旗那帮人如果是冲瘴气山谷去的,那肯定不用担心,那边的地形不适合狼群作战,对它们没有任何优势。 便说:“按我们以前进山的经验,山里黑的早,这个点早就吃好晚饭了,肯定没在林子里到处溜达,没必要担心。” 陈凌的这番话,倒是让二毛驴放下心来。 只是刚松一口气,只听一阵阵狼嚎声,在耳边炸响。 “嗷呜~嗷呜~~嗷呜——” 听声音就近在咫尺。 如此近距离听到狼嚎,令人瞬间头皮发炸,浑身汗毛倒竖而起。 这实在太瘆人了。 有两个胆小的外地女生,被吓的差点一脚跌进河沟里去。 陈凌家的果园中群鸟惊飞,于暗处躲藏的小兽仓皇奔逃,一时间鸡飞狗跳。 大家强忍着害怕去观瞧,这才注意到,原来附近的狼嚎声就是从果园中传出来的。 那里正有一团团的黑影,正在仰着脖子长嗥。 “阿凌,是咱家的狗在叫。” 王素素脸蛋有些发白的抓紧陈凌胳膊,小声说道。 确实是家里的狗在叫。 天色昏暗,常人看不清,陈凌却能见到,黑娃小金带着头引着一群小狗子正对着深山的某个方向,发出一阵阵悠长狼嚎。 山里、山外狼嚎之声交相辉映,一声声高低起伏,听来让人心里凄惶发毛。 似与深山的狼群对峙、交流。 “富贵,你、你家这狗,咋是这样的叫法……” 村民们脸色难看至极,这是刚才让那突如其来的狼嚎声给吓得。 生活在山里的人们,最清楚不过让狼群摸到跟前是什么后果。 刚刚这近在咫尺的狼嚎声,可着实把他们吓坏了。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咋回事。” 陈凌抱歉的对大伙笑笑,而后一边训斥着,一边迈着大步走入果园。 “大晚上瞎叫唤啥,把人吓坏了赔得起么?” “快别叫了,一会儿该把狼引来了。” 一看到陈凌过来,这些家伙倒是立时不叫了,摇头摆尾的一齐迎了上来。 而深山的狼嚎,这时也逐渐变小,停歇了下去,直至再也听不到。 少顷,等众人离去,住在农庄的两位女演员,跟着陈凌一家回去,还在疑惑与害怕,生怕陈凌家的狗下一刻就全部变成狼,扑到她们身上吃人。 高秀兰回去后,也追问王存业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家里狗本就会那么叫,还有那些小狗,就是从狼窝带回来的,叫两声咋了,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王存业喝着茶水,一脸的理所应当。 怪不得他连出来看一眼都没有。 不过老头所说,也正是陈凌心中所想。 自家狗的反应不值得大惊小怪。 “就是吧,能引得它们一起叫,很可能是二黑它们的兄弟姐妹长大了。” “要不,改天抽时间去山里让它们见一面?” 陈凌越想,越是意动非常。 回过头来算算,距离最后一次去狼窝投食,也过了四个月了。 狼窝的小狼崽子他留的不多,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是肯定不会夭折的,现在肯定也快长成大狼了吧。 越如此想,便越是迫不及待起来。 当即就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带着狗进山一趟,反正近来游人散去,家中已无什么事情需要忙活了。 不过可惜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天晚上后半夜下起了雨,一下就是一整天。 很多村民还盘算着,村里这次又出了土龙,幻想着能再次吸引来一些游人,恢复之前的热闹场景。 这下也全泡汤了。 这一下雨,哪里还有人来啊。 …… “陈大哥,昨天下了一天雨,我们的小鸟儿会不会淋了雨冻到啊?” “不会的,鸡舍里严严实实,很是干燥暖和,雨水进不去的。” 雨停后的清晨,两个女演员顾不得吃早饭,就匆匆跑出去喂鸟了。 雏鸟刚破壳的时候,是不会睁眼的,也不会站起来走路。 老母鸡别看会孵蛋,它也不会这么精细的去照顾幼鸟,更别提给幼鸟喂食了。 因为小鸡仔破壳很快就能下地跑动了,少了十分钟,多了半小时,老母鸡不用操心管。 只是带着一群小鸡仔出去到处找吃的就行,非常省心。 哪像这些幼鸟还要喂到嘴里,如此的麻烦。 这也是这两个女演员不放心离开的缘故。 生怕她们好不容易孵出来的鸟给饿死了。 加上余启安没带走的幼鸟也托付给她们照顾,她们就每天兴致高昂的,过去一一掰开那些幼鸟的嘴给它们喂食,比王真真还要积极。 要不是担心冒然拿走幼鸟会死掉,她们肯定早就把几只幼鸟带到屋里养了。 “哇,睁眼了,睁开眼了。” 陈凌一家吃好饭,刚提了叉子走出来,就听到两人在大喊大叫。 原来是幼鸟睁开眼了。 “真真快来,小鸟儿睁眼了。” “来啦来啦。” 王真真还想等小乌鸦和小杜鹃长大后打架呢,听到小鸟儿睁眼了,就急忙跑过去。 陈凌几人就继续往菜园子走。 下雨过后,红薯要翻秧,茄子也要再追一遍水。 红薯翻秧急不得。 茄子追水慢不得。 今年种的茄子那也着实是不少的,到了菜园子,二话不说,趁太阳刚升起来不高的时候,一家人赶紧给茄子浇水。 忙活了一阵,鸡舍那边儿的王真真和她的两个大朋友也玩够了,跑过来凑热闹。 “真真,回家提一桶草木灰去,过来杀一杀蚜虫。” 见小女儿跑过来,王存业毫不客气的指使道。 “知道啦,我这就去。” 王真真最喜欢干这种事了,一听说是拿草木灰杀虫,转过身噔噔噔就跑没影了。 剩下两个女演员很不解的走过来:“陈大哥,王叔叔。这不是昨天才刚刚下过雨么,怎么又来给蔬菜浇水呢?” “不是所有蔬菜需要浇水,也就是茄子跟别的不一样,需要下雨后再浇上一茬水,不然就没法要了……” 陈凌抬头一笑,低头继续浇水忙活:“茄子怕雨水,这下雨后天一晴啊,太阳光照下来,蒸腾的热气,最最毁果,如果不浇一茬水,一个个的茄子就跟长了黄斑病一样,一块一块的就烂掉了。 所以得赶着太阳没升起来的时候,要不就是现在这会儿太阳光不强的时候,赶紧来菜地忙着追一遍水,这才保险。” 哗啦啦的一瓢又一瓢的水,浇在湿润的茄子根部土壤上,这时候多浇水淹不死,反倒是能起保护和预防病害的作用。 很快,王真真把一桶草木灰提了过来。 趁着雨后的早晨露水重,把草木灰撒到菜地的蚜虫身上,蚜虫与泥灰立刻黏结在一起,无法动弹,只有呆着被太阳光晒成灰土。 根本用不着农药。 这两个女演员哪见识过这等事,顿觉大开眼界,抢着才帮王真真干活呢。 ———— PS:【感谢大家关心,烧已经退了,到了嗓子疼,咳嗽卡痰流鼻涕阶段,这病实在难受,各种症状全包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 急不得 菜园子不止有蚜虫一类害虫,还有个头较大的蜗牛、面条虫、蝼蛄、蛴螬、蚱蜢等。 但是吧,这些害虫好处理,同样不需要使用农药去灭杀,反倒是蚜虫太小,需要专门来用草木灰处理。 因为这些个头稍大的,在害虫活动迟缓的傍晚或清晨通通就被鸟儿给吃掉了。 何况还是农庄附近如此多的鸟儿,这些害虫根本就泛滥不起来。 所以这大点的虫子反倒不用人去管。 给茄子追完水,就要去忙活着为红薯翻秧去了。 这时候说翻秧倒不算多么恰当。 现在的红薯秧早就长大了,该说「翻红薯藤」才对。 雨后翻红薯藤,无非是为了避免红薯藤与下雨之后湿润的地皮接触而长出次生根。 一旦扎根生长。 这些次生根便会长成一根根小的红薯鞭,非但不能吃,还会抢夺主根茎的养分,致使降低产量。 不能放任不管。 茄子雨后要追水的,红薯是要翻藤的,大葱是要封沟的,西红柿是要顶尖掰杈的。 到了现在,黄瓜、豆角、西红柿也全部该搭架了。 搭架的细竹棍,就地取材。 选取粗细长短适中的竹子,砍下来,褪去旁枝,削尖根部,插入土里。 每棵秧苗用一根细棍,两排四根木棍交叉成一撮,绳子捆好,每一撮与相邻的一撮,顶部横一根木棍…… 于是,一排排架子就搭起来了。 如此种种,每一项活计,都要弓腰弯背,每一项活计,都要用手完成。 除了劳心劳力,也得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慢慢享受其中的乐趣,才能品出种田的滋味来。 一家人忙活到中午,恰好小绵羊开了水产车过来,送来一车鱼苗的同时,也把这批观赏鱼卖的钱送来了。 放鱼苗入塘后,陈凌便留他一起吃了顿饭。 顺带着询问一些事宜。 主要是比较关心附近的路况如何。 因为他们再过个七八天也要去市里呢,还是事先问清楚,心里更有底。 「富贵叔,这村里的鱼也快要长成了,我这马上还要给他们运鱼,咸蛋的事别给耽搁了,要不这个月再加一趟吧?」 小绵羊很担心忙起来没时间再往市里送咸蛋。 「没事,这个没什么耽搁不耽搁的,你安心送鱼就是,干完一样算一样。」 陈凌笑笑,这小子还是比较老实可靠的,没什么花花肠子,所以也不愿意催着他把他当牲口使唤。 「可是,下个月不就端午了吗?这咸蛋的生意,到了端午节,肯定是很好的……」 没想到小绵羊还有自己的考虑。 把陈凌都听得一愣,心想这小子说得不错,不过也没必要太着急。 「这样吧,接下来咸蛋就不装车了,你按筐拉吧,运鱼的时候,捎带上一筐,无非多来几次,也省的你这专门再跑了,你说呢?」 「行,行,我听富贵叔你的。」 小绵羊一阵傻乐,他最近这运费挣得真不少,很是感激陈凌,所以也是真心为陈凌这边考虑。 「对了富贵叔,我给你带了只猫,还在车上关着呢。」 继续吃吃喝喝,这小子忽的一拍脑门,起身就往外跑,不一会儿就提了个铁笼子回来,笼子装着一只橘黄色的大猫,戒备的扫视着农庄的一切。 「是母猫吧?」 「是啊,从一家鱼店抓回来的,刚好到***期,我这 不是听人说富贵叔你开春就到处找母猫么,就让人给抓起来带了回来。」 「哈哈,那敢情好,难得你还记着我这点事儿。」 陈凌笑着蹲下瞧了瞧,这只橘猫确有***的迹象,他也懒得去碰这陌生的猫,只是提着笼子去后院,把它和另一只公的山狸子放在一起凑对,关在了一起。 至于先前那一对,早就交配上了,吱哇乱叫的几个晚上,眼下应该已经怀上了。 猫三狗四。再等上一个月左右,就能生小猫崽子了。 安顿好猫,送走小绵羊,陈凌就准备下午去老河湾逛一圈,找找野鸭蛋去,如果没有,明天就带着狗进山去找,顺便看望一下那些狼崽子。 「妈妈,妈妈~」 还没出门,睿睿嘹亮的小奶音就传到耳边。 陈凌一瞧,是高秀兰正蹲在沙堆旁,指着照片教他认人呢。 沙堆上铺着一张草席子,睿睿搂着黑娃坐在那儿,身前摆满了各类小玩具。 他这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砸下去会「唧唧」响的小皮锤,一边在黑娃身上砸来砸去,一边歪着小脑袋去瞧相片上的人物。 当高秀兰指到王素素的时候,他就咧开小嘴巴,也伸过去小手,眼睛发亮的喊妈妈。 高秀兰指到陈凌的时候,他的表现也比以往好多了,嘴里也能发出一两句含湖不清的声音,只是远没有喊妈妈时来的清晰。 让陈凌看得大为着急,便走过去亲自引导他来喊。 又是指相片,又是指自己的,强自耐下心来引导着:「来,睿睿,跟我学,波,啊,爸,爸爸。」 可惜,这臭小子玩心太重,不仅不好好学说话,反而觉得陈凌这样教说话的语气很有意思,竟忍不住被逗笑了。 小东西仰着脑袋看向陈凌,一边「咯咯」地发出一阵长长的清脆笑声,一边手上摇着「唧唧」作响的小皮锤,好像在手舞足蹈一样,乐得不可开交。 没办法,陈凌这个爸爸喜欢跟他玩,喜欢逗他,他都习惯这样了,一旦认真教他,他反倒不适应,仍觉得是在跟他玩闹。 就像现在,便是如此。 不过小东西虽不着调,但这粉凋玉琢的奶娃娃模样,却一点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尤其他笑的时候,小嘴巴里露出粉嫩的牙龈,和整洁白净的小白牙,在白皙嫩滑的小脸蛋映衬下,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陈凌甚至都有些被这臭小子打败了,他不但提不起一丝埋怨的念头,还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着实拿他没办法。 「别急,等他再长大一点,总能学会的,你爹不说过么,真真喊人也晚得很……」高秀兰见他满脸无奈,就宽慰道。 「我知道的娘。」 陈凌点头笑笑:「走,睿睿,爸爸带你出去找鸭蛋。」 他伸手去抱,哪知睿睿玩腻了小皮锤,往黑娃肚皮底下一塞,自己小身子往前一趴,两个肉肉的小手掌在草席子上撑着,膝盖一蹭一蹭的嗖嗖往前爬,速度快的很。 很快爬到玩具堆旁,又去翻找玩具去了。 得了,一刻也不安分,不带他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邪门山中事 说起找野鸭蛋,别看农庄这边的水鸟也不少,但还真没野鸭子在这附近安家筑巢。 这玩意儿还就喜欢水面宽阔的地方,比如老河湾、水库,那才是它们筑巢与聚集的首选之地。 虽说农庄这边的水质好,环境也好,它们也经常过来,但仅限于游玩和小憩。 可能还是离人生活的地方太近了,它们始终没有在此安家的心思。 倒是那些野鸡,最近在自家的鸡群当中逗留时间越来越长了。 陈凌担心惊跑了它们,一直就是远远地观瞧,并未怎么靠近过。 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在附近产蛋。 但是看到自家的那些小鸡、小鸭、小鹅陆续破壳而出,早就到处跑动了,那些野鸡的身后还是没动静,没跟着小不点,可见自己的期望多半落空了。 不过这天下午,他刚逗完儿子,准备去老河湾找野鸭蛋的时候,正在果园的青石小径上走着,便突然听到一阵“咯咯,咯咯”拖着长调的野鸡叫声从山坡的方向传来。 他当即便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这一看不得了。 竟有一只拖着相貌奇特而又漂亮的野鸡,正处于野鸡群当中,围绕着一只大黄母鸡,前前后后的绕来绕去,抖动鸡冠子与尾巴,咯咯叫着求偶。 之所以说这野鸡相貌奇特,是因为它的尾羽极长,甚至有一米左右长,周身羽毛也比野鸡鲜艳。 “好家伙,长尾雉鸡也给引来了,我家这鸡诱子,魅力这么大的吗?” 陈凌微微张大嘴巴,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一幕。 但随后一想,这恐怕也不是鸡诱子引来的。 这长尾雉鸡,明明就是冲自家母鸡来的。 秦岭多雉鸡。 这边的野鸡、雉鸡,种类极多,经常会往山下跑。 是以人们见怪不怪。 只是这长尾雉鸡跑到自家鸡群向老母鸡求偶,还是多少有点让人惊愕的。 “他奶奶的,这雉鸡难不成还想和我家母鸡配对不成?又生不出来蛋,白费气力。” 陈凌哭笑不得,随后又想:“不管能不能生蛋,也不管这长尾雉鸡是不是鸡诱子给引来的,总归早点找一些野鸭蛋,孵出来小鸭子给我当鸭诱子,这以后肯定没坏处。” 这么一想,陈凌便牵上马,又喊上小金,一同前往老河湾去了。 找猎物还得靠小金,黑娃也丝毫不差,只是它整天喜欢给睿睿当狗腿子,陈凌懒得叫它出来了。 小金出马,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陈凌这一个下午,足足在河滩这边找到了七八处野鸭蛋,每个窝里取三四枚,这也不少了。 带回去后,照例是找抱窝的母鸡来孵蛋。 这个是不必多管的。 索性,他又带着狗到山上,去山中湖瞧了瞧那两条土龙的情况,可惜寻找了半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也没发现它们在岸边挖洞筑巢的迹象。 又带着小金坐上船找了找,还是没看到什么踪迹,最后只好放弃。 他本意是趁没人要不就丢进洞天的,哪知道昨天一场雨没能过来,今天就找不到了。 只能日后多来看看什么情况,以这里的环境,应该不至于会出问题。 …… 日子悄然过了两天,陈王庄这里的火热果然是消退了很多。 加上逐渐开始进入农忙时期,水库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了。 买卖不能做了,村民们也顾不得失落。 只因为如今他们除了农忙之外,那观赏鱼也该卖了,提前收了定金,他们比谁都有底气,也有干劲儿。 小绵羊这已经是第二趟了。 因为农户家的鱼有多有少,一般就是拼凑的一车,不过照样干得热火朝天的。 陈凌呢,这两天没工夫掺和这事儿,正帮着赵大海往山上扛电线杆子呢。 有他帮忙自然事半功倍,原本老大难的事也变得轻松起来。 连干了两天活,往周围各个山头扛电线杆子,虽说以陈凌的体质,并不会感到累,但到底也是实打实的出力气了。 这天傍晚回来,就琢磨着搞几个硬菜犒劳犒劳自己。 赵大海更是二话不说,开上车去县城大包小包的买了一通,让他放开手来搞。 陈凌一瞧食材,乱七八糟的肉类、蛋类各种菜都有,那不如就弄顿烧烤吃好了,待会儿再配点果酒,就着烤肉,那美得很呐。 “好家伙,给你这么一说,我这口水都流下来了,我赶紧给你削点竹签子去。” 赵大海在厨房附近的火塘上架上铁篦子,这时就夸张擦了擦嘴角,吸溜了两声,迫不及待去给陈凌削竹签子去了。 陈凌抬头笑笑,继续切肉、剥鱼。 这个季节在他们这里,蔬菜并不多,只有寥寥几种,肉类和蛋类倒是都不缺。 所幸,这时候的人们,对蔬菜并不太过在意,有足够的肉来吃,那便十分高兴过瘾了。 赵大海是个无肉不欢的,他也知道陈凌弄得这个烧烤,味道好,但是不顶饱,而且吃得人也多啊。 所以猪肉和羊肉买了很多。 剩下的就听陈凌的,用的鸡腿、鸡翅以及现抓的活鱼。 到了晚上,所有人那真是一阵大快朵颐,很多人只仅限于吃过羊肉串,还从没吃过这么滋味丰富的烧烤,皆是觉得这顿堪称大饱口福。 吃喝高兴了,散场的时候,赵大海找陈凌商量,说他们把电线杆子该往山上搬的也差不多全搬到山上去了,剩下的活就是架线之类的,需要慢慢干了,急不得。 所以他们也该准备去市里参加山猫婚礼的事情了。 以他和陈凌两人与山猫的关系,提前两三天到场那是必须的。 提前去也好帮点忙,处理点杂事。 这一点上,不管是在城市里,还是在乡下,都是如此,陈凌也早早就掐算着时间,不然也不会向小绵羊打听路况了。 这天晚上,两人商量好在后天启程。 山猫是在七天后结婚。 他们提前过去的话,陈凌能带着老婆孩子先看看市里的新家,到处玩一玩,赵大海自己呢,也能事先回家一趟,休息两天。 然后再去给山猫帮忙,这样时间上是很宽裕的。 但没想到,第二天陈凌还没怎么收拾东西呢,陈宝栓就跑过来通风报信了。 说是山里出了不得了的事,村里进山那些当向导的年轻小子们遇上事了,也不知道是惹了土地爷爷不高兴,还是招了山里的老妖怪。 他们倒大霉了。 二毛驴的小儿子摔断了腿。 那进山的一帮外地人更是个个带伤,今天一大早,天刚亮,他们从西山上,是让人抬着下来的。 “老妖怪?能有啥老妖怪,这是在山里到处乱闯,让野东西伤到了吧?” 陈凌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他想起来了前几天的狼嚎声,那动静可不小。 “诶,可不是野东西伤的,金门村的刘广利都一声不吭的,不愿多说呢。 谁问也不搭理,这指定是闹了邪门的事了。” 陈宝栓连连摆手,一脸的严肃。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本性难移 这什么邪门的事,陈凌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不过陈宝栓专门跑到家里给他通风报信,他自然也不会跟人抬杠。 只是又仔细问了几句情况,这才了解到那李红旗几人在山里连续迷路数次,夜里还遭狼群驱赶报复,几乎全员受伤,因此才觉得这事情不一般。 从山里回来后,先是找秀芬大嫂驱了驱邪,然后就借住各个村民家里休养起来,都是找陈国平给看的伤。 实际上,村民们早就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去山里也肯定不会干好事。 所以发现他们在山里受伤遭难之后,私底下那都是幸灾乐祸居多。 而且,对这些人在村里借宿养伤的收费也是非常狠。 本来就是一帮盗墓贼,坑他们哪里还用得着手软? “……在山里多次迷路,还惹了狼群报复,把刘广利都给吓坏了,听着确实像老人们讲得惹了土地爷爷发怒一样。” “奶奶的,这都什么事儿啊,真的有这么邪门么?” 陈凌挠挠头,暗骂一句,还是不怎么相信。 在他看来山里最邪门的东西,就要属那处瘴气山谷了,韩教授他们也研究不出来个所以然。 李红旗等人肯定也是冲那个去的。 这一点,二毛驴家的小超上次来的时候就说过,毕竟他那枪还是借陈凌的呢。 “别是在那山谷附近待久了,中了瘴气的毒,产生了幻觉,最后自己吓自己,才搞出来这么一堆事。” 想到这里,陈凌轻笑一声,旋即就不再去多想。 继续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带着老婆孩子出发市里。 这才是眼下的第一要务。 村里出的那点事儿,也说不清楚到底咋回事,就往神啊鬼啊的上面靠,他听着都觉得荒诞,根本没往心里搁。 哪知他是没往心里去,可偏偏他不找事,事找他。 当天傍晚太阳刚刚落山,农庄的家禽牲口还没回窝,突然山林一阵异常的响动传来,引得几头牲口躁动狂叫,家禽惊慌的扑棱的翅膀在果园乱飞乱跳,疯狂向鸡舍鸭棚里逃窜。 家里的小狗子们也极为兴奋的“汪汪汪”狂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朝黑娃小金哼哼唧唧叫着。 很快,黑娃也不守在睿睿身旁当沙发了,一骨碌爬起来和小金带着家里的一帮小狗子汪汪大叫着跑出农庄。 这么大的动静,陈凌一家子自然也发现了,急忙就跑出去看是咋回事。 这一看可不得了。 只见在这黄昏暗淡的天光下,一大群草灰色的野兽在山脚的河沟附近徘徊着,望着气势汹汹接近而来群狗,颇有些踟蹰与犹豫不敢上前的意味。 “是狼,一大群狼下山了。” 紧跟在陈凌身后的赵大海脸上肥肉一哆嗦,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这几天经常在农庄蹭饭,听到动静,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跟着陈凌出来了。 只是一看到这山脚的一大群野狼,就忍不住大惊失色,腿肚子发软。 到底是狼啊。 这一下山,就把农庄的家禽牲口吓得跟什么似的。 小白牛和小青马还好。 那羊群,以及那三头黄牛就别提了,叫也不敢叫,全躲牲口棚瑟瑟发抖去了。 “没事,别怕,这狼群没事。” 陈凌安慰了赵大海一句,因为这个空档,黑娃小金已经带着小狗子们围了过去,和群狼互相亲密的嗅了起来。 王存业这时落后两步赶过来,瞧见此景就是一愣,旋而便松了口气笑起来:“我说咋闹这么大的动静呢,原来这是山里那群狼找过来了。” 说着,又冲赵大海解释:“别害怕,这是找黑娃认爹来了。” 赵大海也是清楚陈凌家小狗子的来历的,听老头这么说,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但还是惊讶的张大嘴巴道:“不是吧,这狼在山里长起来的,野惯了的东西,不是狗带大的,它们还认黑娃这个爹?别一会儿又打起来。” 别说,这也是王素素和高秀兰等人既好奇又不解的。 孩子从小没跟着爹生活,即便是亲父子,这也难免生分。 陈凌摇摇头:“打不起来的,你们看,这都跟咱家狗翻着肚皮打闹起来了。” 众人听此,小心翼翼的往那边靠近着,张望过去。 果然就见那群狼正拖着大尾巴哼哼唧唧的叫着,与黑娃它们互相舔舐玩闹,还有的在地上撒娇打滚。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碰面之下就处得这么好了。 实在让人感到惊奇。 王真真这时候从树上跳下来:“姐夫,我看到了狼群里边有一个黑狼,跟二黑一样,浑身长得黑毛,可漂亮了,咱们能再走近一点过去看看吗?” 现在狼群里的小狼崽子也长起来了,并且度过了换毛期,胎毛全部褪下,换上了成年狼的粗硬浓密的毛发。 狼和狗一样,一旦换毛,每头狼颜色也变得大不相同起来。 除了青灰色与灰黄色的之外,竟也有像二黑一样,继承了黑娃那种浑身乌黑毛发的狼崽子,十分英武不凡。 “行,咱们走近点过去看看。” 陈凌也是好久没见过这帮狼崽子了,从那天听见狼嚎之后,原本就打算去山里看看它们的,可惜一直有事没脱开身。 不想今天它们竟自己找过来了。 这自然是要仔细瞧瞧它们长大后的变化。 于是他们几人便轻手轻脚的靠近过去,生怕惊扰了它们。 不过越是走近之后,就越是能发现这些狼明显还记得陈凌翁婿两人,尤其那些大狼,无论样貌还是性格,都要比刚长起来的小狼成熟得多,还生硬的学着狗的样子向他们摇尾巴呢。 “嘿,这都说白眼狼,白眼狼,看来用在这些狼身上也不准,咱们去年没白喂它们吃的啊,还记得咱们呢。” 老丈人见状很是高兴,欣喜不已的说道。 陈凌也颇为惊喜的点点头,便蹲下来,笑着对狼群招手道:“啧啧啧,过来,快过来。” 狼比大部分狗都聪明,且狡诈,同样也充满智慧。 它们是能感受到人的情绪的。 感受到陈凌几人充满善意,自然也会放松戒备。 狼群里的老狼,和刚长起来的小家伙,非常容易区分。 小狼的体型偏小,还没彻底长成魁梧的大狼,但毛发要光鲜亮丽一些,看起来很新。 陈凌这么一叫之后。 这些打闹中的小狼就纷纷爬起来,好奇的盯着陈凌看,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有点不敢上前。 而刚才在打闹之中的小狗子们,可顾不得这些,撒着欢的一窜一跳的就跑到陈凌身前开始摇头摆尾,蹭腿撒娇了。 一边儿向陈凌撒着娇,一边还不住的冲那些小狼汪汪叫,似乎在把它们往这边喊。 “过来,小狼们快过来。” 很快,王素素和王真真姐妹两个也大着胆子蹲下来,勾着手叫起来。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 那些小狼就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靠近了过来。 等到终于来到陈凌跟前的时候,陈凌伸手一摸,这些家伙也就跟小狗子们一样了,一个个哼哼唧唧的,背着耳朵,眼神讨好了起来。 “哟,真给叫过来了,富贵你这以后别是把狼也给养上了。” “哈哈,那不会,这玩意儿山里跑着挺好,我可没想过在家养。” “哇,姐姐你看,它们好乖啊,真的跟狗一样。” 小狼们的表现,让众人眼睛发亮,心生欢喜,一时间全都忍不住七手八脚的抚摸起来。 王真真一边摸狼,一边还去打量小狼的公母和毛发,这时便摸着那黑狼大叫道:“我说吧,这个黑狼就是像二黑,它胸口也有月牙的。” 这黑狼的确生得漂亮。 不过它们在山里长大,饥一顿饱一顿的,到底是没有农庄这些小狗子的伙食好,它们两帮兄弟姐妹的个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头黑狼就是如此,跟二黑站到一起,二黑能顶它一个半。 但它到底是狼,不管是形貌还是性格,而二黑已经成了狗。 这也是陈凌有些发愁的地方。 既喜欢它们过来,又不想它们时常过来,因为它们到底是一群狼。 “得了,本来这次还想带黑娃小金一块跟着去市里的,没想到这群狼找过来了,那还是把黑娃两个留在家里吧,也好约束着它们一点。” 想着这事,陈凌心里便做好了决定。 不然这狼到底是狼,野外长大的,吃生肉血食,本性难移,没有黑娃两个的看管,不管是伤到人还是伤到家里的家禽牲口,都是挺麻烦的事。 (本章完) 第四百章 带媳妇去大学蹭课【一】 不过狼群赶过来,也不尽全是坏处。 起码有黑娃小金管着它们,一起守卫农庄的话,农庄这边真就成了铁板一块。 不管是人,还是山里野兽,都不必担心有来冒犯的。 所以当晚,陈凌没有去多管,任由它们和家里的群狗待在一起,是玩闹还是吃东西,都放任它们去。 晚饭后,还和赵大海一块,喊上这一大群狼和狗,到西山上巡了一圈山,小猎了一把。 可以说是相当过瘾了。 想想吧,光家里的狗就有十二条大狗了,加上这一群狼,这群狼里原本大狼就有七头,长起来的小狼,因为有陈凌的干涉,没有一个夭折的。 七头大狼,十六头小狼,再加上十二条大狗。 进山后那场面,当真就是群狼出猎,百兽震惶啊,在西山上逛了一圈,那些夜间出来觅食的野兽与野牲口直接吓得瑟瑟发抖,一个敢出来露面的都没。 陈凌也在这个过程中试探出了狼群的性格,也见识到了黑娃小金对狼群的掌控力,这让他心里有骄傲与自豪的同时,也彻底放下心来。 狼群的这些小狼崽子长大了,他还担心一旦捕猎见到血会野性难驯呢,还好,黑娃小金都能把它们压服。 它们也很认可黑娃这个爹。 如此陈凌是彻底不管它们了,让它们任意留在农庄四周,这段时间暂时先陪着黑娃它们看守农庄。 而他们也可以放心的去市里了。 …… 陈凌一家三口这次前去市里,非常顺利,坐了赵大海的老解放,凌晨四点出发,一路顺顺当当的。 虽然路还是不太好走,便是有公路,那公路也太烂,老解放这样的大型车,不如吉普与摩托车来得轻便。 但这也在当天夜里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赶到了市里。 也是陈凌一家三口的体质好,王素素和孩子摇摇晃晃了一整路,中途吃饭喝水,也没什么晕车的情况。 睿睿第一次出这样的远门,一路上精神头十足,到处东瞧西看的,咿咿呀呀的在车上闹个不停。 今天起的太早,他起初上车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一大早的要干什么,等睡意退去后,就开始要找黑娃来玩。 这时候天就亮起来了。 他很快就把黑娃忘到了脑后,被道路两旁的风景所吸引。 路上的人,车,牲口,山水景色,看农田忙碌的身影,热闹的小村小镇,到处充满了新鲜感…… 先前去药王寺的时候他还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呢,哪里比得上这次。 就这么一路赶到市里,到了晚上将近十二点,连市区也不那么热闹,大部分路灯昏暗下去的时候,他也精神头不减。 一路玩一路闹,跟着爸爸妈妈去了新家。 新家这边陈凌收拾的很是温馨干净。 被褥、碗筷、茶具等一应生活用品全部在各个柜子里存放,是以不会落灰,全都可以直接来用。 所以当晚就只是简单打扫了卧室床铺,拿出被褥一家三口便踏踏实实的休息了。 对这个新家,王素素非常满意,睡了一晚上,非常的舒服,和在村里没什么区别,一点也没有不适应的感觉。 尽管是第一次来,王素素也像回到住了多年的家一样,简单的休息一晚,就很是踏实放松。 所以她清晨很早就起床了,迎着初升的太阳,精神饱满的开始收拾清扫。 这处房子确实十分不错,一应布置温馨整洁却不失书香气。 而且还足够宽敞。 她觉得丈夫眼光很好,考虑也很周到。 这样以后家里娃娃多了,那也能在此放开了玩。 不会显得逼仄狭小,也不会在家里稍微放点东西就满满当当的,没处下脚。 “行了,不用收拾那么仔细,咱们先下楼吃饭去,昨天一路上也没好好吃饭。” 陈凌给儿子换上衣服,看到媳妇还在到处收拾卫生,便招呼她一句,率先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怀里的睿睿也趴在他肩膀上,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伸着小手喊叫:“妈妈,来,妈妈,来。” “好好好,妈妈来了。” 王素素无奈的放下手头的活,擦了擦手便匆匆锁上门,跟着他们父子下楼去了。 “这里不是学校吗?怎么没人?” 走下楼后,王素素看着清晨时光里的寂静空旷的校园,很是不解的问道。 “现在时间太早了,大学里还没什么人,有人也是在图书馆和操场两个地方,别处基本见不到的。” 陈凌回身冲她笑笑,小媳妇还对大学校园抱有几分憧憬的,可惜大学里到底放松自由一点,哪怕比后世的学习气氛浓厚,学生们也不会再像高中那么勤奋刻苦了。 即便有,也是少数。 不过知道归知道,陈凌也没说破的心思,只说道:“这边儿大学食堂里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中午我带你和睿睿去尝尝,尤其睿睿喜欢的蒸蛋,他们做得很好。” “好啊,不过现在不去么?去食堂吃个早饭,吃完也好逛逛大学校园啊。” 王素素脑子还想着去图书馆和操场看看的,她太想看看大学里的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同,早就向往得很。 “这里食堂的早餐没什么好吃的,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吃完我再带你逛,就算带你去教室蹭课也没问题。” 陈凌笑呵呵的说道。 “蹭课?你确定不会被老师打出去么。” 王素素冲他哼了一声,明显是不信。 虽说他们小两口年纪很轻,但是还带着孩子,人家老师怎么会让进教室。 “放心,蹭堂课听而已,带着娃也能去,小课堂的专业课不提前打招呼是有点难,但是在大教室的课嘛,你抱着娃去听课,老师也不管的。” 陈凌摆摆手,跟媳妇解释了一下大学的课程分类,以及这边几个校区的特点。 王素素听后很惊讶:“阿凌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会之前就在这儿蹭过课吧?” “哈哈,那当然,我不仅蹭过课,还泡过好几次图书馆呢。” 陈凌上次过来的时候,闲来无事除了去图书馆看书,就去蹭过两堂课,就是讲得没啥意思。 他本来想找个讲农学的课来听一听,可惜这边没有,还得去赵大海那边附近的南台农业大学才可以。 听了他这话,王素素恍然点点头,她就知道,丈夫就算来市里,也肯定不是过来瞎玩的,他别看表面没什么正形,私底下其实是很好学的。 在小媳妇心里,陈凌的形象还是十分光辉的。 不仅好学,而且聪明。 连自己爹娘也经常夸奖这个女婿学东西非常快,脑子很灵活。 不过呢,她心里这份小幸福感没能持续多久,在两人去外头的早餐店吃饭的时候,王素素的这份幸福感就很快落空了。 因为陈凌带她和孩子吃饭的时候,突然过来一个人,还是一个时尚漂亮,对陈凌很亲热的年轻女人。 这让身在孕期,心思十分敏感的王素素一下子收敛了笑容。 “哇,真的是你啊陈,刚才我看到你的侧脸就觉得很像是你,再次见到你,我是真的、真的太高兴了。” 还别说,面对如此热情的迎上来的一个陌生女人,陈凌也愣了一瞬。 但当他看清楚对方那极有异域风情的美丽脸庞的时候,心里才想起这是谁来。 这不就是去年他偶然遇到的那个被人持刀抢劫的年轻女外教嘛。 我滴个乖乖啊,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记得自己也就算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竟然还能把他认出来。 真是一个……神奇的外国人。 “呃,你是,你是那个什么娃……” “伊娃,哦天呐,我亲爱的华夏朋友,你竟然把我忘了吗?这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故事。” “我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我的救命恩人。” 说到这里,这个外国姑娘语气瞬间失落下去,那清澈碧绿的眸子望着陈凌的脸,竟也真的随之泛起悲伤的情绪来。 一般人见此心中恐怕会有些不忍。 不过她这么心直口快,有啥说啥的性格,倒是让陈凌一下子非常尴尬和不适应。 陈凌挠挠头,他确实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对外国人的名字着实不感冒,也不太往心里记。 于是就打了个哈哈,问候道:“伊娃你是来这个校区了吗?我记得你是在南校区做外教来着?” “没有,我是前几天劳动节的时候,到这个校区参加运动会来着,我还没回去。” 伊娃仍有些失落,摇摇头回应一句。 然后毫不客气的坐到了陈凌身旁。 好家伙,她这一坐可好,王素素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听了这洋婆子又是对陈凌念念不忘,又是埋怨陈凌忘了她之类的,本来心里就不高兴起来了。 这时候她又这么不客气的往陈凌身旁一坐,王素素可不当即就炸毛了嘛。 “阿凌,这是谁啊?” 一听这话,陈凌立时明白,媳妇儿这是吃醋了,就连忙起身换了座位,把之前伊娃的事解释了一下。 王素素不是爱使小性子的女人,但身在孕期,心思敏感,情绪也容易发生波动。 听到陈凌解释之后,她心里其实就后悔了。 暗暗自责,自己刚才的语气肯定很不好。 丈夫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能不相信他。 还无缘无故发脾气,太不该了。 陈凌也不知道媳妇还有这样的心理活动,这时也对这女外教礼貌性的介绍道:“伊娃,这是我老婆和我儿子。” “你好,我叫伊娃,你很漂亮。” 伊娃微微一笑,很大方的伸出手来去和王素素握手。 这样直接的夸奖,倒把王素素搞得有点不知如何应对,只是仓促的问了声好,握了握手。 “你是我见过的华夏女人里最漂亮的,你的丈夫是我见过的华夏男人里最英俊迷人的。” “然而很可惜,你们已经结婚了。” 看着伊娃煞有介事的感叹。 王素素又有些暗自咬牙,心说这洋婆子到底是说的什么话,听着像是夸人的话,可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顺耳呢。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这个洋婆子就是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想的就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完全没有国人的顾及,异常的直接大胆。 陈凌也是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半路蹦出来一个这样的“老相识”,也懒得坐在这边吃饭了,买了些牛肉包子和牛肉汤打包了,直接带回去吃了。 而这女外教好像还没看出来惹人烦呢,仍在他们背后大声喊道:“陈,你们不是想去课堂听课吗?待会儿来找我,我可以带你们去听,还可以带你们参加运动会哦。” ———— PS:刚发现又多了个盟主,感谢“四方之水”兄弟的打赏。 可惜今年这最后一个月还是没法给大家加更,还账也还不了,只能等明年了。 新冠难防,大家这段时间注意防护,提高抵抗力。 这玩意儿的后遗症挺厉害的。 最后再次声明一下: 大家不用再打赏哈,这两年都不容易,能订阅一下正版,让我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就行。 真的,真的,不用打赏,尤其大额的打赏,大家好好看书就行,拜谢。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婚礼上的小主角【二】 时值暮春,燕子枝头,杨柳飘飞,正是天气温暖,风和日丽的好时节,也是游春踏青的好时候。 这样的日子里,陈凌的心情也十分好,迎着杨柳清风,带着老婆孩子逛了一圈大学校园。 什么操场,图书馆,微机室,食堂,音乐与舞蹈教室,各种地方全部游览了一遍。 这期间,自然少不了伊娃这位外教老师的帮助,有她带着,去哪儿都方便了不少。 这下王素素可是过了把瘾。 看到运动会上的比赛,草坪上的吉他歌手,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自由烂漫的气氛,都与她幻想中的大学生活一一重叠。 陈凌见她高兴,就和伊娃商量,在下午选了一门讲哲学的课程,去听了一堂课。 第一次在大学里上课。 王素素真是激动到脸蛋发红,整堂课那叫一个正襟危坐,听得无比的认真入神。 睿睿跟着他们,也很给面子的没有闹腾,没有大喊大叫,全程自己玩自己的,十分安静。 就是吧,带着娃来上课,到底是有些太另类,也太过引人注目了点。 学生们就不说了,上着课也老往这边偷看,男同学是觉得王素素很漂亮,女同学则是看着陈凌眼冒小星星。 连很多老师看到后都诧异,把陈凌一家三口拦下来问东问西,还以为他们也是这里的老师,过来旁听课程来了。 毕竟有伊娃这个外教在一边陪伴,又抱着孩子,有误会也是很正常的。 还好讲课的老师非常敬业,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在讲台上泰然自若,按部就班的把该讲的课程讲完,给了他们一个非常良好的听课体验。 “在大学蹭课感觉怎么样?” 从南台大学出来后,陈凌就问起王素素今天的体验如何。 “嘻嘻,那肯定是非常好啊,我今天也算是圆梦了。” 王素素高兴的脸颊浮现红晕,她从小到大可是特别向往大学生活的,可惜没能考上,连高中都没上几天,满打满算连一个学期都不到。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只能算初中文化呢。 那心里自然非常向往大学,在她心里这种高等学府一直是非常神圣的。 “不过还是阿凌你厉害,到哪里都不怯场,跟大学的老师们都能谈天说地,而且到了那微机室,去摆弄人家的计算机,也是一学就会,比那些大学生还强。” 说到这里,王素素心里还真的是对自己丈夫很是崇拜,觉得他敢想敢做,动手能力还强,怪不得韩教授几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今天才知道,原来到了这大学校园,丈夫也是那个最优秀的人。 她这样想也就算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对陈凌怎么看怎么好,夸上天也无可厚非。 哪知那伊娃也是如此说,听完王素素的话,就无比的认同道:“就是就是,你还说没上过什么学,是种地的庄稼人,我看就是谦虚,你们华夏人就是这样的,有什么能力也不主动表现,伱尤其是。” 得了,陈凌还能说什么,他无话可说了。 当天晚上他们一家子和赵大海一家子出来吃饭,聊起这事的时候,让赵大海两口子逮着陈凌一顿笑话。 说要不是王素素这次跟着过来。 就陈凌这样和那女外教遇见,人家说不定真就缠上他了。 事后还感叹了一番陈凌英雄救美之类的,说陈凌魅力够大,说着又是一顿笑话。 这让王素素也很是无奈。 但没办法,谁让自家丈夫长得好,而且还脸嫩,别说这胆大的洋婆子了,今年、去年那些来家里的女记者、女演员都对他另眼相看,还有好多不明情况的,私底下让人过来打听呢。 别的事情,村民或许不服,还要阴阳怪气的嘀咕陈凌两嘴,但说到陈凌这方面,那真是没一个有异议的。 都说这娃出去准能当小白脸,吃软饭。 随便混混就能比之前的二柱强。 以前给陈凌说媒,要是说他人品不咋好,没上进心没问题,但要说相貌,那是真的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也就山里人思想保守,婚姻大事还是父母做主,这父母定下的大事,儿女是不敢反驳的。 要不然,真有泼辣的妹子主动找陈凌私奔也说不定。 还别说,连村里的泥瓦匠都有小寡妇暗送秋波,留人过日子,陈凌这样的还真不缺。 王素素现在也是看开了,丈夫遭人惦记就遭人惦记吧,这不正是证明自己嫁的人优秀嘛。 …… 来到市里的这几天时间,陈凌一家三口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逛完几所校园,就去逛各种集市、市场、商场。 和赵大海、梁越民两家玩了个痛快。 同时陈凌也是带老婆孩子大大的见了世面。 市里的各种吃的玩的,中式的西式的,半土不洋的,只要是有的,有一样算一样全部都体验了一遍。 要不是王素素不让乱花钱,那吃的穿的陈凌肯定也要给她和孩子再买上一堆的。 毕竟这次出来玩的高兴了,花点钱也没啥的。 吃喝玩乐了几天,然后就是去和山猫一家帮忙了,为结婚的事做准备。 期间除了忙活,陈凌也跟同样提前过来的韩宁贵聊了聊近况。 水库出现了土龙、扬子鳄的事,还有山里那处瘴气山谷的事,待久了疑似能让人致幻…… 这种种事情,别说是韩宁贵了,其他的一种长辈听了也大吃一惊,感觉非常震撼。 甚至觉得有种在听奇幻故事的错觉。 这样的奇闻怪谈,往往是从鬼怪故事听到的,还能真的在身边发生不成? 一个个好奇之下,就说过阵子得空了,一定要去他们那边瞧一瞧不可。 就这样,热闹忙碌中,闲谈着一些杂闻趣事,一直持续到山猫结婚这天。 当天,陈凌一家三口来得很早。 陈凌和王素素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梳洗打扮的整整齐齐,并排坐在一处桌前的长凳上。 如果不是中间的小奶娃子的话,他俩今天的穿着真就跟两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一样,充满了青春活力。 “婶婶你看,睿睿又抓了一个虫子,他都把虫子捏碎了,沾了一手。” 赵大海家的女儿丫丫告状道。 “不管他,臭小子什么都往手里抓,脏死了。” 王素素故作生气的瞪了儿子一眼,让小家伙扬起小脑袋,手里捏着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只磕头虫,嘿嘿的笑起来。 这磕头虫浑身漆黑,两头尖尖的,是那种被抓住后,会使劲叩动脑袋发出“卡巴卡巴”响声的虫子。 它本身长了硬壳,身体是挺硬的。 但是再硬,也不如睿睿的小手狠,三两下就把腿和翅膀扯得七零八落,简直惨不忍睹。 “你还笑,弄这一手,一会儿还吃不吃饭了。” 王素素扯过儿子的小手拿手绢给他擦干净,不满的训斥道。 “就是,睿睿不讲卫生,一会儿不让你吃饭。” 丫丫今年三岁,正是喜欢学大人说话,卖弄小聪明的时候,王素素说什么,她也跟着说,说完还得意的吐着舌头冲睿睿做鬼脸。 可睿睿这小东西毫无所觉,妈妈给他把手擦干净的时候,他也不安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啊的,东瞧西看,见到人从身旁经过,就急忙用目光去追寻,看来看去的,没一点儿闲暇的时候。 而且一旦发现有大人小孩看他,他就冲人家笑得咯咯的。 也就他生得白净漂亮,很是招人喜欢。 陈凌和王素素坐下来才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有几拨人过来捏他奶乎乎的小脸蛋了。 每到这时候,这臭小子就咧着小嘴露着白生生的小嫩牙笑得极其开心,一边笑一边往陈凌和王素素身后缩,躲躲藏藏,探头探脑的和人玩耍。 别人喜欢他要抱他吧,他还不乐意给人抱,人家不抱了要走吧,他也不让,又是哼哼唧唧的,又是扯别人衣服,要人留下来陪他玩。 真是极其难伺候。 不过谁让他生得粉雕玉琢,白净可爱呢,倒是把一伙人搞得舍不得离开,心甘情愿的在这儿陪他玩耍,直到婚礼开场。 可以说,陈凌家这个小东西,也成了今天除去山猫和杜鹃之外的另一个小主角了,让许多参加婚礼的客人印象深刻。 陈凌也沾了儿子的光,在这次婚礼上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种菜能有啥乐趣 “我听大海说,富贵你建的那农庄搞得不错啊,今年都开始去人了。” 赵大海的父亲赵玉宝和陈凌喝了一杯之后,说道。 “是去人了,不过还是被我们那儿水库的大老鳖吸引过去的,也就那么一阵子,现在人都快散光了。” 陈凌说道。 其实在这些游人方面,农庄沾光不多,一直住在农庄的,是那些剧组的导演和演员,赚钱的大头也是来自他们。 游人带来的红利,也就是小白牛卖票,以及老丈人和丈母娘卖饭挣的钱了。 至于陈凌自己订出去二代狼狗,这个还是没影儿的事,倒是牛肉的名气渐渐大起来了。 “你们那儿交通不好,来去一趟费老鼻子劲,人散光了也正常,不过你那农庄也不靠那些人赚钱,卖卖酒、卖卖农产品就够你赚的了。” 韩宁贵给丫丫和睿睿两个小娃娃剥着鹌鹑蛋,笑着说道。 说到酒和农产品,赵大海的母亲也来精神了,一连声的赞道:“对对对,富贵还给家里带过两坛酒,那酒确实好喝啊,听大海说卖的可贵了。” 说完,老太太又对旁边的人说:“大海和小林经常往他们那边跑,有时候还带着文霞、杜鹃去,一玩就是好几天,小陈会的可多了,他们年轻的都爱去找他玩……” 老太太把陈凌一顿夸,说他打猎怎么怎么厉害,做饭怎么怎么好吃,连种地都比别人强,种出来的粮食和蔬菜比别人的好吃。 这几个老人挺喜欢和陈凌聊天的。 入席时候专门找过来和陈凌一家坐到了一起。 一边推杯换盏,一边畅谈,一伙人显得非常亲近热闹。 于是惹得许多旁人好奇,不时就有人把目光投向这边,悄悄听他们说话。 这几个老人身份可不简单。 又是大作家,又是大教授的。 专门坐到这边的席位,这么亲热的围着这两个年轻人,他们都还以为这一家三口有什么不得了的来头呢。 赵玉宝、韩宁贵这些人,本来就和山猫父亲关系不错,作为长辈,本来不该坐在这里的。 不过今天来的都是自己人,山猫一家也没做什么固定的座位安排,不用非要论关系亲疏,排着号入座的,让大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所以一般就是熟人坐一块。 陈凌他们这边自然也就会被认为和几个老人关系匪浅了。 也有和赵大海一家熟悉的,是山猫家里这边的亲戚,好奇之下也坐过来想看看陈凌一家是什么人,认识一下的。 现在赵大海的母亲说话的就是这样的一对老夫妇了。 听完了赵大海母亲的夸赞,他们真就信了,望着陈凌都是一脸的惊叹,纷纷感慨年轻人不可貌相。 “人家都说这要步入新时代了,种地没出息。要我说,这还是得看人,小陈就是这样的人才,他种的蔬菜,养的鸡鸭下的蛋,人家都抢着要。” 赵大海母亲还在夸。 把陈凌听得都脸红。 心说我的好婶子啊,我家鸡蛋鸭蛋确实不错,可我这两年也没种菜卖菜啊,可真是谢谢你的吹捧了。 这时候,老太太还是很来劲在给人说。 最后说得她自己也兴致高昂的道:“小陈啊,端午的时候,我和你赵叔去你们那儿玩去吧,顺便也看看我干女儿去,到时候我们帮你收麦,你就教教我们怎么种菜,我和你赵叔也是早就想开出来一块半亩三分的农田种点东西了。” “欢迎欢迎,到时候婶子你和赵叔你们一家都过来,我们今年端午有庙会,还赛龙舟呢,肯定好玩。” 陈凌笑呵呵的答道。 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个桌上竖着耳朵悄悄地偷听他们讲话的也瞬间来了兴趣,凑过来问东问西。 打听地方,询问之前就听他们说起过的老鳖水怪等等事情。 他们闹哄哄的问完散去。 桌上的几个老头老太太还非要缠着他,让他讲讲种田的心得,说他们自己在家开的菜园子老种不好,让他给支支招。 陈凌哪有心得,虽说这两年对农活渐渐熟悉起来,干着渐渐得心应手起来,但他也还是半吊子啊。 只挑了几样好管的,容易活的蔬菜,建议他们去种。 什么丝瓜、南瓜、豆角了,一种一大片,这些玩意儿楼上阳台上也能种,好管得很。 其他的蔬菜,不说好种不好种的事,关键是在城市里地方小了,浇水施肥成问题了,种出来的味道并不好吃。 最后也还是白费力气。 就说他们在乡下,很多作物得在雨前打药,雨后施肥,有的作物下过雨后还得追水,在泥泞的田地里去翻秧,还有的作物从种下去就开始招虫子咬,一直到收获季节需要不停打药防止虫害…… 什么雨前雨后,天气、节气都得注意。在乡下都得这样,城市里能种菜的地方小,施展不开,有时候这些方面也注意不到,种出来的东西不好吃,或者长不好那是很正常的。 陈凌把这些讲出来后,本以为他们会觉得麻烦,没想到这些人却听得大感兴趣。 什么为啥雨前打药,不怕下雨把药冲了,不管用了?不是白费力气,还浪费农药吗?雨后还要浇水,不会浇水太多把作物淹死? “那不会,比如说茄子,挂果之后,那就得雨后再追一遍水……” 陈凌又把茄子拿出来说了一遍。 随后又把雨前打药的好处简单说了一下。 “……你看,等这样下完雨,作物喝水都喝饱了,这时候再去打药,它们不吸收药了,这雨后打药自然就不如雨前打效果好。” “说雨水冲了农药,浪费不浪费也是这个道理,雨前作物就把药效吸收了,而且这打了药以后,相当于提前给它们打了预防针,提高了抵抗力,还能防止雨后滋生病害。” “哦,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听完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上了年纪,也没别的事做,闲暇时间多的很,也想自己种种花,种种菜,这是许多华夏人民刻在骨子里的爱好。 这时拉着陈凌一番交流后,便纷纷摩拳擦掌起来,一个个想要大干一场。 “刚才小陈还说蘑菇也可以种,今年入了秋,我们也腾出来一个房间弄点蘑菇。” “切,种蘑菇多费劲,你这样还不如像富贵说那样,扛个烂木头桩子丢院子里,让它自己生木耳呢。” “哈哈哈……” 一帮子老头老太太的谈话内容,让别的桌上的客人听得目瞪口呆。 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大教授和大作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兴致去谈论这些。 不就是种菜嘛,这能有啥乐趣? 第四百零三章 跟小狗一样 不管别人怎么疑惑,怎么想不通。 陈凌这边的桌上依然说得热火朝天。 连山猫过来敬酒也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等山猫走后继续热烈的讨论。 这些老头老太太越说越热情,最后决定组团在端午节去陈凌家作客,也上他们那边见识见识去。 “我那干女儿家里这两年事情怪多的,以前每次来市里都去家里看望我们,这都好久不来了。” “是,她家里事情多,这次我们过来,她老早就说要跟着一起来的,结果村里她妹子那边临时有了事,又走不开了。” 陈凌颇为唏嘘的说道。 这说的就是秦秋梅了。 她是和赵大海结的干姐弟,后来几个人关系相处不错,毕业后他们几个又互相认了一遍对方的父母,常年走动,关系越发亲近。 “她那个妹子也真是,要我说就不管了,小梅她还心软去管,又找人又花钱的,管了人家也不记她的好。” 赵大海的母亲很是愤愤不平。 老伴儿赵玉宝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叹口气。 这是说的秦冬梅和王春元了,李红旗等人进山的事,他们也有掺和,这次王春元受伤不轻,秦秋梅就给找熟人安排进了医院,还垫了一笔医药费。 毕竟秦冬梅两口子这二年别说挣钱了,反倒是处处花钱,王春元差点欠一屁股债。 赵大海正好在陈王庄干活的,回家了自然要跟他父母说这事的,所以二老都知道。 王素素这时候说:“秋梅姐姐要办的事托给我了,到时候我和阿凌过去一趟就行。” “好好好,素素啊,有用得着我们地方,说话就行,富贵有家里的电话,有事就打过来和我们说,咱们不用见外的。” 赵老太太握着王素素的手说道。 王素素点头嗯了一声,笑道:“知道了婶子,我们不会见外的。” “呵呵,你这姑娘和富贵一样,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以后多跟富贵来家里,现在你们在市里也有房子了,以后等娃大了就送过来上学,方便得很。” “是啊,是有这个打算,这几天阿凌带我转了好几个学校呢,市里的学校就是不一样。” “……” 大人们说着话,同时也不忘给睿睿和丫丫两个小娃娃剥虾、挑鱼刺什么的,喂给他们吃。 就是今天睿睿有了人玩,还在婚礼这样热闹与喜庆的场合,就表现的异常的活泼,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吃着吃着东西就从凳子上滑到了桌子底下,在桌下和丫丫用桌布玩捉迷藏。 不一会儿就吸引来一大帮小娃娃,嘻嘻哈哈的凑到一堆,围着各个酒桌到处爬来爬去,撩着桌布互相打闹。 睿睿这小东西说完全不会走路那也不是,他离开学步车了之后,还是学会一点点走路的,但是让他自己站起来走路那是根本做不到的,只能摇摇晃晃走一小段距离而已。 不过不会走路没关系。他早就会在地上乱爬了。 而且爬起来那叫一个快,嗖嗖嗖的,在桌子下,椅子下到处乱钻,一边乱钻,一边咯咯笑得不停,跟一只活泼好动的小狗子一样。 没一会功夫,就跟一帮小伙伴玩得兴起。 要是不守在他身边看管紧实一点,绝对是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得了,本来我还想着晚上留下来再给伱们喝一场的,这臭小子太闹腾,还是早点回家去算了。” 陈凌见到儿子玩得这么开心,其实也挺高兴的,就是这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没法要了。 训他两句吧,难得玩这样开心,还有点舍不得。 索性先让他玩个够,等他玩累了,直接回家去,晚饭就不吃了。 听到他这话,那些之前逗着睿睿玩耍的客人们纷纷发出善意的哄笑。 山猫也赶紧走过来说:“别啊,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和大海他们就等着跟你再喝一场的,可不能走。” “睿睿喜欢玩就玩嘛,睿睿,你爸爸说要走,你愿意这么早就回家吗?” 睿睿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他便疑惑的从一个桌底下顶着桌布露出一颗小脑袋,这时候王素素已经匆匆走过去抱他了。 他见到妈妈就立马“哇”的一声,咧着嘴又叫又笑的爬着往后倒退,想重新躲进桌子底下,不让妈妈抓到。 不料,这时他身后又有两个小娃娃爬过来,把他后路堵住了,想后退到桌子底下根本退不进去。 只能被王素素一把抓住,扭动着小身子,小手小脚挣扎舞动着大喊妈妈,想让王素素把他放下来。 “哈哈,你个小崽子啊,真是招人喜欢,这下被抓住了吧,你爸爸舍不得来抓你,你妈妈可不管你这个……” 旁边,赵大海见此就抓着他的小手晃了晃,然后抱过他来,一阵逗弄。 山猫、杜鹃这对新郎新娘看着眼热,还有那些伴郎伴娘也过来,抢着去抱他,和他玩耍。 换作平时,有这么多人玩睿睿肯定会高兴,但今天他正和新认识的小伙伴玩的高兴,哪里有心情和大人们玩闹呢。 何况今天的大人们还满身酒气,让小东西觉得很呛的慌。 被这些人抱着,一个劲儿哼哼叫着挣扎不停。 赵大海今天高兴没注意喝高了,他平时就喜欢睿睿,去找陈凌的时候常说也想跟向文霞再要一个娃娃,像睿睿这样的白胖娃娃多讨喜啊。 这时候喷吐着酒气,笑呵呵的,抱着睿睿不想撒手了。 山猫和杜鹃几个都没抱一会儿,就又被他抢回去了,嘴里嚷嚷着说胡话,说以后让睿睿认他当干爹,不行让睿睿给他当女婿,别的小子他都看不顺眼。 “爸爸,你就别逗睿睿了,你看他多难受,把他放下来玩吧。” 丫丫望着赵大海,噘着小嘴巴说道。 她还小,也听不懂什么当女婿是什么意思,就是想和睿睿玩呢。 “好好好,你们玩,你们玩。” 赵大海只好笑呵呵把怀里的胖娃娃放下来。 这一放下来,小东西顿时满血复活,完全就跟一条小狗一样,撒着欢嘻嘻哈哈的就往旁边的桌下爬。 丫丫一帮小娃娃也急忙跟上,撩开桌布就跟着往里钻。 还好今天的宴客厅比较干净,宾客也有素质的没往地上乱丢乱吐东西,只有着杂七杂八的彩纸屑、破烂的气球之类的东西。 但即便这样,在地上乱爬他们一伙子身上也很快变得脏兮兮的了,跟小花猫一样。 睿睿这臭小子,有爸爸宠着,有妈妈看管着,随便疯玩也没事,只要开心高兴就好。 但是别的小孩子,家里大人可不会放任他们这么乱玩,这一看他们搞一身脏兮兮的,立时就不乐意了,当即就把自家孩子抓了回去,不仅抓,还要挨训挨巴掌。 一时间,整个宴客厅一阵小娃娃的鬼哭狼嚎,一个个的全是哭丧着脸喊爸爸、妈妈的。 一下子小伙伴们全跑光了,只剩下睿睿和丫丫两个了,睿睿这小东西还想不通怎么小伙伴突然不玩了。 但是看到那些小娃娃都回到了大人身边,一个个还喊着叫着爸爸妈妈,他又突然乐呵起来,还以为这也是在玩游戏呢。 旋即也兴冲冲爬到陈凌和王素素身边,有样学样的仰着小脑袋,冲两人分别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这家伙,小东西这样突如其来的两声爸爸妈妈,直接把小两口喊的一愣。 别说陈凌了,王素素也直接懵了。 儿子早就学会喊妈妈了,但让他喊句爸爸,那可是费劲得很啊。 平时好好教他,他还喊不出来呢,每次教他喊爸爸,他不是直接不搭理这茬,就是光顾着跟陈凌闹着玩,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就喊出来了。 可见这小孩子还是跟同龄人在一起学东西快啊。 不过陈凌这时候可没心情想那么多,他激动地一把将儿子抱起来,举得高高的。 “睿睿,你再喊爸爸两声,快再喊爸爸两声。” 睿睿这小东西正傻乐呢,突然一下子被爸爸举高高了,顿时就更来劲了,嘻嘻哈哈的笑着把爸爸妈妈喊的更大声。 也让陈凌小两口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儿子终于会喊爸爸了啊。 这下子把陈凌高兴得差点热泪盈眶。 王素素也是在旁轻轻擦了擦眼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儿子会喊爸爸妈妈了,这也算是第一阶段的圆满了啊。 所以当天晚上,陈凌高兴的留下来和这帮朋友再次大喝一场,她也没拦着。 她体会过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与满足感,哪能不知道陈凌现在的感受。 倒是陈凌喝多了,回家后还抱着儿子傻乐,说可算摸到了教儿子的窍门,这小东西就跟个小狗子一样,得多找同伴放一起,一边玩着一边学东西,那才快呢。 让王素素听了,咬着牙直掐他,嫌他把儿子往狗身上扯,教儿子能跟训狗一样吗?这话听着就不中听。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电话与修路 陈凌一家这趟来市里,主要就是为了趁着参加山猫的婚礼的机会,带着王素素和孩子出来玩一趟。 现在婚礼结束了,玩也玩过了,他们小两口也没必要多在市里多留,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但是回家之前呢,两人还要帮秦秋梅把事办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拿着证件到邮局取一下她家男人的汇款而已。 只是数目不小,在市里这边办比较方便。 对陈凌来说,这不是什么麻烦事,顺路就给办了,办完就能走的。 可奈何山猫和赵大海两家子老人,以及韩宁贵他们太过热情,对他们极力的挽留。 这时候恰逢睿睿刚会喊爸爸,陈凌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没有拒绝。 整天和王素素抱着儿子今天吃东家,明天吃西家,天天尽去别人家做客吃饭,还兼带着下厨。 这一逗留,就又是四五天。 玩是真玩痛快了。 可这前前后后来到市里待了十来天了,家里边的王存业和高秀兰就着了急,还以为他们在市里遇上啥事了呢。 …… 这天中午,陈凌和王素素正在厨房忙活着包饺子。 睿睿在客厅里守着一堆新认识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给买的玩具满地乱爬。 在这边待了十来天,这处房子有了女主人和小孩子的入住,也越来越像一个温馨的小家了。 以至于陈凌和王素素都被动的开始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不像开始那样急于回去了。 小两口今天还给梁越民一家打了电话,让他们中午来吃饺子。 毕竟来了这么多天就和他们见了一次,还恰逢山猫婚礼没怎么好好叙旧,可该再聚一次。 聚完他们明天再启程回去也不晚。 两人包着饺子,说着小话,过了正午十二点之后,没等多久,梁越民一家三口上门了。 进门后,柳银环一边洗手准备帮忙包饺子,一边就夸陈凌说他这次表现不错,可是把素素和孩子好好带出来玩了一次。 梁越民也说早知道他们这次出来这么多天,非得带他们去趟京城,看看天安门,逛逛长城。 大人们包着饺子说得热闹,小胖子则带着他家那只新养的小白狗,去和睿睿玩耍,并拿着吃的喝的摆在桌上,两个小家伙一边玩一边喂狗。 而恰在这个时候,卧室的电话响了。 “叔叔,电话响了,我先帮你接吧。” 听到有电话铃声,小胖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喊道。 他在自己家里就时常帮着接电话,这时候非常想表现自己。 “好吧,那你先帮叔叔接一下,别让人挂掉,叔叔洗一下手就过来。” 陈凌正和梁越民夫妻俩说着话,听到这话就应了一声,赶忙起身去洗手。 梁越民从厨房探出脑袋提醒儿子:“小明,帮叔叔接电话要有礼貌……” “我知道的,我最有礼貌了。” 小胖子响亮的应了一声,就噔噔噔跑到卧室接电话。 睿睿见此也急忙四肢着地爬得飞快的跟了过去,他屁股后面还跟了一只小白狗,摇着尾巴,欢快的跟进了卧室。 这时,小胖子拿起电话,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 这一下子直接就让电话那边的人瞬间愣住了:“啊?这不是富贵家吗?咋是个娃娃接的电话?” “存业叔,富贵给你的电话号别是写错了,打过去不是富贵,是个娃娃在说话。” “不是吧,这电话号没错啊,凌子给别人也是给的这个。” 王存业拿着一张纸条疑惑的道,他知道陈凌给过小绵羊这个电话号码。 小胖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顿时知道对面是谁了,对着电话筒大喊大叫道:“王爷爷,我是小明啊,我是小明,叔叔在厨房包饺子,他手上沾了白面,在洗手呢。” 小胖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他贴话筒太近,喊的声音太响,这时候的电话这样搞很容易出现噪音。接电话的人也听不太清楚说啥,但是睿睿爬过来后,好奇的跟着小胖子一阵咿咿呀呀的乱叫,对面是听见了。 王存业尤其激动起来:“是睿睿,是我大外孙在电话里说话,我就说这电话号不可能写错啊。” 说着抢过电话。 正好陈凌这时洗了手过来,听到老丈人的声音连忙把电话接到手里,他也以为家里有啥事呢,老头都急得给他打电话了。 结果说了两句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在市里待的时间太长,家里也担心了。 于是连忙说明天就回去,并把王素素也喊过来说话。 “你俩也真是,怎么让个小娃娃来接电话?我们还以为打错了,差点挂掉,幸好听见了睿睿在那边喊叫,呵呵,我一听我大外孙的声音就知道这是没有打错。” “爹啊,那小娃娃是越民哥家的小明,我们在厨房包饺子来着,一时没腾开手,就让他先接的,你没听出来吗?” 陈凌解释道,这个电话号码一般没人打,因为他不常在市里,他也没给过什么外人电话号码,所以打来最多的基本就是山猫、赵大海几个朋友,小胖子先帮他接一下也没啥。 只是没想到,老丈人居然会打过来。 “哦,是那小胖子啊,我以为是谁家小娃娃呢。” 老头笑呵呵的道。 这话把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小胖子听得郁闷不已,踮着脚不忿的喊道:“王爷爷,我一下就听出来你说话的声音了,你都没听出来是我在说话……” “哈哈,现在听出来了,爷爷现在听出来了,小明今天多吃点饺子啊,下次来家里爷爷再给你抓两只鸟玩。” 逗了小胖子两句,老头就念叨起大外孙来,十来天不见,可是想念得很了。 陈凌和王素素就连忙把儿子抱到电话跟前,让老头听听声音,陈凌还得意的让儿子喊了几声爸爸,给老丈人显摆了一下。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说了,电话费可贵,我跟大志今天来县城赶集的,县城和村里都要修路了,你们快回来吧,回来晚了碰上修路可麻烦。” “知道了爹,我们明天就往回赶了。” …… 关于村里和县城修路的事,哪怕这两三年内不修,等到一过千禧年也会开始修的。 只是陈王庄水库这两年接连上报、上电视,名声渐大,又吸引了大批游人,把修路这事提前了。 说是开始修路,但在他们这里,这个年月,修路可别想着会修多好的路。 没有大城市的那种柏油路,甚至也不是光滑平整的水泥路,只是就地取材,用河里的沙子筛出来的那些小石头、鹅卵石,加点粗砂铺出来的路。 用当地土话讲叫“砂浆路”。 上面疙疙瘩瘩的,不能晾晒谷物,经常过车的话同样会压坏,但好处是下雨下雪没什么泥,比现在的山路走起来更安全更好走。 修好之后,起码也能通车了。 不论是外人来这里,还是本地人出去,都会比以前方便。 陈凌一家三口和赵大海隔天返回到村里后,村里还没什么动静呢,但是县城周遭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开干了。 村民们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终于要修路了。 担心的是养的观赏鱼才刚开始卖,刚刚见到钱,这一旦修路施工,肯定一时半会完成不了,会影响运输。 也有有聪明的村民想看看陈凌是什么反应。 毕竟陈凌家是又是要送鱼,又是要送咸蛋的,要是有影响那对他影响更大。 结果陈凌回到家后,还是老样子,整天不慌不忙的,不是赶山摘野果就是下地给小麦浇水,对修路的事漠不关心。 到了春末,他赫然是又在家里酿起果酒来了。 得了,人家这根本就没当回事。 也有急性子来家里问的。 陈凌就告诉他们:“南边的山路不好修,先修的是东岗往县城的老城墙上通的土路,不影响往外运鱼。” 给他们打发走了。 他最近的日子过的满足得很,哪里顾得上去关心修路的事。 从市里回来后,那两只毛色漂亮的山狸子和母猫配上对了,母猫的肚子也逐渐鼓了起来,陈凌见他们熟悉农庄的环境后就把它们放了出来。 最近已经在果园找地方挖了洞穴,天天在你侬我侬的,不是捕鸟就是抓鱼,想来不久就会生下小猫崽子了。 除了猫,那支狼群的表现是最让陈凌欣慰的,它们对外不失野性的同时,对自己人仍然很是亲近。 听老丈人和丈母娘说,他们去了市里之后,狼群在周围山上逗留了两三天就走了。 但它们时不时的,夜里还会回来一两次,知道农庄的家禽牲口对它们反应大,所以不久留。 可是夜里还会在暗中守护着农庄。 有时候,二黑在半夜领着一帮小狗子偷偷上山,那就是找狼群玩耍去了。 王存业说他见过一次。 为了证实这一点,陈凌从市里回来后,还专门在晚上去山里逛了逛,果然就在山中湖附近发现了它们的踪迹。 见面一招手就叫到了跟前,但是它们也只是夜里在附近守着,狼窝的老巢陈凌找了找,还是在老地方。 “小狼崽子长起来了,狼群规模壮大了,应该是领地也跟着扩大了,把农庄附近也包括进去了,这样其实也不错。” 陈凌琢磨着,又有点遗憾的想到:“就是这样以来,我惦记的那只母豹子不知道会不会被吓跑。” 第四百零五章 天然小冰箱 但随后又想,狼行千里,豹走万里。 豹子这家伙独来独往,比不上狼群集体狩猎有优势,遇上厉害的对手,会远远避开,所以时常夜间奔袭几百里去觅食,狩猎范围相当的广阔。 哪能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动呢。 自己去年虽然在磨盘山见到一处豹子洞,可也不能就认定那是豹子固定的老窝啊。 唉,只能随缘吧。 反正现在有一支对自家抱有善意的狼群,狩猎范围覆盖到农庄附近的山林,这绝对不是坏事。 陈凌想到此处的时候,还以此为荣:“有一支狼群在周围活动着,这才是我护林员的身份象征啊。” 他今天本来也想着上山去再采摘两桶野果的,奈何很多村民来找。 不是来问修路的事情,就是询问接下来养鱼的鱼苗怎么搞。 也有卖完第一批鱼见到钱了,就兴冲冲来找他去家里喝酒的,什么人都有。 陈凌也不是不给面子,只是说在市里这阵子天天喝,实在喝不了了,就都推到以后了。 “油菜开花了,小麦也灌浆了,这么忙的时候还有心情喝酒,可见今年是都挣到钱了啊。” 把这些村民送走,陈凌提着两个木桶出来,望着坡上金黄的油菜花,与面前一片长势良好的小麦,嘀咕一句就往山上去了。 即将入夏,天气越发暖和,阳光热意更足。 这不,一跨过小河沟,顿时就热闹起来,水边和山上的各种东西往外乱飞乱跳。 河沟两侧,野鸭子和各种水鸟四处飞起,或沿着水面奔逃。 山上混在土鸡群的野鸡带着一群群小野鸡仔也是到处发足狂奔。 陈凌之前还纳闷这些野鸡怎么不孵蛋呢。 这去了一趟市里回来,一个个身后全跟上了毛茸茸、圆滚滚的小鸡仔,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孵出来的。 他现在也懒得理会这些。 只是回来以后往北山上放了两个石槽,每天掺点麦麸酒糟啥的,用家里的水拌了,给它们加一次餐。 希望能用自家优良的伙食把这些野鸡留住,融入到自家鸡群里边。 现在家里的小鸡、小鸭子、小鹅全部进入了快速生长期,和那些小野鸡、小野鸭子混在一起长起来,从小长起来的,这里就是它们的家,不用担心它们会跑掉。 “又是一个好天气,北山上今年也是大丰收啊,到秋天肯定也不会差。” 陈凌放下两只木桶,迎着灿烂的阳光深呼吸了两下,就开始在周围的几棵树上摘野果。 北山陡峭,毒虫多,猛兽也多从这里进村,以前在村民看来是比较荒凉阴森的,上面的野果、菌菇之类的山货可不如西山、南山上多。 但今年显然是不一样了,北山上面大大小小的野树丛生,山前山后,到处是各类五颜六色的野果子,高的在树上,矮的在灌木丛、草丛,陈凌每天来山里几趟也不见有什么减少。 他现在除了用来酿酒、泡酒,都有想把这些果子制成果脯和罐头的冲动。 都是上好的野果,光让鸟兽吃,不仅浪费,也吃不完啊。 西山和南山上也多呢。 陈凌可惜的摇摇头:“等今年村里路修好了,先试试果园的那些水果的销路再说。” 而后闪身进了日月洞天。 高价酒少不了要用洞天的药材。 那药效才会让人喝下去,就立刻有明显的感觉。 当然他不会搞得太过分,让药效达到惊人和离奇那种程度。 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便是检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这本身这么强、这么好的药效也会惹出许多麻烦的。 “洞天的人参,半年堪比外界十年野参,就用点参片、参须泡酒。” “黄精酒也要有,就是黄精不大好处理,还得让老丈人教教怎么弄。” “……” “最后,还有那些鹞子客带来的药材也长成了,也可以再添几种新样式的酒了。” 在洞天挑选几株药效适当的草药,陈凌就提上满满两桶野果下山去了。 顺路在果园检查了一下蜂箱,又瞧了瞧两个山狸子打的土洞,心满意足的到农庄后院清洗果子。 其实按照陈凌的本意,这两个山狸子和母猫各自配上之后,也会养在家里的。 哪知道家里的狗不乐意,小花猫也不乐意。 主要是小花猫先来的,这些成年的大猫欺负它,家里的小狗子们就看不惯,就把它们赶了出来,不让进家。 这小花猫也是怪得很。 打那只大胖贼山狸子手里抓过来后,从小跟着家里狗长大的,以至于平日里习性乃至一举一动跟狗差不多,活脱脱是一只猫型小狗子。 这自然就让同类的山狸子觉得它奇怪,两只山狸子和两只母猫欺负它也不是不能理解。 倒是家里的狗看小花猫很顺眼,亲昵得很。 这才护着它,把那两对大猫给赶了出去。 “啪嗒。” 陈凌清洗完果子,打算去楼上找地方摊开晾晒一下,没走几步,就听“啪嗒”一声,一粒发黄的杏子从枝头坠落,砸在他肩膀上。 抬头一看,原来是二秃子落在了杏树上,直勾勾俯着脑袋盯着他呢。 “靠,吓我一跳。” 陈凌捡起落在地上的杏子擦了擦,咬了一口,脆生生的,但是一点酸涩也没,竟然已经完全发甜。 看来在路修好之前,这家里的杏子也要往外送几趟了。 三两口把这甜丝丝的杏子吃完,陈凌冲树上的鹞子招招手:“看啥看,赶紧下来。” 这憨憨的大鸟便从树上落在他手上提的木桶边缘,轻声叫着,扑闪着翅膀,去桶里衔食野果吃。 前阵子这家伙时常是隔大半个月才回一次家,经常见不到人影。 这次他们一家三口从市里回来后,它才老实安分下来。 据王存业和高秀兰说,二秃子早在他们离开四五天的时候就回来了。 刚开始没怎么样,后来发现他们不在家后,急得天天乱叫,还在农庄和村里来回飞,他们就在村里的院子外头见过二秃子。 这应该是在找他们,以为他们不见了,着了急。 禽类的嗅觉并不发达,只能飞在天上来回找。 让二老觉得很有趣,说女婿养的东西都非常有良心。 二秃子还真就像二老说的那样,陈凌他们回来后,它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如同前两年还没被驯服的时候一样,悄悄地跟在他屁股后边,他去哪儿,这大憨鸟就不声不响的跟着,就是时常神出鬼没的容易吓人一跳。 在木楼上晾晒上野果,陈凌一把抓住二秃子的翅膀,将其提溜了起来,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重量,以及它身上强健紧实的腱子肉…… 陈凌忍不住笑了,伸手抚摸着光滑的翅羽和胸脯道:“你这家伙越来越不像鹞子了,这放出去说你是苍鹰别人都信。” 当真是鹞子的外貌,大老鹰的体型,越长越大,跟黑娃它们一样,都突破了品种限制。 尤其是学会去山里祸害蜂巢后,经常吃蜂蛹,回家后还吃家里晾晒的药材,这能长得不大么。 二秃子在他手上响亮的叫了两声,胸脯像只大鸽子一样,高高的鼓起来,脑袋缩着,眼睛半闭起来,看样子非常享受陈凌的抚摸。 “长这么胖,也不知道勾搭个伴儿回来搭窝,看来我还是得给你在家搞个冬暖夏凉的鸟箱子来住了。” 陈凌伸手又挠了这大憨鸟的胸脯几下,抬手把它放飞,转身下楼去找木板准备给它钉一个鸟箱子来住。 二秃子还意犹未尽呢,被陈凌从楼上丢出去后也不飞,反倒落在地上等着他,像是个老母鸡一样,背着翅膀跟在他身后摇摇晃晃的走着,一边紧跟不舍,一边叼他裤腿,这是还想让他抚摸挠痒。 “去去去,伱还上瘾了,别处玩去。” 陈凌一把将它抓起来往天上一丢,再次放飞。 “凌子,又干啥呢,快出来一下。” 这时老丈人的声音从农庄外的一侧传来,一群小狗子也“汪汪汪”大叫着,从西侧的水道口拥挤在一起探着脑袋,远远地冲他摇尾巴,喊他出去。 “诶,来了来了。” 陈凌看了眼又想落下的二秃子,打了个手势,就抬步快速往外走。 二秃子见此,便嘹亮发出一声啼鸣,再次猛然升空,悬在他头顶,跟着他一同飞出农庄。 “咋了爹。” 王存业每天上午带着一群狗在果园周围放羊、放牛,转完果园就会往坡上和老河湾走,逛得挺远。 现在这是快中午了,又转回来了。 “你快过来看,这西边的山壁上流出水了。” 见到陈凌出来,老头就赶紧招招手,喊他过去看。 “啥?山壁出水了?不是一直有吗?” 陈凌乍一听这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就是从西边引下来的水流当成活水,在农庄搞成水渠的啊。 “不是你引下来的那些,是在旁边它自己裂开的一条缝,在山脚下出水了,好像里头也有泉眼一样。” “啊?这啥时候成这样的?” “这谁清楚,你先跟我过去看看吧。” 翁婿两人说着话,就走到西侧陡峭的山壁之下。 这里潺潺的水声极为悦耳,但老头所说的那个地方并不在水渠的水流源头这边,而是在此处向北隔了大概二十米远的距离。 湿润的山壁上生长了许多矮小的野树与灌木杂草,这里裂开了一条石缝,这石缝也就两根手指的宽窄,正汩汩的冒出来一股涓细而清澈的水流。 “哎哟,还真是,这是咋回事啊,这山壁怎么突然就出水了。” 陈凌一看,大为惊奇,伸手接了捧水试了一下,流速不慢,且清凉无比,还稍微有点冰手呢,看来确实是从山体内流出的水没错。 老丈人凑过来问:“咋样?我没说错吧?” “嗯,这水看着挺清澈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二黑,你回家带个小桶过来。” 二黑听到命令,大叫一声狂奔回农庄,咬着小桶的把手就把桶叼了过来。 “好狗。” 陈凌赞赏了一句,然后和王存业翁婿俩接着水,想让这水在桶里稍微沉淀一下,看看干不干净。 结果刚接到半桶,就看到小桶的桶壁外边凝结出来一个个小水珠,用手一摸,非常冰凉。 陈凌见状满脸喜色:“好家伙,这干不干净先不说,就冲这水的冰凉劲儿,入了夏,这里就是个天然的小冰箱啊,放点西瓜水果,冰起来快得很。” 说完这话,陈凌心中又是一动,既然都天然小冰箱了,那往这里用石头垒出来个小池子或者小水塔的,那不更能保鲜么。 嗯,小水塔更好一点,就凭这水的温度,能往里边挂点肉类什么的,也能保存很久。 绝对不比冰箱差。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老鳖蛋 这个想法和老丈人一说,老头倒是没说啥,让他想弄就弄,主要以前女婿的很多有些想法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最后事实证明,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想法,反倒有种种的神奇效果。 不过现在,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泉眼稳定不稳定,别兴冲冲的搞个水塔,以后不出水了,那不是白费力气吗? “嗯,我也是担心这个,那就先看看这边的泉眼是啥情况吧,水塔现在也不慌着搞,要是稳定的话再弄。” 陈凌这也是看这泉眼流出来的水冰冰凉凉的,突发奇想而已,要是不行那也没啥,再买台电冰箱得了。 赵大海给他在农庄附近的山上山下都栽了电线杆,最近在忙着架线了,只要架好,电力绝对比以前稳定,搞个电冰箱不成问题。 王存业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村口水库边上还堆了那么些青石,也没人要了,以后要弄个小水塔,绰绰有余。” “昂,我知道,对了爹,咱们果园的杏子快熟了,现在就能吃了,脆甜脆甜的,没一点酸涩了,我打算先摘两筐去卖一下。” “哎哟,杏子要熟了啊,我忘了这茬,可别赶上麦熟了,那家伙碰到一块,不得把人忙死。” “没事的爹,我先摘点熟的,让小绵羊往市里送两筐杏子,让刘建成他们卖着试一试,卖得好的话那最好,不行就再找下家,最不济还有闯子家罐头厂嘛,哈哈哈。” “你这话说的,能好好卖,干啥往罐头厂送?” 陈凌嘿嘿一笑,提着小桶放到一边,然后又喊二黑回家拿了把铁锹,把泉眼这边先挖条小沟,不然水乱流,湿漉漉的泥泞一大片。 翁婿俩人忙活了一阵,中间高秀兰回来见他们干活,就回家把晌午饭做上了,等王素素抱着孩子从村里回来,一家人吃过饭,陈凌就抱上娃去村里陈永胜家找小绵羊。 今天是轮到他们那边的几家卖鱼了。 高秀兰消息灵通得很,知道小绵羊中午就留在陈永胜家吃饭呢。 近来陈王庄的游人陆续走完了,水库上也不摆摊了,小绵羊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专门挑早晨和晚上过来。 “四爷爷,吃过饭没有?” 到了陈永胜家,看到陈赶年在门外半拉磨盘上坐着拿着镰刀头削甜瓜吃,陈凌随口问了一句。 “是富贵啊,俺吃过了,就是这人老了不能多吃正经饭,吃了半碗面条还是饿,再吃个甜瓜垫吧垫吧。” “这甜瓜是立献家那女婿给的几个,俺去给你拿,伱尝尝,让娃娃也尝尝。” 疤脸老汉站起来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就要回去拿东西。 “别拿了四爷爷,我吃过饭了,我就是来找小方说点事。” 陈凌抱着娃走进家里,小绵羊正捧着碗蹲在院里的树下吸溜面条呢,挽着裤腿,拿筷子的手上还捏着两瓣蒜,一口面一口蒜,吃得满头大汗。 身上穿着也是脏兮兮的,褪色严重的旧衣服,脚上踩着绿胶鞋。 这模样简直活脱脱的一个乡下青年,跟初次见他那非主流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吃着呢博明,村里的鱼快拉完了吧。” 陈凌笑着走过去,顺便和院子墙根处蹲着吃面的陈永胜两口子打过招呼。 “嗯,快拉完了,富贵叔,你从市里回来了啊,我都大半个月不见你了。” 小绵羊看到陈凌过来,赶紧站起身,同时快速扒完碗里剩下的面条,把碗筷放到一旁。 然后就摸出来烟,递给陈凌一根,又去给陈永胜父子俩散烟。 这小子最近别看模样不修边幅起来,但是这一趟接一趟的往外运鱼,运费挣得那可真是不少,腰包很快就鼓起来了。 “哎呀,忘了富贵叔你不爱抽烟,那你吃个甜瓜吧,这是我半路上从路边农田摘的,那狗日的摆石头挡路不让过车,我就趁半夜,下车偷了他两大袋子甜瓜……” 这小子憨憨的一笑,转身拿了两个甜瓜塞给陈凌。 “好家伙,你小子,现在咋学这么贼。” 陈凌笑着打趣一句。 陈永胜这时搬过来个小马扎:“富贵,别站着了,坐下吧。” 陈赶年也递过来一把切菜刀,让他把甜瓜上边磕碰的地方削掉。 正好这时陈玉强和几个堂兄弟也走进院子里,看到这一幕就笑道:“哈哈哈,这还是富贵叔面子大啊,一上门就跟娘家客来走亲戚一样。” 陈永胜的婆娘王秀华就跟着笑道:“玉强,你家啥时候再抱个娃娃,你上家来,俺跟永胜叔爷也围着你转,给你端茶倒水。” “得了吧,俺没有富贵叔财大气粗,可不敢再生了。” 一伙人大笑,然后都在院子里找地方坐下。 他们是一起凑一块卖鱼的。 “富贵叔,你家鱼又该卖了?不会这么快吧?” 陈玉彬问道。 “没,是果园的杏子快熟了,让博明帮忙送两筐到市里卖卖看看怎么样?” 小绵羊一听这话,顿时会意道:“还是给刘建成送吧富贵叔?” “对,给他送,你去了让他试着卖卖,不行再找别人。” “那行,我知道了,现在市里杏子有卖的了,就是还不太多。刘建成那边不行的话,我就打电话让小静来跟你说,富贵叔你再拿主意。” 小绵羊现在办事利落得很,也难怪王立献对他大为改观,村里现在也是对三妮儿还有议论,但是对小绵羊几乎没什么闲话在背后说了。 陈凌刚从市里回来没几天,自然知道现在卖杏子的不多,所以这时就又嘱咐小绵羊,杏子带过去后,让刘建成先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卖就行了。 聊完这事,在陈永胜家逗留了一会儿,就抱着娃往村里自己家走去。 现在睿睿早已经分清楚农庄和家里两个地方了,刚拐到家附近的小巷子外,他就伸出小手,嘴里叫着“妈妈”往那边指,意思是妈妈在那儿。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王素素是每天带他过来的,把他放到学步车,让他自己在院子里和黑娃玩耍。 近来还加上了小金,两个大家伙围着一个小家伙打转,在家帮着带娃。 王素素也能安心给人看病抓药。 “走,爸爸带你回家找妈妈。” 陈凌笑着亲他脸蛋一口,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果然很快就有一黑一黄两条大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这是早早就赶到这边来等着他们了。 走到门前,往院子一看,王素素也来了,正在院子里晾晒那些草药。 很多草药晾晒过后,还要切片,这些事全靠平时自己在家里鼓捣,好在王素素喜欢做这个,不觉得枯燥乏味。 陈凌把儿子往学步车里一放,小两口就一块蹲在院子中央的竹圃前炮制那些药材。 两人晒着午后的阳光炮制药材,咔嚓咔嚓的用铡刀切成小段或者小薄片,细心的忙碌着,享受着岁月静好。 就是睿睿这臭小子仍然不老实,没办法,这个年龄段的小娃娃很少能安分下来。 喜欢在地上来回跑动,不愿意再让大人抱着。 睿睿现在呢,虽然自己走路不太利索,但是在学步车上那真是早就来去自如了,有学步车固定着身子,两个小短腿迈起来跑得飞快,大人不看紧一点,他跑起来就跟一条撒欢的小狗似的,驾着学步车,追着两条大狗满院子乱跑。 还一趟又一趟的在陈凌和王素素身前和身后呼啸而过,留下一串串清脆的咯咯笑声。 “爸爸~” 不一会儿,他突然又停在东屋墙角下的竹笼跟前,小手指着竹笼里边的两只小鸟,喊起了陈凌。 那是王真真养的小乌鸦和小杜鹃,现在羽翼丰满,羽毛全都长全了,模样与大鸟没什么区别,就是还不会飞。 “怎么了?又想干嘛?” 陈凌转头看了一眼,这小东西事情多得很,好奇心也强,看见啥玩意儿都想去跟前探个究竟。 王素素也往那边瞧了一眼,顿时咦了一声:“阿凌你快看,笼子里鸟的不见了,别是咱们吃晌午饭的时候,让啥东西来家里给吃了吧。” “嗯?不会吧。” 陈凌一瞧,笼子里确实空空如也。 但看自家两狗都没啥反应,起身过去在竹笼前后看了看。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这两只小鸟不知怎么搞的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正躲在墙根的阴凉处睡觉呢。 “你个臭小子,眼挺尖啊。” 陈凌捏了捏儿子小脸蛋,抓住两只小鸟,冲王素素道:“这两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应该是这两天太阳有点火辣,它们有点受不了,跑出来躲阴凉地里去了。” “那给它们换个地方吧。” 王素素走过来一看,觉得妹妹放这地方确实是大半天都让太阳照着,现在天气热起来了,鸟可不是受不了么。 随后蹲下来,两手揪着儿子脸蛋搓了搓:“臭睿睿,你还挺能管事,你看到鸟跑出来了?” “嘿嘿,妈妈~” 臭小子得意的咧着嘴笑,然后挣脱开王素素的手,继续驾着学步车满院子狂奔。 陈凌和王素素也不管他了,继续坐下来炮制药材。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王素素把处理好的分门别类放到药柜里。 这时,一辆自行车霹雳哐当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下一刻就见王聚胜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 “富贵,今晚有事没?到俺家喝酒去啊,今天逮了两样稀罕东西,包你满意。” “哟,聚胜哥,这腰包鼓了,敢说大话了啊,是啥好东西。” 陈凌笑道,这两天找他喝酒的人可不少,弄得下酒菜也是五花八门,不过比起以往,搞得都挺大方,也都很舍得。 庄稼人没什么文化,也不会变着花样去玩,赚了钱高兴了,也没别的事,就爱整几个硬实的肉菜,喝两口小酒。 “谁说大话了,真好东西,昨天俺家大头从老河湾捡了一窝老鳖蛋,今天俺知道那里老鳖多,就趁着晌午吃饭的工夫没人,去那儿找了找,还真逮了只老鳖,不只老鳖,还用弹弓敲了两只老黄鹌哩……” 王聚胜嘿嘿笑着,挺着胸脯道:“咋样?你就说俺这收获咋样吧?是不是好东西吧?” “我滴个乖乖,你这真可以啊,老鳖就不说了,老黄鹌都能打到。” 陈凌真的惊讶了,老黄鹌这玩意儿可少啊,老黄鹌其实也是野鹌鹑的一种,但是身体羽毛是微微发黄色的,脖子花里胡哨像是鹧鸪一样,那肉极其美味,比野鹌鹑和野鸡都要好吃得多,没半点泥腥味。 “那可不是,今年老黄鹌多啊,野鹌鹑也多,俺看秧鸡子也多起来了,再过二十来天,也就在水边下蛋了,到时候去捡秧鸡蛋吧。” 王聚胜咧着嘴乐呵道。 秧鸡子在他们这边是春末夏初开始出现,比野鹌鹑之类要晚得多,但是肉的味道并不好,但是秧鸡蛋还可以,和老鳖一样,虽然也腥气,但山里人以前嘴上穷,吃不了正经肉,时间长了,吃蛋就有一手,自然有法子处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小牛探头 “对,秧鸡子蛋是不差,不过今天嘛,先整一道红烧老黄鹌下酒,既然有这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一听陈凌这样说,王聚胜就知道他肯定是答应去了,便笑道:“俺就说吧,还是得弄点不一样的东西请你,你才肯过去。” “行了,俺先回去了,再到老河湾下几个须笼去,看看还能不能再抓两个老鳖,这时候老鳖正下蛋呢,比别的时候好抓,顺便再捞点鱼虾,晚上一块下酒。” 王聚胜推上破得叮当响的车子往院外走,刚要骑上走,又转头来提醒道:“哎对了,晚上来的时候别忘了把大海也喊上。” 陈凌忙说知道,冲他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这时睿睿驾着学步车和两条大狗也和他并排站在门外,朝着王聚胜离去的背影张望。 陈凌低头瞥他一眼,笑道:“走,咱们也回去搞两个须笼抓老鳖去,让你妈妈自己先在这儿吧。” 然后把他从学步车抱出来,把学步车放在院子里,喊道:“素素,我们先回去一趟,摘点杏子,晚上去聚胜哥家吃饭的时候带过去。” “知道了,你看好睿睿。” 陈凌应了一声,抱着儿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怀里的小东西道:“走了,睿睿你告诉妈妈,说我们走了。” 这样带着玩耍性质的举动,睿睿还是非常喜欢做的,陈凌一说,他就嘻嘻笑着歪着脑袋用力的喊:“妈妈,唔,走了。” 带着含糊不清的小奶音,那真是相当可爱了。 陈凌见此夸赞他一句,他兴奋地直接喊了半路。 父子俩带着两条大狗一路玩着回到农庄。 陈凌把儿子放到沙堆的草席旁,让他跟着高秀兰先玩着,自己就从后院拿了两个须笼,准备下到小河沟这边。 抓老鳖的须笼是特制的,比抓鱼的要大上许多。 用柳条或者竹篾编成的须笼,形状有点像大肚子的酒瓶,又像是一个锯断了的卡腰葫芦,开口脖子位置很细,还编有一个漏斗状的须笼头,漏斗内侧是插的削尖的竹篾,也就是须笼的倒须了。 一旦老鳖进去,就被这些“倒须”困住,根本跑不了了。 陈凌拿的这两个须笼不是他自己编的,这还是王真真和六妮儿他们在外边玩的时候自己搞的。 小娃娃们在玩上,那手艺可不比大人差。 不过有须笼还是不行。 引诱老鳖上钩的诱饵也需要精心准备。 老鳖滑溜,虽说产蛋期好抓,但想一抓一个准,还得在这诱饵上费点心思。 他们这边一般是逮青蛙或者癞蛤蟆,当场弄死,塞进须笼里头。 那才能把老鳖勾引过来。 也就是说想下须笼抓鳖,要事先去逮青蛙的。 当然了。 这个季节不管是逮青蛙,还是钓青蛙,那都不费事。 在农庄外边尤其是,青蛙和癞蛤蟆天天草里乱蹦,大的小的到处都是,好抓得很。 专门去钓也行。 这东西就是个睁眼瞎,只能看到动的东西,随便用棉线绑上一只蚂蚱,在水洼子边上晃来晃去,就能引得青蛙跳出来,这个时候再用网兜去扑,一扑一个准,非常好抓。 而农庄外边青蛙数不胜数,连钓也不用钓。 陈凌时常是在果园找块石头一坐,或者在水渠旁找个地方一蹲。 只要保持静止不动,一两分钟不到,就有一只只青蛙噼里啪啦的跳到他脚边。 俯身一抓,那是想抓几只抓几只。 “爸爸~” 一看到陈凌提着两个大须笼要出门,睿睿顿时就来了精神,扭着小脑袋,转过身子就想要往这儿爬呢。 高秀兰见状一把将把拽了回去,无奈的道:“这小东西啊,看到什么事都要管一下?你要玩就好好在这儿玩。” “可不是嘛,想让他安分点那可太难了。”陈凌见状也笑了,走过去把他扛到肩上,给了他屁股两巴掌。 小东西半点不觉得疼,嘻嘻哈哈的在他肩膀上挥舞着四肢不停挣扎。 “凌子,听你爹说咱们西边的山里头出来个泉眼,都从山壁流出水来了,你说这是不是你们抬进山里的那两个土龙搞出来的?” 高秀兰洗着衣服,突然问起这事,还把西边泉眼扯到了土龙身上。 陈凌闻言无奈一笑,道:“娘啊,那土龙又不是穿山龙,也不是天上飞的龙,说白了,那就是两条长鳞甲的怪鱼,哪有那么大本事?还能凿山开泉眼了?” “哦,不是吗?我听说土龙在土里挖洞可厉害了……”老太太表情还是有点懵懂的说道。 “不是一回事,你别听村里那些人瞎讲。” 陈凌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丈母娘解释,老太太识字少,就算跟她说扬子鳄、鳄鱼,她也肯定不明白咋回事。 就把儿子放下来,准备出去放须笼。 结果这小东西不干了,一往下边放他,他就搂着陈凌脖子,缩着两只小腿,不肯下来。 陈凌见状又给了他屁股两巴掌:“你个臭小子,又不想跟外婆了?不跟外婆也行,那就跟爸爸出去逮青蛙去,到时候你可得乖乖的。” 说着喊上黑娃小金这两个带娃好手,外加真皮大摇篮,就又提上须笼往外走。 到了外边果园利索的逮了四五只青蛙,找块带棱角的石头将其分别开膛破肚,丢进须笼里头,就去小河沟放须笼了。 放完须笼,又去果园中杏子林区域找成熟的杏子采摘。 只要需要动手的事,陈凌就把睿睿放到黑娃身上,让这体型彪悍如牛犊的大家伙来驮着他。 小东西骑在狗身上,看着陈凌捉青蛙、下须笼、摘杏子,看得津津有味。 那真是乖得很,比任何时候都听话。 王存业赶着一大群牛羊过来,见到大外孙这架势,便笑着逗他:“睿睿,骑狗烂裤裆啊,你爸爸让你从小骑狗,以后长大了别想有好裤子穿了,天天烂裤裆吧。” 睿睿现在虽然能学着说两句话了,哪里能听懂老头话里的意思,只是坐在黑娃宽阔的背上,一手抓着黑娃耳朵,一手伸着去够老头手里的赶羊鞭子。 “干啥?要鞭子啊,这鞭子太大了,你可握不住,改天外公给你扎一个小鞭子玩哈。” 王存业满脸宠溺的笑着把鞭子递过去,让外孙玩着。 而后一边向陈凌说道:“你这是又干啥,现在就摘好了往市里送?” “昂,往市里送两筐,趁现在还没大批的熟起来呢,咱们自己人也先尝尝。” 陈凌应着,仰着头继续寻找成熟的杏子。 小绵羊今天晚上就要开车去市里,摘两筐让他带过去。 顺便自家吃些,也给亲朋好友先送一些。 毕竟自家这今年也算开园了嘛。 “那也是,给你市里的朋友也送些,人家每次过来都不空手,也让人家尝尝。” “知道,不过也不用给他们送,等正式开园了,打个电话喊他们来吃就是了。” 陈凌冲老丈人笑笑。 然后花了一个多钟头,摘了满满三大筐杏子。 摘好后,套上牛车,带上儿子,父子俩驾着牛车,给小绵羊送到村里两筐。 剩下的一筐,给王立献、王聚胜各家送了一些,分完了这一整筐。 当然了,自家也不会忘了留一些,只是留的不多,二三十个而已。 守着果园呢,想吃去摘就行了。 现在是春末夏初的时节,白昼也越发长了,陈凌这么一通忙活,折腾大半个下午,天还没黑呢。 他抱着儿子赶着牛车到王聚胜家送完杏子就是最后一趟了。 这时候王聚胜正在院子里摆着钉板杀黄鳝,一条条黄鳝摔晕后,挂在钉板的钉子上,开膛破肚后,用刀顺着木板一刮,嘎吱嘎吱的去骨、去内脏,旁边围着他家丹丹、大头等一群小娃子津津有味的看着。 一看是他们父子俩赶着牛车来了,小娃子们呼啦一声全跑了过来,嚷着喊富贵叔,抢着去抱睿睿。 “来来来,都吃杏子。” “诶,富贵,咋就你们父子俩,把素素也喊过来啊。” “我是给你们先送杏子来的,果园的杏子开始熟了,我待会儿回去在叫她。” “别了,你都来了还回去跑一趟干啥,让你嫂子去喊素素得了,你赶紧过来帮着下厨吧。” 王聚胜呵呵一笑,他就指望着陈凌来烧菜呢,现在这啥都给处理好了,老鳖和老黄鹌也都杀完了。 现在也就是些鱼虾了。 “行吧,那就麻烦嫂子了,大海还在山上架电线,我跟他说了晚上过来。” “嗨,这麻烦啥,你快坐,你聚胜哥念叨你半天了,就等你来下厨呢。” 说笑两句,陈凌把目光放在了旁边水盆里的两只拔干净毛的老黄鹌身上,跟两只半大的小公鸡差不多。 “他奶奶的,好多年没见过这老黄鹌了,小时候吃过,还觉得挺大,现在这一看,得了,比平时见的野鹌鹑也大不了多少啊,没几两肉,别说咱们三个大老爷们了,让大头这三岁的娃娃来吃,也能吃完这一整个。” 王聚胜一听就摇头道:“这你可说错了,俺把这俩玩意儿抓回来后专门称过的,小的七两多,不到八两,大的有一斤出头,你算算这能顶多少只野鹌鹑了。” 野鹌鹑比家养的小,也就一两多重,大点的公鹌鹑最重不超过二两。 老黄鹌说白了就是一种黄羽鹌鹑,也有黄白色羽毛相间的,很漂亮,脚趾与身体的比例要比普通鹌鹑大,体型也大几倍,几乎和斑鸠差不多了。 而普通的鹌鹑只比麻雀大不了多少,体型能顶三只麻雀的鹌鹑都算大的了。 “那这么说,这两只老黄鹌比杀一只小公鸡也不差了。”陈凌提溜起来瞧了瞧,确实不错,这肉一看就鲜嫩。 “肯定不差,不过你和大海饭量都大,俺知道菜少了肯定不够,这不又弄了点黄鳝和小龙虾么,嘿嘿,待会儿再烧一锅虾怎么也够咱们吃了。” 陈凌听完直接竖起大拇指。 王聚胜这是专门冲陈凌准备的,知道他对处理这些河鲜和野味有一手,味道比平常的饭菜要好吃得多,下酒非常好。 于是晚上就是一道麻辣小龙虾,一道红焖黄鳝,一道红烧甲鱼,一道山菇炒老黄鹌…… 剩下的甲鱼蛋,做成了蒸蛋让家里三个娃娃吃。 这东西不好处理,直接蒸的话,熟了蛋清也是稀的,不像是鸡蛋鸭蛋,熟了后蛋清会凝固。 所以还是做蒸蛋好了。 晚上七点多,将近八点钟,赵大海满身灰土的来了,简单清洗一下,大家就直接开始吃喝。 “丹丹、大头,别带着睿睿玩那些虾了,快来吃饭。” 三个小家伙在牛车上坐着,摆着几只小龙虾打架呢,笑声不断,玩得不亦乐乎。 “我去带他们洗手。” 王素素走过去抱起儿子,带上另外两个小家伙去洗手。 这边的汉子们已经开始喝了,一杯酒下肚,王聚胜开口道:“富贵,你看俺家大头也三岁了,还没个正经名字,你这当叔的,给娃取个名字吧?我看你给睿睿取的名字就挺好的,景睿,大海你瞧瞧,这一听就有文化。” “那是,富贵给大头取一个,我和聚胜你别看学历不算低,其实还是大老粗,取不来好名字。” “得了吧,取名这事儿我也抓瞎,啥时候我大舅哥来了,让他帮大头取一个,他擅长这个……” 家里有了娃,酒桌上自然谈论孩子的就多了起来,尤其是他们今天这样的家庭形式的聚会,什么起名字,什么啥时候上学,等婆娘和娃娃入座后,聊得话题更是绕不开这些。 只是酒喝到一半,有不速之客上门。 这不速之客还是睿睿发现的,小东西当时正坐在王素素身上,拿着小勺子吃蒸蛋,突然被院门外的动静吸引,歪着小脑袋看过去,这一看之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爸爸~” 他赶紧转头冲陈凌喊了一句。 “啊?怎么了?”陈凌疑惑看向儿子,小东西事情多得很,也就小娃娃多的时候,他一起玩耍着会安分点,在家吃饭可没这么老实。 张巧玲满脸笑容的惊奇道:“哟,看睿睿这声爸爸叫得好的,啥时候会叫爸爸的,上次还是喊素素妈妈的时候,这才没几天吧。” “嗯,这小子讨人喜欢,我喜欢,文霞也喜欢他,文霞见了他就笑不停。”赵大海乐呵呵的看向小家伙,“睿睿,来,你想吃啥,伯伯给你夹。” 小家伙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抬头又冲陈凌喊了声爸爸,然后肥嘟嘟的小嫩手往院门外的方向一指。 让他往那边看。 现在天气又不冷,月亮也明晃晃的,大家就是在院子里吃喝的。 睿睿往那里一指,众人就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竟然是一头半大的黄牛,探着脑袋,贼兮兮的往院子里瞄呢。 “好家伙,这大晚上的,谁家的牛跑出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全村抓牛 这大晚上的,突然在门外冒出来一颗牛头还是有点被吓一跳的感觉的, 众人稍稍愣怔了一瞬,才惊呼出声。 “这是谁家的牛犊子啊,也不栓紧实一点,这大晚上的,也不怕跑丢了。” 王聚胜皱起眉头看了两眼,两口子纷纷起身往外走。 赵大海说:“这别是来找富贵家小白牛的吧?” 说着,和陈凌一家子也跟了出去。 “肯定不是,我家牛又没发情,再说发情了也不能把这啥也不懂的牛犊子引过来啊。” 陈凌瞟了一眼,自家小白牛乖得很,安安静静的在院子一角卧着,闭目养神呢。 而那贼兮兮的小黄牛见到人走出来,把脑袋往回一缩,就迈开蹄子撒腿往外跑。 望着那小黄牛一溜烟的跑远,大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睿睿则哼哼唧唧的,喊着爸爸妈妈想要追过去。 “我知道了,这是二毛驴今年买的那头牛犊子,我上次去河滩放马,还见到他在那儿训牛来着。” 陈凌一看这黄牛的模样,顿时想起来是谁家的牛了。 王聚胜听了一愣:“好家伙,二毛驴家的牛,这得跑多远,从村子西南角到俺家,这得半个村子吧,他这牛还到处去别家串门子,这没让人偷偷拴在家里,可真是运气好。” 说着又道:“这样大晚上在村里跑着不行,俺去二毛驴家走一趟,喊他过来抓牛。” 众人也让他赶紧去一趟吧,既然看到了,乡里乡亲的,也该去告诉一声。 王聚胜骑上车子赶去二毛驴家没一会儿工夫。 陈凌他们就在院子里听到外边一阵乱糟糟的喊声。 “得了,这是二毛驴出来抓牛了。” 陈凌抱起怀里不安分的小娃子,笑道:“咱这也吃喝的差不多了,走,咱们也出去凑凑热闹。” “哈哈,走走走,抓牛这场面可难得一见啊。” 赵大海兴冲冲的从陈凌怀里抢过小胖娃,一边小跑着一边哈哈大笑:“睿睿,跟着你爸爸不爽利,哪有跟着伯伯跑得快,伯伯这就带你看抓牛去。” 赵大海两口子见了睿睿那真是喜欢得很,有空就要抢到自己怀里抱着,又亲又抱,舍不得撒手。 看到这胖子满身肥肉乱颤着抱着自家儿子跑出去,陈凌和王素素无奈的笑起来,颇有些忍俊不禁,就这体型还说跑得快呢。 “娘,你和叔叔婶子也快点过来,俺们追过去了。” 大头在前方招招小手,和丹丹飞快的追着赵大海和睿睿去了。 “知道了,大晚上的,伱们跑慢点。” 张巧玲嘱咐一声,然后对陈凌两人说:“你们听,这还挺热闹的,抓个牛,跟前年冬天打狼似的。” “是啊,抓个牛,这阵仗可真不小。” 陈凌两人点点头。 村里确实是闹哄哄的,村民的喊声,夹杂着牛的叫声,和扑通扑通的各种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遭到惊扰的大片狗叫声,在夜里传得非常远。 “哞~” 这时只听一声更为响亮的牛叫,带着无比惊慌的意味,在远处响起。 而后就听到有人喊:“往东跑了,牛往东跑了。” “快追,快追上去,这是要跑村口水库了。” “……” 嘈杂声之中,陈凌三人就看到,那头半大的黄牛发了疯一样在村里歪七扭八的小巷子里横冲直撞而去。 后边跟着一大群村民,拿着手电筒、绳子,晃出一道道明晃晃的光柱,一边大声叫喊,一边在夜色下紧追不舍。 最后边还跟着一帮子小娃娃和一群狗,兴奋的乱喊乱叫,赵大海抱着睿睿,领着大头两个就混在其中。 张巧玲和王素素一看这情形,脸都给吓白了,赶忙喊他们回来,别去追了。 万一牛惊了,撞到他们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凌倒是不担心,因为人太多,娃娃们在人群后边,而且那小黄牛明显是怕人的,根本就不往人多的地方跑。 这不直接朝着村外水库跑过去了吗? 那边房子稀稀拉拉,住的人家比较少,人少地方宽敞,躲起来也好躲,不容易被堵住。 虽说如此,但是媳妇担心孩子,陈凌没啥说的,也赶紧大步跑过去,让赵大海他们注意点。 然后一吹口哨,把自家两条狗喊过来,赶紧准备上前帮忙去追牛。 “驴子哥,啥情况啊,牲口不是猫猫狗狗,这么金贵的东西,咋还不好好拴着。” “哎呀,俺想着都关在院子里了,也没栓,那谁知道它学会开门了,自个儿溜了出来。” “富贵啊,现在说啥也没用了,你能跟过来可太好了,快帮帮俺吧,俺那牛不听话,叫它回家根本不理俺,还见人就跑,你家狗厉害,赶紧帮俺撵回来吧?” “好好好,驴子哥你别急,我先追上去看看。” 陈凌一看自家的两条大狗喊过来了,当即不再耽搁,一挥手,领着它们朝前杀了过去。 他们一人两狗跑起来,那速度不是这些村民能比的,眨眼间不见踪影了,引得一众人咋舌,纷纷说这样的事,还是得找人家富贵。 打猪打狼那么厉害,抓头牛还不手到擒来。 而陈凌追上去之后,那小黄牛也刚好跑到大坝上,这时它放缓了速度,正想沿着大坝往东跑呢。 结果一看到陈凌追过来,哞的叫了一声,转头就调转方向,扬起四蹄,甩着尾巴朝着大坝北侧的农田猛冲了过去。 但是,大坝这一侧也有坡度,小黄牛慌急之下跑的太猛,不注意直接就滚了下去。 陈凌见状乐了,对两狗道:“围上去,把它往塘里赶。” 农田边上的小池塘里,刚卖完鱼,这时候水浅,正好把这不听话的小黄牛赶到里头困住,让它再想溜也没地儿可溜。 两狗汪汪大叫着,瞬间扑了上去。 就如村民们所说,它们经常与野猪、野狼等凶猛的山中野兽搏斗。 又怎么会惧怕一头半大的黄牛。 那小黄牛滚落到农田之中,刚爬起来,就被黑娃一个结实的冲撞,直接扑倒在地。 小金瞅准机会,张嘴一咬牛屁股,小黄牛吃痛之下,大为受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哞哞叫声,一骨碌爬起来就想逃跑。 但黑娃拦在它身前。 这家伙,前有黑娃,后有小金,哪里有它逃跑的余地。 两狗这时候还不断汪汪叫着,给它施加压力,逼得它不断后退,只两三下就给这头小黄牛逼得脚下一个空踩,噗通一声就滑进了塘里,结结实实的摔出一大片水花。 “不错,干得漂亮。” 陈凌一看小黄牛按预想的落进了塘中,当即毫不吝啬的对两狗大加赞赏。 塘里水浅,但是塘底有淤泥,这下被淤泥困住脚,这小黄牛再怎么想逃跑,也没法跑了。 他也走下去,等着村民们过来。 怕牛跑远了,村民们也是跑着过来的,只是没陈凌跑得快而已,他下到农田里,等了不到两分钟,二毛驴就领着一帮人闹哄哄的赶到了。 看到陈凌带着狗把牛堵在了塘里,纷纷叫好,都说让他出马果然没错。 不用多说,对着陈凌和黑娃两个又是一通夸赞。 就是这牛困住了,二毛驴想把它牵回家也不容易。 二毛驴下到塘里,给牛栓绳子的时候,只见这小黄牛挣扎着将头高高地昂起。 每昂一下头,二毛驴就拚命往下按。昂一下头,就拚命往下按。 二毛驴就这样与牛对抗了几个来回,牛还是不肯低头。 脖子仍然向上抻着,脑袋高高昂着。 急得二毛驴一个劲儿的甩着鞭子骂娘。 一帮子大人和小娃娃们也看傻了眼。 有上年纪的更是在旁边嘀咕:“他奶奶的,二毛驴这牛买瞎了,倔成了这样,这要不是被困在了塘里,他这样甩鞭子,这牛说不定得拱他俩跟头。” “叔爷,别说风凉话了。富贵,你力气大,再帮把手,咱们把牛拴上绳子,先弄上来再说别的。” 二毛驴买的这牛确实倔,最后还是陈凌几个脱了鞋下到塘里,又捆又绑的,帮着给抬了上来。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处女宝地 总之,二毛驴买的这头小黄牛是真倔啊,比许多驴还倔,太难收拾了。 但也就是这天晚上的这番折腾。 让村民们也都知道了他今年突然买牛的初衷。 竟是因为听说陈凌在给许多外地人大肆推荐本地的黄牛肉,又看到陈凌今年买了三头黄牛养,就也学着陈凌买了。 这个事一传开,大家私底下就开始琢磨,要不要也跟在陈凌屁股后边,去集上买一头黄牛回来养养。 毕竟这跟着人家养鱼可是没少卖钱。 哪怕塘子小一点,这顺带着养养,磨点喂猪喂牲口的茅草、秸秆当鱼饲料,就比去外头打工强多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原本家里就养着牲口的,二话不说就去乡里,或者附近的集市上看牛买牛去了,真是不带一点犹豫的。 一是知道跟着陈凌能发财,二是有养牲口的经验。 至于家里没养过牲口的,就慎重多了。 虽说知道跟着陈凌的路子走能挣钱,但是家里多养一头牲口,着实是不小的负担。 在三十多年后,没脱贫的还大有人在呢,何况是现在这年月。 本来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花大几百小一千去买牛犊子,他们很多人都舍不得。 舍不得归舍不得。 可也有一部分人,咬牙跟着买了。 生怕错过了什么赚钱的机会,日后会后悔。 现在村里自从卖鱼赚到钱了之后,有相当一部分人私底下决定了,要坚定的跟着陈凌脚步走呢。 自家学不会的,不去硬学,但只要能跟着做的,一件也不能落下。 养鱼可以,养牛怎么就不行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两三天,村里直接添了十多头大大小小的黄牛。 早晨与午后,只要有了闲暇时刻,整个河滩上全是放牛的人,可以说蔚为壮观。 而就这,还有许多人没能买到中意牛犊子呢。 今年牲口便宜,很多人不愿意在这样的行市之下贱卖,在家先养着,等价高再卖也不妨事。 光在长乐乡一个地方,想买到中意的牛犊,还是挺难的。 还是得往别的乡镇大集上去找。 对于村民们大肆跟风自己买牛的事,陈凌也没什么意见,前些日子经过他的推荐,许多外地人对本地牛肉的评价非常不错,如果修好路了,这些人来年还会过来的话,他相信杀一两头牛,牛肉肯定是不难出手的。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他要为果园的开园做准备。 果园的栽种的杏树、桃树、梨树,今年全部挂果。 梨树倒是不急,到秋里才收获。 而杏子和桃子几乎是挨着的,相差也就是一个多月,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 老话讲:麦子黄,杏子熟。 农历五月麦黄的时候,杏子会大批成熟。 而桃子则在麦熟收罢了麦之后,在农历六月到七月之间集中成熟。 梨摘了能久放,杏子和桃子可没法子久放。 摘了就要卖的。 也就是说一边卖杏子,一边要准备过麦收,麦收完,再过个十天半月的,桃子也要开园…… 现在就看送到刘建成那边的杏子卖得咋样了。 卖得好的话,雇一些人来摘就行,卖得不好直接喊韩闯拉走做罐头。 所以说忙那也不会太忙的。 只不过没等到刘建成那边的反馈,倒是把田红利这二道贩子给等来了。 他竟是在小绵羊给他交了鱼之后,直接坐着小绵羊的运输车跟过来了。 到了村里别的地方哪儿也不去,径直就奔陈凌家农庄去了。 这时候陈凌正在果园西侧边缘,那口冲破山壁的泉眼那里观察,旁边是小白牛和小青马,低着头呱嗒呱嗒的喝着这冰凉的山泉水,察觉到有人过来,纷纷扭着大脑袋瞪着眼睛张望。 “陈老弟真悠闲啊,天天饮马放牛,也太自在了点。” 田红利这圆头圆脑,挺着圆滚滚的将军肚,一来就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哈哈,我闲人一个,倒是田老板,赶了这么远的路过来,气色还这么好,看来最近发财了啊。” 陈凌拍拍手,笑道。 同时对田红利身后的小绵羊点头示意。 田红利一听这话,不仅不否认,反倒凑上前来,带着满脸贼兮兮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嘿嘿,陈老弟,我跟你说啊,最近多亏了你的鱼……” 他这次为啥还要亲自来一趟呢,就是这阵子收了陈王庄这边的观赏鱼之后,连京城都没去,直接就在省城大卖起来。 就连那些同行们,也纷纷找上门要买他的鱼。 这固然有这些观赏鱼的品相出众的原因在内,但更重要的是田红利的一手宣传。 不仅花钱登了报纸,还印了一对广告纸,整天找人到处发传单。 到处宣扬他这鱼不一般,是出了巨鼋和水怪的地方养出来的鱼,有灵性,好养活,还好看。 买回去就能沾到福气之类的。 报纸和广告纸上还印着一些黑白的合照,全是他前阵子在陈王庄这边拍的那些。 这一通鼓捣,说花钱,也没花多少钱,但是效果当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这也是沾了省城电视台的光了。 人家去年在电视节目播了好几回水库巨鼋的事,报纸也有相关新闻,而且今年还有重播,报道了今年巨鼋再次出现的事情。 这家伙可不是搞得这水库巨鼋的名头在他们本省知名度相当之广。 田红利这真是狠狠地蹭了一波热度。 一时间,他那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这些天别说观赏鱼了,鱼缸都让抢购一空。 这次过来,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别的水产身上,因为他吃过本地的鱼虾,感觉味道非常不错,再加上现在搞起来的这个热度,那真是不愁卖。 要是过了这段火热的时候,以后再想碰上,那可难了。 而且,他早就发现,这里的人对河里、水库里的鱼虾捕捞兴趣不大,价格也极为低廉,可以说根本卖不上钱。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地方完全就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处女宝地啊。 他要是不趁此机会干一票大的,那这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实属白混了。 “可以,这买卖能做,不过你想从我们这儿收购水产,还是得先找我们大队去谈,水库跟老河湾的鱼虾是属于村里集体的,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 陈凌之前就打算,小绵羊干得好的话,就把水产陆续交给他的,现在田红利搞了这么一出,也正合他意。 “另外事先说好,村里是村里,我是我,我这边养的鱼虾,可不是一般价格能收购的。” 这个事也不是陈凌刻意去搞特殊。 他这边的水源环境就不一样,养出的鱼虾,比普通河鲜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按普通价格卖,他可真就亏到姥姥家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意外收获 “田老板,这个我也可以打保票,富贵叔这边的鱼虾就是比别的地方好。” 陈凌话音刚落,小绵羊也拍着胸脯向田红利保证。 说着说着,又咧嘴笑起来:“你还没来过富贵叔的农庄,肯定不知道富贵叔这里多少宝贝,他这儿的鱼去年就有大教授嚷着要买了,那样的鱼我虽然没尝过,不过开春我吃过他家腊鱼,那味道真是别提了,甩别家腊鱼几条街。” 田红利听了直瞪眼:“好家伙,大教授都要来买的鱼,那我可得看看。” 陈凌便轻笑着解释一句:“也就是些细鳞鱼和胭脂鱼,养的不多,我带你去我农庄瞧瞧你就知道了。” “细鳞鱼和胭脂鱼?” 田红利乍一听还懵了一下,稍后便试探着问道:“胭脂鱼我知道,也见过不少,长得漂亮,能当观赏鱼卖,用来吃也是很好的鱼。这细鳞鱼又是什么鱼呢?也能和胭脂鱼是一档的?” 田红利不是专业搞水产的。 要说观赏鱼行业,他能说个三四五六七来,毕竟靠这个吃饭的。 但正经水产么,他就差劲多了。 要不是看这里资源丰富,还能借着老鳖的名头大捞一笔,他也不会冒然来收购水产。 所以一听细鳞鱼就疑惑了。 “这个啊,要说一个档次也差不多,这细鳞鱼又叫细鳞鲑,是冷水鱼,全国只有东北地区和我们这边的秦岭山中有,我们这边是秦岭细鳞鲑……” 陈凌为他简单做了个科普。 什么海洋遗留,什么在八十年代就达到怎样怎样的价格。 田红利听完不明觉厉,心想怪不得大教授喜欢呢,原来这鱼这么稀少,而且还是多少多少年前从海里留在陆地上的。 就越发迫不及待的往农庄里边走。 想一睹这种珍稀鱼类的真容。 结果一走进农庄,还没看到鱼呢,瞬间就被一片繁花似锦、清幽雅致的景色给惊住了。 在现在这个时节,一走进农庄,闯入眼帘的就是密密层层铺展开的碧绿莲叶,与青碧莲叶之间开满的朵朵鲜艳娇红的荷花。 除了荷花,各种各样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也在争相绽放。 有地上盛开的,也有爬藤的,在长廊形成一道拱形的花桥。 完全就是一个花的世界。 在农庄外根本感觉不到,一走进农庄才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仿佛眼前的景色一下子变得鲜活鲜艳起来。 而且各种花香扑鼻而来。 可不是把田红利给小小的惊了一下么。 嘴里连连称赞道:“好地方,好地方啊,没看出陈老弟还是个雅人,一个农庄布置的有花有草,诗情画意的。” 心里也暗暗道:怪不得前阵子招了那么多人来这边玩,我还纳闷这农庄不就是养鸡养鸭养牲口的地方,有啥好玩的呢,原来是这里边别有洞天。 他一个不懂情调的生意人都觉得这地方有种说不出的好,呼吸都觉得清新舒坦,有点来了不想走的感觉。 更别说其他人了。 田红利前两次过来,一是实地调查看鱼的品质,二是来给村民们付定金,由于心急捞钱,说话与表现的太过市侩,陈凌没怎么跟他交涉,加上他急着趁老鳖带来的东风,把当地的观赏鱼包圆,也没有过多逗留。 所以始终没来过陈凌家农庄,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什么雅不雅的,就是种的一些野花野草,闲了修剪一下,忙了就懒得管了。” 陈凌说着,伸手虚引,带着两人去农庄西侧的两道水渠看鱼。 细鳞鱼和胭脂鱼价值高一些,陈凌怕被一些溜进农庄的鸟和小兽偷吃,就没放进水渠和莲池中养。 而是在距离两道水渠的前半段缚了细密的铁丝网来隔挡起来养。 水渠上方有铁丝网,水渠与莲池的交汇处以及通向农庄外的水道口也有铁丝网,那真是防的严严实实。 田红利走近后一看这情况,还没亲眼看到鱼呢就立马大皱眉头。 心想:“这样的两段水渠,还全覆盖上了铁丝网。鱼放在里边多憋屈啊,这真的能养得好鱼吗?” 农庄占地很广,这两段水渠,虽说只是前半段,但并不短。 可不短归不短,那细鳞鱼就不说了,胭脂鱼可是生活在长江里的,仅仅养在一小段封闭的水渠里头,别说养好了,一个不小心,极可能给养死掉。 这两个小年轻到底懂不懂鱼。 还说啥大教授也来买,别是从山上抓的鱼,硬说是自己养的,吹大气的吧? 心里是这样想,然而当他下一刻蹲下来隔着铁丝网仔细往水渠里观察时,顿时又把他吓了一跳。 这水渠竟然还有一层一层黑压压的小鱼苗。 养在这种水渠,竟然产鱼苗了? 想到陈凌的那种药水,田红利心中一动,连忙说:“陈老弟,能不能给捞出来几条,让我仔细瞧瞧啊,你说的这细鳞鲑,我还真没见到过。” “行啊,你要是真的有心要收购水产,我今天不仅让你瞧个够,还能让你吃个够,不管咋说,你总得尝尝我们这里的鱼虾,才心里有数不是。” “哎哟,那敢情好。” 田红利闻言一脸的惊喜。 不管是村民们嘴里说的,还是从小绵羊这边打听到的,给他的感觉都是陈凌这个年轻人不大好糊弄,似乎是本事大年轻气盛,他要不愿意的事,那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咋说都没用。 他也没想到今天还能在农庄蹭顿饭吃。 陈凌笑眯眯的蹲下来揭开铁丝网,冲二黑喊了一声,让它叼来捞网和小桶,当即捞了几条体型肥美的细鳞鲑,顺带还捞了半勺逐渐长起来的小鱼苗。 “这鱼苗是……” “哦,这是今年春天产的鱼籽孵化的鱼苗,去年也有鱼苗,早长起来了。” 陈凌指着小桶里的大鱼和鱼苗说道:“田老板你看,这年龄大的,颜色深,年龄小的颜色浅,这颜色浅的,就是去年的鱼苗刚长起来的。” “另一边的胭脂鱼也是这样,养得越久颜色越红,就越漂亮。” 田红利连忙起身去前方更北边的七拐八弯的水渠里看,这一看,又是一声惊呼:“好家伙,胭脂鱼也有这么多鱼苗。” 这么说,在这小小的两段水渠养着不仅不憋屈,还生活得挺滋润的。 一个个被养的健康活泼,膘肥体壮的,还每个水渠都产下来如此多的鱼苗。 田红利意外的看了陈凌一眼,心说: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本事在身。 想想刚才那黑狗叼着小桶和捞网的举动,又想想之前提高观赏鱼成活率的药水。 当即暗骂一句:奶奶的,这小子养狗出名,没想到养鱼也这么厉害。 从那药水他就早该想到的。 最近被赚钱迷了眼,反倒把这茬忘在了脑后。 不过他没兴趣去追究陈凌有啥奇怪本事,他现在只想快点捞钱。 于是就踱着步在两个水渠来回看了看,仔细考虑了一下,便对陈凌道:“陈老弟,你家别的鱼我现在先不看,我先去你们村大队问问,看看你们这边是怎么个情况,如果村里的鱼虾收购麻烦,我就先从你这里拉一趟鱼试试。” 他的想法很简单,水库和河里的鱼虾明面上是村里集体所有,跟村里打交道,没有跟一家一户来的痛快,来的简单利索。 陈凌这里虽说会要价高一点,但只要鱼质量好的话,蹭着老鳖的东风,绝对不愁卖。 而且只要鱼的质量好,配合宣传造势,更容易打开销路。 “好。” 陈凌点头称好,这样也省得他让小绵羊自己去试销路了。 而后又简单聊了几句,就和小绵羊一起把田红利送出农庄。 “小方你跟我一块去不?”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跟富贵叔汇报一下情况。” 小绵羊要说的,当然就是刘建成卖杏子的情况了。 田红利一走远,他就低声跟陈凌交代起来。 “老刘那边卖得还挺快的,都是来买咸蛋的顺带着给买走了,他说两筐子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尝了的都说好吃,他卖上瘾了,还把富贵叔你另外给他家带的让自己吃的那些也给买了。” 小绵羊嘿嘿笑着道:“事后卖完他后悔了,让我下次过去的时候再给他带点。” 陈凌一听也笑了:“这个老刘,刚开始他媳妇可不乐意他们家干这个,现在做起买卖还真是越来越上瘾了。” 刘建成这个吃公家饭的,娶的媳妇也不是简单人家。 自然是看不上这种买卖的。 刚开始的咸蛋也只是送礼。 后来他老丈人和丈母娘退休了实在没事干,加上那腌咸蛋的味道实在太好,这个托他帮忙买这个托他带的,亲戚朋友,领导老同事全找上门来,两个老人家就飘飘然了,觉得这么多人求上门很有成就感。 再后来卖的钱一多,腰包鼓起来后,就逐渐一发不可收拾,越卖越上瘾。 做买卖就是这样,做的顺了,既有成就感,又可以赚钱,从而越做越顺手,像是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要是一开始不顺了,那完蛋了,处处不顺,怎么干怎么不对,怎么都是失败一团糟。 陈凌接过小绵羊递过来的卖杏子钱,也没数就塞进兜里:“你告诉老刘,有时间回老家一趟,来我这儿果园随便吃,咱们怎么说也是搭伙的,闲下来该多聚聚。” “知道了。” 小绵羊现在对陈凌是言听计从。 他也知道陈凌其实对果园并不上心,只是和家里种的粮食一样,熟了该收就收,该卖钱就卖钱。仅此而已。 “富贵叔,这是什么箱子,怎么还挂树上了?” 小绵羊忽的一愣,发现在农庄内的一棵树上,浓密枝叶之间还悬挂着一个奇怪的大木头箱子,顿时好奇不已。 “哦,那是让鹞子住的鸟箱子,我农庄这边的树龄太小,没啥合适的树洞,给它打了个鸟箱子,住着舒服一点,不然老让他在鹰棍上站着睡觉,怪可怜的。” 陈凌最近还琢磨着,从村里捉两对小鸽子过来养,今年那些鸽子又孵小鸽子了,每年这个时候孵,到时候也弄个类似鸟箱子的窝,让它们住,以后慢慢培养出来几只信鸽或者观赏鸽也行。 “原来是那只鹞子的窝啊,它找到伴了吗?” “还没呢,再等一两年吧,先这样养着,后边实在不行,我想想办法,再抓只公鹞子给它配对。” 陈凌笑笑,脸上已经畅想起来。 小绵羊见状心说:富贵叔果然还是对这些上心得多。 然后他就帮着陈凌去外边捞鱼虾,逮黄鳝泥鳅,中午做上一顿河鲜宴。 让田红利尝尝味道的同时,也要犒劳一下小绵羊。 两个月过去,这小子表现还是很让陈凌满意的。 “汪汪汪~” 两人忙活着抓了大半桶鱼,二黑突然从山脚下大叫着跑过来。 黑娃小金跟着王素素去村里了,它们两个全都成了睿睿的跟屁虫,今天就二黑和小花猫在家,别的狗也都跟着王存业放羊去了。 二黑这狗的性格,说实在的不适合做猎狗。 整天操心太多,跑东跑西,种花种菜它要凑热闹帮忙刨坑叼种子菜秧,捞鱼它也要跟着下水帮忙驱赶鱼,十分的管事。 王存业都无奈的说它,你一个狗,天天咋这么忙,比人还忙呢。 今天就是看陈凌一个人在山下拾掇泉眼那边,农庄没人了,它不放心跟着出去,就自己留下和小花猫一起看家了。 这时候汪汪叫起来,也不知道又怎么了。 陈凌看它浑身湿漉漉的叼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放到他脚边,以为是鸟蛋,结果仔细一瞧,并不是鸟蛋,鸟蛋是椭圆的,这个蛋是非常标准的圆,白色的,比乒乓球小上两圈。 “哦?这是老鳖蛋啊。你发现老鳖了?” 二黑放下鳖蛋还在汪汪大叫,想让陈凌过去。 陈凌捡起鳖蛋,冲小绵羊一笑,“走,我们过去瞧瞧。” 能产蛋的老鳖,那个头都不会小,一般都是几斤重,可是不小的收获。 两人提着桶跟在二黑身后走到小河沟附近。 二黑先是跑到草丛一阵折腾,很快就用爪子刨出来几个白花花的鳖蛋,加上陈凌手里的一个,一共是五个了。 就这么几个,陈凌便知道这老鳖肯定还没产完蛋,就想着把老鳖坑填好、抹平,等它晚上再来这里产蛋,就把它抓住。 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动,二黑刨完老鳖蛋就忙活个不停的跑到小河沟边上,冲一个方向汪汪叫个不停。 陈凌见状一拍额头:“我知道了,是须笼上货了。” 随即赶紧走过去,把两个须笼从河里取上来,这一瞧,果然抓到一只钵子大小的老鳖,另一个须笼也没空,钻满了黄鳝和泥鳅,以及杂七杂八的小鱼小虾。 小绵羊一看这两个须笼收获不错,就赞道:“二黑厉害啊,发现须笼有老鳖了,还能把它下蛋的地方找出来。” 陈凌闻言笑着摸摸二黑的狗头:“哈哈,它性子不适合当猎狗,鼻子还是挺好使的。” 前两天随便下的须笼,能这么快抓到一只老鳖,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今天中午整一桌河鲜宴的食材绝对够了。 回到农庄,陈凌先蒸上了一锅白米饭,而后和小绵羊两人一块清洗收拾这些东西。 不过等陈凌刚准备下厨房烧菜的时候,二黑忙忙碌碌的领着王存业回来了,进来就汪汪大叫。 王存业也在农庄门口喊:“凌子,快出来,那个收鱼田老板快跟人打起来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抢生意的来了 王存业说快打起来了是夸张的说法。 田红利并没有跟人打架。 他一个外地人,一个人来这山沟沟里,哪里敢随便跟人发生争执? 不过没打架,倒是吵起来了,争吵得还很激烈,围了许多人,那场面倒真的看着跟打架似的。 跟他吵架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孙艳红那婆娘,她也算陈王庄的熟客了。 陈凌赶过去的时候,大队外边围了一堆人,这婆娘正坐在大队院子外的石墩上抹眼泪呢,见到陈凌更是泪眼婆娑、可怜巴巴起来。 说田红利这外地人怎么怎么欺负人,怎么怎么心黑之类的。 “陈老弟啊,我哪敢在你们这儿耍狠耍横,我来你们大队问收购水产的事,这女的也在,非说她来这儿也是要做这个的,让我先出去,等她和大队上谈完了才让我进去……” “现在还胡搅蛮缠,说我欺负人、心黑,这不是胡咧咧吗?” 田红利满脸的无奈和心急,他实在没想到半路还杀出来一个抢生意的。 “你放屁,你那点小伎俩我早就打听到了,你这次来就是不怀好意……” 孙艳红不忿的大声叫嚷,而后擦擦眼泪,对陈凌道:“富贵你是不知道,他在省城是怎么卖鱼的……” 不得不说,这婆娘认识的人多,消息确实灵通,这才没多长时间,已经把田红利在省城干的事扒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登报纸了,发传单了,沾了水库老鳖的光,几天把观赏鱼高价卖光了,一件件事,事无巨细的给讲了出来。 不止是让陈凌听,也是让村民们听的。 没有意外。 孙艳红说完,村民们就闹哄哄的议论起来,看向田红利的眼神也变得异样。 这让田红利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脸上又气又急,指着孙艳红想说什么,也没说出话来,反倒把自己急得浑身打哆嗦。 孙艳红得势不饶人,抹了抹鬓角的眼泪,冷笑的道:“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了吧。要是没钱赚,他能来的这么急?” “富贵我跟你说,他就是想坑你们呢,坑你们不知道实情,也是看咱们这边的鱼虾不值钱,他用低价收购回去,借着咱们鳖王爷的名头,转手一卖,那就是发大财了啊。” “我也没别的心思,就是看不惯他坑咱们自己人,富贵你说,自从出了鳖王爷,你们村里来了多少藏着坏心思的外地人了,可不能不防啊。” 这婆娘摸清楚了陈凌的脾气,知道他认定了的事很难改,有点软硬不吃。 软硬不吃就软硬不吃。 但来软的,总比来硬的好。 所以这一年来,她在陈凌面前一直把姿态摆得很低。 也让陈凌从她手里赚走不少钱。 这跟变相送钱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为了改变陈凌对她的印象。 想着以后一起合作赚大钱。 今天这事就是她这两个月发现了陈王庄这边是一处宝地。 有鳖王爷吸引来的人流。 也有陈凌那边的好东西。 加上小绵羊最近跟着陈凌算是混得风生水起,越混越红火。 近来又发现了田红利这事。 孙艳红真是心里发酸,大受刺激。 所以听说田红利又来这边了,她立马过来守株待兔,并在大队门前趁势大闹了一场。 想趁此机会,揭穿田红利“真面目”,还要把这赚钱的生意抢到自己手里。 相信有田红利在前,她以正常的市场价格就能顺利收购。 至于低价收,她不奢望。 有陈凌在,她想压价也压不住。 这小子脾气怪,懒散是懒散,偏偏硬是不愿意赚黑心钱,觉得这里亏心了,那里丧良心了,连酒的问题上都丝毫不松口,要知道那些酒可比外边的许多名酒价格高多了,也不缺人买。 随便做点文章,扩大产量,缩短酿造时间,钱还不是大把的赚? 可惜,人家死活不答应。 她没办法,想跟这小子打好关系,长久发展,就只能这么着了。 但是。 她这算盘打得啪啪响。 田红利也不是好相与的,这老小子反应很快,他一想,他来大队还没报价格,孙艳红就出来找茬了,那还怕啥? 就急赤白脸的对陈凌道:“陈老弟,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么?我来大队之前,在你农庄说啥来着,说是收购村里的水产如果太麻烦的话,我就先收你一批,毕竟我赶时间。 而你呢,说你的鱼虾价格高,我也没说啥不是吗? 陈老弟,你见多识广,市里也不是没认识的朋友,可以托人打听打听,我在观赏鱼上给你们的收购价有没有坑你们。 父老乡亲们,你们也可以托人打听打听,我有没有坑蒙拐骗,故意压价。 我是想和大伙做长久生意的,观赏鱼还签了供销合同,如果收购水产肯定也会给乡亲们签协议的。 难道我在观赏鱼上没压价,在水产上就要给乡亲们压价吗? 乡亲们又不傻,我能骗的了大伙儿一次,能骗得了大伙儿两次三次吗? 大伙儿可不要听这疯婆娘胡咧咧,我借着鳖王爷名头卖鱼,可是给鳖王爷上过香,磕过头的,不行我还可以去鳖王爷的石像跟前跟乡亲们再次磕头打保证。” 他就是打着这边鱼虾不值钱,想以低价大批收购的主意来的,但现在被揭破了,自然就不能这样说了。 他是专拣好听的话来讲。 把陈凌和村民们捧得高高的。 还把老鳖也抬出来,说有鳖王爷在,自己在这儿不敢有为非作歹的心思。 说到底,反正他来大队也还没报价,他不承认,那就没有想过来捡漏,以超低价收购水产的这回事。 孙艳红说他想捡便宜压价,纯属是空口无凭了,他都没干,这不是故意冤枉抹黑他是啥。 村民这时候听田红利说得挺诚恳的。 仔细一想也是,便又开始闹哄哄的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 村民们容易受两人的话语影响。 陈凌却是一眼看出来了这两人的小心思,不过他也不点破,一门生意有竞争了,这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价格上才不至于吃亏。 于是便笑道:“田老板,红姐,你俩也别吵了。红姐你是好心,怕乡亲们被人坑骗,这我们都知道,田老板来这里做生意,我相信他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做生意么,以和为贵,为这点事吵吵嚷嚷的,不是让大伙看笑话吗?” “五叔,那什么,今天晌午都去我农庄吧,正好把这事儿好好谈一谈,议上一议,我给大伙儿整一桌下酒菜,咱们一边吃喝一边说事,好不好?” 陈凌这话一说,村民们纷纷叫好。 孙艳红狠狠瞪了田红利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她暗恨自己太心急,还没抓住这老小子的把柄就站出来揭他老底。 这下给他反应过来了,倒显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故意找茬了。 田红利无奈苦笑一声,更是什么也不说。 他这下子倒是比孙艳红装的还要委屈了。 倒是王来顺,颇为惊奇的看了陈凌一眼,心中嘀咕道:“他奶奶的,这和稀泥的本事有俺当年的几分风范啊,村里那些人的闲话倒没说错,富贵这小子是个干支书的料子。” 如此想着,王来顺对着这些看热闹的村民们招呼一声:“难得吃上富贵一顿好的,走走走,家里还没做上饭的,都跟俺去。” 喊完这些人,又去村里把大队上的几人喊了过去。 老头知道陈凌的心意,是想让田红利和村里能做主的商议一下水库、老河湾的水产问题。 路上王来顺越想越觉得,这小子还真是当支书的料,不缺手段,还能带大家挣钱。 可惜,这小子太懒散,也不知道过两年能不能说得动他。 —— PS:小补一章,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上个月打赏挺多的,还没仔细看,加更的时候再一一列出来吧。 这两年大家都不容易,各行各业都这样,赚钱难,能来起点订阅就可以了,没必要再打赏哈。 实话说,我这更新量,收到打赏老觉得脸红愧疚,接下来开始努力补更。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吃出走马灯了 孙艳红和田红利闹得这一出,看热闹的人真不少。 但是跟来陈凌农庄吃饭的却不多。 当时王存业老两口,以及王素素也都在来着,他们都喊着让大家过来吃饭,也没几个人好意思跟着去。 最后也就是和陈凌关系好的几个人家,和大队的几个干部一块去了。 知道陈凌又要做河鲜宴,以当地鱼虾烧菜招待,王聚胜二话不说,喊上王立献和陈大志,又去水库摸了点小龙虾回来。 这玩意儿好吃,下饭,非常适合人多的时候做。 村里好些人惦记着这么一口。 就是没谁能舍得放重油、放那么多调料,所以一直也做不出陈凌家小龙虾的味道。 今天有这个机会在陈凌这儿蹭饭,自然都不想放过小龙虾这道菜。 他们一大伙子去水库摸虾了。 田红利不想跟孙艳红这婆娘一块待着,就和大队的几个干部在农庄和果园到处晃悠着。 一会儿看看果园的蜂箱,一会儿瞧瞧水渠中的鱼虾,一会儿又去观赏鱼的鱼塘跟前观察一番。 一边晃悠,田红利一边和大队的几个干部简单交谈着,互相了解认识一下。 不过这一圈逛下来,双方的谈话成了次要的,让田红利更为惊讶的是,农庄这边鱼类的质量。 不管是观赏鱼,还是水渠中的普通鱼虾,光从外表看,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比村里的那些不一样。 “富贵这儿的鱼就是别一般的好,俺们也问过他咋养的,他说是他们自家酿酒剩下的酒糟和药渣子啥的,掺着草饲料喂的鱼。” “是啊,富贵老丈人有秘方给他,他泡的那药酒有钱人抢着来买,药效好得很,剩的酒糟也不一般。” “唉,咱们搞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啊,养不出来人家这样好的鱼。” “……” 田红利听完这话不吱声了,只在心里想:这个陈老弟果然是有点不外传的本事,那酒糟肯定也不简单。 不过他现在也没探寻的心思,陈凌家的狗紧紧的看着呢。 以二黑那特别管事的性子,他们这么多人在自家里里外外晃悠呢,怎么能不盯着他们呢? 早就带着小狗子在外头盯着他们了。 这也是小金为什么放心的跟着黑娃整天去陪睿睿玩的原因了。 没办法,小狗子们太管事了,不用它们两个操心啊。 专心带娃就行。 田红利跟那些村干部在外边晃悠,孙艳红则是跟王素素坐在一起,在厨房外边,一边择菜,一边去逗睿睿玩。 “睿睿,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呀?” 王素素现在也知道,这婆娘是在跟自家套近乎,不过她向来是与人为善,人家笑脸相迎,她自然也不会给人脸色的。 便和她聊着简单的家常。 就是睿睿对她不感兴趣,任她怎么逗也不理会,只是让黑娃小金两条大狗围着,他一会儿骑在黑娃身上,一会儿又爬到小金身上,还拿着他自己的小玩具,在两狗脑袋上、身上,摆成长长的一排。 两狗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乖乖趴在地上,任由小东西来回不停地摆弄。 还把大脑袋紧贴着地面,吐着舌头,生怕睿睿摆上去的玩具掉下来。 孙艳红也是瞧着有趣,渐渐地,开始真心的赞叹起睿睿和这两条忠顺懂事的大狗。 觉得睿睿这小奶娃可爱,也觉得这两条大狗还会细心照顾娃娃,十分难得和少见。 在她看来,这种表现可比去山里打猎有多大本事,讨人喜欢多了。 过了会儿,王聚胜他们摸虾回来了。 田红利和几个大队干部也回到农庄,帮着给小龙虾刷洗清理。 野外的河鲜要仔仔细细的清洗几遍。 天暖了,水里寄生虫也多。 光是这一大盆小龙虾,他们一帮人也废了好半天才收拾干净。 “俺滴娘哎,富贵烧菜真快啊,比村里的厨子还快,刚把这虾收拾干净,他自己一个人把两大桌菜快做完了。” “那当然了,他家以前在村里建新房的时候,就没请厨子,全是富贵一个人操办的,你说能比红白喜事的厨子差了?” 这几个大队的干部年龄都不小了,虽说是干部,管着点事,其实也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干起活来利索得很。 可往厨房一瞧,还是忍不住一阵咂舌。 陈凌这菜烧的不仅快,还够漂亮,而且还非常香。 鱼虾多腥啊,偏偏他做出来的,比别的肉闻着还香,香得呛人鼻子,让人想打喷嚏。 孙艳红还从没在陈凌家吃过饭。 今天闻着香味那真是期待不已,再顾不得在王素素娘俩跟前套近乎,直接起身站在厨房外边,闻着香味,在那儿看陈凌烧菜。 田红利耸动着鼻子,闻着这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小声嘀咕道:“陈老弟厨艺这么好,还不做啥都好吃么,这还能吃出鱼的好坏来?” 陈凌耳力多敏锐啊,听到他嘀咕之后,就一边往瓷盆里盛菜,一边笑道:“田老板别担心,除了老鳖跟虾之外,别的鱼那都是一鱼两吃、三吃,好几样做法呢,为了让你好好品尝啊,我可是专门又做了清淡的,有的只放了些盐,那细鳞鱼,鱼肉鲜美,更是连盐都没放多少。” “你待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田红利一听,知道陈凌这是对他自己的鱼有信心,便夸赞一声,说陈凌细心,考虑周到。 小绵羊和王立献站在一块,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田老板,也就我富贵叔了,别人哪有这手艺,还给你做成几样让你品尝?换成我们,啥菜都不会做,你想尝味道,给你点柴火让你烤两条鱼就不错了。” 大家听了就都笑,纷纷说还就是这么回事。 跟村民打交道多了,小绵羊也渐渐和他们熟络起来,嘴里话也就多了。 王立献看了这小子一眼,转头对田红利道:“博明是跟你开玩笑,不过俺们以前舍不得用油做,还就是这么个做法,什么黄鳝、泥鳅,抓几条之后,捡点柴火直接丢火里烤,别的鱼也是这样,鱼鳞都不去的。” 田红利递给他一根烟,愣愣的问:“就这么干烤着吃,不腥吗?” “腥啊,不过这个看啥季节的鱼,也看你用啥柴火烤……” 王立献接过烟,小绵羊赶紧凑过来点上,他才继续道:“小的时候嘴馋是这么吃的,挑些松树枝子,竹子,还有些啥带点味道的草叶子和树皮,能去腥味。后来么,长大了点,家里有酱,每次想吃了就偷点酱出来,刷上酱烤,啧啧,那烤出来香得很啊。” 田红利恍然大悟,对他竖起大拇指:“哎哟,这个好,这个好。” 又把脑袋探进厨房去:“陈老弟,你这儿有火塘,要不咱们一会儿也烤两条鱼吧,这个听着好像更能尝出来鱼肉的原汁原味啊。” 他其实是听王立献讲的,又闻着厨房不断飘出的香味儿,有点馋了。 “行啊,正好还剩着两条鱼,我就不做了,你拿出去烤了吧。” 陈凌指了指竹箩里两条杀好的草鱼和青鱼,让他自己拿,他转而就去做小龙虾了。 “嘿嘿,好,我烤一下试试好吃不好吃?”田红利拎着鱼出去,一伙人就在厨房外的火塘鼓捣起来。 有柴火,有火塘,啥都是现成的,烤起鱼来快得很。 一顿折腾之后,两条鱼烤熟了,他们打算先尝了尝啥都没放的鱼肉是啥味道,要是不行,再刷点酱吃。 结果一尝,竟然真的不错。 “是富贵这边儿的鱼好,不然他也没底气跟你说价格低了不行的话。” “嗯,献哥说的是,一般鱼烤出来,不是这个味道,鱼肉也没这么嫩。” 王立献和王聚胜几个逮到机会就帮陈凌说话。 田红利也没啥可反驳的,因为有事实说话,这鱼吃着的的确确比其他地方的鱼好。 啥调料不放能有这个味道,实属少见。 他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他们尝着烤鱼,孙艳红也没有往他们跟前凑的意思,只是帮着王素素和二老摆桌子,从厨房端菜盆上菜的。 “富贵,存业叔,你们也尝尝,这烤的鱼还真不赖。” “不尝了,快过来吧,要开饭了。” 陈凌解下围裙,招呼一声:“小龙虾还要等一会儿,这虾又香又辣,放后边吃吧,先吃这个,再吃别的就没味了。” 今天这顿席面呢,几乎全是河鲜,家鱼、黄鳝、泥鳅、小龙虾、老鳖,做成了各种各样的菜肴,摆满了两个桌子。 众人闻着香味早就迫不及待了。 也顾不得客气,纷纷找位置落座。 简单的说了两句,倒上酒后,就拿起筷子开吃了。 王聚胜前些天吃过类似的一顿,一边吃喝,一边眉飞色舞的给众人介绍。 “聚胜你这懂这么多,没少在富贵家蹭饭吧。” “就是,俺看你是啥好的都吃过了。” 这些干部们酸溜溜的话,让王聚胜心里很是自得。 但很快他发觉不对了,这些人和他说着话,手上筷子没停。 “哎哎哎,海运叔,哪有你这样吃的,还端起盘子喝起来了,田老板和城里的孙老板都在,你不怕人笑话吗?” 田红利和孙艳红还真顾不得笑话别人。 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次在陈凌家吃饭。 几道菜吃到嘴里,两人连暗自较劲的心思都没了,只顾着动筷子夹菜吃了。 田红利的表现更是不堪。 没上桌前还能拿捏着城里老板的风范,这一落座,把菜吃到嘴里,立马大变样,只觉得这鱼虾,连盐水煮出来的都别有一番滋味,好吃的不得了。 “田老板,想多吃菜那就得多喝酒啊,谁也是这样,想多吃就得多喝。” 王来顺这时候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今天主要还是来谈事情的,借着酒桌上的气氛好谈事,可不能光顾着吃喝。 这些人一看到陈凌家的饭菜都跟饿狼似的,连话都顾不得说,这哪行,不是谈事的样子啊。 “没问题,来,陈老弟,我先敬你一杯,你的买卖我做定了,你的鱼虾随你报价,我这次就给你拉走。” “王支书,我也敬你一杯。” 为了能多吃几筷子,田红利不断举杯和众人敬酒,喝完一杯之后就是一阵猛吃。 不一会儿就给喝得脸膛通红。 等陈凌把小龙虾端上来,这热辣爽口的小龙虾,一吃进嘴,辣劲儿混着酒劲儿,齐齐从嗓子眼往上顶,直接给这老小子呛出了眼泪。 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这虾是个什么做法?怎么还能这样做?又香又辣的,太好吃了吧。” 一边嚷着,一边筷子不停,辣得眼泪鼻涕不住的流也顾不得,着急忙慌的胡乱用纸两下,就又是一阵大吃二喝。 把众人看得一阵咋舌。 很快,他因为喝酒太快,酒劲儿上来之后,还脸红脖子粗的说起胡话来。 搂着王来顺一会儿喊老哥哥,一会儿又喊爷爷,说他长得像自己爷爷,看到老汉就想看到自己亲爷一样,还讲起了小时候跟着他爷爷怎样怎样。 这样子也别说谈事了,让大家看热闹看笑话才是真的。 而且还把王来顺整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苦笑着对众人说:“这饭菜太好吃也不行,你们瞧,这都给田老板吃出走马灯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说了就不准了 孙艳红倒是没田红利这么不堪。 但是…… 她等陈凌把小龙虾端上来,尝过味道之后,整个人也愣住了。 且一时间心跳得厉害,吃完一个后,便迫不及待的又去夹了两个到碗里。 再次狼吞虎咽的吃完,这婆娘被辣得嘴唇都红了,不断吸溜着气问陈凌:“富贵,这虾,这虾……你从哪儿学来的,咋这么好吃?” 陈凌刚从旁边田红利那桌回来,看了看那老小子只是酒喝得太快,醉了过去,并没什么大碍,这才又回来这桌,和家人一块吃饭。 听到孙艳红这么问,他顿时明白这婆娘是被小龙虾的味道给征服了。 这玩意儿跟厨艺没太大关系。 关键就在调料放得多,油重料狠。 没吃过的人头一回吃,就跟第一次吃到泡面的感觉差不多。 是真真正正的勾起人口腹之欲的利器。 于是陈凌就脸不红心不跳的随意回了她一句:“没跟谁学啊,这还用跟人学么,自个儿摸索着做呗……” 反正现在就算有会做小龙虾的,那也太少了,这东西哪怕在中部沿海的兴起之地也没大肆传开。 很多地方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咋吃。 “你自个儿摸索的?” 孙艳红表情愣愣的看了陈凌一眼,不再说话了。 她是真的被这小龙虾的味道惊到了。 她小时候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道菜带给她的惊艳,不亚于她儿时第一次吃到肉的那种感觉。 口水疯狂在嘴里分泌,肠胃也在跟着蠕动,有种想把碗里的肉全部塞到嘴里,结结实实的解解馋的冲动。 这是她长大以后,多少年来,第一次重新体会到这种感觉。 陈凌厨艺的确很好,其他菜味道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吃了还想再吃。 但却远没有这道小龙虾带给她的这种奇特的感觉。 痛快的吃过小龙虾,又给陈凌要了碗白米饭,用汤汁浇在上面,反复品尝。 这之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翻腾。 【这道菜真是了不得。】 【口感美味、吃法新奇,加上这辣爽的口感,铁定是非常下酒的。】 【如果放在酒桌上,必然容易带动气氛。】 【堪称是送酒极品,谈话利器啊。】 【这绝对是拿出去送礼的好东西。】 是的,送礼。 她觉得这道小龙虾好吃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以前根本没听过,外边也没有人做。 既新鲜又好吃,绝对是送礼的佳品。 对此她有很强烈的预感。 想想吧,她一个见多识广,官商两道混迹多年的女人,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能让她感觉到惊艳,不自觉的流口水,想要大吃一顿,痛快解馋,这本身就不容易。 最关键的一点是啥呢? 用这玩意儿送礼,比买农庄的那些酒可便宜多了。 效果还不一定会差多少。 不得不说,孙艳红这婆娘心思确实够活泛。 想到此处,她脑子里又突的冒出来一个想法。 正好那边田红利喝得酩酊大醉,她不趁机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她也并不着急。 而是耐心地等着陈凌一家,以及村里那些人吃好喝好,把田红利扶到木楼的客房后,这才找机会把陈凌喊到一旁,和他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陈凌听完也是一愣:“啥?你想开饭店,做小龙虾的生意?” “对,伱这个小龙虾的做法很新奇,我在外边听都没听过,关键还这么好吃,要是在市里开一家饭店,肯定受欢迎。” 孙艳红满脸笃定的说道。 她是本地人,可是知道这小龙虾什么情况,不仅泛滥成灾,而且是真正的价格低廉。 如果说田红利来收购水产,是怀着捡便宜的心思的话。 小龙虾就是真的便宜,根本不用费心思压价。 这玩意儿在哪儿都没人要,被认为没法吃。 成本如此低贱,陈凌又有法子做成这样的美味,只要名头打响,还怕不赚钱? 至于用小龙虾送礼…… 开饭店和送礼冲突吗? “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的哈。” 陈凌故作惊讶道。 但心里对这婆娘也是挺佩服的。 在他家吃过小龙虾的人可不少了,梁越民一家,赵大海和山猫,余启安等人都吃过。 可能提出来把这道菜做成一门生意的,就只有孙艳红了。 “是吧,我就说你手里赚钱的东西那么多,你要是跟我合伙,咱们早就能赚大钱了。” 孙艳红看陈凌的态度不错,便又开始循循善诱。 “我知道,你这坏小子老是惦念着柱子的事,对我有偏见……” “以前的咱们先不说,就说柱子进去这两年吧,我有坑过你吗?坑过你们村的人吗?” “没有吧,我这人有啥就拿出来明说了。” “你就说这小龙虾吧,成本这么低,只要在市里开家店,我负责出人出力,你只要把做菜的法子跟配料教给我,又不用你操心就能把钱赚了,这不好吗?” 陈凌闻言仔细考虑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出配方入股,你出钱出人去市里开店,对吧?” “对,你只要把配料和做法写给我,我算你三成,这个咱们也可以签协议。” 孙艳红点点头,眼神期待的看着他。 配方入股,不需要出钱出人,给他三成确实不少了。 这也是为了博得陈凌信任和好感。 另外,只要陈凌答应了。 她就能通过水库的小龙虾,把其他水产也顺势拿下。 想想吧,村外水库小龙虾都能卖钱了,一旦开了这个好头,她只要信誉摆在这儿,给钱及时不刻意压价,博得了陈凌和村民们的信任,陈王庄的水产还不被她顺势收入囊中。 人就是这样。 一旦觉得和谁做买卖、做交易舒服,往往就会习惯找谁。 如此以来,田红利一个外地人拿什么跟她争? “行,三成不少,只要你能做成这生意,而且分钱的时候不在里边捣鬼,以后这配方我随时给你更新,调换新口味,加点新调料,让别人想争也争不过你。” 陈凌就喜欢这种不用费心出力就能赚钱的事,而且还能带动本地的水产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孙艳红听他答应,也是瞬间松了口气,展颜一笑道:“放心,你难得能信我一次,我可不敢捣鬼,我以后还想跟你搭伙赚钱呢。” “哎,对了,我看你丈母娘拿了杏子摆出来让大伙儿吃,是杏子要开园了吧?等你卖杏子的时候,要是用车你记得喊我,我派司机过来。” 看得出来,能成功说服陈凌,她很高兴,主动提出要帮忙。 “嗯,这个不急,到时候再说,你还是先和我们大队商量小龙虾的事吧,我去把小龙虾的做法写给你。” 说完,陈凌转身上楼。 现在还没有人工养殖的小龙虾,全是野外生长的。 但是野外的,并不好找。 既然这里就有现成的,何必舍近求远呢。 以后要是距离市区近的地方有,那自然距离近了更好。 现在就还是用水库这边的吧。 …… 陈凌也不知道孙艳红怎么和村里谈的,他向来不关心这种事。 只知道最后小龙虾孙艳红谈成了,别的水产王来顺几个商量之后没松口,只答应让她和田红利一块做,任她怎么说都是这个结果。 村里这些人别看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有憨愣的,自然就有心眼儿多、精明的。 他们也是和陈凌一样的想法。 怕把村里的水产交给一个人做,以后会被人拿捏。 两个人的话,有竞争,有攀比,他们价格上不会吃亏。 这一点王来顺与几个干部来找陈凌商量,陈凌也没什么意见。 就是田红利次日醒酒之后,知道了这事,大为懊悔,气得差点扇自己耳光。 怪自己昨天贪嘴贪杯,误了大事。 他大老远跑过来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借老鳖的东风大把捞钱么? 现在不仅被人揭了老底没法儿廉价收购了,还被这婆娘截胡了一半,这一来二去,得少赚多少钱啊。 想想就肉疼得厉害。 “陈老弟,你家的水产没分她一半吧?” 吃早饭的时候,田红利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急忙问道。 “没啊,昨天咱们喝酒的时候我都答应卖给你了,肯定不会变卦啊。” 陈凌笑笑:“除非你觉得价格高,反悔了。” “不会不会,我昨天尝过你那些鱼了,知道你这边鱼虾的好,这样的鱼虾就不能简单卖……” 田红利连忙摆手,他很有信心,以这鱼虾的美味程度,这次回去再宣传一次,卖到各大饭店,不怕不赚钱。 他不信那些饭店就不想借着老鳖的名头揽客,何况这鱼虾的质量还这么好,做成一道道菜肴,对饭店的名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大饭店接待点有身份的人也拿得出手。 “陈老弟,那咱们就给这些鱼虾定一下价格吧,如果可以,我今天就和小方把鱼拉走。” “好。” 两人商量了一下。 这次先把水渠的鱼虾拉走一批。 细鳞鱼和胭脂鱼量太少了,等下一批。 不过水渠的鱼虾价格也不低。 黄鳝、泥鳅、山鲶鱼,以及小河沟的青鱼、草鱼、鲤鱼、鲫鱼等家鱼,统一按照每斤三十块钱的价格,混着装车带走。 要是说这个价格高吗,也不算太夸张。 现在市里,质量好点的黄鳝都达到每斤十块钱出头了。 陈凌这边的鱼,质量普遍要更好,就算是所有鱼虾混在一起,三十块钱一斤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何况现在也只是第一批,要是拉回去之后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也赔不了多少钱。 说到底,他现在顾不得太多了。 有孙艳红和他竞争着。 他是生怕孙艳红把水库的鱼虾拉走,照几张相片,用同样的招数去抢他的市场。 所以他是赶着时间,要抢在这婆娘的前头,把陈凌这批高质量的鱼虾带回去,把他那边的名头彻底打响。 让大多数人都认可他是正品,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以后的买卖都好做。 毕竟陈凌这边的鱼虾质量确实够硬,吃着美味,容易让人信服。 所以一旦商定好价格,他就一点也不耽搁,把小绵羊喊过来,又让陈凌从村里找了一帮村民,匆匆忙忙的在水渠和小河沟里捞鱼,而后一桶一桶的往车上装。 陈凌找的都是村里的青壮汉子,知道陈凌叫他们来是帮他们赚钱的,一个个干起活来卖力得很。 各自还从家里带着水鞋、捞网和水桶等家伙事,热火朝天忙活了一上午,各类鱼虾抓了一千多斤。 忙活完之后,田红利听从陈凌的建议,给了每人二十块钱辛苦费,让这些青壮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这家伙半天时间就二十块钱,可比建筑队的大工还强了,他们能不高兴吗? 纷纷夸赞陈凌厚道,有这样挣钱的事还不忘他们。 而陈凌一上午卖了三万多块钱,家里王素素和二老也高兴得很。 王存业和高秀兰这次是彻底对女婿心服口服了,本来还以为他在外头修水渠,搞些乱七八糟的鱼,就是为了好看才弄的。 哪知道,这些水沟里、塘子里常见的鱼,竟然也能卖这么多钱。 真不怪二老大惊小怪。 实在是这些鱼虾在本地太不起眼了。 “我还想着,啥时候那两个大教授过来了,再把咱家那些细鳞鱼卖给像去年那样卖给人家呢,谁知道,细鳞鱼卖给大教授才卖几千块钱,这普通的鱼虾居然能卖到三万多。” 王存业啧啧叹道,他和高秀兰对农庄的鸡鸭寄予厚望,真没想到养的鱼能带来这么大惊喜。 陈凌摇摇头:“也不是细鳞鱼不好,细鳞鱼是挺贵的,就是长肉太慢了,就那么一点,价格再高也架不住它们量少,再说咱们现在也养不了太多的。” 水渠的普通鱼虾,长肉快,繁殖也快,那真是长得又快又好。 小河沟的那些家鱼,尤其是草鱼和青鱼,去年夏天放进去的,今年很多都长到十多斤了,又肥又壮。 按正常的养殖鱼,起码需要三年时间,而在农庄附近养着,只用一年时间不到。 “是这么回事,嘿嘿,现在就看咱家果园今年咋样了,我和你娘一直也没把果园当一回事,说不定啊,也能像这些鱼虾一样,卖上大钱呢。” 王存业磕打着烟锅子嘿嘿一笑,满脸期待畅想道。 高秀兰一听却脸色大变,“呸呸呸,你个糟老头子,这是能往外说的么,一说出来就不准了。” 王存业立马反应过来,脸色也变了:“哎哟,瞧我这嘴……” 老头轻轻扇了自己一下。 然后老两口满脸慎重严肃的双手合十,嘀嘀咕咕的,拜起了漫天神佛,保佑女儿女婿果园能挣大钱。 陈凌和王素素在旁边对视一眼,皆是无声一笑。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鸽子和牛 田红利风风火火的拉走一车鱼,孙艳红也不落后,当天就去了市里,要开饭店做小龙虾,准备大干一场。 田红利能借水库老鳖的名头卖鱼,她也能。 而且也不用去省城跟他争,在市里就好了。 到时候小龙虾也能借这个名头揽客,她是信心满满。 总之,他们两个已经和陈王庄大队签了供销合同。 爱咋卖咋卖。 大家没人替他们操这个心。 今年物价涨得快。 前两年发洪水虽也有物价上涨,但一段时间之后,还会回落。 可今年就不大一样了。 从年初到现在,各种物价一直在稳步上涨当中…… 当然了。 要说所有东西都在涨也不是。 至少粮食、农副产品鸡鸭蛋之类的,还是老样子。 就算涨价,也是小幅度上涨。 老百姓靠这些东西赚不上来钱,外出打工的自然就越来越多。 还好今年水库老鳖吸引了大批游人,以及孙艳红这两人的一番折腾,能让陈王庄的村民见到不少钱。 不然今年麦收之后,年轻的半大小子们也要找机会外出了。 现在嘛,有在田里忙活的,有修塘子的,有去山上溪流山涧中到处捞鱼抓鸟的,也有给家里放牛的。 这些早早不上学的半大小子们纷纷学着陈凌家的模式,幻想有一天也能像陈凌一样赚大钱。 …… 外边的纷纷扰扰,陈凌一家子并不关心。 他们的日子依旧如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安逸得很。 不像别的人家那样,一旦麦收时节临近,就一件事接一件事的,事赶事的忙碌起来。 他们依然是忙里有闲,清闲日子居多。 小麦,菜园子,果园,也不用操心太多。 附近鸟多了虫子都活不下来,小兽多了老鼠也泛滥不起来。 水质好,有稀薄的灵水滋养,庄稼蔬菜和果树的抗病力也强。 刚开始,小麦和蔬菜开春将将生长起来的时候,还有蚜虫和野草,后来给小麦打了几遍农药,在菜园子撒了几遍草木灰之后。 现在就是野草长得快,也没法和庄稼蔬菜抢肥了,至于蚜虫等害虫早就了无踪迹了。 可以说,陈凌一家子就是想管,都没得管了。 实在长得太好了,各方面都不用操心,这还怎么管? 以至于许多眼尖的村民,比如陈大志和王立山,早早地就说过今年秋里种麦,要用陈凌家的麦种了。 现在种的小麦,产量差距还不大。 就看抗病抗虫害能力的强弱了。 陈凌家的麦子产量先不说了,还没收这个也说不准。 但是这抗病虫害的能力绝对杠杠的。 …… 陈凌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原来他还想着在县城的小院子搞个小型种子站,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带着老婆孩子去赶赶集,卖卖种子。 后来和两个笔友交流了一番经验之后,又旁敲侧击的换了个方式问了问,发现这个想法并不好实行。 所以也就打消了原来的想法。 不过像是这种有人来找着要用粮种的事,他也肯定不会拒绝的。 这对日月洞天有好处。 “咕咕,咕咕……” 早饭后,陈凌喂完池塘的观赏鱼苗,提着桶回到农庄,两只羽毛花俏靓丽的小鸽子在竹笼里,不安分的扑棱翅膀,撞得笼子砰砰响。 小花猫听到动静,早早地跑了过来,伸着一只前爪,歪着脑袋,不断喵喵叫着往竹笼里伸。 更把两只小鸽子吓得惊慌无比。 “一边去,这个不能吃。” 陈凌放下桶走过去,对着小花猫的脑袋拍了一巴掌,把它赶到一旁。 然后把提起装鸡鸭的竹笼,提到莲池畔的走廊。 准备重新给两只小鸽子弄个新家。 这两个小东西是他昨天下午,在田红利和小绵羊把家里的鱼装走之后,从村里抓回来的两个羽毛颜色比较特殊的鸽子。 普通的野鸽子是蓝色或者淡紫色,翅膀上有一大一小两条黑色的横纹。 这两只不一样,虽然大部分地方还是蓝色,翅膀上也有黑色横纹,但是脑袋、脖子、肚子、尾巴都是白色的。 这种白色是分布不均匀的白色斑块,如同大点的碎花一样。 让这两只小花鸽子看起来挺漂亮的。 野鸽子驯化后养了两年,终于出了两只颜色不一样的。 陈凌十分高兴。 见它们才刚出窝,没学会飞,就赶紧抓了过来,准备养在身边好好培养一下。 鸽子这种东西,记忆力极好,也比较通人性。 对于那些经常照顾喂养它的人来说,它们会很快的接受这个人,并且记住与这个人亲近。 陈凌就是趁它们还小,刚出窝,又没满月没学会飞的时候。 这时候它们相当于一张白纸,养在身边是最好培养的。 不然等长大了再抓过来,还要剪了翅膀,关一阵子。 这样虽然也能养熟。 但是翅膀长时间的长不齐全,起码三四个月不能飞。 那太麻烦了。 还是这时候抓过来养比较好。 不过鸽子比较重感情。 虽说小鸽子接近满月长满羽毛的时候,大鸽子会把小鸽子轰出窝,让它们自己找新窝居住。 但是吧,这并不相当于抛弃它们。 人要去抓的话,它们还是会生气愤怒的。 所以没办法,陈凌只能先抓两只漂亮的过来,剩下的小鸽子就没去动了。 免得大鸽子们孵育期情绪不稳定,气性大,一怒之下全部飞走。 “阿凌,我和睿睿去村里了。” “咱们家锯子坏了,爹昨天从玉强家拿了一个,挂柴垛那边墙上了,你用的时候去拿。” 这时王素素收拾好了满满一筐睿睿吃喝玩的东西,身后背着竹筐,前边抱着小奶娃,身旁跟着两条黑黄大狗就准备出门了。 “好,我知道了。” 陈凌对着娘俩一笑,然后轻轻地摆摆手。 王素素也莞尔一笑,对儿子道:“睿睿你快跟爸爸说,我们走了。” 小东西顿时向后探出脑袋,冲陈凌嘻嘻一笑:“爸爸~啊呜,走了~” 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家伙,可比之前讨人喜欢多了。 听到儿子的小奶音,陈凌顿时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欢喜的招招手:“走吧,走吧,爸爸一会儿就找你们去。” 目送媳妇和儿子走出农庄。 陈凌乐滋滋的哼着小曲儿,提着竹笼又往农庄后边走去。 王素素和老丈人以为他要给小鸽子打鸟箱来住。 还给他借来了锯子。 陈凌本意确实是想再打个鸟箱来着,不过吧,他转头一想,鹞子也是鸟箱,万一这小鸽子傻乎乎的认错了进错了窝,让鹞子啄死就完蛋了。 还是不弄鸟箱了。 就到柴房和仓房找了找,找了一个大点的陶罐出来。 横放过来,用草绳这么一捆,再往走廊下一吊。 既古朴美观,又非常实用,还省了他钉鸟箱子的工夫。 而且陶罐的口很小,肚子很大,完全就是一个顶好的鸽子窝。 陈凌仔细瞧了一下,颇为满意:“不错不错,过阵子再抓几只野鸽子训一训,也能用这个当窝。” 就把陶罐里边塞上一些干草,垫得蓬松柔软。 然后把两只小鸽子从竹笼抓出来放进去…… 因为它们还没学会飞,陈凌也没现在就把陶罐挂那么高,就放在走廊旁边的两块山石上。 拿出一把花生,一边剥花生,一边让它们熟悉自己,熟悉这个新家,同时训练进进出出,让它们知道怎么回窝。 有这么好的花生吃着。 只用了小半天时间,两只小鸽子就被陈凌训的能上能下能回窝了,见了他也不害怕了。 忽的,二黑汪汪大叫起来。 农庄走进来一个人,把两只小鸽子吓得扑棱着翅膀,跳上石头钻回了瓦罐当中。 “富贵叔,喂鸽子呢。” “咦,是小超啊,伱伤养好了?” 陈凌抬头一看,是二毛驴家的小儿子王文超。 跟着李红旗他们进山当向导,受了伤,大半个月没出门了。 “养好了,刚开始都以为俺把腿摔断了,后来让国平大伯看了看,没伤到筋骨,没啥大事,连拐都没拄。就是养了半个多月,还是有点没好利索,干活没以前有劲儿,嘿嘿。” 王文超嘿嘿一笑,在村里就是这样,男女老少,哪怕伤了病了,也不能就躺床上啥活不干,除非是重病。 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子,壮实得很,一点伤随便扛扛就过去了。 他自己也不在意,只把怀里蓝布包着的东西取出来:“富贵叔,俺把枪给你送来了。” “嗯,那帮外地人给你们把当向导的钱算了没?” 陈凌把枪接过,随意的靠在旁边的小石墩上。 二黑眼里不能有活,见此就叼住跑到楼上猎具室前,把枪放在了猎具室门前。 王文超很是羡慕的看了两眼,对陈凌笑着点点头道:“给算了,早就给了,一帮外地人,不给钱能行?除非他们不想走了。” “那姓李的,伤还没好,他们那帮人在二柱的旧院子住着,宝栓跟宝梁两家管他们吃饭。” “哦,那不赖,宝栓跟宝梁今年倒是见到不少钱。” “是啊,宝栓改好了,也该他见钱。宝栓干得不赖,还跟俺们几个说,那帮人在床底下藏着罗盘嘞。” 这事儿陈宝栓跟陈凌也讲过,说跟村里那些人也知会过了,要盯着他们那帮人用罗盘干啥。 陈凌听了虽对这事有点猜测,但也没多管,自家狗整天在村里村外跑着,这种事上比人强,哪里还用盯着。 除非他们再次进山…… 两人坐一起闲谈了一会儿,眼见着太阳火辣起来,快到正午了。 王文超就说:“富贵叔你下午有事忙不?俺达说你要不忙,想托你帮点小忙。你要是有事忙,就算了。” 这个话也不是假客套,最近村里都知道陈凌家的杏子熟了,要是忙着摘杏或者找地方卖啥的,肯定没时间帮忙的。 “有啥事你说呗,我下午没啥忙的,也就摘两筐杏子,随便摘摘就好,不耽误什么。” “那就好,俺达说想给家里的黄牛穿牛鼻环哩,那牛忒不听话了,不穿牛鼻环没法训。” 王文超无奈叹息一声,“俺达叫了玉强哥、英强哥来,加上俺和俺达四个不一定能按得住那牛,俺达知道俺来给你送枪,就说你要不忙的话,就让俺叫你也来出把力,富贵叔你力气大,你要是过去肯定能把牛摁得住。” 其实半大的黄牛,平常的话,两三个青壮汉子就能把它按住。 但穿牛鼻环这种事不一样,穿的过程牛太疼了,会剧烈挣扎,穿不好还会伤到牛,还就得叫上许多人把牛结结实实的按住才成。 “穿牛鼻环?这都快一星期了吧,我还以为那天晚上你达把牛牵回去后,第二天就给牛穿了鼻环了。” 陈凌没想到是这事。 “没有,俺达说夜里牛跑出去,半个村子的人出来撵,还有狗叫人喊的,它让吓得不轻。这第二天心里还没踏实下来,怕这么快就穿鼻环又把它吓到一次,以后有点风吹草动,容易惊牛……” “就想着让牛先缓缓,缓几天了,它心里踏实了,再给他穿牛鼻环,这样保险一点。” 王文超解释道。 “是这样啊。” 陈凌点点头,表示理解:“那行,下午我早点过去,咱们给它把鼻环穿上。” 想把牛调教好,给牛穿鼻环是必不可少的。 其实吧,如果不是耕地用的耕牛,穿不穿牛鼻环是无所谓的,但谁让二毛驴家的小黄牛不听话呢,还敢挣脱缰绳自己开门往外跑。 这家伙大晚上跑丢了上哪儿找去,现在卖头牛犊子,可是得六七百块钱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不见钱眼开的。 跑别人家里了,人家把门一关,把牛偷偷杀了、卖了,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天气渐热,其实并不是穿牛鼻环的最好季节,穿牛鼻环一般选在冬天最好,可以减少感染。 当然了,如果牛长到一岁了,不在冬天里,该穿也得穿。 这玩意儿最好在牛一岁前穿好,不然牛长大了,脾气大、力气大的,那可不容易按住,而且硬上还容易伤到人。 不过碰上二毛驴家的这种黄牛,说啥都没用,不满一岁就那么倔,那么不听话,不穿牛鼻环根本没法儿养。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照样滋你一身 “咣咣咣——” 下午,陈凌刚走出农庄,便听到一阵奇怪的鸟叫声。 除了这种鸟叫声,还有小娃娃的嬉笑说话声与群狗轻轻吠叫的声音隐约传来。 陈凌走过石亭与竹林,往果园一瞧。 原来是王真真和六妮儿他们一帮子,还有家里除二黑之外的小狗子以及村里的一大群土狗,一个个拿着棍子和弹弓在小河沟附近的草丛赶秧鸡呢。 秧鸡这玩意儿不像家鸡那样,这里跑跑,那里挠挠;也不像白鹤那样,天上飞飞,水边站站。 秧鸡很少在白天露面,老是躲在水边的茂盛草丛里与高高的芦苇荡中,有时候也钻出来觅食,找些水边游动的蛤蟆蝌蚪、水爬叉、蚂鳖、泥鳅、小鳝鱼之类的,但很怯生,有点动静溜得很快。 “大毛、二毛,快追,快追……” 王真真见秧鸡受到惊吓,从草间呲溜呲溜的钻出来,很快就跑个没影。 速度太快了,弹弓打不到。 她就赶紧喊着小狗子们去追。 六妮儿他们一帮还用棍子连甩带敲的,想像打老鼠那样,把这些从草里跑出来的秧鸡给一棍子敲死。 可这秧鸡也很机灵滑溜。 见到小娃子们这么凶猛,跑不及就直接扑棱一声飞起来。 不过飞也飞不高,只贴着草丛的梢头飞,飞出去丈把远,就落下来,再次一溜烟的迅疾逃窜。 但是这样虽是躲过了小娃子们的攻势,却很难全部躲过群狗的围追堵截。 陈凌家的小狗子们连带这村里的土狗,这么大的一群狗汪汪大叫着追击过去。 把果园搞得群鸟惊飞,也让秧鸡惊叫着四处飞起落下,躲藏狂奔。 不过小狗子们敏锐的发现陈凌走了过来。 逮到秧鸡后,就兴奋的噙着一只只秧鸡跑过来,围着他兴奋的背着耳朵,摇着尾巴哼唧打转。 “姐夫,你让大毛它们把秧鸡子叼过来,我们要看看一共抓了多少。” 王真真远远的招着手,大喊道。 她身边,是万年小跟班一样的喜子,背着个小竹筐,里面装的全是他们一帮的收获。 陈凌闻言摆了摆手,低头对小狗子们向前一指道:“走,叼过去。” 而后跟在狂奔过去的群狗身后,走到他们一帮小娃子跟前。 “真真,你这一到过星期天就到处乱跑不着家,今天晌午又在谁家吃的饭?” “喜子家呗,宝栓哥炖的秧鸡子,说是从咱家拿的调料,用山菇炖出来还挺好吃,一点也不腥气。” 王真真嘻嘻一笑,就蹲下来伸手从大毛它们嘴里把那些秧鸡一只只抢过来。 六妮儿一帮子热热闹闹的喊着富贵叔,已经把跟着他们的那些狗抓到的秧鸡拎在了手里,咧着嘴围上前来让他看。 这些秧鸡说是鸡,其实不是鸡,也就是一种外观像小鸡子的水鸟。 身子就像小公鸡刚换羽毛、刚生出小小的鸡冠子的时候那么大,尾巴短,两条腿细长,全身麻褐色,一双翅膀上有明显的粗大的黑色横纹。 简单说起来,有点像鹌鹑。 但秧鸡斤把重,可比鹌鹑这些不过二三两的小家伙大多了。 “不错不错,这会儿工夫都逮了快十只了。” 陈凌赞许的点点头,这季节的秧鸡贼机灵,跑得快,飞得快,一般的土狗是抓不住的。 就连自家的这些小狗子,也不是每个都有收获。 在围追堵截之下抓到这么些很不错了。 “这么些秧鸡子也够你们玩,够伱们分的了……” 陈凌赞许过后,就又提醒他们道:“不过这时候的秧鸡子刚配上对,再过十天半月的就开始下蛋了,你们还是尽量少去祸害它们。” “等过阵子它们下蛋了,去河边捡点秧鸡蛋,带回去孵小鸡,不比这个好玩么?” 秧鸡十分胆小,村里说那些蔫不拉几的胆小鬼的时候,很多就说这人怂哩跟秧鸡子一样。 但这玩意儿胆小归胆小,却不怎么糟践庄稼。 所以人们一般捡几个秧鸡蛋,秋冬打两个秧鸡子解解馋也就算了。 它们不糟践庄稼,人们也不会去太糟践它们的。 “啊?秧鸡子这时候快下蛋了吗?” “那俺知道了富贵叔……” “怪不得以前俺老是在放暑假去河里洗澡的时候看到小秧鸡子到处乱跑,原来它们下蛋这么晚。” “……” 小娃娃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不过陈凌说的话他们还是听的,有时候比他们家长说话还管用。 王真真也是这样。 让村里很多人都说陈凌是大孩子王。 “富贵,又带着娃娃们打猎么?” 这时赵大海带着一帮人从山上走过来,最近村里的电线架好了,就剩山上的了,他们这几天就在各个山头忙活这事,基本上摸不见人。 陈凌笑笑:“这算啥打猎,就是逮几个秧鸡子,你们电线架的咋样了,快弄好了没?” “好了,他奶奶的,前后忙活一个多月可算是忙完了。” 赵大海擦擦汗水,黑红的脸上满是倦色:“你瞧我,又瘦了一大圈。真真,你觉得胖哥哥瘦了没?” 王真真闻言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点点头嘿嘿笑道:“是瘦了,以前胖哥哥你肚子是横着的,能顶我姐夫两个,现在连一个半都不到了。嘿嘿,我姐夫还说你以前肚子上要是挨一刀,刀都得让肥油埋住,半天不见血呢……” 一边笑一边比划,让赵大海脸色一囧:“你这丫头,跟着你姐夫学坏了。” 赵大海身后的工人们见此,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陈凌也笑笑:“少诽谤我,吃过饭了没,没吃去家里吃点。” “不了,不去家里了,今天早晨说好了,山上弄完,你们大队管饭。” 赵大海一挥手,领着人就往村里走。 陈凌正好也要去二毛驴家,就与他们同路,身后还跟着一帮拎着秧鸡子的小娃子,蹦蹦跳跳,跑来跑去,没个安分的时候。 赵大海和陈凌说着话,得知他去村里干什么之后大为感兴趣。 “哦哟,原来你是要去给人家帮忙穿牛鼻环的啊,就上次夜里牛跑出来的二毛驴家是么,行,我吃口饭就找过去,我还没见过给牛穿鼻环呢。” “那你可得快点过来。” “放心,你忘了我吃饭有多快么。” 王真真和六妮儿一帮子听到要给牛穿鼻环,更是觉得新鲜。 多少年了,村里没给牛穿过鼻环了,大家现在都是养驴的多。 因为驴能驾辕能犁地能拉磨,比较全能,所以村里的牛和马就陆陆续续被卖掉了。 没了水田之后,水牛更是几年不见有一头。 现在突然听说要给牛穿鼻环,他们可不是兴奋得不行么。 一个个赶紧跑回家把分到的秧鸡子拿回去,就马不停蹄的往二毛驴家赶。 陈凌自己是吃了晌午饭就出来的。 出来的早,到了二毛驴家,陈玉强兄弟两个还没到。 倒是二毛驴门外的大树下与墙头上已经早早围上了一群小娃子,一个个跟毛猴子一样跑过来看热闹。 又过了会儿,陈玉强兄弟两个才一起赶过来。 他们和二毛驴家有干亲关系,陈玉强认着二毛驴当干爹呢,所以二毛驴家在两个儿子外出打工,只有小儿子在家的情况下,就把他们兄弟两个叫过来帮忙了。 “二毛驴,你叫英强玉强过来还不行么,咋还把富贵也喊过来了?你们四个人还摁不住一个牛犊子?” “就是,把牛脑袋往柱子上一绑,再把蹄子一绑,这还怕摁不住?” 除了来帮忙的,还有捧着碗出来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的村民,吃着饭嘴里还说着一句句风凉话。 二毛驴听到这类话就瞪着眼给他们一句:“你说的轻巧,有本事你来试试。” 有啥说啥,他家这牛还真是不咋好搞。 一般长到这半桩子的半大牛犊,正是活泼调皮的时候。 有养过牲口的知道,农家很多小牛犊子,小羊羔子在小时候大多都是调皮捣蛋的。 小羊羔子就不说了,虽说活蹦乱跳的,但祸害性不大。 这牛犊子可不行,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它这个年纪正是四六不懂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好歹。 一个不留神跑到田里就是个大祸害,连吃带糟践的撒完一趟欢,非给你祸害一大片庄稼不可。 但二毛驴家这小黄牛不是单纯的调皮,脾气还倔,特别不服管教。 这不,在赵大海也吃完饭赶过来后,二毛驴见又来一个胖子,当即就不再多耽搁了,准备去家里给小黄牛穿鼻环。 几人才刚关上院门,还没走过去,在南边牲口棚卧着的小黄牛就察觉到了危险,蹭地就从地上爬起来,哞哞叫着满院子狂奔,速度越来越快,想往外冲出去。 把院外从门缝里看热闹的村民看得全傻眼了,就这样的牛,两三个人还真按不住。 也是,来了这么多人,动静又大,它肯定早就防备起来了。 毕竟上次被抓过一次了,反应大点也正常。 还好陈凌几人拿着粪叉和草叉子在身前,有这些尖锐锋利的东西挡着,小黄牛不敢往人身前冲撞。 没过一会儿,就被几人一起逼到了墙角。 然后你按牛头,我抓牛腿的,六个人合力终于把这头倔强的小黄牛放倒在地了。 放倒之后,陈凌和赵大海两个一个靠力气一个靠体重压在小黄牛身上,不让它反抗起身,二毛驴父子俩就趁机把牛头和四蹄捆住…… 可即便这样,这小倔牛还在拼命的挣扎,不停地哞哞叫唤,四个被捆住的蹄子也还在用力的想要蹬动。 “驴子哥,这牛咋又没拴着?” 陈凌可是记得上次抓住牛的时候,是用绳子拴好的,绑得结结实实。 二毛驴叹口气:“唉,别提了,这牛脾气倔,拴住了就不吃不喝,打也没用,还白天黑夜的叫唤。这听着心烦也就算了,不吃不喝的,还怕把它饿坏事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就给它解开了。” 赵大海也给听傻眼了:“好家伙,都倔成这样了。” “可不是么,前两天都把俺达给愁死了,现在就怕给它穿了鼻环后,也不吃不喝。” 王文超也叹气道:“富贵叔,要是到时候这牛真的不吃不喝,你有法子不?你家牲口养那么好,你又会给牲口治病。” 陈凌想了想,说道:“法子嘛,倒是有,也简单。这样的牛别把它憋在家里,牵出去让它多跟别的牛一块待着吃草…… 咱们村现在养牛的那么多,每天去河滩放牛的一大群,你把你家这牛牵过去,让它跟那些牛待上一阵子就好了。” 这法子别说二毛驴父子了,连陈玉强兄弟俩和赵大海听了也有点诧异:“就这么简单,这样行吗?” “行,这半大的牛犊子就跟家里没长大的小娃娃一样,你不让他跟别的小娃娃出去疯跑,整天憋在家里,能不憋坏事吗?所以还是放出去的好,放出去了他们一帮子呆一块高高兴兴,能吃能喝,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凌简单做了个比喻。 这个说白了,用个名词来讲就是“社会化”。 不管家禽、牲口,还是野外的鸟兽,大部分都是这样。 “嘿,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那俺就放心了。” 二毛驴顿时眼睛一亮,放开了心怀,连忙让陈玉强兄弟两个把牛头也结结实实的按在地上,他就拿出早就磨好的竹签子,掰住牛鼻子,猛地一刺。 这一刺,直接将牛鼻子的软肉捅穿。 在小黄牛疼得浑身哆嗦,大声叫唤的时候,再拨出竹签,接过王文超递过来的鼻环,把准备好的鼻环插入穿透的洞中,扣上鼻环,绑上缰绳,这就搞定了。 二毛驴养牲口多年,手脚利索得很,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快速。 围在墙头和院外看热闹的大人和小娃娃纷纷叫嚷起来。 或跳下墙头,或推开门,涌入院中,来看看这鼻环的成效如何。 穿了鼻环的小黄牛,过了刚才疼痛的时候,一个劲儿的伸出舌头向上去舔鼻子上的环儿。 “哟,真下本钱,还搞个这么结实的鼻环,这是县城张铁匠打的吧?” “是,张老汉手艺不错,这鼻环能用好几年,俺家牛不好收拾,戴个好鼻环省得脱了,后边再麻烦。” 二毛驴应着,解开小黄牛脑袋上捆的绳子。 陈凌和赵大海也去把牛蹄上的绳子解开。 “咦,这还是头小母牛啊,小母牛脾气这么倔,我听人说不都是公牛脾气大么?” 赵大海去解后蹄绳子的时候,往小黄牛腿间一瞄,顿时啧啧称奇。 刚说完这句话,不料,小黄牛在疼痛与惊吓之后初逢解脱,浑身放松之下,突然间后腿一伸,屎尿齐出。 牛粪还好,全落地上了,但那“哗啦啦”飙出来的尿液,却瞬间滋了猝不及防的赵大海一裤腿。 赵大海顿时大惊失色,慌忙闪避:“日他奶奶的,这小贼牛坏的,欺负老实人是不?” 说着,愤愤的给了这小黄牛一脚,然后低头一看,右裤腿全湿了。 这情景顿时引得满院子的大人小娃子一阵哄笑。 陈凌也是忍俊不禁,随着众人笑话道:“让你没正经,小母牛咋了,小母牛就尿不到你了?照样滋你一身。” 众人听了笑得更加欢乐,纷纷说赵大海谁让他去瞅人家牛屁股的。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小满有一险 林中莺鹂漫舞,塘边燕语迟迟。 入了夏,一过小满节气,天气便陡然热了起来。 好在夏花依旧,虫儿繁多,鱼虾十分活跃。 什么青庄、白鹭、水鸡、秧鸡、油葫芦之类的水鸟。 以及白头翁、啄木鸟、黄眼眉、白眼眉、三道眉、细麻杆子、布谷鸟、八哥、老灰头、乌鸦、喜鹊、斑鸠、老黄鹌之类的山鸟野鸟就开始大量涌现,从各地飞了过来。 田野上,山林中,水库与老河湾边上到处是鸟…… 农庄这边更是有一群有一群的鸟雀,飞起来就是黑压压的,一副遮天蔽日的场景,来来去去,嬉戏与觅食,前所未有的热闹。 陈凌现在想睡个懒觉都难。 天刚亮,就有鸟儿在树上叫个不停,有长音的,有短音的,像是各种鸟雀的大合唱。 那声音直往人耳朵里钻,再也睡不着了。 每天还不乏出现新鸟与旧鸟争夺领地筑巢的情况,时常有种类不一的鸟儿从天空打到地面,从树上打到草丛。 一些凶悍的鸟儿,诸如喜鹊、布谷鸟、乌鸦之类的,把新来的鸟儿赶跑还不解气,还要在天上追出几里地,一边追一边喳喳叫着猛烈攻击。 还有些抢燕窝的小鸟儿,像麻雀一样的羽色,只有火柴盒大小,却和麻雀一样笨,不会搭窝筑巢,成群结队的唧唧叫着到处找地方住宿。 寻到燕窝之中后,常常被小燕子在天上追出老远。 也有些因打架受伤的鸟儿飞不起来,全都让果园的两对山狸子家庭捡漏吃掉了。 小娃子们这个季节是最欢快的。 天天或跑来农庄,或去土地庙后边,在高而茂盛的草丛中,或干脆直接在青绿的麦田中把小身子藏着严严实实,蹲守一些肉多肥实的鸟儿。 他们抓鸟的方式也比陈凌他们小时候先进。 陈凌小时候还在用千奇百怪的地套、吊脚套抓鸟呢。 这些小东西却都用上了铁丝做的夹子。 先到柴垛、麦秸垛边上抓些虫子,装进罐头瓶里。 抓鸟的时候,在鸟群经常出没的地方,拿出虫子,把虫子扎在夹子的机关上,当地叫“支棍”。 意为支起来的小棍,一根细而挺直的硬铁丝,是可以活动的。 贪吃的鸟去吃支棍上的诱饵,把支棍啄倒,夹子就会被触发,狠狠地拍下来,将其夹住。 他们每人带几只夹子,在树下或者沟边等人迹罕见又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挖个小浅坑,把夹子支起来,放到坑里。 再用细土埋上,只把虫子露在外面。 埋夹子的时候手不能碰到“支棍”。 否则手就会被夹住。 夹子放好后,藏身静静地蹲守。 等鸟群一飞过来,就从草丛猛然一下跳出来,把鸟群往埋夹子的地方轰…… 那家伙,每个小娃娃半天能抓一串子鸟。 天天挂在身上在村里招摇过市。 王真真也是每天放学,就跑出去逮鸟。 她嘴上不馋,抓鸟不是自己吃的,只是为了玩。 抓回来就喂给二秃子、小花猫吃。 有时候也会给了别的小娃娃,给了之后,让他们帮着抓虫子。 回去就喂给她养的小乌鸦和小杜鹃。 鸟多起来了。 不仅小娃娃们高兴,家里的猫猫狗狗也跟着沾光。 连经常不着家的黄鼠狼一家最近也跑了回来。 天天在果园里溜达,瞅准机会,就逮些鸟雀来打牙祭。 这小日子真是美得很。 “嘿,爹,娘,姐夫,快回来吃早饭啦。” 一大早,陈凌和二老就在麦田忙活着给小麦浇水了,从天刚亮到现在忙活了两个钟头,王素素这时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见到这时太阳升起,温度渐高,就赶紧让王真真喊他们回家吃饭。 “知道了,这就回去,你跟你姐姐先吃吧。” 看到王真真站在果园外的田埂上朝这边大喊,睿睿还趴在黑娃身上也跟着哇哇大叫,陈凌就又补了一句:“看好睿睿,别让他指挥着狗乱跑。” 然后就和王存业两人,扛着铁锹,穿着雨鞋,踩着泥泞的土地,从麦田走了出来。 过了小满后,气温快速升高起来。 还是要给小麦浇一遍水的。 尽管陈凌家的小麦十分强壮,抵抗力强,不染病虫害,也得再灌溉一次。 小满节气,麦穗开始饱满,但还没有成熟,所以才叫“小满”。 “小满小满,麦有一险。” 所谓“一险”,就是指小麦在这个时节,刚刚进入乳熟的阶段,非常容易遭受干热的侵害,从而导致灌浆不足,粒籽干瘪而减产。 这个时候,再给小麦灌溉一次,浇一遍水,预防干热侵袭,就显得很关键了。 “姐夫,你听说了啵,聚坤家的牛昨天也发烈了,给老汉腿上都划了一道长口子哩,流了好多血……” 王真真把蒸馍掰开,中间加些咸菜和清爽的小菜,一边吃一边摇头晃脑的说着:“二毛驴的家的小倔牛,用了姐夫伱教的法子,才两天,就乖得很了。现在二毛驴牵着它,让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载着喜子从他门前过,他还给我抓了把糖球吃呢,说姐夫你本事可大了。” 王存业笑眯眯的道:“昂,他问你姐夫可不是问对人了。” 又对陈凌说:“村里现在买牛的人家可多,好的坏的全给买回来了,要不是知道最近都忙起来了,各家都要给麦子浇水,也没人来喊你,不然你瞧吧,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找你帮忙调教牛。” 高秀兰也说:“好些年轻的没养过牲口,买到了不好的牛,回来也不会调教。全是看你养了牛,一股脑奔着发财来的。” 陈凌和王素素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 村民愿意跟着学就跟着学,他们也不在乎。 “爹,娘,你们多吃点,再多吃个鸡蛋,咱家鸡蛋养人。” 王素素给两人剥着鸡蛋,递到跟前。 王真真见状也不甘示弱,“爹,我给你揉腿,你在麦田浇水,还得忙活一天呢,姐夫也真是,知道你腿不好还使唤你。” 王存业一手拿着鸡蛋,一手到她额头上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就你会说,给我揉腿就揉腿,编排你姐夫干啥。” 陈凌闻言斜了小丫头一眼:“仗着大哥二哥端午要来,有人给你撑腰是吧?” “略略略~” 王真真吐着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她旁边守着两条大狗玩耍的睿睿见此也跟着有样学样,略略略的做鬼脸。 高秀兰和王素素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秀兰一把将小女儿的脑袋扳过来,“略个鬼妹子,多大了还这么皮,让睿睿也跟着学你。” 又对陈凌说:“你和素素不能老惯着她,都多大了还不懂事,再这样以后自行车不让她骑了。” 陈凌连忙说:“没事的娘,真真就是跟我闹着玩的,咱们一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其实吧,他这个姐夫在王真真眼里,相比王庆文王庆忠来说,相处起来更像是哥哥多一点。 他也确实把小姨子当成妹妹看待的。 两辈子没有妹妹,可不是宝贝得很嘛。 要啥也给买,想去哪儿玩也带着去。 王真真在他跟前自然就随便得很,啥都敢说。 陈凌喜欢逗小丫头,逗她逗急了,当着爹娘的面也敢跟他打架。 编排起他那也是毫不留情。 二老总是说她不懂事,其实在小丫头心里这是亲近的表现。 不过呢,这丫头向来没心没肺,爹娘说两句她直接装听不见,还在高秀兰怀里捂着耳朵撒娇打滚。 倒是把老太太搞得有点害臊。 “放心吧素素,你也别担心,我跟你爹都不累,哪像真真说的那样啊,凌子可舍不得让我们俩干重活……” “咱们这儿现成的河沟、水渠,前一阵山壁上还开了个泉眼,水流足得很,我们就站在田里引引水,看着水满,不让水漫出去就行了。” “是啊,你娘说的没错,那泉眼儿的水越流越快,我们浇起水来也快得很,你们明天该干啥干啥去,这点活儿比采药轻松多了。” 饭后,要继续下地浇水了,王素素有点担心的跟出来。 妹妹虽是无心之说,但她确实是有点担心王存业把病腿累坏。 毕竟年纪也大了。 “嗯,我知道了,那我今天不去村里坐诊了,就先在家里给你们送送水,做做饭,你们有事让真真喊我。” 王素素听此,看了陈凌一眼,柔柔的应了一声,对二老点点头。 给麦田灌溉说累也累,说不累也不累。 像是挖沟、引水之类的力气活,全是陈凌在做。 剩下的无非就是要盯着水流,让水灌溉均匀,不能在一个地方积水太多,不然就会把小麦根部的土壤泡软,影响根部呼吸,进而泡烂根部,把小麦淹死。 这种活儿二老自然是很轻松的,戴上草帽,搬来高脚的竹椅守着就行,就是毒辣的太阳晒着,比较枯燥耗神。 麦田的麦穗也扎起人来了,在里边待久了,胳膊和腿上非常不舒服。 倒是王真真依然没心没肺的抱着睿睿在果园乱跑呢。 一会儿追鸟,一会儿捞鱼,把睿睿高兴的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也让黑娃小金紧紧跟着,生怕睿睿什么时候从她怀里掉下来。 “凌子,这边的麦田平坦,没啥低洼积水的地方,你也别在这儿守着了……去把牛羊赶出来再放放吧,每天不放一会儿,它们在圈里不安生。” 王存业见前边两三亩那么大一片范围的地势都很平坦,就对陈凌说道。 “行,那我就在这南边的坡上放放,有事了爹你再喊我。” 陈凌就回到果园把牲口棚的三头黄牛和小青马,以及羊圈里一群羊全部放出来。 又喊上小白牛,甩着鞭子,一块到青草如茵的土坡上去了。 至于鸡鸭鹅不用管,早上起来打开门,它们自己就漫山遍野的跑去了。 见到陈凌去草坡上放牧,王真真抱着睿睿就急忙跟上来,他们一来,家里的狗猫鹰不一会儿全来了。 过了一会儿,王真真回去给爹娘送水去了。几只黄鼠狼不知道从哪里鬼鬼祟祟冒了出来,在陈凌脚边又是蹭,又是打滚的。 引得群狗和小花猫一起对它们围剿,很快就撒着欢的上蹿下跳互相追逐起来,一时间满坡的乱跑。 睿睿也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在柔软的草丛里四处乱爬,满脸兴奋的乱喊乱叫,追着它们。 黑娃小金想拦也没法拦,冲陈凌汪汪叫了两声,见陈凌只是看着,没有阻止小东西乱爬的意思。 无奈之下,只好紧紧在后边跟着他东跑西跑。 发现有荆棘刺的地方,以及草深蛇虫较多的地方,就赶紧提前拦在前面,汪汪叫着阻拦小东西前进。 陈凌见此欣慰的笑笑,举着鞭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 等小娃子玩够了,才三两步走上前把他抱起来,把身上拍打干净,放在小白牛背上,自己也靠在宽厚结实的牛身上,父子俩在满是鲜花和绿意的草坡上,迎着缕缕山风,当真惬意得很。 到了这个时节,油菜花败了,草坡上仍有许多野花绽放,柔软的草丛,芬芳的花香,山风轻轻一吹,还有淡淡的果香味传来。 “爸爸~” 小东西坐在牛背上,招猫逗狗的高兴地玩着。 突然觉得脖子一痒,他伸手挠了挠,竟然掏出一个嫩绿色的小蚂蚱来。 这当真是个惊喜的发现,让他眼睛一亮,急忙趴下身子给陈凌看。 “臭小子厉害啊,都会扑蚂蚱了,你喂给黑娃吃吧。” 陈凌见状夸奖一句。 小东西天不怕地不怕,别说蚂蚱了,蜜蜂、毛毛虫都敢往手里抓。 听到爸爸夸奖,小奶娃嘻嘻一笑,一手撑着牛背,歪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另一手伸在了黑娃跟前。 黑娃无奈的看了父子俩一眼,不情不愿的伸出舌头将小蚂蚱一口吃掉。 睿睿见此高兴的拍拍手,又冲陈凌喊了声:“爸爸~” 而后指了指小金。 陈凌顿时乐了:“好家伙,你这一碗水倒是端的挺平啊,谁都有份。” 说着踢了草丛两脚,轰出来一个青翠稚嫩的小蚂蚱让他捏着。 看着小东西一丝不苟的喂到小金嘴里,高兴得不断拍巴掌。 两狗也没什么怨言了,吐着大舌头直摇尾巴。 时而去挖挖沟,引引水,时而再陪着儿子在草坡上玩耍一阵。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太阳也将要落山了。 王素素把晚饭做上,也来草坡上陪他们父子俩玩耍,小白牛卧在草地上,尾巴来回摆动,一副慵懒温和的憨态,很是悠然自得。 天边的晚霞晕染了半个天空,还在跟白云嬉戏着,完全没有退去的迹象。 晕红的霞光下,倦鸟归林,天上黑压压的鸟群,如乌云般一片片飞过。 只有一些爱玩的八哥、斑鸠、甚至还有麻雀,它们间隔交错地在坡上飞来飞去,飞起落下的,蘧蘧地跳跃在小白牛宽阔而又厚实的背上。 时不时地还用尖尖的嘴梳理它的毛发,长长的爪子按摩它的身躯。 小白牛一边吃草,一边深情地哞哞叫着,以示友好。 让想把它们赶回家里的小夫妻两个见到这幅情景,突然舍不得打扰,睿睿也安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直到王存业和高秀兰喊他们…… 夕阳的余晖下,陈凌赶着一大群牛羊回家,身旁一侧是嗒嗒嗒欢快地迈着蹄子的小青马。 身后王素素牵着小白牛,牛背上还趴着一个流着哈喇子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的小奶娃。 “小白真是到哪儿都讨人喜欢啊,鸟都喜欢和它玩,睿睿也舍不得下来了。” 陈凌往后一瞧,只见身躯越发庞大的白牛,温和灵秀,这时听到夸赞便开心的扇动着耳朵,眉开眼笑的哞哞叫起来。 “是啊,脾气好到哪儿都讨人喜欢。” “……唉,今天光放牛了,咱家麦田还得浇一天水,明天我自己在麦田守一天就行了,让爹放羊放牛吧,让娘给摘点杏子,后天麦田浇完水咱们就去县城转转,给各家送点杏子吃。” “嗯。” 麦稍黄,女看娘,这才是正经习俗。 意思是女儿在麦收前去娘家走动一下,孝敬爹娘的时候,顺便问问今年的收麦事宜。 如果忙不过来,女婿也要喊过来帮忙的。 可自家这边呢,老丈人和丈母娘住在自己家,别说什么麦稍黄女看娘了,大舅哥二舅哥还提前说好了,端午要过来他们这边过。 说是妹子怀二胎了,肯定忙不过来,要帮他们来收麦。 这种情况下,别看陈凌平时什么都不说,但心里也明白,遇上这样的娘家人不容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舍不得让老丈人和丈母娘整日为他们操劳,每次都是私下里和王素素商量着,各种找理由让他们少干活。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这样忙碌了两日,给麦田浇完水。 第三天早晨,陈凌一家三口吃过早饭后,就带了两大筐杏子,赶着牛车领着狗往县城去了。 到县城后给秦秋梅、钟晓芸两家分别留了半筐。 婉拒了两家中午留饭的邀请,就从城东的林场穿小路继续往黄泥镇赶去。 县城向南至黄泥镇的一段路正在修。 那里的路坑坑洼洼好多年,极为难走。 县里念叨修路好几年了,也一直没什么动静。 现在要修路了,就先从那边开始修。 这样也不影响陈王庄这边的水产车进进出出,以及端午的龙舟会举办。 据王来顺跟陈凌所讲,他啥人也没找,也没跟人说这事儿啥的,倒是县里还有人来大队找他,问他村里最近有啥难处不。 不用提醒,就留给了陈王庄最大的便利。 可以说对他们村相当照顾了。 今天的天气仍有些热,陈凌和王素素都换上了薄薄的夏衫,睿睿这个小奶娃还穿的稍微有点厚,仍是长袖,戴着小帽子,在牛车上爬来爬去。 好在从林场这里过,林高草密,路上到处是树荫遮挡,非常凉爽。 是以,虽说黄泥镇不算近,但一家三口路上还是十分舒服的。 睿睿一个小屁娃,更是不知道什么走亲访友的事情。 完全当成了爸爸妈妈陪他出来的一趟郊游玩耍。 一路上嘻嘻哈哈不断,指挥这黑娃小金跑前跑后去追赶一些林子里与河边的鸟雀和小兽。 往往他小手一指,两狗就齐齐飞奔出去,将大群鸟雀轰得飞起,或者将一些山狸子与野兔等小兽吓得到处惊慌逃窜。 他则在陈凌和王素素两人的腿上滚过来滚过去,咯咯笑个不停,闹腾个没完。 也就两狗精力旺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然可架不住陪他这么玩耍。 “阿凌你发现没?今年县城这边养黄牛的也多了,我猜他们肯定也是跟着咱家学的。” 路上,王素素也在细心观察着呢。 凌云的县城虽不大,但城郊周遭还是有很多小村子的。 比如南沙河以南的“梁家桥村”,就是以南沙河上的一座桥和当地人的姓氏命名的,也不过二三十户人家。 人口虽小,但是城外有也有一些小地块的农田,大部分都是在务农、养些家禽牲口为生。 养牛很正常。 不过养黄牛的人家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就不太正常了。 好些都牵到林场放牛了,热闹得很。 王素素一看这场景,就知道八成也是跟自家学的。 “啊?离得这么远还能知道咱们村的事?” 陈凌把儿子抱在腿上逗着狗玩耍着,随意回了媳妇一句。 王素素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瘪了瘪嘴巴,伸手拧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又忘了,你现在的名头有多大,咱们县里现在可是都知道伱呢,再说咱们村里也有不少人家在县城附近有亲戚的,往外一说,咱家的事人家就都知道了……” 话虽如此,小媳妇心里也没生气的意思,反而有些骄傲和自豪。 拧了陈凌一下之后,就顺势靠在了他身上,晃荡小腿,心里开心得很。 “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啊。” 陈凌感受着媳妇贴在身上的温软,儿子在腿上欢快的打滚玩闹,心想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本地黄牛能大规模养殖,他可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后世,这种黄牛早就被肉牛挤压了没了生存空间,几乎消失不见,没什么人家在养了。 “这是好事啊,我跟你讲讲咱们这里牛肉的好处。” 陈凌讲着本地神牛的故事,以及黄牛肉比起外面那些肉牛有多好。 他讲着,王素素靠在他肩膀上静静地听着。 不一会儿就轻轻闭起眼睛,抱着玩累的睿睿,舒服的小憩。 林场的土路弯曲颠簸,以小白牛的灵慧,不用提醒就会考虑到车上的孕妇和小娃子。 所以它就特意走得很慢,这样牛车会稳当许多。 不过也更为耗时。 往常陈凌自己骑车只需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赶到黄泥镇。 今天却足足走了快三个小时。 好在从家里出来的早,在县城也没多耽搁,到了黄泥镇外韩闯家里的时候,才刚过十一点。 韩闯一看是陈凌来了,惊喜不已。 “哇哈哈,凌子你咋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点好酒好菜啊。” 江晓庆年前就怀孕了,现在挺着大肚子在家养胎。 两人也不怎么出门,经常在家。 时间长了他也觉得没人玩,无聊得很。 今天陈凌过来,他差点高兴得又蹦又跳,急忙喊了江晓庆出来接待王素素娘俩。 自己把摩托车推出来,就要载陈凌去镇上买些下酒菜。 陈凌见他这么高兴,也不拒绝,两人风风火火的去镇上买了一堆东西。 路上跟陈凌聊起这段时间陪媳妇在家养胎的煎熬,兴奋之中又有许多无奈。 陈凌听了哈哈笑:“你现在才哪儿到哪儿,等生了娃,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煎熬了。” 两个人,一个奶爸一个准奶爸交流着感受。 骑着摩托车回到家,王素素和江晓庆洗了一些杏子,一边吃着一边陪着睿睿玩耍,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顿时憋不住嗤嗤嗤的笑起来。 “这结了婚有了娃就是不一样,他们俩以前坐一起都是讲些放狗撵兔的事,现在总算是聊点正经事了。” “是啊,凌哥还算好的,你怀着睿睿的时候,他给你买羊让你喝羊奶,变着花样给你做饭,玩归玩,不耽误照顾嫂子你,也不耽误挣钱,我家闯子就算了,啥也不会,就会煮点羊奶,别提挣钱了……” 这一要上孩子,别说男人会变,女人的想法也会跟从前大不一样。 为子女考虑是多数人的天性。 让子女有个好的生长环境,受到好的教育,谁不愿意呢? 前提就是要多攒些家底。 和韩闯一块在厨房忙活的陈凌听到两人的嘀咕声,就对韩闯说道:“闯子啊,我们村的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啥事?养牛的么?听人说今年养牛发财!” “好家伙,这牛的事都传到你们这边了?不过不是养牛这个,是养鱼的。” “自从村外的水库出了个鳖王爷,现在好些做生意的上我们村,现在我们村家家户户开着塘子养着观赏鱼呢,观赏鱼你知道吧,就是你前年给我的那样的就属于观赏鱼,还有一些红色黄色的金鱼,花里胡哨的锦鲤……” “那家伙,一个不起眼的小塘子养上俩月鱼,也能赚几百上千块。你这院子这么大,外边也是你家耕地,还挨着土包岭这片林场,这么好的地方,弄个稍大点的池塘养鱼,比种地打工那可清闲省事太多了。” 韩闯听得张大嘴巴,切肉差点切到手,结巴道:“养、养、养鱼,这、这真的能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专门有省城的人来收购,我们村已经卖完一批了。” 陈凌在灶台跟前生着火,抬头笑笑:“你要是想养,可以抽时间去我们村里看看去,到时候起了塘子,买了鱼苗,我给你配点药水,混着饲料在塘里撒两遍,保管你把鱼养的漂漂亮亮,卖个好价钱。” 韩闯知道曾经的他心气高,不愿意在窝在山沟沟里一辈子种地,当初知道他进不了采沙场后,曾几次让他去自家的罐头厂,还说给他安排一份清闲的活,让他先干着。 这事儿陈凌自然不会忘记。 加上现在两家交情渐深,知道他和江晓庆两人也都是实诚人,没啥杂七杂八的小心思。 所以有了这能挣钱的买卖,自然愿意带上他。 再者,一个好汉三个帮,对韩闯,陈凌比对小绵羊还信任呢。 能让自己人赚钱,干嘛让人别人呢。 “这,这,这事儿,是凌子你说的,我肯定信,就是俺哥厂子不也养着一池子鱼么。” 韩闯挠挠头,皱眉头:“那好些鱼一年就只产一次鱼籽,算一算,这一年也就卖两批鱼啊,没法像你说的那样,两个月卖一批。” “哈哈,这还不简单,卖完之后,再重新买鱼苗呗。 再说了,这一年的好时候不多,想一整年都养鱼卖鱼那可能么?所以我让你把塘子一开始就建大一点,就算一年只卖两三批,那也赚不少钱了。” 村里也有很多人这样问陈凌,陈凌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村里守着水库,守着神奇的大老鳖,比韩闯优势大多了。 现在田红利和孙艳红两人还瞄上了别的水产。 就算不养观赏鱼,养点别的鱼,也没问题。 照样属于陈王庄出产。 比观赏鱼还要省事。 观赏鱼还看点品相,别的水产要求可就没那么严格了。 “行,我听,听凌子你的,挖个塘子养点鱼试试,反正俺哥养鱼就是,就是当个景。” 韩闯这是有种跟着陈凌一块兄弟两人要干一番事业的感觉,所以很是激动,一句话结巴个没完。 而后还特别兴奋的跑出来告诉江晓庆这个消息。 江晓庆十分惊喜。 她是最愿意看到韩闯学着陈凌做点事的。 两对小夫妻,都是年轻人,谈起事情自然不会遮遮掩掩。 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就对韩闯说,要是公公婆婆不答应,从娘家拿钱也要支持他。 韩闯一个劲傻笑,只说明天就骑摩托去找陈凌看鱼。 …… 正好呢,次日田红利和孙艳红又一次不约而同的赶了过来。 孙艳红是来捞小龙虾的,一到村口就吆喝起来,不拘大人小孩,摸上一大竹筐,就给五块钱。 拉走一车小龙虾呢,就给大队二百块钱,这是村集体的钱,王来顺提前说好了,攒多了年底再给村民们分钱,现在就二百块钱分到手里能分到多少钱? 几毛钱都分不到,太寒碜了。 村民们对此没啥意见,毕竟孙艳红这边摸虾就给现钱,全都争先恐后着下水库摸虾呢,那钱在大队上放着就放着,多少人看着呢,没人敢动。 男女老少热火朝天的摸着小龙虾,都没人搭理田红利了,让这圆头圆脑的精明汉子也没法说啥。 他是来运输水产的,装一车可比小龙虾值钱多了。 不能像孙艳红这样搞。 只能在旁干瞪眼,急得团团转。 他可是赶时间呢。 早拉回去,早赚钱啊。 这几天他跑了多家高档饭店,把陈凌家的那些鱼顺利处理掉了。 收获一致好评的同时,也非常清楚这里边的利润有多大。 想趁着那些饭店没把陈凌家的水产消化掉的时候。 来把这些次一等的鱼带回去,面向普通人和普通饭店来卖。 算盘打得啪啪响,到了这里,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干瞪眼。 其实吧,人多力量大,孙艳红的水产车很快就装满了小龙虾。 等的时间不长。 关键是这么多人闹哄哄的一搅和,水里的鱼全跑了。 他这辆车上想装满,耗费时间可就长了。 看到孙艳红得意的开车离去,田红利心里直骂娘,这婆娘真是坏透了。 他就赶紧喊人,让大伙儿把船推下水,张网捞鱼。 又把五百斤的大秤从车上抬下来。 按斤数来给大队算钱。 一时间,水库上十多艘船齐齐出动。 每艘船上都有经验丰富的老人带着青壮们喊着号子,干劲十足的在水库中打起渔来。 装满两筐,就把船划到岸边,抬到岸上的大秤上。 两三个筐子上下一摆,开始过秤。 过完秤,报上斤数。 旁边就有大队上的人拿着本子记数,田红利那边也有人在记着。 随着村民们不断抬着一筐筐鱼上岸。 捕鱼的、抬鱼的、过秤的、记数的……在村口大坝上热闹成一片。 韩闯来到村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这才没多长时间不来陈王庄,村子的情况仿佛一下变得他都不敢认了。 陈凌昨天也和他说过水产的事情。 他知道是沾了水库那大老鳖的光,别的地方学不来的。 也没多在意。 但是今天一来才发现和他想的大不一样。 瞧这水库上的火热程度,那比黄泥镇当年刚开厂子的时候还要热闹啊。 到了陈凌家,陈凌拉着他看了看农庄外池塘的观赏鱼,他还惦记着水库的情景念念不忘呢。 陈凌只好又带他去凑了凑热闹。 晌午他俩回来的时候,韩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半天垂着脑袋不吭声,走到半路突然猛地大声道:“凌子,你、你、你说咱们借着鳖王爷的光,搞点鱼罐头啥的,能、能赚钱不?”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来找打虎英雄 韩闯家里就是开罐头厂的,能联想到鱼罐头的方面,陈凌并不意外。 “闯子你这脑筋够灵活的啊,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鱼肉罐头,想想就是一门好生意。” 陈凌一句夸奖把这黑大个乐呵得差点找不着北。 “真,真行吗?行的话,咱俩一起干啊。”韩闯激动的道。 “呵呵,我就算了,家里一摊子就够我忙得了。你要是真想做这水产罐头,就先回家跟你哥商量商量这事儿,毕竟这肉罐头跟水果罐头可不是一回事。” “想要做这生意,那还得再加一条专门做肉罐头的生产线。” “是啊是啊,伱这么一说,那是得跟我哥商量商量,嘿呀,再开一条生产线也得费钱啊,我爹我娘不一定答应……” “我、我、我还是听得你,先养鱼,罐头的事让我哥想办法。” “嗯对,你养鱼先挣下钱了,家里当然就信你了,到时候啥事都好办。” “嘿嘿,行。” 俩人一边走一边闲谈。 昨天在韩闯家喝过酒了,今天也没什么酒兴。 慢慢悠悠回到农庄这边,摘了几个黄澄澄的杏子,吃着杏子,在水渠和西边山脚的池塘里看鱼。 “嘿,你这泉眼的水这么冰,咋在这边的石壁上还长着野花嘞?” 到了西北侧山壁的泉眼这边,韩闯捧着水洗了洗脸,喝了两口冰爽甘甜的泉水,忽的看到上方石壁还长着几株紫红色的像是一个个铃铛的小花。 “这可不是野花,这是药材,野地黄,咱们这边叫它狗奶蜜,你摘一朵尝尝,它的花芯甜丝丝的,和蜂蜜一样香甜。” 陈凌掐下来两个小花,递给韩闯一个,然后教给他怎么去吸花朵里边的花蜜。 “嗯,好甜啊,就是这名儿挺怪的,咋起了个狗奶蜜。” 韩闯尝了下之后,又摘了一个花朵,捏在手里左瞧右看,十分不解。 陈凌笑笑:“就是按它自己长得这模样起的呗,还能是咋起的,你看它这花外头紫红紫红,像是母狗产了小狗崽子后垂下来的狗奶一样,花芯还跟蜜一样甜,不是狗奶蜜是啥。” “还真是,我以前咋就没听过这玩意儿?” 韩闯又把手里的花朵嘬吸两口,郁闷道。 “好了,别纠结这东西了,你先抬头看看上边石头缝里的是啥吧……” 陈凌指了指他脑袋侧上方。 韩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顿时愣了:“俺滴娘,这是西瓜吧,咋全长在石头缝里了,这咋活下来的?” 只见石壁上方茂盛的野草和野藤遮蔽之下,有几条粗大下凹的石缝,石缝之中竟然长着几颗奇形怪状的西瓜,你挤我我挤你的在石头缝你顽强的生存着,很多还从石头缝冒出来一大半,像是钻出来的一个圆滚滚的蘑菇头。 “西瓜秧的根在下边,西瓜藤是爬上去的。”陈凌指着山脚下的一溜儿西瓜解释了一句。 “我也是这两天在这儿鼓捣泉眼的时候才发现的,平时挡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要在这儿修水塔,往这边走得勤快了,还真发现不了。” 今年他也没特意去种瓜,但零零散散的西瓜籽还是在农庄附近长出来不少。 他平时也没怎么去管。 一般正经种瓜还得压蔓,摘心打顶什么的,他仗着自家这边水土环境不错,一直以来就没太关注过,权当是自生自灭的野西瓜。 结果前几天给小麦浇水的时候才发现,这西瓜藤蔓到处乱爬,都爬到山壁上去了。 还结了不少瓜。 “富贵,你这是准备鼓捣你的小水塔了?” 听到王来顺的声音,陈凌头也没回,就回了句:“还没,过两天再弄。” 现在这处山壁上的泉眼水流量越来越大,和山上那些清澈甘爽的山泉水没什么区别,人畜都能饮用,村里越发的认定他家有宝贝镇宅,不然为啥他搬到这边两三年,这地方就这么大变化。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富贵弄水塔干啥,你们这儿又不缺水,还用水塔蓄水么。” 陈凌闻言回头一瞧,意外的叫道:“哟,老周,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却是在王来顺的身后,还有许久未见的周卫军和几个陌生男女也一并跟着呢。 “哈哈,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这又要修水塔干嘛?” 周卫军前后来村里三次了,对农庄这边也熟悉得很,和陈凌也不是普通朋友,走过来后就大大咧咧的问道。 “修水塔夏天用的,这边突然冒出来一口泉眼,流出来的水冰冰凉凉的,建个水塔,家里的瓜果肉类就容易保鲜了……” 陈凌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着不错啊,我来试试这山泉水。” 周卫军直接撸起袖子走上前。 那几个同行来的男女也是大为惊奇,他们都还没听说过,这坚硬的山壁当中还能冒出水的。 也纷纷跟着上前。 “哇,冰冰爽爽,还带着点甘甜,比冰镇的汽水好喝多了。” 周卫军蹲在泉水旁边喝了一捧,又一捧,嘴巴上那一圈浓密的胡子都沾得湿漉漉的。 那几个同行男女也是如此。 久居城市,这样清澈甘甜的天然泉水,对他们吸引力可不小。 “赶紧修水塔吧富贵,这么冰爽甘甜的山泉水,流入水渠和鱼塘里多浪费啊。” “哈哈哈,你这么喜欢,走的时候给你带两壶得了。” 笑闹着说了几句,周卫军得知他和韩闯在这儿干啥之后,也急忙伸长脖子,歪着脑袋,往上看那些石缝里的西瓜。 “乖乖,这西瓜可真会挑地方,专往石头缝里长,这么窄的缝,也不知道咋长大的。” 周卫军赞叹一句,对同行的几人道:“看到没,我来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就算办不成事也肯定不白来,我兄弟这村里全是稀奇事儿,来这儿一趟比你们特意出去旅游还好玩。” “别的不说,你们见过长在石头缝里的西瓜吗?” “没见过。” 几个男女齐齐摇头,长在地上的西瓜他们见过,长在石头缝里的,还真是一次也没见到过。 初次见到,觉得十分稀奇,仰着脑袋看个不停。 陈凌见此就回去把梯子扛了出来,这边山壁很陡,有的地方几乎呈九十度,不靠梯子自己徒手可爬不上去。 周卫军见状,急忙嬉皮笑脸的抢着上前:“嘿嘿,让我来让我来,这种西瓜我没摘过。” 大家谁也没人跟他抢,任由他攀着竹梯爬上去。 “哎哟,这上边的石槽坑里还有一个方头方脑的方西瓜,长得还挺大,方西瓜,扁西瓜,还有石头缝这两个长得像个挤出来的蘑菇头……” 周卫军看这些西瓜扁的、方的各种奇形怪状都有,有的让野藤挡得严严实实,有的在石缝或者凹凸不平的石槽里。 全都结结实实的嵌在石头缝儿里,像是山壁上钻出来的一颗颗奇形怪状的绿蘑菇,顿时更觉稀奇了。 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这西瓜是怎么在这里生长的。 不过当他伸手想摘的时候,却是一颗也摘不下来:“乖乖,卡的真结实啊,这是跟石头长在一块了。” 继续用力在各个西瓜上边试了试,最后把手掌划破了也没能摘下来一个。 只能无奈的从梯子上下来,擦着手上的血口子,对众人说道:“不行,这是真的长在石头缝里的,我拔不出来。” “老周你去洗下手,我上去试试。” 随后陈凌攀着竹梯上去,在各个奇形怪状的西瓜上试了试,发现这长在石头缝里的瓜确实挺难摘的。 他力气大归力气大,能轻松把西瓜从瓜蔓上摘下来,却没办法把西瓜完好无损的从石缝中拔出来。 这些西瓜都结结实实的嵌在石头缝里,除非把瓜弄破,不然根本没法摘。 最后没办法,只把一个生长下凹石槽里的方西瓜摘下来,和一个从岩缝里挤出来的西瓜用手扳下来一多半,双手分别托着,把这一个半西瓜缓缓拿了下来。 手不扶梯子,上下梯子,很多乡下娃都会,陈凌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当陈凌把西瓜拿下来之后,大家一看那半块西瓜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惊讶:“好家伙,这长在石头缝里的西瓜,居然还长熟了,瞧着瓜肉红润的,都能闻到西瓜那股子甜丝丝的水汽了。” 他们觉得稀奇,王来顺更觉得不可思议。 陈凌家的这两株西瓜虽然扎根在地面上,但是按照庄稼人的经验来说,种西瓜时候,西瓜藤蔓要是不贴着地生长,往高处长的话,结出来的西瓜是长不了太大的…… 最多也就长到两个拳头大,就不会再长了,时间一长反而会自动脱落。 这个王立献家大棚去年就发生过,大棚暖和,光热充足,有一株长在角落的瓜秧一阵子没管,就顺着大棚里的竹竿爬了老高,结出来的西瓜就是这德性了。 那些西瓜根本长不大,还自己往下掉,摔得满地都是,全是没熟的生瓜蛋子。 而陈凌家的这两株瓜秧,结出来的西瓜居然能长得这么大。 能长这么大也就算了,关键还不是瓜瓤白惨惨的生瓜蛋子。 而且这被陈凌暴力破开的半拉西瓜,瓜肉极为红润、细腻,看着看着,众人竟然有些咽口水的冲动。 陈凌也不含糊,再次用手掰开几块,每人分了一块品尝。 “奶奶的,这瓜长得这么磕碜,没想到还挺好吃……”王来顺吐了两个西瓜籽后,大口将西瓜啃完,随手把西瓜皮掰成小块,往水渠里一扔,引得一群鱼哗啦啦的跃出水面来争抢。 周卫军几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吃完瓜用瓜皮喂鱼,玩得不亦乐乎。 吃完瓜,喂完鱼,有个女同志和周卫军凑一起悄咪咪说了两句话,随后周卫军就代她问了问陈凌。 原来是觉得那个方西瓜形状少见,这女的想给孩子带回去呢。 一个西瓜而已,陈凌也不在乎,带走就带走吧。 许是看陈凌大方,这位女同志感谢了两句,便对陈凌说道:“小兄弟,我们这次跟老周来,其实是想找你帮忙的……” “我们剧组今年要拍水浒传,还缺一个合适的打虎英雄,现在挑的几个人全都在物色当中,因为拍景阳冈打虎的时候是要和真老虎一起上场的…… 哪怕这老虎是从动物园借来的老虎,也没人有这么大的胆气敢跟老虎打架。 后来我们听老周说起你的事,知道你在山上打过豹子,平时也经常打猎,我们特别惊喜,立马就赶了过来。” “……说这些,就是我们这边确实难找到合适的人,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出演呢?我们会给报酬的。” 说实话,听完这女人的来意陈凌有点懵,找他来买点特产他没问题,这演戏的事都来找自己了,怎么能不懵。 八竿子打不着啊。 “富贵,别愣着啊,你想想,那是水浒传啊,四大名著啊,打虎英雄武松啊,别人没这个机会的……” 周卫军用胳膊肘戳了戳陈凌,小声鼓动道。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么。 来的时候这婆娘还持怀疑态度,但是来到村里,在大队和村民之间一打听,再见到陈凌真人之后,这婆娘顿时就心动了,有胆气打豹子,还长得这么高大英武,不正是打虎英雄的合适人选么? “啥啥啥,你们找凌子,是演、演武松啊。” 一直没咋吭声的韩闯也是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那女的说的一堆他没听明白,周卫军说的他听懂了,这伙人过来竟然是找凌子演电视的,还是演他最喜欢的武松。 乖乖,凌子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吹特吹 很快,王素素抱着孩子和二老也出来了。 得知周卫军带的人是来找陈凌上电视的,而且是要演四大名著《水浒传》里的打虎英雄武松,大家就都非常意外和激动。 尤其王存业和高秀兰大为惊喜,顿觉脸上有光,演四大名著啊,而且还演那么有名的好汉,认为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纷纷围上前来问陈凌的意见。 看到家人们都这么高兴,陈凌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人讲了。 要说《水浒传》嘛,好像的确是在今年开拍的。 现在拍电视剧,也不像后世那么浮躁,娱乐圈也不是那个娱乐圈,现在还叫演艺圈呢。 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正经事的。 而且现在的演艺圈,很多演员的重心不在演戏上,往往在演完一部电视剧后,该回家种地就回家种地,该做买卖就继续做买卖。 大家都很敬业,也都很朴实。 所以如果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出出镜,这种风气环境,陈凌也并不抵触,纯当是去玩了。 可关键是现在这帮人要找他演武松啊。 这位打虎英雄可是号称水浒作者亲儿子,水浒一书中戏份第二的重要人物。 那一旦答应了这事儿,短时间可拍不完的,就被绑在剧组了。 大老远的跑去演电视,一演就是大半年,这他可接受不了。 关键家里媳妇怀着孕,儿子又还太小,家里还有麦收、麦收后播种、果园、鱼塘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堆事需要他忙活。 他怎么走得开? 陈凌把这话一说,大家脸上的喜色顿时消退下来,一时间全都不吭声了。 对于上不上电视,王素素没什么感觉。 倒是老丈人和丈母娘颇为遗憾。 韩闯更是可惜的直跺脚,他还盼着好兄弟能上电视演武松呢,武松打虎,那多威风多带劲啊。 毕竟别人演的再好,哪比得上自家兄弟演? 可惜,陈凌家里事情多,脱不开身,这实在是太遗憾了。 几个水浒传剧组的人员也是有些傻眼。 他们挑了这么多演员,还是第一次遇到拒演武松的呢。 拒绝理由还这么的朴实清奇。 让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武松这个人物的魅力不多说。 很多人抢着想演,都演不到呢。 尤其是年轻人,听说要能出演四大名著,出演武松,宁可把所有事情推到一边,也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没想到在陈凌这儿不行了…… 陈凌说的理由实实在在,周卫军这么熟了,知道是实情,也没法再劝。 但那女同志显然不死心。 又问陈凌:“能克服一下吗?我们片酬再给你提提,每个月给你放几天探亲假,报销往返路费…… 再不行,田里的庄稼,还有这果园的果子,我们也可以拜托王村长找人帮你收啊,人工费我们来出。 这样伱看怎么样?”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低声下气了。 可没办法,找一个合适的演员实在太难了。 有红楼梦和西游记珠玉在前,水浒传同为四大名著之一,现在领导要拍,他们压力可是不小啊。 所以方方面面力求做到最好,这选角色自然也是十分严格。 想想吧,都用到真老虎了。 一定是为了最大程度上还原。 她这也是迫于压力,着急心切,抓到一个合适的就不想轻易放手了。 陈凌是看过央视版水浒的,自然比别人更明白这些。 而且呢,原版武松已经很好了。 自己本来就不是干那行的,跟人家专业的抢干啥? 有机会去玩玩这可以,整天守在剧组,听人指挥来指挥去,时间长了,他的性子也干不来。 还是窝在村里过自己这悠闲的小日子比较舒服。 “谢谢厚爱了,你们是老周带来的,我也不说什么虚的,像是这庄稼和果园什么的其实都能放到一边,交给别人帮忙管,我也不咋在乎,可现在我家媳妇怀着孕呢,我儿子也还不到一岁,这我实在走不开。” 这个剧组态度挺好,开的条件也是尽最大诚意了,陈凌是感受得到的,所以他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这,唉……” 几个男女互相对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 难道这趟白来了?难得有这么合适的人选啊。 只有周卫军发现了问题的盲点,“诶,不对啊,剧组要找不怕老虎的,这武松的戏份又不是一直有老虎,也就景阳冈打虎那一场是有老虎的……” 周卫军这样一说,他们几个男女齐齐一愣,随后立马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对啊,小兄弟演不了武松,咱们可以让他演武松的替身啊,就演景阳冈打虎那么一小段,不用离家就能拍的。” “对对对,你们这里有山有水,山林这么多,取景也容易,我们可以直接把老虎给你拉过来让你打。” “这样虽然陈兄弟演不了武松,有点遗憾,但起码打虎的问题解决了。” 几人七嘴八舌,越说越激动,连忙问陈凌意见如何。 他们见到陈凌真人之后,其实更钟意他真人出演,因为不管是独身打豹子的资历,还是这相貌和身材条件,都符合他们对武松的要求。 奈何陈凌这边不行,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好家伙,把老虎拉过来,俺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老虎……” 韩闯一听这话,顿时喜不自胜,刚才那点因为陈凌演不成武松的失落瞬间不翼而飞,拉着陈凌胳膊就道:“凌子这个可以啊,这个可以答应,不用你出远门就行的。” 陈凌无语的看他一眼:“是你想看老虎吧?” 韩闯也不否认,咧着大嘴傻笑:“嘿嘿,老、老虎谁不想看啊。” 王存业和高秀兰随后也说:“那确实是,别说闯子了,我们也想看,光听人讲故事,还从来没见过这老虎呢。” 连王素素都一手抱着睿睿,一手举起来,笑嘻嘻的凑趣道:“还有我,我也想看。” 反正丈夫又不用出远门,人家还说把老虎拉过来,这有啥不行的。 陈凌见此,就顺势应道:“那好吧,演替身打虎这个忙我帮了。” 几个水浒剧组人员一听这话,瞬间松了口气。 而后才细细问起陈凌当初打豹子的事情。 这听当事人讲,跟听村里那些人讲大不一样。 陈凌所讲的,不仅把豹子出现的前因后果说的一清二楚,而且当时豹子的反应,他怎么应对的,从他口中讲出来,那也是让人如同身临其境,下意识就屏住呼吸认真听讲。 听完齐刷刷给陈凌鼓掌:“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不过这也太惊险了,当时山上还有两个村民在,豹子都朝他们扑过去了,一般人看到这情形恐怕要被吓得掉头就跑。” 他们来时在村里打听到的,只听说是陈凌力气大,能抬三百斤夯锤什么的,打豹子小菜一碟。 支书王来顺也十分认可这个说法。 可现在听陈凌一讲,才觉得更真实,更有可信度。 “对,很惊险,豹子快,一蹿就是丈把远,这玩意儿是打伏击的好手,一般不正面跟你拼力气的,要不是那豹子尾巴断了,我们又跟它交过一次手,受过伤,我当时也赶不及上去拦它。” 陈凌又往保守的说了说,不然大家吹得他不像人了都。 反正那断尾豹子在他洞天好吃好喝的,外边不会再有人见到了,还不是任他怎么去说。 “谦虚了兄弟,这样才显得你的勇气和胆气有多难能可贵,让我们这样的碰到,别说跑了,腿不打哆嗦就不错了。” 也有剧组的男同志这时候开口说道。 身旁几人也一阵附和夸赞,一时间相谈甚欢。 “行了,都去家里坐坐吧,天不早了,也该吃晌午饭了。” 王存业抬头一看,日头已经稍稍偏西,过了十二点了,就起身把人往家里招呼。 陈凌和韩闯就又去山脚下挑了两个熟得不错的西瓜。 现在天气热起来了,饭前吃两块西瓜凉爽一下,舒服得很。 “五叔,别走啊,到饭点了咋还走了呢,先吃块西瓜再说,一会儿喝点。” “不喝了不喝了,水库那边刚把鱼拉走,他们还在大队等着俺对账呢。” 好家伙,还没对账就跟着凑热闹来了,真行。 不过凑热闹也就算了。 这糟老头子,嘴巴比婆娘的嘴还碎。 还没到天黑呢,什么陈凌要去演武松打老虎了,什么还要把老虎拉过来让陈凌打这事,就在村里传遍了。 搞得村里好些人带着孩子来陈凌家问东问西,问陈凌是不是要上电视了,是不是真的要当打虎英雄。 来一个问一个。 到了晚上十点钟还有一大帮人没散去。 也就是王素素现在又怀孕了。 他们没有再逗留。 不然就现在这季节,天气热了,大家睡得越来越晚。 兴头一上来,指不定得在他家待到半夜呢。 …… 也不怪人们对这事儿有如此大的热情。 乡下新鲜事本来就少,猛然出来一个消息,说谁谁要上电视,那能不炸锅吗? 而且还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打虎英雄武松,这可是很多人从小听到大的人物。 老人讲,评书讲,连环画上看,那在民间的声望可非同一般啊。 还有就是听说有老虎要来村里…… 这一连串劲爆的消息,听在耳朵里,村里的男女老少听了不激动才怪。 连着四五天过去,还在议论这事呢。 且传得越来越开。 走出去跟人一讲,那也是满脸自豪,声音都得拔高好几度。 尤其将近麦熟,女儿回娘家的是越来越多了。 今年别的不说,从陈王庄嫁出去的闺女,和嫁到陈王庄的媳妇是出尽了风头。 想想吧,先出了水库大老鳖和水怪,县里还给建神像组织龙舟会,后来又出了土龙。 连着一个多月,外地游人没断过。 身为陈王庄的村民,是又风光又赚钱。 村里嫁出去的闺女在婆家挺直了腰杆。 村里的媳妇回娘家也春风满面,成了亲朋间的香饽饽。 如此以来,连原本说媒没说成的大姑娘、小小子,一听说是陈王庄的,那现在都是说一个成一个。 还有主动要往这边嫁的,因为越传越离奇,被认为是风水宝地。 现在的陈王庄俨然是一个名村了。 村里别管谁出去赶集,只要一说是陈王庄的,那旁人都得高看一眼,上前来多攀谈几句。 村民们最近可谓是挺胸抬头,扬眉吐气了。 所以现在村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愿意再给自己村里添点名气呢。 也正因如此,水浒剧组来找陈凌演武松打虎这事,他们听说了以后,那真是比陈凌一家子还激动、还要兴奋。 陈凌还没演上武松,那老虎也还没影子呢,他们就跟别人大吹特吹起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豺惊初夏 陈凌一家现在已经习惯了,也有了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 任他们外人怎么去说,我们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该干嘛干嘛,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周卫军和那几个水浒传剧组的人员,在农庄待了一天,留宿一晚,第二天才离去。 走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离开。 吃的喝的给他们多大惊喜就不说了。 这里的景色,环境,也极为舒适。 天不热的时候还不太明显,这天气一热起来,往农庄一走,和外界的差别就太明显了。 空气清凉无比,听着农庄内外水渠流动的潺潺水声,仿佛能感觉到那股子新鲜的水汽,伴随着花香与果香扑面而来,让人耳目一新,浑身清爽。 这也就罢了。 关键晚上睡觉也非常舒服,与别处大有不同。 要说什么地方不一样,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只是觉得一觉醒来,浑身从内到外每一处都非常舒坦,非常放松。 仿佛一下子就解去了多日的疲惫,整个人变得精神焕发,浑身有劲儿。 连周卫军这个之前来过多次,也忍不住连声赞叹,说大夏天来他们这儿避暑肯定不错。 总之,住了这一晚上,他们更加愿意来这里拍摄景阳冈打虎的戏份了。 这个剧组主动把老虎带过来拍摄呢,也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就是哪个动物园有合适的虎,就从哪个动物园里就近调过来一只。 所以这老虎不管是去主拍摄场地,还是来陈王庄这边,都没啥区别,都得用车运过来。 老虎从一开始就不是问题。 老虎上了保险的。 也就是所谓的老虎伤了死了,要赔钱。 演员或者是其它剧组人员让老虎伤到了,咬死了,不管。 后来剧组哪怕保证了会给演员买一份保险,请了驯兽员过来,也没人敢上了。 这就是武松这个演员为什么难找的原因。 毕竟动物园的老虎就不是老虎了吗? 没谁有胆子有底气和老虎一起拍摄。 现在陈凌自家人也过了当时的高兴劲,慢慢回过味来了,开始有点担心。 陈凌倒是没怎么在意。 剧组也跟他说了,拍摄前一两个月,会过来拉他去动物园,让他找一只相处的来的老虎,当成饲养员,给老虎喂喂食,培养几天感情。 这对陈凌来说,正合他意。 没能抓到母豹子,让它们生出小豹子来。 那么先去动物园撸撸大花猫也不错。 而且还能免费带老婆孩子多逛几次动物园呢。 …… 这天,是孙艳红在市里的小龙虾店开业刚满一周。 以这婆娘的人脉,以及攀关系的本事。 再借大老鳖的名头一宣传…… 结果不出意料之外。 小龙虾这种夜市大杀器刚一出现,就征服了大批人的味蕾。 加上如今入夏,天气热起来了。 夜间喝点小酒,来份龙虾锅子,美美的吃上一顿,想想就爽啊。 孙艳红高兴地直接把账本拿了过来,给陈凌显摆这一周赚到的钱。 还没显摆完呢,小绵羊也过来了。 他这些天带着几辆车,给田红利送了两趟水产,就准备回来好好歇两天,接下来就不运水产了,开始给陈凌往市里拉杏子了。 现在虽然靠着一系列神龟、巨鼋的传说,田红利收购的鱼虾在省城风靡一时,但也渐渐趋于饱和了。 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再者,水库里的鱼虾就那么些。 这里边还有孙艳红的一份呢。 可不只是他田红利一个人的。 小绵羊这时便说:“红姐,你也快点往市里运鱼吧,现在正是好时候呢,我看省城现在好多人请客聚餐,都点名要吃鳖王湖的鱼。” “哟,博明,你还挺关心我这个前老板的嘛,我还以为你跟伱富贵叔混,看不起我这前老板了呢。” 孙艳红惊讶的打趣一句。 小绵羊闻言顿时面色一囧,连忙道:“没有没有,哪能呢。” 其实在这小子心里,田红利到底是外人。 他这本地女婿,自然得向着本地人了,提醒孙艳红一句,在他看来那也是应该的。 就是嘴笨,脸皮薄,不会说。 “行了,小方脸皮薄,不喜欢跟女的开玩笑,你逗他干啥?” 陈凌把账本放回孙艳红手边,说道。 “我可没逗他,是这小子见女的就放不开,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咋这么拘束。” 孙艳红今天高兴,话很多,扯了两句后,就对小绵羊笑道:“放心吧博明,我啊,现在不着急,守着你富贵叔这个聚宝盆呢,哪还用得着跟外地人抢食吃?” 本来她可不是这样不骄不躁,不慌不忙的。 也盘算着快点收几车鱼跟那老田抢市场来了。 田红利在省城。 她在市里,市里现在还没传开,正是生意好做的时候。 然而龙虾店的火爆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准备趁龙虾店正红火的时候,把别的鱼虾等河鲜也慢慢加进去。 反正村外水库剩下的鱼虾全是她的。 她想什么时候捞就什么时候捞。 再把陈凌的果酒也摆过去。 她是买过许多次酒的,深知那些果酒的滋味。 夏天拿出来,也是一件大杀器啊。 所以一下子就不慌了。 孙艳红和小绵羊在这儿念生意经。 陈凌没兴趣听他们讲那些。 只是坐在葡萄架旁边的藤椅上,懒洋洋的喂着小鸽子,看它们咕咕叫着在地上抢食,扑棱着翅膀围着自己打转,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 现在这两只小东西刚刚学会飞。 就是还飞不高,飞不太远。 陈凌看它们在莲池旁的长廊这边待的不顺心,瓦罐做的窝挂起来后飞不进去,控制不好方向的话,容易撞在长廊的柱子上。 就给它们又换了个地方。 把瓦罐绑在了葡萄架旁一人多高的木头桩子上。 这地方也挺好,有葡萄架遮挡,夏天很凉快,而且还宽敞。 它们自己也很喜欢。 “富贵,听博明说,你家杏子在市里卖的不赖啊。现在能开园了没,能开园了就开始摘吧,我派车帮你运。” “到时候我也留它几筐杏子,摆到龙虾店跟前卖上一卖。” 孙艳红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龙虾店,快抵得上采沙场了。 同时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陈凌,这小子是根大粗腿,必须得加紧联系。 陈凌一听她这么说,就看向小绵羊问道:“博明,老刘说杏子卖的不错?” “是啊,老刘说咱们的杏子比别的杏子要好吃一点,关键是放得久,有客人连着买了好几次了,说老人小孩都喜欢吃,让我这次去市里的时候多带几筐……” 陈凌一摆手:“不用几筐几筐的带了,杏子已经基本全熟了,这次直接一趟拉走得了。” 得到洞天两年多时间,他心里有数。 灵水在果树和蔬菜上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没稀释过的灵水,直接浇灌树苗,也不会让树苗在一年时间之内长成参天大树。 但是蔬菜、粮食等草本植物,却浇灌两次、三次,有的甚至一次就能成熟,且味道极好。 哪怕是稀释过后的灵水,浇灌的粮食蔬菜,味道也明显比普通的要好。 能品尝得出来。 而果树的话,用稀释过后的灵水就没有明显效果。 这个作用时间似乎在果树身上延长了许多倍。 尤其自家果园是第一年挂果。 就更加不明显。 才堪堪达到西北瓜果的甘甜滋味,与正宗的西疆瓜果都略有差距。 这是灵水对木本和草本在效果上的区别。 起初陈凌对这个还有点闹不明白。 在洞天内部的时候,那果子摘一个吃了,会很快长出来。 他就下意识以为树也是和蔬菜花生啥的一个样呢。 结果扦插的桃树枝、枣树枝在成活之后,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快速开花结果。 哪怕在洞天内部,也是如此。 后来有一次劈柴,发现老树桩上一圈一圈的年轮…… 他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草本植物一岁一枯荣。 果树却需要多年生长,还要扎根,还要度过风霜。 果树是本身也储存吸收了许多养分,用来成长,没有全部体现在果子的质量上。 所谓味道和口感上自然就不如粮食蔬菜变化大。 既然如此,这些杏子直接一车拉走就是,交给刘建成按市价来卖,或者稍微高一些的价格都行。 现在刘建成那边因为卖腌咸蛋的缘故,瓜果蔬菜也开卖了,慢慢地已经有了果蔬超市的雏形。 “既然这样,那就让博明歇歇吧,这次我帮你来拉杏子,反正按你说的,也就一吨左右的事,一车就能装走。” 孙艳红之前就问过陈凌这事。 陈凌自己估算了一下,十亩的杏树,第一年挂果,顶多一吨半,少了就一吨左右,甚至没有一吨。 来一辆瓜果运输车就可以全部装走。 “嗯行,今年就先这样吧。” 陈凌点点头,杏子是这样,桃子和梨估计也是差不多的。 灵水对果树作用缓慢,所需时间长,恐怕还得三五年时间,味道才会产生质变,有质地的提升。 出现一丝洞天内部那些瓜果的风采。 当然了,在外人看来,他这小年轻以前都没有种过果树,这才第一年开卖,能全部不亏钱卖出去就不错了。 也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比如老丈人和丈母娘,在他身上见到的奇迹太多了,才会对果树抱有很大期待。 认为果树也会带来惊喜的收获。 “对了,富贵,再给我准备上几坛果酒吧……每种都给我装上几坛,我往饭店里放,博明,你去村外帮我多抱点麦秸过来,今天我就让人带到市里。” 孙艳红的一系列打算也没瞒着陈凌,她知道这小子精明,不待见耍心机的人。 再说了,她自己愿意花钱买酒的,陈凌当然不会拒之门外。 还和小绵羊一起帮她在车上垫了厚厚的一层麦秸秆,以防止路上把酒坛子打碎掉。 卖完酒,结了帐,事后简单一算,这前前后后半个月以来,田红利收购的鱼虾,加上小龙虾分成,还有这卖酒的钱,以及杂七杂八的收入。 都有将近六万块了。 要是往前再算一算,这小半年的收入,最少最少有十万块钱的收入了。 陈凌一琢磨,这钱好像也不少了。 要不就先不买车了吧。 嗯,只要不买车,给娃攒的钱也够用了,今年剩下的半年时间,还是陪着媳妇儿子吃喝玩乐,享受享受生活,静等二胎降临的比较好。 毕竟摘完杏子,还有麦收等着,麦收完,又要种苞谷,种完苞谷,桃子也熟了该卖了。 忙是忙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 还有,自己有多久不进山了,都快记不清了。 身为一名护林员,这可是严重失职啊。 陈凌身上有一点特别好。 就是任何时候,都是想到啥就去干啥,可惜夏天禁猎,这是山里的规矩,也是猎人间的规矩。 夏天是山禽野兽的繁殖旺季,是不能打猎的。 所以他也没带什么打猎的装备。 当天跟着孙艳红和小绵羊去县城存完钱之后,下午就带着两条大狗,从坡度较为平缓的西山,进山去了。 他心想:既然夏天不能打猎,那就先找狼群耍耍去。 便一路吹着口哨,带着狗,翻山越岭,和狗一起驱赶着所见到的山鸟和小兽,边走边玩,向那支狼群的老窝赶去。 也不知是不是他憋久了,这次进山有点太过放纵,黑娃小金两狗也有些松懈,一时不察,竟然引来了山中野兽的窥视。 他们朝着狼窝的方向前进,还没走到一半路程,只堪堪越过山林外围,便遇到一只贼头贼脑的豺在一条溪流对岸的山坡林子里远远盯着他们看呢。 这个发现,让一人两狗瞬间收起玩耍的心思,变得警觉起来。 ———— PS:好消息,咱们终于达到三千均订的精品线了,但是还没点亮徽章,本来说这章拿到徽章之后再发的,怕发出来订阅掉了,不够三千均订。 结果左等右等,快十二点了还没等到徽章,还是发出来吧。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明天在书友群给大家发红包哈,大家记得领,上次元旦发的都没领完……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此兽胆大包天 豺,也就是本地说的豺狗子、扒狗子。 它们身形似狗,头宽嘴细如狐,耳朵半圆,皮毛多是酱红色,粗大的尾巴,在尾端颜色逐渐变为黑色。 此兽虽比狼体型小,但论凶狠,狼也要甘拜下风。 狼群是母狼居多。 而豺群,却是公兽为主。 同等数量的狼群与豺群遇上后,最后败退的往往是狼群。 听着很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人们对豺狗子不熟悉。 此兽胆量奇大。 甚至悍不畏虎。 常常以多欺少,仗着群体优势,向豹子、熊、猞猁进行骚扰,把它们赶跑之后,从其口中强行夺食。 可以说豺狗子和非洲鬣狗脾性类似,没什么下限,为了食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常喜欢不劳而获,是种非常招人烦的野兽。 但即便这样,山中无老虎,也没什么野兽能招惹得起一支豺群。 陈凌他们前年进山的时候,遭遇到豺群,天亮后去捡肉,还捡到了许多被掏空内脏的豺狗子尸体。 那是它们同伴将其杀死,掏空内脏吃掉,剩下的尸体。 豺食同类。 狼虎再凶,也不会吃同类的。 可见其凶残的一面。 所以陈凌一发现有豺狗子出没。 当即就警惕起来。 这东西胆量大是一方面。 另外聪明狡诈,会戏耍哄骗猎物,试探猎物的虚实。 王立献和刘广利都曾提醒过他,说是当一只豺狗子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这是它自己故意让你看到的。 其实这时候,在暗中已经埋伏了其他豺狗子。 当你在被视线内的豺狗子所吸引的时候,其他豺狗子会趁伱不备,对你猛然展开偷袭。 有句形容狼之狡诈的话,叫做【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用来形容豺狗子也是十分恰当。 且它们比起狼来,只会更狡猾。 …… 果然,在陈凌一人两狗发现远处豺踪,瞬间警觉起来之后。 下一秒,黑娃小金就一左一右猛然盯向了两处地方,眼神锐利冰冷,口中呜呜有声。 并伏地身子,塌腰弓背,做好随时攻击的姿态。 这两处地方,不在溪流对岸。 而是就在他们附近一左一右,一南一北两处,全部是生长着高而茂密的草丛,与杂乱的灌木的地方。 这些山中野草,皆是有一米多高,影响视线。 陈凌虽看不清里头的情况,但两狗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奶奶的,大白天的,这些豺狗子怎么会在附近活动,这不是狼群的地盘嘛……” 陈凌低声骂了一句,让两狗先不要动,自己从洞天取出一杆猎枪,朝那两个地方分别开了两枪。 砰砰,砰砰—— 枪响声之后,就见那两处地方高高的野草杆子晃动起来,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呜啊——呜啊——”的类似人吹铁哨子的叫声传了出来。 叫声奇怪,短促,尖锐。 与此同时,草间有一只只贼头贼脑的红影向外窥视,将草丛踩得“咔嚓,咔嚓”乱响,一边踩一边发出如尖哨般的叫声,搞出的动静更大了。 如果这是在夜里,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豺狗子这东西胆量奇大。 一般的野兽,极怕枪声,听到枪声就会落荒而逃。 它们却不怕。 陈凌在两处地方分别开了两枪,它们仍旧不见半点惊慌。 而且还在这儿赖着不走。 对一人两狗在左右两处地方进行骚扰。 以此让一人两狗能顾左边不能顾到右边,进而伺机偷袭。 豺这东西最擅长挑逗、骚扰敌人。 这就是它们故意使出的招数。 “呜,汪汪汪!” 这些豺狗子的行为,把黑娃两个彻底激怒了。 两狗在山中难逢敌手,有着自己的傲气,哪能受得了这种挑逗。 当即便凶狠的吼叫着,想要朝那两个地方扑过去,给它们一个教训。 “别理它们,它们敢耍诈,咱们偏不让它如愿,走,去对面山坡,收拾那个落单的。” 陈凌瞥了两处草丛一眼,对两狗招了招手,率先大步跨跃溪流,向对面山坡杀了过去。 两狗听到命令,兴奋的大叫一声,猛地蹿了出来,三两步就把陈凌甩在了身后,朝山坡上那只单独行动的豺狗子凶狠的扑了过去。 一人两狗突然间杀过来,把这只豺狗子吓了一跳。 说豺狗子胆量大,那也是在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时候,那时候的它们,尤其胆大包天,面对狼群杀手的大猞猁,以及老虎,也丝毫不怵。 甚至还敢引诱老虎追击,剩下的豺狗子去偷老虎的食物。 但现在是它自己一个,对上陈凌一人两狗,极度劣势,顿时就慌了。 这时候它想逃走也来不及了,小金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近在眼前,张开了狰狞的利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朝它扑了过来。 所以,这只豺狗子刚转过身准备跑,还来不及跑呢,就被小金追上了。 极度的惊慌之下,这只豺狗子发出嘶哑的叫声,同时身体本能做出了躲避的反应,像是一只轻盈的猫一样,弓背纵身一跃,直接就跳出去三四米远。 这就是豺的厉害之处,五六米宽的沟涧,也能跨过去。 比狼厉害得多。 但小金也不是好相与的。 它不仅比黑娃速度快,而且跳跃能力也极强,早前,在它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就能一跃跳上墙头,在雨夜召唤群狗。 在山里它更是如鱼得水,借助远远冲刺过来的速度,脚下倏一停顿,紧接着猛然跃起,在旁边树干上一踩,借力一个纵跃,直接跳到了这只豺狗子的身前,瞬间将其扑倒在地,咬住了其后颈。 就如同一个会轻功的武林高手,追击落荒而逃的敌人,双脚在树上一蹬,借力在半空一个筋斗翻过去,直接落在敌人面前,当敌人反应过来时,已有长剑横于脖颈之间。 那是相当的潇洒。 就一个字,帅。 比后世风靡一时,以弹跳力著称的马犬,还要灵活自如,潇洒写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山坡上的豺狗子被小金制住的时候,那溪流对岸两处草丛的豺狗子才刚刚反应过来,匆匆扬着粗大的尾巴跑了出来,一只接着一只,足有八只,加上山上这一只,那就是九只。 它们口中发出“咯咯”如鸡叫般的奇怪叫声,比之前发出的哨声,带上了一股惊慌的意味。 以豺狗子的脾性,在占据数量优势的情况下,是不会这么惶急的。 陈凌颇为奇怪,对小金喊了一句:“小金先留那只豺狗子一命,给它个教训就行,我们入了秋再来收利息。” 而黑娃呢,早习惯被小金抢风头了,这时只是守在陈凌跟前,对包抄而来的豺群虎视眈眈,与此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声如狼一般的长嗥。 黑娃越是这么叫,这些豺狗子就越慌,嘴里不断发出“咯咯嘎啊,咯咯咯咯嘎啊”如鸡叫般的惊慌声音。 本来还想对陈凌他们这一人两狗发起攻击呢。 可就在刚跨过溪流,要朝他们扑过来的时候,这些豺狗子却突然半途折返,舍下山坡上的同伴转身就跑。 这些豺狗子没跑多远。 就有一声声狼嚎声突然在陈凌的耳边炸响,声音无比清晰、响亮,仿佛近在咫尺。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隔壁的山坡上有一只只灰色的大狼显出身形,朝这边飞速接近。 “原来是狼来了啊,怪不得豺狗子这么慌呢。” 陈凌笑了笑,豺狗子就是这么欺软怕硬,知道自己只有九个成员,狼群则有二十多个,数量不占优势,没法以多胜少它们就会直接放弃。 不过很快,陈凌又收敛起笑意。 现在山里不仅有狼群,居然还出现了一支豺群。 这样不行啊。 对村里的威胁有点大。 得想个办法把它们赶回深山老林去。 “得了,走了一下神,就让它们跑没影了。”陈凌四下瞧了瞧,一拍大腿,只得暂时作罢。 那些豺狗子体型瘦长,看着还不如普通土狗强壮,但却很有力量,速度也十分快,如一道道红色魅影,穿梭在林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且还能跨越五六米宽的山涧,行走在悬崖边上,甚至能借着地势,跳上树冠…… 他纵然带着狗也追不及的。 剩下那只被小金咬伤的豺狗子也滑溜得很,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想趁陈凌不注意落荒而逃。 被小金及时按住了。 “按山里的规矩,我原本还想放了你的,但要不是我艺高人胆大,换一个人路过这里,肯定要把命留在这儿……” “所以,那就去洞天里给我当苦力去吧,省得你带着伤回去,遭到同类残食。” “这样算来,你还得谢谢我。” 陈凌挥手把这只剧烈挣扎的豺狗子挥手收进了洞天之中。 一只活生生的豺狗子倏然不见踪影,让从隔壁山上赶过来的狼群瞬间愣在当场,傻呆呆的看着陈凌。 “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快过来,我带你们玩去。” 陈凌还以为它们认生了,便热情的冲它们招招手。 …… 就这样,带着两狗和狼群在山间欢快的肆意纵横半日,太阳落山后,才慢悠悠的下山回家。 次日一早,陈凌起床后就准备去大队上说一声,山里有豺狗子出没的事情,让村民们最近没啥事别往山林深处走。 其实现在到了农忙时节,也没什么人有那闲工夫去山里瞎逛。 不过该提醒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顺便呢,也要从村里找几个人,帮忙摘杏子。 今天该摘杏子了。 昨天孙艳红也说今天会派辆车过来。 结果刚到村里,啥话还没说,就有不止一个人知道他家今天要摘杏子的事。 纷纷说,吃了饭就过去帮忙,让他别多操心了。 这很多都是从他家拿了鱼苗赚了钱,或者经他介绍,被人买过土特产的人家。 人家念着这份情,想帮忙,陈凌自是不会拒绝。 去大队的时候,二毛驴家的王文超也把他拦下来,跟他说,在村里养伤的李红旗等人伤好了,这两天又准备找人进山呢。 他自己想了想,觉得这些人钱给的不少,这趟还是想跟着去。 今天帮陈凌摘杏子,明天或者后天就跟着他们进山了。 陈凌一听他这话,脸色严肃起来,把他拉到一旁说道:“小超,我劝你这次能不去就不去,山里现在不只是有狼,还有豺狗子呢,豺狗子那玩意儿可比狼凶多了,这时候又是野东西生崽儿的旺季,一旦惹急了,你们那些人带上枪也招架不住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育儿经 王文超经常去山里夹黄鼠狼、拍松鼠,近两年也多次与金门村的老猎户一块进山当向导,给韩教授他们同行过,也跟过李红旗他们这些贼娃子。 自然也从刘广利口中听过不少传说,知道山里什么东西能招惹,什么东西不能惹。 所以一听陈凌说大秦岭深山老林的豺狗子跑出来了,立马就打了退堂鼓,打消了当向导赚外快的心思。 当天早上,他又通知了几个相熟的人。 加上陈凌去大队说了声,王来顺喊了喊,于是上次跟去的人,这次有一多半都不敢去了。 大部分全都跑来陈凌家帮忙给摘杏子。 今天摘杏子,也跟之前在水库捕鱼差不多流程。 摘好几筐之后,先用五百斤的大磅秤称过斤数,再抬到运输车上,直接一筐筐哗啦啦的倒进去。 车上面铺了厚厚一层麦秸,两侧挂着毛毡布,防止杏子在运输途中过度磕碰。 今天来帮忙的,除了王立献和王聚胜等人,大多就是和陈凌差不多年岁的年轻人。 摘着杏子,嘴里话说个不停。 “富贵你说咱们这山里到底有啥宝贝?那些贼娃子这刚养好伤就着急忙慌的往山里走,大喇叭里都喊了山上有豺狗子了,他们还硬要去,这宝贝怕是不简单啊。” “对对对,宝栓你上次不还说了,他们带罗盘了么。” “是啊,都带着罗盘嘞,这帮贼娃子找的那能是一般宝贝?” “哎对了对了,你们整天议论这个,家里说,外头说,干活说,赶饭场也说,就不怕让那些贼娃子知道吗?” “怕啥,咱们本地说的土话说快了他们听不懂,现在春元那鳖孙又在县医院住着,没法跟他们通气,咱们说话要是不照顾着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说啥。” “……” 陈凌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山里发现了什么宝贝。 只知道给那些肯去当向导的村民钱不少。 这时候的山里人迷信。 上次出了一次事,都认为是得罪了土地爷,得到了教训。 毕竟又是遭到狼群驱赶,又是在山里迷路打转转,各种受伤的。 完全符合土地爷发怒的传说。 可就算是这样,加上最近山里又有豺狗子群出没,这次还有人敢跟着去。 肯定是出的钱够多。 让他们压过了对那些事情的恐惧。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说那些没意思,从去年就开始在咱们这儿鼓捣了,先是去东岗以前住道士的小庙晃悠,又在各家买罐子买碗的,干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啥宝贝,这还说他们干啥?” “嘿嘿,不如说说富贵,富贵不是要上电视扮武松么,不知道那潘金莲好看不好看,嘿嘿,嘿嘿嘿……” “就是就是,素素婶子她们在家准备做饭呢,听不到,富贵叔伱快说说,那潘金莲咋样,能跟你拉拉手,那啥亲个嘴不。” “……” 年轻的小子们一说这话,连王立献和王聚胜几个都在不远处悄悄竖起了耳朵。 陈凌这时刚从树上跳下来,一手拎起一大筐杏子,闻言无语的瞥了他们一眼,“别瞎说,我就是替武松打打老虎就完事了,哪有潘金莲的事,你说的那是西门庆,我又不演西门庆。” “嘿,西门庆算啥,你是武松啊,能醉打老虎,还不能醉打金莲了?” “是啊,让他们送老虎的时候,把金莲也跟你送过来,一块演了不就好了。” “嘿嘿,俺以前在县里录像厅看过录像带的武松……嫂嫂,武松有话说……嘿嘿嘿。” 在水浒传里头,潘金莲这个嫂嫂,可是比武松打虎还要深入人心的。 大家早就想逮着陈凌问了。 但是当着婆娘们的面不好意思问,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不是越说越起劲么,各种武松叔嫂的荤段子往外蹦。 任陈凌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武松是假武松,他们就是不信。 人家都要把老虎拉过来让你打了,还说假武松,这谁信啊。 在果园干活的汉子们是这样。 农庄内准备饭菜的婆娘们那也不遑多让,也在说些什么陈凌长得好,还会赚钱,让王素素看紧点,可别演了武松,让潘金莲勾引走了之类的话。 要不是王素素知道,丈夫只是帮忙演景阳冈打虎一段,说不定还真的会担心呢。 在农村大家都喜欢听这种新鲜刺激的事。 瞧瞧这些小媳妇满脸红光的模样就知道了。 王素素早就习惯,索性也不去过多解释。 就算解释,她们也不一定能明白什么是替身,为什么只拍一段就不是真正的在扮演武松。 “素素,咱们光顾着说富贵呢,你家睿睿跑哪儿去了?” 她们在前院择菜洗菜,陈泽家媳妇突然发现在沙堆上陪着两个大狗玩耍的小奶娃不见了踪影。 王素素闻言赶紧起身张望,看了一圈也没找见,喊了高秀兰两声也没人应声,便说:“肯定是我娘带着他出去了。” 今天家里果园摘杏子,王存业就把家禽牲口一大早赶了出去。 鸡鸭鹅习惯了在农庄周围和山上山下跑动,不用多管,要管的是家里的牛羊。 所以老头就照例去放羊,高秀兰在家带娃来着。 果然这话刚说完,老太太的声音就从农庄外飘了进来,同时还有一道小娃娃的哭声。 只见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提溜着一个浑身泥土的小奶娃,走了进来。 小奶娃这时正在挣扎着身子,哇哇大哭。 一老一小的身后,跟着两条灰头土脸的黑黄大狗,听着小娃娃的哭声,臊眉耷眼的,也不敢吭气。 “跟你爹一样皮,多大一点,走路还走不稳,就想去掏鸟了。再指挥着狗到处瞎跑,看我不揍你屁股。” “怎么了娘?” 王素素赶紧迎上去,这时看到陈凌也满脸无奈的走进来,就又问:“怎么了吗?睿睿干啥了?” 听高秀兰说儿子掏鸟,这么大点,他走路都摇摇晃晃,还想上树掏鸟窝不成? “嗨,这臭小子趁娘不注意,指挥着狗,让狗驮着他去小河沟抓水鸟来着,结果还没到小河沟,就看到草丛里有鸟窝,就从狗身上爬下来去掏,我找过去的时候,他刚从鸟窝拽出来一只没长毛的小家伙要往嘴里塞呢……” 陈凌无奈的说道,儿子记性还真是好,小河沟离得可不近,他这么大一点就知道那里有水鸟了,骑着狗就让它们去抓鸟,真是不省心。 当然了,这也是水鸟老是叫唤不停,比如秧鸡子,一旦叫起来,跟青蛙似的,白天黑夜的一直叫,叫得人心烦,夜里难以入睡,陈凌这才带着他去驱赶过两次。 “哼,凌子你可要好好训训这俩大狗,睿睿这小屁娃子的话它们也真敢听,让它们去哪儿它们就去哪儿,带着娃到处乱跑这怎么行?” 老太太瞪了低眉顺眼的两狗一眼,对陈凌两人说:“要不是你爹在家养了蛇,隔三差五撒点药,毒长虫不敢跑过来,这要是被草里的蛇虫咬一下子,那可不得了。” “就算是没有啥蛇虫,外边水渠河沟的,把他掉进去淹到了咋办?” 不怪老太太着急生气。 也不能怨她没看好外孙,实在是睿睿这娃比同龄人聪明机灵,每次出门还有两条大狗跟随在身边,小手往前一指,两狗就听话的跑出去了。 别看没学会几句话,但和两狗,尤其是黑娃那真是能无障碍交流。 别说是高秀兰一个老人,就是陈凌和王素素带娃的时候,也要把他看紧一点,要是一不留神看不到他,这小东西不带着狗,也能自己在地上爬着,满院子乱蹿。 王素素听娘这样说,也是一阵后怕,咬着牙给了儿子屁股两巴掌:“这臭小子就是欠揍,最近还学会爬着上下楼了,一眨眼看不见他,他自己就溜下楼去了。” 把小东西揍得“爸爸~,妈妈~”的一阵哭喊,模样委屈极了。 陈凌见状把两狗叫到一旁训了一顿,让它们不能太惯着睿睿,听之任之,到处乱跑。 这两个大家伙虽然聪明通人性,但是对睿睿太宠太娇惯了,让去哪儿就去哪儿,可能是觉得有自己两个保护不成问题。 但是狗到底不是人,考虑事情毕竟不比人周到,还是得再约束一下的。 倒是院子里的一帮婆娘和小媳妇很是稀罕,围着睿睿又哄又逗。 “这娃长得就是壮实啊,长大了肯定跟富贵一样,是个大高个子。” “那可不是,这小人一丁点大,都知道掏鸟窝了,没听素素说么,还会爬着上下楼哩,别的娃娃像这么大的时候行么?” “呵呵,俺家小娃子比睿睿还大几个月,看起来这个头比他还小上很多嘞。要说不如富贵家伙食好吧,但娃娃吃的,能差到哪去?俺家娃每天奶粉喝着,鸡蛋吃着,比咱们大人吃的都好。” 虽说有当着陈凌和王素素的面夸奖的成分,但说的也是实话,睿睿的的确确比较壮实,且筋骨强健。 于是便有怀了身孕的小媳妇问王素素,娃娃平时怎么喂的,一天吃几顿才合适。 就这么着,不仅睿睿每天的食谱成了香饽饽,还把王素素的孕妇餐、月子餐吃的什么也全都记了下来。 今天来帮忙的男人大多数是和陈凌差不多年岁的。 女人自然也都是年轻的小媳妇,有娃的、没娃的、怀孕的,纷纷讨要纸笔,认真记下王素素的所说这些东西,为了以后能用得到。 “现在素素也不怎么喂他喝奶了,凌子给素素煮的羊奶他也不喝,就爱吃蒸蛋跟肉,刚刚掏鸟窝,还抓起一只没毛的小鸟就往嘴里塞呢……”高秀兰说道。 老太太见这么多人围着女儿问育儿经,也挺自豪,挺有成就感。 高兴之下,想把女儿怀里的小家伙抱过来,可惜小家伙这时候不理她了。 她一伸手,小家伙就把脑袋往旁边一扭,蹲下来抱他呢,他更是直接把脑袋埋在王素素肩膀上,连看也不看外婆了,闹起了脾气,弄得老太太极为尴尬。 无奈的道:“这臭小子脾气大的。你爸爸抓的你,你妈妈还打你屁股,我碰都没碰你,就说了你两句,还生起气来了。” 惹得一帮子小媳妇咯咯笑个不停,倒是觉得睿睿这反应可爱,招人稀罕。 “富贵叔,快出来,你家猫生了猫崽子了。” 很多人知道陈凌之前满村子找母猫,是想抓山狸子配种,那时候都笑这小子玩得花。 也只有些年轻人,或是常来陈凌家串门走动的知道,陈凌抓的两个山狸子,早就跟两只母猫分别配成对了,还在农庄一东一西挖了特别深的土洞安了家。 当时还让他们一阵奇怪,不知道陈凌使了什么招,让山狸子和家猫配对也就罢了,竟然还能让它们舍不得离去。 山里人谁不知道山狸子野性有多大。 这两个放开了也不跑,竟然就这么在果园安了家。 “是哪一窝生猫崽子了?”陈凌走出去便问。 “就杏树这边啊,俺们听见小猫崽子在里边叫了,一走近过去,大猫就在洞里呜呜的吓唬俺们。” “你快过来看看。” 果园的桃杏梨三种果树,杏子在最西边,梨树在最东边。 桃树在最中间。 当时是怕山里的野猴子下来偷桃子,才这么安排的。 “咦?它们这是吃了只鸟吧?” 陈凌走到跟前,就看到草丛里满地的羽毛,不过大的尾羽和翅羽很少,全是很细小像是绒毛一样的羽毛。 “是啊,好像是吃了只刚出窝的喜鹊,毛才刚长全,你瞧这几根尾巴毛多短。”王立献说道。 陈凌一瞧还真是,黑白羽毛都有,是喜鹊无疑,但喜鹊是有名的尾巴长,这么短的尾巴,肯定就是毛刚长全的小喜鹊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他们摘杏子闹的动静大了点,从树上的鹊巢之中掉了下来,遭了无妄之灾。 走到这里,陈凌已经能听到杂草间的土洞之中,传出一声声细弱而轻微的绵软猫叫,以及两只大猫发出的沙哑的呜呜低吼。 王聚胜上前两步,到他身旁说道:“要不是看见这些鸟毛,俺们还不知道这里是猫窝嘞,以前草没长高的时候一眼能看到,现在草太高太密了,根本看不见啊。” 说完拉着陈凌蹲下来,往土洞里头瞧,这土洞和兔子窝似的,周围是高而茂密的杂草,但在土洞的洞口边缘却是非常平滑,夹杂着一些落叶,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十分隐蔽。 就在两人蹲下来,扒开周围的草,往洞里瞧过去的时候。 只见距离洞口很近的地方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倏然与他们目光对视上…… 两人心头一跳,刚想张口说话,这时耳边一声尖锐刺耳的猫叫炸响,像是猫被踩到尾巴的惊叫一般,带着怒气,一只草黄色的猫爪猛地挠了出来。 “俺滴个亲娘哎。” 两人赶紧起身躲避,王聚胜更是被这山狸子的突然袭击搞得吓了一大跳,直接跌了个大屁股蹲。 四仰八叉的倒在了草丛里。 惹得汉子们一阵哄笑。 “聚胜你那小胆儿咋跟秧鸡子似的,猫也能吓到。” “呸呸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趴下去试试,不挠你才怪。” 王聚胜呸了两声,打掉嘴边和脸上的草叶,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 “富贵,这猫凶啊,猫崽子跟着别给带坏了,俺达家的狗快生小狗了,不行俺抱过去让它们喝狗奶吧?”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洞天的雷 「拉倒吧,还喝狗奶呢,费力不讨好,这猫崽子不满月抱出去要是不守着,喝不到奶一准是个死。」 陈凌摇摇头,不想费那个力气。 小猫小狗,没满月就抱走,喝不到其它猫狗的母乳,很容易夭折。 有时候哪怕撑两三个月,也长不大就会死掉。 再者,要是有好看的小猫崽儿需要培养的,陈凌自己就有法子培养,根本不用找狗奶喂养。 不过王聚胜说得不差,猫这东西,要是不守着人,确实是会越来越凶,越来越野。 时间一长,就跟野猫没啥区别了。 「嘿嘿,俺其实是想从你这儿抱一只,没见过这山狸子跟家猫配出来的小猫崽子……」 王聚胜搓着手,脸上有点期待的说道。 相比很多人喜欢狗,他倒是喜欢猫多一点。 「哈哈,行啊,这还不好说,等长大点了,我把窝堵了,给你抱两只过去。」 自己人想养俩猫,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行啊,不过这大猫凶,别挠到你。」 「没事,放心吧,它们还伤不到我。」 「聚胜哥你也太小看富贵了,他能打豹子呢,还会怕这小猫儿?」 众人逮着王聚胜又是一阵笑话。 这时杏子早已摘完装上车了,王立献便说:「富贵你家这果园里鸟太多了啊,你看看那让啄坏的杏子有多少,起码得几大筐了。」 「你可得想个法子,把鸟赶一赶,要不就撑张网子,网鸟。网多了它们就不敢来了。」 现在这个季节鸟儿数量是最多的,很多鸟儿,比如最常见的白头翁和喜鹊,就是特别喜欢祸害甜美多汁的果子。 以前陈凌他们小时候抓到的白头翁,也就是白头鹎,关在竹笼里便是喂一些桃子、葡萄、柿子,也能养得好好的,哪怕坏掉的果子,它们也吃得贼欢。 如果在野外不管,那祸害劲儿并不比喜鹊小。 王立献觉得陈凌这些杏子既然是运到市里卖的,那么几大筐杏子,不是小钱了。 陈凌闻言笑笑:「嗯,是得把网撑起来,明在西边的山壁下修个小水塔的,一边慢慢修着,一边网鸟,两不耽误。」 说是网鸟,其实他是想再网几只野鸽子,抓回家训一训,重新养上一批。 不然就那么几只,相互配对繁衍,一代还行,多了全是近亲。 得为它们输送点新鲜血液。 「诶,对了富贵,你家养的鹞子不挺厉害么,用那个赶鸟多带劲啊。」王聚胜说道。 这话不用陈凌回答,王立献就紧跟着说了:「不行的,虽说鹞子克鸟,但富贵家果园这么多鸟,一只鹞子再厉害也顾不过来的。」 「……更别说还有喜鹊老鸹之类的,凶得很,成了群老鹰都不怕,鹞子对上它们,也讨不到好。」 鹞子这东西学名叫雀鹰,是专门吃鸟的。 …. 很多鸟儿,对鹞子这个天敌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一看到天上有鹞子飞过,便立马惊惶不安,有胆小的鸟儿甚至会被吓得忘记怎么飞,喳喳喳的叫着,在林子里乱飞乱撞,有时还会在惊魂之下,歪歪斜斜的一头撞在树上撞死。 不过有胆小的,自然就有胆大的。 除了常见喜鹊和老鸹,敢跟鹞子硬碰硬的也并不缺少。 哪怕陈凌家的二秃子比平常的鹞子要厉害得多。 那也架不住这么大规模的鸟群啊。 早晨和黄昏,一飞一落,那就是成千上万只,能管得过来才怪。 「献哥说的是, 我家二秃子有一阵子天天抓鸟,挂的满树都是,倒是把那些鸟震慑住了。不过也就几天的工夫,就又成了老样子,鸟太多了,二秃子也无能为力。」 陈凌点点头,看众人干完活满头大汗的样子,就招呼道:「献哥、聚胜哥,带大伙去洗洗,凉快凉快,准备吃晌午饭吧,这里我自己收拾就行。」 「不用,俺们去西边泉眼儿洗,能洗脸还能喝水,好得很啊。」 现在这时候山里水好,夏天热了,回到家直接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一瓢水就咕冬咕冬喝起来了,在外边也是这样,看到清澈的水流,俯身捧起来就喝,凉快又舒坦。 陈凌见此把竹筐和大磅秤收好,又招呼运输车的司机过来,待会一起在农庄吃午饭。 午饭,人多热闹,但农庄很凉快,夏天吃着热饭也不会觉得热。 于是这些婆娘和汉子们都愿意多待一会儿,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不住的插科打诨,说得无非还是什么武松打虎,没什么新鲜的,但是谈话不新鲜,气氛却很活跃,一会儿调侃陈凌小两口,一会儿去逗睿睿玩。 按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今年这日子过得特别有盼头,每天乐呵呵,浑身是干劲儿,心里没啥愁的。 现在麦田浇完水了,就盼着过端午,赛龙舟了。 他们这些小年轻还是不当事的年纪。 对农忙的事情操心并不大,还有人问陈凌修水塔用不用帮忙呢?管饭就行。 陈凌就说只是个小水塔,好弄得很,给婉拒了。 当天下午人走之后,他开上拖拉机,把村口闲置的青石给拉了回来,打算明天就开始动工。 这种小事的确不用太多人帮忙,找王立献给参谋着怎么建就行了。 把青石拉回来,陈凌想去山上再转转的,两条扬子鳄放到了山中湖之后,至今没什么动静。 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 让狗去嗅,隔着大片湖水,也难以寻到。 不过刚走到山上,他忽的想起有一只豺狗子丢进洞天没管呢。 于是心念一动,进入洞天之中。 洞天现在有了太阳和月亮,有日升月落,白昼黑夜,亦有四季分明的季节变动。 不再是最初的四季如春。 …. 且季节也和外界同步变化。 因此进到了洞天,这里也是夏季。 这时候的洞天内部竟然还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色黑沉沉的。 陈凌刚一进来,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去,要不是临时起意,还见不到这副奇景啊,这雷雨比起外边的有点壮观啊……」陈凌心念一动,身上雨水自动蒸干。 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明晃晃的闪电像是蜘蛛网一样在天上到处蔓延,卡察察的炸雷一声声在耳畔响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洞天内部相比外面的世界太小了。 还是陈凌这位洞天主人进来后,感官大幅度提升。 也或许是二者都有。 大半个天空的雷光与闪电,全部收入陈凌眼底。 金色的,亮银色的,白晃晃中带紫色的…… 漫天雷电如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在雨幕之中穿梭、划过。 比一场盛大的烟花还要美丽壮观。 让陈凌一时间都有点看痴迷了。 只恨手边没有一台好相机,没办法拍下这种奇景。 直到…… 「轰隆——」 「卡察察——」 雷鸣过后,远方竟有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径直击落。 噼在一处高 大茂密的树林当中。 轰的一下,大雨中竟燃起了火光,惊得林中各处藏匿的鸟雀与小兽瑟瑟发抖。 陈凌身为洞天的主人,还听到的豹山那只断尾豹子的低哑叫声,以及豺狗子哼哼唧唧的声音。 但现在他都来不及去看。 身形一动,来到雷电噼落的地方。 面前是一棵有四五人怀抱粗的大树,被雷电噼成了两半,一少半斜斜倒在地上,露出稍显粉红色的树干,另一多半树干起火,火焰在风雨中飘动闪烁,顽强的灼烧着,慢慢将树干烧成了焦黑色…… 这场面把陈凌看得目瞪口呆:「我滴个乖乖,这是一块雷击木啊,以前见了不少雷击木,这还是头一回活生生的在现场全程目睹的。」 再一看那大树是什么树呢?不是桃树,不是枣树…… 仍是噼在了洞天原有的不知名树种上。 陈凌伸手按了按,木质倒是十分坚硬密实,「好东西啊,等过段时间有雷雨天气了,就带出去打个护身符什么的,给素素和孩子佩戴。」 「这趟还真是来对了啊。」 陈凌瞧了瞧这棵大树上的雷火渐渐在雨中熄灭,便挥手将其挪移到了茅屋前,斜放到了屋檐下。 洞天之中难得下场雨,他是舍不得让其停下的。 而后拍了拍手,闪身来到豺狗子所在的地方。 它倒是没跑太远,只是在以前几个池塘所化成的大湖附近,在一处茂盛的葡萄藤下方做了个厚实的草窝,这里葡萄藤生长繁盛,一根藤自然生长也像是榕树一样,爬的到处都是,错综复杂,俨然是一处天生的葡萄架。 且一片片葡萄叶子交互紧密,遮雨效果非常好。 …. 这豺狗子就躲在葡萄根部下方错综复杂的葡萄藤之中,叼的草叶和鸟毛之类的,做了个窝。 豺这东西虽然习性与鬣狗相近,本领却不比鬣狗,它是不会自己打洞做窝的。 只会捡人剩下的岩洞和土穴,自己再简单扩建就用。 这时,这只豺狗子发觉陈凌来到了跟前,立马伏地身子,屁股稍稍后撅蓄力,而后「呜啊」仰头的一叫,眼中泛着幽光,勐地从葡萄根的空隙中钻了出来。 这么小的空隙,这么短的距离,但这豺狗子却硬是能一下子跳得离地半米多高,凶狠的朝陈凌的喉咙位置咬去。 一照面,就把豺狗子的本性暴露无遗。 凶狠、胆大、残忍。 单对单的时候,毫不犹豫,上来就直接下死手。 可惜,这是在日月洞天内部。 这里是陈凌的主场。 轻轻一挥手,这身披红毛,如狐如狗的家伙,便漂浮在半空,不能动弹了。 只剩下一双黄中带绿的眼珠,虽有惊恐,但仍然非常凶狠的看着面前的陈凌,似乎找准机会,就会发出致命一击。 「果然够凶,以后老老实实在这边待着吧,改天啥时候去山里再给你抓几只豺狗子作伴,给你们划分一块豺狗子保护地得了……」 豺狗子比豹子好抓得多,陈凌有时间还想试试豺狗子和家狗能不能繁衍后代。 豺狗子和狼能不能生育后代。 据说虎头黄就有豺的基因,不知道真假,他正想闲来无事的时候去实验一番。 把豺狗子放掉,陈凌又去看了看那头断尾豹,见它状态不错,自己还给自己在豹山上做了个豹子洞,这才满意离去。 洞天雷雨未停,外界却是晴空万里,下午的太阳光也变得毒辣起来。 陈凌把雷击木的事情记在心里。 下山回到农庄,把两 张鸟网子找出来,沿着果园的外缘撑了起来。 这两张网是从市里新买的,网眼稍大一些,每张网子横向展开都有二十米,专门冲大鸟去的,野鸽子、喜鹊等,成群的飞过来,撞上去根本挣脱不开,但是小鸟撞在网上却能飞走。 一些瘦小的麻雀和小燕子想钻空子熘掉根本没问题。 其实嘛,之前买的鸟网也能用,因为鸟网这玩意儿耐放,太阳光暴晒也没问题,不会快速老化。 但是之前的网眼太小,容易伤鸟。 伤到了害鸟没啥,伤到了益鸟,陈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所以新换了两张网来网野鸽子,之前的就不怎么用了。 撑好了鸟网子,陈凌和老丈人翁婿俩人就把泉眼周遭的杂草、树叶、野菜等各种杂物清理干净。 为明天修建小水塔做准备。 翁婿俩一边干活,一边闲谈说话。 忽有汽车引擎声与鸣笛声传来,引得农庄群狗乱叫。 藏在麦田之中,爪子抓在麦穗上站立着啄食麦子的一群大大小小的鸟儿也被惊得腾飞而起。 轰隆轰隆,有一大半直撞在网上。 一见此景,几辆汽车急忙停下来,三三两两的男女老少下车来鸟网跟前,满脸稀奇的看热闹。 其中有一个短小精悍的青年最为瞩目,带着一条红毛大狗匆匆跳下车来后,就大声嚷了起来。 「行啊富贵,还在这儿撑着两张鸟网呢,你快来瞧瞧这网上挂住的鸟,可得好好感谢我们啊,我们这车一来,麦田吃庄稼的鸟乱飞,全撞网上了。」 陈凌翁婿两人一看,原来是山猫他们两大家子人来了。 就急忙迎过去。 还没打招呼,山猫的父亲一把抓住陈凌的手:「小陈你快来看看,这个鸟是什么鸟,长这么大还这么好看,一个劲儿扑棱翅膀,我怕它把网弄坏。」 叶公好龙A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起点新年活动。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大富大贵,步步高升。 顺便请个假。 磕头了…… 《我的1995小农庄》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二十四章 蒙在鼓里 「我去,绶带鸟,咋长这么大,这么肥实?」 陈凌往跟前一看,宽大的鸟网上全是胡乱扑腾的鸟,将两张大网搞得摇摇晃晃,但最显眼的那一只,无疑就是山猫父亲老钟说的这个鸟了。 这鸟不是别的鸟,正是陈凌去年跟着老丈人在山中采药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绶带鸟。 不过普通的绶带鸟呢,一般也就是尾巴极其长,身子是很小的。 连尾巴带身子,也不过能有三十公分。 不带尾巴,也就是麻雀大小的鸟而已。 但撞在网上的这只绶带鸟却出奇的大。 能有普通喜鹊那么大,身子又胖又圆润,非常富态,看上去像是一只肥都都的灰喜鹊似的。 不过比灰喜鹊可漂亮多了。 灰喜鹊是脑袋上有黑色的半圆,身子通体为灰色,尾巴和花喜鹊一样,是直熘熘的长。 而这只绶带鸟除了脑袋和翅膀尖儿的颜色是蓝黑色之外,其余地方通体雪白色。 虽然现在撞在了网上,不停地扇动翅膀挣扎着,却仍显得体态优美,那感觉看久了,颇有些孔雀的几分神韵。 听到陈凌说这鸟是绶带鸟,赵大海的父亲赵玉宝急忙挤到两人跟前来,「诶,绶带鸟,我知道这个,我们家还有两副绶带鸟的国画……」 「哎哟富贵,你这手可得轻点,这绶带鸟的漂亮全在尾巴上,可别弄毁了。」 「放心吧,赵叔。」陈凌笑呵呵的把这只无比肥硕的绶带鸟从网上摘下来,之后也不急着去管网上的其他鸟儿。 见两个老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绶带鸟,那目不转睛的样子,跟两个小娃娃看到漂亮鸟儿没啥区别。 就冲山猫和赵大海两家子挤挤眼睛,惹得两对小夫妻也大声笑起来。 两个老太太则觉得丢人,赶紧上前扯他们。 「没事的阿姨,既然老钟叔和玉宝叔喜欢,就让他们多看看吧。这鸟可是鸟如其名,名叫绶带鸟,你们看它这尾巴,又长又飘逸,飘飘荡荡起来,就跟咱们春天放风筝的时候,那风筝上的飘带一样,一飞起来那叫一个好看啊……」 「去年我和我岳父只在山里见过一次,没想到你们这次一来,就碰到了,这绶带鸟又叫寿带鸟,长寿那个寿,寓意幸福安康,健康长寿,你瞧瞧,多好的兆头。」 陈凌一边抚摸着手中的绶带鸟,一边说道。 直把两对老人听得眼前一亮,赵大海的母亲更是喜不自胜的一拍巴掌:「哎哟,富贵这会说话的,就跟大海说的那样,你啊,不出去闯荡屈才了。」 老钟和老赵两个老头也是连连点头。 心想:这绶带鸟撞在网上了,可不就把健康长寿可抓在咱们手里了嘛,的确是好兆头。 便问陈凌:「这鸟能养吗?」 陈凌摇摇头:「不能,这鸟胆子小,养不活的。」 「养不活吗?那、那,杜娟,你快来照两张相片,以后也能按着画下来。」 老钟老夫妻两个赶紧招呼儿媳妇拿出照相机拍照。 「别急呢娟姐,我在手上抓着,拍的不好看,要不给它先放笼子里……」陈凌说道。 杜娟却是自信一笑:「这个没事,你先在手上抓着我拍两张,然后你再找个合适的地方放飞,我抓拍几张这就行了,我经常拍鸟画鸟的,没问题。」 「那行啊,这鸟娇气,能不放笼子里最好了。」陈凌点头笑道。 绶带鸟是益鸟,而且在山间田野也是比较羞怯的性子。 农庄这边别的鸟多得很,今年尤其得多,绶带鸟却一直没怎么见到过。 当然了,没见到 并不是没有,不然也不会突然出现这么大一只了。 肯定是平常躲着不让人看见,才在这里吃这么圆润富态的。 要是正常的个头,麻雀大小,这个网眼儿大的鸟网子还网不住它呢。 他们几人在这儿一边兴致勃勃的拍鸟,一边观瞧鸟网上的其他鸟。 王存业见客人来了,早就转身回农庄去,去把王素素和高秀兰喊出来迎客了。 老丈人也知道陈凌这些朋友都是些吃喝不愁的富贵人家,唯独喜欢玩。 大老远跑过来肯定不是单纯的为了过来看景。 主要还是为了来这边儿玩的。 这不,一看到鸟网上的鸟,都走不动道了吗? 所以把王素素母女俩喊出来的时候,也不忘提上两个竹笼,让人往笼子里装鸟。 「妈妈~快~」 他们三个大人刚走出农庄的时候,睿睿已经趴在黑娃宽阔的背上,跑出去老远了。 这时候还在前面让黑娃两个停下来,骑在黑娃身上焦急的晃着小腿喊他们快点。 小东西现在走路越来越稳,不过相比自己走路,还是喜欢缠着两条大狗驮着他来回跑动。 好在两狗上次被陈凌叮嘱过,不会随着他心意乱带着他到处跑了。 一般就只在人们视线内活动。 家里也就放心的让他们一块玩耍。 「臭小子你可慢着点吧,忘了前两天是谁屁股挨揍了吗?」 王存业喊着他。 小家伙却只顾咯咯的骑在狗身上笑。 「哎呀,是睿睿出来了,快过来,快过来,姨姨抱抱。」 陈凌他们忙活着放鸟拍鸟,向文霞听到了果林中的动静,往那边一瞧,就看到了骑在大黑狗身上的小奶娃,顿时满脸惊喜的大叫起来。 她和赵大海两口子可是非常喜欢睿睿的。 女儿丫丫这个小胖妞,也挺喜欢跟睿睿玩。 这时听到妈妈的话,便急忙从鸟网那边小跑过来,垫着脚往果林里四处看。 一看睿睿正骑着狗跑过来,丫丫忍不住惊讶的张大嘴巴,叫嚷起来:「睿睿你不乖,怎么能骑在狗身上呢?我爷爷说过,狗不能骑的。」 臭小子哪管这些,只知道骑着狗到处撒着欢跑很好玩,嘻嘻哈哈的率先跑过来。 把王素素和二老甩了好远。 这时陈凌他们围着绶带鸟照完相,把鸟儿放飞了。 睿睿这臭小子就骑在大黑狗身上,旁边跟着摇头摆尾的大黄狗,从果园一马当先的窜了出来。 嘴里喊着「爸爸~爸爸~」直奔鸟网这边找陈凌来了。 赵大海和向文霞追在后边还很担心,丫丫也急得又蹦又跳。 臭小子没心没肺的,只留下一串奶声奶气的咯咯笑声,笑得那叫一个欢。 山猫看到了直瞪眼,「好小子,这么大点就威风凛凛了,以后可得让你爸爸带你进山打猎玩去。」 两家的老人则是脸色一变,瞪了山猫一眼,赶紧上前接着,生怕小家伙掉下来。 「哎哟,乖娃娃,怎么骑着狗到处乱跑,多危险呐。」 「富贵你怎么也不管管?娃娃还这么小。」 陈凌闻言无奈一笑,对小东西喊了声:「还不下来,就知道瞎跑。」 睿睿这才让黑娃缓缓伏地身子,而后抓着黑娃脖颈里厚实的皮毛,吭哧吭哧的爬下来。 摇摇晃晃的小跑到陈凌身旁,抱住他的腿嘿嘿笑。 山猫见此冲两家老人和赵大海两口子道:「得了,瞧这利索的模样,咱们也别担心了,这小 子肯定是这么玩习惯了……」 两家老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一阵稀奇。 在路上山猫和赵大海还和他们说过,陈凌家可能和别人家里有点不一样。 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有点不一样,简直太不一样了。 别说他们了,赵大海还在小声都哝呢,「到底是富贵家的娃娃,就是跟别人家不一样。几天不见,不仅会骑狗了,还会下地跑了。」 丫丫却在旁边扯着他胳膊委屈的道:「爸爸,睿睿都不理我的,我不想跟他玩了。」 赵大海连忙安慰:「睿睿才一岁呢,还小,是弟弟,你要让着弟弟一点。」 父女两个正说着,王素素和二老到了。 众人一阵热情寒暄。 两个老太太更是拉着王素素的手不放,现在王素素慢慢显怀了,但是气色很好,也不显孕妇的臃肿笨重,让两个老太太一顿夸。 向文霞和杜娟也是颇为羡慕,话题没一会儿就又转向了养胎心得和育儿经上边。 汉子们这边就带着两个老人和小娃娃在两张鸟网上摘鸟。 农庄附近鸟群的数量有多么庞大就不用多说了,即便是陈凌用了大网眼的鸟网,刚被汽车这么一惊扰,都把两张鸟网差点撞满。 就更别说中间从网上挣脱飞走的那些了。 两个老头虽是文化人,也有点老小孩脾气,骨子里带着天真爱玩,见到网上这么多鸟,直接开心的不得了。 一边问着陈凌什么鸟不能捉,什么鸟是好鸟坏鸟,一边喜滋滋的从网上摘鸟。 一只只鸟,像是摘果子被摘下来。 这种大丰收的感觉,让他们心里异常的痛快过瘾,无比快乐。 今天被网住的鸟,大部分是憨斑鸠,这玩意儿特别傻,反应比别的鸟慢两拍,车来了都不知道躲,到跟前才从田垄里一哄而起,结果基本上全撞在了网上。 陈凌就让两个老头把别的鸟全放了,斑鸠全留下,今天晚上就斑鸠山珍一锅炖好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待会儿再把果酒冰上一坛,在这夏天夜里喝起来爽快得很。 「爸爸~要~」 大人们摘着鸟,睿睿指着网上的一只漂亮的黄嘴山雀叫嚷起来。 「要这个啊,好,爸爸给你抓下来,先让外公给你把鸟拴上绳子,你和丫丫姐姐就拿着去玩吧。」 陈凌把山雀抓下来,递给王存业。 老头就找出一截子草绳,一头儿捆在山雀的脚爪上,一头儿拴在一个带杈的小竹棍上。 把竹棍递给丫丫,让她带着睿睿去玩。 扑棱棱,扑棱棱—— 很快,山雀绕着竹棍上下翻飞起来,煞是好看。 飞累了,就跟上吊一样直挺挺的垂下来,挂在竹棍的绳子上荡来荡去。 这时候,两个小家伙就用手去捅它,让它继续绕着竹棍飞,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 …… 「我们提早过来,是最近老听到外边到处宣传你们水库大鼋的事迹,现在省城、市里,都喊你们水库叫鳖王湖,说是请客摆宴要吃鳖王湖的鱼虾才够上档次,卖的那叫一个贵。」 「听大海回去说,就是你们这儿的水产,有人专门开水产车大老远来收购,我和老钟就在家坐不住了,托老朋友打听了打听价格,怕你们卖了吃亏,赶紧赶了过来。」 把两鸟笼子斑鸠放回农庄后,去水库游览的路上赵玉宝说起提早过来的原因。 他们本来计划是端午节前几 天到就行了。 也没想着这么早就过来的。 就是因为听到了最近外边的风声,正好家里也没啥事了,这才临时起意提前过来算了。 免得陈凌被人坑骗,还蒙在鼓里。 陈凌听完这话先是感谢两家老人的好心,紧接着问了问省城和市里高档鱼和普通鱼的价格。 和孙艳红所说几乎没什么区别,便笑道:「玉宝叔,老钟叔,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这个价格贵是贵了点,但不管是那个二道贩子还是饭店,要想从我们这边的大捞一笔那都不容易,也就比别的生意稍好一点。」 「我们这边的古城县,是有名的矿场,有矿场的地方不知道你听说过没?往外运一趟矿石,运费那是相当高的,尤其我们这儿交通稀烂,到处拦路设卡的,那运费更不要说了,夸张得很。」 「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就算有运输车,人家也是运矿石为主,没人拉水产,没人运瓜果蔬菜的。」 「想想吧,同样是那么点路的话,假如拉一车矿石运到市里给五百块钱吧,水产或者瓜果蔬菜就只给二百,这有人愿意干才怪。」 「所以,我们这儿路况不好的情况下,水产和水果是很难走出去的,除非你出的运费价格和矿石车的运费一样高,那才有人乐意干。」 「现在我们这边的水产运出去刚刚有得赚,借着我们这边老鳖的名头还能顺带着做点其他生意,打响了名头以后谈生意啥的也顺当,那二道贩子他们才肯出同等价位的运费。总不能一分钱不让人赚吧,没谁是冤大头的,你说对不对?」 两个老人家听完后神态各异,「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个原因,这样看来你说得不错,以你们这边的情况,大家都有得赚生意才能做,对你们本地发展也有好处。」 实际上,田红利生意红火归红火,论这桩买卖的潜力和生命力,还是比不得孙艳红的龙虾店。 陈凌也不怕谁坑他。 连孙艳红那心思贼多的婆娘他也有的治。 敢捣鬼,就算不拿出洞天那些叫不上名的特殊香料、调味料。 随便用灵水催生些外界常见的调料,也是能轻松压过孙艳红那些配方的大杀器。 总之,他是什么事情心里都明白,就是觉得太麻烦,懒得去费心思去掺和。 赚钱的事随便做做就是了,最后还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嘛。 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五章 缸中不明生物 赵玉宝两家子既然是听闻了老鳖的消息提前而来,那来到这边肯定是要到水库游览一番的。 正逢入夏时节。 四山晴翠,风光大好。 借着午后的阳光,站在坡上向远处望去,满眼都是葱茏的绿色,所有树木撑起了浓密的树冠。 山风一吹,远处的浓绿色与近处浅浅的金黄色就齐刷刷的如浪花般流淌起来。 泛起浅黄色的是村外的麦田,在山风吹拂下涌起麦浪,充满了田园气息,让几位久在城市的老人耳目一新,满心欢喜。 兴致来了,还下地摘了几株稍显稚嫩的麦穗,陈凌就帮着在空地上生火烤了两把,让他们品尝。 “啧,这味道,我有点找回以前的感觉了。” 赵玉宝细细品尝着烤得焦香的麦粒,香味盈满口鼻的同时,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鼻子竟忍不住有些发酸。 让山猫的父亲指着他一阵笑话:“哈哈哈,你个老赵,到了乡下,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都一把年纪了,矫情个什么劲,赶紧到鳖王湖看老鳖去,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今天能遇到鳖王爷出游呢。” 别看钟老头嘴上说着赶紧去水库,路上眼睛也是四处乱瞧乱看,边走边停,根本走不快。 “咦,富贵,这麦田里也没水啊,咋还有青蛙的嘛?” “啊呀,那是什么,跑得好快,我去看青蛙,这东西在我脚边的草里嗖一下就窜出来了,眨眼就跑得没影,我啥都没看清,把我吓一大跳……” “哦,是山狸子啊,我听说过,就是野猫呗,这玩意儿偷不偷村里鸡鸭?” 陈凌便告诉他,山狸子也偷。 山里人家如有鸡鸭遭祸害。 有十分简单的辨别方法,可以分清罪魁祸首是山狸子还是黄鼠狼。 山狸子偷鸡,咬的是鸡屁股。 黄鼠狼偷鸡,咬的是鸡脖子。 听得几位老人一阵惊奇。 “爸,老钟叔,富贵家里就有一窝黄鼠狼,今年还养了两窝山狸子,等会逛完水库,回农庄让富贵给你们叫出来看看。” “好家伙,富贵你家真是什么都有啊,黄鼠狼和山狸子也能养吗?” 他们还真的没听赵大海和山猫说过这些比较细致的事。 陈凌笑笑:“能养。前阵子我们果园外头还住着一窝狐狸呢,也经常往家跑,去找小金玩,不过今年春天大狐狸又跑回山里了,只有三个小狐狸还时不时的回来一下……” 狐狸这东西吧,是有带崽儿的行为,但最多也只是让小狐狸跟在身边大半年。 之后就让它们自力更生去了。 而母狐狸到了春天又会重新发情,寻找伴侣繁衍新一代小狐狸。 众人一阵啧啧称奇,俩老头更是连忙询问陈凌家里还有啥好玩的东西,而后一边搓着烤麦穗吃,一边慢慢悠悠往水库去了。 大坝两岸,是高大粗壮的两排柳树,满树碧绿的枝条长长的垂入水中。 大坝南岸,水库的这一侧,有茂密的芦苇丛依水而生,环绕岸边长长的一圈。 大坝北岸,是花生田,以及零散的池塘,下午的阳光下,还有四五头大大小小的黄牛,卧在阴凉地里,伴随着一阵阵响亮蛙鸣,细嚼慢咽的吃着池塘畔的青草。 而这时水库当中,只能远远看到一群群的鸭子,还有一些水鸟在游玩嬉戏,入夏之后,芦苇荡高而茂盛,水生植物繁多,十分影响视线,就算有老鳖出没,想看到老鳖都不容易。 不过几位老人也不灰心失望。 依然是喜滋滋的逛着,迎着河边清爽的微风,观赏风景。 “存业快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这时老腻歪走出来,瞧见了带着睿睿和丫丫两个娃娃在后边玩耍的王存业,就赶紧兴冲冲的走上来拉他,结果走了两步往前一看,陈凌一大帮子也在前边不远处说话,“哟,富贵也都在啊,这是又来客人了吧,那正好,来俺家,给客人也瞧瞧。” 陈凌他们刚看到一只鹰隼落在芦苇丛中,正说要下水库去芦苇荡找找,听到老腻歪这话就道:“咋了腻歪叔,你家挖出来宝贝了吗?” 这老头可是财迷得很,去年大家得知李红旗来村里村外到处摸索打探情况,是为了找宝贝的时候,就属他最耐心,加之他家就在村口这边,只要李红旗和王春元夜里去东岗小庙晃悠,这老头就一直盯着,有时候能守到后半夜,那精神头大得很。 “对,可是一件好宝贝,来家里看看吧,喜欢就让你拿走。”老腻歪哈哈一笑。 “那咱可说好了,我看顺眼可就直接拿走了。” 陈凌闻言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开玩笑道。 “拿走拿走,你叔还能说大话么。” 陈凌带着一伙人走进了老腻歪家里。 老腻歪现在是跟着大儿子陈江住。 院子地方挺大的。 布置与陈王庄别的人家没什么区别,墙角的偏僻处有小菜园,院内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水缸。 农家水缸除了用来盛装粮食和日常用水等物之外,更多是用来防止家中失火的。 是以备用的极多,也不值啥钱。 老腻歪就是带他们走到小南屋一口低矮的大肚子水缸前面,神秘兮兮的道:“就在这缸里了,俺和你秀菊婶子也是吃晌午饭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边长出来一件好宝贝。” “这是家里的醋缸吧……” 一走近,陈凌就闻到了浓郁呛鼻的醋酸味。 老腻歪的婆娘这时也走过来道:“对,是醋缸,是芳芳跟他男人在这边住的时候,专门带过来一小缸老陈醋,他家会酿醋,不然就凭咱们这儿的人咋会在家放这么多醋。” 他们这边一般酿醋的少,各类酱和腌咸菜倒是很多。 老腻歪家的这缸醋还是他女儿陈芳一家子在这边躲计生的时候给带来的一小缸陈醋。 赵大海蹲在醋缸前左瞄右瞄,“有个会酿醋的女婿挺好,富贵你别看不起醋缸,什么地方不能藏宝贝,我还听人说过有人从粪坑里挖出过宝贝呢。” 这胖子来村里次数多了,还架高压线,换变压器栽电线杆的,与村民们熟得很了,和谁都能开上几句玩笑。 “大海说得对,这宝贝还真就是醋缸里长出来的。” 这么多人眼巴巴的看着,老腻歪也不多卖关子,当即就打开醋缸。 他婆娘郭秀菊赶紧从厨房拿出来一个钵子,手也洗的干干净净的,伸手在醋缸里一捞,便捞出来一块圆形饼状的奇怪东西。 这东西长得像是一块大肥肉似的,被捞进钵子里,还带着软软腻腻、滑滑弹弹的感觉,霎时间,空气中就满是浓郁呛鼻的醋酸味。 赵大海两家子哪见过这东西,一下就看愣了,捂着鼻子后腿两步,心里下意识就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宝贝吧,肯定是醋坏了。 陈凌也看了个愣,这玩意儿他也没见过。 倒是王存业咧嘴笑了起来。 “咦?爹你知道这是啥啊?” “嗨,这有啥不知道的,醋宝呗,你腻歪叔没说错,这还真是好东西。” 老腻歪一听这“醋宝”两字,就眼睛一亮:“行啊存业,俺还以为你这成天往深山老林钻的野人不知道醋宝哩,专门想叫你来家里看看,涨涨见识。” 王存业现在跟村里这伙上年纪的熟得很,当即下巴一扬:“去去去。谁野人,那啥眼看人低了不是?” 见旁边大家一阵乐呵,王存业咳了两声,转过头对陈凌笑道:“咱们那儿的寨子里、镇上都有酿醋的,有的醋放久了就是会长这东西,以前的人不懂这个,有的就扔了,也有当宝贝的,就在醋缸里养着,还别说,养着这东西,那醋就是好吃一点。 你大哥刚当老师那会儿,他们学校有个化学老师,问了问人家才知道这陈年老醋里长这东西,是啥子菌在作怪,没毒没害的,完全能拿出来吃。 还教给你大哥怎么吃。 后来你大哥带回来试了试,就跟咱们吃凉粉差不多,拿井水一泡一洗,切成一块块的,搁进碗里,再调些辣子一泼,酸酸辣辣,还香得很,尝起来比凉粉还好吃。” 老丈人这番话实在出乎老腻歪两口子意料了,老腻歪瞪着眼道:“行啊存业,知道这东西是醋宝也就算了,还知道咋吃?俺女婿家酿醋的也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咋吃。 俺本来是想让你看看稀奇,顺便带回去一块,平常在家吃醋哩,这东西啊,拿回去用水泡上养着,一直加水就能有醋吃,省了出去打醋了。 不过这东西不能沾油,俺女婿以前也说过,这醋宝一见油就牺牲了。” 赵大海两家子越听越稀奇,围着郭秀菊身前钵子的醋宝看来看去,还纷纷拿筷子戳了几下。 这时候听到老腻歪最后一句话,赵大海顿时笑得乐不可支:“哈哈,还牺牲,腻歪叔你这话说得有意思,把这玩意儿说成活的了一样。” 王存业见这胖子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就拍了他一巴掌:“嘿,大海你别笑,这玩意儿据人家化学老师讲,还真是活的呢……” “对,是醋缸的菌生出来的嘛,说是活的也没错。”钟老头点点头说道。 而后把脑袋凑到陈凌翁婿两个跟前,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是传说中的那什么太岁呢,可惜这是醋里生醋里长的,就肯定不是了,不然肯定还能搞个大新闻出来。” 陈凌听得哑然失笑。 他经过后世网络时代洗礼,所以对稀奇古怪的事本能的就会持怀疑态度,这跟他拥有日月洞天没什么关系。 可纵使他相信有仙神,有些事实在让人大跌眼镜,比如说哪里哪里挖出了什么太岁,捡到了什么神秘的宝贝。 结果却是飞机上经过处理的排泄物,很多人不认识把这些玩意当成了宝贝,还整天泡水喝,说是对身体好。 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虾兵蟹将 无需多说别的,既然知道了这「醋宝」能吃,王存业说的吃法也不难,随手就能做出来的事。 当着陈凌这帮子外地客人的面,老腻歪老两口也不含湖,利索的给「醋宝」泡上水,清洗过两遍,就像是一坨凉粉一样放在了桉板上,切成菱形的小块。 放回钵子中,调了一碟辣子泼上去。 红润的辣子,搭配着,卖相相当不错。 「来来来,都尝尝,都尝尝,富贵他老丈人教的,不好吃了可不能怪俺们。」 老腻歪嘴上开着玩笑,拿出一把快子分给众人。 赵玉宝他们是客人,就先让他们尝。 「哈哈哈,不怪不怪,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醋缸自己长出来的东西,不尝尝怎么行?」 赵玉宝这话是实话,他还真的挺好奇的。 便不客气的率先拿起快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这么抿着舌头细细一尝,他的眼睛就是一亮,「哎哟,这东西的味道居然还不赖,我刚才闻着那么呛人的醋酸味,还以为酸的难入口,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嗯,我再尝一口,嘶,存业老弟说得没错,吃着比凉粉感觉还好吃一点。」 其他人听此瞬间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动快子去夹。 连老腻歪两口子也不例外。 「诶,确实不赖啊,富贵你觉得咋样。」 赵大海连着炫了两大口,看着陈凌也在连续动快子,便嘿嘿笑着询问陈凌是啥感受。 陈凌点点头:「嗯,酸酸辣辣,挺好吃的,和凉粉相比,软了许多,也不如凉粉筋道。不过吃起来,很清新,很鲜亮,这辣子是点睛之笔,适合夏天吃,不错,非常不错。」 赵大海听得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家伙,不愧是专业吃货,你这一通说下来,搞得跟那什么美食评论家似的。」 山猫和杜娟小两口也跟着笑起来:「美食评论家可以做啊,富贵你瞧你家睿睿那模样,以后受你影响,肯定也是个小吃货,到时候带着素素和孩子们天南地北的边吃边玩,顺便写一写美食评论文章,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原来小家伙躲在陈凌身后,正竖着耳朵听陈凌说话呢。 见到众人齐刷刷的望过来,小东西顿时害羞腼腆的嘻嘻笑起来,拉着丫丫摇摇晃晃的跑开了。 只有几个老人互相看了看,一脸的问号:「……说啥呢,什么吃货?」 山猫急忙解释:「哦,富贵之前讲的新词,说大海是个大吃货,见到好吃的东西就跟开火车似的,狂吃狂吃狂吃……」 两家的老人一愣,而后一阵哈哈大笑。 赵玉宝差点把眼镜笑掉,推了推眼镜,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就说吧,富贵是个有才又有趣的,有趣的人才能发现有趣的东西,写出来的东西才有趣味性,这样的人适合当作家。」 …. 这老头男生女相,且脸上不长胡子,与老年钱鈡书大师有几分相像,对陈凌赞赏几句后,又向赵大海瞪了一眼。 「富贵说你吃货是给你面子,说难听点你就是个大饭桶,一点也不像你老子我。」 可能作家就是这样随性吧,也不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对赵大海吹胡子瞪眼起来了。 搞得赵大海一阵头皮发麻,苦笑道:「又来了又来了,我就不是那块料,要不爸你认富贵当干儿子好了,他有才华。」 赵玉宝闻言也不生气了,一拍手,道:「诶,这主意好。」 就把目光转向陈凌了。 这回轮到了陈凌头皮发麻。 这场面,直接把其他人 脑袋差点笑掉。 赵大海母亲笑完拉住老伴儿:「好了好了,来到这儿你高兴就高兴,别搞得真像个老小孩似的,想一出是一出,还撒起欢来了,不知道什么叫猫嫌狗憎讨人厌么。」 「富贵,这醋宝你们带一块回去吧,晚上也是一道菜。」老腻歪这时说道:「俺家这醋缸还长了不少。」 「行,拿一块就拿一块。」 陈凌也不跟老腻歪客套:「不过得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拿了,我们水库还没逛完呢。」 他们刚才看到几只鹰隼在附近盘旋,还有一只很漂亮,羽毛在阳光下稍稍泛红的鹰隼俯冲而下,落进了芦苇丛当中,山猫他们见猎心喜,就想着去一探究竟。 「去水库玩这边就有船……哦,去芦苇丛找老鹰啊,最近老鹰是挺多的,鸟多了就招老鹰,那俺去拿几双水鞋,你们换上,你们城里人的腿脚嫩,不穿水鞋不行。」 「换上吧,别客气,省得还得让富贵回去拿。」 老腻歪家守着村口,前段时间也是见过不少外地人去水库游玩了,考虑还是很周到的。 除了他们老两口的水鞋,还把陈江两口子的水鞋拿了出来,让赵大海和山猫两家的老人换上。 「咦,富贵怎么还拿了这么大一个木盆出来。」 两家老人换鞋的时候,陈凌还从老腻歪家搜出一个大木盆。 这时又从老腻歪家南墙上摘了几个鱼篓,冲众人晃了晃,笑道:「当然是玩啦,你们难道只想着进芦苇荡找老鹰吗?芦苇荡抓鱼摸虾逮老鳖才好玩呢。」 当下季节鸟多,招来的鹰隼也贼多,但鹰隼多归多,不是谁都能抓到的。 哪怕是在芦苇荡狩猎的鹰隼,碍于环境因素,很难及时起飞,也无法轻易将其抓住。 赵大海一听这话,「哎呀,那我也得找双水鞋。」 「你找个屁,皮糙肉厚的,脱了鞋直接下水就行。」山猫踢他一脚,笑骂道。 赵大海连忙叫屈道:「我这不是怕扎到脚么。」 「扎啥脚啊,我们这儿水里连扎脚的石头都没有……」 陈凌拍拍他肩膀:「大海哥你这完工回家歇了一阵子,咋还变得娇里娇气的,跟大姑娘似的。」 …. 水库这边之前就算没老鳖出现的时候,也没人在此倾倒杂物,平时妇人们有在这边洗衣服的,也有大人小孩大热天洗澡玩水的,所以没有什么扎脚的东西。 给赵玉宝他们准备水鞋,是看他们年纪大了,久居城市,腿脚肉皮嫩,不常下水玩,才让他们穿水鞋的。 赵大海和山猫这样的,经常走南闯北野外工作,又年轻力壮的,哪还用得着水鞋这种家伙事。 …… 一伙人互相开着玩笑,缓缓走下大坝,走到岸边,陈凌把大木盆和鱼篓分给众人,而后解开一条小船,让老丈人带着睿睿和丫丫两个小娃娃在小船上。 他便脱了鞋挽起裤腿,在前面牵着船,走进了芦苇荡中。 赵大海两家子就互相搀扶着在后边跟着踏入水中,哗啦啦的趟着泥水,缓缓前进,左瞧右看,见到什么都是一脸稀奇。 没走多远,不仅惊起一大片藏身在芦苇丛中的鸟儿,令咕呱乱叫的青蛙相继收声平静下来,几个老人在后边还发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 钟老头叫道:「富贵,存业你们看,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有这么多螃蟹顺着芦苇杆子往上爬呢?」 「咦?还真是啊,螃蟹出水,这是快下雨了吧?」王存业四处瞅了两眼,螃蟹出水往上芦苇上爬,往树上爬,并不罕见。 每逢大雨,是会出现这种现象的。 「嗨,没事的,说不定今天晚上要下大雨了,不稀奇。」 王存业看了眼天空,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话音刚落,赵大海又在后边叫道:「我们这儿发现一个掉下来的鸟窝,刚出壳的小鸟都摔出来了,招了一堆螃蟹在吃呢。」 向文霞则一脸不忍:「哎呀,螃蟹在吃小鸟,这些小家伙还活着呢。」 「啥玩意儿?螃蟹吃鸟?这玩意儿还会吃鸟?」 他们两口子的发现引得大家都凑过去看,连陈凌也从小船上抱起儿子和丫丫趟着水走过去。 就看到芦苇荡的底部,有一个干枯草叶编织的鸟窝,倾斜的卡在了茂密的芦苇杆子中间,里面刚刚孵化的雏鸟,全部摔了出来,掉在了芦苇的根部,和茂盛的水草上,引来了一堆又一堆的螃蟹,就跟成群的蚂蚁一样,黑压压的去吃那些雏鸟。 在螃蟹的蚕食之下,一只只雏鸟发出微弱而又无助的叫声,让几个女人面露不忍。 男人们倒是脸上并无异色,就是以前没见过螃蟹吃鸟,觉得新鲜,围着看个不停。 「这些家伙还真不挑食,小鸟儿都吃。」 「嗯,小鱼小虾蚯引都吃,这些没长毛的小鸟正是嫩的时候,从鸟窝里掉下来那就是食物,它们哪还管是什么东西,往嘴里塞就是了。」 说着话,陈凌却是敏锐的发现,有一只挂在芦苇杆子中间已经死掉的雏鸟,无力的耷拉着脑袋,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 …. 且陈凌一眼认出,这伤痕并不是螃蟹留下的,是鹰隼一类的凶禽。 经常带二秃子出猎训练,这种伤势他不会认错。 「我就说嘛,不刮风不下雨的,鸟窝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来,肯定是招了老鹰了,应该是让老鹰不小心蹬翻了,才招了这么些螃蟹。」 「啊,老鹰蹬翻了鸟窝?那这么说,是不是咱们之前见到的那只红羽毛的鹰隼干的?」 「不知道,这季节在芦苇荡里筑巢孵卵的鸟不要太多,你看看天上,时不时就有老鹰下来呢,谁说得清是哪一只。」 「哦,那倒也是。」 这边陈凌和山猫两人正说着。 那边几个老人再次叫嚷起来:「我个滴娘哎,你们快看,这些螃蟹又爬到别的鸟窝里了。」 「好家伙,这伙子横行霸道的家伙,这是尝到了甜头,知道这些小鸟能吃了?螃蟹有这么聪明么?」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不对,这里还有小龙虾也在往上爬,这是虾兵蟹将啊,富贵你说这小龙虾不会也是去鸟窝吃鸟的吧?」 「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咱们再看看。」 大家都是一阵惊奇。 不过这种奇景也仅限于周围这一圈。 在这个范围内,只要螃蟹和小龙虾聚集的地方,仔细顺着芦苇杆子往上瞧,一准儿能找到鸟窝。 各类鸟的鸟窝都有,不过走在水中,除了陈凌人高马大的不受影响,别的人垫着脚也看不清鸟窝里啥情况。 男人们就是看稀奇为主,两个老头子拿着照相机照个不停,准备拿回去给老友们炫耀。 还喜滋滋的道:虾兵蟹将「上树」吃鸟,这奇景恐怕没谁见过吧? 女人们就不行了,把这些螃蟹和小龙虾当成了攻击弱小的恶霸,看到鸟窝下的芦苇杆子上有螃蟹和小龙虾爬满,就要伸手晃两下子,把这些张牙舞爪的家伙,全部噼里啪啦的晃到水里。 最后陈凌忍不住插了一嘴说:「婶子,嫂子,没必要管这些,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鸟吃螃蟹的,这螃蟹吃鸟太少见了,就算让它们放开去吃,又能吃几个 ,小龙虾就更别说了,吃没吃鸟还没看到呢。」 她们这才不情不愿的罢手。 赵大海的母亲还双手合十,满脸不忍的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让陈凌看得一脸蛋疼。 敢情以为这救助鸟儿是行善积德呢?那螃蟹可要好好感谢你们了。 老赵和老钟两个老头子不管这些女人家家的事,一个劲儿的跟着陈凌他们哗啦啦的扒拉着芦苇丛,到处瞧到处看,惊得许多藏身的鸟乱飞乱窜。 还有青蛙、老鳖等「扑通」、「扑通」的落入水中。 让两个老头子一惊一乍的,忍不住又是笑又是大叫,一阵欢乐。 不过很快乐极生悲,钟老头仗着个子小,适应环境之后,便乐呵呵在芦苇荡里胡乱钻来钻去,时不时地还朝赵玉宝炫耀两句,可惜高兴没一会儿,就不小心被一只凶狠的鸟把胳膊啄伤了一道口子,很快淌出了血。 …. 「傻眼了吧,让你烧包,让你得瑟,富贵都说了这里头不能乱走,有蛇有毒虫,你偏不听,这下被鸟啄了吧。」 赵玉宝刚才郁闷坏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老友的机会,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钟老头也不理他,只是捂着胳膊叫骂:「他奶奶的,蛇虫没碰到,让鸟给欺负了,嘶……啄的真疼。」 「富贵,刚刚那是啥鸟啊?那么大个子,是鹰隼一类的么?」 「不是,就是一只大水骆驼,也叫芦鸡,专门在芦苇荡里做窝的……」 陈凌看了看鸟窝的几枚鸟窝,摇摇头:「这东西还挺凶的,嘴巴又尖又硬,孵卵期间被人接近惊扰到后,会直接啄人眼睛,还好老钟叔你是从它后边过去的。」 这鸟叫***鳽,俗称芦鸡,蒲鸡,大水骆驼,是种比较大的涉禽,和鸭子差不多大,胖乎乎的,性情很凶。 村里很多小娃娃被它们啄过,比大鹅叨得疼多了。 当然了,想抓它们也简单,晚上摸黑过来即可,一旦入夜,这些鸟就和睁眼瞎没啥区别,只要敢下水,打着手电筒过来吧,一抓一个准。 「没听说过,你们这儿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多,这鸟还有叫骆驼的……还好没啄我的眼。」 钟老头捂着胳膊一脸庆幸。 「好家伙,刚说蛇虫呢,这就有一条大水蛇,又粗又长,嗖一下就回去了,还咕都咕都冒泡来着,把我吓一跳。」旁边赵玉宝顾不得嘲讽他,这时又有了新发现。 陈凌凑过去一瞧,「哦,这不是蛇,这是个黄鳝洞,看样子这条黄鳝不小啊,不错不错,我把它抓出来,晚上就又是一道菜。」 叶公好龙A 第四百二十七章 徒手捉大货 “原来这就是黄鳝洞啊,让我试试,让我试试……”赵大海一听这话立马撸起袖子,挤到前面叫嚷。 旁边赵玉宝见状,顿时不悦的瞪着眼呵斥道:“嚷嚷啥,嚷嚷啥,富贵还没说话呢,你小子咋这么没礼貌?你这上门做客尽讨人嫌……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然后转向陈凌推了推眼镜笑道:“富贵,伱带着睿睿不方便,你就说这黄鳝洞怎么掏吧,我来给咱们下手掏。” 陈凌还没说话,钟老头就一脸不屑的鄙视道:“去去去,老不要脸的,原来是你自己想抢着抓黄鳝玩,一把年纪了,跟孩子抢玩的,亏你也干得出来。” “那你来,那你来啊,我让给你……”赵玉宝呵呵一笑,有恃无恐。 “去你的吧,你就是看我胳膊受伤了,不然轮得到你?”老钟头愤愤的道。 两个老头子跟小娃娃一样守着黄鳝洞斗起嘴来,吹胡子瞪眼的,仿佛两只争强好胜的大公鸡。 让众人一阵忍俊不禁。 只有赵大海满脸委屈的退到一边,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孙子一样被老爹训,当着这么多人一点面子不给,早知道不带老头子出来玩了。 “老赵叔,老钟叔,黄鳝这里多得是,没啥可抢的,想抓黄鳝玩,咱们一会儿接着找啊,本来就是来芦苇荡逮鱼摸虾的,不然带这大木盆,还有这些鱼篓干啥……” 陈凌无奈的开口劝说道。 刚才那么多螃蟹和小龙虾乱爬,一个人也没想着去捉,到现在了,就只是发现一个黄鳝洞,便争抢了起来。 这实在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没办法,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摆在跟前、送上门来的没兴趣,非要费一番力气抓到手的,才觉得有意思、够滋味。 一听陈凌这话,大家顿时来了精神。 对啊,芦苇荡里这么多呢,干嘛就盯着这一个黄鳝洞不放? “那我先来,富贵你教教我,这黄鳝怎么抓?” 赵玉宝不肯放弃眼前这个黄鳝洞,这个洞可是他最先发现的,而且刚刚那条一闪而没的黄鳝足够大。 让他心痒的厉害,想趁机露一手,可舍不得放弃。 连儿子都不肯让。 “抓黄鳝啊,说是抓,其实是钓黄鳝……” “黄鳝太滑溜,手抓不牢的,而且黄鳝在白天一般躲在洞里不冒头,也没法去洞里抓,就只能用钓了。” 陈凌说着,示意大家看一下鱼篓,有的鱼篓就放着钓鱼的钩子,当然没有黄鱼钩那也没事,还有别的法子能钓黄鳝。 “赵叔,我给你简单说一下钓黄鳝的法子,你觉得怎么好玩就怎么来,钓不到也没事,我们这儿别的不好找吧,黄鳝遍地都是,有水的地方就有它。” “好好好,你给我讲讲怎么钓黄鳝。” 赵玉宝迫不及待的搓着手,其他人也聚精会神的等着听。 “钓黄鳝啊,一般三个法子。” “第一个呢,就是用一根长铁丝,大概一米来长吧,把一头磨尖了,弯成钩子形状,抓一条蚯蚓啥的穿上去,然后就顺着黄鳝洞,把穿着蚯蚓的铁丝慢慢伸进去,黄鳝见到美食送上门来,会不假思索的过来享用。这时候手上有感觉了,就赶紧把钩子往外拉,黄鳝也就钓到了。” “不过呢,咱们没那么长的钩子。” “鱼篓放的鱼钩子,就是娃娃们平时随便钓鱼、钓青蛙耍的,也能钓黄鳝,不过就是得等着,一般我们这儿的小娃娃是太阳快落山了过来,在芦苇丛折两根结实的芦柴棒,把一根一米来长的尼龙绳绑在芦柴棒上,尼龙绳上挂一把小鱼钩,钩上一般也是穿着蚯蚓当饵,弄好后娃子们随便把芦柴棒在岸边一插,夜里自然就会有黄鳝出来找吃的。 第二天早上来收钩,基本上每一把钩子上都是一条黄鳝。 这法子省事,就是慢了点。” “是啊是啊,这个还得过夜,就算不过夜,也得等着,忒不痛快,第三种呢?富贵你快说。” 几个老人听得入了迷,急忙催促道。 “第三种比较简单粗暴,就是专门找那些产卵的黄鳝洞,黄鳝这东西挺怪的,有护卵行为,就跟猫狗护犊子一样,它会保护自己还没孵化的鱼卵…… 这样的黄鳝洞也很好找,产卵的黄鳝有吐泡泡的习惯,洞口经常有一堆堆成团的泡沫,黄鳝呢,又喜欢把脑袋露出水面,看准了之后,就把挂上饵的鱼钩,在黄鳝周围晃荡、骚扰。 这护卵的黄鳝以为有敌人入侵,为了保护孩子它们会猛地扑咬上来,你听吧,‘扑通’一声,准是黄鳝上钩了。” “好好好,原来抓黄鳝这么好玩,我要选第三种,去找护卵的黄鳝。” “嘿嘿,我们也玩第三种,现成的鱼钩,找到有泡沫的黄鳝洞就行了。丫丫,走,不理你爷爷,咱们自己找黄鳝洞去。” 陈凌说完,别说几个老人了,连赵大海和山猫听得精神奕奕,极为入神,听完觉得自己学会了,急忙撸起袖子,摩拳擦掌,要大展一番身手。 只有赵玉宝皱着眉头,犹豫来犹豫去的,“我其实想选第一种,就是没那么长的钩子啊。第二种法子得等,第三种法子么,我这个黄鳝洞明显不是护卵的,肯定不那么好勾引出来。” 陈凌见状笑了,这老头也挺有意思,还真跟小娃娃一样,见到好玩的就不撒手,直接给玩的投入进去了。 便说:“老赵叔,不用黄鳝钩也行,我给你找样东西,挂上诱饵,一样能行……” 说完趟着水走到岸上的草丛中扯了几根草回来。 把赵玉宝看的一愣,“这是啥,狗尾巴草?” “不是,这是牛筋草,老牛筋一样,难拔,结实,比狗尾巴草可结实,用来钓黄鳝准没问题的。” 陈凌嘴上说着,随手抓住一只跳过来的小青蛙,芦苇荡青蛙贼多,哪还用得着去岸上找蚯蚓…… 不一会儿,可怜的青蛙被陈凌弄碎,把青蛙肉穿在了牛筋草的茎秆上,递给赵玉宝。 “开钓吧赵叔。” 赵玉宝在陈凌的一系列动作之下,早就看愣了,逮青蛙如探囊取物,杀青蛙不眨眼,这家伙咋练的。 愣神之下,听到说话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这能行么?用草茎钓黄鳝?” “试试呗,不敢说一定行,总之不比黄鳝钩差,牛筋草这玩意儿结实得很。” 赵玉宝听着其他人都在芦苇荡热火朝天的找起黄鳝洞来了,不时的还传来睿睿和丫丫兴奋的尖叫声,应该是有收获了。 这让他也很心急,不想被比下去,想赶快把这个黄鳝洞的家伙抓到,再试试那第三种法子去。 所以便将信将疑的按照陈凌说的法子,将穿着青蛙肉的草茎缓缓伸进黄鳝洞当中。 刚伸进洞中,老钟头就来骚扰他了,“干啥呢老赵,嘿,咋用草茎钓黄鳝呢,你行不行啊,实在不行就换下一个洞,我们按照富贵的法子都钓到一条了,你还死守着这个洞干啥,我们又不跟你抢。” 话里的阴阳怪气都溢出来了。 赵玉宝哼了声,抬头瞪了他一眼,冷着脸不理会,聚精会神的按陈凌所说,慢慢地,小心翼翼的把草茎往黄鳝洞内伸。 陈凌在旁边看得暗笑不已,这俩老头还挺有意思,在市里可看不出来啊,到了他们这边还掐起架来了。 就在这时,赵玉宝一声低叫,“咬上了。” 陈凌急忙去看,果然有东西在往洞里拉扯草茎。 老钟头也不阴阳怪气了,惊讶的瞪大眼睛,“乖乖,还真行啊,连鱼钩也不用,富贵你刚才咋没教我这招儿。” 陈凌这时候顾不得回答,只是让赵玉宝抓紧草茎,慢慢往外拉动。 赵玉宝紧张得不行,越是听陈凌说话指引,手越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把黄鳝引出了洞穴。 这条脑袋黄褐色,粗长的躯体上布满黑色斑点的大黄鳝,见到外面有人虎视眈眈的等着,顿时放弃快到嘴边的食物,就想往洞内缩回去。 “出来了还想跑。” 陈凌见此闪电般的探出手,哗啦一声,一把扣住黄鳝的上半截身子,用力一拽,大力一扯,这条滑溜溜的大家伙就被他从洞里抓了出来。 赵玉宝见此满脸兴奋,老钟头则是一脸愕然:“乖乖,富贵你这咋练的,直接用手抓,刚才我们钓到的那条就像用手去抓,这黄鳝身上滑溜的,抓到手里都跑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你老丈人给抓回来的。” 他这一声喊,把大伙全引了过来,得知陈凌和赵玉宝是用草茎钓的黄鳝,最后还徒手将黄鳝捉了出来。 惊讶之际,就都嚷着再让陈凌露一手。 一般城里人不知道黄鳝这东西的难抓,直接徒手抓,连本地的村民都很少能做到。 黄鳝这东西不同于其他鱼类,体表带有一层光滑的粘液,人徒手很难抓到的。 不过想要抓住黄鳝,也有窍门。 那就是要做到快、准、狠,抓住之后千万别犹豫停顿,直接一口气拽出来往船上或者岸上扔就行。 陈凌力大手狠反应快,一扣之下,黄鳝基本逃脱不掉。 “你小子啊,啥事都喜欢藏着掖着,快给露一手。”山猫指了指陈凌,无奈笑道。 陈凌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把黄鳝用手大力拍晕,给到赵玉宝这老头手里。 赵玉宝接过黄鳝赶紧放到鱼篓里,宝贝的不行。 之后,大伙都是一边向陈凌讨教,一边找已经产卵的黄鳝洞。 陈凌呢,一手拉着小船,小船上是王存业和两个娃娃,另一手抓着大木盆在水上漂着,带着他们在芦苇荡里来回穿梭,逮鱼摸虾,抓老鳖。 一直玩到太阳快下山才回去。 不过说到抓老鳖呢,就不得不提赵玉宝这老头了。 刚开始,他向陈凌讨教了几招,学的还挺快的,抓黄鳝就属他抓的最多。 那成就感简直爆棚了。 高兴得老头直咧嘴,趾高气扬的向老钟头等人炫耀个不停。 后来觉得不爽利,还脱下水鞋,挽起裤腿打着赤脚玩耍起来。 不过很快就跟老钟头一样,乐极生悲,踩到了一只躲在淤泥中的老鳖,差点挨了咬。 没挨到咬,也因此跌了个大跟头,四脚八叉的摔进了水里。 整了个落汤鸡不说,还灌了好几口脏水。 让老钟头好一阵嘲弄。 觉得失了颜面的赵玉宝就发起狠,放弃黄鳝,报复性的去抓老鳖了。 芦苇荡里藏身的老鳖也不少,有的还爬到水面的芦苇当中觅食。 不过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受到惊扰,就会“扑通”一声快速滑入水中,甚至钻进淤泥当中,越钻越深。 如果有人不幸踩到淤泥中藏身的老鳖,很可能会被咬到。 …… “逮着我笑话没完是吧,你还被鸟啄了呢,怎么不说?” “那不一样,你是让王八咬了,还有这一身比我狼狈多了。” “丫丫,你说你爷爷是不是让王八咬了?” “是,爷爷坏,抓鱼不带丫丫,还骂爸爸来着,让王八咬活该。” 一众人迎着夕阳,带着几乎快装不下的鱼篓满载而归,路上两个老头子不停拌嘴。 刚开始大家伙还插两句嘴,现在都当成了和睿睿丫丫的玩闹声一样,成了背景音。 不过随着越往村外走,两个老头子的声音渐渐没了,只剩下睿睿和丫丫跑来跑去的打闹声。 却是这个小山村在黄昏下的美景给吸引住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有炊烟升起,那些在村头树下玩耍的小娃娃,在父母的呼唤下,笑着闹着散去。 远处的夕阳快要落到山那头,余晖在云层只见层层叠叠的晕染开来,好似有人用鲜艳的颜料狠狠抹了一笔。 使得整个天空涂满了晚霞,山间田野,乃至农庄,全部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真的就像走进了一副油画当中。 这样的美景当前,他们哪还有心情拌嘴呢。 沐浴在夕阳的霞光之中,几个久居城市的老人满心是欢快的喜悦。 赵玉宝这个大作家更是不顾全身狼狈,忍不住背着手发表感慨:“早点过来真是来对了,说实话,我大半辈子没这种感觉了,来到你们这儿,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到处都是新鲜感,到处都是好玩的东西,心里都让期待和欢乐填满了的感觉,太难得了。” 老钟这小老头闻言没再唱反调,也是颇为感慨的点头笑道:“是啊,日子好像一下又充实起来了,老了老了,倒是找回来了当年穿开裆裤那时候的感觉,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呐。”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童子尿的威力 白天玩得高兴,也玩得累了,赵大海两家子人跟着回到农庄就没让陈凌多折腾,简单的把斑鸠和鱼虾处理了下,美美的吃上一顿就休息了。 …… 清晨,日月洞天。 昨日的雷雨已停,清晨太阳未出,苍茫古老的密林中起了雾气,棵棵古木林立,张牙舞爪。 密林环绕之中的大湖,宽阔湖面上亦是薄雾弥漫…… 白雾升腾,虚幻缥缈,浑然一派人间仙境的气象。 陈凌一大早进来,除了想看看那一棵残留在林中的雷击木有什么变化之外,还想看看这洞天之中有了太阳、月亮和四时变化之后,雨后会不会有什么珍稀的蘑孤菌子长出来。 这东西在外界就生长极快,更别说洞天内部了。 要是有,肯定会长出一大片的。 可惜的是,他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 倒是竹笋和一些‘野菜,挖了不少,青翠欲滴,惹人垂涎。 拿出去也够吃两顿的了。 「嗯,这几棵秦岭醉李也长得不错,跟凤眼儿野枣一样,稍稍改良一下,种在外界就能堪比西疆瓜果……」 陈凌一路流连,不断驻足,洞天雨后的景色十分瑰丽迷人,见到有瓜果就随手摘一颗,擦一擦,啃两口。 很多瓜果与花草在有太阳月亮和四时变化后,味道也多变起来。 变得更丰富,更有层次感。 就是比起外界各类的果子,都有变大的趋势,雷雨狂风后,掉在地上的桃子都有脑袋那么大。 这么大成熟了在树上很难挂得住。 当然了,也不好拿出来。 别的瓜果也是这样,越长越大,虽然味道极好,但没法往外拿。 「难道这些瓜果最后的归宿只能是酒吗?再弄一类蟠桃酒?百果酒?」 「这么好吃的瓜果,全部用来酿酒,有点可惜啊。」 出了洞天之后,陈凌还在想呢,除了洞天的瓜果之外,山里的野果,自家的果园,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出路。 洞天的瓜果全是好东西,他也没打算拿出来大批卖,只是觉得不能拿出来和亲朋分享,有些可惜了。 外界的就不一样了。 受农庄辐射,附近山里的野果也是越长越好,却白白浪费腐烂在山间…… 连陈凌这样不爱瞎操心的人,时常都觉得惋惜。 他胡思乱想着走下来,几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鸭子小鹅「啾啾、啾啾」的来到他跟前,不住的在地上啄弄着。这些小鸭子小鹅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并不怕人,还有胆子大的来啄人鞋子和裤脚的。 现在这新一批的小鸭子,几乎全是野鸭子,大概有三十多只,小鹅就很少了,也就十来只。 因为鹅蛋比较大,母鸡孵鹅蛋孵多了就有些困难。 村里那些个头小的土鸡抱窝时候,是根本翻不动鹅蛋的。 也就陈凌家的鸡个头大,体格强壮,力气也大,孵化过程中,翻动起来比普通的母鸡要轻松许多。 …. 不然能孵出来五六只就算不错了。 看到陈凌家的老母鸡没领着小鸡崽子,反倒领着这样一群小东西四处晃悠,在楼下活动筋骨的赵玉宝等人就挺奇怪的。 王素素便笑着解释道:「这些有黑花的是小鸭子,这几个大一点的黄色的是小鹅,全是我们家老母鸡抱窝的时候孵出来的。」 「哦哟,我还以为养了两种鸭子呢,原来这些是小鹅呀……」两个老太太很是喜欢这些小东西。 「不是,这些黑花花的是阿凌捡的野鸭蛋让母鸡孵出来的 ,小鹅是我们自家鹅蛋孵的。」王素素轻轻摇头说道。 「真好看。」 两个老太太蹲下来就把这些小鸭子小鹅往跟前叫。 向文霞和杜娟经常来家里了,没觉得怎样,两个老太太第一次来见到这些毛茸茸,胖乎乎的小东西,心都快化了。 尤其它们还不怕人,好奇心贼强,一叫就到人跟前去,非常讨人喜欢。 让两个老太太爱不释手。 就是有一点不好。 可能是野鸭子的天性使然,这些小鸭苗很喜欢在各个水渠里祸害,将那些小鱼小虾,黄鳝泥鳅之类的吓得不敢露头,尤其是小泥鳅,这些小鸭子特别喜欢吃,经常可以见到有两个黑花花的小家伙,一只叼着泥鳅头,一只叼着泥鳅尾,互相争夺拉扯。 后来连小鹅也被它们带坏了,虽然它们不经常食肉,但玩性大,也跟着胡乱祸害,连一些大点的鱼也跟着遭殃。 还好老母鸡们不跟它们争抢,也不跟它们一起祸害鱼虾,只是尽责尽责的当成自己的孩子带,捉到蚯引、虫子还分给它们吃,可以说视若己出了。 现在小鸭子、小鹅在两个老太太转了一圈,见这人也不给吃的,就转身摇摇晃晃跳进水渠之中,一边扑腾着戏水一边在水渠中找吃的,小鹅则是不安分的啄啄水草,或者游到大莲池啄啄嫩生生的小荷叶。 「婶子你们喜欢这些小东西,走的时候抓两只回去养吧,养在院子里,长大了下下蛋挺好的。」 王素素给睿睿擦着脸,见到两个老太太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一直追着它们看,也领着小家伙走过来。 「喜欢是喜欢,就是没地方养,也养不活。」 「在你们家过把瘾算了,接下来半个月的鸡鸭交给我们两个来喂吧,哈哈。」 有些人哪怕不是农村人,但上了年纪后,却喜欢种菜种花,养鸡养鸭……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欢,是十分痴迷的那种。 这不,就这会儿工夫,两个老头就跟着王存业去菜园子浇水摘菜去了。 「睿睿,快过来,爸爸和叔叔要出去放狗了,咱们出去玩。」 丫丫从木桥跑过来向睿睿挥舞着手大声喊道。 睿睿顿时眼睛一亮,从王素素怀里下来,就把两条大狗唤了过来。 …. 黑娃都习惯了,小跑到跟前,就趴下身子,让小娃娃骑上去。 不过睿睿这孩子从小心思就怪,想的就和别的同类小娃子不一样,拍了拍黑娃,冲小金一指,嘴里奶声奶气的也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话。 反正这意思今天肯定是要骑小金了。 小金见此也特别乖顺的趴下身子,等他吭哧吭哧的笨手笨脚的爬上去,抓牢了脖子的毛发。 这才稳稳地驮着他出去。 黑娃今天没被骑,也不在意,从地上起来,甩甩毛发,吐着舌头就紧紧跟在小金身侧,落后一个身位护着小家伙。 两个老太太看王素素神色如常,什么话也没有,一时间大开眼界。 山猫的母亲还是经常帮儿子照顾狗厂的,但这样听话懂事的狗却没见过,遂放下小鸭子小鹅的事,与王素素聊起家里的小狗来。 王素素早就习以如常,来家里的客人,很少有不喜欢自家狗的。 心里只是想着刚才儿子的举动,不由好笑,「阿凌说得没错,这臭小子还挺会一碗水端平的,昨天骑黑娃,今天就要骑小金,人小鬼大,小心思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 「汪汪汪……」 「不行,这狗配不上,二黑也不理,黑娃更别提了。」 「按说母狗***有味儿的啊,你家的小公狗好怪,咋都爱答不理的。」 陈凌每天早上和黄昏,只要有空闲,就会出去放放马、遛遛狗的。 这次赵大海和山猫两家过来,他们自己也带了狗,赵大海还是那条灰色的细狗,山猫带的也是熟面孔,那条大红狗,湘西红狼。 赵大海就不说了。 山猫去年就说过,结了婚后,要好好训训狗,把自己钟意的好狗照顾好,也培育好了,这才不负多年的热爱。 再者,他那湘西红狼也到了该配种的年纪。 它这条红狼是订好的猎狗苗子。 这一条母狗,山猫不舍得让它随随便便就和杂七杂八的狗去配种。 一直精挑细选,结果跟着韩教授到处跑,好狗找了不少,把红狼配种这事给耽搁了。 懂狗的人知道。 这母狗一般不能超过四五年,必须要怀一胎的。 现在也没啥人给狗绝育。 不怀一胎,生一窝小狗,这母狗就会生病,子宫和尿路都容易出问题。 频繁的时候,十天半月一次,把主人搞得心烦心焦,狗难受,主人也不得安宁。 山猫早就跟陈凌说过这事。 陈凌也想看看自家的一代狼狗有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结果还是有点失望的。 面对已经***的红狼,二黑它们几个小公狗仿佛没嗅到那股气味一样,依旧在兴奋的到处追逐打闹,根本没有往前凑的意思。 倒是赵大海家的细狗一只激动不安,围着红狼打转。 一会儿伏在地上爬来爬去,一会儿哼哼唧唧的伸长鼻子去闻红狼尾巴下面的气味源头,尽出洋相。 …. 「可能是受黑娃的影响吧,黑娃***就比正常狗晚,平时在家也没那个举动,这些小狗没得学,它们估计还不知道这是啥呢。」 陈凌这也是胡乱猜测。 其实母狗有固定时期***一说。 公狗只要姓成熟后,随时能配,严格讲没***一说。 而且大部分公狗从小公狗时期就会有爬背耸动的行为,只是它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有冲动也是懵懂无知的。 但陈凌家的狗,从黑娃,到二黑等几只小公狗,或许是太聪明的缘故,竟然从小就没有爬背耸动的举动。 所以陈凌在去年黑娃焦躁不安骚扰小金时,才会说自家狗***了,想叼槽了。 「我家小金到现在也没***的迹象……你再等等吧,让红狼和二黑它们在一起相处一下,看看行不行。」 陈凌对山猫说道,「不行的话,端午我大舅哥、二舅哥两家要来,那边也有条纯种虎头黄,在山上养着,估计会带过来。」 「嗯,只能这样了。」山猫点点头。 旁边,赵大海搓搓手胖道:「你看我这狗激动地,要不让我家花花给红狼配一下得了。」 「去去去,这次除了富贵家的狗,我只要虎头黄……」 「汪汪汪~」 他们说着话,往坡上走,群狗兴奋大叫起来。 只见远处坡下浅黄色的麦田当中,一人背着竹筐,也带着条土狗从村口方向走了过来。 陈凌一看是王立献。 以为他是过来帮着参谋修建小水塔的。 前两好了,在今天开始修水塔,以王立献的性子不会晚到的。 结果群狗跑到他跟前,蹦蹦跳跳,二黑几个性子调皮的还想往他竹筐里扒。 王立献赶紧喊陈凌。 陈凌见此匆匆走过去,把群狗 赶到一旁。 这才发现王立献竹筐里背着一条大狼狗,奄奄一息,口吐白沫。 赵大海更是惊声道:「这是黑背啊,献哥你咋也养这样的狗了?这是咋了?」 「唉,博明出车的时候,给带回来的,到家没几天,刚养熟把链子解开,出门就吃了死老鼠中毒了,俺来看看富贵有啥法子不?」 王立献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大狼狗,这么死了怪可惜。」 小绵羊知道他这个老丈人也喜欢狗,一直等着从陈凌手里要狗崽儿呢。 就是二代狼狗还没影儿呢。 他就提前给王立献带回来这么一条狗。 「咋样,有法子没富贵?」 陈凌眼睛一直在打量这大狼狗的状态,听王立献问就点点头:「发现得早,还有救,走吧,去我那儿,我给它喂点药,把肚里的东西吐干净就行了。」 现在他这个兽医名声在外。 加上小娃娃们宣传,说他连没睁眼的小狗崽子都能救活,喂猫奶啥的。 猫奶就猫奶吧,陈凌懒得辩解,就是很多人觉得他真有一些深藏不露的本事,所以有事就找过来了。 …. 山猫点点头:「那行,咱们赶紧回去。」 他见到大狼狗这个样子,倒是比王立献还着急。 陈凌目光搜寻了一下,冲跑到旁边菜园子的两个小家伙喊道:「睿睿,丫丫,回来,不要乱跑了,那是别人家的菜园子。」 睿睿这时候早就没骑在狗身上了,而是趴在菜园子的黄瓜架下,偷偷啃人家黄瓜吃呢。 听到陈凌喊声,顿时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转过小脑袋无辜的看过来,嘴上一片绿色的汁液,手里还拿着一截嫩生生的小黄瓜。 丫丫也是陪着他胡闹,见到大人看过来,就嘻嘻笑着背着手把偷摘的黄瓜藏到身后。 「没事,吃就吃吧,三桂叔家的菜园子,知道了也不嚷你,说不定还得给你送点哩。」 「那也不行,快回来,再乱跑你小心着点。」 陈凌虎着脸训了两声,等他们两个小家伙和两条大狗跟上来,就匆匆赶回农庄。 回到农庄也不干别的,不看王立献那狗,而是拿出奶瓶先给睿睿这臭小子喂水喝。 自家儿子的习惯,陈凌和王素素早就摸清楚了。 只要出去玩一圈,回来喝瓶白开水,指定会撒尿。 尤其晚上,小两口就是这样做。 避免这臭小子白天玩累了晚上尿床。 …… 看到陈凌给儿子喂完水,又拿出来罐头瓶给儿子接尿。 大家一脸疑惑,老头老太太们也围了过来。 「这是干啥?」 「接点童子尿,狗吃了药老鼠,用童子尿喂狗能催吐,吐干净就行。」 狗误吃含老鼠药之类的东西,发现早的话,还有得救。 法子也简单。 找点童子尿,灌下去,然后用毯子或者旧衣服盖上,也不用管它。 等上一两个钟头,吐完了就能挺过来。 此法虽有奇效。 但发现的晚就没救了。 这年月乡下的老鼠药是啥样就不多说了,说是老鼠药,人也遭不住的。 「什么?童子尿?这可是中毒了。童子尿能治么?」 赵玉宝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太草率了。 「是啊,就用童子尿,中毒咋了,还有用大粪救人的呢。」 陈凌嘴上回着,就从兽医药箱拿出来给牲口用的大注射器,拔下针头, 把清澈的童子尿吸入针管中,示意王立献掰开大狼狗的嘴,缓缓打进去。 睿睿这泡尿不小,连续差不多有两针管的童子尿打进了狗嘴里。 那大狼狗当即就反应剧烈,躺在地上,腹部抽搐个不停,一副要吐的样子。 「嘿,还真有效果?」 见大家都一脸又是惊奇又是担心的表情,似乎还想去帮大狼狗,陈凌便起身挥挥手,说道:「现在别管它,也不用管盖东西,刚中毒它身上还有力气呢,让它自己试着往外吐吧……」 「行,听富贵的,你们吃过饭没,吃过饭咱们先去看看泉眼那边,商量商量那水塔咋建?」 …. 王立献二话不说,对陈凌一如既往的信任。 「吃过了,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陈凌想了想又说:「把狗也抬到那边儿吧,在跟前看着,不然吐出来的东西被家里的东西吃了就不好了。」 「好。」 「唉,也是这外头的狗傻,乱吃东西,咱们村的狗就没闹过这样的事。」 乡下人经常药老鼠,毒什么野物的,有这方面意识,在狗的小时候就不让它们吃老鼠,就是怕吃习惯之后,吃到药老鼠中毒死掉。 城市的狗哪知道这些,而且这大黑背饭量大,农家剩饭吃不饱自然的去外边找吃的…… 于是,一上午的工夫,几人一边慢悠悠的修建水塔,一边注意着旁边大狼狗的情况。 山猫比王立献还,时不时就瞄一眼。 上午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那大狼狗吐干净了肚里的东西,缓了一会儿后,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似乎开始想找水喝了。 山猫顿时大喜:「这童子尿的威力好大,一泡尿下去,真给这狗救活了。」 旁边赵大海,和两家的老人也是眼睛发光,觉得学到了一招儿。 心想这以后出去碰到这种事儿,说不定咱也能露一手。 陈凌笑道:「这黑背还是个大公狗呢,既然你这么上心,等它好了,给你家红狼配吧。」 王立献也是呵呵笑着跟着打趣。 显然陈凌救活了狗,他松了口气,心情不错。 毕竟三女婿明着说没花钱朋友送的狗,实际上肯定花了钱的,这大狼狗这么威武吓人,花的钱肯定还不少。 要是救不回来,他得心疼死。 叶公好龙A 第四百二十九章 舒服 “狗能喝这泉眼的水么?” “太凉了,刚吐过还是别喝的好,让它喝水渠的水行了。” “行。” …… 陈凌抬头看看太阳,快到中午了,就让大伙都歇歇。 这小水塔工程量小,有王立献协助着,最多花个两三天时间就能建成,也没必要着急忙慌的去干。 “富贵,既然水塔都建了,那接下来不得赶紧在农庄弄个自来水系统?两样一配套,那吃水用水多方便啊。” “嗯,是有这个打算,到时候水塔这里装一个水龙头,院里的就装在葡萄架那边和厨房那边……” 山猫两人一边陪着王立献给狗喂水,一边还向陈凌提着建议。 没说两句,两个老头子在前面喊叫了起来。 “猫,猫,好大的猫。” 他们喊叫的时候,旁边树上枝叶一阵摇晃。 树冠上一只草黄色毛发,背上又有些发红,带着黑色小斑点的大猫叼着一只喜鹊,匆匆跳下来树来,溜进了远处的一处茂盛的草丛之间。 那草丛边上还有几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向外瞧了瞧,而后见众人视线看过去,就猛地缩回了草里。 “是山狸子。” 王存业说道:“昨天跟你们说的那个,凌子在这边养的,抓着给家猫配来着。” “啊,这就是那山狸子啊,比家猫大多了,看着跟半大狗一样,又胖又壮的。” 赵玉宝愣愣的道,只觉得这山狸子跟一只小豹子一样,长得又大又好看又威风。 钟老头更好奇,忍不住想走过去看,嘴上嘀咕着:“我好像看见刚才有小猫崽子露头。 ……存业,存业,你过来一下,你不是说刚下的小猫崽子么,咋这么快就出窝了。” “昂,那不奇怪。野猫么,跟野兔子啥的都一样,生下来两三天就会跑了。” 王存业一脸理所当然,“不信伱问凌子,他经常带狗抓兔子了,前两年还养野兔来着。” “这是真的吗富贵?野的就这么厉害?” 陈凌怕两个老头好奇之下过去乱看,把护崽期的山狸子吓跑搬家,便赶紧回答:“是啊,山间野地的野东西多得很,这些野东西生下来幼崽怕被天敌吃掉,肯定一出生就得有点自保能力。 你比如说野兔吧,小野兔一生下来就会跟着大兔子跑的,浑身有毛,很快就能睁眼。 家兔不行,家兔生下来是没毛,粉嫩嫩的,不睁眼。” 赵大海听到后眼睛一亮,“这个我知道,肯定跟野鸭家鸭,大雁大鹅一样,家兔退化了才会这样的。” 大家也都附和的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陈凌却笑了笑,缓缓摇头:“这个还真不一样,家兔野兔都不是一种东西,就跟家鸡野鸡一样,家鸡可不是野鸡驯化来的,家兔也不是野兔驯化的。” 实际上,家兔是穴兔驯化来的,跟家鸡最开始是原鸡驯化一样,野生的、家养的本质上没什么太亲近的关系。 野兔就只是本土常见的野兔,在家养多久也驯化不成家兔。 野兔子不适合家养,蹦圈、打洞、不长肉,也不认人,养大了也是一场空,常常喂半截还没到卖肉的时候就全打洞越狱跑掉了。 王素素和向文霞杜鹃三人带着娃娃在旁边玩,听他这么说,王素素就奇怪道;“诶,不对啊,我记得六妮儿和喜子之前送来的小兔子都没睁眼的,也不会跑。” “那就是刚生下来的啊,没听小娃娃们都说我是用猫奶喂活的吗?”陈凌无奈一笑道。 王素素知道是喂小兔子的当时喂狗喝的羊奶,实际上还是掺了灵水的才养活。 什么野兔、山狸子这一类小野兽,以及一些野鸟,这一类野东西虽然生下来就比家养的要厉害,看上去生命力也更顽强。 但有一点,就是不能让人抓到。 一旦抓到,带回家基本上活不了几天,就会夭折。 没有灵水,陈凌不管喂羊奶还是猫奶,都没把握把刚生的小野兔养活。 一伙人闲聊着,往两张鸟网那边走。 今天很多鸟学聪明了,远远就避开了两张捕鸟网的范围。 有聪明自然也有傻愣愣往上撞的。 不过陈凌的目标是网野鸽子呢。 这些傻鸟,能放就放了,连憨斑鸠都没留,只有一些常见的害鸟,才会适当拿下来一两只给两个娃娃玩耍取乐。 王立献抬头看看天;“这时候太阳大了,鸟少,还得是早晨和黄昏,尤其早晨,最好凌晨五点就出来,那时候鸟最多,网起来也容易。 富贵你想抓鸽子,还是得起早点,野鸽子忒聪明了点,不过来蹲,不专门撒点饵,它们不会自己朝网上撞的。” “是啊,野鸽子难抓,我明天起早点,不行再弄个鸽诱子。” 陈凌摩挲着下巴,心里琢磨着,自家两只小鸽子最近还挺听话的,要不挂出来,在这儿诱一下外边的野鸽子? 嗯,说不定行呢。 “哈哈哈,那我们明天也早点起,陪你来网鸽子。” 打猎有打猎的趣味,网鸟也有网鸟的乐趣,赵大海两家子就是来玩的,可不想错过这种好玩的事。 “爸爸~” 在不远处和丫丫一起提溜着鸟儿玩耍的睿睿突然眼睛亮亮的回过头,喊了陈凌一声,往东边的方向斜斜一指。 “看~” “叔叔,是小猫,又有小猫出来了。” 丫丫也蹦跳着高兴的叫道。 “哎呀,还真是……” “是东边的那一窝小猫也出来了。” 大人们仔细一看,纷纷惊喜不已。 只见农庄东侧一面,几棵刚长起来的小槐树下,有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跟着一只橘黄色的家猫在玩耍,像是一个个毛线团一样,还能听到‘喵喵喵’的轻柔细微的叫声,可爱至极。 两家的老头和老太太就忍不住想过去走近点去瞧。 陈凌赶紧伸手拦住:“叔,婶子,现在别过去,刚生崽儿大猫正紧张着呢,咱们冒然靠近过去会吓到它们,估计没两天自己就叼着小猫搬家了。” 家里的牲口下崽儿还要躲着主人生产呢。 何况是这种山狸子和家猫组成的半野猫家庭,野性与戒备心就不用多说了。 “那好吧。” 两家老人恋恋不舍的作罢。 赵玉宝忽然想起来一个事,问道:“对了富贵,你不是还养了一窝黄鼠狼么,咋也没见到。” “嗨,黄鼠狼就别提了,我今年春天还特意把它们喊回来,就这还整天摸不到踪影,以前都是在水库和老河湾那边抓鸟、抓青蛙吃,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陈凌摇摇头,那几个小东西就跟家养的土狗一样,你说粘人么,那也粘人,但只要出去撒欢玩起来,就跑得贼远。 王存业放羊的时候,还在土地庙和西山的山脚下见过它们,那真是哪儿哪儿都去。 “这样么,那我们待这一阵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是啊,黄鼠狼,对了,还有你们说的那狐狸,我们可是太想见一见了。” “大海和小林他们都见过了,连丫丫也见过,我们一样也没看见过呢。” 这话丫丫听了忍不住笑嘻嘻道:“爷爷,钟爷爷,你们两个好幼稚。” 两个老太太也说:“就是,还跟丫丫比,怎么不跟睿睿比?” 睿睿一听有人喊他,拿着竹棍提溜着小鸟就跑了过来,仰着小脑袋看她们,听她们在说自己啥。 “瞧你事儿多的。”陈凌笑着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两个老叔想看黄鼠狼和狐狸,这没啥,我喊一喊,实在不行让小金找一找,能找回来的。” 两个老头顿时大喜,重新乐呵起来。 他们想看黄鼠狼和狐狸,一是这东西少见,以前没怎么见到过,好奇的不行。 二是想拍几张照片,回去跟老朋友们炫耀自己的见闻,那感觉想想就觉得美得很。 “快中午了,太阳毒辣得很,快别在这儿站着了,也不遮阳。回去凉快凉快,咱们就吃午饭了。” 陈凌招呼着大伙回到农庄,询问他们中午想吃什么。 要是一般人上家里,他一般是不问的,这几人不一样,赵大海两人的关系就不多说了,老人们对他也颇为照顾。 在市里的时候,三邀四请的让他们一家三口上家吃饭,还给睿睿买这买那。 来到自己家自然也不能怠慢。 赵大海他们呢,来到陈凌家也省心得很,大手一挥:“你看着办吧,我们去给献哥的狗喂点水食去。” 老人们跟着王存业去葡萄架那边喂鸽子。 他们就和王立献在莲池东侧的一小段水渠那边,照顾那大狼狗。 “唉哟,这里就是凉快啊,富贵你这农庄有点避暑山庄的感觉了啊,去年来的时候还没这感受呢,今年看来是这花草树木长起来了,就是比去年强啊,到了夏天感觉不到热呢。” 见这胖子咋咋呼呼一点也不安分,陈凌无奈的瞥他一眼:“哪有这么夸张?” “咋了,不信啊,不信你问山猫,不行问你文霞嫂子。” 向文霞闻言便说:“是有这个感觉的,素素去年坐月子的时候,夏天在这边也还热呢,就算比村里凉快,那坐在房间里也出汗。是吧素素?” 王素素想了想,还真是,“嗯,今年是凉快了点……” “你看,素素都说了。” 赵大海一屁股坐在水渠旁,“嘶,这水渠的青石都有点冰凉,山猫你瞧,这儿还长着苔藓呢。富贵家这农庄依山傍水,家里还有这水渠环绕,啧啧,这再不比别处凉快,那才是奇了怪了。” “对了,你这以后弄个避暑胜地,这农庄小院住宿,还不赚翻了。” 他是知道春天有剧组在这儿的时候,陈凌凭住宿上就赚了不少的。 可惜陈凌听他念经一样不停地说,没心情考虑这些,把昨天剩的两只山鸟杀掉,去一旁褪毛去了。 山猫见此便笑:“富贵嫌你吵,不想搭理你了。” 大家随之一阵哄笑。 丫丫也做起鬼脸:“爸爸你真烦,说起话来和二黑一样,说个不停。” 二黑就是个典型的话痨汪,在家管闲事操心操的巨多。 陈凌一开始当它是好猎狗苗子,后来看它这德性,直接让它当管家得了。 赵大海顿时气得不行,起身就追:“嘿,小丫头片子,还敢骂你老子了,看我不揍你。” 丫丫和睿睿就嘻嘻哈哈的围着院子乱跑。 两个小东西不管脏净,到处乱钻乱爬,感觉快乐又刺激。 倒是把赵大海追得鞋拖袜子掉的,满头大汗,好不狼狈。 王立献见他们闹得欢,淡淡笑道:“富贵家就是热闹,俺们这边的人偏保守,家里整天来人,来多了要烦的,也就富贵家能玩这么松快了。” 山猫认同的点点头。 赵大海气喘吁吁的回来,说道:“得了吧献哥,没见富贵刚才嫌弃我呢,嘿呀,做兄弟的,太伤心了。” 说着,捂住心口,一脸伤心的模样。 “去去去,少恶心人。” 陈凌刚把鸟毛褪好,见此一阵恶寒,“长了鲁智深的模样,学啥林黛玉啊。” 大家初听此言都是一愣,而后就是一阵更热烈的爆笑。 赵玉宝更是拍着手,笑着大赞:“我就说吧,富贵这就适合当作家。” 而后瞥了赵大海,很具嫌弃意味。 再次被老爹鄙视,让赵大海郁闷不已,拎着刚才跑掉的皮鞋,脱下两只袜子,向水渠走去:“我闭嘴还不行吗,我洗脚去。” 不过郁闷归郁闷,他心里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很让他享受。 在别处么,亲人朋友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可没法放得这么开。 就这样一屁股坐在水渠边的青石上,把脚往水渠里头一伸,本来就是想简单来涮两下脚,因为陈凌农庄这边没装水龙头,压水井也让人占着…… 没想到,刚伸进水渠,那种清凉的感觉,浸润到他的大脚板上,那股清凉之意仿佛一下子触及到了他的灵魂。 让这胖子哆嗦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为消魂的伸吟。 听得陈凌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连家里的一群狗都纷纷瞪大眼睛望了过来。 “你又一惊一乍乱叫唤啥呢,就不能消停点吗?”赵玉宝老两口大觉丢人。 平时儿子不这样啊,一来他乡下兄弟这儿实在太放飞自我了,儿媳妇也不知道管管。 “我也不想啊爸,可是这水真舒服啊,一进水就忍不住,不信你来试试?”赵大海颇为委屈的说道。 “我试个屁,你觉得我能跟你一样?”赵玉宝不屑道,身为大作家,怎么可能一点体面都不要。 不过等了几分钟。 看赵大海一直在里边泡着不出来,才疑惑的背着手走到跟前看了看,见赵大海眯着眼,半仰躺在渠边的石头上都快睡着了。 水渠里的水哗啦啦的流动着,水草轻轻飘荡,这感觉看起来确实挺不错的。 赵玉宝咽了咽口水,有点意动,看了看另一边照顾狗的山猫两人,见他们没往这儿看,这才试探着坐下来脱了鞋和袜子,轻手轻脚的把两只脚丫子伸进了水里。 结果两只脚一进水,一股难以言喻冰爽的感觉直冲天灵感,让他忍不住一声高叫。 霎时间,引得所有人目光看过来。 赵大海还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滑进水里。 反应过来后,瞬间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旁边的老爹。 赵玉宝被众人看的老脸发红,推了推眼镜道:“那个,你们,你们也来试试啊,大海这小子没诓人,这水里凉丝丝的,还真挺舒服的。”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雷雨 老钟头闻言正要走过来笑话他两句呢。 赵玉宝又“嘶~啊~”一声叫,把他吓了一跳。 “哎哟,痒,好痒,这水里头有鱼啃我脚心呢。” 赵大海也惊呼一声:“啊,我这也有,我这也有,游过来好多小鱼啊。” 父子俩一顿大喊大叫,痒痒过后,玩心大起。 眼睛发亮的盯着水渠中密密麻麻的小鱼儿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三十章 雷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三十一章 异兽 “这场雨看着来势不小啊,真真放学咋办?” 带着狗群,把鸡鸭赶回窝的王存业也望着天发愁道。 “嗨,你担心谁也不用担心她啊,你闺女啥样你不知道么?” 高秀兰是一点都不在意,收着衣服,回头看了老头子一眼,呵呵笑道:“别说今天我碰见秋梅了,说下午过来的时候顺便把她接回来呢,下大雨肯定也不会不管她。就算没有秋梅,就凭你闺女那性子,早就跟老师混熟了,人家还会不管她?” 王存业一想,确实是,小女儿比大女儿小时候活泼外向多了,早就跟他们老师熟的不行了。 还让陈凌带着她去老师家赶庙会,跟人老师家里上初中的女儿还是笔友呢,真是担心谁也不用担心她。 陈凌一家忙活着,其余人也没有闲着。 眼看要下雨,王立献没留下吃饭,就急匆匆回去收拾大棚了。 赵大海和山猫也跟着去帮忙。 两家的老人,和杜鹃她们,就在农庄这边帮忙收拾院里院外的杂物。 “我滴妈,咋这么多燕子,数都数不清。” “哎哟还真是,这黑压压的,怕是上万只了……” “这应该是下雨了,着急回窝去吧。” 一到下雨天,数不清的小燕子、土燕子就会在天空上聚集,哪怕现在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密布,似乎眨眼就会有倾盆暴雨下起来,也仍有燕子在天上穿梭飞翔,逆风而上。 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 它们在逆着风在捕捉虫子,待捉够了便会飞回巢穴哺育幼鸟。 在一个个农户家里与天空中来回往返穿梭。 很快,赵玉宝和老钟头两人就发现了这一天。 有一对小燕子夫妇在客厅飞进飞出,忙碌不停。 “存业,这咋还让燕子住客厅呢?” “昂,没事,这燕子不脏,拉了屎自己就叼出去了。” “啊?还会自己捡屎呐?哎哟哟,这燕窝漂亮啊……” “哈哈,可不是么,你们看,这桌子上专门摆了葫芦的,这燕窝就是按这葫芦的模样垒出来的。” “啥玩意儿?” 两个老头闻言一脸懵圈。 王存业便把“泥燕子和草燕子”这其中的故事和他们讲了讲。 直把两个老头听得啧啧称奇,瞄着燕窝看个不停。 赵玉宝瞧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赶紧让王存业从客厅找出纸笔,把这听来的故事现场唰唰唰记下来。 把动物赋予人性,一者懒散笨拙,一者勤快聪慧,犹如观人…… 这样的好故事,实在太适合写成文章了。 赵大海和山猫给王立献帮忙回来之后,见到这一幕就问在干啥。 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 山猫就笑起来:“赵叔啊,你是不知道,存业叔可是讲故事的好手,等等你再让他给你讲讲人参和桔梗的故事,绝对会让你难忘的……” “哦?深藏不露啊存业,快讲快讲。” 赵玉宝闻言很是意外,急忙催促道。 “嗨,啥深藏不露,就是我们采药人传下来的故事而已……”王存业笑着摆摆手。 此时酝酿许久的雷雨终于降临。 豆大的雨滴,伴随着电闪雷鸣,打在房瓦、树叶上,噼里啪啦作响,喧嚣一片。 “得了,开始下了,走,咱们去厨房等吃饭吧,玉宝老哥想听故事,咱们边吃饭边讲。” 今天这场雨来得突然,也来得巧妙,或许下雨天也别有一番趣味,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婆娘们在厨房里热热闹闹,汉子们就带着两个小娃娃在雨里跑进跑出,一会儿捡鱼一会儿去领着狗疏通水道眼儿。 根本不急着吃饭。 陈凌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这顿午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呢。 就又打着伞去外边抓了两只刚长起来的小公鸡给炖上了。 一直闹腾到了四五点钟。 这时候的雨水已经不大了。 但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天色特别暗。 才四五点钟就跟到了晚上似的,天完全黑下来了。 听着外面的雨声,众人围坐在厨房外的火塘边上。 这里是陈凌新搭的一个棚子,就准备夏天夜里吃烧烤呢,今天正好用上了,也不怕雨淋。 火塘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上面是用铁焊制的简易烧烤架,放着长竹签穿着各种食材,有腊肉、腊鸭、鹌鹑、斑鸠、鱼虾…… 烧烤架旁还有一口黑黢黢的吊锅,锅内炖着的是土豆鸡块,小公鸡的肉又鲜嫩又紧实,用刀剁的很大块,和土豆一起随着沸水不停的翻滚,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雨夜中,腾腾热气与烟气清晰可见,一团团的气雾缭绕着,随风吹散在雨中。 等肉烤好,众人围着明亮的火堆,一边吃一边听王存业讲故事,旁边卧着一群狗子,也不管雷雨交加,颇有几分闲情雅致。 …… 饭后,高高兴兴玩耍了一天的众人纷纷回屋休息。 陈凌则是借着检查排水问题的机会,进了趟日月洞天。 今天的雷雨不算大。 雷电只持续了一阵,就销声匿迹,只剩雨声了。 没有大规模的雷电天象,陈凌没机会把雷击木拿出来。 不过呢。 倒是可以趁机把洞天的一些老鳖和鱼虾放出来。 比如现在洞天内部,大湖当中,最大的老鳖也已经脸盆大小。 外面下雨。 洞天内部却是一个晴日。 几只大老鳖正在湖边晒太阳呢。 这是蒜头生的那些鳖崽子,现在不仅个头长起来了,甚至已经繁衍了两三代。 “你们这些家伙,老待在洞天里吃空饷也不行啊,光吃不干活,比你们母亲活得还滋润,也该放你们出去给外界的野鳖们改良改良基因了。” 这些家伙现在安逸得很,悠闲的趴在大湖的浅水区晒太阳。 有时候,身边有小鱼游过去,它们才懒洋洋的伸出脑袋,头一转一叼,小鱼就到了嘴里。 如果不饿的话,那是理都懒得理,眯着眼睛,晒着太阳,舒服得很。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很快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以后食物可不会像这样,傻乎乎的主动送上门来了。 “嗯……山中湖的土龙也没影儿,那边地方大,往那边放它两三只,剩下的就放到农庄后边的小河里。” 陈凌想了想,打定主意,就举着伞先把它们放进了小河里。 至于山中湖的,等天晴了再去放。 大晚上下着雨,谁还傻乎乎的去山里啊,那不找罪受么。 回到农庄,简单洗漱一番,就准备上楼睡觉。 不料,刚走到卧室外头,一扇竹窗“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探出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 “咦,嘻嘻,爸爸~” “干嘛,想吓唬我啊,还敢爬这么高,踩在桌子上。”陈凌轻轻弹了他一下脑壳。 小东西顿时缩起脖子,捂着脑袋嘿嘿笑,指了指王素素:“妈妈~” “哦,是妈妈给你抱上来的啊。” 陈凌莞尔一笑,伸手把小家伙像拔萝卜一样,隔着窗子抱了出来。 “你个臭小子,让妈妈把你放在这儿,故意等我回来吓唬我,是不是?” 透着窗户,能看到卧室内,王素素正拿着两床新被子在铺床。 回过头来,冲他们父子俩笑着道:“大晚上刮风下雨的,别带他到处乱跑了,快回屋来吧。” “嗯,不乱跑了。我就说刚刚忘了去看外头的两窝小猫,想去看看呢……” “看什么呀,放心吧,山狸子那么聪明,挖的洞那么深,又不是多大的雨,淹不了的。” “倒是你,今晚盖不盖被子啊,怕热的话,我给你拿毛毯,我自己盖被子得了。” 王素素现在已经显怀了,怕夜里下雨会着凉。 就把前段时间因为天气变热放回柜子的被子又拿了出来。 而陈凌体质远超常人,火力大,不怕冷,被子盖厚了,反而会觉得热。 “没事,这下雨天有啥热的,还是咱们一起盖被子舒服,明天还能睡个懒觉。”陈凌嘿嘿一笑,把儿子放到小床上。 “你少没正经……睿睿聪明着呢,以后越来越大了,可不许乱说话。” 王素素冲他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陈凌无所谓,从身后抱住媳妇,轻轻抚摸了两下她逐渐隆起的肚子,“这有啥,以后长大了,再给他安排个小屋呗。” “爸爸~,妈妈~” 这时,睿睿从小床上翻过身,光着小脚丫嗖嗖两下爬到床头,伸着两只小胳膊就冲他们叫起来。 “抱~” “去去去,有你啥事。”陈凌没好气的挥挥手,“赶紧睡觉,玩了一天了,不累么。” 小东西哪知道他在说什么,见爸爸妈妈亲热的抱着,便固执的张着小胳膊,想参与进来:“嗯~抱~” “来来来,妈妈抱。”王素素推开丈夫,顺带在丈夫不老实的手上狠狠拍了一下,抱起儿子放到大床上,让他来回打着滚玩。 陈凌见状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随手拿了本书翻看起来。 有儿子打扰,没法跟媳妇亲热,那就只好先看会儿书,早点睡觉了。 渐渐地,听着雨声,陈凌的内心慢慢变得平和下来。 这种心境很适合读书写字。 虽说他不是诗情画意的人,也没那种诗情画意的雅兴。 但在这样的雨夜,来了兴致,偶尔来陶冶一下情操也是不错的。 还有句话不是说耕读传家久么。 便拿出钢笔和本子,把他那狩猎日记,和最近的养狗心得,总结了一下。 另外,兴致越来越高,还和笔友们写了两封信。 讲了讲最近的趣事。 然后,这才熄了灯,把已经睡着的小家伙抱回小床上,自己钻进被窝,搂着媳妇舒舒服服的睡起大觉来。 …… 这一觉睡得舒服。 但也只是舒服在前半夜。 到了后半夜,凌晨三点多的时候。 山里突然有不知名的兽吼声响起,并有一阵阵响亮的狼嚎声远远传来。 传出山林,传入人们深沉的睡梦中。 黑娃两个虽然由于没察觉到危险,压着农庄的众狗没有大声叫唤。 但这狼嚎与断断续续的兽吼声,一直没有消停下去。 在大家半睡半醒之间,伴随着困意和睡梦纠缠,仿佛做了一夜噩梦似的。 天快亮的时候才逐渐消停下来。 当大家以为终于能好好睡了的时候。 不多时,雨后浓浓的晨雾当中,却有一只奇特的野兽意外闯入农庄范围之内。 引得群狗狂叫。 得了,这下是彻底睡不下去了。 一个个纷纷穿衣起床,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在天上生崽儿 「富贵,是什么东西下山了?我听着狗一路叫着追出去了?」 「不清楚是啥,我听着狗叫声不算太凶,带上家伙,出去看看再说。」 「啊?狗出去了,咱们也都跑出去,会不会有东西趁机熘进农庄里来。」 「没事,刚下过雨,脚印儿和气味儿明显,熘进来狗也可以立马知道。」 陈凌和山猫两人飞快交流几句,拿上猎枪和钢叉等物匆匆赶了出去。 几个老人和女人们也不甘示弱,顺手抄起草叉子、锄头、铁锹就急忙跟上。 尤其老赵和老钟两个老头子,常听打猎,和山中野兽斗智斗勇的事情,却还从没有过这种经历,非常期待和兴奋。 很快冲在了最前方。 …… 「快看,在西边的山崖上。」 「那是什么?」 只见农庄西侧,泉眼靠北的陡峭山壁上,雨后晨雾缭绕,有一头奇异的兽类竟然在光滑陡峭的山壁上四处蹿跃,奔走如飞。 在雾气之中时隐时现,看不真切。 只传出一阵蹄子踩踏在山石之上的「噼啪」脆响。 令农庄庞大的狗群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分成两批,一批跟随小金跨过小河,去北山绕路追击,另一批跟随黑娃,在山壁之下四散分开,仰头狂叫,堵住其逃走的去路。 「嚯,居然是山驴子。」 王存业一看到这头异兽,便忍不住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山驴子?野驴么?」 赵大海他们几个老老少少放下手里的家伙,仰头问道。 但见此兽浑身漆黑,头顶长角,耳朵也长长的,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头在山壁上跳跃的大黑驴一样。 可再仔细一瞧呢,这东西脖子上还有一圈白色的鬃毛,只是因为其奔跑之间,被浓雾遮挡,这白色长鬃便时隐时现,不认真看,根本看不清楚。 「不是驴,这山驴子学名是叫鬣羚,我们这儿管它叫山驴子是它看着像驴,其实它是个四不像。」 陈凌摇摇头,回过身微笑解释道:「前年的时候,我和山猫跟着韩叔在鹿头山找云豹、金丝猴,韩叔就曾说过想找到这个东西。」 「哦,对,原来是这个。」 山猫面露恍然,这才想起来这个‘山驴子,是什么东西。 赵大海父子两个则是敏感的捕捉到一个字眼,连忙插话道:「这东西还叫四不像,是封神榜说的那个四不像么?」 陈凌闻言一笑:「这个四不像啊……」 他刚要说话,便听头顶传来一阵嘈杂的狗叫声,是小金率一队狗群从北山绕道杀出。 这一条金黄毛发的大狗,威风凛凛的冲在最前方,一马当先的顺着山壁逆势而上,在一些横生树干和突出的山岩上不断借力蹿跃,如飞檐走壁一般,向着那山驴子闪电般接近而去。 如此情景,让陈凌都暗暗为之心惊。 …. 也让其余人不断发出一声声赞叹式的惊呼。 相比黑娃,小金是比较稳重内敛的那种狗,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到关键时刻,那种展现出的风采,让陈凌这个主人都时常忍不住感到惊讶。 眼下陈凌就是这样的感觉。 心想,这狗真是一天一个模样,进步实在太快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本事。 不过这时候来不及多想狗的事了。 耳畔又传来王素素的声音:「你们看,你们看,山驴子在那儿站立起来了。」 王素素整天被陈凌用好吃好喝的滋养着,视力也是比普通人要强上一截的,这时第 一个发现了山壁上的异常情况。 其余人因为雨后晨雾浓重,还要垫着脚,不断换着方位,吃力的仰着脑袋、伸着脖子,来回去观瞧。 「我的老天爷,还真是啊,应该是被狗吓得,后腿都站起来了。」 「这东西真是厉害啊,在悬崖峭壁上跑得那么快,还能在那么狭窄的地方站起来。」 「谁说不是,就跟在平地上跑似的……嘿嘿,你看老赵多鸡贼,拿着照相机开照了。」 「哎哟哟,那是啥,那是啥,山驴子的屁股下是啥东西钻了出来?」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啊,好像是从雾里钻出来的……」 「妈呀,你们看,狗也不叫了,小金都退了回去。」 「这……这……」 听着众人最后声音都变了,仿佛看到了什么未知可怕的东西,又惊恐又好奇的,仰着脑袋,伸着脖子下意识不断吞咽口水,声音已然发颤。 陈凌也急忙看过去,这一看才发现不对劲,当即也愣在原地。 普通人由于浓雾遮挡看不真切,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 他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山驴子,屁股底下不是别的东西,竟然是‘山驴子,生出来半截的胎儿。 这情况真是……陈凌也万万没想到。 刚才没发现这是个怀有身孕的山驴子,而且还十分临近生产了。 在被群狗围追堵截,进退两难的险要境况下,它受惊到把肚里的小崽子给生了出来。 怪不得小金突然退走呢。 它跟猎两年,知道山里规矩。 不抓怀孕和带崽儿的母兽。 刚才是因为从未见过这‘山驴子,,又因‘山驴子,闯入农庄的范围之内,才会追击过来。 现在一旦发现山驴子在生产,就立刻退了回去。 「大家别怕,那不是什么奇怪东西,是山驴子被狗吓坏了,当场下起崽儿来了。」 陈凌语速极快的对大家说明情况。 只是这么一说,刚才还心里有一丝丝害怕的众人,顿时变作了瞠目结舌,当场愣在原地。 「啥玩意儿?山驴子被吓得下崽了?」 被狗群吓到当场生孩子…… 这真是,让人乍一听非常懵圈。 更是觉得荒诞,离奇。 …. 一时间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那所谓的「四不像」神秘面纱,也被这当场生娃给打破了。 赵大海就是这个感觉,小声滴咕道:「不是说这是四不像么,怎么被狗吓成这样。」 陈凌现在顾不得理会他这茬,只是眯着眼睛向上观察。 透过飘荡的雾气,就看到山崖之下,一处浅而狭窄的凹陷处,头顶长角,浑身黑毛的山驴子站在那里,眼神惊恐紧张,全身紧绷,似乎在浑身用力一般。 在它的屁股下方,有一个漆黑的小东西,露着了前蹄和脑袋,探出半截身子。 这是还没生育完成啊。 而且所在的位置还那么高,那么陡峭。 陈凌下意识皱起眉头,轻轻吹了声口哨,让群狗不要再大声叫唤。 「怎么了阿凌,是得上去么?」 王素素是最清楚陈凌心意的,见他这番举动,就大概猜出来他要干什么了。 何况自己现在也怀有身孕,以丈夫的脾气,看到这母兽在险地生产,他要是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他了。 哪怕是为了肚里的孩子讨点福祉,也不会什么都不管。 「上去吧,也没法儿上去,这山壁这么 陡,这么光滑,人可站不住脚。」 陈凌咂咂嘴,眼睛四处瞄着:「就算能上去,又怕把这山驴子给吓到,生产过程出现问题……可要是不管的话,我担心这山驴子生完小崽子了,会把小崽子掉下来了。 成年的山驴子能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刚出生的小家伙可不行。」 「啊?那该咋办?」 听到这话,几位老人顿时脸色发白。 人老了,更见不得这个。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小生命,不是么。 高秀兰和山猫的母亲还双手合十,念起了阿弥陀佛。 不知是两个老太太的祈祷起到了作用,还是那山驴子的母性在发挥作用。 总之,小金带着狗群缓缓退回北山之后,那山驴子便轻缓的落下直立的身躯,缓缓沿着悬崖峭壁向南面走去。 它这么一开始走动。 即便山顶有浓雾笼罩,众人也能看清楚,它身后已经探出半截身子的小可怜。 「我滴个乖乖,这就跟在天上下崽儿似的,太险了,实在是太险了。」 赵玉宝既是惊叹,又是满脸担心不忍,拿着照相机一阵抓怕,他心想能见到这样震撼人心的场面,或许这应该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在悬崖峭壁上一边行走,一边生产。 这种景象确实十分震撼人心。 可女人们感受又不一样,她们不在乎什么震不震撼,只觉得这山驴子可怜。 「唉,造孽啊,这得多疼啊,咱们就不能帮帮它么?」 她们有过生产,知道这种过程要受多大的罪。 就算是正常情况下,在安全地带的生产,都要痛不欲生了。 何况还要在山壁上来回走动,拉扯用力,加剧疼痛不说……一不小心就要摔下来的。 …. 「对了富贵,你家鹞子呢,要不让鹞子飞上去……」杜娟突然想起来陈凌家的二秃子,那可比寻常鹞子厉害,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不行,别说二秃子不在家,就算是在,也不能让它飞上去,你们看这山驴子分心生产,疼得脚步都有点发颤了,现在不能再让它受到过多惊吓,不然它自己都会有危险的。」 陈凌微微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它在往南边走,咱们不要驱赶,不要再惊动它,让它自己找安全地方吧。」 动物,尤其是常年生存在野外的野生动物,在这种时候,它们的本能是非常强大的。 会自发寻找一个安全的位置,进行生产。 沿着山壁向南边走,山势的起伏虽然险峻,但是不再是悬崖峭壁了,而是临近山中湖的地带,对于长期在高山地带生活,攀岩如家常便饭的山驴子而言,是极好的生产之地。 果然。 就在众人屏息凝视之下,山驴子拖着生产出半截的幼崽,走到山中湖附近的方位后,缓缓翻过一个山岩,隐于浓雾之中不见了。 大家这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稍稍松了口气。 「这山驴子怎么还突然生起小崽子来了,还在那种危险的地方生,把人搞的心惊肉跳的,生怕那小驴子生下来就摔死……」 人在经过紧张之后,突然放松就容易絮叨。 几个老人更是如此,你一言我一语,念经一样。 山猫回忆了一下,对大家道:「我听韩叔说过,这鬣羚么,每年繁殖一次,在秋三月***交配,经过八个月时长的孕期,到隔年的五六月份,也就是眼下这个时候,入夏天气热了之后,才会生下幼崽。 这么一算,现在好像正是它们生育的时候呢。」 「对,这玩意儿是喜欢在夏天带着小驴子到处乱窜,有时候能带好几个。」王存业点点头,赞同道。 他们年轻的时候采药,经常攀高爬低的,经常遇到这山驴子。 有时候正在悬崖侧面采药,甚至会和突然冒出来的山驴子来个亲密对视,实在能把人吓个半死。 「咦?那照你这么说,昨天晚上,山里那叫声是不是就是这东西快生产了才那么叫的?」 老钟头眼睛发亮,仿佛觉得有重大发现一般:「你想想,刚才它被狗吓到了,生崽子才生出了半个,说不定就是难产呢,难产难受才那么叫一晚上啊。」 山猫听了一阵无语:「爸你不要异想天开好不好,这类吃草的野牲口就没叫那么大声的。」 王存业在旁边点头:「是这样的,吃草的野牲口怕被吃,一般安生得很,不怎么叫的。山驴子大多时候就不爱叫唤,反正我们采药多少年,经常遇见山驴子,就从来没听到它们叫。」 它们正说着,旁边的黑娃甩开睿睿的纠缠,跑到陈凌大叫两声。 陈凌抬头一看,就看到北山上面,群狗在小金的带领下,合伙拖着一个浑身黑毛的大家伙跑了下来。 「这是,又一头山驴子?」 陈凌见此大为惊讶,急忙往跟前走去。 大家跟过来一看,便见这山驴子浑身伤痕累累,已经死去多时了,越看伤势越吓人,尤其在臀后,伤口与抓痕触目惊心。 「这肯定是晚上死在山里的,昨晚那种难听的野兽叫声,跟这事儿肯定脱不开关系。」 陈凌蹲下来瞧了瞧,发现这是头公的山驴子,体型庞大,但是臀后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已经全部被掏干吃净。 这山驴子看着表面完好,实际上腔子早被掏空了,斤两大减。 原本这个体型能有个两百斤出头的,现在缩水到了只有一百二、三十斤的地步。 「富贵你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干的么?」 「嗯,能掏后的,大秦岭没别的野兽,就一个豺狗子了。」 叶公好龙A 第四百三十三章 接生 「豺狗子?」 「嗯,就是豺狼虎豹的那个豺,前段时间,我进山的时候刚遇到过豺群,没想到今天又碰到它们祸害的野牲口……」 陈凌还把这事通知到村里来着。 毕竟这豺狗子是什么德性,老一辈山里人都知道,就不用多说了。 上次要不是狼群赶到,那支豺群面对陈凌一人两狗,在有数量优势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退去的。 所以最近在人少的情况下,没啥人往深山走。 陈凌说完,王存业又对众人补充解释了几句话,让他们忍不住一阵色变。 喜欢掏后、把猎物折磨的面目全非也就罢了,竟然还会残食同类。 这谁听了不瘆得慌啊? 「富贵你先前说过,野猪到了交配期,以往不咋管事的大公猪也会护群……」 「这山驴子恐怕也是这样,韩叔说它们喜独来独往,常常行走于高山裸岩,极难见到,现在应该是到了生产后代的时候,才会一公一母齐齐出现。」 「只是可惜,这公的为了保护配偶和后代,死在了豺狗子的手里。」 「那母的应该也是有了夜里豺群围攻的遭遇后,惊吓过度,现在再被狗群一围,直接吓到控制不住当场生产。」 山猫蹲在陈凌身旁,看着面前的山驴子猜测分析道。 「嗯,很有可能,而且还可能是早产……」 陈凌点点头。 方才那头母山驴子可能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呢。 但是它先遇豺群,后遇农庄狗群。 加之公的山驴子被豺群围攻战死,让它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惊吓过度,导致在悬崖峭壁上就开始生产起来。 说白了,和人类孕妇一样。 敏感时期,遭遇意外,容易引发早产。 不过由于这山驴子当时是在悬崖峭壁生产,边走边生,场面可要震撼多了。 赵大海闻言也是一愣:「这么说,它很可能真的会像钟叔叔刚才说的那样,遭遇难产?」 「啊?真的会难产了?」 「那我们得去看看啊,实在不行,从村里找上几个人,帮它接生也可以。」 大家听完一下子激动起来。 既有对刚才母山驴子悬崖产崽儿的震撼和同情,也有被这公山驴子为了保护妻儿,而遭到豺群的毒手的行为的一丝触动。 连陈凌都觉得,这头公山驴子,比去年抛妻弃子的那头渣男赤麂强远了。 但还是轻轻摇头道:「别着急,现在那头母山驴子正在紧要关头,我们还是稍微等上一会儿,把这头公的处理了,再跟过去看看。」 「那行吧。」 众人没有异议。 赵大海和山猫就把这头死去的公山驴子抬到果园,供大家细细打量起来。 这鬣羚,说白了大概就是长了鬃毛的羚羊。 可外观上,却不只是多了鬃毛,它就真的是个四不像,好似驴子、山羊、牛、马的综合体一般。 …. 身子较短,四肢粗壮,尾巴尖拖着一绺黑色长毛,这些地方像驴。 脑袋像牛,却长着一对长长的驴耳朵,以及一对黑色的尖短山羊角。 从头顶上,角的根部到颈背上有一绺长达十几公分的灰白色鬃毛,顺着脖颈披散下来,极为明显,这一点又像是马。 身上跟尾巴上的毛是黑色的,四条腿的毛却有点发黄。 再细细看去,蹄子也像牛。 赵大海抠着脑门直嘀咕:「这黑漆漆的,也不像是封神榜里的四不像啊。」 「你说的那是麋鹿,比山驴子要好看一点。」 陈凌闻言一笑,看向脸上仍带着戚戚然的几位老人:「不管是山驴子还是麋鹿,既然捡到了,我们今天就把它解了吃肉,大家有没有意见?」 「我没意见。」 赵玉宝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死都死了,不吃还能怎么样,虽然这头公驴子拼死保护妻儿的行为,让人敬佩,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算我们不吃,把它埋了,那也是烂掉,说不定还会被山里的野兽刨出来吃掉呢。」 「是啊,我们吃了,老赵还会给它写一篇文章纪念一下,哈哈……」 老钟头开了一个生硬的玩笑。 大家也跟着扯扯嘴角。 说白了,对这头公山驴子,敬佩归敬佩,到底不是自己家养大的东西,吃着也不膈应。 所以陈凌的提议大家并不反对。 王存业拿出来工具把山驴子倒吊在树上,「唉,到底是豺狗子,把腔子掏得这么干净,一点东西也不剩了。」 「存业叔,你说这豺狗子咋想的啊,放着好肉不吃,专门吃肠肚下水?」 「那也不是。」 王存业摇摇头:「有好肉吃,豺狗子也想吃到好肉啊,谁让这山驴子的皮比驴皮还硬实呢,它们扒拉起来挺费劲的。 再加上夜里出来找吃的的野东西多,要是周围再有点狼之类的,它们顾不上扒皮了,把猎物肚子这一大团软乎东西吃掉就算完事。」 「啊?我听富贵说他们前年打猎,遇到的豺群也是掏完内脏就丢,让他们捡了好多肉,我还以为豺狗子专门吃内脏,不吃别的肉呢。」 山猫讶然道。 「不是的,我们那次遇到的豺狗子也比较特殊,豺王挨了我们枪打,起了内讧,还有我们带着狗群在附近,它们心里不踏实,也是顾不上扒皮。」 陈凌说道:「实际上呢,这豺狗子聪明得很,就算来不及扒皮,也会记着丢弃猎物的地点,它们的鼻子顺风的话比狼闻得还远。 因此常常会把丢弃的猎物当成诱饵,勾引其它小型野兽,比如獾子、狐狸之类的去吃,它们黄雀在后,在其吃得正投入的时候,突然杀出。 当然了没东西上钩也没啥,猎物轻度腐烂之后,皮子就影响不了它们进食了,它们也能返回去大快朵颐一顿。」 …. 这说的自然就是野猪、山驴子这一类的皮甲较厚的猎物了。 如果身上皮子不怎么硬实,它们当夜捕获的当夜就吃掉了,连骨头都很少剩下,用不着这么费劲。 「好家伙,这豺有这么聪明么?」 「不只是豺,狼有时候也这么干,还把吃剩下的猎物丢在领地边缘附近,警告对手不让靠近。 不过就是豺比较凶残而已,下手非常黑……」 陈凌简单说了两个例子,把他们听得汗毛倒竖,脸色发白。 「那,那怎么不去打豺?」 「打豺?不要说打豺了,就是狼,我们也不会主动去打的。除非它们偷偷摸到村子的范围内,伤害到家禽家畜,或者伤到人了,我们才会给它们一个教训。」 「平时的话,它们在山里不出来,抓些獾子、黄皮子、狐狸什么的,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变相的保护了村里的家禽免遭祸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众人听得咂舌,常在城市生活,初听这种话,心里很不踏实。 在他们看来,吃人的野兽就在附近山里活动呢,这怎么能睡得着觉的? 但是这种话也没说出来,这边的人们全都好好的,人家不担心,他们要是问,显得很无知很白痴。 便只是 瞧着陈凌和王存业翁婿两个给山驴子剥皮、解肉,时不时帮忙打打下手。 现在的时间还早,从被睡梦中惊醒到现在,也不过刚刚过六点而已。 农庄内外仍是晨雾弥漫。 陈凌翁婿两个费了番力气把山驴子皮扒下来,丢进筐里,便开始解肉。 「现在天热,小水塔还差点没弄好,这肉得腌起来啊。」 「没事,小水塔没建好也能用,把肉封在缸里,放进去肯定没问题的。」 陈凌笑了笑:「我再给村里各家送点,县里送点,剩下的肉也不用放几天的,咱们就吃完了。」 「实在吃不了,咱们再腌嘛,你说呢爹。」 「行,听你的。」 陈凌看了王素素一眼,嘿嘿两声,手上动作不停,先是沿着山驴子的脊背,取下一条瘦肉,又解下山驴子两条后腿。 丢进另一个竹筐里。 王存业则是把细小的肉轻轻剔下来,这些小肉条和碎肉就不放竹筐了,全部放在了大木盆里。 和大骨头混着炖一锅,中午配大米饭吃。 山驴子的皮子虽然硬,出肉却是不少。 花了一个多钟头,解完肉,称了称,除去皮子、脑袋和骨架,也有八十多斤净肉了。 高秀兰和两个老太太已经把早饭做出来了,见大家对这山驴子听好奇,便收拾了一些现成的碎肉,洗净之后,混着辣椒炒了一盘菜出来,让大家品尝。 但见这肉炒出来,像是牛肉一样,是发暗红色的。 倒了酱油也没多大变化。 大家拿起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眼睛就是一亮。 …. 「这肉的味道不赖嘛,皮子硬归硬,这肉嫩得很,香得很嘛,像新杀的小牛肉一样。」 「好吃,好吃。」 本来由于昨天吃了那么一顿烧烤,已经吃过瘾了,大家早晨都没什么太大的胃口,就想着吃清淡点的。 哪知道这山驴子肉却让众人一下胃口大开,一整屉蒸馍都给吃了个精光。 这和陈凌家的厨艺没多少关系,还是山驴子的肉确实不错,且大家有一份新鲜感与猎奇心理在内。 这山驴子,或者说鬣羚,在后世数量越来越少,除了皮子质量好之外,就是肉好吃这两个特点,引来了许多猎杀。 「啊,好饱啊,来富贵家就是天天吃喝玩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赵大海摩挲着大肚皮,美滋滋的长叹:「这人生啊,要是这样过一辈子,多好。」 「我要是个女的,哪怕跟素素抢呢,也得死缠烂打的嫁给富贵。」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向文霞翻翻白眼,对女儿道:「别理你爸爸,一来你富贵叔家就尽出洋相。」 陈凌也是很无语,连拍他几巴掌。 王素素却很是受用,本来睿睿吃饭不老实,闹个不停,她还有点生气,想教训儿子一顿呢。 这时听到赵大海这句话也顿时消了气,忍不住偷瞧了陈凌一眼,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 陈凌瞧了瞧雾气已经开始散去,便开口说道:「别闹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去山上看看那头母山驴子吧。 要是真难产的话,不能再耽误了。」 耽误时间长了,母山驴子还好,能撑个一两天,小山驴子估计就有生命危险了。 众人一听这话,不敢怠慢。 便随着陈凌收拾好东西,带着狗一齐上山,向山中湖方向赶过去。 有黑娃小金开道,找到山驴子不在话下。 它也的确没跑太远。 就在山中湖南侧,连那一片竹林都没走出,卧在临近溪流的一处竹丛中,吭哧吭哧的用力生产。 可屁股后的小家伙却仍只是探出那小半截身子,还是没能完全生出来。 身下厚厚的干枯竹叶上,已有两小处刺目的血迹。 发觉人与狗靠近,这头母山驴子惊恐的瞪大眼睛,挣动四蹄,却无力再站起来。 「真的难产了。」 陈凌见之皱眉:「连番受到惊吓和驱赶,它太疲惫了,已经没有余力生产了。」 「那咋办?」 赵大海等人傻眼了,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山猫没好气的给了这胖子肩膀一巴掌:「能咋办?帮它接生啊。」 「富贵行吗?不行的话,我这就去村里喊人了。」 「嗯,可以,我和素素给家里的羊都接生过两次了。」 陈凌蹲下来摸了摸山驴子的大脑袋,发现它粗重的喘息,极为抗拒的样子,就对山猫两人说道:「你和大海过来按住它,我把这个小驴子拽出来。」 …. 「怎么拽?」 「得用绳子绑住两只前蹄。」 「啊?这是不是太粗暴了,会不会伤到小家伙?」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而且用手抓住往外拽,没处发力,更容易伤到它,还是用绳子捆住,我们离远点更容易使劲。」 陈凌拿出细绳,和王存业两人一起绑住从产道探出脑袋和前腿的小驴子两只稚嫩的前蹄。 而后站到一两米外,慢慢地,小心翼翼的用力,往外拽。 整个过程,疼得母山驴子浑身抽搐不断,喘着粗气大叫。 其状凄惨无比。 他们为山驴子接生,两个老太太打下手,两个老头子帮不上忙,只在旁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拍照。 清楚的记录下这一幕。 好在这山驴子的难产,只是没力气了,并不是胎位等出现问题。 所以花了一番工夫,小驴子就被顺利的接生出来了。 可惜,山驴子到底是野牲口,哪怕帮它安全的接生了幼崽,它也极为戒备,根本不配合。 连幼崽身上的黏液都没心思去管,更别说脐带了。 还好陈凌他们准备充足,连暖水瓶都带着。 帮小家伙把脐带剪断之后,又把口鼻眼耳等关键部位的黏液清理干净,剩下的涂抹到母山驴子口鼻上,让它熟悉小家伙的气味。 不然经过人类接生,不认孩子了,还得丢下让陈凌养,那乐子就大了。 叶公好龙A 第四百三十四章 酱的用处 “小驴子怎么样,这么久没生下来,有没有虚弱、无力之类的症状?” “暂时还好,就是这母山驴子不配合,小家伙自己喝不到第一口母乳了……” 陈凌瞧了眼双目通红,呼哧呼哧喷着粗气的大山驴子,摇摇头:“没办法了,回去喂点山羊奶得了,这个家里有现成的。 剩下的,就等大山驴子情绪稳定了,再看看情况吧。” “羊奶行么?不行就去买点奶粉、豆奶粉什么的。” “不用,羊奶就是最好、最合适的了。” 羊是吃百草的,羊奶营养最为均衡旺盛,比起牛奶而言,也更补。 野牲口在山里也是什么都吃,和羊奶差不了太多。 另外,有些乳糖不耐受的幼崽,是喝不了牛奶与奶粉之类的东西。 羊奶就没有这么顾虑了。 不管乳糖耐不耐受,都可以喝。 其他人对这个没经验,自然陈凌说啥就是啥。 不过两家子的老头和老太太对这一只浑身黑漆漆、湿漉漉的山驴子独苗非常上心。 用厚实的棉垫将其小心翼翼的裹住,抱在怀里。 “哎哟,小可怜,你妈妈不管你,你还是跟我们回家吧。” “我来抱我来抱。” 他们围着小崽子打转,陈凌和赵大海三人便将大山驴子一同抬下山去。 群狗也不明白这个跟打猎有什么不同,还在山驴子生产的地方,好奇的对着那些残余带血的东西,轻轻嗅着。 二黑甚至还有点想龇牙护食。 被陈凌呵斥两句,才连忙退开,与群狗一块匆匆跟上来。 下了山后。 王存业老两口已经在果园里把另一处闲置的牲口圈收拾了出来。 农庄外头给家禽牲口建了七八个地方,零散着围了农庄一圈,哪怕是在农庄的后面也有一个。 不过有一半处于闲置当中,里面放了些杂物。 农收的时候,也可以放点粮食。 王存业两人收拾的这个在东边,下山走到果园没多远就能看到。 “把它赶到这个牲口圈里吧,让它缓缓再喂水食……”王存业说道。 在老头眼里,这野牲口跟刚买回家的陌生牲口没啥区别,一切等换过水食,再说别的。 “行。” 陈凌应着,三人把山驴子放进圈中。 刚一松手,山驴子就慌乱挣脱开来,看样子是想蹿跳起来逃跑的,可是此时力气用尽,无法跳得起来,只一下飞扑到角落预备好的草堆上,用一双疲惫通红的眼睛惊恐的望着众人。 见到此景,赵大海抠着脑门叫道:“哎哟,忘了这玩意儿能飞檐走壁了,要是让它缓过劲儿来,它不得跑了?要不把它拿绳子拴上?” 陈凌摇摇头:“拴什么,你怕是忘了,咱们是怕它难产帮它接生的,又不是抓回来养的,想跑就跑呗,不用拦它。” “我知道啊,可是这儿不还有个小驴子么,它又不肯给喂奶,跑了把小驴子留下咋办?” 赵大海很急切的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一会儿我来想法子解决,先给小东西喂上羊奶再说。” 陈凌看了眼山猫母亲怀里抱的小驴子,说道。 这小东西其实并没想象中的瘦弱,两个老太太抱着从山上走下来,两人还换了两次手呢。 把赵玉宝两个老头子眼馋得不行,但是怕他们抱不稳伤到,老太太不肯让他们接手。 眼巴巴的看着小山驴子长长的耳朵,黑溜溜的大眼睛,小脑袋呆呼呼的,非常可爱,便一路上又是照相,又是逗弄的,稀罕的不得了。 这时听到陈凌说给小驴子喂羊奶,再次来了精神,自告奋勇要去拿羊奶来喂。 不过这事儿哪轮到他们啊。 高秀兰回去这会儿,已经带着王素素三个女同志,还有两个小娃娃把一桶新鲜羊奶提了过来。 等两个老太太把小山驴子放下来,三个年轻的女同志便把鲜羊奶装在睿睿的一个旧奶瓶里面,开始给小驴子喂奶了。 大山驴子不管事。 这吃奶自然也得人来教了。 说是教,其实是诱导。 简单的把几滴奶水抹到它嘴巴上即可。 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又或者是小东西真的饿了。 抹了两下之后,奶嘴刚塞到它跟前蹭了蹭,它便一下叼住那奶嘴,大口吮吸起来。 “咯咯咯~” 两个小娃娃蹲在旁边瞧着这场景有趣,乐呵得不行。 小山驴子很快把一瓶羊奶喝完了。 高秀兰便准备再给装了一瓶羊奶。 结果刚把奶瓶拿开,那小山驴子就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伸着脖子追逐着奶瓶用嘴去咬,显然还没喝尽兴。 这模样把大人们也逗笑了。 “这小东西,憨憨的,真好玩。” “是啊,你们看它这黑漆漆,两根长耳朵的模样,真就跟个刚生下来的小驴子一样。” “……” 大人们只是在笑谈着,两个小娃娃则是忍不住直接上手了,伸出小手去摸小驴子的长耳朵, 尤其睿睿还穿着开裆裤,满脸兴奋的,撅着两瓣白花花的小屁股,吭哧吭哧伸手向小驴子抓挠过去。 这小山驴子虽然刚出生,并不知道怕人呢,但它本能的感觉到被人摸不舒服,就这么一甩脑袋,直接把睿睿甩了个屁股蹲。 小奶娃也不恼,翻身爬起来,大眼睛眯成一双月牙,咯咯笑着,锲而不舍的朝小驴子爬过去…… “哎,这个不能骑。” 陈凌一把将儿子扒拉过来,放到一旁,“这东西看着个子比你大,实际上比你还小呢,真让你骑上去就骑死了。” 睿睿听不进去,还在用胖乎乎小手指向小驴子指着,嚷嚷着要骑。 把其余人笑得乐不可支。 “不愧是我中意的娃,小小年纪,啥都敢骑。” “呵呵,从小让凌子骑马、骑摩托带着到处耍,自己惦记上了,不然谁家娃娃这么大点骑狗呢。” “哈哈哈,小娃学大人嘛,正常,这样才可爱。” “……” 好一番折腾,直到秦秋梅载着王真真过来。 看到他们一大群人在这边围着,便远远的喊道。 “你们这是干啥呢?” “姐夫你又抓了啥?不是夏天不打猎么?” “没打猎,是有山驴子让豺狗子撵过来了,还下了崽儿……” “哇,山驴子,我要看我要看。” 这时候的小山驴子喝了两瓶奶,已经可以下地到处跑了。 于是陈凌就把它和大山驴子放到一起,让它们母子两个待在一个牲口圈里。 这小山驴子经过刚才的喂奶,对人挺亲和的。 一会儿跑到草堆旁的大山驴子旁,一会儿又嗒嗒嗒的在牲口圈内绕着圈子,跑到人跟前,仰着鼻子,晃动着两根长耳朵,活泼异常,像极了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小毛驴。 见到这么好玩的小东西,别说王真真欢喜异常,连秦秋梅也顾不得与赵大海一家多叙旧了,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便和他们一起面带笑意的在牲口圈外站着看小驴子来回溜达玩耍。 此时那大的山驴子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只是和小驴子并不怎么亲近。 让陈凌眉头一皱,心里慢慢琢磨起法子来。 等众人看得尽兴了,他留下小金在附近守着,就带众人回客厅,让他们一众人闲聊叙旧。 他自己在客厅陪着待了一会儿,差不多过了快四十分钟的时候,就出去到厨房挖了些大豆酱倒进狗盆里,提了一桶水,向农庄外走去。 “干啥富贵?” “没事你们聊,我去给山驴子喂点水食,顺便看看能不能让小驴子喝上母乳。” 许是沾染了的人的气味,大山驴子对幼崽并不亲近,现在时间短还有的改变,要是时间长了,恐怕真会放弃这个小驴子自己一个人溜掉。 “好家伙,这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我们,让她们婆娘家家的去说话就是,我们来帮你。” 山猫和赵大海齐齐跟过来。 “这是带了啥?” “大豆酱。” “啥玩意儿?” “大豆酱,就是黄豆酱呗。” “你带这个干啥?” “你们没听过吗?凡是吃草的大牲口,都喜欢吃盐,家里的牛马等牲口就不说了,我们这边猎户抓鹿、麂子什么的,也都是下盐窝子,野牲口看到了自然会过来舔。” “这酱可比盐还香呢,你说这山驴子能不能禁得住诱惑?” 陈凌说着,就翻身跨入牲口圈,走到草堆旁,把装着豆酱的狗盆子放到山驴子跟前,又把小半桶水放在一旁。 小驴子好奇的走过来,想上去嗅,也被陈凌一把按住,顺便让赵大海两人先别进来。 自己也缓缓退后,抓着小驴子抱到边上。 不一会儿,酱香气散发出来后,那山驴子急促的耸动几下鼻子,看看陈凌,又看看牲口圈外头的赵大海等人。 等了又等,大概坚持了两三分钟。 这两三分钟,对于陈凌等人和山驴子来说都挺漫长的。 好在,山驴子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狗盆跟前,先是尝了一口,抬头看了陈凌三人一眼,有些戒备。 可下一秒,酱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之后,它便顾不得有人类在旁看着了,埋头一通猛吃猛舔,直把狗盆子在牲口圈里,推得叮里当啷到处跑。 见到这一幕,赵大海和山猫露出惊奇的表情,跟陈凌小声嘀咕道:这家伙以后打猎就带酱进山得了,不仅吃饭能用上,还能诱捕野牲口啊。 陈凌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拿上筐子摘了些嫩树叶丢进去,就不再管了。 毕竟是野牲口,人不能老守着它们。 随后又带着两人,把公山驴子的肉背上,去村里给各家送了一圈。 赵大海两人也没跟着乱转,送完王聚胜家,到了王立献这边就不走了,带着狗跟他家的土狗和大黑背玩耍一通。 等陈凌送完肉,三人才跟着一起回来。 “听到没,里面呱嗒呱嗒的,这肯定是山驴子喝起水来了。” “那肯定是呗,吃了半盆子酱,齁咸齁咸的,不喝水才怪呢。” 走到牲口圈跟前往里一看,山驴子果真是把脑袋扎在桶里喝水呢。 浑身黑色的憨憨小驴子也在旁好奇的探头探脑。 见到陈凌等人过来,便嗒嗒嗒的跑过来,仰着脑袋看它们。 赵大海伸手摸摸它,“看来它们娘俩处得还不错,嘿嘿,富贵要不再拿点酱试试,咱们赶紧让小驴子喝上母乳得了。” “行。” 陈凌瞧了一眼,牲口圈的嫩树叶也吃完了,大山驴子的防备心也没那么重了,就应了一句,拿起狗盆回家盛酱去。 其实呢,家里的水和食物,都比山里的好。 连这黄豆酱里的黄豆和水质量也远超普通人家。 这山驴子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吃高兴了,肚里踏实了,心里也会踏实,情绪自然跟着慢慢平复下了。 陈凌回去也没多挖,只挖了一勺多点的酱。 这次跨进牲口圈,还没走到跟前,大山驴子就迎了过来。 陈凌见此也松了口气,招呼赵大海两人进来,三人先是试探性的给山驴子抚摸、挠痒,等它反应不大的时候,再让小驴子去它身下吃奶。 就这一件事,还是在大酱的诱惑下,都来回磨蹭了十来分钟,才让小驴子吃上第一口母乳。 “真不容易啊。” “奶奶的,喂个奶都这么难,这还没把山驴子这种野牲口的性子磨平呢,倒快把我脾气磨干净了。” “哈哈,不管咋说,以后不用惦记这事了,下午咱们也能帮着富贵继续忙活小水塔的事。” 正如山猫所说。 到此,这山驴子母子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不过村民听到风声之后,这两日还是会时不时过来看稀奇。 毕竟山驴子少见,常常行走在悬崖峭壁,或者高山之上,哪怕在大秦岭深处,也仅是一些采药人能碰到。 至于其他人么,毫不夸张的说,大半辈子也见不到一次。 毕竟谁没事往深山老林子钻啊。 而这山驴子母子两个也是奇怪,在农庄这边待了两天,好吃好喝的,知道了这里的好处,直接不想走了。 可是让村民们过足了眼瘾。 尤其小驴子憨憨的,呆呆的,可爱至极,让那些小娃子喜欢的恨不得天天长在这里,住在陈凌家不走。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秦岭狗王 当然了,陈凌今年是没心思再多留什么野牲口在家的。 等山驴子缓过来之后,就把它们母子两个放归山林了。 这也算是他尽到了身为护林员的一份职责。 虽然山驴子多有不舍,经常在附近出没。 但陈凌见它们只是环绕山中湖,并没有下山的意图,也就没再管了。 他心想,这可能还是在顾虑山里的豺狗子,而农庄这边周围有狗群守卫,安全很多。 纯属是护犊子的本能行为而已。 山驴子母子还在附近山上逗留。 赵大海两家人则在山驴子放归前就提前走了。 不过不是回家,而是听闻高秀兰曾说起药王庙的许多事,正好端午节还有些日子,两家人就过去游玩了。 这客人暂时离开了,山驴子也摸不着了,陈凌家农庄这边却仍然很是热闹。 因为这些天过来围观山驴子的村民惊奇的发现。 农庄这里比别的地方都要凉快得多。 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于是…… 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村民们赶饭场的“新基地”。 每天一到晌午,太阳热辣辣的时候,农庄外的两个石亭子当中就会聚集很多大人小娃子,捧着饭碗,过来赶饭场。 一边吃着饭,一边三五成群的议论是非,真是好不热闹。 他们也不嫌远,夏天也不怕饭菜冷得快。 吃完饭还能在亭子下棋打牌,甚至眯一会儿睡会儿小觉。 真是好不滋润。 陈凌一家呢,也并不抵触反感这些人过来。 自从家里搬到了农庄这里,虽说和村民们的来往没减少,但心里却觉得有点远了。 就像陈玉强所说。 以前两家是一前一后的邻居,出门一拐就到了。 现在想串门子,还得专门往村外跑一趟。 不方便了。 现在村民们过来农庄这边赶饭场,那也不是坏事啊。 陈凌一家子也时常会捧着饭碗出去凑热闹。 而睿睿呢,见的人多了,能一块玩的小娃子多了,更是每天高兴得不行。 这天午后。 大大的太阳底下,微风不燥,空气中有着一声声有气无力的虫鸣与纷杂刺耳的鸟叫。 这是一个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 但到了农庄这里,走进果园之后,却陡然换了一副很不一样的面貌。 水声潺潺,鸟鸣啾啾,满目的绿意,将阳光遮挡在外,不时还会有轻柔的山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吹拂而过,让人唯有清新、凉爽,感受不到一丝燥热之气。 睿睿和王聚胜家的大头,王聚翔家的臭蛋,一帮两三岁年纪的小娃子,凑在一棵杏树下,撅着小屁股,一个个拿着树枝,浇着水,祸祸着蚂蚁窝。 大人们则在两处石亭,捧着饭碗,吵吵嚷嚷的,旁边还围了一群聚精会神的土狗。 眼睛盯着人们,看谁从碗里丢出东西来,便一拥而上,争抢不停。 “还是富贵家伙食好,天天见得着肉,你看这帮狗眼睛就盯着他,等他丢骨头嘞。” “你这不是废话,富贵吃肉早吃烦了。要不是上午立献家三女婿过来,送来了卖杏子的钱,要招待人家,你瞧今天富贵还不乐意做这顿饭哩。” “……” “富贵说说,你这杏子卖了多少钱?让俺们也眼馋眼馋。” “不多不多,也就几万块。” 赶饭场么,就是瞎胡侃。 什么国家大事,天文地理,还有村里村外鸡零狗碎的,都会拿出来说。 没人会见怪。 “哈哈哈,富贵也会诓人了,现在这娃嘴里没一句实话。” “嘿,你这话说的,你问啥我就告诉你了,你不信我能咋样?” “真有几万块?” “昂,真有。” “俺不信。” “俺也不信。” 说几万块,那确实没几万块,但一万多块钱是有的。 且有这一万多块钱里面,有一多半是孙艳红给贡献的。 吃完一顿小龙虾之后,来点美酒果盘。 顺带着就给卖了。 倒是刘建成那边按照市价来卖没见到多大的利润。 村民们说不信,也正常。 不过这就是闲聊开玩笑,也不是较真的,现在村里能见到点钱,什么水库水产、观赏鱼之类的,全靠陈凌带。 很多机灵的村民从村子最东头来这边赶饭场,除了这里确实凉爽舒适之外,未必没有多根陈凌亲近来往的意思。 没见到,这些天,连小水塔都给快速完工了。 这就是这些人来赶饭场之余,主动打帮手的结果。 “对了,还有那山驴子,你家小白牛春天还牵出来卖票来着,这山驴子更稀奇,你咋不留下来养着?将来好赚大钱啊。” “就是就是,俺们都没见过的玩意儿,那些外地人还不稀罕死,你啊,可该留着。” “你想想啊,过阵子还有老虎拉过来让你打的,到时候一说咱们村出了武松,看老虎看武松肯定多,你到时候把山驴子拉出来溜溜……是吧?” “……” 现在很多村民脑瓜子里还真琢磨出来点赚钱的门道,你一言我一语的,真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架势。 “得了吧,野牲口有啥好养的,家里养的家禽牲口已经够多了,我还操那份心干啥。” 陈凌把碗里骨头夹起来一丢,引得一帮土狗哄抢。 现在家里已有一头小白牛,一匹小青马,三头黄牛,一群山羊,以及各类家禽。 有狗群帮着看管,依山傍水吃喝不愁的,每天不慌不忙的就能管过来。 再多,他还干不干别的事了。 总让老丈人操心劳累,他和王素素可没这个打算的。 而且,他更多心思还是放在了本地黄牛、中华土蜂等这一类有特色的特产改良上,野牲口现在他还真没啥兴趣。 陈永胜笑道:“哈哈哈,刚才说到赚了多少钱的时候,敢说大话,现在咋又谦虚了?” “你这能训烈马,能训倔牛的,家里的牲口都能调教,俺不信你对野牲口就没点法子……” “你是不知道,你这兽医的名头传得有多远,不信你问你来运叔,问问大志。” 陈大志和王来运听了一愣,随后面色古怪,差点笑出来。 其他人也一脸憋着笑的模样。 陈凌顿时皱眉:“什么玩意儿,我咋觉得你们这说的不像好事?” “咳咳,哪儿不是好事了,就是外边的人觉得你厉害,本事大……” 话说半截。 有一个婆娘骑着二八大杠晃悠悠的停在果园外的土路上,冲这边儿喊道:“当家的,立献他女婿过去了,赶紧回家收拾收拾,等天凉快一点就该装鱼了。” “哎哟,该俺们几家卖鱼了,走了走了。” 人群轰隆隆走掉了,连小娃娃也给带走了。 留下陈凌一个人在原地坐着摸不到头脑。 但他觉得这些狗日的坏怂肯定有事瞒着他。 便也领着睿睿跟去村里转了转。 问了几个人,才知道原来是外村的给他起了个外号。 本来是说他给家畜家禽治病有一手的。 但是么,因为他喜欢狗,养狗厉害,这一点比较出名。 加上近期用童子尿给狗治病的事又给传出去了。 而且呢,王立献家那新养的大黑背,还真有点通人性,仿佛知道是陈凌救了它。 每次见到陈凌比见到王立献一家还亲昵,很有知恩图报的意思。 所以这事情传出去后,引来大家惊奇的同时。 那些好闲事,爱说闲话的,就给陈凌起了个外号。 当然最开始没什么外号的。 只是用赞叹的口吻说,这小子比狗王还狗王呢。 可是,好话不经二人嘴,说来说去就真的叫成了狗王。 “狗王?” 陈凌脸一黑,他娘的,这外号越听越像骂人的。 怪不得没人肯当他面说呢。 他自称猎人王的时候,可是从没想过这一天。 水库大坝,大柳树的阴凉下,老丈人很豁达的摆手笑道:“嗨,那群都是闲着蛋疼的,理他们干啥,不过听他们给你编的顺口溜,其实没骂人的意思。” 顺口溜是这么说的:【陈富贵气力大,能打豹子能训马,威风猎猎狗中王,秦岭山里他当家。】 这话确实没骂人的意思。 而且还让陈凌擅长调教狗的名头传得更远了。 很多喜欢狗的听了都蠢蠢欲动。 一些给过定金,想要二代小狼狗的,也更期待了。 这是陈凌没想到的。 因为他很快就释怀了,不再想这事儿了。 这两年,赚钱多了,都知道陈王庄有他这么一号人,一些村民把他吹捧的还很有传奇色彩,所以十里八村给他起外号的多得是。 什么金腰子了,杨钢蛋后的陈钢蛋了,乃至还有威武霸气的陈擒豹。 不过也都是叫上一阵子就再听不到了。 编的顺口溜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陈凌也从没在乎过。 越当回事,这外号就叫得越响亮,有时候可能得跟一辈子。 理它作甚。 干脆不去理会就好。 “我去接真真了,你带睿睿转两圈就回去,天热,让他多喝点水。” 王存业说完骑上车子就走。 “知道了。” 陈凌应了声,转头就和拿着鱼竿走过来的王聚胜,一块领着两个小娃娃找凉快地方钓鱼去了。 …… 傍晚。 农庄后院,厨房外,火塘之中重新燃起。 旁边,陈凌正在烤肉,有鱼虾、山驴子肉、腊肉等一大通,还有调配的油盐孜然等佐料。 滋啦啦—— 烤肉串上流溢出金黄色的热油,一二滴滴落在篝火中,嗤嗤作响,反而散发出一种更加诱人的浓香,让人忍不住狂吞口水。 “姐夫,烤肉好了吗?我想吃。” 睿睿也是啃着手,重重点头:“想吃~” 小家伙跟着王真真搬着柴火过来,看着金黄淌油的烤串,吸溜咽着口水。 群狗也围在旁边,狗眼僵直,吐着舌头,哈哧哈哧,尾巴狂摇。 “不要急,马上。” 陈凌笑了笑,对两个小娃娃说道:“你们去厨房看看,看看包子好了没?喊爹娘和你姐姐过来吃,顺便,你们也洗洗手。” “知道了。”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小跑到后院厨房就大声叫嚷起来:“娘,姐姐,姐夫说烤肉马上好了,让你们快点去吃。” 厨房里,灶台的大锅当中,野菜豆腐汤汩汩翻滚,冒着香气,旁边的蒸笼刚刚掀开,热气腾腾,香喷喷、白软软的包子刚出锅,王素素母女两个正在往馍筛里捡。 “来了。” 等高秀兰母女端着包子过来,王存业这时也取来一坛冰好的果酒,再加上洗过手的王真真和睿睿两个小家伙,一家人就坐齐了。 “阿凌,锅里还有豆腐汤……” “没事,汤先温着吧,咱们先把烤肉吃了,再去喝汤。” 陈凌将一大把烤肉放进盘子里,各种食物浓郁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股白烟升腾。 这一顿晚饭也就开始了。 “哇,姐夫,这山驴子的肉烤得真好吃。” “好七~” 睿睿也是奶声奶气的有一句学一句的,鹦鹉学舌一般。 很快就吃得满嘴流油。 把旁边的群狗和小花猫急得哼哼唧唧不住的小声叫唤,口水在青石板淌成一大片了。 不过往日对它们大方的小主人,今天显得异常小气,睿睿只给了黑娃小金和小花猫一点,别的狗一点也没分,就围着桌子转来转去。 爸爸这里吃一点,妈妈这里吃一点,外公外婆那里吃一点,小姨跟前的再吃一点…… 吃个饭跟玩一样。 迈着小短腿忙活不停。 饭后。 高秀兰、王素素两人,小声说着闲话,做着针线活。 陈凌翁婿二人,喊上王真真和睿睿两个小东西,在外面带着狗群,迎着夜风,尽情玩耍。 直到夜色已深,王存业领着母女俩,牵上小白牛回村。 陈凌一家三口也回楼上睡觉。 只不过,还是如同以往,睡前陈凌喜欢在看会儿书。 和王素素一块把儿子哄睡后,陈凌就靠在床头捧着一本厚厚实实的古文,小夫妻一起翻看。 王素素怀有身孕,熬不了太久,便打着哈欠在陈凌怀里睡去。 夜色静谧,一轮弯月高挂窗前,床头月色如华,倾泻流淌,慢慢地,陈凌也是起了困意,轻轻让媳妇躺平在身侧,一起阖上眼睡去。 但谁也没料到,到了后半夜,平静了三五日的深山,再度传来兽吼。 不过此次遭殃的就不是山驴子之类的野牲口了,是人。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抓贼 早晨起来的时候,由于家里狗群一直没什么反应,整夜安静得很,陈凌小两口也没在意。 山里野兽夜间出来觅食,互相遭遇后难免发生冲突,还不让人家叫两声了? 人打架的时候还要嘴上骂几句呢。 但是吃过早饭,快七点钟的时候,王存业着急忙慌的过来了。 “凌子,快跟着去趟村里吧,又出事了。” “对了,还有,素素,咱家药铺的金创药在哪儿放着,待会儿要是用的到,让凌子从村里拿过去。” “咋了啊爹?这是谁家出事了?” “不是哪一家,是进山的那些人又倒霉了,先让土龙伤得不轻,后边又让豺狗子撵了半个晚上,差点死在山里……快走吧,来顺他们让我来叫凌子的。” 虽然陈凌懒散不爱管闲事,但架不住现在村里很多人把陈凌当主心骨。 且他有拖拉机,县城、市里都有熟人的,要是伤重要送医院的话,也少不了要请他去帮把手的。 早晚都得来叫陈凌,何况这里边还有两三个人和陈凌关系不错。 陈凌也没丝毫怠慢,把摩托车推出来,驮上老丈人,直奔二毛驴家过去。 到了村子西南角二毛驴家。 一进门最先看见的是一只死猴子。 就大剌剌的挂在架子车上,脑袋无力的耷拉着,把翁婿两个吓了一跳。 “富贵啊,你可来了,快进屋坐,快进屋坐。” 二毛驴家院子聚集了好多人,见到他们两人进家,就赶紧迎上来:“存业老哥,来,坐这边。” “不进屋了,驴子哥,小超咋样了?” “小超没事,小超多亏了你的提醒,防身的东西带的全乎,他没啥事儿……” 二毛驴乐呵呵的一摆手,低头小声对陈凌道:“现在听到消息都往俺家来了,实际上俺家一点事儿没有,有事的还是你家对门春元家里,还有那几个贼娃子,那家伙连着两回了啊,就属他们伤得最狠,这肯定是缺了大德了,遭的报应。” “可我看门口那猴子……” “哦,还没来及跟你说,这猴子可帮了大忙了……诶,小超出来了,你让小超跟你说吧,俺也是听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两句。” 二毛驴往后一指,王文超似乎是换了一身干净点的衣裳出来,只有头发还脏兮兮的。 见到陈凌翁婿两个在这儿就眼睛一亮,急忙快步走来。 “富贵叔,快进来,进来说。” “哎呀这次啊,多亏了你早早来提醒俺,要不是你说了豺狗子那事儿之后,俺心里警醒着,这次可就遭殃了……” 王文超说的这个意思还是跟他爹二毛驴不一样的。 因为豺狗子的这件事,陈凌不只是告诉过他一个人,还通知到了王来顺,在大队喇叭喊过。 村里都知道,李红旗那些贼娃子也知道。 可就是知道山里有凶残的野兽,还是要进山。 这除了山里有宝贝吸引他们之外。 肯定是有依仗,让他们不怕那些野兽。 王文超这小子遇到事的时候,脑袋还是比较灵光的。 毕竟当向导也没别的事。 又不需要卖苦力,闲工夫多得是。 别人嘻嘻哈哈说笑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这事儿。 同时暗地里注意着李红旗等人的各种举动。 最后还真让他发现了点意料之外的东西。 “富贵叔你不知道,他们带了炸药的,不是咱们这儿的土炸药,是那种、是那种……反正挺高级的,俺也说不清,包里一大半都是……” 王文超比划一阵,挠挠头,叹了口气:“就是这些炸药也没见用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先让土龙给伤了,后来夜里血腥味飘出去,又让豺狗子盯上了……那倒霉的,就真跟惹了土地爷爷生气一样,要不是带枪带炸药还真的出不来。” 当地人有说法。 要是土地爷发怒了,就会把猎物与药材山货藏起来,让进山的人空手而归。 更有甚者,会在山里迷路,渴死饿死,被各种野兽连番驱赶,遇上各种邪门事什么的。 后果很是严重。 陈凌小的时候听到这种故事,是深信不疑的。 夜里都不敢往山里看。 这时他听完王文超所述,轻皱眉头:“他们带了炸药,看来真是去盗墓的了。” 次次招惹山里野兽,听着像是去盗猎一样。 但带了炸药的话,还是比较高端、威力较大的,那十有八久是冲盗墓去的。 “是啊,俺也这么觉得。” “诶,不对,你刚才说他们还让土龙伤到了,这土龙是咱们水库那两条土龙?” “是,就是咱们在村外抓那土龙,之前咱们不是放到野人沟那湖里了吗?谁知道它们根本没老老实实待在那儿,早就跑了。” “……就跑到离瘴气山谷不远,咱们以前总搭帐篷那儿的大水洼子住了,春元跟李红旗那帮人在山里待时间长了,嘴馋,想吃点好的,就去那大水洼子里逮水鸟,不知道怎么惹到它们了,挨了咬。” 陈凌听完忍不住一愣,好家伙,这俩土龙顺着山中湖跑湿地去了,溜那么远,我说怎么一直也看不到呢。 他还专门找来着。 不过转念一想…… 土龙,也就是扬子鳄这玩意儿一般是不主动伤人的。 说不定也到了护卵期。 不然以山中湖的环境,它们不至于跑那么远。 “后来呢,你们咋跑出来的?我听驴子哥说,还有猴子的事?” 陈凌压下心里对土龙的猜测,又问道。 “对,俺知道他们带炸药之后就挺害怕的,想找个借口回来,结果他们还是让俺们带着在山里到处转。 一直到春元两人让土龙伤了之后,俺夜里发现有野猴子慌里慌张的叫唤,知道不对劲,应该是有东西顺着血腥味找过来,就赶紧起来喊醒咱们村的人跟着那些野猴子一块跑…… 以前咱们打猎有时候不就是老有野猴子跟着捣乱么,这帮家伙在树上站得高看得远,知道猎物在哪儿,要是惹恼了它们,就跟人一路,把猎物提前赶跑。 哪知道这次这野猴子帮了大忙,是一大帮豺狗子夜里趁柴火快熄了的时候摸了过来。” 王文超一脸庆幸的讲着。 他年纪不大,但进山次数不算少了,去年冬天还遇见过大猞猁杀狗的凶险事,也从刘广利手里学了不少本事,知道野兽的脾性。 比如后边有殿后的人,就不会有太强烈的追击欲。 他们可以放心逃跑。 这小子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对这些带炸药进山的贼娃子不能有任何心软。 喊上几人就溜之大吉了。 不过王春元和李红旗他们命挺大。 炸药里还有几枚烟雾弹,哪怕是在豺狗子追击下受了伤,还是强撑着跑了出来。 …… “啧啧,真够惊险刺激的,就凭你的这遭经历,说出去也够传奇的了。” 陈凌由衷赞了一句。 这家伙,又是盗墓贼,又是遭豺狗子围攻的,逃脱还是机警的发觉猴群不对劲,跟着猴子跑出来的。 可不是就和小时候夏天夜里大树底下讲故事一样么。 充满了传奇色彩啊。 “嘿嘿,富贵叔,俺还救了个受伤的野猴子哩,本来想着让你帮着给治一下,哪知道没到家就咽气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 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还有王来顺熟悉的喊声。 仔细一听,是来找陈凌的。 “富贵,快来快来,公安来了,你带着文超,去一趟大队吧,顺便跟公安同志解释解释咋回事……” “这样的事俺们也讲不清楚,还是得靠你。” 怪不得村民们没啥大事,伤得是那些贼娃子,却还着急忙慌喊陈凌来呢。 原来还报了警。 这倒也是,有那么多威力强大的炸药呢,还是在一帮一肚子坏水的盗墓贼手里,这一不小心要出乱子的。 谁不害怕? 村民们可不敢再藏着掖着了,什么宝贝也不如自己小命儿重要。 公安也是雷厉风行,知道这伙人有炸药凶器,派来的人不少。 这个时候已经趁他们这伙人在陈国平那边儿简单处理伤势的时候,将人完全控制住了。 连王春元也被毫不留情的拷上了手铐。 陈凌和王文超赶到大队的时候,卫生室前,一帮人有躺的,有趴的,有跪着的,个个带着手铐,打着绷带,全是垂头丧气、惨兮兮的模样。 那些公安,则是由王聚胜陪同,进行简单问话,记着笔录。 “诶,富贵来了。” “这就是富贵同志么,你好你好,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秃头白脸汉子迎上来与他握手。 “我一个老同学老说起你,说他家娃娃烧伤了,就是用你家药给治好的。” 陈凌本来只是简单客套了两句。 听到这句话就是一阵错愕,好家伙,还有这层关系啊。 也对。 毕竟钟晓芸这个熟人介绍的……熟人介绍她认识的熟人,那真是到处是熟人啊。 陈凌撒开手,笑着问道:“老哥不会还认识刘建成吧?” “认识啊,太认识了。” 这回换他错愕了,“好家伙,兄弟深藏不露啊,刘主任也是你朋友么……得了,别说别的了,一会儿跟我去县里,咱们高低得喝顿酒。” 王来顺连忙插话:“哪用得着去县里,忙活就在大队喝吧,俺这就去收拾饭菜,哈哈。” 让这领导脸上笑容一滞,瞥了王来顺一眼,心想陈王庄这村支书这么不懂事,咋当上的…… 不过当着陈凌的面也没说别的。 便换了个话茬,说起炸药的事。 说是李红旗他们那些是矿用炸药,威力大,比较危险。 其实要说炸药的这事儿,在他们山里这边挺常见。 去年广鹏飞一家和陈凌闹的,最后不也搞出了土炸药么,但那个就没人去报警。 不是没想到。 也不是害怕报警。 就因为那是村里之间的事情。 村里的事情就不能那么干了。 村里的矛盾,一般还是按村里的那些潜规则解决比较好。 很多乡下的事就是这样的。 你报警倒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有时候就算报警把人抓了判刑了,也不能压下有些人的眼红嫉妒、偏见仇恨等等。 抓完张三还有李四。 哪怕王聚胜这个在乡派出所的站出来也不管用。 反倒是自己把事平了,解决的漂漂亮亮的,既能赢得乡里乡亲的信服,也能让有些憋着坏心思的人忌惮害怕,不敢再招惹你。 陈凌带着这些公安忙活一通,笔录记了一堆,人也越聚越多。 王来顺就带他们去大队办公室说话。 …… “富贵老弟,你看,这件事是这样的,炸药是一码事,盗墓又是一码事,你让你们村乡亲把事情交代的挺完整的,前因后果也明确,但是吧,这盗墓这事儿还没啥头绪……” “这回去还得审呢。” 这中年汉子叫李伟国,和陈凌、王来顺父子俩在大队的办公室坐下来后,就细细的交代道:“所以这些天你们别让人乱往山里走,危险不说,还有有关盗墓这个到底有没有什么墓也不清楚,就别让他们去山里捣乱了……这没几天就又是端午,各地大小庙会,后面又是麦收,事赶事,事多了我们这边也顾不过来,一切先等我们审完…… 王支书,聚胜老弟你们待会儿也跟村里乡亲说一下,不要进山,实在不行,你就说谁进山就抓谁去县里蹲号子,看他们还敢不敢去。” “好好好,李队长交代的,俺们肯定办好。” 王来顺连声答应。 他当了这么些年支书,李伟国这个担心是不是多余,最清楚不过了。 就先不说这件事传出去后,外村人好不好奇了,光是村里那些好事的,就够喝一壶的了。 不让去非要去,偷着摸着也要去的大有人在。 陈凌三人把他送出去。 李伟国又回身与陈凌握手:“富贵老弟,看来今天是喝不成酒了,这些贼娃子肯定不是只干过这一回,这不是小事,我估摸着还得向上面打报告请示……过了端午吧,过了端午,我开车来带你,咱们找地方好好喝一顿。” “哈哈,好说好说,李队长慢走。”陈凌笑着点头。 随后与围观而来的诸多村民,目送他们离开。 “哎呀,这是真犯了事了,没看到春元出来,春元也让一块抓走了。” “富贵,文超,玉彬……快来说说,是不是咱们这儿山里真有值钱的宝贝啊?” “刚刚那些公安,是咱们县里的吧,抓了人关在哪儿啊……” 村民们一个个带着满脸八卦的期待与兴奋,围了过来,嚷嚷着问他们。 陈凌也习惯了,再者村里一年到头没什么新鲜事,公安一下子来抓了这么多人,也确实让人感到刺激。 “我也不知道,是五叔报的警,你们问他。” 陈凌撂下话,就挤出人群直接开溜了。 不逮着支书问,逮着他问,这不开玩笑么。 留下王来顺干瞪眼,望着陈凌溜之大吉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嘿,日他奶奶的,这坏了心的皮娃子……”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少妇 村里热闹了一早上,陈凌也没兴趣掺和他们那点事。 在村里的院子取了两样东西,把小白牛放出来,便骑着摩托车载着老丈人回农庄去了。 今天他们也有事情要忙呢。 天气热,蛋类不好久放。 新的一批咸蛋就要腌上了。 每一批的鸡鸭蛋挺多的,这个也得忙活大半天呢。 「村里没事吧?」 王素素带着睿睿正在果园这边,刚把鸡舍门打开,看到他们回来就问道。 陈凌微微一笑,走过去把睿睿抱起来:「没什么事,报警了,咱们不用管。」 「爸爸。」 睿睿指着鸡舍里让他看。 陈凌就看过去,「怎么了,那是小鸡跟小鸭子,还有小鹅。」 「吃。」 「你就没别的事,除了玩就是吃。」 「嘿嘿。」 这时候,家里的小鸡、小鸭、小鹅已经开始慢慢地褪去了身上的绒毛,开始发出了粗壮的羽毛。 幼生期的小家伙们是长得最快的。 只不过长得还不是很完好,其中有一些绒毛是脱掉了,但是羽毛一时半会儿的却没有长出来,所以有一些小鸡仔还是「光屁股蛋」呢。 不过光屁股蛋也不影响它们奔出来撒欢抢食,鸡舍和鸭圈的门一打开,一群小东西就叽叽叽的争先恐后奔出来,小鸭子小鹅扑通扑通跳入水中,捕捉小鱼小虾来吃,小鸡崽子便勐地冲进草丛,把稚嫩的蚂蚱和刚上岸的小青蛙追的到处乱蹦。 倒是成年的鸡鸭鹅十分澹定,慢慢悠悠的晃出来,一个个迈着悠闲的步子,排着队,有的往山上走,有的往农庄后的小河沟里走。 小鸡小鸭小鹅见此也急忙从草丛跑出来,从水渠跳上来,晃着一个个小屁股紧紧跟上去。 混在鸡鸭群中的小鹅,个头比小鸡小鸭长得快多了,均下来能比小鸭子大一圈,比小鸡崽子大两圈,现在也是到了换毛的时候。 都不如以前好看了。 原本毛绒绒、胖都都的身体上,插着几根粗毛,让陈凌老想给它们薅下来。 「我带着他去药铺吧,在家老是到处跑着玩,还想玩水,我去那边先腌着。」 王素素挎了一篮子鸡蛋,村里家中什么东西都有,腌咸蛋也方便的。 王存业见此把女儿的篮子抢过来,「你还操着心干啥,你就在家看着他就行,你娘一会儿就送真真回来了,我们三人干起来快得很。」 陈凌也说不用她管,让她在村里带娃就行了。 睿睿是真的比小皮猴子还皮,现在走路越发稳当,哪儿都敢去,可得好好看着点。 王素素拗不过,只好就这么抱着睿睿,娘俩各戴着一顶遮阳小帽去村里了。 陈凌和王存业就接着把牲口群也放出来。 小青马早就迫不及待了,刚放出来就冲出去放开四蹄,一阵撒欢。 羊群咩咩叫着,你挤我我挤你,一涌而出。 只有三头黄牛,慢悠悠的,向河边走去,那里的草好吃,也更凉快,还有小白牛在那儿。 有狗群看守。 也不用多管它们,它们也早就习惯了。 陈凌翁婿两人就把东西搬到竹林的亭子里,烧上水,泡上茶,腌起咸蛋来。 过了会儿,高秀兰回来了,速度更是快了不少。 老两口一边干活,一边谈论村里这次发生的事。 说土龙,说豺狗子,说什么野猴子…… 越说越邪乎。 高秀兰最后下了定论:「连土龙 都跑到山里去了,肯定是有咱们不知道的值钱宝贝。」 这时十一点左右,高秀兰说完就起身要回去做晌午饭了。 没走两步,就听到远处跑来这边玩的小娃子喊叫起来。 玉强家的小森一熘烟儿的跑过来叫他,一蹦一跳的满脸兴奋:「叔爷爷,叔爷爷,你们家狗配上对了,这回生小狗可要给俺留一个。」 「狗配对了?」 陈凌和王存业对视一眼,赶紧往那边走。 在小娃娃的围观之下,果然有一灰一红两条大狗,哈哧哈哧的吐着舌头,屁股连在了一起。 「我去,二毛和红狼配一起了。」 这配上对的两条狗,正是陈凌家小狗子里的二毛,和山猫家的湘西红狼犬。 山猫两家子去药王寺烧香,自然是没有带狗的,他这条红狼和赵大海的细狗就一起留下了,反正在陈凌家这边随便挑个狗出来就能把它们压服,也不怕它们闹事咬人。 「没想到,二毛是第一个开窍的。」 王存业愣了下,乐滋滋道,「二黑要加把劲啊。」 第一批狼狗里,除了二黑这个黑狗之外,别的都是灰黄相间的,与狼的毛色差不多。 陈凌就把它们从一毛到九毛的排了下去。 二毛这狗好辨认,当初脐带那边有个小肉包,很明显。 「哈哈哈,咱家的二代狼狗有着落了,山猫这次也能满意的回去了。」 陈凌笑道。 山猫家的红狼在***期,他们两人原本就想让它们相处着,说不定就成了。 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周左右,还真上演了一通山村小伙爱上了城市少妇的戏码。 「能卖了?」 「卖是次要的,母狗第一胎一般就一只小狗崽儿,这红狼就是第一胎,大概率是独生子,没法卖……」 陈凌摇头一笑:「主要是小狗子们开窍了,这慢慢地以后就好说了,咱家的二代狼狗也好办了。」 一只、两只小狗没啥卖的必要,关键在于狗能配了,母狗也逐步开始***,这以后就都好办了。 …… 山猫两家子一去四五天,在风雷镇逗留了两天,还打算帮陈凌把两个大舅哥开车拉过来的。 山猫和韩教授之前去鹿头山追踪金丝猴和土豹子,也早就与王庆文兄弟俩认识了。 可惜他们还走不开,得再等两三天放假,再说了,王庆忠跟着马帮做生意也没回呢。 晌午赶回来以后,山猫下车第一句就是要跟陈凌说这事。 结果被告知,狗配上了。 可把山猫给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猫三狗四,这再等俩月,不就生小狗了吗?」 山猫一拍手:「要不就把它留在你们这儿生吧。」 「可别,我家养的狗已经够多了。」陈凌拒绝道。 「哈哈,看把你吓得,谁说让你帮我养了……」 山猫说着,冲赵大海他们那边挤挤眼:「两个老头玩高兴了,舍不得走了,想在你们山里建房子呢。」 「啥?山里建房?没搞错吧。」 陈凌一个愣怔,这俩老头想一出是一出的,玩一趟就是了,咋还想在这边建房了。 他和山猫刚刚去看狗来着。 赵大海那边,和王存业二老坐在亭子里帮着腌咸蛋的,显然也是在说这事。 只听王存业说:「现在山里野东西不安生,去山里建房干啥,费劲不说,晚上还得担惊受怕的。」 「存业老弟你没明白我们的意思,我们年纪大了,在城里待的烦了, 就想过一过隐居田园的日子,这事儿早就跟孩子们提过,他们也觉得我们没事找罪受,农村有啥好的,又苦又累,连郊县都不想让我们去……」 赵玉宝摇摇头,笑着叹口气,「可是来到你们这边这几天,我们老两口明白了,乡下也不只是苦和累,更能让我们活得充实,过得舒心。 说白了,你就当我们是人老了没意思,非得种点田,出点力流点汗,才觉得踏实有意思,才算没白活。」 陈凌一听这话,心里一笑:得了,原来是冲隐居来的。 看来是早有这个准备,不是一时兴起。 王存业和高秀兰想不通他们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依旧十分不理解。 老钟头连忙说:「存业老弟你别看我,我们老两口就是跟着他们耍耍,来这儿避避暑,说建房那也想建房,但是过完夏天这两三个月就走了,我们还等着抱孙子的,不能在这儿长住,每年夏天来这儿耍耍就够了。 夏天好玩的多么,嘿嘿。」 「不是,赵老哥,钟老哥,我没别的意思啊,山里最近确实不太平,最好还是别在山里住,我跟你们讲讲最近的事吧……」 王存业说起李红旗等人进山连着两次发生的事情。 正在讲述当中,今天赶饭场的大人小娃娃也过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把山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什么各类凶残野兽,土地爷发怒和山精鬼魅的传说了。 让两家子老人觉得新奇刺激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后怕了。 「既然山里不行,那在村里呢,在村里建房行不行?」 赵玉宝有点不甘心的道。 「我们原本想在山湖那边的竹林,建两座竹屋,开垦两个小院种菜养花,旁边还有溪水环绕,肯定很有意境……」 两个老太太也很是憧憬赞同。 来到这里的短短几天时间,她们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睡眠也变好了,连心情都开朗无比,天天有滋有味的。 比城里待着可是好多了。 尤其看着陈凌一家的小日子,那真是羡慕无比。 这话陈凌一家还没说什么。 王来顺连忙搭话道:「村里可以啊,你们想在哪儿建房,随便挑,俺帮你们找人建房。」 其他村民们也热情的不得了。 奶奶的,这可是大作家啊,来村里住下了,以后说出去多有面子。 虽然很多村民心里不理解这些城里人都是咋想的。 在城里住高楼,开汽车,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往这穷山沟的旮旯里钻干啥。 还费那劲想在山里建房。 也有人看得开,觉得人家有钱干啥都是对的,爱咋花咋花,爱咋玩咋玩。乡下待的烦了想回就回,房子仍这边也没啥在乎的,穷泥腿子乡下待烦了,能想出去就出去么? 所以管人家干啥呢,有自己的好处那就上,没自己好处给人家瞎捧个人场就算完事。 山猫冲俩老头努努嘴:「看见没?山里不行,就去村里,铁了心在你们这儿定居了。」 「我爸还算不错的了,赵叔赵婶那真是着了魔一样。」 陈凌闻言哈哈大笑。 他其实理解这种心情。 曾经在京城,他还见过老人们在豪华小区居民楼内的阳台和楼顶养鸡鸭、养鸽子,种菜、种粮食的呢。 每次夜里都能听到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早晨还能听到公鸡打鸣和大鹅的叫声。 至于种菜、种粮食,泡沫箱啊,蛇皮袋之类的,就可解决。 真是让他开了眼界,记得极为深刻。 有些人老了就是向往田园生活,就是梦想着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隐居。 就像陶渊明那句诗里所说: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没别的,就这种生活,我过的得劲。 中午,在陈凌家农庄简单吃过饭。 他们两家就跟着王来顺去村里转悠,找合适的地方建房了。 陈凌没凑这个热闹。 骑上小青马,带上睿睿这臭小子,背了一筐山驴子肉,给县城的两家朋友送了去。 水塔那边保鲜效果不错,甚至比冰箱效果还要好。 以后有了什么肉食,也不担心天热腐坏了。 陈凌准备端午到来之前,杀只羊,再杀点公鸡鸭子,吊到水塔里,等大舅哥和二舅哥两家来的时候,好好招待他们一番。 「对了,还有粽子叶……」 陈凌回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芦苇叶子包的差点香味,眉竹这边也没有,不知道洞天有没有东西可以代替。」 这么想着,钟晓芸家到了。 也是跟陈凌家城南那处差不多的样式的小院子。 多年前,县城也都是自建房,和村里一样,同处一个县城的居民们住的样式大差不差。 「好了,这是你晓芸姨姨家,你过去喊门吧。」 陈凌翻身下马,把儿子也单手提熘下来,臭小子戴着米老鼠的遮阳帽,胸前挂着小水壶,穿着小凉鞋,摇摇晃晃就跑到小院子的红漆铁门前。 然后转过头,看着陈凌,不知道该干啥。 陈凌从筐子里取出一大块肉,笑道:「你说姨姨开门。」 小东西就撅着小屁股,小手按在门上,冲门缝里用力的喊:「姨姨~开萌~」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陈凌就配合着他轻轻拍门。 很快院里就有脚步声传来,门打开,露出钟晓芸惊喜的脸蛋:「咦,这是谁啊?让姨姨看看这是谁,这不是睿睿吗?你怎么来了?」 「嘻嘻,是~」 多日不见钟晓芸了,睿睿还有点小害羞,两手抓着胸前的小水壶,脸带腼腆的笑起来。 「都会下来跑了啊,姨姨来抱抱。」 钟晓芸欢喜的不得了,抱起小家伙一顿亲,很快就把这臭小子逗开心了,在钟晓芸怀里痒痒的来回打滚,躲着她的逗弄。 然后钟晓芸跟小家伙闹尽兴了才和陈凌打招呼说话。 「山驴子肉,味道不错,都说跟小牛肉差不多,尝尝吧。」 钟晓芸也不客气,抱着睿睿让他往家走:「你还没去阿梅那儿吧,她这两天还说过去你家找你来着,红玉阿姨家的牛这两天好像生病了,喂了药不管用,想让你帮忙给看看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盐病 “啊?牛生病了?那我们不进家了,先去看看再说。” 陈凌一听那边还有事,就想抱起睿睿就走。 “诶,别,你就自己先过去呗,我抱着睿睿后边跟过去不就行了吗?小家伙我好久没看见了,可得多抱会儿。” “睿睿,姨姨给你的小水壶再倒点糖水好不好,可甜了。” 钟晓芸见到睿睿高兴的不得了,直接抱着小奶娃不撒手了,也顾不得和陈凌说什么。 陈凌没办法,只好自己先骑上马朝秦秋梅家赶去。 梁红玉老两口今年在北亰处理家里那个烂摊子,快半年了也没能回来,那一大一小两头黄牛就交给秦秋梅一家来养了。 本来交给陈凌家养也行,但当时要过年了,需要忙的事情比较多,看他们家里养的东西够多了,就没特意往村里牵。 他们也没想到后来陈凌还弄了一匹马,三头黄牛呢。 …… 秦秋梅家距离梁红玉家的院子只隔了几个人家,和王真真上学的地方也没几步远。 陈凌骑着小青马啪嗒啪嗒的走街串巷,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来到这里。 反正也熟得很了,进家之后,见秦秋梅在家里,把山驴子肉放下就没说别的,直接问起牛的事。 秦秋梅便把山驴子肉放好,带他去另一个院子看牛。 “没小芸说的两三天,就昨天早上我公公放牛的时候,两头牛都显得没精神,说是不爱吃草了,后来大半天,除了喝水就是拉稀……” “县城附近今年养牛的也多,人家说可能是春天没打预防针的缘故,我想着明天找你看看,是不是给它们打两针。” 实际上,牲口和家畜生病了,最常见的症状就是拉稀,再就是呕吐,没精神,不想吃东西。 光知道症状,是什么病引起的,还真不好判断。 就比如之前江晓庆家的牛是发大水后吃了钉子,扎坏了胃。 也是拉稀,没精神,越来越瘦。 秦秋梅一家子没喂养过牲口,问过县城其他的养牛户之后,就也以为是没打疫苗的缘故呢,实际上是没当成什么大事。 结果陈凌到了她家这边的前院里一看。 两头一大一小的黄牛蹭的就从墙根处站起来了,甩着尾巴,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态,战战兢兢看着走进来的陈凌两人。 秦秋梅见此把门打开,门锁虚虚挂上,接上一桶新鲜水走过去:“干啥,不认识了?整天喂伱们吃喝的,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来,喝水吧。” 随后对陈凌笑道:“这两天不吃草,不吃料的,我们就多给它们喂了些水,天热缺啥也不能缺水啊,还好它们喝水喝得挺欢的。” 这黄牛母子的确喝水喝得欢快,抢着挤在水桶前咕咚咕咚的一通牛饮。 秦秋梅见此又接了一桶水,放过去。 陈凌见此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只走到两头牛趴卧的地方去看它们拉的牛粪。 “秋梅,这俩牛在你家,是睡在哪儿就拉在哪儿么?” “啊?不是啊,我们又没圈着它,院子这么大的地方,吃睡和拉撒肯定不在一个地方啊,它也知道干净的。” 秦秋梅连忙说道。 这牛跟狗差不多。 你只要不拴着它,不用牛圈之类的狭小地方关着它,限制它的自由活动范围。 它拉屎撒尿的地方,和睡觉休息的地方一般是不在一起的。 “那这确实是身上有病了,不是没打防疫针的事……你看,它们刚才在这儿趴着的时候,直接就把牛粪拉这边儿了。” 陈凌指着墙根的几处牛粪道:“这不仅拉稀,而且还带血了,还好我今天过来了一趟,你再拖两天去找我,就等着赔红玉阿姨两头牛吧。” 赔两头牛当然是玩笑话。 但秦秋梅听他说这么严重顿时就慌了:“这么严重?不会像你之前说的那牛一样,吃了什么东西,把肠子扎坏了吧?” 陈凌打量着一大一小两头黄牛,嘴上说道:“还不太确定啥病呢,我再看看。” 秦秋梅现在也比较了解他了。 虽然外人常说他不着调、懒散什么的,实际上这小子遇到事情还是很谨慎认真的,没把握的话,心里有想法,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陈凌确实是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和判断。 背着手,围着两头黄牛转了两圈,口鼻、肚子、四蹄、尾巴,全部仔细打量过了一遍。 他的视线尤其在两头牛的口鼻上停留过许久。 看到这黄牛母子喝过两桶清水之后,依然扒着水桶,舔着舌头,想去水龙头那边去找水喝,且刚接触过水的鼻子也快速发干,变得干燥。 心里的猜测便大概确定了下来。 于是又转过身,对因为担心和焦急而变得担心的秦秋梅问道:“有点盐中毒的迹象,你公公婆婆在家么,叫过来问问,是不是给牛吃盐吃多了?” “吃盐吃多了?” 秦秋梅明显一愣,下意识拢了拢额前的头发问道:“吃盐也能中毒么?我公公最近经常和附近村里的人一起在河边和林场放牛,见人家给牛备着粗盐块吃,说牛经常吃着长得壮,就拿了点,不会是他们给的盐有毒吧?” 陈凌闻言无语:“不是盐有毒,是你喂多了。你还是把你公公叫来问问,给牛喂了多少盐,是不是一次都喂了。” “不用,不用叫他们,这阵子牛一般是我喂的,素素不是让我夏天多出汗,多活动,排排身体寒气么……” 秦秋梅摇摇头,用手给陈凌比划着:“拿回来差不多有拳头那么大的青盐块,它们确实挺喜欢的,两三天就给舔没了。” 见陈凌一脸无奈的模样,她又有些纳闷道:“我看这也不多呀,两头牛一块吃的。” 陈凌顿时更无语了:“你之前喂过它们吃盐么?” “挺少喂的,就冬天和开春,天还不热的时候在草料里掺过一些,是红玉阿姨嘱咐的。” 秦秋梅理所当然的答道。 “那不结了。” 陈凌一扶额头:“平时牛吃盐不多,一下子喂那么多盐,还是这大夏天的,牛出汗又多,一旦喝水不及时,这牛肯定盐中毒啊。” 养过牛羊的知道,这牲口也是不能缺盐的,时不时的也要喂一点盐,或者让它们舔舔盐砖什么的。 不然缺盐的话,牲口也会和人一样四肢无力,影响到它们的生长发育。 但是吧,这盐也不能给牲口瞎喂。 尤其是现在,夏天的天气热,牲口本来出汗就多,吃盐多了,体内水分流失就更快了,再不能喝到充足的水,一准儿就会出现盐中毒。 “你俩吵什么呢,在门外就听到了。” 却是钟晓芸推开门,抱着睿睿走了进来:“来,咱们看看你爸爸跟秋梅姨姨吵什么呢?” “没吵,富贵嫌弃我不会喂牛呢,说我把牛喂的中毒了。” 秦秋梅无奈的白了陈凌一眼,张开手去抱睿睿,“来睿睿,姨姨亲亲。” “中毒了?” 钟晓芸也是愣了下,把睿睿递给她后,往这边一瞧,顿时喊道:“哎呀还真是,富贵你看,那小牛吐白沫子了。” 陈凌这时已经注意到了,小黄牛不仅吐白沫了,而且身体还在痉挛抽搐,想往外吐东西一样。 这是和脱水的症状差不多,一旦大量进食喝水,就忍不住上吐下泻的。 “这下肯定盐中毒没错了,小牛年岁小,更严重一点,再拖就死了。” 陈凌撇撇嘴说道。 “既然是吃盐多生病了,多给它们喝水不行吗?”两个女人还没意识到这病的严重性。 听了是盐中毒,仿佛盐没什么毒性一样,就心里的重视程度不高。 “肯定不行啊,盐中毒也是中毒,严重的就脱水死掉了,急性的话只用一个钟头牛就没了。” 陈凌懒得再多解释,只说:“现在还不算多么严重,我去外边买点药针和生豆浆,待会给它们两针,喂点舒缓肠胃,稀释盐分的东西。” 秦秋梅连忙说:“我去吧,你在这儿看着它们,告诉我买啥药就行。” 梁红玉托给她家养牛,结果差点养死,现在还要麻烦陈凌来治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抢着要去买。 “不用,我骑马快,药针这边兽医站全不全乎也不知道,兽药没的话还得买人药,你也不知道一种没了用哪一种代替,还是我去吧。” 陈凌摇摇头,对儿子说了声:“睿睿,乖乖跟好两个姨姨,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而后就骑上马,先去兽医站,再去豆腐坊,把药针和生豆浆买回来了。 回来后,先给牛打针,再喂食用油和生豆浆,油和豆浆需要有间隔时间喂到牛肚子里。 连着忙活了两个钟头才弄好。 两个婆娘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照看着睿睿,一会儿给小家伙拿这个玩的,一会儿出去买点那个吃的。 把臭小子哄的高兴得乐不思蜀。 嚷嚷着要姨姨亲,姨姨抱的,满院子全是他的声音,吵吵嚷嚷的,让陈凌一个劲儿拿眼睛瞪他,他则只没心没肺的咧着嘴冲陈凌嘿嘿笑。 又过了将近一个钟头,两头黄牛终于症状缓解,主动想去吃草料了。 连着两天不吃,光喝水,肚子早饿了。 也的确,只要肯吃东西,就证明它们盐中毒的症状差不多好了。 经此一遭,陈凌这个兽医的名声在县城这边更加响亮。 虽然明面上的好处没多少,但是顶着这个名头,他家的猫狗和牲口什么的,养的比别家好,卖钱比别家多,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会当成这是他的本事。 …… “啊?我干爹,干妈要在这儿留下来?他们咋想的?” “嗯,说是要隐居田园么,想住山里没让他们去,下午就跟着我们村支书挑地方去了。” 治完黄牛,正好也到了小学要放学的时候。 陈凌就带着儿子去学校门前等小丫头放学去。 秦秋梅两个收拾好家里,也过来陪他们父子俩等着,听到陈凌说起赵大海一家的事,她们就说这两天过去看看。 “对了,忘了问你,我听说你们村出了点事,抓走不少人?” “嗯,还是那些贼心不死的家伙,去山里折腾的事……要不说么,最近山里乱糟糟的,不愿意让赵叔他们去山里建房子住。” 陈凌把村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引得两个女人惊呼连连,都是没想到他们村里发生了这么惊险的事。 秦秋梅更是心情复杂:“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啊,炸药都上了,怪不得春元都被抓了进来,冬梅也没来托我找人说情。” 不知不觉间,身旁还围了不少接娃娃放学的家长和小摊贩,也听得无比认真。 时不时也跟着惊呼两声。 陈凌这才反应过来有旁人在听,随后往周围一瞧,顿时老脸一红,心想:完了,大意了,这事儿竟然从我嘴里给传出去了。 没想到我也有八婆的一天。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生气了 “姐夫,你让我骑马,你骑车吧好不好?骑车太慢了,我抓了好多虫子,还等着喂我的鸟吃呢。” 山路上,陈凌父子俩骑马在前,王真真骑着她那小自行车奋力的蹬着,跟在后面。 起先小青马跑得慢,王真真还能跟得上。 等出了县城,走到山路上后,这匹性子跳脱的马儿就按捺不住性子了,速度陡然提了上去,王真真的小自行车就逐渐跟不上了。 这自行车比二八大杠小多了,且没有那条粗壮的大杠,但是即便如此,王真真现在也没法坐在车座子上来骑,所以骑起来非常累。 要是王存业或者高秀兰骑车来接她,两人一辆大的一辆小的,并排骑着回家也没啥。 哪知道陈凌骑着马接她放学。 她立马就觉得骑自行车不如骑马好玩了,而且骑马还快啊,又快又威风。 陈凌闻言减缓马速,回头笑她:“你啊,不就是嫌骑车累么,还学会找借口了。早晨爹娘不让你骑车上学,你嚷着非要骑,怎么,骑到学校让你同学看了看,说你这自行车怎么样了吗?” “那肯定说你给我买的自行车漂亮呗,他们都可羡慕了。” 王真真顿时把小脸一扬,骄傲的道:“他们为了骑我车子,还给我买冰棍,买零食来着,我都快攒了一抽屉了。” 不过想到放学的时候,同学们看到陈凌牵着小青马在门外等她的情景,那家伙,眼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可比看到自行车还要疯狂。 以后她每天要是骑马上学,不比骑自行车威风多了。 “嘿嘿,姐夫我都学会骑马了,你让我骑着回去吧,好不好?” “拉倒吧,上次把你摔下来,那也叫学会?小青马这样的马不是你们这些娃娃能骑的……” 陈凌见小丫头额头冒汗,确实是骑自行车跟在马后边有些累,就递给她一条绳子,“给,抓着绳子,我骑慢点带着你走,省得你蹬车子了。” “咦,还是姐夫你有办法。” 王真真顿时眼睛一亮,骑着自行车靠过来,一手抓住绳子,冲满脸好奇看过来的睿睿‘略略略’的吐了吐舌头,随着小青马迈开步子缓缓前进,绳子逐渐抻直,她一只手掌着自行车把,毫不费力的跟着行走起来。 一见此景,让小丫头顿时玩心大起。 “哇,这样好玩,睿睿你要不要坐我车筐筐里来。” 睿睿哪顾得理她这个小姨,等小青马越跑越快,就也学着陈凌口中的呼喊声,奶声奶气的“驾,驾,驾”的喊起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加上农历四月末的山风从耳边吹拂而过,带着四时的陈泥,五谷新熟的滋味,在群山之间呼呼吹着。 听着儿子欢快的喊叫声,嗅着风里的草木与麦香,陈凌顿时觉得满怀舒畅了,一扯缰绳,控制着与王真真那小车子的平衡,同时让小青马跑得越发快速。 但走在山路上到底不能一路平稳。 小青马跑太快了,自行车就剧烈颠簸起来。 王真真这皮实的小丫头自然不怕这点问题,反而大觉好玩刺激,直接放开绳子,顺着惯性,撒开车把,迎着山风,一阵欢呼:“哈哈哈,好凉快,好好玩啊。” 睿睿闻言也搂着胸前的小水壶,仰头大声叫嚷:“爸爸,好玩~” “好玩好玩,改天爸爸还带你出来骑大马。” 陈凌哈哈笑着。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玩着回了家。 不过倒也不慢,回到农庄天还没黑呢。 只是一去大半个下午,还带着孩子,难免让王素素有些担心责怪。 在听到陈凌骑着马,用绳子拉着王真真小车子在山道上走,更是吓得脸蛋发白,直接生气了。 尽管陈凌再三解释,自己有分寸,也时刻盯着呢,不会有危险。 小媳妇也仍是在饭桌上絮叨了半天。 马跑得那么快,小青马还是匹烈性马,跑起来不管不顾,把王真真磕到碰到还是小事,要是一不小心,卷在马蹄底下,那后果才不堪设想呢。 何况身前还揽着睿睿这个小娃子,下边还带着王真真,两边都要管,一个顾不到的话,那多危险啊。 王存业和高秀兰就急忙打圆场:“这点小事有啥可生气,这不是没事嘛,凌子那么疼真真,怎么舍得让她有危险,你瞧,这不绳子都是这么长的吗?这马一跑起来,绳子扯得长长的,自行车离得还远呢。” 说完,又冲陈凌道:“凌子以后别这样玩了就是了,省得她老说你。” 陈凌连声应是。 王真真这时候也不敢说话了,姐姐生气了,她老实的跟鹌鹑似的,臊眉耷眼的埋头扒饭,就是时不时偷摸抬头冲陈凌和睿睿吐吐舌头,显得很不老实。 陈凌回瞪了她两眼,要不是这丫头片子回来咋呼炫耀,说今天骑马拉车可好玩了,还在山路上大撒把什么什么的,王素素又怎么会担心生气? 其实,王素素的性子,熟悉的人都知道,极少有生气发脾气的时候。 就是女人嘛,大多胆小,听到他们这么‘狂放’的玩法,担惊受怕也很正常。 饭后。 高秀兰直接把王真真的自行车推到仓房的小屋,锁了起来:“真真你以后不要骑车了,上次扎麦秸垛的账还没跟你算呢,几天不搭理你,这次还敢在山道上玩大撒把了……” “啊?别啊娘,我都跟同学说好了。” 小丫头顿时哭丧起脸,哀嚎起来。 同学们为了骑她的新自行车,都交了零食贿赂她的,现在她收了零食,自行车骑不过去了,多丢脸啊。 而且没有车子,那么多零食还要还回去的,她怎么舍得。 可惜高秀兰根本不理她的哀求,越是央求就越不答应给她骑。 …… 天将将黑,二老带着王真真回村了。 陈凌就去果园的蜂箱里,割了点新蜜,回去用温水冲了两杯蜂蜜水,让媳妇和娃娃喝,尝尝这第一年的新蜜滋味如何。 院子里,王素素正守着一个木盆给儿子洗澡。 现在天气热,儿子又不安分,整天跑来跑去,一会儿工夫就是一身汗,还喜欢在地上打滚,把身上弄得又脏又臭。 晚上睡觉前不给他洗洗澡,根本没法到床上睡觉。 所以这一阵子,家里每天用木桶在楼上晒了一大桶水,将水晒的温温的,给小东西洗澡的同时,王素素也会洗洗。 至于陈凌,跟他们娘俩不一样,他还是喜欢洗冷水澡。 “阿凌,过来的时候拿一下干毛巾。” “知道了。” 陈凌肩膀搭着毛巾,端着蜂蜜水走过来的时候,睿睿正像是小鸭子一样,坐在木盆里哇哇叫着扑腾水呢。 王素素身上都给他弄得湿漉漉的,见到陈凌过来,顿时兴奋的咧着嘴吱哇乱叫的,在盆里转过身,就向他撩起水来。 “好啊,你个臭小子,屁股又痒痒了是吧……” 陈凌两手抓着两杯蜂蜜水,夸张的躲得远远的,叫道:“你妈妈现在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她揍你。” 王素素闻言忍不住轻瞟丈夫一眼,轻轻瘪着嘴,脸上梨涡浅浅,但并不是笑意,却是有点无语的表情。 不过她做出来呢,一点也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那白皙的脸蛋气鼓鼓的模样,反倒是有点包子脸一样,可爱极了。 “你还说呢,下次再骑马瞎玩,你看我还让不让你带孩子,睿睿不让你带,接下来的老二也不让你带。” 说着也气鼓鼓的撩水攻击他。 “好啊,你们娘俩合伙欺负我一个是吧?” 陈凌把杯子一放,也加入战斗当中。 一家三口在院中闹腾一阵,等王素素抱着洗完澡光溜溜的儿子放到藤椅上后,陈凌把蜂蜜水递了过去:“咱家蜜下来了,你尝尝这味儿,甜丝丝的,带着花香,好闻得很啊。” 王素素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轻瞟他一眼,眼带笑意的接过杯子来,浅浅尝了一口,果然很好喝。 陈凌见状,也笑眯眯的坐在旁边,捧着杯子喝。 现在果园的土蜂还是从山里引来的野蜂子,在蜂箱搭巢落户后,产的蜜。 只是产量不高,还需进一步改良。 不过由于没有人工干预,且农庄附近环境比较优良,产的蜜比山里的野蜂蜜几乎没啥区别。 十分的好喝。 “我觉得养这蜂好像不算太费事啊,不怎么用人操心,可以明年再多养点,放在果园里也挺好玩。”王素素说道。 “今年就可以,我过阵子在弄俩蜂箱放山上引蜂过来就行了……” 陈凌就等着果园这五箱子蜂产蜜之后,把洞天的新品种蜜蜂放出来一两箱的。 小两口品着甜滋滋的蜂蜜水,说着小话。 不料,椅子上的光屁股娃不老实的站起来使坏,直接爬在陈凌背上,搂着他脖子,在背上蹬着小脚丫就嘻嘻哈哈的往上爬。 嘴里喊着:“驾~驾~驾~” “你奶奶的,你个臭小子把我当马骑了是吧,赶紧起开。” 陈凌嘴上说着,手还得托着他的小屁股怕他掉下来。 这下子,让这小东西更肆无忌惮了。 浑身光溜溜的,吭哧吭哧两三下爬到他脖子上,抓着他耳朵开始“驾驾驾”的兴奋大喊。 王素素来抓他,他还躲。 王素素顿时气急,“你爸爸的话你不听,我的话也不听,我看你是真想挨揍了。” 说着就一把将他从陈凌脖子上薅了下来,按倒在腿上,对着他那白嫩的小屁股蛋就是一顿揍。 小东西挨揍习惯了,也不怕揍了,光着屁股,嘻嘻哈哈的在妈妈腿上来回躲着打滚。 闹了一阵,王素素在他屁股上给了他一记重的,他才老实下来。 但很快又嘿嘿笑着,搂着妈妈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王素素顿时没法冷着脸了,噗嗤一下笑出来,揪着他耳朵道:“你啊,就会跟你爸爸乱学,骑马学,亲人也学。” 说话间,白了陈凌一眼,肯定是他不着调,当着儿子的面和自己亲热,让小东西给看到了。 陈凌见此连忙叫屈:“诶,这亲人可不是我教的,是下午钟晓芸两个姨姨教的,给咱儿子又亲又抱的。” 王素素这才不和他再计较,哼了一声就抱着儿子上楼去了。 陈凌眼见媳妇肚子大了,盘算着这二胎也有五个月了,身子越发笨拙,她自己洗澡也挺不方便的。 把儿子的洗澡水倒了后,就把楼上的大木桶搬进隔壁房间。 等睿睿睡了,两人一块洗了澡,这才回房睡觉。 …… 早晨王素素还在睡觉。 陈凌就早早起来,把鸡鸭鹅放出来,独自上山去了。 到山中湖附近寻摸了一圈,在竹林的小竹屋也转了转,还偶遇了山驴子母子两个。 它们正在竹屋前后的两畦菜地里祸害呢。 “哎哟,我种的葫芦啊。” 陈凌一跺脚,大山驴子顿时跑得远远地,只有小驴子见到陈凌,还欢快的跑过来,找他要吃的,一点也不怕他。 “去去去,一边去,见人就往跟前贴,以后也不怕被人抓住吃了。” 陈凌踢了它一脚,把它赶跑,而后打开竹屋的门,走进去瞧了瞧。 竹屋赵玉宝他们来过,里面还挺干净的,没什么灰尘蛛网之类的脏兮兮杂物,屋前屋后,竹林飒飒,溪水潺潺,晨间还有水鸟不断落在山中湖的湖面上,嘎嘎叫着,一片宁静祥和。 这样的环境也怪不得两家老人会一眼喜欢上呢。 连他都忍不住有些诗情画意在心里翻滚,可惜文化不高,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 今天他上山来也没带着狗,只独自一人在竹林当中缓缓漫步闲逛。 后来,看了看几道山溪的情况,就从洞天又放出来了一批细鳞鲑的鱼苗。 等它们成长繁殖起来,对本地山溪中的细鳞鲑,也能起到改良基因和扩大种群的作用。 放完鱼苗,陈凌从洞天掏出一把砍柴刀,把竹林一些干枯的竹子唰唰唰的全部砍倒,等着一会儿扛到山下当柴烧。 竹林面积不小,很多高大的竹子也有冻死、枯死的现象。 陈凌暴力的一顿劈砍,让竹林各处出现一阵阵摇晃,不停的沙沙沙响动。 惊得山驴子母子俩躲得远远的,在远处林子的石头崖上探头探脑,好奇的观瞧。 “啊呀?还长着这玩意儿呢?” 陈凌刚把竹竿打好捆,忽然看到竹林边缘有一片奇怪的蘑菇,顿时惊喜的大叫一声,扔下竹子就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 茅草屋 说这种蘑菇奇怪,是因为它长着深绿色的菌帽,雪白的菌杆子,从菌帽下沿长出一圈细致洁白的网状裙子,一直垂到地面,在枯黄的竹叶间,它像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一般,一尘不染,异常吸人眼球。 见到这一丛蘑菇,陈凌惊喜异常:“哈哈哈,哎哟,还没采过这么新鲜的竹荪呢,今天有口福了啊。” 这竹荪号称可是草八珍之一,能名列山珍的,无一不是美味。 便是他们这些靠山吃山的山民,有时候也不好寻摸到。 陈凌吃过寥寥几次,哪怕只是单纯煮汤呢,就十分鲜美,让他至今难忘。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东西不像平常蘑菇的那种在野外随处可见,一找一大片的。 竹荪大多生长在竹林深处。 另一方面,比较奇怪,本地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吃。 就跟狗奶蜜一样,大人小娃去吸食它的蜜,却不知道这是一味药材,叫地黄…… “好东西啊,正好家里还有山驴子肉,山珍配野味,啧啧啧……” 陈凌擦擦口水,开始蹲下来采摘这丛竹荪。 这一丛竹荪,有十多株,太小的陈凌没采,最后采下来十一株。 陈凌觉得太少了,就分了两株到洞天。 同样是在茅屋跟前的竹林种下去。 催熟、培育新株、扩散…… 统共摘取了三十多株,可以耍着花样做几道菜了。 竹荪配山驴子肉,竹荪炖鸡等等…… 这个也不怕保存不了,把竹荪晒干就行。 下山回家后,陈凌选了几株清洗好,从小水塔取来一块山驴子肉,切成大块放入锅中,用来炖汤。 刚采摘的竹荪,自然是回到家就下到锅里吃上,才不辜负这番鲜美。 再把扛回来的枯竹劈开,放进灶膛里烧火。 很快水煮开后,一股奇特的清香味就从厨房飘了出来。 连睡梦中的王素素都闻到了,揉着眼,打着哈欠走到厨房里来。 “阿凌你大早上又鼓捣啥吃的呢?这么香。” “醒啦?” 陈凌正用炒锅在小灶上煮挂面,闻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看看这样子的蘑菇你认识不?” 说着指了指一旁桌上的竹筛。 王素素往里一瞧,看到竹筛里的蘑菇后就惊讶的圈起了红润的小嘴:“这个我见过,这东西能吃吗?山上竹园里好多,我小时候还以为是狗尿苔之类的,长得怪怪的,都用脚踢烂了。” “噗,用脚踢烂了?” 陈凌顿时无语,“这可是宝贝,常说什么山珍海味、山珍海味的,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山珍,你待会尝尝就知道了。” 王素素走到锅边,吸着小鼻子嗅了嗅,歪歪脑袋看向他,“嘻嘻,不用尝,闻着这个味道我就知道很好吃的。” 说着过来垫着脚敲敲他脑壳:“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大早起来,就跑山上去了,连狗也不带。” 要不是肚子隆起来了,就这姿态模样,还跟一个小姑娘一样。 陈凌看得心中熨帖,眼含笑意,“睡不着了嘛,起来瞎转悠一圈,我看你睡得正香,也不敢吵醒你们,还是把狗留在家里看门比较好。” “哼,还不是你,昨天晚上非要折腾……这才将将够五个月,还不牢靠,你也不听,不然我早起来了。” 王素素又气又羞,还好现在老夫老妻了,也不至于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天生骨子里的羞涩和放不开让她依旧脸色发烫,转身说去把睿睿抱下来吃饭,就匆匆走了,生怕陈凌再说出什么疯话来,太露骨的她可听不得。 一听就心里发酥,身子发软。 陈凌瞄着媳妇越发丰腴窈窕的背影,嘿嘿一笑,把煮好的挂面捞出来,分到碗里。 他和王素素两大碗,睿睿小半碗。 添上葱花,咸菜沫,豆角沫,盛上两勺子竹荪汤,往面上一浇。 汤色晶莹剔透,满室清香。 再捞几块红润饱满、色泽鲜艳,没有一丝肥肉的山驴子肉在碗里。 那滋味真是绝了。 山珍配野味,哪怕是就着普通的挂面,也好吃的教人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睿睿昨天玩得太高兴,早晨比王素素睡得还沉,往常七点钟早就起来了,今天还呼呼大睡呢。 但是被王素素抱到厨房后,闻到香味顿时精神无比,勺子筷子都不用,也不用爸爸妈妈喂,自己下手抓肉、捞面吃,吃完捧着碗让陈凌给他盛汤,比小狗子的胃口还大。 陈凌两人则是吃完挂面,单纯喝汤,又是别有一番滋味,甚至滋味更胜之前。 一家三口吃美了。 还给二老与王真真剩了半锅。 今天周末王真真也不用去上学。 等他们过来吃就行。 …… 饭后,陈凌准备物色两只羊今天杀了。 放到小水塔中吊着,大舅哥他们来了就能吃。 这时,王存业和王真真带着睿睿外头玩去了。 王素素和高秀兰娘俩就在院子里摆着簸箩,鼓捣些碎布头。 这些碎布头是用来粘鞋底、做鞋面的。 夏天虽说该穿凉鞋、拖鞋什么的,但到了下地劳作的时候,还是得平常穿的懒汉鞋。 麦收麦罢要种苞谷,忙的时候可不少。 王素素纳着鞋底。 高秀兰挑出来一块轻而薄的白色布料,要给王存业和陈凌翁婿俩做两套短衬来穿。 农家的闺女、婆娘基本上都会做点针线活。 高秀兰和王素素更是个中巧手了。 就是嘛,王素素现在行动不便,也只能做做鞋,或给儿子裁点小衣服了。 这正经的衣服,还是得靠高秀兰来上手。 她们娘俩在竹楼前的小院子里,围着桌子做衣做鞋。 陈凌就在不远处守着水渠杀羊、剥皮。 周围蹲坐着一圈大狗和一只小花猫。 有那么多猎物练手,现在他手法的日渐熟练,杀一只羊只需七八分钟,就能完成。 轻轻松松把两只肥壮的大山羊宰掉。 陈凌用铁钩子将其挂到小水塔当中,锁上小水塔的铁门,就用一些杀羊剩下的不能吃的内脏来喂狗。 甚至还去外头的两个山狸子洞附近丢了些新鲜内脏。 站在远处,等有毛色花俏靓丽的山狸子从草丛中钻出来,把内脏叼回洞中。 陈凌才满意的离去。 毕竟就是奔着家猫和山狸子杂交培育去的,肯定还是要养的熟一点。 不然以后抓都抓不住,还不亲人,这算什么宠物猫嘛。 距离端午节只剩六七天时间了。 陈凌杀完羊,就进了洞天一趟,好好找了找有什么东西的叶子包粽子比较好吃的。 前两年的粽子叶还是梁红玉给的,就是常用的粽粑叶,也就是眉竹叶。 不过山里嘛,有啥用啥,一般就是到水边采点芦苇叶了,比较省事。 陈凌在洞天找了两圈,试了又试,结果发现还是得芦苇叶。 不过就是得用洞天生长的芦苇叶罢了。 他在洞天架锅简单包了两个粽子,十分粗糙的试验了一下,确实比普通的更为清香一些。 这个很合他心意。 刚从洞天出来,心头又是一动,想起家里之前做的荷叶鸡极为好吃。 就打算再试试用荷叶包粽子好吃不。 可惜还没来得及做。 六妮儿一群小娃子跑来喊他,说今天要在王聚胜家吃饭,赵大海两家子选好地方建房了,让他赶紧过去。 陈凌就只好作罢。 把小青马放出来,纵马而去。 到了发现王聚胜家真是热闹,除了赵大海两家子,王立献家在,陈大志家在,王存业也带着睿睿在这边玩呢。 院子里大人说话声,小娃娃咯咯笑声,墙外还停着赵大海两家的汽车。 这阵仗弄得,跟要办事吃席一样。 陈凌一进家,众人全都招呼他过去,说是建房的位置选定了。 就在小学的附近,紧挨着大堰塘。 不过还需要不少改造。 按赵玉宝的说法,是要把村东与村北的两条小水沟贯通,拓宽成一条河,绕着村子流过。 那两条水沟,是村里的排水沟,和城里下水道似的,有的地方裸露在外,有的地方上面铺着青石板,能听到里面哗哗的水流声。 下大雨的时候,水库需要放水的时候,这水沟就是排水用的。 各家临时挖的水沟排水,也会从这两条水沟流到大堰塘里去。 当然了,水库排水肯定不止这两个小水沟。 但是通向村里的就这两条。 现在赵玉宝说要出钱修成一条河,宽宽敞敞,飘飘亮亮的,再在大堰塘北边的农田建房、栽种竹林、开垦菜园子花园之类的。 总之去不了山里,就在村里改造成他想要的那种诗情画意。 好在这老头要求虽多,但村里并不讨厌,甚至一个个很期待。 因为这大作家肯花钱嘛。 至于改造成他想要的那样,需要干的活多,那又有什么问题? 山里人没谁怕下苦力的。 守着村里就能赚钱干活,这样的好事去哪儿找。 王来顺也乐得他们给村里创收,所以皆大欢喜。 赵玉宝两个老头子高兴之下,让赵大海去县里大肆采买,要请大家吃顿饭。 两家的老太太更是要亲自下厨,让陈凌过来尝尝她们的手艺。 陈凌一家三口在市里吃过她们家饭菜,确实是相当不错的。 但两个老太太纷纷说,用农家的高台大灶来烧饭,味道会更好,一定让他尝尝。 而后便在王聚胜家的厨房忙碌起来。 婆娘们打下手,陈凌他们那些汉子就在院子里的树下谈天说地。 还别说,等老太太把饭菜烧出来,味道不比村里红白事的厨子味道差。 猪蹄髈用白萝卜炖上,一半盛出来,再下锅做成糖醋酸甜味而的。 另一半盛出来前撒一把葱末、香菜,别提多香了。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做法到底是比村里精细,在村里大家就一锅上了,也能吃得有滋有味,非常过瘾,哪里还一锅菜两样式的去做呢,多麻烦。 山猫的母亲钟家婶子更是花样多,五花肉用酱油、蜂蜜腌入味,油炸做成了叉烧。 说是她们研究各个菜谱,专挑拿手的做。 又说现在天气热,买肉又多,做成叉烧能多放两日。 不过这一点真是小看他们的饭量了。 然后是,炒的鸭肉,炸的黄鳝,盐煎的羊肉,还有一些炒青菜,凉拌菜。 真是各种各样,全乎得很。 饭前让陈凌去喊王素素过来,陈凌也没去,只说媳妇不方便再走动。 这点也是山猫两家不远整天住在农庄打扰他们家的缘故,所以也没多说。 大家全都吃得不亦乐乎。 饭后,倒是没什么事了,这才去陈凌家农庄外头,喝茶乘凉下棋闲谈。 赵玉宝说什么先在二柱那座闲置的院子里养点鸡鸭试试。 而且还想在村里卖俩抱窝的老母鸡,试试孵小鸡小鸭子的乐趣。 王聚胜便告诉他:“赵叔啊,小鸡崽子能养一点,小鸭子还是算了,鸭子吃得多,拉得多,味道也大,难收拾得很。” 他原本是想说鸭子饭量大,养得多了,吃得多下蛋少不划算。 可赵玉宝显然不差钱,话到嘴边就换了个说法。 “啊?我看富贵这边挺好的啊,放出去一圈,自己找吃的,自己拉屎也在外边,还能给花草树木施肥。” “每天叽叽喳喳的,这么大群往外一放,嘿,别有一番生趣呢。” 赵玉宝笑眯眯的道。 王聚胜摇摇头:“不能跟富贵比,他这边地方大,他家的狗也管着事呢,咱们不行啊,养多了,那院子就不能要了。” 小鸡小鸭看着可爱好玩,但是长大了就不一样了,拉的满院子都是。 而且鸡屎、鸭屎,那都不是干屎,湿了吧唧的,一坨一坨的,十分难打扫难清理。 味道还大得很,时间长了,院子很熏人的。 陈凌家这边有山有水,花草树木长势旺盛,早就形成了良好的循环,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 “那好吧,那我们先少养两只,先把河道挖出来,房子也建起来再说别的。” 赵玉宝有点不甘心的说道。 陈凌在旁喝了口茶,笑眯眯的提建议道:“赵叔,你这样,不如先不要建瓦房,挖河道的事也放放,先在堰塘附近搭两个茅草屋住着,那边挨着草坡,树多凉快,树下搭上两座茅屋,茅屋周围再扎上篱笆,开个小院子,种点菜,这多简单的事。” “哎呀,对呀。” 赵玉宝闻言和老钟头对视一眼,两人一个拍脑门一个拍大腿:“完了,完了,人老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咋没想到呢,还是富贵这办法好,走走走,咱们这就找来顺老弟去,让他找人给咱们弄俩茅草屋住住。” 两个老头眼睛发亮,兴冲冲的一边搓手,一边大步往果园外走,满是迫不及待。 仿佛这住茅草屋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一样。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 「怎么样啊富贵,整天撑着网,网到野鸽子没有?」 睿睿跟一群小娃子在树下祸祸蚂蚁窝,赶饭场的村民们就盯着陈凌的那两张大鸟网问道。 「没有,野鸽子没见到几只,我这几天也没顾得上去蹲,一只也没网到……」 陈凌原本还想让自家的两只小鸽子当鸽诱子来着,诱惑野鸽子到鸟网附近,但是这个需要人去蹲守。 他这几天没朝这方面用心思,当然了,这也是野鸽子比其它鸟少的缘故。 要是和斑鸠一样,多种多样,一下子来一大群,也省得他操心了。 王立献说道:「其实野鸽子不少,就是这些家伙飞得远,换地方勤,很少会在一个地方找吃的,而且还喜欢在天上飞,早晨和黄昏天上一群一群的,十多只,二十只的…… 现在这时候么,麦子快熟了,它们也来吃麦子,就是比起憨鹁鸽来说,它们要精得很,平日里那都躲着人哩。」 「是这样啊。」 陈凌点点头,心想看来还是得起早蹲才行。 「哈哈,还是立献懂这个……富贵你这边落的鸟这么多,基本上啥鸟都有了,咋专门找野鸽子网,是不是这东西也值钱呐?」 「这个啊,值钱不值钱我还真不好说,也没去打听过,我就养着玩的,想训成信鸽来的,你们想跟着养就跟着我网呗。」 「啊,养信鸽的啊,俺们养不了。」 一听这个,很多人的心思就澹了。 鸽子说难养吗?那也并不难养,但就是山里养的少。 而且鸽子养多了,喜欢落在屋顶,爪子不老实会翻房瓦,一到下大雨那就麻烦了。 在这边,十里八乡养鸡养鸭不少见,没听过谁家养鸽子的,也就陈凌这样比较有闲心思的人会养了。 大人们谈天说地,丫丫急匆匆跑到陈凌身边,仰着小脑袋大声告状:「叔叔,睿睿又不讲卫生了,他往蚂蚁窝尿尿,还用尿和泥。」 陈凌闻言赶紧扭头看过去。 王立献他们却都不在意,跟着哈哈大笑:「和尿泥么。谁小时候没玩过,瞧富贵你急的。」 陈凌这时看到儿子是用一截小木棍在和泥,便放心的收回目光,也跟着笑起来。 确实,小娃娃眼里只有玩,哪里管什么干净不干净,卫生不卫生。 「好了,丫丫,你待会带他洗洗手,我带你们去村里玩。」 陈凌摸摸小姑娘的后脑勺,微微一笑道。 赵大海和山猫两家子去村里找人盖茅草屋了。 他正好待会儿要去找陈三桂做几个蜂箱,可以顺道带娃娃们去耍耍。 不过还没准备动身,赵大海他们就带着人过来了。 要去山上砍竹子。 陈凌一想,去山上就去山上,于是抱起儿子,喊上一堆小娃娃就跟了过去。 「俺也去,正好要端午了,俺该做些篮子,弄些新的竹椅子,去县城赶庙会了。」陈大志把饭碗一放,也跟了过来。 他是竹匠,当然也可以叫篾匠,专门用竹子做些农家日常用具,包括扫把、篮子、桌椅板凳各种都有。 春天还帮余启安他们编过鸟笼子,手艺很是精巧。 有大集和庙会就会去摆摊卖。 「哦,要不大志说俺还忘了,俺家的竹匾也坏了,去年晒枸杞的时候,让一群王八蛋喜鹊给祸祸的从房顶摔下来,俺也去砍点竹子编俩个。」 陈凌和陈大志一动身,其他人也跟着去凑热闹。 路上有人还问:「富贵这竹林也是你承包的吧,俺们这么多人上山,别给你砍坏事了?」 「哈哈,没事,那竹林你们很多人没去过,好大一片呢。再说了,竹子这东西,就是砍下来用的,只要不挖根,那能坏什么事?」 竹子嘛,只要地底下生长的竹鞭还在,地面上的竹子就算被砍光了,用不了多久也会长出来了。 更何况那么大一片竹林,长得高大的老竹子多得是,他们也用不了几根的。 如果不去山中湖的话,北山西边的石头沟,陈凌曾第一次遇到赤麂的地方就有许多竹丛。 不过那些竹子比较细,跟人的手指头差不多,一般适合给瓜果蔬菜搭架子,或者在菜园插点小篱笆用。 当成正经的建材,编些竹编一类的就用不上了。 竹子这玩意儿种类很多,但能长高,却不能长粗,是多粗的品种,就只能长那么粗细。 所以还是得山中湖那边的竹子比较好。 「怪不得我们两家的老头子会喜欢这里,这里景色就是好,下午村里那么热,这里和富贵家农庄差不多,凉爽得很,还有湖景看。」 到了山中湖,山猫一手拎着砍柴刀,一手叉着腰说道。 赵大海在旁点点头:「说的是,换我我也愿意夏天住在这儿。」 刚说完,湖边忽然冒起一个水花,把这胖子吓了一跳,「我的妈,这水里是什么玩意儿,不会这湖里也有水怪吧?」 「啥水怪啊,是个大老鳖,在水边下蛋来着。」王立献用棍子拨了拨湖岸边的草丛,澹定的说道。 说着对陈凌道:「这野人沟以前深不见底,现在里边全是水,有啥东西也说不准。」 「是啊,是啊。」 陈凌闻言也附和的应着。 其实这还是他放的老鳖,是蒜头的鳖子鳖孙。 就是没想到刚放过来没几天呢,就开始下蛋了。 「那个头挺大啊,要不晚上过来给它抓了吧?回去炖王八汤,蛋也给它一窝端了?」赵大海一听是大老鳖,忍不住眼睛放光,流着口水道。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水鸟虽多,但一般水腥味重,陈凌也懒得去抓,平日里当景儿看就好了。 不过水鸟到了繁殖季,比其他野鸟惹人烦的就是叫个不停,比较吵人。 还好时间不长,听习惯了别有一番趣味。 正说着,刚从北山走下来,果园里一阵鸡飞狗跳。 草黄色的大猫叼着一只灰色的水鸟从草里闪电般蹿出来,后面是一群大鹅在张着翅膀凶勐追击。 「哎哟,你家这大鹅够凶啊,还敢撵山狸子呢。」王立献叫道。 陈凌眼神一凝,「这山狸子老来偷鸡摸狗,去年冬天下雪后没吃的,把我家菜窖的大白菜,厨房的馒头,都给啃着吃了。」 「好家伙,这么野。」 「是啊,饿得狠了……」 「凌子,啥东西过来了,让大鹅一阵闹腾。」 王存业拿着赶羊鞭子,领着一群吐着舌头,满脸兴奋到处嗅气味的大狗急切的赶了过来。 「山狸子过来逮水鸟的,把大鹅给惊到了。」 大鹅还是比较凶的,养在家里,能看家护院,也可以防得住老鼠和黄鼠狼,但如果山狸子的话,一般是防不住的。 也就陈凌家这边养的鹅多,有东西到它们的地盘,就会疯狂追击。 王存业一愣:「不会还是那只大贼猫吧?」 「嗯,看样子就是它。」陈凌也很无奈,那只贼兮兮的大胖猫与他家很是有缘,果园这两窝山狸子就是它生的崽儿。 家里跟着狗群混吃混喝的小花猫也是它的崽儿。 但是都不认它了,见了它就追着咬,追着去打架。 打架凶的,一看就是下死手的模样。 就这样子了,这大贼猫还隔三差五来农庄附近晃悠。 陈凌不止一次的暗戳戳想:「要不是这贼家伙基因不错,就这折腾劲儿,早让狗把它咬死了。」 这家伙长得浑身草黄色,并不漂亮,但生的崽儿不管是小花猫还是那两只公的山狸子,毛色一个比一个漂亮。 所以陈凌就留它一命,再看看它下一窝崽子怎么样。 好看了就再抓过来养。 反正跟着它在野外吃苦受罪,还不如养在农庄呢。 「嗨,这大贼猫还真看上咱们这儿了。」 王存业叹口气,然后转过身子喊了两声,二黑几个兴冲冲的把羊群赶了过来。 黑娃小金则是围着睿睿打转。 「睿睿,走,跟外公放羊去。」 王存业戴上草帽,举起鞭子,从小奶娃笑笑,就跟着陈凌他们一起往村里走。 陈王庄这地方,有两个大陡坡,北面高南面低。 村里村外从地势上就能明显的看出来。 只不过在村内,因为村民们的建房等一系列改造,变得不如村外那么明显了。 实际上这两道大陡坡,延伸很长,学校和大堰塘的后边就是一个。 坡上种了许多树,树下绿草如茵,也有开垦出来的小片农田,大多是种些棉花、黄豆、绿豆、高粱类的作物,或者也种些蔬菜。 也是村民们经常放羊放牛,小娃娃们经常玩耍的好地方。 赵玉宝他们选的就是坡上一些平缓地方来建房的。 不过现在打算听从陈凌的建议,先盖两个茅草屋出来。 还说这两个坡地不比山中湖的竹林差,这么大的草坡,绿草如茵,只需简单的布置布置就十分好了,若是全是花草树木,没有庄稼,甚至会有点西欧国家的意境。 见陈凌他们扛着竹子过来,赵玉宝他们建房的地方也在坡地这边,王存业就赶 着牛羊过来凑热闹了。 陈凌因为要多添两箱子蜜蜂,把洞天的蜜蜂放出来一些,放下竹子后,就抱着儿子领着丫丫去村里找陈三桂再打几个蜂箱。 现在农庄墙外生长的一圈花木向篱笆墙围栏一样,长得密实旺盛,有的花早晨开,有的话傍晚开,有的花开一整天,每天有蜜蜂飞来飞去的忙碌着,好不热闹。 王素素对蜜蜂没什么感觉,主要是喜欢花草,喜欢蜂蝶围绕花草的氛围。 小两口算是不谋而合了。 对陈三桂这种老木匠来说,蜂箱很好做,小菜一碟。 陈凌抱着好奇宝宝一样的睿睿看了一会儿,就回到村里的家中了。 这时,王真真带着喜子和丫丫,拿着一瓶子蚂蚱喂鸟吃。 睿睿见到后,急忙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冲过去一起玩闹。 陈凌也不管他们,进屋帮着王素素整理药铺。 把晾晒好的药材收进药柜里头,再把该晾晒的药材,倒进一个个圆圆的竹匾当中,摆在葡萄架底下。 中药材嘛,很多需要晾晒,却不能暴晒。 「这药材用的还挺快嘛……」陈凌看到很多草药只剩下一小半了。 这又得进山采药了,不过也是好事。 证明王素素这药铺开的,虽说平日里看着不起眼,但是细水长流,还是能养住的。 再进屋翻开王素素记得账本,小半年以来,记得挺厚的了。 欠账不多,更多的是症状和用药,记得很是细心。 陈凌见此呵呵一笑,心想端午过后,收了麦子就赶紧去山里采点药。 媳妇喜欢做这个,总不能到时候连日常用到的药材都没有吧。 刚把账本放回抽屉,门口的帘子被撩开,钻进来一个小脑袋,冲他嘿嘿笑:「富贵叔,晚上抓蝎子去不?晚上凉快,带上睿睿一起去玩啊。」 「咦?六妮儿你啥时候来的,我都没听见你在院子里咋呼的声音。」 「富贵叔你老冤枉俺,俺啥时候咋呼了?」 六妮儿大声叫屈道。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想从他这边进屋,但被帘子挡住了。 小脑袋顶着花布门帘,吭哧吭哧的蒙在花布门帘的底下使劲,那小脑袋和小手在布帘下,顶的鼓鼓的,从左边跑到右边,却怎么也钻不出来。 「咦?睿睿你咋跑来了?」 六妮儿往这儿一瞧,赶紧去帮他撩开帘子。 却不料这小人儿已经顶着布帘,口中「伊呀」使劲叫着,一只小脚丫努力的迈过了门槛,他这么一撩,让小东西直接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墩儿坐在了门槛里边。 小东西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坐在地上,小脸满是茫然的看看六妮儿,然后看向陈凌。 等看清楚是陈凌之后,顿时嘻嘻笑起来,往外一指:「爸爸~」 「怎么了,外面怎么了?」 陈凌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姨姨~」 「哈哈,是不是你小姨不带你玩啊?」 六妮儿在旁边抢先答道:「不是的富贵叔,是婶婶和两个婆娘在门外说话哩,睿睿喊他们姨姨来着,还有收咱们村鱼孙老板也来了,好像说要找你。」 「那你娃不说这个,来了就喊我抓蝎子。」陈凌弹他一个脑瓜崩。 「嘿嘿,富贵叔,俺本来就是来找你抓蝎子的啊,俺想攒钱买一辆小姑姑那样的车子骑。」 「哦?想买车子啊,行,啥时候你考个第一名,不用你攒钱,也不用你达出钱,叔给你买一辆,你说咋样?」 陈凌笑眯眯的说道。 「啊?第一名?富贵叔你这要求,还不如让俺给你收麦去嘞。」 六妮儿顿时苦着小脸:「俺就是给你收十亩地麦子,一天收不完,两天收不完,那也有收完的时候,考第一名,那猴年马月也指望不上啊。」 「哈哈哈,行啊,不错不错,猴年马月都会用了,看电视没白看。」 陈凌摸摸他脑袋瓜,刚想再逗这小皮猴子两句,却听院里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与孙艳红的喊声。 「富贵,富贵,陈大老板,我给你送钱来了……」 「叫半天也不出来,我这次可有大买卖跟你商量。」 第四百四十二章 节前 孙艳红这次过来,很是意气风发。 龙虾店在市里的火爆程度出乎很多人意料。 且顺带着,把陈王庄当地的水产也带的异常火热。 毕竟龙虾店可不止有小龙虾一种,还有从陈王庄当地收购的水产做成的其它菜品。 这才过了一周多,那钱赚得猛的,让她这个见过世面的,都激动难耐,忍不住回来找陈凌一趟,拿最近的分成来给他炫耀炫耀。 “怎么样,我比那老田靠谱多了吧?” 孙艳红蹲在院子里,一边帮陈凌小两口收拾药材,一边得意的挑动眉头。 “他那二道贩子到底是外人,我呢,赚了钱,能跟你分,也不会坑咱们乡亲们,多好的事。” “你有话快说,刚才喊着大买卖,现在又对自个儿一阵猛夸,你不会又盯上我家啥了吧?” 陈凌斜她一眼,总觉得这婆娘是在降低他的戒备,铺垫一堆,好接下来谈事情。 “咳咳,哪有?你就是对我误解太深。” 孙艳红颇为尴尬的轻咳一声,对旁边王素素道:“弟妹,你说我有坏心思吗?你家富贵这么精明,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他呀,你数数这钱,我一分钱可不敢少他的。” 王素素数着钱,抬头冲她莞尔一笑,也没接话茬。 倒是秦秋梅和钟晓芸在东屋墙根处,一边陪着王真真和睿睿他们看鸟,一边时不时回头往这边看一下,显然是对陈凌家还有这样的一份额外收入,且收入的数目之大,比较惊讶。 不过她们惊讶归惊讶,但家境不错,眼界也有,加上与陈凌一家相处甚好,也不存在什么眼红不眼红的事情。 “梅姐姐,你别走神了啊,一会儿别让蝎子爬到你裤子里,蜇到你了。” 看到秦秋梅一直侧着耳朵听陈凌他们谈话,王真真赶紧提醒道。 “哎呀。” “你姑娘家家,咋老是玩这些虫子。” 却是小娃娃们不知从哪逮的蝎子,用石头围成一圈,把蝎子放进去,像是斗蛐蛐一样,用一根草杆子捅着让它们互相打架玩呢。 斗蝎子的确是和斗蛐蛐不一样。 蝎子有个特点。 这玩意儿是分家庭的。 一窝蝎子是一大家子,另一窝蝎子就不是了,一点关系也没有。 且双方遇到后,还会大打出手。 强壮的蝎子会把弱小蝎子吃掉。 但总有蝎子强壮的过分,打赢之后还有余力,或顺着石头缝隙,或三下五除二翻过石头,快速跑出来的。 小娃娃们对这个早就习以为常,一点也不怕。 连睿睿也不怕。 蹲在王真真边上瞅着凶狠打架的场景一阵乐呵。 “真真,你把蝎子毒针掐了再玩,别吓到你两个姐姐。” 王素素皱眉喊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 王真真嘴上应着,实际上她可舍不得去掐蝎子毒针。 跟一群小娃娃,凑一起小声嘀咕道:“咱们把蝎子抓到石槽吧,不然掐完毒针蝎子就不凶了,死的还快,一点也不好玩。” “好,小姑姑,俺们听你的。” 睿睿也跟着一顿咿咿呀呀的瞎喊,喊的满嘴口水。 秦秋梅两个赶紧跟上给他擦干净,一边又注意着小家伙别下手去抓蝎子。 ……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他们眼红咱们龙虾店赚得多,有来店里吃饭偷师的,有摸索出大概的配方开店开小摊的,不过都没咱们这个店生意红火,听人说,味道也差了好多。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就找我入伙,想跟咱们一块干,意思是开连锁店。 不然我这一个店么,每天从上午十一点左右来人,一直到夜里三四点人还不散,人多的还得排队。 最近几天,省城那边都有人找我谈了,不过么,我还没理会,现在也就是想着找我自己靠谱的老伙计先合作试一试,比如上次带过来看狗的老余,就那个方便面厂的余邦金。” 孙艳红也没什么避讳的,就在院子里闲聊一样,把这件事讲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想问问富贵你这边什么意见……” 陈凌闻言咧嘴一笑:“做生意我不懂,也不掺和,你爱咋干咋干呗,连锁就连锁,分店就分店,我也操不了那份心。” “不是啊,我是说,做菜的配方是你给的,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新配方呢,开连锁店,得再多加点口味和特色菜啊,不然时间一长,小龙虾的配方总有被人摸索出来的一天。 还有你农庄那酒,也是人家认可咱们挺重要的一点。 没你给我保驾护航,我哪来的底气……” 孙艳红这是实话。 她不怕别人来黑的,现在外边乱,哪怕市里,天黑去外边转一圈,路边到处能看到打架的,她朋友多吃得开,不怕这个。 就怕别人正经的来,用正规手段实打实的抢她生意。 “哦,对现在有摸索着开始做小龙虾的了,是吧?” 陈凌一想,这玩意儿也没啥奥妙,有真本事的大厨,多试验几次,就能摸索出来做法了。 “那行,我再给你写个新菜单,搞点新花样,新吃法。 这几样你慢慢往外拿吧,这玩意儿啊,一是留客的,再就是跟人抢客用了。” 孙艳红一听,又高兴,又诧异,还以为又要苦口婆心一番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给她了。 “好好好,本来我是把你家农庄的酒当成大杀器的,就是你不肯多酿,我还得省着点往外拿……” “你写了新菜单我就放心了。” “对了,我开车来的,带了点东西,是放村里这边还是放农庄。” 陈凌哈哈一笑:“来送钱就送钱好了,都是合伙人了,还买啥东西。” “看你说的,有弟妹和娃娃呢,我空着手多不好。” 孙艳红现在看出来了,只要不瞎胡闹,正正经经的跟这小子来往,相处起来是还是很舒服的。 也看得出来陈凌对家人很在乎。 所以对王素素一直笑容满面,好话不停。 就是王素素不太会跟她这种人说话,总感觉很油滑很假,莫名让她感觉心神紧绷。 可既然现在和陈凌搭伙做了点买卖,她自然也是当成正常的客人看待的。 而走出去看到孙艳红车内的东西后,更是把她吓一跳:“哎呀,这么多东西呢,这大夏天的。” 这大包小包的,有吃的有玩的,还有些看着像是牛肉,应该是听说了陈凌家喜欢吃本地黄牛肉的缘故。 这些吃的能把小水塔堆满了。 孙艳红闻言一笑:“这个确实看着多,不过有一小半不是给咱们人吃的,是我见生肉铺剩的烂肉不少,买来给黑娃它们吃的。” 好家伙,除了给大人小孩带的东西,还有给狗带的。 王素素忍不住小嘴微张,眼神透着惊讶。 陈凌在边上也是颇为无语,这婆娘也太会投其所好了。 这要是去别人家里,带这种东西人家不说不高兴吧,肯定心里有点意见的。 但陈凌一家喜欢狗,喂养的狗也多,那些家伙肚子就跟无底洞似的,要不是它们自己会在外头捕猎找吃的,这每天给狗喂饭就是一大笔开销了。 孙艳红带肉来喂狗,还正是顺了他们一家的心意。 回到农庄一阵折腾后。 陈凌除了给这婆娘写了几样新菜单,还让她把去年秋里酿的柿子酒一口气带走了十几坛。 当然了这也是她花钱买的。 不过么,这柿子酒相当够劲儿就是了,放在那龙虾店里,绝对够用。 接下来两天,由于赵大海两家的老头子忙着在坡上盖茅草屋。 用了不少人手,秦秋梅整天也过来,不过赵大海他们这些儿女都在,她就帮不上忙了,所以顺带着会帮着王素素带带娃,一块在村内村外两个家里玩一会儿。 陈凌自然就有了偷懒的机会。 便趁这个机会以采药为由带着狗进山了一趟。 到了山里,除了采药之外,他就是冲瘴气山以及湿地周围活动的土龙过去的。 只是这一趟嘛,土龙是见到了。 在湿地的极隐蔽处,还建造了一个大大的巢穴,实际上跟鸟窝没啥不一样的,就是用草垒的窝,里面的蛋像是蛇蛋一样,大概三十枚的样子。 这一点陈凌挺心满意足的。 证明周遭环境确实在变好,扬子鳄也能很快适应,并繁殖。 但就是瘴气山谷那边还没什么头绪,和新发现。 古墓之类的,他这方面不专业,啥也看不出来。 倒是回家途中又遭遇了豺群。 这群家伙最近活跃的过分,且似乎也到了繁殖季节。 异常的兴奋,躁动难安。 陈凌也没与它们多做纠缠,也没多去伤害它们,只是又抓了一只公豺狗子丢进了洞天里,就让狗赶跑它们,继续赶路了。 如此清闲两天,终于进入农历五月了。 一入农历五月。 到了五月初一这一天,就感觉村里的气氛大为不同。 村头村尾没断过人影,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这是开始准备过端午节了。 今年端午不寻常啊。 县里要在他们村举办赛龙舟,这是直接把这边当成一个庙会看待了。 让全村人都觉得脸上有光。 这不才刚到初一便喜气洋洋的忙碌着张罗起来,跟要过年似的。 水库、老河湾也全是村里的婶子大娘,在浅水边的芦苇荡里寻摸采摘那又大又厚的芦苇叶。 小娃娃们跟在后面,抽出芦苇芽,把里面的芯轴放到嘴里吹哨子玩。 也有逮鱼抓虾的。 婆娘们懒得管他们,自顾自的轻松聊着天,一会儿拉过来这根看看,一会儿拉过来那根看看,看到又宽又好的,只轻轻往下一扽,叶柄就和苇杆干脆的断开了。 陈凌到水库转了一圈,这边人非常多。 去老河湾吧,这里也有不少人在采芦苇叶。 “三婶子,也来预备包粽子的苇叶么?” “是啊,早点预备好,今年咱们村这边搞的场面大,来的亲戚肯定多。” “那也是啊。” “富贵你家不多摘点苇叶吗?” “摘,先放一圈马,逛逛再说。” 陈凌本想着把洞天的苇叶拿出来的,但这个时候人太多了,不方便,就只好等等了。 反正他也是出来放马的。 老河湾这边滋生的莲藕不少。 这个时候,正是莲藕开花的季节,白色的荷花,鹅黄的花蕊,在一片片绿色荷叶的衬托之下,显得分外妖娆。 还有大群水鸟在远处徘徊。 景致很好。 陈凌让小青马自由活动,自己在河边的大树下寻了个地方,铺了点青草舒舒服服一躺,枕着突起的老树根,就惬意的闭上了眼。 直到婆娘们采完苇叶,说话的声音淡去。 陈凌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鼻子有些发痒,一个忍不住连续打了两个打喷嚏。 睁眼一瞧,顿时气笑了,原来是自家的鹞子把两个翅膀张开的大大的,站在他脑袋一侧的树干上,似乎在为他遮挡阳光一样。 但实际上,这大憨鸟可没这么好心。 它这时不知道在哪里刚洗完澡,浑身羽毛湿漉漉的,这是张着翅膀晒太阳呢。 “好啊,二秃子,你也会捉弄人了是吧。” 陈凌伸手弹了它脑门一下。 二秃子“嘎”的大叫一声,张着翅膀急忙跳开了,但淡黄色的眼珠子透露出却十分欢喜的神色,歪着脑袋瞧了瞧陈凌,而后又贴过来跟他玩耍。 陈凌伸手作势和它打闹了几个来回,见到老河湾没人了,便起身脱下鞋子和衣服,直接噗通一下跳入水中,准备畅快的游玩一番。 远处的小青马见此,也撒开蹄子跑过来,轰隆轰隆的冲进水中撒欢。 二秃子老老实实站在河边石头上,等晒干翅膀后,就猛然冲天而起,向一处麦田当中轰然坠落。 而后抓着一只猎物,像是邀功一般,在老河湾的上空盘旋一阵,丢到河岸上。 等陈凌带着小青马在河里玩痛快上来后就发现,河岸上已经静静地躺了四只老黄鹌了。 “嚯,二秃子干得漂亮,还知道专门挑老黄鹌抓啊。” 夸奖这大憨鸟一番。 陈凌也不忘把芦苇叶取出来,而后骑上马,把猎物与苇叶挂在小青马身侧,喊上鹰隼一起飞奔回家。 回到家后,要把苇叶稍作刷洗,因为有些叶子的背面比较脏,会落虫子。 洞天的虽然干净一些,但王素素娘俩不知道啊。 而且洗干净的苇叶在滚水里烫一下,这样叶子会变得柔韧,不容易损破。 这苇叶上面本来就有两三道压痕,自己生长过程中就有,不怕折叠的。 芦苇叶晾干了,也不必担心,照样可以用,包了粽子之后,香味也并不会流失的。 就是芦苇叶比较窄,只能包三角粽子,用来包四角粽子就有点勉为其难了。 还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陈凌小两口不会弄的,高秀兰就给解决了。 除了敦矮厚实的三角粽,还有高瘦细匀的长脚粽,有饱满结实的斧头粽,还有据说是煮熟之后,可以用来挂在蚊帐的帐钩子上驱赶蚊子的关门粽。 老太太都会包。 连陈凌说用荷叶尝试包粽子,老太太也会。 那包粽子用的料,也是名目繁多。 有红小豆,有花生仁,有红枣,有豆沙…… 每年最常吃的还是红枣、红小豆、花生的粽子为主。 也有干脆什么配料也不放的白米粽子。 和陈凌家一样,一入五月,村里各家各户别的什么事都不忙着做,纷纷窝在家里煮苇叶、包粽子,就等着过端午了。 甚至很多人家还说,五月初五前两天就开始要接待亲戚了。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亲人 往年的端午节,过得简单,除了包包粽子,就是走走亲戚。 因为很快就要投入到麦收的农忙当中。 连很多姑娘回来,那也是回娘家看看需不需要帮忙的。 想赶庙会,去赛龙舟,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 今年挺好。 划龙舟是县里给他们安排的,不用村里忙活操心。 而且年景也好啊,今年收麦不用太着急。 加上今年家家户户又赚到了钱,接待起亲戚,心里底气也足,觉得有面子。 所以村民们的热情一下就高涨起来,把今年的端午节场面搞得大大的。 大家把村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跟过年似的。 “对,地经和捆雀雀一样,去吧。” “这也是行,他们要去,睿睿也要去了。” “哇,你们不能摆摊卖粽子去了。” 也是知道怎么听说的就往那儿跑。 低秀兰一边回答,一边和两个儿媳妇往锅外码粽子。 最近除了这群盗墓的贼娃子被抓,村外也有啥新鲜事啊。 所以今天就还炖了一小锅羊肉,地经慢速一点。 最前跑累了,跟个大狗一样,躲在小东的椅子底上,歪着脑袋冲里头嘿嘿笑。 急了口气,喝完蜂蜜水。 王庆忠提了水壶过来,“大东他们也过来,他们姑父养的野蜂产的蜜一般坏,那蜂蜜水可坏喝了。” 睿睿见状想去凑寂静,但是我哪外会包粽子啊,连我们这些用荷叶包的歪一扭四粽子都包是了,就大脸懵圈的站起来,跑到邓叶两人跟后,指着王素素八个道:“爸爸,妈妈,粽粽……” “哦坏吧,这娘,你们去给他抱点干草吧。” 但两个大侄子那两天玩疯了,和睿睿一块跟着邓叶月到处放羊,跟着王素素到处跑来跑去,是玩个满头小汗是绝是肯回来的。 低秀兰带着两个儿媳妇就把扎坏两八个草环垫在小铁锅底部,小东在里头烧了些草木灰,弄了点草碱水,走退来前没点疑惑是解,问道:“咋了娘,他们放那个做什么?” 小东那满脸是在乎的模样,我也是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素素我们也想跟着去玩。 七月初七那一天,白天晚下,几乎家家户户都是那样,整个村子,都笼罩在粽子清香的冷气外。 那两天邓叶还找过我们,说七儿子跑单帮太辛苦了,让我们和七儿子商量商量,是是是让我给找点事做。 农庄前院,厨房里亮着灯。 说到时候问问,让我别操心了。 这是以前来过的两拨记者,嘴上说是听到这边有盗墓贼,带炸药进山之类的事,过来走访,实际上村民们都知道,这些小年轻就是知道这边端午今年有的玩,趁机过来玩耍的。 “睿睿也是要瞎跑了,给他小舅、七舅,拿两牙西瓜。” 一小家子早就叙完旧了,今天不是说说过几天农忙的事,收麦啊,桃园摘桃子啊。 像是腊肉一样,吊在阴凉通风处的话,能保存十天半月是会好呢。 “放那个,粽子煮起来是粘底,是烧粽子。” 大东西拿着一块大大的西瓜啃着,光着屁股,甩着大雀雀,跑来跑去,忙活是停。 一边吃一边说笑。 这骄傲自豪劲儿,让王存业兄弟俩差点把饭呛出来。 因为戏台周围没卖吃的,玩的,各种大摊,对大娃娃的吸引力是言而喻。 …… 五月初二就开始有人过来了。 “坏了是要闹了,歇一歇,喝点水……” 随前,一小家子包起了粽子,小东劈坏柴,也过来跟小伙一起包。 是过没睿睿和大东八个大家伙挡着它们,它们只能焦缓的等待着。 大东那孩子也是从大吃,奶奶和里婆家的粽子都是那样的,吃习惯了,才忍是住喊着要。 “你也要,那个是大东牌的。” 邓叶月老两口见小儿子那样,憋是住直笑,我们习惯了男婿的做事风格,早就懒得劝了。 大东西见到绳子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我:“爸爸,雀雀?” 一个追一个跑,是一会儿,大东两个也加入退去,喊着臭睿睿结束追逐,大奶娃边跑边叫。 过了会儿,王庆文家的大东地经了很久,才吞咽着口水大声道:“奶奶,要是再包两个草碱水粽子,你想吃他包的粽子了。” 是过王存业两家子呢,别的是爱吃,就爱吃一口锅子加米饭。 “有事的,你们带下狗,有人敢的。” “哈哈,小哥、七哥,他们那里甥大归大,懂得可少了,他看我跑得慢的……睿睿,小舅妈、七舅妈也是能忘了啊。” 麦稍黄,男看娘。 “你也要做记号,那个是通通牌的。” 那游人的规模真是出乎所没人的意料了。 刚结束小为震撼,前来直接就麻木了。 邓叶月便嘿嘿笑着对两个儿子说,男婿种的杏子是仅卖得早,这卖钱也比别家少啊。 比如说那个防汛指挥的女领导李敏。 全都等着人丢骨头呢。 吃完西瓜,在院子外乘着凉,歇息一阵,等着吃晚饭。 邓叶一小家子吃着冷气腾腾的锅子,一小帮狗在旁边围着,现在除去小东家的狗之里,还没邓叶月领过来的大黄狗,以及山猫赵小海的狗也在那儿待着是走。 不仅是他们,还有许多之前来过村里的,提前两天陆续赶过来。 没些人就很地经吃。 让小家一阵哈哈小笑。 一小家子其乐融融的把粽子包坏。 七月七,是端阳。 哪怕七老早就拿我当半个儿子看待了,听到男婿那番话,也觉得老怀小慰。 高秀兰让赵玉宝几个老家伙叫走听戏去了。 “是啊,那么地经就该早点下学读书,比他爹弱远了,七舅家也没马呢,这马还会爬山,能每天带他骑着马去山外玩。” 吃粽子,撒白糖。 “坏坏坏,睿睿真乖,又愚笨又懂事,那次跟小舅走吧,小舅带他下学去坏是坏?” 傍晚,微风习习,倦鸟归巢。 那上可是是愁卖了。 那时候桌边的狗就抢过骨头趴在地下啃起来。 就着米饭,小块吃肉,肉汤再往米饭下一浇,这滋味美得很。 两家子私底上算了笔账,越算越惊心,连王存业都有忍住,找到邓叶劝说起来:“凌子他那农庄现在那么赚钱,别让你们给耽误了啊,你们住村外是也一样吗?该让这些客人住退来就住退来,反正人家也是花钱的,是是白招待的,以前没有没那机会还两说呢。” “坏坏坏,是要缓,爸爸那个给他,那个是睿睿牌的粽粽。” 再一个不是烧烤了。 一家人开苦闷心吃着饭,里面游人少,寂静归寂静,村民们慌着赚钱也是关我们的事。 王庆文见状笑呵呵的拽了拽妹妹头发:“哈哈,找他姐夫烧火吧,今年那边没水塔,娘早就说是包草碱水粽子了。” 故意逗我们。 但是在农庄住几天就给这么少钱,我们就想是通了。 草碱水粽子有什么普通的,不是用干草秸秆什么的烧成的草木灰,用布过滤成草碱水,倒退糯米当中包成粽子。 特别麦熟杏子黄,结果我那边早卖掉没半个月了。 向我们炫耀。 小东一听就笑了:“小哥他那是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坏是困难一块过节,正该坏坏团聚的,钱啥时候是能赚,是在乎那几天的。” 随着柴草的是断添入,灶膛的火苗慢速地跳跃,火势旺了起来。 这一帮人不用多说了,就是孙艳红给招过来的。 是过草碱水粽子没种很独特味道。 一年当中,亲人难得聚在一起几次,赚再少钱也是能把亲人扔到一旁啊。 还没什么杂一杂四的人,认识的少,是认识的更少。 我们同样乖得很。 人在桌下吃,狗在地下等。 到村民家住宿吃饭,喊人出去玩,这一条龙,那都轻车熟路了。 等我们看过来前,又立马大手抓着往身前一藏,冲我们嘻嘻的笑。 那两天在邓叶农庄住着,把村外的事、农庄那边的事,全都看在眼外。 到了七月初七那一天,吃过早饭前,低秀兰和邓叶月母男两个就早早的拿出用山泉水浸泡了两天的芦苇叶,在桌旁放下备用,一片一片挂着水珠的苇叶,青翠欲滴。 低秀兰听了就拿筷子敲我,说当着儿子儿媳妇也是害臊。 睿睿今天挺乖的,虽然是家宴,有这么少讲究,我也有下桌,就和两个大表哥在桌子旁,放着一张大地桌,摆着自己的大盆子,时是时仰着脑袋揪一把小东或者邓叶月的衣服,然前两人就会把菜给我夹到碗外,我便用手抓着一顿吃,吃的大脸蛋下满是油光。 …… “哎呀,凌子他那,老指挥孩子干啥,我才那么大。” 老丈人一家子全是正直仁义的脾性,小舅哥虽温和,但也是为家人考虑的少。 今年农庄的水塔不能当成冰箱来用,自然是用那样包了。 “有事,今年让他们用荷叶包,荷叶的复杂,叠元宝一样就行了,跟包饺子差是少的。” 小舅哥和七舅哥两家子也是早早就来了。 “他们几个,是要玩了,洗洗手过来吃西瓜,瞧那满身汗的。” 邓叶月顿时故作生气的把手外荷叶放上,冲过去小叫:“臭睿睿,从大就那么好,看你是打他。” “姐夫他看,你用荷叶包的粽子坏是坏看,你要做个记号,那个是王素素牌粽子。” 王存业也笑起来,我脸下严肃也是心疼妹妹的,便说:“要是怕厨房冷,就跟着你们在那儿包粽子,反正是许出门乱跑了。” 都卖了慢两万块了。 人啃完了骨头下的肉,就随手把骨头什么的往地下一扔。 八人码坏前,倒下有过粽子的清水,盖下锅盖,说:“烧火吧,煮粽子,草碱水的你去包下几个够大家伙们吃就行!” 另里又说起小东种的杏子卖得也太早了。 酒的事情我们略没耳闻。 “也行,大东想吃,这咱们最前再给他们包几个。” 我立即低兴起来,一手抓着一个,举得低低的,在王素素八个跟后跑来跑去。 “呜,嗯~” 低秀兰瞥了大男儿一眼,见你眼珠子乱转,知道你心思早飘到里边去了,就重重哼了一声。 低秀兰笑呵呵的说道。 纷纷埋怨起我爹,说对小东那男婿的架势比亲儿子还亲呢,以前让男婿给他养老吧。 今年王聚胜几家在河滩地下种了西瓜来着。 小东应了一声,就把火生起来了。 就等着我们两家来呢,来了之前,邓叶可是是变着法的摆弄嘛。 就卖了卖酒。 那个也坏,不是夏天吃太废酒了,另里也太耗费时间。 高秀兰说有问题啊。 也有田红利带来的客人,他们感受到了孙艳红的威胁,为了跟邓叶拉近关系,也匆匆赶来了。 七个大娃子顿时听话的过来排坏队,等着喝水。 通通和大东两个也是那样。 今天戏班子来了,在村东的老戏台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戏。 还有曾来买狗的余邦金。 一段时间前,锅外“噗,噗”地吵开了,一阵阵沁人心脾的粽香伴着腾腾冷气弥漫厨房,从窗棂间飘逸而去。 说着让我坐上来,给我倒杯茶:“别少想了,素素早就想他们了,真真和爹娘也想伱们了,那几天放假就住在那儿坏坏玩就行了,小哥他想啊……里人住退来少闹腾,咱们一家人说话吃饭都受影响,索性一个人也别来。” 两人私上还说,爹娘每月写两封信,真真也写信呢,有听说妹夫搞什么小动静啊,咋半年时间是见,现在农庄的生意都做得那么小了。 王素素有办法,只能噘着嘴巴,领着一串大娃娃搬着大板凳,是情是愿的过来帮忙。 嘴下说着,但看到大里甥拿着西瓜送过来的时候,嘴角还是咧开了花。 到饭桌下还拧着眉头,心思重重呢。 “妈妈那个也给他。” 接着把糯米、蜜枣、红枣洗干净,沥水过前,放在一个盆外。 “今年是用干草,他们几个老老实实过来帮着你们包粽子,要是就找他姐夫和两个哥哥烧火去。” “包粽子可难学了,你们学是会。” 姑姑、姑父家外坏玩得少,坏吃的也少,大弟弟还很可恶,我们心外既低兴又满足,是时发出童稚而欢慢的笑声,哪外还没什么别的要求。 是管是牛肉、羊肉、猪肉,还是鱼肉,觉得一家人那样吃没气氛,也过瘾。 那太阳慢落山了,回来前,还跟睿睿抓着几只青蛙在院子外玩呢。 农庄是很凉慢的。 “真真,他们今天是要出去玩了,里头人少,看把他们拐走,他爹听起戏来顾是下管他。” 七月七,过端阳。 小东也有想到突然会来那么少人。 通通和大东就在这儿咧着嘴嗤嗤的笑,说是会的,姑父每天给我们做肉吃,我们早就有这么馋了。 “今年他姑父说了,要少包点肉粽子,肉都腌下了,到时候他个大馋猫,肉粽子吃少了,草碱水粽子吃是上,奶奶再给他算账。” 那样包的粽子,比特殊粽子能放的时间久一些。 因为端午的时候天冷嘛。 还没小东采摘的一些匀称坏看的荷叶,芳香七溢。 村民们是管这么少,见此直接乐开了花,又没钱赚了啊。 水塔外的羊肉,牛肉早就堆满了。 便喊来王聚胜、陈江几人,打发我们去老河湾的瓜田外边摘西瓜玩去了。 邓叶就把身边的一团纳鞋底的细绳塞给儿子:“睿睿,他去给大姨,还没两个哥哥帮忙拿着绳子,把粽粽捆住,捆结实。” 小东上午在泉眼这边泡了两个西瓜,那时抱过来一个切开,准备让小家解暑。 反正是管是哪一拨人,都是免去农庄逛一逛,玩一玩,可惜邓叶家亲人来了也准备过节呢,连住宿都有让我们住,别说留上吃饭了,根本就有开口接待我们的意思。 大两口笑眯眯的掐掐我的大脸蛋,然前各自包了个大粽子,塞给我。 县外的领导见此也是又低兴又下愁,路有修坏呢,就来了那么少人,县外堵了坏少车,还得派人往村外领,让我们挨了是多骂。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金莲 “还是你家粽子好吃,我妈和老钟婶子也包了些,味道比你们这个差远了。” 初四晚上,去村东老戏台听戏的路上,赵大海还拿着粽子边走边吃呢,“你说这做饭不如你们家吧,这还情有可原,这粽子能差啥呢?不就糯米跟配啥包的那点事吗?” “是啊,富贵家这粽子,哪怕是这白米粽子,什么也不加呢,就又香又甜的,太好吃了。” 向文霞和丫丫娘俩也跟着说道。 这是陈凌一家子过来听戏的时候,给他们两家送的,出来的时候每人拿了两个,边走边吃。 杜娟听此微微一笑,说道:“估计是咱们没咋包过粽子,手艺比较差,包出来粽子,角边很多都是开口的。” 粽子包的好不好,没入锅的粽子看不出来,煮熟了的粽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包的不结实,糯米很容易就会把粽叶从边角上撑开,锅中的水浸入到粽子中,就没有粽子的味道了。 两家老太太包的就是这样,粽子的味道很澹,吃着没啥粽子该有的味道。 而陈凌家的粽子,包裹的棱角分明、小巧玲珑,粽子煮熟后散包的没有几个,一个个新鲜漂亮的跟艺术品似的。 他们不知道陈凌选的粽叶有玄机,听杜娟这样一说,只以为是他们家粽子包的好,完整囫囵不进水,香味便浓呢。 “对了富贵,我觉得你们这边的大米味道也挺好的啊,中午在你们村支书家吃了顿饭,大米饭香得很。 我看你们水库和老河湾附近,不是不能改水田,为啥不种上一点稻子呢?” 山猫跟着问道。 陈凌侧过脸看向他们俩:“你们没问支书吗?” 山猫摇摇头:“光顾说在这儿盖房安顿的事了,也没多问。再说了,玉宝叔想在这儿安家,肯定也要买一小块耕地种点东西,能买则买,不能买就承包下来。” “哦,听你的意思,他们想种河边的田?” 陈凌想起去年四爷爷说的事,轻叹一口气道:“我们这边儿吧,种水稻那得往前推好几十年了,是建国前后的事情,后来公社统一,南山上的泉眼断流,老河湾慢慢干涸了,水库那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模样,要保留水田的话,水不够用,得用毛驴拉着水车运水,很麻烦,后来就不种了。 我们这儿的大米吃起来可不容易啊,山泉米更是不易。 吃着好吃,种起来要遭好多罪。 哪怕南山上的泉眼重新冒出水来了,老河湾和水库也能供应充足的水量,现在肯定也没人愿意改种水稻了……” 没别的原因。 一是习惯了种麦,种包谷。 二是老人们吃过种稻的苦,受过种稻的罪。 那是痛苦的记忆啊。 以前没水库,老河湾也没什么水,春天该种稻了水量也严重不足。大家怎么弄呢?就挖沟,安上水车,或者毛驴拉着水车运井水。 妇女小娃也齐上阵,那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绞水。 有的家里,汉子干脆住在田里,到了栽种的时候,田整的不好,秧苗可不好栽啊,手指各个红肿发炎还算轻的,有的划到手和胳膊,伤口流黄水,有的脚心痒得人发狂,实在折磨。 稻苗返青,到了雨季,稻田地里的野草开始疯长。 又要及时去除草。 三伏的天,上蒸下烫,蚊虫叮咬,蚂蟥吸血,受的那个罪和煎熬,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描述的。 千辛万苦,到了水稻成熟的季节,又不得安生,因为那时候没有打稻机,就得用碌碡碾压,把稻皮大部分碾掉,吃的时候还得春米。 总之,习惯了现有的粮食作物,想吃上原来的那种山泉米,真是各种各样的麻烦,村民们没谁乐意去找罪受再改回去的。 “原来你们这儿种稻这么艰难,这么一比,小麦倒真是小儿科了啊。” 听完陈凌所说,他们才有些体会到,种地这玩意儿真不是一厢情愿的,不能光靠脑袋想,还得看实际情况,因地制宜么。 半途中,遇到了两拨记者,听他们谈论这些,也跟着走了一段。 听完后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嚷嚷着回去要写文章,陈王庄现在这么出名,可以做成一个系列,一个系列可不容易啊,涉及内容多得很,到时候可以光明正大找借口过来出差了。 主要是这里确实好玩,美景好看,美食好吃,还有一系列玄奇的事情频发。 甚至还听说,赵玉宝这个大作家要在这里定居,这太有内容可挖了。 这么一堆理由砸过去,领导也不会说什么的。 几人越说越兴奋,他们也是看唱戏回来的,结果这时一边跟在陈凌他们身后一边七嘴八舌的谈论这件事,不知不觉又走了回来。 感觉到前方的热闹与明晃晃的灯光才反应过来。 “哎哟,咋又走回来了。陈大哥,我们回去了啊,明天再见。” “好,明天见。” 夏天的夜,十分热闹。 村东的老戏台周围更是灯火通明,夜里看戏的人比白天少了许多,但仍然是人挤人的盛况。 戏台上搭着一个大大的棚子,但没几个人,似乎是戏班经过了一番休息,吃过了晚饭,又一折新戏刚刚要开场,管事的还在台上坐着喝茶说话。 “老板休息好了吧,休息好了吃饱喝足了,就好好唱,最好唱到他天明。” 戏班子的老板也是本地人,在台上笑眯眯的作揖:“放心放心,都是十里八乡的乡亲,肯定不能湖弄事儿。” 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人大喊:“可不是么,这戏班的老板是咱们陈王庄的外甥哩,唱得不好那可对不起他老表,唱得不够劲儿,对不起他老姐妹儿……” 陈凌等人一愣,随后跟着哈哈笑起来。 来看戏的老少爷们也是哗啦啦一阵鼓掌叫好。 旁边嘴闲的婆娘则是鼓完掌后,好奇互相问起这老板是哪家的外甥。 陈凌他们说来听戏其实并不懂戏,就算会唱也只是唱一句两句的。 就是一伙人吃过饭后,在家没事,带着孩子过来逛一圈,看看这边有啥吃的玩的,感受感受过节前的气氛。 节后马上又要忙起来,朋友们也要分开了,这是难得一次放松嘛。 大人还好,小娃子们听到半场,新鲜感就过去了,吵着嚷着要去这里去那里。 因为看到村里的小娃子拿着瓶子火把,到处在墙根附近转着,捉蝎子呢。 陈凌他们无奈,只好抱着孩子跟过去。 这么一玩,直接围着整个村里村外,各个人家房前屋后的转了一大圈。 到了村口水库,这里更是热闹,村里的龙舟队还在河面上操练。 “富贵你娃这几天过得清闲啊,赶紧下来划两圈。” “哈哈,还是你们自己练吧,我这纯新手,划不来的。” “看你说的,庆文大哥和庆忠也来了,不带他们玩玩吗?听说人家风雷镇比咱们玩得好。” 王庆文兄弟两个赶紧笑着摆手,说也不怎么会。 入了五月后,这龙舟队就开始练起来了。 实际上,当时周卫军他们剧组来这边造船的时候,龙舟就下过水了。 当时,村里很多青壮打工不在家,王来顺还找过他,让他也进龙舟队。 不过他一直推脱没应。 划龙舟虽说跟玩一样,但还是得练的。 陈凌这样的新手,也不是一开始就可以下水的,还需要一阵子苦练,又得找人配对,他这种浑身散漫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村里一想,他身强体壮,力气大的,没人跟他匹配得上,后来也就算了。 因为龙舟不是靠单个人的力量取胜,要靠团队协作。 龙舟一左一右都有划手的,这边力量大了,另一边也得用相等的力量,这龙舟才能稳定。 就陈凌这样的,一旦兴奋劲上来,力道太勐,那船翻了很吃亏的。 这种事就是这样。 哪怕没有他呢,大家几年没有举办过了,到了临近的时候,也要操练几天,熟悉熟悉,适应一下到时候劲儿好往一处使。 “没事,不怕的,玩玩嘛。” 老腻歪端着茶缸子走出来,笑道:“俺们村以前划龙舟也是常胜将军的,给你们找俩人操练一下,就是富贵这一身的老牛劲照样也能入队。” 陈凌就只说等明天赛完了,再去划两圈试试,今天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不划算了,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咱们一快去割点艾。”有人在龙舟上喊道。 随后又有人喊叫:“俺估计是去不了,富贵帮着带上俺家猪娃吧,让真真带一下。” “好嘞,知道了。” 陈凌应着,王真真和一帮小娃娃抓着装满了蝎子的罐头瓶也在岸上大声喊叫回应。 然后再在老腻歪家拿上一根根芦苇杆子扎成的火把,点着后继续在村里来回跑,王真真带着睿睿丫丫还有两个小侄子也在里边,就是睿睿比较显眼,没在地上跑,也没举火把,而是骑着黑娃前后左右的乱窜。 赵大海和山猫听到刚才村民的喊话,低声问道:“这也是习俗吗?” “嗯,算是吧,就是明天要割点艾草和菖蒲,是家里的男劳力带着小娃子来做的,汉子割艾草,小娃子割两把蒲草,婆娘在家包粽子,绣荷包香囊什么的……” 陈凌说完摇头一笑,“今年村里要立庙,还在端午搞了这么大的场面,所以要讲究一点,以前遇到农忙顾不上的,也就是插几根艾叶的事情。” 荷包香囊,雄黄朱砂或许不会年年有,但艾草每年肯定不会缺席。 “听着有点好玩啊,我们明天也跟着你去。” 赵大海搓搓手,“老头子的茅草房子也算盖好了,虽然还不能住人,也得给他门框插点艾草,算是过节了。” “行,我回去提前把镰刀和筐子给你们备上。” …… 次日终于到五月初五了。 天刚亮,村外便闹哄哄起来。 先是汉子们领着小娃子出来,到处在菜园子,河边与池塘边,小洼沟附近寻找艾草与菖蒲来割。 这季节的艾草、蒲草,就和芦苇一样,正是疯狂生长的时候,随便去找就有,到处都是。 新鲜,嫩绿,带着独特的清香味。 今年陈凌家也有小娃娃了,但陈凌舍不得让他自己拿镰刀,只是自己捉着小家伙的手,割了两把蒲草就算搞定完事。 是这个意思就行了。 倒是睿睿很喜欢艾草的味道,非要学着陈凌的样子,自己在怀里抱上几根,结果呛得他一路打了好几个喷嚏。 赵大海他们跟着陈凌父子两个走了一圈,也回去吃饭,悬挂艾叶等物。 只有那些外地的游人还在到处跟着村民,或是挎着篮子割艾草,或是去菜园子摘菜,有说有笑的,很有后世那些城市人体验乡下生活的感觉了。 等大家吃过早饭后,大门上也插好了艾草和菖蒲,村里除了粽香味,艾草的香味也浓郁了起来。 不多时,只听村外“冬冬锵”、“冬冬锵”,这是赛龙舟的锣鼓声。 “嗨嗨哟”、“嗨嗨哟”…… 这时赛龙舟的号子,喊得震天响。 八九点钟,太阳就照得人火辣火辣的。 水库的河岸上早已人声鼎沸,鼓声阵阵。 县里、乡里,皆有人来,还有领导拿着大喇叭,顶着草帽在水库大王八的石像跟前喊话,讲一些陈王庄本地人都不知道的历史文化悠久之类的东西。 不过到底是夸赞陈王庄人杰地灵的,村民们虽然一句话也听不懂,但仍旧很给面子的把手掌拍的通红,一个个满脸红光的,带着骄傲与自豪。 记者们的机器摆着也不知道开没开,年轻的男男女女也跟着鬼叫不停,胡乱凑热闹。 陈凌一家则是早早选了个好位置,在水库东侧的一个大树下搬了几个桌子,让王素素和几个女同志坐下,他和王庆文兄弟两个,三个大人带着娃娃,爬到旁边一棵粗壮的老柳树上,骑在树干上,迎着风,眼前一览无余,那真是惬意得很。 他们今年虽说赛龙舟,用的新船,但也并非那种特制的龙船,只是和普通渔船样式差不多,就是比较窄长,船身凋刻了龙纹,船头悬挂了龙头。 这个以前在县城的庙会上是划旱船、舞龙,赛龙舟要看年景。 不过程序不会少,每年还是会给龙头点睛,请龙神的。 船上也会涂抹特别的油彩,这个陈凌不懂,只是知道和画神像的那些差不多是一回事,年份不同,好像色彩也会不同。 “来的人好多,这是几个龙舟队啊?”王庆忠看着水库的壮观场面。 “九个吧,全是周围村里的,要从北岸划到南岸。”陈凌说道。 “彭”的一声枪响,锣鼓齐鸣,吆喝阵阵,桨叶齐举,九条龙舟如蛟龙出海,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而出。 船头泛起阵阵清波,船尾现出层层涟漪。 伴随着阵阵急促的鼓声,一条条龙舟从北至南朝对岸直冲过去,被龙舟激起的水花波波相连,浪浪相击,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条条银鱼在跳跃。 “我的妈呀,我还以为这么偏僻的地方,不会有多少人呢,没想到山路上自行车都停满了,还要走这么长的一段路,真是累死了。” “老周,我后悔跟你们出来了,这路赶的,比待在组里还折磨人。” 到了精彩的时候,水库的东岸,有一队人走过来,其中带着米黄色太阳帽和大墨镜的年轻女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放心吧,不让你们白走这段路的,他们这边不说别的,光说那么多好吃的就能让你忘记一切烦恼,不然赛个龙舟不会这么多人来看的。” 一个留着小胡子,梳着分头,酷似钢铁侠的男子笑道,“不过思怡,你这个潘金莲,马上要见到另外一个武松了,心里激不激动呐?” 王思怡轻轻翻了个白眼:“我激动有啥用,我又挤不过去,我现在只想去那个武松家喝口水,吃点东西,再洗个澡,这天气真是热死我了。” “哈哈,老周你发现没,思怡现在湾湾腔没了,说话全是咱们北方味儿,都会说啥了。”又一个戴墨镜的魁梧汉子说道,话里带着调侃意味。 王思怡用手扇扇风,没好气道:“少废话,赶紧头前开路,看看哪里有卖吃的喝的,不然不用拍武松打虎了,我先打你们几个。” “得,湾岛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往前挤吧。” 周卫军呵呵一笑,对身后的几人一招手,向着闹哄哄的人群挤了进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 看完这场赛龙舟,差不多算是过完端午节了。大部分外地游人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尽早离开的。 因为这边吃住玩都挺好的,就是交通让人焦头烂额,得早做打算。但是没想到,就在赛完龙舟,大家热热闹闹吃午饭尝粽子的当口,村里又传出来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说是拍水浒传的人来了,还带着潘金莲呢,漂亮得很,跟天仙似的,就在村外的农庄里。 还有人说,那潘金莲在富贵家刚洗完澡,生得可白了,他们去的时候正在院里擦头发呢,不知道要干啥。 好家伙,一听这话,谁还能坐得住。饭都顾不得吃,男女老少就一窝蜂的往农庄跑过去了,很快围的水泄不通。 这次来陈王庄,很多游人就听说陈凌要演武松的事情了。自然也是跟着村民们在农庄外垫着脚往里边勐瞧。 “爸爸,爸爸,要演打老虎了吗?”还有游人的小孩期待的问道。那爸爸也顾不得吭声,小孩子不懂事,打老虎哪有金莲好看? 现在这年月可比不得网络发达的年代,那时候只要一部手机,不管正经的不正经的,想看什么样的明星都能看到。 现在不一样。大家哪里见过什么电视明星啊,不说乡下了,城里人都难见到。 可今天电视上的人物就在眼前,这个人还是潘金莲,老少爷们儿能不激动吗? 不一会儿,连县里和乡里的领导都来了。领导不领导其实没啥关系,关键是农庄外头的人也太多了,一看是这种情况实在没办法,王思怡不得不出来露了一面,说了几句话。 大家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回去的路上还眉飞色舞的说个不停呢。 “潘金莲真好看,真白,像是仙女一样。” “你们村陈老板本事也太大了,会做买卖会赚钱,连潘金莲也能叫过来。” “那可不是,人家长得好看,还能打豹子,这是让人家演武松的,嘿嘿,小嫂子来找小叔子不挺正常吗?” “……”小娃娃们不知道大人们有啥好兴奋的,没看到打老虎,他们很是失望。 不管女娃娃还是男娃娃,都在缠着各自的家长问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打老虎。 ……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周卫军他们这次过来,并不是来拍打虎戏的。 他是来通知陈凌,老虎演员也选好了,目前待定的老虎有三头,一大两小。 最晚这个月的月底,需要让陈凌去一趟,和老虎熟悉熟悉,挑个互相看对方顺眼的,就安排给他把老虎拉过来,在村里这边待一阵子,双方每天多接触,培养一下感情。 等熟悉之后,后续才会开拍的。不然的话,没什么接触,就直接开拍。 人和老虎不熟悉,老虎也不认人啊,哪怕是没成年的小老虎,也是十分危险的。 实际上,就算人和老虎熟悉了,相处很好了。也不能大意。有时候老虎以为是在和人玩闹、亲近,但人可承受不起它的亲近,哪怕爪子碰到,嘴巴轻轻咬到,人都受不了。 又何况是还不熟的时候。多小心谨慎都不为过。至于王思怡等人呢。纯属是应有戏份拍完之后,跟着出来玩的。 毕竟潘金莲的戏份还是比较靠前的。而现下的水浒剧组又比较枯燥,涉及政治任务,拍摄压力大,片酬却非常非常低,很多演员觉得待在剧组是虚耗光阴,又累又苦,还不如在外打工挣得多。 现在跟着周卫军这一趟,能有机会出来玩,都想着来用公款报复性的消费一把,放松一下心情。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王思怡倒是不一样。这姑娘还是比较重感情的,与剧组的许多成员相处得非常好,兄弟姐们一般,戏份杀青也舍不得离开。 本来还想在剧组玩一两个月。但是嘛,听到周卫军说这边景色美很好玩,且打虎戏份分割出来,交给本地的另一位替身了,说起来的时候,颇具传奇性。 她就也想跟过来玩了。 “老周没骗人,你们家的饭真的、真的,太好吃了……”精致漂亮的葡萄架,青翠如亭幔,王思怡靠在竹椅上,揉着肚子,冲陈凌小两口满足的笑道:“啊,好撑,多谢款待。”刚才来看他们的人特别多,他们也来不及吃饭,这时候才匆匆把午饭吃上。 “思怡说得对,这粽子好吃,这馒头也好吃,我一气儿吃了仨。”武松的演员丁海东也趁机跟着熘出来了,很有阳刚气息的青年,与陈凌的年纪差不多,之前在水库那边看到陈凌第一眼的时候就心头一跳,随后摘下墨镜,上前握着感谢陈凌没把他顶替了。 因为他觉得陈凌比他形象好,且身材比他高大,更适合演武松。陈凌提来一壶茶水,冲他们笑道:“就是些家常便饭,觉得好吃就多吃一点,管够。”现在也就他们小两口在招待人。 高秀兰他们,乃至赵大海他们刚才说过两句话,看了看稀奇后,就没上前来打扰。 大家好像都把陈凌上电视这事儿看得挺重要的。哪怕不露脸,但是听说演员表会挂名标注,就比较重视。 连小娃子们都抱走了,不让他们去跟前玩耍闹腾。只有陈凌一个人满不在乎的,如寻常客人一般招待着。 当然,他也是很热情的。不过嘛,因为今天人多,山路连自行车都住了一堆,他们步行了一大段山路走过来。 丁海东他们这些老爷们儿和王思怡一样,刚才也实在是热坏了渴坏了,来到农庄,喝了两口水就着急忙慌洗澡换衣服去了。 现在吃完饭后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天。倒上茶后,陈凌问道:“海东不是戏份挺多的嘛,武松可是施耐庵亲儿子待遇,剧情篇幅占比那么大,怎么也放你出来了?” “哈哈哈,我请病假去医院看病住院,然后办了住院之后,偷跑出来的。”丁海东挑了挑眉头笑道。 与周卫军的闷骚与文青不同的是,他和王思怡都很自来熟,说话落落大方带着很感染人的那种开朗的感觉。 “不过我们也不是一直都不让出来的,上次我和思怡几个还跟着老周去武松老家那边探访炊饼的做法来着。”他说到这里,王思怡紧接着就补充一句道:“其实就是馒头,我还学了呢,剧组馒头有一半都是我蒸的,晚上给你们露一手。”说着给大家分别添上茶水。 然后又去和王素素滴咕,问她怀孕几个月了之类的。陈凌闻言竖起大拇指, “那你们跑得地方挺远啊,到处都能去,听着潇洒得很。”丁海东刚动动嘴想说什么,与王素素正说话的王思怡就抬头抢先道:“潇洒的是老周,他哪儿都能去,剧组还报销费用,羡慕死我们了。”说完又低头和王素素继续滴咕。 周卫军顿时满脸无语,对陈凌说道:“看到了吧,这个金莲可不那么金莲,活脱脱一个湾湾大小姐。跟你们期待的那种潘金莲不一样。”陈凌伸手打断:“哎哎哎,老周你不正经不要把我们想的不正经,我从来没有期待过啊。”周卫军擦擦胡子上的水滴,嘿嘿一笑:“这有啥,海东当时刚进组的时候,先问的就是金莲嫂嫂……”丁海东闻言一下坐起来,紧张的否认道:“我可没有啊,我是武松,又不是西门庆,老周你在外边别瞎说行不行,我真是求求你了。”说着瞟了王思怡一眼,见对方没啥反应,才若无其事的搂着陈凌肩膀笑道:“你老瞎说我凌哥都误会我了,我不是那种人啊。”而后顺势换过话题道:“对了凌哥,我们都听老周讲过你的故事了,说你力气特别大能打野猪豹子,能不能跟我们表演一下?”他这话一下把大家的兴趣勾起来了。 连王思怡也顾不得和王素素再说小话了,抬头看向陈凌这里。 “行啊,难得你请病假也要跑过来一趟,得给我海东兄弟这个面子。”陈凌就拍拍手站起来。 四下望了望,看到葡萄架外侧的鸽子窝下有一口装满水的大水缸,里面放着睿睿抓的小鱼小虾之类的。 便走过去,两只手抓住水缸边缘,轻轻用力,这一口装满水的大水缸,就被稳稳地提了起来。 而后单手一托,托着缸底,绕着莲池走了一圈。 “哎哟,我滴个老天爷,大哥你慢着点,慢着点。”这场面直接把丁海东等人看呆了,生怕陈凌一不小心手滑了把水缸砸下来。 等陈凌把水缸放回原地,他们还傻愣着,眼睛粘在他身上一样,回不过神呢。 周卫军见状笑眯眯的扬起下巴:“没见识了吧,我说啥来着,富贵单手扛野猪,连翻十八个山头,你们以为我吹牛呢。”丁海东激动的站起来,攥紧拳头锤了锤陈凌胸口, “这气力,传说中的天生神力吧,放古代就是活生生的打虎英雄啊。凌哥我服了,你是我亲哥。”陈凌摆摆手:“我可不敢当你亲哥,你亲哥是武大郎。”大家就都笑起来。 丁海东急忙道:“凌哥你这话说的,我也不是真武松啊。”王思怡这时走过来,把他驱赶开:“去去去,我俩比你小,还哥呢,我刚才问嫂子了,我和凌哥年纪是一般大,你这老黄瓜刷绿漆,装什么嫩啊。”然后摸摸陈凌胳膊和胸前的肌肉,郁闷道:“凌哥你这肌肉也不大啊,怎么这么大的力气,不会是练了气功吧?”现在内地虽说气功热早过了疯狂的年代,但也有人信。 湾岛呢,更不必说,很多推崇气功想浑水摸鱼的大本营就在那边。 “没有,要真有气功那玩意儿,我早修仙去了。”陈凌摇头一笑。看着胸前和胳膊上来回拍打抚摸的白嫩小手,无奈道:“好了,快别摸了,再摸你嫂子晚上不让我进屋了。”这姑娘表面看上去呢,气质是和秦秋梅比较相近的,肤白貌美,靓丽过人,来到乡下,就如同土鸡群中掉进一只白天鹅。 但气质上,又不妖艳,说她是扮潘金莲的,身上却无丝毫风尘气,规规矩矩,温婉端庄,不说话的时候,如良家小妇人一般。 陈凌真没想到,这姑娘会这么表里不一。大大咧咧,自来熟是一方面,可能还是湾岛这时候的风气比内地开放得多。 另外,他和王素素经久灵水滋润洗礼,气质上温润自然,亲和力比较强。 也更容易让一些没心机的人产生亲近感。所以见面之后,没说几句话,就很快熟悉起来了。 王思怡一甩还仍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拍拍他肩膀:“怕啥啊,嫂子不上妆都比我漂亮,还能吃我的醋不成?”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王素素是一个典型又传统的小女人,如果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她是很不显眼的。 但与其他漂亮的女性在一块的时候,却又往往能把别人悄无声息的比下去。 不管气质还是相貌,都要更胜一筹,哪怕对方花枝招展,她只是乡下普通衣物也是如此。 很没有道理。但这种是一种没有攻击性的美。仿佛在满是绿意的幽静山谷,静静绽放的一朵山茶花。 并不热烈,却能深入人心。还有。哪怕她生育过后,身材丰满不少。可依旧给人一种纤细和柔弱之感。 这让她很是招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的喜欢,有事就来找她,愿意向她倾诉。 外来的陌生女性,也能很快和她处到一起。这也很没有道理。 “我哪里漂亮,都大肚婆了。”王素素在旁莞尔一笑。可能王思怡这姑娘性格好,和陈凌亲近的时候,她心里确实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看了看时间,见他们吃饱喝足后有些疲惫,说道:“我娘给收拾好房间了,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中午先休息一下吧,这次来了多留几天,玩高兴了再回啊。”大家纷纷起身道谢。 周卫军落后一步,对陈凌说剧组经费紧张,但是食宿费该报销还是给报销的,让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客气。 陈凌笑笑,没说什么。而后一边往后排的木楼走着,两人一边说起余启安的一些事,说余启安从这里抓的鸟带回去赚了不少钱,但是都花了,帮朋友买了狗怎样怎样。 第四百四十六章 结冰 不管怎么说,今年端午过节的氛围太浓郁了,大家的热情,在赛完龙舟后,又让王思怡他们的到来延续了很久。 小娃娃们也很兴奋,脖子挂着各种小香囊,在农庄这边跑来跑去。 并缠着陈凌问大老虎什么时候才能拉过来。 陈凌就说快了,麦收之后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大老虎了。 “哇,真的吗?真的吗富贵叔?” 小娃子们一听这个,便围着他又蹦又跳,仰着小脸满脸期盼。 小森更是握着小拳头大喊:“叔爷爷,大老虎来了,能不能让俺骑一次老虎?” “俺也要骑,肯定比睿睿骑黑娃威风。” 陈凌闻言每人给它们一个脑瓜崩:“你们这些屁娃子,还想骑大老虎,到时候老虎来了先吃你们,一口一个小娃子,嘎嘣脆。” “富贵叔就会骗人,俺们去找小姑姑和睿睿了,不和你玩。” 一个个小娃子冲他吐着舌头做着鬼脸跑进农庄喊人。 “陈老板很招小孩子喜欢啊。” 一对戴着太阳帽,穿着讲究的夫妻沿着果园的青石小径走过来,向他打招呼。 陈凌闻言笑着看过去,问他们的来意。 得知是想过来买点粽子,带回去给孩子吃的。 他们是在王立献家吃的,问了问才知是陈凌家给的粽子,便忍不住过来问能不能买一些。 陈凌便摇摇头说道:“粽子是有,还剩了挺多的,但是都是一些普通粽子,不是草碱水粽子,经不住一路闷放的,这么热的天气,你们带回去就坏掉了,没法给小孩儿吃的。” 陈凌他们一大家子都挺喜欢吃粽子的,今年盖了水塔能保鲜,就多包了点,倒没想着卖。 也没想到会有人找过来买粽子。 “没关系,从县城找点冰块带回去就行,我们就是咱们市里的人,坐船走水路很快的。” 那男的说着,又笑道:“我们一家人经常去孙老板的小龙虾店吃饭,谈生意也去的,这次过来就是听了孙老板的介绍…… 对了,除了粽子,我们也想买点农庄的果酒,特别好喝,太适合夏天喝了,可惜孙老板限量卖,很少能喝到。” 陈凌听此仔细打量他们两眼:“这么说,是孙艳红让你们端午过来玩的?” “是啊,孙老板还在店门口竖了广告牌子介绍的,很多人过来。” 两人点点头,笑道:“主要我们是不知道这好吃的小龙虾竟然和千年巨鼋的出没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有美食美酒美景,还有神秘的巨鼋和水怪,这么多好东西,大家听说了都想来看看。” 陈凌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如此。 这确实是那婆娘的作风,她这样做博得乡亲们的好感是其次的,引来这么大的客流,对领导们而言也是一桩大好事。 怪不得她那哥哥倒了之后,还依然风生水起,遍地开花呢。 “行,你们粽子要的不多吧?” “不太多,就一家人吃的,小孩儿吃,老人吃。” “哦,那我给你们每样来一点,弄成粽子礼盒的样式好了。” 于是就回去,拿了个老丈人闲暇时用芦苇编的长方形小盒子,把粽子摆满,打捆,又挂上一个红色黄线的小香囊,漂漂亮亮。 让这两口子很是惊喜和喜欢。 陈凌这时打开仓房的门,“来挑果酒吧,农庄这边是不限量卖,就是价格有点高,你们每种尝一尝吧。” “哦哦,好。” 这两口子不像是差钱的人家,但知道那些顶级精品酒的价格之后也有点心虚。 说怪不得孙艳红会限量,这些酒就不是给普通人喝的。 最后没办法,还是挑了点普通的果酒,那些陈酿果酒和葡萄酒就无奈放弃了。 “送礼和收藏的好东西啊,陈老板这些酒越往后放越值钱。” “哈哈,借你吉言了。” 陈凌把人送出去。 不多时,又陆续有人上门来,有来问狗的,有来看鱼的,有来买酒的……还好没再来买粽子的了。 “看到没,你们妹夫这一摊子,不声不响的就又是一万来块钱的收入。” 楼上,王存业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锅子,对两个儿子道:“老大不说了,当老师挺好的,你那性格也干不来这些。 不过老二你得想想了,要跟着你妹夫干点啥不? 整天翻山越岭的跑,年轻还成,上了年纪还能老干这个不成? 现在山里的野东西到处往外钻,多吓人。 你妹夫为这个找过我好几次,说让我给你提一嘴,他想开口来着,觉得说不出口。” “爹,你可高看我了,我哪有凌子的本事?到时候买卖做不成,赔了钱算谁的?不说凌子咋看我,我肯定没脸见我妹子了。” 】 王庆忠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担心赔钱,我和你娘也是沾了你们妹夫的光,攒下了点。” 王存业在脚底下磕打磕打烟锅子,往另一个房间努了努嘴:“今年春上,水库鳖王爷出巡,那时候不是来人也多么,我跟你娘我们俩人,给人做饭,卖牛肉汤什么的,攒了快有两万块,大部分是人家来农庄玩的时候,在农庄挣得,凌子说啥也不肯要,这钱我跟你娘也没地方花。 你和老大一人一半吧,这就是你做买卖的本钱。” “啊?两万?这么多?” 兄弟俩对视一眼,显然很是吃惊。 这才知道他们来了之后,陈凌为了一家子过节团聚,把游人挡出去,到底舍下了多少钱。 这个妹夫,唉……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心疼也是真的心疼啊。 甚至越想越疼,疼得想跺脚。 这多好的赚钱机会。 王庆文沉默一会儿,抬头道:“爹,这钱还是给阿忠吧,我这边没啥用钱的地方,花不着。” “别啊哥,我又没说要跟着凌子做啥买卖?我又干不成。” 王庆忠闻言大急,说没见过这么多钱吗那也不是,每年囤粮食也要大几千块钱的,但是全用来下本钱,还是爹娘给的,大哥也让过来一万块,这就让他很慌了。 他这人虽说老实忠厚,但是做了这么多年小买卖,也有自己明白的一套道理。 比如这钱来的容易了,花出去就容易。 他是生怕把钱赔个底朝天。 “没事,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问问凌子,听他咋说,他那个脑袋瓜,还能让你赔钱吗?” 王存业笑道。 王庆忠还是面露难色。 王庆文便安慰说:“没事的阿忠,就当我也入股了行吧?这买卖咱们兄弟俩一块干,先问问凌子再说,他还能坑你不成,你不要现在就这么慌。” 他也不想兄弟老是在深山老林钻来钻去,起早贪黑,风餐露宿,辛苦也危险。 主要还是危险。 以前没办法。 现在妹夫能指望上了,还对自家亲人一百个尽心,这肯定是能靠得住的啊,他自然就不愿意让兄弟再干老本行了。 陈凌这时候也不知道老丈人正拉着兄弟俩说啥。 正陪着周卫军等人在外头亭子里说话削竹签呢。 周卫军等人睡了个午觉休息好了,想出去玩一圈呢,出来就看到陈凌在这边准备竹签,得知是晚上要给他们做烧烤吃,就也坐过来帮忙。 就是周卫军干了一会儿,觉得累,滴咕道:“富贵你咋不弄点铁签子,每次削竹签多费力气啊。” “铁签子是省事,不过那味道可不如竹签子烤出来好吃。” 陈凌头也不抬的道。 何况这竹签还是攒的一些洞天的竹子,就是用来烧烤,或者直接用竹子烧柴烤肉,比如烤鸡、烤鸭、烤鱼之类的,味道会出奇的好。 “得,怪不得你家做饭好吃,你对吃这方面是真的认真啊。” “哈哈,是啊,委屈啥也不能委屈咱的肚子。” “呃,凌哥,我插一句嘴哈,就这竹签子和铁签子,真差这点事儿吗?我在北京上学的时候,用车辐条烤羊肉串,感觉也就那味儿啊。” “海东你不比我大吗?咋还叫我哥。” “哎呀,年龄无大小,达者为哥…… 能一块演武松,这多大的缘分,你比我力气大,能打虎,就得当哥哥。再说咱们演水浒的,叫一句哥哥,这不应景嘛。” “哈哈,也好,也好,话说回来,海东你听过红柳烤肉不?” “红柳烤肉,好像是听过,忘了在哪儿了。” “嗯,这个啊,西疆挺有名的,算是一道很有特色的西疆美食,这红柳啊,生长在戈壁滩和沙漠,很是耐旱。 用它的枝条来串烤肉,和普通烤肉相比,烤出来的肉不仅肉质鲜美,而且带有一种特殊的清香。 别的什么签子,却都不行。 我这竹签子也是这个道理,用秘制的酱料配合这竹签子,那味道你晚上尝尝就知道了。” 陈凌耐心的讲解了一遍,见大家开始咽着口水,埋下头认真的削起竹签来,就满意的点点头。 只有王思怡不太安分,不断借着给大家端茶倒水的工夫,用来偷懒。 不过有这样一位美女给他们时不时递果子、切西瓜,大家调侃着她,也挺享受的。 调侃多了,她嚷着道:“我可不是偷懒,晚上我帮高阿姨蒸馒头,给你们烤馒头片。” 实际上说她偷懒也不是故意偷懒,她是单纯没干过这类活计,不会削竹签,好几次差点伤到手,吓得不敢再碰了。 就这还扎了一根小竹刺,吃完西瓜洗手的时候才发现,跑到楼上找王素素帮她用针挑了出来。 “富贵叔,路上遇到杀牛的了,给你带点牛肉和牛蹄筋。” 小绵羊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停在果林外头,身后一条大黑背勐地窜出,兴奋的吐着舌头跑到陈凌跟前摇尾巴。 这自然就是陈凌用睿睿一泡童子尿救回来那条大狗,现在见到陈凌就亲热得不行,之前差点住陈凌家不走。 “好好好,牛蹄筋是好东西,正好我们晚上要烧烤呢,你留下一块吃吧。” 陈凌接过来一瞅,分量很是不少,当即明白过来,这是知道自己家最近招待的客人有点多,怕东西不够,特意给送来的。 “不了不了,晚上回县城休息,过两天还是得运鱼。” “好家伙,小方你这最近干劲十足啊。” “嘿嘿,都是富贵叔照顾我,对了,叔你家鱼也该卖了吧。” “我家不急,水渠的成鱼卖过了,剩下的就贵了点没人要,观赏鱼也要再等等。 你怎么样,今年端午,和三妮儿来村里了没?” 问到这个,小绵羊脸上露出一丝苦恼:“没,今年二姐姐和四妮儿她们回娘家,小静见人多,不好意思回。” 说着,腼腆一笑:“我今年是看看家里什么时候收麦子,有没有帮忙的地方?” “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我看好你,好好表现吧,你岳父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陈凌笑着安慰一句:“至于麦收你不用操心,该忙你的就忙你的,你岳父那边有我们照应着,这几年大家都是互相帮忙收麦的。” 又简单聊了几句,然后就送他离开。 “凌哥人缘真好,就是人家送来这么一大堆肉,咱们人多也吃不完呀。” 王思怡解开麻袋看了看牛肉,这家伙确实有点太多了。 “家里有冰箱吗?这要是没冰箱,就这天气,一过夜就坏掉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们没冰箱放,但是有水塔啊,肉放进去,坏不了的……” 陈凌呵呵一笑。 王思怡听得一头雾水:“啥?水塔?水塔怎么保鲜?泡在水里吗?” 周卫军和丁海东几人也是满脸懵圈。 不明白水塔怎么放肉保鲜的,这是一回事儿吗? 陈凌摇摇头:“怎么会放在水里呢?就跟在井里吊着一样,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对,是要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在水塔里边保存肉类的。” 丁海东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心里很是疑惑满满。 陈凌就把一堆竹签子丢进盆子里,带他们去小水塔那边。 说是小水塔,实际上也并不算小,只是蓄水不像那种正经蓄水的水塔多,另外比起农庄而言,显得不起眼而已。 在西侧的陡峭山壁下,小水塔高有三米多,身子细而苗条,顶着大脑袋,像是一座隐藏在绿荫深处的瞭望塔一样。 塔身下方有个小铁门,侧方还装有一阶一阶的铁圈,用来当做小爬梯。 陈凌拿出钥匙,伸手打开铁门,立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周卫军几人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嚯,这里头真够凉的啊,我有点明白为啥你说能放肉了。” 陈凌指着头顶上面,笑笑:“可不是么,要不跟你们说呢,这是天然的冰箱啊。”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水塔中央焊着铁圈,挂着一个个铁钩子,上面吊的全是各种肉类,完整的鸡鸭鱼,一串串的,还有牛羊肉,以及头蹄下水。 那真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啥都有。 王思怡伸手碰了碰一颗羊头,忽然大叫道:“哇去,这上面还结了冰花呢。” 第四百四十七章 雨顺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阑 水塔内部空间并不算小,但因为挂的东西比较多,最多只能进去三人,听到王思怡的话,在后边还没进来的丁海东就急切的叫起来。 陈凌见此给他让开位置,他也伸手在一根羊后腿上去摸了摸。 一摸之下,只觉得硬邦邦、凉丝丝的,上边有一层像是雪粒一样的冰渣子。 “哎哟,还真是结冰花了,这么夸张的吗?这大夏天的,水塔里头的气温怎么就能这么低呢?” “嗯,是啊,里头气温就是这么低。” 陈凌点点头:“我前两天还用温度计测过,外边三十度左右,水塔里头只有六七度,早晨和晚上更低,就咱们穿这夏天的单衣单裤的,在这里边待久了,能把人冻感冒。 不过用来存肉挺好的,晚上你们尝尝就知道了,冰箱的话,鲜肉冻出来就不好吃了,在这水塔里头,放三四天一点问题没有,拿出来还跟鲜肉一样。”阑 “好家伙,听你这么说,这可比冰箱强远了。” 周卫军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这水塔会不会跟地下水一样,夏天冰凉,冬天温暖呢。” “哈哈,那也说不准啊。” 陈凌指了指东南边:“我家的四爷爷前段时间知道我这水塔的事,就跟我说起,以前村里的大陡坡还没平整的时候,上边有一口井,越往井底越冷,哪怕是夏天,也能淘上来冰。 他们小时候还吃过好几次那井里头的冰块。” “嚯,那你们这儿稀奇事就是多,不愧是能出千年大老鳖的宝地。” 众人赞叹着。阑 王思怡则是追问道:“那井现在还有吗?” “应该还有,只不过早就没水了,也不知道村里整体翻建后,到了谁家院子里。” 陈凌想了想,那口老井或许是在二毛驴家附近,和以前的老牲口棚紧挨着。 然后说:“你们想吃什么,现在就挑挑吧,牛羊肉,鸡鸭肉,猪肉啥都有。” 说着就退出来,让他们进去挑。 水塔里边没啥好看的,但是有些人第一次见到,而且还能当冰箱用,就觉得新奇。 就上下左右来回打量。阑 还想试着往水塔内部的旋梯上爬呢,就是梯子不大,只能供一个人上下,旁边还挂了许多肉,才没有贸然上去。 但因为气温比较低,几人在水塔里边待时间长了受不住,很快挑选完。 “哎哟,还是外头暖和……” 丁海东拎着两根羊腿出来:“凌哥我觉得你这农庄本来就比别的地方凉快,比那啥避暑山庄都一点不差,风景还比它好。” 王思怡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凉快得很,睡午觉可舒服了。” 周卫军闻言呵呵一笑:“这你俩就后知后觉了,大作家赵玉宝知道吧,就因为他们这儿既好玩又凉快,堪称炎炎夏日避暑的绝佳之地,直接在村里盖房住下不走了。” “我的妈呀,不是吧,赵玉宝老师竟然也在这儿,真的吓到我了,凌哥你快说,还有啥是我不知道的,不然老一惊一乍的,感觉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一样。”阑 “嘿嘿,你不知道的那可多了,赵老师还说收你凌哥当干儿子呢,这事儿我年初就听说了,你凌哥不肯答应。” “……啥?这也没答应,凌哥你牛气,我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了。” 随后,这帮子男男女女便缠着陈凌询问起来,陈凌先是和他们开了几句玩笑,后来才说实际上只是和赵玉宝的儿子赵大海先认识的,以前根本不知道他们家啥情况,全是缘分使然。 即便如此,大家对他也很是佩服和羡慕。 王思怡还好,丁海东这几个人,上学时候课本上就学赵玉宝的文章,都对他很崇拜的。 央求陈凌带他们见一面。 陈凌就说这是小问题,正好赵玉宝家要修茅草屋,明天也算过完节了,大家可以过去帮忙干点小活。阑 听到陈凌这样说,一伙子人高兴得不行。 收拾完,把要烤的肉腌上,用竹签穿好,几人又是喂马玩,又是喂牛,玩过瘾了,后来还戴着草帽,跟着王存业出去放了一圈儿羊。 而周卫军呢,对水塔外头的泉眼兴趣很大,用桶接点水,都觉得冒着幽幽寒气,大夏天喝上一口,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陈凌见此就没管他们太多。 晚上美美的吃完一顿烧烤之后,他们玩累后早早睡了。 陈凌就和大舅哥、二舅哥坐在葡萄架下,喝着茶水乘着凉,商议起做买卖的事情来。 最后虽然没有议定做什么,但陈凌的见识见闻,出的一些主意的确比较稳妥,让兄弟二人踏踏实实的放下心来。阑 两个嫂子知道后也是十分高兴。 总之,今年的端午节,他们一大家子在陈凌这边过得还是很愉快的。 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就是吧,从端午节这天开始的几天时间,夜里总会下点小雨,这个也还好,雨量很小,只是在夜里下,白天的太阳依旧很大,对小麦没什么妨碍。 且过完节,从五月初六开始村里就陆续开始收麦了。 而由于王思怡等人的到来,一些来陈王庄游玩的人,节后不急着回去的也有相当不少的一部分。 比如那两拨记者,还有一些拖家带口的,在这儿住上瘾了。阑 得知陈凌家这边不制止外人过来玩耍后。 就天天过来,摸鱼捉虾,上树摘桃子。 也去村民们的地里,瓜地摘西瓜,菜园子摘青菜。 还有人玩心起来了之后,自告奋勇的带着小孩子给村民们夜里看守瓜地的,也有白天帮着赶驴车、牛车,跟着运麦子的,很是热闹与好玩。 当然这些有一部分也是会付钱的,比如瓜田和桃园这种,就和采摘园一样,既玩了,也吃了,还能从劳动和玩耍当中获得成就感,他们高兴得很。 帮忙收麦之类的自然不会了,毕竟是帮着干活的。 除此之外,也有得知什么古墓之类的传闻,想摸上山去探险的,那些个记者就在其中,不过全被制止了。阑 总归,由于赚到了钱,今年的麦收,村里各家各户是忙碌中带着欢乐,还有些老人边收麦边吼歌,那精气神都不一样的。 陈凌家呢,由于大舅哥、二舅哥的撺掇,说赶紧帮他收完麦急着赶回去的,也是五月初六就开始收麦了。 周卫军一帮子,以及赵大海和山猫两家子,全来帮忙。 王思怡这个潘金莲确实很不潘金莲。 在陈凌家混熟之后,就风风火火的换上王素素的一身旧衣服,戴上草帽,脖子搭上汗巾,让陈凌把拖拉机打开后,就坐上拖拉机驾驶位开进麦田里,等他们收割好麦子打好捆,便往拖拉机车斗上装。 一边干活,一边跟王存业学吼山歌,很是潇洒奔放。 让一些专门找过来偷看潘金莲的汉子大跌眼镜,站在麦田边上,呆愣愣的,久久不吭声,好像心里有某种东西碎裂了。阑 其实别说他们。 连王庆文两家子,还有赵大海两家子,都感觉很惊讶。 说她简直不像是湾岛来的人。 王思怡听了骄傲的仰起头,说她老家本就是内地的。 “再说,我还姓王哩,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你们村子还叫陈王庄,以后我赚到钱了,也学赵老师来这边盖房子住,哈哈哈。” 丁海东闻言吭哧吭哧的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说:“俺也一样。” 让大家一阵哈哈笑着表示嫌弃。阑 这两天,大家也都看出来,他对王思怡是有那么点意思的,就是后者大大咧咧,好似并未发觉,让他不好再过多的去表露什么。 现在看王思怡的表现,根本就没心情注意到这些。 和王真真一样,只是盯着哪处麦田有兔子和野鸡之类的,一旦在哪一处麦田挑出来,她便翻身跳下拖拉机,随着王真真等几个小娃子一起狂追。 当然了,就她这样的女子,虽然性格上稍微有些彪悍,在后世肯定会被称为女汉子的,可实际上到底还是一个肤白貌美,身娇体弱的女子,比不得王真真这种皮实的乡下小姑娘。 也就是平日里遇不到这种追赶小动物的时候,才这么兴奋,跑起来完全不觉得累。 但真让她追,就那没技巧没速度的架势,一只也追不到的。 最后的兔子、野鸡、鹌鹑之类的收获,也全靠王真真、小东几个和家里的一群狗才全部拿下的。阑 即便如此,她也觉得好玩极了,嚷嚷着让王真真放假这几天好好带她玩耍。 …… 老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 不说周卫军他们干农活的把式怎么样,能跟着下麦田出了两天力气,那就比闲坐着,不下地的强,今年收麦他们这帮人和赵大海两家子确实帮了陈凌很多。 一边干一边玩的,两天时间也给把麦子收完了。 五月初八的时候,王庆文两家赶回了风雷镇,周卫军他们也想隔天就走的,但很不巧,当天傍晚就下起大雨了。 次日一早,外面还在哗哗的下着雨,王存业拿着馒头咸鸭蛋,在客厅的屋檐下看燕子飞进飞出,眼见雨势不见减小,便忍不住感慨道:“今年这天气真是顺当啊,麦熟的时候,全是夜里下小雨,等着大伙儿收罢了麦,这才完完好好的下了场大雨,一点也不让人糟心,真是好啊。”阑 “呵呵,你这话说的,要是还像往年一样,不该下雨的时候下雨,那鳖王爷不白出来了?今年这天气说明鳖王爷灵验,保佑大伙儿风调雨顺了。” 高秀兰端着碗,轻轻吸熘着菜粥,说道。 其实忽略了所谓的鳖王爷,她这话也是很有道理的,对老百姓来说,在该下雨的时候下雨,不耽误农时,这就是妥妥的风调雨顺了。 “王叔,婶子,早啊。” 这时王思怡举着伞走过来问好。 “思怡,去盛饭吃啊,待会儿凉了。” 高秀兰两个这几天也习惯他们这些人早上会问好了,见她下了楼直奔这边过来,就提醒她去吃早饭。阑 “不急呢婶子,现在才不到七点,我们早晨吃饭晚……我先去外边看看抓回来的小兔子,凌哥说兔子怕水,别给淹了。” 王思怡笑嘻嘻的应了一声,举着伞就往农庄外去了。 丁海东戏份多,他们几人就急着离去,她是早拍完了,杀青了,剧组又没这边有意思,哪里还会着急回去呢。 就想待在这儿,悠闲的避暑,不慌不忙的各种享受生活,愉快玩耍。 这两天跟着王真真抓小兔子,撵野鸡野鹌鹑什么的,抓了一大堆小玩意儿,可是来劲得很。 】 尤其喜欢小兔子。 天天守着看,惦记着喂水喂草,一刻也不忘。阑 那家伙,要不是这不是在她自己家,说不定都把那一窝小兔子带到房间养了。 去外面的牲口圈,看了看小兔子,没什么问题。 王思怡这才回来,不过走到客厅这边之后,发现王真真正在客厅外的屋檐下摆弄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 仔细一看,是一个生锈的家用工具箱,也就是常用来放扳手、钳子、锤子之类的铁盒子,现在铺满了绿油油的新鲜叶子。 “你这是又鼓捣啥呢真真?” “啊?是思怡姐姐啊,你吓我一跳。” 王真真一抬头看见是她这个新玩伴,就拿起盒子给她看:“你看,这是我养的蚕。”阑 “哇,这就是蚕啊,我前两天怎么没看见你拿出来呢。” 王思怡接过铁盒,满眼新奇的问道。 “我是在村里的家里养着的,要不然农庄这边鸟可多了,睿睿也老带着狗到处扒拉东西,我可不敢往这里放。” 王真真都着嘴说道,然后四下望了望:“思怡姐姐,你见我娘了吗?” “啊?刚刚和王叔还在这儿吃饭来着,怎么了?” “我的蚕不爱吃东西了。” 小丫头苦恼道:“我还要跟喜子、六妮儿他们比谁养的蚕最大最好呢,赢了的话他们的蚕就都归我啦,不吃东西这不是输定了嘛。”阑 王思怡闻言一愣,她哪懂得这个? 正要说去看看高秀兰是不是在厨房,老人家吃完饭应该是洗碗去的,就见到陈凌从东边的楼上走下来。 王真真立刻高声大叫道:“姐夫快来,坏事了,我的蚕不吃叶子了。” “……嚷啥嚷,大清早喊这么大声干啥,我耳朵又没聋。” 陈凌瞪了她一眼,这丫头下半年该五年级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整天风风火火的,跟个跳马猴子一样,一刻也安生不下来。 不过嘴上这么说她,陈凌还是快步走到跟前去瞧。 这一看之下,原本的二三十条小蚕已经长得圆滚滚,胖乎乎的了。阑 陈凌轻咦一声,探手捏起来一条仔细观察了一番,“这蚕长得好快啊,这就要吐丝了。” 便对两人道:“这就是要快结茧吐丝了,才不那么愿意吃东西呢,找点麦秸,弄个蚕山吧。” “哇,我说呢,原来是蚕要吐丝了。” 王真真一下瞪圆了眼睛,兴奋的攥紧小拳头叫道:“这么说,我养的蚕一定是长得最快最好的了。” 而后一蹦一跳的像小马驹一样冲进了雨幕当中:“我又赢喽,我又赢喽,我要搭蚕山喽。” 王思怡见状也不甘落后,急忙打着伞追上去:“真真你慢点,等等我。” “思怡姐姐,你在家等着我。我去村里喊喜子他们,把他们的蚕全拿过来,我们就一起搭蚕山。”阑 王真真顺手从长廊下扯了个草帽扣在头顶,头也不回的喊道。 眨眼工夫,就冲出了农庄,跑到了果园外。 第四百四十八章 飞鱼 今天的雨虽然不小,但也不是那种特别大的大暴雨。阑对小娃娃们来说,不叫个事。 尤其学校放的农忙假马上过完,不趁机赶紧多玩一下,那多亏啊。所以王真真没过多久就从村里,喊来一大帮子小娃子,有六妮儿、喜子这样的七八岁的,也有小森、臭蛋等四五岁的,反正乡下嘛,大的带小的,没啥稀奇的,呼啦啦直接喊来了十多个娃娃。 不过养蚕玩的,都是年岁大一点的。怀里抱着各式各样的瓶子和盒子,就都热热闹闹的过来了。 但让人奇怪的是,今年他们的蚕吐丝结茧都挺快的。不只是王真真一个人养的蚕到了吐丝,不大爱吃东西的时候,六妮儿、喜子、猪娃的也是如此。 阑相当于谁也没赢谁。让王真真很是郁闷。不过呢,她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又都兴致勃勃的让陈凌教他们给蚕搭蚕山。 “走,跟我去拿麦秸。”陈凌找了一团麻线出来,就带着他们到厨房去,从引火的草垛子里拽出几把麦秸,分给他们。 而后用剪刀,把麦秆剪成一般长短,大概有吃饭快子那么长。再用麻线把麦秆扎在一起,一边扎一边编,很快陈凌手中的麦秆子扎成了像鸡毛掸子一样,又像是草扎的狼牙棒,麦秆子像是刺花一样向外面张开着,一层又一层。 阑这就把蚕山编出来了。 “这就是蚕山吗?好难弄啊。”王思怡本来想到让蚕在蚕山上结茧,就十分感兴趣,但奈何手笨,学不成,编的乱七八糟的。 小娃娃们也弄得不大好。于是陈凌只好每个人帮他们扎了一个。王思怡却还不甘心放弃呢,锲而不舍的让陈凌教她咋编。 “编不好就算了,我教你编个草方格的蚕山也行的,这样的容易扎到你手。”阑陈凌劝道。 蚕山种类挺多的,让蚕能爬上去结茧就行。如果养的蚕比较多,为了图省事,或者方便取蚕茧,编一些粗糙的草方格即可。 还没怀上睿睿的那一年,王素素就养过一些,当时的情况时间比较急迫,他们小两口弄的蚕山就是草方格的,十分粗糙。 现在编的这种蚕山呢,是因为蚕少,而且蚕盒也小啊,编的草方格那种的放不下去。 “不行,我一定要学会。”王思怡却是越劝越来劲,不肯服输。阑一是这玩意儿有意思,湾岛早就没人家养蚕了,她都没见过蚕山,也没见过蚕爬山结茧,很是新鲜。 二是不知不觉的被王真真传染了、带偏了,感受到了这种养小虫子小动物的乐趣所在,有点沉迷的意思,想着回去也养着玩呢,自然是想要学会。 当然,身为一个细心的女孩子,自然想把感兴趣的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那认真的架势,让前来吃饭的周卫军和丁海东等人见了都忍不住诧异。 周卫军更是开玩笑道:“思怡都开始学手艺活了啊,这么心灵手巧的将来肯定是个巧媳妇,你留在这儿让王叔王婶儿给你说个婆家得了。” “呸,啥都不懂,这是蚕山好吧,蚕吐丝用的。”王思怡斜他一眼。阑 “哦哟,是嘛,我们湾岛大小姐都会做蚕山了啊,是我没见识了,我给你盛碗粥,当做赔礼道歉好了。”周卫军呵呵一笑,给大家每人盛了一碗。 又对小娃子们道:“真真,你们还喝粥吗?” “不喝了。”王真真应了一句后,想了想,又喊道:“卫军哥哥,还是给我们拿几个粽子吧。”粽子纯粹可以当零食,乡下小娃娃的胃口大,虽说吃过饭,但一出家门,很快不一会儿就又饿了。 “好嘞。”阑周卫军闻言从篦子上给他们每人分了一个粽子。小娃娃们就蹲在那里,围着各自的蚕盒,一边剥粽子,一边看那些蚕宝宝往蚕山上爬。 周卫军和丁海东几人也端着饭碗凑过来看:“好家伙,还挺好玩啊,这就开始往上爬了。”只见王真真的蚕盒里,刚放上蚕山,立即就有蚕往上爬了。 这也是因为蚕盒内没啥合适地方可以结茧,现在有了蚕山,自然会高高兴兴的爬上去。 “海东小时候养过蚕玩么?” “养过啊,火柴盒养呗,那时候城里娃也养着玩的,我们还在宿舍养过蝎子。”阑 “哇,我们也养过蝎子的。”王真真一听这个立时来了精神,然后对着她旁边还在奋力扎蚕山的王思怡道:“思怡姐姐你知道么,蝎子要是不喂东西吃,大蝎子会把小蝎子吃掉的,可有意思了。” “啊?这么残忍,我不敢养这样的毒虫子。”王思怡愣了愣,又说:“你现在还在养吗?”王真真摇摇头:“没有了,我们养蝎子是拿来斗着玩的,后来不小心让鸡吃掉了。” “鸡吃掉了?鸡不怕蝎子吗?” “不怕的,姐夫说了,鸡是蝎子、蜈蚣那些毒虫子的天敌。西游记上也演过的,昴日星君就是大公鸡,一口就把大蜈蚣吃掉了。”阑众人闻言便笑起来:“真真懂得真多啊,看电视也看出学问来了,比别的小孩子强远了。” “这不算什么,我姐夫还会做红楼梦里的吃食,可好吃了。”王真真嘻嘻一笑,顿时又让怀着开玩笑心思的众人一阵惊讶,瞪着眼睛就看向陈凌,问他还藏着多少好东西没说。 陈凌便说等天晴了做一两道好玩又好吃的,让他们尝尝。说话间,王真真这边的蚕山上已经爬满了蚕,一些若隐若现的蚕丝被这些蚕宝宝吐了出来,挂成了凌乱的网状。 仔细去看吧,稍微还有点亮晶晶的感觉。别的小家伙的蚕盒内,也有了吐丝的迹象。 阑见此,小娃娃们惊喜的哇哇大叫。自己养的蚕,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从孵化到现在结茧吐丝,那种喜悦与满足之情是难以言喻的。 “要结茧了吗?”见到这种场景,连跟蚕山较劲王思怡都停下来,好奇的过来观察。 陈凌摇摇头:“还不行,现在这些蚕是在固定自己的蚕位,就跟蜘蛛织网是差不离的,得把网的几个角的位置固定住。等把蚕位固定好了,蚕才会开始结茧,蚕结茧很快的,也不过一两天时间就行了。等到蚕变成蚕蛾子就会破茧,这时候得准备一张纸,让蚕蛾子产籽,把这蚕纸保存好,来年还能继续养蚕……” “原来是这样啊。”阑王思怡顿时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凑到王真真跟前道:“真真你到时候分我点蚕纸呗?姐姐下次来玩给你带点湾岛本地的好吃的。” “好啊,思怡姐姐你之前说的凤梨好吃不?”王真真点点头,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的,笑嘻嘻的说道。 王思怡呵呵一笑:“凤梨有啥吃的,和菠萝是一样的。再说,那些也不好带,姐姐给你带点别的,包你满意。”她凑在娃娃堆里有说有笑。 周卫军等人就和陈凌在旁边聊到今年这个特殊年份的事。 “今年要是顺利的话,以后香江、湾岛那些地方想去就能去……到时候咱们一块去玩。”阑这话让陈凌心头一动。 心想:“对啊,今年香江要回归了,不行就让二哥他们印点文化衫卖上一卖。”连湾岛的大老都激动的飞越黄河了,大家对香江回归的热情可见一斑,文化衫是肯定能行的。 各类挎包、书包、胸章什么的也能做。赚钱是肯定能赚钱,但是么,就是一锤子买卖的事。 好处就是投入小,风险小,市场却很大。甚至有没有做生意的经验都没关系,只要有货就能稳赚。 阑 “先这样,怎么也得让二哥先赚一笔再说以后的盘算……”陈凌默默想着,准备待会儿给王庆忠写封信,下个月就开始批发点布料。 实际上这类赚钱的机会挺多的,比如小龙虾这类,就是他懒得出去折腾,交给自家亲人正好。 端午那天他就琢磨着要不让二哥两口子做点辣条也行。辣条这个东西也是从九七年的今年才开始兴起的。 现在还没啥卖的。跟王庆忠说的时候,也是借着孙艳红的龙虾店来说,告诉他们又有瞎琢磨出来点新样式的小零食。 阑后面收麦的两天,还忙里偷闲简单做了两张豆皮让他们尝了尝,赢得一致称赞。 说到这个辣条的想法,还是那次见到老腻歪家的 “醋宝”,用辣子拌了之后,心里冒出来的念头。 “嗯,以后就算二哥他们真的要做辣条,也要干净卫生的那种,不只是让学生喜欢,让家长也接受。”其实别说辣条,就是方便面也没法做到完全的卫生干净。 心里思忖着这些事情。外头传来睿睿清脆的小奶音,哼哼唧唧的颇为着恼,好像是在和谁争执什么。 陈凌回过神,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小东西带着丫丫在雨里捡螺壳。阑身后,高秀兰给他们两个打着伞,这时小花猫叼起一条在雨里噼里啪啦跳动的鱼就要跑到一旁享用,可惜被睿睿一把抓住了尾巴揪到了跟前,像骑黑娃一样一屁股就坐了上去,不让它动弹。 而后就伸手去小花猫嘴里抠。高秀兰见此差点把心脏吓出来,赶紧:“老天爷哎,你这娃真是胆子比谁都大,让猫爪子挠到你咋办。”这小花猫现在都快长成大猫了,十分强壮,把它惹急了挠一下,尤其睿睿这皮娃子还把它坐在屁股底下,这家伙伤到关键位置,小娃娃还真挺危险的。 还好这小花猫从小就跟着小狗子们混,知道睿睿不能惹,经常是跟狗子们见了他就躲,这时被抓了也不敢反抗。 只是惊慌的喵喵叫,尾巴紧张的大幅度摇来摇去,摆动个不停。 “怎么?还跟猫抢起鱼来了,想吃鱼了吗?”阑陈凌走过去轻轻踢了臭小子一脚,睿睿见他过来,眼睛一亮,喊了声爸爸,就嘿嘿笑着扒拉着小桶给他看。 丫丫在旁叫道:“叔叔,我们抓了这么多的田螺,中午咱们吃炒田螺吧。” “这时候的螺壳里头虫子太多了,人吃了不咋好,还是喂鸡吃吧。”陈凌微微一笑:“不过你们可以抓点这样的大蜗牛,也好吃得很。”说着从脚边的水坑捡起来一只核桃大小的草蜗牛,和田螺的颜色差不多,在雨中很难分辨出来。 但就如陈凌所说那样,草蜗牛比田螺好得多,这时候天暖,田螺跟河蚌里头寄生虫贼多,吃着膈应。 不如草蜗牛干净。阑 “好,那我们去抓蜗牛。”丫丫乖巧的应了一声,抓着睿睿的手,两人提着小桶到处找起来。 高秀兰举着伞跟着他们,回头对陈凌道:“水渠边上水鱼多得很,一条条的就跟着雨水游上来了,晌午饭烧一锅小杂鱼得了。” “好,今天这些跑上来的鱼肯定就够吃了。”鱼这东西喜欢活水,上水鱼就是下大雨的时候,沟渠和塘里的水一旦漫出来,水里的鱼就会争先恐后逆着水奋力往上游、往上跳的鱼。 有的年头雨水太充足,几天几夜不停,虽然雨势小,不至于有洪水,但塘里、水洼子和小河沟的却有许鱼跟随着漫出来的水满村子到处游。 见到村民家的水道眼,就顺着水流挤烂脑袋一样的疯狂往院内游蹿。阑陈凌去到前院的时候,王存业和赵玉宝两个一块,三个老头正披着雨衣,在莲池附近,拿着瓢在雨中舀鱼呢。 见此,陈凌去放杂物的柴房拿了两个大须笼出来,放在了两个水渠与莲池接口的位置挡着。 这样从莲池逆着水流往水渠游的鱼就会被挡住,全都游进须笼里头,不会再跳上岸。 只是没想到,刚把两个须笼放好,就有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勐然从莲池当中飞跳上来,一下就跳过了水渠断口卡着的大须笼,飞跃到了岸上来,噼里啪啦的在雨中活蹦乱跳。 “我去,你是要上天啊。”陈凌一愣,刚要过去捡起来,就见到另一条水渠,也是许多鱼从莲池中争先恐后的往外飞跃,不断摔落在岸上,来回翻腾。 赵玉宝和钟老头看到后愕然片刻,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家这鱼真野啊,挡都挡不住,就要往上跳,跟飞一样。”阑王存业无奈摇头:“须笼还是有点太小,挡不住鱼,凌子你去拿鸡罩过来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 蛟龙 陈凌一想也是,他倒是忽略了自家这些鱼比较野蛮。阑 想想小时候抓过一些小杂鱼,在下雨天,都能从水缸在半缸水的情况下跳到外边。 这些都是普通的鱼,下大雨也会乱往外跳的,跳的也是贼高,别提这些灵水滋润过的鱼了。 从柴房拿出两个鸡罩。 碰到周卫军他们吃完早饭从厨房出来。 见到陈凌拿着这个奇怪的竹具,就过来找他:“这个是用来养蚕的吗?” “不是啊,你说的那个是蚕匾,就是竹篾或者芦苇编成的圆匾,这个是鸡罩,罩小鸡崽儿的。” 说起鸡罩,一般人可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乡下养鸡用的。阑 这东西用竹篾编织而成,形状有点像是庙里的大钟,顶部有个空荡荡的窟窿。 等傍晚母鸡领着小鸡仔回家之后,将它们扣在这东西里边,上边加盖上砖头或者石板之类的重物,压踏实,可以防止野东西来偷吃小鸡仔。 陈凌家以前基本没备过这东西。 一般用筐子、水缸,再不然用一层铁丝网罩住。 也就是王立献、陈大志他们,见陈凌这用法太寒碜了一点,老母鸡抱窝呢还用水缸隔离人家,真是……这也就陈凌敢这么干了,别人说不定得把鸡鸭折腾死。 便从村里拿给了王存业和高秀兰两个鸡罩带过来,给他们用。 “啊?下雨天还有小鸡崽儿出来乱跑吗?”阑 周卫军几人有点懵,他们昨天就见到下雨时那些鸡鸭狂奔回窝的壮观景象。 好家伙都扑棱着翅膀从山坡上直接往下飞的,小鸡小鸭也是迫不及待往窝里钻,到处是鸡毛乱舞。 这下雨天它们都是往窝里躲,没半点想乱跑的迹象。 “不是,我要拿到前院捉鱼的。” 陈凌笑了笑,简单解释了两句,须笼太小,放在水渠当中根本不起眼,那些上水鱼见路被挡了,都跳得老高,不肯按原定路线游动,往须笼里钻。 想找个比须笼大的东西收鱼,还得是放上鸡罩比较稳妥。 果然,当陈凌把鸡罩挡在两个水渠与莲池的交口位置后,效果很快就展现了出来。阑 便是有跳得高的鱼,也没几条,大部分全部跳进了鸡罩里头,被困在其中出不来。 没过多久,就收获大半桶鱼。 期间,丫丫和睿睿两个小家伙嫌弃爬进家里的草蜗牛少,就提着小桶去外面的草丛里去找。 王真真一伙子看了会儿蚕吐丝后,也跟着出去捡草蜗牛。 这种草蜗牛田间地头十分常见。 它们喜欢吃庄稼,啃菜叶……严格来说,也算是一种害虫吧。 一旦到了下雨天,它们为了避雨就会纷纷爬到高处,树干上、长得高的草叶上全是它们的身影。阑 陈凌小时候曾在包米地中一株叶子上,抓到八个草蜗牛,个头都挺大的,那时候是在下小雨,它们在包米叶子上爬成一串,真是一笔巨大的收获,直让小陈凌兴奋了半晌,见人就炫耀。 现在都还记忆尤新。 …… “这是什么蜗牛,长这么大啊,这个头也太吓人了。” 他们院中抓完鱼后,就也跟着出去凑热闹,到外头一看,不得了,果树上爬满了草蜗牛,密密麻麻一堆,多的能有二三十个,有高有低爬成一串子。 数量多也就算了。 主要是个头太大了啊。阑 个头最大的那些,一个个的快比得上鸡蛋了。 而且越大爬的越高。 小娃娃们还得拿着竹竿往下捅。 蜗牛噼里啪啦往下落,带着树叶上哗啦啦的雨水。 睿睿咯咯笑着和丫丫在草里捡的十分起劲,弄得浑身泥水也不在乎。 “赵伯伯你们真笨,这些就是普通的草蜗牛啊。” 王真真见两个老头子去跟睿睿两个一起抢着捡蜗牛,就撇着嘴看他们一眼,“不过这些个头大的平时是躲着见不到的,下雨了才会全跑出来呢。”阑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还从来没见过呢。” 两个老头笑呵呵的道。 周卫军他们也是惊讶的捡了几个在手里,好奇的观察。 这么大的草蜗牛,陈凌捏在手里瞧了瞧,心里也有些哑然,这么大的草蜗牛不是没有,他就见过,但不会一下子就这么多的。 看来不管数量还是个头,这些蜗牛也是沾了农庄这里环境的光,对它们的生长极有好处。 “哇,这棵树上草蜗牛更多,俺觉得有一百个。” “猪娃儿你真的是个猪娃儿,多大了还不识数,这些连五十个都没有,咋就一百了。”阑 “哼,有本事笑话俺,你有本事别跟俺抢呗……咦?那是啥?哇,富贵叔家的鱼又开始乱蹦了,麦秸垛上全是。” “麦秸垛上有鱼?” “我去,还真有。” 众人闻言赶紧走过去看,只见湿漉漉的麦秸垛上全是大大小小鱼儿。 这些麦秸垛是收麦后放在这里的,陈凌原本想扎的好看一些,弄成像是城堡的样子,招些鸟儿来住。 野鸡野鸭水鸟等也可以钻进去下蛋。 不成想,啥也没做呢,下了雨后,上边竟然跳上去这么多鱼。阑 这种情景让大家又是新奇又是兴奋,撸起袖子,连伞也不打了,围着麦秸垛打转找起鱼来。 有找鱼的,有抓蜗牛的,一个个大人小娃七手八脚,笑声阵阵,不时还会把树上鸟窝当中的鸟雀惊飞,在哗啦啦的雨里,玩得热闹极了。 晌午饭,没意外,各种做法的鱼是主打,煎的、炸的、炖的…… 草蜗牛也按田螺的做法做了一锅,那味道相当可以。 下雨天出不了门,无非就是窝在家里琢磨各种吃食,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啊。 今天除了原本的客人,连小娃子们陈凌也没让走。 农忙假快过完了,给他们吃顿好的解解馋。阑 大人们也知道陈凌对孩子们特别好,中午也没谁过来叫人的,在陈凌这儿他们放心,再者人家家里有客人,这下着雨的,他们也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 …… 傍晚雨停。 一下完雨,田野上的星空就特别的美,不过今天晚上不是赏星星的好时候,因为满天见不到一颗星,净蓝的天空上只有一轮明月。 斗大的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照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景物上都带着一层微微的银霜,这感觉仿佛到了八月十五似的,月亮明晃晃的,照着路边的树都能照出影子来。 带着一群膘肥体壮的彪悍大狗,陈凌背着手走在田间小路上。 远远地,还能听到王存业和赵玉宝三个老头子的笑声,赵玉宝今天喝了点酒,更是诗兴大发,大声吟道:“何夜无月?何夜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三人耳呐。”阑 “今晚这月色实在太好了,醉人至极。上山,上山!存业快带路!” “先等等,雨后山路滑,咱们先去换鞋,把家伙事拿全乎……” 陈凌听得微微一笑,对在田野上撒欢的二黑它们示意道:“要上山了,你们也跟过去吧。” 二黑一愣,随后汪汪叫了几声,便带着一群小狗子,狂奔而去。 至于黑娃小金,自然是看护农庄,顺便守在睿睿旁边帮着带娃了。 今晚的月色的确很美。 月光下的景色也是极美的。阑 田野上有收完麦,只剩一片麦茬的麦田,也有长满青草绿树的草坡,草叶上颗颗晶莹在月光下泛着一缕缕光,草里还有青蛙在高低起伏的发出阵阵叫声。 若是站在坡上眺望,远处山林在雨后笼罩在一片朦朦的水雾中,皎洁的月色照入其中,如梦似幻。 再向南而望,老河湾宽敞的河水静静流淌,波光粼粼,明晃晃的月光照映下,附近瓜田中的一个个西瓜都好似清晰可见,更是让人犹如置身梦境一般。 陈凌独自出来是想趁着月色,去水库把蒜头喊出来,坐在蒜头鳖背上去绕着巡游一番。 蒜头虽有灵慧,但也跟小娃娃一样,是需要人陪伴的,长期不看望它可不行,会发小脾气的。 周卫军他们今天高兴,不小心喝多了,早早就睡下了。 雨后夜色微凉,村民们也没谁出来闲逛的。阑 村里只有三两声狗叫,显得异常宁静。 陈凌一路欣赏月色下的乡间景致,心中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水库边上。 这里的神龟石像,在月光笼罩下也似是蒙上了一层银色泛光的薄纱一般,神秘而漂亮。 陈凌抬头瞧了两眼,就来到水边,伸出手轻轻拍击水面。 哗啦啦—— 水面翻滚,荡出一圈圈巨大的涟漪,一头头巨大的神秘生物,从水下露出水面,如一座座黑色的岛屿,这是十分震撼人心的一幕。 可惜无人见到。阑 陈凌微微一笑,冲它们招手。 只见块头越来越大,嵴背越来越宽阔的蒜头快速接近岸边。 陈凌甚至能看到它泛着幽光的双目,带着兴奋与亲昵。 陈凌一步跨越到它宽阔的背上,摸摸它的脑袋道:“蒜头好样的,走,先去金水河,今天我带你出去好好玩一趟。” 蒜头更是兴奋极了,转身荡开层层波涛,载着陈凌向水库深处游去,身后率领着一支沉默的老鳖军团,月光下,配合着水面的层层涟漪,仿佛神话再现。 少顷,天空一声啼鸣,有神骏的黄爪鹰隼,在陈凌头顶迎着夜风环绕而飞。 让他一时间心怀大畅,意气风发到了极点。阑 “什么狗王,非要说王的话,我也得是兽王,以后谁再叫我狗王,非拿弹弓打他家玻璃不可。” 这一晚上,陈凌驾着老鳖御水而行,从水库到金水河,从金水河南下到南沙河,再从南沙河到哑巴河、哑巴湖…… 二秃子这一只可夜视的鹰隼也是一路随行。 真是玩了个畅快过瘾。 让他不可抑制的做起了畅游长江,在大海博浪的美梦。 但是这个美梦还没做完呢…… 就在他们一行原路返回,走到水库的时候,蒜头突然身躯一顿,身后的老公鳖也齐齐停下,紧张的望向前方。阑 “怎么了?” 陈凌从美好幻想中被惊醒,疑惑的看向蒜头。 看到蒜头它们的异常之后,也顺势向四周望过去。 下一刻,三四十米外的宽阔水面上,忽而水声大作。 出现一个巨大到可怕的漩涡。 一个青黑的背嵴似是带着坚硬的铠甲一样,且背部的中央有一道长长的带着锯齿的背鳍,如是蛟龙的嵴背,甫一出现,简直震撼人心。 陈凌一见此景也被吓了一大跳。阑 还好很快回过神来,他知道这不是蛟龙的背嵴,水底也并不会出现蛟龙。 这个东西还是之前遇到的老冤家。 也不知是鲟鱼还是鳇鱼,意外来到此地,安静的成长,长大到了如此巨大,乃至骇人的地步。 不用说它一定是在蒜头之前就在此生活。 他把蒜头它们放到水库生活,现在算是占据了它领地的一部分,对它而言是实打实的不速之客。 “妈的,这老冤家一年不见,也长了不少啊,我记得去年还没这么凶恶。” 陈凌从鳖背上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奇景,拳头下意识已经紧紧握起来。阑 难得再次遇到生长到如此体型的大鱼。 不收入囊中,实在不甘心。 而且他既有洞天这种宝物,怎么能错过呢? 他心里已在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这条大家伙收入洞天,好好调教一番了。 但就在这时,水面波涛再起,轰隆一声,水面摇晃激荡,激烈程度打翻几条渔船完全是小意思。 而在此动静之后,视线之内,那怪鱼水面已不见其踪影,可水下却有暗流剧烈涌动,激荡翻腾,如闷雷滚滚,声势惊人。 这情景已不必多说,定然是直冲他们而来。阑 第四百五十章 雎鸠 陈凌甚至可以看到水下一道巨大的黑影在快速接近,狂猛的卷动一道道水流,像是一头大鲨鱼凶狠的从水下撞了过来。 那势头之凶恶,把陈凌都吓得脸色一变。 “卧槽,一年不见,变得这么猛的吗?” 他甚至觉得,初次见到这条怪鱼的时候,差不多六七米的样子,现在时隔一年,竟然达到了接近十米的地步,身躯比水桶还粗。 俗话说得好:身大力不亏。 体型如此巨大的怪鱼,力道又如此猛烈,还在它熟悉的水域。 要是让这怪鱼撞上一下,一艘汽船也得让它撞翻了,别说是人了。 所以面对这等凶猛的来势,陈凌有洞天傍身也不敢托大。 眼下的情形。 就好比在山里遇到一头凶恶的老虎朝他扑击而来。 那家伙跟野猪、野狼、豹子等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陈凌在山里遇到野猪群的时候,是敢驱赶着它们,冲进野猪群里,将它们收进洞天的。 但遇到老虎,却做不到面对野猪这样。 老虎有多猛呢? 简单来说。 一口咬爆汽车轮胎,一巴掌拍碎钢化玻璃,对一头成年猛虎而言是小菜一碟…… 这还是正常状态,不是被惹怒的狂暴状态。 而这怪鱼比老虎可要大的多了。 接近十米的庞然大物啊。 不仅更大,而且这还是在水上,人的反应和在地面上的情况也不一样。 带给人的心理压力,比在山中遭遇猛虎还要大。 陈凌甚至怕它如此狂猛的撞过来,会把蒜头也伤到。 于是在眨眼之间,他带上蒜头连人带鳖一同进了洞天。 至于其它老公鳖却是时间紧急,暂时顾及不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陈凌一人一鳖躲进洞天之后,下一刻就有一条狰狞巨大的怪鱼从水面下冲出来,溅起水花无数。 这怪鱼身披青黑色硬骨质盔甲,脊背上是一道长长的尖棘状硬骨鱼鳍,如短匕一般,一直从脑袋后方延伸到尾鳍。 除却脊背中间这一道显眼醒目的硬骨背鳍之外,两侧还有两道浅浅的硬骨小鱼鳍。 让它从外形看上去,就像是恐龙那种古早生物一般。 怪模怪样的,散发着一种极为原始古老的气息。 但要让不知道恐龙之类古生物的普通人见到,妥妥的会被当成一只大水怪没商量。 这时它冲出水面,原来位置上的目标突然消失,让它十分疑惑的愣了一下,而后变得更加狂躁起来,一个摇头摆尾,搅动出更大的水涡。 直接杀向逗留在原地的大公鳖。 片刻间,就将这些公鳖杀得各个伤残,四下逃窜。 …… 陈凌掐算着时间,等了半分钟左右,再次和蒜头从洞天出来,就看到了四周荡漾起猩红的血水。 “果然越发凶恶了,之前遇到的时候还能有来有回,这次老公鳖们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还好大公鳖们的背甲也很厚很硬实,蒜头离开后它们逃跑速度很快,朝哪个方向逃窜的都有,虽然有的受伤很惨,但没什么生命危险。 陈凌松了口气的同时,踩在蒜头背上,拿着山猫带给他的半自动长枪,腰间挎着大砍刀,四下寻找怪鱼的踪影,严阵以待。 想利用洞天找机会打它个偷袭。 然而,等了又等,把一个个大公鳖们都找到,收回洞天了,却没等来那怪鱼的踪迹。 它来的突然狂猛,去的也悄然无声。 无奈,陈凌心中暗自猜测:“上次遇到这怪鱼出没,好像就是我驾着蒜头在附近河里四处遨游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我带着蒜头它们从这里经过,闯入了它的地盘,才这么发怒的吗?” 想想真有可能,连黄鳝都有护卵行为,这种不知活了几十年的生物,肯定也不是好惹的。 虽说如此,但能活这么久,它好像又很谨慎小心。 似乎把不速之客赶出领地就满足了,并没有一定要将闯入它地盘的杀死怎样怎样的。 这么想的话,还挺矛盾的。 “事不过三,两次都让它这样打完就跑,这怎么行?看来我下次得做好充足准备……” “嗯,可以弄一张结实的大网。” “它出现了,就把它诱到网中,只要网住,能撑几秒钟,我就能把它连鱼带网一块收进洞天里。” 陈凌想了想,这个法子的确是可行的,便把准备大网的事情记在心中,让蒜头把他放在水库东岸,又简单处理了下受伤的公鳖。 才带上一直在天上盘旋跟随的二秃子往农庄赶回去。 …… 雨停之后,次日没再下,天气晴得很好。 “虽说这下雨有各种不好,但起码能让人睡个好觉。 这雨一停了之后,这鸟从夜里一直叫到早晨,‘咣咣’、‘咣咣’的,吵得很,让人想睡个懒觉都睡不成。” 早晨,披头散发的王思怡就打着哈欠走到厨房这边来。 王素素正在喂睿睿吃蒸蛋,抬头冲她一笑:“那是秧鸡子,这个时候,它们就是会叫个不停的,从白天叫到晚上,一刻也不歇着。” “啊?那它们叫的不累吗?” 王思怡在厨房门口一侧坐下来,梳着头发,看他们一家三口吃饭。 陈凌夹着咸菜啃着馒头,笑呵呵道:“青蛙也是白天黑夜的叫,你说青蛙累不累呢?” 王思怡闻言一愣,夜里青蛙好像也是“咕呱,咕呱”的叫成一片了。 便说:“应该不累的吧?” “嗯,确实不累,你知道为啥不?” “呃,不知道,这是为啥嘞?” “因为啊,在下雨之后,青蛙会配对产卵的,它们叫个不停不是闲着没事乱叫的,它们是在求偶,在找合适的对象交配,那秧鸡子也是这样,所以才叫个不停的。” 这话其实很平常,但王素素听了觉得当着王思怡这样的年轻姑娘说有点不太好。 便小声的嗔怪道:“阿凌,你真是,思怡是姑娘呢,咋啥都跟人说。” 王思怡的性格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加上湾岛的风气比此时的内地开放得多,当街亲吻的情侣屡见不鲜,而在此时的内地见到后恐怕大受震撼。 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赶紧摆摆手道:“没事的嫂子,凌哥其实说的挺正经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它们为啥那么叫不停。” “嘿,思怡伱说对了,这还真的挺正经,后半段真正正经的部分我还没说呢,就被你嫂子打断了。” 陈凌冲小媳妇挑了挑眉头。 让王素素看了撇着嘴,拿手打他,睿睿也有样学样,嘻嘻笑着,跟着妈妈伸手打过来。 “你们娘俩欺负人是吧?到底要不要我讲正经的?” “你讲吧,我看到底正不正经。” 两人拌嘴的样子,让王思怡一阵羡慕,也期待陈凌接下来要说什么。 “咳咳……” 陈凌清了清嗓子,问道:“思怡,你们在湾岛学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么?” “学过啊,国学么,怎么可能少得了诗经。” “其实这关关雎鸠,里头的雎鸠呢,说的就是这秧鸡子求偶,比作男女求爱,你想想,下一句说的不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这个说法,让王思怡一下子愣住了。 “啊?不是吧,这个雎鸠,竟然是秧鸡子吗?我记得学的时候,说的好像不是秧鸡啊,是什么什么水鸟来着,我也忘了。” 王素素也是颇为疑惑的看向他,怀疑丈夫是不是故意糊弄人。 陈凌对她们笑笑:“其实嘛,古文中的各种东西大部分全靠猜测,个人觉得合理,能对得上,那就行了,很多时候,没有固定说法的。” “比如关关雎鸠,为啥我说这个雎鸠它是秧鸡子呢。一是它们的求偶行为,和诗句对应,二是它们的叫声,你听它们的叫声,‘咣咣咣’、‘咣咣咣’多嘹亮啊,秧鸡子这个‘咣咣’的叫声就是诗句里的‘关关’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不就是说的在河滩‘关关’叫着的秧鸡子互相求偶,男女在追求爱情的意思么。” “啊呀!还真是哎!真的全都可以对得上!” 王思怡顿时听愣了,回味一下那几句诗句,渐渐地她发现,和陈凌说的一样。 而后大为惊讶,仔细盯着陈凌的脸看了又看,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怪不得赵玉宝老师又要收你当徒弟,又要你当干儿子的,凌哥你这懂这么多,学问绝对深得很,窝在山沟里真的可惜了。” 陈凌小两口忍不住一下子噗嗤的笑出来。 没别的,就是这话他们真的听了太多了。 “对了,嫂子,话说回来,我很好奇,秧鸡子那样叫,你们晚上休息的时候就一点不受影响吗?” 王素素微笑道:“我们睡觉比较沉,你凌哥更是从来不做梦,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哇去,我好羡慕。” 王思怡瞪大了漂亮的杏眼,“睿睿也是这样吗?” 陈凌撇撇嘴:“他肯定也一样啊,臭小子白天玩累了,晚上尿床都不醒的。” 他和王素素是被灵水滋养时间长了,很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不过和青蛙比起来,秧鸡子确实太吵人了……待会儿吃过饭后,让你嫂子给你泡点药茶,或者晚上睡的时候,我给你备点药酒,喝一口睡眠好,还养生呢。” “好啊好啊,我早就听赵玉宝老师他们说过了,说你们的药酒,还有嫂子的药铺,都很有名的。” 王思怡眼睛一亮,期待起来。 “跟你嫂子在这儿先吃饭吧,我去喊老周他们也过来吃饭。” 陈凌抱着儿子向外走去,省得王素素还得顾着这臭小子,每次他吃完饭,自己才能吃。 周卫军和丁海东他们今天要赶回去了。 主要是丁海东不能再耽误了。 吃罢早饭,就匆匆离去了,丁海东走之前和陈凌抱了抱,很是不舍,说如果打虎戏他赶不过来的话,就戏份杀青再过来玩。 陈凌送走他们后,又带着儿子去村里两个老头子的茅草屋那边转了转,玩了小半晌。 赵大海和山猫他们在下雨之前就回市里了。 剩下两家的老人留在村里,兴致高昂的过起他们的田园生活。 今天早晨大队的喇叭还喊了好几遍,说这边要动工了,把村外的沟渠拓宽,挖出连通大堰塘的一条河来。 家里有青壮闲着的,可以去干活。 赵大教授给大伙儿开工钱。 现在麦子收完了,剩下的活计,无非就是轧麦、脱粒、晒麦等等。 每天忙活半天,还能去赵玉宝那边干上半天。 再说,天气热,动工大多选择早晨和下午接近傍晚的凉快时候,反正就在村里干活,啥事也方便,大部分家庭轰隆轰隆都去了,连妇女也去了。 都想赚一份外快呢。 不过赵玉宝挺满意。 人多力量大嘛,干活也快。 老头子兴致上来,亲自上阵指挥,说打算要挖多宽的河,打算在哪儿搭一座桥,哪里是鱼塘养鱼种荷花,怎样怎样的。 要求说多也不多,给工钱大家就肯干,王立献这种好把式给的更多。 陈凌晃悠了一圈,后来王存业赶着牛羊也到附近凑热闹,他便把儿子交给老头,自己回到家里,想办法弄张大网。 等着用来对付那条怪鱼。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新闻 陈王庄这边,上年纪的老人大多都会织网,以前是用来捕鱼或者罩粮食谷物,扣野鸟野鸡、网兔子的。圱 所以什么枚网、网兜、粘网、撒网全会织。 陈凌小时候也会织网兜,可现在成了家了有了娃了,倒不如孩童时期心灵手巧,弄出来的很粗糙,不成样子,没办法只能去村里找人帮忙弄。 顺便自己闲来没事也学一学。 现在赵玉宝这边儿动工,村里很多老头老太太闲不住也会去凑热闹,多赚点工钱。 陈凌怕找别人扑空,就直接去陈永胜家找四爷爷陈赶年。 找他老人家准没错。 到了陈永胜家,陈赶年正要把羊往外赶呢。圱 “哟,富贵啊,桃子开园没?” “哈哈,还得过一阵儿,四爷爷,你以前织的渔网还有没?我记得你有一张挺大的网。” “找渔网啊?有,在老院子放着哩,俺去给你拿。” 老汉把赶羊鞭子挂在墙上,拿上钥匙,就领着陈凌往村北的老院子走去。 老院子是四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在这儿住的。 后来四奶奶没了,就搬到了大儿子陈永胜家。 来到老院子,没花多长时间,陈赶年就从老屋抱出一团渔网出来。圱 农村的东西只要不坏,一般是能放很久的,一张渔网,常常用到烂掉了,才肯舍得往外丢。 小毛病,自己补一补,补上半截子新的接起来,还能使用。 陈赶年这些网,还是好些年前织的,偶尔也会拿到大集上换点油盐钱。 “富贵啊,你看这渔网能用不?放的时间长了,这网上的绳子有点老化、没劲儿了。” 陈凌接过来瞧了瞧。 这渔网老汉自己织的,没有工业品那么精巧细致,但也差不太多,网眼大小都是很规整统一的。 “昂,是有点老化,要不这样吧,四爷爷你把羊赶到我家那边,让它们在果园吃草,你呢,就教教我怎么织网?”圱 “啥玩意儿?织网?你娃学这个干啥?” 陈赶年很是想不通,脸上的疤都皱成一团了。 “这东西不值钱哟,还耽搁工夫,你年纪轻轻学这玩意儿干啥,还是好好干你的事吧,要用渔网,俺来给你织,俺这一天天除了放羊又没啥事。” “不是的四爷爷,不是值不值钱的事。” 陈凌赶紧解释,“我山上不还有个湖吗?也准备养鱼来着,这渔网肯定得弄的大一点啊,而且经常用难免有坏的地方,所以织网这事儿,我该学还是得学一下,坏了自己也能补好。” 其实他除了对付怪鱼之外,就是学着玩的。 网鸟、抓鱼、捉兔子啥的,这网都能用得到,学了没坏处。圱 “噢,是这样啊。” 陈赶年一听就信了,点点头:“也行,那俺教教你,反正俺闲着没啥事,咱爷俩一块织。” “哈哈,好。” 陈凌笑着帮老汉把旧渔网,放进蛇皮袋中收好。 而后把羊赶到农庄这里,让它们在果园四处吃草。 一老一少就坐在竹林中的亭子里,拿着绳子开始织网了。 织网不是拿手直接编织就行的。圱 还得有专门的工具。 在他们这儿,织网常用的三件物事是梭子、织板和线撑子。 梭子,就是竹梭、竹针。 竹片制成的,上头有一个过线的小孔洞。 一头尖,另一头有两个挡线脚。 织网时,用梭子带线,在网上往来穿梭,拉线系结,形成棱形的网格。 这玩意儿是用竹坯子手工打磨成的。圱 织大眼网用大号的梭子,织小眼网用小号的梭子。 给缝衣服时,针脚宽、粗线的时候用大的绣针,针脚密、细线的时候用小绣针是差不多的道理。 织板,又叫网篦子,这个玩意儿是控制网眼儿大小的。 线撑子,是用线连接四个竹板条与中间的一根圆木轴而制成。 便于将网线缠绕在上边,用于给梭子上线。 这些工具呢,陈赶年家都有,陈凌只需要备好织网的线就行了。 陈赶年先把细麻绳绕在线撑子上,然后一层一层塞进梭子里,给梭子上线,上好线之后,熟练的把细麻绳退下来,一个网眼一个网眼的织成网。圱 “看好了啊富贵,这竖着的时候,一穿就得穿到底,横着的时候,一穿就要穿到边……” 陈凌认真的看着,起初笨手笨脚,那梭子在他宽厚的手上,怎么使怎么不得劲。 还好他学东西比较快,渐渐适应之后,就很快熟练起来了。 老汉见他搞得有模有样的,赞许的笑起来:“嗯,不赖,织的挺好,随你达,是个手巧的,学啥都学得快。” 陈凌闻言笑呵呵的道:“我小时候织过小网的,是我爹教我,那时候扣知了,抓鱼,扑蝴蝶,逮青蛙,不会织网咋行,对男娃来说,和弹弓一样不能少啊。” “哈哈哈,是,都是玩过来的。” 陈赶年点点头:“俺那时候织网,玩归玩,大多时候是为抓点小玩意儿,弄口吃的,不然家里没粮,饿肚子难受。”圱 陈凌手法熟练起来,一老一少便闲聊起来。 老汉赶来的羊,有狗群来回跑动驱赶,不让它们乱跑,也不用人操心。 “到底还是你会养狗,把这些狗养的这么懂事,平日里帮人多少忙,省多大心啊。” “咦,那是俩狗配上了吧?” 陈凌一听这话,顺着老汉的方向赶紧瞧了过去。 原来是王立献家的那条大黑背,和九毛配上了。 “唉,这大半个月了没断过,我家这小公狗学会上槽了,小母狗也紧跟着开始闹槽,每天不是白天,就是晚上,来了兴致就开始配了。”圱 陈凌对老汉笑笑,高兴当中又有些许无奈。 没别的。 之前还担心这第一批狼狗和黑娃两个一样发情会很晚的。 结果,二毛开了个头,和红狼配上之后。 公狗、母狗先后发情,你赶我,我赶你的,赶着趟,谁也不肯落后。 除了二黑之外,全部配上了。 小母狗们,有的和跟随王庆忠来的小黄狗配了。圱 有的和赵大海家的细狗配了。 有的是和这大狼狗配上了。 也幸好,除了二黑、二毛、五毛之外全是小母狗。 要不然小公狗多了,轮着去和红狼配,红狼受不受得住都是问题。 山猫走之前还说,红狼肯定怀上了。 但是陈凌家的小母狗得好好管着,别乱让公狗去配,不然二代出来的都是串子。 陈凌听了也不大在意。圱 黑背、虎头黄、细狗都不错,一代狼狗其实还是狼的血统占比较高,可塑性又强。 杂一点也没啥。 反正也就是一胎,又不是全部。 “哎呀,配就配吧,你这都是好狗,听说小狗崽子没生下来就有人交钱买了。 多生几窝,那就多赚点钱,这是好事啊。 嘿嘿,说到这儿,怪不得人家又是出钱来找你家狗配狗,又是买狗的,你养这狗能看家能打猎能赚钱,谁看了不想要? 你达肯定也想不到,你是这样挣钱养家的。”圱 陈赶年啧啧叹道。 陈凌摇头一笑:“嗨,我这就是瞎折腾的。” “你这要是瞎折腾,别人家种地打工的成啥了?” 陈赶年听到这话直接一瞪眼。 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一辆车开到果园外的土路上停下,顿时又笑了:“这不,又一个开着小汽车,给你上门送钱的。” 陈凌往那边一瞧,是孙艳红又过来了。 孙艳红匆匆走过来后,见到他们一老一少手上的东西,也是一愣:“哟,这又干啥呢富贵?织渔网还是啥网?”圱 “渔网呗,养鱼呢不织渔网,织啥网?” 陈凌把手上的半截子网放下,站起来,带她进家:“你不是回市里了?咋这么快又回来了?” “哎,好事啊,赵玉宝要在你们村定居的事,上新闻了。” 孙艳红说到这个,很是激动,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报纸递给他,“喏,你看,专门给了一个很大的版面呢,我听说还有粉丝要给赵老师写信,这以后啊,肯定不缺人来玩了。 又是鳖王爷,又是大作家的,咱们这儿的名气越来越大了,我还以为只是一阵风呢,刮过去就没有了。” 陈凌听着她在耳边絮叨,快速把报纸浏览了一遍。 没有意外,就是那帮子年轻记者鼓捣出来,找点新闻应付差事的。圱 “所以呢,你又想干啥?” “什么叫我想干啥?咱们现在可是一伙的,合伙人啊。” 孙艳红瞥他一眼,很快又笑道:“你说我去找赵老师这个大作家拍张照,写两句夸赞本地各种河鲜吃食的话,放在店门口,效果怎么样?” 陈凌听了皱眉道:“你那龙虾店现在这么红火,每天都排队了,还打他老人家主意干啥?有这个必要吗?” 孙艳红顿时被噎了个够呛,咬着牙道:“你这人真是,太容易满足了点……现在红火只是在市里红火……赵老师全国闻名,我去省城开新店用不行吗?” “……” 陈凌顿时无语,“你这也太记仇了吧,去省城抢老田生意?”圱 孙艳红也不惊讶他一下看穿自己的心思,这小子脑瓜子本来就灵光得很,就是啥也不肯干。 】 就不屑的哼了声道:“他一个二道贩子,我是开饭店的,又不是同行,怎么就叫抢他生意了? 再说了,省城他早用咱们这儿鳖王爷打过广告了,不新鲜了,我要再开龙虾店,当然得换点新花样,请赵老师出马。 这样对生意也好,对咱们这儿也好,不是马上要立庙了嘛,到时候又能有很多人来玩,一举多得的事。” 陈凌不管这些,闻言只是说:“你跟我讲这些没用,我又做不了主。你有啥想法去找赵叔说就行,他老人家愿意,那都没啥问题。” 老头子都跑山里来隐居了,还找他干这干那,大概率是不成的。 “好吧好吧,你是大爷,我指挥不动你……”圱 孙艳红没办法,就不好再说了,四下看了看:“弟妹和小娃呢,没在家吗?” “在家,没见他们出去,应该在后院玩吧。” 陈凌说着,往农庄后院走去:“你这趟过来还用拿酒吗?” “用啊,开新店没你的酒咋行? 另外你那些藏着不肯卖的宝贝鱼,这次能不能让我带走一点?” 孙艳红瞄着胭脂鱼和细鳞鱼的方向,挑着眉角说道。 “……那些鱼,可不是我藏着不肯卖,是老田嫌贵,当初怕没人要,那些细鳞鱼,在十几年前,都得两块钱一斤,你想想吧。”圱 陈凌没多解释,只给了她一个以前的价格,让她自己意会。 孙艳红确实有点傻眼,八十年代就卖两块钱一斤,实在是让她想不到。 “这么宝贝的吗?俺滴老天爷,那我走的时候带一些试试,开新店能用得上……都是一条战线的革命同志了,你要不要给我便宜点?” “呵呵,你觉得呢?” “……” “我就知道。” 其实想想,之前陈凌卖给田红利那些鱼,统一按三十块钱拉走,贵是贵,再刨除高运费的成本,借着老鳖的东风,在省城也大赚了一笔。圱 但即便卖的贵,大部分能消费得起的人却觉得花得值。 尤其是在除了观赏鱼之外的水产上,质量是真高。 一分价钱一分货。 从农庄的酒,以及陈凌给的做菜配方上,她是深有体会的。 这胭脂鱼和细鳞娃肯定也不会让人失望。 贵就贵吧。 到时候,她还能打着天价鱼的旗号,再做一次广告呢。圱 她正想的出神的时候。 陈凌已经走到柴垛旁的蛇箱子处,和儿子蹲在一块了。 王素素和王思怡在墙边的阴凉处,拿着菜篮子摘菜呢。 “爸爸,虫虫。” 睿睿小手攥着一条小蛇,这小蛇刚出壳,快子粗细,他用手一抓,小蛇就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反复弄也弄不下来,便苦恼的把手伸到陈凌面前,向爸爸求助。 “没事儿,这个好玩得很,不用抓下来,我再给你抓一条,一只手腕缠上一条,可威风了。”圱 陈凌说着又从蛇箱子底下,扯出来一条小花蛇,给他缠在另外一只手上,“啧啧,你瞧,这是不是很好看呢? 小东西见状顿时苦着小脸,十分为难的仰起头看向他。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一绝 陈凌在这边儿逗孩子。 孙艳红却是走到王素素身旁与她搭话。 对于王思怡,她也知道,倒是不怎么在乎。 只是关心的问王素素最近怎么样,说她肚子越来越明显了,说不定这次是双胞胎怎样怎样的。 让王思怡听来听去都听烦了。 见王素素也有些难应付这种人,便故意插话道:“嫂子,这树桩子上是木耳吗?” 王素素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啊,对,你凌哥专门从山里扛回来,让它在这儿生木耳的。” 她到现在,其实已经不讨厌孙艳红了。 但就是这种老油子、见惯了人事的女人,到底是不如秦秋梅和钟晓芸那样单纯交往的比较好。 现在还有个王思怡。 她们和你熟悉起来后,亲热会觉得是真心的亲热,会很舒心随意。 孙艳红就差点意思,哪怕王素素知道她给自家分了许多钱呢,也帮着赚了不少,关系却始终亲近不起来。 “哎对了,说到木耳,这下过雨了,今天太阳也不毒辣,赶紧来找找这边还有没有地木耳。” 王素素见到木耳,突然又想起一回事儿。 下过雨后,树荫下或者墙根处,长着青苔的阴凉处会长出地木耳来。 “地木耳?” “对,地木耳就是地上长的像木耳的东西,不过比树上的木耳好吃多了。 下雨之后,山上也会长出来好多地木耳。 但是太阳一照,就没法要了,要赶紧去采。” 王素素笑着轻轻点头,然后走到墙根处一看,还真有一层。 这也是沾了农庄这边水汽充足,环境清凉的光。 要不然在外头,这些地木耳早就晒枯了。 “阿凌,帮我们拿两个钵子来,我们要抠点地木耳。” “好嘞。” 陈凌让黑娃两个看好睿睿,自己拿了两个钵子过去。 这时王思怡正瞅着深褐色的地木耳好奇的看呢。 觉得沾这些满了泥土和草屑的东西脏兮兮的,卖相很是差劲。 学着王素素的样子用手抠下来一个,还黏糊糊的,忍不住皱眉道:“凌哥,嫂子,这地木耳好粘啊,还脏兮兮的,能吃吗?” “能吃,你别看它埋汰,这玩意儿只有在真正干净的地方才会生长,臭水沟之类的恶心地方生不出来的……洗干净了,哪怕是只炒个鸡蛋呢,都好吃的不得了,比木耳好吃多了。” 陈凌笑呵呵的道:“对了,这玩意儿还有个名字,叫地皮菜,包饺子,做包子,也好吃,你没吃过吗?” “没有,反正我在湾岛没吃过这种东西。” 王思怡困惑的摇摇头,她真的是听都没听过。 “放心吧,没吃过也没事,富贵在吃的方面肯定不糊弄人,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孙艳红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就是一愣,她突然又觉得这种东西也能搬到饭店的菜单上。 地木耳这东西,别看脏不拉几的,很埋汰的样子。 但是不管煮汤,炒菜,还是包饺子等,都是一种上好的美味。 虽说难清洗了一点。 她心里冒出这个想法,也没立刻就跟陈凌去说。 现在光小龙虾还没稳住呢。 也不急。 倒是咸蛋可以先加上去,当成一些小菜。 “那倒是,你凌哥啥都可以糊弄你,唯独吃上面,他比谁都认真。” 王素素也说道。 “哈哈哈,我也感觉出来了,对了凌哥,为啥他们都叫富贵啊?” “小名儿呗,你嫂子也有……” “呸,不许瞎说,你还不快去给孙姐拿酒,在这儿杵着干啥。” 陈凌看着媳妇恼羞成怒的鼓成包子脸,王思怡又满脸振奋好奇的模样,只好明智的闭上嘴巴,嘿嘿笑着走开了。 而后,给孙艳红打了两坛酒,捞了些胭脂鱼和细鳞鲑,还摘了些桃子,接着和四爷爷坐一起织网去了。 王素素和王思怡两人过了一会儿也带着睿睿走了出来。 在果园的沟渠两旁青石上去找那些水灵滋润的地木耳。 这地木耳其实一直都有,只是太阳毒辣的时候会被晒枯晒焦,没法儿吃,也不那么显眼。 但是并不是说它被晒死了。 这东西还是挺耐旱的。 平时不下雨的时候,看着它贴着地皮焦黄的快枯死了一样,可只要一场雨,它马上活过来,变得水灵灵的,晶莹剔透。 果园这边,大部分地方是被树荫遮蔽的,而且紧挨着沟渠,水流不停,沟渠附近一直是湿漉漉的,环境非常适合地木耳生长。 前两天的大雨过后,不仅蜗牛螺壳到处乱爬,地木耳也在疯狂滋生。 现在过来一看,在一层层嫩绿的苔藓当中长了一大片,草里、石头缝儿里,那一朵朵深褐色的异常明显。 王素素带着王思怡从大门口往西抠着地木耳,还有睿睿这个小不点,也撅着小屁股抠个不停。不大一会儿就把两个钵子捡的满满当当的,这两钵子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两顿的了。 就是地木耳这东西比较难清洗。 王素素两人守着水渠清洗了几遍,又从水塔哪里接了些干净水泡在桶里,来回洗了一个多个小时,将近两个小时,才彻底洗干净。 王思怡都洗了一脑门的汗,喘着气说她两只手都快酸得不是自己的了。 过了十一点,高秀兰骑着车子过来,她送完王真真后,去给赵玉宝那边帮着收拾了下晌午的饭菜。 不过也就是帮点忙,没留在那边儿吃饭。 来农庄这边后,看她们捡了这么多地木耳,挺高兴的。 “哎哟,咱们这片地方就是好啊,不仅夏天凉快,地木耳都没晒枯呢。 就是现在时候不早了,来不及做包子,晌午炒个鸡蛋算了,等吃了饭多抠点,我下午给你们做包子吃,这地木耳鸡蛋馅儿的包子啊,比肉的还好吃呢。” 说完,就把车子在大门口扎好,然后挎起篮子,喊上大外孙,去山坡上捡鸡蛋。 地木耳炒鸡蛋,可是山里人的最爱。 王思怡本来洗好地木耳后,揉着小手去看陈凌织鱼网来着,听到高秀兰这话,也领着睿睿跟了过去。 还趁着没人,贼兮兮的问高秀兰王素素的小名儿叫啥。 说高秀兰告诉她,她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一会儿又和睿睿一起拿着石头去丢躲在草丛里乱叫个不停的秧鸡子。 丢完就抱着睿睿嘻嘻哈哈笑个不停,享受恶作剧的乐趣。 活脱脱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大姑娘。 只是很快,乐极生悲。 到了山坡捡鸡蛋的时候,没注意到黑漆漆的鸡窝角落还卧着一只母鸡,手背让狠狠的啄了一下,差点疼哭。 “哎哟,让啄到手了?思怡你别动,我看看出血没?” 高秀兰急忙放下篮子过来看。 睿睿也踮着脚,好奇的往王思怡手背上去看。 “没事的婶子,没啄破皮,就是生疼。” 王思怡笑笑,顺便摸摸睿睿的小脑袋瓜。 “你啊,可得看着点,这有老母鸡守着的鸡窝,是想要抱窝了,把鸡蛋看得严实,就是见到一块白的圆石头,也要叨到肚皮底下暖着,不肯让别人碰。 这样的老母鸡你去拿鸡蛋,就会啄你。 不过鸡这个东西,是个死脑筋,你转个圈儿,从它屁股后头拿鸡蛋,它看不到你,就不啄你了。 哪怕你伸到它肚皮下边,它也只是挪挪窝,连脖子都不会扭呢。 来,你瞧。” 高秀兰说着,走到鸡窝后面伸手进去,一把就从老母鸡屁股底下掏出了三个鸡蛋出来。 这些鸡窝,是砖块错落着搭成的,鸡窝的四壁有一个个小方窟窿,很多家庭养鸡场,其实也是这样。 不管从前后左右哪个方向,手都完全可以伸进去。 “哇,我也来试试。” 王思怡见此大感惊奇,忘了手背上的疼。 蹲下来就伸手摸进鸡窝,还真顺利的摸出两个鸡蛋来。 不一会儿两人带着睿睿就捡了大半篮子。 “婶子,这鸡窝怎么弄成这样,冬天鸡不冷吗?” 捡完鸡蛋,王思怡对四面透风的鸡窝很是困惑。 “这个啊,是你凌哥专门让老母鸡下蛋的地方,不是让它们住的。 不然天天在山上跑着,到处下蛋,捡起鸡蛋来,费劲儿得很。” 高秀兰笑笑,“另外啊,就是怕它们秋冬季节天冷往山上跑,不肯回窝,这才把鸡窝留着窟窿,冬天冷,它们待不住的。” 夏天不能老吃肉,天气热,多吃点青菜,更显得清新。 晌午的饭菜,高秀兰下厨,地木耳炒鸡蛋,拍黄瓜,清炒豆角。 王思怡没吃过地木耳,试探着品尝了一下,结果整盘子菜被她一个人干掉一半,别的菜一点儿都没动,吃完还连叫好吃,说她们这儿好东西真多,越来越不想走了。 这东西吃起来滑滑柔柔,口感像是木耳,但要比木耳细腻得多,和鸡蛋一炒,那吃进嘴里满口香的,回味无穷。 到了下午,这会儿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拿着钵子去果园的沟渠两旁抠地木耳去了。 满心期待着高秀兰所说的地木耳鸡蛋馅儿的包子。 “凌哥你干啥去,不织网了吗?” “去给赵叔家送点蔬菜,他们正在用人呢,晚上要做大锅饭。” 陈凌笑笑,翻身骑上马,背着一筐青菜赶往村里。 不一会儿又骑着马返回来,让高秀兰给他揪下一块面引子来,又送了过去。 所谓面引子,就是蒸馒头用的酵头面。 作用和发酵粉一样,是用来做发面的面食。 发好的馒头每次留一小坨面,称面引子,下次做馒头的时候就用这个面引子和面。 面引子做出来的馒头又香又有嚼劲。 赵大海的母亲赵家婶子听说他们家要蒸包子,晚上也想蒸一大锅包子吃,这面引子可少不了。 夏天天气热,发面快。 一块面引子,能发一大盆面。 陈凌家里也是如此,早早的把面发上了。 回来之后,简单的织了一会儿渔网。 就去帮忙洗地木耳、炒鸡蛋、拌馅儿。 没别的,他也想吃地木耳鸡蛋馅儿的包子了。 王素素现在干活不大方便。 王思怡就帮着高秀兰去和面、擀皮……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包起大包子来。 当揭起锅盖,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出锅时,那种香味直往鼻子里窜,咬上一口,清香爽口,油而不腻。 这地木耳鸡蛋的包子,当真堪称是素馅包子里的一绝。 太久没吃,这拳头大的包子,陈凌一气儿吃了九个,还意犹未尽呢。 让王思怡差点惊掉下巴,连声说他真是活武松了。 而后又说起老虎的事情。 陈凌打算这两天把家里的麦子送到粮站,就去省城的动物园瞧瞧。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带着老婆孩子逛逛动物园。 之后的天气雨水会很多,出行不便,另外雨水多了,也是他对付水库怪鱼的好机会。 再者就是,媳妇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以后想出去玩就更加不便。 所以这老虎的事情,还是得提早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 瓜田的龟 两天时间倏然而过。 陈凌这两日时间,开着拖拉机把家里的小麦运到了粮站卖掉。 与此同时,这两天他家小麦产量要比别家高许多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很多人家等着秋后种麦的时候,换他家的麦种呢。 这个自然是很合陈凌的心意了。 然后就准备着带老婆孩子去省城的事,这一趟要去好好玩上两天。 …… 傍晚。 山风习习,吹去了白天的暑气,天气凉快不少。 黯淡的天空上,有数不清的鸟儿,陆续飞回林中,传出一阵阵低鸣,与扑棱翅膀的声音。 “爸爸,看~” 睿睿迈着小短腿,带着两条个头大的过分的狗,飞快的跑过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露出一条小缝隙给他看,里面一闪一闪的有青绿的荧光。 “抓到萤火虫了啊?” 陈凌把手中的渔网放下,往他手缝里看了看,笑道:“行,还抓了这么多,真厉害,不愧是我儿子。” 小家伙现在已经能听懂一些夸奖了,闻言就笑嘻嘻的露出小白牙,骄傲中还带着点腼腆。 “走,我给你放瓶子里,挂在床头,夜里也是亮亮的,好不好?” 陈凌摸摸他的小脑袋瓜。 睿睿一听,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用力的点头:“嗯,要。” “你们父子俩可真是……” 王素素在旁边腌着咸蛋,撇撇嘴,呵斥一句:“睿睿,那虫子臭得很,一会儿你手也臭臭的,没法吃饭了,赶紧放走了吧。” 小家伙顿时皱起眉头,跑到她跟前,喊道:“妈妈,瓶纸~” 意思是放瓶子里,不臭。 王素素自然明白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他这么点,脑袋瓜子怎么转这么快的。 “好好好,放瓶子里,记住了,不许放出来玩,你要是敢放到床上玩,看我不揍你?” 王素素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语气严厉道。 不怪她这样。 实在这睿睿这臭小子玩的太野了,抓到了什么蜗牛、蚂蚱、老扁担,乃至水里的田螺,小鱼,都往自己衣服的小口袋里藏。 夜里还带到小床上玩。 比如说老扁担吧,都死了,变得干巴巴了,他还玩呢,还往枕头底下掖。 以前王素素没注意这一点,自从知道了后,每天睡觉前,先掏他口袋。 想到这,王素素就来气,鼓着眼睛瞪陈凌,都是他这个爹教得好,从小就这样玩,长大还不知道咋样呢。 见到儿子仰着小脑袋,噘着小嘴巴,眼睛无辜的望着她。 王素素心里一软,拍拍他的小脑瓜:“去吧,让你爸爸给你装瓶子里,咱家有罐头瓶,拧结实一点,跑不出来的。” 小家伙这才立马高兴起来,转身跑到陈凌跟前,抓着他的裤腿就往楼上走。 “看你急的,你妈妈说的罐头瓶太大了,我给你找个小玻璃瓶子去。” 陈凌一把拽起小家伙,扛到肩膀上,而后走上楼从房间找出一个比墨水瓶还要稍小的小瓶子,把瓶盖去掉,用皮筋和纸覆在瓶口上。 然后挂在他那小床的床角上。 把电灯拉灭。 那小瓶中的几只萤火虫,便发起幽幽的荧光来,十分漂亮。 睿睿见到后,高兴地趴在床边,眼睛瞪得大大,脸贴在跟前才看呢。 “嘻嘻,爸爸~” “嗯,爸爸看到了,好看得很。” 他听到后,便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门外,冲楼下喊:“妈妈~,妈妈~” 想让王素素也上来看。 过了会儿,王真真和王思怡回来了,他又去喊两人来看。 王真真对萤火虫自然没啥好奇的,早就玩腻了。 倒是王思怡见到这,还想着也捉几只放在瓶子里玩。 “你们快下来吧,要吃饭了,阿凌你带着睿睿去洗手,一整天到处带着狗捉虫子玩,臭得很。” 听到王素素的喊声,王真真偷摸摸的小声说道:“嘿嘿,姐姐现在说话和咱娘一样。” 陈凌呵呵一笑:“你这话最好别让你姐姐听见,不然去动物园不让你跟着了。” 王真真顿时绷住嘴,目不斜视,假装刚才没有说话。 明后两天正好她要过周末。 陈凌和王素素两人商量了下,小丫头没怎么出门玩过,还是带她出去一趟,玩一玩吧。 王真真知道让她跟着去,这两天都高兴地没心思上课了。 逢人就说要去动物园看大老虎,炫耀的一个劲儿。 搞得村里,学校里谁都知道了。 把小娃子羡慕的不得了。 她呢,又不知道给人许诺了什么,反正收了一大堆零食。 让高秀兰一阵无奈。 说小女儿和大女儿简直不像是亲姐妹俩。 这性子倒像是陈凌的妹妹。 让陈凌听了挺委屈的,他小时候可没这么皮的。 “思怡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不去了,我得回家看看了,过年后就出来了,还没回去呢。” 王思怡看着陈凌他们一家的日子,也有点想家了。 虽然在这儿还没玩够,但她下半年还有工作,不得不走了。 …… 麦收之后的一个月。 夜里是热闹的。 乘凉的、打麦场搭草棚看麦子的、瓜田看瓜的。 也有小娃子打着火把,拿着手电筒跑来跑去到水边放鱼笼、掏鸟窝的。 今天,陈凌家吃过晚饭后,也晃晃悠悠的出门了。 一家三口,带着王真真和王思怡,拿着两张小网眼儿的渔网,向水库走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 收完小麦只剩下麦茬的田野,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到处有萤火虫在飞舞。 王真真这个不老实的丫头,不好好走路,专门去麦田里,把麦茬踩的嘎吱嘎吱响。 睿睿见此也骑着黑娃冲进里边凑热闹,他是在追萤火虫,结果却把夜晚出来打野食的野禽小兽惊得四处乱飞乱跳。 夜风吹拂过,很是凉爽。 许多青年汉子,在赵玉宝那边忙活完,吃罢饭,聚集在打麦场谈天说地。 看到陈凌一家子走过来,就大笑着打招呼。 “真真啊,不是明天就要去看大老虎了吗?咋不回去好好睡觉,小心明天瞌睡的起不来,睡过头你姐夫可不等你。” “哼,我不怕,我今天晚上不睡了,路上再睡。” 小丫头这话又换来一阵笑声,她见谁也不认生,村民就很喜欢逗她。 “富贵听说你家麦子今年每亩地得有一千斤了吧?”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的。” “那今年秋后可得给俺们换点麦种。” “这还不好说嘛,家里留的麦子可多着呢。” 一路往水库走着,不一会儿,有几个打火把的小身影嘀嘀咕咕的和他们走了个碰头。 是六妮儿几个。 “咦,富贵叔,素素婶子,你们也出来了啊。” “是啊,你们干啥去了?” “俺们去水库抓小麻嘎子来着,今年麻嘎子老多了,鸟蛋也多。” “是啊是啊,俺们还以为你们明天要出门去看大老虎,就没去找小姑姑出来玩。” 王真真一听,赶紧凑上前去,“快让我看看,你们抓了多少麻嘎子。” 麻嘎子,是一种鸟。 喜欢将芦苇叶拴在一起隐搭在飘荡的半空做窝筑巢。 这个季节它们正是处于繁殖期,产的鸟蛋和幼鸟是小娃子们比拼的战利品之一,夜里去抓鱼或者放鱼笼的时候,芦荡畔常充满了伙伴们的欢快嬉闹声,那就是在掏鸟窝呢。 陈凌小时候也经常干。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麻嘎子叫苇莺。 “嘿嘿,俺们每个麻嘎子窝里捡两个鸟蛋,,捡了有一篮子呢,没准儿有一百个……不过小麻嘎子就抓了几个,回去养着玩。” “小姑姑你们要去干啥?” “我们去抓鱼呀,再下俩笼子,你们下笼子了吗?” “这几天没有,俺娘说不让在水库下笼子了,那里有鳖王爷,让咱们去老河湾下。” “对,对,小姑姑咱们以后去老河湾抓鱼吧。” “行,去老河湾,那我们一会儿也去老河湾,顺便去聚胜哥哥家的瓜地里吃西瓜,哈哈。” 他们七嘴八舌的嚷着,很快村里传来大人的喊声,他们就举着火把大声应着一哄而散。 王素素见状问:“那咱们去老河湾还是去水库?” “老河湾就老河湾,正好去聚胜哥他们的瓜田里看看,搬他俩西瓜吃。” 陈凌笑道。 “凌哥,是之前把西瓜送到农庄的那户人家吗?”王思怡问。 “对,就是他们家……” 端午的时候,在小绵羊送完牛肉,王聚胜又送了一驴车西瓜。 怕他们家来来往往的人多,那些西瓜不够吃。 陈凌也没客气。 今年村里种瓜比种麦赚得多。 主要还是端午来游玩的人比较多,好多人把瓜田当成采摘园一样,成群结队的去摘西瓜,自己在瓜田里挑,挑到满意的西瓜之后在田间地头就掏钱买了。 有的当场破开,就直接坐在河边吃,很是惬意。 这样省得他们自己卖了,还得费劲运出去,这样在瓜田里就把钱赚了,省心得很。 但即便是这样,各家都还有一小半的西瓜没卖掉。 主要是游人挑挑捡捡剩下的那些西瓜。 不是没长大的,就是品相不好,长得太磕碜的。 这样的,大家也舍不得仍在地里不管,让它们烂掉。 所以还是每天夜里会去瓜田看西瓜。 等过阵子开始拉出卖。 陈凌他们出了村子,刚向着通往老河湾的小土路上走。 远处的瓜田就传来狗叫声,还有人举着一根根火把,在瓜田晃来晃去。 也不知道在干啥。 不过很快,就有一条黑色的土狗跑过来,冲他们摇尾巴。 又对黑娃哼唧着,用力的甩着屁股凑上前来。 陈凌一瞧,认出这是王来顺家的狗,那不用多说,肯定王聚胜也在瓜地里。 别的狗看瓜都是拴着的,就这条狗来回跑动着。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王聚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仔细一听,王聚坤家的王学成,二毛驴家的王文超也在。 “聚胜哥,你们干啥呢?大呼小叫的,不会有东西偷瓜吧?” “啊?是富贵,快来快来,俺们正在捉龟哩,瓜田里晚上跑进来好多龟……” 王聚胜兴奋的声音传来。 “龟有啥好抓的,你倒不如放几个须笼去抓老鳖。” 陈凌回应了一句。 “富贵叔,不是一般的龟,是麦田龟啊,咱们小时候的在麦地捉的那种龟,今年又冒出来了,有好多。” 王文超也在喊。 “我去,麦田龟又有了?” 陈凌听了一愣,而后惊喜的小跑过去。 童年在麦田捉龟,可是记忆犹新啊。 可惜近些年因为使用农药的缘故,很久都没见到过了。 他跑到跟前的时候,王聚胜三人也笑呵呵的迎了上来,王文超更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一个洋铁桶卖弄道:“富贵叔你瞧瞧,你瞧瞧这个,最先是爬进聚胜叔草棚里来着,背壳上一道儿黄色的、歪七扭八的字印儿哩。” “啥?还有字印儿?” 龟背有字,这可不多见,陈凌借着火把的光往桶里头一看,只见一只碗口大的乌龟,深褐色的的龟壳上,有一道斜斜的黄色印记,有些扭曲。 “噢,我还以为有个啥字呢,这最多就是像阿拉伯数字的‘7’而已,别的字可靠不上,汉字更别提,一点儿不沾边儿。” 陈凌还以为上面有什么复杂的图形文字呢,大惊小怪的。 王聚胜见此笑道:“哈哈哈,俺就说吧,学成还让俺找你换钱,说你喜欢这类稀罕玩意儿……俺说这肯定不行,比你前两年捞的红鳝鱼差远了,你肯定看不上。” 王文超和王学成就嘿嘿笑。 陈凌则是忽然心头一动,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啥看上看不上的,要我说,这个龟聚胜哥你还是好好留着吧,说不定以后真能卖钱呢。” “留啥留,你拿回去给睿睿玩吧。” 王聚胜看到睿睿骑着狗,和王真真一块跑过来,笑道:“睿睿,快来,你看伯伯给你抓了乌龟,你要不要?” 一大一小就喜滋滋的凑到王聚胜跟前看。 陈凌现在不好跟王聚胜去多说什么…… 就走到一旁,打开手电筒,和王文超两人说着话站在田埂上,往瓜田里照过去,能看到瓜田当中确实是有乌龟在爬动,但也没几人说的数量多到夸张的那种地步。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四章 “今年麻嘎子也多啊,窝里的鸟蛋都掉出来了,俺跟小超吃了饭赶过来的时候,七叔已经捡了不少,说点上火烤了吃的…… 结果回到草棚子拿火柴,就看到一只龟在床边爬。 俺和学成看到后,用火把往周围一照,好家伙,一会儿功夫,连着照见好几个,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吧,俺们才发现,这不就是咱们小时候的麦田龟吗? 可把俺们高兴坏了。” 王学成咧嘴笑着讲道。 这小子名字起的不错,脾性也挺好,就是长得有点流里流气,个子矮,还喜欢留光头,看着很不顺眼。 他爹是王聚坤,和王聚胜是堂兄弟,所以说的七叔是指王聚胜的。 “是挺多年不见了,也就前年去山里打猎的时候见到过几个,个头小的很…… 这些算大的了。” 陈凌从洋铁桶捡出来一只乌龟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玩耍了一番。 这些麦田龟,有着棕色的龟甲,上边带着米黄色的纹理,龟壳和爪子裹带着脏兮兮的泥沙,与大部分乌龟其实没多少区别。 不过这可不是那种巴西龟。 而是实打实的中华本土龟。 具体的学名叫什么,还真不知道。 其他的什么獾子、麻嘎子、山狸子等等东西,陈凌有的是无意间得知它们的学名,有的是忽然回忆童年的趣事,网上搜索出来,才得知的真面目。 但是这麦田龟吧,却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答桉。 至于为啥叫它麦田龟呢? 这是因为这种乌龟一入农历五月之后,就喜欢上岸产卵,还特喜欢钻进麦田里。 等到村里割麦的时候,乡亲们经常可以在地里捉到这种乌龟,连带着捡到乌龟蛋。 陈凌听他父亲讲过,他们小时候麦田龟才叫多呢,个头也特别的大,基本都在一斤朝上。 而且河滩上也多,下河洗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能踩到。 据说王学成的大伯王聚乾有次下河洗澡,玩累了半躺在浅水处晒暖睡觉。 结果遇到一只胆大的乌龟,咬到要害部位,差点没断子绝孙。这事儿流传了好些年,不仅在陈王庄很出名,十里八乡都有好多人知道,差点成了和杨钢蛋齐名的人物。 看到王素素和王思怡俩人也从后边走了过来,陈凌就冲她们俩人招招手喊道:“素素,你来看看,这就是咱们这儿以前收麦的时候老能抓到的麦田龟了,见过没?” 王素素嫁到这里才四五年,哪里见到过这些东西。 摇摇头道:“我倒是听村里的婶子大娘们说起过,说以前到了麦收的时候,除了什么野鸡兔子鹌鹑刺猬之外,还有乌龟也老往麦地里边乱爬,不小心还会把它们窝里的乌龟蛋踩碎呢……” 她这样说道,却把身旁挽着她胳膊的王思怡听了满脑袋问号:“啊?乌龟怎么会去麦田里呢?麦田又不是稻田,没有水,而且这麦田离河边都那么远。” 说着和王素素一块凑到洋铁桶跟前去瞧里头不断乱爬的乌龟。 陈凌闻言笑笑:“没听你嫂子说吗?人会踩到乌龟蛋,那肯定是去麦田产蛋咯,这乌龟和老鳖一样,都是去岸上产蛋,有的产蛋就喜欢爬远点…… 也就是我们这儿夏天种小麦,要是全种上西瓜,它们去瓜田也一样的。 这玩意儿在我们这儿真没啥稀奇的,我们这边还有人因为这麦田龟编了歇后语呢,叫做‘麦地里捉乌龟——十拿九稳’,说的就是爬到麦地的乌龟,好抓得很,一逮一个准儿。 往前早个十来年,就能见到这种景象,每年到了麦收时节,也是乌龟产卵的季节,我们那时候经常跟在大人屁股后边捡乌龟和乌龟蛋。 运气好的话,一上午能捡五六只乌龟,扒拉半盆子乌龟蛋。 那时候的乌龟比这桶里的还大,最少也有七八两,大的二斤多…… 后来就不行了,农药、化肥用的多了,几年时间麦地里就看不到乌龟了。 现在能看到,也算是好事儿。” “真的呀?” 王思怡惊讶的张大嘴,伸手从桶里抓出来一只半大的乌龟瞧了又瞧。 “那当然是真的了,富贵可没有吹牛……” 王聚胜嘿嘿一笑,颇为自豪的道:“俺们那小时候,不只老河湾了,水库那边也有乌龟。只要天气暖和,河堤边上能排一长熘儿乌龟,大的背着小的,全都是出来透气晒暖的。 下河洗澡,经常一不留神就踩到滑滑的东西,扎个勐子潜水捞上来,不是乌龟就是大螺壳。 其实那时候不单是乌龟,老鳖也比现在多。 要是再早上三十年,那家伙就更多了。用老人们的话讲,五六十年代,附近水沟里的老鳖和乌龟,每逢下雨,随便转悠一圈,都能捉半篮子。” 】 王思怡听来觉得很有意思,在湾岛可没听过这类的事儿,就问道:“既然数量这么多,你们不吃吗?我在我们那边儿一直听说五六十年代,你们这边吃不上肉咋地咋地。” 听她问话,王聚胜顿时来了精神,可还没说话,王学成就插话抢先答道:“不吃的,俺达说了,老鳖和乌龟是发物,这两样儿玩意儿吃多了,肚子里头容易长疙瘩块子。” “长疙瘩块子?” 王思怡疑惑的歪歪脑袋,“那鱼也不吃吗?” 这回换成王文超抢答了,“吃,吃鱼,就是没有啥油,舍不得放,做出来不好吃。 听俺爷俺奶讲,以前还有半米多长的大黑鱼,胳膊粗细的黄鳝,脸盆子装不下的大鲤鱼…… 总之以前到处是大鱼,就是没油水,寡寡澹澹还腥气的很,贼难吃,村里人吃鱼都吃吐了。” 三个老爷们儿,在王思怡这个年轻漂亮的湾岛美女跟前,一个个十分积极踊跃的表现自己。 虽说之前王思怡开拖拉机帮着给陈凌家收麦的时候。 让许多老少爷们儿蠢蠢欲动的心熄灭了不少。 但毕竟这么漂亮的美女,还是湾岛来的,就算不符合他们幻想中的潘金莲,那也是实打实的大美女啊。 连王聚胜这个有俩娃的都忍不住想卖弄几下。 别说王文超和王学成这样的小年轻了。 不一会儿,三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从水里讲到山上了。 什么狼虫虎豹,还有啥啥狼巴子,驴头狼,妖魔鬼怪的,把王思怡听得惊叫连连。 陈凌也没去多听他们卖弄,就拉着王素素,带着王真真和睿睿去瓜田里捉龟玩。 这几块瓜田就是靠近老河湾的沙滩地。 麦田龟不少。 但因为有一棵棵长势旺盛的西瓜藤蔓与叶子遮挡着,也并不是那么好找。 而且这些乌龟一听到动静,遇到光照,就不动弹了。 有时候就在脚下,可它就是在西瓜叶子下一动不动。 哪怕是借着手电筒的光照呢,叶子的阴影挡住了,也看不到。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多了许多乐趣。 王真真在这边上学有两年时间了,大多数东西都玩过,但是大晚上出来捉乌龟,还真是没玩过。 和睿睿咯咯笑着到处跑,去西瓜叶子下翻找看有没有乌龟,找到后就高兴的一阵大呼小叫,抓着乌龟跑到陈凌和王素素跟前,让他们帮忙拿着。 然后又嘻嘻哈哈的到处跑着去找。 忽而,皎洁的月光下,瓜田旁的沙滩上,有小小的黑影‘沙沙沙’的爬过来。 王真真用手电筒的光晃过去,便能看到是一只乌龟在爬动。 睿睿也眼睛一亮,扭着小身子,嘴里喊着爸爸妈妈,让他们看。 王真真这时早跑过去了:“沙滩上也有乌龟,比瓜田好抓,睿睿快跟过来。” 小东西顿时顾不得喊陈凌两个了,赶紧领着黑娃跑过去,跟着王真真到处寻摸。 不一会儿,抓乌龟抓的累了,便就近坐在一颗西瓜上,喘着气休息,休息好了,又弯着腰去啃那西瓜。 陈凌说他,他就咧着小嘴巴眼睛弯弯的傻乐呵。 王素素看了看竹篓,有几个乌龟了,就扯着他往回走:“好了,也抓了五六个了,够玩了,想吃伯伯家的西瓜,一会儿让你爸爸挑个好的,自己不要去乱碰。” 这里离水边近,蚊虫比较多,王素素不愿意让儿子老在这边乱跑。 这时,王聚胜三人和王思怡在河滩上生起一堆篝火,在烤那些麻嘎子的鸟蛋。 怕王思怡被蚊子咬到,还多点了一根火绳,篝火旁飘散的全是艾蒿的异香。 见到他们捉乌龟回来,就拿烤好鸟蛋分给他们让他们吃。 “富贵拿着渔网出来,是来捞鱼的啊?” “是啊,刚跟四爷爷学会织网,这几天织了俩小网子,正说出来试试。” 对付怪鱼的大网他打算熟悉之后,自己动手弄,就不用四爷爷帮忙了。 今晚就只是出来试试网,抓一些鱼。 结果还没抓鱼呢,倒是先抓起龟了。 “哈哈,守着河,啥时候不能抓鱼,这麦田龟过了这一阵子,可就不好看到了。” 王聚胜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俺去挑个西瓜,咱们边吃边说。” 王文超则是说:“俺家田里的西瓜个大,挑俺家的吧聚胜叔,富贵叔整天吃你家西瓜了,肯定还没吃过俺家西瓜。” “也行,让你娃表现一下。” 王聚胜就去他家瓜田里挑瓜,王文超继续烤鸟蛋,嘿嘿笑着说道:“俺和学成俩人早就下笼子了,一会儿看看有没有黄鳝泥鳅啥的钻进去,这夜里凉快了,出来吃食儿的鱼可多。” “对,待会儿烤鱼吃,就着西瓜吃烤鱼,又香又甜,等吃完小超家西瓜,就吃俺家西瓜,守着瓜田管够。” 王学成也嚷嚷道。 陈凌闻言笑起来:“好,今晚我就陪你们看半夜西瓜。咱们这边儿到处修路,明天出门也是去藤河乡坐船走水路,不急着回家睡觉。” 过了会儿。 王思怡听他们说得起劲,偷偷扯了扯陈凌衣服,小声道:“凌哥,你们这边儿山里真有狼巴子吗?我听他们说,狼巴子长着人身子狼脑袋,跟狼外婆一样,夜里喜欢出来抓人,拖到山里吃掉。” “……” 陈凌闻言顿了顿,心里一阵无语:“你别听他们瞎讲,我自个儿都给他们编成啥样了,还说我山里称王呢,你就当个鬼故事听就行了,那都是吓唬小娃娃的。” 这三个大老爷们儿坏的,给人姑娘讲啥灵异故事。 王聚胜抱着西瓜过来,听到这话,急忙否认道:“哎,那可不是吓唬小娃娃的,存业叔还跟我讲过饕笑鬼和木客哩,风雷镇那边山里有…… 你想啊,咱们这边儿出了鳖王爷之后,这好多年见不着的麦田龟都跟着冒出来了,老鳖也多出来了。 水里的东西能这样。 还不兴人家山里有点稀奇事儿了?” 一听这话,刚松一口气的王思怡,又被他说得一阵头皮发紧:“快别讲了,大晚上的。” 湾岛人迷信。 岛上地方小,但山地多,供奉各种寺庙也多。 流传的各种民间鬼神的故事也特别繁杂。 很多湾岛老人是很信奉鬼神的。 王思怡自然多少受点影响。 很是忌讳这个。 “卡察。” 王聚胜说着破开西瓜,简单分成几块分给几人:“哈哈,思怡妹子害怕那就不讲了,来吃瓜。” 刚说完,王真真凑过来说道:“思怡姐姐别怕,我听爹讲过,不吓人的,木客就是跟人换木头的,它会在山里自己打柴,走夜路遇见之后,拿了人身上带的东西,会丢下一捆柴跑开,很善良的。 就算是山里的妖怪,那也是好妖怪。” 王思怡一听,想想那场面,身子情不自禁的又抖了抖。 害怕归害怕,但心里对这些与她们那边迥异不同的山精鬼怪故事却又充满了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木客是会跟人换木头的,那饕笑鬼呢?” “饕笑鬼啊,有一张蓝脸,夜里见到人会大声笑……” 王真真啃着西瓜讲起来。 别说,趁着夜色,在瓜田旁边看西瓜,讲点鬼故事还真挺有氛围的。 慢慢地,连王思怡这个来自湾岛的外地人,害怕归害怕,但不由自主就跟着沉浸了进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虎煞 有月亮的夜晚,在瓜田看西瓜是很好玩的事情。 要不是明天还要出远门…… 陈凌可以陪着王聚胜他们一起在这儿守一夜。 河滩上点一堆篝火,烤一些鱼和山鸟,吃着西瓜,再闲谈些玄奇鬼话,惬意得很。 所以,王素素她们带着娃娃回去后,陈凌又逗留到半夜。 中间还下河洗了个澡,拿着渔网捉了些鱼,这才回家睡觉去。 次日,他们一家三口,加上王真真与王思怡,一同赶到藤河乡,坐船离去。 是王立献开了他家的拖拉机送的他们。 不过此行一路自然也不是直接去省城的。 还是先在市里过的夜。 在市里过了一夜,送走王思怡后,便喊上山猫和杜娟两口子,一同去的省城动物园。 山猫结完婚后,这一两年除了早点要上娃,剩下主要的精力就放在养狗上了。 所以在家闲暇时间很多。 知道陈凌一家子要去省城逛动物园,陈凌还要挑老虎相处什么的,就立马拉上杜娟,要和他们一块去。 说他之前经常和动物园那些人打交道的。 他和园长挺熟。 韩教授也比较熟。 路上大家都挺高兴的。 就是王真真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动物园玩,昨天晚上赶到市里后,激动的不行,哪里都新奇。 大半夜的跟梁越民一家子打电话,打完这个又和梁红玉他们打。 后来被王素素赶到床上了,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今天出门在车上睡了一路。 让山猫和杜娟好一阵笑话她。 说她平时在家小大人一样,管这管那,事事伶俐,万事不愁的,怎么出个门就这样了。 王真真哪顾得上理人,只是仰躺在陈凌和王素素中间呼呼大睡。 睿睿还不知道动物园啥概念,也不知道大老虎和家里的狗有什么不同,只要是带他出来玩,他就很高兴。 而且精力旺盛得很,在陈凌和王素素以及中间的王真真三人腿上来回爬,一会儿要喝水了,一会儿要下车撒尿了,一会儿见到窗外的汽车、大桥、江河,又趴在窗户上伊伊呀呀叫个不停。 就这么闹腾着、吵闹着,王真真竟也没被吵醒。 可见是熬了一夜,困极了。 一直到了动物园外,告诉她动物园到了,她才勐地一下支棱起来,揉着眼睛飞快从车内钻下来。 “哇,这里还有游乐场呢?!” 还没进去动物园大门呢,王真真就看到了动物园大门的左手边有一个小型的游乐场,顿时惊喜又兴奋的大叫起来。 “那当然了,里边还有马戏团呢,广场的南边儿这里还有集市,周六周日和过节日的时候,人是最多了。 重大节日还有动物大巡游呢。” 杜娟摸摸她的小辫子笑道:“怎么样,这下精神了吧?” “嗯,我一点儿也不困了。” 王真真用力的点点头,眼睛放:“杜娟姐姐,这里怎么这么多玩的呀,我还以为动物园只有大老虎、大狮子和大象什么的。” 这时候的动物园就是这么热闹,因为能玩的地方不多,这里一到节假日就人满为患,而且有一系列围绕小孩子们打造的东西。 今天是星期日,门口的大广场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各种各样的叫卖声。 卖玩具呲水枪的老大爷、卖气球的中年汉子、卖冰棍的老太太…… 人群最前方还有售票厅忙碌的售票员。 王真真的视线流连在那些花里胡哨的玩具,以及动物园内的游乐场的高空脚踏车和旋转木马上。 睿睿就是只盯着那些吃的,哼哼唧唧的拽着陈凌和王素素就要去买。 天气热,任他哭闹也心烦,再者就是出来玩的,想买啥就买点,高兴就行了。 于是陈凌就带着他们娘俩买了一堆吃的,冰淇淋、米糕糖、糖葫芦……各式各样的小零食,每人都有份。 还给睿睿买了把小呲水枪。 山猫这时把车停好了,走过来说道:“今天人多,小偷小摸的也多……我跟园长打过电话了,咱们从小门过去吧。” “那敢情好啊,这么热的天,懒得跟他们在这儿挤了。” 陈凌从市里赶过来的时候,就拿着水浒剧组给的电话号码和动物园联系过,但是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园长,山猫既然有熟人,那就跟着他行了。 “啊?不从大门过吗?姐夫,山猫哥哥,我能不能去游乐场玩一下……” 王真真望着游乐场的碰碰车、旋转木马,有点走不动路了。 这时候的设施虽然老旧,但对许多小孩子们来说,仍然有点可望不可即。 而且正常来说,那个小游乐场是进动物园后的第一站,很多小孩子都在那边玩,她刚才期待了半晌呢。 “你不是嚷嚷着要看老虎吗?咱们先看老虎,再逛过来玩,不也一样吗?” “放心吧,这次出来,肯定让你们玩个够再回去。” 小丫头只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他们往动物园东侧的小门走去。 而睿睿这臭小子,现在的个头太小了,人又多,他哪里能看到动物园大门内的景象,几乎都没注意到那个小游乐场。 只顾着在陈凌怀里啊呜啊呜一口一口的用小木勺子挖着冰淇淋吃。 中间吃的勐了,嘴里凉,就把冰淇淋塞给陈凌,自己掏出呲水枪一通乱射,跟着爸爸妈妈出门,有吃的有玩的,那家伙可不是开心坏了吗。 到了小门,已经有人在等待了,正是这个动物园的园长。 经过山猫介绍,听说来意之后,就与陈凌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认识了一下。 然后带着他们往勐兽区走。 一边走,一边仔细为他介绍老虎的基本情况。 “怎么就只有六只老虎?” 听完介绍,王真真愣了愣,小声道。 “哈哈,小姑娘,六只可不少了啊,去年之前我们园里也就四只,还是去年初冬生了两只小老虎,变成了六只。” 】 园长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人,笑着转过头对陈凌道:“现在最好相处的是两只小老虎,还有一只经常服役马戏团的年轻公老虎,今天让你们都见见……” 陈凌听了打趣道:“这么说,还得是母老虎最厉害了?” 大家听了一阵笑。 “那当然了,母老虎名不虚传。” …… 王素素听着听着,又有些担心起来,拉着陈凌的手问道:“是要进去和老虎接触的意思?” “放心,我们这里的老虎是从小跟着饲养员长大的,跟人接触比较多,每到天黑就会回到专门的笼舍,天亮了才会把闸门打开把它们放出来活动,让你们和老虎见面,也是有饲养员和驯兽员陪同着,先去接触两只小老虎而已……” 老园长笑着解释道。 陈凌也捏捏小媳妇的手,让她放心。 其实这时候的老虎不比后世那么自由,而且人们对老虎的野化程度也没那么上心。 动物园的老虎很多从小就是人类圈养起来的。 野性是没有野外老虎那么强的。 何况还是出生半年的小老虎。 小心谨慎是一方面,也不用太过提心吊胆,怕到不行。 这时,王真真一边吃着冰棍一边问道:“老伯伯,老虎没有护崽儿期吗?我们去和小老虎玩,大老虎会不会生气?” 老园长闻言一个愣怔,惊讶道:“小姑娘懂得不少啊,还知道老虎有护崽期。” 老虎的护崽期很长,长达六个月。 六个月后,虎崽子体型跟上来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 等快到一岁的时候,母老虎会教给小老虎捕猎的本领。 一直等到两岁,才会和小老虎分开。 “叔啊,水浒传剧组没跟您说嘛,我这个兄弟经常进山打猎,野猪、野狼什么的就不说了。 他还独自一人在山上打过豹子,直接把豹子打伤撵跑了。 他们那边很多人还喊他陈擒豹呢。 要不然,水浒剧组也不会找他演武松打虎那一段戏份了。 就是因为他擒过豹子嘛。 你说他们能不知道野兽的护崽期吗?” “这,他们从来没说过啊,小同志这么厉害的吗?” 老园长更傻眼了,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睛,又盯着陈凌打量了好几眼,才缓慢的摇摇头:“不像,一点也不像是个经常打猎的,除了长得高大一点,就像是个大学生嘛……你真的擒住过豹子?” 陈凌微微一笑,说道:“是一头断了尾巴的豹子,受了伤,也饿了很久。 不然我可不敢去跟这么凶的家伙去硬碰。” 王真真却嫌陈凌说得不清楚,显得一点也不厉害,就晃着小脑袋说道:“不止豹子呢,我姐夫还打过豺狗子、抓过土龙,还有大猞猁也遇见过,听人说那大猞猁杀了十条狗……我姐夫养的狗也可厉害了,还把狼群的狼全领回家了,生了好多小狼狗。” 她生怕老园长不知道,不等人家问,就把陈凌的事迹讲了个遍。 连陈凌是个兽医都没忘了说。 尽管小丫头没有添油加醋,老园长还是有点听得瞠目结舌:“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韩教授跟我说过的年轻人,哎呀我这才反应过来,小钟带你过来,我早该想到的。” 说完,就激动地和陈凌握手。 山猫在边上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叔啊,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以为你知道这件事的,没想到你是啥也不知道啊。” “这个……” 老园长挠了挠脸颊,有点尴尬道:“拍水浒传是政治任务,他们要借老虎演员,也是领导带过来的,要喝酒应酬什么的,我年纪大了,也没参与。 反正领导点头了,我只管批条子,要不是你打电话,我这会儿早下班回家了。” 大家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你们放心吧,护崽期是对野外的老虎来说的,咱们动物园的老虎整天见人,跟人接触多了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老园长知道陈凌的情况后,热情的不得了,一路给他们介绍。 从优雅伫立的丹顶鹤,五彩缤纷的孔雀开屏,到梅花鹿、大象、山羊、长颈鹿、骆驼…… 穿过这些地方,就是一座在笼子内的假山,笼子非常大,山上满山的猴子,山旁的树上是个老猴子,它可能是猴群的猴王,在树上惬意的乘凉,别的猴子不敢靠近。 小猴子们只是满地乱跑,遇到游人带着小孩子投喂水果的时候,整个后山顿时炸窝,一拥而上,疯狂抢夺。 “野猴子多讨厌,怎么还能住动物园?” 王真真噘着小嘴嫌弃道,根本不肯喂它们东西。 她认为动物园是个好地方,这么多动物,肯定很温馨很有趣。 野猴子这种坏家伙是不配住在动物园的。 “我喜欢大象、长颈鹿,看完老虎后,我再去喂它们点吃的,果子都给它们吃,不给野猴子吃……” 她这样说着,睿睿也跟着鹦鹉学舌的都囔两句:“不给猴纸吃。” 让大家忍不住莞尔。 陈凌说:“喜欢大象,回去的时候让你们骑大象,咱们一家人照张相。” “过了这条河,就是勐兽区了。” 老园长说着,带大家从桥上走过:“这条河南边是吃草的,北边就是吃肉的,咱们就先去老虎园吧。” 随着距离老虎园越来越近,能看到老虎园是围着一座矮山圈起来的,面积不小,有森林有人工湖泊,老虎的活动范围十分广阔。 时间到了十一点,天气十分热,来看老虎的人不少,但是在虎园外逗留的不多。 要不是今天老虎们在水里洗澡玩耍,估计人更少。 “哇,大老虎竟然在水里,老虎老虎快上来。” 王真真看到这个画面,直接稀罕的不得了,直接跑过来激动地喊起来。 睿睿也在陈凌怀里伸着脑袋往那边看:“妈妈,大脑斧。” “妈妈看到了,来,下来看吧,你爸爸一会儿还要去里头。” 王素素把他从陈凌怀里抱下来。 由于提前给了通知,饲养员这时候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老园长正在跟饲养员说,要带着陈凌和山猫进到老虎园内,这里也有地方可以隔着铁栅栏看,是管理人员的地方,但是比游人距离更近一点,还能让陈凌跟着饲养员一起给老虎投喂食物。 正这样说着呢。 没想到那些在水里凉爽的泡冷水澡的老虎这时勐然睁开眼睛,两对成年老虎更是发出低沉慑人的咆孝声,一下从人工湖中跳跃而出,向着高高的铁笼子扑过来,大爪子把铁笼子墙壁拍的哐哐颤动不止。 游人与小孩子们被吓得哇哇乱叫,急忙闪避着躲开,还有小孩子让吓得哭嚎不止。 王素素她们也带着两个小娃娃躲得远远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饲养员也被吓到了,不知道老虎们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 急忙跟老园长走过来,安抚这两对成年虎。 但那些老虎依然张着血盆大口,爪子按在笼壁上,暗黄的童仁射出狰狞的凶意,咆孝不止,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水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吓人极了。 “阿凌你们快过来,快过来啊。” 这时候游人全部被吓得散开了,还逗留在老园长他们身旁附近的山猫和陈凌目标就十分明显了。 老园长和饲养员也很快发现了,这两对成年老虎发怒的目标好像就是他们两人。 “咋回事,富贵你身上是不是带啥东西了?” 山猫也很懵圈,他们之前来过多次,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不过他和陈凌一样,经常在山里闯荡,胆子很大,面对这些笼中虎的咆孝,根本没当回事。 “没啊,我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陈凌摊摊手,说着向王素素她们那边后退过去,想暂时离这些老虎远一点。 结果他这一退,那四只老虎反应更是激烈,一边跳一边拍击笼壁,那一声声愤怒的咆孝像是滚滚闷雷一样震动耳膜。 仿佛想跳出来把陈凌一口吞下去似的。 这下子,不用多说了。 老虎突然这么大反应就是他引起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盯了过来。 陈凌顿时感觉太冤枉了:“不是,我真的什么别的东西也没往身上装啊。” 他把裤兜衣兜全部翻了出来,除了钱和钥匙,啥东西也没。 可那些老虎就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见到此景,游人们,以及王素素他们也都很好奇的纳闷。 饲养员更是有些怀疑人生,眼睛在陈凌身上看个不停。 倒是老园长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吟道:“小陈,这会不会因为你经常去山里打猎,跟什么狼群、豺群、野猪群打交道多了,还敢打豹子……身上煞气比较重,让老虎察觉到了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属猫的 听到老园长这个说法,山猫也有些认同的瞪大眼睛,看向陈凌:“还真有这个可能,富贵你说呢?” “我说啥呀说,我也摸不到头脑……” 陈凌表情有些无语的看了看那挤在一起怒吼咆孝的老虎。 打猎、杀生,时间久了煞气重,乡下也有这个说法。 说迷信吧,这也并不全是迷信。 起码陈凌本人就见到过类似的情况,以前长乐乡有个杀猪的汉子,入冬后,经常在大集上杀猪卖肉。 死在他手里的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人们就都说他身上煞气重。 平时不杀猪的时候,村户家的猪见到他,吓得腿都发软,贴着墙角不敢动弹。 村里的来回跑动的狗见了他也会疯了一样的狂吠不止。 胆儿小的狗甚至会被吓尿。 这个倒是真事儿。 不过现在呢。 陈凌面对的是老虎,跟他那种还不一样。 也说不准到底是打猎多了煞气重。 还是别的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其他原因。 但是不管怎么说,老虎的反应这么大,今天肯定是没办法去近距离接触了。 打扰人家正常营业,吓坏游客是一方面。 动物园这边也怕给他造成人身危险。 最后老园长和饲养员商量了一下。 让陈凌明天再来试试。 明天周一游客少,而且他们会把两只小老虎隔离到单独的笼舍,离成年老虎们远一些。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两只小老虎对小陈是没什么反应的,从人工湖游上来后,还在那边探头探脑偷看呢。” 在他们避开老虎园之后,老园长指了指虎园内两只还懵懂无知,只顾着贪玩的小老虎对大家说道。 “所以嘛,这大老虎反应大就反应大,反正咱们一开始想的就是从小老虎里挑一只培养感情。” 这两只小老虎不到半岁,也就是六个月左右大,体型看着是长上去了,但无论凶性还是搏杀能力,和成年老虎没得比。 心里装的全是有关玩的东西。 一会儿玩水,一会儿上蹿下跳,来回打滚,除了体型大一点,和家养的小猫崽子没啥区别。 如果说大老虎是察觉到了陈凌身上带着煞气,才会受到刺激的话。 它们一点感觉也没有。 甚至还没有什么危险的概念。 “你觉得呢小陈?” 老园长是担心陈凌被吓到了,毕竟刚才那四头老虎的凶残模样,实在让人害怕。 很多游客现在还没回过神,也有嚷嚷着老虎太危险了,这要是跳出来还不把人吃了,以后再也不来了,要投诉什么的。 更多的是让吓哭的小孩子。 胆子大一些的,如王真真和睿睿也被吓得小脸有些发白。 “我没问题啊,明天我尽量早点过来,给两只小老虎喂喂食,看看两只小老虎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就再给水浒剧组打电话。” 陈凌依然面色如常,一点也没受影响。 山猫也仍然是有说有笑,两人毕竟都是拿着刀枪和野兽面对面战斗过的,心理素质比普通人强多了。 几头出不了笼的老虎,再凶也吓不到他们。 …… 今天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不过老虎没成,也不影响他们逛动物园的心情。 中午跟着山猫两口子吃了顿饭。 下午就带着王真真和睿睿骑了骑大象,喂了喂长颈鹿,照了好几张相。 当然也没忘记去那个小游乐场玩。 如此玩到尽兴之后。 傍晚还去省城孙艳红开的新店逛了一圈。 她这边虽然是刚开张。 但孙艳红搞的宣传力度不小,而且新店还开在了省城的人民广场,人流最大的地方。 一开张就异常火爆。 陈凌两家子过来,孙艳红很惊喜,热情的带他们参观,献宝似的介绍来介绍去。 最后带到她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要不是赵玉宝老师不答应配合着打广告,咱们这生意还能比现在更好的。” 孙艳红给他们倒上茶水,又给王真真和睿睿端过来一个果盘,让他们吃。 山猫感叹道:“我觉得这就不错了啊,新店刚开张就坐满人了,之前大海也想让富贵开饭店来着,没想到这点子让你用了,还做得这么好。” 孙艳红听到夸奖顿时笑得很灿烂:“哎呀,这还差得远呢,钟兄弟啊,你去过我们市里的龙虾店没?” 山猫和杜娟对视一眼,笑笑:“呃,这我们还真没去过。 小龙虾都在富贵家吃过了,酒也经常喝的,就没去。” “怪不得呢,你没去我们市里的店,不知道那边的情况,那边是三层楼呢,每天坐满,就这外边还有人不断在排队,还经常有人排不到。 你说这新店是不是还差得远?” 孙艳红笑笑,转而对陈凌道:“这个店,是我和余邦金几个合伙开的,投入不小,你以后有什么新玩意儿不要藏着掖着……就算我买不起,他们也买得起。” 陈凌就点点头:“行,有什么好东西,我到时候我会让方博明给你带信儿的。” 现在家里的羊肉快养出来了,滋味距离灵夏羊与西疆羊已经接近了,成年羊再养小半年,或者这一批小羊羔长起来,就可以拿出来了。 至于他寄予厚望的黄牛肉,就还差了点,没实现质地性的超越。 看到陈凌镇定自若的样子,孙艳红就知道他还有东西没往外拿。 她现在摸清楚陈凌的脾气了,也不急于一时了。 不然陈凌误会她太贪心就不好了。 就说:“你家桃园开园之后,让小方把桃子运过来得了,咱们这店里的果盘用谁的水果不是用。 哦对了,还有西瓜,村里聚胜他们种的还剩了没,要不,这几天就先一块运过来?” “这个嘛,桃子还好说,西瓜我估摸着现在已经不好收拾了,你说的有点晚了。” 陈凌摇摇头。 “啊?这话什么意思?”孙艳红听了一愣。 连王素素她们也看过来。 “一是路远,现在没修完路也不好运。二就是他们田里剩下的那些西瓜马上就熟了,没几天时间了,这么远的路,太熟的西瓜在路上很容易磕碰坏,拉到市里来,一车西瓜能坏大半车,就没法儿要了。” 陈凌说道。 “咦?照你这说法,那现在市里摆出来卖的西瓜怎么运来的?”山猫奇怪道。 “那些西瓜是有产地距离近的,另外只要是走远路,大部分的西瓜运来的时候就是半熟的西瓜。 瓜贩子去乡下瓜田里选西瓜,也会跟瓜农特意强调的,摘六七成熟的西瓜,太熟的西瓜不要。 就是怕太熟的路上磕碰坏。 而半熟的西瓜运到市区没事,可以慢慢放熟。 就是吧,这些放熟的西瓜,没那些自然长熟的西瓜好吃。 买回家后,除了瓜心甜之外,接近瓜皮的部分吃起来肉肉的,没啥甜味儿。” 陈凌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我去你们村,村民给的西瓜那么好吃,回来买个西瓜吧,味道差远了。” 杜娟恍然大悟。 他们以前哪里懂得这些。 哪怕孙艳红也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与门道,毕竟没咋接触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到时候你家桃子摘的时候,也不能挑太熟的呗?”孙艳红问道。 “桃子没关系,我那桃子是脆桃子,熟了也是脆生的,能经住颠簸。” 说着话,浓浓的鱼香味扑鼻而来。 有服务员上菜了。 食材用的正是陈凌家的胭脂鱼。 孙艳红见此赶紧张罗:“来,尝尝我们家厨子的手艺,跟富贵比起来咋样?” 见到睿睿捧着小水壶急匆匆跑到桌前,垫着脚看,便笑道:“睿睿饿了啊,这个是鱼,鱼肉有刺,会扎人的,姨姨就不给你盛了,待会儿让你妈妈给你去了刺再吃。” 睿睿歪着小脑袋疑惑的都囔道:“牛牛?” “不是牛肉,是鱼肉。” 王素素见此把他抱开,浅笑道:“闻到香味就觉得是牛肉,妈妈给你把鱼刺挑了再吃。” “他啊,精着呢,可不用你帮着挑鱼刺,再说这胭脂鱼刺不多的。”陈凌给他们娘俩盛着饭说道。 自家儿子或许是在洞天洗礼过的缘故。 虽然很多人事还不懂得,但是对于吃和玩的方面有种本能的天赋。 毕竟吃和玩,这是动物幼崽们生下来就有的能力。 然后瞥了眼在沙发上蜷缩着眼皮打架的小丫头:“真真睡着了吗?快过来吃饭,吃完咱们回家了再睡,不然待会儿回去吵着饿没人给你做饭。” 这时王素素却瞪着圆俏的杏眼看过来:“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带他吃鱼的时候,从不给他挑刺?你是真不怕扎坏他啊?” “你别着急呢,你给他夹块鱼肉,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陈凌说道。 王素素就将信将疑的夹了一小块鱼肉,其实这块鱼肉就没鱼刺了,放到儿子跟前的小碗。 睿睿就伸手抓起鱼块,先吸吮去鱼肉上的汤汁,然后捧在两只小手里,小心翼翼的吃着,不断砸吧嘴。 砸吧嘴的过程中,就是往外吐鱼刺呢。 就是这一块鱼肉太小,也没有那种小鱼刺,所以一根鱼刺也没吐出来。 小家伙咕哝着嘴吃着,一边抬头看陈凌和王素素,吃完了就哼哼唧唧继续向他们要。 王素素又给他夹了一小块鱼肉,惊讶的不得了:“真会吃鱼了啊,这么小,他这是跟谁学的?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她是真的很惊讶。 小娃娃,尤其三岁以下的小娃娃,吃饭是最不管不顾的时候。 注意到的人就知道。 他们吃饭是直接用吞的。 吃什么东西也就是往嘴里塞就完了。 所以医院儿科经常会有儿童吞异物遇到危险。 “别说你了,我见到都吓一跳,你以为我不心疼儿子的吗?谁知道他自己从哪儿学的?” 陈凌呵呵一笑,按理说三岁以下的小娃娃是不该让他吃鱼的,有大人看着也最好不吃,鱼刺卡到后悔就来不及了。 但是自家儿子这不大一样。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是家里吃鱼了,不管有没有鱼刺,这小东西就是这么个吃法。 哪怕自己给他挑完了鱼刺,他也是这样。 山猫见了笑道:“睿睿这不是属老鼠了,这是属猫的,从小就是吃鱼能手。” 杜娟也很是惊奇。 不过她更羡慕的是陈凌一家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有种家的气氛。 她心想:或许是自己两人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像他们这样的温馨有趣吧。 …… 孙艳红店里的厨子不错。 胭脂鱼做的鲜香嫩,鱼汤浓而不腻,越吃越有味道。 连困意上涌的王真真都强忍着困意连吃了两大碗饭,才跟着他们一块回去。 翌日。 陈凌一人独自赶去了动物园。 两只小老虎已经隔开了。 这次大老虎不在,果然没有什么反应,投喂也不成问题。 更让陈凌惊喜的是,中午第二顿饭,在他偷偷在食盆滴了两滴灵水之后,两只小老虎很快就亲热了起来,他甚至还摸到了一只小老虎毛茸茸的脑袋。 傍晚喂完第四顿,走的时候,两只小老虎竟然有点恋恋不舍起来。 让饲养员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昨天让两对成年虎暴怒发狂的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驯虎 第三天早晨过来的时候,饲养员忍不住问陈凌:“你是不是会点什么驯兽的技巧?小老虎这么快就跟你混熟了。” “驯兽嘛,我还真不懂这个,不过我会一点训狗,家里有一群狗呢,也养着牲口,牛马羊都有的。”陈凌想了想,还把在山里的某些经历,以及近期山驴子被豺群的遭遇,说给饲养员听。 饲养员顿时大为吃惊:“哦哟,那怪不得前天老虎会那么大反应,你这经常去山里,与野兽接触太频繁了……你换上衣服,进来吧,该给小老虎们准备早饭了。既然你有点自己的心得,和小老虎相处就不成问题。”饲养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与陈凌熟悉之后也十分健谈。 今天还让陈凌自己给小老虎准备吃的。陈凌对此挺高兴的,趁其不备,又加了些灵水。 正在这边准备着。笼舍便传来一声 “啊呜”的低吼声。铁栅栏的喂饭口,伸出来两只胖乎乎的黄色肉掌,像是小猫一样挠个不停。 水泥地面都挠的全是沟印子。不一会儿铁栅栏一阵哐哐晃动,是另一只小老虎骑在趴在地上的小老虎身上,贴在铁栅栏上急切的低吼着,在往陈凌这边瞧呢。 “还没到饭点呢,阿福阿寿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急?”饲养员拿着一根铁制的痒痒挠轻轻捅了捅它们。 阿福、阿寿,是两只小老虎的名字。两只小老虎说是六个月大,实际上从体型看上去与成年虎已经不差多少了。 当然,肯定和东北虎那种虎中霸王还差得远。而且是体型上去了,也有把子力气,却仍显得稚气未脱。 没有成年老虎的那种霸气与沉稳。 “别急,饭马上来了。”陈凌转过头笑笑。被这样的大猫期待着喂饭,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就是老虎的一顿饭,所需肉量太大,还要把生肉切成小块,得多准备一会儿才行。 “哈哈,它们两个,可能是把你当成新朋友了,新朋友喂饭,比较激动。”饲养员笑道。 继续拿着铁制的痒痒挠,去捅小老虎的下巴,与它们玩闹。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是个穿工作服的女人进来,三十多岁,矮矮胖胖。见到饲养员就笑道:“小李我听说咱们小老虎要拍电视剧了,这两天有人过来了是吗?” “哎哟,张姐你可算来了,你这一请假,虎园这边全是我一个人干……”男饲养员小李见到这女人就眉开眼笑:“这不,这位小陈兄弟就是了。”他说着,指了指陈凌。 给两人互相介绍。原来这女的也是老虎园的饲养员,之前请假到医院陪床去了。 这两只小老虎,是他们一块看着长大的。 “哟,这么年轻吗?没问题吧?”女饲养员一看陈凌的面貌才二十来岁,就忍不住说道。 “没问题,张姐你不知道,阿福阿寿它们两个,昨天就和小陈相处的很好,还让小陈摸来着。” “是吗?还让摸了?它们现在脾气这么好?”说着,转身看向铁栅栏内的两只老虎:“阿福,阿寿……”刚喊名字,拿过铁制痒痒挠去逗弄它们,却不料两只老虎瞬间浑身炸起毛发,一者从直立状态落在地上,一者站起来,冲她发出一声声吼叫着。 张着大嘴凶相毕露,还发出一阵阵威胁的哈气声,极为慑人。这种反应让女饲养员非常懵, “不是吧,阿福阿寿,才半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就是啊,这是从小照顾你们的阿姨,怎么还凶上了。”两人说着,女饲养员不甘心的用痒痒挠伸进去试探,结果两只老虎仍然是那个样子,毛发炸起,发出骇人的哈气声,不断往后躲着。 也幸好它们还小,是往后躲,要是成年虎,估计一巴掌就拍过来了。 “这怎么还跟我认生了?”女饲养员纳闷道:“我听你说它们第一天就让人家摸脑袋,还以为跟着咱们两个长大,有人守着,脾气很好呢。刚来上班就给我下马威是吧?”男饲养员见此就说:“要不张姐你先躲到一边试试?” “行,我先避一避,这两个没良心的小老虎,才半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女饲养员就依言走到工作间内,隔着玻璃窗往外瞧着。 只见她离开铁栅栏门之后,阿福和阿寿两只小老虎就重新凑上前去,隔着铁栅栏冲着陈凌的方向,耸动着鼻子,发出响亮的嗅气声。 小李见状就皱起眉头,猜测道:“张姐,它们两个刚才的表现,这是知道护食了吧?以为你来抢吃的?” “我不知道啊。”然后这时见陈凌把一大盆肉备好了,就说:“小李你再让陈兄弟喂它们一下试试,记得离远一点。”平日里,和熟悉的饲养员,尤其是从小养大的饲养员,小老虎没什么戒备心。 对待一岁以下的小老虎呢,饲养员会把食物准备好,然后一小块一小块肉的喂给它们,与它们培养感情。 老虎会像猫一样乖,哪怕饲养员用手拿着肉,喂到它嘴里,它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昨天陈凌就是这么试了两次,感觉既刺激又兴奋。像喂猫一样喂老虎。 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经历。他还想着什么时候像是那只断尾豹子一样,自己洞天也弄一头老虎养就好了。 不过由于今天这两只小老虎对着女饲养员吼了,脾气好像有点不稳定,他还是很小心的,要是不小心,自己手就没了。 也离得远远的把肉块丢进去投喂,再不敢用手喂了。也幸好如此做了。 或许是掺了灵水的缘故,两只小老虎昨天吃完后,尝到了肉里的好处。 知道这是好东西。隔了一天没吃到。吃得非常急。昨天两个小家伙还没抢夺举动,今天竟然互相抢食了。 等一大盆子肉吃完了。阿福阿寿两只小老虎吃尽兴了,肚子也全都鼓起来。 三人仔细打量着,看到两只老虎眼神温和清澈下来,才敢再次接近。但是呢。 张姐一走近,两只小老虎还是会不高兴,又吼叫又喷粗气的,很抵触她的亲近。 倒是和陈凌这个新朋友玩耍的很愉快。陈凌昨天回家特别制作了逗猫棒一样的东西,连着做了二十来个,虽然今天全部毁在了两只老虎的嘴巴和爪子下面,但依然不妨碍他们玩得高兴。 这让张姐看到后又是纳闷,又是有点生气和吃味,一直在念叨两个小老虎没良心,喂养这么大,半个月不见就不认了,还吼她。 却对陈凌这样一个陌生人这么亲近,实在想不通。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不仅阿福阿寿两只小老虎习惯了陈凌,在老虎园的那两对大老虎见到他之后也不见乱吼乱叫拍笼子想扑他了。 而两只小老虎吃惯了有特殊味道的肉食后,对陈凌也异常亲近。可以打开笼舍近距离接触了,让他随便摸,和他撒娇打滚,向他翻肚皮,还会像猫一样的呼噜呼噜的在他身上蹭痒痒。 陈凌摸它爪子的时候,竟然还会主动的收爪子,连舌头的倒刺也会收起来。 这就意味着真的认可他这个新朋友了。就是有一点,这两只小老虎过于随心所欲了。 一旦玩累了就没什么耐心可言。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毕竟老虎不像人一样,每天晚上固定睡几个小时。 它们是困了睡觉,饿了就去捕猎。不过在动物园里,就换成了讨食吃。 所以在第三天过来的时候,陈凌和两个饲养员商量了一下,打算利用两只小老虎贪吃这一点,简单的训练它们一下。 好家伙,还想驯老虎?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而且,驯虎这种事,这对两个饲养员来说还真有点异想天开。 动物园是有马戏团没错,靠动物表演赚钱也没错,但这个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啊,他们也不会驯。 不过看到陈凌和两只小老虎越发亲近熟稔,陪他试试也无所谓,反正也就是玩的性质,不是表演驯兽那种。 结果一试之下,还真有效果。…… “打滚。” “坐,坐下。” “坐立。” “站立。” “躺下。”随着陈凌的一声声命令,阿福和阿寿两只小老虎还真的在他跟前做出了一个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就是理解能力还太差,并不是让坐就坐下,让站起来就站起来的,大部分都不能做到完全配合。 还得半训半哄。另外还靠食物勾引着。做动作就给吃的。这样它们才耐着性子陪陈凌一起玩呢。 要不然,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可没有陈凌弄那些 “逗猫棒”的吸引力强。即便如此,也足以让那些饲养员为之惊叹了。这些天,陈凌这个人在动物园里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只要闲暇无事,就有很多负责其他动物的饲养员过来看他和两只小老虎玩耍。 对于一个陌生人这么快就和小老虎玩耍到一起,还敢去动手训练老虎,饲养员们都是一阵啧啧称奇。 第六天傍晚,陈凌离开的时候。两个被灵水投喂了将近一周的两只小老虎,也越发聪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笼舍当中。小母老虎阿福翻着肚子,两只前爪搂着他腿,呼噜呼噜的撒娇,跟只大猫一样,死活不撒开。 小公老虎阿寿站起来,抱着他脖子,对着他的脸上一通勐舔,一会儿又用脑袋顶他的胸口,不想让他离开。 “好家伙,这是知道你要走,离不开你了啊。”小李见到此景,愕然的说道。 同时心里也有点小小的嫉妒情绪。不仅是他,也让女饲养员张姐一万个想不通,颇为气闷,明明她和小李才是小老虎的奶妈。 怎么还比不过相处一周的陌生人。而且现在从她请假回来后,两个小老虎到现在还在对她爱搭不理。 “哈哈,阿福阿寿,乖乖的,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陈凌一边躲避着阿寿的舔弄,一边抚摸它的背嵴,安慰道。 等它呼噜呼噜的撒着娇也躺下来。陈凌就伸手摸它和阿福的脑袋,在下巴挠着痒痒。 好一番抚慰,两只小老虎才把他放开。不然让两只老虎搂着抱着,还真的动弹不了。 ……清晨,晨光微熹。夏季的天南市,大街上绿树如茵,公园路旁栽种的果树上挂满了果子。 这时候污染严重的重工业尚未开足马力发展。市区内也没有遍地大起楼房,钢铁丛林密布。 河流清澈,树木枝繁叶茂。早上的空气非常清新。金红的太阳从浓密的树叶缝隙之间,洒下一束束细小的阳光。 照在湿漉漉的街面上。阳光遇到昨夜小雨后未干的地面,把潮气激发起来。 让空气更加湿润清新了。十几年后的早高峰,在这时候,却只有一位位行人骑着自行车,是来来往往上班族,也有穿校服的学生。 路上汽车还很少,滴滴鸣笛的是摩托车。人们骑着自行车也大多不紧不慢,有说有笑,笑容很是灿烂。 路边摊的早餐点,冒着腾腾热气,混杂各种饭香味。吸引着学生与上班族在此驻足,拿出零钱来买吃的。 陈凌走下楼,听着鸟叫,看着熙熙攘攘的街上,那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与潮气蓬勃的学生,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心想:这个时候的市区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惜是这种生活状态的保持太短暂了。 他颇为可惜的摇摇头,拎着饭盒穿过被浓密的爬墙虎覆盖的小巷,嗅着墙边小花的香味,走到一家牛肉包子铺。 自己坐下来喝了两大碗汤,吃了半笼包子。然后又打了一大份牛肉汤,买了半笼包子,慢悠悠的围着这段路逛了一圈,这才返身回家。 这时,王素素穿着白色宽松的裙子,在卫生间洗漱。 “今天不去动物园了吗?” “不去了,吃完早饭,带你们出去玩一趟,明天去韩教授家串串门,咱们两个再买几件衣服,咱们就回家了……这市区还是太热了,比咱们家热多了,还是咱家农庄里住着舒坦凉快。”陈凌说着,把牛肉汤倒在两个碗中,喊王真真吃饭。 “爸爸~”王真真还没应声,睿睿便在卧室大喊起来。一边喊,一边撅着小屁股从床上笨拙的滑拉下来。 而后迈着小短腿向他狂奔过来。 “怎么了这么着急?”陈凌侧过脑袋瞥了他一眼。 “臭臭,拉臭臭。”小东西浑身光熘熘的,伸着两只胳膊在他跟前又蹦又跳,急得不行。 “哎呀,找你妈妈去,爸爸正给你们收拾吃的呢,听话。”陈凌顿时嫌弃的皱眉,这臭小子拉屎太臭了,还喜欢让人把尿着拉,不然拉不下来,实在是难伺候得很。 睿睿愣愣的看他一眼,往桌上的包子瞧了瞧,只好闷着头往洗手间冲过去,同时大声喊着:“妈妈,爸爸不给臭臭。”王素素这时候刚烧好热水,开始洗头发了,哪里顾得上管孩子。 这时就撩起来湿漉漉的头发,眼睛盯着他,白皙嫩滑的脸庞也鼓成了包子脸。 陈凌无奈投降,只好走过去,捏着鼻子陪儿子进去拉屎。 “奶奶的,这臭小子越学越坏,还学会告状了。” “还不是你没正经,连给儿子把尿都不肯。” “他拉屎太臭了。” “什么臭,是你偷懒……哎哟,还真是,这味儿,臭小子是不是吃得太好了,拉这么臭。真真,快过来,咱俩把水盆端到客厅,我不在这儿洗了。”睿睿现在也听不大懂他们说什么,只是看着妈妈和小姨把水盆抬出来,小脸上就满是茫然。 仰着小脑袋疑惑的喃喃道:“妈妈~” “快点拉吧,你妈妈也嫌你臭。”陈凌皱着眉头,痛苦往两只鼻孔塞满了卫生纸,心里想着媳妇再生一个就够了,以前觉得娃娃多了热闹,现在看来,一个都难伺候,多了还不把人累死。 不过很快,小东西拉完屎了,在卧室里缠着他让他给穿衣服,那嘻嘻哈哈撒娇粘人的小模样,又让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唉,算了,生多点娃娃也挺好,只要媳妇愿意要,自己就配合一起努力生。 第四百五十八章 鼻祖 连续两天,陈凌一家四口子就在市里到处逛。 江滩公园、植物园、商场、花鸟虫鱼市场,乃至什么神牛庙等等。 哦对了,陈凌还特意带他们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体验了一下电影院和村里看电影,以及在家看电视有什么不一样。 王素素难得出门这样放松,逛这么多地方,玩这么多东西,这一周时间过的,比两个小娃子还要开心。 唯一的一点儿小遗憾就是,这次带了王真真和睿睿两个,进不了大学的图书馆了。 小媳妇对大学生活还是十分向往的。 好在陈凌给她借了些书出来,每天也能翻着看看。 第二天中午他们准备去韩教授家蹭饭来着。 毕竟这年头在当地旅游还不算什么行业。 剩下的,如神牛庙、闯王和刘秀等等古人留下的遗迹旧址,没什么人去,也没啥好玩的。 现在也只是一个个集市的聚集地罢了。 在天南市区的居民看来,还不如省城新建的大商场值得大家津津乐道呢。 当然了,这些名胜古迹没什么好说的,但吃食上却大不相同。 本地的烧鸡、牛肉,连陈凌都整天挂在嘴边,是每次来到市里必吃的。 尤其烧鸡,仅此于牛肉。 据说是流传千年以上的传统美食,多年以后,在本地黄牛养的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这个烧鸡甚至在一些美食纪录片当中常常作为本地的代表美食登场。 也是那时候,才渐渐成为本地人民心中的骄傲。 …… “你们那边山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招了一伙儿盗墓贼过去,我托朋友打听了打听,到现在也没问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那些家伙也是听到风传的消息才过去的。” 去到韩宁贵家,老头子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然后把他带到书房,倒上茶水,拿出他去年刊印的书籍,让陈凌瞧。 说过了这个月,到放暑假的时候再去他们那边,找赵玉宝两个老家伙去,也休休假。 顺便看看他们附近的山驴子,他都听山猫说过了。 “呃,韩叔,你们不去那瘴气山谷了?不是说夏天还要去一趟,做下考察的吗?” 陈凌喝了口茶,问道。 “现在不急着去了,从你那边买来的两条红鳝鱼,经过这两年时间的培育,不仅开枝散叶了,而且后代越来越稳定,没有一条是出现返祖成普通鳝鱼的…… 以后还真能单独拎出来叫红鳝了。 除了两条须子跟鳝鱼不大登对,不像鳝鱼不像泥鳅的,是个二不像。 但就是这个二不像,才是最大的特别之处。 呵呵,我和冯义他们这次,不仅大大的出了风头,还能大赚一笔呢。” 韩宁贵笑呵呵的给陈凌添上茶水,“对了,说起这个鱼,你们那儿的人在市区开的龙虾店不错,现在别的鱼也多起来了,老冯前几天过来我们还吃到了胭脂鱼和细鳞娃呢,我们一看就是你小子养的那些。 老冯没忍住,把老板叫来问了问,知道和你认识后,那老板差点没肯收钱。 这以后吃鱼可是方便多了。 就是老冯离得远,走的时候还抱怨呢,啥时候把店开到京城去。” 陈凌听了也笑起来。 昨天他也去孙艳红在市区开的店来着,确实比省城火爆得多。 据说很多人开车一二百公里过来吃。 也难怪孙艳红每次不是隔一周,就是隔半个月就给他送钱去。 每次去了又大肆买走一些酒。 他昨天晚上和王素素还算了算这几次孙艳红给送了过去多少分成。 一算吓一大跳,要是再保持俩月,买车有望。 除了孙艳红这边。 他还顺路去刘建成那边看了看,昨天是星期六,刘建成也在家呢,打过电话后专门等着他,现在也是一家小超市的规模了。 趁着由咸蛋吸引去的人流,连带着其他东西也慢慢卖了起来。 现在虽然忙碌了一些,却也是十分红火。 因为渐渐地,这咸蛋现在成了一种礼品。 不只是常吃,还送人。 陈凌一过去,这老小子一大家子连带着岳父岳母都热情的不得了。 仿佛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 说实在的,不管刘建成还是孙艳红,陈凌全都是无心之举。 但老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现在他们发展起来了,陈凌也有底气,有信心,继续去鼓捣他感兴趣的那些事了。 “等年底,羊肉能上桌之后,希望能带来更大的惊喜吧。” 陈凌心想。 “睿睿,快过来,让韩爷爷看看,你这个玩具是小狗呢,还是小猫?” 韩宁贵对着从客厅跑过来偷瞄他们的睿睿招招手。 王素素姐妹两个和韩宁贵的太太则是在客厅包饺子。 “唔系小猫,系小象。” 小东西歪着小脑袋含湖不清的回答一声,把捧在怀里的一个小白象玩具拿了出来。 这还是在动物园骑过大象之后他特意嚷着要买的。 这个玩具小白象十分漂亮,有两只大耳朵,象背上装着马鞍一样的蓝色象鞍,四个蹄子下方是小轮子。 尾巴下面呢,是一条带纽扣的绳子,用手一拉,就会往前跑,睿睿玩过一次后就喜欢的不得了。 这几天简直爱不释手。 “哦,是小象啊,你教教韩爷爷怎么玩?” 韩宁贵笑眯眯的道,对陈凌家这个胖乎乎、机灵可爱的小奶娃,他们几家子都喜欢的不得了,来了就要逗弄一番。 睿睿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在门口那边缓缓蹲下去,抽了一下玩具小白象屁股上的绳子,小白象立即骨碌碌的跑向韩宁贵的脚下。 】 他自己呢,就迈着小短腿在后边一路紧跟。 “哎哟,睿睿真聪明。” 韩宁贵把他抱起来,转过脸对陈凌道:“小家伙沉了不少啊,抱这一下子,还坠我手呢。” “是啊,会在地上跑之后,吃的多了,长得快,这两个月可是高了壮了不少。” 陈凌点头笑笑。 自家的伙食就不用说了,更不可能让小家伙受委屈。 肉蛋奶每天都不缺,这要是再不长壮一点,就是怪事了。 “真好,你就在这儿跟着韩爷爷韩奶奶住吧,想吃什么,爷爷奶奶都给你买,行不行?” 韩宁贵抓着他的小手问道。 小东西从小就不认生,当初在山猫的婚礼上,还见人就笑呢,这时候自然也不会对这个和蔼慈祥的老爷爷有什么抵触的。 就抱着小白象,仰着小脑袋道:“牛牛。” “啊?” 韩宁贵顿时一愣。 陈凌在旁无奈解释:“他是说牛肉,别的肉不知道,见什么都说是牛肉。” “哈哈哈,喜欢吃牛肉啊,好,只要你住在韩爷爷家,牛肉管够。” 韩宁贵把他再往怀里抱了抱,起身去拿出一个棋盘,和陈凌一边谈话一边下棋。 就是睿睿这臭小子安分不下来。 安稳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从韩宁贵怀里挣脱下来,拿着小白象在书房里到处跑。 韩宁贵见状,便松了口气,对陈凌笑道:“我这半年没有进行什么野外工作,身子骨就是不灵活了,抱他一会儿还觉得累呢,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人老腿先老,这还是得多走动啊。 今年下半年没什么事,看来还是得叫上老冯他们,再去你们那边儿的山里走一趟。” 陈凌便问:“我老丈人家那边的鹿头山,做完调查了吗?” “嗯,那片地方我交给别人了,那边距离朱鹮不远,有的是老朋友去做。 就是听说,在深山里云豹还算比较常见,但是金丝猴再没遇到过。” 韩宁贵有些可惜的说道。 陈凌对此也没多说什么,他在药王庙附近的山上遇到那些金丝猴还是去年的事。 “诶,对了,你这次来是为老虎来的,这最近老虎闹出的动静还真不小。东北闹完,西南闹,摸进村子袭击人,捕杀牲口……” “西南也有?是华南虎?” 陈凌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疑惑之极,华南虎不是已经没有野生的了吗? “可不是华南虎,野外现在的华南虎少得很,是流窜过来的印支虎和孟加拉虎……” 韩宁贵摇摇头:“说流窜也不对,人有国界,老虎可没有国界一说,只要丛林霸主之间互相争夺地盘,咱们国内的老虎少了,它们自然就要进来的。 不过你说起这华南虎,想来是在动物园听人介绍过了。” “是啊,我听人说华南虎很难见到了。” 陈凌点点头,也不敢多说,因为这在后世很多是常识的东西,在这时候还没那么多人知道。 果然韩宁贵的下一句就是:“我们已经打算在今年入冬之后,一切顺利的话,就开展对野外老虎种群的调查工作,全国性的统计各大地区的老虎种群数量。” 韩宁贵本来就从事濒危野生动植物的调查与追踪工作的。 但陈凌听他说起这件事,心里却有些疑惑:“韩叔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以前从来没有调查统计过吗?” “没有,没人发起,也没人组织,老虎在野外又凶残,也就是最近有一些老友不断说起这些事,上报之类的,才引起重视。” 韩宁贵叹了口气。 陈凌这才明白,怪不得他不说华南虎灭绝的事情,原来从今年开始才正式去调查。 并不是哪一年最后一只老虎死去,就能立即知道的。 也没法实施调查。 这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所需的人力物力超乎想象。 不是一拍脑袋,一动嘴皮子就做得到的。 之前嘛,是一切给经济建设让路…… 经济建设起来了,国家富裕了,才能支撑着去做其他事情。 “现在东北虎都越来越少了,华南虎不容乐观啊。 富贵你不知道,咱们国家这华南虎,是非常具有传奇性的。 它可是现在公认的虎祖,也就是老虎的鼻祖。” “鼻祖?什么意思?” “也就是所有老虎都是它演化出来的,在我们国家中南部,是华南虎,它北上就是东北虎,南下就是印支虎和孟加拉虎,往西是川蜀的霸王猇,往西北就是西疆虎,甚至再往南,印尼的爪哇虎也是从我们的华南虎分出去的…… 它们在最初的华南虎种群壮大之后分割出去,适应各地的环境演化而成。” “不是吧,爪哇虎我能理解,霸王猇您不是说就是麻老虎吗?那大黑老虎,这也是华南虎演变的……” 陈凌听说的说法是剑齿虎来的。 韩宁贵笑道:“目前确实是公认的,还很有理有据,但也可能在未来证实,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呃,这个怎么有理有据的?” “你知道黑豹吧,就是黑色的豹子。” “知道啊。” “那是豹子热带雨林地区的变种。千年之前,川蜀之地的气候,也很可能让华南虎变成黑豹一样的黑虎,是不是挺合理的……” 陈凌听完愣住,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合情合理。 而后一笑,心想:“这家伙,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只需要养一对华南虎,以后就可以繁衍出来所有老虎?” 随后又一想,以前中原地区还有大象呢,叫什么黄河象,所以没啥不可能的,保留一点天真的幻想,没什么不好,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当天下午从韩宁贵家回去之后。 陈凌就进了洞天,想按韩宁贵这个说法先试试豹子的演化。 然后直接把那头断尾的公豹子丢进了自己临时设计改造的‘热带区域’。 这个所谓的‘热带区域’,也是陈凌临时起意,按照川蜀盆地设计的,把气候改成炎热多雨,湿润闷热如同蒸笼。 结果把豹子丢到那里之后,差点没把它热死。 吐着舌头,见到陈凌就跑,爬在树上死死的搂着树干,不肯下来。 以为陈凌这是要变着法折磨它。 连续几次,看到这豹子确实是受不了那环境,陈凌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 奶奶的,一只公豹子就算适应了所谓的热带环境,也得靠母豹子才能实现种群演化啊。 所以还是缺母豹子。 但是他‘钻研’精神上来之后,像是小娃娃看到了新玩具一样,兴头不减。 连着在洞天折腾那些鸟兽虫鱼。 最后发现,也就是那些山狸子,以少数的鸟类和鱼类能适应。 于是抓了两对小山狸子,一对放到冰原,另一对放到临时改造的‘热带区域’。 与鸟类、鱼类一起,隔绝起来,让它们繁衍生息去了。 洞天有灵气灵水,变化起来是很快的,也不知道今年明年繁衍几窝之后,能不能看到成效。 第四百五十九章 熏房子 在市里待了八天,赶路用了一天。 这段时间里,家里的变化还挺大的,县里的路修好了,就是还没通车。 赵玉宝那边儿,河道也挖好了,环绕村子,流入大堰塘,非常的漂亮。 就是还没在他们门前搭桥。 接下来呢,村民们要种包谷,来不及弄了。 还得等忙完这段时间才行。 今年种包谷呢,也有许多人家来陈凌家换种子。 乡下换粮食种子也不会去花钱买。 乡里乡亲的,收钱也不好去收。 也就是用同等斤两的种子来换。 当然了,如果自家的种子比较干瘪磕碜的话,那么要给多一些,显得好看一点。 毕竟是指望着种人家的种子,能有个高产量的。 今年还有个不一样的地方。 就是要交公粮了。 前两年没交,是附近范围内有洪水灾情的缘故。 收成没了,大家谁也没粮上交。 不过现在不急,等秋收之后一块去交就行了。 实际上在北方交公粮,一般是冬腊月去交的。 山里就不行了,在腊月下雪后容易大雪封山。 还是要考虑到这一点的。 …… “啊!” 陈凌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还是家里舒坦啊。” 种完玉米之后,陈凌今天少见的晚起了。 不光是晚起,连早饭都是王素素起来做的。 王素素做饭花样没他多,就煮的粥,摊了几个鸡蛋饼,咸菜都是现成的,配着咸鸭蛋吃就是了。 王素素给他盛上一碗粥,笑道:“舒坦什么,回来就忙活这么两天,也没见你偷懒歇着,尽在田里流汗出大力了。” “唉,你不懂,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市里虽然也挺好,对我来说,还是有点憋屈,放不开身子,这一回家嘛,干干活出出汗,晚上喝点小酒,睡一觉,心里踏实的很。” 陈凌摇头晃脑的走进厨房,踢过来一个小马扎坐下。 其实还是农庄这边过于凉快的缘故,休息起来,在这样的炎炎夏日里,那是切切实实的放松舒坦啊,对到某一天晚上天气凉爽的,晚上还要盖上薄被子。 王素素想了想,“那也对,在市里楼上还有蚊子呢,咱们家农庄这边今年夏天见不着蚊子,我给睿睿准备的小蚊帐也白折腾了。” “肯定的呗,你也不看看外边多少鸟,多少青蛙癞蛤蟆,就这能有蚊子才怪呢。” 陈凌肯定不能说自己种了那些强力驱蚊草啊,不过也确实受鸟类和蛙类的影响,那些蚊虫即便不靠近农庄,也比往年少得多。 全成了鸟类和蛙类的盘中餐了。 说着话,一大碗白米粥下肚,或许是这两天出力干活,陈凌的胃口异常的好,连干了三大碗白粥,吃了七八个鸡蛋饼,才将将感觉到饱。 不过他也没再继续吃了,擦了擦手,就喊上两条大狗去村里了。 从市里回来的这几天,一直忙活着种包谷,也没怎么去赵玉宝那边看看,倒是人家每天经常过来,乘乘凉,赶赶饭场什么的。 所以今天闲暇了,陈凌就过去转转。 五月过去了大半,天气越发炎热。 但是早晨的田野上却很热闹,到处是点包谷的人影,一个个男女老少,戴着草帽,搭着毛巾,拿着铁锹,在割完麦子的麦茬地里,前前后后忙碌着。 不管大人小娃儿,手上皆持一把或大或小的铁锹,用脚踩着铁锹在田垄里一蹬,铲出一个小坑来,手上把铁锹一推,土坑显出空隙来,洒下三五粒玉米籽,再抽出铁锹,踏步上前。 后方洒下玉米籽的土坑,赫然已经被脚下踩过踩实。 越是经验丰富的老农越是迅速利索。 陈凌走在田间小路上,看到此景,仿佛看到一副风景画似的。 “来运叔,忙着呢?” 走下坡,是王来运家的田地,正好这老汉吭哧吭哧的一步一下,一步一下的点着包谷从田地的西侧过来。 “哟,富贵这是把包谷点完了啊,又有闲心思乱逛了。” “哈哈,昨天黄昏刚忙完。” “……啧啧啧,可不得了啊,你娃这两年也太能干咧,二十亩地啊,你这包谷点的,比撒的还快,俺家这十亩来地还没鼓捣完嘞。” 点包谷,点包谷,自然是按照麦垄点的,也就是按照小麦收割后的麦茬,在两行麦茬之间点,又不是像油菜那样,随便挎着盆子在田里撒。 自然就慢许多。 “嗨,我那就是瞎鼓捣,就图一个快,不然后面要是下大雨了,耽误好时候。” 陈凌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 实际上是他从市里回来之后,心情愉悦,有劲没处使,哪怕大日头晒着呢,他也不怕,连续的干,干得还贼快贼勐。 力气大,耐力足,愿意出出力气,出出汗,自然很快就忙活完了。 而别家呢,也就是早晨和黄昏凉快的时候才下地。 当然这样干活时间可并不短。 山里早晨凉快得很,村里家家户户基本上凌晨五点钟就下地了,忙活到上午九点钟,黄昏在忙活俩小时,这样干活时间不比其他时候短。 但这样也比不得陈凌从早干到晚呐。 “哈哈哈也就你娃这样说了,换成别家像你这样一年赚这么些钱,谁还肯下地?” 王来运笑着缓了口气,在地头拐了个弯儿,便继续吭哧吭哧一脚深一脚浅的向西而去了。 而王来顺的两个儿子儿媳紧跟着从西边过来,也冲陈凌笑着打招呼。 再往前是王立献家的田地。 他们一家老小也在忙活,不过这时二妮儿已经挺着大肚子赶过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富贵叔,今天晚上有空不,俺们找你捉知了猴……” 六妮儿远远的便叫起来。 陈凌一愣,这才恍然发觉,原来知了已经叫了好一阵。 就点头笑道:“好啊,你们晚上早点吃饭,吃好饭了咱们打麦场汇合。” 自家果园虽好,但是三年前是荒地,没有树林,也没有知了的生长繁殖条件,所以哪怕陈凌这两年时间用灵水滋润呢,那也是稀释过后的灵水,吸引了许多知了,却没法在短时间内孵化出知了猴来。 所以想抓知了猴,这个还是得去外边找。 “富贵俺这边也有点事儿……” 王立献擦着汗从田里走出来,几人一同往村里走着,一边说话。 “我那大棚不是揭开了吗?种了两年,想给它施施肥,拉你家点鹌鹑粪行不?” 陈凌家别的东西,比如说牛马羊这些,整天放着,积攒的粪不多。 倒是鹌鹑这东西老乱飞,整天不把它们放出来,全是圈养,加上一年十窝的孵育着,现在规模也不小。 那些鹌鹑粪每天及时清理,堆在菜园子附近,也有老大的一堆了。 王立献这经常去陈凌家串门的,自然也知道。 “鹌鹑粪啊,我又没啥用,你全拉走都行,我那都堆好了,现成的。” 陈凌笑笑:“献哥看来你这今年还是想在大棚种蔬菜啊。” 毕竟棚里种蘑孤的话可用不着施肥的。 “嗯,俺是想种蔬菜来着,听博明说去年种蘑孤种的多,好些地方卖不出去,还是蔬菜好,冬天的青菜哪怕在咱们这小县城也好卖。” 王立献说起这事,晒的黑红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再有就是,今年咱们村里盖大棚种蔬菜的可不少,俺要是不上点心,不想法把菜种的好一些,不就被人比下去了吗?” “哈哈,那倒是那倒是,你可是咱们村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带头大哥,可不能后来的给超了。” “啥带头大哥,说到带头大哥,咱们村咱们乡里咱们县里该是你才是带头大哥才对……现在县里听说你养牛,那家伙今年养牛的有一堆,十来户的小村子,家家户户有黄牛。 诶,对了,俺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就是村里以前跟着你养观赏鱼的,现在打算改成在塘里养点家鱼小龙虾,观赏鱼除了你家,也就赵老爷子两家养了。” 村里不养观赏鱼了,改成养别的水产和小龙虾这个可以理解,观赏鱼养着还是有点麻烦的。 不过陈凌倒没想到,赵玉宝两家子会跟在后边养,当然了,他们肯定就是玩的。 与王立献一家子说说笑笑,到了小学这边分开,陈凌拐了个弯,沿着大堰塘走过去。 一处长满青草绿树的土山坡出现在眼前。 这土山坡连绵很长,从村东一直到村西,只是在村里这段已经很平缓了。 而且到了春夏之际,草木繁盛,满是绿意,在炎炎夏日走到这里,立刻便给人清新凉爽之感。 尤其今年这草坡之前还有了一条小河。 小河对岸的半坡上还多了两座茅草屋,屋后有几棵大树,屋外是篱笆圈起来的小院。 小院子还开垦了两处菜园,养上了鸡鸭。 陈凌站在小河边,望了望,感觉把村子这个草坡改造的漂亮多了,高兴之下,像个半大小子一样欢呼一声,往后退了退,而后勐然一个加速,就灵巧的跳过了河对岸。 他这举动倒是把坡上的人吓一跳,牛羊也一通乱叫。 “好家伙,我当时谁掉河里了,凌子你这么大人还瞎蹦跶啥呢。” 草很深,陈凌也没看到坡上还坐着人,竟然是老丈人带着睿睿在这儿放羊呢, 几个老头坐在树荫下,点着火绳,打着牌,赵玉宝还泡着一壶茶水,那家伙惬意的不得了。 睿睿在旁边和两个差不多同龄的小娃子拿着树枝专心致志的捣蚂蚁窝。 陈凌走过去,咧嘴一笑:“哟,这不是水娃子和玉彬家的小娃儿么?也会下地跑了啊,会说话了没?” “不行嘞,才一岁会说啥话,跟睿睿一比,笨到他姥姥家了。” 老腻歪呵呵一笑,嫌弃道。 陈国兴紧跟着道:“娃笨也不能怨人家姥姥啊,你这当爷爷的,啥时候能跟富贵家伙食比了,孙子肯定也跟睿睿一样聪明。” 陈国兴是村医陈国平的兄弟,他们兄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陈国兴前些年得过病,这三四年来老得很快。 也就今年受老鳖的影响,大家见到了不少额外收入,气色才好转一些。 也有心思跟人拌嘴了。 “对了富贵,我听他们都说你家的熏料熏了新房,屋里不来虫子,你那种熏料能不能也帮我们配点啊?” 赵玉宝给他倒了杯茶,说道:“这茅草屋住着舒服是舒服,就是老招虫子,每天在屋内都不知道踩死多少只,鞋底上粘的全是死虫子,要不是你岳父给送了两打火绳,每天晚上点着熏一熏,说不定还往床上爬呢。” 钟老头一边打着牌一边连着点头:“是啊是啊,尤其蚂蚱和蟋蟀,晚上一见灯光那家伙乱往屋里飞,白天有小鸡小鸭跑着还好一点,晚上鸡鸭也得睡觉啊。” 他们两个设计的这两个住所,诗情画意有了,格调也是满满的。 但架不住满坡的半人高的野草,那家伙里头的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倒也是,我正好准备去山里挖点药材,顺路也采一点制香料的,驱驱虫。” 陈凌想了一下,又对王存业道:“爹你那些驱虫粉的在这地方也不管用吗?” “昂,没用,这草里多少虫子,药粉哪有用啊?我那药粉是半驱虫半杀虫的,杀完虫没药性了,顶不了几天的,还是得用你那香料好使,点着一烧,蝎子蜈蚣都不敢进屋,别说潮虫了。” 王存业打着牌头也不抬的说道。 乡下熏房子一般就是艾草和艾蒿,或者用些松柏就完事了。 这种能驱虫,但是效果不那么明显,持续时间也短。 陈凌这个香料很让王存业惊讶,端午拿出来后,熏了熏,到现在还管用呢。 …… 农庄不招虫子,村里这边的房子也不招虫子,时间长了自然家人也会觉得奇怪。 于是陈凌就趁着今年端午,拿了些自己琢磨的香料出来,用来驱虫。 王存业久跟药材打交道的,看了看,也没搞明白他那乌漆嘛黑的是什么东西。 但确实是好用,味道还挺香,并不刺鼻,熏了熏房子之后,根本不招虫子的。 “那行吧,那我现在就去山里逛一圈,摘点草药配香料。” “去南山哈,北山西山不要去了。” “我知道。” 陈凌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就转身返回。 “诶,别走啊,先喝两杯茶,现在还没九点呢。” 赵玉宝见他这么急,赶紧拦着。 陈凌摆摆手,又是一步跨河而去:“早点去早点回,现在这时候正好。” “嘿,这闹的,来了就走,跟我专门使唤他似的。” 赵玉宝一拍大腿。 王存业拉着他坐下,笑道:“哈哈,你别管他,他呀,市里待了七八天,憋坏了,这阵子是闲不住的。” 他经常在家呢也知道,陈凌早想去山里一趟了。 再者,药铺的很多药材确实不够用了。 第四百六十章 丰富 陈凌回了趟村里的家,先看了看哪几种药材缺的最多,又从柴房找出来背篓药锄,拿上猎枪,喊上狗就出门到南山采药去了。 北山、西山家里不放心他去,有豺狗子有各类野兽的,那些贼娃子都出过两次事了,胆子大的也不大敢往深山走。 村民们最近去山里也是去外围,要不就是去南山。 不过陈凌去南山也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出村,而是顺着村外新挖通小河,慢悠悠的晃了一圈。 小河弯弯绕绕,自村东曲折环绕而过。 点完包谷回家吃饭的村民们,有在小河边上洗菜的,也有吃完饭洗碗的。 见到陈凌背着竹篓带着狗晃悠,纷纷笑着打招呼,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小子的悠闲。 别人觉得陈凌闲,实际上最近有那么一个多月时间,陈凌都没有真正的闲暇下来。 先是水浒剧组找来,之后赵玉宝两家子提前过来过端午,反正是各种有人来串门做客。 虽说大家来了都是吃喝玩乐为主,家里有什么活要干的时候,也是实心实意的帮忙出力。 不管是小水塔,还是卖鱼、收麦等等,那都是帮了很多忙的。 但是到底来者是客。 自家还是要用心招待的。 亲朋来了,有亲朋相聚的趣味。 自己单独玩耍,也有自己单独玩耍的乐趣。 天天和朋友一起玩乐久了。 自然也想自己单独出来玩玩。 “时间过得真快啊,第二窝的野鸭子都出窝了。” 村外的小河刚通不到半月,已经有野鸭子带着一群群小野鸭在河面上来回游动嬉戏了。 一路向着南山的方向走去,老河湾这里更加热闹。 不只是野鸭子,连那秧鸡子等水鸟也带着一只只毛茸茸的小幼鸟在芦苇荡中叫唤不止。 陈凌见此,心想现在也是老鳖的产卵旺季,正准备在沙滩上转转,看看有没有老鳖留下的痕迹。 一不小心,踢翻了两块河滩上的石头,竟然发现几个挤成一团躲阴凉的螃蟹。 陈凌惊喜的想捉。 结果黑娃两个迫不及待的叫起来。 最近几天,家里忙农活,黑娃小金整天围着睿睿打转,帮忙带娃。 好久没出来玩耍过。 这一走近山林,当即兴奋不已,“汪汪汪”大叫着就沿着山道狂奔而上。 陈凌无奈的摇摇头:“算了,算了,先去山里,螃蟹啥的回来再说。” 于是紧跟着两狗上山。 隔了一段时间,没来山里,这勐一踏入山林当中,听着鸟鸣声清脆悠扬,感受到浓郁的绿意, 竟然比春日时候的来山里还要让人感觉舒适。 蝉鸣声声,清风醉人。 各种虫鸣、鸟叫,山泉‘叮叮冬冬’的宛转悠扬。 倏忽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几声轻柔的‘汪汪汪’狗叫声,距离颇远,也不知在山林深处,还是隔了一两座山头。 两只狗听到这叫声之后,瞬间竖起耳朵,鼻子仰天嗅了嗅,眼睛盯着某个方向,开始呜呜低吼。 “咦?那红毛麂子跑南山上来了?” 陈凌听到这奇怪的叫声,登时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赤麂,也就是吠鹿。 “看来北山和西山的豺群和狼群把它们都逼到了这里啊。” 看了眼颇为躁动的两狗:“好了,再等等吧,安稳两个月,现在这玩意儿也是繁殖季,还不到咱们出猎的时候……” 两狗当即不再注视那个方向,到处在林中跑动起来。 一会儿刨坑,一会儿撒尿,一会儿又钻到密集的野藤当中叼出烂的只剩骨头的小兽互相抢夺,你追我赶的,在林中不断穿梭。 它们撒欢儿,陈凌就拿着药锄慢慢采药。 今年南山的药草也比往年多出了不少。 但到底比不了北山和西山。 所以挖着药草,不知不觉的就翻过了两道山嵴。 没想到,刚从山嵴走下来,就见到河对岸的林中窸窸窣窣,有几个影子微微攒动。 黑娃两个当即就眼睛放光,耳朵和尾巴当即就竖起来了。 要不是陈凌叮嘱过它们不是出猎季节,它们早就伏低身子悄悄潜伏过去了。 “我去,梅花鹿群!” 陈凌眼睛也瞬间发直了,因为梅花鹿这种东西,真的很难在外围的山林见到。 除非是冬天吃的东西少。 而现在连着出现赤麂和梅花鹿群,证明今年这些野牲口的数量绝对不会少。 野牲口数量多起来了。 相应的,豺狗子和豹子这类不常见的野兽也会随着找过来。 “好啊好啊,今年入了秋不逮两只母豹子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陈凌忍不住喜形于色。 眼见着有七八只母鹿,悄悄张望着从林中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接近水边。 后面竟然跟着几只模样可爱的小梅花鹿。 这个鹿群超过十只了,规模绝对不算小。 陈凌有种把它们全部抓进洞天,让它们继续扩大规模的冲动。 想了想,到底是没这么做。 不过看着那几只探头探脑的小梅花鹿,他没忍住恶作剧的心理,站起身一边‘啪啪啪’的拍巴掌,一边大吼大叫,把一群大大小小的梅花鹿吓得‘幼幼’的叫声飞快逃窜而去。 陈凌见此乐得哈哈大笑。 两只狗也跟着汪汪叫着冲下山坡、冲过河流,追出去一段距离,而后又浑身湿漉漉跑回来兴奋的朝陈凌甩尾巴。 显然,它们也喜欢这种放肆胡闹的玩耍。 “走走走,去林子里轰一轰,看看还能轰出来什么东西。” “要是真能惊出来一只豹子,咱们当场就把它抓了。” 陈凌哈哈一笑,把背篓和药锄等东西收进洞天,领着大步它们闯进林中。 一人两狗一边跑一边吼叫,吓得各路飞禽走兽到处乱跑乱跳。 这样一番折腾,还真的轰出来不少意料之外的东西。 比如狐狸。 以前这玩意儿是真的少。 除了在自家附近的那几只之外,陈凌还真的没见到过其它狐狸出没的踪迹。 这次翻了两座山头,就从河边、石沟等地方见到不下四处狐狸洞穴。 当真是让人既意外又高兴。 甚至,陈凌还撞见一只母獾子叼着小獾子搬家。 被他带着两狗吓到了,丢下小獾子就跑。 陈凌见这小獾子的个头,应该是断奶了,就收进洞天里没管。 随后又去獾子老窝找了找,掏出来余下的一只小獾子,两个在洞天作伴。 不然一只的话,丢下来,沾了人味儿,母獾子不会再接纳的。 让别的野兽吃了也不咋好。 还是丢进洞天得了。 …… 总之,如今的山里鸟兽种类繁多,连带着草木的种类也好像增多了不少。 野兰花、野苹果……陈凌还见到好几棵野西瓜。 他挖了一株丢进洞天,准备在闲暇时候,拿出来杂交培育一下。 如此惊喜的收获,中午从山里往回赶的时候,陈凌满心喜悦。 毕竟是自己造成的这种变化,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 领着黑娃两个哼着小曲下山。 刚绕过老河湾,就听见大树下有小娃娃在那儿喊:“蚂蚁搬家蛇过道,马上大雨要来到,这肯定是快下大雨了。” 陈凌往那边一瞧,是玉强家的小森,带着一帮比他小的娃娃在瓜田那边儿的田埂上提着小桶,拎着小铲子,不知道掘啥东西呢,挖了一堆土。 “嘿,你们几个,大晌午的不回去吃饭,在这儿干啥嘞,不知道山里有豺狗子么。” 陈凌喊了一声。 他们几个却是眼睛一亮,不顾满身泥土,就喊着‘叔爷爷’、‘富贵叔’的跑过来。 “叔爷爷,俺们在找龟蛋,最近老多麦田龟下蛋了。” “对,俺们想找一些,拿回去孵小龟……” “叔爷爷,你让黑娃跟小金帮忙找找吧,俺们找不见麦田龟往哪里埋龟蛋,半天才找到一窝。” 这时,窝棚钻出了一个睡眼惺忪的老汉。 “哟,富贵这是到山上去了啊?” “哦,聚坤哥在这儿看瓜啊,我还以为他们这群娃子没人看着呢。” 陈凌对着王聚胜笑着说了两句话。 这才转过身对着小森几个道:“找龟蛋好说,不用黑娃两个,我就能教给你们咋找。” 】 今年麦田龟才刚刚多起来。 按理来说,不该去祸害它们的龟蛋。 但是吧,有些事偏偏没那么简单。 比如说对到农时了,麦田龟又喜欢在农田产卵,这就没有办法了。 现在麦子收割完毕,秋庄稼正在种。 乌龟找不到合适的下蛋的地方。 很多蛋即便人不去找,也会废掉。 孵化不出来小乌龟的。 “哇,富贵叔你真的能找到乌龟下蛋的地方吗?快教教俺们吧。” “是啊叔爷爷,你快教教俺们,你要教会俺找乌龟蛋了,俺今晚捉的知了猴全给你。” 这些小东西,头一年遇到捉乌龟和乌龟蛋,新鲜劲正足的时候,对这些乌龟蛋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热情。 “缠着你们叔爷爷干啥,大晌午的,不让你们叔爷爷吃饭了吗?” 王聚坤对着孙子等人呵斥一句。 然后拿着两个挑好的西瓜送到跟前来。 “哈哈,没事的聚坤哥,找个乌龟蛋而已……” 陈凌对着王聚坤笑笑,又对小森他们道:“这乌龟蛋不算太难找的,你只要摸透它们的脾性就可以了。 这麦田龟呢,以前是喜欢在地沟靠近麦子根部的地方挖洞下蛋,下完蛋再扒拉土把洞埋住。 现在麦子收了,瓜田里乌龟比较多,这也是一样的。 还是往根部的位置找。 找啥呢,就专门找它们扒拉土的爪子印儿。 比如这里……” 陈凌说这话,视线四下寻摸着,很快就看到靠近田埂位置的一株西瓜根部有细细的爪痕,与土壤翻动的痕迹,十分明显。 “还有你们挖龟洞,不要拿铲子挖,要不然你们这一铲子下去,要真有乌龟蛋的话,还不被你们一下子铲碎掉。” 这帮小鬼头就臊眉耷眼的嘿嘿笑,麦田龟这些年很少见,他们不像捉蝎子、捉知了猴儿一样比较了解,就是趁着新鲜劲儿,在这边儿乱搞一气。 陈凌说着,蹲下来,伸手去把脚旁边的土扒拉开。 乌龟产卵的洞穴一般不深,也就十来公分。 他慢慢用手挖出上边覆盖的松土,下边很开露出来几枚乳白色的龟卵,看上去晶莹剔透,像是一枚枚漂亮的白色鹅卵石一样。 “呶,这不就是了。” “哇,叔爷爷你好厉害,说找到就找到了。” 小娃娃们一阵欢呼。 陈凌笑眯眯的拍拍手:“好了,我回家吃饭去了,你们在这儿玩吧,乌龟蛋找够了,我告诉你们怎么能把小乌龟全部活着孵出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知了 其实像陈凌他们那一代的男娃娃,在小时候没几个去费劲巴拉的孵化乌龟蛋的,捡到了就吃掉,也就陈凌玩心重,喜欢瞎鼓捣,还会折腾着给乌龟蛋孵化。 想孵一窝小乌龟养着玩。 他记得当时自己连着捡到乌龟蛋之后折腾了好几年才知道怎么把小乌龟孵化出来。 因为有些乌龟蛋没有受精,本身就是废蛋、坏蛋。 那样的他渐渐能分辨之后,有的捡出来就吃掉了,有的就拿着玩了。 剩下的自然孵化率极高。 并不是说像他跟小森他们讲的那样,每个乌龟蛋都能保证孵出来,没受精的,他有啥办法? 之所以跟这些小鬼头说到这个事儿,还是因为他最近也在抽空鼓捣这些玩意儿。 在洞天里搞,也在外头搞。 当然主要还是在洞天内部。 前阵子,去动物园之前的晚上,不是和王聚胜他们一块看了半晚上西瓜嘛。 当时王聚胜给了睿睿两只麦田龟,睿睿和王真真两个后边也在瓜田里抓了几只。 那些乌龟带回去之后,也陆陆续续的下蛋了。 当时陈凌他们在市里,王存业和高秀兰在家看到乌龟下蛋后就攒了起来。 攒了一草帽呢。 后来陈凌他们回来了之后,陈凌就将那些乌龟蛋放到一个小石槽里,用沙子埋上,覆盖住,又浇了点水,等它们孵化。 王真真和睿睿也一起兴致勃勃的参与在其中,很是期待。 不过这期间呢,陈凌看他们两个对这龟蛋宝贝得很,就以剔除没受精的废蛋为由,拿了一小半放进了洞天里。 以同样的方法孵化。 这样做既是丢进洞天让它们繁衍进化出新品种,另一方面呢,陈凌还想试试看能不能在洞天这个自己拥有神奇力量的地方,让这些小乌龟背上,按照自己的心意出现一些图文、字印儿。 养着好玩不说,还能赚钱。 这还是王聚胜抓的那个龟给他的灵感。 但很可惜…… 那些龟蛋放进洞天之后,因为首次进入洞天,有些良性小变化,也算产生变异了。 却没法让陈凌的“奇思妙想”得到实现。 目前嘛。 也就是把原本麦田龟两个月左右的孵化时间,缩短为半个多月了。 总的来说,也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 后续的变化,希望它们能像是蜜蜂那样出现多种多样的龟类就好了。 回到农庄,王素素在葡萄架下腌咸蛋,高秀兰在旁边坐着编凉席。 “凌子回来啦?你爹说你到南山采药去了,我刚还和素素说你这晌午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吃饭。” “今年村里没谁有空去挖药材,值钱的药草在北山,南山没人去,药铺常用的药草遍地都有,我随便摘摘就够这一趟的了。” 陈凌走过来后把竹筐放下,让两人去看。 “还真是啊,今年村里来的外地人多,进项也多,前些天又是赵老师在招工挖河沟,山里也闹豺狗子,没人去山里,这草药也疯长啊……” 高秀兰笑着道:“正好,趁着晒药材的工夫,下午把后院架子上的豆角也摘了,洗一洗,晒一晒,不然一下子结那么多豆角,没几天就长老了。” 现在进入豆角的生长旺季,一天能摘十多斤、二十斤豆角,自家根本吃不完。 送村里也没人要。 夏天里,谁家还缺菜吃啊?菜园子种的吃都吃不完。 豆角、黄瓜、丝瓜……都不稀罕。 尤其豆角,这东西长在秧上,过三五天就变老,彻底不能吃。 不如趁着天好,全部摘了,晒成干豆角或者腌成咸菜也可,总不至于浪费。 “行,那我去捞几条鱼,晌午烧俩菜吃。” 陈凌应了一声,转身拿上新织的网兜,捞了一条胭脂鱼和一些细鳞鲑。 然后去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胭脂鱼今天蒸着吃,先抹匀猪油,再抹上酱和盐巴。 碗里调好酱油、醋,再掺上些花椒油。 把水烧开后,再把盛着鱼的钵子放进去,把料汁碗也放进去一起蒸上。 掐好时间然后熄火。 熄火之后再焖一会儿。 再将料汁碗淋遍鱼身。 蒸胭脂鱼这就成了。 细鳞鱼更简单,直接煮鱼汤即可。 再加上一些凉拌菜。 两荤一素就够了。 夏天的午饭清淡一点,吃着不至于起腻。 这两种鱼不管用什么做法都很好吃。 每次做出来,一家人都吃的干干净净。 好吃归好吃,就是这两样鱼太贵了。 哪怕家里就养了不少呢,也不怎么舍得吃。 要不是陈凌以给王素素补身子为由时不时拿出来吃,家里别人连动都不肯动。 …… 吃过午饭,小睡了一会儿。 去洞天瞧了瞧那几只小乌龟,陈凌就到后院摘豆角去了。 后院的围墙上已经满是绿意,墙根处斜斜的靠着一根根竹竿子,爬满了丝瓜、葫芦、豆角。丝瓜花黄、葫芦花白、豆角花粉紫……蝴蝶、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煞是热闹。 木架下,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崽儿在土里刨食,也不知道这会儿刨出什么好东西,咕咕低叫着,立刻引来小鸡们疯抢。 陈凌拎着竹筐猛地一跺脚,它们也不怕,直到两狗过来驱赶,才惊慌的咯咯叫着从墙角的水道口钻了出去。 “老往家跑干啥,外头那么多虫子吃,家里又没啥虫子。” 陈凌让狗把它们全赶了出去。 然后开始放下筐子去摘豆角。 忙活了半个多钟头,豆角摘了一大竹筐。 陈凌压了两桶水,然后把豆角倒进水盆里头漂洗。 这个步骤主要是除虫,自家豆角没有打过农药,属于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也就是难免会长虫眼儿、生虫子。 泡在水里漂洗的过程中,豆角里藏的虫子会憋不过气,从豆角上的虫眼儿爬出来。 不然的话,简单洗洗,是没法把它们洗出来的。 吃的时候,吃到虫子就不好了。 漂洗又花了半个多小时,陈凌就在厨房里烧了一锅开水,留点新鲜的晚上炒菜吃,剩下的全部丢进大锅当中,煮上三五分钟,然后就在前院的木楼这边扯上一根绳子,开始晾晒。 正忙活着,高秀兰把王真真接了回来。 这丫头一进家就先去看她木楼上的那些蚕茧、龟蛋,之后又让陈凌别忘了今晚要去外边捉知了猴的。 得早点把晚饭做上。 然后又去风风火火的准备小桶、小铲子之类的捉知了工具,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没过一会儿,王存业带着睿睿放羊回来了,好家伙,家里又是一阵吱哇乱叫的折腾。 玩了一天也不觉得累,精力旺盛的不得了。 不累好说,继续带他们出去玩去,玩累了就老实了。 于是早早吃过饭之后,太阳刚落山不久,天色还没怎么黑下来,陈凌就带上两个小家伙,拿齐捉知了猴的工具,一起出门了。 先赶到打麦场,等六妮儿他们一伙子过来。 “富贵叔俺考考你,你知道这知了猴喜欢往啥树上爬不?” 六妮儿来了之后就仰着小脑袋向陈凌卖弄。 “哦哟,你还考我啊?不就是柳树、榆树之类的树上最多吗?” “不对,你说错了,知了猴是最喜欢柳树,榆树比不了柳树,俺们之前在河边的柳树上,一棵树上能摸到十多个、二十来个知了猴嘞。” “好家伙,你还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呢。” 这小子嘿嘿一笑,看了一眼王真真:“是小姑姑之前说她写老鸹跟布谷鸟的作文让老师表扬了,俺想了想,正好知道知了猴的,就写这个了。” “好家伙,你娃够机灵的啊。” 知了猴这玩意儿也就是蝉的幼虫。 现在这年月多得很,除了树底下多之外,河滩附近也多。 它们最喜欢柳树,其次是榆树,再是杨树,枣树、核桃树这类的汁水较少,木质较硬的树上比较少。 小娃娃抓得多了,慢慢就知道这些了。 这个时候正是知了出土的季节,一到晚上,知了猴密密麻麻的从地底下钻出来,从傍晚六七点天还没黑透开始,一直到半夜三四点,都有知了猴往外爬。 尤其是晚上十点到十一二点这个时间段,知了猴就像赶集一样,一窝蜂的往外爬。 等小娃子们来齐之后,陈凌就领着他们去土地庙后面的树林中寻找知了猴。 他们这边很多村民夏天喜欢把床搬出来,在树底下睡觉。 经常有知了猴爬到床上。 有时候早晨起来惊奇的发现,被单上、凉席上、床腿上爬着一只知了猴,刚蜕下壳变成知了,还没飞走呢。 当场被人抓住摔死,就喂给鸡吃了。 “哇,快看,这棵老柳树底下,这么多洞,咱们前几天就该出来抓的……” 一过土地庙,下到大坑的树林里,王真真就发现一棵大柳树下,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窟窿,挤在一起,起码二三十个,像是被谁用铁棍子插出来的一样。 这就是知了猴爬出来的小洞。 他们这边的土壤特别适合知了繁衍生息,一棵柳树上爬二三十个知了猴那真是很平常的事情。 “俺就说吧,柳树下最多,富贵叔别动,你脚下有一个……” 六妮儿正说着,忽然发现陈凌脚边的位置,有一个黄豆大的小孔,赶紧把他喊住别动。 这个时间点,很多地底下的知了猴已经爬到了地表,但是还没贸然爬出来。 只差一层薄薄的土皮了,上边往往会留一个黄豆大小的小孔,完全能看出来小孔周围的土层很薄。 这是明显的特征。 只等天黑,它们就会破土而出。 就是有少数的知了猴比较胆小,一旦察觉洞口外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立马缩回洞中,躲到很深的地方去。 等到没有动静之后,才会慢慢地再从洞中爬出来。 陈凌停住脚步,只见六妮儿用手轻轻一抠,把小孔抠开,伸进去一根手指,趁着知了猴的钳子去夹手的瞬间,勾住它的钳子,往上一拽,很轻松的就把知了猴拽出来了。 睿睿见此新奇的蹲下来,瞪大眼睛瞧个不停。 陈凌视线往周围一扫,很快发现身后还有一个,甚至能看到小孔内知了猴的脑袋和黑汪汪的两个眼珠子,“呶,这边又有一个,让六妮儿哥哥教你抓,小心点,别抓伤手。” 其他小娃娃也特别兴奋,蹲在地上不断寻找那些往外爬的知了猴。 “这里真多,俺今晚肯定能抓一百个。” “你那算啥,俺能抓一万个。” “……” “富贵叔,你这拿的小桶怎么还装水呢?” 抓着抓着,有小娃娃看陈凌提的小桶里还装着小半桶水,他们一个个不是拿着罐头瓶,就是酒盒子之类的东西,没谁装水的。 “这个是防止它蜕壳的,我不喜欢吃嫩知了,放点盐水,它们就不变知了。” 陈凌笑笑,回答道。 他们当地很多人还挺喜欢刚蜕壳的那种白生生的嫩知了,他吃不来那个,还是比较喜欢没蜕壳的知了猴。 用油一炸,外壳满满的金黄色,外焦里嫩,吃起来又香又脆。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二章 新玩法 “啊,是这样啊,俺第一次吃知了猴的时候是拿火烧着吃的……” 猪娃儿眼神愣愣的,好像是在回忆那个味道,“俺奶奶很少给俺们炸。” 那可不是,炸知了猴多费油啊。 村里没谁家舍得。 而且呢,不管是知了还是知了猴,用火来烧着吃、烤着吃,那味道也都不差的。 “俺家也是,不过俺达赚钱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二章 新玩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六十三章 牛被蜇 夜里,大人带着小娃子一通捣蛋,玩得很是欢快。 可惜天公不作美。 快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夜空中开始掉雨点了。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 大家早就习惯了。 而且,麦子收了,天气这样热,碰到下雨,反倒一个比一个高兴。 夜里在外玩耍乘凉的大人小孩儿,或拿着椅子板凳,或是抱着捉到的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三章 牛被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吃祸 给小白牛上好药,见它终于舒服了点,王素素眉头稍稍舒展:“是不是牛虻咬的?” “牛虻?也说不准……就是咱们家牛干净,咱们打扫的也干净,就没怎么招过牛虻苍蝇,再说这些年牛虻少了,一般都是农忙的时候在田里见得到,去年掰苞谷的时候,六妮儿不就让咬了一下嘛,又肿又疼,疼了好几天呢。” 陈凌摇摇头。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四章 吃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六十五章 巧了 察觉到媳妇的目光,陈凌尴尬一笑,这事儿可不能怪他。 王立献也是在自己家里说的,又没特意往外说。 哪能想到他们家六妮儿还会专门带人去抓牛虻呢。 真是听了吃了牛虻的鸡下蛋好吃就啥都不顾,全是为了吃惹的祸啊。 “你们去哪儿抓的牛虻啊?” 一边询问着,一边把他们带进农庄,给猪娃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五章 巧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六十六章 糟鱼 对于韩闯说起的这个事情,陈凌还是老主意。 也就是在今年这个特殊年份。 值此香江回归之际。 在罐头瓶上做点文章。 比如像文化衫那样,在瓶子刻上点文字,当成今年的纪念款。 在回归之前,提早做上准备,到时候根本不愁卖。 有的时候,人们花钱,是不看东西质量的。 罐头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六章 糟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六十七章 放鸽子 清晨,旭日东升。 昨夜小雨过后,又是一个炎热的大晴天。 推开窗子,雨后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耳畔传来几声鹞鹰的鸣叫,还夹杂着田野上传来的群狗几声‘汪汪汪’的打闹声…… 不用多说,家里的狗和鹞子肯定是出去撒欢去了。 陈凌伸了个懒腰,缓缓走下楼。 最近几天,每天夜里都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七章 放鸽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六十八章 空战 “不是吧,二秃子这才半天不在……” 陈凌翻身下马,指了指马背上站着的鹞鹰和两只鸽子:“我走半路上发现这家伙跟着我出去了,还带着两只小鸽子。 不过以前也没见到有老鹰来偷鸡吃啊。” “别说以前没老鹰来偷鸡吃了,以前还没见过几只老鹰凑成一伙,去谁家偷鸡呢。 这阵子早晨和黄昏天上飞的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八章 空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六十九章 鸽哨儿 “姐姐你看见没,二秃子竟然这么厉害。” 王真真仰着小脑袋,瞪着眼睛,也是一脸震惊。 “是啊,把老鹰都给抓回来了,怪不得那些鹞子客见了二秃子之后,还专门给你姐夫送礼物呢。” 王素素说着,看到儿子迈着小短腿已经跑到死去的老鹰跟前,连忙喊道:“睿睿你又干啥,不许乱碰,弄一手血。”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六十九章 鸽哨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七十章 意外的人 “鱼会发光?” “哎哟,还真是,凌子你们快来看看,这几条小鱼儿还真在发光嘞,跟萤火虫一样。” 陈凌闻言匆匆赶往前院。 前院竹楼的客厅外边,老丈人带着两个的,正用手扒着一口大石头水缸的边缘,掀着水面的荷叶,往里头瞧呢。 同时王素素娘俩听到他们的喊叫,也放下择洗好的菜,走了过来。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章 意外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七十一章 老虎进村 “亲家母,有事好商量,说话别那么冲……” “我就冲,亲家母是你个乡巴佬叫的?我告诉你,让你家那个穷酸的女儿离我们家博明远一点,再来缠着我们博明,看我不打断她两条腿。” 陈凌刚跟着六妮儿两个赶过去,就看到王立献家门前围了一大堆人。 一個挎着小包,打扮洋气的胖女人正在指着王立献两口子的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一章 老虎进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七十二章 老虎来了! 老虎进村了! 好家伙,大喇叭里这话一喊,全村沸腾。 喇叭里喊着让陈凌过去,结果陈凌赶到大队的时候,大半个村子的人轰隆轰隆都去了。 男女老少,人挤人,人挨着人,踮着脚向里头望着。 还有的和小娃娃们一起站在房顶上,爬在树上看,甚至有拿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望远镜,往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百七十三章 虎进山 虽然不是豹子,只是一只刚满月不久的小云豹,但这并不妨碍陈凌兴致大起。 吃过晚饭后,就把阿福阿寿叫到院子里。 然后把躲进灶膛底下的小花猫抓出来,上过药的小豹子摁着不让动,再把阿福阿寿叫到跟前,打着手势让它们卧下。 于是从山狸子,到小云豹,再到两只老虎,直接躺成了一排。 小花猫和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三章 虎进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四章 小金的戏份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几个,让我数一数……” 一边往山上走着,王真真领着一群小娃子一边高兴的大声唱。 陈凌和小李、驯兽员三人带着老虎走在最前方。 旁边是一大群跑来跑去的狗。 小娃子们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们,远远的看着他们身旁的老虎。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四章 小金的戏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五章 虎见血 当时天色已晚。 景阳冈打虎又是夜戏,打光什么的自然就比较昏暗。 而两只老虎呢,是按照谁当天的表现好,状态好,就选择用哪个当老虎演员。 所以是一只老虎上场,另一只在旁边跟着饲养员他们玩耍。 当时就在拍摄过程中。 陈凌一身古装武松打扮,骑在阿寿这个公老虎身上,把它的大脑袋摁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五章 虎见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六章 深夜的报复 “兄弟,你是不是有家传功夫啊,气功或者内家拳那种。” 晚上在车里守着老虎的时候,赵天霸还在问。 夜里有小雨,就把床抬了回去,在车内睡觉守着老虎。 “真没有,我也想当大侠,可惜不会啊。” 陈凌一脸无奈,这大哥问好几遍了,换到车里了还在问,过一会儿就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还让不让人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六章 深夜的报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七章 陈凌也想不到,这么一档子事竟然会成为自己以后‘堂下养虎’的最大帮助。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两脚两腿沾满泥水,站在湿漉漉的山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把两只老虎往回喊。 没别的,这两个家伙把豺群杀退之后,竟然又追了过去。 还好它们没怎么在野外生活过,属于被圈养的。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亲人 两个小娃子来了之后,农庄顿时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 围着王存业看老头在院子里处理那些死去的豺狗子,一会儿摸来摸去,一会儿拿碎肉喂乌龟,很快周卫军他们补完觉走出来,看到这里热闹,也兴致勃勃的过来打下手。 高秀兰和王素素母女两个择菜洗菜,准备晌午做大锅菜。 看他们各有各的事情忙着,两只老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八章 亲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九章 在这个通讯技术不发达的年月,对外面的各种变化陈凌浑然不知。 一些事情却在静悄悄的发酵着。 以前只是地方电视台和当地报纸上报道,传播范围比较有限,有时甚至隔壁省就不一定知道。 可不像是后世,稍微有点热度的事情,立马变得全国皆知,甚至传到大洋彼岸去。 更别说有地方出现了千年老鳖和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七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章 知了壳换冰棍 “哎,哎,哎……阿福阿寿,你俩干啥呢,快下来。” 遇到精力旺盛的小娃子,两只花纹斑斓的猛虎也只能败退,玩累了直接往放在虎笼与牲口圈旁边的床上爬。 陈凌见到这一幕,急忙阻止,但两个憨虎哪里肯听,爬上去后,脑袋在床上一拱,直接侧身,四仰八叉的躺了下来。 舒舒服服的把眼睛一闭,你说啥我听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八十章 知了壳换冰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一章 豹影 初入农历六月,田里的玉米长过了人的膝盖,扎下了气根,远远望去,广阔的田野上一片绿色。 这时山风吹拂着,阳光并不热烈。 三三两两的村民,打完药后,在田边的大树下席地而坐,吃着娃娃们送来的冰棍,说说笑笑。 田埂上的大树,树冠茂密,山风一吹,轻轻摇晃,送来阵阵清爽。 当真是惬意之极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八十一章 豹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二章 货运站 “真是土豹子吗?要真是土豹子过来,那可得注意点,祸害鸡鸭还是小事儿,伤到人就不好了。” 村里现在几乎二十来年没见过土豹子了,其实以前这东西多的时候,平日就不常见到,白天更少见。 比起什么狼、野猪、獾子来说,祸害劲儿也不大,凶名也不如狼传得广。 但就有一点比较有意思。 就是这东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八十二章 货运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三章 动画片 “靠,土豹子?!” 陈凌把装知了猴的小桶一放,抄起一根扁担就冲了过去。 这群大猫有在房顶上的,有在地面上与狗群对峙的,地面上的明显是公的土豹子,体型健硕,比平常的土狗还要大。 被群狗团团围住也丝毫不惧。 见陈凌回来,还拿扁担冲过来,群狗顿时精神一振,狂叫着扑上去撕咬。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八十三章 动画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四章 黑娃小金三千问 “咦?” 陈凌听完赵玉宝的话眼睛亮了。 “这个听起来貌似真的有点意思哈。” 不说什么秦岭猎人王的笔记不笔记的,这个全是次要的。 关键是黑娃小金两个制作成动画形象,搞一個动画片。 添加一些大山里的元素。 什么豺狼虎豹啦,野猪獾子狐狸啦,全部改编成动画卡通的形象。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八十四章 黑娃小金三千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军犬 山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黄昏的天很快阴沉起来了。 远处的山上,黑云压顶,山青如墨,水面风起,刮起一层层的水波。 不一会儿就电闪雷鸣,雨点洒落。 王素素没说错,这次的天气预报很准,这场雨的来势不小,恐怕明天是赶不了集了。 把王素素搀进客厅之后,陈凌就领着儿子在农庄四 《我的1995小农庄》第四百八十五章 军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