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的心上人》 1.第 1 章 “今日多谢,改天请你吃饭。”走廊里,锦染笑着朝周媛道了声。 “得了,咱俩谁跟谁呀,说什么谢字,今天这口恶气帮你出了我也算是舒畅了。” 锦染“嗯”了一声,十几年的好友了,不必多说也能体会到那份友情的深厚,不过周媛这会儿要赶回去开会也没法多耽搁,锦染把她送到了停车场的入口,周媛临走的时候看了眼刚刚走出拍卖会场的秦铭修,长的是人模狗样的就是生了个黑心肝,这种渣男就该吸取点教训。 锦染送走了周媛这才收回了视线,她来的时候把车子停在了另一边的停车场,这会儿得往回走一截,她刚刚转了身,还没来得及挪开步子就听到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锦染,你给我站住。” 拍卖会刚刚散场,四周还有不少没有离开的宾客,这会儿都好似看戏一般的站在远处并没有走开的打算。 站在前面的女人一身深黑的礼服,脚下踩着一双深红的高跟鞋,在听到这一声怒吼之后,慢慢的转了身,站在后头围观的人不禁发出了轻声的感叹,小巧的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原本以为是个美艳的人儿,但是目光落在那双眼上的时候,众人的心都忍不住的抽动了一下,如此清澈灵动的双眼,竟然是叫人看得出了神。 她也不说话,双手抱胸,单手拎着小手包在腰间晃悠着,有些随意的靠着墙看着那个气急败坏追上来的男人。 “锦染,你是不是故意的!”秦铭修的一双眼愤怒的已经能够看到鲜红的血丝了,他的拳头捏的紧紧的,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锦染真怀疑他会直接一拳打过来。 原本五十万就能拍下来的青瓷,在周媛一而再,再而三的抬价之下竟然飙升到了五百万,他当时也是被心里的那股傲气冲昏了头脑,等到一锤定音,他才回过神来,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当他把目光落向周媛的时候,竟然发现锦染就坐在她边上,对上他的视线,锦染淡淡的笑了笑,那抹笑容却像是利刃一样刺进了秦铭修的心中,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落入了她的圈套之中! “秦少,我替山区的孩子谢谢您捐出的那五百万。”没有理会他气急败坏的质问,锦染反倒是看着他笑着说了一句,这无疑是在秦铭修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盐。 “锦染,你就真要这般撕破脸皮才好吗?”他一脸的怒气,但是在锦染的刺激之下竟然冷静了不少,脸上带上了些许的阴沉,假装的有些痛心,他在赌,赌锦染会心软,这个招式他曾经屡试不爽。 “就是,铭修和你是和平分手,当时给你的分手费你没要,现在居然耍这样的下流招式!”追上来的云姗姗有些狼狈,咬牙切齿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狰狞,她在锦染的面前,始终保持不了冷静,特别是在被告知那青瓷的拍卖人是锦染之后,她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锦染只是挪了挪视线,并不打算搭理他两的纠缠,他不嫌丢脸,她还得顾及点面子呢。 “锦染,我知道那坛子是你拿来拍卖的,只要你按照市场价卖给我,我就既往不咎,怎么样?”知道这会儿锦染是吃软不吃硬了,秦铭修也赶紧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一些,但是语气里的那种霸道感还是有的,这话儿反正是听着不舒服。 “既往不咎?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秦公子您了?”锦染觉得有些想笑出声儿。 “锦染,你真让太我失望了。”秦铭修在锦染话音刚落的时候接了一句,那一脸的意味深长,不知道的还当是锦染有多么的亏欠于他。 “那请您继续失望着,我也没时间跟你耗,先走一步了。”锦染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嘴上逞强的好汉,她也不屑去做。 秦铭修脾气本来就不怎么样,如今锦染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面子,他这会儿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也涨了回来。 憋着一口气正准备再次发作的时候,原本躁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堵在出口的人也渐渐的散了开来,有人走了过来。 锦染挪了挪视线,光芒有些刺眼,她眨了眨眼就看到一人逆光而来,看不清面容,但是身形高大,他的视线笔直的朝着前方,并没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一身凛冽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主办方的负责人正点头哈腰的在一旁开路,那狗腿的样子倒是锦染第一回看到。 他缓步走来,三米开外的时候,锦染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脸部轮廓仿若刀削一般,鼻梁□□,眼神深邃的仿若深海,皮肤不同于秦铭修常年娇生惯养带着病态的白,反倒是带着微微的麦色,身姿挺拔如青松,冷峻的其实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魅力,狭长的凤眼在经过锦染身边的时候斜瞥了一眼,与她的视线相对,她皱了皱眉头,他却已挪开了目光,也不过是半秒的时间,就好似错觉一般。 看着他走过的背影,锦染亦是面无表情,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何须多加好奇。 她朝着被主办方推开的秦铭修瞥了一眼,他被捧了二十几年,估计是第一回被这般粗鲁的对待,看他回神的瞬间咒了一声,粗鄙的模样完全颠覆了他以往贵公子的形象,眯了眯眼,懒得再待下去,直了直身子,从冰凉的墙壁上离开,随即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这地方。 等到秦铭修完全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不见了锦染的身影,回头就看到云姗姗正一脸痴迷的看着那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男人,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朝着对方骂了一句:“看什么,还不快回去!” 云姗姗这才回了神,看到秦铭修不好看的脸色,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失态,只好连忙连哄带骗的应付着秦铭修,看着云姗姗这般娇弱的模样,秦铭修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毕竟他心里的那点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满足,不同于锦染那般的顽固不化,不懂得阿谀奉承的倔强态度,云姗姗总是能够让他各方面都得到满足。 拍卖会场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屋子里的两个人很显然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刚刚卖出了一个大件,这会儿正欢天喜地的等着银行进账呢!看着一群人挤进来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霍靳斯扫了屋内两人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声:“拷上带走。” 刚刚说完,身后就有几个人冲了上来,直接将那两个人的脸扣在了办公桌上,扭着两人的胳膊上着手铐,疼的他们直叫唤。 “你是谁!无缘无故的拷人,信不信我到警察局告你!”有个人一边痛呼,一边高叫着! “告?只要你们出得来,随便你怎么告。”眯了眯眼睛,他冷声道了句,不再听这两个人的叫唤,霍靳斯扯了扯领带,走了出去。 点了一根烟,霍靳斯站在门口看着手下的人将那几件青瓷搬了出来。 “好家伙,仿的还真像。”旁边的小赵道了句。 “二队什么情况?”霍靳斯瞥了他一眼问道。 小赵闻言,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感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梁,小声道了句:“人跑了,二队扑了个空。” 霍靳斯皱了皱眉头,随后道了句:“准备回去写检讨吧,顺便把我那份也写了。” 说完就迈开腿走开了。 小赵盯着自家队长的背影,那是一个心痛!这次的案子蹲点了两个月,结果就抓到两个小喽啰,检讨起码得一万字往上走起了啊! 队长!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锦染回去的时候还早,她进门就踢掉了脚下的高跟鞋,光脚在地板上踩了踩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走到后屋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灌了两口这才觉得嘴里的酒气散了不少。 她站在空荡的屋子里,失了失神。古香古色的木屋里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大堂门口还摆着藤椅,如今也没人再坐着摇晃了,她收走老人家的搪瓷缸子还有竹炭枕,犹豫了一会儿把藤椅也收起来了。 窗边搁着几个鼻烟壶,小巧精致,壶身通透如玉,如今虽然已经不盛行鼻烟,但是这小壶儿却是不少收藏家的爱好,如今能烧制得这般通透瓷质壶身的大师已经为数不多了,收拾好一切的她静下心来,缓缓拿起那细细的变形笔,沾了沾朱色的颜料从壶口小心翼翼的探入内里。内画本就不易,这画艺细致入微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坚持得了的,没那个耐心,她原本耐心也不好,后来这些精细要耐力的事儿做多了也就能忍下来了,但是骨子里的那份倔强还是有的。 老爷子如今人虽然不在了,但是招牌还挂着,总得有个人接手才成。 山里大多是独门独户,屋子造的也没个规律,找人是不大好找。霍靳斯把车停在了山下,走了一段水泥路才看到一座木楼,这些年来翻翻修修的,竟然没有多少变样。 院门口挂着风铃,霍靳斯推门的时候,铃铛清脆作响,他愣了会,没有停步继续朝前走去,院子里种着些花花草草,种类还挺多的,铺着鹅暖石的小道有些硌脚。 锦染洗完手出门站在廊上的时候就瞧见了正推门进来的他,顿时有些错愕。 霍靳斯也看到了她,换去了礼服,一身的白色棉麻长衫,卸了精致的妆容,这会儿看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凌厉美艳,却是说不出的轻灵纯净,那双眼更是清澈的很。 瞥了一眼她光着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双脚,他收回了视线。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轻轻的声音传来,像是夏日里的一阵清风。 2.第 2 章 她就这么看着他,双眼干净明媚,带着些许恬淡善意的笑容。 “这里有一份订单,我来取货。”霍靳斯又走近了一些,一直到只有一步的距离时才停下。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他,锦染凑过来接着,她站得比他高,这会儿凑近了才发现与他相比也高不了多少,一身冷冽的气息,锦染没有再靠近些。 泛黄的纸有些年头了,仔细一看时间,竟然是二十年前的订单,她看了眼蓝色章印和师父签名笔迹,知晓这订单不做假,再看一看订单内容,锦染的脸色变了变。 霍靳斯就这么平静的瞧着她脸色的变化,明明微微仰着头,但是那身气势却一点都没被压着。 “对不起先生,家师已经离世,您要的东西怕是没法给您做出来了。”锦染有些为难的说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锦染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视线相对的瞬间,她默不作声的挪开了视线。 接着她就听见他说:“不是还有你?” **** 自从老头子离开之后,落在她肩上的担子就重了许多,原本是两个人的工作,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锦染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起码在七岁以后,至于七岁以前,快乐或者不快乐的事情她也记不清了,老爷子把她从孤儿院里带回来,手把手的教了她这门手艺,她也学的很认真,如今也算是学的炉火纯青了,但是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徒弟罢了。 老头子姓锦,名秋生,是业内泰斗级的人物,不少的人慕名前来只求他手中的一只坛子或者说一只碗。有些作品甚至被拍出了千万的高价,锦氏陶瓷在业内也是有极大的分量,不过这份量如今也变成了压力,压在了锦染的双肩。锦氏陶瓷并不是个企业,只是个名号罢了,那些个瓷器也不过是她和老爷子两人烧制的。 将屋子里那几只鼻烟壶用精致的礼盒装好,锦染出了门。 这几只鼻烟壶是J省企业家王总定的货,本来是应该半个月前交货的,但是因为老爷子后事的原因,也就拖延了一段时间。 J省的市中心极为繁华,车流涌动,行人来往如潮,不同于山里的恬静,这里似乎多了几分聒噪感,锦染读书那会儿觉得自己喜欢住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间,只不过,也只是那个时候,人在每一个阶段所追求的东西总是不一样的,过了那个劲儿想法就变了。 比如,秦铭修喜欢的是小鸟依人的女人,而她,恰好不是。 “您好,我是锦氏陶瓷业的锦染,王总定制的六只鼻烟壶我给他送来了。”锦染站在前台道了句。 “请稍等,我马上为您联系王总助理。” 前台服务小姐的人挺好的,锦染来过几回了,也有些熟门熟路。 “锦小姐,这边请。”助理很快就下来了,锦染跟着她进了电梯。 坐在办公室没有等多长时间,等待的人就来了,锦染站起来道了声:“王总好。” 她往常不适应这样的工作,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放得开了一些。 待到对方坐下来,锦染将盒子打开,拿出了里头的六只鼻烟壶,瓶身晶莹剔透,梅,兰,竹,菊,牡丹,莲花六个主题在瓶身上显现出来,画工自然是极为精致,在这样小巧的瓶身上作画本就是不易。 “果真是精巧。”那王总拿到手中看了看,面上还是满意的,锦染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交货的人最怕的就是客户不满意。 王总看了一会儿,总算是将手中的鼻烟壶放进了盒子里,扫视了锦染一会儿,他道:“这鼻烟壶可是出自秋生老师之手?” 锦染沉默了两秒,垂了垂眼道:“家师已过世,这鼻烟壶上的画作是锦染完成的。” 这话一落,王总的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他道:“小染啊,我也知道你的手艺不错,但是……” 找上锦氏的人哪个不是为了老头子去的,锦染并没有多少的意外,对方这个语气已经实属不易了,锦染没有说什么。 “这样吧,改日让小峰请你吃顿饭,这价钱的事儿到时再谈,怎么样?”王总笑呵呵的说了句,锦染也抿唇笑了笑,她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 其实王总以前也不止一回两回提起这个事儿了,王少峰是王总的独子,与锦染年龄相仿,也算是才华横溢的那种类型,只不过私下的舆论却也不是很好,况且他也算是秦铭修的好友。 这人到底好不好,锦染也不想多加评论,只不过王总现在拿这个事儿来说,多少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谈不上趁火打劫,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欺负她倒也算不上,就是觉得有些膈应了。 以前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有他老人家护着,锦染也算是过的舒畅,与秦铭修相处的这段时间,也还算是过得去,两个人客客气气的,看着人不行了,秦铭修一下子就暴露了原来的本性,如今老爷子刚刚过世,她就更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如今一个孤女,也只得先受着了,还能怎么办。 站在公司的大门口,她有些烦躁,觉得心里憋着什么东西发不出来。 从包里拿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上,她就这么斜靠在电线杆旁边一边走神一边抽了两口,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霍靳斯难得的没有出任务,上次追了两个月的案子断了线索,只抓到了两条鱼,二队的动作太大了,大鱼都给吓跑了,二队的领队是个老前辈了,中途插了进来,直接一票否决了霍靳斯的方案,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上面觉得罚的丢脸,这罪自然都顶到了霍靳斯的头上,他顶缸就顶了呗,如今局里的那些人估计也是被打脸这会儿疼着呢。 明面上罚了,上司觉得过意不去又给他放了两天,习惯了每天在队里的生活,这一放假他竟然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只好开车出来随便逛逛。 不过他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一身职业套装,平心而论,这衣服挺老气的,裙子也有些短,她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有些随意的弹了弹烟灰,动作还挺熟练的。 扫了一眼,看了看她有些短的黑色裙子,他眯了眯眼睛,踩下油门靠了上去。 “上车。”有些霸气的路虎突然停在了路边,锦染有些茫然的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表情冷冽,声音冷冽,就算是这车……也似乎霸气过了头。 她仔细的想了想,似乎上次他说完那句“不是还有你”之后就离开了,如今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她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法再见。 “您有什么事情?”她灭了烟,客客气气的问了句。 “关于订单的事情,还有些想法要与锦小姐交代。”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显得有些淡漠。 锦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了车。 她刚刚扯下安全带,霍靳斯就踩下了油门。 淡淡的烟草味在车内弥漫,女士烟的味道带着独有的清香,他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刚刚抽了根烟,我这就把车窗打开。”她说的坦然。 “嗯”他回了句,语气极尽平淡。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子里的氛围显得有一些尴尬,锦染转头看着窗外,她感觉和这个世界已经脱节很久了,红灯酒绿的世界早已不再适合她。 今日的事情,要是换做以往,到KTV里唱几首,或者是在舞池里蹦跶几圈也就过去了,但是也许是过了几年前那个劲儿,也就淡了,她如今只喜欢安逸,平静,抽烟这习惯也是这几年才有的,没什么烟瘾,就是烦躁的时候来一支。 她极少在人前抽烟,老爷子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的,那天锦染的作品第一回被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对方的手段也很是残忍,一只青花瓷杯,直接是打碎了送回来的,碎得就剩下渣了。 她没有哭,在屋子里坐了一整晚,就抽了那么一根,第二天洗完脸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老爷子坐在藤椅上道了句。 “烟不是好东西,少抽点,最好是不抽。” 老头子的手艺是几十年的传承,有时间的沉淀,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是自己的作品就像是生出来的娃一样,哪个不心疼的,老爷子也很无奈这种现状,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个过程,只有做得更好才能对得起自己。 至于别人认可不认可,慢慢习惯了那也无妨。 这个时间,用餐的人还不多,锦染跟着霍靳斯进了餐厅,立刻有服务生迎了上来。 点菜的是霍靳斯,至于菜色,倒是成功的避开了锦染不喜欢的内脏,鱼腥类。 “对于作品,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吗?”锦染问。 “霍靳斯。” “……?” 她看着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一小会儿,锦染才想起来,当时看□□的时候确实看见是姓霍,名儿叫什么也没太记得。 连顾客的名字都不记得,锦染觉得有些尴尬,她只好扯着笑容道了句:“霍先生。” 他不做声,也算是默认了,锦染觉得莫名有些心虚,但是服务员很快就上来了,缓解了这短暂的沉寂。 “老公,我要吃鱼子酱。” 听到远处这黏腻的一声,锦染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抬眼正好就看到了走进来的云姗姗和秦铭修两人。 3.第 3 章 有些事情愿意或者不愿意,却总喜欢往人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比如,现在正朝着锦染走过来的秦铭修。 秦铭修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窗户边上的锦染,他这个方向看不到霍靳斯的面容,但是只知道锦染的对面坐着个男人,气氛倒是出奇的好,她微微低着头,对面的男人帮她挪了挪茶杯,服务员端上盘子的时候,她道了声谢谢,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本来她是因为尴尬的,但是看在秦铭修的眼中倒是成了一抹娇羞。 对于锦染,秦铭修其实是喜欢的,谈不上爱,但是那份喜欢全是来自于她锦氏接班人的身份和一张好看的皮相。 只是在和锦染的相处之中,秦铭修是越来越烦躁,锦染永远是个淡漠的性子,从来不会像云姗姗一样撒撒娇,偶尔朝着她生气,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如今,他倒是第一回看到她这般的表情,而且是对着另一个男人,不免心底有些怒火横生,就算是他不要了的,也容不得别人抢走。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就朝着锦染坐着的方向走了过来 “哟,一个月不见,就勾搭上新人啦。”秦铭修单手按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又带着些笑容,上菜的服务员以为三人是好朋友便站到一旁去了。 锦染并不言语,她该说的话在拍卖会那天之前就已经说完了,其实她给了他很多机会,比如在那一个月里她曾无数次的去找过他,爱必然是没有的,可能还存留一点点的善意,锦染觉得自己保留善意的时候挺好说话的,可是等到收起那玩意的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好使了。 “换个位置谈。”她看了秦铭修一眼,有些随意的道了句。 工作上的事情,锦染并不愿意扯上过多的私人恩怨,不是面子上过不去,是觉得于公于私,秦铭修都不该惹上一个祖宗,对面这个她都想供起来的祖宗。 “换什么位置啊,这不正好四个位置吗?”秦铭修敲了敲桌子,声音挺脆的,中指骨节处正好弯起,落在了霍靳斯的餐盘旁边。 霍靳斯是个优雅的男人,起码在现在的锦染看来是这样的,没有打扰两人的谈话,大概是觉得不关自己什么事。锦染搁下了餐具,平静的对秦铭修道:“人要脸树要皮,你是脸皮都不要了么?” 她脾气本来是很不好的,这些年磨的她都快要忘了原本的性格了,秦铭修却老是尝试触碰她收起的底线。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冷笑一声,她收回了落在秦铭修身上的视线。 秦铭修突然噎住,他是第二次被她怼,距离上一次刚刚过去一周的时间,这一周以来,他一直在等,在等着锦染松口将那五百万还回来,但是昨天他却收到了消息,那五百万一分不少的全给捐了出去,他气的差点没把那只新买回来的瓶子给碎了。 “走吧。”淡定的擦了擦嘴,霍靳斯站了起来。 秦铭修靠着桌边站着的,原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人,但是霍靳斯这么一站起来,足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气势上直接压倒秦铭修一大截。 “等等。”他制止着霍靳斯的动作,但是他一个放养的贵家公子哪里是霍靳斯这样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的人。 “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说。”他瞥了秦铭修一眼,眼神碰撞的瞬间,秦铭修的眼神中是带着一丝愤怒的,但是对上霍靳斯那双淡然又深邃的双眼时,他直接就落了下风,突然被噎住。 丝毫没有将秦铭修放在眼中,霍靳斯一只手随意的推开拦在桌边的秦铭修,秦铭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走吧。”朝着锦染伸出了一只手。 锦染看着伸在面前的手,不同于脸上带着微微麦色的皮肤,他的掌心很是白皙,五指如笋一般,手形很好看,四个不太明显的茧子落在指根处,她有些犹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秦铭修站在一旁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锦染抿了抿,最终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掌心有些滚烫,贴上去的瞬间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薄茧摩擦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手很大,几乎在她贴上去的瞬间就握紧了,可以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住。 他不动声色,牵着她到收银台付了款,单手掏钱包的东西很帅,起码在锦染看来是这样的,她本来是想要甩开他的手的,那掌心的温度实在是有些灼热,她的手心里出了一些汗水,有些湿润,后来看着一脸阴沉的秦铭修,莫名的觉得爽快,也就没有再挣扎了。 牵着她走出了大门口,一直到两个人上车才将她放开,过程中并没有多少交谈,但是却又一种莫名的默契在两个人之间环绕着。 秦铭修看着两个人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捏着云姗姗的手也越来越紧。 “哎呀,你捏痛我了。”娇声娇气的叫唤了一声,她想要引起秦铭修的注意,看着秦铭修自打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锦染身上,她就气的发抖。 有些烦躁的甩开了云姗姗的手,他道:“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云姗姗闻言,脸色顿时一白,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秦铭修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丝毫不给她继续说话的余地,这一回,她真的是忍不住了站在门口大叫了一声,引得周围客人眉头一皱,服务员也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把她请了出去。 ****** 车内。 锦染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路,她不太敢去看身边的霍靳斯,明明他都已经没有拉着她的手了,但是掌心还存留着刚刚的感觉,她有些不自在。 她看得出来他是在帮她,但是出于什么理由,锦染就不知道了,因为霍靳斯的表情一直是很平淡的,显得刚刚就好像是出于礼貌一般的动作,锦染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干脆闭嘴不谈,车内又是一片沉寂。 “我送你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了句,很是客气的语气,就好像是出于礼貌一般的问话。 “不用了,我的车还停在市中心的停车场。”她扯了扯唇角,摆了摆手说道。 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出了一半,果然是舒服多了,她之前确实是想多了,对方的确是出于礼貌罢了。 将锦染送到了停车场的入口,锦染下车道了句:“再见。”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霍靳斯就开车走了。 锦染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车,突然觉得是不是忘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挺晴朗的,但是这城市因为这些年的发展,污染也越来越严重,上空像是蒙着一层雾霾,显得不是很清澈。 她突然记起,霍靳斯不是来找她谈订/单的事情,吃了一顿饭,却把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她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 看来她回头还得问一问才行,这一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时,锦染才记起来,自己似乎压根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她有些泄气,看来今天的时运确实不大好。 离开了市中心的霍靳斯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往北面郊区的住宅区开了去,这里住得大多是上面退休的大人物,将车停到了院子口,霍靳斯推开了院门,这些年来,家里的年轻一辈都在外面打拼,留在老宅里的人也没几个了,显得有些空寂。 开门的刘姨看到是霍靳斯,赶紧凑上来唤了声:“是靳斯回来了啊,快去洗把手吃饭,我去给你添副碗筷去。” “谢谢刘姨,我自己来就成。”都是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了,霍靳斯不讲究那个客气劲儿,只是没想到洗了个手出来刘姨已经摆好了餐具,他有些无奈。 刘姨照顾老爷子三十几年了,说是家里的保姆,其实也算是这家里的长辈,霍家小辈也都是极为尊敬的。 “回来了。”霍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霍靳斯,孙儿辈里,他虽说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旁人都看得出来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霍靳斯,这小子虽混,可是就是讨家里人喜欢,也不止老爷子一人。 “嗯,回来看看您,怕您一人是住的寂寞了。” 相处的方式不像是久别重逢,却是说不出的和谐温馨。 霍靳斯常年在外,其实很少能够回来,也只有假期的时候才会回来看看,人越大就越是不喜欢粘着家里,但是心里那份感情还是有的。 之前吃了些,这会儿也吃不了多少,他一边慢吞吞的吃着,一边听着老爷子讲着家里最近发生的各种事儿,老二添了生,他这个当叔叔的一直都没去看过,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他也是打算回头去瞧瞧。 “你大哥二哥都有孩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搁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老爷子问了句。 霍靳斯搁筷子的手一顿,随后还是将筷子安静的放下。 “估计是快了。”霍靳斯擦了擦嘴角,有些随意的丢下了一句。 老爷子原本喝着茶,霍靳斯这话一出,他险些一口喷了出来。往年说起这事儿这混小子可是百般的找借口,这一回竟然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答! 难道他们霍家的万年铁树,这回开花了? 4.第 4 章 “三五年内不成问题。”擦了擦嘴,霍靳斯补充了一句。 “滚。”霍老爷子是又懊恼又生气不起来,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混! ****** J省作为全国最大的陶瓷器制造基地,其地位在业内自然也不用多少,几千年的制瓷历史让这个地方成为了全世界都文明的瓷都。 如今的瓷器早已不像千年前那么的稀罕,家家户户也有件把瓷器做生活物件,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品来说,它在业内也有无法推翻的地位,所以每年J省都会举办数次瓷器展览。 早已进入国家博物馆的古董瓷器会出现在展柜上,也有不少的新生代瓷器大师们的作品一同在同一场所进行展览,新的设计灵感和古代的创作在这里进行碰撞,自然是艺术界的一场盛宴,吸引了不少中外名流前来参观,但是这东西本就是个脆弱的玩意,磕磕碰碰不得,所以主办方早早的就请来了安保人员。 “队长,您这活儿接的可不像是咱们的风格啊。”汽车的副驾驶里,小赵打开了一瓶矿泉水,狠狠的灌了几口。 安保这种活儿不是一直是九队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一队出场啊!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 这场景要布置的东西多,他们本来出于人道主义,准备搭把手算了,可是哪里想到这一搭上手从四点开始整个早上都没有停下来过,这会儿八点半了,快要开场了才算是有了点休息的时间。 “任务不分等级高低。”霍靳斯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衣领,伸手扣上了领口的扣子。 小赵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队长帅的人神共愤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泪流,队长太帅,难怪队里都是些单身汉子,其他部门的妹子压根不看他们一眼啊,实在是压力大啊! “扣这么紧不热么!”撸了撸领口,小赵嘀咕了一句。 “这就是你为什么卧底只能做马仔的原因。”霍靳斯留下一句就走下了车。 留下小赵一个人坐在车里,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不就是土了点嘛,队长这话也太伤人了啊! 今天的天气不错,来的游客也格外的多,但是这些都不是霍靳斯的目标。 这次的任务确实是他主动请示的,他收到消息,之前在他任务中溜走的大鱼这次也会在会场中出现,因为不是百分百确定消息的来源,所以霍靳斯并没有直接将这件事向上面上报。 这次的展会是J省的博物馆组织的,参加这次展会的不仅有不少个人的作品,更是有不少的公司,以求在这次展会上取得关注。 在参加展会的公司里,最引人争议的当属PL公司,这是一家新起之秀,不仅是在陶瓷方面受到不少人的关注,在其他古董文物方面也有占据了一席地位,经由他们手里拍出的文物总价已经高达十亿,是业内的一匹黑马。 只不过这家的老板,是个疯子一般的人物,他的拍卖手段残忍的令人发指。 锦染受邀参加这次的展览,她展出的是在老头子的指导下完成的最后一个作品,斗彩孔雀梨形瓶,经过高温烧制,二次上色后再低温烘烤,釉下彩与釉上彩的结合让这个瓷器的色彩变得更加有韵味,不是风华正茂的那种美,而是一种成熟后的老辣的那种经历沉淀的美。 作品一经展出,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的人观看,锦染站在边上仔仔细细的对来往的游客进行解说,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容,一身白色的长裙上印着青花纹路,格外显得有气质,她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不少的人,一身恬静的气质更是让人挪不开视线。 霍靳斯在她进门的瞬间就瞧见了她,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站在那里挪都没挪动一下,他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视线。 “嘿,你是设计师吗?身边的是你的作品吗?”面前挤着几个小女孩,霍靳斯看了眼身边写着大大的几个出自清代官窑字样的介绍牌,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不是。”他淡淡的答了声。 “噢!没关系,你长的好帅哦!我们可以和你拍照吗?”小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同时展览会场的门口出现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霍靳斯的目光已经被吸引过去了,但是身边的几个小女孩却压根没有管门口的事情,视线一直都粘在了霍靳斯的身上。 “咔嚓——” 一声传来,面前的人围在了一起,嘻嘻哈哈的笑着,霍靳斯收回了视线,落在了对方的手上。 几个女孩还没从兴奋的劲儿上回神,手中的手机就被抽走了,霍靳斯看了眼屏幕,干干脆脆的按了删除键,默不作声的将手机还了回去,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哇,怎么可以这么酷!”身后的人还在继续,霍靳斯却早已抛之脑后。 这么大动静进入会场的不是别人,正是让众人都关注的PL公司的董事长,这次他亲自来参加展会确实是让人大吃一惊,但是不得不说,这次PL公司展出的作品确实值得尊敬的对待。 宋代汝瓷。 在业内有着传奇般的价值,以玛瑙入釉,《清波杂志》曾有过记载:“汝窑宫中禁烧,内有玛瑙为釉,为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得。” 其如玉色般独一无二的色彩令人着迷,昂贵的制造工艺让它的价值更是一涨再涨,这次PL公司展出的一对汝瓷茶碗,清新透亮的颜色让不少的人感叹。 “这次由本公司展出的汝瓷将会在下周J省的拍卖会上拍出。” 此话一出,会场内一片哗然,当然有不少的人都产生了兴趣。 “现在,大家有幸成为看到这两件瓷器共同展出的最后一批人。”PL的董事长站在展品的旁边说了句。 众人欢呼鼓掌,大抵是在为下周的拍卖会而激动,PL的董事长将玻璃罩打开,众人更加能够清晰的看到两件展品,在灯光的刺激之下,更加显得其颜色清透。 “拿来。”伸出了手,身边的助理立刻将手里的包包递了上去。 只看到PL的董事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锤子,看着像是拍卖会上的锤子,不算小巧,甚至有些沉重。 只看到在那一瞬间,他手中的锤子就落到了其中一件瓷器上,连捶三下,整个瓷杯都碎成了拇指大小的碎片,有些更小,碎片四散,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现在,我手中的这只,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汝瓷莲形杯,下周的拍卖会,欢迎大家来参加。”将锤子递给身边的助理,擦了擦手上的碎屑,PL的总裁带着手下的人潇洒离去,整个过程不过是十来分钟却是在会场内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这样的手段是锦染第一次直面,因为展品就在自己右边两臂的距离,刚刚砸碎的时候,她甚至感受到了那飞溅的碎屑打在小腿上的刺痛感。 她是有些震惊的,但是震惊之余,也在心底狠狠的恶心了一把,她曾经听闻过,拍卖会上会有名拍和暗拍,两种拍法,如今两个瓷杯的价值都加在了一个瓷杯上,再加上独一无二的光环让这个汝瓷起码是翻了三倍的价格,PL可以把它在名拍上拍出去,收回来再暗拍出去,其中可以赚取十倍的利益。 果然是奸商的手段。 霍靳斯也没有想到会场内会出现这么大的骚动,场面一度混乱,他们的人也是吃了大亏了。 “队长队长,目标人物出现。”在慌忙之中,小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 “报坐标。”他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目标人物的方向靠了过去。 “目标靠近展品,目标靠近展品。”耳机里传来小赵急促的声音,霍靳斯的动作更加快了些。 在这样混乱的人群之中,有一个新进来的人显得格格的不如,他的手碰到了一件展品的玻璃罩,四面八方都摸了一个遍,很是认真,外人看来自然是以为他对展品有多么的喜爱,但是霍靳斯知道不是这样的。 “行动。”一声令下,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动作迅速又凶猛。 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瞬间就被压倒在地上。 “不许动!”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地上的人还在挣扎着,似乎想要反抗,但是小赵扭着他的手,膝盖压着他的腰部,让他动弹不得。 霍靳斯蹲下来在他的袖子里掏了掏,立刻就掏出来一个橡皮大小的黑色物体,掂量了两下道:“带走。” 会场内并不是完全禁止照相,有些人想要宣传自己的作品,但是有些展品的的确确是不容许照相的,现在有些不法分子也学精明了,各种装备是越来越先进,这不,这种高清微型扫描摄像机没个大几千块是买不下来的。 小赵将他的脸扭了过来,霍靳斯看清他的面容的瞬间,脸色一变。 这人,不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5.第 5 章 “一队,一队,全体注意,目标人物可能还在会场中心,都盯紧点。”霍靳斯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之后就站了起来,示意小赵先把人带走,虽然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目标人物,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边的动静不小,已经引起了一些路人的围观,但是众人也只当是在打击扒手,戏看完了也就慢慢的散了,霍靳斯的双眼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在人群里扫过,对方想要的东西在这里,他不可能不来。 这次的展品有一件是从H省运过来的三彩仕女,这是这一套展品第一次公开展出,之前一直都在研究室进行修复。 在这之前,关于这批三彩仕女的消息是少之又少,获取资料的途径也不多,那个人盯着这批文物很久了,所以这次有很大的机会出现在会场内。 来往的人很多,虽说不至于特别的拥挤,但是仅仅是依靠人工的力量必然是不够的,霍靳斯这会儿只能调会场的监控视频,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一场小小的骚动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慌乱,这会儿正是高峰时间,游客越来越多,锦染站得有些脚疼,还是耐着性子和众人介绍着她的作品。 等到快临近中午的时候,人总算是少了许多,锦染长长的舒了口气,算是找到休息的时间了。 锦染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了一个朝着展品玻璃罩伸手的人,旁边其实摆了隔离区,但是因为人群实在是太多了,隔离区也越级越小,现在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作用了。 “先生,展品的玻璃罩是不能触摸的。”她开口道 “哦,知道了。”有些烦躁的回应了一声,那人扯了扯帽子,走开了。 锦染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渐渐离开的男子,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她去休息室倒了半杯水,转身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旁边监控室里的人。 因为监控室的窗口是正好对着休息室的,她抬眼正好看到了他的正脸,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是锦染总觉得这个男人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被美色所诱惑? 锦染的心底突然出现了这几个字,随后扯着嘴角笑了笑。 怎么可能。 似乎是发现了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原本盯着电脑的视线微微挪开,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人,他愣了两秒,她勾着笑看着他,挺礼貌的一个笑容。 霍靳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再次将自己的心思投入到监控视频中去了。 被霍靳斯冷眼了的锦染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抿了抿唇,这被人无视的感觉还真是……酸爽。 不再去看屋内的人,锦染将喝完的水杯丢进垃圾桶里,走出了专用休息室,外面的人少了很多。 等她再次走回去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个去而复返的中年人,穿的挺规整的,他再的朝展品伸出了手,这一次他直接触碰到了玻璃罩,锦染没有出声,看着对方的双手在玻璃罩上扫了一遍,四面八方每个角度都没有放过。 锦染这一回关注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双眼,他的手上在动作着,但是双眼却是在四周扫过,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锦染的脸色一变。 这不像是普通的游客会做的事情! 锦染发现不对劲的同时,在监控室里的霍靳斯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可疑的人物,他立刻用通讯仪通知了队里的其他人,一边朝着外面走了去。 锦染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大正常,她靠近了几步,准备假装从这人身边走过去,瞧瞧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刚刚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锦染就看到了他掌心的东西,黑黑的一团,隔了几步距离,看得不是特别的清楚。 她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个人的脸色突然一变,她心中暗叫不好,想快步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扯住了胳膊。 对方扯着她的胳膊,拖着她走了好几步,步伐很快,像是要躲避什么东西一样,不仅如此,锦染还听到了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她想要挣脱身边的人,但是手腕被扣得死死的。 她有些慌张的回头,看到了逐渐靠近的霍靳斯,她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她希望他看得懂,他看着她,眉头皱的很深,脚步也越发快了些。 拉着她的人带着她饶了几个弯,她被扯的手腕疼得不得了,她收回视线,朝着身边的人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目光对上了自己双眼,眼中的阴鸷让锦染心中一沉,她想要叫救命,但是为了不引起恐慌,她忍住了。 这里的展品价值昂贵,要是引起慌乱造成的损失绝对是不可计量的,她现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霍靳斯的身上,她相信他。 身边的人拖着她朝着会场外走去,但是在走出出口前还是被人给截停了,四面八方都有人渐渐的靠拢了过来,锦染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 这个出口附近的游客都被驱散开了,就剩下他们几个,双方之间的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异。 “别过来!”身边的人在看到自己被包围了之后赶紧道了一句,声音沙哑如同拉锯。 锦染呼吸突然一窒,对方快速的扯下领带缠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里的小刀已经扣在了锦染的脖子上, 对方也有所准备,所以才拖了锦染一路,为的就是在这样紧急的时刻,手里能够有一个人质,他自然也是认得霍靳斯的,就是看着霍靳斯没有在会场内了,他才会出手,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多管闲事!他今日要是交代在这里,这个女人也别想完整的回去! “鱼三,放下你手中的刀,其他都好说。”霍靳斯靠近了过来,对着扣着锦染的人说道。 “放屁,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霍靳斯,识相点的就给我准备一辆车!”鱼三呸了一声,自然是不会停霍靳斯的话。 霍靳斯这个人,他们业内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铁面阎王一个,只要被他抓进去的人,有哪个是轻易被放出来的,与其日后被他折磨还不如拼死一战。 “既然你没什么谈的,那我们就不谈了。”他也不在意,就这么看着对方。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锦染看了过去,男人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有些扫到双眼了,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很随意,但是包围着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么围着鱼三站成了一个圈。 越是沉寂,压力就越大,鱼三额角的汗水越来越多,握着刀的手也越来越抖。 锦染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深邃的让她突然失神,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霍靳斯,赶快让你的人离开,不然这个女人的性命就不保了!”时间越长,鱼三就越发觉得是煎熬,锦染是越来越平静,按时抓着她的人已经是崩溃的边缘了。 霍靳斯突然站了起来,鱼三架着她后退了几步,霍靳斯又靠近了几步,鱼三终于受不了了,将架在锦染脖子上的刀挪开,指向了霍靳斯。 “不许过来!”他挥舞了两下,语气里很是恐慌。 就在这一瞬间,锦染看准了时机,挣开了被缠着的双手,随即双手扣住了鱼三伸出去的胳膊,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鱼三经过她这么一甩直接被甩到了前面,锦染又补了一觉,对方直接砸到了玻璃大门上,一大块钢化玻璃都裂开了上千道裂纹。 原本围上来几个一队成员这会儿也被面前的场景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未免也太生猛了一些。 霍靳斯的眼角也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他竟是不知晓她还有这本事! 小赵反应过来的瞬间赶紧扑了上去,直接将在地上打了一圈滚的鱼三压在了地上用最快的速度上了手铐,整个过程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 在他的衣兜里掏了掏,果然掏到了和之前一样的微型扫描摄像仪,这玩意拍出来的照片不仅清晰不说,各方面的数据分析数据都很好获取,从而仿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作品出来,在市场上流通,这也是为什么会场内的文物类展品都不让拍照的原因所在。 这一回,霍靳斯确认了地上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收队。”两个字说完,周围的人应了一声,架着还在挣扎的鱼三走出了会场的大门。 锦染一直站在旁边,她的脸色有些为难,刚刚的动作大了一些,裙子的下摆撕裂了一截,这会儿还挺尴尬的。 “有没有受伤?”他问。 “没有。”她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 霍靳斯看了一眼在面前摇晃了两下的胳膊,手腕处有一圈红痕,是被对方的领带勒的,锦染挣开的时候花了些力气,好在对方时间紧急,缠的也不是很紧。 “给我瞧瞧。”他抿了抿唇,突然伸手对锦染说道。 6.第 6 章 “不用了。”她将手腕往身后收去。 只是这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的时候,霍靳斯就一步靠了上去,直接站在了锦染的面前,将她试图往身后藏的手腕抓了起来。 勒痕有些重,手腕上本就细嫩的皮肤起了皮,没有肿,但是磨伤的地方有紫有红的。 她有些怪异的看着他的动作,但是霍靳斯也只是脸色平平,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锦染觉得有些烦躁,想要揉一揉头发,但是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抓在对方的手里。 “去医院。”他说。 “小伤,过几天就恢复了。”连血都没有流一滴,根本没有去医院的必要,他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只不过锦染的拒绝在霍靳斯这儿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他带着她往展览会场面前的停车场走去。 锦染张了张嘴,对方看了她一眼,双眼寒光射出,她突然无言,到嘴的话儿又让她给憋了回去。 这人,未免霸道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他也没强迫她到医院去,寻了一家最近的药店,他把她留在了车上,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后背很是宽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难以形容的气质,就连走路都比别人显得贵气了些。 没有过多久锦染就看到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两支膏药。 重新坐回车上,他将膏药从袋子里拿出来,扭开盖子,挤了一点在指尖上,药味有些浓。 “胳膊伸过来。”他说。 锦染觉得,他怕是不会给她拒绝的余地,只好伸出了手,落在他的掌心中。 他擦的很认真,一丝不苟的低着头,锦染这会儿也不觉得尴尬了,就这么垂着视线看着这个擅离职守带她来药店的男人。 长的好看的人很多,但是长的像他这样好看的确实不多,一身刚烈的气息,与她见到的那些文人雅士都不同,他的霸道让她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好像,她已经被他盯住了。 她老实得不像是以往倔强的性子,没有丝毫挣扎让他有些意外,他放下了她的手,抬头就对上了她的视线,目光相对,她的眼底带着一丝精光,似笑非笑的。 他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又爽快的递出了另一只手,他继续低头帮她擦着药膏。 她觉得心情似乎莫名的不错。 药膏凉凉的,擦上去还有些刺痛感,他的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扫过,有些痒痒的。 “行了,这支是白天用的,这支是晚上用的,这两天尽量不要碰水。”他一字一句的交代着,视线没有再对上她的目光。 话音落下,她一直都没有回答。 车内的气息竟然显得有些暧昧,越来越沉寂,他终于还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接着,他就听到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传来。 她说:“霍先生这是在献殷勤吗?” 那狡黠的样子,撩得人心弦颤动。 ****** 会展过后,锦染总算是落下了空闲,难得闲适的在家里过了几天,将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浇了水,又往池子里放了两条红鲤鱼,她寻思着回头要不要买一只猫或者狗回来,总的让着屋子里多添添生气才好。 吃完午饭,泡了杯老爷子生前亲自去山上摘的金银花晒出来的茶,这会儿安静的坐在屋子里倒是惬意,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难得放松自己的机会。 可是这份安逸并没有持续多久,电话的铃声响起,将她从静谧的环境中拉回了现实。 望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小染啊,上次说的价钱的事情,今晚再聊聊?我在云丰已经定了位置。”王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好的王总,我晚上一定准时到。”她面无表情的应了声,随后又互相不走心的问候的几句,对方总算是将电话挂了。 挂上了电话的锦染呆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才将蒲团从廊下收了进来,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一番,准备走出房门的时候瞧见桌子上的一板醒酒药,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抓起来塞进了包里。 对于价格的事情,其实锦染并不是很在意,对方说多说少,她觉得自己都能够接受,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了老爷子的光环,锦氏的价值自然会下滑。但是让她烦心的是被人这么掐着。 多少都不见着对方开价,就是这么一直折腾着,她也不得安生。 到酒店报了王总的名号,服务员就把她带进了包厢,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候,锦染看了一眼,就王家两父子还有助理三人。 “来来来,小染快入座。”王总很是热情熟络。 她道了声谢,没有坐在王总示意的位置上,挑了个不近不远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染小姐想吃些什么?”王少峰突然开口说道,锦染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乍一看确实是个翩翩公子,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一身黑色西装穿的是整整齐齐的。 “随便就行,不必太过客气,这次来主要是和王总商议价钱的事情。”她礼貌的回了一句,将自己的身份摆的端正。 “小染啊,这话你可就不能这么说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不是?来来来,不用客气的点,今天王叔请客,你可别拘谨了。”王总热络着气氛,他是打了心眼儿想要撮合锦染和王少峰两个人。 可是啊,这两人,一个只有性趣,一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王总一直闭口不谈要开的价格,只是和锦染各种谈天论地,偶尔有意的将话题转到王少峰的身上,锦染都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王少峰虽说是混了点,但是也不是个瞎子,这会儿也看出了锦染的抗拒。 从刚刚礼貌的回应了他的点餐之后,她的视线就没有再落到他的身上。 王少峰也是圈子里数得上名儿的贵公子,喜欢他的女人可谓是前赴后继,但是那种扑上来的女人玩多了,感兴趣的就是锦染这样的倔强女人。 她长的好看,他以前就知道,碍着是秦铭修的女人他才没有下手,现在她和秦铭修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也没必要顾及那么多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是觉得兴奋,想要将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来来来,小染,给你倒杯酒,红酒可是美容养颜的。”王总将酒瓶凑了过来。 “对不起王总,我酒量不好。”她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少喝点就好了。”王少峰说道。 他们都这么说了,锦染再拒绝就显得她有些不识趣了,只得应了下来。 红酒的香味很浓,带着葡萄的香味。 “来,我先敬锦小姐一杯。”王少峰今天就没打算让锦染安全的走出这个包厢的门。 不知不觉之间,锦染已经好几杯红酒下肚了,她的脸色有些泛红,但是一双眼还清明得不得了,王少峰原本以为她一两杯就倒了,没想到竟然除了有点泛红的脸色居然看不到别的变化。 他就不信邪了,给他家老头子使了个眼色,王总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知道这孩子的性子,这会儿是在赶他走,晾着他小子也知道不能太过火,他叹了声:“小染,价钱的事情你和少峰谈,王叔我公司里有急事,先离开了。” “好,王总走好。”她面色不改,站起来客气的道了句。 王总和助理都走了,就剩下锦染和王少峰两个人了,王少峰又挑着理由敬了她两杯,锦染还是眼神清明,王少峰却有些扛不住了,他先开始就一口闷了两杯,这会儿虽说是灌着锦染,但是他自己也没落到好。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锦染将高脚杯搁在桌子上道了句,有些头晕的王少峰并没有拦着她。 其实锦染这会儿也差不多了,但是她酒品好,任你是喝的烂醉如泥也能一脸正经不变脸色,周媛为此没少佩服她,年轻那会儿每次桌上干酒就找锦染去,喝得班里那几个小子是跪地求饶。 现在想想,都快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出了门,走廊里空荡荡的,空调开的很低,锦染打了一个哆嗦,胃里烧的厉害,她在卫生间里把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狼狈的让她想骂人。 但是走出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体面。 刚刚吃了两片醒酒药,估计还要等会才行,她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点了根烟,仰头吐出了淡淡的烟雾,在泛黄的灯光下渐渐散开,朦胧了视线。 回到包间,锦染就看到了烂醉成一滩的王少峰,还有多出来了一个秦铭修。 他看到她进来,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估计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铭修,看到没,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王少峰指着门口的她朝着秦铭修呵呵的笑了两声,张牙舞爪的模样让人生厌。 “从你的床上爬下来又要来爬我的床了,我高兴!”当真是喝醉了,胡话连篇。 锦染的脸色漆黑,她打算拿了包就走人,一直坐着抽烟的秦铭修突然站了起来,拎起桌上的红酒就朝着王少峰的脑门捶了下去。 “去你妈的你的女人,去你妈的高兴。”秦铭修连抡三次,刺耳的碎裂声传来,王少峰倒在地上疼的哇哇直叫,深红的液体混着玻璃渣四处飞溅。 锦染一脸错愕,竟然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血还是酒…… 7.第 7 章 秦铭修狠狠的踢了地上的人两脚觉得解气了,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手上的酒渍,他朝着锦染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看着她,目光阴冷。 锦染避开了他的视线,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了电话。 秦铭修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兀自抽着,他没有再去看锦染,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挂了电话,锦染看着地上的人,这会儿已经躺在了地上晕得不省人事了,脸上血肉模糊的。 她想,这下更不好交代了,怎么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过了今晚那六只鼻烟壶的钱干脆不要了!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了,王少峰被医护人员抬走了,霍靳斯一进门就看到了缩在门口站着的锦染,还有翘着腿坐在桌边的秦铭修两个人,他眼神一沉。 “怎么回事?”他低沉的嗓音传过来,锦染第一时间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他。 一身黑色的衣衫像是暗夜里的王者,不可抗拒的问话让人压力倍增,冷峻的脸朝着秦铭修的方向看了过去。 “还能怎么样,耍酒疯呗。”秦铭修抖了抖烟灰,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他还没有看清楚门口的人,等到看清楚的时候瞳孔突然一张,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的不爽。 “小赵,把人带走。”他也不啰嗦,直接朝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走。”站起来,黑着脸说了句,秦铭修径自站了起来,瞥了霍靳斯一眼,越过他朝着外面走了去。 大概是刚刚的火也发完了,这会儿也回了神,他走出门的时候看到躺在担架上的王少峰,突然想抽一根烟,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兜里的烟拿出来。 锦染走在秦铭修的后面,低着头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霍靳斯盯着面前低垂的后脑勺,双眼晦暗,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和秦铭修被分开带走,被强行塞进后座,她刚刚坐稳,另一个宽大的身躯就挤了进来,霍靳斯坐在了她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醒酒药没有什么作用,这会儿又在封闭的空间里,锦染觉得头晕的厉害。车子摇摇晃晃的,她觉得有些犯困。 霍靳斯坐的是笔直端正,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这么浓的酒气,她倒是能耐了,一个女人居然敢跑出来和两个大男人喝酒,她到底有没有长点心。 车子一颠簸,她的头一歪,正好靠在了他的肩头,大抵是姿势舒服了,她也没有挪动,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霍靳斯感受到在肩头一摇一晃的小脑袋,过了会儿,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头从自己的肩头戳开。 她突然坐的端正了,明亮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脸的迷惘,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规规矩矩的,很是乖巧的坐着。然后,她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转过了头。 “师傅,去春山公园。”她一脸客气的朝着前排开车的人说了句。 小赵一个手抖,差点把方向盘子给扳出来了。 姑娘啊!这是警车啊!不是的士啊! 说完,像是把重要的事情都交代了,她又躺了下来,这一回直接就朝着霍靳斯的双腿倒了下来,他的骨头有些硬,磕得她疼的叫唤了一声,接着又没声儿了。 她心安理得的把他当成了坐垫,但是霍靳斯可不是这么想的,她的脸朝着下方,温热的气息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脸色一变,全身的感觉都朝着那处而去,随着她呼吸的频率,霍靳斯甚至能够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下又一下的,在膨胀,似折磨,似痛苦,又似愉悦。 真是磨人! 他捏了捏拳头,伸手抬起了她的头,让她落在怀中,脸朝着前座的方向,这才觉得好了许多,那升腾起来的热意也渐渐的散开了。 车停的时候,她立刻惊醒,从包里递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愣的丢了魂的小赵,推开门踩着高跟鞋,脚步都不带歪一下,笔直的朝着屋内走了去。 真他妈见鬼了,第一回见到喝醉了还能这么牛逼的女人!小赵捏着那一百块钱差点没把自己的下巴都给惊掉了。 走进了大厅,锦染突然停着不动了,亮堂宽阔的大厅只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隔壁刚刚被抓进来的几个混混还在叫嚣着,她站在门口,亮眼的灯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她突然醒了许多。 这不是她家? 她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是记起来了一些,秦铭修抡着酒瓶把王少峰打了,然后呢……? 然后她就被警察带走了!她这会儿总算是将那些断片的记忆都连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来。”霍靳斯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冷冷的道了句。 “哦!”她赶紧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那模样别提有多乖巧,一点都不像是清醒时高冷不可攀的她。 走到了办公室里,霍靳斯关了门,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做笔录的文件。 他公事公办,一字一句的问着,她也一字一句的答着。 事情的经过也都交代了清楚了,说实话,她都不知道秦铭修为什么要打王少峰,她当时酒劲上来了,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被秦铭修这么一搞,眼前血光一片的,当即就被吓懵了。 “在这等会,哪都不准去,我马上回来。”他对她说了句。 锦染点了点头,那乖巧的样子,霍靳斯想了想,挺像他二哥家里养的那只猫儿,平时张牙舞爪的,吃完小鱼干别提有多听话。 霍靳斯去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是也耽误了十几分钟,等到回来的时候,锦染已经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着了,脚下踩着的高跟鞋早就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露出来的双脚白皙细嫩,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估计是脚板冷,整个脚掌都蜷缩着。 他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弯腰将办公桌底下的鞋子捡了起来,拎在手中,又将她横抱了起来,她没有醒,只是皱着眉头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接着就又睡了。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老大,你去哪啊!”审完秦铭修的小赵下来就看到了自家的背影,对方理都没理他直接就这么走了。 小赵站在楼梯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队长,他刚刚应该是没有看错吧? 队长怀里抱着个人?还是那个神一样牛逼的女人? 他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有点心慌慌的,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霍靳斯本来是想要把锦染送回春山公园的,锦老的屋子在那边,他也算是熟门熟路,但是看了一眼昏睡在副驾驶位上的人,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车开到了他在附近的单身公寓。 开了灯。 他将她往床上丢,锦染却梦到自己往黑洞里掉,这会儿死死扒着他不肯放手。 他掰她的手,她就整个人往他身上缠,他掰胳膊她缠腿,他掰腿,她又缠胳膊。 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劲儿还是挺大的,霍靳斯突然被气的没脾气了,就这么让她挂着,该碰到的,不该碰到的都让她给碰了个遍,再这么摩擦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缓缓的躺了下来,她把他当成抱枕了,还朝着他怀里缩了缩,烦人的噩梦已经散去了,这会儿睡的也安稳了。 霍靳斯按下了开关,在黑夜中盯着天花板,感受着身上的热度,保持着脸上坚硬的线条直到她后半夜里,总算是翻了个身松开了他。 他起身,坐到了沙发里,扯开胸前的口中,让身上的热气消散一些,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窗外的霓虹灯照了进来,烟雾朦胧中看不清他的双眼,只是隐约间觉得那双眼睛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有淡淡的忧愁,还是一丝隐忍。 晨间,天还没有亮,朦朦胧胧的,外头寂静的厉害。 头疼欲裂,这是锦染的第一感觉,好久没有这么喝了,身体还有些不适应,她眯了眯眼,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白净的天花板,还有一个单调的吸顶灯,与她木楼里精致的装潢是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猛的就清醒了,鼻息间有着淡淡的气息,有烟草的味道,还有点淡淡的别的清香,这味道有点熟悉啊! 她坐了起来,打量着这间房子,地地道道的单身公寓,家具没几件,色调以黑白为主,看得出来是个男人的房间! 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淅沥的声音,她扭头朝着旁边看去,直接看到了玻璃上印着的一道人影。 身形高大,肩头很宽,有肌肉的弧度,精壮的腰腹,还有…… 再朝下,锦染忽然耳根子一红,开门的身影突然传来,锦染赶紧收回了视线,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之中。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紧张的。 霍靳斯打开浴室的门,刚刚走出来就看见锦染像个蜗牛一样把自己缩进被子里的模样。 他沉默片刻,忽然呵笑了一声…… 8.第 8 章 锦染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自然是听到了霍靳斯的脚步声,他此时应该就站在床边看着她,那小小的一声轻笑她也是听的清楚,顿时又感觉自己尴尬的恨不得在床上滚两圈。 “你是打算要把自己闷死?”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总算是慢慢吞吞的从里面爬了出来,刚刚露出一个头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穿上衣的霍靳斯。 他正在扣扣子,胸前敞开了一大片,宽阔的胸膛,还有微微的腹肌,再往下是迷人的人鱼线,精壮的如同一只蓄满力量的豹子一样。 迷人,又狂野。 锦染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了,看到微微搭在沙发上的被子,心想,霍靳斯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她之前就发现的衣服还是完好的,身上的酒气有些难闻,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昨天谢谢你的收留。”她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谢谢,扣好袖子上的扣子,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纠结着是先上个厕所还是直接穿鞋子走的锦染。 “你打算就这样出门?”他皱了皱眉头。 锦染不解,转头就看到了玻璃窗倒映着的自己,衣服还是完好的,就是这妆花的有些难看了,一头长发现在也蓬的像个鸡窝一样,锦染的嘴角突然抽了抽,好久都没有这样在人前狼狈过了,挺尴尬的。 “借用一下洗手间。”她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径自钻进了洗手间。 “砰——”的一声传来,他一怔。 锦染只是簌了口,用他的沐浴露把脸上的妆都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那张白皙的脸,带着一丝红润,喝酒的后遗症果然还是挺严重的。 身上的味道不好闻,锦染却也没胆子在霍靳斯这里洗澡,最终还是抓了抓头发,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来了。 霍靳斯站在门口等着她,她连忙冲上去,踩上了自己的高跟鞋,高跟鞋底在地上打的劈啪作响,霍靳斯突然有点后悔昨天怎么没把这根掰断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锁了门,对她道了句。 “不,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她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他看着她,不做声,脸部的线条有些僵硬,脸色沉重的厉害。 “你觉得你这满身的酒气,遇上交警了还能让你安全的开车回家?”他回问了一句。 锦染突然无言,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还可以招个出租车的时候,霍靳斯朝着她看了一眼,双眼的寒光戳的锦染觉得自己是心惊肉跳的,当即就把喉咙里的话死死的憋了回去,不让自己漏出一个字儿来。 她不知道霍靳斯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的态度还是挺冷漠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锦染有时候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多想。他沉默,她也不做声。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霍靳斯把她送到了老屋院门口。 锦染下了车,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地平线处有几道金灿灿的阳光,锦染转身说了句谢谢,霍靳斯也没有回答,踩了油门就飙车去了,扬了锦染一身的灰尘,锦染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 她什么时候又招惹这位大佬了?她可不信他不是故意这么干的! 回到屋子里,锦染洗了个澡,直到全身都没点酒气了,这才捂在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锦染是被手机的声音吵醒的,锦染“喂”了一声,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她在挺清楚电话那边的声音之后,马上就清醒了。 “小染,少峰已经醒了,你不来看看他?”王总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虽然词句毫无攻击性,但是锦染还是听出了对方的不悦。 确实,自家宝贝儿子和她一起吃饭,结果被人打成那样,王总能不生气吗! “对不起王总,我没有时间。”她掀开被子走下床,到冰箱里拿了一罐冰水,手心里都是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 “小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少峰好歹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好歹也来照顾照顾啊!”对方一副长辈的口吻,锦染突然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 恶心。 “对不起王总,我真的没有时间。”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她把手机挪开了些。 “锦染,你现在是想全身而退?你倒是想得美,你的前男友打了我,你也脱不了干系!”王少峰直接夺过自己亲爹手里的电话,朝着电话里的锦染冷嘲热讽的说道。 想起昨儿的事情他就恼火,这会儿脑门还疼着呢,血肉一片模糊也不知道破相没有,要是破相了他可饶不了这两个人! 还分手呢!分手了秦铭修会打他?呸!不要脸的狗男女! 锦染这会儿是觉得肝都开始疼起来了,她冷笑一声问:“你想怎么办?” “识相点的就马上跑过来把小爷我伺候好了,不然我……”王少峰话还没有说话,锦染就直接挂了电话。 去你妈的伺候,她这人再怎么隐忍,那可是有底线的,他屡次出言不逊,她只当他是放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得寸进尺。 喝了一口冰水,她总算是觉得身体里的火气散了不少。 去他娘的,这事儿她不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锦染把水瓶和手机丢到一边,把被子一卷,继续睡觉。 病房里,王少峰说了半天锦染都没有回应,拿下手机来一看,电话早就已经挂了,他怒火翻腾,直接将他手机砸碎在了墙上。 “爸,我要她马上来,哪怕是绑也要把她给我绑来。”王少峰本来就是表面文雅,内里狂躁的人,受了这气,他哪里还装得下去。 王总就这么一个独子,不管什么时候都看的娇气,这会儿儿子受伤了,他对锦染也越发的不满了,但是真的要把人绑来吗?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犹豫的。 “爸,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她联合秦铭修两个人把我打成这样,你还护着她不成!”王少峰此话一出,王总内心里的那点犹豫也被打消干净了。 “让她来,你好好躺着,我马上就让她来。”王总只好连忙哄着道了声。 王少峰听完,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多了,她给他等着,伤了他还想跑,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 锦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肚子饿得不行,昨天本就没有怎么吃东西,喝了那么多酒睡的昏天黑地的,她也没填一下肚子,这会儿饿起来是真饿,家里的囤货早就没了,车也没开回来,锦染只能步行出去买点什么回来先祭一下她的五脏庙。 小路修的还是很好走的,锦染下山的时候,正好有两辆黑轿车经过,扬了她一身的灰尘,锦染简直骂人的心情都有了,但是对方开的快,她转头的时候已经开远了,锦染只能当自己今天倒霉。 这篇住宅区很是偏僻,但是因为都是古楼老宅,所以被保护的好,锦染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一家小商店,没有卖菜的,早已过了吃零食的年纪,她看了眼货物架,锦染只好买了点米还有几个鸡蛋。 没有车,所以买的东西也不多,拎着不重,就是走的有点累,住偏点挺安静的,就是这出行购物什么的不太方便。 锦染距离自家还有两百米的时候就看到了停在自家门口的两辆黑色轿车,呵!可不正是刚刚扬了她一身灰尘的车子! 锦染远远的扫了眼,有两人站在门口,还有人在院子里翻动着,锦染皱了皱眉头,她本来想要冲上前去问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未经主人允许就翻东西,但是在看到王总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的时候,锦染收回了自己已经跨出去的脚步。 之前车子开快了,没有注意到车内的人,这会儿看清了来人,她心里怎么会没点打算。 这个时候,王总上门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的儿子还因为她的原因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就算王总以前对她多好,这会儿锦染也不免留了个心眼。 锦染拿出手机正准备报警的时候却发现通讯录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人,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备注上,愣了一会儿,她这才按下了拨通键。 霍靳斯这会儿正在与队里的人开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无非是每个月一次的思想教育,有些新人还在听着,老队员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倒背如流可不行,但是这正背一回还是可以的。 会开到一半,霍靳斯的手机突然亮了,要是换做以往,他肯定是不会接的,但是视线落到屏幕上的名字时,霍靳斯破天荒地的接了起来。 9.第 9 章 霍靳斯接完电话就匆匆的下了楼,小赵站正想问问要不要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哪里知道霍靳斯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下午我不在,跟其他人说一声。”耳边响起有些急促的一句的话,接着小赵就看到自家队长像风一样直接从他的面前刮过了。 等到回过神,刚刚“诶……”了一声,就看到霍靳斯开车门口的车离开了。 小赵挠了挠头,甩了甩脑袋,队长走的这么着急这是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车子刚刚开进春山公园,霍靳斯就给锦染打了一个电话,锦染这会儿藏着自己,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突然感觉怀里一个震动,她惊的一颤,看清楚电话上的名字之后,这才放心的接了起来。 其实王总十分钟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但是锦染没有接,不仅没有接,她还直接将对方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这会儿看着霍靳斯的名字,突然就安心了许多。 “我在藏在邻居屋后,你在哪?”锦染询问道,她能感受到他是来了。 王总今天似乎是铁了心要等她回去她总不能就这么往回走,没有车,从这里走下去需要花点时间,要是他们返程途中撞见了自己,肯定会多加留意的。 “藏好,我马上就到。”他沉声说完,脚下踩了踩,油门加满,他朝着山上开去。 王总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找的人,这会儿已经有点心烦意乱了,他之前确实不想伤害锦染,但是比起自己的宝贝儿子,锦染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 况且,自己的儿子因为她的原因,现在还缠着绷带躺在医院了,锦染别说是亲手照顾几天,现在是探望都没有探望一下,王总心底的那些善意现在也因为这些不满而冲刷干净了。 突然听到警车的声音,王总愣了一下,这会儿也没有太过在意,偶尔有巡逻的车开过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是很快,王总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警车直接停在了他们的车旁,车门打开,霍靳斯从驾驶室的位置出来,站在车门旁边,一脸阴冷的看着挤在院子里的上十来人。 锦染自然也发现了霍靳斯的到来,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懈,总算是来了,她盯着那辆警车,可是盯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除了霍靳斯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锦染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这个男人是傻了吗?她都已经说过了对方的人很多,而且她也报了自己的位置,他一个人怎么还往木屋那边开! 锦染咬紧了牙龈,捏紧了拳头,紧张的盯着那个身影。 “呵呵,霍队长。”王总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霍靳斯,对于这个男人,他自然是知道的,铁血手腕,根本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哪个被他抓到的人能平安的放出来,他虽然没有和霍靳斯正面打过交道,但是也曾亲眼目睹过这个男人的狠厉,说什么也不应该正面起冲突,况且,他还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霍队长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他扯着笑容,朝着霍靳斯问了句。 “来取货。”他站在边上,朝屋里看了一案,淡淡的道了句。 王总一听,总算是放心了一些,想必是霍靳斯队里也有要打点的人,到锦氏来定制一些东西也不足为奇。 “哦!好巧,我也是来取货的,霍队长一起来坐一坐,看样子锦染小姑娘是不在呢,恐怕还要等一会儿才行。”王总指了指身边的石凳子对霍靳斯客客气气的说道。 “哦?我怎么听说锦小姐早就把王总定制的鼻烟壶送到贵公司了?这钱,王总好像还没付清吧?怎的,又下新单子了?”他没有接受王总的讨好,反倒是靠着车门,带着浅淡的笑容道了句。 王总闻言,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他不知道霍靳斯是哪来的消息,也不知道霍靳斯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明显的,对方并不领他的情面。 “哪儿的事,霍队长说笑了。”他尴尬的应了声,低着头的脸上,表情有些不悦。 “我听说王总最近往南方运了一批货……”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一脸的笑意落在王总的眼中却像是带着刀光一样,那目光戳的他全身发抖。 “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王总心有不甘,但是知道不能和霍靳斯杠下去,他身上带了枪,况且这男人受伤功夫也不是自己带来的这些充门面的人能对付的。 不知道霍靳斯的到来和锦染又没有关系,但是王总知道,锦染这回是真的惹怒了他,本来只是顺了少峰的意思,去看看也就作罢,既然锦染这般无情无义,他这个做长辈的也该帮着管教管教了。 但是现在,那批货…… 王总最终还是带着自己的人一脸沉闷的走了,走的时候多看了霍靳斯几眼。 霍靳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很平静,王总眯了眯眼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两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等到车子的轰鸣声渐去,霍靳斯的余光才往不远处的墙角瞥了瞥,道了句:“还不快出来!” 隔着两百米,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她还是挺清楚了,缓缓的从哪里挪了出来,朝着霍靳斯走了过来,走的过程中长长的吐了两口气,这才觉得顺畅多了。 “这会儿觉得怕了?昨晚跑去云丰和王少峰喝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他沉着眼看着她。 她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 王少峰是什么人,她难道不知道?J省有名的花花公子,他都已经不止一回王少峰抓回局子里了,外面那么多绯闻,她难道就不能长长心! “我怎么知道……”她以为锦氏和王总合作也有些年头了,往年王总送人的礼物基本都是在锦氏定做的,哪里知晓老头子一去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怄的肠子都青了,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 再说了,昨晚秦铭修可是王少峰自己招去的,人也不是她打的,这帽子怎的就扣在了她的头上。 霍靳斯盯着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王家和秦家本来就是合作伙伴,何况秦铭修的地位比王少峰高,仇不能找秦铭修报,自然就落在她的身上了,她这会还想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 “你打算怎么办?”他摁灭了烟头,问了句。 “还能怎么办,他肯定还会来的,我只能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她嘀咕了一句。 “上车。”他道了句。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要带她去哪?她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早上那轻轻的一声呵笑,锦染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怕是又想多了。 “去哪,我送你。”他看着她没有动,探出头来对她说了句。 她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一想着这里没有车,她瞥了一眼双脚,又看了看身边的车,最终还是妥协了。带轮子的总比用双腿走来的方便。 “随便找家酒店就把我放下来吧。”她扣上安全带的时候说了句。 霍靳斯冷笑一声,冷淡的开口:“你觉得依照王家父子的能力,你找家酒店就能躲得过他们的视线?” 她沉默,不语,视线看着窗外,还能怎么办,周媛不在,其他人都不熟,她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他看着她不说话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怒意,她这会儿还有脾气了! 惹上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的时候,咋没见着半点脾气!酒店的录像他今天上午就看了一遍,一想到画面里的内容,他周身的冷意就越发重了一些。 察觉到霍靳斯的不悦,锦染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从这边看过去正好看到他俊逸的侧脸,刚硬的线条,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紧紧抿起的唇,一双眼睛像是猎鹰一样,虽然不是在看着她,但是锦染还是觉得冷意十足。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口,但是对方并没有搭理他。 锦染本来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好有些僵硬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脑海中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窗外早已飞速晃过的好几个酒店。 两个人都是沉默不语,锦染也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宽阔的城市公路。 一直到车子停稳,眼前的景色勾起脑海中熟悉的回忆,锦染这才知道霍靳斯又把她带回了早上才离开的地方。 他的公寓。 “借你住几天。”他把钥匙递给了她,锦染没有接。 “你……”她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脸上带着些不理解还有抗拒。 他自然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拒绝,那一瞬间,霍靳斯心底的不悦更甚了一些,眼神一沉,锦染被他这么一看,不争气的低头收下了钥匙。 呸!根本就是霸道! 10.第 10 章 “我今晚要出任务,这几天都不在。”他看着她,道了句。 像是被他看出了心中所想,锦染的脸色有些泛红,但是还是咬着牙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多想了。 “哦。”她小声的道了句,刚刚说完,他只是淡淡应了声就离开了,丝毫没有一点热络的表现。 她心里有些暖又有些空,这感觉真是见鬼了,她想。 她推开车门,刚刚下了车,霍靳斯就开着车扬长而去,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握了握手中的钥匙,锦染挣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楼下的安保人员是认识她的,只是扫了她一眼就让她上去了,这里的安保工作确实做的不错,难道是这个原因,霍靳斯才会收留她? 握着手中带着些许余温的钥匙,锦染一时间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锦染在霍靳斯的公寓里住了一夜,当晚霍靳斯确实没有回来,第二天周媛就提前回来了,锦染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霍靳斯的公寓里,拿着钥匙准备去还给他的时候发现他确实是出差去了,而且是昨天晚上走的,锦染捏了捏钥匙,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竟然还有人愿意让你白住,你说你是不是找对象了,是男的还是女的?”周媛笑眯眯的看着锦染问道。 “你怕是想多了吧。”锦染没好气的笑了声。 周媛盯着锦染那张脸,端详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挺准的,这姑娘八成是找到男人了,不过锦染不说,她也不会强迫询问。 “王家父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周媛对王总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前提是不沾染上他儿子的事情。 她俩都清楚,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完的,王少峰的性子被惯坏了,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疯狂。 “先避一避再说,我打算先出趟远门。”锦染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 她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去的,但是现在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与其提心吊胆的被王家父子追踪还不如跑开一点。 “也好,我明天让人送你。”周媛也觉得依照王少峰的个性,短时间内是不会妥协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周家和王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锦染不希望周媛在这方面不好做。 周媛本意是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锦染的态度坚决,最终还是忍了忍,没有再说话。 ****** D城,著名的高岭土产地,不是因为其产量的高低,而是因为这种瓷土的名贵和珍惜度,如今大多数的国家礼品瓷的瓷土来源就是这里。 锦染已经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了,从J省的省城一直开到D城,再从城里开到乡下,路越来越不好走,颠颠簸簸的,锦染觉得自己的胃都快要颠簸出来。 一路上底盘刮了不少次,早知道就想周媛借个越野车了,锦染心里想到。 山路格外的不好走,虽然村里基本上都通了公路,但是多少还是有修不到的地方。 锦染进了村将车停到了禾场里,刚刚灭了车灯,从车上走下来就看到了从木门内走出来老妇人。 大抵是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使,看到锦染走近了才认出来是谁。 “小染啊,你来了!”对方笑了声说道。 “郑奶奶,您好。”锦染赶紧迎了上去。 “来,快进来坐,你郑爷爷也在呢!”将有些岁月的双开木门打开了一些,锦染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天井捏陶的郑明华,年过七十的老爷子身子还挺硬朗的,拉胚机转的嗡嗡作响,像是没有看到进来的人。 郑老爷子的双目紧紧的看着手里的陶土,认真的揉捏,看着那一团陶土渐渐的成形,瓶底,瓶身,再是瓶口,过程一丝不苟,从未分心。 一直到最后,拉胚机渐渐停了下来,瓷土初显形状,老爷子这才佝偻着背,缓缓的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 “小染来了啊!”沾着泥土的手推了推老花镜,他看着她道了句。 “是啊,来看您来了。”她笑眯眯的道了句。 天井里摆了些陶器,都是郑老爷子一个人捏的,她知道这些瓷器等会儿要送去烧制。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收回了视线,继续摆弄那些陶器去了,锦染突然觉得有些心虚,郑老爷子怕是看出她的来意了。 她这次来其实需要的是老爷子手里的那一批瓷土,老爷子珍藏了二十年不舍得烧制的一批高岭土,锦染知道她这次要争取的就是这批土,想要完成霍靳斯的订单,这土,不能少。 “来,帮我把这些都搬到后山去。”他指了指地上的几个坛子,对锦染说道。 “你这老头子,小染今儿个穿的干干净净的,可漂亮了,你还使唤她!”身边的老人嗔了一句。 锦染笑道:“没事,干干活还能活动活动筋骨。” 衣服脏了能洗,有机会献殷勤何必不献,她现在突然觉得自个儿和霍靳斯的性子还挺像的,抓住机会可别轻易放手。 坛子有些大,一次只能拿两个,锦染跟在老爷子身后,一步步的朝着深山里走了去,现在大部分都是用机器烧陶,这样古老的窑洞已经极少存在了,将陶器一个个摆好,铺上干草,再用泥封好,留下透气的洞之后点燃干草,接下来就是安静的等待,再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决定。 吃完了晚饭,锦染坐在禾场边上听那些隔壁过来的老人家们谈天说地,有淡淡的蚊香味道,锦染也不多插嘴,只是这么时不时的应着,听着这些人唠着邻里家常。 “秋堰洼子那边又建了个厂,听说在里面上班,每个月能挣不少哩。”有个中年妇人道了句。 “这厂都建到山里来了,咱们这儿以后怕是要富起来了哟!”另一个人笑着附和了一句。 郑老爷子没有答话,脸色有些不好看,锦染坐的近,自然是发现了些端倪,老爷子不喜欢这里建厂?为什么? “别乱说,厂都还没完全建起来,又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怎得就晓得能富起来!”郑老爷子说了句,其他人想要说些什么,淡淡又都闭了嘴。 谈话渐渐变得不愉快,三三两个也渐渐的散了,锦染帮着收了椅子后又回来坐到了老爷子的旁边。 “怎的,郑爷爷不喜欢山里建厂?”锦染笑着问了句,老人家怕是习惯了这山里干净也安静。 郑老爷子不说话,就是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山沟,末了添了句:“不是什么好厂,老头子我为什么要喜欢。” 说完老爷子就提着凳子,缓缓的朝着屋子里走了去。 锦染坐在原地想了会儿,有点没明白老爷子是个什么意思。 乡下的夜里不似城里那么燥热,这会儿夜深了,也越发凉爽了,田里的青蛙叫的响亮,还有知了的声音,她一时吵得有些睡不着,她不禁苦笑,这怕是娇惯坏了,连这点嘈杂都受不了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外头有声音在响,闹闹哄哄的,来来回回好几次,锦染站起来,朝着纱窗外瞧了一眼,黑夜中看不太清楚,但是锦染还是看了个轮廓,六轮的货车,看着这沉闷的声音,怕是拖了满车。 锦染不禁眯了眯眼,夜间在山里走货的人可不多,难不成是偷木料的? 她回到了床上,这车怕是来回有三趟,她不禁想起了傍晚老爷子的话,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第二天,锦染起了个大早,可是她起的再早也抵不过两老,作为一个年轻人,她有些惭愧,早餐是酒糟,郑奶奶给她打了两个鸡蛋在里头,香甜的很。 吃完早饭,她跟着老人一起去后山取那批陶器,外面的泥土已经烧成干壳,扒开外壳,再去掉灰烬,里头的瓷器就显现出来了,因为用热不匀,碎了几个,但是看的出来,老爷子还是挺高兴的。 锦染也乐意的帮着往山下搬。 山里的路不平,锦染走的格外的小心,林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本地口音,说着蹩脚的普通话。 锦染回头一看,人还挺多的,十几个壮汉,对方从林子里走过来,锦染拎着两个坛子走的慢,只好先让出一条道来,让对方先通过才好。 “这边的路很少有人知道,我就带这一回,可得记住了,记不住可是命都难保了,清楚没?”领头的人嚷了一句。 锦染皱了皱眉头,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她尽量让自己不太显眼,这山里烧陶的多,应该不会太过注意她。 一个两个从她身边走过,只是扫了几眼,没太注意,锦染也放松了一些,等到她抬眼的时候正好看到走在最后的一人,眼底满是错愕。 霍靳斯?他怎么会在这里? 11.第 11 章 她看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与她对视三秒,随后挪开了那如同看陌生人的视线。 锦染捏了捏手中的陶坛子,抿了抿唇,她可以肯定,这个穿着水蓝色工作服,皮肤黝黑,架着铝合金边框眼镜的男人就是霍靳斯。 没有了之前所见的压迫感,现在的他看起来很是接地气,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斜挎着一个牛津布包,像是电工用的那种,脚下踩着解放牌的球鞋,他跟随那只队伍渐行渐远。 为什么? 她的脑海之中浮现的一直都是这三个字,但是锦染知道霍靳斯的身份,他既然是有任务在身,肯定没有她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这么一大队的外地人在林子里走动本就不是个正常的事儿,况且…… 锦染瞥了一眼他们来时的路,从这个方向一直往山上走,翻过这坐山,那边就是F省,F省靠海,交通便利。 “怎得?愣在这里不走了?”身后传来催促的一声。 锦染回神,这才发现郑老爷子都已经拿下去又返回来了,她朝着老爷子讨好的笑了笑,对方立刻别扭的扭过头去了,老人家就是吃软不吃硬,锦染可知道的清楚,这会儿故意要气她的话儿也说不出口了,只好低头饶过她上山去了,锦染心里挺乐的,但是她也不是个偷懒的人,赶紧朝着山下搬坛子。 搬完这些坛子,锦染陪着老人家一同给坛子上釉,其实这东西卖出去最终也没有多少钱,贵一点五十块一个,便宜的时候几块钱就卖了,但是老人还是做的很精细,每一下都是认认真真的,就连郑奶奶时不时在耳边的念叨也不怎么搭言。 锦染觉得,这份认真的劲儿她以后可得好好学学。 不忘初心,这也是师父叮嘱了她十几年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郑奶奶做了不少的菜,锦染还挺不好意思的,她本来就有些打扰了,年过七十,眼睛不好使,但是郑奶奶的手脚还挺利索的,锦染只落得打下手的份儿。 但是等到一桌子菜都烧出来,锦染还是觉得隆重了一些。 等到最后一碗瓦罐煨的鸡汤端上桌的时候,村长领着两个人出现在堂屋里,来人正呵呵的笑着,郑爷爷没有说话。 “厂里没有起灶,这两天打扰你们俩老了。”村长热络的说道。 “国生,你要不也坐下来一块吃些。”郑奶奶解了花布围裙说道。 “不了,我还有其他人要招呼,我先走了。”村长说完就离开了,锦染默默的转身去厨房里又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丫头客气了,我自己来。”其中一人很客气的模样,锦染笑着应了句“没事”随后将碗筷都递了过去。 郑老爷子原本是沉默不语的,看得出来他有些别扭不喜欢,但是也没表现得很明显,不过上桌后半杯药酒下肚,这会儿已经跟着那个客气得不得了的人谈天说地起来。 盛好饭,上了桌,锦染朝着不说话的人瞧了一眼。 也不知是缘分还是怎么的,他倒是又来了,他也不说话,锦染也不多问,一顿饭吃的是一边安静一边热闹。 看着霍靳斯拿着碗站了起来,锦染也赶紧站了起来:“要添饭吗?我给你盛去。” 她伸了伸手,白皙的手放在他的面前,他没有伸手,道了句:“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我告诉你位置。”她也没有太过在意他有些陌生的态度,率先站起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去。 霍靳斯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老式的厨房有点黑,灶里的余火这会儿烧着水等会用来洗碗,她从他手里拿过碗,盛了大半碗米饭。 “你是怎么回事?出差到这山里来了,还一副陌生人模样?”她觉得有些气,又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连个眼神都不愿意使个,就不怕她突然拆穿了他? “……”他沉默。 锦染将发烫的碗搁在他手里,抬头看着他,又道:“怎得?换了张脸就以为我不认得了?” 两人对视,她来的坦然,反倒显得他有些不太自在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回答,反倒是问了她一句,这穷乡僻壤都能巧遇,也不知道是怎的了。 锦染看他不装了,想要调侃他一下,但是瞧着他认真的表情,又变得规矩了起来,白了他一眼道:“我想要老爷子的一批高岭土,老爷子不放手,我就打几天杂,讨好讨好呗。” 他听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锦染以为他多少会再开口问一句,哪知道对方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霍靳斯“嗯”了一声就转身走出了厨房,似乎对她接下来的话根本不感兴趣,锦染胸口的血都差点呕出来了,她要不是为了他,能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么! 他还不领情! 吃完饭,霍靳斯和那个人都走了,锦染帮着收了碗,老爷子又在天井做着陶器,锦染也只得打打下手,老爷子今天的态度比昨天好了些,锦染觉得是有希望的。 之前师父就来问过,但是老爷子没把那批瓷土拿出来,锦染这一次也是极为挣扎的,她觉着心里带着一些希望又怕希望太大,回头被打击的没了信心。 “村里建的是个什么厂,我看好多村子里的大哥都到那边打工去了。”锦染一边帮着给剩余的坛子上釉一边问道。 “这穷乡僻壤的,除了烧烧陶瓷,做些木工以外,还能造些什么厂。”老爷子难得在空闲的时候答了她一句。 锦染“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问,老爷子必定是不会骗她,但是锦染知道,这事儿怕是没这么简单,起码霍靳斯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个单纯的事儿。 其实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走过远路,去得远些也不过是去了几回县城,还是有些保守的,她也不方便去问,只当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罢了。 下午过的极快,村里晚饭火烧的早,锦染洗了一把手就看到中午那两人又来了。 厂里把了些钱村里,有条件的家户平分后帮着招待厂里的外地员工,这也是锦染下午问过之后才知道的。 霍靳斯不喜欢说话,又架着眼镜儿,看起来其实觉得他挺斯文的,有点像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这会儿透着一股子腼腆感,与他之前高冷的模样一对比,锦染觉着挺有意思的。 吃完了饭,收完碗还是挺早的,郑奶奶把后屋的房间收拾了出来,锦染则跟着霍靳斯去下网子。 这个季节鳝鱼龙虾还是挺多的,下一夜的网子还能收个两三斤,锦染看着霍靳斯把拌了酒的饭和小块腊肉丢进了笼子里,慢慢把笼子下在田沟里,动作很是娴熟,这倒是让她意外了一把,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这么接地气。 “你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村里新建的那个厂是不是有问题?”锦染看见周围都没人,这才问了句。 将笼子的一头系在了枯木枝上,回头收笼子的时候一拎就起来了,他“嗯”了一声,缓缓的站了起来。 “上个月D城拍出了三件两百万的仿古董,公安厅暗地里查了下来源,应该就是在这片区域。”霍靳斯往前走了几个田埂又下了一个笼子。 锦染跟在他后面,听着他的话,确实有些意外了,这些年来仿造的古董确实越来越多,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大山里建厂制造那些东西。 霍靳斯现在怕是已经查到了一些内容,但是他不方便和她说,锦染也没有多问。 村里的人毕竟是保守的,不能起正面的冲突,所以只能收集到证据之后一次性一网打尽,他不说,但是她也能猜到一些。 外头那个跟着霍靳斯一起的叫黄平波的人正在和村里人聊的愉快,锦染在厨房用水瓢给霍靳斯舀着热水。 老屋里没有浴室,洗澡不太方便,只能端着盆子去房里洗,锦染给霍靳斯舀完水,他连句谢谢都没有端着水就走了,锦染的嘴角抽了抽,要不是知道他的脾气,这会儿怕是老早就发飙了! 锦染这么一想,很快又不自在了,其实她和他不过是几面之缘,怎得就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了! 她放下了水瓢,盖上锅盖,这才想起来忘了给霍靳斯拿一双拖鞋,她去找了双凉拖鞋。 “哎,这是拖……”一个鞋字还没有说出来,刚刚推开半扇门的动作就僵住了。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锦染赶紧跑开了些,面红耳赤的,全身都发烫起来。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部都看见了,特别是倒三角之下……她瞧的是一目了然! 她现在有一种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12.第 12 章 过了一小会儿,她将将平复了一些,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锦染抬头就看到了霍靳斯走了出来,穿着一个军绿色的上衣,黑色的中长裤,站在门口看着她。 其实霍靳斯也没有想到锦染会突然冲进去,门栓坏了,他本意是想动作快点,哪知锦染的动作比他还快,他伸手去捞衣服还没来得及挡住就看见那姑娘一脸鲜红的跑走了,他无言,内心一片复杂。 她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对上目光,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只好默不作声的挪开了视线,他自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不自在。 傍晚,白日里最后的余光从大门处透过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有点像刚刚熟透的蜜桃,喉头有些痒,他动了动喉结。 “什么事?”她不开口,他只好主动问道。 “拖鞋。”她别过头,双手伸开,左右各拿着一只,举在面前。 “嗯。”他靠近了几步,身上还带着些热气,从她手中拿过拖鞋,指尖扫过她的手臂,锦染一缩,但是很快又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以下。 他接过拖鞋就转身往屋里走,正准备跨过木制的门槛时,扭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刚刚……” “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我衣服还没洗,先去洗衣服了。”她说完就抵着头,急匆匆的往屋外走。 这怕是什么都看到了吧! 霍靳斯看着她一连窜的动作,还有那微微带着羞恼的表情,一脸平静,但是微微勾起的唇角却是令人怦然心动。 他,心情不错。 霍靳斯洗完澡出来,锦染正在禾场边上洗衣服,屋里本来是有个军绿色的老式洗衣机,但是村里的电线带不起,只能拿搓衣板搓。 “姑娘,你这手里没劲儿啊,怕是干活少吧!”隔壁的大妈调侃道。 锦染笑了笑应了句“是啊!”,她确实不如村里的妇人,人家挫衣服都能哄哄响,她搓衣服,除了水声,还真听不到与搓衣板摩擦的声音。 锦染想起之前去田里下笼子而踩脏的球鞋还没有洗,准备拿出来一道洗了,等她进门拿完鞋子出来,霍靳斯已经就着她用的水搓了外衣,顺带把她的衣服也一同给挫了,那干净的程度绝对不是锦染那随便揉揉能够比较的。 “这水是我用过的,你怎么不重新打水。”她蹲在旁边拿着刷子搓着球鞋,里面洗了不容易干,洗洗外面就行了。 “节约用水。”他回答的很随意。 锦染无言,他说的还真是让她无法反驳,她看了他一眼,末了又收回了视线,他都不介意,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的鞋子还没搓好,霍靳斯就把衣服洗完了,他端着盆子去井边打水,井水很凉,一下一下压的也挺累的,锦染洗好了鞋,帮着霍靳斯压水,霍靳斯清着衣服,两个人的配合很是完美。 一直等到…… “这个我……”自己来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霍靳斯就面不改色的拿着锦染的内衣在清水里摆了摆又搓了搓,又重复了几次才拧干。 锦染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心情变得诡异的很。 霍靳斯一同把她的衣服清洗了,还帮她一同挂在了杆上,看着那个在风中摇摆的内衣内裤,锦染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晾完衣服,霍靳斯在工具盒里寻了钉锤和生锈的钉子,门锁只是松了也没有坏,钉好了还是可以用的,霍靳斯本来也没打算管的,但是一想到锦染之前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模样,最终还是准备将这栓子给订起来。 他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跟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他一想到这儿,眼神暗了暗,手下的动作又快了些。 屋里平时没住人,也没安灯泡,这会儿就一个光杆灯座。 锦染举着电筒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靠的极近,锦染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似乎都能喷在自己的脸上,他洗了澡,脸上也不知道涂了什么,洗不掉也看不出来,还是有些发黑的皮肤,打湿的发梢在他的眼前晃动,从锦染的方向看过去,格外显得他的脸型好看,侧颜杀,锦染突然想起这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词,意识到自己因为对方的脸而走神,锦染更加的不自在了,扭了扭头,从他的脸上挪开视线,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电筒,这玩意快没电了,等会要记得充,锦染是这么想着。 “别晃。”她想要松口气,退一退,还没有动作,霍靳斯霸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锦染只好认命的保持原来的姿势,灯光越来越昏暗,她只得靠近些。 在这个过程中,锦染觉得自己靠着霍靳斯这么近也脸不红心不跳了,果然时间久了,脸皮也是会慢慢变厚的。 “这两小年轻相处得还挺有意思的。”郑奶奶在老爷子面前念叨了一句。 老人看了一眼锦染,又看了看霍靳斯,没有说话,旁边那个和霍靳斯一同来的黄平波喝多了,这会儿已经在椅子上打起盹儿来了,一切都显得平常又安逸。 晚上,霍靳斯和黄平波睡一个屋,锦染还是一个人睡着前屋,两老住在对门,锦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点了蚊香,还是有夜蚊子在屋子里嗡嗡的响,晚上多喝了半碗米汤,这会儿憋得有些难受。 锦染打了电灯开了门,村里的厕所都在屋子外面,锦染刚刚打开大门,走下了石阶,这电灯一晃,正好扫到一个黑影,锦染差点把魂都吓得没了,喉咙也失了声,竟然也没叫唤出来。 就是因为她没有叫出来,霍靳斯原本打算捂着她嘴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中,有一只手动作快了些,掌心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双唇,有灼热的气息喷到他的手掌心,透过皮肤传递给他。 “你在外面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目光扫到他脸的那一瞬间,锦染就认出了她,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刚刚是真的吓狠了,他也不出声儿,她都感觉有什么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他不做声,默默的收回了手。 她咬牙切齿,气的几乎发抖。 “抱歉。”他扭头,风轻云淡般的说了一句。 锦染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本来就憋不住了才出来,这会儿给他一吓,险些就漏出来了,捏着电灯转身朝着厕所走去。 厕所有些暗,门也不高,顶多半人,她本来是想打着灯的,但是看着霍靳斯在外面,又把灯关了,外面的月亮其实也挺亮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认出霍靳斯。 等她解决完出来的时候,霍靳斯还在原地站着,门前柱子的影子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影,怪不得之前没看到他。 她走了过去,没有开灯,她走的轻手轻脚的,准备吓他一次,但是还没有靠近就被他一个凌厉的目光扫过来,轻易就暴露了。 锦染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 她正准备问他为什么大半夜站在这里喂蚊子的时候,原本低着头的霍靳斯突然抬了头,锦染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才看到了一些灯光,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 灯光也越来越明亮,直到从对面路上经过的时候,锦染这才看清楚,可不就是昨晚的货车。 车子经过,霍靳斯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晚风吹的锦染有些冷,她懒得管他,先自己进了屋,刚刚躺下,翻了几个身,没有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她心里有些烦躁,外头的车慢慢经过,上十趟怕是有了,霍靳斯还是没有出来,她心底放心不下,披了件外套,拿着灯又走出去了。 霍靳斯手里的烟还点着,脚边有几个烟蒂,他看见她又出来了,没有说话,扔掉了烟头,用脚尖碾灭,他抬起脚,但是并不是朝着屋内的方向。 刚刚走了两步,他就感觉到手腕上一热,锦染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些货车?”她问他,语句里带着肯定。 他不回答,但是锦染知道她是猜对了。 “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村里有人喂了狗,我带你走近路。”她看着他说的很认真。 村里的狗都是用来看门的,厉害的很,晚上有人经过肯定会叫唤的,特别是陌生人经过,要是一家狗叫唤,旁边几家也会跟着一同叫唤,到时候把村里的人吵醒就不好了。霍靳斯既然是在大半夜的走动,锦染觉得这事儿最好还是别惊了村里的人。 “跟我走,这边近。”放开了他的手腕,她主动走在了前面,面色认真又凝重。 霍靳斯看着已经走开几步的锦染,眼神闪了闪,随后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躲开的本事还是有的。 但是…… 看着她认真而又紧张的表情,霍靳斯提了提唇角,突然不想拒绝她了。 13.第 13 章 夜里的乡村不算寂静,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锦染在前面走着,霍靳斯跟在她后面隔着一步的距离,田埂上的草扫过小腿,糙的有些发痒,但是锦染一脸的严肃,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 其实,霍靳斯原本是想要提醒她没必要这么紧张的,他也不过是去打探一下情况,瞄几眼就走,但是感受到她的那份认真,他居然不忍心当面说穿。 锦染走在只能通过一人的窄小道路上,一边是堰塘,一边半人高的坡,要是一不小心踩漏了,掉下去可不得了。但是这条路确实近了很多,也没有什么人家,更别说是遇上犬吠,连声呜咽都没有。 穿过最后一片一人高的玉米地,两个人的身影被两旁的玉米杆子遮挡,锦染没有带着霍靳斯太过靠近,一路走了二十几分钟了,不知道那些人离开了没有,现在不易贸然前行。 “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来。”霍靳斯留下一句之后就绕过了锦染,朝着那几辆停在禾场里的货车走了去,车上的货还没有下,盖着油布,锦染就着明亮的月光看着霍靳斯的动作。 他的速度极快,就像是在黑夜里行走的豹子,速度敏捷,不过是几个晃动的瞬间,他就已经靠近了货车,油布不能掀开,声音过大会引得屋里的人注意。 他翻身上了车,猫着身子,钻进缝隙之间,锦染只看到那个身影动了动,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等待,是一件特别漫长而又煎熬的事情,她面上没有多少表现,但是捏紧电筒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担忧,指关节泛白,手心冷汗直冒,她的视线一直都盯着霍靳斯消失的那片黑暗。 突然,开门的声音响起,锦染呼吸一窒,难道是被发现了? 只看到有人打着电筒走了出来,拖鞋在地上磨的沙沙作响,锦染的心脏又忍不住的开始狂蹦乱跳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距离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靠近霍靳斯所在的那辆车,锦染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越来越近,越来越紧张…… 直到那两个人从那辆车旁经过,锦染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被发现。 可是,锦染的这份安心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两个人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越来越近,她心乱如麻,脑海中在不断的浮现各种各样的画面,她缓缓的蹲了下来,挪到了田埂下面,旱田里没有水,她小心的不让自己踩到玉米杆子,不然肯定会被发现。 对方与她的距离很近,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隐藏在阴影里的身躯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很快,那两人就在距锦染三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站在禾场边上,接着就是解裤头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哗哗的水声。 “那边去点,溅到老子身上了。”有个汉子不悦的道了句。 “呸,尿都尿完了,现在说也迟了。”旁边的人抖了抖,拎起裤头一拉,手里的电筒晃了晃。 其实两次都扫到了锦染这边,但是因为实在是夜太深,锦染藏的位置也暗的很,所以对方也没有发现她,每次扫到锦染的时候,她都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有股子臊气顺风而来,锦染有点反胃,那两人的动作很快,拉起裤子就进去了,大门再次被关上,上了门栓,锦染蹲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差点摔倒了,起来的猛了,而且刚刚蹲着的时候太紧张了,这会儿小腿肚子不舒服的很,有点像抽筋的样子。 “你没事吧?”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锦染吓的差点一脚踹了出去。 霍靳斯看出了她的意图,后退了一步,锦染扑了空,身子一个不稳,直接歪了下去,霍靳斯的反应也快,赶紧抬手扶住了她,这样一来,锦染整个人都直接扑倒在了霍靳斯的怀里。 鼻息间没有了那难闻的气味,都是属于他身上的清香,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突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道:“没想到霍队长还有吓人的恶趣味。” 她恼得不行,本来她觉得自个儿胆子挺大的,但是她觉得今天在霍靳斯面前丢了两回脸了,这会儿内心不平静的很。 霍靳斯其实也没有想到锦染这么不经吓,他也没打算吓她的,是她自己太紧张把自个儿吓到了,但是骄傲如她,她必然是不会承认自己胆子小,所以直接就把这笔账记在了霍靳斯的头上。 “好了,回去吧。”他直到扶着她站稳了这才说了一句。 这一回,换他走在前头,和来时一样,没有开灯,就着明亮的月光超前走着,光溜的田埂这会儿照的发白,锦染看着面前的人。 宽阔而又高大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锦染总觉得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突然感觉到小指被人拖住,走在前头的霍靳斯一僵,她握着他的手有些发凉,还有一点湿意。 她,之前是是真的害怕了。 他内心突然泛起涟漪,他怕是玩过火了,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蹚这趟浑水的,是他一时的兴起才会让她这般的小心翼翼。 只有霍靳斯自己才知道,看着那两人走向她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紧张,他已经准备好了起跳的姿势,一旦锦染暴露,他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上去,解决那两人。 直到那对方停了下来,霍靳斯才松了口气,但是那两人朝着锦染的方向解开裤头放水的时候,霍靳斯的心底居然起了一丝怒火,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怒火,应该将这两人踢爆才好,这是霍靳斯当时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 她拉着他的手,他只是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朝前走着,返程的路明明和来时一样,但是锦染却觉得难走了很多。 这会儿来得及看清楚两边的景色,锦染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经过堰塘的时候,她捏着霍靳斯的手又紧了几分,她都有些怀疑之前是谁给的勇气,让她敢摸黑走这么险峻的路。 感受到她的不安,霍靳斯原本任由她牵着的手甩开了她,锦染僵在了原地,腿有些软,她没有动,有些难受的看着面前的霍靳斯。 他甩开她了? 霍靳斯转身看到的就是她那张白皙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更白了,脸色有些难看,他对上了她的视线。 很快,他有又转过了头,同时,他宽大的手掌牵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温热,将她冰冷的五指都包裹住。 “这里路不好走,你小心点。”他在前面说了一句,喉咙有些发痒,他忍着没咳。 她诧异他的动作,但是很快就回了神,“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跟在了霍靳斯的身后,他牵着她,每一步都走的稳当。 他的温度不断通过手掌上的皮肤传递给自己,她觉得脸有些发烫,她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他没有反应,锦染松了口气。 其实,霍靳斯的反应一直很是敏锐,她指尖的小动作又怎么能够逃过他的感知,不过他这会儿耳朵根子也有些红,阴影之下看不出来,微微提起的唇角没有任何人看到。 “你看清楚没,那些车里是什么。”锦染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只好找寻着别的话题。 霍靳斯的脸色一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等了一小会儿,锦染这才听到了他的声音。 “是造仿制品的机器,部件不少,看起来是个大手笔。”霍靳斯说道。 现在仿制古董的手艺是越来越高,就连青铜器上的锈都能控制年代,要什么样的锈迹就是什么样的锈迹,瓷器化作也是仿的各式各样的痕迹,以假乱真的在市场上流通,带来无数的损失。 不过…… 霍靳斯的眼色暗了暗,他并不打算将另一个更为危险的发现告诉她。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这山里有其他秘密了,看来,这里的情况远远比报告中来的更为复杂。 锦染不再多问,两个人走的很是安静,锦染也安心了不少,低着头,任由霍靳斯拉着,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竟然是到了屋都没有回神。 直到…… 霍靳斯放开了她,那份温热离开的瞬间,手上的皮肤有些发凉,在夜风里,她抬头看着他,竟然带上了一丝丝的不舍。 他也回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四目相对,空气瞬间静止,两人都怔住了…… 他的双眼就像是泥潭,不断的吸引着她,不,不仅如此,锦染觉得这个男人不管哪儿都迷人的要命。 从第一眼她就知道,虽然她不想太在意,但是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怎的?舍不得?”在锦染的目光之中,霍靳斯突然眯了眯眼,勾唇问了句。 锦染只觉得双耳轰轰作响,像是大风吹过峡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崩塌粉碎…… 14.第 14 章 锦染匆匆的踩上石阶,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瞬间,她靠着房门而站,就算没有去触摸胸口,她也感受到了胸腔里那快速跳动的节奏。 不是紧张,不是心慌,而是一种奇妙而又难以形容的悸动。 霍靳斯站在外头点了一支烟,看了那扇内,灯光瞬间熄灭,他收回了视线,将半根烟头扔下,转身进了屋。 锦染几乎是一夜无眠,但是第二日还是很早就起来了,只不过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比她起的早,锦染刷牙洗脸出来,霍靳斯已经把昨天下的笼子都收了回来,下了不少龙虾,还有几条拇指粗的鳝鱼。 锦染不喜欢这种黏黏腻腻的东西,看着就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锦染寻了个凳子坐在霍靳斯的旁边,本来是准备搭把手帮着处理一下的,但是几条鳝鱼在盆子里绞啊绞的,锦染实在是忍不住的打了个鸡皮疙瘩,伸出去的手愣是给收回来了。 霍靳斯从屋里寻了块木板钉了个钉子,半截钉子露在外头,把木板靠在了石磙旁,掐着一条鳝鱼狠狠的摔了几下,估计是摔晕了,也不像之前那么滑溜溜的,把头扣在钉子上,五毛钱的小刀划过,去掉内脏,切掉头,动作挺利落的,锦染在旁边看着觉得有些血腥。 “鳝鱼要杀背才好吃,肉张得开,杀肚子烧出来就是圆滚滚的。”他突然道了句。 锦染“噢”了一声,他难不成在教她杀生,这人怎么就这么皮呢! 锦染也不看他了,搬着小凳儿跑到一边去看龙虾,有些老龙虾的个头极大,看着有人靠近,耀武扬威的举着钳子,锦染拿手指一逗弄,那龙虾仰着头跟着她的动作往后一扬,过重的钳子压得它直接翻了个跟斗,尾巴不受控制的快速拍打着,锦染乐得很。 杀完鳝鱼的霍靳斯走了过来,搬着凳子坐在旁边,在锦染的面前拿起一只龙虾,捏着虾背,一扭就下了壳,掐掉虾嘴,从尾巴处抽了肠子,丢在清水盆里的时候溅了锦染一脸,锦染瞪他,他权当是没有看见。 她看了眼盆子里的虾,又瞧了眼霍靳斯,就他能耐大了不成,她挑了些小的,不敢像他那样动作,她先下了钳子这才敢动手。 但是终归还是新手,多干几次就有些得意了,一不小心就被钳子给夹住了,那是一个酸爽的感觉,个头不大,夹的还挺紧的。 锦染正想着怎么把那玩意扯下来,霍靳斯的手就伸了过来,那夹着她手指甲的钳子在霍靳斯的指尖直接被捏碎,锦染都能听见虾壳破碎的咔咔声儿,这得多大的劲儿啊! “紫了,没流血,不要紧。”他将她的指尖拉到跟前,细细的看了眼说道。 那您放手啊! 可惜,锦染没等到霍靳斯放手,他就拖着她进了屋,也不知道从哪寻出来个药膏,在她的指尖擦了擦,有点凉,膏药不是很好闻。 “没事,很快就好了。”他低着头给她擦药的时候说了句。 锦染默不作声,就这么看着他的头顶,她又想到了那天的展会,他坐在车子里,也是像现在这么认真的在给她擦药。 一回生,两回熟,那她和他到底算不算熟? 不让锦染再碰水,霍靳斯一个人把那些耀武扬威的家伙都解决了,锦染决定中午得多咬几口,以慰藉自己受伤的手指。 吃完早饭霍靳斯就和周平波离开了,锦染又帮着老头子做完了一批陶坛子,过两天叫村里的青年帮着拖去县城里放到那些商铺寄卖,给些提成给老板。 “老爷子,三天了,您看我这么有诚意,咱们之前说的事情是不是……”她坐在老爷子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郑老爷子不做声,默默的做完一个坛子,停了拉胚机,转头看了她一眼。 锦染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认真,对方又收回了视线,锦染瞬间就失落了,看样子又没戏了。 “等把这批陶器卖了,我就带你去拿。”他说道。 锦染闻言,原本失落的脸上立刻就带上了笑容,老爷子既然开了口,自然就是已经同意了,锦染心花怒放,一整天都是好心情的很,干劲也更大了。 下午的时候,锦染一个人去后山取烧好的陶器,山路走了无数遍了,她熟悉的很,上下一趟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东西别掉了,背稳了再走,要是弄丢了,命都赔不起,知道吗!”锦染下山的时候就听见下面有一群人走了上来,这些人都是村里的壮汉,领头的人不像是本地人,口音就不像。 锦染站开了一些,这些人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大概是上山砍什么去的,锦染的心里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些人的背篓里都是满的,背着一满背篓上山,那肯定是背着什么东西翻山去卖去的,山里的宝贝多着,锦染往年来的时候还有八月蕉,后来这玩意的藤子能入药,村里就专门砍了树藤去卖,所以锦染也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等到人过去了,锦染这才下了山,晚饭过后,锦染刚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霍靳斯。 “什么事儿?”她抬头问她,刚刚洗完澡,换了身简单的背心和短裤,她那纤细的身材都露了出来,她的底子好,这皮肤嫩的几乎是能掐出水来了,开口时动了动唇,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双唇泛着粉嫩的颜色,霍靳斯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有手机吗?借我用用。”霍靳斯说道。 他的手机进山的时候就被收走了,和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不熟,家户人家里也没有座机,唯一一个还是在村长家里,他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找她借一借。 “等会,我给你拿。”她转身进了屋,霍靳斯也跟了进来,她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屋内还有淡淡的清香味道,像是什么花儿的味道。 她把手机递过来,霍靳斯接了过去。 “帮我忘下风。”他对她说了句。 锦染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站到了门口处,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包括和两老聊天聊的愉快的周平波。 这个周平波也不是本地人,但是看得出来他的性子很好,很容易和周围的人融入到一起,两天下来,锦染已经发现了一些苗头,这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跟霍靳斯走的很近,像是在监视一样。 不!他确实是在监视霍靳斯! 锦染正想到这里,就看到周平波的视线朝着她而来,目光相对,锦染提唇笑了笑,对方也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和老人家唠嗑去了。 锦染的心却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的。 霍靳斯在里头打电话,声音不大,但是锦染还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 “对,山里有一片罂/粟田,具体位置还不知道……不太清楚运货方式……” 锦染站在门外,听完霍靳斯的话,脸上是一片诧异,怎么回事?不仅有造仿制文物古董的,现在怎么和那玩意打起交道来了。 其实村里确实有人种那玩意,家户有人种了一两株,用来入药的,因为数量少,锦染初见时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多管,但是现在听着霍靳斯的话,她怎么觉得全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毒/品!她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觉得距离这东西的距离有多近。 突然,她想起了今早去取瓷器的时候遇到的那一队人马,她摇了摇头,自己怕是想多了,村里的人虽然传统了一些,但是是非还是分明的,不可能会连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分不清。 霍靳斯打完了电话,走了出来,将手机交到了锦染的手中,他绕过她就想走,但是却被锦染拖住了,周平波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锦染也看到了他的动作,接着就把霍靳斯一拉,两个人看起来极为亲密,她笑得不好意思,好似娇羞,周平波也梗着脖子收回了视线。 将霍靳斯拉回了房间,锦染这才有些急迫的问道:“你说着村里有人种那玩意是什么意思?” 他不说,锦染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几乎要把他脸上戳个窟窿来。 “这件事牵扯的人过多,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他动了动唇,在她的压迫之下说了一句。 锦染把他整个人都抵在墙壁上,贴着他的脸,死死的盯着他看,她自己怕是不知道这姿势究竟有多么的暧昧,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有些发烫,有些撩人。 “我想知道。”她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干。 “你放心,这事儿和郑老没有牵扯,和村子里也没有牵扯。”看着她的表情,霍靳斯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宠溺而又温柔的动作让她心里翻腾的那股不安和慌乱一一压下。 15.第 15 章 像是在安抚一个别扭的小狮子,他的动作说不出的轻柔,顺毛的动作与安抚他二哥家的小猫儿一样。 锦染别扭的转过头,咬着唇不去看他,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慢慢的平复了,因为她的动作,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 “别摸了,头发都要撸掉了。”她偏过了头,从他的巴掌之下挪开了自己饱受□□的头发。 “怎的?刚刚是谁在自己跟自己置气?”他觉得有些好笑,她就不能直视一回自己的内心,心口不一的样子真叫人忍不住的想捏一捏那张脸。 他心底是觉得有趣的,但是面上还是平静得出奇,锦染看了他一眼,瞬间就感觉霍靳斯方才的动作像是一个长辈一样,小时候锦老头儿就喜欢用这样的动作,她越是躲,老人就越是觉得有趣,也不知道他两这坏习惯都是打哪儿来的。 “怎么了?霍队长表现得好像自己挺了解我的?”她也不愿意被他当小孩子一样耍,双手抱胸,扫了他一眼说道。 那带着微微痞气的模样是霍靳斯第二回瞧见,上一次是给她擦药的时候,她说他献殷勤。 当时他是怎么反应的? 霍靳斯想了想,他好像是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视线,脑子有些放空的踩下了油门,真要形容当时的心情,大概只有心虚两个字了。 现在呢? “确实挺了解的。”他一本正经的应了一句就走出去了,在锦染那淡淡的带着戏谑的眼神之下,他表现的真像个冰山。 锦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的在心里“呸”了一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已经憋不住了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猎物一样,锦染眼神儿尖,就算他隐藏的好,锦染还是早就发现了。 有利可图?是看中了她这副皮囊还是别的?锦染觉得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嗯,安慰安慰自己还是可以的,前提是忽视霍靳斯自己的那张迷人脸。 今夜,霍靳斯没有出去,还是有货车开过,还是有虫鸣鸟叫,但是锦染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霍靳斯又去收笼子去了,外面有山轮车的声音响起,锦染知道是帮着老爷子拖坛子去县里卖的人。 “郑爷,您这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说话的是个年轻人,是这村里少有的大学生,现在放了暑假,在家里帮着干活。 不同于别的那些在村里干活的人,大概是沾染了书生气,看着也斯斯文文的,咧嘴就是一口白牙,是个开朗的孩子。 “六儿啊,又帮着拖货呢!”锦染上前打了声招呼。 “锦染姐。”萧六看着锦染,有些腼腆的叫了一声。 他其实挺开朗的一个孩子,但是遇上女孩儿就有些别扭了,为此可急坏了萧妈妈。不过这孩子很快就聊开了,一边帮着上货一边和锦染唠上两句。 锦染也没闲着,帮着递着干稻草,多铺上几层更加安全一些。 霍靳斯拎着篓子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了锦染和一小孩儿聊的热络,他走近的时候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霍靳斯面不改色的回到了屋子,拿了两个盆,过了会儿又进去拿了一把刀,再过会儿又去拿杀鳝鱼的木板,来来回回好几趟锦染都没有理他。 盆里的龙虾爬得咚咚响,他沉着脸将一盆子龙虾掐完又杀了鳝鱼,锦染这才结束了和萧六的对话。 萧六帮着拖货算是客人,郑家两口早餐也准备的丰富了一些,锦染给盛了碗粥,霍靳斯伸手去接,刚刚动了动,锦染就把碗递到了萧六的手里。 霍靳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虽然不和一个小孩儿一般计较,但是很明显,他介意了。 以往他都是第一个的! 特别是在萧六有些得意的看着他的时候,这小屁孩刚刚肯定是看到了他的动作,霍靳斯觉得牙龈有些痒,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霍靳斯这么想着。 “诶,这个熏鱼不错,是我妈自己弄完拿过来的,锦染姐多吃点。”萧六给锦染夹了一块鱼,锦染没有拒绝。 霍靳斯伸出去的筷子收了回来,夹了块熬黄瓜。 一餐饭吃得也算是愉快,除了霍靳斯一个人,那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招式幼稚的很,最可耻的是他居然真的被刺激了,不爽的很。 跨过门槛的时候,萧六是挤着霍靳斯过的,男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萧六儿知道这个男人也喜欢锦染,就像对方也知道他喜欢锦染一样。 他不怕这个姓霍的拆穿他,但是这件事情他不会让步的。 霍靳斯伸手就提住了他的衣领,萧六毕竟是个学生,哪里和霍靳斯这样的人比,一被扯住后领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锦染从后面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赶紧过去把萧六从霍靳斯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你干什么呢!六儿还要去城里送货呢!再闹会儿就赶不上时间了。”她瞪了他一眼。 收回了视线,锦染就送走了萧六,萧六可开心了,踩着油门耀武扬威一样的让三轮车的烟囱哄了两声才开走。 锦染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霍靳斯站在门口抽烟,那眼神和动作,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多大的人了,还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她走上前去,说了一句,其实她是想把他手中的烟拿过来的,但是人走到跟前又忍住了。 “不小了,二十三可以成家立业了。”他扔了烟头,看着她说了句。 她也不着急,就这么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后道了句:“那霍老板呢?快三十了怎么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霍靳斯突然被最后一口烟呛了一下,这会儿鼻腔里,气管里都是火辣辣的疼痛感,辣人的很。 你说这丫头,怎么回嘴起来一点面子都不给一个。 他先前压得那点儿郁闷这会儿也不足挂齿了,心里大抵只有一句话,锦染这是暗讽他老?还是没对象? 前者要命,后者更要命。他表现的还不足够明了? 霍靳斯带着一脸的郁闷拖着周平波上班去了,锦染今天挺乐呵的,老爷子的坛子卖了,今儿个保准会带她去看土,她能不高兴嘛!就等着这两天了,搞完就能离开这里了,虽然村里也挺好的,但是J省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回去做呢,而且王少峰这会儿也应该是出院了,就点皮外伤,在医院里蹲个四五天也差不多了。 锦染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王家父子都快要把J省给翻了个天也没有找到锦染,这会儿火冒三丈的,王少峰也不愿意出院就这么死耗着。 “她要是真想藏,你把整个省都翻个遍也不一定找得到,为了个女人,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坐在病房的长椅上,秦铭修抖了抖烟灰。 “秦少,您都为这个女人把本少开了瓢了,我总得找点利息回来吧?”他冷笑一声看着秦铭修说道。 秦家确实比王家能耐,但是这事儿是秦铭修理亏,要不是他愿意和解,这会儿秦铭修还得在局子里蹲着呢!一直被秦铭修压着,这会儿反压他一截儿,王少峰心里得意的不行。 秦铭修眯了眯眼,烟雾在眼前升起,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外面走,老爷子让他来看,他也就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就够了。 “秦铭修,你就承认吧,你放不下那个女人,也对,不管怎么都比你家那个花瓶好多了,你当初怕是瞎了狗眼了。”王少峰笑眯眯的说道。 谁不知道最近云姗姗干的那些事儿,打着秦铭修的女人在圈子里混,不知道结识了多少公子哥儿,秦铭修还跟个傻逼一样,锦染再怎么样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那身贵气哪里是云家这种暴发户能比的,圈内可不止他王少峰一个人觉得秦铭修眼瞎了。 突然,走到门口的秦铭修又回来了,回到了病床边上,将半躺的人一下子揪了起来,他突然笑了。 “姓王的,老子既然能让你开第一次瓢就能开第二次,管好你这张狗嘴别乱咬人。”说完秦铭修就甩开了王少峰,径直走出了病房。 王少峰气的发抖,秦铭修就是舍不得锦染,越是舍不得,他就越是要抢到手里,让这个姓秦的也尝尝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 至于当事人锦染,完全不知道这因为自己而令两家产生的怨念。 她这会儿正在把两袋子瓷土装到后备箱里,还有半袋子锦染得快点从山里拖下来,山里要下雨了,不快点儿等会儿就迟了。 她转身上了山,这一趟老爷子没有陪着来,布谷鸟在叫着,太阳藏在了乌云里。 “砰——”的声音传来,原本正在行走的锦染脚下一顿。 她猛的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血色全无。 16.第 16 章 心慌,是锦染的第一反应。 那一道枪声对于锦染这个普通老百姓来说,就像是扎在心上的尖刺,这不是在电影里,所以她清楚明白这一声突兀的响声意味着什么。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带着些惶恐,停下的脚步忍不住的往后退,她无法确定这声的来源有多远,但是肯定是很近,因为她听到的是非常清晰而又响亮的声音。 她转了身,朝着山下走了两步,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停了下来,咬了咬牙,朝着有响声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寻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的这股冲动是来源于何处,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和预感,她这一趟得去。 林子里有些安静,时不时的有鸟叫的声音,林子里的灌木多,锦染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翼翼。 “妈的,把人带上快走。”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摸索着前进的锦染立刻僵住了身子,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衣裳,并不显得突兀,她将自己隐藏在一个斜坡上,灌木丛将她整个都掩盖了,她将自己藏好,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臭小子,还敢给老子报警!看老子回去不收拾你。”另外一个人恶狠狠的道了一句,透过灌木的缝隙,锦染看到有好几个人走在一起,其中有个人被两个壮汉扣押着,嘴里塞了东西,呜呜咽咽的听不太清楚说的是什么。 但是等锦染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了。 因为这被架着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上拖着一车陶坛子去城里买的萧六,他想要争执,但是身边的壮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也就是这一巴掌,整个人都给扇晕过去了。 锦染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害怕的出声,她的全身都在发抖,牙齿将受伤的皮肤咬出了一个伤痕,但是她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觉得血液似乎都在倒流,领头走的那个人手里来拎着一把枪,如果锦染没有猜错,刚刚那个枪声就是这个人手中这把枪发出的。 她贴着地面,鼻息间都是泥土与青草的气息,阵阵清风吹来,带来了一些血腥气味。 “老大,那个条子怎么办?”声音有些远了,听不太清楚。 “让老板的人来处理……你们……都警醒点!……听明白了不!”声音越来越远,断断续续的,锦染挺到的内容并不多,但是锦染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在原地坐了很久都没有动,天色越发沉了些,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锦染缓缓的起了身,因为太紧张,全身的肌肉都崩的很紧,这乍一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全身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一样,麻痛的很。 她刚刚站了起来,晃悠了两下,正准备走两步的时候却发现脚底下有什么东西,之前光顾着看那些人了,也没有注意自己的处境,这一看还真是险的很,下面是一个深坑,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锦染将脚下的东西拿起来瞥了一眼,这光是一眼,她的内心就沉重了一些,一个警员证,照片,姓名,编号和单位都写得清清楚楚,她回忆起刚刚那人说的话,锦染的心立刻就沉重了一些,她在周围寻了寻,没有看到什么人,她不敢走的太开,怕那些人再上啦,她虽然有些想法,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她想了想,咬了咬唇,还是打算先下山。 她走的是来时的路,距离这地方有些远,下山的动作有些急促和慌乱,就算是现在她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实在是太诡异了。 只不过锦染没有想到,刚刚走了一半就看到了有人往山上来,锦染看到一个人影的时候,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沸腾了,来人速度很快,锦染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要躲,速度很快,但是再快也比不上对方一个抬头的动作。 她看到了那人的脸,一时间心情复杂。 霍靳斯很显然的也发现了锦染,他是听到枪声后赶过来的,有人说是谁在上坟,炮竹的声音,但是霍靳斯一听就知道不是。 那是枪声。 看到锦染的瞬间她是错愕的,根本没有想到她在这里,目光落到她那张惨白的脸上的时候,霍靳斯的瞳孔一缩,动作又快了几分。 霍靳斯走到锦染面前的时候,这个几乎在林子里顽强奔跑了一路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的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霍靳斯的怀里,霍靳斯的动作极快,直接楼主了她的腰没有让她摔倒在地。 她的浑身都在发抖,呼吸急促的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这回真的是吓狠了。 “怎么回事?”他有些着急的询问道。 “不知道,我……找到了这个,在林子里。”她将手伸了出来,将那个捡到的东西举在了霍靳斯的面前。 指关节发白,青筋都暴起了,整个手都是淡紫色的。 他伸手接过,拉了一下,她没有放手,还是捏的死死的。 “乖,先放手。”吓狠了,连反应都失去了。 他的声音很是柔和,突然打了一阵强心剂一样,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早已僵硬的双手。 “我在那边发现的,我带你去。”指了指方向,锦染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些颤抖,在某些方面她可以变得很强悍,但是死神面前,她再怎么强悍也忍不住的会害怕。 “不用了,我先送你下山。”在看清楚手中的东西之后,霍靳斯的脸色就极为阴沉,他需要快速联系上面的人。 “可是……”她有些犹豫,她怀疑她没找到的那个人还在山里。 “没事,来,上来,我背你。”山上路滑,他肯定不能这么抱着她下山,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 看着在面前缓缓蹲下的霍靳斯,锦染的心情复杂,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阴暗的林子,她有些不安。 但是她知道,现在她没得选择。 她趴在了他的背上,鼻息之间都是他的气息,原本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她的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一些。 等到她能够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又和霍靳斯交代了自己看到萧六被架走的场面,对方手里还有枪,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情况都很危险,萧六估计也有危险。 锦染说完,霍靳斯的脸色也更加的沉了,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没有看到周平波,霍靳斯将锦染送回了郑老的屋子,霍靳斯的动作极快,闪身就进了锦染的房间,并没有被人看到。 “电话借我用一下。”霍靳斯说道。 锦染直接就拿给了他,准备去门口帮他望风的时候被她拉住了。 “他不在,你好好休息。”他说完就收回了视线,电话拨通了,他站在床边,一脸的凝重。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霍靳斯立刻交代了一下锦染所说的事情,报了捡到的证件号还有枪/支的问题。 锦染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也时不时回头看她几眼,带着安抚的表情。 “好,希望上面尽快调动人马,报案人可能有生命危险。”霍靳斯说完,对方回了一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锦染看着他,希望能知道些什么。 “今天萧六进城的时候报了警,说是山里有人种那东西,县区里派了个人下来查看情况,锦染,现在情况很危险,我希望你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霍靳斯看着她,目光从未有过的认真,那深邃的眼眸就像是黑洞一样,几乎要把她吸进去。 “好,我马上离开这里。”她没有拒绝,锦染也明白霍靳斯这是出于安全考虑。 萧六最近接触的人里,只有锦染一个是外地人,她的身份很危险,那些扣着锦染的人很可能会找来,她必须走不可。 “夜里开车太危险,明天上路。”他拒绝了她立刻离开的举止,凡事还是安全最重要,而且他希望上面有人来带她一起走。 “好。”她点了点头。 霍靳斯将她安置好之后就捏着锦染给他的东西又上了山,他有一种预感,这个证件的主人肯定还在山里,但是是死是活还不能确定。 那些人的谈话内容里可以猜测,对方的状态可能并不好,或许…… 霍靳斯不敢再往下猜,这件事情县里的决策出了问题,只派一个人跟着萧六进村这本来就是大忌,霍靳斯的脸色极为凝重。 他像是个黑豹一样穿梭在丛林之中,仔细辨别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到底来自哪里,他来到了锦染藏身的地方,已这处中心,方圆一里都地毯式一般的搜索了一遍,最终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深坑之中。 他用藤蔓扭成了长绳系在腰间,缓缓的往底下而去,坑其实也并没有特别的深,就是有些潮湿,采光不好。 霍靳斯脚还没有落地,目光简单的扫了一眼,不过是一眼,一片鲜红入目,刺痛着他的双眼,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17.第 17 章 天蓝色的身影并不难寻找,霍靳斯没等到自己的双脚探到泥土的坚实感就将捆着自己的绳子解开,终身一跃,直接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了下来,他走的有些急促,脚下的枯枝树叶儿上染着一块块的血迹,爬行的痕迹显而易见,从脚跟开始,一条长长的线拉了有两三米远,霍靳斯捏紧的拳头忍不住的颤抖,一张脸冷得仿佛结冰了一样,眼中却是带着说不出的湿润。 到底,是同行。 一个黑漆漆的洞在胸部下面一点的地方,鲜红的血顺着腰身一直往下,流到大腿上,左腿边上的血液已经将这片土都染红了,右腿骨折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他的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捏着手机,屏幕早已黑暗,霍靳斯探了探,早就已经断气了,就算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肌肤之下毫无脉搏。 这是一个年轻的警员,入职不到两年,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却在这深山里度过了他的最后一秒。他的双眼一直望着上面,深坑的出口,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兄弟,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很稳,没有颤抖,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就是冷,冷的骇人。 伸手将他的双眼遮盖住,拿起他的手机,解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那三个数字的号码刺痛着霍靳斯的双眼,他怕是连按下拨出键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霍靳斯缓缓的站了起来,朝着他敬了个礼,庄严而又肃穆。 “我一定会将你带回去的,等着我们。”说完霍靳斯就离开了这个地方,他虽然现在很想将人带走,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将人带走了又能如何,没有地方藏放,甚至,连个埋骨的地方都没有。 天地为冢,委屈吗?委屈!委屈的是这个死在罪犯枪口下的年轻警员,委屈的是在正义道路上失去的生命,委屈的是他现在还不能将他从这个孤寂的地方带走! 霍靳斯离开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知道前路满是荆棘,但是他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退缩,哪怕是以鲜血为代价! 锦染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温暖,她搬了凳子坐在了屋门口,看着来时的方向,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但是她知道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靳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锦染的视线之中,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就算是隔得这么远,锦染也感受到了他那一身的冷冽和孤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霍靳斯,明明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是忍不住的让她觉得心疼。 “你……”她站了起来,看着他渐渐靠近。 “我没事。”三个字,他并没有敷衍她,就是有些累而已,看到她的瞬间,霍靳斯突然觉得肩头一松。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遇见了,扛了很多次,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可以从容应对一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想脆弱一回,在她的面前,也只是在她面前,换做哪个别人都不行。 突然被拥住的锦染还有些茫然,有些懵,他抱着她的动作很粗鲁,有些紧,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但是锦染还是感受到了,他现在就像是只受伤的野兽,就算是再威猛,这个时候也有着疼痛,锦染明白他此行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那个结果锦染不敢想,她也带着一丝丝的愧疚,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她找不到人,因为害怕,所以她放弃了,她想,要是自己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有回旋的余地呢?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无力改变任何结果,且不说那一枪,直接当场死亡都有可能,她就算是找到了人,在这山里怕是也救不活。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但是两人的心情都是相当的沉重。 吃晚饭之前,周平波回来了,霍靳斯早就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应对如流,敏锐的察觉到锦染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周平波试探一般的问了句。 “小染,肚子还疼不,喝了这碗红糖茶就好多了。”郑奶奶端着一大瓷碗黑红黑红的液体走了过来。 “好些了。”锦染红着脸道了句。 周平波不用锦染回答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也没有多问,他不是女人,但是多少也听说一些,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难熬的日子。 吃过晚饭,趁着周平波洗澡的时间,锦染检查了一遍车子,她明早就要离开,不能出什么差错。 但是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锦染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刚刚洗完澡的霍靳斯看着锦染迎面而来,脸色阴郁,他开口问了句,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的车胎被刺穿了,四个轮子都穿了,我只有一个备胎。”她沉声说完,抬头看着他,目光闪烁,“霍靳斯,我走不了了。” 她没有慌,没有乱,语气也极为镇定,仿佛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霍靳斯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困兽,那帮龟孙子下手的速度远比他们要快。 锦染今天盯得紧,没有人靠近过她的车子,那车轮子的孔沾了灰,不是刚刚才戳穿的,要么是昨天要么是前天。 锦染没有在害怕,她在冷静分析着,或许第一回来的时候就有人下手了,她想起来那天在后山第一眼见到霍靳斯的时候,周平波就走在霍靳斯的前面。 那天晚上,周平波踢了一脚她的车轮子,看着她的车道:“这车得三四十万吧,锦小姐开这样的豪车进山也不怕磕坏了。” “别怕,有我在。”他捏了捏锦染的手,语气里的温柔和坚定让锦染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她也回捏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锦染不是小孩子了,她也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她只是需要一点收拾自己情绪的时间。 她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周平波发现异常,她的表现很好,好到让霍靳斯心里的那点情绪都多了几分。 夜里,起了风,霍靳斯手里拿着的手机收到了上面的消息,战友的遗体已经抢在那些人来之前被接回去了,案子结束之后会被授功勋与烈士称号,但是霍靳斯也明白,再多的功勋,再多的称号也比不上一条性命来的重要。 他是个极少发怒的人,但是今天打电话的时候他是真的怒了,上面的每一个决策都应该是深思熟虑的,但是这样的错误还是出现了,也难怪这村里都建了厂县里还没人知道,监管不严,这个案子落下之后,该处置的一个都逃不掉! 黑夜中,他在村里奔走着,寻找着,那个叫萧六的孩子还在他们的手里,他不能掉以轻心。 在寻找了二三十家之后,霍靳斯终于在其中一个人家的后院里找到了被绑起来的萧六,大概是因为白天的打击,所以这孩子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你不能杀了六儿,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是大伙儿的希望!”昏黄的屋子里,有人吸了一口烟,有些沉闷的说道。 这人的声音霍靳斯认得,就是那个叫国生的村长。 “那个人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们不得不放个心眼儿。”有人敲了敲桌子说了声。 “一个大学生没了还有第二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另一个人说完就推门离开了,霍靳斯趴在墙根没有动,这个人他不认识,声音有些熟悉。 霍靳斯并没有逗留多长时间,差不多确定位置之后就离开了,他知道村长不会下手,因为他还保留着那仅存的一点儿人性,霍靳斯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与难过。 他并不言语,回到了屋子里,周平波并没有醒,他再怎么盯着霍靳斯拿也是个普通人,被灌了那么多酒,这会儿也醒不了。 鼻息之间都是酒味,霍靳斯闻着有些恶心,睡不着,觉得心里不舒服。 锦染也没有睡着,她知道霍靳斯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她睁着眼睛看着黑夜,时不时有两只萤火虫在窗边晃一晃。 房门被小心翼翼推开的瞬间,锦染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竖了起来。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尽量表现的正常一下,压在枕头下的手捏着那把五毛钱的小刀,那人走的很缓慢,一下一下的,像是踩在了锦染的胸口上,疼的厉害。 黑影在眼前晃过,她呼吸一窒。 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她一跃而起,手中的尖刀直接冲着对方而去。 18.第 18 章 来人的反应极快,锦染刚刚从床上起来伸手刺过去的时候,对方就后退了一步,锦染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了下去。 “是我。”对方的动作快,在锦染即将栽下去的时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手中的刀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扭到了地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锦染的动作一僵,单手按了下开关,电灯亮起的瞬间她这才看清楚了站在床边的人是谁。 “大半夜的,您这是想干什么呢!”她咬牙切齿,一脸愤怒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还扯着她一个手的手腕,她现在大半个身子都从床上探了出去,被他扯着胳膊,半跪在床上,她抬头看着他,腰身下压,霍靳斯低头正好看见她胸前的风光。 皮肤白皙,挺起的弧度不容忽视,沟壑幽深,霍靳斯的眼神没有挪开,不过锦染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瞬间就黑了脸。 “妈的,你个死流氓!”这是她第一回在他面前爆粗口,因为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掌心解救出自己的手腕,但是她也没有想到霍靳斯真的松手了,而且还松的挺快的,没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助力,锦染整个人直接就朝着地上扑了去,眼看着就要落地了,她神色慌乱。 突然,霍靳斯又拎住了她,不错,他确实是用拎着,拉着她后颈的领口,锦染差点被自己的衣服勒的断气了,胸前也被勒的发疼。 她现在恨不得把霍靳斯给咬死算了。 其实霍靳斯也并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就想要松手将锦染放开,但是没想到她那么一挣扎直接就拖了手,等到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扯住了她的衣服,大片的肌肤都露了出来,他眼光闪烁。 伸手将她搂起来,锦染喘着粗气恶狠狠的望着他。 “早点睡。”将她搁好之后霍靳斯就后退了一步,转身要往外面走。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身后的人讽刺了一句。 “怎么的,霍队长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了?”她气呼呼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 其实,可爱的很,像只小奶猫一样。 “对不起。”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他虽然刚刚出手是重了些,但是好歹也救了她不是?这个男人,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固执的气人,偏偏有的时候就撩的人心痒。 锦染觉得自己肯定是中毒了,不然怎么可能被这家伙耍的是团团转。 “你给我过来。”她唤了一声,不给一点拒绝的余地。 霍靳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还在挣扎。 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眼中不带别的情绪,霍靳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还是走了过去。 “什么事?”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帮我瞧瞧后面紫了没,你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下手这么狠,皮都快被你撕掉了。”她转过身来,将头发撩开,露出了纤细的脖子,还有后背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没有动,看着她,如同象牙般雪白的肌肤上确实有几条红印子,应该是他刚刚出手的时候被指甲挂到的,好几条血痕。 “受伤了。”他开了口,声音有些隐忍。 “药在抽屉里,我够不着。”锦染扯着衣服说道,背上火辣辣的疼,真是他妈的见鬼了,锦染心里想着。 “嗯。”淡淡的一声,原本几步开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边,半开的抽屉里有那天用过的膏药,不是很好闻,擦在伤口上还有一些刺痛的感觉。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指尖温热,她的皮肤有一点凉,擦药的动作很快,但是霍靳斯还是觉得有些煎熬,他觉得有什么仿佛要破土而出,但是他心底又有些犹豫,将那股念头又压了回去。 “好了。”他将药膏放好,给她讲扯下去的衣服拉起来,遮盖住那一片风光,他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霍靳斯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离开算了。 尴尬,一旦沉默起来就心慌,想要快点离开。 “霍靳斯。”她喊住了他,脸上没有了刚刚那么生动的表情,她就这么看着他。 霍靳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着自己要快点逃,快点离开,但是脚下像是生根了,身体比心还要诚实。 她很少叫他的全名,而且还是这么认真的表情,以前都是霍队长或者是霍老板的叫,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一点点的距离。 “我害怕,睡不着。”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自从从山里回来之后锦染心里的惶恐就一直没有消散过,虽然一直努力的撑着,脸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但是她明白,她的内心渐渐在崩溃,特别是知道自己的四个车胎都被戳穿之后,锦染觉得有什么崩塌了,她总是无意间寻找霍靳斯的身影,仿佛只要看到他,内心的那些惶恐感就会消失一般。 锦染知道自己中毒了,中了霍靳斯的毒,他在一点点的蚕食着自己,这种感觉和跟秦铭修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从未想过依赖秦铭修,但是她现在想要依赖他,这个叫霍靳斯的男人。 霍靳斯的理智瞬间崩塌,他的眼神有些狼狈,他不感去对视她。 锦染将腿从床上放下来,白皙的双腿在霍靳斯的眼前晃悠,锦染自然是发现了霍靳斯眼底的那抹尴尬,她突然对着他笑了。 咧开嘴,她道:“怎么?到底是谁先心怀不轨的?现在怂了?” 他的表情让她感到心情愉悦,就像是那天在车上,她笑他献殷勤的时候一样。 这个男人就算是装的多么的冷淡,多么的正经,但是那双虎视眈眈的双眼早就暴露了他,他对她有感觉,这份感觉来自灵魂的碰撞,来自欲望。 她并不在意这么赤/裸的感情,因为他的欲求让她看到了干净两个字,不像是王少峰那样的猥琐感,也不像是秦铭修带着目的的感情。 他,从会场的第一眼开始,锦染就看到了他猎人般的目光,而她就是猎物,无关乎其他,身份,地位,金钱,这些在他的眼里都看不到。 霍靳斯觉得自己败了,把控不住了,他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他以为可以一步步来的,从身到心的攻占,他害怕她的反抗,他怕吓到她,但是没想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精明,被拆穿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你知道说一个男人怂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吗?”他盯着她,一步步的靠近。 都市男女,有感觉了,那就不要后悔,现在早已不是旧时代,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只要看对眼了,那就放开胆子去接受,机会只有一次,不要后悔,锦染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她对他有感觉,她的心是这么的诚实。 “是吗?目前还不知道。”他已经走到了跟钱,她说完的时候踢了他一脚。 正好踢到了大腿上,毛发柔软,蹭的她脚心有些痒。 “你这是在引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瞬间就烧了起来,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烧成灰烬,让后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看来霍队长还不是一个老古董。”她笑。 这种相处模式她和秦铭修指尖从来都没有过,谈过几次都是相敬如冰,她也不是个如狼似虎的人,以前都是心如止水的,但是面对霍靳斯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心底有一个渴望的声音,锦染就算想要控制却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无能无力,就连他靠近,她都会觉得呼吸急促。 不是刚刚毕业的小女生了,也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她不会再小心翼翼的,她的喜欢,来的坦荡荡。 “老古董?原来在你心里是这么以为的?”他俯身,挑起了她的下巴,动作并不轻佻。 她仰头望着他,眼中有得意的笑容,两情相悦或许还谈不上,但是感觉来了,为什么要逃避。 “不然呢?”她动了动唇,灯光之下,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唇色撩人,霍靳斯觉得身体内有什么在叫嚣着,让他不要停,不要逃避。 让他的灵魂深陷在她的眼中,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 没必要长时间的相处,没必要正式的了解,没必要那些风花雪月,看对眼就是看对眼了,需要什么其他多余的理由! 她仰头,他低头,目光相对,两人之间的呼吸变得绵长,交织在一起,暧昧的气息缓缓的升起。捏着下巴的手紧了紧。 微微俯身,将那微张的唇含住…… 19.第 19 章 轻轻的是咬了咬有些柔软的唇瓣,他的吻来的并不是很急促,也没有想象中的狂野,反倒像是在安抚一样,安抚她并不安稳的心,安抚着她隐藏在镇定之下的恐慌。 舌尖交缠,她不是他的对手,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逃不开,就像是被他的气息黏住一样,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知道什么闭上的眼睛,只觉得失去了视觉,所有的感觉都朝着双唇靠过去,温热的触感,还有熟悉的气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旖旎。 他缓缓的松开她,收回了抬着她下巴的双手,四目相对,她的眼中带着点点的星光,脸颊泛红,微张的唇发出喘息的声音。 “早点睡,晚安。”他推了推她的肩头,将她的双手收到床上,替她将被子的一角搭在腹部。 整个过程,她都看着他,不发一言,觉得有些害羞,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开关上。 “晚安。”黑暗中,她轻声道了句,声音沙哑黏腻。 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缓缓的走了出去,看着那个黑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消失,关门的声音很轻柔,锦染拉起一旁的枕巾盖在了自己的双目上,黑暗一片,她突然扬起唇角笑了笑。 霍靳斯刚刚关了房门,没有走上几步就停了下来,周平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点了一根烟,站在天井旁边。 他和锦染说话的声音小,不怕被这家伙听见,所以这一路走的坦荡荡。 “小子,注意点,这才来了几天。”周平波抽了一口烟,估计是劣质品,烟味有些难闻。 “嗯。”他不多说,朝着房间走了去。 靠近的时候周平波扫了他一眼,脸色挺平静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心情,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感,也不知道是掩藏能力太高,还是脸皮本来就厚。 等到霍靳斯回到了房间里,周平波也很快就回去了,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锦染的房门。 心里忍不住的呸了一声,什么城里来的姑娘,这才几天就和陌生男人搞上了,周平波本来对锦染的印象还凑合,但是自从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些关系之后,周平波的心里就多了一分怨气。 一夜过去的并不艰难,起码没有锦染想象中的事情发生,一大早上她就起来了,坐在廊下看着自己的那辆车子,四个轮子都被戳穿了,她肯定是不能开这车出去了。 “染妹子,你有没有看见我们家六儿?”萧家大妈跑过来问了句。 锦染一愣,看着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村里的人干活多,不如城里人会保养,明明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五六十了,头发都白了不少,看着她带着一脸希望的表情,锦染突然觉得脚下升起了一股寒气。 “没呢,怎么?小六昨天进城里今天还没回来?”锦染问了句。 “是啊,肯定又跑到城里哪个网吧通宵去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打他一顿。”妇人说了句,但是眼里的担忧是显而易见的,锦染觉得喉咙有些紧,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锦染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不知道怎么搭言,捏紧的拳头已经掐的有些疼了,指甲肯定戳到掌心了。 “那你坐会儿,我先去干活了。”妇人念叨了几句就朝着锦染告了别。 看着对方穿着解放牌球鞋,带着草帽,粗糙的能见着沟壑的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渐渐走远,锦染觉得眼眶有些热。她不知道怎么办,她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太无能为力了。 点了一根烟,她坐在门口抽了两口,索然无味。 “小染啊,村长家里今天接客,中午就不用择菜了,等会就出发。”郑奶奶拿着一个瓷缸子,这是打算等会带些回来给郑老爷子吃。 郑老爷子和村长不太对付,锦染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也不会多问。 村长的家有些远,在村头,走过去得五六分钟,老人家腿脚不好使,走的更慢一些。 “怎得突然就请客了?先前也么听说这事儿啊。”锦染扶着老人家问道。 “听说是上面来人了,国生家特意杀了猪,村里的人都请了。”郑奶奶说道。 村里杀了猪都会宴请村民吃一餐,算是个礼行,锦染也不再多问,唯独对那上面来人了几个字有些敏感。 来的是谁,为什么来?这些问题困扰着锦染,让她隐约有些不安。 六子是被人带走的,锦染知道是村里的人,但是不知道是谁,这些问题都交织在她的脑海之中。 锦染和郑奶奶刚刚到,村长家里就来了不少的人,还有些在干活的等会儿才能来,合起来也有五六桌客人,禾场边上停着两辆黑车,看起来挺高档的,其实价钱也不过一般。 锦染靠进了几分就闻到了腥味,杀猪的腥味,没走上几步就看到了熟悉的声影,霍靳斯正拎着一把砍刀在砍排骨,刀刀利落,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呢!叼着根烟,似乎感觉到了锦染的目光,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锦染也收回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和他,表面上不熟。 进到屋子里,锦染才知道是镇里来的人,打着发展美丽乡村的名号来的,具体为了什么,锦染也不知道,除此之外,锦染还发现了几个生面孔。 如今她猜的不错,应该是厂里的人。 开席后就是喝酒,那两个上面来的人被灌得差不多了,锦染看到村长给他们塞钱了,具体塞了多少就不知道,用红纸包着,挺厚的一叠。 锦染吃的少,很快就离席了,刚刚喝了饮料,这会儿肚子有些胀,问了下厨房烧火的阿姨才寻到地方,刚刚靠近厕所就被旁边窜出来的狗吓到了,还好是牵着链子绑在柱子上,不然她这魂儿都得丢了。 她刚刚靠近厕所就发现不对劲,等到她转身回去的时候发现霍靳斯就站在那狗的旁边,刚刚还吠得耀武扬威的,现在站在霍靳斯面前就怂了不少。 “你的轮胎我已经给你换了,你现在就回去,开车走。”霍靳斯说道。 锦染不说话。 “萧六在你的车上,你带他去医院一趟。”他靠近了她,锦染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讶异。 “快去。”他的声音很是温柔,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手心有肥皂的香气,没有一丝肉腥味。 她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萧六的,也没有问他怎么还了轮胎,但是她现在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她从他的手下挪开了自己的头,快速的跑开,走出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唇角挂着笑容,夹着烟的手指晃了晃。 锦染是一路跑着回去的,郑老爷子正在摆坛子,看着她跑过来的时候没有多惊讶。 “小染。”他叫住了她,老爷子杵着拐杖看了她一眼,锦染看着他一脸不解。 老人家的表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的让锦染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 “回去之后就别再来了。”老人家说完拎出来半个袋子,是锦染那天没来得及拿完的半袋子瓷土。 “小湾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染儿,你不能让它们留着害人。”老人家的神色庄严肃穆,将那袋瓷土拎到锦染的面前,他就回了屋里。 锦染捏着有些糙手的麻袋口,心里满是复杂。 小湾山,就是屋后左边的那座山,山谷很深,平时没多少人去,锦染只是很多年前摘八月蕉的时候去过一次。 她想,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拎着瓷土丢进了后备箱了,锦染打开车门就看到了半躺在后座上的萧六,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了,锦染没有动他。 启动,踩油门,锦染的车卷起了禾场上的尘土。 出村的路只有一条,锦染开车从村长家门前经过的时候,很明显的被发现了,有些人在慌乱的寻找着什么,而有些人则是钻进了黑车,没开多远就直接拐进了沟里,缺了轮子的车还怎么开。 锦染的油门踩的大,颠簸的她胃疼,后视镜里她看到霍靳斯蹲在那辆侧翻的车前盖上,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是一眼,她就已经明白了他想要传递的讯息。 离开这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后座的六儿被颠簸醒了,似乎还没有回神自己到底是在哪里,等到看清楚驾驶室的人,他立刻就回了神,撑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坐了起来,扒着前座的椅背。 “锦染姐,村里有人在小湾山……”他开了口,声音有些苦涩,嘴角疼的厉害,那是被打的。 “我知道。”她没有看他,声音很坚定。 她相信霍靳斯会解决的,不,她相信他们能够解决…… 20.第 20 章 汽车飞速的从石子路上开过去,卷起几丈高的灰尘。锦染自从拿到驾照以来,这是第一回将车子开的这么快。 后面还有人骑着摩托车在追,但是没开多远就爆胎了,几辆摩托车都开进了沟里,锦染甚至听到了身后有枪声,和那天在山里听到的一样,就算是车子开的飞快,耳中是嗡嗡的杂音,但是她还是听到了那突兀的几声,还有尖叫的声音。 当地熟悉地形的人将摩托车从田埂上开过,想要抄近路将锦染拦下来,但是锦染没有给对方机会,直接将油门踩下去,直到时速飙升到140km,打了一个急转弯,锦染甚至觉得半个车子都脱离了地面,一个惊险的漂移,不仅躲过了追过来的人,甚至将对方逼的直接侧翻在地。 萧六早就扛不住再次晕了过去,追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少,没有枪声,这些人只是想拦住她,锦染也不含糊,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往前冲,不能犹豫的往前冲。 从县城下来的时候用了一个小时,但是锦染开进城里只用了半个小时,人民医院早就有了准备,锦染将车开到了急诊部立刻有人将后座的萧六抬了出来,全身都是伤,她的后座都染了不少的血。 锦染跟着医护人员一路走到抢救室的门口,直到那扇冰凉的门将她阻拦在外面,鲜红的灯亮起,她的心瞬间沉寂了下来。 锦染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等待着结果,她面色凝重,担心着萧六,也担心着霍靳斯,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她不曾知道,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锦染坐了没多久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匆匆赶来,面色凝重。 “锦染小姐,我们是上面派来保护你们的人。”来人一脸严肃,对着锦染道了句,那一身的正气似乎驱散了这走廊里的阴暗。 “麻烦你们了。”她笑着应了声,没有拒绝,她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保护,不仅是她还有萧六。 等待是漫长的,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希望萧六能平安无事,而D城的山村里,霍靳斯所在的地方却开战了一场惊险的较量。 开枪的人已经被霍靳斯直接押着头跪在了地上,想要挣脱都挣脱不了。 有些村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尖叫就是慌乱的跑动,生怕自己遭了秧。 “霍靳斯,你在干什么,把人放了!”周平波看着被霍靳斯押着的人,因为挣扎,脸部在地上磨的血肉模糊的。 霍靳斯捏着对方的手腕一扭,对方捏着的枪的手被强行扭到变形,一声惨叫,松开了五指,那枪落在了地上,被霍靳斯一把抓了起来。 他松开了压制的人,回头看着身后所有的人都看着他,那些村民站在村长的身后,就这么盯着他,有谨慎还有排斥的目光。 “靳斯,放下你手中的枪。”陈国生对着他喊了一句。 霍靳斯不说话,踩着地上的人,靠着翻在沟里的车身上,单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给自己点燃了。 “放下之后呢?等着你们把我抓起来,等着你们把我分尸后埋在后山上!”他越说,目光越冷。 他的战友,那个不知名的战友,在他离开之后,被分尸埋在了后山上,县队的人花了大半夜才从山里刨出了三个袋子。他有多愤怒他不知道,但是更多的是寒心,这里并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是坏人,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渣,残忍的让人恶心,让人愤恨。 两边对峙,有人想要从墙根偷偷溜过来,从背后偷袭霍靳斯,但是霍靳斯是多么的敏锐,对方不过是走了两步就被霍靳斯一枪打中了脚掌,那人疼的直叫唤。 “靳斯,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先放下枪,不要伤害这些无辜的村民,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陈国生一副担忧的模样,仿佛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着身后的村民们,但是天知道他这副伪善的面孔之下是多么邪恶的心。 他屈服在金钱的诱惑之下,他摒弃了自己的良心,连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不放过,霍靳斯以为他还保有那么一丁点儿善良,但是他错了,发现萧六的时候,萧六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哥,小湾山里种了罂/粟,好大一片罂/粟……”他抓着他的手哭着,难过着,希望有人来救救这个村子,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后悔,后悔带着那个年轻的警员进山打探情况,那个人就在他的眼前被打中的心脏,他所认识的那些村里的叔伯们杀人了,就在他的面前。 霍靳斯无法形容当时看到遍体鳞伤的萧六时的心情,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心里难受。 没文化,并不代表着不知错对,堂堂一村之长,带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怎么叫他不觉得愤怒。 一枪六发子弹,脚下的人打出四发,他打出一发,现在手中的枪里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人群中有两人对视了一下目光,缓缓地朝着霍靳斯移了过来,他们是厂里的人,不是普通的工人,带了些手脚功夫,现在打算与霍靳斯搏一搏。 那两人正准备朝着霍靳斯而来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响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警笛的声音,越拉越响,越来越近,霍靳斯知道,秋堰洼子那边的厂已经被控制住了,所有的证据都被完全扣押,只等着交检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慌乱了,不是所有人,但是有那么上十个心虚的人已经忍不住了。 十几辆警车闪烁着蓝红光芒越来越近,将唯一一条进村的路堵的水泄不通。 “警察同志,这里有一位不法份子。”人群中站出来一人,朝着拉开的警车门呼喊道。 霍靳斯看了一眼,可不正是那开着黑色轿车来的,镇上的某位二把手。 车门打开,二十几个警员直接冲着人群而来,早就已经制定了抓捕计划,这会儿分工也明显,那些暴露在名单上的人一捉一个准儿。 “你们放手,放手,警察打人啦!你们凭什么抓我!”有人在耍泼,有人在挣扎。 装的一脸的无辜,但是霍靳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是物证。”松开脚下的人,霍靳斯将手中的枪递了过去,装进了物证袋里。 “报告,一共抓捕十九人。”有人小跑过来道了一句。 霍靳斯眉头一皱,朝着抓捕的人群看了一眼,都是低着头,半蹲在地上,双手被反铐在身后。 “借把枪。”对着面前行动队的队长说了一句,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腰间的配枪就被拿走了,霍靳斯走的快,几个翻身就不见了踪影。 十九个人,还少了一个。 周平波,这个以技术人员进山的人,打从一开始霍靳斯就觉得他不对劲,一直都放在了眼皮子底下,没想到竟然给他溜了!到底还是大意了。 进村的路被堵死了,想要出山只能从那里走,霍靳斯的速度极快,爆发力极强的他很快就来到了郑老爷子的家门口。 老旧的木门还打开着,门口还有倒在地上的拐杖,椅子翻在了地上,天井里的陶瓷坛子碎了几个。 他谨慎的推开了门,刚刚跨过门槛,余光一闪,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 他一步步后退,退过了门槛。 “霍靳斯,放我走。”他单手掐着上了年纪的老爷子。 “你想要什么?车?”他举起了双手,迎面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郑老爷子的状态出奇的平静,不挣扎,不吵闹,倒是让霍靳斯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你把自己绑起来,快点。”踢过来一条麻绳,他命令道。“先绑脚。” 现在路上都是拦截的人,周平波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与其要一辆车逃走暴露在目光之下还不如进山,只要进了山里就不会被发现了。 “老爷子,麻烦你去把他的双手绑起来。”松开了钳制的人,黑漆漆的枪口一直都没有离开霍靳斯的头。 老爷子的手一点都没有抖,将霍靳斯的手绑在了身后。 看着打了个死结,周平波这才放心了一些,眼神一暗,霍靳斯捕捉到了他的不正常,下意识的朝着屋外扑了过去,一个弹孔出现在他刚刚所在的地方,惊魂未定。 周平波还想要补一枪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声音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带着老爷子从后门进了山,没有走山路,反倒是从林子里跑的。 走到半路上就把老爷子丢在了一边,上了年纪的人行动不便,他带着也只是个累赘,不能开枪,开枪必然会引来那些警察。 他快速的在山林里奔跑着,身后没有什么动静,他越来越兴奋,越跑越愉快,只要逃出这座山他就解脱了! 突然,他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颤抖的双腿往后挪了挪,额头抵着的冰凉让他的心一颤…… 21.第 21 章 周平波的双手缓缓的举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 霍靳斯右手的枪正好抵在他的额头上,他的脸颊还有因为奔跑而流下来的汗水。老爷子那一死结看似系的紧,实际上只留了一小节剩余的,霍靳斯很快就挣开了,半路上还遇到了被周平波扔开的人,安置老人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然肯定不至于让周平波跑这么远才被抓住。 “别开枪。”周平波感受到额头上的冰冷,豆大的汗珠从脸颊落下,他咽了咽口水。 将周平波手中的枪拿走,霍靳斯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人,果然,霍靳斯刚刚将对方手中的武器拿走,周平波就闪开了他,想要跑,但是霍靳斯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跃就将对方扑翻在草丛里。 让霍靳斯意外的是对方竟然也练过几招,一时间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但是到底是比不上霍靳斯这样常年训练出任务的人,几招下来周平波就落了下风,直接被霍靳斯扭住了胳膊无法动弹。 “霍靳斯,你凭什么抓我!”被死死扣住的人还在挣扎,似乎并不服气。 同样都是一天进山的,和霍靳斯混的较熟的就属周平波了,这个人健谈,平日里看起来也挺友好的,特别是有礼貌,对谁都客气。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淳朴的工人,内里却是一颗无法看透的黑心肠。 厂里说他是技师,霍靳斯却从未看到他碰任何机器,直到那天看到他站在实验室里将那些毒/品一次次提纯,霍靳斯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外表上看起来的心善。 “有什么话等你到了局子里再说吧。”霍靳斯也不跟他继续纠缠,只是将人押着,没有过多场时间,后面的同志就追了上来,将周平波押进了警车里。 上车的时候,对方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霍靳斯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与错一切都等着法院的判决了,他们只负责抓人。 没有开枪,霍靳斯将枪支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看着县队队长那一脸为难的表情,霍靳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 “放心,报告我会写的。”他话都说出口了,对方自然也算解脱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要不要一起进山看看。”对方提出了邀请,霍靳斯没有拒绝。 小湾山其实在群山之中并不显眼,普通得很,但是深的很,特别是山沟里,走了大概两个小时,霍靳斯才到达了目的地。 他站在小山头,看着下面大片大片的罂粟花,黄红交错,美不胜收,一片花海几乎是看不到尽头。 可是,就是这样外表美丽的花儿,却是让千家万户痛不欲生,多少家庭为了这个东西支离破碎,多少人为这东西流尽鲜血。 “越美的东西就越是刺人。”旁边的队长忍不住的道了一句,说是感叹也不为过,他入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花田,还是毒花儿,怎么叫他不感慨。 他没有说话,眉头紧锁,但是眼神中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任务尚未成功,还需要咱们努力啊!”中年队长感叹了一句就离开了。 霍靳斯看了一眼那片封锁起来的花海,转身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确实还需要努力,我国地域辽阔,地形复杂,在多少不为人知的地方还留着这样的罪恶源头,霍靳斯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不能松懈,不能妥协,只要一经发现就半点留不得。 人民医院手术室的门口,锦染等到了萧六的父母,一对淳朴的中年夫妇,并没哟参与到毒品的种植活动,此时此刻的他们眼中只有那盏亮着的红灯,带着他们所有的希望。 红灯变绿的那一刻,夫妇两人立刻扑了上去,萧六的手术非常的成功,受了些皮外伤,骨折了两处,但是养个几个月就回来了。 锦染帮着垫付了医药费,回来的时候萧六已经醒了,夫妇两人围在床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你说你这孩子,平时叫你少管些闲事,你就是不听!”当母亲的握着孩子的手,扑在床边抹了抹眼泪,眼中的担忧不假。 锦染一时间觉得心情复杂,她无法批评对方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酸的厉害,正义并不是义务,是人性,是一个人内心的选择,她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什么。 “别听你妈胡说。”旁边的男人出言道了句,萧六心里是五味杂陈。 “我这还不是担心嘛!谁知道国生竟然在山里种那东西……”妇人还在说着。 锦染却没有再听下去,她知道这位中年女人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和一部分人一样,在危险面前显得格外的胆小,他们没有错,只是让人觉得无奈,她也无法评判萧六的行为是对还是错,但是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绝对不能偏颇了方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坚定的走向正义的一方。 她自己也胆小,走廊里有些暗沉,这会儿没有开灯,格外显得寂寞冷清,站在靠窗的角落,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一直不让自己去想,一直不让自己背负起来,但是锦染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刺痛,那个警员已经找到了遗体,她在想自己当时多找找会不会给对方留下一线生机,是不是有一条生命从指缝间溜走了。 一个人的时候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虽然霍靳斯已经安慰过她了,但是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的在肩头扛下了压力,无法控制自己。 单手掩住了双眼,眼皮有些发烫,她不想流泪,眼泪是廉价的,是懦弱的,她知道自己可以扛过来,可是就是心里难受。 霍靳斯找到她的时候,烟头都快要烧到手了,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怎么的,她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将手中的手提袋放到她身边的时候,身边的人总算是动了动,挪开掩盖在她双眼的手,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适应了有些昏暗的光芒。 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没有回神,有些发愣,霍靳斯突然笑了,揉了揉她的头,两下之后就被她气鼓鼓的躲开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散,似乎只要有霍靳斯在身边,她内心的阴暗就驱散得很快。 “吃点东西。”他将饭盒递了过来,锦染本来是想摇头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接受了。 “受伤了?”看着他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手,她询问道,没有进手术室,面色看起来也还好,应该是没有出什么大问题,锦染心里这么想着。 “没事,磨伤了一块皮,很快就长好了。”霍靳斯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伤,就是当时被周平波用枪打的时候在地上滚了一圈,磨掉了一块皮,看着吓人,对他来说算是受伤较轻的一次了。 “哦。”她应了一声,不在说话,一声不吭的吃着饭盒里的饭菜,外面十几块钱一份的盒饭,不算是难吃,勉强能饱饱肚子,吃了一小半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想要放回去但是又不好意思,毕竟她知道他不是个喜欢浪费的人。 “吃饱了?”他问。 点了点头,他从她手中接过饭盒,没有放回去,锦染抬头就看见他端着她的饭盒,一口一口的吃着,吃饭的速度一贯的快。 她咽了咽口水,不是馋的,就是觉得有点儿介意。 “节约粮食。”感受到她的目光,霍靳斯也不介意,只是道了句。 “嗯。”她点了点头,耳根子有些发红,他用的是她的筷子,算不算间接接吻? 她的脸越来越红,头顶都恨不得冒热气了,霍靳斯权当是没有看见,吃完后收拾了垃圾,两个人再无话。 等到萧六的父母从病房出来之后,霍靳斯才带着锦染走了进去,萧六的精神还算是不错,看到锦染的时候眼睛一亮,但是在看到霍靳斯的时候,脸色又白了白。 他无法忘记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就像是溺水的时候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木,他看着这个人翻过两米多高的墙,轻松的扛着他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在忏悔,忏悔自己的鲁莽,害得那个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个穿着制服和他一样年轻的人。 上一秒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在林子里行走,下一秒他的胸口就中了一枪,那么鲜红的血雾,染红了他的双眼,现在想想还是噩梦连连。 “你做的很好,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霍靳斯自然是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他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治疗,但是霍靳斯知道他是个善良充满正义的人,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信心。 “嗯。”萧六应了声,扯着嘴角笑了笑,锦染却是差点忍不住的热了眼。 她知道霍靳斯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眼神认真且温柔…… 22.第 22 章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霍靳斯就带着锦染回到了市里,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锦染竟然觉得多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虽说只有几天,但是对于锦染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漫长,那些她从来都不会想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要不是身边这个一脸认真开车的人,锦染真的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她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不用送到山上,我自己开回去就好了。”锦染说道,山上不好坐车,霍靳斯把她送上去了还要走下来。 “没事。”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几分安定。 锦染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他很照顾她,虽然她心里清楚,回到这里,她与霍靳斯再见的次数少之又少,那天的那个吻就像是一个美好的记忆,谁都没有刻意的提起,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车子开到了锦染的木屋前,隔着老远,锦染就看到了坐在自家门口石阶上的人。 秦铭修,几天不见,锦染没有想到再次见到他竟然是这么颓然的模样,车子停了下来,秦铭修抬头看了一眼,原本毫无神色的双眼这才闪亮了起来,锦染等到停车,这才看清楚了秦铭修的面容,说是憔悴一点都不为过,不仅如此,他这怕是有几天没有刮胡子了,有一点狼狈,有些失魂落魄。 “你来干什么?”她推开车门的时候,对方已经迎了上来。 秦铭修动作一顿,他不是没有感受到锦染语气了的陌生,她何曾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过,不,自从分手之后两个人就越来越陌生,他明明都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是锦染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干脆了许多,他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了。 “你去哪里了?这么多天都不在家里?”他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还有一些期望。 “这和你好像没有多少关系吧。”她说的是风轻云淡,霍靳斯在车内开了后备箱,锦染直接绕过秦铭修朝着后备箱的方向走了去,拎起半袋子瓷土,锦染搁在了篱笆旁边。 “我帮你。”秦铭修想要上手,但是很快,另外一只手直接拦住了他,他目光一顿。 抬头就看到霍靳斯单手就将锦染手中的瓷土拎了起来,三袋瓷土轻轻松松的就被他拎了下来,整个过程秦铭修都是茫然的,显得有些愚蠢。 他之前只顾着看锦染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驾驶室上的人,等到这会儿才想起锦染是从副驾驶上下来的,这个男人…… 秦铭修再次将目光落在了霍靳斯的身上,已经洗掉了那一身黝黑的霍靳斯这会儿也恢复了原本的肤色,比第一回在拍卖场见到的时候还白皙了几分,那五官自然是不用多说,但是让秦铭修介意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 就算霍靳斯没有说话,秦铭修还是感受到那份压力,他在这个人面前一点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刚刚他想要伸手帮锦染反倒是被对方轻易的就挡开了,而且一点余地都没有留给他。 秦铭修觉得羞愤,嚣张跋扈惯了的少爷脾气,这会儿也忍不住想要爆发了,但是秦铭修也不是完全没有理智,他调查过这个男人,只知道他是一名警察,在道上很有名气,但是再多的资料就查不出来了,不,不是查不出来,只是那个给他提供情报的人拒绝继续查下去,而且还警告他就此收手。 秦铭修换了好几家都是同样的答案,他秦少什么时候要查一个人的资料查不出来了!这是第一回,但是也让秦铭修认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男人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是每个人的资料都捂的这么严实的,除非他的身份远不是自己能够估量的。 “谢谢你送小染回来。”咬了咬牙,他想要找回一点自己的场子。 霍靳斯搁下袋子的动作一顿,秦铭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带着一些满足,他知道,他刺激到了这个男人,这样就好了,免得每次都让对方压的死死的。 锦染翻了一个白眼,对于秦铭修的无赖,锦染早就已经领略过了,上回还在拍卖场那样和她对峙,如今说出这样的话锦染倒也不意外,只是懒得搭理,秦铭修这样的人就是越搭理他越觉得来劲,锦染早已摸透了。 将东西摆好之后,霍靳斯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粉白色的灰尘,转头看了他一眼。 秦铭修伸着脖子,有些高傲的看着霍靳斯,脸上的得意显而易见。 “你拿什么身份来谢?”他也不着急,掏出烟点了一根,脸上挂着些笑容,秦铭修是没有看出来,但是锦染看出来了,那笑容里可是饱含讽刺。 秦铭修正欲开口,但是却又突然止住了,他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话了,他现在对于锦染来说好像的确是没有什么身份。 “作为前男友的立场来感谢?”霍靳斯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个男人目光对视,明明是出于同一水平线上的对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铭修总觉得自己矮了对方一大截,对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的表情渐渐碎裂。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接受了你这声道谢。”霍靳斯冷笑一声,秦铭修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羞辱他,他的手都已经捏成了拳头,但是没有打出去,他清楚,他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那你呢?你有什么立场来担得了我替小染说的这声谢。”他不甘示弱,但是刚刚开口,他的气势就已经弱了一大截,他只是靠着一脸的嚣张表情在强撑着,实际上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外壳罢了,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个笑话。 霍靳斯也不说话,走到了在一旁看好戏的锦染身边,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霍靳斯哪是那么容易让她置身事外的人。 将烟放在双唇之间抽了一口,扔掉烟头,在锦染警惕的目光之中,他抓住了她的双手,下一秒,俯身。 他吻住了她,烟草的味道在锦染没有准备的瞬间充斥在鼻息之间,锦染没有准备被他呛了一口烟,这会儿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烟雾从两人的唇齿之间飘散了起来,他勾住了她的舌尖,互相交缠,吮吸,啃咬,这一吻来的是多么的激烈。 锦染只是僵硬了片刻,原本想要推开他的动作突然就妥协的搭在了他的肩头,闭上了眼,感受到他有些狂野的动作,她没有拒绝,他将她搂在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他放在了车盖上,她的双腿夹这他的腰,动作是多么的自然,多么的暧昧,多么的刺眼。 霍靳斯缓缓的松开了锦染,她扑到在他的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闭着眼喘着粗气。 他搂抱着她,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秦铭修。 “你现在觉得呢?”开口沉稳,还带着些沾染了□□的沙哑,他道,“难道秦少还想继续观赏下去?” 秦铭修一双眼早就已经变得血红,那双眼珠子瞪的几乎是要拖框而出,他愤怒的全身发抖,但是此时此地的他毫无立场。 他怎么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在宣告着他的主权,只不过让秦铭修倍受打击的却是锦染的动作,她是多么的自然,多么的愿意回应对方。 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光是牵个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一直到分手秦铭修都没有吻过锦染一次,挫败感从心里升腾到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 秦铭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落荒而逃,再怎么愤怒在对方的眼中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而秦铭修也远没有想到,离开了他的锦染这么快就投入到了另外一人的怀抱之中,他以为还有机会的,他每天都会到这里等她,但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幕。 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而此时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渐渐的冷却了下来,锦染在霍靳斯的怀里动了动。霍靳斯的脸色突然一暗,凸起的地方被磨了磨,他咽了咽口水。 “你放开我。”小小的声影从怀里传了出来,带着一点点的挣扎。 霍靳斯没有动,反倒是抱的更紧了一些,在锦染的惊呼声之中直接将她腾空抱起,不,她的头还趴在他的肩头,他的手正垫在她的臀部下放。 她的两腿置在他的腰间,因为失重而紧紧的缠着他。 而他,就这么抱着她朝着屋子里走了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稳,但是又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急切…… 23.第 23 章 锦染被霍靳斯的这个动作给吓到了, 挣扎着就想要从他的身上跳下来。 “人都走了, 你这就过分了啊!”带着些许慌乱的声音,锦染的脸上染了一些红晕, 身下那抵着她的东西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逃。 “怎么?刚刚看戏的时候你就不觉得过分了?”霍靳斯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语气里还带着一点点的威胁,让锦染觉得有些心虚。 “哪有, 我就是看看……”她一脸的纠结, 早知道她就不看戏了,现在简直后悔都没有地方去,锦染觉得能呕出血来,这简直太让人心痛了! 看着她的表情, 还有那一脸恨不得拍死自己的表情,霍靳斯的心情更加不错了,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 原本升腾起来的火这会儿竟然也慢慢的灭了下去,他松了手, 放开了锦染。 “还不下去,你准备这样扒着我到什么时候?”他淡淡的开了口, 眼底带着些许的戏谑。 锦染在尴尬中回了神, 发现臀部抬着自己的力度确实是消失了,看看自己,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双腿跨着他的腰,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树袋熊一样的扒在他的身上, 她一脸的尴尬,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赶紧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逃跑的动作可是让他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之前可没见过她这么胆小的,调戏他的时候也没见过她脸红啊,那小脚丫子在腿上摩擦的感觉现在想想都忍不住的觉得某处紧了紧。 真是磨人的妖精。 帮着锦染将东西收拾进屋子,霍靳斯就离开了,锦染知道他还要赶着回去报道,也没有多留他,本来是准备开车送他下山的,但是霍靳斯却阻止了她。 吻了吻她的唇角,在她失神的表情之下,霍靳斯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锦染站在木制的长廊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形,不知道为什么,锦染总觉得心里在期待什么,空荡荡的。 ****** “我的祖宗啊,你这是去打仗了还是咋的!”看着这满身伤痕的车,周媛感叹不已。 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是能够折腾成这样的已经不多了,瞧瞧这一身的泥,瞧瞧这刮蹭的伤痕,周媛简直是惊呆了。 “差不多吧,修车钱多少,我给你出。”锦染的嘴角也忍不住的抽了抽,之前是没有注意,现在看看还真是挺可怕的。 “连轮子都不是原装的了,你也是厉害。”周媛调侃的说了句。 锦染心虚啊!不过也就是调侃罢了,走了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系周媛,她也不知道现在城里是个什么情况。 “王氏有没有什么动作?”锦染问了句。 喝了一口咖啡,周媛看了她一眼,感叹道:“前两天还在铺天盖地的找你,也找到我这里了,但是我这儿也没人,他们也没有办法,你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解决一下吧。” 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锦染想了想,眯着眼睛有些失神,其实她是不太愿意和这些以前的老顾客起冲突的,只不过自从师父去世之后,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自己挺好拿捏的。 “你说的对,是该解决解决了。”锦染回应了一句,脸上的愁云并没有散开。 周媛原本想安慰安慰,却也不知道怎么说,锦染的性子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锦染以前胆儿挺大的,读书那会儿也算是半个霸王了,现在这么内敛多少让她有些感叹。 其实不止是锦染,她自己也是,在社会的磨砺之下,原本满身的棱角现在也磨的光滑圆润。 没有选择,想要生存下去要么改变法则,没有那么能力就只能强迫自己适应原有的法则。 下午,太阳高照,锦染在医院门口的商店买了个果篮就进了住院部,听说王少峰早就应该出院了,但是他就是赖在医院不走,这小孩子一样的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爬上楼梯,这会儿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在午睡,整个过道里都是冷冷清清的,锦染突然又想到了萧六,那个孩子以后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她始终不太喜欢医院这地方。 突然推开的房门让屋内的两个人一震,锦染抬头就看到一个小护士扯了扯裙子,有些尴尬的低着头。 再看看床上的王少峰,一脸的欲求不满,恨不得将来人给生吞活剥了。 目光在落到锦染脸上的时候,王少峰的脸瞬间就变得扭曲了,他找了好几天的人现在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护士从锦染的身边快速的走过,一脸的绯红,锦染知道王少峰玩的开,也没有多介意,走进了病房门,有淡淡的药味,她皱了皱眉头。 将果篮搁在了床头上,锦染看了一眼王少峰裹成粽子一样的头,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怎么,现在后悔了?知道回来了?”冷笑一声,王少峰这才开了口。 “王少峰,别折腾了,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她看着他,淡淡的道了句。 王少峰瞬间就炸了,瞪着锦染,气愤道:“你什么意思!” “你明知道你头上的伤痕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死揪着我不放有意思吗?”看着王少峰的反应,锦染原本皱着的眉头也缓缓的舒展开了,很好,没有打人,还算是能忍。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为了你,秦铭修又怎么会砸伤我!”王少峰说的是咬牙切齿。 锦染抿了抿唇,并不着急开口,理由很牵强,无理取闹的人就是这样,让人心底生起一些烦躁。 “既然你这样说,那也没有什么好谈下去了,剩下的事情我会通知我的律师来和你谈,出于人道主义你的医药费就由我出了,就拿那几只鼻烟壶的价钱来补吧,通知王总一声,那鼻烟壶的价钱也不用商量了。”锦染缓缓的站了起来,瞥了一眼王少峰,对方似乎没有想到锦染的转变,原本柔和的态度突然就变得强硬了起来。 “至于之前找上门来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发生第二次,王家能只手遮天的本事也只是在J省的这片天,我锦染光脚的也不怕你们穿鞋的,希望王少好自为之。”留下一段话之后,锦染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正好对上外面站着的小护士,锦染笑了声,回头道了句:“你和秦铭修的争夺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再见。” 锦染说完就走了,小护士又跳了进去,还没有走到走廊的尽头,锦染就听见了病房里打碎东西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很是清脆。 解决了一件烦心的事情,锦染的心情变得莫名的好。 不知道是王少峰真的放弃了还是气狠了,反正过后的几天都没有来骚扰她,锦染也乐得自在,不过唯一让她有些烦躁的就是霍靳斯离开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见面。 不仅如此,甚至连电话联系都没有,锦染望了望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只要按下绿色的电话形状就能打通了,但是每次指尖就要触碰到屏幕的时候,锦染又赶紧缩了回来。 烦烦躁躁的,锦染干脆不去想霍靳斯的事情,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瓷器之中,耽搁了几天,工作进度已经拖了很久,之前的订单已经有人在催了,她想尽可能的快点完成这些事情,然后将霍靳斯拿来的那张订单里的内容完成,虽然她现在毫无底气,只觉得有些心虚,能不能做出来她也没有多少把握。 接收到拍卖邀请是在周三的晚上,锦染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因为拍卖的现场有不少从未面世的古董瓷,锦染想了想还是准备去瞧瞧。 锦染到了会场,看到了不少的同行,她一一礼貌的打招呼,都是搞艺术的人,交谈起来都带着些韵味,锦染觉得自个儿糙惯了,还不是很适应。 “听说PL公司今天有一套汝瓷拍卖。”突然有一位同行开口说了一句。 锦染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上周的展出,过去了上十天了,那一幕还是挺震撼的,没有想到价值百万的汝瓷竟然在那几捶之下变得破碎不堪。 这PL的董事也是个手段狠辣的人,不过多少让他们觉得有些不舒服。 锦染也不打算拍些什么,但是还是拿了个号码牌,登记了个人信息之后,锦染就走进了会场。 会场很大,容纳了将近两百人,锦染还在寻找位置,突然觉得腰上一热,她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正准备扭着对方准备来个过肩摔,别的本事没有,这一招倒是练的炉火纯青的。 “别动,是我。”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锦染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他搂着她的腰,两个人朝着会场内走了进去。 有几天没有见了,他的身上还是熟悉的味道,锦染回头就看到了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原本第一眼就是相当的经验,但是不管看多少次,这个人总是帅的让人挪不开眼。 今天的他穿上了一身的西装,打扮的有些正式,这也是锦染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正式的穿着,整个人都散发着公子哥儿的气息,不对,真要形容那就是霸总,公子哥儿哪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霍靳斯将她带到了角落处,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刚刚坐了下来,锦染就听见霍靳斯在小声的说着什么,锦染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她靠近了几分,耳朵凑近了霍靳斯,霍靳斯正好转头,不经意间他的唇触碰到了她的耳尖,霍靳斯一愣,随即张了张嘴,在那片软肉上轻轻的咬了一口,锦染一个哆嗦,赶紧坐的远了一些。 这个男人简直是有毒!她等着他,像是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 同时,锦染也发现了,霍靳斯刚刚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他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他的目光也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反倒是在四处扫视着,他的嘴还在小声说话中,锦染也隐约听到了一些。 原来是在出任务。 锦染吐了口浊气,觉得放松了许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放松的同时又觉得空荡荡的,难道几天不联系,这个男人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看着霍靳斯拿忙碌的样子,锦染叹了一声,果然是不能指望什么,算了算了,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锦染也不再将目光落在霍靳斯的身上,反倒是落到了手中的书上面。 这是在会场内发的介绍,里面有对拍卖品的详细介绍,还有细节图,锦染看的是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再说话,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 等到锦染看完,扭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宠溺让她一怔,随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果然自己还不适合这样肉麻的相处。 “今天是什么任务?”锦染问道。 霍靳斯没有开口,锦染耸了耸肩,表示理解了,保密什么的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你不打算聊聊别的?”一直被人这么盯着她也觉得挺别扭的啊!锦染在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霍靳斯的手段她是见过的,虽然时不时的脸红装作一脸清纯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是个大腹黑,不要脸起来还真是没人敢恭维,那脸皮的厚度,反正是跟她家的院墙差不多了。 “聊什么?”他问,又招了招手,“坐过来些。” 锦染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别聊了,就这样不说话也挺好的。 锦染是没有动,但是不代表霍靳斯也不会动,像是在照顾她的小脾气一样,他妥协的叹了一声,将自己的凳子往她这边挪了挪,锦染没有做声。 “这几天过的怎么样?王家父子有没有再去骚扰你?”他问道。 说话的时候捞起她一缕发丝,像是打发时间一样,在指尖缠绕玩耍着。 摇了摇头,王少峰估计是气狠了,实际上锦染不止是说了而且还做了,她通知了律师去找王家父子,不仅如此还在后面标注了鼻烟壶的价值,这一招直接打脸了这两父子,王总看的像宝贝的儿子,在锦染这里就值那么一点钱,不,不能那么说,是连她的鼻烟壶都比不上,那几个壶权当是送人情了。 “估计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兀自点了点头,霍靳斯说道。 “什么意思?”似乎找到了霍靳斯话语中的那么一丝不寻常的地方,锦染敏感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给王家开了个大罚单罢了。”霍靳斯没有多说。 只不过这罚单确实不是一般的大,王家的货直接被查了,其中发现了多批货物不符合规格,这一下王氏直接陷入了危机,资金链周转不了,要是在半个月内找不到解决办法,那王氏的损失更加的不可估量了。 不过这些霍靳斯并没有打算一一和锦染交代。 “哦。”她不知道这些商场上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是将目光落到了拍卖会上,开头的几件器物都已经拍了出去,不是什么青铜器就是什么金银首饰类的,这些都不是锦染感兴趣的。 过了一会儿就上了瓷器,先是一个唐三彩马,以高价拍出,之后的几件瓷器越拍越高,PL公司的汝瓷更是以天价成交,锦染咋舌,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但是这价格确实超出了她估计的范围,她本来就是估高了,没想到现在炒的更高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瓷就抬了出来,和锦染看到的青瓷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有点大而已,会场给的是明代青瓷,底价也不高。 “拍下来。”霍靳斯对锦染说道。 “啊?”锦染没有反应过来,这青瓷她不需要啊。 在锦染不解的目光之中,霍靳斯举了牌,但是紧接着就有人又举了牌,从二十万到三十万,三十万到四十万。 很明显,其他人对于这个青瓷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霍靳斯却一直都在举牌,不仅如此,另外一方也在举牌。 锦染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锦染就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和霍靳斯在竞争的居然是PL的代理人,面无表情的举牌,每次都在霍靳斯开出的价格上加上那么一点点,就像是在戏弄他一样。 锦染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霍靳斯难道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吗! 锦染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但是没想到对方不举牌了,三锤定音,现场宣布69号,八百万成交。 锦染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这破青瓷哪值那么多钱! 24.第 24 章 “霍大爷, 敢情不是花的您的钱!”锦染咬牙切齿的看着霍靳斯说道。锦染是心肝都觉得疼了啊, 那可不是几万几十万,那可是几百万近千万啊! “嗯, 没事。”听完锦染的话,霍靳斯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淡定, 锦染的心态崩了! “不会让你亏本的。”霍靳斯笑了笑, 揉了揉锦染的头发,别提有多么的亲昵。 锦染扭过了头,不去看霍靳斯拿一张惑人的脸庞,简直是美色误人, 锦染再也不相信霍靳斯这张看似无害的正经脸了。 “等会散会了跟我来。”霍靳斯叮嘱了一句,锦染都懒得回答了,心情不美丽, 霍靳斯的面子也不想给。 因为霍靳斯举牌的事情,锦染对后面的拍卖品也不怎么关心了, 这会儿只觉得坐着难熬,好不容易熬到了拍卖会结束, 锦染一想到签完字自己账户里就要少一大笔钱, 她的气都不知道从哪儿出,上回整秦铭修的时候也就是怼了他五百万,他一个富二代都拿不出来, 锦染觉得自己为了这八百万得卖血了。 散会之后, 霍靳斯也不等主持人说完就拉着锦染的手绕到了拍卖会会场的后方, 刚刚所有拍出的作品这会儿都在后台,交由保镖管理。 这一次的展览是有PL公司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进行拍卖的,其中最大的卖点就是只剩下一只的汝瓷瓷杯,但是为什么PL公司的代表会想要拍下那个青瓷,难道只是单纯的抬价?锦染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有些事情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霍靳斯不是那种会跟人争高低的人,但是很明显的,这一次霍靳斯对这个青瓷作品是势在必得,他一个当警察的难道还稀罕这个东西?不,锦染不相信。 她没有多问,跟着霍靳斯来到了那个青瓷所在的地方,之前霍靳斯拉着她坐到了角落里,隔的远也看不见,拍卖品介绍书上面也只是一笔带过,这会儿锦染才能够清晰的看到霍靳斯拍下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罕见的青瓷作品,光是这花纹就不是常见的那般,与一贯的青瓷不一样的是,这个瓷器可不是一般的大,这得有两米多吧,这么大的青瓷,而且保存的这么好,几乎没有裂纹,就连瓶口都保护的非常好,锦染仔细的观察着,这个青瓷虽然值不了八百万,但是也低不到哪里去,简单的看了一眼,她觉得这瓷器挺像真的,她接触了那么多瓷器,这个是仿的比较像的那种,起码一般的内行人都看不出来,要不死她有着童子功一样的经验,这会儿恐怕也分辨不出来。 “这是个假……”的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霍靳斯就捂住了她的嘴巴,锦染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霍靳斯。 “乖,别说话。”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口吻,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眼神中却是带着警惕。 锦染突然就回过了神,看着霍靳斯的目光,点了点头,他的手还捂着她的嘴唇,掌心是温热的,还有一些湿意,她鼻尖的气息吐在他的手背上,痒痒的。 缓缓的挪开了手掌,锦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刚刚是被霍靳斯的眼神给吓住了,这会儿回了神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里是场后,到处都是PL公司的人,这件产品是他们拿出来拍的,拍之前肯定是找人鉴定了的,受到了专家认可的东西,她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说是假的,这个责她可负不起。 霍靳斯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有负责人来了,文件夹里面是合同,只要签下这份合同,锦染的账上立刻就会被划走八百万,锦染之前还觉得肉疼,这会儿反倒觉得霍靳斯既然这么做,必然不是让对方划走一分钱。 “锦染小姐?”负责人走过来道了一句。 “嗯。”锦染在霍靳斯的示意下点了点头。 “这是合同,您看一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在右下角签名。”年轻的负责人道了一句,锦染正准备接过那份文件的时候,霍靳斯突然越过了她,直接将她要接住的合同拿了过去,没有看,反倒是对着那个愣了愣的人开了口。 “能否去会议室谈?”霍靳斯开口之后,对方这才正式的打量了霍靳斯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霍靳斯有些眼熟,这一身着装也不像是普通人,但是为什么没有什么印象。 “可以,这边请。”负责人笑着说了句。 锦染也不知道霍靳斯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也没有打断两个人的谈话,反正东西不是她拍的,有什么事情让霍靳斯处理好了。 到了会议室,双方都坐下之后,霍靳斯先是递过去了一个证件,锦染是认得的,但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证件照,穿着制服,一脸的正正直让锦染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再在霍靳斯的脸上扫了几眼,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啊,这稚嫩的模样和现在气场全开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对方看了看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看着霍靳斯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照片搁在了那个负责人的面前。 “这个青瓷我记得是放在J省博物馆储物室,有三层安全锁保护,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把这个东西弄到会场来的?”霍靳斯淡淡的开了口。 锦染一脸的不解,刚刚不是说是仿品吗?怎么听着霍靳斯的意思,似乎又不像了。 那个负责人在霍靳斯开口之后脸色也变了变,但是并不是锦染所以为的那个表情,对方的脸色也变得一脸的严肃。 “对不起,锦染小姐,容我先打个电话。”对锦染示意了一下,对方就拿着电话出去了,剩下霍靳斯和她两个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锦染咬牙小声的问道。 “这个拍卖品是和PL公司合作举办拍卖会的GD公司拍卖的,委托人的身份目前还没有查到,但是和PL公司脱不了干系。”霍靳斯说道。 其实他回来就收到了消息,这个青瓷的价值很高,而且完整度也是近乎百分之百,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修复工作,真品现在确实还在博物馆里面,而且这个东西从来都没有正式展出过,官方决定的展出时间是在十月国庆节的时候,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但是没想到突然接收到有公司要拍卖的消息,博物馆的负责人也是非常的震惊。 这个瓷器自从官方出土之后从未曝光过,怎么会有纺织品?是内部人员有问题,还是博物馆的安保系统已经成了一个摆设,这些都是需要调查的问题。 “对不起,锦小姐,我们需要调查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将这件拍卖品交给您。”负责人说道。 这不是单纯的古董仿制,专家鉴定过这个展品是真的,但是现在警察找上门了,那事态就严重了,往小了说是非法拍卖,往大了说还要加上盗窃罪,这不管是哪一条都能够让公司亏得一塌糊涂。 “警方会参与调查,希望你们能够配合。”霍靳斯冷冷的说道。 “是是是,我们一定配合。”霍靳斯一板一眼的模样唬得对方是连连点头。 锦染一直到被霍靳斯拉走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她脑子不好使还是怎么的,好像没怎么看懂啊! 等到两个人离开之后负责人又赶紧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上司,GD公司和PL公司的高层这会儿都观看着拍卖会进程,接收到下属电话的同时,GD公司的负责人也在第一时间想PL的董事长腻传达了这一消息,回忆变得有些沉闷,似乎除了配合警察之外没有另一个办法了,只是没人看到的是PL董事那张铁青的脸还有捏紧的拳头。 拍卖会散场之后,PL的董事汤海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回到了本公司之后,汤海直接将自己的下属踹翻在了地上。 “警察都混进会场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怒意满满的声音,汤还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这件青瓷确实是他们PL借着别人的名义让PL拍出然后再回收,高价回收之后再炒作,通过黑市卖出去会赚好几倍的钱。 “不,不能让他们查到我们的头上,那只是一个仿制品,偷盗罪和我们扯不上关系。”这么一想,汤海又觉得放松了许多,只是仿造而已,塞一点钱就过去了,不,只要他死咬着不是他们仿制的就行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可是……专家都鉴定是真品……”助理有些犹豫的说道。 汤海的眼神缩了缩,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本来就是一个假的仿制品,但是现在所有的大师鉴定后都是真品,只要警方死咬着是他们偷了真品,那他们也是百口莫辩了。 汤海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回什么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气的几乎是发抖,现在只能希望警方绝对不要查到他们的头上来。 “把人收拾干净,不要留下把柄。”冷冷的说了一句,汤海的脸上带着慢慢的阴沉,只要警方断了线索,就不怕他继续往下面查,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这次翻了这么大一个跟斗,汤海只能咬碎了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而跟着霍靳斯离开的锦染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霍靳斯究竟是怎么赖上来的,反正是坐到了副驾驶上就不下去了。 “你没有开车?”锦染调了个头,转头看了一眼霍靳斯说道。 “开了,警车,你不觉得我穿着这一身开警车拉风得不得了。”霍靳斯指了指身上的西装对锦染说道。 锦染瞥了他一眼,突然无言,您不坐警车,等会怎么回去! “前面左转。”车子上了路,霍靳斯指使的倒是愉快,锦染懒得跟他计较,快点把这位大爷送下车,她还等着回去吃饭呢,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 “第三个路口右转……” “前面拐弯……” 霍靳斯一直很认真的指着路,但是锦染越开越觉得不怎么对劲啊,离开了繁华的城区,锦染现在在只容一辆车开过的巷子里走迷宫,霍靳斯一脸轻车熟路的模样。 “我们这是去哪?”锦染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霍靳斯避开了她的问题。 锦染抿了抿唇,她现在倒车回去还来得及吗? 不过霍靳斯也没有折腾她多长时间,在锦染忍无可忍就快要爆发的时候,霍靳斯突然让她停了下来,现在已经是两车道了,但是路上并没有多少人,霍靳斯率先下了车,锦染也只好跟着下了车,实际上她现在很想一个人开车离开算了,但是在霍靳斯的目光之下,锦染妥协了,她斗不过她。 而且,现在让她回去估计也找不到路,这弯弯扭扭的十几次,她早就已经迷失了方向。 等到下了车,锦染这才看清楚停下来的是什么地方,一个小酒馆,装修的倒是古香古色的,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但是锦染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刚刚进屋,锦染就被里头的摆设给震惊了,架子上摆了不少的玩意儿,锦染看了一眼,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还有些年头了。 这玩意本来应该是个高雅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锦染觉得和这个小饭馆挺配的,锦染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对于瓷器的理解。 她一直都以为这是个艺术品,孤傲的观赏物,但是没想到也有这么不拘小节的时候。 “这些都是祖辈们收藏的,丢在储物室里也是浪费了,不如摆在外头还能让观赏观赏。”老板娘是个健谈的人,锦染看出来霍靳斯和她似乎挺熟悉的。 锦染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跟在霍靳斯的身边。 “这是你的女朋友?”看了一眼锦染,对方笑着说了句,带着些调侃的意思,锦染觉得有些脸红。 其实对面的女人挺好看的,属于成熟女人那种类型,画着淡妆,头发盘起,穿着旗袍和细高跟,虽然干的是收银的活儿,但是总让人觉得高雅的很。 “嗯。”霍靳斯淡淡的应了一声,锦染的脸更红了,她拉了拉他的袖子,瞪了他一眼,霍靳斯也只是笑了笑。 “长的挺好看的,来,自己寻位置坐,想吃什么就点。”这样热络的性格还真是少见,起码锦染从来不觉得霍靳斯这种不怎么说话的人会和这样性格的女人相处。 霍靳斯点了菜,锦染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他似乎都知道,锦染开始还觉得挺别扭的,但是后来只当是巧合,也没有多在意。 盛菜的磁盘子也是相当的有讲究,晶莹剔透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的货,锦染觉得下刀的时候都有些舍不得,过了半个小时,锦染也总算是知道霍靳斯为什么带她来这儿吃饭了,见到不少同行不说,这还要-排队才有位置的好生意也让锦染忍不住的叹了一声。 锦染其实很少在外面吃饭,偶尔也只是和周媛一块儿,看来她所见识的世界还真是小啊。 美食总让人无法抗拒,锦染吃饱放下餐具的时候忍不住的摸了摸肚子,实在是吃饱了,霍靳斯看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的笑了一声,锦染不太好意思。 “锦染!”突兀的一声让锦染皱了皱眉头。 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能遇上不讨喜的人,她也很无奈,触霉头的事情总是能遇到。 “少峰,你在喊谁?”柔柔的一声传过来,锦染这才看清楚王少峰身后的人,一个女人,满身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和王少峰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站在一起,不得不说,还挺般配的。 不过这个女人…… 锦染想了想,总算是想起来了,可不就是著名瓷器大师周唯先生的小弟子,而且锦染对于这位同行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能力肯定是有的,就是有些心高气傲了一些,一点都没有学到她师父的那点涵养,锦染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这女人和她在一次瓷器展览上杠上过。 王少峰那样的花花公子肯定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吃饭,看来带他来的必然就是他身后那位了。 “没事,就是一位甩了我哥们不到一个月就勾搭上别人的女人。”轻蔑的声音传来,锦染皱了皱眉头。 同样,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霍靳斯这会儿也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靳斯哥!”霍靳斯转过头的瞬间,站在王少峰身后的女人欢喜的扑了过来。 锦染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什么鬼! 25.第 25 章 霍靳斯的眉头皱了皱, 在脑海中搜了搜, 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的模样,锦染觉得他这表情也不像是装的, 就是觉得有些有趣,她咬着吸管,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其实挺好奇霍靳斯会怎么处理。 “靳斯哥, 我是苏倩啊!我们在周老师家里见过几次。”苏倩一脸高兴的模样,完全忽视了霍靳斯拿那一脸看陌生人的表情。 “不认识。”霍靳斯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是哪一位,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这么没有礼貌的回答, 锦染险些将自己嘴里的饮品吐了出来。 锦染看到苏倩的脸都羞红了,捏紧的拳头还在发抖,但是还是装作一脸笑意的对霍靳斯说道:“我师父是周唯。” “哦。”他应了一声, 便没有下文了,反倒是转过了头, 将目光落在了锦染的身上,看着她小声咳嗽的模样。 “小心点, 别呛到气管里了。”他对着锦染道了一句, 锦染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是要有多肉麻就有多肉麻。 霍靳斯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战火都引到她的身上, 其实她真的是很无辜啊, 苏倩之前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霍靳斯的身上, 自然也无视了自己,锦染也乐得自在,但是没想到霍靳斯这一句话说出口,锦染就明显的感受到了,走过来的苏倩恨不得用眼刀子将她给千刀万剐了,果然太过于招蜂引蝶的男人不好啊。 “这位是谁,靳斯哥不介绍一下吗?”苏倩没有仔细看锦染的脸,等到她说完的时候,锦染正好抬起了头,两个人的目光相对,苏倩很明显的是已经认出了她,一脸的表情也是相当的古怪。 “为什么要给你介绍。”霍靳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苏倩似乎没有想到霍靳斯真的这么的不给面子,她就算是脸皮再厚但是到底也是个女人,几次三番被霍靳斯这么冷硬的语气怼回去,她面子上也有些搁不住。 锦染朝着她身后的王少峰看了一眼,很明显的,王少峰对于苏倩丢下他来巴结霍靳斯的行为很是反感,但是自己带过来的人都这样被欺负了,他也没有半点反应,足以见得这个人的品行确实不怎么样。 “你好,我是锦染。”看着苏倩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的表情,锦染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开了口朝着她说了句。 “哦,原来是锦小姐。”皮笑肉不笑的,锦染知道苏倩这会儿肯定想把自己咬的渣都没有,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反正自己也不会少块肉。 “锦染,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就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王少峰这会儿也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墨镜收了起来,转头打量了一下站在身边的人,不得不说,霍靳斯是一个气场特别强烈的人。 王少峰之前听到父亲说过,上次去锦染家里找她的时候被一个警察给拦住了,王少峰后来去调查了一下,就是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认错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正打算叫人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伙计,没想到这就让他给遇上了。 “与你何干。”锦染要是单独遇上王少峰肯定还是有些介意的,但是现在有霍靳斯在,锦染觉得胆子也大了许多,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觉得有安全感吧,锦染心里这么想着。 王少峰被锦染的话一噎,眼珠子瞪着,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霍靳斯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峙,锦染耸了耸肩,她也不怎么想继续待下去,起码这会儿是没有什么心情了。 也不等对方回来,霍靳斯直接就站了起来,拉着锦染朝着结账的地方走,锦染这会儿也不挣扎就由着霍靳斯拉着自己,其实这个场面挺熟悉的,上回秦铭修在的时候也是,简直一模一样的场景,锦染有些无奈了,果然是物以类聚,王少峰这表现和秦铭修都是一模一样。 难怪听说这几天秦家和王家的关系又恢复了,这两个猪朋狗友还是挺投缘的。 苏倩被霍靳斯怼过之后就没有再怎么开口,就是咬着牙龈的模样让锦染印象挺深刻的,她叹了一口气,这人活着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不过王氏的问题应该还没有解决吧,怎么王少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这似乎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啊。 “你是认识那位苏小姐的吧?”出了巷子,两个人回到车上,锦染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道。 “嗯。”霍靳斯并没有对锦染撒谎。 “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看那位小姐都快哭了,霍队长难道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锦染难得调侃了霍靳斯几句,也算是报了仇,谁让这个家伙把战火引到她身上的,她原本是多么的无辜啊,她和苏倩两个人是同行,年龄又差不多,在很多场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次好像梁子结的更大了,锦染也是郁闷的很啊! “要是换做是你,我就知道怜香惜玉是怎么写的。”他的脸上没有笑意,说话一板一眼的,别提有多么的严肃,但是这话儿停在锦染的耳朵里就有些不同了,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果然霍老板这样的人就不该说什么情话,怪可怕的。 “您厉害,我服了。”锦染点点头,瘪瘪嘴,一点都没有把霍靳斯说的话当真,她还想多活几年,千万不要跟霍靳斯一般见识。 “嗯。”他一点都没有把锦染的动作当做是贬义的,反倒很是受用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霍靳斯再次将目光落到了锦染的脸上。 锦染被他看得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不少,回头瞥了他一眼。 “看什么?”锦染问。 “看你有多好看才招那么多蜂引那么多蝶。”又是一脸认真的表情,还上下打量着锦染。 锦染被他的动作气笑了,这人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骂人啊!到底是谁在招蜂引蝶了,苏倩冲过来的时候锦染都吓着了,生怕像是电视里被抓住的小三一样,原配冲上来就是几巴掌的那种。 霍靳斯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锦染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是敏感多了,苏倩那满满的占有欲,不知道的还真是一位霍靳斯和她是一对儿啊! “没您招的多。”耍嘴皮子这样的事情,锦染原本是懒得做的,但是对上霍靳斯,什么都不一样了。 看在外人眼里更像是打情骂俏,只不过两个当事人是一点都没有发觉。 霍靳斯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锦染的话,想了想这才说道:“不,还是你比较多,一个秦铭修,一个王少峰,我只找了一只蝴蝶,你可是招了一对儿。” 两根手指在锦染的眼前晃了晃,锦染这回是真的乐了,霍老板这追人的套路是不是有些老了,这吃醋的套路也真是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老干部? 锦染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三个字,但是很快又强迫自己赶紧从脑海中将这三个字给删除了,要是霍靳斯知道她是这么想他的…… 光是想想锦染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上回被他挑过的下巴老疼了,虽然没什么印子,但是这个不知道轻重的男人惹不得。 “说不过您,您随意。”朝左打了方向盘,锦染将车子停在霍靳斯的单位门口。 等了半天,霍靳斯也不说话,也不下去。 “你想干什么?”锦染等得路灯都开了,霍靳斯还是没有动,十几分钟的时间,都已经够抽一根烟了。 “离别吻呢?”他转头看着她,一脸的郁闷,似乎是等了许久,有些不满的表情,锦染听完是真的忍不住的“噗……”了一声。 “谁教你的这些烂招式?”她所认识的霍靳斯可不是这样的,起码不会这么……接地气? “没谁。”刚刚说完,霍靳斯就直接挑起了锦染的下巴,主动吻了过来,锦染其实已经靠的很近了,她的眉眼弯弯,嘴角带着笑意,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的诱人,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一记深吻之后,霍靳斯很快就放开了锦染,心情愉悦的下了车,留下一脸错愕的锦染,等到霍靳斯的身影消失在光芒璀璨的大门后时,锦染的脸已经烧红了,她用袖口狠狠的擦了擦唇角。 真是个不要脸的男人,她同意了吗?他这么霸道的亲上来经过她的同意了吗! 过了一小会儿,只听见车内的人郁闷的哼了一声,接着就是车子启动的声音,锦染还是开着自己的车朝着住所而去,路灯昏黄,时不时的照在她的脸上。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微微挑起的嘴角,眉眼里都是笑意…… 26.第 26 章 来人的反应极快, 锦染刚刚从床上起来伸手刺过去的时候,对方就后退了一步, 锦染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了下去。 “是我。”对方的动作快, 在锦染即将栽下去的时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手中的刀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扭到了地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 锦染的动作一僵,单手按了下开关,电灯亮起的瞬间她这才看清楚了站在床边的人是谁。 “大半夜的, 您这是想干什么呢!”她咬牙切齿,一脸愤怒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还扯着她一个手的手腕,她现在大半个身子都从床上探了出去,被他扯着胳膊, 半跪在床上, 她抬头看着他,腰身下压,霍靳斯低头正好看见她胸前的风光。 皮肤白皙, 挺起的弧度不容忽视,沟壑幽深,霍靳斯的眼神没有挪开,不过锦染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 瞬间就黑了脸。 “妈的, 你个死流氓!”这是她第一回在他面前爆粗口, 因为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掌心解救出自己的手腕,但是她也没有想到霍靳斯真的松手了,而且还松的挺快的,没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助力,锦染整个人直接就朝着地上扑了去,眼看着就要落地了,她神色慌乱。 突然,霍靳斯又拎住了她,不错,他确实是用拎着,拉着她后颈的领口,锦染差点被自己的衣服勒的断气了,胸前也被勒的发疼。 她现在恨不得把霍靳斯给咬死算了。 其实霍靳斯也并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就想要松手将锦染放开,但是没想到她那么一挣扎直接就拖了手,等到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扯住了她的衣服,大片的肌肤都露了出来,他眼光闪烁。 伸手将她搂起来,锦染喘着粗气恶狠狠的望着他。 “早点睡。”将她搁好之后霍靳斯就后退了一步,转身要往外面走。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身后的人讽刺了一句。 “怎么的,霍队长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了?”她气呼呼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 其实,可爱的很,像只小奶猫一样。 “对不起。”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他虽然刚刚出手是重了些,但是好歹也救了她不是?这个男人,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固执的气人,偏偏有的时候就撩的人心痒。 锦染觉得自己肯定是中毒了,不然怎么可能被这家伙耍的是团团转。 “你给我过来。”她唤了一声,不给一点拒绝的余地。 霍靳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还在挣扎。 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眼中不带别的情绪,霍靳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还是走了过去。 “什么事?”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帮我瞧瞧后面紫了没,你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下手这么狠,皮都快被你撕掉了。”她转过身来,将头发撩开,露出了纤细的脖子,还有后背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没有动,看着她,如同象牙般雪白的肌肤上确实有几条红印子,应该是他刚刚出手的时候被指甲挂到的,好几条血痕。 “受伤了。”他开了口,声音有些隐忍。 “药在抽屉里,我够不着。”锦染扯着衣服说道,背上火辣辣的疼,真是他妈的见鬼了,锦染心里想着。 “嗯。”淡淡的一声,原本几步开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边,半开的抽屉里有那天用过的膏药,不是很好闻,擦在伤口上还有一些刺痛的感觉。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指尖温热,她的皮肤有一点凉,擦药的动作很快,但是霍靳斯还是觉得有些煎熬,他觉得有什么仿佛要破土而出,但是他心底又有些犹豫,将那股念头又压了回去。 “好了。”他将药膏放好,给她讲扯下去的衣服拉起来,遮盖住那一片风光,他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霍靳斯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离开算了。 尴尬,一旦沉默起来就心慌,想要快点离开。 “霍靳斯。”她喊住了他,脸上没有了刚刚那么生动的表情,她就这么看着他。 霍靳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着自己要快点逃,快点离开,但是脚下像是生根了,身体比心还要诚实。 她很少叫他的全名,而且还是这么认真的表情,以前都是霍队长或者是霍老板的叫,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一点点的距离。 “我害怕,睡不着。”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自从从山里回来之后锦染心里的惶恐就一直没有消散过,虽然一直努力的撑着,脸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但是她明白,她的内心渐渐在崩溃,特别是知道自己的四个车胎都被戳穿之后,锦染觉得有什么崩塌了,她总是无意间寻找霍靳斯的身影,仿佛只要看到他,内心的那些惶恐感就会消失一般。 锦染知道自己中毒了,中了霍靳斯的毒,他在一点点的蚕食着自己,这种感觉和跟秦铭修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从未想过依赖秦铭修,但是她现在想要依赖他,这个叫霍靳斯的男人。 霍靳斯的理智瞬间崩塌,他的眼神有些狼狈,他不感去对视她。 锦染将腿从床上放下来,白皙的双腿在霍靳斯的眼前晃悠,锦染自然是发现了霍靳斯眼底的那抹尴尬,她突然对着他笑了。 咧开嘴,她道:“怎么?到底是谁先心怀不轨的?现在怂了?” 他的表情让她感到心情愉悦,就像是那天在车上,她笑他献殷勤的时候一样。 这个男人就算是装的多么的冷淡,多么的正经,但是那双虎视眈眈的双眼早就暴露了他,他对她有感觉,这份感觉来自灵魂的碰撞,来自欲望。 她并不在意这么赤/裸的感情,因为他的欲求让她看到了干净两个字,不像是王少峰那样的猥琐感,也不像是秦铭修带着目的的感情。 他,从会场的第一眼开始,锦染就看到了他猎人般的目光,而她就是猎物,无关乎其他,身份,地位,金钱,这些在他的眼里都看不到。 霍靳斯觉得自己败了,把控不住了,他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他以为可以一步步来的,从身到心的攻占,他害怕她的反抗,他怕吓到她,但是没想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精明,被拆穿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你知道说一个男人怂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吗?”他盯着她,一步步的靠近。 都市男女,有感觉了,那就不要后悔,现在早已不是旧时代,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只要看对眼了,那就放开胆子去接受,机会只有一次,不要后悔,锦染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她对他有感觉,她的心是这么的诚实。 “是吗?目前还不知道。”他已经走到了跟钱,她说完的时候踢了他一脚。 正好踢到了大腿上,毛发柔软,蹭的她脚心有些痒。 “你这是在引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瞬间就烧了起来,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烧成灰烬,让后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看来霍队长还不是一个老古董。”她笑。 这种相处模式她和秦铭修指尖从来都没有过,谈过几次都是相敬如冰,她也不是个如狼似虎的人,以前都是心如止水的,但是面对霍靳斯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心底有一个渴望的声音,锦染就算想要控制却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无能无力,就连他靠近,她都会觉得呼吸急促。 不是刚刚毕业的小女生了,也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她不会再小心翼翼的,她的喜欢,来的坦荡荡。 “老古董?原来在你心里是这么以为的?”他俯身,挑起了她的下巴,动作并不轻佻。 她仰头望着他,眼中有得意的笑容,两情相悦或许还谈不上,但是感觉来了,为什么要逃避。 “不然呢?”她动了动唇,灯光之下,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唇色撩人,霍靳斯觉得身体内有什么在叫嚣着,让他不要停,不要逃避。 让他的灵魂深陷在她的眼中,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 没必要长时间的相处,没必要正式的了解,没必要那些风花雪月,看对眼就是看对眼了,需要什么其他多余的理由! 她仰头,他低头,目光相对,两人之间的呼吸变得绵长,交织在一起,暧昧的气息缓缓的升起。捏着下巴的手紧了紧。 微微俯身,将那微张的唇含住…… 27.第 27 章 一脚将不要脸的某人踹下副驾驶的位置, 锦染带着一张烧红的脸离开了霍靳斯所在的地方。 霍靳斯也没有想到锦染的动作来的这么突然,直接拉开了车门就把他给踹了出去,那力度, 可不是开玩笑的, 霍靳斯站直了身子,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腰部, 也不知道怜惜怜惜, 这要是给踹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无奈的笑了声,霍靳斯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办公楼。 PL公司的态度似乎很强硬,似乎一心想要拉拢锦染,原本拒绝的也很干脆的锦染慢慢的也软化了自己的态度。 PL公司的负责人也算是个人精,自然是发现了锦染的态度有所变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长期车轮是作战让锦染感到疲乏了这才答应他们的合作项目, 只不过对方怕是完全没有想到锦染就是故意这么每次松一点, 每次松一点的态度,撩的PL公司心痒,这样才能更加得到对方的重视。 在圈里也混了这么长时间了,锦染也变得也圆滑了不少,处事也松紧有度。 “非常感谢锦染小姐的合作, 明早我们在PL公司的办公大楼见。”将签好的合同递给了锦染, 戴着眼镜的人一脸激动的说道。 “嗯, 明天见。”将合同收好, 锦染笑着应了一声。 等到对方离开之后,锦染脸上的笑容这才沉淀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的,现在居然觉得有一点紧张,锦染挪开视线看了看窗外,下雨了,夏天虽然离开了,但是初秋也依旧是炎热的很,就算是下着这么大的雨也依旧是闷热的厉害。 PL公司虽然是这两年业内的新起之秀,但是发展的很是迅猛,在J省市中心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样一幢办公大楼确实不是普通企业能够做到的。 接待她的人很快就来了。 “锦染。”带着一丝熟悉的声音传来,锦染回头看清来人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师兄?”锦染的指尖捂着自己的嘴,很是压抑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陆安明,上十年没见了,锦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只是因为这笑容实在是太熟悉了,如沐春风一般,那样的独一无二。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站在眼前的人,锦染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陆安明并不能真正算得上锦染的师兄,锦染刚刚到锦家的时候,陆安明就已经在了,因为父母和师父是好友所以一直寄养在师父家中,直到十五岁那一年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在锦染的记忆之中这位大哥是很好相处的,当初陆安明也不过是为了逗逗她,让她喊了一句师兄,没想到这一喊就改不过口了。 “说来也话长,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跟你说吧,倒是你,你怎么会来了?” 锦染忍了忍,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难道要说她是要把师父生前的遗作都拿来拍卖才会和PL公司合作?锦染打了一个哆嗦,这样肯定会让师兄生气的吧…… “算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办公室再细谈吧。”陆安明也并没有追问下去,大概是看出了锦染的不自然,不动声色的转移了坏,锦染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会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啊! 锦染点了点头,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在电梯里的短暂交谈之中,锦染总算是了解了,陆安明刚刚留学回来就被PL公司挖走了,身价可不低。 “没想到你除了陶瓷之外还会设计玻璃制品。”锦染后来隐约听师傅说过陆安明去留学的事情,倒是不知道他学了这么多技能,中西方合璧,作品推陈出新,难怪会被PL公司看中。 “学的杂了一些,没你这样精通一门。”陆安明笑了笑,锦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陆安明的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孩一样,以前就是这样的,刚刚到达锦家的时候锦染并不是很适应,多亏了有这么一个人…… “哪有,比起安明哥这种喝过洋墨水,见过世面的人,我哪敢班门弄斧啊!”咧嘴笑了笑,电梯门打开了,锦染的余光正好瞥见了站在电梯口的人,她一脸的错愕。 霍靳斯?他怎么会在这里? 霍靳斯自然也是发现了电梯里的锦染,她一脸诧异的表情落入了他的眼中,霍靳斯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后。 “靳斯?好久不见。”陆安明开了口,带着锦染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安明哥,好久不见。”霍靳斯开了口,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惊喜,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锦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人难道是认识的?看样子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安明走到霍靳斯的面前问道,那语气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锦染讶异了。 “有些档案要调查一下,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晚上约时间喝一杯?”抬了抬手,将手中的资料暴露在三人的目光之中,霍靳斯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锦染的身上,反倒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就离开了。 锦染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多少有点不爽,但是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锦染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抱歉,刚刚是我一个好朋友,小染,我们进去吧。”朝着锦染抱歉的说了一句,陆安明就抬了抬手,示意锦染往办公室走。 锦染“哦”了一声,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陆安明的办公室很新的样子,大概是装修没多久,屋里还带着淡淡的油漆味儿,书架上摆的东西也不多,办公桌上也只是一台电脑罢了。这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刚刚搬过来的人,果然他是没有说谎,但是锦染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一个离开了上十年的人突然回来了,还这么的热络,怎么想都让她有些心情复杂。 “抱歉,刚刚搬过来,没有准备别的东西,只能泡杯绿茶给你了。”将被子递了过来,锦染连忙伸手去接。 “没事。”她摇了摇头。 刚刚接过杯子,锦染就看到对方又站了起来,锦染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想要说什么,总觉得而有些发毛的感觉。 从柜子里抽出一份合同,陆安明放在手里翻了翻,皱了皱眉头,锦染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你要把锦叔的作品拍卖了?”陆安明沉声说道,皱着眉头的样子让锦染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PL公司已经找过我好几回了,开出的价钱也合理……”锦染在脑海之中翻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最终,霍靳斯三个字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忍不住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关于霍靳斯额一切。 但是…… 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她到底是诚实一点,还是…… “喔。”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锦染的意思,陆安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个人的交谈其实并不是很轻松,起码在她看来复杂了许多,不改过还在陆安明并没有问一些刁钻的问题。 好不容易两个人一起选定了锦染要拿出来参加PL公司拍卖的作品,锦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安明哥,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明天我再来。”谈话完毕的那一刻,锦染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霍靳斯的面容。 她总觉得霍靳斯走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动作也有些僵硬,果然和一贯的霍靳斯有些区别啊! 不不不,她肯定是想多了。 “不等会儿一起吃个午饭吗?”陆安明也不知道锦染谈完就想要离开,等到锦染说出口,他消化完这条消息的时候满脸的诧异。 “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再约个时间吧。”锦染笑着拒绝了一声,随即就站了起来,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朝着楼下走了去。 难不成霍靳斯是在吃醋不成?对她爱理不理的。 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就被锦染扼杀在了摇篮里,怎么可能,他既然和安明哥认识的,那就肯定知道他们两个没什么的…… 那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怕她暴露了?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之中的时候,锦染就接受了,果然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证明霍靳斯拿一脸冷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锦染走出了PL公司的大门,旋转的门从里转到外面,锦染走了出来,目光在四处搜索了一下,果然很快就捕捉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她笑了笑,迈开大步走了过去,霍靳斯并没有离开,这会儿正在驾驶位上抽烟,一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双眼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锦染总觉得自己看着此时的霍靳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孤寂两个字来…… 28.第 28 章 快步走了过去, 锦染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霍靳斯在锦染坐稳的一瞬间掐灭了手中的烟, 敛起神色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锦染。 “怎么?看你这一脸仿佛被丢弃的小猫一样的表情,霍队长, 这可和你的性子不符啊!”她的嘴角带着笑意, 原本有些沉闷的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带上了几分轻松, 气氛突然变得不是那么压抑了。 “小猫?”霍靳斯轻笑一声,看着锦染一脸调侃的笑容,霍靳斯继续道,“很快你就在知道我是小猫还是野兽了。” 他说的坦然, 锦染一直都是与他对视的, 但是在霍靳斯开口之后,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有些尴尬的挪开了视线。 这个男人,还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是什么了! “话说起来,你和安明哥很熟?”锦染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太可能啊,陆安明留学前的生活都是在锦家过的,她可不记得安明哥有一个叫霍靳斯的朋友。 “嗯,偶尔有联系, 不算多。”霍靳斯的表情一滞, 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神色, 淡淡的答了一句。 “哦!这样啊,看你们挺熟的。”锦染也并没有多加追问。 霍靳斯看着她一脸了然的表情,嘴角的弧度缓缓的放了下来,他盯着她看了两秒这才收回了视线,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有些事情他确实不能够说的太过清楚,但是迟早是要和锦染交代的。 想了想,他有些烦躁,还是再等等吧…… “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计划吗?就这样让我进入PL公司,我也不知道到底需要怎么做才好……”锦染抿了抿唇,小声的问道。 说实话,她自己心里也挺没有底的,总觉得心里有些放心不下的感觉。 “没事,上面暂时还没有下达明确的指令,你最近只需要配合PL公司就行了,我们会注意调查跟踪的。”霍靳斯回答道。 锦染还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忍了忍,最终还是将到嘴的话儿都憋回了心里,其实就她个人的感觉,PL公司的外面看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除了拍卖的手段确实有些难看以外,其他方面似乎口碑也没有那么差。 “哦。”锦染挪开了视线,将目光投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答的也有些心不在焉。 霍靳斯扭头就看到了锦染靠着窗子的动作,他目光深邃,失神了一两秒,回神的瞬间就启动了车子。 吃过午饭之后,锦染就回到了PL公司,她回家取了要拍卖的作品送到了PL公司,拍卖之前,这些东西会进行各方面的鉴定及估价,这是一个繁琐的过程,锦染只需要交给公司来办就行了。 会议总是漫长的,锦染将东西交给了PL公司,对方设定方案进行宣传,锦染只需要安静的听着就行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锦染觉得有些闷。 好久都没有经过这样漫长的会谈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锦染趁着休息期间,独自一人离开了会议室,寻了个较为偏僻的地方。 从咖啡贩卖机里买了一杯拿铁,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喝着,刚刚开会的时候就犯困得不行,希望这杯咖啡喝完能够快点见效…… 锦染的心里这么想着,又喝了一口,把被子从嘴边挪开的时候,锦染发现有人过来了,她并不知道是谁,但是隐约能够听见一点声音。 看来是有人在谈话,锦染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的,老板,我们已经找人处理了,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那个青瓷是我们托人拍卖的。” “是,我知道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老板放心,GD那边也不会找到任何线索……” 咖啡机的声音响起,锦染却是一脸的压抑,她抬头,面前的柱子正好挡住了她,她偏了偏头,视线正好落在站在咖啡机面前的人,高高瘦瘦的,背影有些熟悉,声音也有些熟悉。 大概是因为在打电话,所以他也并没有仔细看四周的景象,等到咖啡打好,他也只是端着杯子就离开了,声音渐行渐远,锦染的脸上却是挂满了讶异的表情。 最近的拍卖会并不多,锦染能够想到的,唯一和PL公司和GD公司有关系的就是那一次拍卖了,她应该是没有听错吧? 如果事情真的和她想象中的一样,那么有些事情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经过GD公司拍出,再由PL公司拍入,到时候再进行一番炒作,将价值提升再提升…… 难怪当时一直抬价,等到霍靳斯将价钱抬到了八百万才收手,对方怕是也没有想到霍靳斯会把价格加到这么高,超过了早期预料的价值,所以这才收了手没有继续和霍靳斯竞拍下去。 那个人走到一半突然转了一个身,锦染瞬间屏住呼吸,只要对方再转一个身就发现她了,锦染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胸腔传来的声音。 “咚咚咚——”的,每一次都是那么的清晰。 她尽量将自己隐藏在柱子后,双目更是紧张的盯着对方。 “好的,我了解了。”对方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再次转身离开了。 憋了好长时间的一口气突然吐了出来,锦染觉得自己紧张的全身都出汗了,等到听不见任何的脚步声之后,锦染这才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前抚了抚。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锦染的心里是这么想着。 顺了两口气之后,锦染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快速的从兜里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一个电话打了出去,霍靳斯并没有立刻就接电话。 锦染感觉有些紧张,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得赶快和霍靳斯分享才是。 打了两遍都没人接电话,锦染捏着手机,指尖都已经放在了拨打的键上,正要按下去的时候又收回了手,这个时间是上班时间,霍靳斯怕是在出任务吧。 锦染想了想,最终还是打开了短信的页面,指尖在屏幕上敲动着,一大段内容很快就编辑好了。 “你在给谁发信息?”身边突然传来一句,锦染吓的差点把手里的电话都丢了,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陆安明。 “没,没有谁。”锦染摇了摇头,捏着的手机屏幕突然一黑,她收回了手机。 “哟,看来我们家小染也有对象了,什么时候带来我瞧瞧?”陆安明看着锦染的小表情,有些调侃的说道。 “哪有~”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的声音,锦染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扭着自己的小身子,一副老实的模样。 陆安明看着她的动作,却是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锦染的脸色一僵抬头就看到陆安明脸上带着笑意,开口道:“你这心虚的动作果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算了,我们家小染也长大了,安明哥知道你害羞就不强迫你了,走吧,还有一场会议要开,加把劲,会议结束就能解脱了。” “嗯。”锦染点了点头,跟上了陆安明的步伐。 她走在陆安明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和熟悉中的一样高大,就连性格都是一模一样,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这感觉还真是奇妙的很,不过…… 好像没有被发现呢! 锦染瞪着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了。 会议确实是无聊的,锦染喝了一杯咖啡这才强撑着到结束,不过她还真是没有想到,陆安明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认真的模样,明明她才是那个寄拍的人,到头来搞的好像陆安明比她还认真的额模样,锦染揉了揉头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我还要整理今天会议的内容,暂时还下不了班,不能送你回去了。”陆安明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对锦染说道。 “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锦染提了提唇说道。 “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揉了揉锦染的头发,动作很是亲昵,锦染想要躲闪,但是突然又定住了,她要是避开的话,对方肯定会很尴尬的吧,虽然和小时候是一样的动作,但是锦染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和霍靳斯揉她的头发感觉不同,她竟然会觉得有一点排斥陆安明的触碰。 到底……为什么? 锦染道完别就开车离开了,陆安明站在走廊里看着锦染渐渐离去的背影。 “陆设计,总裁找您。”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小声的道了句,“上次的拍品出了点问题,老板希望你尽快去办公室。” 小小的一声从身后传来,陆安明收起了满脸的笑容,表情瞬间变得冰冷,将手里的资料砸在身后的人受伤。 “整理一下,明早送到我的办公桌上来。”冷声说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陆安明走进了通向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29.第 29 章 来人的反应极快, 锦染刚刚从床上起来伸手刺过去的时候,对方就后退了一步, 锦染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了下去。 “是我。”对方的动作快,在锦染即将栽下去的时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手中的刀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扭到了地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 锦染的动作一僵,单手按了下开关, 电灯亮起的瞬间她这才看清楚了站在床边的人是谁。 “大半夜的,您这是想干什么呢!”她咬牙切齿, 一脸愤怒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还扯着她一个手的手腕, 她现在大半个身子都从床上探了出去, 被他扯着胳膊,半跪在床上, 她抬头看着他,腰身下压,霍靳斯低头正好看见她胸前的风光。 皮肤白皙, 挺起的弧度不容忽视,沟壑幽深, 霍靳斯的眼神没有挪开, 不过锦染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 瞬间就黑了脸。 “妈的, 你个死流氓!”这是她第一回在他面前爆粗口, 因为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掌心解救出自己的手腕,但是她也没有想到霍靳斯真的松手了,而且还松的挺快的,没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助力,锦染整个人直接就朝着地上扑了去,眼看着就要落地了,她神色慌乱。 突然,霍靳斯又拎住了她,不错,他确实是用拎着,拉着她后颈的领口,锦染差点被自己的衣服勒的断气了,胸前也被勒的发疼。 她现在恨不得把霍靳斯给咬死算了。 其实霍靳斯也并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就想要松手将锦染放开,但是没想到她那么一挣扎直接就拖了手,等到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扯住了她的衣服,大片的肌肤都露了出来,他眼光闪烁。 伸手将她搂起来,锦染喘着粗气恶狠狠的望着他。 “早点睡。”将她搁好之后霍靳斯就后退了一步,转身要往外面走。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身后的人讽刺了一句。 “怎么的,霍队长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了?”她气呼呼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 其实,可爱的很,像只小奶猫一样。 “对不起。”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他虽然刚刚出手是重了些,但是好歹也救了她不是?这个男人,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固执的气人,偏偏有的时候就撩的人心痒。 锦染觉得自己肯定是中毒了,不然怎么可能被这家伙耍的是团团转。 “你给我过来。”她唤了一声,不给一点拒绝的余地。 霍靳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还在挣扎。 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眼中不带别的情绪,霍靳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还是走了过去。 “什么事?”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帮我瞧瞧后面紫了没,你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下手这么狠,皮都快被你撕掉了。”她转过身来,将头发撩开,露出了纤细的脖子,还有后背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没有动,看着她,如同象牙般雪白的肌肤上确实有几条红印子,应该是他刚刚出手的时候被指甲挂到的,好几条血痕。 “受伤了。”他开了口,声音有些隐忍。 “药在抽屉里,我够不着。”锦染扯着衣服说道,背上火辣辣的疼,真是他妈的见鬼了,锦染心里想着。 “嗯。”淡淡的一声,原本几步开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边,半开的抽屉里有那天用过的膏药,不是很好闻,擦在伤口上还有一些刺痛的感觉。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指尖温热,她的皮肤有一点凉,擦药的动作很快,但是霍靳斯还是觉得有些煎熬,他觉得有什么仿佛要破土而出,但是他心底又有些犹豫,将那股念头又压了回去。 “好了。”他将药膏放好,给她讲扯下去的衣服拉起来,遮盖住那一片风光,他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霍靳斯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离开算了。 尴尬,一旦沉默起来就心慌,想要快点离开。 “霍靳斯。”她喊住了他,脸上没有了刚刚那么生动的表情,她就这么看着他。 霍靳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着自己要快点逃,快点离开,但是脚下像是生根了,身体比心还要诚实。 她很少叫他的全名,而且还是这么认真的表情,以前都是霍队长或者是霍老板的叫,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一点点的距离。 “我害怕,睡不着。”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自从从山里回来之后锦染心里的惶恐就一直没有消散过,虽然一直努力的撑着,脸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但是她明白,她的内心渐渐在崩溃,特别是知道自己的四个车胎都被戳穿之后,锦染觉得有什么崩塌了,她总是无意间寻找霍靳斯的身影,仿佛只要看到他,内心的那些惶恐感就会消失一般。 锦染知道自己中毒了,中了霍靳斯的毒,他在一点点的蚕食着自己,这种感觉和跟秦铭修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从未想过依赖秦铭修,但是她现在想要依赖他,这个叫霍靳斯的男人。 霍靳斯的理智瞬间崩塌,他的眼神有些狼狈,他不感去对视她。 锦染将腿从床上放下来,白皙的双腿在霍靳斯的眼前晃悠,锦染自然是发现了霍靳斯眼底的那抹尴尬,她突然对着他笑了。 咧开嘴,她道:“怎么?到底是谁先心怀不轨的?现在怂了?” 他的表情让她感到心情愉悦,就像是那天在车上,她笑他献殷勤的时候一样。 这个男人就算是装的多么的冷淡,多么的正经,但是那双虎视眈眈的双眼早就暴露了他,他对她有感觉,这份感觉来自灵魂的碰撞,来自欲望。 她并不在意这么赤/裸的感情,因为他的欲求让她看到了干净两个字,不像是王少峰那样的猥琐感,也不像是秦铭修带着目的的感情。 他,从会场的第一眼开始,锦染就看到了他猎人般的目光,而她就是猎物,无关乎其他,身份,地位,金钱,这些在他的眼里都看不到。 霍靳斯觉得自己败了,把控不住了,他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他以为可以一步步来的,从身到心的攻占,他害怕她的反抗,他怕吓到她,但是没想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精明,被拆穿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你知道说一个男人怂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吗?”他盯着她,一步步的靠近。 都市男女,有感觉了,那就不要后悔,现在早已不是旧时代,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只要看对眼了,那就放开胆子去接受,机会只有一次,不要后悔,锦染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她对他有感觉,她的心是这么的诚实。 “是吗?目前还不知道。”他已经走到了跟钱,她说完的时候踢了他一脚。 正好踢到了大腿上,毛发柔软,蹭的她脚心有些痒。 “你这是在引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瞬间就烧了起来,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烧成灰烬,让后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看来霍队长还不是一个老古董。”她笑。 这种相处模式她和秦铭修指尖从来都没有过,谈过几次都是相敬如冰,她也不是个如狼似虎的人,以前都是心如止水的,但是面对霍靳斯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心底有一个渴望的声音,锦染就算想要控制却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无能无力,就连他靠近,她都会觉得呼吸急促。 不是刚刚毕业的小女生了,也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她不会再小心翼翼的,她的喜欢,来的坦荡荡。 “老古董?原来在你心里是这么以为的?”他俯身,挑起了她的下巴,动作并不轻佻。 她仰头望着他,眼中有得意的笑容,两情相悦或许还谈不上,但是感觉来了,为什么要逃避。 “不然呢?”她动了动唇,灯光之下,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唇色撩人,霍靳斯觉得身体内有什么在叫嚣着,让他不要停,不要逃避。 让他的灵魂深陷在她的眼中,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 没必要长时间的相处,没必要正式的了解,没必要那些风花雪月,看对眼就是看对眼了,需要什么其他多余的理由! 她仰头,他低头,目光相对,两人之间的呼吸变得绵长,交织在一起,暧昧的气息缓缓的升起。捏着下巴的手紧了紧。 微微俯身,将那微张的唇含住…… 30.第 30 章 工作室很大,有些热, 锦染看着桌子上摆的十几个瓷器, 脸上露出一些疲惫的神色。 手中的配方是从师父生前的笔记本中拿出来的,泛黄的纸张上面有着工整的笔记,每一步都是按照笔记中来的, 可是烧制出来的总是和想象中的差距大很多。 锦染也曾产生了怀疑, 这个配方会不会是假的, 但是……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起了身,木制的小屋因为少了一个人显得格外的空寂,老旧的木梯也显得格外的狭小,昏黄的灯因为长久没有使用,覆盖了不少的灰尘, 显得格外的昏暗。 在外面看其实看不出来这个小屋还有个阁楼,楼梯做的也隐秘,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拿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链锁, 小小的木门松动了一下, 锦染推开门走了进去, 按下开关的瞬间, 屋内的景象立刻就呈现在了眼前。 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件瓷器就这样摆在了屋子里, 这些瓷器都是制作工艺相当精美的瓷器, 可以说每一件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锦染的目光在瓷器中扫了扫,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所以这些瓷器都落了灰尘,锦染叹息了一声,生前老爷子可是经常打扫这里的。 将灰尘擦干净其实并用不了多长时间,锦染将那些瓷器都擦拭干净之后站了起来,将头顶的木柜子打开来,一个木盒子落入眼中,她高举双手将木盒子拿了出来。 外面罗了些灰尘,擦干净就会发现这是个极其精美的木盒子,朱漆金边,还有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凤图。 打开木盒子,金丝做底,一件瓷器落入眼中。 祭红瓷,高温颜色釉中最为亮眼的存在,其颜色在所有瓷器中有着无法替代的地位,不同于其他红釉瓷器那般亮眼的色彩,祭红瓷的色泽显得更加的沉稳,似深血红却又不刺眼,又泛着些许紫色光泽,在红瓷中并不显得艳丽但是却有着无法形容的贵气。 明代宣德年间所创造出来的祭红瓷在当代社会中也是难以烧制的,如今的国家博物馆里也不过是存在九件半祭红瓷展品,足以看出其价值到底有多么的珍贵。 看了眼手中色泽纯正的祭红瓷瓶,锦染叹了一声,还是盖上了盖子,将手中的瓷器放了回去。 当初老头子烧制这个瓷瓶的时候,锦染也在,那时候她才刚刚被老头子从孤儿院接回来,花了多少个日夜锦染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只记得很漫长,失败品几乎是堆满了整个工作台,在烧制出这个瓷器的时候,老头子跪在窑边抱着她哭了很久。 最终还是将盒子放回原来的位置,锦染退出了屋子,再次落锁,锦染走下了阁楼。 还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过,霍靳斯自从把订单拿过来之后就没有再催过她,这一点倒是让锦染挺意外的,难不成对方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了? 摆了摆头,锦染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起码她也没有多少紧张感。 其实她烧制出来的那些残次品并不能算是真的残次品,每一件拿出来也是相当有存在感的瓷器,但是和她心里想要的祭红瓷的色泽上还是差了许多。祭红瓷不同于一般的红瓷,特别是在色感上面的要求更是严格许多。 自从和PL公司合作之后,锦染的生活也并没有怎么改变,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而且PL公司也没有再联系她,说是拍卖的时候会邀请她。 所以接到电话的瞬间,锦染以为是要进行拍卖了,但是没有想到陆安明给她打电话是为了别的事情。 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开车去了PL公司。 “安明哥,怎么回事?有什么急事找我?”锦染问道。 “锦染啊,哥有件瓷器想找你鉴定一下。”陆安明一边呆着锦染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 “什么瓷器?”锦染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穿过了长廊,推开门,陆安明带着锦染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桌子已经移走了,摆在正中间的是一个高大的瓷器,只是让锦染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这件瓷器正是之前GD公司拍卖的青瓷。 被霍靳斯盯上的那个青瓷。 “这就是你让我鉴定的瓷器?”锦染有些意外的转身问身边的陆安明。 “对。”陆安明脸上挂着笑容说道。 锦染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陆安明估计还不知道她就是拍到这个瓷器的人吧?如果知道是肯定不会来找她鉴定的。 “这个……你可以找其他专家组的人来鉴定,不一定要找我的。”锦染有些犹豫的说道。 “不,我相信你。”陆安明对着锦染说道。 这一次,锦染是百分百的确定陆安明确实不知道她和这个瓷器的关系了,她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她回头深深的看了陆安明一眼,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目光,转头对她笑了笑,锦染也赶紧笑了笑,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PL知道自己要暴露了,所以拉着别人一起下水?不,不可能,PL公司肯定有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办法! 锦染咬着指尖,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着…… 陆安明的眼睛也一直紧紧的盯着锦染,他们派去解决那个寄拍者的时候扑了个空,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若是真的跑了还好说,但是一旦被警察局抓走了可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一口咬定是PL公司主使的,那么PL公司也算是走到尽头了,他还想着依靠PL公司在国内的影响力还有不稳定的根基大捞一把,这个时候PL公司还不能倒闭,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证明这个瓷器并不是一件真品。 只要证明这个瓷器是假的,那么偷盗文物的罪名也不会落下,查不出来瓷器的出处更是无法判定其他的罪行。 只不过,想要证明这个瓷器的真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肤浅一点的鉴定师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位有能力,也有号召力的鉴定师。 无疑,锦染是非常好的人选。 锦老爷子生前鉴宝无数,从来没有失误过,锦染虽然是年轻一代的人物,但是其能力也是不能小看,参与的三十多起鉴定,没有一次失败,而且还有五次是参与流落国外的古董鉴定,锦染虽然作为一个年轻人呢,在业内的地位并不比那些老鉴定师来的高,但是她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起码在J省,其影响力还是有的,作为锦老的弟子,第一次公开鉴定也绝对会受到业内的期待。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舆论的力量,博物馆里的那个真品偷没偷根本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他们要的就是确定这个东西不是真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真的。 锦染也是个聪明的人,仔细的想一想就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了,她多看几眼就能发现这是一个假的瓷器,她的能力她自己是了解的,这个鉴定结果一出,肯定是个假的。 但是锦染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陆安明的身上,抿了抿唇,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心里有些怪怪的。看着安明哥的表情,她怎么觉得对方似乎也知道这个东西是假的,而且结果就是让她鉴定这个东西是假的。 “现在就开始?”锦染问了句。 “不,过几天,公司要参加一个鉴宝节目,想请你去助阵一下,你觉得如何?”陆安明询问道。 “这……我不太习惯上节目什么的。”锦染有些犹豫的说道。 “没关系,你只需要鉴定这个瓷器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陆安明亲昵的说道。 锦染眉头一弯,有些不太适应的感觉。 “好……好吧。”她避了避,小声的应了一句,她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 她看着陆安明,陆安明也看着她,嘴角带着笑容,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很真诚的笑容,但是锦染总觉得其中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有些念头浮现在了脑海之中,翻腾着,让她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吐了一口浊气,锦染将视线挪开。 ******* “你说陆安明找你做鉴定?”霍靳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嗯,过几天参加电视节目。”锦染咬了咬吸管,心不在焉的说道。 霍靳斯并没有再说话,脑海中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出现,陆安明是一个狡猾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不,以前并不知道,但是突然醒悟的那一天他觉得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一个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内心却住着一个魔鬼,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我总感觉安明哥给我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不见陌生了许多。”锦染叹了一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在男朋友面前谈及另外一个男人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沉着脸,霍靳斯有些不悦的说道。 锦染看着霍靳斯那别扭的表情,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刚认识的时候只觉得霍靳斯是个冷冰冰的臭脾气男人,但是相处久了怎么感觉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可爱得不得了。 瞧瞧这吃醋的样子,锦染都恨不得伸手上去捏捏他的脸,这别扭的小表情和她那张严肃的脸怎么就这么般配呢! 看着锦染那一脸窃喜的表情,霍靳斯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锦染还在心里想着这个动作呢!没想到让霍靳斯抢了先,她瞪了她一眼。 “你也别多想了,陆安明是陆安明,你是你。”霍靳斯说道。 锦染“哦”了一声,并没有注意到霍靳斯语气里的一丝意味深长。 将车子停在了锦染的住所旁,霍靳斯将身边的人搂过来,亲了亲额头。 “好了,进去吧,早点休息。”他放开她,柔声道了句。 锦染张开了眼睛,推开了车门,一只脚都已经踏出去了又回头看着霍靳斯,上下打量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霍靳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难不成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成?还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摸了摸脸,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啊。 “啧啧,没什么。”感叹了一句,锦染两脚都伸了出去,关上了车门,朝着屋内走了去。 霍靳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回神的时候就想起了锦染那意味深长的两声,还有她打量的目光。 特别是最后那一眼,想着她的目光,霍靳斯低头看了一眼,正好落在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再想想锦染那个语气还有表情。 霍靳斯是个聪明的人,怎么想不到锦染心里所以为的事情,他真是快要被气笑了。 难不成是因为今天吻了额头?不,不对,看着锦染的表情,应该是抱有这样的想法很久了。 被自己的女朋友误会身体有问题是个什么样的感觉?霍靳斯现在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 很好,他迟早会让她会刚刚的想法付出“代价”的! ****** “队长,已经有消息了,这件青瓷确实是由PL公司托人代理寄拍的,掌握证据还需要一些时间。”小赵跑过来说了一句。 审问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口,看来PL的手段也确实厉害。 “查到了也没多少用,PL公司有新动作了。”霍靳斯将手中的笔放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目光放空,脑海中想着锦染的话。 “队长,你的意思是……?”小赵疑惑的问道,这个案子不是应该以PL公司寄拍而画个句号吗?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你知道这个瓷器是个赝品吗?”霍靳斯问道。 “知道啊。”小赵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以什么名义调查这个瓷器吗?”霍靳斯又问。 “偷盗罪啊。”小赵又答。 “你的意思是博物馆丢失的那个是赝品?”霍靳斯反应了一句。 小赵正想要回答,突然又止住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双眼睁的老大看着身前的霍靳斯,一脸的讶异。 “队长的意思是……PL公司要曝光那是个假的?”小赵一脸震惊的说道。 霍靳斯并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钢笔搁下,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小赵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仔细的想一想,他也就明白了。 只要PL公司公开这个东西是个赝品,那么偷盗罪就不成立了,但是现在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赝品就是PL公司生产的,所以这件事情最终也只会是不了了之…… 调查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憋屈的感觉。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小赵问道。 继续调查下去?不过是扑空。 不调查?似乎也有些说不通。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小赵觉得怎么这么憋屈这么难受呢,一口气憋在心里发布出来的感觉,还真是糟糕透了! “凉拌,放点葱花,走吧,我饿了,出去吃饭。”拍了拍小伙子的肩头,霍靳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小赵还想多问几句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五脏庙也不安宁了,算了,吃饭最重要,填报肚子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 鉴定当天,锦染刚刚起床就听到外面有按喇叭的声音,她走出去一看,一辆艳红的轿车停在了门口,在这有些寂静的住宅区里,喇叭声显得有些刺耳。 “安明哥,你这是干什么?”锦染有些发懵。 今天的陆安明穿了一身正经的西装服,乍一看还真是个业界精英。 “快,衣服换上,我们准备去录制现场了。”将衣服袋子递了过去,陆安明说道。 “喔!”锦染有些茫然,完全是被陆安明给吓的,这一大早上的,怪吓人的。 换好衣服出来并没有花多长时间,陆安明直接将她拉进了车子里,锦染坐在副驾驶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安明哥,你什么时候改开这么骚包的车了。”锦染忍不住的问道,一个大男人的…… “这样才能引人注目不是?”陆安明转头看了她一眼,放了个电眼,锦染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还真是挺引人注目的,这么娘炮的颜色,锦染突然想到一个词,花花公子?再看看陆安明这一身,还真是挺配的。 “别瞎想,我订的车还没到货,所以借了朋友的车来开几天。”陆安明说道。 锦染“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了解了,果然这个理由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队长,我总算是看到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了。”叹了一口气,小赵心情复杂的跟上了前面骚包红轿车。 霍靳斯坐在后座抬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就低头了。 算是抬了抬眼皮子? 小赵找不到和霍靳斯的共同话题,只好叹了一声,不再想这件事情。 霍靳斯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新闻,为了这一次的鉴定会,PL公司还真是花了大手笔,瞧瞧这炒作的程度就不一般。 各大门户网站都曝光了这个节目,因为是由央视做的节目,所以关注度还是相当高的,加上这几年一直在推崇历史文化,所以这种节目的欢迎度也越来越高,加上有些博主在博文中加上些煽动情绪的情怀内容,更是将这个节目炒得火热了起来。 “一想到之前的调查都打水漂了,我这心里就疼得不行啊!”小赵感叹了一句。 “放心,咱们蹲点两个月都做过了,这才过去了几天,慢慢来,不着急。”霍靳斯回应道。 其实两个月并不算长,他曾经熬过的那些日子远远不止两个月,有时候是半年,有时候是半年,所以等待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不过锦小姐和那位陆先生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小赵嘀咕了一句,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又是精英人物。 虽然上面在调查这个叫陆安明的,但是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要是这人是清白的,那还真是让人羡慕的天才人物啊! “任务期间八卦,看来你的检讨写的少了。”霍靳斯冷冰冰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小赵吓得一哆嗦,赶紧闭了嘴。 队长这果然是更年期了吧?明明看起来还很年轻啊!难道是在队内压力太大,欲求不满? 小赵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车子开到录制现场,新搭建的录制现场,刚刚下车,就有几个记者围了上来,不过对象并不是锦染而是陆安明。 圈内的新贵,在业内被称为天才的新人,年纪轻轻不说,在国外艺术界也有些地位,和不少有名的设计师都合作过,再加上性格好,面相好,确实是一个香饽饽啊! “抱歉,没想到国内的记者这么的热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陆安明有些尴尬的说道。 “对呀,国内的娱记都是这么如狼似虎的,特别是向您这样年轻有为的海龟,看来安明哥的艳福不浅了。”锦染调侃着说了一句。 “现在都敢调侃你安明哥了,我们家小染丫头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陆安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锦染并没有来得及躲开,而且也懒得躲,她要是躲开了对方也肯定会想方设法扑上来的。 陆安明揉了两下就放手了,两个人一起朝着会场内走了去。 “哇,吃了一把狗粮,好齁。”小赵嘀咕道。 “回去了我给你买一桶,你可记得吃完。”霍靳斯冷冰冰的说了句。 小赵立刻就怂了,霍靳斯的目光落在那两人的背影上,一脸的阴沉…… 31.第 31 章 “队长,我们真的放任他们去鉴定?”小赵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一旦被鉴定出是仿制品, 那么他们就没有理由继续扣押了, 而且追究的名分也不存在了。 “未必是一件坏事。”眯了眯眼,霍靳斯对小赵说道,语气很是平淡, 并没有小赵那般懊恼的表情。 小赵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队长都已经这么说了, 他也不好再多问了, 小赵觉得队长肯定有别的算计,这么一想,心里也舒坦多了。 节目的录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锦染和陆安明的出现无疑给这样有些沉闷的节目增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息,以往的鉴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一回多了几个年轻人, 加上舆论的炒作,两个人也成为了焦点。 与主持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锦染就坐在了评论席上,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两位上了年纪的业内专业人士,锦染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并不熟悉, 微笑的问好之后, 节目便开始了。 其实前来鉴定的, 大多数还是真品, 不然也不会拿来做节目, 锦染的眼光毒辣,下的定论和两位前辈也是分毫不差,有些时候还在两位的基础上做了一些补充,现场的观众原本是并不看好锦染的,毕竟古董鉴定这是一门需要有阅历的工作,只有经过岁月的沉淀,才能好好的积累这些知识,因为锦染实在是太过年轻了,所以观众在看到锦染这么强势的鉴定之后,对锦染立刻就改观了。 原本只是关注锦染的颜,现在也开始关注起锦染的才华来。 经过五场鉴定,锦染与两位的前辈已经相处的非常和谐了,配合的也很好,两位前辈也对锦染刮目相看,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的造诣。 第六场的时候,锦染果然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大青瓷被搬上了录制现场的舞台,这个瓷器真的很高大,在古董鉴定中,这样的大物件并不是经常出现。 锦染自然是一眼就知道这个东西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现场的两位前辈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看一圈之后就鉴定了真假,这一回两位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锦染不得不承认,这个仿制品造的非常的好,各种细节都和真品差不多,多看几眼都不一定发现端倪,锦染知道这两位都算是鉴定界的泰斗级人物,也是PL公司特聘的专家,这会儿也不着急说话,等了一会儿。 在其中一位准备开口的时候,锦染却率先开了口。 “这是一个仿制品。”她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位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釉料不对。”在对方探究的目光之中,锦染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两位听完,再次将目光落到了现场的青瓷上面,仔细的探究之下,果然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虽然确实和真品是一样,在色彩度也差不多,经过锦染这么一句,现场的两位果然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现场的灯光照射在青瓷上面,颜色确实亮丽,白底青花,就连细节方面都仿的很是逼真,可就是钴料这一处,让他们觉得怪异,这么一瞧,果真是看到了端倪,每一个年代的青瓷都有较为明显的特征,这个青瓷所出年份是宋朝,青花瓷源于唐朝,但是并没有兴盛下去,宋朝渐渐的走向衰败,宋代青瓷并没有延续唐青花,反而多是采用当地钴料,这个瓷器并不是宋青瓷,如果这么一推翻,那么其他细节也都不是其他朝代应该有的青瓷。 经过这么一点拨,再看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青瓷满是漏洞,就算是有些细节仿的很真,但是到底也只是一个现代仿制品,真假并不难分辨。 “确实是假的。”其中有一位探究了一下,对着主持人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很惊喜的,毕竟难得看到这么完成而且大体型的宋青瓷。 另一位较为保守的前辈也收回了视线,道了句:“假的。” 鉴定出来的瞬间,现场也长叹一声,这个瓷器其实还挺有名,因为知道在拍卖会场上出现过,后来又因为偷盗的事情闹的是风风雨雨的。 结尾的时候,陆安明将自己的作品在现场进行展示和估价,也算是走走人气,毕竟陆安明的名气虽然有,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看过他的作品。 估价肯定不会多低,锦染看着陆安明的作品,结合了中西风格,确实是很新颖的风格,两位前辈也都给出了非常高的估价,锦染自然也跟着给出了一个估价,录制也算是结束了,锦染觉得轻松了许多。 还是不大习惯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接受这么多目光的注视。 “今天表现得不错哦。”走出了录制现场,陆安明对着锦染说道。 “是吗?”她淡淡的笑了笑。 “嗯。”点了点头,陆安明的脸上也带着笑意。“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你先走吧。”锦染摇了摇头说道。 陆安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锦染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他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是个有心计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收的紧一点,什么时候应该放松一点,他有的是时间磨锦染,所以绝对不会着急这一时。 陆安明开车离开之后,锦染这才收回视线,朝着路边看了过去。 这会儿已经坐在副驾驶上的小赵一惊,他怎么觉得锦染看的就是他这边呢? “你先下去,搭车回去。”捏着方向盘的人道了一句。 小赵“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霍靳斯就已经把他踢下了车,小赵一脸无语,接着就看到锦染走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的瞬间,霍靳斯就把车开走了,独留小赵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了。 队长原来是这么重色轻友的吗?不对,这位锦染小姐和队长是什么关系? 他之前应该没有说什么得罪队长的话吧…… 带着惶恐的心情,小赵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警局的方向而去。 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锦染表现的很乖巧,实际上也就是表现的很乖巧罢了,她的内心有点小激动,一天不见都觉得有些想念了,这是一种依赖的感觉,对于锦染来说觉得有点新奇,但是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就不保证等会将车开到哪里去了。”霍靳斯自然是发现了锦染那如狼似虎的表情,他的喉结动了动,有些发痒。 “中门路那边有个五星酒店,你要去试一试吗?”十字路口,锦染的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 一个紧急的刹车,霍靳斯停下来,转头看着她。 她仰着头看着他,脖子呈现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纤细而白皙,让他忍不住的想咬上一口。 他觉得有些发热,松了松领口,凑近一些的时候,锦染再次开口道:“绿灯了,开车吧。” 像是得逞的坏小孩,她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乖巧,反倒是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霍靳斯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小狐狸已经学会狡猾了,他怎么觉得有些无奈呢! 以前安安静静的时候还不觉得别的,只觉得她那满身的气质很是吸引人,但是现在这般鲜活的性格又不像之前那么的沉稳,反倒是说不出来的娇嫩,撩的他心底痒痒的,像是有什么想要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他的理智还在,但是觉得已经无法控制了。 明明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过,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是这种温和却在慢慢的走向沸腾的边缘。 霍靳斯是带她来吃饭的,顺便给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寄拍人并不开口,目前还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一次的鉴定必定会给PL公司喘息的机会,但是也不要着急,时间还很充足,过程总是漫长的,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处理的干净。 “离陆安明远点。”结尾的时候,霍靳斯很是严肃的说了一句。 “怎么?难道我们霍队长吃醋了?”戳了戳杯子里的橙汁,锦染舔了舔唇说了一句。 知道霍靳斯是因为别的原因,她也明白,陆安明找上她的理由并不简单,陆安明其实已经回到J省有些时间了,但是也没有去找过她,这些也就无所谓了,但是没有去锦老的墓前拜访一下,这一点多少让锦染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一回事,现在知道了,锦染就觉得心底的膈应又多了几分。 霍靳斯一直没有回答,等到锦染颤抖的睫毛往上一样,对上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的时候,霍靳斯在她的注视下道了句:“是的,我吃醋了。” 没有不自在,也没有脸红,他说的是那么的认真,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锦染,锦染自己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咬了咬吸管,准备当一只鸵鸟。 “等会先送你回去。”没有在意她突然怂起来的态度,霍靳斯说道。 她其实可以坐车回去的,但是她并没有拒绝霍靳斯的提议,她知道霍靳斯是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他很忙,一直都很忙,锦染很清楚,因为她和他想的是一样的,每次的相处都是短暂的,吃一顿饭,聊几句,这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都做不到,多少让人有些无奈,叹了一声,锦染觉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了。 “霍靳斯。”坐进了车里,还不等对方发动车子,她就朝着霍靳斯伸了伸手说道。 “什么?”对方不解。 “公寓的钥匙给我一把吧。”她看着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的他背脊骨都发酸了。喉头有些发痒,不知道她这么主动的原因。 “最近有一笔生意要谈,住远了不方便。”锦染认认真真的补了一句。 春山公园的地理条件确实很好,安静闲适,但是还是太偏僻了一些,安静是安静,但是距离市中心确实有一些远,加上堵车的时间,她每天要花费好几个小时在路上,实在是不划算了些。 听完她的理由,霍靳斯突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随后,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怎么说呢,之前是有些惊慌的感觉,心里却还是有些期待的,期待着她的理由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期待着是不是可以想的美好一些,但是锦染再次开口,将他心里想的那些理由全部都击碎了,不带一点点情绪的理由让他有些无奈的很啊! 从兜里将钥匙拿了出来,递到锦染的手上。 “下回不要把钥匙拿去警局了。”他叹了一声说道。 他至今还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前台那一脸八卦的表情,毕竟霍靳斯在队里这么长时间,可是一丁点儿火花都没有看到冒出来,突然有个女人来还要是,不管怎么样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想啊! 还好在他凌厉的目光之下,对方退了下去,也没有在多嘴,但是这种被人追问的感觉却是不怎么样啊,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到时候队里还不闹翻天了,虽然他也挺期待的,但是…… 再等等吧…… “知道了,早知道我就不还回去了。”锦染收回钥匙嘀咕了一句,但是眼角却是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 霍靳斯有些沉闷,除了亲亲嘴儿,摸摸小手儿,并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最上逞能没有一丁点儿实际行动,锦染觉得有些头疼,虽然相处下来,她越来越想将这个强硬的男人扑倒,但是矜持两个字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了头顶,她也很无奈啊。 可秦铭修相处的时候,她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就恨不得马上跳开,离对方远远的,后来也只是因为习惯了,渐渐能够平静的相处了,拉手的时候还是会不自在。 但是,现在不同,只要霍靳斯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身上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让她忍不住的想要贴近贴近再贴近,她的大脑甚至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锦染不太明白这些感觉,但是她是个顺从心中所想的人,既然想到了,那么就去做,不拒绝那就接受。 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已。 当天,霍靳斯把锦染送回去之后就离开了,没有过多久,锦染也将自己的东西搬上了自己的车,开向了市中心。 等到傍晚,陆安明来找她的时候,木屋已经算是人去楼空了。 陆安明阴沉着脸,拨通了锦染的电话。 “小染,你在哪?”陆安明询问道,脸色是阴沉的,但是说出口的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 “怎么了?”洗完澡出来,锦染用干净的毛巾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你不在家吗?我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陆安明靠着车子说道。 “嗯,我在朋友这里住几天。”锦染揉头发的动作一顿,随即答了一句。 “地址在哪,我去找你。”陆安明说。 “安明哥,你有什么事找我?”锦染并不愿意说出地址在哪里,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就像是隐私被人窥探的感觉一样。 对于陆安明这种一再追问的行为,锦染其实是反感的,她并不喜欢将自己的信息全盘托出。 “没什么,找你吃顿饭,今天辛苦你了。”陆安明捏了捏手机,他自然是发现了锦染有些排斥的情绪,他的呼吸一顿,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之前还相处的好好的,但是现在的锦染竟然有些开始排斥他了。 以前锦染明明是很粘他的,经常跟着他在院子里跑,会乖乖的听他的话,前几天再见的时候,她也会洋溢着一脸明媚的笑容跟他说话,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谢谢你,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锦染拒绝的意思很是明显,陆安明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下文了。 “那好,下回再说。”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句。 “嗯。”锦染回应完就道别了一句,挂上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边不再搭理。 挂上电话的陆安明却没有锦染这么平静的心情,他先是暴躁的一拳捶在了车身上,坚固的车身因为这一拳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凹痕,捏紧了拳头,陆安明显得有些暴躁。 再次拿出电话,陆安明朝着对方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上了电话,重新坐回车里开车离去。 开到一半的时候,手机的屏幕就亮了起来,他接了起来,对方的声音响起。 “那件青瓷的拍得者叫锦染。”别的话他都没有听清,但是唯独这一句,陆安明是听的清清楚楚。 突然,像是有什么堵在了胸口一样,陆安明暴怒,也不等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打开车窗将那只手机狠狠的丢了出去! 32.第 32 章 夜越来越深, 省城总是个繁华的地儿,特别是市中心,锦染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钟了, 霍靳斯并没有回来, 她并没有打电话也没有给他发短信, 他很忙,她不想打扰他,虽然心里有些淡淡的思念,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做一个懂事的女朋友。 偶尔的放松,全身的骨头都觉得是酥软的,这一趟下来就觉得困意席卷而来, 看了一眼宽大的床, 锦染犹豫了两秒就扑了上去,被子很柔软, 鼻息间又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锦染卷了卷就缩了进去, 关了灯,没有拉上窗帘,所以外面的霓虹灯照射了进来, 在墙上时不时的晃动着, 锦染眯了眯眼,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时间刚过凌晨, 外面的街道已经不再是那么繁华, 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 霍靳斯打开了门,开灯的瞬间,光芒刺的他眯了眯眼,并不觉得有多累,只是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将钥匙丢在桌子上,把扎进腰间的衣服下摆撤了出来,两手交叉,上衣就被脱了下来,将衣服丢在沙发上,霍靳斯解开了皮带和裤子上的扣子,正准备去扯拉链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炖了一下,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味道。 将抽出来的皮带丢到沙发上,霍靳斯再次扣好扣子,将目光放在了那敞开的门上,脱下鞋的他赤脚走在地上,并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他没有打开卧室的等,客厅里的光猛透过敞开的门照射在卧室里,不用靠近,霍靳斯光是站在门口就看到了那微微耸起的一团,正缩在他宽大的床上,她侧身睡着,淡淡的光芒正好照到她的脸上。 霍靳斯看到了她一脸满足的表情,他的神色暗了暗,睡着的她显得格外的乖巧,不施粉黛的脸色嫩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微微张开的唇泛着蜜色,娇小的身躯因为她的呼吸而一起一伏的。 霍靳斯看的有些失神了,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踢开了,有些冷意,她搓了搓手臂,但是并没有醒过来,霍靳斯这才回了神,靠近了一些,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就这昏暗的光芒,打开了衣柜。 他的衣服并不多,但是打开柜门的时候,他还是诧异了一番,原本有些空挡的衣柜这会儿已经被填满了大半,她各式各样的衣服被整整齐齐的挂在了衣柜里。 少说也有十几套吧。 当时还骗他说只是住几天,他还当了真,现在看来可不是住几天那么简单的吧,微微的勾了勾唇,从那粉嫩的一堆内衣旁,霍靳斯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件,又找了一件短袖和一条短裤,这才走出了卧室。 洗了个澡,全身都舒爽了许多,卧室里有她带来的沐浴乳,带着淡淡的花香,他不是那么精致的人,曾经是,但是现在不是,洗完澡的他身上也带上了和她一样的香气,他觉得很满足,没有吹头发,霍靳斯站在客厅里抽了一根烟,本来就短的头发,擦擦水就已经差不多了,等到他一根烟抽完,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霍靳斯躺在沙发里,看着天花板,明明有些累了,但是还是觉得睡不着。 他想了会儿,还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朝着那间唯一的房间走了过去,她早已滚到了一边,这会儿又把被子扯的盖上了,霍靳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缓缓的躺了下来,鼻息间都是她的味道,明明之前已经被烟草的味道遮盖了,这会儿鼻息间都是这样熟悉的味道。 香气入鼻,空调正对着他在吹,但是他一点凉意都没有感觉到,反倒是觉得全身都快要烧了起来,先开始是一点点的热度,但是很快,像是有什么点燃了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燎原一样,他没有抢她的被子,就这样安静的躺着,想要让空调的冷意驱散自己的火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是觉得自己平息了一些,正准备闭上眼睡觉的时候,身边的人动了动,那原本距离自己有一点的人儿这会儿已经贴了上来,她半抱着他,更磨人的是她的腿,搁在了他的腿上,她的膝盖正顶着他那不可描述的地方,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焰立刻又升起来了,霍靳斯转头,那俏丽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将她的腿挪开,过程是艰难的,他也测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躺着,他看着她,她却闭着眼沉睡着。 她睡的不是很老实,很快又靠了上来,霍靳斯觉得有些煎熬,他今天或许就不应该进房来,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理智渐渐的散去,霍靳斯高估了自己的自持力。 双唇紧紧的贴在一起,交缠。 就算睡着了,她也不是一动不动,反倒是有些配合,唇齿纠缠在一起,他的舌尖勾起了她的舌尖,她配合着他,轻轻的吮吸了一下,霍靳斯觉得喘息都重了几分,接着就是发疯似的啃咬,她吃痛,迷糊之间微微的睁开了眼,但是看了一眼身上的人,也不知道看清楚没有,原本皱起的眉头又渐渐的舒展开来,继续陷入沉睡当中。 霍靳斯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无奈,啄了啄她有些红肿的唇,他努力的压抑住心中的火,努力的让自己平息下来。 锦染睡醒的瞬间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的神智已经回来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些画面来。 难不成做春梦了?锦染被自己脑海中的两个吓得不轻,她不过是在霍靳斯的床上躺了一晚上就做了这么香艳的梦,难不成是真的欲求不满? 锦染自己是吓得不轻,猛的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锦染就差没有吓的尖叫了出来,她没有看错吧! 霍靳斯就这么用手撑着头看着她,锦染眨巴了两下眼睛,面前的人还没有消失,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这个躺在她身边的人正是霍靳斯。 他也盖着被子,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沐浴乳的味道,锦染赶紧低头,掀开被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触感很清晰,她穿的是齐膝的睡裙,因为睡觉的原因,这会儿睡裙已经堆到了腰上,她的腿正架在霍靳斯的腿上,双腿都是,她能够感受到大腿处抵着什么,她没敢去看,但是内心早已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迅速的缩回了腿,朝着旁边一滚,距离霍靳斯远一些。 “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因为紧张,所以开口的话也有些结巴,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让霍靳斯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将逃离的人再次捞到了怀里,霍靳斯不顾她的挣扎,抱得有些紧。 “昨晚。”他开口,唇角的笑意不曾散去,他单手把玩着她的发丝,很柔软。 “……”锦染无言,现在她明白了,霍靳斯真的跟她同床共枕了一晚上,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想要挣脱开来,突然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她靠近他的胸膛,能够清楚的听到他每一次心跳的声音。 突然的安静。 但是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有些憋气,她蹭了蹭,不过是小小的挪动了一下,霍靳斯传来一声闷哼,锦染突然不敢动了,她的膝盖顶着某处,有些滚烫,坚硬,而且越来越膨胀。 她的脸突然涨的通红。 “一大早上就撩人,难道你不知道早上的男人最如狼似虎,嗯?”轻轻的鼻音传来,锦染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危险危险。 “那你先放开我。”小声的到了一句,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放不开。”霍靳斯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锦染正准备反驳的时候,霍靳斯突然将她的双手扯起来,单手压在床上,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有些羞耻的姿势。 “染染,我想吻你。”他轻柔的声音贴在耳根处,说话的时候,激得她的皮肤上起了小疙瘩。 她知道自己没有回应,因为霍靳斯根本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 他直接吮住她的唇,撬开她的双唇和牙关,勾起她的香舌,渐渐的引出牙关,双唇轻吮着…… 意乱情迷,四个字足以形容现在的场景,他的右手扣着她的双手,但是左手却一点都不安分,勾起了她隐藏在深处的火苗。 双眼早已带上了欲望的颜色,水汪汪的,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受控制,在霍靳斯的手下溃不成军,只能任由他将她带到云端的另一边。 到底,霍靳斯还是没有跨过最后一步,在有些激烈的温存之后,他去冲了个冷水澡,没有穿上衣,安静的躺在锦染的旁边,锦染有些好奇的戳了戳。 他的皮肤很光滑,肌肉有些硬。 “别动了,小心我把持不住。”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霍靳斯无奈的说道,这憋着也不是一回事。 吐了吐舌尖,锦染收回了手,事前还觉得有些害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过后却觉得并没有那么的羞人,也许是脸皮变厚了。 “我饿了。”这么躺下去也不是一回事,虽然锦染挺享受这种相处的状态,但是奈何不住自己的肚子不怎么争气。 “我去买早点,想吃什么?”他坐起身来问道。 “油条豆浆外加一个大肉包子。”她回应道,衣服都被剥光了,这会儿霍靳斯一动就把捏紧的被子掀开了,她赶紧捂住一些。 霍靳斯看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的笑了笑。 “你这小身板吃的还挺多的。”霍靳斯笑着道了声。 锦染瞪了他一眼,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小脚提了提他的小腿肚子,像是挠痒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觉醒来,霍靳斯就觉得她每一个动作都撩人的人,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可爱。 为了防止自己再躺回去,霍靳斯赶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锦染躲在被子里偷笑。 还怕制不住这个老流氓! 她也爬了起来,身体舒畅,说来有些难以启齿,算了算了,不再多想,锦染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霍靳斯就回来了。 大大小小的种类还挺多的,但是并没有错过锦染说的三样。 锦染清楚的看见霍靳斯拿着那大肉包子的时候朝着她看了一眼,不是看脸,而是看下巴下方…… 锦染脸红了,但是很快又憋了回去,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把东西抢了过来。 霍靳斯那一脸正经的表情加上不太正经的视线让锦染恨不得赶紧跑开,一点都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的霍队长,怎么就这么磨人呢! “我今晚早点回来。”出门的时候霍靳斯说了一句。 隐藏的信息有点多。 “知道了,你快去吧,要迟到了。”摆了摆手,锦染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有点慌。 等到大门关上的瞬间,她这才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将桌子收拾干净,锦染这才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手机。 未接电话有点多,都是一个人打来的。 看着陆安明三个字,锦染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了,她的心情有点复杂,霍靳斯昨天的话还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其实她心里明白,并不是因为霍靳斯的那一句,她并不是一个为了谁放弃谁的人,她知道是自己想要避开陆安明。 虽然陆安明一直都表现的很正常,看起来好像是大哥哥对小妹妹一样的状态,但是锦染知道,或许十多年前这话总相处模式是哥哥对妹妹,但是十多年过去了,有些行为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比如,陆安明有时候会搂着她的腰,这让她很排斥。 或许是她误解了,但是锦染并不希望这些误解的事情继续下去,她是喜欢霍靳斯的,对待霍靳斯也很认真,所以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危险的人或者事出现。 爱情是需要经营的,霍靳斯很忙,所以就让她来好了。 拨通电话,锦染安静的等着对方回应,陆安明接的很快。 “锦染,你在哪?我去接你?”陆安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其实他是有些烦闷的,经过昨天一夜,他已经调查了不少关于锦染的事情,他知道锦染的朋友不多,唯一谈得上好友的就属周媛了,但是锦染并不在周媛那儿。 锦染去了哪里?这一个问题几乎是困扰了他一个晚上。 天亮没多久,他就开始给她打电话,但是一次都没有接通过。 所以,看到锦染打过来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有些喜悦的,也有一些怒意。 “不用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公司见,我有些事情要找你聊一聊。”锦染说的很平静,豆浆已经不烫了,霍靳斯走之前还给她吹了吹,这会儿温度正好。 “好,那我来接你?”陆安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但是等待他的病不是锦染的回答,而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其实锦染是听到了陆安明的那一句,但是她并不喜欢一个问题重复回答两次,有些烦躁了。 陆安明握着新买的电话,眼神阴沉的很,吓得助理不轻。 “陆先生,早餐……”小声的问了一句。 “滚出去。”陆安明看都不看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助理被吓得全身发抖,赶紧带着买好的早餐消失在了陆安明的办公室里。 其实他有点后悔,这个从国外归来的设计师并不像外表那般的温文儒雅,发起火来真的是特别的可怕,特别是哪阴沉的眼神。 他只是对上过一次,就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像是脖子上缠上了一条毒蛇一样,想要扯开,但是下一秒就被毁毒牙咬中,要是一动不动,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被缠紧的脖子几乎是无法呼吸了一般。 要不是工资真的高,他还真的待不下去! 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助理,陆安明安静的在办公室里等着锦染的到来。 一个小时之后,锦染果然很准时的出现在了陆安明的办公室,一分不早,一分不迟,时间掐的刚刚好。 “锦染,你来了。”陆安明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嗯。”点了点头,锦染并不显得有多么的热络。 “想喝点什么?我准备了有红茶绿茶还有咖啡。”陆安明站了起来,朝着锦染问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说完就走。”锦染摆了摆手拒绝道。 陆安明的动作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锦染以前都不会这么拒绝他的,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调查过,知道锦染还是单身,不,准确来说,外面谣传的是单身,业内有名的才女,所以关注的人很多,包括她在拍卖会上坑了秦铭修一把的事情他也知道。 还有那个扶不上壁的王少峰,那样的花花公子,陆安明确信锦染看不上那样的人,那……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好,你想和我谈些什么?”在锦染的面前,陆安明一直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 虽然,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冷意。 “我希望能尽快结束和PL的合作。”锦染说的是很平淡,她说。 其实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但是一直这样不温不火的,进不到PL的核心设计团队,她根本没有继续和PL公司继续合作下去。 锦染刚刚开口,陆安明的表情就龟裂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怒意也有不甘。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青瓷的事情?对不起,我事先并不知道那件青瓷的拍得者是你!”陆安明的语气有些急促,突然冲过来捏着锦染的肩头。 锦染吃痛的同时,心情却是复杂的很。 33.第 33 章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锦染的表情, 所以陆安明有些暴躁的情绪在看到锦染的表情之后被他强忍着压了下去。 “抱歉, 有点激动。”缓缓的放开了锦染,陆安明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再次开口说道。 “不是因为青瓷的事情,是我事先没有说清楚。”锦染摇了摇头。 锦染回答完,陆安明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从昨天开始,这一个消息就想一个巨石压在心底,压抑的他几乎是无法喘息。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结束和PL的合作?”陆安明询问道,这一次的语气和之前的狰狞简直是天壤之别, 温柔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一样的温润感。 锦染突然有些迷茫, 这些年陆安明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早就现在这样多变的情绪呢? 上一秒还是魔鬼, 下一秒就变成了天使。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本性,到底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他? 锦染也渐渐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排斥陆安明,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个曾经被自己当做亲哥哥一样的人。 或许现在的每一个表情都只是一个伪装, 皮囊之下, 又是一颗怎么样的心? “安明哥, 我到底是个陶器设计制作者,将师父的瓷器拿出来拍卖已经让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这一次拍卖之后, 我还是打算继续我的瓷器制造,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和公司合作。”锦染耐心的说着,语气很是平和。 拿着师父留下来的东西过活吗?靠着师父的名气继续存活下去吗? 不, 不能。 一年, 两年内或许还有人记得师父的名号。 但是, 十年,二十年后呢? 锦氏的名气又有多大?没有了主心骨的锦氏又该如何存活下去,锦染不能坐以待毙,她需要的是努力,努力的追上师父的水平,或者是超越前者,这就是她作为一个继承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这样。 看着锦染那认真的眼色,陆安明原本是打算安慰她的,但是话都到了嘴边又给他咽了回去。 “那这样,PL公司特聘你做设计师怎么样?”陆安明说完,看了看锦染的神色,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只不过你设计的作品如果是拍卖的话,全权交给PL公司怎么样,作品还是属于你们锦氏的。”这个条件还算是给的中肯。 “我再想想。”锦染并没有立刻答复,虽然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些动摇,但是她知道,简单就得到的东西往往不够让人珍惜,所以适当的拒绝还是有必要的。 留一个悬念给对方更能够获得其他的优待,但是这是在有资本和适度的情况之下。 锦染是个懂分寸的人,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有些犹豫罢了,但是这已经让陆安明有了别的思量。 拒绝了陆安明吃饭的邀请,锦染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苏倩,上一次一面之缘之后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似乎有些意外,苏倩开口的声音有些尖锐。 锦染懒得搭理她,不是她不礼貌,主要是对方的语气也确实不怎么样。 锦染出来之后,身陆安明也跟着出来了,在听到苏倩这一声的时候也皱了皱眉头。 “陆先生。”苏倩有些意外锦染身后的陆安明,她以为只有锦染一个人,所以开口的语气有些不善,也不知道对方听到没有。 “嗯。”陆安明淡淡的应了一声。 锦染率先走了,陆安明也没有多加停留,跟在了锦染的身后送她下楼,苏倩站在原地几乎是气的发抖,陆先生很少这样无视她的,作为PL公司特聘的设计师,她在设计部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那种,陆先生也是对她刮目相看的很,但是现在却因为锦染的出现而打破了她心中的一些幻想。 她实在是不甘心啊。 为什么锦染每一次都和她作对,一次也就作罢,还有第二次! 之前是霍靳斯,现在是陆安明,也不知道锦染是用了什么招数,让这两个男人都这么的认真对待。 锦染的师父和自己的师父也算是齐名,凭什么她锦染的地位就该比自己高! 咬了咬牙,苏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考量。 没有让陆安明送,锦染自己开车走的。 等到锦染离开之后,陆安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苏倩。 原本还有些冷漠的表情,现在又变得温柔了一些。 “苏小姐。”他开了口。 苏倩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脸色温和的陆安明,没有锦染的存在,陆安明的眼中满是自己的身影,这让苏倩的心中有了极大的满足。 她就是享受这种感觉,陆安明的表现让她更加肯定了,果然没有锦染的存在比较好,锦染和她天生就不对盘。 “陆先生,这是新的设计草图,您看看。”将资料递给了陆安明。 对方接了过去,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从苏倩的这个方向看过去,陆安明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之下,她竟然失神了几分。 不同于王少峰那种没有真才实干,只是个挥霍家里钱的花花公子。 陆安明是真的业内才子,有着自己的能力,能够在业内得到尊重的人,才是她心仪的人物,王少峰那种注定只能成为踏脚石。 “刚刚陆先生送走的人是锦老先生的弟子锦染?”在陆安明看文件的时候,苏倩小声的问了一句。 “嗯,你认识?”陆安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回了句。 “嗯,当然认识,前两天看到她和我哥在一起吃饭。”苏倩淡定的说道,面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藏在身侧的手还捏紧着拳头。 “你哥?”陆安明皱了皱眉头,对于苏倩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这么些年不在国内,但是在录取她的时候知道她是京里的人,出身不比他来的差,但是可没听说有个哥哥。 “不是亲哥哥,就是一个院里的,京城霍家,不知道陆先生听说过没有。”话音刚落,陆安明就合上了手中的资料。 “啪——”的一声,吓的苏倩一抖,她有些紧张,难不成死自己说错话了不成? 应该不会啊,她只是慢慢的引导陆安明往那方面去想罢了,但是怎么会…… “知道。”他答了一声,接着道,“设计稿不错,但是最后两个作品单调了一些,再改改。” 将文件递给苏倩,也算是下了逐客令,苏倩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的,但是看着陆安明的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温和了,所以苏倩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 她心中有些紧张的同时还有一些窃喜,她知道陆安明有了情绪波动就是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果然…… 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忍不住的往那方面去想,她不知道陆安明为什么对锦染的态度不同,但是她知道,很快这种不同就会消失了。 等到苏倩关上门之后,陆安明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冷了,仿佛有一种即将爆发的姿态。 进城霍家他怎么会不知道,霍老爷子现在还住在京里,但是他的小儿子现在可住在J省,就是他霍叔叔,老爷子子女众多,但是能够让陆安明一下就想到的唯独那一位了。 抛弃了显赫的家世,靠着一己之力进入了部队,年纪轻轻就进行了跨过任务,具体内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任务完成之后霍靳斯就退出了队伍,转战武警部队,后来有进入了民警行列。 就算是现在只是一个小警察,但是霍靳斯这个名字却像是一根刺一样的存留在他的记忆力。 大人都喜欢拿自己的后辈进行比较,岁数相差不大的他和霍靳斯两人经常是拿来做比较的人,霍靳斯规规矩矩走了家里要求的路,所以受到了万众瞩目,但是自己选择的这一个行业却并不让他们喜欢,屡次说教。 特别是家族垮台,父亲过世之后,亲戚之间更是指责他让老爷子一个人撑着。 老爷子去世之后,京城里再也记不起他陆安明这个人了,但是霍靳斯的名字还在流传着,年年立功,各种大小案子都能够完美的解决,就算是换了职业换了岗位还是那么的优秀,诸如此类的话语。 但是,苏倩的话却像是一道惊雷,把他内心的那些怨念都炸了起来。 如果和锦染在一起的真的是霍靳斯的话…… 他还有几分胜算呢? 明明他才是先认识锦染的人,为什么霍靳斯和他抢了一辈子的名声,现在连他的人也要来抢? 今天的霍靳斯并没有外出执行任务,而是在写之前的结案报告,上次D城的案子已经结束有段时间了,之前的报告已经交上去了,现在还需要补充一些细节问题。 电话亮起,霍靳斯瞥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的是偶,霍靳斯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陆安明并没有联系过他。 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喝一杯?”陆安明的声音很是爽快,仿佛说的就是喝酒这件事情,兄弟之间一起相约去喝酒,再正常不过了。 霍靳斯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他没有忘记跟锦染承诺今晚早点回去的事情,这会儿有点犹豫,他确实是有点事情要试探一下陆安明,但是这个时机…… “回个声啊,难不成有任务?”陆安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其实是一个试探而已。 “嗯,可以,老地方见。”霍靳斯抿唇说了一句。 挂了电话,他的表情有一些凝重,过了一会儿,他又给锦染发了一条信息。 锦染收到信息的时候也有些无奈,她以为霍靳斯是出任务去了,叹了一口气,锦染并没有多想。 一天过的还算是充实,给霍靳斯的公寓里置办了一些新东西,这原本空荡荡的地方总算是多了几分生气。 晚上。 霍靳斯到的时候,陆安明已经到了。 桌子上早就点了酒,就是瓶数有些多。 “你找我什么事?”霍靳斯坐下来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找你喝酒,我在J省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不找你找谁。”陆安明低着头,隐藏的眼睛里有些阴冷的神色。 仍旧是不咸不淡的交谈,没有说到正事上来,霍靳斯也只是随意的回答着,陆安明说的无非是这些年来国内的变化有些快之类的。 “你在国内开了一家公司?”霍靳斯突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陆安明有些意外。 “听别人说的。”霍靳斯的表情很是自然,陆安明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他的公司是干正经生意的,也没有瞒着家里的人,也许是京里传过来的消息。 “哦,小公司没什么好说的。”陆安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摆了摆手朝着霍靳斯说道。 霍靳斯也并不拆穿他,表面上是正儿八经的公司,但是已经有人盯上了,这件事情他不会跟陆安明说的。 “听说你找了个女朋友,什么时候带来我瞧瞧,我好歹也算是你大哥,是吧。”喝的有些多了,醉醺醺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 霍靳斯端杯子的动作一顿。 “嗯,有时间带你见见。”霍靳斯并没有拒绝陆安明的话。 “别有时间了,现在不就是有时间,你打个电话叫她来不就成了,免得你等会儿还找个代驾。”陆安明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看着霍靳斯的表情。 其实他是生气的,很生气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她很忙。”霍靳斯并不想叫锦染来。 但是霍靳斯的反应却是更好的印证了陆安明心中所想的。 “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小染。”陆安明突然揪起霍靳斯的衣领,说话的语气有些冷。 四目相对,霍靳斯的眼神显得坦荡,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否认。 “看来是了。”放开霍靳斯的衣领,陆安明突然显得游侠颓废,知道真想死一回事,但是亲自验证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呢喃的声音像是酒醉后的话,但是霍靳斯看出来了,陆安明并没有醉,他是真的没有醉。 “缘分到了,没有其他为什么。”霍靳斯抿了一口烈酒,有些灼烧的感觉从胸膛慢慢散开。 “缘分?真是可笑,明明是我先遇到了,我不是比你更有缘分?”陆安明看着霍靳斯,突然猛的灌了一杯酒,这一回或许是真的醉了,因为霍靳斯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恨意。 陆安明一直以来都掩藏的很好,但是这一回,他将自己的情绪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一点都没有保留的,就这样暴露在了霍靳斯的面前。 这,或许就是他原本的面目。 霍靳斯至今还记得,那些年,陆安明做过的那些坏事,用着大哥哥温柔的眼神让他背锅,曾经年纪小不知道,后来仔细想来的时候才觉得心生恐惧。 也许那个时候的陆安明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他的内心又邪恶的种子渐渐的发芽,越来越茁壮。 “你喝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拨通了小赵的电话,霍靳斯看着瘫在一旁的陆安明。 心绪有些复杂,其实陆安明以前是个很优秀的人,成绩好,也挺乖巧的,院子里的大人都很喜欢,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样。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他把院里的猫掐死的时候,又或者是第一次笑着对大人说,推倒那个别的院里的小孩的人是霍靳斯的时候。 锦染来的比小赵早,霍靳斯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是犹豫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让锦染来了。 快刀斩乱麻,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看到霍靳斯有些醉的模样的时候,锦染是有些生气的,明明说好早点回去的,临时改了主意,她还以为是出任务了,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来喝酒了,而且还喝的有了一点点醉意。 但是在余光接触到坐在另一边的人的时候,锦染是惊讶的。 陆安明并不知道她和霍靳斯的关系,霍靳斯没有说,锦染也下意识的没有让陆安明知道,但是没有想到和霍靳斯一起喝酒的竟然是陆安明。 “小染?”扬了扬眼脾气,陆安明看着来人,脸上挂上了笑意,温柔的叫了一声。 “你不该叫我来的。”锦染转头看着霍靳斯,黑沉着脸。 她才刚刚和陆安明谈好条件,也许她明天就会回复陆安明她答应进PL的设计部了。 但是很显然,现在计划似乎需要一些变动。 “他已经知道了。”点了一根烟,霍靳斯淡淡的说道。 锦染有些意外,怎么回事?盯着霍靳斯的脸,锦染知道这不可能是霍靳斯自己说的,那么是谁? 锦染沉着脸想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突然,锦染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之前还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霍靳斯这么一说,锦染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苏倩了。 苏倩上一次见到她和霍靳斯在一起过,而且当初霍靳斯对她的态度确实不怎么样,苏倩的报复心理一向是很强烈的,锦染以前就领略过。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锦染的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应该更警惕一些的。 正如霍靳斯所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34.第 34 章 小赵把陆安明带走之后, 锦染才跟着霍靳斯慢慢的走在大街上, 住的地方其实离这里并不算远,她本来就没有开车来,这会儿也不想坐车回去,干脆就走一走罢了。 他的身上酒气不算重, 点了一根烟, 烟草味覆盖了酒味, 锦染不算喜欢,但是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他本来是有些醉意的, 但是走了一段路,酒气就散了不少。 “难得休息的日子,还要伺候一个酒鬼, 这日子怎么过哟!”锦染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 不乐意了?”霍靳斯知道锦染是故意的, 故意的想要消散这有些沉闷的气氛。 “对呀,不乐意了。”她走到他前面几步,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霍靳斯的心微微颤动, 四目相对, 原本带着一些寒意的内心像是被一阵阵暖流包裹一样。 他突然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捞进了怀里,他微微低头, 唇贴着唇, 带着一些酒气, 他的吻来的很是热烈,鼻息之间都是酒精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想要挣脱开来,但是霍靳斯抱的更紧了一些,根本没有给锦染反抗的余地。、 来往的行人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锦染的脸色有些羞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靳斯终于放开了锦染,在锦染那怒意满满的眼神之下,霍靳斯舔了舔唇,那姿态要说有多诱惑就有多诱惑,锦染看的都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这个男人实在是长的太诱惑人了,动作也撩人。 “好了,现在你的身上也沾染了酒气,和我同流合污把。”他的心情很好。 刚刚的愁云都消散了,他脸上的笑意不假,那是最真实的幸福。 和锦染在一起的日子让他从身到心的觉得舒畅。 “不要脸。”锦染又羞又恼的样子才最让霍靳斯觉得心火难耐,她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鲜活的很。 照亮了他心中每一个阴暗的地方。 “只有对你才不要脸。”霍靳斯答。 “老流氓。” “只有对你才流氓。” “你滚。” “你和我一起滚,在床上可以试一试。” …… 锦染不想和霍靳斯斗嘴了,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么无耻,不,以前冷冰冰的时候不觉得,自从那一吻之后,这流氓的气质就越来越浓了。 果然是禁欲老男人啊!一旦被解开封印,简直叫人招架不住。 打开了公寓的大门,霍靳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原本有些空挡的公寓,这会儿似乎变得充足了些,锦染带了几盆植物,黑白的房间里多了一些绿意,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怎么样?是不是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锦染笑着说道。 简单确实很好,但是有时候过于简单心里就会觉得空荡荡的,霍靳斯自然不会做这些,所以锦染只好自己来了,并没有将房间里堆满,只是多了额一些色彩而已。 没有之前那么冷冰冰的感觉了,简约又大气 。 “嗯。”霍靳斯应了一声,鼻息间的声音有些沉重。 “不喜欢?”锦染的小脸在霍靳斯一声之后立刻就拉了下来。 “不,我很喜欢。”霍靳斯再次开了口,声音里有些感动。 怎么说呢,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以前只是觉得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他也并不经常回来,偶尔不工作的时候有个去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跨过门槛的瞬间,霍靳斯的心里居然有了颤动,家,不同于老爷子的那个家。 这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四处漂泊的他有了一种归属感。 霍靳斯突如其来的感动让锦染有些懵了,她并不是理解霍靳斯的这种情绪。 不,她或许是理解的,从孤儿院被师父带回来的第一天,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师父对她很好,所以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温馨的,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那种感觉。 这个高大的男人,此时此刻就这么安静的抱着她,弯起高高的身躯,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锦染有些发愣,原本无处安放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背上,缓缓的抚摸着。 这个如同钢铁般强硬的男人,没想到也有这么软弱的时候。 让她意外又有一些欣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锦染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酸了,肩膀也发酸了的时候,霍靳斯终于放开了她。 “满身酒气,我先去洗个澡。”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锦染突然觉得自己想要笑,这个别扭的男人啊!怎么就这么让她觉得着迷呢? 霍靳斯洗好出来,锦染也去洗了个澡,这个天气还有些热,出去外面走一圈满身都是汗,洗完澡出来,就觉得有滚烫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锦染抬头就看到霍靳斯靠着门框看着她。 那灼热的目光让她很是紧张,捏着毛巾的手也紧了紧。 他缓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她,她惊呼一声,赶紧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手中的毛经早就掉落在了地上。 被他轻柔的搁在床上,他压了下来,灼热的吻也落了下来,和昨晚一样激烈的吻,锦染觉得自己仿佛在云里,在雾里。 就在她以为这一次霍靳斯一定会突破防线的时候,锦染没有想到霍靳斯竟然再次的停了下来。 “睡吧,不早了。”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一样。 锦染的眼中一瞬间的愕然,在触及霍靳斯拿隐忍的目光的时候,锦染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了,不是欲火,反倒是怒火。 到底是第几次了,锦染觉得自己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有点扛不住了。 霍靳斯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锦染已经有好几次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也怀疑起霍靳斯来,但是看样子没有问题啊。 霍靳斯明明是有感觉的,但是锦染不太像主动,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折磨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霍靳斯是真的觉得冤枉,他是非常认真的,他虽然不是一个传统的人,但是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他其实已经忍的很辛苦了,但是怕锦染觉得他是那种随便的男人,两个人相识的世家其实并不算长,他怕这样拐走她,会让她觉得肤浅。 这种老干部思想大概只有霍靳斯这样从规规矩矩长大的人的脑子里才会有。 只不过锦染是全然不知,她的脑海中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折腾霍靳斯 。 看谁能熬过谁。 这一夜,对于两个欲求不满的人来说都是煎熬。 第二天一早上,锦染就醒了,醒的比霍靳斯还要早。 霍靳斯喝了酒,所以睡的有点沉,加上身边的人的原因,霍靳斯第一回没有准时醒来。 锦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紧闭着双眼,睫毛很长,鼻尖很高,唇色都是这么的诱人,让她有些嫉妒了。 霍靳斯本来就很敏锐,就算是喝了酒,就算是睡的沉,但是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也是有所感觉的,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锦染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样子。 他炸了眨眼,锦染在他的唇上啄了啄。 她其实很少主动,这一吻像是鼓励一样,他正准备出手的时候,锦染却快速的躲开了。 霍靳斯扑了一个空。 锦染一脚将霍靳斯踹下了床,在他火苗已经起来的时候,直接就这样踹了下去。 霍靳斯翻下床的时候直接懵了,大概没有想到锦染会这么做,躺在地上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回身,那样子别提有多么的滑稽。 “时间不早了,该起床了。”锦染不看他,径自绕过床铺,走到衣柜前拿了一套衣服去浴室里换。 霍靳斯从地上坐了起来,推开了堆在身上的被子,揉了揉头发,有些想不明白,他怎么觉得过了一夜,锦染的态度变得好像不一样了? 早餐是锦染买的,和他昨天买的一模一样,霍靳斯刮完胡子洗完脸出来就看到锦染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霍靳斯觉得自己有些憋不住了,想要亲一亲,但是刚刚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锦染就把滚烫的面碗搁在了他的手中。 “快吃完了去上班。”明明上一秒还温柔的勾人,怎么下一秒就变得这么的…… 怎么说呢,难以形容…… 难道锦染是在生气不成?但是霍靳斯真的不知道锦染为什么生气啊!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就在锦染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之下,霍靳斯第一次觉得早上是多么的难熬。 出了门还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怎么觉得心里发痒的很呢! 关上了门,锦染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这还只是开胃菜呢!以后有得是时间跟霍靳斯磨! 不过对于这一点,可怜的霍队长是一点都不知情。 上午。 锦染来到了PL公司,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一个结果的准备。陆安明怎么想的,她觉得已经不重要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合作终止。 不过,锦染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顶多让霍靳斯换一个线人罢了。 她知道霍靳斯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全盘的押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是自己和PL终止了合作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么一想,锦染就越发的觉得轻松了一些。 但是让锦染没有想到的是,陆安明对昨天的事情是绝口不提,态度比以前更热络了一些,温柔的样子也让锦染觉得心惊肉跳的。 “我昨天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陆安明说道。 锦染看着对方,四目相对,她的表情很认真,陆安明的脸上还是带着柔和的笑意。 锦染竟然看不出一点点的破绽来,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可以,我答应你的提议。” “那好,我先带你去设计部看一看。”陆安明的表情没有一点儿的不同,锦染还是很谨慎的。 只不过,她还真是多想了,陆安明确实带她来到了设计部。 PL公司的设计师其实还挺多的,有些名不见经传的人,也有些有一点名气的设计师,还有苏倩这种大有名气的设计师。 设计部应该是新开的,新装修的地方干干净净的。 “那边是干什么的?”锦染朝着被隔开的工作区域问道。 “那是进行古董修复之类的,拍卖前会比较忙,现在你还没有出入权,过段时间带你进去看看。”陆安明说的是坦坦荡荡的,但是锦染已经闻到了意思不一样的气息。 现在的瓷器大多数都是机器制造的,所需要的空间并不像传统方法那样需要占地面积。 刚刚走了一圈,锦染其实已经发现了,这里面的区域远比她想的要大。 霍靳斯之前就告诉过她,PL公司制作赝品的地方可能就在公司内,锦染觉得或许她已经找到了。 因为没有出入权,所以也不能进去看看,透过玻璃窗看到的一部分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那些视觉死角的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感觉怎么样?”陆安明问道。 “仪器都很先进,不错。”锦染扫了一眼设计部朝着陆安明说道。 “是吧,这是从国外引进的机器,各方面的需求都能满足你,也有传统的制作工具……”陆安明介绍道。 锦染觉得这一趟的收获还算是不少。 回到了办公室,陆安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锦染看着手中的合同,仔仔细细的每一条都看的很清楚,确认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才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收起钢笔,锦染将合同递给陆安明,陆安明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对。 锦染的心里突然一震,该来的果然是来了。 “你和霍靳斯在一起了?”他开了口,脸上没了笑容,只是多了几分认真,他在等待着锦染的回答。 “嗯。”锦染点了点头。 陆安明的瞳孔一张,锦染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这份紧张是为什么,但是绝对不是心虚,她和霍靳斯在一起本来就是坦坦荡荡的事情,之前没有跟陆安明说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但是陆安明的目光却让她有了一些窒息感,明明只是一个深邃的眼神,但是锦染总觉得自己的命脉像是被掐住了一样,身体发出了危险的警告。 气氛沉闷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那份压抑感消失了,锦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陆安明已经收起了那危险的目光,脸上带上了几分失落。 “小染,那我还有机会吗?”他的表情很是认真,带着一点点可怜的感觉,但是他的脸色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锦染竟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假,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认真了,但是她并不敢轻易相信这个人。 不过…… 答案始终只有一个。 “我很爱他。”沉默之后是锦染坚定的回答。 没有直接的拒绝,但是这一个回答比拒绝还来的打击要大,陆安明的脸色有些扛不住了。 “我不管,只要你们一天不结婚,那么我还是有机会的。”他唇角的笑容没有多少暖意,虽然他的情绪被掩盖了带着笑意的皮囊下。 但是…… 锦染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她有一种恐慌感,不是害怕自己的内心会动摇,而是她感觉陆安明肯定不会就这样下去,他说出的话让她有些不安。 他爱她吗?不,锦染并不觉得是这样。 陆安明现在的心情恐怕就是一种想要占有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抢走了,那种不甘的感觉。 “安明哥,别这样,我永远都把你当成哥哥。”话说出了口,锦染觉得有些后悔了,也有一些唾弃自己。 其实她并不是这样想的,对于陆安明除了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的诧异以外,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没有以前那种亲密的感觉了,反倒是说不出来的陌生和疏离。 “是吗?”他轻轻的回应了一声。 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又或者说他的内心原本就毫无波动。 锦染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真诚一些。 “算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以后再说。”陆安明说道。 似乎不愿意在继续交谈下去,所以率先下了逐客令,锦染觉得这样最好,走的时候看了陆安明一眼。 “别担心,我不会刻意去破坏你们的感情。”临走的时候听到陆安明的这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锦染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怪异的很。 不会刻意的破坏?什么意思? 不让自己多想,锦染摇了摇头,将刚刚不愉快的事情都从脑海之中甩了出去,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和霍靳斯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由第三个人说了算。 这么一想,锦染心里的那份压抑立刻就散开了。 35.第 35 章 在拍卖过去一周之后, 青瓷的事件总算是发酵了,虽然汤海已经在随时随地的关注各方面媒体的消息,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来的影响会这么的大。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报纸及杂志都开始报道这一次的天价赝品,虽然现在所有的矛头都率先指向了承拍的GD公司,但是其中有几个报道让汤海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不知道这些媒体是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 说这个青瓷是由PL公司和GD公司一起承拍的,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打从一开始PL就没有直接参与到青瓷的拍卖之中,但是媒体还是将PL拉了进去。 汤海捏着报道的手紧了紧,眯了眯眼睛, 夹着烟头的手抖了抖, 他觉得这件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这些报道上所谓的猜测根本就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PL公司。 这件事情要么是同行竞争对手放出去的消息, 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搞PL公司。 汤海现在也不能做大动作,不然很容易会暴露自己,他现在只希望这场风波能够快点过去, 实在不行的话, 到时候他就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了,他们PL公司一向就不是一个走传统路线的公司! 但是相比较起来GD公司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因为知道天价拍卖品就是上过节目的青瓷器, 有兴趣的人都开始在往上搜索相关, 有些业内的知名人士也开始关注这件瓷器起来, 其中好几个泰斗级的人物都鉴定这个瓷器是一件赝品,GD公司虽然竭力说拍卖前是请过专家鉴定的,现在也似乎有些有口难言。 “找!一定要把那个委托人找出来!”GD的会议室里,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沉闷。 在出现赝品的事情之后,GD也一直封锁着消息,并没有让事情扩散出去,但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压垮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根草,但是另一个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的消息就是委托人不见了。 虽然留了个人信息,但是经过核查之后,身份证的信息居然是造假的,不仅是身份证,其他所有留下的信息都是假的,现在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找不到。 GD高层也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或许有什么别的阴谋在里面。 这场舆论风波来的太快了,就像是狂风暴雨一样,以往也不是没有拍卖会上拍出赝品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引起的反响会这么的大! 本来也不应该是这么大影响的,这个青瓷开拍的价格也不高,但是现在就是因为拍出的巨额让人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当时和拍得者一起竞拍的还有GD公司的人。”拍卖现场负责人突然道了一句。 “你确定?”GD总裁皱着眉头问道。 “对,当时就是他们一再把价格抬高才导致拍品最终的成交额变成了八百万这样的高额。”负责人又道,他当时在现场,听到价格一次次被抬高,也是非常的兴奋,所以印象特别的深刻。 不仅如此,他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和GD逃不了关系! 36.第 36 章 刚刚接触到柔软的床垫, 霍靳斯整个人就压了下来, 锦染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他的身躯之下,强大的压迫感袭来,锦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但是她之前都已经这么主动了, 霍靳斯早就已经撩拨的心猿意马了,哪里还能给她逃走的机会。 直接扣住了她纤细的腰间,锦染现在就算是想要逃跑也没有机会了,霍靳斯来势汹汹,锦染忍不住的咽了咽, 张了张唇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霍靳斯已经擒获了她的双唇。 他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撩拨,自然也是看出了方才她眼中的退缩,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了,他怎么可能给她后退的机会。 他的动作来的猛烈,锦染被他吻的呼吸困难,四周温度上升, 两人紧贴着,能够互相感受到双方身上传递过来的灼热气息,思绪渐渐放空, 除了被他主导着意乱情迷, 她早已失去了主导权。 他的指尖似乎是要将她点燃一般, 她不安的动了动,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声音沙哑,小的几乎不可闻,但是刚刚说完,锦染就已经涨红了脸,羞涩的不肯按照他的话来说。 他只是轻笑一声,锦染的脸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早已被水雾朦胧的眼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被霍靳斯掌控者她的身体。 “染染。”他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锦染细长的睫毛颤了颤。 “可以吗?”他带着隐忍的声音传来,锦染的双颊发烫,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应允的霍靳斯哪里还忍得住,将锦染又抱得紧了几分,锦染除了紧张,心里也是有一些小期待的,但是这份小期待很快就被另一份尴尬掩盖了。 “等等。”她开口,嗓子有些沙哑,干得厉害。 她的双眼清明了许多,这会儿也看清了霍靳斯的面容,他的脸颊也带着几分的红润,额角的汗水打湿了发梢,突然被叫停,他的脸色有些古怪,大概是因为憋的,眼神里又几分茫然还有失落。 突然被叫停,从云端掉落的感觉,任谁也高兴不起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他柔声道。 “我,我……”锦染眼神飘荡,不敢看霍靳斯,缩了缩腿,奇异的感觉再次袭来,她顿时就僵住了。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霍靳斯的鼻子一向是灵的很。 “哪里受伤了?”他着急的问道,难道是他刚刚意乱情迷失了轻重,出手伤了她?他的脸上带上了几分自责也懊恼。 “我……”锦染在那感觉再次袭来的时候,赶紧爬下了床,白净的床垫上出现了一抹鲜红,她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霍靳斯瞧了一眼血迹,又瞧了一眼锦染,身躯顿了顿,他似乎有些理解了。 “我大姨妈来了,你给我到楼下买包姨妈巾来吧。”说完的锦染就捏了捏手指,根本就不敢去看霍靳斯。 她恨啊!懊恼啊!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又差这临门的一脚! 至于霍靳斯,已经慢慢平复了身体里的那团火,看着锦染那懊恼的小表情,忍不住的笑了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带着几分宠溺。 不着急,到嘴的肉还能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