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间开当铺,只和活人做生意》 第1章 家传铜鼎 传说大禹治水时曾铸了九个大鼎,用来镇压神州气运,后来九鼎遗失在战乱中,不知去向。 凑巧,我家后院也埋着一个铜鼎。 谁也说不清那玩意的来历,直到爷爷酒后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咱们秦家人世代都在守护那口大鼎。 98年,我刚满七岁,长江上游爆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沿途好几个县市遭了灾,百里饿殍,哀鸿遍野。 正当全村老少都商议着怎么抗洪的时候,村口却来了批陌生人,急匆匆地闯进我爷爷的书房。 带头的是个胡须花白的老道士,一看见我爷爷就磕头,喊着,“秦爷救命!” 我爷爷那人也挺能作的,直到老道士额头磕出血了,才慢条斯理道,“放心,有我在,那东西还翻不起什么大浪。” 当晚,爷爷就跟着老道士出门,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来。 两人浑身都被雨水浇透,爷爷手上还拎着一个黑色的陶俑罐子。 罐子沾满了淤泥,像是刚被爷爷从江底刨出来,上面有一块黑色的封皮,绘满了不规则的纹路,他带着罐子走进了供奉铜鼎的地窖,忙活了大白天。 到了下午,爷爷才一脸疲惫地走出地窖,对老道士说, “这东西戾气太重,只能暂时寄放在我这儿,你回去吧,我把它镇在鼎下,这场洪水也该退了。” 说来也怪,就在当天夜里,持续了半月的暴雨说停就停,等到第二天起床,村里被洪水淹没的庄稼全都露出了水面。 当时我就觉得,家里那口铜鼎来头肯定不简单。 可当我主动问起铜鼎来历,爷爷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我的脑门,很严肃地告诫道,“秦风你记好了,打今儿起,不要随便去后院,更不准靠近那口铜鼎!” 我一直不理解,不就是一口生了锈的破鼎吗,爷爷为啥拿它当宝贝,还成天神神叨叨地带着香烛祭拜? 可看着爷爷吓人的脸色,我没敢问。 六年后,家里迎来一件喜事,县里要扩建马路,开发商盯上了老家后院那块地皮,许诺给一笔非常丰厚的拆迁款。 刚好那阵子爷爷外出办事,我爹就自作主张,在拆迁书上签了字。 隔天爷爷却火急火燎从外地赶回来,一进门就赏了我爹一记耳光,气急败坏地骂道, “畜牲,谁让你同意拆迁的,赶紧把钱退给人家!” 我爹委屈巴巴地道,“老院子后面就剩几间破瓦房,拆就拆了,有啥大不了的?” 爷爷那脸阴沉得吓人,“放屁,动了那里的风水,整个县都要倒大霉!” 老爸拗不过爷爷,只好把钱原封不动还给了开放商,可包工头哪儿肯啊,笑眯眯地找到我爷爷, “老爷子,你也太迷信了,不就几间破瓦房嘛,你要是嫌拆迁款少了,咱还可以再商量。” 爷爷把眼睛眯成一道缝,不阴不阳道,“你非要拆,我也不拦着,出了事你得自己承担后果。” 包工头满不在乎,笑着甩头,“我还真不信,拆了那几间破瓦房能出什么事。” 到了动工那天,包工头喊来一辆挖掘机,就要当着我爷爷的面破土动工。 我爷爷端来一根板凳,翘着二郎腿看戏。 挖掘机轰隆隆行驶,刚推倒了老家后院的那堵墙,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刚还晴朗无比的天空,瞬间就被浓云遮盖,老天爷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挤出墨汁,一个炸雷毫无征兆地劈下来,震得地面开始晃动。 老家后院忽然刮起了呼呼的狂风,卷起漫天狂。 电闪雷鸣间,暴雨犹如银河倒泻般灌入大地,原本干涸的长江水流开始倒灌,淹没了周围的村镇和庄稼地。 就连江水也冒起了咕噜噜的大气泡,一个个脸盆大小的水泡接连炸开,江水翻腾,卷起了大量黑色的淤泥。 施工队的人一个个都吓得面无土色,当场喊了一声“妈呀”,丢了挖掘机,一个个抱头鼠窜。 这场洪灾持续了两天,淹没了河道旁超过二十里的庄稼地,至少十几个村镇被淹,死了二十口人。 更诡异的是隔天晚上,那个包工头就离奇地死在了自己家。 听人说,包工头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现场找不到任何痕迹,只有一窜窜湿漉漉的泥水脚印,并排着站在他床头前面。 这事我一直闹不明白,直到后来,爷爷在喝醉酒后才不小心吐露了真话, “我让他不要动老宅子,这小子偏不听,坏了铜鼎镇压的风水,才导致了长江水决堤,那么多人因他而死,死后变成了水鬼,当然要找包工头讨说法!” 当晚,爷爷还带着很多香烛纸钱,跑到受灾最严重的河堤口祭祀了一遍,事情这才平复了下去。 打那之后,没人再敢打老宅的主意,那个供奉铜鼎的地窖也被保存了下来。 我那时候还小,一直把爷爷的话当成故事听,后来年岁渐长,和老爹一起搬到了县城,渐渐就把这事淡忘了。 直到12年,我刚从大专毕业,意外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场作死经历。 那时候我刚刚步入社会,也没个正经工作,成天窝在家打游戏。 赶巧那天是中秋节,老爸单位上发了很多月饼,他忙着回单位应酬,让我把这些月饼带回老家,也算给爷爷尽尽孝心。 可当我跨上小电驴,匆匆赶回老宅时,却发现大门虚掩着,爷爷没在。 我想起爷爷平时一有空就去那个地窖,估计又是进去捣鼓那尊铜鼎了,便把礼品盒放在堂屋,快步走向了后院。 经过当年那场拆迁事件,后院早就荒废了,我站在地窖外面喊了两声爷爷,里面却没有回应。 出于好奇,我推开了地窖大门,沿着黑暗的楼梯走了下去。 地窖很大,也很黑。 中间摆放着那尊黑压压的铜鼎,表面满是斑斑铜锈,铜鼎有四个角,上面挂着大铁链,铁链上面还贴着很多被画得弯弯曲曲的符,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我走到铜鼎附近逛了一圈,没发现别的,正要往回走时,却看见铜鼎下面摆放着一个黑漆漆的瓦罐,好像是在我七岁那年,爷爷从江里带回来的罐子。 罐子上面贴了几张红色的封皮,我拿手指头一戳,感觉封皮挺有韧性,正想打开来看看,不料手指头却被罐子边缘的破口割伤了,渗了好多血在罐子上。 我哎哟一声,赶紧把手指缩回来,一低头,却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只见我伤口中滴落的鲜血,全都洒在罐子上面,血迹正在慢慢变浅,好像被罐子吸了进去。 “这罐子能吸血?” 我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罐子吸收了我的中指血后,居然咯咯地跳动起来,黑色的罐体浮现出细密而繁复的花纹,冒着一股黑气,随后那封皮就被什么东西顶得鼓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没等我想明白发生了什么,铜鼎便狠狠颤了一下。 罐体咔嚓碎裂,从里面冲出一团黑气,直直地朝我脸上喷过来。 大白天的,我忽然就感觉浑身发冷,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同时那团黑气也变得更明显了,在我头顶飞来飞去,还传来“嘿嘿”的诡异笑声。 空洞的笑声在地窖中荡来荡去,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朝我狞笑。 我吓得一激灵,撒腿就往地窖外面跑。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只感觉地窖下面很诡异,一秒都不敢多待了,匆匆跨上小电驴,一溜烟逃回了家。 回了家,我仍旧惊魂未定,连饭都顾不上吃,便匆匆爬回床上睡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要一闭眼,就会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个地窖,铜鼎里面长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和我面对面直视着,发出那种“咯咯”的渗人狞笑。 后半夜我被噩梦吓醒了,感觉浑身难受,脑子就跟要裂开了似的,掀开被子,浑身都在冒汗。 我嘴唇干得不行,想去厕所洗把脸,可一开灯,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 我脖子以上的部分胀大了不少,额头惨青,两个眼窝深陷,额头上更是浮现出一根根的青筋,好像树根一样延伸到头皮深处,皮层开裂,弥漫着很多龟甲一样的纹路。 “妈呀!” 我当场吓得两眼发黑,一跤跌在地上昏死过去。 等到恢复意识时,我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急诊室的医生替我做了全身检查,愣是找不到病根。 就在爸妈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爷爷来了。 他一脚踹开病房,黑着脸跑到病床前,厉声质问道,“兔崽子,我昨天刚离开家一小会,你就闯了大祸,快说,你是不是去了地窖,还碰了铜鼎上的东西?” 我当时已经烧迷糊了,恍惚地点点头,爷爷气得直跺脚,“你怎么能碰那个东西,它可是……” 话说一半,爷爷又急忙闭嘴,直接用床单把我裹起来,转身就要扛回老家。 我爸上去阻止,却被爷爷一脚踹翻在地,眼珠子鼓得吓人, “想让这娃活命,你狗曰的就别拦我!” 第2章 邪灵上门 当天,爷爷愣是扛着我走了好几里路,把我重新带回了老家。 也不晓得他一把年纪,哪来这么好的体力。 因为烧得太重,整个过程我一直迷迷糊糊的,很快就靠在他肩上陷入了昏睡。 醒来时,我再次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窖。 爷爷把我放置在了一卷破草席上,扒光我身上的所有衣物,随后打开一个老旧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黑色小刀、朱砂、毛笔和黄纸等物件。 接着他蹲在我面前,点燃一根蜡烛,将小刀放置在烛火上炙烤。 烛光昏暗,映照着爷爷那张低沉得老脸,比石头还要硬。 我从没在爷爷脸上看见过这么狰狞的表情,被吓惨了,加上身体很不舒服,只能蜷缩在破草席上,一动不敢动。 隔了好一会儿,爷爷将消完毒的小刀取下来,一把握着我的左手,二话不说,对着掌心就是一跺。 “啊……” 我痛苦不堪,发出沙哑的惊呼,吃力地质问爷爷为什么这样做? “傻小子,我这是在救你的命!” 爷爷瞪了我一眼,眼窝里满是红血丝,表情吓人,语调也格外沙哑,“你的命格打小就特殊,如今我断了你的掌纹,也是为了扰乱你的命数,这样也能让你活得长久一点。” 我一脸恍惚,实在不理解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爷爷也不解释,垂头叹着气,又忽然把手指向身后的那尊铜鼎,从牙缝里迸出一段话来, “这东西,已经被老秦家守护了十几代,眼看老秦家守护铜鼎的宿命就快要结束,哪晓得居然遇上你这么个现世报,现在可好,你的命格已经跟它绑定在一起,未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只怕……唉!” 爷爷话说一半,又开始唉声叹气。 我心里一万个不理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虚弱地靠在凉席上说,“爷,我会死吗?” “不会的,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说什么也要给老秦家保留最后一丝骨血!” 爷爷咬紧了后槽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又取出一个破瓷碗,将朱砂和一些黏糊糊的鲜血倒进碗里,经过调配之后,再用毛笔沾上红色的血迹,开始沿着我全身画符。 过不了多久,我全身都被涂满了弯弯曲曲的纹路,看着无比渗人。 我沙哑道,“爷,你在我身上涂了什么东西,好腥啊。” “乌鸦血,是用来替你保命的!” 爷爷一边在我手肘上绑红线,打了几个死结扣,一边摇头说,“你这惹的麻烦不小,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帮你渡过眼下的一劫,至于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闯了。” 我喉咙干得被火烧一样,迷茫道,“爷,我到底惹了什么呀,不就是打碎了一个破罐子吗……” “闭嘴!” 爷爷怒瞪我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知道那罐子里封印的是什么吗?98年那场大洪水,就是罐子里的东西给闹的,当年我为了把它揪出来,不知废了多大力气。” 爷爷说那东西太邪门,自己为了镇压罐子里的那股邪气,只能把罐子放在铜鼎下面,借助铜鼎上残余的一丝龙气,慢慢消磨它的戾气。 十几年过去了,这东西一直很安分,原本只要再过几年就能烟消云散,却不料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居然被我在无意间放了出来。 “你滴在罐子上的童子血,恰好帮它冲破了封印,好在那东西被铜鼎镇压了十几年,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十不存一,否则它当场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爷爷的话吓得我浑身发凉,颤声说,“那……我放了它,它怎么还要弄死我?” “和那种东西讲道理,真亏你想得出来!” 爷爷满脸阴郁,仿佛能拧巴出水来,摇头说那东西为了冲破铜鼎,把自己身上的邪气也过渡到我身上了,这才是导致我“发烧”的病因。 那股邪气太浓了,爷爷也驱散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铜鼎中残余的气息也灌注在我体内,用我的身体充当容器,将两股气息集中在一起,才能勉强达到平衡。 “可这样一来,铜鼎耗尽了最后一点龙气,就会彻底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爷爷说到这里时,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摩挲着锈迹斑斑的铜鼎,眼神在不停地闪烁,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些什么。 我脑子晕晕乎乎的,艰难道,“爷,这铜鼎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怎么会有龙气?这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这些问题,还是等你康复之后,自己去寻找答案吧。”爷爷摇头,似乎被触及到了某种禁忌,一脸的讳莫如深。 他用红绳绑住我的四肢,打了好多个死结,又把红绳的另一头系在铜鼎的四条腿上,回头看着我说, “从现在起,睡在草席上别动,等到了晚上,我再把铜鼎里的龙气引导在你身上,记住了,到时候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一惊一乍的,能不能度过这一劫,还得看你自己的定力够不够。” 说完,爷爷又抬起了我的胳膊,继续用毛笔沾上红色的“染料”,在我左手的掌心上画了一个弯曲的符咒,沉声道, “这叫掌心.雷,等到晚上,那东西还会过来取走你的性命,你要找机会把符咒打在它身上!” 我一脸恍惚,还想再问他两句,爷爷却什么都不肯说,起身布置好了法坛。 他换了一身黄色道袍,还在地窖下面点了许多蜡烛,将蜡烛围成一个扇形的圆圈,又用毛笔在地上和墙壁上画了大量的符咒。 看得出,爷爷每一笔都画得很专心,等到满墙的符咒落成,他自己也流了一头大汗,不停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颓然道,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也不晓得今晚这一劫到底能不能过得去。” 等到布置完一切,天已经黑下来,爷爷哪儿都没去,静静地盘腿坐在我身边,又取出几根银针,开始朝我脑门上比划。 我害怕得不行,颤声说,“爷,你在干什么呀?” “闭嘴,憋回去!” 可能是嫌我没出息,爷爷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趁我晃神间,他飞快下手,将那几枚银针全都扎进了我脑门。 “啊!” 我感到脑门一凉,一股胀痛感立刻袭遍全身,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惨叫。 爷爷用手扶正我的脑门,呵斥道,“别叫,这点疼都受不了,怎么做我老秦家的子孙?” 接着爷爷便闭上眼睛,发出抑扬顿挫的浅浅吟唱,脸上的肌肉也伴随着吟唱的传递,很有规律地跳动着。 我不敢闭眼,害怕一闭眼就醒不来了,就一直盯着爷爷的脸看。 他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跳动,居然呈现出一些诡异的青黄之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随着爷爷念诵的咒语,居然有一股很明显的“气”,正沿着他身体缓缓散逸开来。 同时,那些绑在我身上的符纹也变得滚烫发红,好像一只只蝌蚪般诡异地跳动起来。 我感觉身体似乎回暖了不少,怔怔地低头,却看见自己的毛孔中,正在散发一缕缕诡异的黑气。 这些黑气极度粘稠,给人一种阴森的即视感,随着黑气越来越凝聚,居然染黑了我手肘上的红线,并渐渐朝红线另一头蔓延。 我吓惨了,瞪大眼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嘴里发出含混的“嗬嗬”声,一口浓痰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也咽不下去,格外的难受。 “哼!” 爷爷也注意到了那些流窜的黑气,冷不丁地轻哼一声,腾出左手,狠狠拍在了身后那尊铜鼎上。 铜鼎立刻传来“嗡”的一声,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我明显感觉到,铜鼎表面的纹路冒起了一缕缕淡金色的光,沿着红线蔓延,与那些黑气不停碰撞,发出“滋滋”的声音。 红线一端连接着铜鼎,上面被染成了金色。 另一端连接在我身上,却呈现出诡异的漆黑色泽。 两种颜色的气息来回碰撞,弥漫出“滋滋”的浓烟,一上一下,仿佛陷入了拉锯战。 同时爷爷念咒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快,老脸上的肌肉疯狂抽动,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终于,在持续了几分钟后,爷爷将双目爆瞪,眼中迸出一抹精光,发出一声爆吼的同时,再度用力拍向那尊铜鼎。 铜鼎“嗡嗡”响彻,传来一股清越的钟鼎声,在地窖中来回游荡着。 黑气终于支撑不住了,开始回缩,被铜鼎上的金色气流强行逼回我身体,同时我也感觉身体变得暖洋洋的,好像浸泡在温泉里一样。 那些淡金色的气息,同样沿着红线钻进我身体,驱散了我全身的阴寒。 可就在我沉浸其中,享受着难得的舒畅时,地窖外面竟忽然刮起了一股阴冷的风,地面上的蜡烛被吹得东摇西摆。 烛火明暗交替间,一股冷幽幽的邪寒气流也慢慢渗入了地窖,伴随着诡异的“咯咯”狞笑。 我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到身体发冷,颤巍巍地打了个摆子,定睛看向地面,却发现了一窜诡异的黑色脚印,正从台阶方向延伸过来。 八字朝前,正对着我的方向。 “鬼,是那个罐子里的东西,它果然找来了!” 我吓得魂不附体,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第3章 寒热症 阴风游荡,地窖变得更冷了。 我什么都看不清,唯一的感觉就是天空变暗了,连烛火也被冷风压成了绿豆似的小点,气氛特别阴森。 爷爷也发现了地上的黑色脚印,脸色难看到极点,缓缓抬头,望着冷幽幽的雾色,“秦风,别怕,爷爷替你挡着,它靠近不了你。” 咯咯…… 爷爷话音刚落,风中就飘来似有似无的冷笑。 随即,黑色脚印慢慢转动脚后跟,一点点地向我逼近。 此时爷爷画在地上的符咒也起了作用,符纹交替闪烁,明暗的光线与那些阴冷的狂风交织在一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让我痛不欲生。 爷爷大声念咒,随着嘴角的颤抖,额头上也浸出了米粒大小的汗珠。 看得出爷爷很辛苦,他既要压制我身上的邪寒之气,还要对付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没坚持多久,肩膀就狠狠地抖了起来。 那道黑色脚印还在不断地靠近我,踩过地上的符纹,冒着“滋滋”的烟雾。 凡是被踩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漆黑的脚印。 这脚印根本就不像人类所有,五个脚趾头弯曲、细长,印在地板上,好像钩子似的。 爷爷的念咒声变得越来越痛苦,身体颤抖的频率在不断加快,哪怕竭尽全力抵挡,也没有办法阻止脚印靠近我。 终于,黑色的脚印来到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我看不见那个东西,却明显感觉到有人正面对面地盯着我看,还不断地朝我脸上哈冷气。 我呼吸困难,好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了咽喉,脸色一下就胀青了,恨不得把舌头也吐出来。 这不是幻觉,我是真的感觉到一双手,在狠狠掐我脖子! 就在我难受得要死的时候,爷爷却忽然发出一声爆吼,“秦风,快用掌心.雷!” 几乎是出于本能,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吼,左手猛地往前一伸,按在了一道看不见的人影上。 “啊……” 刹那间,地窖中发出另一道尖锐到了极致的惨叫,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嚼着玻璃,刺得我耳膜胀痛。 那股冷风离开了,在地窖中横冲直闯,十分狼狈地冲到门外。 黑压压的空气中,还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凄厉怒吼,“老不死的,你居然算计我。别得意,这小子的命早晚是我的!” 冷风终于消失不见,地上的蜡烛也再度燃烧起来。 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我也忽然变得好受了许多,脑子也不再眩晕了,感觉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门口,确认那东西已经被赶跑了,这才一脸兴奋地跳起来,大吼道, “爷,它跑了……咱们成功了!” “呵呵,是啊……” 爷爷笑着应了一声,话没说完,竟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老血,身体一歪,径直倒在了地上。 “爷,你怎么了?” 我一脸惊骇,赶紧把爷爷扶起来,却见他正大口呼气,好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脸上更是惨白得看不见任何血色。 “呵呵,没事,爷爷的阳寿快到头了,你别太伤心,用我这条老命,换来秦家血脉的延续,也算值得了。” 爷爷脸色惨白如纸,说话声渐渐微弱,脑袋一偏,竟然晕死在了我怀里。 “爷,你别吓我啊!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命是你用自己的阳寿换来的?” 我脑门子嗡了一下,死死抱着爷爷的肩膀,哭得撕心裂肺。 …… 爷爷就这么走了。 就在他替我治病的第二天傍晚。 临死前,爷爷回光返照,曾短暂地苏醒过一次,还拉着我的手,絮叨了许多话, “你别太自责,这些都是我们秦家后人必须背负的命运,我的死是命数,和你无关。” 他交给我一把钥匙,让我打开书房后面的一个抽屉,抽屉里放着一本泛黄的书页,里面记载着他毕生所学的遗留。 “秦风,你要好好钻研书上的内容,只有这样才能学成本事,不用再担心被那东西报复。” 爷爷还说,那晚,他虽然赶走了罐子里邪物,可那邪物生性狡诈、睚眦必报,等它恢复过来后,可能还会继续找我报复。 另外,我身上的邪气只是暂时被镇压下去,还没有被彻底中和,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不间断地发作,要想彻底调理好身体,就必须找到一种叫“龙蕨草”的东西,按照爷爷留下的药方服用,才能彻底根治顽疾。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黔阳县,找一个名叫黄有福的中间商,向他索要龙蕨草。 我含泪点头,一一记下,又询问爷爷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他笑了笑,说没有了,轻轻拍着我的额头, “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了你,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爷爷就很满足了,只是……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将来会成为一个大麻烦,记住爷爷的话,一定要行善积德,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爷爷就合上双目,彻底离开了我。 丧事置办得很简单,按照爷爷生前留下的遗言,我们没有给他立碑,只是将骨灰放进了那个地窖,再用挖掘机填平了地头,让他继续与那尊铜鼎作伴。 按照爷爷的说法,他已经把铜鼎中仅剩的一点龙气给了我,用来帮我镇住体内的邪气。 那铜鼎也就作废了,不再需要后人继续守护。 在爷爷的葬礼上,我哭得昏天暗地,好几次晕厥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左手的掌心上,多出了一个诡异的标记。 是一个硬币大小的阴阳鱼旋,一半呈现金色,另一半呈现黑色。 我不知道这标记有什么用,只是感觉那天走出地窖后,自己整个人似乎变得不同了。 还有就是爷爷留下的那本古书,上面用蝇头小字记录了密密麻麻的符篆和咒语,包括开光、启坛、祛疫和固体,等等的修行法门。 小小的一本书,记载了好几万字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用文言文写的,我读书时成绩不好,一看见这些古文就头疼,对上面的内容一知半解,也搞不清什么头绪。 好在书上还有一些图画,我尝试按照图画上的姿势打坐,果然感应到自己小腹下面好像多出一股气,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只是不清楚该怎么引导。 结束了爷爷的葬礼,我便返回县城家中,陪父母小住了几天。 对于爷爷临终前说的那些话,我始终是一知半解,直到现在还搞不清那口铜鼎的确切来历,也不明白被爷爷用铜鼎镇了十几年的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我坚信爷爷不会说谎,既然说了那东西有可能卷土重来,我就必须尽快做准备。 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那就是尽快找到龙蕨草,平衡体内的那股邪寒之气。 这东西发作的时候实在太痛苦了。 在给爷爷送葬的第二周,它就发作过一次,搞得我浑身冰凉,不停地打摆子,好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冻结了,身体一半热,一半冷,躺在床上睡了两天才有所缓和。 老妈不放心,亲自送我去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我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一样,根本找不出任何毛病。 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拖着病体,买了一张前往黔阳县的车票,转乘两个小时大巴,去寻找爷爷口中所说的那个中间商。 这人的名字叫黄有福,是一个专门从事偏门行业的“阴阳掌柜”。 爷爷年轻时也是个走街串巷的术士,在这一行积攒了不少人脉,所以认识一些行道上的朋友。 黄有福祖上曾经受过我爷爷的恩惠,后来我爷爷找到一株龙蕨草,当时觉得没什么用,便寄存在了黄有福的店铺,说是有备无患,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来取。 想不到当年的无心之举,居然变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来到黔阳县,我按照地图上的指引,找到了黄有福所开的那家阴阳铺子,刚进门,就看见一个正在剔牙的中年胖子。 他大概四十五六岁,长得油头粉面,穿着鲜艳的花衬衫戴着大墨镜,留着一撇小胡子,满脸横肉,一副油腻大叔的形象,和我印象中的术道高人格格不入。 这店铺倒是布置的古色古香,还点着香薰,柜台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陶瓷器皿,不过大多都是用来充门面的假货,标价还死贵。 见有客户上门,黄有福立刻笑眯眯地站起来,满脸的肥肉堆叠,把眼睛挤成一道缝,十足的奸商相, “小伙子,看上什么随便选。” 我说,“冒昧问一下,您就是黄有福,黄老板吧?我是秦国良的孙子,这次过来是为了拿回龙蕨草的。” “龙蕨草?” 出乎意料,刚听到龙蕨草的名字,黄有福就抖了下嘴唇,一脸心虚地看着我说,“你找那东西有什么用?” 我忙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解释说龙蕨草是用来救命的。 黄有福却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苦着脸说, “这个……真不好意思啊老弟,你来晚了一步,之前,你爷爷的确在我这里存放了一株龙蕨草,可他好几年都没联系过我,我以为他早就把这事忘了,所以就……就私自做主,把它转卖给了一个药材商人。” 什么?! 爷爷给我救命的东西,居然被他转卖了?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大脑晕乎乎的,好像寒热症又要发作了。 第4章 姓陈的法师 “你把它卖给谁了,还能不能要回来?” 我急坏了,顾不上头疼病发作,一把握住了黄有福的胳膊。 黄有福支支吾吾道,“那东西都被我卖掉好几个月了,哪有机会要回来。” 我瞬间就炸了,“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把它卖给别人?” 黄有福反倒振振有词,讪笑说,“老弟,这事也不能怪我啊,这年头生意难做,那株龙蕨草都在铺子里放了好几年了,你爷爷也没给过我半毛钱的保管费,我经营这么大个店铺,吃喝拉撒都得花钱……” 黄有福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看见我表情不对,讪讪一笑,又赶紧住口了。 我被他气得差点爆粗口,这死奸商,还说是爷爷的朋友呢,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我爷爷留下来的龙蕨草给卖了。 钱是小事,问题是我的寒热症必须通过龙蕨草来化解,那东西不好找,我根本没时间去别的地方购买。 想到这儿,我整个头都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受到刺激,导致身体内的寒气又有了发作迹象,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痛苦地抱着头,肩膀微微发抖,脸也难受到扭曲了。 “老弟,你这什么情况啊?” 黄有福不了解我的情况,见我变得这么难受,赶紧上来搀扶我。 “滚,你特么死奸商,我快被你害死了!” 我满脑子愤怒,用力推开黄有福的手,也顾不上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指着他破口大骂。 可骂着骂着,一股寒热之气涌入大脑,我脑子“嗡嗡”作响,双眼一黑,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强烈的眩晕感仍旧折磨着我的大脑,让我浑身酸软,连爬下床都困难。 黄有福就蹲坐在床边,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搓着双手道,“老弟,你醒了啊?” “嗯……” 我无力地哼了一声,心里还在回想龙蕨草的事,心里别提有多憋屈,看向黄有福的眼神也充满了气愤。 这死奸商可把我害惨了。 见我眼神不善,黄有福赶紧站起来,委屈巴巴地说,“老弟,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把你弄回房间躺着了吗,你别急,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来气,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扶着胀痛的脑门说,“弄丢了龙蕨草,还能有什么转机?” 我用手捂着脸,回想寒热症发作时候的难受,恨不得一头撞死,宁可死也不想再受这种折磨。 黄有福伸手搭着我的肩,“老弟,你别紧张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情绪,你情绪波动越大,那种症状就越明显,发作的频率也会越多……” 我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还不都是你害的!” 他讪讪地把手缩回去,想了想,一拍大腿说,“干脆这样吧,龙蕨草是我弄丢的,害你变成这样,我也不能不管,不如你就先住在我家,我替你联系法师,看看你这种情况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化解。” 我愣了一下,有气无力地把头靠在枕头上,反问他什么法师? 黄有福咳嗽一声,“以我的经验来看,你会出现那种寒热症,是因为身体里多了一股邪气,无法调和,只要找个懂这方面知识的法师,用其他办法将那股邪气逼出来,症状自然就减轻了。不过嘛……” 话说一半,黄有福又转过话锋,贱兮兮地笑道,“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事很麻烦,我替你联系法师也是需要收费的,不管最后事情成没成,都要收一笔跑腿费。” 商人永远向利益看齐,大家非亲非故的,他收我一点跑腿费也不算过分。 我摸着滚烫的额头,说行吧,你要多少?黄有福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 我心说五百块还算公道,只要能早点摆脱这种寒热症,花点钱也不算啥,就痛快地打开皮包,递了五百块给他。 谁知黄有福却没接,舔了舔嘴唇,说老弟你误会了,不是五百,是五千。 啥玩意? 我的火气腾就上来了,心说你个死奸商,要不是你卖掉了龙蕨草,我哪能变这样,大声说,“你还不如去抢呢,我哪有五千块?” 那年我大专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身上仅有的那点零花钱都是爸妈给的,五千块对一个没有收入的年轻人来说,已经算一笔巨款了。 黄有福掰着手指头算道, “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啦,我既要管你这几天的吃住,还要自己搭车费,而且请法师出手的价钱也不便宜,总不能让我倒贴吧……最多这样好了,看在熟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六折,一口价,三千块!” “……行!” 我看向黄有福那张精于算计的脸,恨不得一拳打在他鼻梁上。 可联想到自己的实际情况,我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将皮夹子丢了过去。 黄有福拿了钱,这才屁颠颠地笑着出门,我继续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的处境,心里气得只想骂娘。 这次出门不仅没拿到龙蕨草,反倒损失了三千大洋,这该死的奸商,得爷们把身体养好之后,早晚得跟他算这笔账。 好在黄有福拿了钱,办事还算尽心,当天下午就屁颠颠跑回来,眉飞色舞地说, “老弟,要不说你运气好呢,刚好我认识一个姓张的民间术士,他听说了你的情况,对这件事很有兴趣,表示可以替你看一看。” 事后他扶我下床,坐上了一辆电动三轮,连夜赶路。 法师家住在黔阳县东边的一个小镇上,一路颠簸,直到夜深了我们才赶到地方。 眼前是一栋四方四正的独立小院,小院四周种了很多大柳树,柳树根系发达,枝繁叶茂,遮掩了大半个院子,从远处看起来阴森森的。 最怪异的要数院子大门口,居然挂着两盏白纸糊成的灯笼,透着微弱的烛火,气氛阴森恐怖,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我心底发毛,拉了拉黄有福的袖子,“老黄,这院子看起来怪邪门的,法师真的住在这里?” 虽然我不懂风水门道,可打小和爷爷住在一起,还是听说过一些阳宅禁忌。 老人们都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中间不种鬼拍手”,院子被这么多柳树围着,看起来就怪渗人,大半夜的,门口还挂着两盏白色的油纸灯笼,火苗一闪一闪的,看着别提有多诡异。 柳树是阴木,民间的说法是柳木通阴,通常只会栽在坟头和水井附近。 因为柳树越多的地方,阴气就越重,特别容易招惹一些邪门的东西,这个院子给我的感觉不像是给活人住的,反倒更像是一栋阴宅。?? 第5章 治标不治本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有福,他听完就笑了,“老弟,你懂得还真不少,没错,一般人不会在家栽这么多柳树,但今天要拜访的法师却不是一般人,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跳下了电三轮,匆匆跑去院子敲门。 砰砰砰,大门响了三下,门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随后大门被人拉开,走出一个身材削瘦,模样古怪的小老头,眯着眼睛看我们。 这老头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脸颊枯槁,牙齿也很稀松,一脸的麻子,脸上的肉比枯树皮更粗糙,可两眼却很有神,好像刀子一样刺在我脸上。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怪不自然,总觉得这老头眼神就跟藏了一条毒蛇似的。 “来了?” 好在老头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就对黄有福嘀咕了一声。黄有福点头哈腰,屁颠颠道, “是啊陈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病人,他叫秦风。” “进来吧。” 老头摆摆手,自顾自地转身进屋。 见我还愣在门口不肯进去,黄有福便推了我一把,“快去吧,陈爷向来很少出手的,这次你算是走了狗.屎运。”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忍着心里的不适感,一脚跨进了院子。 可刚走进院子,我就立马愣住了,只见院子里面居然摆放了好几口黑漆漆的棺材,每一口棺材上都贴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屋里没有通电,只点着几盏油灯,昏暗的油灯照在黑漆漆的棺材板上,氛围很是诡异。 我心里更害怕了,环顾四周,越来越感觉这院子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直到这时候黄有福才小声解释道, “别看了,这地方是义庄,上世纪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地方,后来国家流行火葬,义庄就荒废了,陈爷花钱把它买下来,做了一些改造,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 怪不得,我说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原来以前是专门用来堆死人的。 我硬着头皮走进去,来到一个大厅后,陈师傅又指了指地上的一个蒲团,让我盘腿坐上去。 我照做了,屁股刚挨上蒲团,陈师傅就在我对面坐下来,顶着一张长满麻子的老脸,目不转睛地看向我, “你真是秦国良的孙子?” 我一愣,赶紧点头,反问道,“是啊,您认识我爷爷?” 他干巴巴地笑着,点头说认识,“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在西南这一带很有名气,这一行的人都很敬重他。” 啊?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爷爷名气这么大,我怎么不知道? 陈师傅看穿了我的心思,呵呵一笑,脸上的褶子老肉堆叠起来,形成了几道沟壑,又干巴巴地问了我几个问题。 我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他这才点头,一脸古板地说,“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次,不过你的情况很特殊,普通的办法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说完,他伸出了干枯的右手,把手按在我脑门上,轻轻摸索了几下,同时闭目感应着什么,表情越来越古怪,又忍不住扫了我几眼,自顾自地摇头说, “想不到你身上的气息这么乱,看来你爷爷为了救你,倒是没少花心思。” 接着,他从蒲团下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银色的小刀,还有很多竹筒、针管类的东西,以及一些银针。 陈师傅取出银针,先放在我脑门上比划,随后就开始扎针了。 他动作很快,扎针的手法一流,几针下去,我居然感受不到太多痛苦,正恍惚的时候,陈师傅已经扎完了针,又让我脱掉上衣,把竹筒放在蜡烛上熏烤了几下,再将一个点燃的火折丢进竹筒,然后快速按在我胸口。 竹筒立刻就吸附在我胸口上,跟拔罐一样,同时我也感觉被竹筒吸附的地方,有一种阴冷的气息,正逐渐从身上被剥离下来。 事后他又取来一个造型古怪的碟子,搁在我脚边,握住我的手背,右手抓起了那把银色的小刀,在我手肘上划了一道。 “嘶……” 我手背吃痛,立刻抽了口凉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背上流出一道血痕,鲜血泛着诡异的黑色,在手背上凝成一条血线,湿哒哒地滴落在脚边的碟子上面,还散发出一股脓腥的臭气。 陈师傅一脸凝重,小声道,“没想到这股邪气这么浓,果然很棘手……” 他替我放掉了身上的淤血,等血液的颜色恢复正常后,才抓了一把香灰,帮我堵住伤口,又将吸附在我身上的竹筒拔了下来。 拔掉竹筒后,我胸口露出好几个黑印,连皮肤也透露着诡异的暗黑色斑纹,就跟长了尸斑一样! 我脸色惨青,咽着唾沫开口道,“大师,我身上怎么会……” 他摆摆手,神色木然地摇头,“别担心,这是你体内的邪气在作怪,我刚才已经替你拔除了不少,你现在活动一下,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 我活动了几下四肢,果然感觉身体变轻松了许多,连脑袋也不再胀痛了,顿时一脸的兴奋, “果然好了,大师,你的治病手法果然有效!” “呵呵!” 黄有福一直站在门口,见状便贱兮兮地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当然,陈爷可是一流的术士,驱邪的手法也很有一套。老弟,我说的吧,只要听老哥的就不会有问题。” 我白了他一眼,没作声,刚想对陈师傅道谢,这老头就嘿嘿怪笑了一声,摇头晃脑道, “先别急着谢我,你身上的冤孽气藏得很深,普通办法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消化不了这股邪气,将来它发作的时辰就会越来越短,每次发作都会让你不痛不欲生,甚至随时夺走你的小命。” 果然…… 我满脸苦涩,陈师傅的说法和我爷爷遗言差不多,除非能尽快找到龙蕨草,否则时间一长,我还是会丢掉小命。 见我一副沮丧的样子,陈师傅又笑笑说, “其实你也不用太悲观,这股邪气虽然把你折磨得痛不欲生,但只要善加引导,将来不仅不会对你构成危害,反倒会有很大的裨益。”?? 第6章 收徒的考验 啊? 陈师傅的话让我懵了一下,反问他到底几个意思? 陈师傅慢条斯理道,“你之所以感觉痛苦,是因为身上的两股气息得不到控制时间一长,等你能力有了增长,说不定就能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东西。” 而这两股气息,一旦得到了合理的运用,将会让我受益终身。 “可我根本不懂得修行啊,爷爷也没教过我该怎么引导它们。” 我满脸发苦,摇头说爷爷死后倒是给我留了一本书,可书上的内容太深奥了,我一知半解,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练。 修行不是件容易的事,对于这种零基础的人来说,要想学会书上的法咒就更难了,除非能找个高明的师父引导我入门,否则靠我自己瞎练,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成功。 黄有福却直接笑出了声,在一旁搭话道,“老弟,要我说你什么好,你面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大法师吗,只要陈师傅答应教你,你还愁将来没机会出头?” 对呀! 黄有福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一拍脑门,满脸期待地看向陈师傅。 陈师傅却摇摇头,不屑一笑道,“小伙子,想拜师哪有这么容易?再说我学的东西跟你爷爷不一样,就算收你做徒弟,也没办法把你爷爷的本事传给你。” 他解释自己是个灵媒,与我爷爷学的道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不同的门派传承也不一样,比较正统的有道家的正一道、全真道和太一道,还有赶尸、养尸,蛊师和米婆、灵媒等等职业……不同的法门,传承下来的术咒也千差万别。” 我似懂非懂,但还是不肯放弃眼前这根救命稻草,赶紧说, “虽然传承不一样,可说到底你们都是修行人士,总会有相似的传承吧,只要能跟你打好基础,也许我再学习爷爷留下的术咒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这个嘛……” 陈师傅犹豫了,很为难地看了看我,低头不语。 看得出,他并不想收我为徒。 黄有福满脸堆笑地说,“陈爷,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你年纪也大了,这一身的本事,总得找人传承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秦老爷子当年不是还救过你吗,现在他孙子有难,你总不能不管吧?” “哼,你这么热心劝我收徒,是盼着从这小子身上拿好处吧?” 陈师傅哼笑了一声,不屑地扫了黄有福一眼。 黄有福一脸尴尬,顿时不敢作声了。 接着,陈师傅又默默看了我许久,沉吟道,“我年轻的时候的确受过你爷爷一些恩惠,按理说你现在有难,我也不该把你拒之门外,只是……” 他琢磨了许久,说自己从不肯轻易收徒,我要留下来,就必须接受三个考验,如果三次考验都能通过,他就答应让我做自己的记名弟子。 “什么考验,您尽管说就是了,我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我太激动了,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我对修行没什么兴趣,求着陈师傅收徒也是为了自保。 只要能活下来,让我干啥都成。 “呵呵,年轻人别对自己太自信,我们这行的买卖可不是说干就能干成的。” 陈师傅怪笑两声,又伸了个大懒腰道,“今天太晚了,你先陪黄老板回去休息,两天后再来吧。” “成,我一定准时赴约!” 我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赶紧陪黄有福离开了那栋老宅。 回去的时候,我还在思考陈师傅会给出什么样的考验,黄有福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笑着递来一支烟, “老弟,别想了,想那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哥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通过他的考验。” 我回过神,黑着脸道,“你特么说得轻巧,要不是你卖掉了龙蕨草,我至于花这么大精力去拜师吗?” 黄有福干笑一声,将小眼珠子一转,又恢复了那副猥琐的样子, “你也不吃亏啊,只要能完成陈麻子的考验,不仅能压制寒热症,还能找个厉害的师父学本事,算起来咱们也算扯平了不是?老哥费了这么大力气帮你说请,你可别不识好歹。” 他一脸贱笑的脸,我心里说不出的鄙夷,转念一想,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像黄有福这种奸商,向来是认钱不认人,干嘛主动帮我拜师? 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问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这老小子把眼珠眯成一条缝,又恢复了奸商本色,“等你学好本事,将来就可以跟我一起合作了。你也知道,我是个阴阳商人,少不了和各种法师打交道,到时候老哥有事相求,你可不能忘了我的好。” 得,说到底,这狗曰的还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意铺路。 回了店铺,天已经快亮了,我疲惫得不行,在他的安排下住进了一个小房间,蒙着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下午醒来,我闲得无聊,继续留在黄有福店铺里,想看他是怎么做生意的。 不看不知道,这丫的简直把奸商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凡是和赚钱有关的业务,他都照单全接,什么替人看风水、迁坟,主持灵堂丧事啥的,甚至还答应帮人驱邪。 我一脸无语,等黄有福打发客户离开后,才好奇问道,“老黄,你只是个中间商,自己又不懂得驱邪,怎么什么业务都敢接啊?” 黄有福笑得把眼珠眯成一条缝,“我确实不知道怎么驱邪,但我认识不少法师,他们会啊!” 黄有福告诉我,阴阳商的业务范畴很广,但凡和“邪”字沾边的业务,他都肯接,事后再把这些业务转包给真正的法师,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抽成,从中间赚取利润差。 “别看这些法师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只要是人他就得吃饭!这年头吃喝拉撒睡,哪样不得花钱?他们自己又不会招揽生意,说到底还得靠我介绍业务。” 我恍然大悟,又想到什么,一把拽着黄有福衣领,恶狠狠道, “昨天你收了我三千块,老实说,到底赚了多少?” 黄有福顿时叫起了撞天屈,“老弟,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啊,放心啦,等你学好手艺之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三千块而已,很容易就赚回来了。” 呵呵,死奸商,我信你个鬼! 见我还不满意,黄有福又赶紧承诺,会继续帮我打听龙蕨草的下落。 我这才作罢,气哼哼地撒开了手。 在黄有福的铺子里待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下午,我独自搭乘公交,又去了一趟麻田镇。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走进院子,正琢磨着陈师傅会用什么方式考验我,他已经递来一把锄头, “第一个考验很简单,我要你去后山挖一座荒坟,坟里埋着一个孕妇,等你刨出孕妇的尸体后,就用刀子,把她肚子里还没成型的胎儿取出来。” 陈师傅说话的时候,脸上充斥着诡异的冷笑,配上那一脸麻子,别提有多渗人。 “什么,半夜挖坟,还要剖尸!” 我头皮瞬间就麻了,没想到第一个考验就这么变态。? 第7章 挖坟剖尸 见我脸都绿了,陈师傅又露出一脸阴邪的笑容,满脸麻子叠起来,神情特别诡异地问我怕不怕? 说不怕是假的,我何止怕,光是听到考验的内容,小腿肚子就开始软了。 我汗兢兢地擦掉额头汗水,苦着脸说,“老爷子,有没有这么变态啊,挖坟剖尸可是犯法的!” 老家有种说法,掘人坟墓,必定会断子绝孙,不明白陈师傅为什么要我干这么阴损的事。 他没有解释,把脸板起来,不耐烦地说,“你要不肯就算了,第一个考验都通不过,哪像秦国良的孙子,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着他就要赶我走。 见陈师傅真的生气了,我吓得赶紧改口,“别,我去就是了,您老别赶我走!” 说实话我是真怕,可一想到那种寒热症发作时的痛苦,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见我答应下来,陈师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笑吟吟地指向后山,故意用低沉的语调说, “后山十里,有个叫老鹰咀的地方,下面埋了一个孕妇,坟前没有立碑,是新修的坟,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快去吧,最迟明天一早,我必须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否则考验就算失败了。” 得知任务内容,我一刻都不敢耽误,急忙取了手电筒和铁铲,接过陈师傅递来的匕首,匆匆朝后山方向赶。 进山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山里荒无人烟,天一黑就飘起了一层白雾,树林在冷风吹下发出哗啦啦的抖动着,树叶子到处乱飘,气氛别提有多阴沉。 我对山里的路况不熟悉,只能踩着松软的路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皮鞋踩在腐烂树枝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感觉就像有人在背后跟着我似的,吓得我每一根寒毛都竖起来了。 讲真,这特么就不是人干的活! 好不容易来到鹰钩咀,前面果然出现了一片洼地,处在一个矮坡下面。 这应该是一片乱坟岗,里面横七竖八地坐落着大量的坟头,有新有旧。 大部分旧坟头都是松松垮垮的,破落得不成样子,连坟堆都开裂了,甚至能看见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骨头,也不知到底是人的,还是野兽的骸骨。 我的手电筒散发出森白的光线,映照在一座座黑沉沉的墓碑上,哪里都鬼气森森的,吓得我头发丝全部竖起来。 “妈的,死就死吧!” 从小到大,这还是我头一次经历这么刺激的场面,抹了一把冷汗,强行给自己打气,忍着掉头逃跑的冲动,在乱坟岗中举着手电来回寻找。 找了不久,我把视线定格在一座没有立碑的坟土包上。 这个坟包一看就是新筑起来的,土渍颜色很新,地基也没有那么夯实,周边还撒了一圈白色的死灰,方圆无米内连棵杂草都没有,应该就是我的目标了。 我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走过去,盯着这个坟土包,越看越觉得心里瘆得慌,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香烛纸钱,用颤抖的手点上,然后跪在坟前叩拜起来, “大姐,有怪莫怪,我这也是为了活命,您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啊。” 我朝坟头拜了三拜,感觉没什么问题了,这才七手八脚地爬起来,朝手心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抓起铲子刨坑。 坟包的土渍松软,挖掘起来倒是不怎么费劲。 我硬着头皮开挖,动作越来越快,大概往下挖了半米,铲子立马咯到了某种硬硬的东西,嘎嘣一声。 我心说有了,急忙将旁边的土壤刨开,忙活几分钟,眼前出现了一口薄皮棺材。 我把铁铲伸进棺材盖子下面,使劲一撬,随着棺材板发出的“吱呀”声,山里莫名就起风了,阴森森的冷风围绕着乱坟岗环绕,给人一种冰凉惊悚的感觉。 我差点被风沙眯住了眼睛,定了定神,壮胆继续撬动棺材盖,后背心却一阵冰凉,起了一层白毛汗。 好不容易撬开了棺盖,我定睛朝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都扑腾坐在了地上。 棺材里躺着一个只穿内衣的女人,临死前不知道受了什么折磨,头皮上破了道口子,黑色长发遮住整张脸,五官铁青狰狞,双手搭在小腹上,十根手指头全部呈弯曲的鸡爪状。 最吓人的莫属女人的眼睛,居然是特么睁开的! 就这么瞪着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棺材外面的我,嘴巴半张,牙床也凸了出来。 “握草……” 我膀胱一紧,瞬间就有了尿意,二话不说,拔腿就要往后跑。 可跑出两步,我又硬着头皮停下来,心里恨恨地说,“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完不成任务,我的死法恐怕会比这大姐还要凄惨。” 想到这儿,我强行定了定神,默默蹲下来,看向女尸隆起的小腹。 陈师傅没骗我,这女人死的时候的确怀着身孕,看她肚皮的隆起程度,估计距离临盆已经不远了。 再看女尸这种青面獠牙的形象,我有理由怀疑,她死前肯定受到过毒打,小腹和肩膀上呈现大量尸斑和瘀青,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无比惊悚。 我强忍着恶心,将匕首拿出来,对着孕妇小腹开始比划。 这时候乱坟岗上空的阴风更浓郁了,吹动树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恍惚间我耳边传来一阵诡异的哭声,好像婴儿在啼哭! 我瞬间绷直了身体,吓得蛋疼菊紧,连手上的匕首都差点扔掉了,赶紧又给女尸跪下去,双手合十念叨着有怪莫怪。 不知道我的祈祷有没有作用,周围的风声一直没停,树叶子哗啦啦响着,将整个场面映照得无比阴森。 好在那啼哭声只响了一下,再也没有任何动作,我定了定神,重新抓起匕首,强忍着内心的惧怕,沿着女尸小腹下刀。 陈师傅给我的匕首很锋利,刀锋切在孕妇尸体上,发出“滋滋”声,好像虫子一样不停地钻进我耳膜。 万幸这个过程很顺利,等我剖开尸体小腹后,立马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婴儿胚胎,五官已经成型的,在女尸肚子里蜷缩成一个球状,身材干瘪,好像一块即将风干的腊肉。? 第8章 噩梦 “妈的,这也太恶心了。” 我差点看吐了,实在没胆子细看,只能闭上眼睛摸索,凭记忆切开了尸婴脐带,将它一点点拽出来。 女尸圆滚滚的肚子立刻干瘪下去,被拽出的尸婴下面是一滩污血,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味。 我好几次都要吐了,强忍着恶心,又扯出一张红布,将死婴胎的尸体盖在红布上面,简单清理了一下手上的乌黑血渍,匆忙站了起来。 乱坟岗仍旧挂着凄冷的风声,沙沙的树叶声好似有脚步在向我靠拢,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一层淡淡的浓雾。 我心跳得好快,强烈的恐惧让我一秒钟都不敢多待,使劲擦了擦冷汗,正要将棺材板重新盖起来。 一回头,映入眼帘的场面吓得我脑门都亮了! 只见原本睡在棺材里的女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坐了起来,上半身挺得笔直,与地面呈现90度的直角! 山风刮在女尸脸上,吹得长发好像野草一样漂浮,露出一双充满了殷红血丝的眼球,额头上青筋弥漫,好像树杈子一样延伸到头皮深处。 “妈呀!” 这次我是真的尿了,丢开铁铲,撒丫子往山里飞奔。 阴风环绕,隐约夹杂着女尸“咯咯”的空洞狞笑,好像附骨之疽般环绕着我。 我小腿打颤,不晓得跌了几跤,每次跌倒后就立马爬起来,重新朝下山飞奔。 我心里害怕极了,根本辨认不出方向,跑着跑着就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刚要分辨路况,脚下就踩中了一块活动的石头,重心失衡,立刻沿着矮坡滚落下去。 “尼玛……” 我后背撞到一块石头,疼得脸都青了,胡乱起身,发现女尸没有跟来,身边那股阴风也停下了,这才喘了一口大气,跌跌撞撞地朝下山走。 由于对地形不熟,后半夜我迷路了,只能打着手电筒在山路乱窜,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路下山,等我离开那片树林的时候,天已经要蒙蒙亮了。 “老天保佑,总算出来了。” 我擦掉冷汗,将死婴胎塞进盒子里,又花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回陈师傅家的老宅。 陈师傅没睡,断了一根板凳,坐在院子里等我回去,我前脚刚跨进院里,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疯狂喘大气。 陈师傅见怪不怪,冷冷地哼了一声,“回来了?” “嗯。”我颤声点头。 他把手伸过来,“死婴胎呢?” 我急忙递出盒子,陈师傅也不嫌脏,打开盒子,朝里面望了一眼,脸上挂着诡异的邪笑, “不错,的确是死婴胎,怨气这么浓,倒是很不多见。” 我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敢去看那盒子,用发抖的声音问道,“陈爷,你要这死婴胎到底干嘛用啊?” “多嘴,不该问的别问!” 陈师傅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忽然将目光下沉,定格在我肩膀上,嘴里咦了一声,又怪笑着把嘴角扬了起来, “你小子,还真不走运……” “什么?”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本能地垂下头,朝自己肩上看去,随后脑门子一“嗡”,又想尿了。 在我左右两边肩膀上,各压着一个漆黑的手印,手印黑得发亮,好像有什么东西挂在我肩膀上似的。 “这……该不是那大姐埋怨我抢走她孩子,所以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吧?”我吓抽筋了,嘴皮子一直在乱颤。 “你说呢?” 陈师傅嘿嘿怪笑了两声,随即摇头,“干这行的经常遇到这种事,习惯了就好。” 我直接给跪了,心说去特妈的,这种事叫我怎么习惯? “放心,你本来就是纯阴体,和鬼魂多打些交道也不算坏事,再说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见我这么没出息,陈师傅也忍不住笑了,摇摇头,说我这次表现还算不错,总算完成了第一个考验,现在天也亮了,我在山里奔波一天,肯定很疲惫,不如先进屋睡一觉,压压惊。 老实说我的确很累,可只要一闭眼,就会回想到昨天晚上,女尸忽然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场面,吓得肝颤,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等我回来之后,就一直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好像寒热症又要发作似的。 陈师傅并没有搭理我,自从得到死婴胎后,便笑眯眯地带它走进了杂物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我实在睡不着,只能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向杂物间。 拉开门,我看见陈师傅正把死婴胎摆在桌上,双手合十,诚心祷告着什么,同时还取出了狼毫笔和朱砂,用毛笔点在死婴胎肚皮上,画出了很多弯弯曲曲的符咒。 这些符纹好像蝌蚪一样弯弯曲曲,线条分明,又让人感到十分诡异。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壮胆问道,“陈师傅,您在画什么呀?” “我在画符,你爷爷从没教过你吗?” 他似乎不满意被我打扰,停下毛笔,皱了皱眉头。 我讪笑,说爷爷从来没教过我这些东西,防我就跟防贼的,别说画符了,要不是遇上陈师傅您,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个术士。 他哦了一声,又说,“以后你别一口一个陈师傅了,这么客气反倒让我不习惯,干脆就跟其他人一样,直接叫我陈麻子好了,听着反倒熟悉些。我们这种民间术士,不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 我嗯了一声,又询问他第二个考验是什么? 他不搭腔,表情怪怪地笑了笑,摇头说,“急什么,还早着呢,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下,明天跟我出去一趟,我还有事交代。” “好吧。” 陈麻子这么说了,我只能点头同意。 当晚我就留在他家,简单整理了一下杂物间,见天色差不多黑了,进屋倒头就睡。 昨晚挖坟剖尸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熬了一天,早就困顿得不行,脑袋刚沾上枕头,立刻就打起了呼噜。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怪梦,先是梦到自己返回了爷爷的地窖,重新看到那口大铜鼎,铜鼎上长出一张特别阴狠的怪脸,对着我咯咯狞笑。 随后我又梦到了自己挖尸的画面,半梦半醒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就跟胸口压了块石头一样,脑袋也晕乎乎的,一阵冰凉。 起初我以为是寒热症又发作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本打算喝口水,结果眼皮一抬,就看到一个脸色惨白,好似涂满石灰的女人,正面压在我身上。 她肚子完全是敞开的,露出血淋淋的内脏和肠子,几乎跟我脸对脸了,还把嘴巴张成个o字型,嘴里喷着发黑的黏液。 “握草……” 我瞬间炸毛,惊呼一声弹了起来,等我坐起来的时候,女人已经不见了,周围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窗外一束阳光照在脸上,我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噩梦。 可这梦也太特么真实了。? 第9章 下咒 “呵呵,你醒了?” 正当我琢磨这个怪梦的时候,耳边又听到古怪的笑声,猛一扭头,发现陈麻子肩上正扛着一个黑色的大口袋,皮笑肉不笑地看我。 我挤出一副苦笑,“你起得这么早啊?” “废话,你小子大半夜一直在鬼嚎,吵得老子无法入睡,是不是做噩梦了?”陈麻子脸色有些难看,走过来,伸手摸向我额头。 我哭笑不得,惨着脸说,“是啊,那位孕妇大姐又在我梦里出现了,她好像缠着我要孩子似的。” “放心,照我说的做,你非但不会有事,还能积攒下不少功德呢。” 陈麻子不以为意,摇摇头,催我赶紧起床,跟他去外面办事。 这老头子脾气怪得很,见他心情不太好,我也不敢多问,急忙换了件干净衣服,匆匆跟在他身后。 离开那栋老宅院,陈麻子带我步行到了镇上,七弯八拐,居然走进了一个菜市场。 这个小镇的人口比较稠密,大清早的,菜市场特别拥挤,到处都是人们七嘴八舌、讨价还价的买菜声。 我很不解,跟在陈麻子背后,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一大早带我来菜市场干嘛? 陈麻子也不解释,只是嘿嘿笑了几声,带着我继续走。 到了菜市场里面,他才把脚步停下来,伸手一指,示意我朝左边看。 我看向左边的摊位,是一个卖猪肉的肉摊,摊位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红背心的中年人,满脸横肉,一嘴的络腮胡,长得特别凶狠。 我把眼睛往后一缩,对陈麻子笑道,“你是不饿了,想吃猪肉?” 陈麻子瞪我一眼,说放屁,他要我记住这个肉摊老板的长相,等对方收摊后就跟上去,设法拿到猪肉店老板的贴身衣服,或者毛发之类东西。 我一脸不解,问他搞这个干什么? 陈麻子把脸板得好像一块铁板, “年轻人真特么磨叽,每次让你做点事就叽叽歪歪的,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 见他生气了,我赶紧住嘴,点头哈腰赔笑脸,“爷,我错了,您吩咐,我一准儿照办。” 事后我跑去包子铺,买了几个大肉包,和陈麻子一起蹲在菜市场门口,守着那个猪肉摊,一直等到了中午。 镇上的菜市场基本都是中午收市,十二点刚过,肉摊老板就把剩下的猪肉打包装好,骑着电三轮离开了菜市场。 陈麻子捅了捅我的腰,“去吧,入夜之前,必须把这事搞定。” 我点点头,急忙起身跟上。 好在肉铺老板并没有把三轮车开的太远,来到另一条街上,他把三轮车停在路边,直接进了一家餐馆,点了几样小炒,二两老白干,自顾自地喝起来。 我蹲在路边,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完成陈麻子的交代。 中午天气热,肉摊老板喝了二两白酒,可能是觉得热了,就把身上的背心脱掉,光着膀子继续吃喝。 我看向搭在椅子上的背心,眼前一亮。 陈麻子只说要我弄到肉铺老板贴身的物件,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都行,那件背心他都穿了大半天了,上面满是臭汗,应该能符合陈麻子要求。 想到这儿,我立刻行动起来,假意走进那家餐馆,装作要看菜单的样子,直接绕到了肉铺老板背后。 趁肉铺老板不留神的时候,我偷偷把手伸过去,扯住了他的背心,一把将它拽过来,七手八脚地塞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走。 可正当我沾沾自喜时,肉摊老板却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猛一拍桌,操着大嗓门站起来, “小子,你特么抢我衣服干嘛?” 我心里一咯噔,暗说坏了,顾不上解释,撒腿就往外跑。 本以为只是一件破衣服,肉铺老板不会在意,谁知他二话不说,居然快步跟上来,脸上横肉一抖,露出满脸的凶相,骂骂咧咧地抓起了剔肉用的刀, “草,偷东西偷到我身上,你特么真不要命了!” 我当场吓一跳,跑得更快了。 肉铺老板穷追不舍,拎着杀猪刀撵了我两条马路,满脸的戾气,好像巴不得宰了我似的。 好在我小时候练过长跑,腿脚比一般人快,绕了两条街,总算甩开了肉铺老板,把后背靠在墙上,边喘大气边骂娘, “靠,这家伙戾气怎么这么重,果然杀猪的都不太好惹。” 等歇够了,我便带着抢来的红背心,快速返回老宅。 陈麻子比我早到,我进屋的时候,这老犊子正躺在葡萄架下面纳凉。 我气冲冲地走过去,将红背心丢在他腿上,“你存心玩我吧,那个肉铺老板这么横,还让我去偷他东西,差点没被他活活打死!” 陈麻子看了看那件背心,笑眯眯道,“你这不好好的吗,年轻人,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废话,你试试让人拿菜刀追着跑完两条街!” 我窝火得不行,也顾不上跟他客套了,没好气地说,“你让我抢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晚上你就知道了。” 陈麻子也不在意,背过身怪笑了两声,总感觉这老小子语调中,夹杂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森怖感。 一直到了晚上,他才慢悠悠起身,带我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一看就被布置过,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盖着一块黄布,还摆满了各种祭品。 除了必要的香烛之外,桌上还放着几个碟子,里面供奉着一些血肉模糊的动物内脏。 我被惊到了,忙问陈麻子这是要做什么?他没有答话,斜眼瞪我,用很低沉的语气说,“今晚我就让你开开眼,看好了,不要在我做法的时候咋咋呼呼的!” 说完,陈麻子取出了供桌下的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是我前天晚上去后山刨出的死婴胎,被他放置在了八仙桌的正当中。 在供奉死婴的桌面上,还压着一块泛黄的油布,上面画着一些十分诡异的图案,正中间是一个男人被绳索固定在十字木桩上,身边趴着无数青面獠牙的恶鬼,疯狂啃噬他血肉的场景。 随后,陈麻子找来一个小盘子,一手握刀,将刀尖刺进死婴胎的肚子里,轻轻下滑。 死婴胎的肚子里立刻渗出暗黄的尸液和油纸,被陈麻子小心翼翼地装在了盘子里。 他又摸出一把剪刀,将肉铺老板的背心减掉,只留下巴掌大的一小块,同样塞进了那个盘子。 处理完这些步骤,陈麻子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打开瓶子,里面是一些灰色的粉末,同样被他洒进了那个盘子里面。 我直接看懵了,很小声地问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似乎不满意施法被我打断,陈麻子黑着一张老脸,凶巴巴地瞪向我,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老猫骨灰,一种下咒用的辅助品,俗称阴料。” 给谁下咒? 我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白天那个肉铺老板,心里多出了一层毛毛的感觉。 第10章 我成了帮凶 陈麻子动作很快,将死婴胎身上刮下的尸油、老猫骨灰,以及肉铺老板的衣服上的碎片都装在盘子里,洒下很多草灰,胡乱地搅和了一通。 随后他取出一个红色的卷轴,上面缠绕着一圈红色的线头,还用这些红线将盘子里的东西绑起来,扎成一个小人的形状。 红线的另一头则被绑在了死婴胎身上。 我越看越迷糊,小声问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陈麻子一脸蛋疼,瞥了我一眼,语气生硬道,“这叫鸡血线,也是用来做法的工具,你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就好,以后我会告诉你这些原理的。” 说完,他点燃了盘子里的尸油,绿色的火苗立刻蹿起来,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白烟,那味道别提了,跟殡仪馆焚烧尸体的味道差不多,呛人得很。 陈麻子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双眼微微紧闭,开始喃喃诵念咒语。 他念咒的语速很快,抑扬顿挫,时缓时急,嘴里吐着我听不懂的腔调,随着咒语的诵念,八仙桌上的烛火也开始乱颤起来。 烛火摇曳,与盘子里散发的白烟交织在一起,显得忽明忽暗,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泽,火苗子忽闪忽灭,在空中胡乱蠕动,像一条竖直的小蛇。 惨淡的烛光映照着陈麻子的老脸,格外森怖,配上那一脸颤动的麻子,别提有多诡异。 我被这诡异的场面震惊地说不出话,喃喃张大嘴,还没等吭声,就看见了更诡异的一幕。 随着盘子里的火焰燃烧,绑在死婴胎身上的鸡血线也开始诡异地抖动起来,火苗中弥漫的浓烟竟然横着飘走,好似两股烟柱,直接渗入了死婴胎的鼻子。 与此同时,被摆在供桌中间的死婴胎,也很邪性地睁开了两眼。 它眼睛很小,好像猫眼一样,两颗眼球散发着猩红的色泽,流露着渗人的冷笑。 隐隐的,我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婴儿啼哭声,和我在乱坟岗听到的哭声一样。 “陈……它、它怎么活过来了?” 我汗流浃背,吓得把身体靠在墙上,满嘴都在哆嗦。 同时,在我的小腹下面也弥漫出一股诡异的邪寒之气,像是与法坛中散发的气息产生了某种共鸣,那股寒气不断朝着脑门上走,让我浑身发汗,感觉脑门更加胀痛了。 陈麻子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止念咒,转身看向满头大汗的我,起身说道,“你身上那股邪气又开始躁动了?” 我咬紧后槽牙,点了点头,“是啊,刚才你念咒的时候,我感觉肚子冰冰凉凉的,好像受到了死婴胎的怨气影响……” “别担心,这种共鸣只是暂时的,等你学会了怎么引导他,自然就会好受些了。” 陈麻子拍拍我的肩,又长舒一口气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你早点回屋歇着吧。” 我一脸疑惑,甩了甩头,“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究竟是在干嘛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当然是为了给那个肉摊老板下咒。” 陈麻子哼笑了两声,表情却越来越阴狠,扬起了嘴角道,“这家伙作孽太深,今天也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我一脸意外,指了指那个法坛,说你就这么随意比划两下,念几句咒,那人就要倒霉? 见我不信,陈麻子又露出了更加诡异的冷笑,背着双手说,“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自己去看吧。” 我按捺不住好奇,于是点头答应了。 根据陈麻子提供的地址,我来到了中午那个肉铺老板的家,还没等靠近呢,就听到那屋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惨叫声充满了痛苦和凄厉,比杀猪还要凄惨,让人毛骨悚然。 “还真出事了?” 我吓一跳,急忙冲上去,趴在窗户外面看。 只见屋里有个中年男人,正痛苦地趴在地板上,身体几乎扭曲成了一个麻花形状,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仿佛触及到了灵魂。 接下来的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肉铺老板的身上,趴着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那影子好像麻蛇一样纠缠,黏在他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使劲甩头,眨了眨眼,发现肉铺老板居然在那团灰影地控制下坐了起来,左边脸上写满了惊恐,右边脸上则充斥着狰狞和麻木,同一张脸上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形容不出的扭曲和诡异。 他一边惨叫,一边发出了空洞的“咯咯”冷笑声,瞳孔翻白,居然将自己的手指活活塞进嘴巴里,用力的一咬,发出“嘎嘣嘎嘣”的,类似嚼脆骨一样的声音。 天啦! 我头皮都麻了,瞬间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肉铺老板一边嚼着自己的手指,嘴里一边发出含混不清的惨烈叫声。 他好像失控了一样,明明身体疼得发抖,却在不断地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很快咬掉了自己的十指,还觉得不满意,居然将手背和胳膊也塞进嘴巴,一口一口往下啃…… “他怎么把自己吃掉了!” 我毛骨悚然,已经吓到无法出声了,扭过头,转身就跑。 可一回头,我又撞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吓得脸色惨白,跌在地上大吼大叫,“啊……鬼啊……” “别特么乱吼!” 陈麻子伸手捂着我的嘴巴,将我强行拽走,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仍旧心有余悸,恶心得蹲在地上呕吐。 陈麻子背着双手,脸比石头还要冷硬,直到我吐够了,这才冷冷说,“你到底是不是秦国良的孙子,怎么胆小成这样?” 我脸都绿了,惨兮兮地说,“大哥,死人了啊……而且这个人还是因我而死的!” 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了,陈麻子让我剖女尸肚子,找到死婴胎,又让我偷走肉铺老板的衣服,原来是为了下咒害人。 我特么居然在无意间,成为了陈麻子杀人的帮凶。 想到这个,我头皮都麻了,哆哆嗦嗦掏手机,打算报警。 陈麻子一脚踹开了我的手机,冷冷地呵斥道,“瞧你那点出息,既然要入这行,就必须豁得出去,连这点心理压力都受不了,根本就不配传承我的衣钵!” “更何况,这个肉铺老板本来就该死,你这么做是在积攒功德,老子白送你的造化,不领情就算了!”? 第11章 前因后果 陈麻子气哼哼地说完,转身要走。 我赶紧追上去,问他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给肉铺老板下咒。 他凶巴巴地瞪我一眼,这才解释道,“后山那个孕妇,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又愣住,回想自己那条撬开棺材后,看见女尸头上的伤痕,以及身上的大量黑色瘀青,隐约猜到点什么。 陈麻子又叹气道,“实话告诉你吧,那女人生前脑子有点问题,俗称弱智,从小就遭到父母遗弃,是被自己奶奶养大的。” 这些年,女人就靠在鞋厂打工补贴家用,本来身世就够可怜了,偏偏肉铺老板还仗着她精神有病,把女人骗到家里奸污了。 因为女人脑子不清楚,根本意识不到肉铺老板对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并没有选择报警。 肉铺老板更加有恃无恐,隔三差五就找女人发泄兽欲。 渐渐的,女人怀上了肉铺老板的孩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就掩盖不住真相了,他为了逃避法律制裁,居然把这个弱智女骗到山上,强行推下了山崖。 陈麻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股狠厉,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女人被推下山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死,你猜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又做了什么?” 他捡了很多石头,不停地砸向女人,最终将这女人活生生给砸死了。 “什么?” 我听得浑身发冷,彻底讲不出话了。 陈麻子背负双手说,“女人的尸体直到三天后才被发现,因为肉铺老板对杀人现场进行过清理,警察也查不到任何痕迹,于是草草结了案。” 肉铺老板因此逃避了法律制裁,他沾沾自喜,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料女人含怨而死,冤屈不散,并没有立刻投胎,而是过完头七后,便主动找到了陈麻子,请求陈麻子帮自己报仇。 我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麻子,“这么说,你是受了那个女人的委托,专程找肉铺老板报复的?” “不然呢?” 陈麻子狠瞪我一眼,继续说道, “那女人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型了,但因为母体的死亡,胎儿也跟着去世,这种横死的孕妇怨念特别强,尤其是她肚子里的死婴胎,连一天母乳都没尝过,便含冤而死,怨念极重。” 于是陈麻子才想到这个办法,让我将女尸的肚子抛开,取出了刚刚成型的死婴胎,以婴胎的怨气为引,配合肉铺店老板的贴身衣物,给他下了一个噬骨咒。 “那死婴胎是肉铺老板的孩子,现在他死在自己孩子的手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陈麻子向我解释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后背奇寒无比,愣了老半天,才惨着脸说, “照你这么说,肉铺老板的确该死,可就算杀人也有很多办法啊,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 陈麻子嘿嘿一笑,“这也是为了满足客户的需求,你不想想那个女人临死前有多绝望?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 我打了个激灵,仍旧感觉陈麻子做事太狠了,惨兮兮地说,“杀人不过头点地,直接照着他脖子来一刀不就好了吗,这种做法也太恐怖了。” “小子,你懂个屁!” 陈麻子气得想抽我,跺了跺脚说,“杀了人,我自己不也得坐牢吗?还是借助鬼魂下咒比较省事,你可别忘了我是个灵媒,最擅长的就是操控鬼物下咒,这样一来,也能避免我自己染上因果。” “什么是因果?” 我更迷糊了,惨着脸问道。 陈麻子无奈地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解释道,“因果就是报应,一个人种什么因,就要得什么果,比方说这个肉铺老板,他这么多次欺负一个智障女,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还用那么恶毒的方式害死了对方,这就是他种下的因。” “如今,他受到女人腹中胎儿的复仇,就是他应得的果。” 整个事情虽然是陈麻子主导的,但他并没有直接出手杀人,而是通过下咒的方式,指引死婴胎去杀掉了自己的生父,所以并不会沾上太多因果。 “如果是我亲自出手,拿刀宰了肉铺老板,那性质就不同了,连我自己也会被牵扯进这桩因果。” 总而言之,要惩罚肉铺老板,就必须借助女尸腹中的胎儿来完成,只有这样,陈麻子才不必沾上因果。 我听得似懂非懂,一脸恍惚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后山的女尸复仇啊?你和她有交情?” “有个屁的交情!” 陈麻子表情冷硬,古里古怪地说,“不跟你说了吗,我是个灵媒,平时的工作就是和各种鬼魂打交道,遇上这种受了冤屈的鬼魂,求着我替她报仇,我也能答应,但前提条件是它们必须能付出相应的筹码。” “原来你在和鬼魂做生意?” 这下我听懂了,悚然一惊,又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向陈麻子道,“那,这个女人许诺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麻子嘿嘿一笑,满脸阴邪道,“好处就是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死婴胎。” 陈麻子解释说,死婴胎带着对新生的向往,托生到了女人身上,眼看就有一次享受新生的机会,却因为肉铺老板作孽而夭折。 女人死后,把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在了肚子里的胎儿身上,时间一长,死婴胎的骸骨就变成了大凶的阴物。 “在普通人看来,死婴胎是个很邪门的东西,可对于我这样的灵媒来说,那东西却是下咒的绝佳材料,现在我帮那女人报仇了,作为回报,她肚子里的死婴胎也归我所有,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陈麻子背着手大笑,可那笑容中却夹杂着一抹我形容不出的森怖感。 我彻底无语了,万没想到陈麻子做的居然是这种生意,怪不得他始终不肯收我做徒弟呢,这行根本就特么不是人干的! 等我陪陈麻子返回宅院的时候,天色也差不多亮了。 我脑海中仍旧回荡着肉铺老板凄厉的死状,久久难以平复。 见我这么没出息,陈麻子不高兴了,板着脸说,“我这行就是这样,你要是忍受不了可以早点滚吧,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好了。” 我没吭声,心里却苦涩到了极点。 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可少了陈麻子,还有谁能替我压制寒热症? 这操.蛋的命运,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留下来。? 第12章 超度冤魂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平复好了饱受惊吓的情绪,吸了口气说, “你不用对我使激将法,我这人打小脾气倔,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绝对不会被你吓唬跑!” 陈麻子干巴巴地笑了笑,点头说行啊,你小子还有点骨头,挺对老子胃口,既然不打算滚,那就赶紧回屋休息吧,等到了晚上,我还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你还要我做什么?我不会再帮人杀人了!” 我头皮都麻了,原地蹦得老高。 陈麻子将老脸一沉,切了一声道,“你怕个屁,肉铺老板是死在婴胎手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就算警察知道了这些也不能那咱们怎么样,刑法上可没说不能操控鬼魂杀人。” 我无言以对,脸都哭成了倭瓜,“可干这种事,你就不会心里不安吗?” 他嘿然一笑,满脸戏谑道,“狼吃肉、狗吃屎,这叫丛林法则,你小子对这个社会的认识还不够深刻,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随后他就不再理我,转身去了自己的书房,继续捧着那个干瘪的死婴胎,当宝贝似的继续研究了起来。 我恶心坏了,赶紧去厨房洗了把脸,匆匆跑进自己的房间,缩在被窝睡起了大觉。 这一脚睡醒,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仍旧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便打着哈欠起身,打算出门弄点吃的东西。 一出门,我就看见陈麻子正蹲在院角,身边摆了不少香烛祭品,还用剪刀裁了很多白纸,穿上竹签,制作了一个好像灯笼般的东西。 我很不解,上前问他在干什么? 陈麻子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当然是在替你小子准备超度的工具了?” 接着他又解释了起来,虽然后山那具女尸的大仇得报,可她错过了投胎的最好机会,现在已经找不到前往阴间的路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准备为她做一场超度法事,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 我哦了一声,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反问道,“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麻子扫了我一眼,满脸诡异地干笑两声,“因为这场超度法事,必须借你的手来完成。” “啥?” 我瞬间又懵了,苦哈哈道,“您老可真能开玩笑,我才跟着你几天啊,连半点都没学会,怎么给人家超度,你也不怕我把事情办砸了?” “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事。” 陈麻子恢复了一脸严肃,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接着他又说道,“正常来说,一个门外汉是不可能替鬼魂超度的,但你不一样,因为在你找到我之前,体内就已经拥有了两股气息。” 这两种气息虽然把我搞得痛不欲生,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却是一份巨大的宝藏。 “只要你学会引导它,就等于凭空多了几十年的功力,这份机缘好多人求都求不来!” 听完陈麻子的话,我又苦涩一笑道,“可我还没学会怎么引导啊。” “没关系,我会教你一些粗浅的法门,让你能够调动其中的少部分气息,当然,这样做也可能加剧你的痛苦。” 陈麻子摆摆手,还是那句话,要想收获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什么,如果这点苦都熬不过去,那我根本就不配成为秦家的后人。 我无语得很,心说出身又不是我自己选的,我一生下来就是秦家的人,这特么怪我咯? 陈麻子没有搭理我这点小心思,继续坐在地上折纸,很快就用白纸糊成了一个纸灯笼,还用毛笔沾上朱砂,在一个小纸人背上写了一串生辰八字,将纸人用红绳绑起来,系在灯笼下面,又取出了一些元宝蜡烛,通通交到我手上说, “超度法事最好等到后半夜去做,子夜交替的时候,阴气最重,也最合适鬼魂活动,我要你赶在凌晨一刻之后,为那个女尸进行超度。” 我接过这些东西,不解道,“为什么必须是12点15分后再超度,而不是凌晨时候进行?”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陈麻子气得直撮牙花,一抬胳膊,又想抽我,却被我提前躲开了。 他一脸无语地收回手说,“常人都以为凌晨12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其实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子夜交替,是天气由阳转阴的转折点,所谓过满则盈,凌晨12点是阳气反扑的时候,这种现象会持续一刻钟,等到阳气彻底消失,阴气才会重新汇聚起来。” 这道理就和一些人在大中午撞邪一样。 不要以为中午太阳大,鬼魂就不敢出来,其实中午12点,反倒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辰。 我似懂非懂,点头表示记下了。 陈麻子扭头向我确认,随后便递来一本经书,上面记录着一些口诀,第一篇口诀就是专门超度亡魂的往生咒。 趁着天色还没黑,陈麻子要求我把这些咒语背熟,严肃叮嘱道, “切记,念咒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能错,而且必须全身心投入进去,利用你的精神力,向上苍传达祈求,从而产生能源的共鸣,任何法咒的原理都是相通的,要求心无旁骛,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影响术法威力的因素有很多,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一般来说,念力越强的人,施展同一门法咒的威力也就越大,也有很多人会利用符咒和法器来增强咒术威力。 “你属于半路出家,完全没有根基,所以念咒的时候,必须借助体内的那股气息来完成,这对你自身而言,也算是一种考验。” 望着陈麻子那张郑重其事的脸,我重重点头,合上经书,表示知道了。 入夜后,我再次打着手电筒上山。 由于之前走过这段路,这次没费多少力气就来到了乱葬岗。 三天前挖的坑还在,土坑并没有被我填平,就连棺材盖子也倒在一边。 虽然有过一次经历,可当我重新来到坟堆前面时,内心仍旧怀着忐忑,环顾四周那阴恻恻的环境,内心无比紧张,只能咽了口唾沫,强行稳住情绪。 我点燃了带来的香烛祭品,随后盘腿坐下来,双手合十,对睡在棺材里面的女尸说, “大姐,你的仇,我们已经帮你报了,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话音刚落,坟头边就飘来一股阴风,将燃烧的纸钱卷的满地乱飞,隐隐的,我耳边还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叹气声, “唉。”? 第13章 功德 这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吓得我魂都快飞了,又赶紧蹦起来,小心翼翼看向棺材,确定女尸没动静,这才哭丧着脸,又再次坐回去说, “大姐,我这次来是为了超度你,您可千万别开我玩笑啊,我胆儿小,经不住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那股徘徊在坟头的冷风变得微弱不少,烛火也重新恢复了亮度。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口棺材,发现女尸居然神奇地闭上眼睛,表情也不再如之前那么狰狞了。 “呼。” 我低头擦汗,等到情绪完全平复下来,这才将那盏白纸糊成的灯笼挂好,点上一截白蜡烛,起身为大姐盖好棺木。 接着我就重新盘腿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黄米,对着坟头洒落,再将双手合十,诵念起了往生的咒语。 事情出奇的顺利,黄米被洒落在棺材板上,到处乱蹦,随着我的咒语声传递,徘徊在坟头的阴风也渐渐微弱起来。 很快,坟头起雾了,土里缓缓飘起了一缕白霜,这些白色的雾瘴围绕着坟头盘旋,形成了一片朦胧的白纱帐,显得雾影朦胧,十分迷幻。 但相应的,我也感觉自己的小腹下面,升起了一股森冷的寒气。 这是我自己体内的那股气息在作怪。 因为诵念往生咒的时候,我必须动用体内的那股气息,才能让咒语发挥威力,相应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奇寒的冷气,也很快打起了摆子。 这股森寒的气流沿着我的四肢百骸胡乱地钻来钻去,凡是气流走过的地方,都会带给我无穷的寒意。 渐渐的,我感觉身体越来越沉,四肢也麻木僵硬了,被邪寒的气息冲击大脑,变得昏昏欲睡。 但我不敢停下,超度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一旦现在停下来,那就相当于前功尽弃了。 我强行咬牙,不停地诵念往生咒,仍由那股邪寒之气在体内乱转,消磨我的意志力。 与此同时,那些萦绕在坟头的白雾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居然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慢慢凝聚成一个头发披肩,身材修长的女人,默默地漂浮在坟头上方。 白影子很淡,虽然相隔不远,但我根本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一张人脸,仿佛在静静望着我微笑。 我拔出灯笼,在头顶上晃了晃,那团白影子也随着灯笼的光线缓缓上升,越飘越远,渐渐融入了黑夜。 直到她彻底消失的那一秒,我的耳边再次涌来一股凉风,但却并不凄冷,反倒夹杂着一丝柔柔的呼喊, “谢谢!” 接着,白影散开,形成一些熠熠星斑,好像磷火一样飘在空中,还有不少白磷覆盖在我头顶上。 说来也怪,在成功超度掉这个女人之后,我瞬间就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那种寒热症带来的负面反噬也变得十分微弱,几乎不再对我构成影响了。 “奇怪,怎么身体变轻松了这么多?” 我暗暗诧异,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时候身边传来一声低咳,有个似笑非笑的声音闯入了耳膜, “超度阴灵,也算是行善积德,这女人临走时将自己的福报分给了你,你小子也算有一份功德在身了。” “握草,谁在说话!” 我吓一跳,赶紧扭头看向身后,却发现陈麻子居然一脸鬼祟地站在乱坟岗外面,将双手揣在袖子里,望着我嘿嘿笑。 “原来是你啊。” 我松了口气,甩甩头说,“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偷偷跟着我?” 陈麻子哼笑了一声,说你小子第一次出马,万一把事情整岔了怎么办,我跟在你身后,也是为了随时补救。 “呵呵,谢了。” 虽然陈麻子的语气很冷硬,但我还是从其中读到了一丝暖意。 现在看来,这老小子并不像表面那么难以接近,有时候还挺有人情味的。 “笑个屁!” 可惜这种人情味没能维持多久,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脸冷漠,没好气地呵斥道,“别特么跟个傻逼似的站在这里赔笑,乱坟岗阴气这么重,赶紧把棺材复原,可以回去了。” “哦!” 我挠挠头,急忙转身抓起了铁锹,先把棺材推进那个土坑,又换了一把铁铲,将被我挖开的土壤重新盖上去,用铲子填平了土坑,再洒下一堆黄纸,彻底完事了! 做完这些事,天又要亮了,我扭头看见陈麻子没有等我的意思,赶紧拎上口袋,又七手八脚地追了上去, “陈麻子,你等等我啊,山里太黑,别走这么快!” 第一次考验完成的还算顺利,在陈麻子的指引下,我不仅帮他完成了一单生意,而且还成功超度了一个横死孕妇,算得上功德圆满了。 等回了老宅子,我便笑嘻嘻地对陈麻子说道, “你之前说过,会对我进行三次考验,第一个考验我已经通过了,第二个考验是啥?” “兔崽子,废话真多,还没到时候,你着什么急?” 陈麻子冷笑两声,移开视线道,“你这次的表现只能算到达了及格线,距离我的要求还差得远,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下一个考验是什么。” 我哦了一声,挠挠头,正打算回屋补个觉。 陈麻子却叫住我,冷着脸道,“第一次考验都结束了,你还赖在我这里干嘛?赶紧滚,白吃白住你还上瘾了是吧?” 我一脸委屈,说你让我去哪儿啊? “你特么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什么事?” 陈麻子乐了,白眼一翻,摆手说,“接下来我要去个地方,起码小半个月才会回来,我走后,这栋宅子不能住人,你还是先回家去吧,等到下一次考验的时候,我会让黄有福通知你过来。” 我纳闷道,“为什么你一走,这宅子就不能住人啊?我在你这儿待了三天,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嘿嘿!” 陈麻子一脸怪笑,神秘地摇头晃脑,指了指大堂里的几口棺材,“知道我这栋宅子以前是用来干嘛的吗?” 我点头,说知道。 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黄有福就跟我讲过,说这里曾经是个义庄,以前专门用来堆放尸体。 陈麻子冷笑道,“义庄还有个别称,叫阴阳客栈,过路的游魂和阴差到了这里,都会进来歇歇脚,我不在,就只能由你来招呼这些客人了,不知道你小子能不能顶得住。” “别说了,我马上搬!” 听他这么讲,我二话不说,立刻冲进房间收拾好行李,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14章 奸商的业务 开什么玩笑,让我独自跟鬼魂打交道,我特么才不干呢。 离开陈麻子的老宅,我又重新返回了镇上,正琢磨接下来该去哪儿。 距离上次离家求药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老妈最近总打电话问我情况,我想了想,实在没地方可去,干脆就买张票回家算了,反正现在身体也恢复了很多。 可正当我准备去赶公交时,身后却忽然蹦出一道人影,猛地一巴掌趴在我肩上,气喘吁吁地说, “老弟,原来你在这里啊,太好了。” 握草! 我吓一跳,扭头看见一张油腻的大脸,几乎快贴在我鼻尖上,用力推开他说,“你特么怎么跟个鬼似的,跑到后面拍我肩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来人正是黄有福,那个差点坑死我的奸商。 黄有福顶着一张肥猪脸,满脸的虚汗,“老弟,你就别埋怨了,赶紧带我去找陈爷。” “你找他干嘛?” 我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心里却老大的不情愿。 这死奸商私自卖掉爷爷留给我的龙蕨草,害我差点丢了小命,虽然在陈麻子的帮助下,我暂时调理好了身体,可联想起我这些天受到的惊吓,心里就有股邪火没地方撒。 恨不得问候他八辈祖宗。 黄有福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搓着手说,“哎呀老弟,做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嘛,为了你的事,老哥忙前跑后,也算出了不少力,这几天你跟在陈爷身边,想必也学会了不少,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我气笑了,说你特么还真有脸啊,咋的,是不是要我摆个十桌八桌的,好好犒劳你? 黄有福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一点都不知道脸红,反倒顺杆爬道,“十桌八桌就算了,你要是有这个心,直接折算成现金好啦。” 我满头黑线,心说这死胖子可真行,听不懂个好赖话啊。 我急着回家,懒得跟他闲扯,转身又要走。 黄有福继续冲上来,“哎呀老弟,我跟你开玩笑的,之前那事是我对不住你,这不一直在努力帮你打听龙蕨草下落吗?你先别走,赶紧带我去陈爷那边,我真的找他有急事。” 见他这么着急,我只好停下脚步,“到底咋回事?” 黄有福边拉着我走边说,“是这样的,我昨天又接了趟生意,现在急着找法师驱邪呢,想着陈爷离我近一点,就想求他帮帮忙。” 我摇头说,“不成,你来的不巧,我也是刚被陈麻子赶出来,他说了自己有事得出去一趟,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在家。”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黄有福急得直跺脚,说麻辣了个鸡的,这回真是不走运,赶上爷们烧香,连佛爷都掉腚,陈爷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门! 我说,“到底什么业务啊,这么急?” 黄有福苦着脸说,“废话,客户已经付了定金,我答应过今晚就带着法师去他家驱邪,现在联系不上陈爷,我能不急嘛?” 我乐了,说你不是号称认识很多厉害的法师吗,怎么每次都来找陈麻子? “我的确认识不少法师,可这些法师脾气都怪得很,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不好相处,而且住的位置都老远了,有的干脆就躲进深山老林避世隐居,一来一回得浪费不少时间,根本不赶趟。” 黄有福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说,“而且所有法师中,也就陈爷收费最便宜,所以大部分时候我都找他……” 我冷笑,“感情你是为了多赚差价啊,这回可没人能帮你了,人家交了定金,你要是不能赶在天黑前带着法师上门,估摸着第二天铺子都能被人砸了,活该你贪。” 黄有福不乐意,说老弟你嘴巴也太损了,我这不是…… 话说一半,这老小子又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将眼珠一转,又表情怪怪地从上到下打量起了我。 我被他盯得毛毛的,赶紧后退一步,说姓黄的,你在打什么主意? 黄有福贱笑兮兮地挽着我的手,挤眉弄眼道,“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不是正在接受陈爷的考验吗,在他这里待了好几天,估计没少学本事吧。” 我顿时猜到他想干什么了,用力把手抽回来,说你特么放屁! 修行需要一步一步打基础,哪有一口吃成个胖子的?我才跟在陈麻子身边几天,到现在也只学会了一套往生咒,灵不灵还是两说呢。 黄有福说道,“老弟你别妄自菲薄嘛,其实上次陪你来找陈爷的时候,他就私底下夸过你,说你根骨不错,是个好苗子,再加上身上被灌入了那两股气息,修法的速度比一般的法师更快,简直是天生的修行材料。” 我说那也不行啊,没这么干的,我才跟他学了两天,你就要赶鸭子上架,这不开玩笑吗? 黄有福道,“其实这次的问题不大,普通的驱邪法咒,连我都会,只是我没有专门修炼过,所以只知道咒语,却没有驱邪的效果,要不这样好了,我把这套驱邪咒语传给你,你帮我念咒驱邪,赚了钱咱们对半分,你看成不?” 我好奇道,“你也懂驱邪咒语?” 黄有福拍着大肚腩,说那当然,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想着找一个法师学本事,可惜我运气不好,刚拜完师,我师父就在跟人斗法的路上翘了辫子,只留下一本破破烂烂的经书,上面记载了一些驱邪法咒。 “可因为没人指导,老哥一直练不成啊,后来忙着做生意,渐渐就荒废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把这些咒语告诉你,你按照我的指示去操作,肯定没问题!” 我还在迟疑,黄有福又冲我比划了一下手指,说四千块,你爱接不接,实在不行我可就找别人了。 “你等等,我考虑考虑吧!” 说实在的我有点动心了,13年的时候,四千块已经算一笔不错的收入。 我老爸成天在单位加班,忙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三千收入,想着只要随便念一套咒语,就能白得四千大洋,我心跳得厉害。 只是联想到自己这点微末能耐,未必能帮客户处理好麻烦,我心里实在很纠结。 黄有福拉着我的手说,“老弟你就信我一次吧,其实这一行有很多门道,很多客户根本就不是真的撞了邪,只是由于一些心理因素,才会疑心生暗鬼。” “我带你上门驱邪,也是为了给客户一个心理安慰,你只要陪我跑一趟,这笔钱就到手了。” 我迟疑道,“这么容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黄有福拍胸口保证,“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青天白日的,哪有这么多撞邪的事情发生?你先陪我去充充场面,实在搞不定,我再联系别的法师帮忙也不迟。”? 第15章 不要脸 黄有福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要陪他去客户家走一趟,充充场面,几千块就能到手,这么便宜的业务我没必要拒绝。 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没多想就痛快答应了,直接坐上了黄有福开来的那辆电三轮。 客户家在黔阳县郊区,距离小镇还有十几公里路程,路上我向黄有福打听了一下客户的情况,他一边开车,一边把这家人的事情告诉了我,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客户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小个体户,姓马,之前在县郊办了个养鸡场,生活还算过得去,老两口一起在家生活,平静了几十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可自从三个月前,老马去外面走了一趟亲戚,回来后就发现家里情况不对劲了。” 我又追问怎么个不对劲法?黄有福想了想,接着说, “老马他媳妇是外乡人,嫁过来十几年了,身子骨一直很弱,老妈心疼媳妇,隔三差五打听调养身体的偏方,给自己老婆熬药。” 起初也没啥大问题,可自从上次,他从亲戚家带来一种土方子,让老婆把药喝下去之后,情况就有点不对劲。 那药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居然有很强的助兴效果,他媳妇自从喝了药,就开始索求无度,有时候大半夜骑在老马身上,非要跟他干那事。 老马都四十出头的人了,哪能经得住这种折腾,实在满足不了自己老婆,吓得直接搬进了养鸡场。 我听到这里就笑了,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老马媳妇刚好卡在这个年龄段,哪方面的需求大一点,也不算啥问题吧? 黄有福摇头,“根据老马自己的说法,他媳妇自从嫁过来,对那方面的事情就比较冷淡,前面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现在却这么反常,明显是哪里不对。” 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反问道,“可能真是喝药喝出了副作用?你也知道,民间有些土方子根本靠不住,身体要是出了状况,最好还是去大医院检查。” 黄有福点头,说是啊,老马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就带媳妇去了县医院检查,可该查的都查了,就是没查出任何一点毛病,再说这种状态也不算病,医生拿不出什么治疗的办法,只好让老马带媳妇回了家。 可打那之后,老马媳妇就变本加厉了,不仅对那方面需求越来越大,而且还喜欢上了化妆,总是大半夜爬起床,在自己脸上涂抹胭脂水粉,还独自一个人坐在窗户上,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腔。 大半夜的人,自家媳妇趴在窗户上唱歌,而且唱的还是昆腔,那声音细细的,怪渗人,换了谁也受不了。 老马好几次被媳妇吵醒,实在忍不了了,于是爬起来问媳妇在干什么。结果他媳妇猛一回头,直接把老马吓个半死。 只见老妈媳妇大半夜把自己涂得跟个鬼似的,嘴巴红得好像喝过血,还穿着红肚兜,翘着兰花指冲老马抛媚眼,那模样就跟个青楼女表子似的,别提有多放荡。 我不解道,“这么说,他媳妇不仅是那方面需求变大,连性格也变了?” “可不是嘛!” 黄有福点头,说老马他媳妇是个本分人,嫁过来十几年来,从没干过出格的事,平时节俭得很,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现在居然迷恋上了高档化妆品,压根就不像是一个人。 “更夸张的是,老马媳妇自从迷恋上打扮后,就学会了勾引人,甚至趁老马不在家,偷偷勾搭村里的闲汉,把自己家搞得跟旧社会窑子似的” 老马平时挺忙的,一直在养鸡场忙碌,平日里回家基本都很晚了。 那天结束了养鸡场的工作,打着手电筒回家时,居然看见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从自己卧室跑出来,衣衫不整的,脸上还有很多口红印。 老马当即明白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气得上前要找男人拼命。 可那男的却说,“明明是你媳妇勾引我的,村里好多男人都被她勾搭过,你怎么怪我啊!” 老马自然是气得不行,一打听才知道,原本他媳妇趁自己工作的时候,直接把家里当成了窑子。 他气得冲进卧室,对着媳妇拳打脚踢,可老马媳妇却跟没事人一样,明明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吭都不吭一声,不仅没认错,反倒阴恻恻地说了句, “我就要报复你,谁让你娶了那么多房小妾,还跟人合谋害死了我……” 这下,老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找来绳子,把自己媳妇绑起来,锁在了后院的一个小柴房里,防止她再胡乱勾引男人,谁知道他媳妇反抗很厉害,一天不找男人就受不了,甚至用脑袋撞墙,用牙齿咬门框,疯狂自残,还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 我听完冷汗都下来了,忙对黄有福说道,“这情况可不止是喝错药那么简单啊,你丫的到底有没有谱啊?” 我是真服了黄有福,这么严重的情况,丫的居然说成是心理作用,还非拉我一起淌这种浑水,我特么正是信了黄有福的邪! 黄有福讪笑道,“没事啦老弟,就算真是撞邪也无所谓,你先陪我去看看,实在搞不定咱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嘛。” 等到了地方后,黄有福就把三轮车停靠在路边,又从屁股坐垫下面取出了一本泛黄的老书,说这本书就是他死鬼师父留下来的,上面记载了不少驱邪法咒,让我临阵磨枪,先学个一两句,到时候没准没派上用场。 我无语死了,临时抱佛脚有个屁用! 来都来了,我只能硬着头皮陪他继续走,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客户家。 这是一栋典型的老宅院,属于上世纪留下的建筑,院坝前还堆放着很多草垛子,草垛前面有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板凳上抽闷烟。 黄有福带我走上去,笑嘻嘻地做了介绍,说这位就是客户老马了。然后指着我对老马说, “他叫秦风,是我专程请来,给你媳妇驱邪的法师。” “秦师傅,你好啊!” 老马立刻上来跟我握手,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见我这么年轻,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信任,迟疑着看向黄有福, “怎么秦大师这么年轻啊?” 黄有福脸不要了,直接把我夸上了天,“老马,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啊,我这老弟出生修行世家,他爷爷当年在术道界可是大大的有名呢,现在又学了很多灵媒大师的驱邪手段,对付你媳妇的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第16章 突然发难 黄有福当着客户的面不断夸我,恨不得把我捧上天,我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用脚拇指扣个三室一厅。 这死奸商根本就没底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修行世家,什么灵媒大师的传承弟子,说起话来也不知道脸红。 我爷爷当年确实很厉害,可他一点手艺都没传给我。 至于陈麻子,我才跟随他几天,除了一套往生咒什么都没学,就被黄有福拉来招摇撞骗,他不嫌害臊,我自己都臊得慌。 可当着客户的面,我也不好意思拆台,只能咬着后槽牙瞪他一眼,又对老马说, “马先生,你媳妇这情况比较特殊,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说实话。” 虽然自己是个半吊子,可既然来了客户家,我总得做一做表面工作,省得被客户看出端倪,抄扁担把我赶出去。 老马是个实诚人,赶紧点头,说大师您问吧。 我指了指他家后院,说你媳妇这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能不能说下经过? 老马想了想,说大概两三个月前吧。她媳妇年轻的时候害过一场大病,虽然被医生抢救了回来,可身体一直不太好,老马打听了很多偏方,就想着给媳妇调理过来。 三个月前,他在一个亲戚口中打听到一个偏门的方子,据说是吃蛇胆能补气血,于是就坐车去了那个亲戚家,在亲戚的帮助下买了好多蛇胆,带回家给媳妇熬药。 “这药倒是挺补的,我媳妇喝完后,脸色倒是恢复得快,只是……” 话说到这儿,老马又把头垂下去,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早就从黄有福那里打听到具体细节了,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蛇胆性凉,味苦微甘,有祛风除湿、解毒去痱的功效。还可以调补人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和免疫系统,延缓机体衰老,对一些体质虚弱的病症确实存在一定疗效。 可要说女人一旦喝了蛇胆水,就会变得想男人,那就纯属扯淡了。 我对老马说,“你媳妇这种情况,应该和那个药方没有关系,毛病应该处在其他地方。” 老马连连点头,迫不及待说,“是啊,我也觉得我媳妇这情况根本不像是喝错药了,大师,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呀!” 看得出,老马对自己媳妇的感情很深。 这也难怪,毕竟相濡以沫了十几年,就算他媳妇犯病的时候做过不忠于自己的事,那也是无心之举。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满以为黄有福是自己的救星,却不知道自己请来的只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死奸商。 想到这儿,我又忍不住狠狠瞪了黄有福一眼,心说这叼毛怎么什么黑心钱都赚。 黄有福假装没看见,又装模作样地安慰了老马一通,这才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看来情况确实有些麻烦,来都来了,咱们还是进去看一眼吧,死马当作活马医,没准能成。” 我脸已经黑透了,强忍着问候他老娘的冲动,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 “行,看看也无妨,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先稳住客户情绪,等明天腾出时间,你赶紧去请个真正的法师过来,这家人挺实诚的,你可千万不能坑害人家。” 黄有福讪笑,说怎么会呢,自己可是正经商人,拿了钱肯定认真办事。 我懒得跟他废话,重新找到老马,提出要看一看他媳妇的情况。 老马同意了,将我们领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间独立的柴房,门头上挂着铁链子,还上了一把锁。 老马掏出钥匙,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又迟疑着看向我们,“那个……两位师父,我媳妇现在的状态很差,你们可得注意……” 黄有福立马拍胸口,“哎呀老马,疑人不用,既然请了我们,你就要信任我们,有秦风在,没事的。” 这话说得我很想抽他,硬着头皮让老马开门。 老马只得照做,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锁,轻轻将门板一推,门缝里顿时飘来的一股冷风,沿着裤腿往上蹿,直至钻进我的肚皮,冷飕飕的,让人寒毛乍立。 我和黄有福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摆子,感觉这屋里好像装了台大功率空调,对着我们一个劲地吹冷气。 这种情况太明显了,我根本不需要多看,就能判断出老妈媳妇一准是中邪了。 这屋里黑黢黢的,门窗被封得很死,光线幽暗,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我小腿肚子都有点打颤了,可当着客户的面我不能露怯,赶紧定了定神,将门后的灯绳拉开。 啪嗒一声,屋内有灯光亮起来,我看到墙角蹲坐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女人,应该就是老妈媳妇了。 她身上套着绳子,被固定在墙角不能移动,只能用后背抵着墙,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倒是很安静,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把自己涂得花里胡哨的,乍看起来跟个鬼差不多。 凭良心讲,老马媳妇长得还算不错,虽然三十五六岁了,但皮肤白皙,五官也还算精致,不像是普通农户家庭的女人,这也归功于老马多年以来的呵护。 当我看向老马媳妇的时候,她也有了感应,立刻把头抬起来看向我,四目相对,我立刻在她身上觉察到了古怪,这女人眼仁缩得很小,大半个眼球都是眼白,白中泛黄,像是剥了皮的葡萄似的,眼神特别阴邪。 她表情阴沉沉的,居然还主动朝我笑,眨眨眼,脸上流露着异样的娇媚,分明就像是在挑逗我似的,甚至媚笑着娇喘了一声, “大爷,快来,陪奴家玩啊。” 这声音简直媚到骨头里了,我打了个激灵,不知道怎么回应,黄有福却是挤眉弄眼,在我背上推了推, “她叫你呢,赶紧过去吧。” 我一脸蛋疼,哭笑不得地斜了他一眼,然后试探着走向老马媳妇。 她没有太大反应,一直靠在墙上,用媚到骨子里的表情看我,我也放松了警惕,感觉老马媳妇虽然样子古怪,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这念头刚浮现出来,老马媳妇就突然变脸,毫无征兆地冷笑一声,从墙角蹿起来,用力将我扑倒。 第17章 死亡威胁 “我次奥,她身上不是绑着绳子吗,怎么还能跳起来!” 我在猝不及防下被她扑倒,脑袋有点蒙,低头看向她身上的绳头,发现上面有明显的牙痕。 握草……她居然趁老马不备的时候咬断了绳子。 我还在发懵,老马媳妇已经带着一脸诡笑,阴恻恻地把脸凑过来。 她脸蛋惨白,瞳孔缩成一点小黑点,怪模怪样地盯着我,嘴里还散发着媚笑,“来呀,让奴家好好伺候你……” 说完这女人手上就开始不老实,疯狂解我皮带,还把舌头伸出来,在我脸上舔了几口。 尼玛…… 我都快吓哭了,生平第一次被个女人强推,还是这种情况,心里简直没办法形容。 她要是个正常女人,没准我还真就心动了,可老马媳妇一看就是入了邪,虽然身体一直在我脸上蹭,可浑身每一个毛孔却散发着很浓郁的阴气,尤其是她嘴巴里,还喷着“嗬嗬”的冷气,让我眉毛都快结冰了。 “撒开!” 我赶紧用手推向她下巴,依靠着单身二十多年锻炼出来的麒麟臂,很艰难地推开她的脸。 可老马媳妇身体很软,好像条蛇似的,还把双腿盘在我腰上,任凭我怎么使劲都推不开,还骑坐在我身上一动一动的。 那姿势别提了,我一个大老爷们都感觉臊得慌,黄有福反倒看的津津有味,坏笑说, “老弟,没想到你这么招女人喜欢啊……” “姓黄的,你特么还说风凉话,赶紧来帮忙!” 我用手推着老马媳妇的下巴,不让她伸舌头在我脸上舔,破口大骂了一句。 黄有福这才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了老妈媳妇的腰,强行把她拖到地上。 这女人拼命扭腰摆胯,刚脱离我身上,嘴里就大喊着,“我要男人,要男人……” 我尴尬癌都犯了,从没听过这么露骨的话,黄有福反倒笑嘻嘻地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要不老弟你干脆从了她算了,没准用你的童子身还能中和一下她体内的阴气。” 这老小子对我一番调侃,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了。 老马媳妇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我们两个大老爷们都压制不住,她忽然一声大吼,一脚把我踹翻在地,然后脖子诡异地转动90度,张开猩红的嘴巴,一口就咬在黄有福脸上。 “哎哟哟……” 刚还贱笑兮兮的黄有福立刻就疼得哀嚎起来,发出杀猪般惨叫,直接松开了这女人。 老马媳妇刚脱困,就跟头发了情的母狼似的,嗷一嗓子扑在黄有福腿上,还张嘴朝他胯下咬去。 那是真咬啊……黄有福一个闪躲不及,被她一口咬住了大腿,猛地一扯,裤子立刻开了线,露出里面的红内裤,线头都快扯断了。 黄有福吓得蛋疼菊紧,使劲跳起来,连忙夹紧双腿,护着自己的要害部分,边退边喊道, “靠,这特么简直就是阴灵界的女流氓,哪有这么干事的……” “别特么嚎了,赶紧把人控制住再说。” 我捡起地上的绳子,黑着脸冲上去,从后面按住老马媳妇,把人死死压在地上。 黄有福不敢再开玩笑了,也急吼吼地上来帮忙,把老马媳妇的胳膊拧到背后,七手八脚地套上绳子,打了好几个死结。 老马媳妇挣扎不掉,脸色变得越来越扭曲,忽然发狂吼叫起来,一脸狰狞地瞪向我们,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尖叫, “你们去死,去死……” 她额头胀青,眼睛里也浮现出一道黑线,疯狂地甩动脖子,用脑袋撞击墙壁。 “快阻止她自残!” 我吓一跳,急忙抱住她脖子,这女人依旧满脸的怨毒,脸上呈现的青黑色气息变得越来越明显,居然用力去咬自己舌头。 我只好扣住她下巴,不让她用力咬下去,同时对黄有福说,“快,找一把筷子来,先让她含着,免得进一步伤害自己!” 黄有福七手八脚地跑出去了,随后拿了把红筷子进来,我用力掰开老马媳妇的嘴巴,将筷子横着塞进去,撑住上下颚骨,免得咬伤了她舌头。 这女人一直在疯狂挣扎,眼珠子慢慢凸出来,弥漫出大量红色的血丝,表情也完全变了,变得狰狞吓人,怨毒到了极致。 黄有福见状,赶紧对我说,“老弟,这也不是办法啊,老马媳妇被阴灵控制了身体,刚才这一闹,阴灵被彻底激怒了,它会疯狂压榨这女人的潜力,直到把她搞得虚脱而死!” 道理我自然明白,可自己驱邪无术,除了用物理办法压制外,根本就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黄有福又说,“之前不是给你看过经书吗,你还记不得记得上面的驱邪咒,要不赶紧尝试一下,反正这样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特么说的倒是简单。” 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头一看,老马媳妇还在疯狂啃筷子,那些竹筷子已经被她咬出了裂痕,她腮帮子一股一股的,愣是将嘴唇都撑得开裂了,滴落出好多血丝,额头也涨得通红。 照着局势发展,就算她咬不穿筷子,恐怕也得活活把自己累死。 “妈的,不管了!” 赶鸭子上架,我现在也顾不上那些了,急忙在心里回忆了一遍驱邪咒的内容,然后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摁住老马媳妇的额头,飞快诵念起了驱邪经咒。 之前陈麻子说过,念咒驱邪,必须心念合一,排除一切杂念,才能做到心与意合,催动身体中的念力。 可我现在根本集中不了精神,连驱邪咒语也念得磕磕巴巴的,一点都不连贯。 这种情况下念出来的咒语根本就不管用,我尝试了好几次,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时候老马媳妇挣扎的频率更快了,不知怎的,居然用舌头顶开了嘴巴里筷子,然后恶狠狠地甩头,照着我肚子上一顶。 感觉她脑袋硬得好像铅球似的,疼得我把腰弯下去,连眼珠子都鼓起来了。 “咯咯……臭小子,你也想欺负我,你和那个臭男人一样,想让我永不超生,咯咯……” 老马媳妇忽然咧开猩红的嘴巴,表情极度狰狞地咆哮一声,随后不顾一切地朝我扑上来,张开雪白的獠牙,一脸凶狠地咬向我脖子。 距离拉近,我甚至能够感应到她嘴巴里喷出的冷气,冻得我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完蛋了。 我脑门子嗡嗡的,仿佛看到死神在向我招手。 第18章 谈判 怎么办? 脖子被咬中的瞬间,我吓得不能思考了,鬼使神差般伸出左手,死死抵住老马媳妇已经胀青的额头。 她力气很大,像极了一头发疯的母牛,我完全挣脱不了,正感到绝望时,左手心却感到一阵冰凉,一股森寒的气流涌出,冻得我半边膀子发麻,几乎失去知觉。 老马媳妇则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惨叫,“啊!” 随着惨叫声袭来的,还有一股滋滋的浓烟,从她额头与我左手接触点传递出来。 老马媳妇的额头好似被烙铁烫到了一样,冒出一股浓黑的烟,身体猛地往回缩,看向我手心位置,流露出巨大的惊恐。 我心神恍惚,仍旧感觉左手的手心麻麻的,整条手臂都被一股寒气包裹,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左手缩回来,低头一看手心位置,顿时吃惊地瞪大眼。 只见我左手手心的掌纹上,又一次浮现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图案。 一半漆黑,一半弥漫着淡淡的金光。 两道气息在我手心处缓慢旋转,形成一个阴阳鱼旋的图案,特别醒目。 “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懵了,回想爷爷死后那几天,这种阴阳鱼旋的图案就曾经在我手心上出现过一次,但后来随着体内的寒热症得到化解,图案也渐渐消失了。 没料到它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黄有福也看傻了,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一拍脑门说,“老弟,原来你还有这种本事,刚才为什么不使出来啊,赶紧的,老马媳妇已经害怕了,你赶紧的,再试一试啊!” 我猛地惊醒,抬头看向老马媳妇。 果然,自从我被手心的阴阳鱼旋弹开后,这女人就露出格外惊恐的表情,也不再胡乱攻击了,而是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动也不动。 在她惨白的额头上,还出现了一个黑印,分明是这个图案造成的。 “看来我爷爷留下的东西,能够帮助我驱邪。” 我长舒一口气,虽然心里还觉得古怪,但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效果。 我立刻又爬起来,飞快朝老马媳妇走去,果然她露出了更加恐惧的表情,使劲把身体往后面缩,恨不得把身体挂在墙上。 我趁机把左手伸过去,再次按住她额头,这次手心上的阴阳鱼旋转得更快了,老马媳妇当即惨叫,额头上冒出更多的浓烟。 但相应的,我也感到一股十分冰冷的邪寒之气,沿着手心图案涌入身体,冻得我整条胳膊一片麻木,几乎感觉不到手肘的存在。 “难道这鱼旋的作用,就是吸收阴灵的邪气?” 我心中一阵恍惚,手臂传来的冰凉感让我很不好受,闷哼一声,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别说,这阴阳鱼旋驱邪的效果倒是很好,只可惜使用它的副作用太大了,我胳膊冻得跟冰雕似的,根本就无法维持长久。 好在老马媳妇这时候也学乖了,她一脸畏惧地看向我的手,蜷缩在墙角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黄有福大喜,急忙催促我说,“老弟,你倒是赶紧的呀,再给她来点狠的,没准这个阴灵就跑了。” 我也很想一鼓作气,直接帮老马媳妇驱除体内的阴灵,可身体实在不给力,这会儿左边胳膊都冻得快抬不起来了,也懒得搭理黄有福,直接走到老马媳妇面前蹲下,虎着脸吓唬她, “你还不走,不怕被我打得魂飞魄散吗?” 老马媳妇没有做声,仍旧用那双冷幽幽的眼睛看我。 对视了几秒,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扬起了头,露出阴森的厉笑,配上那张惨白的脸,无比的扭曲狰狞,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能力驱邪,你根本就是个假术士!” 被她拆穿了身份,我也不恼,作势一扬手臂,冷冷地说, “就算我不是真正的术士,也有办法治你,你要是不信就试试看。” 她盯着我的左手,身体继续往后缩,眼神凄厉地喊道,“来呀,以为我怕你呀,大不了我和这个女人一起死,大家同归于尽,谁怕谁!” 我瞬间没招了。 同时我也看出来,这个女阴灵的执念很深,如果不能弄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恐怕根本没办法将她从老马媳妇身上逼出来。 她宁可抱着老马媳妇一起死,都不肯离开,估计是有什么诉求才对。 想到这儿,我的语气软和了不少,蹲在她面前说,“大姐,你又是何必呢,人家又没惹你,干嘛这么折腾他?” “呵呵,她不惹我,我怎么会上她身?” 女阴灵阴恻恻地回了我一句,眼神依旧怨毒。 我想了想,感觉也是。 就算鬼魂害人也得有个理由,如果老马媳妇没有招惹人家,这阴灵也不能随随便便上她身。 我又说道,“不如这样吧,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来做个中间人,调停你们的矛盾,等你达成诉求后,就老老实实离开她的身体,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女阴灵扬起了惨白的脸,嘴角还在滴血,露出咯咯的狞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怒了,沉下脸道,“不听劝是吧,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不怕告诉你,我师父是灵媒大师,专门对付你们这些无主孤魂,他老人家可没我这么好说话,等我把你交给他,没准你就魂飞魄散了!” 她脸上露出阴森的冷笑,摆明不信,还反问我师父是谁。 我说,“宁远镇的陈麻子,你听过没有?” 其实我心里也很没底,自己压根不算陈麻子的正式徒弟,而且这个女阴灵怨气挺强的,也不知道搬出陈麻子的名头,到底能不能唬住她。 好在我多虑了,这女阴灵还真听过陈麻子的名头,当即就愣了一下,抬起了惨青的额头,冷幽幽地反问我,真的是陈麻子的徒弟? 我见事情有门,赶紧点头,说是啊,随后又指了指旁边的黄有福,说他可以作证。 黄有福也急忙点头,说没错,本来我这次就是打算去找陈麻子超度你的,因为他不在家,我才找了陈麻子的徒弟。 女阴灵信了,看了看我,又看向黄有福,转动着被血丝占据的眼球,“让这个死胖子出去,我有话,只对你一个人讲。” 黄有福正巴不得离开,二话没说,屁颠颠就朝外面走,我有点慌,赶紧追上去,拽着他胳膊说, “老黄,你就这么走了,让我单独留下来面对这个阴灵,也太不仗义了吧。” 黄有福两手一摊,说这位大姐指明了有话只对你一个人讲,我留下来有啥用? 见我一脸忐忑,黄有福又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安啦,阴灵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和神智,只靠执念和怨气存活,还有一种是命魂保留得比较完整,可以正常跟人沟通的,那大姐神智这么清楚,一看就是第二种,只要你好好跟她讲道理,应该就没事了。” 第19章 阴灵身世 这老小子说完就走了,还故意把门重重关上,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对被阴灵上身的老马媳妇。 “靠!” 我气得只翻白眼,可现在已经顾不上再骂他了。 房门一关,这屋里就剩下我和老马媳妇两个人,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回头,看见老马媳妇仍旧阴恻恻地坐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流露出莫名阴邪的笑容,眼珠子是红的,上面爬满了暗红的血丝,一根一根,好像蚯蚓一样在额头下涌动。 这模样快把我吓出屁来,只好咽了口唾沫,故意假装镇定,“大姐,你有什么诉求,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次女阴灵却没有再开口,缓缓把头抬起来,朝我勾了下手指头,示意我过去。 我顿时把神经绷紧了,害怕她又像刚才那样向我扑来。 见我迟迟不肯过去,女阴灵好像发怒了,瞳孔放大,连眼眶也瞪得几乎开裂,那副阴鸷的相貌差点没把我吓出屁来。 最后我还是强压下恐惧,缓缓走到她面前坐下来,半边屁股悬在凳子外面,都不敢坐实了,随时准备蹦起来逃跑。 “你把右手放上来,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过去。”女阴灵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那声音阴森森的,像有回音一样,听的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很害怕,可到了这个份上,还是只能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轻轻覆盖上老马媳妇冰凉的额头。 右手刚刚触及她额头,我就感觉到一股凉悠悠的冷气在汇集,纷纷朝我手指上涌来。 我像触电般抖了一下,本能地起身就像逃离,但那股凉意却上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钻进我脑子里,紧接着我感到脑门一沉,耳膜好似“嗡”了一下,随后眼前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老马媳妇的脸在我眼中不断变换,很快就变成另一张长得十分娇艳的鹅蛋脸,是个长发及腰,特别有韵味的女人,身上还披着一件红色的外衣,穿着打扮一般就不是现代人。 我猜,这才是女阴灵真实的长相。 还没等我继续说话,耳边就回荡起了空灵的声音,麻木冰凉,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就放开心神,不要抗拒我,只有这样,我才能把生前的画面展现给你看。” 好吧…… 都到这个份上,我只能硬着头皮,尽可能地稳住情绪,随后就有更多森寒的气息钻进我大脑,眼前的光景不断转换,仿佛灵魂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随着女阴灵向我展示各种回忆中的画面,我也终于掌握了她的过去。 女阴灵本名叫赵玉,出生于民国早期,祖上是富商家庭,从小家境很殷实。 可由于生活在战乱年代,她家很快就没落了,还面临很大的生存威胁,不得已只能委身于一个小军阀。 那个军阀很变态,仗着手上有点权势,在当时的县城中横征暴敛。 有一次,赵玉上街买胭脂水粉,不慎被军阀给盯上了,隔天就硬要带媒体来提亲,还威胁她家人,如果不把赵玉嫁给自己,一家人都要倒霉。 在那种骄阳不稳的时代,赵玉家根本没得选择,只能把女儿嫁给了那个小军阀。 可自从嫁过去之后,赵玉却过得并不开心。 那个军阀娶她过门,只是图赵玉长得漂亮,等过上一段时间,玩腻了,便开始物色新的对象,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完全没把赵玉放心上,甚至隔三差五对她进行鞭打。 而且那个军阀有很多特殊的癖好,每次找她同房,都会把赵玉折磨得痛不欲生。 其次是赵玉打小就和自己表哥有很深的感情,早就有了婚约在身,虽然在军阀家吃得好、住得好,却无法打消她对表哥的思念。 于是赵玉趁军阀外出的时候,偷偷找到自己的丫环,让丫环带着定情信物去联系自己的表哥。 再后来,他表哥便在丫鬟的帮助下,半夜翻墙来到了赵玉的住处。 两人久别重逢,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不知不觉就做了背叛军阀的事。 赵玉很不安,因为他知道那个军阀的变态手段,害怕事情败露,想让表哥赶紧离开这座县城。 可她表哥却不同意,反倒向赵玉许诺,说自己早就计划好了,过几天就会带上赵玉一起私奔,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架不住表哥的劝说,赵玉同意了,十分忐忑地期待着,能够和他双宿双飞的日子。 谁知这件事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居然被军阀提前知道了。 等到约好和表哥私奔那晚,赵玉不仅没能等来心上人,反倒被军阀的手下抓了回去。 直到赵玉被五花大绑起来,才得知到自己的心上人早就遭了军阀毒手。 为了惩罚赵玉的不忠,军阀想了一个变态到令人发指的办法,让人撬开赵玉的嘴,强行给她灌了一些烈性春.药,让手下排着队将她奸污了。 事后赵玉又被买到了青楼,在军阀的安排下几乎每天都被人灌药,还染上了鸦片膏的瘾,每次毒.瘾发作都痛不欲生,被逼成了一个放荡的女人。 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摧残,就趁看管自己的打手不备,投湖自尽了。 可即便死了军阀都不肯放过她,还让人将赵玉的遗体打捞起来,丢弃在荒山野岭,还在坟头上给她压了一座“青龙碑”,用来镇住赵玉的魂魄,让她无法超生。 赵玉的魂魄就在荒坟下被镇压了几十年,直到最近几年,因为一场山洪冲毁了军阀的布置,赵玉的鬼魂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至于她为什么会缠上老马媳妇,其实只是个巧合。 那天老马媳妇去山上挖春笋,不慎用锄头凿开了掩埋在赵玉尸骨上的石头,石头缝下掉出来一枚银质的戒指,老马媳妇觉得好看,见四下无人,就把那个戒指带回来了。 她不知道,那枚戒指其实是赵玉生前,用来和表哥定情的信物,上面还附着了赵玉积累了几十年的怨气。 等老马媳妇回家,偷偷把戒指带在手上把玩的时候,赵玉就趁机上了她的身,将自己这些年来积压的怨恨全都发泄在了老马媳妇身上。 加上她生前有过在青楼被人摧残的经历,所以老马媳妇也这股怨念受影响变得放荡。 整个过程大致就是这样。 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我便把手缩回来,苦笑着说,“大姐你至于吗,老马媳妇不过是一时起了贪念,碰了你的戒指,干嘛要折腾她这么久?”? 第20章 心愿 面对我的劝说,女阴灵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血丝,满脸怨毒地说, “那是我唯一的陪葬品,是我和表哥的爱情见证,这臭女人这么贪心,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活该!” 得,我也是蠢到家了,居然跟一个女怨灵讲起了道理。 见她执念这么重,我只好苦笑说,“大姐,你也把人折腾得差不多了,有什么怨气应该早就发泄出来了吧,要不还是听我一句劝,放过这家人吧?” 女阴灵冷冷地看着我,嘴里好像含了一块冰,说要她放过老马媳妇也成,但我必须答应自己一个条件。 我无奈只能点头,问她什么条件。 女阴灵开始哭泣,发出空洞的抽泣声,在空旷的屋子里游荡,搞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要你替我找到表哥的坟墓,将我们的骸骨合葬在一起,生不能同床,死后能够同穴,也算我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一片情谊。” 我顿时犯了难,用手摸着下巴苦笑,说大姐,那都是民国时候的事了,距离现在少说也有七八十年,没准他骨骸都化成灰了,我上哪儿去找你的表哥啊? 她眼窝中流出两行血泪,一脸凄楚地给我了一个地址,让我去那个地方试试运气,只要能够达成这个心愿,赵玉就会立马离开,决不食言。 要不然,她会继续纠缠老马媳妇到死。 我没辙了,只好苦着脸点头,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随后我便起身,离开了那间小屋。 刚走出大门,黄有福就带着老马迎上来,追问我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一脸无奈,将整个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们,老马吓坏了,对着大门喊了一句“老婆”,就要冲进去查看他媳妇情况。 我赶紧把人拦下来,“你别进去,那女阴灵怨气很大,如果再触怒她一次,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让老马先不要着急,反正条件已经谈好了,只好按照女阴灵的交代,完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心愿,这笔买卖自然也就落成了。 黄有福也若有所思道,“没错,难得这个阴灵还保留了这么清醒的神智,能够跟咱们讲道理,要是换成那些游魂野鬼,只怕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安抚好了老马的情绪,天已经黑下来,我们没别的地方可去,当晚就在老马家打起了地铺。 我把女阴灵说的那个地址告诉了黄有福,让他天亮后跑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赵玉表哥的坟墓。 黄有福答应了下来,又反问说,我去打听她表哥坟头在哪儿,那你干什么去? 我没好气道,“还能干什么,我当然要上山去整理赵玉的尸骸了,等你打听清楚了坟头的具体位置,咱们再一起将两人的尸骨合葬,也只有这样才能化解赵玉的怨念。” 黄有福贱兮兮地笑着答应下来,又拍拍我的肩膀,“老弟,没看出来,你这人心肠这么热。” 我白他一眼,“你以为都像你呀,为了利益可以什么都不顾,我看你不应该叫黄有福,改名叫黄世仁算了!” 第二天一早,黄有福就骑上那辆破三轮,跑出外面打听赵玉表哥坟头位置了。 我则扛起了老马家的锄头,在他的带领下,去了后山挖竹笋的地方。 经过一片乱竹林后,我沿着竹林四处搜索,花了小半天功夫,果然在一个低洼处发现了几块被冲毁掉的青龙石。 在青龙石下面的裂缝中,有一个半米见方的土坑,里面污水横流,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竹子属阴,本来就有招邪的功效,再加上赵玉带着强烈的怨恨而死,尸骨被镇压在青龙石下多年,经年累月的怨气积累,围绕这片山头徘徊不散,所以土坑下仍旧弥漫着一股寒气。 我沿着土坑往下挖,大概挖了半米,很快就到底了,从淤泥中清理出了不少散落的尸骸。 几十年过去了,赵玉的骸骨早就残缺不全,只能找到一些泛黄的碎骨,根本拼凑不出任何形状。 可抱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替她清理了骨骸上面的淤泥,用一块黄布包起来,又嘱咐老马去县城买了一个好点的骨灰盒,将这些碎裂的骨渣放进去,点上香烛认真祭拜。 又过了一天,黄有福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返回了这里,进门就跟我抱怨这趟辛苦,边擦汗边说, “老弟,我打听到了,原来赵玉的表哥当年根本就没死,被军阀丢进池塘后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为了躲避战乱,他跑到了一个叫黄花村的地方隐居,一直活到了七十岁,这才刚死了没几年呢。” 我说,“那你打听到坟头在哪儿没有?” 黄有福说,“就在黄花村村子外面的一个堤坝上,距离这里大概三十里路吧。” 我说成,那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去跟她沟通一下。 说完,我双手捧起了那个骨灰盒,重新走进后院。 经过我一天的祭拜,赵玉的怨念已经平复了很多,只是依旧没有离开老马媳妇的身体。 我来到她面前,小声说,“你托我办的事情,我都打听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出乎意料,在得知自己即将和表哥合葬的时候,女阴灵居然表现得十分羞怯,很小声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肯定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我摇头说,“不会的,我让老黄打听过,你表哥当年侥幸没死,跑到黄花村定居后,就一直没有成过家,活到七十多才孤独终老而死,他心里肯定一直惦记着你,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单身到老死了。” “真的吗?” 我话刚说完,老马媳妇的眼睛里顿时渗出了血泪,那种萦绕在房间的森怖感不再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女阴灵“嘤嘤”的鬼泣声。 我见天色不早了,赶紧对她说, “这是好事,你哭什么?赶紧跟我走吧,你折腾了老马媳妇这么多天,她身子骨本来就弱,时间一长怕是扛不住了,你的愿望已经达成,总不能背一条人命债上路吧?” 鬼魂的世界也是有规则的,如果随意害人性命,肯定会影响下一世的福报,能不能再投胎做人都是两说。 “嗯,我跟你走!” 女阴灵不哭了,随后慢慢闭上眼睛,很快,老马媳妇的天灵盖上就有一股灰气漂浮起来,带着森森的寒气,钻进我手上的骨灰盒。 同一时间,老马媳妇的身体也砰一声倒下,直挺挺地摔在木板床上。? 第21章 一本万利 当晚,我和黄有福连夜赶路,带着赵玉的尸骸跋山涉水,来到了三十里外的黄花村。 进村后已经是后半夜,黄有福带我来到了村口,指着一个长满了杂草的小坟包说道,“赶紧的,快挖吧,千万别让村民看见了,没准会把咱们误以为是盗墓的。” 我立刻取出铁铲,在坟包侧面打了一个洞,往下挖了一米多,铲子碰到了棺盖板。 黄有福也在一边帮忙,替我把坟头土弄到一边,我们把撬棍伸进棺材盖子下面的裂缝,吃力地抬起了一个棺材角,然后将手上的骨灰盒也一起填满了进去。 重新盖上棺盖,我招呼黄有福给我一块埋坑,花了好大劲才把坟头重新压实,随后点上香烛纸钱,认认真真地祭拜了一遍。 走完这套流程后,我便盘腿坐下来,又对着坟头诵念了几遍往生咒。 整个过程很顺利,女阴灵一直配合我们。 快到天亮的时候,我已经念完了往生咒,正要停下来歇口气,这时候坟头上却飘来一股阴风,随后封盖的泥土下面涌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雾影朦胧,我隐约看到两个影子,正并排站在一起,对我鞠躬道谢。 时隔几十年,赵玉终于达成心愿,与自己心上人完成“私奔”了。 “既然达成了心愿,你们就尽快上路吧,别再惹是生非了。” 我长舒一口大气,冲着白雾轻轻挥了挥手,随后浓雾一点点变淡,两个人影也逐渐消失,那些徘徊在坟头的阴风逐渐平复下来,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黄有福远远地站在我身后,朝我挥手的地方看了看,疑神疑鬼地走上来说, “老弟,你刚才自言自语说什么啊?” 我好奇地看他一眼,对那两道背影消失的地方指了指,“他们刚才就是从这里走的,你没看见吗?” 黄有福顿时打了个哆嗦,紧张兮兮地望向四周,“我啥也没看见,你可别吓唬我。”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为什么我能看见赵玉离开,黄有福却看不见,难道是因为我身上的那股气息? 黄有福又拍了拍我的肩,说天快亮了,既然事情已经搞定,咱们就快点离开这儿吧,万一被起早的村民看见我们,可能会惹麻烦。 我只好点头,跟随他快步离开。 折腾了一整夜,等我们重新返回市郊的时候,天色完全亮起来。 黄有福这破三轮不知道是几手货,电瓶一直亏电,赶到市郊就熄火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推着三轮往后走,到了一个公交站台下,黄有福累够呛,实在推不动了,站起身来说, “算了老弟,反正这趟生意我也赚了不少,这破三轮老子不要了,赶明儿换一辆新的,干脆咱们打车回去,这次我请你。” 我乐了,问他到底赚了多少,这次居然这么大方。 这死胖子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讪笑道,“没多少,几个稀饭钱而已啦。” 我撇嘴表示不信,这死奸商,光答应给我的劳务费就有四千块,他自己起码赚了五位数,否则不会这么痛快。 好不容易回了黄有福的店铺,可把我累坏了,简单洗漱,立刻钻进他家客房睡觉。 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直到下午三四点,我听到黄有福在铺子里跟人讲话,便起床揉了揉眼睛,发现来人居然是客户老马。 老马是专程来感谢我们的,昨天我和黄有福刚离开不久,他媳妇就苏醒了,只是气色依然有些差,暂时还不能下床。 我告诉老马,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你媳妇被阴灵占据了三个月身体,阴灵的怨气很强,会逐步侵蚀你媳妇的身体,形成阴阳对冲的效果。” 好在他媳妇还算年轻,三十几岁的人比较能抗,要是换成一个老人,只怕撑不了一个月,就因为阳气耗尽而暴毙了。 老马很急,问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想了想,说没别的好办法,多带你媳妇散散步,接触点太阳光吧,时间一长,她就能慢慢有所好转。 其实我没跟他说实话,像老马媳妇这种情况,被阴灵占据了三个月的身体,不仅是阳气损耗很大,连气运也会大受影响。 鬼魂是不洁之物,集冤孽、霉晦、疾病和衰败于一身。 他媳妇和鬼魂共用一个身体这么久,气运早就被磨没了,只怕过不了多久还会大病一场,甚至会缩短阳寿。 这些道理黄有福自然也明白,可当着客户的面,这叼毛却专捡好听的说,笑嘻嘻地拍着老马的背, “嫂子吉人自有天相,过了这一劫,往后肯定能大富大贵,没准还能替你填个大胖小子呢。” 老马苦笑,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沓用报纸封好的钞票,递到黄有福手上说, “黄老板,这是你的辛苦费,请收下吧。” 我打眼一瞧,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看这钱封厚度,少说也有三四万,加上老马预付的定金,这老小子一来一回,至少有五万的进账。 我说呢,这老小子今天这么好说话,还主动帮我付了打车钱。 等送走老马后,我立刻质问黄有福,“你丫的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钱,老实交代!” 黄有福干笑说,“其实也没多少啦,除了付给你的报酬,我还得经营这么大的店铺,人工、来回车票钱,包括路上的各种花销,净利润其实很少的。” 我都气笑了,说你大爷的还嫌少啊,这一趟好几万的利润,干你这行比抢劫都来的快。 黄有福反倒一脸委屈,摇头说老弟,生意没你想的那么好做,咱们这行讲究的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以为这种驱邪生意每天都能遇到啊? “再说了,万一哪天运气不好,遇上个不讲理的主儿,老哥保不齐连命都得搭进去,和阴灵打交道等于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讨生活,不是每个鬼都会跟你客客气气坐下来谈的。” 他这么说倒也没错,我这次是运气好,遇上一个神智比较清醒的阴灵,人家看在陈麻子的份上,才肯坐下来跟我好好谈条件。 要是换上那种混不吝的主儿,别说赚钱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 晚上,黄有福为了庆祝这单生意成功,带我去了一家大排档撸串,笑嘻嘻地拉着我手说, “老弟,感觉你和我挺搭的,要不然别走了,就留在店里帮我好了,跟着你黄哥搞事业,保证顿顿都有小烧烤。”? 第22章 同学会 我直翻白眼,说拉倒吧,谁要跟你一起搞,老子可不是钙片! 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我也算看出来了,黄有福从头到尾就是个江湖骗子,除了认识几个法师外,压根就没半点驱邪手段,做人还贪得无厌,为了赚钱什么谎话都舍得编。 跟这种搭伙,我早晚得掉坑里。 见我不乐意,黄有福也不强求,嘿嘿一笑道,“实话跟你说,做这种偏门生意的就没几个好人,老哥我还算厚道的,至少拿了钱就一定办事,换成别的中间商可就不一定了。” 我撇嘴道,“怎么,除了你还有别人干这门缺德生意?” 黄有福很不高兴,瞥我一眼,说那可不,这年头哪碗饭都不好吃啊,职业竞争太大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事后,黄有福又递来一张名片,让我将他的联系方式存起来,拍着我的肩说, “上次弄丢了你的龙蕨草,这点是老哥不对,放心啦,我会继续帮你打听其他龙蕨草的下落。”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就拎着行李箱,踏上了回家路。 我老家在清平县,和黄有福所在的黔阳县相隔不到两百里,只是西南这一带路况不好,一百公里的路硬是颠簸了三个小时。 等我飞尘仆仆地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老爸还在单位上班,家里就老妈一个人,见我气色有了很大改善,老妈特别高兴,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说儿子,你怎么一走就是十来天,连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 老妈担心我在外面吃苦头,不断追问我“治病”的经过。 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我哪敢跟她讲实话?随口胡诌了两句,说是寄住在爷爷的一个老朋友家里,现在病情已经得到了改善,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应付完老妈,我又匆匆去了卫生间洗澡,换上一套干净睡衣,迫不及待地投入被窝。 晚上老爸回到家里,见我一直缩在被窝睡觉,脸色不太好看,埋怨我这么大个人了,成天待在家吃闲饭,也不晓得尽快找份工作。 老妈心疼儿子,立刻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你说什么呢,儿子病刚好,多休息一段时间怎么了?” 关上门,听着二老在客厅传来的吵吵声,我心里也很郁闷。 怪只怪当年学习不认真,上了个三流大专,还不包分配,这都毕业小半年了,工作的事情还一直没个着落。 老爸恨铁不成钢,数落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可合适的工作哪有这么好找啊?这年头没背景没关系,想找份合适的工作是真难。 第二天我就开始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接连面试了好几家公司,始终觉得不满意。 要不是待遇低,就是工作环境太差,流水线上成天到晚加班,拼死累活也挣不到几个钱。 那几天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琢磨着以后到底该做什么,难道真要像黄有福说的那样,跟他合作搞这种偏门买卖? 没等我做出决定,一件影响我人生走向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我依然在网络上浏览招聘信息,冷不丁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怀着疑惑接听了,耳边很快就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 “秦风,在家干嘛呢,还不记得我?” 我愣了一下,感觉这声音挺熟悉的,又回忆不起究竟在哪儿见过。 正发懵的时候,那头已经传来打趣的声音,“我是叶琳啊,才几年没见,你怎么就不记得老同学了?” “哦……是你呀。” 我这才恍然大悟,抱着手机跟对方聊了起来。 叶琳是我的高中同桌,当年念书的时候特别认真,成绩也属于班上比较拔尖的那种,月考的时候我没少抄她答案。 她不仅外形漂亮,性格也好,跟我挺聊得来,记得高三那年,我还偷偷给她写过情书,只是她一直没有回复过我。 后来大家一起参加高考,叶琳被一所好大学录取,去了外地念书,我因为成绩太渣,只能在本地找个三流院校凑合,渐渐的也就算了联系。 真没想到她会主动给我打来电话。 我讪笑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啊?” 叶琳在手机那头抱怨道,“还不是你,自从高中毕业后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从来不在同学群冒泡,搞得大家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还是问了好几个老同学,才找到你的电话号码。” 我咳嗽一声,只好推说自己平时比较忙,不太热衷于在同学群聊天。 叶琳又说道,“那这次你应该有时间吧?自从高考完后,好多老同学都快四年没见了,我和班长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约好在大荣酒店,你要不要过来?” 我迟疑道,“同学会呀,要不还是免了吧……” 我这人打小性格内向,和大部分同学的关系只能算马马虎虎,再说这年头同学会的性质早就变味了,大家更关心的还是哪个同学混得好,哪个同学混得差。 像我这种成绩不入流的,就算去了也是陪衬。 叶琳还不肯放弃,继续劝说道,“你别这么扫兴嘛,只是同学聚会而已,再说大家现在都步入了社会,多参加几次聚会,跟老同学打好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那……行吧!” 我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单纯是对叶琳这个人比较感兴趣,回想当年,一起坐在教室里那种无忧无虑的同桌生活,心里还挺向往的,于是迟疑着答应了下来。 同学会的召开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五点,我为了等公交,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赶到现场的时候,包房里已经挤满了老同学。 聚会很热闹,表现最活跃的要数高考成绩最好的那几位,刚落座,就其他人的簇拥下,绘声绘色自己的大学生活有多么风光。 我和少数几个高考落榜的家伙只能坐在角落里,听着别人夸夸其谈,心里颇不是滋味。 时代变了,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太一样,有人刚大学毕业,已经被外企聘用,也有人在家人帮助下,早早地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班上的女孩们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早就褪去了当年的青涩。 讲真我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和几个老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便想借着尿遁逃离聚会。 可刚走出洗手间,我就跟人撞了个满怀,一抬头,发现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孩,正站在我面前,笑吟吟地看我, “秦风,你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大家都在聊大学生活,就你一个人在外面。” “叶琳?” 我眼前一亮,看着面前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满脸局促。 印象中叶琳是个乖乖女,喜欢扎马尾辫,笑容甜甜的,每次笑起来脸上都会有个小酒窝。 几年不见,她似乎比以前爱打扮了,也成熟了不少。 见我愣神,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怎么,不认识了?” “是有那么点……” 我憨笑着挠头,“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特么随便……啊呸,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真好看。” 第23章 头上的黑气 “油嘴滑舌!” 叶琳白我一眼,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又指了指身后的座位,要我陪她聊聊高中毕业后的事情。 我想着现在回家也无事可做,便同意了。 落座后,叶琳主动说起了自己的现状,她已经从大学毕业,顺利拿到了文凭,现在正考虑是不是要返回清平县找工作。 我很意外,说你是名校大学生,为什么不直接留在念书的地方上班?北方多好啊,大城市有不少出人头地的机会。 叶琳却说北方气候挺干燥的,她不适应那种环境,还是回到从小生活的地方比较好。 我们正聊着,忽然包厢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瘦,笑着对我们打招呼,“叶琳,秦风,你们都在呀,真不好意思,看来我们又迟到了。” “李刚,周瑞,你们也来了啊!” 我回头看向走来的两人,笑着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李刚是个标准的肌肉男,个头超过一米八,一身的腱子肉,当年是我们学校的体育特长生,听说后来考上了一所警校。 那位个头稍矮一号的男同学叫周瑞,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条件不错,是我高三时期的室友。 我小时候性格比较内向,同学中和我聊得来的不多,李刚和周瑞算是例外,因为当年曾经在一个宿舍生活过,所以关系还算过得去。 李刚性格外向,一上来就开我和叶琳玩笑,“你俩跑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聊啥呢,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讨厌,只是普通聊天罢了。”叶琳羞红脸,狠狠白了李刚一眼,转身走了。 李刚又笑呵呵地在我肩上擂了一拳,“秦风,你小子可以啊,叶琳可是咱们班的班花,却跟你关系这么好,看的我都嫉妒了。” 我苦笑,让他别拿我开涮,叶琳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条件这么好,跟我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周瑞说,“那可不一定,叶琳为了找你的联系方式,可是问了好几个老同学,没准这次回到清平县,就是奔你来的。” “别开玩笑了。” 我摇摇头,制止他们拿我逗乐,又指了指包厢外面的阳台,说这地方空气不好,我烟瘾犯了,你们要不要陪我去阳台透透气? 李刚摆摆手,说自己不抽烟,然后就去了其他同学那座,只留下周瑞陪我。 到了阳台,我刚要掏出烟盒,周瑞就抢先摸出一包软中,“抽我这个吧。” 我接过烟,调侃道,“你小子混得不错嘛,年纪轻轻就抽这么好的烟。” 周瑞却没有接我的茬,也给自己来上一根,心事重重地点上,看着外面的街景直叹气。 他这副样子引起了我好奇,当年念书的时候,就数这小子最不踏实,什么打架斗殴、逃学去网吧之类的事情没少干,性格向来大大咧咧的,怎么几年没见,却变得忧郁寡欢了? 我停下点烟的动作,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周瑞摇摇头,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我感觉这小子有些反常,便走到他面前,透过酒店灯光,在他额头上认真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在周瑞额头上捕捉到一道黑气,顿时心里一跳。 这些天我闲着在家无聊,除了上网找工作之外,闲来无事,也会翻看一下爷爷留下来的古书。 这本书包罗万象,什么都有,其中有个章节叫“紫微斗数”,是专门讲怎么替人看相的。 周瑞这面相实在不好,他本来就长得瘦,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是个福薄之人。 尤其是今晚,我居然在他命宫方向捕捉到了到了一股淡淡的黑气,沿着山根游走,一直延伸到了父母宫那边,连命纹也被的这股黑气遮住了。 黑气压顶,这是典型的霉运衰败相。 我的表情严肃起来,问他最近是不是老走霉运,遇上很多倒霉事? 周瑞一脸心烦,抛开烟蒂说,“烦心事可多了,就拿上个星期来说吧,我一大早去银行取钱,开车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清洁工突然从路边横穿马路,刚好就被我撞飞了,害我赔了好几万。” “还有,我之前谈了场恋爱,和女朋友发展得还挺不错的,本来打算去见见她父母,结果刚到她家,才发现被我撞飞的清洁工是她姨妈,搞得女朋友直接跟我吹了。” “这些都不提了,我不是一直喜欢买股票吗,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特么跟撞鬼似的,买什么赔什么,几支股票全部套牢,害我差点喝西北风!” 周瑞越说越激动,恶狠狠地把烟头碾碎,说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反正最近做什么不顺。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近期最好是不要搞投资了,他这面相挺差的,霉运盖顶,恐怕做什么都会赔。 “是啊,我就奇怪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周瑞点点头,但很快又愣了一下,回头,一脸纳闷地看向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走霉运?” 我笑了笑,指着他额头,说我会看相,你信不? 周瑞不屑地翻白眼,说拉倒吧,你啥时候学会算命了? 我年少气盛,加上刚学了点皮毛,免不了卖弄之心,便摇头晃脑道, “你还真别不信,我能看出你最近三个月不仅倒霉,而且家里肯定还出过大事,没猜错的话,你父母身体应该也不好吧。” 周瑞把眼珠子瞪老大,“你怎么知道?” 我说,“你就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吧。” “对对,我老爸的确是住院,在陪客户谈生意的时候摔伤了腿,老妈也被查出长了个大瘤子,医生怀疑可能是恶性的……” 周瑞一脸紧张,干脆把自己家的情况全都撂了,又使劲抓着我的胳膊, “秦风,你真懂这个啊,那你快替我看看,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化解我家的霉运啊?” “呃……” 这话直接把我问住了。 我刚才说的那些,也是为了图一时嘴快,主要是为了验证一下爷爷那本书上的内容。 谁晓得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让我把周瑞的情况蒙对了。 可我只会看,不会解啊。 见我不吭声,周瑞又赶紧说,“都是老同学,你怎么还跟我卖起关子来了?是不是需要钱啊,只要能改善家里的情况,你开个价,我都能给的。” 第24章 横死相 周瑞家境比较殷实,这点我自然清楚。 他家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是个万元户,父母经营了一家建材厂,收入是普通家庭的好几十倍,这小子当年在学校里那么狂,靠的就是家里有钱。 我苦笑说,“不是钱的事,实话告诉你吧,我自己最近也遇上点麻烦事,多亏认识了一个我爷爷的老朋友帮我化解,他本事很大,教了我一些理论知识,所以我能看出点问题。” 周瑞迫不及待问道,“那你爷爷的朋友家住在哪儿?赶紧介绍我过去一趟吧,老实说,最近这两年我家做什么都不顺,我爸请了好几个先生来家里看情况,结果屁用没用,反倒是一天比一天倒霉。” 我拦下他道,“你别急啊,事情不巧,那个大师最近没在家,估计要下个月才能跟我取得联系。” 周瑞道,“不行啊秦风,你是不知道,我家最近遇上的怪事越来越多,再这么搞下去,我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下个月了。” 我哑然失笑,摇头说怎么会呢,你的面相确实不太好,但也没到短命的地步,人的气运就那么回事,好一阵坏一阵,没准过几天你又时来运转了呢? “可……” 周瑞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赵刚和叶琳却在此时走了过来,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啊?情绪这么激动,怎么还吼起来了。” “没啥,一些琐事罢了。” 当着其他老同学的面,周瑞没好意思说,摇摇头,结束了这场谈话。 整个聚会过程中,周瑞的情绪一直不高,独自坐在角落里喝了几杯闷酒,连女同学主动找他聊天都爱搭不理。 他这模样实在太衰了,叶琳也看不下去,偷偷指了指周瑞,小声对我说, “周瑞怎么搞的,平时不是挺活跃的吗,今天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没什么,谁家还能没点烦心事呢。”我摇摇头,没有接茬。 叶琳点头,说也是,算了,既然周瑞不开心,我们就别烦他了,待会儿同学们打算找个俱乐部热闹一下,我还缺个舞伴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啊?跳舞啊,我不会……” 我很意外,看向叶琳主动投来的目光,窘迫得把头垂了下去。 叶琳眨了眨狭长的眼睫毛,浅浅笑道,“看你,从小到大都是个闷葫芦,跳舞有什么难的,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我无奈道,“还是别了,我不太喜欢去那种热闹场所。” “哦,那好吧。”叶琳有点小失望,撅了下嘴唇。 我只能借着喝酒来掩饰尴尬。 直到同学会开完,大家才三三两两地离开,我见天色还早,本打算去等公交,碰巧看见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摇摇晃晃从酒楼走出来。 是周瑞。 这小子聚会的时候情绪一直不高,喝了不少闷酒,现在又独自一个人离开,我担心他出状况,正要招呼他跟我一起走, “周瑞你怎么一个人,不如我们一块……握草!” 可话说一半我就惊呼上了。 说来也是巧,周瑞下台阶的时候,恰好踩到路边的一个易拉罐,他本就心不在焉的,立刻重心不稳,沿着台阶滚了下去。 更不巧的是酒店门前有个大喷泉池,这小子一头就扎进去了,被喷泉浇了个透心凉,额头还磕在台阶上,摔得鼻青脸肿。 “怎么倒霉成这样?” 我都看傻了,急匆匆跑去搀扶他,刚想问他有没有事,凝神再看他额头,顿时惊掉了下巴! 这一跤摔得挺狠,把他脑门都磕青了,周瑞疼得闭眼歪斜,脸上的黑气变得比刚才还要浓,妥妥的一副横死相! 反观周瑞自己还没怎么察觉,骂骂咧咧地坐起来,看见我表情这么僵硬,就揉着额头抱怨了一句, “你干嘛,被摔伤又不是你。” “哦……没、没啥。” 我心里很犹豫,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要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他。 周瑞这面相是真的不好,黑气盖顶,几乎把整个命宫都压住了。 可我考虑到自己也是刚入行,半吊子手艺,看不看得准还是两说,万一闹笑话就不好了。 我把他扶上了出租车,又叮嘱了一番, “你先回家养着,记住这两天别随便出门啊,我会找朋友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够化解霉运的办法。” “嗯,谢了!” 周瑞揉着青肿的额头,漫不经心地道了声谢谢,随后搭乘出租车离开。 我看着逐渐驶离的出租车,心里却有点发堵,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回了家,我依旧在心里琢磨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赶紧起床,又翻出了爷爷留下的那本老书,仔细研究了几遍。 按照爷爷留在书上的注解,我反复对比周瑞那副鼻青脸肿的倒霉相,心里更不淡定了,索性掏出黄有福的名片,直接打去了电话。 因为是深夜,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我一直打了三遍,直到最后一遍手机才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黄有福骂骂咧咧的声音, “干林娘的,有病啊,谁特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赶紧说,“老黄,是我啊,秦风。” “哟呵,原来是秦老弟!” 听到我的声音,黄有福不骂了,笑嘻嘻道,“怎么,是不是想通了,打算接受老哥的建议,回来帮我啊?” 我说,“先不聊这个,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啊?”黄有福打了个哈欠,有点不乐意。 我赶紧说,“我有个朋友,最近家里一直不顺,不是投资失败就是开车撞人,父母也都在一个月内相继住院了,我看过他面相,感觉情况有点严重,所以想让你帮忙拿个主意!” 听我这么说,黄有福来了精神,说不是吧,哪有人这么倒霉啊,老弟你确定没跟我开玩笑? 我很严肃,“我确定没说谎,他倒霉是我亲眼看见的,这个人跟我关系不错,这次你务必帮我出个主意。” 黄有福沉默了一下,随即坏笑着说,“行啊,那你仔细跟我讲讲,你朋友到底遇上什么麻烦。” 我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黄有福在手机那头咳嗽了一声,又讲道, “这事怕是不太好办,一个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同时遭遇这么多烦心事,确实够悲催的,这样吧老弟,你先去他家看一看情况。”?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走衰,还得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遇上事了,保不齐是自己吓自己呢。” 第25章 地板下的死老鼠 “行,等我看过再给你回话。” 我感觉黄有福说的有道理,便直接撂了电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就爬下床,匆匆穿好衣服,又拨通了周瑞的手机号,打算去他家亲自看看情况。 可按照通讯录里的号码打过去,那头却显示是空号。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多年没有跟老同学联系,周瑞可能早就换了手机号。 没辙,我只好又翻出了叶琳的号码。 这回倒是接通了,叶琳也是刚起床,很意外道,“你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啊,昨晚陪几个闺蜜玩到后半夜,我还没睡醒呢。” 我赶紧说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把周瑞的手机号给我呗。 叶琳痛快答应了,又反问我一大早找周瑞干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便把周瑞最近一直走霉运,可能会有血光之灾的事情跟她说了。 叶琳直接听愣住,隔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怎么跟人家开这种玩笑,什么横死相啊,说的怪吓人的。” 叶琳是名牌大学生,根本不信这个,反倒跟我打趣,说怪不得昨天见面的时候,我总感觉你神神叨叨的,原来是研究起神学了。 我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赶紧说,“先不聊这个,你把周瑞的号码给我,等摆平了这事,我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 “好啊,一言为定。” 叶琳挂了电话,不到半分钟就把周瑞的联系方式转给了我,我立刻拨打过去。 铃声响了十几秒,那头才磨磨蹭蹭接听,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喂,找谁呀。” 我忙说,“周瑞,是我呀,你现在还好吧,昨晚回家后有没有遇上什么怪事?” 周瑞愣了一两秒,随后苦笑道,“我已经够倒霉了,发生什么怪事都不觉得怪,你这么早打电话给我,该不会是为了看我死了没有吧?” 我说呸呸,净瞎说,你家住哪儿,赶紧给我发个地址,我得亲自过去看看。 周瑞家距离主城区还蛮远的,为了赶时间,我下楼打了辆出租,光车费就花了三十多,搞得我心疼不已。 下了车,眼前是一栋上了年头的老院子,占地挺大,门口摆着两个石狮子还挺气派的,就是常年没人打理,石狮子身上都长青苔了。 他家院子前面有一个观赏鱼池,不知道多久没打理,水都有点发臭了,水面上飘着几条死掉的锦鲤,翻着白肚子,挺恶心的。 我刚进院子,就看见周瑞正从堂屋走出来。 看见我,他笑了笑,语气却有点疲惫,“来得可真快,劳你操心了。” 我说都是老同学,客气啥? 说完我就探头探脑打量整个院子,这院里景色不错,除了观赏鱼池,还弄了几座假山,假山旁边栽了一些竹子,竹叶枯黄,大部分都死掉了,满地都是落叶。 我纳闷道,“家里就你一个人?” 周瑞点头,苦笑说是啊,他爸摔断了腿还不能出院,老妈的肿瘤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恶性的,只能留院观察。 我哦了一声,又指向这栋老院子,纳闷道,“你家条件这么好,怎么住这么老的房子?” 周瑞挠头道,“这宅子还是我太爷爷留下的,已经住了四代人了,我爸舍不得搬,虽然在市里买了房子,但平时还是经常回老家住,有什么问题吗?” “不好说。” 我摇摇头,让周瑞带我进房间转一转。 之前给黄有福通话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人的气运虽然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但也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 普通人的气运有高有低,但再怎么差,也不可能瞬间从一个正常人变成横死相。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彻底败光了祖上福荫,受了天罚。 要么就是家里来了不干净的东西,被邪气冲顶,压灭了自己的运势。 我陪周瑞走进房间,在大堂转了几圈,他家的客厅是正阳布置,门庭开阔,气流畅通,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我又提出去周瑞卧室看一看。 他同意了,带我走进左边的一间房,我刚推门就感觉到不对,总感觉他这房间有怪味,空气也湿湿的,散发着一种土腥味道,很不好闻。 周瑞解释说,“是这样的,我老爸不是住院了吗,家里的观赏鱼池没人打理,就有点发臭了,我这房间外面又挨着鱼池,所以会有这股怪味。” 我不置可否,继续在他家搜寻,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这股味道好像是从床下传来的,便蹲在床头前,抽动鼻子使劲嗅了嗅。 周瑞有些不好意思,“别闻了,床下面被我塞了几双臭袜子,一直没洗呢。” 我满头黑线,说靠,怪不得这味道酸酸的,你怎么懒成这样? 周瑞抱怨说,“这能怪我吗,最近家里老出事,我哪有闲心洗袜子?” 我不跟他啰嗦,指了指周瑞的床,“搭把手,把床挪开。” 他一脸好奇,反问我挪床干嘛? 我瞪他一眼,说你别废话,照我说的干就是了! 周瑞无奈,一边抱怨,一边陪我把床推开。 有钱人家的布置就是不一样,这种实木大床死沉死沉的,起码得两三百斤,我俩废了挺大劲才把床挪到另一边。 事后我蹲下来,在一堆臭袜子和纸巾下面来回搜寻,很快就发现正当间的一块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裂缝。 那股腥臊的土腥气,好像就是从这个裂缝里传来的。 我赶紧捏住了鼻子,指着床下的那堆卫生纸说,“你特娘的没事少看点岛国动作剧,浪费了这么多纸巾,都快堆不下了。” 周瑞讪讪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了,找来笤帚,小心翼翼地扫开了那堆卫生纸,让周瑞找来扳手,对着地板上的那个豁口砸下去。 等到开裂的地板被撬起来,我俩同时抽了一口冷气。 地板下面堆着好几只死老鼠,散发气味的老鼠尸带着浓浓的尸气,在老鼠尸体下面,还压着周瑞他们一家人的合照,被人用红线和鼠尸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尼玛…… 我吓得一抽抽,赶紧站起来。 周瑞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瞪大眼说,“这……奇了怪了,我家床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第26章 邪门鼠怨 这一幕太邪门了,别说周瑞,我也吓得心里直突突。 我赶紧对周瑞说,“你老爸做生意的时候,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啊?” 周瑞使劲摇头,说没呀,我爸这个脾气挺温和的。 至于周瑞自己,虽然这些年一直在社会上瞎混,但也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我深深皱眉道,“这东西一看就是被人布置过,你先别吵了,我先拍几张照片,传给我朋友看看。” 说着我就掏出手机,对着地板下的老鼠尸拍照,直接把照片发送给了黄有福,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将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五分钟后,手机响了,是黄有福打来的。 我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黄有福充满惊悸的咆哮声, “老弟,赶紧离开那儿,快,这事咱可管不了,有多远躲多远!” 啥? 我还是头一次见黄有福这么大反应,心里很不解,“不就是一堆老鼠尸嘛,虽然看着邪乎,但也就那样,你这么紧张干啥?” 一堆死老鼠算什么,我连真正的阴灵都超度了,实在不理解黄有福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见我不开窍,黄有福立刻恶狠狠地骂道,“你特娘的懂个屁,这叫鼠怨,谁碰了都得倒霉!” 我们通话的时候开着免提,周瑞也听到了黄有福的声音,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了,忙问,“啥是鼠怨?” 我示意他先别说话,这才对黄有福问道,“究竟什么是鼠怨,你能给我讲讲吗?” 黄有福的语调很阴沉,说鼠怨,顾名思义就是利用老鼠的怨念来下咒,这种下咒的方式比较特殊,一般很难见到。 黄有福告诉我,要培养鼠怨,必须找一个不长草的孤坟旁,挖下超过九尺的深坑,然后将十几只母老鼠丢在坑内圈养。 坟头内阴气很重,老鼠被困在下面不能见光,饿了就只能啃噬坟墓下的死人肉。 等到这些老鼠吃光了死人肉之后,便会自相残杀,一只杀到只剩最后一只。 到时候再丢进一头雄鼠与它配对,母鼠受孕后会吃掉雄鼠,然后搜集坟头房,配合女人的经血来饲养。 一个月之后,再从母鼠肚子里取出幼鼠的尸体,用烛火活活烤干,制作成这样附带了强烈怨气的鼠尸。 这种下咒办法十分阴毒,因为受术者并不会立即毙命,但随着家里被种下鼠怨之后,便会一点点消磨掉祖上的福荫。 等到家族的气运被彻底消磨掉之后,便会一个接一个横死。 “这办法最初流传自萨满教,后来萨满教覆灭,逐渐流转到了云贵地区,经过很多法师的改良,拥有很强的咒怨效果,你小子最好是别碰这单生意,懂得制作鼠怨的人,绝对不是简单货色,得罪了这种人,怕是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有福说的邪乎,我却满不在乎,笑笑说,“哪有你说得这么吓人,既然找到了病根,直接把这些老鼠尸体清理出去,放一把火烧掉不就行了?” “你想让你同学死得快一点,就这么干好了!” 黄有福在那边跺脚说,“老弟,鼠怨一旦被种下了,就会跟这家人的气运绑在一块,并不是烧了老鼠尸体就能搞得定的,这事特别麻烦,我劝你还是别管了。” 对方搞出这么歹毒的布置,明显就是想先消磨掉周瑞一家人的气运,再置这一家人于死地,如果没有血海深仇,一般是不会这么干的。 听黄有福这么说,我也迟疑了,喃喃道,“你不是不会法咒吗,怎么对鼠怨了解得这么清楚?” 黄有福气哼哼道,“我好歹也在这行干了几十年,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吗?” 我顿时犯了难。 黄有福说的没错,虽然这死胖子人品不太行,可在这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眼力劲还是有一些的。 而且我也只是个半吊子,连最基础的术法经咒都没学全,拿什么去帮人家解决问题。 可周瑞毕竟是我高中时期的好哥们,同一个寝室住了三年,关系这么铁,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我迟疑道,“难道真就没法子解吗?” 黄有福思考了半天,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是特别难,鼠怨闯宅,注定是要死人的,要破解这邪术,必须找个能力强大的法师坐镇,光酬金就是很大一笔开销。 我忙说,“钱的事好办,我这哥们家里条件还行,一次性给个三万五万的,倒也不算啥大事。” 黄有福语气低沉,“你以为有钱就行了?人家法师还不一定愿意接这活呢。” 我奇道,“又不是给不起钱,那些法师为什么不接啊?” 黄有福气得搓牙花子,唉声叹气道,“老弟,要我说你什么好。” 能布置鼠怨的人,绝对是个厉害的家伙,这种人铁了心要周瑞一家的命,谁敢阻止他,那就等于是撕破脸,非得以死相拼不可。 “法师也是人,谁特么肯为了几两碎银子,跑去找同行拼命啊?拼不过就死了,就算拼得过也要元气大伤,换谁都不乐意。” 我无言以对了。 等到挂完电话,我又转身去看周瑞,这小子早就吓得满脸苍白。 周瑞也听到了我和黄有福的谈话,知道自己家这回事摊上大事了,吓得两腿直发软,扑腾一下坐到了地上, “秦、秦风……你可得救救我啊,我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死。” “你先起来,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再好好想个办法就是了。” 我不忍心见周瑞这样,赶紧上去搀扶。 可周瑞却一把抱着我大腿,跟杀猪一样鬼喊,“秦风,你别安慰我了,刚才那个黄老板不说了吗,我这种情况多半是没救了,靠,我直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呢,就这么死实在太亏了啊。” 我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你吼个屁啊,不是还能喘气吗?先别慌,办法总是有的,老黄这个人我了解,只要钱给足了一切都不是问题,赶紧起来吧。” 安抚完周瑞的情绪,我左思右想,感觉这事还真离不开黄有福帮忙,下午又厚着脸皮给他打去了电话。 不出所料,电话刚接通,黄有福就抱怨道, “老弟你怎么回事啊,都跟你说了这生意不能接,出事概率太大了……” 我冷冷道,“多少钱,你报个数。” 黄有福不再放屁了,沉默了几秒,又讪讪一笑, “老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就咱俩这关系谈钱多见外,这样好了,你先把这小老弟带过来,到了我的铺子里,咱们再详聊如何?” “行,天黑前一准到。” 我撂下手机,对吓得抱成一团的周瑞说,“你不是有辆车吗,赶紧找钥匙,我先带你去一趟黔阳县。”? 第27章 离奇车祸 去黔阳的路上下着小雨,周瑞因为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吓得有点懵了,我怕他开车上路会出事,便提出把车钥匙交给我,让我来看。 周瑞照做了,一脸不安的蜷缩在副驾驶,恨不得把脑袋缩紧胸口,路上一言不发。 我见不得他这副衰样,便主动打破沉默,安慰他道,“你别这么沮丧,多大点事,不就是被人算计,折损了一些福报嘛,等找对了法师,肯定有办法将你们的全家的气运找补回来。” 周瑞没精打采地问我,“秦风,人活在世上,真的有气运这一说吗?” 他说自己以前从来不信这个,要不是因为最近家里连续出了这么多事,还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我笑笑道,“当然有了,要不然为什么有人生下来就投生在富贵家庭,有人却只能出生在贫苦人家?” 其实影响一个人气运的主要原因有两点,一个是自己平日的积累。 比如行善积德,拾金不昧、多扶老奶奶过马路之类的,看着事情虽然小,但每做一次好事,都能积攒下一定的阴德,经年累月下来,也能获得一份不错的福报。 即便这福报不会马上作用在自己身上,等到了下一世,也会成为你的功德。 “还有一种就是祖上的福荫了,比如你太爷爷曾经就是个大商人,他死后留下的产业能够交给后人享福,也算是福报中的一种。” 周瑞听得似懂非懂,别过头,好像刚认识我似的,“你懂的还真多,以前怎么没见你说过这些?” 我苦笑,说自己也是刚接触这行,对很多事都一知半解,算不上懂,只是从爷爷留下的书上了解到一点因果知识罢了。 雨越下越大,汽车行走在省道上比较危险,我也是刚拿的驾照,把车开得很慢。 路过一片山区的时候,我感觉肚子胀胀的,就把车停靠在路边,跟周瑞说要下车小便,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周瑞摇头,没精打采地靠在座垫上说,“还是算了吧。” 见他不愿意下车,我也不强求,打着雨伞下车,转身去路边小解。 可刚解决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听到公路上传来刺耳刹车声。 一辆货车从对面马路上的驶过来,因为下雨天路滑,在经过弯道的时候没来得及减速,从后车厢滚出了好几个木箱,不偏不倚,恰好就砸在周瑞那辆车的车头上,连车前盖都被砸得弯曲了。 “握草!” 我本能地就是一哆嗦,尿湿了一裤裆,赶紧大喊着周瑞的名字,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 周瑞也吓得不轻,推开车门,哭爹喊娘地从副驾驶蹦起来,指着货车司机大骂,“你狗曰的怎么开的车,装了一皮卡的货,过弯道的时候也不知道慢点?” 货车司机赶紧跳下车道歉,递来一盒烟,赔笑说, “两位老弟,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下雨了吗,路太滑,我经过弯道的时候明明踩了刹车,可刚才那车好像不受控制似的,直接往前滑了两米,吓到你们了吧?” 听了货车司机的话,我脸色极差,扭头看向马路上的车轮印,发现货车司机没说谎。 他过弯道的时候确实踩过刹车,轮胎滚过的地方也有一道很长的刹车痕迹。 可当货车经过周瑞旁边的时候,还是突然失控了,很难说到底是因为路滑,还是出于别的缘故。 周瑞也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蹲在我身边吓得快哭了。 “别担心,虽然路上出了车祸,但被毁掉的只有车前盖,你人还好好的,说明气运还没有被彻底消磨干净,咱们走快点,应该赶得及!” 我不敢再耽误了,顾不上和货车司机聊赔偿的事情,赶紧清理了一下路面,催促周瑞赶紧上车,继续陪我赶路。 周瑞整个人都傻了,两眼无声地靠在副驾驶,哆哆嗦嗦道,“刚才那场车祸到底是巧合,还是……” “别废话,到地方再说吧!” 我嘴上叼了根烟,心里同样烦躁得很。 鼠怨诅咒带来的负面效果太强了,想不到刚离开县城就出事,看周瑞这副衰样,怕是也坚持不了几天,我必须加快赶路速度了。 好在接下来的路还算顺畅,一路有惊无险,我们总算赶在天黑前抵达了黄有福的店铺。 黄有福正在店铺门口等着我们,老远地看见我开着一辆汽车走来,顿时乐了, “老弟,你过得不错嘛,这才几天都开上小轿车了……就是这车前盖怎么是瘪的,也不上修理厂看看,路上多危险啊?” 我黑着脸下车,“这车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们路上遭遇了意外,差一点就车毁人亡了。” 黄有福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问我啥情况。 我把路上出事的经过一说,黄有福也沉默了,扭头看向周瑞那一脸衰相,哭笑不得道, “我就说嘛,鼠怨闯宅,把这小子的家族气运消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他会一直走霉运,直到横死为止,老弟,你最好别离他太近了,省得被传染上霉运。” 我满头黑线,说霉运这东西怎么传染给别人?少废话,周瑞是我哥们,赶紧想个辙帮他渡过这场危机。 进了店铺,黄有福没急着追问周瑞家里的事,而是慢吞吞地替我们倒了杯热茶,翘着二郎腿说道, “通常走霉运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顺,你们在来的路上遭遇车祸,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这种事情想要化解,难度是真心不小啊。” 我翻白眼道,“这不废话吗,难度小了我还能来找你啊?” 黄有福看我一眼,咳嗽道,“我的意思是,周老弟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满大街跑,还是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为妙。” 周瑞已经被吓迷糊了,苦着脸说自己这种情况,怕是躲到哪里都没用吧? 黄有福慢条斯理说,“这倒也不一定,你可以选择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或者道观,通常香火旺的地方,阳气也足,再加上有神佛庇佑,多多少少能替你挡一些灾劫。” 我不同意,摇头说,“老黄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让周瑞下半辈子都吃住在寺庙吧,这不等于让他当和尚?” 黄有福两手一摊,“那就只剩请法师驱邪这一条路了,不过老弟你也知道,这种棘手的事情不一定有法师愿意接啊。” 我不想跟他扯皮,开门见山说,“行了老黄,你是什么人我很了解,开个价好了。” 黄有福有些无语,隔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个手指头,“要我接这单生意也行,这个数,少一分不干。”? 第28章 山顶破庙 “一万啊?也行,只要能帮我兄弟摆脱诅咒,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见黄有福伸出一个手指头,我和周瑞都松了口气,感觉这次价格还算是比较公道。 谁知黄有福却摇了下头,一本正经道,“说什么呢?我说的是十万!” “你特么……” 我脸一黑,转身就找砖头,恨不得拍死这个趁火打劫的奸商。 黄有福赶紧往后躲,“老弟,这已经是友情价了,你别动不动就骂我黑心,我也是有苦衷的好不好?” 他解释说这笔业务的难度和以往的不同,因为布置鼠怨的人能力很强,搞不好会涉及到跟人斗法,万一有个好歹的,倒霉的可就不止周瑞一家了。 “我接了这趟生意,就等于得罪一个法师啊,这可比一般的驱邪业务风险大多了,十万已经是友情价,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多少我都不接。” 我搓着牙花道,“可这报价也太黑了,十万块,都够普通人打好几年工了。” 周瑞的脸也苦成了倭瓜,他家确实有钱,可这些年老走背字,家里的存款全都套在股市里变不了现,一次性拿出十万确实很难。 好说歹说,黄有福就是不肯让步,板着脸道,“十万,一个子都不能少,否则你们就另请高明算了。” 我算是服了这老六,咬牙切齿道,“行,你个死奸商,这次算你狠!” 要不是陈麻子去了外地办事,逼得我没辙,只能找黄有福这个中间商,哪里要得了这么大笔开销。 黄有福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笑眯眯说,“陈麻子是灵媒,对改运这种事可不太擅长,你找他也未必有效果。” 我懒得给他废话,让周瑞掏出手机,先给他转了两万块定金,黑着脸说,“定金给你了,赶紧联系法师吧,剩下的八万等事成之后再给。” 同时我还警告黄有福,这次的事情关系到我朋友的生死,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随便找个半吊子法师凑合。 黄有福拿了钱,立刻把脸笑成一朵菊花,“得了老弟,我办事你放心,有劳你和周老弟在我店铺里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就屁颠颠地跑出店铺,留下我和周瑞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儿,周瑞才收拾好情绪,小声说,“秦风,你找的中间人靠谱吗,我怎么感觉这家伙见钱眼开,根本就不着调啊。” 我咳嗽一声,干笑道,“放心吧,老黄这个人的确比较贪财,可只要拿了钱,办事还算尽心。” 这次找到黄有福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我涉入这行不深,没学到多少本事。 再加上陈麻子不在家,我又不认识其他法师,除了黄有福,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只希望他这次能靠谱点吧。 从傍晚一直等到天黑,我一看时间,这都快十一点了,还是不见黄有福回来,只好对周瑞说,“要不你去后院打个地铺,将就一晚,等老黄回来再说。” 周瑞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除了这些事,我现在根本睡不着。 我陪他一起熬到了第二天上午,直到天色放亮,黄有福才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店铺。 我见他孤身一人,顿时把脸沉下来说,“老黄,你找到的法师呢,不会拿了钱没办事吧?” 黄有福打了个哈欠,一脸委屈道,“法师已经联系好了,不过人家住的地方距离我这儿比较远,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间,老哥为了你的事连鞋子都快跑穿了,你就不能给个好脸?” 我哼笑道,“拿钱办事,你还委屈了!” 黄有福吃了瘪,不再啰嗦,转身去看周瑞,“走吧,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法师,先想办法把你身上的冤孽气化解掉。” 这次的法师住在山里,距离县城十几公里路,我们开车到了城郊,随后又在黄有福的指引下把车停靠起来,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往上攀行。 西南这地方别的没啥,就是山高路远,望山跑死马。 我和周瑞很少走这种山路,刚走了没一个小时就累得受不了。 黄有福甩着一身肥肉,同样累够呛,一边爬山,一边问候土地爷的祖宗。 连走了十来里山路,我们累得都不行了,只好在山下找个地方歇脚。 我刚坐下来就开始抱怨,“老黄,你找的法师怎么离县城这么远,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黄有福擦着汗说,“老弟,你以为我想啊,这些法师一个个脾气古怪,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大部分都避世隐居,这条路老哥已经爬了两趟了,你就别抱怨了。” 我喘着气说,“那这次找的法师又是什么人?” 黄有福朝山顶上指了指,说这座山头上有座古庙,庙里住着一位灵善法师,是个大德高僧,已经避世隐居快三十年了,修为很厉害。 我说原来你这次找的是个和尚啊,黔阳县这么多寺庙,干嘛非得找个这么偏僻地方? 黄有福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老弟,我们国家的寺庙虽然有很多,可这年头寺庙基本都商业化了,真正有能力的人根本不会住在那些大寺庙里。” 我点点头,感觉也是这个理,便起身伸了个大懒腰,“走吧,赶紧爬完这段山路,下午还得回去呢。” 为了早点搞定周瑞的麻烦,我们咬着牙继续往山顶上爬,直到大中午的,终于爬上了顶峰。 迎面而来的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庙,大雄宝殿下盘腿坐着一个老年僧人,岁数蛮大了,比我爷爷还老,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我脸都黑透了,回头瞪着黄有福,“这就是你找的高僧,这把年纪连走路都费劲,怎么替周瑞解决问题?” 黄有福搓着手说,“别看灵善法师岁数大,人家可是修行了几十年,一般不愿意接手驱邪业务,老弟你就别抱怨了,来都来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我气得直撮牙花子,忍住骂娘的冲动,跟随他进了寺庙。 这破庙连个大门都没有,除了堂前伫立着一座泥塑的佛像,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香案下盘腿坐着一个枯瘦的老和尚,又干又柴,满脸的老人斑,胡须白了一片,脸上一片祥和。? 第29章 僧侣驱邪 黄有福率先走向了大雄宝殿,双手合十,对灵善法师鞠躬行礼。 灵善法师这才停止打坐,朝跟在他身后的我们扫了一眼。 他岁数大了,动作有些迟钝,但双眼却很清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通透。 他先是看向周瑞,定格在他满脸的死气上,微微点头,继而又将目光转向我,微微一愣,定格在我脸上看了许久,这才笑了笑,露出满口残缺的黄牙, “这位小施主是有福之人呐。”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话里的含义,还没等开口询问,黄有福已经推着周瑞走到前面,对灵善法师笑道, “这次有劳您了,先替这位小兄弟看看吧。” 灵善法师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周瑞坐下来。 周瑞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有点抵触,又紧张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已经看出这位灵善法师是个有德行的高僧,便点点头,“没事,法师说什么你就照做吧。” 周瑞这才咽了口唾沫,盘腿坐在灵善法师跟前。 等他坐直了身体后,灵善法师才伸出枯槁的手,在周瑞头顶摸了摸,随后示意黄有福,去佛像后面取来一盏油灯,在周瑞头顶上晃了晃,又翻开脚边的一个布口袋,取出一些金粉,放在一个钵盂里面,找来石杵碾碎。 随后他抓起了一支毛笔,在笔尖上涂满金粉,点向周瑞的额头,画了一个弯曲的“卍”字型标记,又沿着标记画了许多经咒。 出于好奇,我一直蹲在旁边看,感觉佛家的经咒和陈麻子平时画的道家符咒有些类似,但结构和纹理又大不相同,是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等画完经咒后,灵善法师便双手合十,闭上眼诵念起了佛号。 他的经咒声庄严博大,宛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语调抑扬顿挫,而且速度很快。 渐渐的,那些画在周瑞额头上的经文也诡异地开始跳动,居然弥漫出一丝丝淡淡的金光,好似要融入到他脑子里似的。 周瑞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一会儿痛苦,一会儿挣扎,五官也渐渐扭曲的,似乎感觉难受,浑身都开始抽搐起来。 不仅是他有这种感觉,就连站在一旁观摩的我,也感到脑子晕晕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这些佛家经咒声的影响,我的小腹又开始隐隐发冷,很快就变成了刺骨的寒意,让我浑身哆嗦直起鸡皮疙瘩,体内像是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在游走,胃里翻江倒海的,有点想吐。 这种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再也忍不了了,转身冲出寺庙,跑到路边蹲着呕吐起来。 黄有福一脸奇怪,跟上来拍了拍我的肩, “老弟,灵善法师对着周瑞念咒,你怎么也会有这么大反应?” 我拧开矿泉水瓶,对着嘴巴猛灌了几口,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苦笑说,“不清楚,应该是法师的经咒声,引起了我体内那两股气息的共鸣。” 这些经咒能够引起我身体的共鸣,说明这位灵善法师的确很有本事,估摸着周瑞这次是有救了。 正当我和黄有福在外面聊天的时候,却听到佛堂里的周瑞大声怒吼起来。 我跟黄有福重新跑进去,发现周瑞此时正跌坐在地上,嘴里“哇哇”呕吐,喷出了一些黑色的粘稠物,喉咙里也“嗬嗬”地直喘气,像是堵着一口浓痰,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那些黑色的粘稠物特别恶心,味道很冲,随着那股恶臭气味弥漫,熏得我和黄有福都捂上了口鼻。 同时,周瑞的身体还在不自然地颤抖,他双眼紧闭,一脸的茫然,好像中邪了似的,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同时脑门上还蒸发着一股黑气,一直冲到了寺庙的房梁上。 这场面特别诡异,我赶紧掏出手机,直接给他录了下来。 灵善法师的经咒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他头顶上再也不冒出那股黑气,才终于停止了诵念经咒,这时候我又看见了更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些被逼出体外的黑气,并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在空气中胡乱扭曲着,逐渐融合,形成了一个很模糊的幻影 ——是一头十分肥硕巨大的老鼠。 “妈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 我吓一跳,赶紧后退两步,黄有福则是一脸茫然,眨了眨眼睛,“哪有老鼠,我怎么看不见?” 我指着周瑞头上的那股黑气,说那么明显,你看不见?黄有福努力地眨了眨眼,还是一脸茫然。 我不说话了,看来那东西只有我能看见。 好在那股黑气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彻底消失了,而随着黑气的消失,周瑞的身体也停止了颤动,虚弱无力地趴在地上,半天不见有什么反应,俨然是昏迷了过去。 我赶紧上去帮忙,把人搀扶起来,拍拍周瑞的脸,依然没什么反应。 正当我感觉奇怪时,余光瞥见灵善法师的脸,正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我,我急忙扭头说, “法师,我朋友……” “他没事,只是承受不了我的念力,暂时昏迷了而已,好在体内的冤孽气已经被驱散了,以后不用再担心被霉运缠身。” 灵善法师对我笑了笑,脸色还很慈祥。 我低头一看,果然印在周瑞脸上的死气没有了,印堂不再发黑,除了脸色有点虚弱,看起来一切正常。 我松了口气,赶紧将双手合十,对灵善法师道了声谢谢。 灵善法师摇头说,“先不要谢,你朋友身上的鼠怨的确是化解了,但他家里的麻烦还没有得到解决,那畜牲执念很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周瑞一家的。” 畜牲? 听到这话,我顿时呆愣住。灵善法师则呵呵一笑,指了指刚才那些怨气消失的地方,“小施主天生慧眼,估计刚才也看出什么了吧?” 我茫然点头,说是啊,刚才那些诅咒怨气被您逼出来后,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变成了一只大老鼠…… 灵善法师笑呵呵地点头,“周瑞家的麻烦,既不是普通的撞邪,也不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邪术师,而是源自一段积年的夙愿,要化解他们全家的果报,可能非你帮忙不可了。” “大师,您啥意思?” 我听得一脑门雾水,听这意思,针对周瑞的家伙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会是什么?? 第30章 不情之请 灵善法师神秘地笑了笑,随后示意我把耳朵凑过去,跟我说了几句话。 我大为惊讶,吃惊地看向他道,“不会吧,真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灵善法师点头,“你带他回去吧,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把那东西引出来。” 我迟疑道,“可我什么都不会啊,大师你不帮我,我怎么对付得了那东西?” “无妨,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好。”灵善法师仍旧一脸的神秘,再次把眼睛闭上,又恢复了那种盘腿打坐的姿势,好像是入定了。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怪,他不肯理我,我只能无奈地走出了佛堂。 过了一会儿,周瑞从佛堂外面的草席上醒来,我和黄有福都上去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周瑞一脸迷糊,扶着脑门坐起来,看向我们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感觉那个老和尚的咒语就跟催眠曲似的,我听了两遍马上就睡着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身上的诅咒已经消除了,不用担心再发生意外。 “真的?” 见周瑞一脸不信,我直接掏出手机,将刚才录到的画面放出来。 周瑞看着自己昏迷后,趴在地上大口狂吐的画面,顿时被恶心到了,推开我的手说, “尼玛……太恶心了,我肚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黄有福笑道,“现在好啦,你的诅咒已经被灵善法师化解,可以放心下山了,咱们走快点,还能赶在天黑前回去呢。” 周瑞还有些疑惑,忙拉了拉我的胳膊,说我家的问题真的解决了,是不是我现在回了家就能好好生活,再也不用担心出事了? 我说,“没那么简单,你身上的诅咒已经被化解了,但那个搞事的家伙还在,如果不能彻底把那玩意揪出来,还是会出现新问题的。” 周瑞傻了,流着冷汗说那怎么办? 我只能安慰他说,“没关系,法师已经告诉我该怎么做了,等回去之后我再帮你把它引出来。” 下山途中,周瑞很不淡定,一个劲地向我抱怨道,“那个灵善法师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啊?” 黄有福说,“灵善法师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禁不住这种折腾,他不是把化解麻烦的办法都告诉秦风了吗,安啦,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满头黑线道,“他是教了我一些办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老黄你也是够黑的,就这么点事坑我们十万块,法师还不肯陪我们下山,要不你把费用再减少一点吧。” 黄有福顿时不乐意了,摇头说,“那怎么行?不都说好了吗,事成之后再给八万,一个字都不能少!” 我狠瞪他一眼,无奈道,“那行,你得留在我身边帮忙,万一我搞不定了,就换你上。” 回了黔阳县天也差不多黑了,我让周瑞赶紧去房间睡觉,等明天再回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周瑞对我言听计从,赶紧去了房间。黄有福则是笑嘻嘻跑来问我,“老弟,灵善法师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都这会儿了,你跟老哥交个底吧?” 我朝周瑞的房间看了一眼,确认他已经睡下了,这才小声说, “灵善法师告诉我,缠着周家的东西,既不是人,也不是阴灵,而是一头成了精的大耗子。” 黄有福张大嘴,目瞪口呆,“老弟你确定自己没跟我开玩笑?” 我翻起了白眼,你丫爱信不信。 这死奸商坑了我们这么多钱,到最后事情还得交给我来做,一想起来我就恨得牙痒痒。 黄有福讪笑道,“老弟你别生气,不是老哥不信你,只是这事听起来太扯淡了,一头耗子怎么成精啊,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 我无奈地说是啊,要是对付阴灵也就算了,关键这次的对手和以往的都不一样,说实在的,我是真的有点没信心,也不知道灵善法师教我的那些办法到底有没有效果。 黄有福拍拍我的肩,“放心啦,灵善法师是出家人,肯定不会拿哥几个开玩笑。” 当晚我就在黄有福店铺里住下,到了第二天,天色刚亮,就带上黄有福和周瑞,驱车返回了清平县。 这一趟路程比较颠簸,直到中午时,我才把车停在了周瑞老家门口。 下车后,我对周瑞说道,“你现在已经能够正常活动了,去帮我找几样东西过来。” 我给他开了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需要用到的东西,糯米、生鸡蛋、香炉灰、黑狗血和女人的内衣袜。 周瑞拿到清单都傻了,说这都是些什么鬼,糯米生鸡蛋这些东西也就算了,黑狗血要上哪儿找啊,还有女人用过的内衣裤袜,这些东西市场上根本买不到吧? 黄有福也一脸猥琐地帮腔,“就是,老弟你口味也太重了,不仅要女人的内衣, 还必须是原味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我满头黑线说,“放屁,清单是按照灵善法师的要求开的,必须在天黑前凑齐。” 周瑞苦着脸,说你这可真难为我了,前面几样东西都好找,最后这一样我实在是搞不到啊。 我也觉得难办,正发愁的时候,忽然听见手机铃响,低头一看,是叶琳打来的电话。 我接听了电话,问她找我干嘛? 她打趣道,“之前你不是说,等解决完周瑞的是就请我吃饭吗,现在搞定了没有啊?” 我心里正烦,刚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却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对了,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叶琳笑道,“什么事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你说呗,只要我能办到就行。” 这事不好在电话里说,我让叶琳把她家地址告诉我,等见了面再详聊。 挂完电话,我让周瑞和黄有福去准备其他东西,自己则单独打车,赶去和叶琳见面 刚到地方我就看见了叶琳,正笑吟吟地站在小区门口冲我挥手。 我急忙迎上去,听到叶琳说,“你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看了她一眼,把头垂得很低,“那个,我要女人用过的内衣裤袜,而且必须是没有洗过的那种。” “什么?” 叶琳先是一愣,脸色唰一下就红了,满脸羞恼地跺了跺脚,骂我死变态! 我无语极了, 真是躺着也中枪,赶紧解释说,“你误会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帮周瑞解决麻烦。” 她没好气地白我一眼,说什么麻烦,需要用到这种东西? 我没辙了,只好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叶琳。 她听完后一脸惊讶,愣在原地傻了半天,满脸狐疑地看我,“你没骗人吧?” 我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说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向周瑞问清楚,我这里还有周瑞的驱邪视频呢,也可以放给你看。 第31章 守株待兔 为了说服叶琳,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还主动打开手机,把周瑞被法师驱邪的画面放了出来。 录像中周瑞垂头蹲在地上,大口呕吐,且浑身抽搐的画面着实渗人。 看完视频后叶琳都懵住了,吓的心口剧烈起伏,脸色都白了, “天啦,世界上真有这么邪门的事情,你真的是在替周瑞驱邪?” 我说,“必须的,我还能骗你呀?” 其实我也明白,这些画面对一个没有经历过多少世面的女孩而言,实在太可怕了,起初也没打算让叶琳看。 只是女人内衣袜实在太难搞了,我异性缘很一般,除了找叶琳借这些东西,暂时也想不到别人了,希望她能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答应帮我这一次。 看过那些画面后,叶琳已经对我的话信了一半,迟疑再三,很难为情地说道, “我可以把内衣借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用它做一些奇怪的事。” “……” 我都郁闷死了,感情是真拿我当变态啊! 好在叶琳终于答应了,让我在楼下等一等,说要回家脱给我。 我点点头,蹲在叶琳家小区楼下,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抽烟。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叶琳换了一副装束,扭扭捏捏地重新下楼,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都是她刚刚换下来的内衣。 她把这些内衣递给我,红着脸道,“给,等你用完后就找个地方丢掉吧。” 我说,“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拿到叶琳的内衣后,我见时间差不多,就匆匆打车回到了周瑞家。 刚下车,周瑞和黄有福也从旁边走来,看见我拿在手上的东西,黄有福立刻对我竖起了大拇指,露出猥琐的贱笑, “老弟,还是你有办法啊,这么私密的东西都有人借给你。” 我恨不得钻地缝,没好气瞪他一眼,“费什么话,赶紧开工。” 进了院子,我立刻按照灵善法师的交代,先把糯米蒸得半生不熟,搁在一个缺了口的破碗中(缺了口的碗是给鬼用的,一般只用来上供)。 随后我把破碗摆在了大厅东南角,插上黄香,又取出一把香炉灰,在门前洒上一圈。 等到取黑狗血的时候,我被他们的骚操作震住了。 只见周瑞从车尾箱里拎出一个铁笼子,里面蜷缩着一条巴掌大的小黑狗,看样子还没断奶,正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我都气笑了,拿菜刀比划了半天,愣是下不去手, “你办的这也叫人事,我让你弄黑狗血,你居然给我弄来一条小奶狗,这小狗还没断奶吧,我特么拿指甲刀给它放血啊?” 周瑞委屈巴巴道,“这能怪我吗?我把整个狗市都逛遍了,根本就找不到成年黑狗。” 黄有福也在一旁说,“是啊,其实弄不到黑狗血也没关系,可以用童子血替代嘛,反正效果都差不多。” 我没好气说,上哪儿弄这么多童子血啊,要不你的血借我用用? 黄有福打了个哈哈,扭扭捏捏道,“不好意思啊老弟,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老哥一时糊涂,被一个娘们趁机夺取了贞操……” 我不耐烦打断他,“行了,闭上你的鸟嘴,实在不行就用我的吧!” 这小奶狗看着太可怜了,根本放不出多少血,我只能割破自己的中指,好不容易挤出了小半碗,用中指血调配了一些朱砂粉末,留在身边备用。 很快到了晚上,我把叶琳交给我的内衣取出来,死死地拿在手上,等待那东西上门。 由于时间的关系,大门迟迟没有动静,我躲在客厅沙发后面,无聊地打起了瞌睡。 周瑞满脸紧张,哆哆嗦嗦地拽了拽我的袖子,很不安地讲道,“秦风,那东西今晚真的回来?” 我说,“那必须的啊,它在你家布置鼠怨,为的就是害你全家,现在你不仅活着,还屁事没有,那东西当然得上门来看看。” 周瑞更紧张了,脸都白成了墙灰,咽着唾沫道,“那……你真有办法制服它?” 这次我没回话,扭头看向了黄有福。 这死胖子立刻说,“你看我干嘛,灵善法师不是把克制它的办法交给你了吗?这事我可没辙,还得靠老弟你亲自操作。” 靠,就知道这死胖子靠不住。 我没好气说,“总之过得了今晚,大家万事大吉,要过不了,那东西肯定挨个报复咱们,都打起精神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我一脸严肃,黄有福和周瑞都不敢啃声了,死死握住了身边的擀面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墙壁上的挂钟很快到了十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院子外面起风了,风声伴随着落叶沙沙的吹奏声,不知不觉,门缝外面飘起了一股淡淡的白雾。 一股寒气忽然沿着门缝渗进来,大热的天,居然冻得我们三人打起了摆子,天空也变得更加昏暗,窗外被浓云遮蔽,连星星也看不见。 氛围逐渐走向诡异,黄有福紧了紧外套,打着摆子说,“狗曰的,真邪门,将来那东西今晚真的会来。” 再看身边的周瑞,这小子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瘫在地上,胳膊一抽一抽的,俨然是吓傻了。 “得,老黄你待会护着他,千万别让这小子坏了事。” 我一脸无奈,只好对黄有福叮嘱了一句。 黄有福点头答应,又畏畏缩缩地反问了我一句,说老弟,你不怕呀? 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我入行还不到半个月,除了几套咒语还啥都没学会,可三个人办事,总得有个主心骨吧? 周瑞早就吓瘫在地,黄有福只是个不着调的死奸商,这种时候我不敢表露出害怕,免得露了底,情况只会更糟。 时间分秒流逝,外面的冷风更猛烈了,狂风拍打树叶,传来哗啦啦的疾响,冷不丁我又听到了一阵犬吠声,夹杂着野猫嘶哑凄厉的嗷呜,仿佛二重奏一般,围绕着老宅院不停徘徊。 黄有福不淡定地咽口水,“真特么邪门,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猫狗叫?” 周瑞更是六神无主,惨着脸说,“我们家没有喂猫狗啊,这些猫狗叫声是哪儿来的?” “应该是城市附近的流浪猫狗,你们别一惊一乍的,沉住气。” 尽管内心也很不淡定,可我还是喝止了他们。 记得爷爷留下来的那本古书上记着一句话,“鸡飞狗跳,猫哭戴孝”,照这么看周瑞家聚集的怨气的确很浓,这些流浪猫狗都是奔着吃尸体来的。 吱呀…… 紧闭的大门忽然传来被冷风推动的声音,大门裂开一道缝,灌入的冷风变得更加凄厉了,满屋子乱飘,冻得人直打摆子。 捕捉到冷风中夹杂的腐烂臭气,我浑身一抽,顿时寒毛也竖起了,口中喃喃道, “来了……”? 第32章 家人搅局 门外冷风呼嚎,携裹着如霜一样的森冷白雾,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但明显能感知到,徘徊在周围的怨气更浓了。 黄有福脸色也吓白了,抖着满脸肥肉说,“老弟,这……” “嘘!” 我打断黄有福,谨慎地朝门外指了指,随后默默掏出了一块镜子,翻过来,朝着被冷风吹得不停晃动的大门照去。 民间有个说法,镜子是通往另一个灵异空间的入口,通过镜面的反射,可以看清楚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老宅院周围的怨气很浓,我不确定正在推门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我们要等待的目标,只能偷偷通过镜子查看。 大门还在晃动,发出门轴转动的“嘎吱”声,一声接着一声。 气氛越来越幽暗恐怖,几分钟后,那股冷风忽然加强,门缝持续扩大,涌来了更多白雾,徘徊在了周瑞家门口。 镜子里一片森白,什么也照不出来,但我却发现事先洒在门口的香炉灰上,正浮现出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那东西已经进屋了! 我浑身一颤,握住镜子的双手更是微微发抖,额头出了层小米汗。 这些事先洒在门口的香炉灰,就是为了确认那东西有没有进来。 人走路带风,踩在香炉灰上,地上的灰烬一定会飘起来。 但阴灵之类的东西不一样,因为身体没有重量,所以不会导致香炉灰飘起来,只会在原地留下几个浅浅的脚印。 黄有福也看见了地上的脚印,眼珠都快吓得瞪出来了,低头一个劲擦汗,好像一头受了惊吓的母猪,连沙发也快跟着他抖起来。 我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瞪向黄有福,让他冷静点,别制造出动静。 浓雾中,那串脚印在门口走来走去,似乎在搜寻周瑞的气味,我用芭蕉叶盖住脑门,这样做可以屏蔽大家的“人味”,不至于被那个东西找到。 果然,那东西没能找到目标,很快就变得焦躁起来,浓雾中也传来烦躁的“叽叽”声。 黄有福拽了拽我的袖子,向我投来不安的目光,用眼神示意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一言不发,指了指摆在门口的那碗糯米饭,示意他再等等。 这种半生不熟的糯米饭是用来上供的,上面还插了一注黄香,香烛已经被我点燃,火星子在冷风吹动下忽明忽暗,闪着渗人的光点。 那东西失去目标后,脚印直接踩着地上的香炉灰,慢慢走到破碗前,没一会儿便传来吸气的声音。 随着吸气声,插在糯米饭上的黄香立刻滋滋冒起了火星,原本完整的香烛很快就烧到了一半。 同时碗里的糯米饭也明显变黑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养分,米粒变得干枯发黑,直接下沉到了碗底。 透过手上的镜子,我看见一头肥硕的大老鼠,正贪婪地趴在香烛前面,大口大口地吸着香火。 它每吸一口,香烛就会短一截,眼看着就要烧到底了。 黄有福也蹲在我旁边,朝镜子里看了一眼,用很小的声音说,“咦,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老鼠成精啊,怎么长得跟个棍儿似的?” 我愣了一下,凝神看向镜子里的投影,可不是嘛,一般的老鼠都是身体肥大,身材很像葫芦。 可眼前这头老鼠长得却很古怪,它身子细细的,脑袋占据了身体一半的比例,尤其是鼻子的部分,比同类长了一半,越看越古怪。 “时机到了,赶紧动手吧!” 眼看黄香烧到了底,我顾不上研究这个细节,直接从沙发后面跳起来,将童子血对着墙角泼了过去。 黑影蹲在地上,正贪婪地吸着香火,立刻被童子血泼个正着。 “叽叽……” 被童子血泼中的地方弥漫浓烟,还传来凄厉的惨叫。 随着烛火摇晃,墙上也投射出一道诡异的黑影子,贴在墙角上蹿下跳,露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看来童子血的效果也不错!” 望着那道到处乱窜的黑影,我心神大定,赶紧把叶琳的内衣取出来,抓在手上冲了过去。 女人用过的内衣是不洁之物,只要套在这黑影子头上,它就没有办法作妖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踩着茶几跳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墙角。 那团黑影子也察觉到我的存在,立刻“叽叽”怪叫了一声,转身朝大门方向跑。 “老黄,丢鸡蛋,快点!” 黑影蹿得很快,那速度就跟离弦之箭一样,我根本追不上,只能大喊黄有福帮忙。 黄有福也壮着胆子站起来,拎着一筐生鸡蛋,胡乱朝着大门扔过去。 破碎的蛋壳落地满地都是,黑影踩在生鸡蛋液上,立刻被烫的“叽叽”怪叫,踩过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个浅灰色的脚印。 我拔腿追上去,正要拿内衣套在黑影脑袋上,冷不丁大门被人撞开了,从外面走来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五六岁,皮肤黝黑,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憔悴,穿病号服的中年女人。 望着被我们搞得凌乱异常的客厅,男人立刻吼道, “周瑞,你在家里干什么,怎么大半夜带两个陌生人进来,还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这一声呵斥打乱了我的节奏,趁我发愣的时候,那团黑影已经飞快从我脚边绕开,一些就冲破了窗户,直接跳到院子外面消失不见了。 “马勒戈壁的,它跑了!” 黄有福气得牙痒痒,拎着生鸡蛋要去追,却被那个中年男人拦下来,气势汹汹地问我们,“你们到底是谁呀,干嘛大半夜地跑到我家,还把我家搞得这么乱?” 我看中年人小腿上还打着石膏,走路一瘸一拐的,猜出他应该是周瑞的老爸,赶紧说,“叔,你先别急,我们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这时候躲在墙角的周瑞也站起来,冲那对男女喊道,“爸、妈,你们怎么出院了?” 周瑞老爸气冲冲地说,“我不出院还了得,这才几天啊,家里就被你搞得这么乱,赶紧给老子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3章 现场画符 因为周瑞老爸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行动,望着已经逃出窗外的黑影,我气得跺脚大骂一声, “活该你们家倒霉,真特奶奶的操.蛋!” 本来我们已经按照计划,困住了那只大老鼠,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哪知道事有凑巧,周瑞爸妈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给那东西创造了逃跑的机会,现在鸡飞蛋打,说什么都晚了! 周瑞老爸怒气冲冲地说,“你大半夜跑到我家还有理了,你到底干嘛的?” 我心里那个气啊,看在周瑞面子上又不好说什么,无奈道,“叔,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家驱邪的,你信不?” “就你?” 周瑞老爸从上到下打量我一眼,估计是看我年轻,满脸不信任,“哪有这么年轻的先生?” 我气得不行,懒得跟他争辩,黄有福一脸的气急败坏,跺着脚说,“行了老弟,别跟他废话,赶紧撤吧,这单生意老子不接了。” 见我们收拾东西要走,周瑞可急坏了,赶紧上来拦着我们, “你们别走啊,走了我家怎么办?” 黄有福直撮牙花,没好气说,“本来事情都成功了,是你爸妈跳出来搅局,这事你可不能怪我们。” 说着他就要拉我离开,我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老黄你先别冲动,周瑞父母也不是有意的,要是现在走了,他们家准得倒大霉。 现在那东西已经被我用童子血泼伤,等它缓过劲,一定会变本加厉折腾周家的人。 周瑞老爸还不了解情况,一把推开周瑞,质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刚要解释原委,可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又飘来了冷风,一股白雾吹在周瑞老妈身上,她立刻捂着肚子喊疼,神态痛苦地坐在地上。 “妈,你怎么了?” 周瑞顾不上理会这边的争吵,赶紧跑过去扶起门口的女人,周瑞老爸见自己老婆变得这么痛苦,脸色也是一变,急忙扭头说, “你怎么又开始疼了,医生不是说,你那肿瘤是良性的吗?” “不知道啊,刚才还不疼呢,这会儿疼得特别厉害。” 周瑞老妈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很快就疼得话也说不出来,满地打滚,特别痛苦。 周瑞老爸见状也吓到了,急忙对周瑞喊道,“快打120!” 我走上去说,“这种情况打120没用,我倒是有个办法能缓解她痛苦。” 周瑞也赶紧说,“是啊爸,让秦风试一下吧,我妈这种情况不是生病,多半是体内的鼠怨发作了。” “放屁。”周瑞老爸是个暴脾气,压根不信我们的说法,坚持要打120,找大夫挂急诊。 我为了救人也顾不了这么多,飞起一脚,直接把周瑞老爸踹地上,让黄有福先把人控制起来,跑到周瑞身边说, “快,替你妈把衣服撩起来。” 周瑞早就六神无主,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 等撩起他老妈肚子上的衣服时,我立刻看到她凸起的小腹上,长了一块儿巴掌大小的黑斑,下腹下面一鼓一鼓的,一股邪寒气息涌上来,周边的皮肤都快被染黑了。 “老天,这是什么?” 周瑞老爸推开了黄有福,正嚷嚷着要上来打我,可一看周瑞老妈肚子上的黑印,顿时整个人吓得呆立住了。 时间紧迫,我顾不上解释,赶紧对他吼道, “过来帮忙,先把人抬到茶几上,让她平躺!” 周瑞老爸还在迟疑,周瑞已经抬头怒吼道,“爸,你愣着干嘛,秦风是我高中同学,他不会害我,你快帮忙啊!” 被儿子这一吼,周瑞老爸打了个激灵,不再迟疑了,七手八脚地过来帮忙,一把把人抬上了茶几。 时间耽误的越久,周瑞老妈就越痛苦,这会儿已经疼得脸色蜡黄,满脸都是豆子大小的汗珠,连眼珠子也拼命往上翻,疼得只能看见眼白了。 黄有福急道,“老弟你打算怎么办,灵善法师可没教过我们怎么应对这种场面啊。” “没关系,我有办法!” 我打断黄有福,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自己中指上划了一道血痕,挤出中指血,按在周瑞老妈小腹上画符。 这些日子我除了跟在陈麻子身边,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研究一下爷爷留下的古书,上面记载了很多咒术,能够起到驱邪的作用。 只是我入门时间太短了,还没有机会实践,只学了一些皮毛的理论知识。 可如今箭在弦上,我不能不硬着头皮去尝试,周瑞老妈的鼠怨已经开始发作,如果任由这股诅咒发酵,恐怕她未必看得见明天的太阳。 我按照记忆中的内容,飞快画好了驱邪符,然后把掌心贴在符咒上面,双手用力往下压,同时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磕磕巴巴地念起了咒语。 陈麻子说过,念咒的时候必须排除杂念,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只有这样才能调动自己的精神力量,与符咒产生共鸣。 可我脑子太乱了,连续念了两遍咒语,并没有什么卵用,心里越急,脑门就越容易出汗,湿哒哒的汗液滴在他老妈肚子上,眼看连符咒都快被浸湿了。 同时周瑞老妈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凄厉,眼珠高鼓,疼得四肢乱抽,周瑞加上他老爸,两个大老爷们愣是差点没按住。 我心头火气,暗骂了一声,“草,赶紧的,来不及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怒骂起了作用,但我情绪愤怒到了顶点时,立刻感觉小腹下一股寒意上涌,同时左手掌心也弥漫出一股滚烫的气息。 阴阳鱼旋再次呈现,我手心一片灼热,那些画在周瑞老妈肚子上的符咒也显现了作用,形成一股气息,被强行打入到了她肚子里面。 我能感应到符咒的气息在手心跳动,同一时间,周瑞老妈凄厉的惨叫声也停下来,双眼一翻白,顿时晕死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周瑞老爸一脸惊讶,见了这么怪的事,也不再跟我计较刚才的冲突了。 我浑身大汗淋漓,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苦着脸说,“叔,我可以跟你说实话,但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别再捣乱了。” 随后我就把自己是怎么看出周瑞倒霉,以及带他黔阳县找法师驱邪,整个流程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我的话,周瑞老爸一脸怀疑,可联想到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事,渐渐的也信了一半。 尤其是当他听说,缠上自己家的东西居然是一头成了精的大老鼠时,便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唰一下变白,接连后退了两步,喃喃道, “难道是真的,不可能啊,这也太邪门了……”? 第34章 老鼠讨封 我见周瑞老爸的反应这么奇怪,似乎知道点什么内幕,追问道,“怎么了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周瑞老爸表情怪怪的,有些难以启齿,“应该不是……” 周瑞急坏了,一跺脚,冲他爸吼道,“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支支吾吾的,想到什么就说呀,难道非要一家死绝了才甘心?!” 听完儿子的怒吼,周瑞老爸只好点头,苦笑道, “我家的确出过一件怪事,那还是他爷爷在世时碰上的,也不知道究竟准不准。” 我点了支烟,让黄有福重新关上大门,对周瑞老爸讲道,“叔,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咱们一起想办法。” 周瑞老爸叹了口气,坐下来,一脸迟疑地问我,“小秦,你听没听过‘讨封’的传说?” 我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说黄鼠狼讨封嘛,这故事在北方流传得那么广,我虽然是个南方人,但也听过不少个版本了。 其实,“黄鼠狼讨封”的说法在民间由来已久,基本上凡是上了岁数的人都听过这个传说,并不稀奇。 据说,山里的野物如果在机缘巧合下被点醒了灵智,就有了修行的机会,再过了几十年,它们修成了一定的气候,就会遇上一个瓶颈,必须找个人“讨封”,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修行。 这些野物讨封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在大半夜,披着一件人类的衣服,站在马路中间,拦下一个过路的人,向路人提出一个问题, “老乡,你看我像人不像?” 如果这时候,路人回答像人,那么讨封也就成功了,它就有机会得道修炼成人形。 反之,如果路人回答说不像,你就是个畜牲时,那几十年修为就会全部作废。 想到这个民间传说,我和黄有福对视一眼,立马反问道,“怎么,你们家老爷子也遇上过黄鼠狼讨封?” 周瑞老爸苦笑说,“是有这么个事,不过讨封的不是黄鼠狼,而是一头大老鼠。” 他继续交代,大概四十年前吧,那时候周瑞的爷爷在乡里当支书,在十里八乡还算有名望。 那天晚上,有个远房亲戚家里孩子做满月酒,邀请周瑞的爷爷过去参加。 老爷子好酒,在席间多喝了几杯,等回去的时候已经还是后半夜了。 山里路不好走,加上他爷爷喝醉了酒,被冷风一吹,感觉特别难受,刚要走进村口的时候就撑不住了,便扶着一根电线桩子呕吐。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大衣,身材肥硕,长得一半像人,一半像老鼠家伙,冷不丁站在自己背后,将一双爪子反背在身后,用两个小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老乡,你看我像人不?” 要是换成平时,周瑞他爷爷没准能反应过来,可惜当时喝得醉醺醺的,连面前站的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 老爷子吐得正难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看你像个屌!” 这话一出,顿时就闯祸了,那大耗子的原地蹦起八丈高,惨叫一声后,直接钻进树林里不见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件衣服。 但是老爷子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吐完了才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稀里糊涂地睡到了大天亮。 一直到第二天他醒来,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觉得情况不对,正打算去村口看看,结果一推门,房梁上居然掉下来一把柴刀,差点就削到了脖子。 老爷子当时就吓坏了,老家的房梁距离地面三米多高,谁会把柴刀放到上面去? 他赶紧搬来梯子,爬到房梁一看,只见横梁柱子上被啃出了一个缺口,连几公分厚木板也差点被刨了个对穿。 事后老爷子去了一趟山神庙,找到当时的庙祝,把这情况说了。 庙祝被他整得是哭笑不得,“老周,要我说你什么好?人家找你讨封,你要么成全它,要么在地上捡块石头,直接丢过去把它吓跑不就好了,干嘛说人家像屌?” 现在好了,老爷子一句话破了它几十年道行,还把它变得人不人、兽不兽的,一辈子都没希望修成正果,当然会找他报复……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被搞得哭笑不得。 黄有福也是一副憋出内伤的表情,掐着大腿才忍住没笑出来。 我说,“怪不得我第一眼看见那东西的时候,感觉它长得跟个棍儿似的,感情是你们家老爷子干的好事。” “这就难怪,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和你家老爷子结了仇,一般当场也就报了,怎么会想到四十年后才来报复你们?” 黄有福强忍着笑,摇头晃脑地分析道,“这或许是因为老周家祖上积累了很多福报,子孙能够得到祖宗的福荫庇佑,那耗子精根本进不了周家大门吧。” 周瑞老爸连连点头,“是啊,当年那个庙祝也是这么说的。” 周家祖上出过几个大人物,家族气运很旺,老鼠精要报仇,就必须想方设法地消磨他们一家的气运,等到周家子孙把祖上的福荫败光之后才能下手,不然它自己也要遭天谴。 周瑞爷爷也是靠着祖上福荫的庇护,才躲开了房梁上掉下来的柴刀。 可那大耗子吃了这么大个亏,根本就不肯善罢甘休,几十年来,它一直在设法消磨周家的气运。 “老爷子死前就跟我说过这事,让我一定要小心。” 周瑞老爸说起初听到这个故事,自己还觉得荒唐,怀疑老爷子是年纪大了神志不清,满嘴胡说八道。 可之后发生的事却越来越怪,老爷子下葬后的第二年,周瑞老爸带着全家人去山上祭拜,发现坟头都被扒烂了,墓碑上被浇了一勺大粪,坟头纸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烧了,还把尸骨刨了出来。 后来几次迁坟,都会遇上一些怪事。 周瑞老爸哭丧着脸说,“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直到今天我才琢磨过来,感情是那头大耗子在报复我们家。” 我若有所思,黄有福则叹气说, “坟头上浇大粪、烧掉坟头纸,也会对你家气运产生影响,它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耗光了你全家的气运,能等到今天才下手,这畜牲不是一般的执着啊,看来事情是无法善了了。” 周瑞和他老爸都害怕得发抖,忙问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我刚想说话,死寂的院里却再度传来一阵“叽叽”的吼声,一时间风声大作,此起彼伏的“叽叽”叫声回荡整个宅院,好像夜猫子哭坟似的,嘶哑的鼠叫声跟随着浓雾徘徊,难听到了极点。 黄有福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蹦起来喊道,“糟了,这畜牲在放苍!” 第35章 先杀一个 “什么是放苍?”黄有福的话让我感到迷茫,赶紧问了一句。 可黄有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满脸肥肉高鼓着,身体吓得一抽一抽的,惨着脸说, “老弟,等到了阎王殿上,我再跟你解释什么叫放苍吧。” 他的回答让我内心狠狠颤了一下。 黄有福虽然贪婪,没什么本事,可毕竟做了几十年中间人,眼力劲比我足,能够把他吓成这样,证明那畜牲搞得事情绝对不小。 屋外,恐怖沙哑的“叽叽”叫声还在持续,浓雾再次凝聚起来,此起彼伏的“叽叽”叫声好像有万千只厉鬼围绕着老房子嚎哭,那种阴恻恻的氛围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我刚想开门看看情况,黄有福就用手握住了我的手,颤着音说,“老弟,千万别开门,那东西刚刚被你用童子血伤到了,现在肯定也忌恨上了咱们,谁开了这个门,都会变成它的攻击目标。” 我说那要怎么办?这时候屋内再次传来嘶吼声,我扭头一看,周瑞老妈居然再次发作了。 “老婆!”周瑞老爸第一个往后跑,我们几个人紧随其后,等到了周瑞老妈身边,大伙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周瑞老妈的身体正在不自然地扭动,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麻绳牵住了身体,身体诡异地支棱起来,上半身悬空,好像蛇一样扭动,两眼也完全变成了乳白色。 “老婆,你怎么了?” 周瑞老爸一声尖叫,刚要上去扶她,结果周瑞老妈却变得无比亢奋,咧开嘴发出阴恻恻的狞笑,还用指甲去抓自己的脸。 她指甲很长,一抓就是一道血漉子,眼看着就把自己的脸挠成血葫芦,嘴里还念念有词,“让你咒我,我杀了你,杀你全家!” 这阴恻恻的嗓音吓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周瑞壮着胆子上去要制止她,不料自己老妈的力气变得极大,很轻松就把周瑞给撂倒,直接从茶几上蹦起来,嘴里叫骂着,“我让你全家都不好过,让你们都跪在地上求我。” 接着她继续挥出指甲,用力去挠着自己,我站在周瑞身后,注意到那他老妈的瞳孔涣散,显然是中了邪。 眼看周瑞阻止不了,我赶紧壮胆走上去说,“就算他们一家对不起你,也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你不该迁怒到这一代。” 周瑞老妈木然地转过身,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眼里跳动着红血丝,还抽动嘴角发出阴恻恻的冷笑,“这家人该死,我劝你别管闲事,不然你也要遭报应。” 周瑞老妈的声线嘶哑,难听得好像拉锯子,这种声音根本就不属于她,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周瑞父子俩都被吓得身体抽搐,求助似地看着我,“秦风,快、快念咒救救她啊。” 我很懊恼,刚才能够用符咒压制周瑞老妈体内的怨气,已经属于超常发挥了,同样的符咒用不了第二遍,这种情况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黄有福在一旁催促说,“她这是撞客,先把人控制起来,我们几个人一起上,不信摁不住一个女人。” “好,快,大家一起找绳子把人捆起来。” 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招呼周瑞一起上了。 周瑞老爸因为小腿摔伤,只能一瘸一拐去找绳子,我、黄有福,周瑞三个大老爷们一起扑过去,试图把他老妈控制起来。 可周瑞老妈的反应特别快,瞬间跳下茶几,黄有福扑了个空,没能把人抱住,反倒一跤跌在茶几角上,疼得龇牙咧嘴,大骂一声“贱货”。 周瑞不乐意了,大声说,“你骂谁呢,她是我妈!”我赶紧制止,说都特么什么时候你们还能吵起来,赶紧帮忙啊。 三个人围着茶几扑上去,从不同的地方去抓周瑞老妈,她被我们逼到墙角,面部依然扭曲,居然抄起了一个花瓶,使劲乱挥,逼得我们没办法靠近。 周瑞急哭了,跪在地上求道,“妈,妈你别乱来,你瞪大眼看看,是我啊!” “靠,真正该瞪大眼看清楚的是你,这根本不是你老娘!”黄有福气得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大意了,没想到这死耗子怨念这么重,能够隔空咒人。 “别废话,先把人逮住再说。” 我已经不耐烦了,冒着被花瓶砸中的风险,直接跑到周瑞老妈面前,伸手去揪她头发。 周瑞老妈挣扎得特别厉害,还用手指甲抓我的脸,跟个泼妇似的又蹦又跳,我一个人实在控制不了,只能示意黄有福上来帮忙,两个人合力想把她按住。 她又咧开嘴,用牙齿咬我的胳膊,我被咬得受不了,使劲把手抽回来,周瑞老妈便趁机推开我,嗷嗷直叫的跑出大厅,很快就到了二楼。 她边跑边叫,嗓音已不似人类,脸上腮帮子乱抽,配上鲜血淋漓的样子,就仿佛刚在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吓人。 我本来打算跟上去,可周瑞老妈却把手上的花瓶丢了下来。 我抱着脑门后退,抬头与她对视,见她嘴角一咧,又开始阴笑了起来,脸上的毛囊还弥漫着一股阴森的黑气,在黑暗中不断地蠕动,渐渐与一张毛绒绒的大脸重合,活生生的变成了一张恐怖的鼠脸! 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我已经镇定了下来,怒斥她说,“大胆妖孽,你利用邪术害人,难道不怕被天谴吗?” 周瑞老妈瞪着白色的眼珠,五官完全挤在一起了,配上那张毛绒绒诡异的脸颊,阴冷地咆哮道, “小兔崽子,你算什么东西,居然管到本仙头上了。” 沟通无效,我只能硬着头皮上,赶紧咬破食指,再次奔向楼梯,“你也配称大仙,看我不收了你!” 我连经咒都没学全,根本拿不出什么克制它的办法,好在经过刚才的尝试,我知道童子血能够伤到老鼠精,所以又挤了一些指尖血,狠狠朝她甩去。 可距离太远了,周瑞老妈反应特别灵活,弯腰闪身,接着纵身一跃,一下就避开了我的童子血。 接着她抓起了二楼的一把榔头,掂量了一下,表情阴阴地说,“我先杀一个,然后再收拾你们。” 这时候我已经冲上了楼梯,可距离还有五六米,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喊一声住手。 可来不及了,周瑞老妈直接抡起了榔头,对着自己天灵盖就要狠狠砸下去,眼看她这么用力,估计这一榔头敲实了立刻就会头破血流。? 第36章 鼠群 该死! 我眼看她阴恻恻地举着榔头,猛敲自己天灵盖,却来不及阻止,正要跺脚大骂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黄有福的大喊, “畜牲,你特么快住手!” 接着就有个东西从我脑门上跃过,在空中形成一条抛物线,不偏不倚砸在了周瑞老妈脸上。 她凄厉地惨呼一声,“啊!”随后丢开榔头,身体直挺挺倒下。 我瞪大眼睛一看,发现砸中周瑞老妈的东西,居然是事先备好的那件女人内衣。 内衣里面还裹着一个茶杯,被黄有福从楼下丢上来,这么巧砸在周瑞老妈额头上,这才把她解救下来。 我赶紧和周瑞冲上楼,匆忙来到他老妈身边,发现周瑞老妈双眼紧闭,牙关咬得死死的,但人已经昏死过去。 周瑞擦了擦额间冷汗,长舒一口大气说,“秦风,多亏你准备了女人内衣,不然我妈这次就真的要遭殃了。” “没这么简单,你们快下来,那些老鼠叫声比刚才更密集了!” 可就在我们暗自庆幸的时候,黄有福却扶着楼梯栏杆喊了我们一声。 我和周瑞又赶紧跑到楼下,根本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另一声惨叫,“啊……好多老鼠,握草,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我爸的声音。” 周瑞脸色大变,急忙看向厨房方向。 我这才想起,他老爸刚才跑去厨房找绳子,直到现在还没动静,莫不是已经遭了毒手? 这念头让我浑身发冷,赶紧撒腿奔向了厨房,随后我就看到了让自己脑壳发亮的诡异画面。 只见周瑞家的厨房里,出现了大量拳头大小的老鼠。 这些老鼠身体肥硕,眼珠子血晶晶的,好像黑暗中的红宝石,居然一点都不怕人,正趴在厨房各个角落里,用残忍阴邪的目光瞪着我们。 周瑞老爸已经吓得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屁股,一寸寸地往后挪,大老爷们吓得带出了哭腔,“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这些耗子哪儿来的……” “别废话,快回来!” 我预感到不妙,立刻加快脚步,用力揪住周瑞老爸的衣领,强行把人拖回客厅。 “叽叽……” 随着我的动作,那些趴在灶台和房梁上的老鼠也都纷纷尖叫起来,一只接一只地蹿下房梁,疯狂地扑咬我们。 在农村生活过的朋友想必都知道,老鼠这玩意虽然看着小,可身为啮齿类动物的它们咬合力十分惊人,别说寻常的木头了,就算是穿了铜丝的铁皮电线都能给你咬烂。 如果是一两只老鼠我还不至于害怕,可涌入周瑞家的老鼠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好像一片蠕动的潮水,数量多的根本数不清。 我和黄有福急忙找了笤帚,用力朝着鼠群拍打,大头皮鞋又踢又踩。 可鼠群数量实在太多,而且动作特别快,我俩很快就挂彩了。 有几头肥硕的大老鼠避开了我的笤帚,从侧面蹿起来,用粗短的四肢揪着我的裤腿,张嘴就是一口。 “啊!” 我疼得眼珠子都鼓了,浑身直冒冷汗,黄有福也被好几头大老鼠跳到肩膀和背上,他骂骂咧咧地抖动上衣,原地跳起了踢踏舞,可老鼠越抖越多,差点在他身上堆成了一个小山。 “帮忙啊!” 我顾不上腿上的剧痛,抄着笤帚狠狠打在黄有福身上,周瑞父子吓得眼冒泪花,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扭头狂吼道,“用火,耗子怕火,一见光就跑!” “我这儿有打火机,接着!” 周瑞赶紧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用力丢过来,我接过打火机,气得直撮牙花,“打火机顶屁用,用汽油,把外套脱了,快点火。” 周瑞老爸还算给力,立刻反应过来,脱掉了上衣外套,急忙用火机点燃。 被点燃的上衣蹿起一股明火,被他使劲甩动起来,朝鼠群胡乱拍打。 果然耗子天生怕火,凡是有火光的地方都不敢多待,又急匆匆退了回去。 我们趁机摆脱了大部分鼠群,匆匆爬回大厅,用力把大门顶住。 黄有福肩膀和背上被咬出了大量的血漉子,气喘吁吁地顶着大门,哎哟哟地哼唧道, “老弟,不行了,扛不住啊,这畜牲懂得放苍,怕是把方圆一公里的老鼠全都弄过来帮忙了,一扇门可挡不住这么多老鼠。” 可不是啊。 虽然大门被我们顶住,可宅子里还有好几扇窗户,二楼也有不少排气孔,老鼠们已经开始攀登外墙,到处都是野耗子爬墙的“沙沙”声。 照着情况,用不了几分钟,这些老鼠就会从不同的地方钻进来,把咱们啃成骨头架子! 周瑞发了狠,咬紧后槽牙说,“后院有汽油,干脆放一把火,把整个屋子点着算了。” 这傻子倒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家的祖产,说干就干,当场就要撸袖子泼汽油,吓得他老爸赶紧拦住他, “别胡来,点了房子,我们也会被活活烧死的。”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等死吧,与其被这些大耗子咬死,还不如一把火烧了痛快呢。” 周瑞神经已经有点崩溃了,对他爸大吼起来。 我这会儿也拿不定主意,正焦急的时候,黄有福忽然伸出颤抖的手,用力抓着我胳膊。 他肩膀和后背都被咬穿了,疼得腮帮子乱鼓,额头出汗,但还是喘着粗气说,“老弟,还、还有个办法。” 我喊道,“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呀,都特么把人急死了!” 黄有福指着背后,被鼠群啃得“梆梆”乱跳的门板,吃力道, “那畜牲用了放苍邪术,这会儿肯定很虚弱,本体应该就蹲在不远处观察我们。” “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拉开大门,和这些鼠群拼了,你找准机会,从后院翻出去,找到那头大老鼠的本体,跟它敲一闷棍,只要逮住它,这些鼠群就该退了。” 周瑞带着哭腔说,“就怕来不及啊,没等秦风找到它,我们就被老鼠活活啃死了!” “现在就这一个办法了,不行也得行。” 黄有福哭丧着一张脸,说我特么也不想死啊,早知道你给再多钱我都不能接这趟生意。 “别说了老黄,就按你说的办!” 我咬咬牙,眼神一狠,立刻朝后院方向摸了过去。? 第37章 做孽 我刚一行动,黄有福三人便定了定神,咬牙抄起了家伙,直接拎起了几个汽油瓶子,同时脱掉外套,用打火机提前点燃。 火苗子一起,黄有福就大喝一声,用力拉开了大门。 大门早就被鼠群啃坏了,上面密密匝匝的都是坑,还有很多弯曲的老鼠爪印。 当黄有福主动拉开大门的时候,门上早就爬满了拳头大小的耗子,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堆。 周瑞吓得尖叫起来的,立刻甩出汽油瓶子,狠狠砸在鼠群上。 他老爸硬着头皮点火,把防风打火机丢出去。 汽油被火苗引燃,立刻腾一声,蹿起了大量明火。 不少老鼠被火光燎中,挣扎中发出凄厉的“叽叽”惨嚎,掉在地板上满地打滚。 还有很多老鼠变成了大火球,在房间里疯狂乱窜,扑到了不少家具,把整个客厅搞得一团糟。 趁他们和鼠群拼命的时候,我已经翻窗来到后院,抄起一根木头棍子,快速绕到前院,满世界寻找起来那头老鼠精。 后半夜天空早就黑透了,周瑞家老房子被白雾覆盖,能见度还不足五米,到处刮着阴恻恻的风。 强风打在脸上,就像钢刀拍面,传来阵阵阴冷。 我咬了咬牙,顶着冷风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棵歪脖子老树的树杈上,看见一头盘踞在上面的大老鼠。 这老鼠毛色发黄,身长几乎超过一尺,算上尾巴起码超过半米长,浑身肥嘟嘟的,像极了一头肥硕的老猫,此时正窝趴在树干上,将鼠爪子合起来放在胸口,朝着天空不断跪拜,嘴里还不断发出“叽叽”的凄厉嘶吼声。 狂风吹在树干上,树杈子嘎吱嘎吱晃动,大老鼠盘在上面,身体跟个秤砣似的一上一下,多提有多诡异。 “妈的,老子叫你放苍!” 我心头发狠,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二话不说,对着那头黄皮大耗子砸去。 砰一声,石头恰好砸中目标,黄皮耗子发出一声嘶吼,直接从树上栽下来,将猩红的眼球转向我,眼里充斥着饱满的怨毒,声声凄厉,眼球宛如泣血。 我被它看得毛毛的,心脏瞬间吓得缩回去了。 这黄皮老鼠睚眦必报,花了将近四十年消磨周瑞家的气运,可想执念到底有多深。 它虽然掉在地上,但却没有停止发出“叽叽”的声音,鼠群受到一声又一声的催动,变得更加疯狂。 虽然我看不到黄有福,却能够听到他们在院子里发出的惨叫,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壮了壮胆,又抄着木棍冲上去,对着黄皮老鼠背上敲打。 它挨了我一棍,终于受不了了,从地上爬起来,改变姿势扑向我。 黄皮老鼠动作很快,我几次挥棍都打空了,反倒被它扑在身上,趁机咬了几口,手肘和肩膀都是血痕。 “干!” 我疼得直抽冷气,眼中迸发狠厉,趁它扑在肩上咬我的时候,一巴掌揪住它脖颈,用力砸在树干上。 黄皮老鼠被砸得嘴角喷血,发出的“叽叽”声更惨烈了,我又是一棍下去,刚好打个正着,它哀鸣一声,不再咆哮,用爪子蹬开我的木棍,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跑。 看得出这家伙很虚弱,先是被我用童子血浇中,又使用了放苍邪术,估计这会也没多少体力了,我赶紧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女人内衣,撒腿跟上去,用内衣罩住了黄皮老鼠的罩门。 它顿时不跑了,身体蜷缩成一个肥球,还在拼了老命地挣扎。 我急忙脱了自己的上衣,把它死死罩起来,扎紧袖子,打了一个死结扣,光着膀子将它拎起来。 别说,这法子果然有效,黄皮老鼠刚被我盖起来,那些胡乱攻击周瑞家人的鼠群都停下来了,眼中的血气也消失殆尽,重新恢复了胆小的本性,一窝蜂蹿逃四散。 等我一瘸一拐走回去的时候,恰好看见鼠群翻墙逃跑的一幕,数不清的耗子密集地乱蹿,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一幕光看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黄有福拎着擀面杖,正骂骂咧咧地坐在地上喘气,他内衣都被抓烂了,身上到处是血痕,连头发也被搓成了鸟窝,狼狈得站不起来。 周瑞和他老爸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父子脸背靠背,身上血淋淋的,汗出如浆,都累得不想说话。 我把被裹成球的黄皮老鼠丢在院里,刚要喘着粗气说搞定了,周瑞老爸就爆了句粗口,恶狠狠地站起来。 他不顾自己腿上还打着石膏,直接抢过擀面杖,来到被我绑住的黄皮老鼠身边,奋力地举起木棍,使出吃奶的力气砸下去,边打边骂, “畜牲,叫你害我全家,哈哈……现在遭报应了吧,我弄死你!” 他越说越气,下手也越来越狠,几棍子下去,黄皮老鼠嘴里喷血,四肢乱蹦,很快就没气了。 我滴个亲娘咧! 我魂都吓飞了,赶紧大喊住手,等我夺下棍子的时候,那黄皮老鼠已经蹬腿没了动静。 我惊得眼珠子掉下来,推开周瑞老爸,大吼道,“你干什么打死它?” 周瑞老爸一脸邪笑,声音恶狠狠地,“不打死它,留着它继续报复我们全家吗?” 我无言以对,看着黄皮老鼠瞪大死不瞑目的双眼,摇头叹气。 周瑞见我表情不对,拖着疲惫的脚步走来,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话,经过这一场折腾,自己早就身心俱疲,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带着黄有福离开了。 周瑞老爸忙着去照顾自己昏死的老婆,顾不上理我们,倒是周瑞屁颠颠地又跟上来,大献殷勤道, “秦风,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天已经这么晚了,不如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我摇头说不用了,又指了指被抛在院角的黄皮老鼠尸体,让他赶紧挖个坑,把老鼠精的尸体埋了,再点上香虔诚地祭拜几遍,算作是还债吧。 周瑞不乐意了,说这畜牲想害我全家,你怎么还要我烧香祭拜它? 我虎着脸说,“让你做你就去做,别问这么多问题!” 周瑞被我的样子吓一跳,讪讪地闭嘴了,点头答应,说自己一定会照办。 我一脸无奈,陪黄有福走出周家老宅,心里琢磨这事,简直郁闷透顶,便对黄有福说道, “周瑞老爸做的太绝了,这畜牲修行几十年,距离封正化人,也就一步之遥,现在却惨遭周瑞老爸的毒手,恐怕他家的孽债又要添一笔了。” 黄有福不屑地撇撇嘴,“哎呀老弟,他们周家的事,跟你有个毛线关系啊,咱们做生意的只管收钱,反正这因果又落不到我身上。”? 第38章 因果 晚上我没有回家,陪黄有福走到城郊,找了个便宜的旅店住下。 等清理完身上的血迹,已经是差不多亮了,我倒在旅店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脚睡得很不踏实,朦胧中,我看见那头黄皮老鼠浑身是血地站在我床头前,眼中挂满了血泪,声音凄厉地要找我索命。 我顿时吓醒了,冷不丁一个抽搐,猛地坐起来,一摸额头,发现全是冷汗。 黄有福就坐在旁边,见我醒了,立刻眉开眼笑道,“老弟你可真能睡呀,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醒。” 我拍拍额头,苦笑说,“昨晚太累了,几乎折腾了一宿,怎么,你不累啊?” “累是累了点,可跟这次的收成比起来,累点还算值得。” 黄有福又恢复了那种奸商本性,嘿嘿怪笑了几声。 不用问,应该是周瑞答应给他的尾款到账了,这老小子看着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乐得满脸开花,拍着我的肩膀道, “老弟,这笔生意多亏你搭桥牵线,老哥赚了钱不会忘了你的好,这样吧,看在你出工出力的份上,我分你两成利润。” 说完黄有福就在手机上操作起来,直接给我转了两万,我望着手机上的到账短信,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看向黄有福说, “老黄,我刚才又梦到那头黄皮老鼠了,你跟我说实话,周瑞老爸干了这种事,以后会不会遭报应?” 黄有福摇头晃脑道,“报应是肯定有的,周家的气运早就被折腾没了,这本就是他们一家欠的债,现在又不小心打死了债主,再加上失去祖荫的庇护,我估计他老爸还得倒一次霉。” 我打了激灵,瞪眼说,“这么邪乎,有没有办法破解?” 黄有福一脸蛋疼,“老弟,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老哥再提醒你一句,这是他们周家命中注定要背的因果,如果你继续介入这件事,恐怕到时候引火烧身,倒霉的就不只是周瑞老爸了。” “其实这种结果已经很不错啦,总好过让周家绝户吧?我们拿钱办事,把他们家的麻烦降低到最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黄有福说完话,又开始哼唧起来。 昨晚被那么多老鼠抓伤,伤口只经过了简单的消毒处理,他疼得龇牙咧嘴,让我别再多想,赶紧带自己去医院打破伤风疫苗。 我只好放弃了追问。 去了小诊所,我们把身上的伤口从头到尾处理了一遍。 包扎伤口的时候,黄有福仍旧在摆弄他的破手机,忽然贱兮兮地对我说, “老弟,我算看出来了,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以后再有这种赚钱的买卖,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老哥,我给你两成、不,干脆三成回扣好啦,咱们一起合伙,早晚能赚大钱。” 我撇嘴说,“还是算了吧,这种邪门的生意我实在不想再碰了。” 黄有福不以为然,怪笑着说,“别人说这话我信,可你说这话,老哥却是打死都不信。” 我问他为啥?黄有福指了指我的小腹,说你小子身上封印的那种邪气,一定会指引你走向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人生,无论走到哪儿,邪门的事都会跟到哪儿,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我脸都黑透了,满嘴苦涩地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 离开小诊所,我又把黄有福送到了长途汽车站,然后步行回家。 之前为了解决周瑞的事,我已经连续三天没回家了,刚进门就迎来老爸老妈的一通数落,问我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我不敢说实话,只能随口胡诌,说去了同学家露营,又迎来老爸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回了卧室,我把自己关在房间,仔细琢磨黄有福的话,也觉得这老小子说得有道理。 要调和体内的东西,我就必须继续完成陈麻子的考验,少不了要跟这行打交道。 正应了那句老话,生活就像强j,既然反抗不了,不如躺下来好好享受,与其这么抗拒这些邪门生意,倒不如顺水推舟,自己也当个阴阳中间人呢。 虽然辛苦一点,好歹是个门路。 之前的几天,我就一直待在家养伤。 爸妈早就习以为常,也懒得再数落我。 闲得无聊,我开始认真钻研爷爷留下来的古书,渐渐的也有了一些心得体会。 又过了三天,我身上被老鼠咬的伤口基本痊愈,本打算去楼下透口气,可刚下楼不久,手机就忽然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叶琳的名字。 我这才想起自己上回答应过,一旦搞定了周瑞家的事,就要找个时间请她吃饭的。 我接听了电话,果然叶琳开口就跟我抱怨,“你怎么搞的呀,好几天了也不联系我?” 我赔笑说,“这不是事情太多,忘记了嘛。这样吧,你随便挑个地方,这次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到了见面的餐厅,叶琳已经提前订好了位置,我进去的时候,她正用手撑着精致的下巴,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 我走上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叶琳一愣,赶紧收回视线,脸蛋红扑扑的,低下头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在学校发生过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交给叶琳说,“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叶琳对我眨了眨眼,揶揄道,“没看出来,你现在这么大方。” 我咳嗽一声,没接茬。 通过之前那两笔业务,我赚了不少,一顿饭还是能请得起的。 叶琳没有忙着点餐,而是心不在焉地翻看了菜单,冷不丁又抬头看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你明天要不要陪我去周瑞家?” “去他家干什么?” 我很意外,周瑞家的事情不都搞定了吗,还去那里干嘛? “不是吧,你和周瑞关系这么铁,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告诉你。” 叶琳怪怪地看我一眼,一句话就勾起了我的好奇。 “啥事啊?” 我隐隐感觉到什么,很不淡定地抽了下嘴角。 叶琳撇嘴说,“我也是听同学们说起的,上次你离开周瑞家后,他家不久就又出事了,他老爸去医院复查的路上遭遇了一场车祸,被一辆渣土车从身上碾过去,脑袋和身体直接被挤变了形……” “什么?” 我脑门一嗡,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来,回想黄有福那天讲过的话,又出了一头小米汗。 想不到这场因果,最后还是落到他老爸身上。 第39章 阴阳当铺 我没有去参加周瑞老爸的葬礼,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瑞。 等到三天后,我估计周瑞老爸的葬礼应该结束了,才主动给他打去了一个电话,追问那天离开后发生的事。 周瑞的语气很疲惫,说那天晚上,我和黄有福离开后,他就按照我的交代,去老屋后面挖了个坑,打算把黄皮老鼠的尸体掩埋。 可周瑞老爸却骂骂咧咧地赶来阻止了他,不仅不然周瑞把黄皮老鼠下葬,还给它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那只大老鼠,甚至在黄皮老鼠被烧焦的尸体上淋了几瓢大粪,说是要让它永不超生…… 我听完后彻底无语了,也不晓得应该怎么评价,只好安慰周瑞想开点,以后多行善事,继续为自己家人积福。 刚放下电话不久,手机铃声就再度响起来。 这次是黄有福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陈麻子已经回来了,还提出想见我。 我立刻收拾东西,在网上订好了去黔阳的车票。 可刚要出门的时候,老妈忽然拦下来,指着我的大皮箱,追问我成天在外面忙什么,怎么三天两头往外跑。 我随口胡诌,可老妈根本不信,还叫来老爸,要对我进行三堂会审。 见实在瞒不过了,我只好对爸妈说了实话。 老妈被我的话吓坏了,倒是老爸比较开明,在抽完一根烟后,便安慰老妈说,“儿子长大了,未来要走什么路应该让他自己选,既然老爷子临终前有过交代,就让他去吧。” 没想到一向古板的老爸,在对待这件事情上会这么开明。 得到老爸的支持,我不再有任何顾虑,当天就搭乘汽车,再次来到黔阳,下车后便打了一辆出租,直奔陈麻子生活的小镇。 一路颠簸,等我再次返回那个义庄,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推开门后,我看见了陈麻子。 他仍旧和以前一样,躺在葡萄藤下面的摇椅上纳凉。 我上前问道,“你怎么消失了这么久,之前不说半个月就能回来嘛,这都过去二十多天了。” 陈麻子还是老样子,脸色古板地应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比起上次见面时,他的神情很疲惫,神态也苍老了许多,头发更白了,不知道外面经历了什么。 可他不肯明说,我也没办法打听,只好追问他这次叫我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准备进行第二项考验了? 陈麻子这才笑了笑,说没错,之前我顺利通过了第一次考核,已经获得了跟在他身边学法的资格,但还达不到正式拜师的资格。 接下来他会带我去一个地方,等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再告诉我第二个考验的内容。 见他神神叨叨的,我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本以为第二个考验的地方不会太远,谁知陈麻子居然又带我回了汽车站,买了两张去宁德市区的车票。 我吃惊不已,上了大巴车,马上追问道,“你带我去宁德干什么?” “别多问,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陈麻子一脸古怪,神秘地笑了笑,什么也不肯说。 宁德市位于黔阳和清平交界处,是西南这边比较有名的大城市,但因为整个西南地区的经济不行,所以只能勉强称得上是一个三线城市,但比起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县城,却要繁华了很多倍。 达到宁德市长途汽车站,陈麻子带我去一家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直到天色擦黑,又继续步行,带我走向了一条比较破旧的老街。 这条街道很偏僻,坐落在宁德市西郊,附近有个城乡结合部,但入住率却不高,一到晚上基本看不见几个行人。 我很纳闷,几次都想追问陈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注意到陈麻子那张写满了冷峻的脸,又没敢多问。 一直步行到晚上九点多,陈麻子才带我步行到了老街尽头。 坐落在眼前的,是一栋四方四正建筑,院门朝西,正对着一条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两侧则分别栽种了一排柳树,柳树的根系很发达,头顶上绿荫成片,几乎盖住了整个院子,总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这建筑的格局也挺奇怪,四方四正的老宅院,乍看起来就跟个棺材盒子似的,门口挂着两盏白纸糊成的灯笼,院门正对十字路口,好像一张黑黝黝的大嘴。 我刚到这地方就打起了哆嗦,感觉四周冷风不断,环境特别阴暗,很小声道, “这栋宅子的风水不好啊,正对十字路口,恰好对应穿心煞,而且院子两边还栽了这么多柳树,形成了一个聚阴的回风口,哪像活人住的地方,根本就是……就像是一处阴宅。” “嗯?” 正在掏钥匙的陈麻子愣了一下,转回头,用一双冷漠的眸子看我,似笑非笑地点头道, “没看出来,你小子进步可真够快的,这些天我没在,你都学会看阴宅风水了。” 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这些天你不在,我抽空看了看爷爷留下的书,这些粗浅的风水知识,都是从爷爷那本书上学会的。” 陈麻子不置可否,甩头说,“风水不适合你,有空还是多学一点驱邪法咒吧,你没有文夫子的命。” 陈麻子口中所说的“文夫子”,指的是专门替人看相,钻研风水命理的人。 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存在很多分支,除了正经的道家传承,还有许多民间流派。 通常人们把术士分成两大类,一种叫文夫子,是专门研究风水堪舆,替人寻阴问宅,算卦、挑选坟地的。 还有一种武夫子,需要成天和阴灵打交道,专门从事抓鬼驱邪的营生,相较而言,会比文夫子危险得多。 陈麻子是灵媒,属于武夫子那一类,我作为他的半个徒弟,自然也要入这行。 没多久,陈麻子就取出钥匙,将老宅子的大门捣鼓开了。 推开门,眼前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老宅院,门口有三层台阶,往里面走便是一个落满灰尘的大通铺,上面挂着一块白底黑框的牌匾,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当”字。 “这里居然是一家当铺?” 我看傻眼了,心里涌出一万个不解,这时候陈麻子也回过头,怪模怪样地看我一眼,用十分阴怖的语调说, “这可不是一般的当铺,而是一家阴阳当铺,主要接待的客户都是死人。”? 第40章 新任掌柜 啥? 听到这话,我二话没说,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陈麻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后道,“你可以走,就当没有通过我的第二个考验,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又停下脚步,回头苦笑道,“这家阴阳当铺,和第二个考验内容有关?” “是的。” 陈麻子僵硬地点了下头,十分冷漠地说道, “旧社会,阳间的商人开设当铺,专门为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排忧解难,相应的,阴间也会有类似的机构,负责替一些孤魂野鬼解决人间未了的心愿。” 阴间当铺是一个很古老的行业,距今已经上千年历史了,属于捞阴门中最偏门的几大行业之一。 那么凑巧,陈麻子就是这个行业的传承者,这家阴阳当铺也是他继承到的祖产。 “如今时代不同了,阴阳当铺这一行已经逐渐被社会淘汰,但我们陈家有祖训,必须祖祖辈辈守着这间当铺,如果你想跟我学法,就必须继承我的事业,成为这间当铺的新任掌柜。” 陈麻子一脸诡异,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 “成为阴阳当铺的掌柜,就是我给你的第二个考验。” 我沉默了,苦笑着走上去问道,“那这家当铺主营什么业务?” 陈麻子说,“其实很简单,当铺所在的位置恰好处在阴阳界的出入口,这条马路白天过人,晚上迎鬼,半夜十二点后,可能会有游魂进入这家当铺,向你提出自己的诉求,你的任务就是替这些鬼魂达成生前的遗憾。” “相应的,你每完成一笔阴间的业务,都能为自己积累一份功德,其次是这些阴灵在跟你进行交易的时候,也会将一些阴物抵押给你,作为达成心愿的补偿。” 我不解道,“我要那些阴物干什么?” 陈麻子笑了笑,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说,“你难道忘记了,我是个灵媒?” 灵媒修炼的法咒,通常需要以阴物为媒介,配合口诀进行催动。 这些阴灵留下的东西,恰好能够帮助陈麻子修行,这也算是一种互补。 我明白了,又反问道,“那这些客户一般会在什么时候上门?” 陈麻子笑道,“这我哪儿知道?这行同样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运气不好的时候,就算守上十年都未必能有客户上门。” 总之,我的任务就是替陈麻子守着这家当铺,如果有阴灵上门,我就替他把这些业务揽下来。 我苦着脸说,“可不同的阴灵也会有不同的诉求,万一我做不到怎么办?” “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放心,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找我,能帮的忙我会帮的。” 陈麻子摇头晃脑,带我走进了当铺里面的空间。 这铺子面积还挺大的,除了前面的大厅,后面还有好几个房间,除了一个专门用来堆放杂物的库房,后院的几间房也被陈麻子改造过,可以用来住人。 陈麻子带我走进了里面的房间,拉开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串钥匙,还有专门用来典当的票据和印章,十分严肃地交到我手上, “当今儿起,你就是阴阳当铺的掌柜了,每逢初一十五,你必须准时将院门打开,如果平时没事,倒也不需要一直守在这里。” 我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阴阳当铺并不需要随时开启,每个月只需要开两次门就行了?” “是的,这年头阴阳界的生意也不好做啊,并不是每次开门就一定能接到业务,但只要接到业务,你就一定要认真完成。” 陈麻子语重心长,语气特别严肃,要我务必记住一点。 跟阴灵打交道并不容易,每一只阴灵的性格都不一样,有的比较好说话,有的则性情暴躁,一旦承诺了对方的事,如果不能做到的话,就有可能遭到阴灵反噬,半点都不能马虎。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说,只能苦着脸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我就跟陈麻子一起在阴阳当铺住下了,按照他的交代,在当铺门口挂上两盏白灯笼。 灯笼里面地上蜡烛,只要灯光还亮着,就代表当铺营业。 等到了天亮时,则要及时将灯笼取下来,这就意味着关门打烊了。 我把这些规矩牢记在心里,表示明白了。 好在这一晚并没有阴灵上门,一直守到第二天,天色刚亮,陈麻子让我把灯笼摘下来,又笑眯眯地对我说,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直接在当铺住下来吧,随便熟悉一下当铺的环境。” 我忙道,“你不跟我一起留下来?” 陈麻子伸了个懒腰,嘟囔道,“阴阳当铺的煞气太重,我年纪大了,这老胳膊老腿的扛不住,既然找到了接班人,我也该退休,好好过几年太平日子。” 我苦笑说,你不是答应过要教我法咒吗,你回了黔阳县,留我一个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怎么找你学法啊? 陈麻子丢来一本书,撇嘴道,“修炼法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小子底子太薄,只能先学点理论知识,等打好了基础,我再教你一些强效的术法,对了……” 话说到这儿,陈麻子又顿了一顿,低头看向我左手掌纹上那个阴阳鱼旋,皱眉道, “你爷爷留给你的东西,效果虽然很强,但你现在还不具备引导它的能力,如果不是到了紧要关头,千万不要随便使用,否则是会折寿的。” “好吧……” 回想起第一次使用掌纹驱邪时,手臂上传来的强烈不适感,我也意识到陈麻子并没有骗我,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来。 送走陈麻子后,这家阴阳当铺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白天倒还好,毕竟外面三三两两的也会有路人走过,阳气也足。 可只要到了晚上,这条马路就会陷入绝对的漆黑,连个路灯也看不见,两盏白纸糊成的灯笼在冷风下不断地摇曳,氛围森怖,搞得我头皮发麻,连觉也不敢睡。 好在一连守了几天,都没遇上什么怪事,渐渐的我也就释然了。 白天我就坐在院子里看书,研究爷爷和陈麻子留下来的各种咒术,学习怎么画符,晚上就守着当铺打瞌睡,生活平淡,倒也颇为充实。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天,等到我正式接管阴阳当铺的第八天,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第41章 小女孩阴灵 那天天气不太好,天色阴阴的,还下着毛毛细雨。 我下午去了趟市区,买来很多生活用品,为了省钱,只能去公交站等车。 可这破地方实在太偏僻了,等了大半个小时都不见一辆公交车路过,逼得我没办法,只能打着伞走回铺子。 阴雨天,夜幕降临得很快,一到天黑,这条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只能一只手撑伞,一只手举着手机照明,缓缓朝阴阳当铺走去。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环境不对劲,马路上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可背后却始终回荡着一阵空灵的脚步声,我走它就走,我一停它就停,回头看了好几遍,却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这么邪门吧?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应该不会有阴灵上门才对。” 我环顾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心里毛毛的,急忙裹紧上衣,加快脚步朝铺子里走去。 这一走,脚步声又来了,空荡荡地徘徊在耳边,怎么甩都甩不掉。 “妈的,到底是谁呀?” 我心里很紧张,只能壮胆骂了一句,回想起陈麻子的交代,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米,直接洒在了十字路口中间。 一般会进阴阳当铺的都是孤魂野鬼,由于缺少家人祭拜,这些游魂的生活环境也比较堪忧。 只要洒上祭拜鬼魂用的东西,通常都能把它们引出来。 可奇怪的是,我连着朝地上丢了好几把小米,那个跟随我的家伙都没有现身。 “算了,人不犯鬼,鬼不犯人,反正没做过亏心事,它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不停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壮胆回了阴阳当铺。 等到开门的时候,我发现背后吹来一股风,好像有什么东西朝我脖子上吹冷气似的,凉悠悠的很不好受,我赶紧回头,可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嘴里骂了句“邪门”,赶紧躲回了当铺。 一直到钻进被窝,这种凉悠悠的感觉才消失了,我松口气,怀疑自己可能是神经太敏感,也懒得往深了想,直接倒头睡下去。 可刚睡下没一会儿,我就听到当铺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搞得我心烦意乱,冷不丁坐起来,骂了句“草”! 陈麻子说过,当铺的营业时间是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平时只要我不把灯笼点燃,那些阴灵就不会上门。 这么晚了,到底谁在外面敲? 我起床披好了外套,打了个哈欠,直接将大门拉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手上拎着***电筒,跟做贼似的,探头探脑朝院内张望。 我没好气道,“哥们,你找谁呀?” 我语气不太友善,因为确认了这个敲门的家伙是人,而不是阴灵。 屋里亮着灯,灯光打着这家伙身上,在地面投射出一道影子,如果是阴灵的话,灯光会直接从他身上穿过去,不会出现这种投影。 中年人紧了紧自己的皮夹克,“小伙子,我在找我女儿,她刚路过这里的时候跟我走散了,你就住在这附近,有没有看见过她啊?” 这家伙面相丑陋,一头蓬乱的长发乍看起来跟个鸟窝似的,邋里邋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味。 我指着外面那条黑漆漆的大马路,说大哥你可真能扯,我这地方一到了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肯定找错地方了。 “哦,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他一脸木讷地点头,又打着手电筒,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我感觉这人有些奇怪,怎么大半夜在这种地方找孩子?便跟上去说,“你孩子什么时候走丢的啊,要不要我替你打电话报警?” “不用了。” 中年人头也不回,打着手电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这家伙还真怪。” 我一脸纳闷,心说管他呢,事不关己,还是少管点闲事好了。 我随手关了门,打着哈欠回屋,正要钻进被窝睡觉,冷不丁却感到一股寒气从房梁上涌来,冻得我浑身一激灵,赶紧抬头看向天花板。 这一扭头,差点没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只见我头顶的灯柱上面,居然吊着一张白森森的人脸,就悬在房梁下面。 我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鬼脸,几乎跟我鼻尖贴到一起了,脸上散发着一股冰冰凉的气息,让我浑身毛孔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握草!” 我头皮绷不住了,猛地把身体往回一缩,顺手抄起了墙角的扫帚,壮胆喊道,“何方妖孽,速速现形!” 我这么喊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那个阴灵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就这么吊在灯柱上,垂下一张胖嘟嘟的小脸,和我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我这才看清楚,吊在梁上的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长得胖嘟嘟的,一脸的婴儿肥,两个眼珠子挺大,也水灵,就是脸色略微有点发白,额头也呈现出一些不太正常的青黛色。 是个小鬼…… 我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把心悬起来,死死抓着笤帚,结巴道,“你跑到我房间干什么,阴阳当铺还没有开张,有什么事你等到十五月圆那天再来吧。” 说着我就挥动起了笤帚,打算把这个小女孩阴灵赶走。 谁知在看见我的动作之后,这小女孩阴灵居然一撇嘴,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还露出一脸畏惧的样子,直接缩到墙角,用双手抱着膝盖,怯生生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 见她这副怯生生的样子,我便不怕了,把笤帚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干嘛来我这儿?” 小女孩没说话,懵懂地摇头,脸上泪痕未干,依旧是那副惊恐的神情。 我心里直纳闷,忽然又回想起刚才那个打着手电筒,在铺子外面“找女儿”的男人,心中一动,赶紧说, “刚才那个人是你老爸?要不我替你把他叫回来吧。” 小女孩顿时就瞪大眼睛,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使劲摇头,发出“啊啊”的声音,身体更是抖个不停,好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看得出,这小女孩很害怕刚才那个男人,估计也是为了躲他,才会跟我回到铺子。 见这女孩一脸懵懂的样子,不像对我有威胁,我便走到她面前蹲下,小声问道, “小妹妹别怕,不到底遇上什么事,为什么要躲到我家来?” 她张着小嘴,一脸茫然,怯怯地咬着食指,一副懵懂的神情,却是什么也不肯说。 我顿时犯难了,心说这阴灵生前莫非是个哑巴,怎么一句话都不肯说?? 第42章 残缺的命魂 之后我又尝试了很多办法,想询问这女孩的来历。 可无论我怎么问,她都是那副懵懂无知的表情,静静地蜷缩在墙角,咬着自己的小手指,一副胆怯和害怕的样子。 她脸蛋白净,圆滚滚的西瓜头,模样也长得很精致,好像个粉雕玉砌的洋娃娃,没有半点阴灵的吓人,满脸写着胆小和无助,看着是那么柔弱可怜。 我没辙了,只好说,“要不这样吧,你先留在我家,等明天,我再想办法替你解决问题。” 她似乎听懂了,抬起头,怯怯地看着我,长睫毛闪动,露出精致的娃娃脸,茫然点头。 我立刻走向杂物室,从里面找到一个黑色的瓶子,揭开瓶盖,对她说,“那个……你是鬼,我也没替你准备神龛,要不你先钻进这个瓶子将就一下?” 虽说这小姑娘长得蛮可爱,但她毕竟是阴灵,人鬼殊途,我不能放她在屋子里到处乱蹿,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来安置她。 好在小女孩很听话,在明确了我的意图之后,便点点头,身体慢慢变成一道白烟,钻进了黑色的瓶口中。 我找来一块黄布,将瓶子盖住,这才心有余悸地坐到了床上,心里却暗暗琢磨起来。 这女孩到底什么来历啊?问她什么也不答,好像在躲避什么人似的,也不知道她和刚才那个敲门的家伙到底认不认识? 爷爷留下的书上,倒是记载了一些和阴灵沟通的办法,可惜我暂时还没学会,也不晓得该怎么操作。 思来想去,我只能甩甩头,自言自语道, “干脆明天跑一趟黔阳,找陈麻子帮忙解决好了。” 等到第二天上午,我立刻将那瓶子用黄布裹起来,揣进怀里,踏上了返回黔阳的班车。 这小女孩的阴灵很弱,白天不能现身,更加不能照到太阳,为了防止她被太阳灼伤,我只能把瓶子踹在怀里,颠簸了一路。 抵达黔阳之后,我便马不停蹄地去了陈麻子养老的义庄,谁知刚到义庄门口,我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蔫头巴脑地从小义庄院里走出来。 “老黄,你又来找陈麻子干什么?”我一愣,上前打了声招呼。 黄有福看见是我,脸上又露出了标准的奸商笑容,“老弟,真巧啊,你不是去了宁德市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我没打算把小孩阴灵的事情告诉他,摇头,说我来看看陈麻子,你呢? 黄有福满脸苦笑,说自己接了趟生意,本来打算找陈麻子帮忙,可他看不上这种小业务,把自己赶出来了。 我笑道,“你个老小子,肯定又跟陈麻子耍滑头了吧?” “哎呀,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老弟你好不容易来一趟黔阳,不如留下来住两天,老哥请你吃顿饭好啦。” 黄有福摆摆手,又对我挤出一副谄媚的笑。 我直翻白眼,说得了吧,你丫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别是又打算拉我上你的贼船吧? 黄有福被我戳穿了心思,有点恼羞成怒,一脸不高兴地说,“老弟你拿我当什么了,不给面子就算了!” 说完他气哼哼地往外走,我也懒得搭理这叼毛,直接跨进了院子。 陈麻子正在书房捣鼓他的小玩意,听到我的脚步声,立刻不耐烦地说,“姓黄的你有完没完,都说了这种事别来找我。” 我赔笑脸说,“爷,是我啊,老黄做了什么事惹你这么生气?” 陈麻子一愣,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起身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笑嘻嘻地关上门,将窗户也封闭起来,确认房间不会照到太阳之后,这才取出了那个小瓶子。 陈麻子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将眼仁一眯,嘿嘿怪笑了两声,“你小子还真有创意,居然能想到把一个小鬼装进瓶子里。” 我搓着手说,“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瞥了我一眼,说你少拍马屁,到底怎么回事?说吧。 我赶紧赔笑,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听了我的讲述,陈麻子也一脸意外,默默接过小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即撇嘴道,“真服了你,这种不知道来历的阴灵也敢收留。” 我忙说自己是觉得这小孩可怜,小小年纪就死了,还无依无靠的,如果能帮的话,就顺手帮一下,也算是为自己积攒功德了。 陈麻子这次倒是没有反驳我,摆摆手,让我跟他进了书房。 等到将所有透气的窗户都封闭起来之后,陈麻子才将瓶子搁在书桌上,取了一点朱砂,在桌上划了一道符,退了一小步,对着瓶口诵念起了咒语。 很快,那瓶子里面就逐渐飘起了一道白烟,烟雾中,小女孩怯怯的身影若隐若现,仍旧是那副懵懂的神情。 望着粉雕玉砌的小女孩,陈麻子有些意外,把手伸过去,想要抵住小女孩额头。 她立刻胆怯地退了一步,好像风筝似的飘在天上,咬着小手指,一脸害怕的表情。 我忙说,“你别怕,这位爷爷人可好了。” 小女孩看了我一眼,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珠,这才停下来。 陈麻子二话没说,又上前一步,把手轻轻按压在小女孩头上,闭上眼,仔细感知了一下,过了半晌才睁开眼说, “这小女娃命魂残缺,神智也不清醒,所以记不起生前发生的事,也没办法跟人沟通。” 我愣道,“你说的命魂残缺,指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耐烦地解释道,“人的体内有三魂七魄,分别主宰一个人的精气神和记忆。” 所谓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和人魂。 天魂与生俱来,主宰人的气运,地魂则能够通往幽冥,至于命魂(也叫人魂),则承载着一个人的情绪和记忆。 “一般人死后天魂会马上消散,地魂则进入地府投胎,唯独留下一道命魂,也就是俗称的鬼,会继续逗留在阳间,完成未了的心愿,如果命魂的执念足够强大,就会一直存活下来,成为你看到的阴灵。” 我哦了一声,又指向小女孩道,“那她的命魂怎么会残缺呢?” “你问我,我去问谁?” 陈麻子没好气地摇头说,“这女孩应该是被人害死的,她的尸骨被人用邪法禁锢,导致魂魄无法脱离。” “那个害死她的人,估计是打算利用她的命魂来炼祭小鬼,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被她逃了出来,除非你能找到她的尸骸,否则没有办法补齐完整的命魂,她会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直到受阴风洗涤,被吹得魂飞魄散。” 第43章 百年槐木芯 “魂飞魄散,这也太惨了吧?” 我看向小女孩那张懵懂无助的小脸蛋,心里很不落忍。 陈麻子哼笑一声,背负着双手说道,“这个世界上操蛋的事情还少吗?比这更惨的比比皆是,与其可怜别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小子身上的麻烦也不小。” 我不这么认为,摇头说,“人活一辈子,怎么可以总想着自己?爷,不如你想个办法,帮帮这女孩吧。” “你真打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麻子一愣,扭头看我。我叹口气,说我能跟她相遇,也算是一场缘分,她在最无助的时候躲进我家,我怎么可以不管不问? 陈麻子怪笑道,“小子,你可想好了,这小女孩明明阳寿未尽,却惨遭横死,身上背负了太多冤孽气,一个不慎很有可能变成厉鬼,万一反噬到你身上来就不好了。” 我还是摇头,表示这是自己的原则,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陈麻子不再劝我了,没好气说, “你小子净知道给我找麻烦,要替她补齐命魂可不简单,至少要先搞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她。” 我回忆起了昨天半夜,那个打着手电筒来敲门的中年人,回想他那副怪怪的神情和打扮,急忙拍着脑门,把这件事讲出来, “没准那个中年人,就是害死小女孩的凶手。” 陈麻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倒是有这个可能,可惜人已经离开了,你和他又只有一面之缘,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要想找到这个人又谈何容易? 我无奈地看着陈麻子,说除了找到害死小女孩的凶手外,就没有办法帮她了吗? 陈麻子没说有,也没说没有,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 “这样吧,小女孩的命魂太虚弱,长时间待在外面也不是个事,你先去找一块槐木芯,让我替她打造一个栖身的地方,至少能保证魂魄不至于那么多消失。” 我满脸不解,“为什么一定要用到槐木芯?” 陈麻子看我一眼,说槐字怎么写?一木一鬼,所以又被称为鬼木。 在属于阴性植物中,槐树的聚阴效果是最强的,只要找到一棵上了年头的槐木,取出它核心处一小块木芯,就能打造出一块用来养鬼的牌子,再把小女孩的阴灵禁锢在牌子里,就不用担心她的魂魄会消失了。 “好咧!” 我当即拍拍胸口,表示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陈麻子满脸不屑道,“小子,别对自己这么自信,我要的可不是普通的槐木树芯,要制作这种槐木牌,至少要寻找百年以上的老槐树,你以为大街上随便找棵槐树就能成功了吗?” 槐树几乎满大街都是,根本不算罕见。 可百年以上的槐木芯就比较难找了,至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老的槐树呢。 我反问陈麻子,应该去什么地方寻找这么老的树?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正当我犯难之际,陈麻子又取出一张黄符,轻轻盖在小女孩阴灵的额头上,缓声念咒,小女孩阴灵的身体便慢慢变淡,被吸收到了符纸当中。 陈麻子将符纸叠成一个三角形,塞进一个符袋子说,“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这小女孩的命魂收起来,让她避免受阴风洗涤,可到了每月初一十五的时候,阴门大开,还是会对她的魂魄产生极大的影响。” 言下之意,我必须赶在十五月前,将槐木芯找到,否则以这小丫头残缺的命魂,能不能顺利度过十五月圆之夜,可就真说不定了。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心头发沉,说这都八号了,距离十五还剩最后一周,短短七天,我要上哪儿找一块百年槐树芯啊? 陈麻子摇摇头,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说你不是相当好人吗?好人哪有这么容易当,既然决定了好做好事,那就必须抓紧时间去想办法。 说完他就把我赶出了小义庄,给了我七天时间,如果不能在限期内找到百年槐树芯,就不用再来了。 “还真是麻烦。” 我无语透顶,走出小义庄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镇马路上,正感觉无计可施的时候,余光一瞥,却看见先我一步被赶走的黄有福,正蹲在一家炸臭豆腐的门面前吃午饭,顿时眼前一亮,快步朝他走去。 平心而论,我并不是太喜欢黄有福这个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小子消息灵通,对满足客户需求很有一套。 我走到黄有福身后,见他正吃着油炸臭豆腐,把自己搞的满嘴是油,没有注意到我,于是主动咳嗽了两声,“老黄,你怎么喜欢吃这么臭的东西?” 黄有福一回头,看见是我,脸上又恢复了奸商笑容,笑嘻嘻地擦掉了满手的油渍,招呼我跟他一起坐下, “老弟你有所不知,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得很,你要不要来几块尝尝?” 我对这股味道很敏感,忙摇头说不用了,你吃,我看着就行…… 黄有福没有继续吃碗里的东西,而是笑眯眯地看向我,说老弟,你肯定有事吧?我一愣,反问他怎么知道。这老小子一撇嘴, “老弟,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情绪化,总喜欢把心事写在脸上,老哥是什么人?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心里很不屑,脸上却笑笑说,“老黄你可真厉害,我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住你,要不要咱们换个地方说,这次换我请你?” 黄有福笑着擦擦嘴,“哟呵,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想不到老弟你居然会主动请我吃饭。” 我无语道,“说得我好像很抠门似的,请你吃顿饭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直接说去不去吧?” 黄有福笑嘻嘻道,“去,老弟这么给面,我当然得去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换个环境再聊。” 要不说这死奸商精明,他一早就看出我有事想求自己帮忙,走进隔壁饭店后,故意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边用牙签剔牙,边笑嘻嘻地翘着二郎腿, “老弟,吃你一顿白食可不容易啊,有啥想要老哥帮忙的,尽管说!”? 第44章 交换条件 我开门见山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替我找一块百年以上的槐木芯,如果没有槐木芯,直接找棵树也行。” 黄有福被我说愣住了,直勾勾地看我好久,“老弟你要槐木芯干嘛,养鬼呀?” 我反问他怎么知道?黄有福笑了笑说,“槐木也叫鬼木,是上好的聚阴材料,尤其是百年以上的老槐木,更是阴料中的极品,这东西虽然对普通人没什么用,可对于修炼养鬼术的法师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啊……” 我不耐烦地摆手打断,说这些话不用你来告诉我,你就直说吧,能不能替我弄到那东西? 黄有福转动了一下眼珠,看了看我,忽然露出老狐狸般的狡黠微笑,“可巧了,老哥铺子里恰好存了一块,这还是我几年前,花大价钱找一个法师换来的……” “真的?” 我一脸惊喜,可联想到黄有福的为人,又不紧不慢说,“老黄,你不会随便搞块烂木头应付我吧?” 黄有福一脸不爽,黑着脸说,“你要信不过我就去找别人好啦。” 我赶紧笑着说老黄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直接开个价吧,咱们也算老交情了,只要不是太黑就好。 谁知黄有福却吊起了我的胃口,故意不说价格,反倒抱着胸口说老弟,这不是钱的事,你也知道,百年份以上的槐木芯可遇不可求,否则陈麻子也不会让你满世界打听了。 这东西在市场上没有具体的标价,黄有福自己也不知道该卖多少。 我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憋着坏,黑着脸说,“老黄你别演戏,有什么屁直接放出来吧,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会尽量想办法满足你。” 黄有福这才笑起来,对我竖起大拇指,“痛快,老弟,我干脆就跟你说实话吧,知道我这次来找陈麻子是为了干嘛吗?” 我说还能干嘛,你不就是接了一单生意,想请陈麻子出手吗? 黄有福点头,冲我挤眉弄眼,“陈麻子说他年纪大了,只想好好在家享清福,不愿意再接手这些业务,我琢磨着你好歹是他半个徒弟,跟在陈麻子身边学了这么久,想找你代替他,你意下如何?” 果然是这样。 我暗自发笑,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用手摩挲着下巴,思索起来,“老黄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手艺,最近的确跟在陈麻子身边学了一些咒术,但也仅限于理论方面,根本找不到任何实践机会……” 不等我说完,黄有福就拍手笑了,说这不正好吗,我给你的就是实践机会啊。 老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陈麻子再厉害,能教的也只是些理论,至于我学到这些咒语之后,究竟能不能用于实战,那就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和临场发挥了。 说到这儿,黄有福变得眉飞色舞,冲我眨眨眼说,“怎么样老弟,要不要一块干?” 我迟疑道,“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万一是那种麻烦的业务……” 黄有福笑道,“安啦,老弟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安排给你的业务肯定在你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你点头答应,那块百年槐木芯就是你的了。” “行吧!” 虽然明知道跟这老小子打交道可能会吃亏,可为了尽快拿到槐木芯,我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等吃过饭以后,我就跟随黄有福坐车,回到了他的铺子,为了省钱,我干脆就住进了他的店铺。 晚上我找到黄有福,提出要先验验货,看看那块槐木芯的成色。 这老小子很精明,死活不同意,防我就跟防贼似的,笑嘻嘻地说,“老弟,不是老哥信不过你,那东西被我收藏起来了,拿来拿去不麻烦吗?安啦,只要业务办成,我保准第一时间把它交到你手上!” 行吧。 黄有福这个人我很了解,不见兔子不撒鹰,除非我能协助他干成这一单,否则他肯定不能提前把东西交给我。 没辙,我只好按捺着性子先住下。 到了第二天上午,黄有福特意起了个大早,叫醒了还在赖床的我,说要带我去见客户。 见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起身问道,“老黄,到底是什么业务啊,你能不能提前给我交个底,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老弟你急什么嘛,等见了客户你自然就知道啦。” 黄有福却不愿意多说,硬拉着我起床,把自己打理得油头粉面,又带我去外面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和客户约好见面的地方。 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黄有福把事情搞得这么神秘,甚至不肯提前向我透露业务内容,说明这次的事情肯定很麻烦,也不晓得自己这点能耐,究竟能不能摆平。 坐了半小时出租车,我们终于来到了黔阳县的富人区,迎面是一栋栋装修豪华的大别墅,雕梁画栋,显得很有格调,别墅大门前还有个巨型的人工湖,造景不错,想来房价应该不便宜。 这种高档小区的安保措施也很严格,出租车根本进不去。 黄有福带我在小区门口下车,随后便掏出手机,跑到背风的地方打了个电话,又过了几分钟后,别墅区里面驶出了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停靠在黄有福面前。 车窗被摇下,露出一张打扮得很精致的脸,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这女人皮肤很白皙,穿着华贵,身上还喷着很浓郁的香水,妆容精致,标准的“蛇精脸”,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一看就属于那种“韩式半永久”的流水线产品。 我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黄有福对这女人很客气,上去就点头哈腰,“邢女士,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把人带到了。” 邢女士点点头,目光绕过黄有福,又朝我身上瞥了一眼,很快就把眉头皱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这就是你请的灵媒法师?怎么比我还年轻,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只笑笑不说话,早就习惯了被人质疑。 黄有福立马说,“邢女士,你可别以貌取人啊,我老黄在这一行的名声你也清楚,只要是我找来的人,一定可能帮你解决问题。” 邢女士这才满意了,点点头,说那行,你们上车吧,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第45章 人心可怕 我们登上邢女士的汽车,跟随她来到了别墅区附近的一家高档咖啡厅。 邢女士在这里订了一个包间,进了包房后,她立刻打发服务员离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副很有派头的样子。 看得出,这个女人的性格比较傲气,对待我和黄有福这种“破穷酸”,脸上总是带着一点城市人的优越感。 我不喜欢她这幅趾高气扬的派头,一直没怎么说话。 黄有福看出我在想什么,便率先打破沉默,对这位邢女士说道,“我已经把法师带来了,你有什么诉求,直接挑明了说吧。” 邢女士点点头,随即收回目光,低头介绍起了自己。 经过她的讲述,我才终于搞清楚,为什么自己第一眼看见这女人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人叫邢娜娜,今年三十一岁,年轻的时候曾经混迹在影视圈,接过几部热播的电视剧,不过参演的都是些不怎么出彩的小角色,只能算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 当时她还很有事业心,经常花钱报一些演艺培训班,希望能够在事业上更进一步。 也就是在进入演艺培训班的过程中,邢娜娜认识了一个专门进行影视投资的老板,依靠着出色的外形和针对男人的手段,很快就爬上了这个老板的床,并和他正式交往了起来。 (这个老板姓贺,据说在影视圈还算小有名气,这里就叫他老贺吧。) 依靠老贺的力荐,她成功参演了几部比较有名气的电视剧,事业终于有了气色。 可惜邢女士演技并不出彩,很难给观众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即便混迹演艺圈多年,也是不温不火,属于那种大家看起来都会觉得脸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的角色。 后来,邢女士感到灰心,索性就淡出演艺圈,专心做起了那位贺老板的女人。 虽然失去了事业,可她并不觉得丧气,毕竟她跟贺老板的感情还算稳定,就算当不了梦寐以求的大明星,至少也能做个豪门阔太,一辈子吃穿不愁。 可她没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老贺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等到玩腻之后,就开始物色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明星,很快便淡忘了自己,甚至正式提出了分手。 邢女士很不甘心,于是便跑到贺老板的公司,准备找他要个说法,谁知道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贺老板正在和培训班的另一位年轻女艺人干一些苟且之事。 因为气不过,邢女士便花钱找了一个私家侦探,专门调查那个年轻女艺人,得知对方真名叫林娇,已经和贺老板在一起快半年了。 比起邢女士,林娇长得更加年轻漂亮,也很合贺老板的口味,贺老板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就彻底忘记了邢女士。 邢女士很伤心,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对那个女人的忌恨,想找人报复这个横刀夺爱的“小三”。 “林娇对付男人很有手段,据说已经怀上了老贺的孩子,正是以肚子里的孩子相要挟,才让老贺不得不抛弃我!” 说到这里,邢女士变得很激动,大口喝干了手上的水杯,喘着粗气说, “这个臭女人,居然敢跟老娘抢男人,我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听到这儿,我已经忍不住摸着鼻子苦笑起来。 外人只看到娱乐圈光鲜亮丽的一幕,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混迹娱乐圈的女人为了往上爬,私底下的生活究竟有多么糜烂和荒唐。 说到底,她对老贺并不存在真感情,只是舍不得老贺这棵摇钱树。 我咳嗽一声道,“冒昧问一句,你和贺老板领过证没有啊,如果没领证的话,这事恐怕还真不好办。” 邢女士没有吭声,扭头看了一眼黄有福。 黄有福这才咳嗽起来,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用很小声的语气道,“老弟你说的没错,邢女士的确没有跟那位何老板领证。” 可她又很不甘心,不想就这么算了,所以便托人打听到了黄有福,打算通过黄有福的人脉,请一个懂得下咒的法师,设法除掉林娇肚子里的婴儿。 在邢女士看来,林娇的条件并不比自己好,之所以让贺老板跟自己分手,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只要设法除掉这个孩子,她就能通过别的手段,将贺老板重新抢回来。 居然让我给孕妇下咒? 听到这样的要求,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邢女士又说,“秦大师,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要求,需要多少钱可以尽管开口!” 我还是不说话,看了看身边的黄有福,咳嗽道,“这事儿比较麻烦,邢女士你先回家等消息吧,等我做完决定后再让老黄联系你。” “好,不过要快,我听人说,老贺已经打算跟那个贱女人订婚了,他们下个月就会一起去巴黎,我必须赶在这之前阻止他们。” 邢女士飞快起身,拎着自己的小挎包,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包厢。 我则垂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黄有福坐不住了,忙说,“老弟,你刚才怎么没答应邢女士啊?都快急死我了。” 我斜了他一眼说,“老黄,我心里有句麻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弟,你几个意思啊?” 黄有福怔住,黑着脸看我。 我再也压不住火,一把揪住黄有福的衣领,厉声说,“我以为你只是比较贪婪,没想到你能贪到这种程度,这么阴损缺德的买卖也接,你特么还算不算是个人?” 自古以来,孕妇都受上苍庇佑,有着强大的气运加持。 黄有福居然为了钱,让我去针对一个孕妇下咒,害她流产,这简直骇人听闻,光想想就让人觉得人心可怕! 怪不得陈麻子会那么生气让他滚。 黄有福一脸委屈道,“老弟,你先松开我,老哥也是迫不得已,有苦衷的。” 他解释说这笔生意要是做不成,自己就得破产,不仅店铺要被房东收走,连他也会被人追债, “你忍心看老哥露宿街头吗?” 我乐了,满脸不信地摇头, “你特么还想骗我,之前那两笔业务,你早就赚的盆满钵满,怎么会沦落到被人追债?” 黄有福满嘴苦涩,“我说是真的,要不你先把我松开,听我把话说完?”? 第46章 合欢咒 在他的央求下,我只好把手缩开了,气冲冲地追问黄有福到底怎么回事? 黄有福给自己点了根烟,哭丧着脸解释道,“股市害人啊,老哥平时没什么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搞钱,前几年经过一个朋友介绍,学会了在网上炒股,可这玩意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害我越陷越深!” 黄有福说,自己之所以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也是被股市逼得。 三年前他跟人学习炒股,手风顺的时候赚了不少,于是决定搞把大的,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还偷偷拉了他老婆的娘家人入伙,前后投资了七位数。 哪晓得天有不测风云,这笔钱刚进股市就被套牢了,不仅黄有福自己赔了个底儿掉,连他老婆的娘家人也损失很大。 “为这事,我老婆一直跟我闹离婚,还把我赶出了家门。” 黄有福垂头丧气,苦着脸说,“这些年我一直在设法还债,因为之前不仅借了娘家人不少钱,还弄了不少民间借贷,现在还款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还差好大一个窟窿没有填上。” 其实黄有福也很清楚,邢女士的要求很过分,一旦接了这单生意,就等于是伤天害理,可那也总好过让自己露宿街头。 话说到最后,黄有福要我务必帮他这一次,还说等自己还完了债,肯定会好好感谢我。 “老黄你这个人……要我说你什么好。” 我彻底无语了,点上烟深吸了口气,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半天,才迟疑道, “这样吧,待会你再给邢女士打个电话,跟她打个商量,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下委托内容。” “怎么修改啊?”黄有福眨眨眼,一脸迷茫。 我嘬了口烟,不耐烦道,“这女人的目地只是为了夺回贺老板,保证自己后半辈子能当个阔太太而已,满足她心愿的办法有的是,也不是非要害人不可。” 我知道一种合欢咒,可以帮她夺回贺老板,根本不需要拐这么多弯去对付一个孕妇。 经过我的提醒,黄有福也顿时开了窍,一拍脑门说, “我怎么没想到呢,行,咱们赶紧回去,等晚上我再给邢女士打个电话,找她好好聊一聊。” 当晚,黄有福便按照我的提议,再次联系了邢女士,跟她商量能不能把委托内容改一改。 邢女士很不满意,在电话那头抱怨说,“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说好的计划,要我怎么改?” 黄有福觍着脸笑道,“你不就是想让贺老板回自己身边嘛,办法有的是,我和法师商量过了,决定给你们下个合欢咒,保证贺老板这辈子只钟情于你一个,无论谁来都夺不走。” “还可以这样?” 邢女士十分惊讶,忙在手机那头反问我们该怎么操作。 我抢过手机说,“具体的操作步骤你就别管了,在家等消息吧,我会设法替你达成心愿,前提是你必须放过小三肚子里的孩子。” 邢女士迟疑了一下,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我的意见,“行,只要让我和老贺重归于好,别的事可以商量。” 放下手机后,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又匆匆收拾好衣服,打算厚着脸皮,再去找一趟陈麻子。 黄有福生怕我撂挑子,赶紧拦下我,说老弟,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我没好气道,“合欢咒也不是那么好操作的,你也知道我能力不够,这种事还是找陈麻子出手比较合适。” 黄有福讪讪一笑,抓了抓后脑勺,说那倒也是,如果真能说动陈麻子出手,这事肯定稳了。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连夜打车去了陈麻子家。 等我敲开门进去的时候,陈麻子已经快睡了,见我这么晚登门,他有些不高兴,打着哈欠瞪我一眼说,“大半夜跑回来干嘛,你这么快就弄到槐木芯了?” 我陪笑道,“还没弄到手,不过快了。” 接着我就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陈麻子,并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要弄到槐木芯,就必须帮黄有福完成这单生意。 但现在的贺老板心思根本不在邢女士身上,我只能找陈麻子帮忙,替我下一个合欢咒。 听完我的说法,陈麻子立刻发出冷笑,并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你小子倒是挺机灵,连这个办法都能想得出来,没错,合欢咒的确可以将两个人的姻缘捆绑在一起,不过施展这种咒术的条件比较苛刻,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当然知道这种咒术很不容易,可对您老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一脸狗腿的模样,搞得自己都犯恶心。 陈麻子是个老江湖,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哪会看不出我在打什么算盘,当即冷哼一声道, “兔崽子,少来这一套,那小女孩是你非要救下的,寻找槐木芯也是你自己的工作,别特么什么事都指望我,秦国良的孙子,怎么能是这副尿性!” 他脸色僵得就像一块铁板,一副没商量的口吻。 我满嘴发苦道,“爷,我这不是刚入行,能力还不够吗?我自己要是能下得了合欢咒,也不至于大半夜来麻烦你了。” 所谓合欢咒,说白了就是将两个人的姻缘线,通过特殊的下咒手段来强行捆绑在一起,这种法咒可以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命术,但相应的,使用它的前提条件也很苛刻,对施术者的要求很高。 光靠我这点本事,肯定做不到这点,如果陈麻子不肯答应帮忙,那就直接歇菜了。 我用出了死缠烂打的本事,一个劲地拍陈麻子马屁,不停说着好话,他不答应我就不让他回屋睡觉,折腾了大半宿,陈麻子没辙了,白眼一翻,气得嘬牙花直跺脚, “你个兔崽子,我是上辈子刨了你们秦家的祖坟,才遇上你这么个讨债的,罢了,这事与我无关,原本我是不该管的,但考虑到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救那个小女孩的阴灵,我就破例指点你一回吧。” 说完,他没好气地走进屋子,拿了一些做法的工具出来,丢到我脚边说, “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的事,需要自己去搞定,我只负责向你提供下咒的途径和办法,能不能成还得靠你自己。” 我脸色发苦,“可我能力还是不够啊,就算有了这些法器,不还是……” “你个傻子,自己能力不够,就不会借力吗?” 陈麻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看我的眼神犹如在关爱一个智障,黑着脸道, “灵媒这个行业发源自上古黎巫一脉,最擅长的就是跟阴灵打交道,如果自己没有能力下咒,就要学会借势,借助阴灵的法力来强化咒术的威力,我教你一个办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准能成!” 第47章 掮客赵刚 陈麻子告诉我,下咒的方式有很多种,当一个人的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术法修为强到极点时,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和不经意的动作,都能隔空对一个人下咒。 但要想达到那种境界谈何容易,一千个修法者中恐怕都未必能找出一个。 尤其是我这种连基础都没打牢的人,如果要顺利完成咒术,最好的方式就是供奉“阴神”,借助阴神的法力下咒,同样可以将威力发挥到极点。 可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我到底要去哪里请阴神? 陈麻子怪笑两声,拍着我的脑门还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给你的第一个考验任务?” 见我还不开窍,陈麻子只好背负双手道,“所谓阴神,其实就是一些修成气候的山精野魅,又或者是阴司游神,或者怨气比较强大的阴灵,都可以用来辅佐下咒。” 他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大惊道,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去挖坟?” 见我一脸的不情愿,陈麻子又撇嘴道,“如果你有别的途径请到阴神,倒是可以不用挖坟,你有吗?” 我苦笑着摊开手,表示没有。 陈麻子把白眼一翻,说那不就得了?总之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具体下咒的步骤也在那本书上有记载,怎么操作就看你自己好了,老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什么事都要我帮你操作,就算你修行一辈子也是废的。 说完陈麻子就踹了我一脚,直接把我踹出了小义庄,用力关紧大门,无论我怎么敲门他都不应了。 实在没辙,我只好原路返回,又重新回到黄有福的店铺。 这时候天也快亮了,我把陈麻子的话如实告诉了黄有福,他打着哈欠道, “老弟,陈爷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学习法咒和其他行业不同,这一行最重实践,不能总是纸上谈兵,既然他教会了你下咒的办法,你就按照这些方式去做好啦。” 我无语道,“说什么请阴神,不还是得挖坟吗?这种阴物太难找了,又没有现成的,就算我想挖坟,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挖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我也对阴灵的成因存在了一定了解。 并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成为阴灵,必须是那种生前遭受了不公平对待,带着强烈怨恨而死的人,死后才有一定的概率变成鬼。 这些鬼魂生前的怨念越大,死后的法力就越强大。 可这种人实在太少了,我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总不能见一个坟头就挖一个吧? 黄有福想了想,让我别着急,说自己还认识许多从事这个行业的朋友,可以花点时间去打听。 接着他就背过我,神神秘秘地打了几通电话,转回来告诉我说,“放心吧,我已经拜托朋友帮忙找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把精力调整到巅峰,省得下咒的时候出岔子。” 都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又去了房间补觉。 这一觉睡到下午,我刚起床不久,就看见黄有福在外面打电话,连忙跑去问他,是不是阴料的事情有着落了,黄有福摇摇头, “不是,刚才那个电话是邢女士打来的,她催促我们尽快行动,还说那位贺老板已经带着小三订好了机票,过几天就要去巴黎订婚了。” 我苦笑不已,说催什么催呀,饭总得一口一口吃不是? 黄有福笑笑说,“人家是客户,出钱请我们摆平麻烦,语气不耐烦一点也是应该的,顾客就是上帝嘛。” 我见他这么殷勤,便阴阳怪气道,“邢女士这么有钱,答应给你的报酬应该不少吧?否则按你的尿性,也不至于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黄有福干笑道,“一点稀饭钱而已啦,没多少的。要不是为了还债,我也不会接这么麻烦的业务了。” 我摇摇头,也懒得拆穿,继续回了房间睡觉。 到了晚上,黄有福总算打听到了“阴神”的地点,再次闯进房间,将我拍醒,说老弟,别睡了,快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角,虽然心里老大的不情愿,还是起床穿好衣服,坐上了黄有福新买的电三轮。 路上,黄有福向我介绍起了这个阴灵的死因, “这次的目标在淮扬村,那里有个无主荒坟,坟头下埋着一个横死的老太太,她的尸骸应该能够达到辅佐下咒的要求。” 我问黄有福,这老太太咋死的? 黄有福说这老太太生前经常受儿媳妇的虐待,还被儿媳妇在食物中下了药,后来毒发被送进医院,儿子心疼钱,不肯让医生抢救,害这老太太足足疼了两天才断气。 她生前受了这么多虐待,还是被亲人下药害死的,所以死去的时候怨念很强,听说直到下葬的时候还不肯合眼呢。 “等到老太太过完头七,她儿子和儿媳都遭了报应,一个误喝了农药,另一个在挑水的时候失足掉下山崖,可见是老太太死后化成厉鬼,报复了自己的后人。” 我听得后背一阵发寒,猛打了一个激灵,心说这老太太可真够狠的,报复儿媳妇也就算了,连亲儿子也不肯放过,看来怨念确实很强。 等到了地方后,黄有福把三轮车停靠在村口,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路边就走来一个身材高大,长得十分魁梧的人,对着黄有福招手, “老黄,这儿!” 黄有福立刻笑眯眯地走向那个中年人,“赵刚,好久没见了,你小子居然还在干老本行,还真是不容易啊。” 赵刚说,“哪儿比得上你呀,我做这行只是为了图个温饱,没指着发大财。” 我一脸好奇地走上去,看向那个中年人,说这哥们是谁呀? 黄有福立马做起了介绍,“他叫赵刚,是一个专门贩卖情报的掮客,跟我合作过很多年了,为人还算信得过。” 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从事相关职业的人不少,赵刚的身份是个掮客,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出售阴灵有关的情报贩子。 黄有福能够这么快打听到荒坟的下落,也是向赵刚买了情报。 我哦了一声,立刻把手伸向赵刚,笑着说,“赵哥,你好,我叫秦风,以后多多指教。” 赵刚跟我握了握手,又朝我脸上瞥了一眼,纳闷道,“你就是老黄口中的秦风吧?这么年轻,怎么会想到加入这行?” 我讪讪一笑,说自己也是被生活所迫,没办法。? 第48章 挖取阴料 简单昨晚介绍后,赵刚便带着我们走进淮扬村,朝那座荒坟走去。 出于好奇,我在进村的路上一直偷偷打量赵刚,感觉这个人面相沉稳,长得也算仪表堂堂,不明白为什么会成为一个专门贩卖情报的掮客。 赵刚为人沉默,话不多,嘴上叼着一根卷烟,从头到尾都不爱与人交流,四方四正的国字脸,配上那副满脸胡须茬的邋遢模样,给人一种违和感。 我总感觉,这个人内心应该藏着很多秘密。 走了十几分钟的山路,赵刚把我们带到了目标地,指着前面一座荒坟道, “那里就是掩埋老太太尸骨的地方了,你们可得悠着点,这老太太生前过得悲惨,死后做孽很深,怨气不是一般的强,要是一个不慎被她缠上了,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我咽了口唾沫,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便取出了挖坟的工具,将一把铲子递给黄有福,想让他帮忙,陪我一起掘出老太太尸骨。 黄有福却直接往后躲了一下,摆手说,“老弟,挖坟这事还得你自己来,毕竟你是专业的嘛,老哥这一身肥肉,可干不了这种体力活。” 我听得直翻白眼,都懒得拆穿他,这死奸商,估计是害怕挖了老太太的坟,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赵刚皮笑肉不笑地说,“老黄,你胆子还这么小啊,我也真服你了,明明是个孬人,还敢接这么多危险的生意。” 黄有福瞪他一眼,不高兴道,“我只做中间人,不负责处理具体的事。” 看得出,赵刚也很鄙视黄有福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一直跟他吵个不停。 我见他们再吵下去连天都要亮了,赶紧说,“好了,都别吵,老黄你就负责留下来放风,省得挖坟的时候被人家看见。” 说完我就取出了香烛纸钱,来到那座荒坟前面,点燃香烛,进行了一番祭拜。 挖坟毕竟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更何况我还要利用老太太的尸骸下咒,总得先表示表示,省得她一不高兴,连我都恨上了。 好在点香的过程十分顺利,这老太太的坟头很是荒芜,估计很久都没人祭拜过她了。 等到烧完纸钱后,我便双手合十,对着老太太坟头念叨了一句“有怪莫怪”,随后朝手心啐了两口唾沫,开始往下挖土。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我才把里面的棺木掘出来。 这老太太下葬的时候很寒酸,只有一口腐烂的薄皮棺材,里面连一套陪葬的死人寿衣都没有,等我撬开棺木后,立刻发现了一堆发黑的尸骸,不成形状地摆放在棺木下面。 这老太太的确是被人毒死的,死后毒素沿着尸骨扩散,将大部分骸骨都染黑了,横七竖八地堆放在棺木中,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撬开棺木,我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冷了许多,坟头前面一直徘徊着一股阴风不散。 我赶紧双手合十,又念了一遍“有怪莫怪”,然后将自己借用她尸骸的缘由小声说了出来, “老太太,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被葬在这里,又没个子孙祭拜,想来日子很苦吧?这次帮了我,我会替你找到一个下家,每天用香火供奉,让你能尽快获得转世投胎的机会。” 我话音刚落,徘徊在坟头那股阴风就停止了。 我松口气,小心翼翼地掘开棺木,取出了老太太发黑的尸骸,装进一个黄布口袋里,然后将棺木原样埋回去,匆匆善后,又急匆匆离开了。 这次挖坟还算顺利,等到了村口时,大伙儿紧绷的内心总算彻底放开了。 赵刚向黄有福索要酬劳,说自己也是废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个怨气极重的荒坟,该给的情报费一分都不能少。 黄有福倒也痛快,从兜里取出一沓钞票,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大概有四五千。 付完费用后,黄有福又笑着说,“老赵,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老黄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嘛,下次有这种发财机会我还会找你。” 赵刚却并不领情,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我说, “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的,干这行很不容易,下次接任务的时候务必要擦亮眼睛,谨防被人骗!” 说完他直接跨上一辆摩托车,一拧油门,朝着方向走了,黄有福吃了满嘴的摩托车尾气,气得跺脚骂道, “该死的老赵,活该你特么打一辈子光棍,替你介绍发财生意,还用这种态度对我。” 我憋着笑,等赵刚走远后才说,“这个赵哥挺有意思的,到底什么来路啊?” 我总感觉赵刚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绝不仅仅只是一个贩卖情报的掮客这么简单。 黄有福漫不经心地撇嘴,“你打听这个干嘛,那家伙就是个疯子,烂赌鬼,少跟这样的人接触,免得招惹一身晦气!” 随后他便怒气冲冲地跨上电三轮,带我返回了店铺。 一来一回,又折腾到了天亮,我找了一个木头盒子,将老太太尸骨存放起来,点上黄香祭拜,随后告诉黄有福, “做法的材料和步骤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可以向客户回话了。” 黄有福立刻掏出手机,屁颠颠地联系了邢女士,也不晓得跟对方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就挂完电话,眉飞色舞地跑回来说道, “安心等着吧,待会儿邢女士会亲自开车过来。” 趁着邢女士没来,我又靠在椅子上歇了会。 半小时后,铺子外面传来汽车停靠的动静,我打了个盹儿,睁开眼起身,发现邢女士已经拎着小挎包,从外面径直走来了。 这次她戴着一个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头上还戴了个遮阳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做贼似的,跨进铺子前,还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惹得我心里直发笑。 我忍不住打趣道,“放心吧,黄老板的店铺附近不会有狗仔队偷拍的。” 邢女士瞥了我一眼,端着架子说,“虽然我已经退出娱乐圈,但好歹曾经是个公众人物,总得注意点影响,万一被我的影迷认出来,发现我居然来这种邪门的地方,影响会很不好。” 我暗自撇嘴,心说得了吧,就你这过气的三流小明星,能有什么粉丝? 我对邢女士的印象不好,也懒得阿谀奉承,倒是黄有福表现得格外热情,又是端茶递水,又是点头哈腰,拍了邢女士不少马屁。 邢女士很受用,直接拎出小挎包,从里面取出几沓钞票,丢在黄有福手上, “说好的,这是十万订金,事成后我再给你十万。”? 第49章 彪悍 狗曰的,有钱人真豪横,光订金就给了十万,怪不得这死胖子对这笔业务这么上心。 我暗地里直撮牙花子,瞥向黄有福那张眉开眼笑的嘴脸,心里那叫一个的鄙视。 都说见钱眼开,这家伙恨不得连菊花都笑开了。 拿到订金,黄有福表现得更加狗腿了,当即对邢女士保证道,“放心吧,我老黄既然收了你的钱,肯定会把你的事情安排妥当。” 邢女士说,“那现在就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让老贺回到我身边了。”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开始。” 邢女士一脸不满,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说合欢咒和其他法咒不同,因为涉及到要捆绑两个人的姻缘,仅仅只是邢女士一个人到场还不够。 邢女士皱眉道,“搞什么嘛,真麻烦,老贺现在这么讨厌我,怎么可能乖乖跟我来到这里,配合你们做法?” 我摇头说,“不需要贺老板亲自来,只需要拿到他最贴身的东西,比方说衣服和鞋袜,或者贴身毛发之类的,就能代替他本人下咒。” 邢女士想了想,又说道,“可老贺成天陪着那个骚娘们,根本就不肯搭理我,我要怎么拿到这些东西?” 黄有福在一旁挤眉弄眼,说这事倒也好办,你可以带我们找到这位贺老板,等近身后,我们自然有办法搞到这些东西。 邢女士勉为其难答应了,又跑去外面打了个电话,没一会便重新返回来说, “正好,老贺正在陪那个贱女人逛商场,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应该来得及。” 我很意外,等上车的时候,便询问邢女士,为什么对贺老板的一举一动掌握的这么清楚? 她一脸得意,“那当然,我的钱可不是白花的,老贺的助理早就被我花钱收买了,他无论干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好吧。” 我满头黑线,心说这女人还真牛,为了上位也是拼得够狠的。 在邢女士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了黔阳最大的一家高档商场,等下车后,邢女士带我们直奔商场顶楼。 来到商品区,我和黄有福打量着橱窗里面的各种商品,一看吊牌标价,都吓得把舌头吐出来。 乖乖,有钱人是真豪横啊,一件看起来最普通的衬衣就能标价大几千,这些钱都够我几个月生活费了。 估计是嫌我们太没出息,邢女士很不满意地撇了下嘴,嘴里念叨了一句“土包子”,又朝对面过道上指了指,小声说, “老贺跟那个贱女人就在对面的珠宝店。” 我怔了怔神,沿着邢女士指示的方位看去,果然看见一对情侣模样的人,正在珠宝店的商品柜附近挑选货物。 贺老板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裁剪得体,虽然年纪超过四十了,但却长得风度翩翩,很有成功男人的范儿。 在他身边跟随着一个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的女人,一身名牌装扮,长发披肩,颇有明星气质,应该就是邢女士口中的“小三”林娇了。 同时我也注意到林娇微微隆起的小腹,看样子怀孕起码三个月以上了。 “真是罪过啊……” 联想到自己即将拆散别人的姻缘,我心里就很不得劲。 邢女士很不满地瞪我一眼,小声说,“你以为林娇是什么好人?我打听过了,这女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在认识老贺之前,跟好多有钱有势的男人都有过一腿,就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老贺的还很难说呢。” 我无言以对,苦笑着摇摇头。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邢女士固然不算好人,那个林娇也未必是什么良家妇女。 说到底,都是为了搏上位。 黄有福没兴趣搭理这些烂账,直接拽了拽我的袖子,问我打算怎么做? 我看向正在挑选珠宝的贺老板,也觉得有些为难。 这是侯邢女士却开门见山道,“是不是只要搞到老贺的头发就行?” 我点头,说是啊,你有办法? 邢女士不屑地笑了笑,直接撸起了袖子,然后一脸彪悍地走进珠宝店,二话没说,上去就一把推在贺老板身上,好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一样,大声怒骂道, “好啊,我说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分手,原来是为了这个贱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这女人一脸彪悍的样子,顿时把我和黄有福都吓坏了,赶紧躲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贺老板回头看见是她,脸色也不自然地闪了一下,“娜娜,你干什么,我都早就分手了,你怎么还来找我麻烦?” 邢女士大声骂道,“老娘陪了你三年,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你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脚把我踹了不说,还带着小三招摇过市,跑到这种地方给她买珠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一脸的苦大仇深,冲上去就薅贺老板头发,还大骂着让旁边的人都来看小三。 贺老板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怕事情闹大了丢脸,赶紧让邢女士闭嘴,“你闹够了没有,赶紧回家吧,别丢人了。” 这时候,正在一旁挑选珠宝的林娇也露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对正在撒泼的邢女士讥讽道, “到底谁是小三还说不定呢,我和老贺马上就要订婚了,你呢,你跟他领过证吗?” “贱人,我先撕烂你的嘴!”邢女士原本还在哭诉自己的不容易,一听到这话,顿时大受刺激,冲上去对着林娇撕打。 林娇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跟她推搡在一起,两个女人一边打架,一边泼妇骂街一样地问候对方全家,那场面别提多火爆了,引来不少人围观,甚至惊动了商场保安。 最终邢女士还是被人强行分开了,一脸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贺老板却懒得看她一眼,直接扶起了林娇,对她投来恶狠狠的眼神,“疯女人,林娇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假如因为这件事动了胎气,看我不找你算账。” 说完他就扶着林娇大步离开了,只剩下邢女士一个人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大骂臭男人没有良心。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对着贺老板离开的地方指指点点,说什么都有。 一直到贺老板走出了商场,我和黄有福才走上去,将正在大声哭泣的邢女士扶起来,搀扶她走进了地下停车场。 见邢女士哭得这么伤心,我原本还打算安慰她几句,谁知这女人刚钻进电梯,立刻就换了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把手伸过来说, “我刚才趁乱薅了老贺不少头发,你看看,够用吗?”? 第50章 下咒 我都无语死了,看着邢女士手上的头发,心说何止够用,再这么薅下去,老贺都该秃瓢了。 带着那撮头发,我们匆匆返回了黄有福的店铺,找到事先准备好的施法工具,又再次上车,来到了邢女士家。 接下来就是找个合适的时间,直接开始施法了。 我交给了黄有福一个清单,让他按照清单上面的内容,先去稻草编织工艺品店里,让老板扎了一个芭比娃娃大小的稻草人。 随后去香烛店买了蜡烛和黄香,接着又跑了趟菜市场,买来很多带血的新鲜牛羊内脏。 香烛就不用说了,这些都是开坛做法的必备物件。 至于那个稻草人,主要是用代替贺老板,承受我下咒的念力。 新鲜的牛羊内脏则是用来供奉阴灵的,必须先对老太太的尸骸进行供奉,才能借助她的阴灵法力,顺利催动合欢咒。 一切准备就绪,我直接盘腿坐在了施法的房间中央,闭上眼睛打坐,让意识彻底沉淀下来。 陈麻子说过,无论是画符还是念咒,施术者都必须保证内心的空明和虔诚,如果不能让内心平静下来,根本不可能调动阴灵法力。 我就这样静静地盘腿坐了两个小时,邢女士见我一直没动手,忍不住上来催促,说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下咒啊? 我瞥了她一眼,说下咒必须是凌晨左右进行,因为凌晨之后,空气中的阴气最为浓郁,也便于更好地发挥阴灵效果。 邢女士似懂非懂,撇嘴说,“行吧,反正我花了这么多钱,不在乎多等一会,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为了帮你搞到做法的东西,我和老贺算是彻底闹掰了,如果你不能改善我们的关系,我一定报警告你诈骗!” 我苦笑着说,“你放心,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通过今天下午那件事,我算是彻底了解了邢女士的泼辣,这样的女人我可得罪不起。 一直受到夜深,我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布置好法坛。 先将拉上窗帘,要求邢女士关闭所有电灯,再点一排蜡烛,按照合适的方位排列在地板上。 屋内的光线很昏暗,蜡烛散发微弱火光,映照在墙壁上,弥漫着惨淡的气息。 随后我又把那些牛羊内脏摆在了地上,随着这些内脏散发出的淡淡血腥气息,将屋子里的氛围搞得更加奇怪了,处处弥漫着一种阴森的气氛。 邢女士一直蹲在旁边看,很快就被屋里的阴森气氛吓到了,脸色微微发白,很不淡定地问我为什么要布置这些东西? 我让她不要多嘴,跟我一样坐下来,努力让情绪变得平和。 随后我取出了那个老太太的尸骸,毕恭毕敬地摆放在桌上,让邢女士跪在那堆尸骸前面,虔诚祷告,亲手上了一炷黄香。 接下来到了正式做法的步骤,我将你贺老板的头发取出来,缠绕在那个稻草扎成的小人上,又取出一根针,刺破了邢女士的中指,挤出一些鲜血,再利用她的指尖血在稻草人背上写下贺老板的生辰八字。 接着,我取出了一根墨斗线,墨斗线的一端缠绕着贺老板的替身小人,另一端绑在邢女士手腕上,让邢女士和替身草人并排跪在那个装满死人尸骸的盒子面前,双手合十,默默催动法咒。 其实第一次下这种咒语,我自己内心也很紧张,念咒的时候额头直冒汗,将咒语念得磕磕巴巴的。 我刚入行不久,念力很弱,原本是没有办法催动这些咒术的,但随着我的音节滚动,那被我放置在木盒子里的尸骸中却忽然涌出一股灰黑色的气息,很快屋子里就起风了,烛火也跟着摇曳起来,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整个房间,变得更加阴森起来。 窗帘也被掀起了一角,我睁开眼,看到墨斗线上出现了一缕诡异的黑气,正沿着墨斗线蔓延,不一会儿就弥漫到贺老板的替人稻草人上面。 接着稻草人膨胀了起来,背上被我用鲜血画出来的纹路,也弥漫出一缕缕细如发丝的白烟,发出“滋滋”的烧灼声。 墨斗线也绷得越来越紧,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了起来,随着墨斗线不断地绷直颤动,那股白烟也变得越来越浓郁,很快替身稻草人就变得焦黄了,直至彻底发黑,成为了一堆灰烬。 恍惚间,我的耳边还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笑声,好像有个看不见的老太婆正在耳边发出狞笑,一股寒意随之临体。 我感觉小腹下一片冰凉,那种寒热症的症状再次席卷,脑门子也变得晕乎乎的。 好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使劲甩甩头,强行压制住了身体的不适感,又将烧成灰烬的稻草人小心收拾起来,捧起稻草灰,直接放进一个碗里,递给邢女士道, “喝下去。” “你说什么?这也太脏了吧!” 邢女士老大的不情愿,脸色发白,使劲摇了摇头。 我沉下脸说,“这是做法的最后一步,你不喝我也不勉强,出了什么岔子你别怪我就行。” 听我这么说,邢女士才端过那碗符火,一仰脖子,满脸痛苦地咽了下去。 这符灰水的味道显然不好,邢女士呛得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用手捂着胸口说,“现在是不是完事了?” “嗯!” 我点点头,又摇头,指向那个盛放老太太尸骨的盒子,对邢女士说道,“这是我用来催动合欢咒的阴神,往后你必须把它供奉在家里,每天一炷香,继续供奉下去。” 邢女士嫌麻烦,说啊,为什么要一直供奉这个东西啊? 我一脸严肃道,“你跟贺老板并没有夫妻缘分,是我通过阴神的法力,强行将你们的姻缘线绑在一起的,你必须一直供奉阴神,才能让这种关系维护得长久。” 另外,我还十分认真地告诫邢女士,千万别做出任何触怒阴神的事。 鬼这玩意可没有那么好相处,万一不小心触怒了老太太的阴灵,未来会发生什么,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邢女士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脸色发白道,“这……让我在家供着这种东西,也太邪门了吧?” 我摇头说,“邪门是邪门了点,但只要你按我的交代正常供奉就不会出事,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有相应的付出,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被你占了,自己却一点不受累。” 邢女士说那好吧,我就按你说的去做,接下来又迫不及待追问我,合欢咒到底什么时候会见效? 我想了想,说短则一天,最迟不过三天,保证会有效果。 邢女士立马说,“好,我就等你三天,如果三天后老贺还没有回心转意,我肯定会报警告你们诈骗!” 得,这女人果然够难缠的。 第51章 分头行事 遇上邢女士这样的主,我实在是没脾气,赶紧收拾东西从她家离开了。 等走出邢女士家的小别墅,黄有福也立马从车里下来,追问我下咒的事情完成的怎么样? 我舒了口气,说事情已经办妥了,按照我的判断,最迟应该三天内就一定会有结果。 接着我又催促黄有福快带我回去,赶紧将那块百年槐木芯交给我。 谁知黄有福却扭扭捏捏道,“那个,老弟你先别着急啊,我还没收到邢女士的尾款呢,等到这笔买卖彻底结束后,我一准把东西交到你手上。”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沉下脸说,“老黄,为什么我每次找你要槐木芯的时候,你都找各种理由推迟,你丫该不是为了骗我帮你做业务,故意编了个谎话来骗我吧? 黄有福当场就急了,拍胸脯说,“老弟你说的是人话吗,老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槐木芯肯定有,只是……” “只是什么?”见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立刻猜到有事,赶紧揪着他衣领说, “老黄,这事你可不能跟我开玩笑,人命关天啊,距离一个星期的期限都过去三四天了,我要是搞不到槐木芯,那小女孩就得魂飞魄散了!”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还有三天嘛。” 黄有福挣脱我的手,这才如实交代,说自己的确知道百年槐木芯的下落,但那东西其实并不在店铺里,仍旧在树上好好长着呢。 “我尼玛……姓黄的,你特么又坑我!” 我后槽牙都咬碎了,转身又要找砖头,黄有福看我要来真的,吓得急忙蹦上三轮车,边躲边道,“你别急啊老弟,我答应过你会弄到槐木芯,说话就一定算话,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想办法把那棵树锯掉还不成吗?” 我气得牙疼,虎着脸说,“那棵树在哪儿?快告诉我,这次我自己去弄!” 在我的催促下,黄有福只好不情不愿地跨上电三轮,将我带到了县城中心的一个小公园。 这公园有些年头了,大门松松垮垮的,地面也显得坑凹不平,一看就很多年没人打理过,加上正值半夜,路边一个行人都没有,显得很是荒凉。 黄有福朝公园里面指了指,“在公园后面长了一颗老槐树,据说我爷爷的爷爷还年轻的时候,那棵树就已经存在了,树龄肯定超过了一百年,绝对能符合你的要求。” 我没好气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找工具,跟我一起进去把树锯掉啊。” 黄有福搓着手,一脸为难地朝公园值班室方向指了指,“那个……这个公园虽然荒废了,可门口还有个老头在值班,有他看着,老哥我没机会下手啊。” 我顺着黄有福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发现公园门口有个值班室,值班室里坐着一个熬夜看电视的老头,堵住了进出公园的大门口。 我只好先退回来,一脸无奈地抽着烟,“老黄,你这特么干的叫什么事,早就知道你不靠谱,没想到居然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黄有福搓着手赔笑,“安啦老弟,这棵树就长在公园里面,也不怕它跑掉,实在不行明天下午我再陪你过来一趟,咱们想个办法把那棵树锯掉,到时候我一定替你打掩护!”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我恶狠狠地瞪了黄有福一眼,垂头丧气离开。 当晚我就睡在他店铺里补觉,等到第二天下午时,便跟随黄有福逛了趟综合市场,买来电锯和专门凿木头的工具,一起走向了那个小公园。 门口值班的老头还在,正守着公园大门看报纸,身边还蹲着一条大黄狗,模样挺凶的,一直用谨慎的目光打量着来来回回的行人。 我琢磨着这公园早就荒废了,看门老头肯定不能放我们进去,再加上我们手上还拎着这么多伐木的工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打算进去干嘛的。 想个半天,我才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直接带黄有福绕着公园围墙步行,直接来到公园后面的一处围墙下面,指了指两米多高的院墙道, “老黄,要不这样吧,你先翻墙进去,把那棵树放倒,我到前门给你争取时间。” 黄有福一脸苦相,说老弟,你这可真是难为我了,你见过狗熊爬树吗? 他这一身肥膘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斤,别说爬墙了,连平时走路快一点都会喘,让这死胖子翻过院墙,着实有些为难了。 我说不然咱俩换换?我爬进去砍树,你到前门替我争取时间。 黄有福还是摇头,说不成,那老头脾气挺怪的,一看就不好相处,身边还养了一条那么大的黄狗,万一放狗咬我咋办? 我气得脑门鼓青筋,跺脚指着黄有福,说你特么的这也不干那也不干,是不是想推卸责任? “老黄我可警告你,事先咱们可说好了,等处理完邢女士的业务,你就给我槐木芯,现在又开始推三阻四,信不信我也给你下个咒,把你的姻缘和一条流浪狗绑在一起?” 黄有福这才赔笑,“老弟你别发火啊,行吧,那就按原计划,我负责砍树,你帮我支开门口那老头。” “这还差不多!” 我瞪了他一眼,让黄有福先翻墙爬上去再说。 黄有福身材太臃肿,蹦起来跟个蛤蟆似的,连蹦了好几下都没够到墙头,不得已,只能苦笑着扭头看我, “老弟,要不借你肩膀用用?” 我脸都黑透了,可为了尽快拿到槐木芯,也只能豁出去,蹲在地上,主动拍了拍自个肩膀,让黄有福踩着我肩膀借力。 也不知道这死胖子每顿吃的什么,油水这么好,那一脚踩在我肩上,好悬没把我摁到地上,搞得我两眼发黑,吃力得眼珠子都快睁不开了。 好在经过我的帮助,这死胖子终于笨拙地爬上墙头,骑在墙上冲我招手,说老弟,可以了,你赶紧去门口拖住那老头,别让他进来妨碍我。 我黑着脸答应,转过身,又重新绕到了小公园前面,路过烟摊的时候,特意买了一包好烟,调整下情绪,满脸堆笑着走向公园大门。 门卫老头正在值班室外晒太阳,看见我正朝公园大门走去,便立刻摆摆手说,“小伙子,别往里面走了,公园里面的设施老化严重,上面有交代,不让游客进去!”? 第52章 乌鸦血 我当然知道这点,却假装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一脸惊讶地张嘴说, “啊?公园居然封闭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门卫老头看我一眼,说都封闭大半年了,你不知道? 我嘿嘿一笑,主动递过去一支烟,说自己不在黔阳县工作,只是偶尔过来探个亲。 老头接过我的烟,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再那么古板了,指着公园吊架说,“这个公园建成几十年了,里面的设备老化严重,去年有个老人陪孙子在里面玩滑梯,不小心从台阶上面摔下来,当场摔断了腿。” 加上附近总有居民反映,这个公园里面存在安全隐患,政府怕出事,这才把它封闭起来,还请了门卫大爷看守大门,禁制居民进出。 我哦了一声,又笑嘻嘻道,“老人家腿脚不方便,的确不适合去这种地方散步。诶,对了大爷,你在这儿看门多久了啊?” 门卫老头见我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不断找话题搭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古板道, “小伙子,你打听这么多干嘛,难不成你想进去?” 我嘿嘿一笑,朝黄有福砍树的地方看了一眼,说大爷您要是能行个方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门卫大爷赶紧摇头,一副没商量的口吻,“不成,里面早就荒了,现在放你进去,万一出事了算谁的?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说自己就是个看大门的,上面安排他守住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年轻人私自跑进去,万一出了安全事故自己不好交差,保不齐工作都丢了。 我眼珠子一转,故意假装很急的样子,随后编起了瞎话, “大爷,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公园是我和前女友确定关系的地方,后来吵了架,她跟我分了手,我想进去看看,也是为了找一些当年的美好记忆。” 门卫大爷乐了,甩甩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没了才后悔,那公园破成这样,有啥好看的,不成,你还是赶紧走吧。 说着他就不耐烦站起来,催我赶紧离开。我则发挥自己的无赖本色,继续死缠烂打。 这时候黄有福已经开始砍树了,电锯声特别吵,很快引起了门卫大爷关注,一把推开我,转身朝公园里面看去,嘴里咂摸着, “什么声音,怎么好像有人在拉电锯。” 我心里一跳,赶紧说,“大爷,旁边有个工地在搞装修,估计这动静是从工地传来的。” 门卫大爷哦了一声,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眉朝公园里面看了一眼,说我怎么感觉这声音好像从里面传来的。 接着他就牵起了那条大黄狗,准备去公园里面看一看,我顿时急坏了,黄有福砍树正处在关键阶段,门卫大爷现在进去,保准把人逮个现行。 我赶紧拦住门卫,说大爷,你再陪我唠会儿嗑吧,工地上的事犯不着凑热闹。 门卫大爷不肯,见我一个劲地推延时间,似乎想到什么,怪怪地看我一眼,转身就要朝黄有福砍树的地方走去。 “大爷你先别走。” 我见他不上当,顿时急坏了,左顾右盼,心里忽然蹦出个想法,冲到花坛边上,随手抓了把泥,匆匆跟上门卫大爷道, “我给你看个东西。” 门卫大爷已经很不耐烦,一脸生硬地扭头,正要问我打算给自己看什么? 我二话不说,扬起手上的泥沙,直接朝他脸上抹。 “握草!” 这大爷脾气挺臭的,被我用稀泥糊了一脸,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问候我全家,也顾不上进公园查看了,牵着那条大黄狗就来撵我。 我啥话也不说,转身撒腿就跑,门卫老头年纪大了,刚跑了几十米就有点喘不上气,用手扶着电线杆子,将牵狗的绳子一松,指着我说, “大黄,咬他!” 大黄狗“嗷”了一声,瞬间就朝我飞扑上来。 我吓坏了,撒丫子就跑,被大黄狗撵了两条大马路,好不容易甩开这畜牲,自己也累得不行了,坐在路边花坛上,回想这段可笑经历,一脸的哭笑不得。 又过了几分钟,黄有福屁颠颠出现,手里拿着一块被红布包好的槐木芯,冲我挤眉弄眼道, “老弟你可真有办法,我在公园闹出这么大动静,那老头愣是没牵着狗过来撵我。” 我没好气地瞪他说,“废话,为了让你安心砍树,我特么被大黄狗撵了两条街,姓黄的你特奶奶的能不能干点人事,下次再这么坑我,当心我把在陈麻子那里学到的东西,全部招呼到你身上!” 好在这一趟虽然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从黄有福那里拿到槐木芯后,我便匆匆搭车去了小义庄,将槐木芯交给了陈麻子。 陈麻子揭开表面包裹的红布,皱眉打量了一眼,随后半眯着眼睛笑道,“呵呵,这块槐木芯的成色果然不错,怕是不止一百年了,你小子这会干的事还算靠谱。” 我揉着被黄狗啃过的屁股,黑着脸道,“那可不,为了这块槐木芯,我可是废了老牛鼻子劲!” 接下来,我向陈麻子讲出了自己得到槐木芯的整个过程,顺便把替邢女士下咒的经过也完整地复述了一遍,满以为能够得到陈麻子的夸奖。 谁知他听完后,表情却变得莫名暧昧,似笑非笑地撇我一眼,语气怪怪地说道, “你小子,呵呵……” 感觉他眼神有异,说不出的古怪,我赶紧追问他,是不是自己下咒的步骤出了什么问题? 陈麻子什么也没说,只是一阵摇头晃脑,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变得更诡异了。 我一脸纳闷,正要继续追问下去,陈麻子已经变得很不耐烦,打断我道,“行了,你小子废话可真多,先不聊了,我还有个事交代你。” 随后他递来一个小瓶子,让我等到天黑后上山,去逮几只乌鸦来,替他搜集乌鸦血。 我更奇怪了,问陈麻子为什么要搜集乌鸦血? 陈麻子看向我,一脸的蛋疼,说你特么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干什么事都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就没人嫌弃过你嘴碎? 我讨好道,“这不是刚入行,不了解门道吗,不懂就要问,这也能方便我进步不是?” 陈麻子没辙,只好耐着性子跟我解释。 乌鸦血也是阴料中的一种,属性至阴至寒,存在很强的招邪功效,对大活人来说,这东西代表着不祥,可对于阴灵之属,却具备着很好的滋补效果。 “那小女孩的神魂很弱,懵懵懂懂的,意识也含糊不清,所以要设法滋补她的命魂。”? 第53章 制作养鬼牌 所以陈麻子在制作养鬼牌的同时,还要尽可能地添加一些阴料,为的是能够更好地滋补小女孩的阴灵。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点头道,“行,我这就上山替你搜集乌鸦血。” 为了早点帮小女孩滋养命魂,我打算立刻动身。 陈麻子见我这么迫不及待,反倒笑了,问我知不知道怎么逮乌鸦?我摆手说放心吧,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没少去山里打鸟,这种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离开陈麻子家,我又马不停蹄地跑去镇上的菜市场,花钱买了些猪下水,打包装在塑料袋里,匆匆进了后山。 乌鸦性寒、喜阴,传说中是一种能够游走于阴阳两界的生物,性格也十分孤僻凶残,在同类中很不讨喜。 传说有大片乌鸦汇集的地方,就会给人类带来灾祸和不祥,尤其是家里有老人快要过世的时候,这些乌鸦总会提前徘徊在房梁上。 其实这些说法并不准确。 乌鸦的确喜欢待在死人身边,那是因为即将咽气的人,身上会散发一种不祥的死气。 活人见不到这种死气,可乌鸦却能够提前捕捉它的存在。 因此要抓捕乌鸦,最好的地方就是乱葬岗,因为那里阴气和死气最重,也是最招乌鸦喜欢的地方。 等来到乱坟岗后,我便把买来的猪下水取出来,随手挖了个坑,将这些散发腥气和腐烂气味的猪下水丢进去,又在附近制作了几个建议的捕鸟陷阱。 乌鸦是半食腐动物,特别喜欢腥味重的食物,我埋好这些猪下水后,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手上拎着一根红绳,等到有乌鸦被腐肉味吸引到陷阱中后,便果断抽动红绳,利用捕鸟工具将它捕捉。 逮到乌鸦后,我便找了一个蛇皮口袋,将它们全部装进去。 忙活大半夜,我逮到几十只乌鸦,感觉数量差不多了,便拎着口袋下山,又重新回了小义庄,找来一把匕首,挨个给它们放血。 经过这么多次历练,我似乎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要是换成以前,让我大半夜去乱坟岗逮乌鸦,挨个给它们放血,恐怕打死都没勇气这么干。 可现在干起来却得心应手,一点不觉得恶心。 攒满了一瓶乌鸦血,我把这东西交到陈麻子手中,见陈麻子正抓着一把小刀,坐在油灯下,聚精会神地对槐木芯进行篆刻。 他手法很快,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木匠,小刀在手上来来回回蠕动,每一刀都轻快有力,没一会儿就将槐木芯打磨平整,制成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牌。 接着陈麻子又开始在木牌上雕刻符纹,画出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纹路,几刀下去,符纹基本成型,被它涂抹上乌鸦血,经过特殊的方法浸泡,避免上面的符纹褪色。 我看得出神,直接端来一根小板凳,蹲在油灯下守了将近两个小时。 直到天快亮时,陈麻子才停下来,将加工一半的槐木牌搁在桌上,打了个哈欠说,“你小子也看了这么久了,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我知道他这是在考验我,于是赶紧说,“爷,你雕的这些纹路,应该是聚邪符吧?” 他点头,脸上难得浮现出一点笑意,拍拍我的后脑勺, “不错,这才入行一个月,已经认识聚邪符了,孺子可教,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小子倒是没有偷懒。” 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低头说,“是不是只要槐木牌制作成功,把小女孩的灵体吸收到里面,她的命魂就能逐渐得到补充了?” “是的。” 陈麻子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叹气说,“但要彻底补齐命魂,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首先是利用槐木牌,滋养她的魂魄,其次是必须找到她的尸骸,利用尸骸做法,才能将完整的命魂找回来,这两步缺一不可。” 我无奈道,“第一步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可查证小女孩的死因,这未免也太有挑战性了,我又不是警察,根本无从着手啊。” 陈麻子不屑地笑了笑,说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顶多帮你给她招魂,至于如何调查小女孩死因,找回她的尸骨,这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 我撇了撇嘴,说行吧。 接着陈麻子又告诉我,槐木牌的制作工艺比较复杂,刻符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需要用一种家传的禁咒,给槐木牌“入灵”,这个过程很繁复,让我不要待在小义庄打扰自己。 我不乐意,嘟囔道,“我留下来也是为了帮忙,怎么会打扰到你,拉倒吧,我看你分明是想藏私,不肯把那些厉害的禁咒交给我,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哎哟,你打我干嘛?” 我话还没完,脑门上就重重挨了他一下,顿时捂着脑门,一脸发苦。 陈麻子瞪着一双满是眼白的眼仁,冷冷地看我道,“臭小子,你还不是我正式徒弟呢,就敢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还懂不懂尊师重道?” 见他生气了,我赶紧道歉,“爷,你别发火啊,我也就顺嘴一说。” 陈麻子没有搭理我的谄媚,十分严肃地告诫道,“秦风你记住了,一个人要想在术道中走得长远,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学习经卷法咒,好高骛远的人注定是无法攀登顶峰的。” 我底子太薄弱,甚至都不具备单独施法的能力,连最基础的法咒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学习高深的禁咒了。 “还有,越是威力强大的禁咒,对人的反噬也越强,如果能力不够,非要强行施展,必然要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你们秦家传到这一代,就剩你这一棵独苗,要是死在我手里,让我以后怎么在九泉之下,跟你爷爷交代?” 陈麻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布满了唏嘘之色。 看得出,他跟我爷爷的交情应该很深,否则也不会这么有耐性地教导我了。 只是我还不明白,既然我爷爷和陈麻子关系这么好,那为什么老爷子生前从来没跟我提到过他呢? 陈麻子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苦涩地摇摇头, “有很多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这样吧,等你通过我的第三个考验,正式拜入师门后,我再跟你讲一些关于你爷爷年轻时候的事情。” 好吧…… 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听陈麻子这语气,我爷爷生前肯定对家人隐藏了很多秘密。 或许,只有等我能力足够了以后,才能从陈麻子嘴里套出这些秘密吧。? 第54章 如胶似漆 隔天一早,我就被陈麻子扫地出门了。 他说自己要闭关两天,给槐木牌入灵,让我哪儿凉快死哪儿去,别总在他面前现眼,给我气够呛。 我只能骂了句老不死的,悻悻地收拾东西,又回了黄有福的店铺。 虽然自己很不喜欢黄有福这个死奸商,可在黔阳这地方我也没别的去处,住酒店实在太贵了,我舍不得花着冤枉钱,只好厚着脸皮,打算去黄有福家借住两天。 说来也怪,当我重新来到黄有福店铺门口时,发现这老小子居然没在家,店铺大门也关着,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 我只好掏出手机,联系上黄有福,问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连生意也不做了? 黄有福在电话里笑嘻嘻道,“老弟,我也是刚出门不久,邢女士给我打来电话,说要好好感谢我,请我去城门老酒楼吃顿饭,顺便把尾款结清。”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这家伙舍得给铺子关门呢,感情是结账去了。 联想到那天的事,我又迸发出几分好奇,忙道,“邢女士这么痛快答应结清尾款,还罕见地请你吃饭,估计是我的合欢咒应验了吧?” 黄有福笑嘻嘻道,“可不是嘛,你那合欢咒效果确实霸道,昨天下午,邢女士打电话来说,你下完咒不到一天,贺老板就转性了,不仅主动联系她,还大半夜屁颠颠跑来,要和邢女士重修旧好呢。” “这么快?” 黄有福的话让我愣住了,按理说合欢咒虽然可以绑定两个人的姻缘,但这并不是什么强效的术法,凡事总得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 我不免有些担心,忙对黄有福说,“这样吧老黄,你把请客的位置发给我,我也过去看一看。” 黄有福同意了,很快就发来地址。 我立刻拦下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去了城门大酒店。 刚到地方,我就看见黄有福正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大肥脸上笑嘻嘻的,正端着酒杯给邢女士敬酒。 邢女士则满脸堆笑地靠在贺老板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样子别提有多幸福。 再看贺老板,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对邢女士满脸的嫌弃,可这才不到三天,看向邢女士的眼神已经布满了迷恋和温柔。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靠得特别近,显得如胶似漆的,恨不得把身体死死黏在一起。 邢女士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居然一屁股坐在贺老板怀里撒娇,压根就没在意坐在对面的黄有福,搞得他一脸尴尬。 我都看愣了,贺老板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在大庭广众下跟邢女士这么腻歪,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等到上菜时,邢女士做出了更夸张的举动,居然张着嘴,示意贺老板喂自己。 贺老板也不嫌寒碜,剥了一只虾,含在自己嘴里,竟然嘴对嘴冲她亲了过去,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亲吻在一起,搞得邢女士咯咯娇笑,旁边吃饭的人则是纷纷投来异样目光。 我懵了,愣在酒店门口没敢进去,主要是感觉这一幕太诡异了。 回想三天前,邢女士带我们去商场“抓奸”的时候,贺老板对她的态度别提有多恶劣,一口一个“疯女人”,连句场面话都懒得说,就一脸恶心地搂着林娇离开了。 这转变简直跟演戏一样。 别说我,就连跟他们同一桌吃饭的黄有福都觉得膈应,赶紧找借口开溜。 等黄有福到了酒店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我,笑嘻嘻地上前道,“老弟你来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宵夜吧,这两口子实在太腻歪了,我受不了,再坐一会儿,恐怕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把黄有福拉到一边,满脸严肃道,“老黄,你不感觉他俩这关系转变得太诡异了吗?” 黄有福一愣,摸了摸下巴,说好像是有那么点。 我说何止是一点啊,这特么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那天去商场的时候你也看见了,贺老板根本就不拿邢女士当回事,态度这么恶劣,怎么会说转变就转变。 “像贺老板这种成功人士,出门在外肯定会注重形象,怎么会像个小年轻一样,跟邢女士在大庭广众下亲吻?你看,这两人都恨不得脱衣服了,再这么下去没准就要现场直播了……” “握草,还真是!” 黄有福瞪大了眼,陪我一起看向酒宴大厅,自从黄有福借助离开后,贺老板跟邢女士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当众拥吻不说,手上还毛手毛脚地乱摸,惹得好多人都尖叫起来了。 尼玛……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进去问个明白。 黄有福却拽了我一把,让我先别进去,还冲酒店后门方向指了指,说你快看,那是谁? 我一愣,沿着黄有福指向的地方看去,随后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挺个大肚子,气势汹汹地走向了贺老板和邢女士。 是那个“小三”林娇,她怎么来了? 我看得一哆嗦,心里立刻预感到可能会出事。 果不其然,林娇手上拎着一瓶红酒,刚走到饭桌前面,就狠狠朝着如胶似漆的两人脸上泼去,然后一脸悲愤地大骂他们不要脸。 可面对气势汹汹的林娇,邢女士却丝毫没有动怒,反倒坐在贺老板腿上,趾高气扬地说, “林娇,我跟老贺已经重归于好了,你还是识相点自己退出吧,老贺找你是图一时新鲜,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林娇双目喷火,气得满脸通红,“玩玩?我们眼看着就要订婚了,我肚子里还怀了他孩子,你这个贱女人,你根本就是在破坏我家庭!” 林娇越说越气,就要上手去扯邢女士头发。 贺老板却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林娇的胳膊,用力一推。 林娇立刻惊呼着跌坐在地上,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贺老板。 只见贺老板连眼皮都没抬,冷冷说,“娜娜才是我女人,谁敢碰她一根毫毛,我就弄死谁!” 他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手上已经握住了餐刀,一副随时都要冲上来捅人的架势。 林娇凄厉地哭喊,说那我呢,我算什么,我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难道你就不管了? 贺老板面沉如铁,满脸阴鸷地说,“不是娜娜的孩子,我不要,你赶紧把这个贱种打掉,多看他一眼我都恶心。” 林娇傻了,一旁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纷纷呆愣,就连我和黄有福也愣在了酒店门口,没料到贺老板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邢女士则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扬地丢出一张银行卡,“林娇,我劝你还是照做吧,老贺根本离不开我!” 说完,两人再度如胶似漆地搂在一起,从另一条通道走了,留下林娇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则望着两道远去的背影,感到一阵难言的诡异。 这绝对不正常。 第55章 缚鬼咒 都说戏子无情,女表子无义。 可贺老板的转变也太大了,就算他不再喜欢林娇,可林娇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亲骨肉啊,哪有这样的? 我感觉事情不对,急忙要跟随上去。 黄有福却使劲拽了我一把,摇头说,“你跟上去干嘛,事情都结束了,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不都告诉过你了吗?我们这行属于拿钱办事,不能过多介入客户的因果,否则自己也有可能被牵连进去。” 我甩开黄有福的手说,“可问题是现在,客户已经因为我的干预变得不正常,难道这也不管?” 黄有福嘿嘿笑了两声,满脸诡异道,“那是她自找的,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啦,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些什么,不是邢女士自己说,只要能达成心愿,什么条件都能接受吗?” 我琢磨黄有福这话,感到更加诡异,立刻变脸,把人推到墙角,质问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黄有福耸了耸肩,又恢复那种不耐烦的神色,“哎呀老弟,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尾款都结清了,还要揪着客户的私事不放,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管闲事的!” 黄有福生拉硬拽,强行把我带离了酒店,脸色生硬地警告我,还告诫我说,不该管的闲事千万别管! 我还是不太放心,即便回了黄有福的店铺,依旧在心里暗暗琢磨这事。 等到第二天,我实在坐不住了,于是瞒着黄有福拦了辆出租车,一溜烟跑到邢女士小区外面。 操蛋的是这种高档小区,我没有物业卡根本进不去,刚要进门就被门卫室的保安拦下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放行。 邢女士小区的安保措施很严密,围墙内外布满摄像头,24小时不间断监控,我根本没办法翻墙进去,实在没辙了,只好到小区对面的便利店门口守着。 从上午一直守到傍晚,就在我无聊打算放弃的时候,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晃悠悠地从小区里面走出来。 是贺老板! 我满心欢喜,赶紧跟了上去。 贺老板下楼是为了买东西,离开小区后便径直去了便利店。 我匆匆跟上,趁他结账的时候,在背后轻轻拍向他肩膀,“贺老板,真巧啊!” “啊……” 贺老板没料到身后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将刚买来的东西洒落一地。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我赶紧道歉,同时蹲下身替他把东西捡起来,却发现盒子里装的都是些男性保健药,主要是关于那方面的助兴剂,还有一大把tt。 握草,居然一次性买这么多? 我暗暗惊讶,匆忙把东西捡起来,等到抬头的时候我变得震惊了。 如今的他两眼凹陷,脸色发黄,连发质也变得枯黄憔悴,活脱脱一副病痨鬼的面相! 我还在震惊,贺老板已经接东西,很狐疑地看着我,“你是谁呀,咱们认识?” 我笑了笑,摇头说认错人了,接着又转移话题,指着他眼窝浮现的黑眼圈,“老哥,你这脸色够憔悴的啊!” “是吗?”贺老板一愣,抓了抓后脑勺,又自顾自地嘀咕了两句, “这几天除了吃饭就没下过床,确实该好好补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顾老板凹陷下去的眼窝,心说他不会一天到晚都在和邢女士干那事吧? 这太疯狂了,但我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张了张嘴,尬笑着提醒他要小心身体,当心用力过猛。 “关你什么事?” 贺老板却显得很不耐烦,看了我一眼,拎着大包小包的保健药走了。 边走还边打电话,淫笑着说,“宝贝,等等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我愣在原地,看向他走路时那副疲软无力、好像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内心无比震惊。 都虚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消停会儿。 事情是越来越反常了,晚上我回了黄有福店铺,主动说起这事,黄有福忍不住哈哈笑,说小别胜新欢,人家两口子享受闺房之乐,这事轮得到你管? 我摩挲下巴道,“老黄,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也是个男人,哪怕面对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让你一天24小时加班耕耘,除了吃饭连床都下不了,你能坚持几天?” 黄有福不笑了,仍旧摇头,提醒我别管闲事。 在他铺子里待了两天,我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打车回了小义庄。 再次见面的时候,陈麻子已经制作好了槐木牌,并给槐木牌入了灵。 他把刚弄好的槐木牌交给我,叮嘱道,“小女孩的阴灵已经被我收进了槐木牌,只要一直待在槐木牌内,就不用担心受到阴风洗涤,也能最大限度地滋养她的命魂。” 我接过槐木牌,对陈麻子道了声谢。 陈麻子鼓着眼球说,“谢什么谢,要不是看这小女孩长得乖巧,我才懒得帮你打造槐木牌,你记住了,回去之后赶紧弄个神龛,将槐木牌供养起来,每天一炷香,让她享受足够的人间香火。” 随后陈麻子又传授了我一套缚鬼咒,指着槐木牌说道,“以后你就用我教你的这套咒语来跟她沟通,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将她唤来唤去,等什么时候替她完全补齐了命魂,才能随意进出槐木牌。” “嗯,知道了。” 我连连点头,表示全都记下。 然后陈麻子就又开始赶人了,打了个哈欠,说自己为了替槐木牌入灵,已经连着两天没有睡觉,让我赶紧滚出小义庄,不要再耽误他休息。 我笑嘻嘻地离开,既然事情已经搞定,我也懒得再回黄有福那里,直接在网上订好车票,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宁德市。 耽误这几天,阴阳当铺里已经积了一层灰,我顾不上打扫,第一时间买来一个神龛,用红绳绑住槐木牌,将它吊在了神龛上面,点上香烛供奉。 等到一炷香烧完后,我便关上了当铺大门,将双手合十,默默诵念起了陈麻子传我的缚鬼咒。 随着咒语的诵念,槐木牌表面的符纹也开始交替闪烁,紧接着便弥漫出一缕白烟。 浓雾中,小女孩胖嘟嘟的身影若隐若现,仍旧咬着小手指,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对她眨眼微笑,问小女孩现在是否感觉好些了? 她用力点头,朝我挤出一副笑脸,婴儿肥的脸上露出清甜的笑容,配上圆圆的西瓜头,简直乖巧得犹如一只洋娃娃。 可惜小女孩命魂残缺,仍旧是那副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样子,并不能跟我进行沟通,对于我的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逼急了就瞪大眼睛,哇哇地哭着。 她想不起生前的事,我也不好逼她,只能叹气道,“行,你先在我家住下吧,等我找到机会,再慢慢处理你的问题。”? 第56章 巧遇 处理完小女孩的事,我总算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些天一直在外面奔波,可算是把我累坏了,难得享受平静,便成天把自己关在当铺里,除了睡觉就是研究爷爷留下的古书。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左右,我接到一个老家打来的电话。 望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周瑞的名字,我有些迟疑,但还是接听了。 刚拿起电话,耳边就传来周瑞的询问声,“秦风,你最近去哪儿了啊,怎么没留在清平县?” 我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周瑞摇头,说没啥事,就是抽空想跟我聊会儿天。 我哦了一声,正要询问他老家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周瑞却率先开口说,“你现在搬去哪里了,不如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吧。” 我一愣,问他找我干嘛?周瑞在手机那头讪讪一笑,说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他家就彻底衰落了,尤其是周瑞老爸的死,给了这个家十分沉重的打击。 “我老爸一死,建材生意就经营不下去了,老妈身体也不好,已经搬回了娘家调理,哥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光杆司令,正愁下一步要干什么呢。” 我笑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家虽然走了下坡路,可底子还在啊,周叔给你留了这么多遗产,应该够你小子挥霍了吧?” 周瑞说,“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我想过了,不如去宁德市投奔你算了,你不是正在和那位黄老板合作,一起做驱邪生意吗?我感觉这一行利润空间蛮大的,比较有前途……” 不等周瑞把话说完,我就急忙苦笑着拒绝,说你可千万别。 我入这行是因为没有选择,逼不得已,只能成天和这些阴灵鬼物打交道,周瑞一个普通人,实在没必要卷到这些浑水里来。 见我一个劲推托,周瑞有些不高兴,埋怨我不讲义气,是不是怕他会拖我后腿? “其实这段时间我呆在家里没事,已经认真琢磨过了,反正投资哪行都是亏,还不如赌把大的,投资你的驱邪生意呢,你也知道我气运很低,干正常行业基本没什么出路,不过跟你一起搞这种邪门生意,没准还能转一转运。” 我苦笑说,“这一行的门槛很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周瑞立马说,“你可别小看我,这几天我闲得没事,买了很多风水方面的书拿回家自己研究,已经学会不少了,什么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分金断穴,九浅一深……” 我忙说等等,你丫看的什么书,九浅一深不属于风水学的内容吧? 他讪笑,说自己买的是金瓶梅的合订本…… 我满头黑线,说还是算了,这行很危险的,不适合你加入。 周瑞顿时急了,非嚷嚷着要过来看一看,我实在没辙,只能勉为其难道,“行,你非要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一个人守着阴阳铺子也无聊。” 我把阴阳当铺的地址发给了周瑞,让他有空就过来玩几天。随后走出当铺,去了附近的一家综合市场,打算买点香烛祭品之类的东西,继续用来供奉那块槐木牌。 进了综合市场,我直奔香烛铺,正要挑选香烛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声, “秦风,你怎么也跑到宁德市了?”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身后的女人,大为惊讶,“叶琳,你来这里干嘛?”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搬来宁德市守着阴阳铺子,居然还能遇上自己这位老同学。 叶琳对我眨了眨眼,笑着说,“我来投奔亲戚啊,我舅舅也住在宁德市。” 我哦了一声,将刚买的香烛贡品塞进口袋,对她笑道,“看来咱们还真有缘分,你这次来宁德市,打算待上多久啊?” 叶琳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准,“这次来宁德,主要还是为了找工作,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会一直住在这里。” 我笑道,“以你的学历和文凭,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哪家公司能聘用你,完全是这家公司的福分。” “你嘴真甜!” 叶琳被我夸得不好意思,小脸绯红,瞪了我一眼,又指着我身后的香烛店说,“正好你也在,快帮我选点祭拜亲人的东西吧。” “你亲人出事了?” 我怔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叶琳。 叶琳原本还在笑,听了我的话,又立刻把脸垂下去,脸上浮现出一些愁容,“是啊,我买这些香烛,是为了祭拜我表妹……” “啥情况啊?” 我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叶琳的岁数跟我差不多大,今年也就二十二岁,她表妹的年纪自然更小了,怎么会死得这么年轻? 叶琳看了我一眼,又低头说,“我表妹出事的时候还不到六岁呢,是因为一次意外死的,死后连尸体也不见了,如果她还在的话,今天刚好满六岁,所以我才特意买些香烛祭拜她。” 不到六岁就夭折了,还真够可怜的。 我隐隐感觉事情不对,也跟着叹了口气,甩甩头,“那你表妹的父母肯定很伤心吧?” “可不是嘛。” 叶琳眼眶微红,说自从表妹出事后,她舅舅也一病不起,原本好好的家一下就衰败了,实在很可怜。 我是说呀,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却因为意外离世,换了谁都会饱受打击,劝你舅舅想开点吧,趁年轻还能再要一个,没准有了第二个小孩,他的身体就能好起来了。 叶琳摇头,“我舅舅生病不是因为失去了女儿,他的病情很奇怪,去了很多医院都检查不出病根,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啊? 叶琳的话说得我心里一愣,出于职业敏感,我立刻反问道,“你舅舅得了什么病,连大医院都没办法?” 叶琳看了我一眼,忽然说,“待会儿我就要去医院探望病人,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也可以陪我一起去。” 我一看天色还早,便痛快答应道,“行,反正回了铺子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跟你去医院见识见识,看你舅舅究竟得了什么病,连医生都化验不出来。” 前往医院的路上,叶琳跟我聊起了她舅舅的病情。 可随着叶琳的讲述,我越听越觉得奇怪,渐渐意识到这里边的事情可能不会简单。? 第57章 邪门咒术 叶琳的舅舅名叫黄志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工头,之前靠着包工地、从事房地产项目赚了不少钱,事业上顺风顺水,家庭也很美满。 可这一切,都因为半年前的一场意外发生了改变。 叶琳告诉我,半年前,他舅舅承包了一个工地,是个很有赚头的大项目,可在进行拆迁工作的时候,却遭遇了很大的阻挠。 起因是工地范围内存在很多老式的建筑,住在里面的大多数都是些老人,他们不愿意拆迁,即便黄志勇把赔偿款提高到了天价,可那几户人还是不肯在拆迁合同上签字。 眼看工期临近,如果再搞不定拆迁的事,就要耽误自己的工程进度,黄志勇便想了一个狠招,趁几个老人不在家的时候,找来几辆挖机,对那些老房子进行了强拆。 等到这些老人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成为了一堆破烂的砖瓦,不得已,只能在拆迁合同书上签了字。 听到这儿,我立刻打断了叶琳,“你舅舅干的事可真不地道,哪有强制拆迁居民住所的,这么做太缺德了。” 叶琳苦笑,说是啊,可能就因为我舅舅强拆了那些房子,做的事情太缺德,所以才会遭到报应吧。 就在强拆事件发生不久,叶琳舅舅家就迎来了几件怪事,先是大半夜的,家里居然爬进来好多蛇,差一点就咬伤了一家人。 再有就是黄志勇开车去工地的时候,忽然遇上头顶上掉下来几块广告牌,把他的汽车砸得稀烂,好几次都差点出了车祸。 一开始黄志勇还没多想,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谁知道随着时间推移,身边发生的事情却越来越怪。 他的施工队在赶工期间,有好几个员工从木架上掉下来,幸运点的被摔断了腿,运气差的直接被倒下的木架砸成了重度残疾。 为这事,黄志勇没少花钱赔偿,正急得焦头烂额时,又发生了更可怕的事。 他女儿黄妮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居然遭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拐卖,失踪了24小时。 女儿可是黄志勇的心头肉,得知她失踪后,黄志远顿时急疯了,急忙报警,拜托警局朋友四处调查,结果隔天就传来噩耗,得知有人在距离工地不远的地方,发现一具被溺死的小孩尸首。 当黄志勇匆匆赶到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直接让他陷入了崩溃。 只见女儿被人用红绳捆绑四肢,身后还系着一块大石头,直接沉进了人工湖的湖底。 尸体被打捞上岸的时候早就没气了,黄志勇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事情不对味,赶紧对叶琳说,“这么说,你表妹是死于谋杀?” “是啊!” 叶琳一脸憔悴,垂下了微红的眼眶,“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连一个五岁的小孩都不放过,实在太可恶了!” 我赶紧追问,说那后来呢? 叶琳语气酸涩道,“我舅舅因为太伤心,当场就气晕过去了,本以为只要住院几天,打个点滴就能缓过来,可谁知道自从他醒来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还生了一种‘大肚子’的怪病。” 这种病的具体表现是浑身浮肿,尤其是肚子肿得老高,肠道淤结,无法排便,导致体内的毒素得不到排解,浑身也开始长溃疡,生疮发臭,只不过短短两个月,就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了。 “还有个事,就在我舅舅住院期间,表妹被放在殡仪馆的尸体也无故失踪了,警察展开了全城搜捕,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发现尸体的去向,渐渐的就变成了一桩悬案。” 叶琳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早就布满了愁容,双眼低垂,红着眼眶默默擦拭泪水。 我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忙说道,“先别哭了,赶紧带路吧,让我瞧瞧你舅舅的情况再说。” 叶琳一脸神伤,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点点头,带我走向了宁德市的人民医院。 她舅舅住院的地方在医院三楼,刚跨进走廊,我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鼻头痒痒的,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叶琳脚步不停,又带我走向走廊尽头,一个单独的房间,朝房间大门指了指,随后略显为难道, “我舅舅的病情很严重,浑身溃烂,肿得不成样子,其他病人都不敢跟他住同一个病房,你……” “没事,我也就看一眼。” 我随口笑笑,示意叶琳替我推开病房。 大门打开,一股熏臭腐烂的气味随之传来,熏得我眉头紧皱,叶琳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尖,往后退一步,对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她舅舅的模样挺吓人,万一吓到我就不好了。 “没事的。” 我让叶琳留在病房门外,独自跨进病房。 在病房中间的一张床上,我看见了叶琳的舅舅,黄志勇,一个病入膏肓,面如金箔的中年男人。 从面相上看,黄志勇的年纪不算大,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普通,模样没什么稀奇。 真正引发我关注的,还是他那张憔悴蜡黄,深深凹下去的脸,肤色黄如金箔,眉心黑气惨淡,虽然人处在昏迷状态,嘴里却不间隔地呻.吟,而且牙齿一直在打战,发出“咯咯咯”地响声。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格外熏臭的味道,让人难以接近,我强忍恶心,缓步来到病床前,轻轻揭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单,定睛一看,顿时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叶琳描述得一点不夸张,黄志勇不仅小腹肿胀,几乎浑身都鼓起了一个个的硬疙瘩,好像皮层下被塞进去了一个鸡蛋,撑得皮囊高鼓,隐约可以看见在皮层下蠕动的青筋。 尤其是他的肚子,更是腹大如鼓,小腹下面隐隐出现了一些分叉的青色线条,宛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盘踞在肚脐眼下三寸的地方,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恶臭气息。 更诡异的事,当我强忍恶心,轻轻翻开黄志勇眼皮的时候,更是在他眼仁中间,捕捉到了一股明显的青黑线条,两个眼珠也泛白,闪烁着一些玻璃状的晶体色。 这哪是生了怪病,分明是被人下了一种歹毒的邪咒啊! 我瞬间就看出了名堂,长吸一口冷气,急忙将被单盖回去,然后一脸凝重地走出病房。 叶琳正守在门外等我,见我脸色这么难看,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我就说嘛,我舅舅病得这么厉害,一般人肯定会感觉害怕……” 我打断她,一脸严肃道,“你舅舅没有得病,而是中了一种十分邪门的咒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58章 赶路 “什么,邪咒?” 叶琳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小脸惨白,打了个哆嗦,猛地把身体靠向墙壁。 她张开小嘴,怔怔地看了我许久,艰难地挤出笑,“秦风,别开我玩笑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我摇头,一脸严肃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开玩笑。 虽然我是刚入行,眼力浅薄,并不能看出她舅舅究竟中了哪种邪术,但却可以从他眼球中散发出的诡异黑气,判断出这一定是某种极其厉害和歹毒的咒术。 “一般被人下咒的人,眼睛都会出现一些异样,因为双眼是人的恶魄所在,能够最直观地反映身体出现了哪些问题。” 我十分严肃地分析道,“你舅舅的眼仁泛白,里面呈现出一股青黑之色,甚至出现了很明显的晶体化现象,这说明给你舅舅下咒的人手段一定很高明,而且这种咒术的歹毒程度也极其的不一般。” 叶琳被我吓住了,愣在原地,吃惊地看了我很久。 良久后她才垂头说,“你怎么能看出这些啊?” 我深吸一口气说,“因为我原本就是干这个的,还记得上个月底,我因为周瑞家的事情,找你借内衣吗?当时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 叶琳瞬间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扑过来,死死抓着我的肩膀说,“秦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舅舅还有没有救?” “很麻烦,至少我没有能力救他,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我一脸踟蹰,移开了视线道,“我入这行没多久,还没学会太多本事,像你舅舅这种情况,必须找到真正高明的法师,才有可能化解。” 叶琳赶紧说,“那你应该认识高明的法师吧,能不能替我联系一下?” “这个嘛……” 我顿时又犯了难,看向叶琳那张吓得六神无主的俏脸,心中一动,“你舅舅的家人呢,这种事必须先征得他家人的同意,另外,邀请法师驱邪的价钱也不低,你先联系下他的家人,等商量好之后再回复我好了。” “嗯,你先别走了,我这就联系!” 叶琳已经吓得失去了方寸,一边擦冷汗,一边哭着给黄志勇家人打电话。 趁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又摸进了病房,取出手机,将黄志勇的情况录制下来,并拍摄了一些特写照片,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一会儿,叶琳匆匆走进病房,拉着我的手说, “我已经给舅妈打过电话了,她待会儿就来,麻烦你陪我去医院楼下等会儿好不好?” 叶琳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顿时也升起了我的保护欲,点头说,“没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随后我陪她下了楼,来到医院大厅外面等待。 半小时后,我见到了黄志勇的家人。 一个三十多岁,愁容满面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皮夹克、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尖嘴猴腮的,好像是黄志勇的小舅子。 黄太太上来就问道,“小琳,你在电话里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舅舅真的是被人下了咒?” 叶琳急忙点头,说舅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一下秦风,他是驱邪的法师,一下就看出了我舅舅的问题。 黄太太立刻把目光转向我,一脸迟疑道,“秦……大师,叶琳说的是真的?” 我很严肃地看着她,点点头,“是真的,你老公的情况很严重,必须抓紧时间处理了,如果拖得太久,很可能会……” “得了吧!” 我话还没说完,黄志勇的小舅子就在一旁说,“姐,你别信他,这是封建迷信,你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连毛都长齐,他的话怎么信得过?” 黄太太赶紧制止他,“你别打岔,听听秦大师怎么说。” 我立刻把自己看出的问题详细说明,又补充了一句道,“你们家的事情很明显,应该是黄志勇为了赶工期,强拆了那批老房子,从而遭到了某些人的报复,包括你女儿不幸遇难,也在对方的报复中。” 听了我的话,黄太太脸色更憔悴了,哭哭啼啼地擦眼泪,低头说,“我早就跟老黄讲过,让他做事情别这么冲动,现在可好,不仅害了女儿,连他自己也变成这样子……” 黄志勇的小舅子马上过来安慰,“姐,你先别哭,事情到底怎么样还说不定呢?警察不是一直在调查吗,总会有结果的。” 我摇头道,“等警察调查出来的时候,恐怕黄志勇也早就无药可治了,他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最多还有半个月,那种邪咒就会彻底发作。” “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我们家的事哪轮得到你插嘴!”他小舅子斜我一眼,面相挺凶的,看那模样仿佛要打人。 黄太太赶紧说,“小健,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秦大师说的没错,我这段时间护理老黄的时候,就明显感觉他身上有问题,那些肿块根本就……秦大师,请你救救我老公吧,只要能把人救回来,我们花多少钱都可以。” 我摇头说,“这不是钱的问题,给黄志勇下咒的人很厉害,我没有信心能对付,只能是另外找人帮忙了,这样吧,你们先别急,我这就去一趟黔阳县,找人帮忙看一看。” 看在叶琳的份上,我打算接下这单生意,虽然明知道难度很大,还有可能发生危险,可回想当年和叶琳同桌三年的情分,还是硬着头皮打算管一管。 叶琳立马说,“好,我陪你一起去黔阳吧,现在时间不早了,根本买不到去黔阳的车票,干脆我开着舅舅的车,跟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 我迟疑了一下,感觉叶琳是个女孩,让她接触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太好。 叶琳却坚持道,“出事的人是我亲舅舅,我怎么可以不管。” 行吧。 我只好答应下来,陪同叶琳上了她舅妈开来的那辆车。 没发现叶琳的车技居然挺好的,载着我在城市中飞快疾驰,没多久就上了高速。 我见她一脸急躁,为了尽快赶到黔阳,恨不得把油门都踩进油箱,赶紧劝说道,“你别急啊,事情不在这一时半会儿,车开快了可能有危险。” 叶琳这才松了油门,“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担心我舅舅了。” “没事,谁家亲人出了事都会着急的。” 为了缓和叶琳的情绪,我故意跟她聊起了一些生活方面的话题,“你车开得不错,什么时候拿的驾照啊?” 叶琳勉强笑笑,说大学期间考的驾照,都好几年驾龄了。 我哦了一声,又随口说,“重点大学的生活肯定很精彩吧?不像我,只上了个三流大专,到哪儿找工作都碰壁。” 经过我的安慰,叶琳已经稳住了情绪,很快又笑着摇头,说怎么会呢,各有各的好嘛,对了,这几年你除了念书还干什么,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第59章 惊人巧合 谈恋爱? 叶琳冷不丁抛出这种问题,顿时让我愣了好一会儿。 我苦笑道,“我条件不好,没学历没长相,又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哪有这么好心的女孩会看上我?” 叶琳却不认同我的话,眨了眨狭长的眼睫毛,“看你,说的什么话,其实你也没这么差啦,这次要不是多亏你,我舅舅可能就真的惨了。” 我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望着叶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驱车两个多小时,我们成功抵达了黔阳。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这里跑上跑下,对黔阳县的路况很熟悉,刚下高速路口,就提出要跟叶琳换座位, “剩下的路还是换我来开吧,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天黑了道也不好走。” 叶琳点头同意了,换成我来开车。 我并没有把她带到黄有福的铺子里,主要是这死胖子每次要价都老贵,跟他打交道很容易把底裤赔掉。 我直接选了一条岔路,奔着小义庄方向行驶,道路越来越偏,乡村道路上入夜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叶琳果然不适应这种环境,很不安地坐在副驾驶上,主动朝我这边靠了靠, “秦风,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感觉越走越偏了?” 我笑笑,让她不要担心,接下来自己会介绍一位真正的大师给她认识, “一般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挺怪的,这个陈麻子性格很孤僻,不喜欢和太多人交流,所以住的位置也很偏远,为人倒是不错,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出于对我的信任,叶琳没有再提出质疑,很快就陪我来到了小义庄附近的集市上。 这时候天早就黑透了,小镇上大部分居民都已经休息,路上黑漆漆的,我把汽车停靠在乡镇公路上,指向通往小义庄的农村小道, “走吧,后面那条路比较窄,你这车太宽了,开不进去。” 叶琳狐疑地打量四周,小心翼翼地跟随我的脚步,边走边紧张兮兮地问道,“这地方看起来好荒凉,法师真的住里面?” 我笑笑说是啊,前面不远就到了。 步行几分钟后,我们抵达了小义庄门口,我立刻跑去敲门,可门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回应。 我一脸纳闷,对着大门嘀咕道,“不会这么巧吧,难道陈麻子又出了远门,可这次他没提前告诉我啊。” 叶琳小声说,“会不会是天色太晚,人已经睡死了?” 我摇头说不会,陈麻子虽然年纪大点,可耳朵特别灵,如果真在家的话,不可能听不到我的敲门声。 叶琳苦着脸说,“那怎么办呀,请不到法师,我舅舅岂不是……” “别慌,实在不行我们回车上靠一会,等天亮后再来试试。” 我建议让叶琳先回车上守着,她同意了,又随我原路返回了小镇。 上车后,我直接把空调打开,靠在座垫上决定小睡一会儿,叶琳担心她舅舅的情况,一直睡不着,便独自靠着玩手机打发时间。 我跟她说,“要不你还是靠一会儿吧,跑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她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睡不着,每次只要一想起舅舅家的事,心情都会很烦。” 我叹口气,刚要安慰她两句,余光却瞥见了叶琳抓在手上的手机屏幕,愣神道,“你在看什么?” “这个呀,是我表妹生前的照片。” 叶琳冲我晃了晃手机屏幕,神色哀伤道,“以前她每次过生日,我都会跟她一起拍照留念,现在她没了,我偶尔会翻翻以前的照片。” 我没有在意叶琳的表情,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嘴角不自觉地跳动起来,“能不能……把手机借我也瞧一瞧。” “好啊,我表妹挺可爱的对吧?” 叶琳点点头,随手将手机递过来,我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瞪大眼,朝着手机屏幕上的女孩看去,顿时好像挨雷劈了似的,脑门子一嗡,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被我收留的小女孩阴灵吗?! 我太激动了,死死握着手机,恨不得把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 照片上的女孩肥嘟嘟的,拥有一张精致得宛如陶瓷娃娃般的小脸,对着手机镜头摆出各种鬼脸姿势,看着是那么单纯可爱。 反观我则是满脸大汗,连眼珠子都看的凸了出来。 “你怎么了?”叶琳注意到了我的反常,很好奇地伸手来摸我额头。 我打了个激灵,一脸激动地对她吼道,“你舅舅的女儿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呀?” 叶琳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急忙把手缩回去,脸上浮现出一抹迷茫。 “咳、没……没什么。”我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咳嗽一声,又垂下头,继续一脸惊骇地看向小女孩生前的照片。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打死我都没想到,自己正愁找不出小女孩的死因呢,不料她亲人居然就坐在我旁边。 叶琳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秦风,我怎么你怪怪的,我表妹的照片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么小的女孩,居然被人活活溺死在水里,遭遇实在太悲惨了。” 放下手机,我依旧心潮难平,简单应付了两句,便借口跳下车抽烟。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要不要将自己收养小女孩的魂魄的事情告诉叶琳。 假如叶琳知道了,自己表妹的魂魄一直被我收养着,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我坐在路边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要把话挑明,小女孩的命魂这么虚弱,现在也不适合将她放出来,还是再等等吧。 调整好情绪,我再次上车,靠在驾驶座位上将就了一晚。 隔天一早,天色刚刚亮起来的时候,我便立刻带着叶琳出发,又一次来到了小义庄门口。 敲了半天门,里边依旧无人应答,看来陈麻子是真的不在。 我一脸沮丧,正准备要带叶琳离开的时候,回头却看见自己要找的陈麻子,正拎着一个蛇皮口袋从后山方向下来,袋子里面装的鼓鼓的,好像有什么在蠕动,还散发着一股很浓郁的腥臭味。 我急忙上前抱怨道,“爷,你昨晚干嘛去了,害我在外面蹲你一宿!” “你怎么又来找我?” 陈麻子也是一脸意外,好像赶苍蝇似的冲我挥挥手,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我进山捉蛇去了,你小子是不是又碰上什么麻烦事了?”? 第60章 肿蛊 我嘿嘿一笑,说爷,您可真是料事如神,一猜就准,我的确遇上点麻烦事,要找你帮忙。 陈麻子满头黑线,摇头苦笑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秦家的,早知道收个徒弟这么麻烦,当初我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他话说一半,又瞥见躲在我身后的叶琳,顿时愣了一下,瞪着一双古怪的眼仁,在叶琳身上来回扫视了几眼,又怪笑着说, “这丫头倒是蛮水灵的,你朋友?” “是啊,我高中同桌,也是我这次业务的客户。” 我挠挠头,感觉陈麻子看向叶琳的表情怪怪的,从上到下认真地审视了好几眼,脸上还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跟当初打量那个死婴胎似的,立即哆嗦了一下,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人家,一把年纪了,知不知羞?” “兔崽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麻子一脸不高兴,回过头瞪我一眼,又自顾自地取出钥匙打开门。 进了院子,他把肩上的蛇皮口袋摔向墙角,又取出一把黑色的小刀,挑开口袋上面的线,接着便露出好几条一米多长的毒蛇,在口袋中奋力地挣扎、挪动着细长的蛇身,还发出那种“嘶嘶”的声音,别提有多恶心了。 “啊……好多蛇呀!” 叶琳一直跟在我身边,一下见到这么多毒蛇,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直接跳到我背上。 我赶紧用身体挡着她,安慰道,“别怕,只是几条毒蛇而已,别被它咬到就行了。” 接着我又看向陈麻子,哭笑不得道,“爷,你能不能先把蛇收起来,叶琳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吓到人家了怎么办?” “这是我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发号施令了?” 陈麻子一脸不在乎,伸手揪住一条毒蛇,将手腕一番,径直摔在地上。 毒蛇吃痛,立刻用尾巴缠住他手臂,同时拱起了三角形的蛇头,想用毒牙咬他,陈麻子却满不在乎,一把揪住它七寸,使劲一握,毒蛇立刻瘫软在他手上。 然后陈麻子不紧不慢地抓起匕首,沿着毒蛇腹部下刀,手腕轻轻一挑,刀尖上已经多出了一枚蛇胆。 他把蛇胆塞进旁边的药酒瓶子里,重复刚才的操作,边取蛇胆,边咂摸着嘴说,“这蛇胆可是好东西啊,越毒的蛇,蛇胆的药用价值就越大……诶,我差点忘了,你刚才说找我啥事?” 我哭笑不得,看着那些被取了蛇胆的毒蛇,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满地乱爬,一脸恶心道, “是这样的,叶琳亲戚家出了点情况,我昨天去看过了,发现她舅舅应该是被人下了一种很歹毒的邪咒,挺麻烦的,所以想请您老出一次手。” 陈麻子怪笑两声,哼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只要来找我,一准没好事,你自己同学家出了事,与我何干,我凭啥帮你呀?” 我苦着脸走上去,小声说,“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反正牛皮我是吹出去了,要是事情搞不定的话,我就说自己是你徒弟,你看着办好了。” “你个兔崽子,谁让你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了?” 陈麻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神怪吓人的,一副恨不得把匕首捅进我菊花的样子。 我索性光棍到底,说我不是你的记名弟子吗?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可你都答应让我继承阴阳当铺了,我要是出了丑,道上的人都会骂你陈麻子不会教徒弟,到时候丢人丢到阴曹地府,恐怕阎王爷都能笑掉大牙。 他脸色黑得跟涂抹了墨汁似的,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赶紧将昨天看到的情况讲出来,随便掏出手机,把录得视频和照片都给他看了。 陈麻子表情异常低沉,翻来覆去地研究那几张照片,似乎联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抽着冷气道, “这可是肿蛊啊,你小子还真能闯祸,既然接了这么麻烦的业务!” 听到这话,我立刻感觉有门,于是看向陈麻子,问他什么是肿蛊? 陈麻子倒抽冷气,说这是广西壮族的一种特有手法,属于苗疆三十六侗中的一种神秘邪术,向来秘而不宣,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懂得怎么释放。 所谓肿蛊,顾名思义,中蛊者会腹大如鼓,肚鸣、大便秘结,严重者会一耳常塞,时常伴有幻觉,好似被厉鬼缠身,饱受折磨。 “肿蛊不同于其他邪术,是苗疆虫蛊的一个分支,邪就邪门在中了蛊的人并不会立刻发作身亡,而是困而不死,起码要承受三个月的折磨,才会因为身体和内脏虚脱而毙命,是一种十分阴毒的法门!” 陈麻子一边说,一边叹气摇头,说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还能看见这种肿蛊重出江湖。 叶琳本来是趴在门外偷听,一听到这话,立刻紧张兮兮地跑进来,对陈麻子说道, “大爷,您说的太准了,几乎跟我舅舅的情况一字不差,你这么了解这种肿蛊,肯定知道怎么救治我舅舅对不对?” “嘿嘿,知道一点,但也不算太详细。” 陈麻子一脸怪笑,又开始摇头晃脑,我赶紧说道,“既然你认识这种蛊咒,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出发去给人解咒吧!” 说完我就去拉陈麻子的胳膊,谁知陈麻子却把手一抽,冷着脸说,“不成!” “为毛啊?” 我急了,跺脚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蛊咒已经发作两个多月了,看他的样子,顶多还剩不到半个月寿命,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老不是也劝我要行善积德,给自己积攒福报吗,怎么这会却…… “臭小子,你懂个屁!” 陈麻子凶巴巴地看我,表情阴恻恻道,“会下肿蛊的人,一定是苗疆三十六侗的嫡系传人之一,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跟这些人作对?” 陈麻子又叹气说,“我理解你想救人出风头,可无论做什么事,总得量力而行,苗疆三十六峒,个个都身怀绝技,你今天得罪了他们的人,将来肯定会遭报复,那鬼地方连我都不敢招惹,你有几条命啊?” 我沉默了。 陈麻子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此刻的我还不知道苗疆到底有多恐怖,可小时候看过那么多限制级的恐怖电影,也知道苗疆的邪门法咒特别灵验,而且几乎是无解的。 一想到要跟这么邪门的蛊师打交道,我这小腿肚子就不争气地打颤。 可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道,“爷,这事咱们恐怕非管不可。”? 第61章 离奇死法 “为啥?”陈麻子半眯着眼睛,一脸纳闷地看我。 我摇摇头,示意叶琳先离开小义庄,等她走出院子后,才把脸凑到陈麻子耳边,很小声地说道, “之前,你不是要我调查那个小女孩阴灵的背景吗?我现在查出来了,她正好是黄志勇的女儿……” “啥?” 陈麻子一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露出跟我一样夸张的表情。 我苦笑不已,说事情就有这么凑巧,我也是昨晚才通过叶琳手机上的照片发现的。 陈麻子不说话了,抽动了几下嘴唇,低头沉默。 我又说,“爷,我知道你年纪大了,只想过几天太平日子,不愿意招惹外面的麻烦,可这不是碰巧赶上了吗,小妮(小女孩的乳名叫黄妮)这么可爱,你自己都说了,不忍心看她魂飞魄散,不如就帮我这一次,也算给自己结个善缘就好了。” 陈麻子还是不说话,但眼神已经闪烁了起来。 我一做二不休,索性咬牙道,“你要还不同意,那我只能把槐木牌丢到外面去,任凭她自生自灭,直到魂飞魄散了。” “小子敢!” 陈麻子终于绷不住了,抽动脸上的肌肉,恶狠狠地说,“那小女孩也不容易,能帮就帮吧!” 我笑了,早知道陈麻子外冷内热,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果然被我说动了。 他看穿了我的想法,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别得意,要化解肿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样吧,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先替我找几样做法的材料。” 说完陈麻子就进了书房,替我列了一个清单,上面写着做法必须准备的阴料,什么老猫骨灰、女人经血之类东西,看得我是瞠目结舌。 我苦着脸说,“爷,难为我了这不是,这东西我上哪儿给你凑啊?” “你凑不到,不是还有黄有福吗?那死奸商最近跟你打得火热,你就不会去找他想想办法?” 陈麻子哼了一声,说化解肿蛊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我凑齐了这些材料,也只能保证暂时压制黄志勇的蛊毒,如果要彻底化解肿蛊,还必须要设法找到这个下蛊的人才行。 我一脸惊讶,说肿蛊这么霸道,连你都解不了? “隔行如隔山,你小子懂不懂?” 陈麻子揪着我的耳朵,冷冷道,“巫蛊之术发源自上古时期,早在东汉年间就很盛行了,之所以能够延续千年,自然有它独到的配方。” 陈麻子所学的灵媒咒术,则是源自上古时期黎巫传承,说起来和蛊术倒也算近亲,只是两个分支各自传承了千年,早就成为两个独立的系统。 “不同的法门,存在很大的差异,并不是你修为比对方高,就一定能化解对方的蛊咒,凡事必须用对方法,如果不顾苦主的死活,胡乱救治,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 经过陈麻子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我才了解到原来化解咒术这么麻烦。 也难怪他会拒绝我。 我只好点头,说行吧,那有劳你等等,我先去黄有福商量一下。 离开小义庄,叶琳立刻走上来,询问我事情办成了没有? 我苦笑道,“陈麻子倒是答应了帮忙,只是动手前必须替他找一些比较罕见的阴料,我还得去另一个朋友家试试运气。” 叶琳满脸担忧,说那必须快一点了,我怕舅舅支撑不了太久。 我们火速上车,原地掉头,又朝着黄有福店铺的方向驶去。 途中,叶琳见我这么不情愿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秦风,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是不是嫌我的事情太麻烦了?” 我赶紧摇头,说不是,只是接下来要找的人是个死奸商,这孙子一旦了解了情况,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叶琳舒了口气,说放心好啦,我舅舅家条件不错,既然是卖命的钱,贵一点也无所谓。 半小时后,我把汽车停靠在了黄有福的店铺门口,又带上陈麻子列好的清单,不情不愿地走进店铺大门。 本以为黄有福会跟平时一样,坐在椅子上摆弄那些假冒伪劣的小物件,谁知等我跨进店铺后,却看见了两个警察,正对黄有福做着笔录。 我一脸纳闷,心说这可奇怪了,这死胖子的店铺里怎么会出现警察,难道是他平时干了太多坑蒙拐骗的事,被人举报了? 等到两个警察离开后,我才走向黄有福,追问他什么情况。 黄有福没精打采地摇头,说没什么。 我见他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摆明了就有事,赶紧说老黄你别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要是的话就主动招供,争取宽大处理。 他一脸蛋疼,看向我道,“你丫就盼着我出事对吧?老实告诉你,这事你也有份,老哥要是被逮了,第一个把你供出来!” 我乐了,说你狗曰的别含血喷人啊,你的事跟我有啥关系? 黄有福冷幽幽道,“怎么跟你无关,给邢女士下咒的人是你,警察要是真的追究起来,我顶多算从犯!” “啥情况?” 听他说起邢女士的名字,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黄有福从屁股下面扯出一张报纸,丢给我道,“你自己看好啦。” 等我看完报纸上面的内容,顿时打了个冷颤,惊呼道,“我尼玛……什么情况啊,贺老板居然死了,还特么光着腚死的,连邢女士也住院了……” 这报纸上的内容让我匪夷所思,可细想下来,又在情理之中。 记得上星期,我最后一次去邢女士小区的时候,正遇上贺老板去楼下便利店买“补药”。 当时他整个人都瘦脱相了,一副虚不受补、严重肾亏的样子,还买了那么多tt和壮阳的保健用品。 我曾经劝过他保重身体,可贺老板显然没听我的劝告,这才过了一个多星期,人就猝死在邢女士床上,未免有点…… 黄有福抢过报纸说,“贺老板的真正死因倒不是纵欲过度,只是吃多了那方面的药,加上心脏不太好,受不了太兴奋的刺激,所以才猝死在床上。” 我打了个激灵,“那邢女士她……” “这女人玩得比贺老板还疯,为了追求刺激,买了很多那方面的工具,不巧使用的时候遇上了质量问题……人没死,但以后也做不了完整的女人了。” 黄有福看了我一眼,见我这副满嘴抽筋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笑, “安啦老弟,警察只是过来了解下情况,又不是真的会抓我坐牢,怪只怪这两口子玩的太嗨,不会连累到你的。”? 第62章 又被坑 我满头大汗,连黄有福说什么都没听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搞成这样,按理说这种低配版的合欢咒,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谁说不是呢,我也纳闷,所以接到他俩出事的消息后,就特意跑去调查了一下情况。” 黄有福摇头晃脑说,“说到底,这件事还得怪邢女士自己,之前你不是告诫过她,要好好供奉那个老太太的尸骸,只有这样,才能维系她跟贺老板的关系吗?” 我茫然点头,说是啊,当初下合欢咒的时候,我因为法力低微,不得已才挖掉了那个横死老太太的尸骨,借助阴灵法力来催动咒术,这有什么问题? 黄有福摇头,“正常情况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果邢女士能够按照你的交代,每天按时供奉老太太的尸骸,这种关系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可坏就坏在,邢女士根本没把我的叮嘱当回事,没有按时供奉老太太的尸骸也就算了,还在跟贺老板干那事的途中,将内衣裤扔的满天飞,甚至把用过的内衣袜丢在了那个盛放老太太尸骸的盒子上面。 “你想想看,阴灵被邢女士用内衣盖住了头,还会继续帮她维持姻缘吗?邢女士触怒了阴灵,自然会遭到报应。” 黄有福又说,“还有一点,一个人的姻缘是老天注定的,邢女士跟贺老板并没有夫妻缘分,但却借助咒术强行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姻缘,等于是透支福报了。” “谁知道她福报太浅,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说到这儿,黄有福也露出满脸的苦相,摇头直叹气。 我看向黄有福说,“那警察为什么会找到你这里来?” 黄有福看了看我,讪笑道,“那个……邢女士出事前,想陪贺老板玩些刺激的,所以花钱从我这里购买了一些‘设备’……” 得,我说警察怎么会找到黄有福,感情那些三无产品也是从他这里买的。 这老小子业务可真够全面。 黄有福立刻就委屈上了,“老弟你说话要负责任,我老黄做生意最公道了,什么叫三无产品啊,我明明有正规发票的好不好!” “等,我不听你废话,邢女士的事就算过去了,聊聊我手上这单业务吧!” 我一脸心烦,打断黄有福的絮叨,又把陈麻子列出的清单递了过去。 黄有福低头扫了一眼,随后就笑了起来,“你小子够可以的,这么快又揽到了新业务,可惜这些阴料我手头上也凑不齐,这次没办法帮你了。” 我黑着脸道,“还有你搞不定的事?少废话,直接开价吧,别太黑就成!” 黄有福搓着手道,“这次是真不骗你,你没看见我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吗?这种时候再陪你去搞阴料,那我不是找死吗?” 我急道,“那怎么办?十万火急啊,如果不能快点凑齐这些阴料,没准真会出人命的!” 叶琳舅舅的身体是真的不能再拖了,按照肿蛊的发展势头,短则一周,长则半个月,他肯定会因为内脏衰竭而亡。 见我这么着急,黄有福只好摸着下巴道,“这样吧,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个专门从事阴料生意的掮客,只要联系上他,就不怕弄不到这些阴料了。” 我赶紧道,“死胖子你存心吊我胃口是不是?都急死人了,赶紧说啊!” 黄有福却一脸为难,搓了搓手指,没了下文。 我瞬间把脸板起来,说你不是吧,就这么点破事,还要管我收费? 黄有福说,“老弟,掮客的联系方式也算我的资源啊,总不能白介绍给你吧。” 我懒得听他废话,气鼓鼓说,“要多少?” 黄有福秒变奸商本色,“嘿嘿,好说,咱俩关系这么近,给你打个对折,两千就行了。” “你特么……”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很不情愿地用手机转了账。 收到钱,黄有福立马给了我掮客的联系方式。 我骂骂咧咧地走出黄有福铺子,按照那个手机号拨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听,我又继续拨打,直到第三遍的时候,那头终于接听了,传来一个很低沉的中年嗓音, “谁呀?” 我忙说,“哥们,我是黄有福介绍来的,打算找你买一些阴料,你方便吗?” 对方回答得倒是很干脆,“可以,你到花园南路,第三棵柳树下面等着,详细情况等见面之后再谈吧!” 说完,对方立刻掐断了手机。 “搞什么啊,不就买些阴料吗,整得神神秘秘的,跟黑帮接头似的。” 我满肚子牢骚,重新返回那辆车,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叶琳说道, “还得再等等,我朋友手头上没有现货,介绍我去另一个中间人那里买材料,你要等不及的话,就先回陈麻子那里去吧。” 叶琳拒绝了,反问道,“你要去哪里交易啊,为什么这次不带我去?” 我摇头说,“干这行的人都很孤僻,不容易打交道,你还是别去了。” 我不肯带叶琳去交易,也是为了保护她。 这些阴料商人吃的都是死人饭,专门做捞偏门的生意,成分很杂。 黄有福这样的还算好的,虽然贪了点,可对人没什么坏心眼,换了其他人就未必了。 叶琳只好点头,“那好吧,你抓紧点时间。” 和叶琳道别之后,我便马不停蹄地坐上一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花园南路。 找到第三棵柳树后,我便蹲在地上抽起了烟,打算边抽烟边等。 也就半支烟功夫,身后就传来一道脚步声。 我赶紧掐灭烟蒂,起身往后看,等我看清楚跟我交易的掮客是谁后,又立马愣住了, “赵刚……赵哥?” 黄有福可真会做生意,绕了这么大圈子,居然给我介绍了一个熟人,正是上次陪我们去淮扬村挖横死尸骸的赵刚! 去特大爷的,又被坑了! “秦风?” 见来人是我,赵刚也愣了一下,“感情找我买阴料的人是你啊,怎么不在电话里早点说?” 我恨得牙痒痒,“黄胖子给我电话号码的时候,没有说明你的身份,还坑了我两千块介绍费呢。” “这瘪犊子,是挺坑的!” 赵刚哦了一声,一脸好笑道,“以后买东西可以直接找我,别搭理那个死胖子,这王八旦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跟他亲爸爸做生意,也会想法子刮一层油。” 第63章 什么关系 能给出这种评价,说明赵刚以前也没少被黄有福坑。 我深有同感道,“这姓黄的就特么是个骗子,想不到绕来绕去,居然把你推荐给了我,不过说起来咱们还算挺有缘分的。” 赵刚也笑了,点头说是,然后拍着我的肩膀,问我这次打算购买什么阴料。 我赶紧给出了那张清单,赵刚随手接过去扫了一眼,瞬间脸色就变得有点严肃,“兄弟,你怎么一次性要这么多啊,看这架势莫非是打算搞把大的?” 我苦笑,说自己最近又接了一单业务,比上次的事情还要麻烦得多,涉及到了一种很邪门的苗疆蛊术,准备这些阴料也是为了跟人斗法。 赵刚挠了挠下巴,又看我一眼,迟疑道,“恕我直言,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应该是刚入行不久吧,怎么连这么危险的业务都敢接?” 我无奈道,“没办法,这次的客户是我一个熟人,关系还挺不错的。” 赵刚不再说什么了,点点头,指着后面的一栋破败的筒子楼,“先去我住的地方再聊吧。” 我同意了,跟随他走进了那栋黑漆漆的筒子楼。 等到地方我才发现,赵刚居住的环境可真够差的,这栋筒子楼一看就是上个世纪留下的老建筑,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楼道黑漆漆的,连声控灯也坏了一半,连个物业都没有,楼梯间垃圾袋随意摆放,墙壁污水横流,还散发着大股烂菜叶和臭鸡蛋的味道,环境实在说不上好。 我边走边用手捂鼻子,向他抱怨道,“赵哥你怎么住这儿啊,环境也太差了吧?” 赵刚讪讪一笑,没有解释,继续带我走下了楼梯。 他住的地方是负二楼,说白了就是一个破烂的仓库,墙壁用腻子胶水简单地粉刷了一下,大铁门破破烂烂,满是腐锈和污渍。 推开门,一股酸臭气息扑面而来,茶几上摆满了泡面桶和臭袜子,几件脏衣服就这么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墙角还堆放着很多喝剩下的啤酒瓶子,横七竖八地堆在那里,简直就跟个难民营似的。 这样的居住环境直接把我惊呆了,一脸纳闷地看向赵刚,心说掮客这一行不是挺赚钱的嘛,为什么要搬到这种环境居住? 赵刚看出了我的疑惑,但却啥也没说,摇摇头,又带我走进了仓库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里面罗列着大量的木柜,每一个柜子上都挂着一把铁锁。 赵刚找出钥匙,打开最里面的木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些用黄布包好的阴料,递到我手上说, “你要的东西太多了,我只能替你凑齐一部分,至于女人经血之类的玩意,我这里不可能有存货,你自己想办法去别的地方弄吧。” 我连连点头,表示这些阴料已经足够了,再次环顾周围的环境,又迟疑着开口道,“赵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赵刚笑笑,“怎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就问呗。” 我说,“你作为一个掮客,专靠贩卖情报为生,赚的钱应该不少吧,怎么会选择住这样的地方?” 赵刚一愣,估计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即摇头道,“呃……这地方冬暖夏凉的,还很清净,平时不会有人打扰我的生活,我感觉挺好的。” 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感觉这个赵刚,和其他从事这一行的人不太一样。 拿到想要的东西,我便不打算久留了,赶紧掏出钱包,询问他怎么收费的。 赵刚很大度地摆手,说初次合作,就不收钱了,这些东西算是送我的见面礼。 “啊?” 我很纳闷,没想过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 见我一脸疑惑,赵刚又笑道,“其实这些阴料不值几个钱,我存放在家已经很久了,正愁没地方搁呢,我和黄有福不一样,不像他那么喜欢斤斤计较,这东西给你,就当是交给朋友好了。” 我说,“好,这笔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直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赵刚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说一定。 随后他又把我送出了筒子楼,我一边跟他挥手告别,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个赵刚。 虽然只见过两次面,可他留给我的印象却比黄有福好多了,为人仗义不说,还一点都不贪财,这么多阴料说送就送了,要是换成黄有福,还不知道会敲诈我多少。 可这么仗义的人,怎么会混得如此落魄? 甩甩头,我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眼看天已经快黑了,便匆匆打车返回了小义庄。 叶琳和陈麻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在小义庄等我回来。 我把手上的阴料全都交给了陈麻子,说大部分做法的材料都凑齐了,唯一缺的就是女人的经血,那玩意我实在不知道上哪儿找,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陈麻子摇摇头,瞥向一旁满脸羞红的叶琳,说不用,他已经拿到现成的了。 随后我们便上了叶琳的车,连夜赶路,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返回了宁德市。 我原本打算直接把车开到医院,让陈麻子立刻帮黄志勇解蛊,陈麻子却拒绝了,摇头说道, “医院人多眼杂,环境太嘈杂了,根本不适合化解蛊咒,还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准备法事。” 叶琳马上说道,“我可以联系舅妈,让她替舅舅办理出院手续,去他家里准备驱邪仪式。” 陈麻子同意了,又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太晚了,化解蛊咒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得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养足精神再说吧。” 随后我们便和叶琳分了手,她负责返回医院,找黄志勇的家人沟通,我则带着陈麻子回到了阴阳当铺。 这一趟耽误了不少时间,返回阴阳当铺时已经是后半夜。 我先给神龛上了一炷香,再打来一盆热水,正要洗脸时,却发现陈麻子正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一脸的怪笑,用怪怪的表情看我。 这眼神搞得我浑身不自在,心里毛毛的,说爷,你看我干啥? 陈麻子笑眯眯道,“秦风,你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姓叶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64章 质疑 “能有啥关系?老同学呗!” 我耸耸肩,随口答道。 陈麻子却不信,仍旧保持着那种怪诞的眼神,从上到下扫我一眼,“只是普通的老同学,就没有发生点别的?” 我面色发窘,讷讷地低头说,“那个……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我倒是暗恋过人家,可那时候大家还小,叶琳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业上,后来她考上一所大学,就跑到外地念书了,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 陈麻子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自顾自地打水泡脚了。 我感觉他样子怪怪的,迟疑道,“爷,你是不是在叶琳身上看到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打从第一眼看见叶琳,表情就一直很奇怪。” “嘿嘿,倒也没啥,只是这女孩的命骨,呵呵……” 陈麻子一脸古怪,跟个神经病似的嘀咕了两声,就自顾自走进房间睡觉了。 我守着他留下来的那盆洗脚水,心里无比纳闷,心说这老头可真怪! 隔天一早,叶琳便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和舅妈商量过了,打算先给黄志勇办理出院手续,把人弄回家,询问我和陈麻子什么时候能到? 我让叶琳先不要着急,接着又找到陈麻子,询问起了什么时候进行驱邪仪式。 陈麻子打了个哈欠,说急什么?这种事必须要晚上进行,现在时间还早呢,让我别耽误他睡回笼觉。 我只好转告叶琳,说傍晚再过去。 白天闲得没事做,陈麻子就开始考验我的修行,问了些和术咒相关的问题,我对答如流,利用自己在书上学到的东西应付了过去。 陈麻子很高兴,难得又夸奖了我一次,“你小子记性不错,脑子也还算灵光,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实践了,如果能改一改胆子小的毛病,未来或许会有不错的成就。” 我苦笑不已,摇头说自己没啥大的追求,只希望能够尽快打听到龙蕨草的下落,压制寒热症不再爆发就好了。 陈麻子又问道,“距离你上次来找我治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抓了抓后脑勺,如实道,“目前发作的频率倒是变少了,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么难受,咬牙挺一挺倒也能过去,就是每次念咒的时候,那种阴气还会时不时发作一下,搞得我很头疼。” 陈麻子若有所思,“没关系,你进步很快,只要别随随便便使用那股力量,想必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下午四点,我再次联系了叶琳,在得知黄志勇家的确切地址后,便带上陈麻子一起出发。 经过半小时车程,我们来到了黄志勇住的地方,是一套独栋的小别墅,地方挺宽敞的,就是门庭无人打扫,显得有些荒废。 我们刚走进大厅,叶琳就陪同黄太太走出来,匆匆说道, “秦风,我们已经按照你的交代,把人弄回家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说,“别着急,有陈麻子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要熬过今晚,你舅舅的情况一定会有很明显的改善。” 正说着,小别墅外面又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路虎的停靠在了院子门口,驾驶座里跳下来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正是黄志勇的小舅子。 这家伙上来就对黄太太说道,“姐,我姐夫在医院住得好好的,你怎么直接把人弄回来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黄太太立刻解释,说自己是按照法师的要求做的。 “什么法师不法师的,都什么年代了,姐你怎么这么糊涂!” 听到黄太太的话,这家伙立刻显得不耐烦起来,凶巴巴地瞥我一眼,不阴不阳道,“小子,我可真佩服你啊,为了骗钱把戏做的真足,居然找了个老头来配合你演戏。” 这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的,一口一个骗子,搞得我心里很是不爽,刚要发作,黄太太就急忙跑上来打圆场, “孙健,你别胡说,秦风为你姐夫的事忙前跑后,已经出了很多力。” 孙健将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地指着我说, “这年头骗子为了骗钱,什么事干不出来?姐你真是太糊涂了,我可没你这么好糊弄,要是过了今晚,姐夫不能真的好起来,看我怎么收拾这两个江湖骗子!” 说完他就气冲冲地扭头离开,直接把车开走了。 黄太太一脸歉意地看向我说,“不好意思啊秦风,我弟弟只是……” “没什么,年轻人不信这个也能理解。”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我还是勉强保持微笑,只要今晚一过,那些质疑就不攻自破了。 想到这儿,我又扭头看向陈麻子,生怕黄志勇小舅子的态度会惹他生气。 好在陈麻子压根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只是抿着一张鸭子嘴,看向孙健离开的背影,将目光一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脸色莫名玩味。 很快,我们就在黄太太和叶琳的带领下来到别墅二楼。 二楼拐角里面有个大房间,是专门用来安置黄志勇的,到了房间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对跟上来的叶琳和黄太太说, “你们就在门口等吧,解咒的过程比较繁琐,不适宜被外人围观,免得吓到你们。” 叶琳很听话地停下脚步,黄太太却略显迟疑,我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赶紧笑笑道, “别担心,完事后我会第一个通知你进去的。” 黄太太这才答应了,还是很不安地朝门缝里看了看,小声说,“两位大师,我老公就拜托你们了,千万别让他出事啊。” 我摆摆手,说了句“放心”,随后便跨进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这房间挺大,里面摆了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枯瘦如柴的中年人,正是叶琳的舅舅,也是那个小女孩阴灵的生父。 陈麻子先我一步进屋,等我关上门的时候,他已经来到病床前面,揭开盖在黄志勇身上的被套,皱眉观察了起来。 比起两天前,黄志勇的状态无疑要糟糕了许多,脸上的黑黄之气凝而不散,浑身鼓起了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肉疙瘩,在暗黄的皮层下蠕动着,跟随黄志勇的呼吸,十分诡异地颤动。 尤其是小腹下鼓起来的地方,更是胀大成了一个保龄球大小,看上去就跟怀了几个月身孕似的,看着就很邪门。 第65章 陈麻子驱邪 我来到陈麻子身边,小声问道,“怎么样,这种情况到底是不是肿蛊?” 陈麻子点头,说是,而且还是加强版的肿蛊,这个给他下咒的人一定怀着很深的怨恨。 说完陈麻子便示意我先将窗帘拉上,还在病床下面点了几支白色的蜡烛,让我将蜡烛摆成一圈,将病床整个围起来。 我照做了,刚摆放好蜡烛,陈麻子已经取出了随身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阴料,又取出一个蝶形的器皿,将这些阴料全都放置在里面,命令我将它们全部捣碎。 这期间,陈麻子又走到病床转了几圈,手上握着一根黑色的蜡烛,凑到黄志勇额头上晃了晃。 他手里的蜡烛并不是普通的白烛,而是用尸油制作的尸蜡,具有“招阴”的效果。 随着尸蜡的晃动,屋子里的光线也变得惨淡起来,火焰摇曳的非常厉害,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黄志勇蜡黄色的脸上,映射出一种诡异的森怖感。 房间里并没有风,可当尸蜡靠近黄志勇时,火焰却在飞快晃动,好像是一条蹿动的小蛇,十分诡异。 尤其是尸蜡转移到黄志勇额头上时,那烛火竟毫无征兆地熄灭,屋内瞬时变得更加昏暗,而原本平静地躺在床上的黄志勇,竟猛然将双眼睁开,身体好似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用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坐起来。 这诡异的一幕把我吓了一跳,陈麻子却早有准备,立刻伸出右手,猛地搭在黄志勇的脑门上,迫使他额头后仰,随后手指交替变换,形成一个剑指,在黄志勇乱跳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黄志勇身体却猛地一颤,随后四肢僵直,又直挺挺地带回了病床,再次陷入昏睡,不再动弹了。 我都看呆了,急忙对陈麻子说,“爷,他这是……” “那个下蛊咒的人似乎知道我要来,试图通过黄志勇体内的蛊引来对抗我,不过这家伙修为不够,暂时闹不出什么动静。” 陈麻子一脸不屑,又低头看向被我研磨好的阴料,说了句,“差不多了,你赶紧起来,替我把黄志勇身上的衣服脱掉。” 我赶紧起身,先把研磨好的阴料递给陈麻子,又屁颠颠地跑向病床,将黄志勇的病号服全都脱掉。 到了最后,黄志勇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陈麻子这才制止了我,“你就守在墙角看着就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嗯!” 我连连点头,主动退到了墙角。 随后就见陈麻子取出了那些阴料,又取出一袋乌鸦血,将鲜血全都倒进了一个特制的碗里,再添上这些阴料,慢慢调和,形成了一碗特殊的“颜料”。 陈麻子取出了毛笔,用笔尖沾着阴料,开始沿着黄志勇的额头往下画符。 我站在一旁,边看边问道,“爷,我看电视上演的,道士驱鬼通常都是用鸡血和朱砂画符,为什么你每次画符用的材料都是乌鸦血、老猫骨灰这些阴邪的东西啊?” 陈麻子笑了笑,摇头说,“术道这一行也有很多流派,大家传承不同,画符的材料自然也不同,我们属于灵媒,顾名思义就是通过阴灵法力来施加咒术,和道家的纯阳法咒当然会有区别。” 说话间,陈麻子已经落笔成风,笔走龙蛇,在黄志勇身上画下了大量的符咒。 这些弯曲的符咒很快占据了黄志勇的整个身体,直到最后一笔落成,他立刻跳起来,将手中的毛笔一扔,双手盘叠,结成一个古怪的法印,对着黄志勇额头遥遥印了过去。 陈麻子的双手并没有真正按在黄志勇头上,可随着口中咒术的诵念,我却明显感应到一股十分磅礴的气息,正沿着陈麻子双手汇聚,被强行打进了病人身体。 刹那间,原本安详沉睡的黄志勇再度睁开双眼,毫无征兆地“嗷”了一声,满眼红色血丝跳动,五官也挣扎扭曲在一起,青黑色的脸颊上肌肉疯狂颤动,变得越来越阴邪古怪。 他忽然猛烈地挣扎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意识,但身体却在胡乱摆动,同时皮层下那些肿包也在不断地蠕动颤抖,还发出十分恶心的扭动声。 我注意到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阴暗,同时摆在地板上的蜡烛也陷入剧烈抖动,没过一会儿,屋子里也毫无征兆地起风了,一缕缕灰黑色的气息沿着黄志勇皮层和毛孔散发出来,很快就覆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咯咯……” 黄志勇挣扎的频率越来越快,好像陷入了极致的痛快,身体犹如一条软蛇,毫无意识地疯狂蠕动,嘴巴更是发出了恶狠狠的磨牙声。 “还挺顽固!” 陈麻子怪笑两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黄志勇额头一撮,另一只手取出一个生鸡蛋,瞬间塞进了黄志勇乱颤的嘴巴里。 黄志勇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条乱蹦的泥鳅,连下面的病床也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摇晃声,他双眼怒睁,眼球中血丝疯狂往外延伸,喉咙里更是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那枚生鸡蛋被他咬破,渗出了大量透明的蛋清。 可当蛋清流进喉咙之后,又很快被他呕吐了出来。 原本透明的蛋清瞬间就被染得漆黑色,而且还变得黏糊糊的,隐隐可见一些白色的蛆虫在里面挣扎蠕动…… 我头皮都麻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些蠕动的白色蛆虫,脸颊一片僵硬。 陈麻子却没有停下来,仍旧用一只手点住黄志勇的额头,另一只手不断取出生鸡蛋,敲碎蛋壳后,将那些鸡蛋清全都滴进黄志勇乱颤的嘴巴里。 这些鸡蛋清滑进黄志勇的喉咙,没一会儿就会被染成黑色的肿块,被他大口大口地呕吐出来,每一团漆黑的肿块中,都包裹着密密匝匝的白色蛆虫,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陈麻子也开始大声念咒,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随着他的咒术声不断拔高,屋里也刮起了一股阴恻恻的冷风,好像钢刀一样拍在我脸上,每个毛孔都生疼! 这些咒语声在我耳边不断回荡,渐渐的,我也感觉小腹变得很不舒服,脑袋昏昏欲睡。 “这该死的寒热症……” 我暗骂一声,用手使劲按压太阳穴,强迫自己变得清醒,冷不丁,门外却传来叶琳和黄太太的几声尖叫, “啊……这是什么东西!” “蛇,我家怎么会有蛇?”? 第66章 意外频发 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惊呼声不仅让我感到一阵懵逼,就连正在做法的陈麻子也愣了一下,猛回头,看向大门外,将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让外面的女人保持安静,不要打扰我念咒。” 我急忙点头,反手拉开大门,正要询问叶琳和黄太太为什么大呼小叫。 可大门刚刚拉开,叶琳和黄太太就猛地从外面扑进来,两个女人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脸色惨白,拉着我的胳膊跳起来踢踏舞,用带着哭腔的颤音说道, “蛇,外面来了好多蛇啊,还有很多蟑螂和飞蛾子,整个走廊到处都是。” 啊? 我被搞懵了,急忙探头朝走廊外面一看。 随后映入眼帘的一幕,同样把我吓得心惊肉跳,整个头皮都惊悚了起来。 我看到了十几条毒蛇,正贴在二楼走廊的地板上,走着诡异的S型路线,飞快朝脚边游曳过来。 除了这些毒蛇外,墙壁上、天花板上,还出现了密密匝匝的蟑螂和各种爬虫,黑压压的连成一片,甚至包括一些巴掌大的飞蛾,也扑棱着翅膀钻进了二楼窗户,在狭窄的走廊里到处乱飞。 天空阴沉沉的,这些虫子占据了大半个走廊,连灯光也被遮住了,光线惨淡,还散发着一种极度幽冷的气息。 “这尼玛什么情况啊!” 我吓得一哆嗦,随手关上门,用后背死死抵着大门,惨着脸看向陈麻子, “爷……外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走廊都被虫子给填满了,到处都是蛇和飞蛾子。” “什么?”陈麻子脸色一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事,你们把所有门窗都关闭起来,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陈麻子再次闭上眼睛,加快了诵咒的频率,同时将双手也按在了黄志勇的额头上。 现在驱邪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陈麻子无法分心停下来,我只能按照他的交代,将房间大门反锁,又匆匆奔向窗台,检查窗户有没有遗漏。 可当我跑向窗台的时候,却看见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只见落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飞虫,这些黑色的虫子好像没头苍蝇似的,正在拼命地撞击玻璃窗,发出雨点似的砰砰敲打声。 虽然大部分虫子都很小,无法对玻璃造成什么伤害,可汇聚在窗户外面的虫子数量实在太过了,那种砰砰的敲击声络绎不绝,连窗户门框也随着敲击声而陷入了震动。 妈的,黄太太平时是多不注意卫生啊,这别墅里面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虫子?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望着窗户玻璃外爬满的黑压压飞虫,感受到了一阵心悸。 这些虫子发了疯一样冲撞玻璃,一开始还没有对玻璃造成太大的影响,可随着时间持续,玻璃窗上梆梆的敲击声越发密集,玻璃窗角落也明显出现了皲裂的痕迹。 同时,大门外也传来“沙沙”的毒蛇爬动声,变得越来越密集。 虽然大门关着,那些毒蛇爬不进来,可门缝中不断传来毒蛇“嘶嘶”的声音,还是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爷,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陈麻子。 陈麻子双手按住黄志勇额头,脸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闻言便把脸转过来,不耐烦地瞪眼说,“这些虫子是被人用邪术控制了,那家伙想通过这种方式打断我的驱邪步骤,我现在腾不开手,你得自己想办法撑一会儿。” “我怎么撑啊?” 我急得汗水都下来了,一边守着窗台,一边听着门缝里传来砰砰的撞击声,被搞得手忙脚乱。 叶琳和黄太太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能抱在一起哭,什么忙也帮不上。 陈麻子一脸无语,对我瞪眼呵斥道,“兔崽子,真特娘的没出息,你不是处男吗?童子尿也能驱邪,赶紧的,弄点童子尿洒在大门和窗户上,那些虫子就进不来了!” “哦……” 事到如今我也来不及思考太过了,本能地拉开裤子拉链,直接转过身去,背着两个女人开闸发水。 等接完一泡童子尿,我也顾不上脏了,直接用上衣涂抹了童子尿,分别涂在窗户和门缝里面。 果然这些童子尿发挥了很大的效果,凡是被童子尿涂抹过的地方,那些疯狂撞击窗户和大门的虫子都停了下来。 果然有效! 见童子尿发挥了作用,我的胆子也变大了不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接了更多童子尿,直接沿着门缝撒向外面的走廊。 原本拥挤在走廊外的毒蛇和虫蚁,在嗅到我童子尿的气息后,也都纷纷逃窜,再也不敢上前。 这时候的陈麻子也进行到尾声了,将双手同时交叠起来,深吸一口气,沉声如雷,发出一声闷吼,对着黄志勇脑门重重拍下,大喊一声“咄!” 噗嗤! 手印按下去的瞬间,黄志勇额头上居然弥漫出一股好似烧焦般的浊气,紧接着他痛苦地瞪大眼睛,发出更加凄厉的“嗷嗷”惨叫,连牙齿也在打战,发出“咯咯咯”地响声。 随后我就听到他肚子一阵嗡鸣,传来咕咕的声音,随着一股恶臭气息散发,下身屎尿齐出,从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里流出许多黑汁来。 “握草……” 那味道实在太熏人了,我距离病床比较近,差点没被这股味道熏得吐出来,同时叶琳和黄太太也使劲捂住了嘴巴和鼻子,都恶心得快吐了。 反观陈麻子则长舒一口大气道,“搞定了……” 我强忍着恶心,看向地上的“黑汁”,发现从黄志勇肚子里流出来的并不是寻常的粪便,而是一大股混杂着黑色的黏糊糊的肉块,这些东西不仅熏臭难闻,还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既诡异又恶心,差点又要吐了。 好在排出了这些毒素之后,黄志勇的肚子也消停下来,不再那么胀鼓鼓的了,与此同时,他蜡黄的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好似虚脱般重新躺回床上,再度陷入沉睡。 我结巴道,“爷,黄志勇他……” “他暂时没事了,接下来还得搞定另一个麻烦!” 陈麻子脸色阴沉,扭头看向被我反锁的大门,忽然咧开嘴一笑,“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出来陪我聊一聊?”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大量毒虫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的“沙沙”声响,气氛诡异而森怖。 “装神弄鬼!” 陈麻子哼笑一声,“你不肯进来,那我就只好出去找你了!” 说完,陈麻子立刻抓起了随身的布口袋,一把将门锁拉开,撒腿跑出了走廊。 “爷,你小心啊!” 我怕陈麻子年纪大了会吃亏,赶紧壮着胆子跟上,谁知还没等冲出房间,就听到外面传来陈麻子滑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他骂娘的声音, “狗曰的,谁在走廊摆了这么多瓶子!” 第67章 跑了 陈麻子的吼声让我很意外,赶紧加快脚步追出走廊,等到我看清楚他现在的样子后,又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是谁在走廊外面丢弃了很多瓶瓶罐罐,陈麻子跑得太急,没留神一脚踩在了这些瓶子上,立刻摔得四仰八叉,等我跑出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像条蛤蟆似的趴在地上,揉着腿不停哼唧。 我直接看乐了,匆忙来到他身后,将陈麻子扶了起来,询问他是否有事? 陈麻子却用力一把推开我,指向小别墅外面的一个方向,骂道,“别管我了,赶紧去追,那家伙肯定还在附近,应该跑不远!” 我哦了一声,又匆匆撇下陈麻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别墅楼下,可等到我追出别墅门外的时候,外面早就没人了,整个庭院空落落的,啥也没发现。 我只好重新走回来,对陈麻子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陈麻子揉着摔伤的膝盖,没好气地骂我一句道,“真没用,让你跟个人都跟丢了!” 我一脸委屈,表示这能怪我吗,要不是你突然摔倒,没准现在已经把人逮住了。 陈麻子一时语塞,黑着脸瞪我一眼,又不说话了,继续朝病房那边指了指,示意我跟他上楼。 等我们重新返回病房,发现黄太太和叶琳已经替黄志勇换了身干净衣服,此时的黄志勇仍旧处在昏迷状态,但脸色已经变得较为红润,比起之前那副面如金箔的样子好了不少。 看样子,他体内的蛊咒已经得到了压制。 叶琳见我回来,也急忙跑到面前询问道,“怎么样了,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陈麻子的脸色很不太好看,摇摇头,说刚才解咒的时候,那家伙应该就在附近,可等到自己冲出去的时候却遭到了埋伏,说明这家伙早就做足了准备,在斗法失败后立刻就跑了,这次并没有抓住他。 叶琳一脸担忧,十分紧张地攥着小手,说啊?人跑了,那样怎么办? 陈麻子哼笑道,“小丫头你先别着急,既然这家伙的目标是你舅舅,只要黄志勇还活着,他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说完陈麻子就让叶琳去找点药水和绷带,替自己处理下膝盖被摔伤的地方。 叶琳匆匆照做,跑去另一个房间寻找药水,我则把陈麻子搀扶到墙角坐下来,检查着他被摔得被青肿的胳膊,小声问,“爷,没事吧?” “废话,换成你摔一个试试看!” 陈麻子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又哼唧两声说,“岁月不饶人啊,要是再年轻十岁,那家伙现在肯定……哎哟,你小子轻点!” 等到叶琳取来了外伤药,我又小心翼翼地替陈麻子起了伤口,叹气说,“你岁数大了还是不要逞强,万一出点事我可没办法对你交代。” 陈麻子嘿然一笑,又拍着我的脑门说,“总算你小子有点孝心,放心吧,我没事,这点小伤只要休息个几天就能恢复。” 我一脸无奈说,“可你现在摔伤了膝盖,肯定没办法继续对付那个蛊师了,万一他又趁机……” “不会的。” 聊起这个,陈麻子又恢复了一脸严肃,嘿嘿冷笑道,“刚才斗法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被我伤到了,他现在的情况比我糟糕多了,就算成功逃离这里,恐怕十天半个月内也不适合再跟人动手了。” 我吃惊不已,说不是吧,斗法失败的后果这么严重? “废话!” 陈麻子哼笑不止说,“玄门斗法本来就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遭到严重反噬,你小子以后在道上混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别遇上什么事情就强出头,跟人斗法,万一出了岔子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遵照你的教诲,绝不轻易跟人动手。” 虽然陈麻子对我态度不好,但我也看出来了,他刚才的话确实是出于对我的担忧。 等到处理好陈麻子的伤口后,我又变得无奈起来,看向狼藉一片的走廊,苦着脸说,“现在那家伙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短时间内一定会躲起来养伤,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也太吃亏了,谁也保不齐他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 陈麻子摇摇头,让我不用担心,正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走廊外面却再次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我就听到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你们怎么搞的,居然把家里弄得这么乱?姐,早跟你说那两个人是骗子了,你居然还不信我,现在搞成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们全部都愣住,齐刷刷地扭头看去,发现来人依然是黄志勇的小舅子孙健。 这家伙脸上带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走过来大声呵斥我,“小子,你不是说自己是来给我姐夫治病的吗,治个病怎么还把家里搞得这么乱,我看你根本就是在骗钱!” 叶琳马上走过来说,“你别吵了,刚才舅舅家发生了很多事,你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干嘛一上来就骂人?” “臭丫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跟这小子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孙健压根就没把叶琳放在眼里,揪着我的衣领,很嚣张地说,“小子,事情闹成这样你怎么解释?干脆你跟我去见警察,把你怎么骗钱的事情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放手!” 我被孙健揪着衣领,心中的邪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就算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还三番五次地质疑我。 “小子你挺狂啊,要动手是不是?” 孙健斜着眼,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边说还边撸起袖子,一副十足的混混模样。 好在这时候的黄太太已经安置好了黄志勇,听到我们在附近吵闹,立刻推开门喊道, “孙健,别胡闹,你姐夫的病才刚有好转,能不能安静点?” 孙健这才不敢嚣张了,松开手,讪笑说,“姐,你别生气啊,我也是关心你和姐夫。” 说完这小子就朝黄太太走去,觍着脸说,“我姐夫的病真的好起来了?” 黄太太神情很疲惫,扶着额头说,“是啊,多亏了秦大师和陈师傅,以后你不能用这种态度对他们,他们可是黄家的恩人。” 孙健切了一声,看样子很不屑,很快又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拉着黄太太朝另一个房间走去,“姐,我跟你商量点事……”? 第68章 重大嫌疑 等到和姐弟俩离开后,我才扶着陈麻子站起来,对叶琳说, “你舅舅身上的蛊咒已经得到了压制,不过只要那个做法害你舅舅的人还没落网,就随时有可能反弹,这段时间一定要看好你舅舅,不要让任何外人接近他。” 叶琳急忙点头,表示记下了。 我看天色也差不多要亮了,就提出要先带陈麻子离开,等过几天他腿伤好了再过来。 一听我们要走,叶琳立马又急了,赶紧说,“可你们走了,我舅舅这里……” “不要担心,那个蛊师伤得很重,短时间内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摇摇头,把陈麻子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叶琳这才稍微松口气,又满脸担忧地看了看黄志勇的病房,咬着嘴唇道, “真希望我舅舅的身体能够尽快康复,他现在这幅样子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陈麻子摆摆手,让叶琳不要着急,说黄志勇中蛊太深,又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不可能瞬间就恢复健康,他可以给叶琳写一个中药方子,只要叶琳每天照方抓药,按时喂给黄志勇,就能缩短恢复的速度。 叶琳很高兴,立刻转身去拿纸笔,让陈麻子把药方写下来。 过一会儿,孙健和黄太太已经走出房间,姐弟俩好像刚刚发生过争吵的样子,表情不太愉快。 孙健还是那副死样子,出门遇上我,立刻在嘴里嘀咕了一声,说你怎么还没走? 我也懒得搭理这家伙,哼笑一声,别过头不予理会。 等到他气冲冲离开后,黄太太才一脸歉意地向我走来,“不好意思啊秦大师,我弟弟这个人性格比较张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赔不是。” 我摇摇头,说算了,见黄太太一副憔悴外加神伤的样子,又随口问道,“你弟弟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出来的时候脸色这么不好看?” 黄太太很无奈,说自己这个弟弟太不成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成天想着出去花天酒地,每次把钱花光了就来找我要生活费,刚才我说了他两句,他就不高兴了。 我哦了一声,心说这位黄太太看上去倒是挺面善的,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个这样的弟弟。 这时候一直站在我旁边没吭声的陈麻子,却忽然怪笑了两声说,“恐怕你弟弟这次过来,不仅是为了要生活费而已。” 黄太太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他什么意思。 陈麻子也不解释,保持着那副怪笑的表情,朝孙健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直接就拉着我朝楼下走了。 我跟在他身边,心里老大的不解,等到离开小别墅后,才对陈麻子说爷,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孙健这次上门,难道还能有别的企图? 陈麻子眼中闪过老狐狸般的精明,问我有没有感觉到奇怪? 我茫然地摸着后脑勺,问他哪里奇怪? 陈麻子说,“昨天我们刚到的时候,这个孙健也马上跟来了,可身为小舅子的他却一点不关心姐夫的身体,反倒一个劲跟我们为难,骂我们是骗子,要不是黄太太坚持让我们留下试一试,恐怕他老早就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我说,“这也不奇怪啊,干我们这行的经常被人当成封建迷信,孙健会有这种反应压根不稀奇。” 陈麻子说还不止是这样,我们来到这里的事,只限于几个人知道,对面蛊师为什么会这么精准地掌握情况,还趁我给黄志勇下咒的时候,控制那些蛇虫鼠蚁捣乱?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想说……” 陈麻子及时打断了我,朝小别墅四周看了看,赶紧带我来到无人的地方, “还有,我在追出走廊的时候,不小心被摆在地上的花瓶绊倒了,这些花瓶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丢在地上的,除了了解这栋别墅的人,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我不说话了,内心却感到一股冰凉的寒意。 如果陈麻子的猜测是真的,那就说明这个孙健很有可能跟害人的蛊师是一伙的。 我不解道,“可孙健为啥要做这种事,他不是黄志勇的小舅子吗?” 陈麻子背负起了双手,说人心难测,他怎么想的,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只是隐隐觉得,这小子应该在黄志勇中蛊的事件中,扮演一些很不光彩的角色罢了。 我彻底不说话了,回想孙健刚才又一次出现在小别墅,难不成是为了打探黄志勇的现状? 这个疑惑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一直到返回阴阳当铺后,我才又对陈麻子问道, “爷,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低咳一声,说好办,既然确定了孙健的嫌疑,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找个人盯死他,看看这小子平时究竟会做些什么,跟什么样的人接触?如果他真的跟那个蛊师有关,自然会露出马脚。 我深以为然,点头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隔天一早,我重新联系上了叶琳,提出有个事想跟她单独聊聊。 叶琳同意了跟我见面,约好在黄志勇家外面不远的一个小咖啡屋里。 经过昨晚的事,叶琳已经对我的能力很佩服,见面后立刻夸我厉害,还说陈麻子的法术果然很有效果,今天天刚亮的时候,她舅舅黄志勇就醒来过一次,不仅意识变得很清醒,甚至还喝下了半碗稀粥。 我说,“当然了,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骗你了,不过……你舅舅的身体虽然有所康复,但距离彻底痊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尤其是那个躲在暗处害人的蛊师还没找到,这才是最麻烦的。” 叶琳满脸发愁,低头说是啊,可惜昨天晚上那家伙趁乱逃跑了,现在他已经知道黄志勇身边有帮手,估计以后做事会更谨慎,更不容易调查他去向了。 “那也未必。” 我打了响指,将陈麻子告诉我的话复述给了叶琳,顺便让她帮我监视一下这个孙健的生活状况。 叶琳整个人都惊呆了,吃惊地张大嘴,站起来说,“不可能吧,居然会是他?” 我让叶琳先别激动,说现在只停留在猜测阶段,还没有确凿证据来验证我们的猜想,不过这事十有八九和孙健脱不了干系, “炼蛊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隔空在你舅舅身上下咒,要么是接触到了你舅舅的饮食,在他吃的喝的东西里面下了药蛊,要么是得到你舅舅的精血和毛发,才能完成下咒仪式。” 而要想满足这两个条件,就必须依靠黄志勇身边的人帮忙不可。 冲这点,孙健的嫌疑确实很大。 第69章 周瑞帮忙 听完我的分析,叶琳很久都回不过神,苦笑道, “这么说,孙健的嫌疑确实很大,我以前只知道他手脚不干净,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想不到他居然连自己的亲姐夫都算计,真是太可恶了。” 我看向叶琳,“你对这个孙健了解多少?” 叶琳说自己跟他不熟,也谈不上太了解,可因为她舅舅的关系,偶尔还是会有些接触。 在叶琳的印象中,孙健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每次钱花完了,就会跑来找姐姐借钱。 黄太太只有这个弟弟,所以一直宠着他,只是黄志勇有点看不惯这个小舅子的所作所为,经常当着家人的面数落孙健。 讲到这点,叶琳又用手撑着下巴猜测起来,“会不会是因为我舅舅经常数落他,所以才引起了孙健的忌恨,不惜勾结外人害他?” 我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现在抓不着切实的证据,必须等拿到实锤后,才能制定下一步计划。 叶琳开始犯难了,苦着小脸说,“可我还得和舅妈一起照顾舅舅,总不能一直偷偷监视孙健吧,而且我一个女生也不方便做这些事。” 叶琳还说孙健经常去一些不干不净的地方,什么红灯区、桑拿房,这些地方她根本没办法跟进去。 这点我倒是没想过,心说也是,孙健私生活这么乱,如果让叶琳也跟着跑去那种地方,万一遇上麻烦怎么办? 正当我头疼时,手机却忽然想起来,我随手点开屏幕,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拍了下额头,“别慌,我这就找人过来帮你。” 叶琳好奇地眨眼睛,说是谁啊? 我冲她晃了晃手机屏幕,说周瑞,这小子最近一直说要来宁德市找我,刚好他现在没事可做,恰好可以帮这个忙。 接着我就按下了接听键,周瑞的声音马上就从手机里传来, “秦风,上次不跟你聊过要一起合作的事情吗,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笑道,“合作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人在哪儿,我正好有事情找你帮忙。” 周瑞一愣,说自己正在开车。 我立刻给他发去了地址,让周瑞直接把车开到宁德市,我和叶琳会在这里等他。 周瑞虽然不了解出了什么事,但还是答应得很快,“放心,宁德市距离我这儿不远,顶多两个小时车程就到了。” 放下手机后,我和叶琳就边喝咖啡边等。 大概两个半小时后,咖啡店外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我起身去看,发现周瑞已经驱车赶到了。 这小子一进咖啡厅就跟我抱怨,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害他大清早就开了这么远的路过来。 我把周瑞带到叶琳旁边,简单介绍了事情经过,然后对他讲道, “你不是打算跟我合伙,一起做这方面的生意吗?现在机会来了,我要你跟着叶琳,去监视那个怀疑对象,如果你能完成这次的任务,我就考虑跟你合作的事情。” “真的?” 周瑞一脸兴奋,搓着手说道,“放心好啦,叶琳也是我的老同学,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忙搞定,顺便让你看到我的能力!” 我提醒道,“别大意,孙健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他背后的蛊师可是相当麻烦,万一出了问题,你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周瑞笑着摆手,说安啦,我连耗子成精都赶上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周瑞表现得很有信心,但出于谨慎考虑,我还是对他进行了一番叮嘱,直到周瑞再三保证不会乱来我才放心。 我把盯梢的事情交给了周瑞和叶琳,自己则返回阴阳当铺,继续跟陈麻子商量起了后面的事。 按照陈麻子的说法,那个蛊师第一次计划失败,肯定会设法展开第二次行动。 我们必须抓点紧了,必须赶在这家伙身体康复之前,找到他的踪迹。 可惜这家伙隐藏的太深,目前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周瑞和叶琳了,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调查出结果。 好在事情的发展很顺利,短短两天后,我就接到周瑞打来的电话,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说已经调查出结果了。 我很意外,问他怎么调查的,怎么这么快? 周瑞得意洋洋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先把店铺位置告诉我吧,等见了面咱们详聊。” 我立刻把阴阳当铺的地址发送过去,独自跑到门口守着。 十五分钟过去,周瑞开着自己那辆越野车赶来,我让他把车靠在门口,跟我进屋商量。 周瑞却不急着开口,反而对着阴阳当铺左看右看,指着当铺大门说,“你做业务的地方就在这儿?也太荒凉了吧。” 我让他别废话,先说正事,周瑞进屋后喝了半瓶汽水,这才打着饱嗝道, “那天分手后,我就在叶琳的帮助下掌握了孙健的行踪,这小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人,经常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消费,还跟一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勾肩搭背,经常出入酒店。” 周瑞跟踪了这小子两天,一开始除了发现他喜欢逛窑子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异样。 一直到今天下午,孙健从一家娱乐会所出来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也不晓得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直接去了一家药房,还买了很多中草药。 周瑞一边说,一边给出一张草药清单, “这个清单是我趁孙健离开药房后,偷偷找药房的人打听出来的,你看看这些药材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我接过药方,胡乱扫了一眼,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将药方转交到了陈麻子手上。 陈麻子只看了一眼,就斜着嘴角怪笑起来,“错不了,这张药方是用来补气的,估计是那个蛊师在跟我斗完法后伤得太重,自己没办法单独活动,所以才拜托孙健替自己抓药。” 我急忙看向周瑞,“孙健抓完这些药之后,又带它去了哪里?” 周瑞抓了抓后脑勺,说去了宁德市郊外的一个城中村,那地方环境挺差的,路况也不好,周瑞跟丢了,只能确定一个大致的方位。 我一拍大腿,说只要确定了位置就好办,咱们立刻去那里找找,就不信找不到这家伙。 一听说要抓人,周瑞兴奋得两眼放光,立刻表示要跟我一块去。 见周瑞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打击他积极性,点头说,“你要跟上去也行,不过这个事挺危险的,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第70章 不打自招 商议好计划后,我们当天傍晚就出发,坐上周瑞开来的越野车,直接抵达了那个城中村附近。 路上我又接到叶琳打来的电话,追问我现在哪里? 我把即将前往城中村,去对付那个蛊师的事情告诉了叶琳,叶琳听完后一脸激动,立马说,“你们要去的地方,刚好距离我舅舅的工地不远,原来这个害人的蛊师就躲在那儿!” 叶琳迫不及待地也想加入,我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这事太危险,你一个女生就不要瞎掺和了,好好在家照顾好黄志勇就成,等我好消息吧!” 挂完电话,周瑞已经把车停靠在城中村外面,指了指里面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 “下午两点左右,我一直尾随孙健到了这儿,之后孙健就拐进了那条胡同口,我怕自己会暴露,没敢跟上去,也不知道他具体藏进了哪里。” 陈麻子哼了一声说,“没关系,我和那家伙斗过法,对他的气息很熟悉,只要进了这条胡同口,就有办法把人找出来。” 接着他便走在前面,打起了头阵。 我和周瑞亦步亦趋跟上,很快来到了胡同口中间。 这是一条死胡同,里面道路曲折,七弯八拐的不太好走,马路牙子很是破败,路边堆满了垃圾桶,随处散发着腐烂的菜叶和臭鸡蛋味道。 周瑞一进来就捂紧了鼻子,小声抱怨道,“这地方简直跟个贫民窟似的,谁会住这儿?” 陈麻子说,“越是简陋的地方,越方便藏身,谁也想不到这些筒子楼里面会住着一个厉害的蛊师,你们可当心点,那家伙十分擅长控制蛇虫鼠蚁,他住的地方肯定有埋伏。” 我咽了口唾沫,回想那天晚上做法驱邪的时候,忽然出现在黄志勇家的大片毒蛇和虫子,内心充满了紧张。 正当我们来到胡同口尽头,对着附近的建筑东瞧西瞅时,眼尖的周瑞已经发现了什么,忽然把手指向一栋三层高的老楼,惊呼道,“你们快看!” 我扭头看去,发现老楼走廊外面出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黄志勇的小舅子孙健,顿时两眼发光,激动得大吼起来, “找到了,看来目标就在楼上!” 话音刚落,我就带陈麻子和周瑞一起围了上去。 孙健刚走出老楼,迎面就看见了我们,很吃惊地顿住脚步,有一个很明显的抖腿动作,大声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望着那张做贼心虚似的脸,我笑了,“这得多亏你带路啊。” 孙健脸色大变,估计是想到什么,二话没说,扭头就朝老楼里面跑。 “站住!” 我哪儿肯让他跑掉,立刻撒腿跟上去,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他小腿。 孙健吃痛,立刻捂着小腿跌坐在地上,嘴里“哎哟”了两声。 我上前把人按在地上,揪着他衣领道,“那个蛊师被你藏在哪儿?快说!” 孙健眼珠一转,死到临头了还想抵赖,一边挣扎,一边恶声恶气地吼道,“什么蛊师,你特么有病啊,老子只是出门逛个街而已,你别胡说八道。” “草,都这时候了还嘴硬!” 我气得不行,回想他之前对我的恶劣态度,立刻把后槽牙咬紧了,反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抽得这小子两腮高鼓,脸都肿成了猪头。 孙健哪儿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就火了,撸袖子要跟我撕打,周瑞看准机会,从后面扑上来,对他肚子狠狠补上一脚,当即把人踹翻。 我俩一起使劲,很快把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孙健边挣扎边大骂,“草,你们放开我,不然我一定让法师弄死你们!” “呵呵,不打自招了吧?” 我用脚踩着他半边脸,说你不是不认识那个蛊师吗,现在怎么说? 孙健自知失言,做贼心虚地往后缩脖子,忽然又露出了泼皮的嘴脸,骂骂咧咧道,“你们特么有病啊,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 我说你勾结蛊师,用邪法害人,我就非管不可! 说完我对周瑞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孙健手脚都反绑起来。 这时候,老楼深处的楼道里忽然刮起了风,一股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冻得我和周瑞同时打起了摆子,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麻子则邪笑一声,半眯着眼睛,看向楼道中吹来阴风的方向道,“果然在这里!” 说完他就拔腿冲进了楼道,我对周瑞说,“你帮我看着这小子,我进去帮忙!” 这时候楼道里的怪风刮得更阴森了,我们还没走进,就感受到一股特别阴冷的气息在徘徊,渗着泛黄污水的墙壁和走道里,也传来“沙沙”的虫子爬动声。 没等我打开手电筒,墙壁就掉下来大量黑色的蟑螂和甲虫,好像雨点似的哗啦啦涌来。 “我次奥,这什么鬼啊,好多虫子!” 正在看守孙健的周瑞立马怪叫起来,脱掉上衣,在头上使劲拍打,避免被这些虫子靠近。 同时陈麻子也摆好了阵势,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黑沙粉末,使劲朝楼道里面泼洒。 大量虫子正在疯狂汇聚,透过墙壁和门板爬来爬去,拼命地涌向我们。 没一会儿地上的虫子爬得到处都是,陈麻子早有心理准备,倒是一点都不露怯,一边冷笑,一边往地上洒那种黑色粉末,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可苦了周瑞,来之前这家伙没什么准备,在被虫子包围之后便立刻大声惊呼起来,手忙脚乱地跳起来踢踏舞,疯狂地甩动上衣,用皮鞋践踏水泥地上的爬虫。 这个时候我在干嘛呢? 好吧,我承认自己比较没出息,这些虫子刚刚冒出来,我就急忙躲进了墙角,然后取出一罐事先准备好的强效杀虫剂,对着满屋子爬虫乱喷。 这些杀虫剂是我昨天刚买的,因为知道这次的动手是个擅于操控虫子的蛊师,所以提前准备了好几瓶,还在买杀虫剂的老板没骗我,这玩意对虫子的杀伤力却是很强,随着杀虫喷雾的弥漫,我脚下已经死了一大片蟑螂,连一些大号的蜈蚣和老鼠也不敢再靠近我。 “你特么够腹黑的,提前备好了杀虫剂,怎么不分我点?” 周瑞赶紧朝我这边跑来,躲在我身后,指挥我继续用杀虫剂驱赶爬虫。? 第71章 蛊师的仇恨 就这么持续了一会儿,地上的爬虫数量越来越少,楼道上面的阴风却飘得越来越浓郁,冷风中夹杂着一声充满凄厉和愤怒的怪吼, “你们这群混蛋,为什么要插手我和姓黄的恩怨?” 我见周围的虫子变少了,这才擦了把冷汗,直起腰说,“用邪术害人,你还有理了,黄志勇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要害他家破人亡?” “臭小子,多管闲事!” 楼道里一直不见人,可那种嘶哑乖戾的吼声却一直在跟随冷风徘徊。 我擦掉脸上的汗水,壮着胆子说,“你只害黄志勇一个人就算了,为什么连他女儿都不肯放过,你个王八旦,到底把黄妮的尸骨藏到了什么地方?” 那个声音没有答复,反倒阴恻恻地笑道, “原来你是冲那个死丫头来的,有本事你就过来,只要你上得了这个楼,我就告诉你那些尸骨被我装在了哪儿!” “小子,不要太得意,你以为提前在这里做了布置,老头子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这时候,陈麻子忽然绷直了腰杆,抬头看向那条黑漆漆楼道,不屑地低哼一声,“我这就上去找你,看你有什么办法拦我!” 说完,陈麻子便一蹬小腿,动作飞快地蹿向了漆黑的楼道。 “爷,你当心啊。” 见陈麻子跑得这么快,我也是一脸担忧,上次他摔伤了膝盖还没康复,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出了点事我可没办法交代。 想到这儿,我咬了咬牙,又硬着头皮跟随上去。 陈麻子跑得很快,难为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这样的身手,等我跟着他跑进楼道的时候,眼前早就没有了陈麻子的踪迹,只看到楼道上被洒落下一片黑色的粉末。 这些粉末应该是特制的,具备着很强的驱虫功效,凡是被粉末覆盖的地方就没有虫子敢靠近,效果比我的杀虫剂强多了。 同时,我还听到二楼方向传来一阵砰砰的木柜倒塌声,随着陈麻子传来的几道冷哼,楼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爷,出什么情况了?” 我急得不行,赶紧发足狂奔,好不容易上了二楼,借助手电光朝前面一照,看见二楼墙角蜷缩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正吃力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血。 陈麻子手上抓着两根鸡血线,一脸不屑地瞪着他,“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现眼,老头子出来闯江湖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 “咳……你、算你厉害,我输了,要杀要剐你随便吧。” 中年人表现得很痛苦,把后背靠在墙上,露出一张惨如金箔的脸。 我瞪大眼睛,直到这时候才看清楚了这个蛊师的长相,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惊呼道, “你……那就是那天跑来敲门的人。” 还记得半个月前,我刚搬进阴阳当铺没多久,就遇上一个半夜打着手电筒来敲门,嚷嚷着找“女儿”的怪人。 也是等这个怪人离开后,小女孩的阴灵才敢出现在我面前。 事情很清楚了,这个躲在背后算计黄志勇,并用残忍手段杀害了小女孩黄妮的家伙,正是眼前的中年蛊师。 “你个王八旦,为什么要干出这么没有人性的事?” 我心里的邪火怎么压也压不住,立刻冲上去,一脚踹在这家伙肩上,大声质问道。 “呵呵,没人性吗?姓黄的害了我老婆孩子,我这么做只能算一报还一报!” 中年蛊师被我踹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怒骂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 望着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我禁不住又是一愣。 中年蛊师用恶狠狠的表情瞪了我很久,这才换上一副沙哑的音调,向我解释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叫宋伟,祖籍在广西,小时候一直生活在苗人的村寨,直到十八岁后才跟随几个同乡离开广西,来到宁德市打工。 宋伟打小就生活在苗族村寨,所以懂得一些邪门的蛊咒,但却并不想成为蛊师,在进入宁德市后,先去了一家木材厂打零工,后来又在同乡的帮助下,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五金店。 正是在经营五金店的过程中,宋伟经人介绍,认识了自己的老婆。 她老婆是本地人,两人结婚后就居住在一个城中村,那房子是宋伟的岳父留下的,虽然破旧了一点,可宋伟却感到很满足。 尤其在去年,宋伟发现自己老婆怀了身孕,心里就更高兴了,只盼着孩子能够早点出生,一家三口能过上平凡的日子。 可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最终却毁在了黄志勇手上。 “黄志勇承包的那个工地,里面住着很多孤寡老人,这些老人觉得拆迁款没什么用,所以一直不同意拆迁。这个混蛋为了赶进度,居然把这些孤寡老人全都轰走,赶来挖土机进行强拆。” 结果这一拆就出事了。 当挖土机强拆那排老房子的时候,宋伟的老婆恰好卖菜经过。 因为强拆是临时起意,附近并没有张贴告示栏,宋伟老婆根本不知道自己平时经常路过的地方会遭遇什么,等到挖土机强推了那几栋房子,整堵墙壁都倒下来的时候,他媳妇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一堆砖头掉在她身上,当场把人拍得晕死过去。 等宋伟接到消息,匆匆赶去医院时,得知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产。 他老婆虽然被医生抢救了回来,却因为这次的打击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宋伟不得已,只能把她先送回了娘家,然后开始着手报复计划。 讲述到这里时,宋伟停下来,两眼已经瞪出了血丝,用怨毒的语气吼道, “我老婆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遭受这场无妄之灾?姓黄的害我失去了孩子,我就弄死她女儿,把她女儿炼制成小鬼,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我被宋伟的眼神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却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这件事的背后还隐藏了这么多纠葛,这也难怪,如果换成是我的,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黄志勇。 沉默半天,我又说,“就算黄志勇有错,你报复他一个人就行了,为什么连一个六岁大的小孩都不肯放过?” “那我呢?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算!” 宋伟一脸恶毒,表情扭曲得像个鬼,声音凄厉沙哑,让我彻底无言以对。 陈麻子在一旁叹气道,“好了,你和黄志勇的恩怨跟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还是她女儿后,究竟把尸骸藏到了什么地方,赶紧把它交出来吧,好歹能弥补一下你犯的过错。”? 第72章 保证见鬼 事已至此,宋伟已经放弃了抵抗,没多久就交代了小女孩的藏尸地点。 在这栋老楼的下面,有一个废弃的地窖,地窖下面有一个黑色的罐子,是他专门用来存放尸骸的地方。 他最初的想法是先害死黄志勇的女儿,然而将黄志勇的女儿炼制成小鬼,再通过它来完成复仇。 可阴差阳错,当宋伟打算炼制小女孩阴灵的时候,那丫头居然跑了,还碰巧跑进了我的阴阳当铺寻求庇护。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我用撬棍凿开了罐子,里面渗出大量脓腥腐臭的尸水,尸体被浸泡在里面超过三个月,早就腐烂得不成形状。 我将大部分尸骸都收集起来,又单独找到一根黑色的小指骨,按照陈麻子的交代用红布封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事后,我拨通了报警电话,打算将这笔糊涂账交给警察来处理。 警察很快就到场了,我让陈麻子和周瑞先走,自己则留下来应付警察,并且把整个事情的大致经过都讲述了出来 ——当然,我省略了一些斗法的细节,毕竟这事说出来也不会有警察愿意相信。 一直忙活到大半夜,警察才收拾好了剩下的尸骨,并找来一个担架,将斗法失败、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宋伟抬了出去。 等到我走出那栋老楼的时候,发现叶琳和黄太太居然也来了。 孙健被警察戴上了手铐,正跪在黄太太面前痛哭流涕,“姐,你不要怪我啊,我只是一时糊涂,去年我看上了一个大项目,可姐夫说什么都不愿投资,还威胁我,说要举报我挪用他公司公款的事,我也是出于无奈,才跟这个蛊师合作的……” 黄太太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亲弟弟居然会跟外人合伙,谋害了自己的女儿和老公,当场就急怒攻心,气得晕死过去。 等到我陪同叶琳,一起将黄太太送到医院,天色已经快亮了。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我也累够呛,便坐在医院后面的花坛上抽烟解乏。 没一会儿,叶琳红着眼圈走出病房,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小声抽泣着,我无奈看了她一眼,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憋了半天,我才小声道,“你别太伤心了,至少你舅舅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害他的蛊师也被送进大牢,往后不可能再害人了。” 叶琳垂头哭泣,用手捂着脸说,“真没想到,我舅舅居然害得人家这么惨,还因为这事连累到我表妹,可怜小妮还不到六岁啊,她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害死了,我真的很心疼……”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又组织不好语言,只能叹气,“别担心,如果有缘的话,你和你表妹说不定还有再见的机会呢。” 叶琳浑身一颤,茫然地张大嘴,问我什么意思?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自己收养黄妮命魂的事情告诉她,便笑笑道,“没什么,先不聊这件事了,现在你舅舅家的问题已经搞定了,还是说一下你以后的打算吧。” 叶琳苦笑道,“虽然案子已经搞定了,可我舅舅的身体状况还很差,加上我舅妈也受了刺激,估计短时间内没办法照顾舅舅了,我打算继续留在宁德市,先照顾他一段时间,等舅舅身体康复一些后,再重新面试一份工作。” 我笑着点头,说那样也不错,反正我以后也要留在宁德市发展,大家还能经常约出来见一见。 叶琳破涕为笑,忽然转动着灵动的大眼珠子,怔怔看向我,很迟疑地说道,“那个……这次为了我舅舅的事,你忙前跑后,出了这么多力,要不明天我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你吧。” 我笑着摇头,说吃饭就不用了,我手上还有点事急着处理,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吧。 虽然害人的蛊师已经落网了,但黄妮的命魂依旧残缺,必须配合她的遗骸,再做一场法事,才能弥补她缺失的命魂。 见时候不早,我又站起来,向叶琳说了自己要尽快回铺子的事。 叶琳看了看我,表情又是失落,淡淡地哦了一声,点头道,“那你先走吧,等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你。” “好嘞!” 我并没有太在意叶琳的情绪,主要是需要操心的事实在太过了,立刻冲她摆摆手,打车返回了阴阳铺子。 走进铺子,陈麻子已经收拾好行李,打算返回小义庄了。 我赶紧上前说,“爷,你就这么走了,不再多住几天?” 他不耐烦道,“不用了,事情都搞定了我还留下来做什么?” 我又朝供奉神龛的方向指了指,说那个……小妮的命魂还没补齐呢。 陈麻子白眼一翻,说这点小事也要麻烦我?那还要你干什么? 我没辙,只好讪讪点头,表示要送他去车站。 陈麻子拒绝了,说自己认识回去的路,让我继续留在阴阳铺子,琢磨下怎么替小女孩补齐命魂,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就认真翻一翻书,这些事得由我亲自来操作,才能逐渐长本事。 送走陈麻子,我刚打算回房间睡一觉,等养足精神以后再设法给小妮补充命魂,谁知还不等我洗完脸,阴阳当铺大门就被人砸得砰砰响。 打开门,周瑞鬼头鬼脑地站在门外,“你这铺子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大白天的关门干什么?” 我好气又好笑,说我这铺子做的又不是普通生意,白天压根不会有客人登门,就算开业也得是在晚上。 周瑞满脸不解,他只知道我在做偏门生意,却不清楚这些生意到底是怎么做的,便追问我为什么白天关门,开业必须是晚上? 我被烦得受不了,只好跟他说了实话,说自己经营的是阴阳当铺,专门做鬼魂生意,平时很少和活人打交道。 周瑞一脸不信,甩着头说,“你丫又骗我,哪有那么多鬼来找你做生意啊,我来你这儿都两天了,也没看见半个鬼影。” “你不信是吧?” 我眨了眨眼,故意卖起关子说,“你要是不信的话,就陪我守到今天晚上,等太阳落山后,我保证让你见到真正的鬼魂。” 周瑞被我勾起了好奇心,不仅一点没带怕的,反倒兴致勃勃地说好啊,我还真想见一见,你说的鬼魂长什么样呢! 他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我也懒得搭理,打了个哈欠,让周瑞自己在铺子里待一会儿,从昨晚忙活到现在,我还没顾得上睡个囫囵觉呢,有什么事等天黑再说。 周瑞笑眯眯地点头,说行,你赶紧去睡吧,白天我替你守着铺子,等到晚上,你可别忘了带我见识下阴灵长什么样啊。 我哼笑不止,让周瑞尽管放心,到时候一定让他看得真真的。 第73章 引魂 下午我啥事都没干,安心窝在房间睡起了大觉。 这几天折腾下来,搞得我精力不济,别提有多困了。 直到太阳快落山,我正睡得香,却被周瑞用力拍醒, “秦风,你怎么还在睡啊,不是答应过天黑就让我见鬼的吗?”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睡到一半的时候被他摇醒,心里老大的不情愿,揉着眼睛坐起来,没好气说, “你丫有病是吧,别人听到鬼字都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你还越说越兴奋,那玩意有啥好看的?” 周瑞嘿嘿一笑,抓了抓后脑勺,说自己主要也是为了增长下见识。 我黑着脸,给自己来上一根烟,深吸一口,斜眼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好了,打定主意要跟我入这行? 周瑞回答得很认真,说自己是真的有考虑过,“你也知道,经过上次的事,我家祖荫已经被败光了,无论做什么正经买卖都要亏钱,我又不甘心一辈子给人打工,倒不如投资你的店铺。” 虽说干这行的要经常跟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时间久了没准还会惹上麻烦,可周瑞家的气运已经差到这一步了,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没准儿跟你中和一下,还能负负得正呢?” 我是没辙了,见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行,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别后悔就成!” 说完我就下场,找来一个干净的铜盆,洗净了双手,然后搬来一个蒲团,放置在了供养阴灵的神龛前面,盘腿坐下去,开始念起了静心咒。 这静心咒也是我从爷爷留下的那本古书上学的,能够帮人快速入定,把情绪排空。 因为待会儿需要给黄妮招魂,涉及到做法,我必须保持心态平和,才能完成这场法事。 周瑞一脸好奇地在旁边蹲着,见我又是打坐又是念经,却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说,“秦风,你怎么还不开始啊?” “你急什么?做法需要心境平和,只有让心境空灵,才能发挥咒术作用,这种事急不来的。” 我睁开眼解释了一句,随后便站起来,解开了陈麻子留下的口袋,里面包含了一些黄纸、朱砂粉末,各种阴料和昨天在地窖中取出的黄妮尸骸。 我把这些东西分拣出来,默默装在了不同的盘子里,又跑到阴阳铺子外面,找了一块空地,搭建好一个简易的法坛,摆上八仙供桌,上面摆一个黄柚子、一碗米饭、一些生鲜的牛羊内脏,再点上三支檀香,蜡烛一对。 周瑞一直在附近旁观,不停问我这些东西还是干什么用的。 我懒得答复,将一个白纸叠好的引魂幡取出来,套上红线,红线的另一端系在竹竿上固定起来。 随后我把固定好的引魂幡交给周瑞,让他扛着引魂幡站在十字路口中间,到时候按照我的要求,朝街道中间撒黄米。 周瑞虽然很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事后我又取来火盆,先在里面放置了一些香烛贡品,用打火机点燃,等贡品烧得差不多了,再往里面投入几张一折的黄纸钱。 我手拿一杆带根的毛竹,顶梢上挂着临时描绘的符布,让周瑞替我晃动引魂幡,自己则再度盘坐下来,口中诵念起了简单的招魂咒语,口中很小声地喊道,“黄妮,快回来,回来吧……” 这种简单的招魂法术,也是我在爷爷那本书上学到的,小女孩黄妮属于横死,她阳寿未尽,三魂七魄也没有彻底离开,除了一缕残缺的命魂被我供奉起来,其他的魂魄还不知道飘荡在什么地方。 我必须将那些魂魄替她补齐,才能弥补她残缺的神智。 我念咒声时缓时急,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感应周边的气息变化,不多时法坛外面刮来一阵风,吹得八仙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我赶紧让周瑞护着风,继续在十字路口撒小米。 到了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心神一颤。 我抬起头来看了下身后的十字路口,感觉有一股很莫名、玄妙的冷气涌出来,我定了一下神,急忙诵念清心咒,然后取出黄妮的一部分尸骸,轻轻搁在桌子上,对着她的尸骸再次轻唤道,黄小妮,快回来啊!快回来啊…… 呼声伴随着我时不时的念咒声,在十字路口和阴阳当铺的交接位置游荡着,很快我看到到法坛上的一对香烛开始晃动,内焰由黄变亮,逐渐转变成了洁白的颜色,不时有亮光闪动,火烛也传来噼哩啪啦的火苗爆开声。 与此同时,街边也渐渐起风了,白雾缓缓凝聚,形成了一个朦胧的白影儿,穿透了引魂幡,并朝着引魂幡中间汇聚过去。 周瑞立刻感觉手上的毛竹杆沉了一下,脸上变得不可思议,瞪大眼,看向那道晃动的白影儿,嘴皮子一直在打哆嗦, “秦、秦风……我好像看到了,这个白影子它是……” “嘘!” 我把食指凑到嘴边,让周瑞不要废话,继续盘腿诵念引魂咒,直到那股白烟不断凝聚,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幻影,并且彻底稳固下来之后,这才停止念咒,深吸一口气,让周瑞扛着引魂幡,随我快步走向了供奉小女孩阴灵的神龛。? 到了神龛前面,我快速接过周瑞手上的竹竿,凝神看向白色的引魂幡,有一丝明显区别于周围白色空气,正在上面静谧地流动着,形成灰色的气旋,围绕白幡萦绕,同时引魂幡上面被我的用朱砂画出来的符咒,也渐渐扭曲成了不一样的色彩。 看到这一幕,我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了。 还好,看来修行这一个多月还算有成效,至少我画出来的引魂符咒可以用了。 接着我把引魂幡悬在了神龛上面,继续念咒。 没一会儿,神龛变得抖动起来,从里面飘出来一股白色的气息,渐渐凝聚成型,又幻化成了另一道白影 ——是黄妮被我供养了很多天的命魂。 这小丫头被我供奉了很多天,身形已经变得比较凝实,但洁白的脸蛋上依旧呈现出呆滞的神情,痴痴呆呆地看着头顶上那一团流动的气流,面露迷茫。 但很快,她便缓缓地伸出小手,尝试去接触那股气流。 我很高兴,黄妮能够主动靠近那股气流,说明那应该就是她残缺的另一部分命魂了。? 第74章 合魂成功 我加快了诵咒的频率,双手交叠的同时,口中也大声诵念起了另一道拘魂的咒语, “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 我极速念叨着,小腹下那种阴冷的感觉也渐渐上涌,但我顾不上理会了,强行压制念咒带来的不适感,用精神去感应那道气流。 此时的黄小妮已经赤着脚飘上去,与那股气流产生了接触,两股气息在天上碰撞着,来回追逐,法坛周围的冷风飘得更加明显了,冷飕飕的空气冻得人不停打着摆子。 我还好,毕竟学了这么久,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只是周瑞却扛不住这股冷气,不断地抱着胳膊,被冷风吹得直哆嗦,一脸惊骇地看着半空中,那道飘来飘去的鬼影,抖着下巴道, “鬼……是真的有鬼啊。” 我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别吵,黄妮命魂的融合到了关键阶段,如果今晚不能合魂成功,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可就全部都白费了。 好在那团气流并没有逃离多久,因为法坛上摆着黄妮生前的一截指骨,这是它的本源气息,那团阴气飘来飘去,最终还是被黄妮的命魂捕捉,然后两道白影子渐渐重叠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阴灵反应。 见黄妮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扭曲,我急忙站起来,诵念陈麻子传送给我的合魂口诀:“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这些咒语声跟随着我的丝丝念力,围绕着神龛不停地碰撞折叠,渐渐的,那团扭曲的白影子上,也弥漫出了大量灰白色的浓雾。 这些浓雾在空中挣扎着,不断地荡来荡去,我的视线也跟着陷入朦胧。 可朦胧中,那道恍惚的身影正在一点点地逐渐走向凝实,没一会儿,我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小女孩哇哇的哭声,心中着急,大喊了一声“黄妮”,然后飞身扑了上去。 紧接着浓雾散开,从里面蹦出一道活灵活现、精致得犹如瓷娃娃般的身影,忽然向我迎上来,将莲藕般的手臂张开,死死抱住了我的胳膊,嘴里哭喊着,低声喃呢, “秦风……秦风……” 成功了! 见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甚至能够主动叫出我的名字,我顿觉欣喜,用力搂着她,口中呼喊道,“黄妮,你记起来了吗,想起自己是谁了没有?” 她的身体很软,也很冰凉,我把她搂在怀里,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就跟握着一个充气的气球一样。 但黄妮的双眼已经变得清澈,眼中更是反映出很灵动的光芒,那胖乎乎、怯生生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搂着我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放开,还脆生生地叫我名字, “秦风哥哥,我记起来了,谢谢你!” 这一声“哥哥”,清脆得好似黄鹂一般,简直能融化到一个人的心坎上。 说来也怪,我收养小女孩的阴灵不算太久,大部分时候她都蜷缩在槐木牌里,跟我没有任何沟通。 可当再见到她时,内心总有一种形容出来的亲切感,仿佛亲人在呼唤,让我开心,放肆大笑,甚至连眼角都湿润了,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我搂着她圆圆的西瓜头,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口,“小妮,你能叫出我的名字,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亲人啊,知道自己家住哪儿吗?” 可面对我的追问,这小丫头却再度陷入了茫然,咬着小手指,脆生生摇头,“小妮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被一个很坏的叔叔关在地窖下面,他可凶了,一直骂我、打我,还用烛火炙烤我的魂魄,小妮实在受不了了,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来。” 我很意外,看来,即便补齐了命魂,黄妮的记忆也只停留在被害死后的那个阶段,根本记不清生前的事。 见我一脸迷茫,黄妮又恢复了那种怯生生的表情,委屈巴巴地说,是不是自己太笨了,惹我不高兴? 我哈哈一笑,亲昵地搂着她,说怎么会呢?你这么可爱,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笨? 起初我还很忐忑,一旦帮这丫头补齐命魂后,她回忆起了生前的往事,会不会立刻弃我而去?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黄妮很可爱,也很粘人,乌溜溜的大眼珠子、配上婴儿肥的小脸,糍糯糯的,像极了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让人捧在手心,总也舍不得撒开。 我告诉她,“你是横死的,生死簿上不记名字,距离下一次投胎还早呢,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生活?” 她重重点头,脆生生道,“嗯,小妮愿意,这些天,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小妮知道谁对自己最好,除了你,还有那位麻子脸的老爷爷……咦,他怎么没在呀?” 说完,这小妮子又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很好奇地左看右看。 我笑了笑,轻轻揉着她的额头,“他回家了,以后一有机会,我就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嗯,说好了,拉勾勾,谁骗人就是小狗!” 黄妮伸出肥嫩的小手指,小脸上既严肃又可爱,让我止不住地想笑,赶紧伸出手指,和她象征性地拉了一下,然后拍拍这小妮子的额头说, “虽然你已经融魂成功了,但底子还是很弱,现在已经过了三更天,不久就要出太阳了,快回去吧,等下次天黑了我再把你放出来。” 这丫头确实可爱,让人搂在怀里就舍不得撒开,但人鬼有别,始终不能太过亲近,否则我身上的阳气会和她体内的阴气形成对冲,到时候无论对她还是对我都不好。 “嗯,小妮先回去睡觉了,明天再出来看你!” 黄妮脆生生地答应着,朝我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清甜一笑,身形一转,就变成一股白烟,重新返回神龛,围绕着香炉转了几圈,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槐木牌里面。 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眼看小妮已经合魂成功,止不住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彻底驱散了身上的疲惫。 我又取来三支黄香,点上后插进香炉,这才扭过头,看向早已石化在门口的周瑞,冲他露齿一笑,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说了让你见鬼,就一定会兑现。” 周瑞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吃惊地张大嘴,嘴唇变成了o字型,下巴的肌肉一直在不淡定地颤动着,喉咙发出难以置信的“嗬嗬”声,隔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秦风我真是小看你了,感情你丫的一直在养鬼啊!”? 第75章 下定决心 周瑞已经目睹了我招魂的全部过程,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来,我和这个小女孩阴灵的关系并不一般。 我笑了笑,摇头说,“倒也不算养鬼,是她自己大半夜跑进来求我收养的,为了替她补齐命魂,我也算废了牛鼻子劲,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如今黄妮的命魂已经被我补齐,再也不怕受到阴风洗涤之苦,再加上我每天把她供在神龛上,让这小妮子饱受人间香火气息。 时间一长,这小丫头的魂魄会变得无比强大,没准未来还能变成我的帮手。 周瑞还是那副呆呆地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供奉黄妮的槐木牌,抽动了一下嘴角说, “对了,我刚想起一件事,你管这个小女孩阴灵叫什么?她叫黄妮,怎么和叶琳舅舅的女儿是同一个名字……” 我一脸严肃地点头,“没错,她就是叶琳的表妹!” “啥玩意?” 周瑞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一蹦八丈远,恨不得直接蹿到天花板上。 我无奈地叹口气,走向周瑞,把自己是怎么跟黄妮见面,又是怎么收养的经过一并讲出来。 周瑞听完整个全程,直接石化在原地愣了好半天,过了好久才抽抽着嘴角,拍着自己的脸颊傻笑起来, “可能你和叶琳真的挺有缘分,想不到无意间收养的小鬼,居然是她几个月前被害死的表妹,这可真是,呵呵……” 周瑞不知该怎么描述这件事,我也是一脸的唏嘘,说是啊,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谁说得准呢? 周瑞又问我,有没有把自己收养黄妮的事情告诉叶琳。 我摇头,说没有,但不是存心想避开这个话题,实在是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瑞道,“可你也不能一直瞒着她啊,黄妮毕竟是叶琳的表妹,她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一脸认真道,“如果小妮还活着,我当然不敢这么干,可现在黄妮已经死了,要不是因为我的收留,她就只能浑浑噩噩地做一只无主游魂,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受阴风洗涤,被吹得魂飞魄散。” 老话说人死如灯灭,随着黄妮的死亡,她和家人的情分也理当被斩断,我特么总不能带上小妮的魂魄爬回去认亲吧?就算人家肯认,黄妮也不可能再继续和黄家人生活在一起了。 周瑞满脸不解,追问我为啥? 我没好气道,“人鬼殊途,阴灵这东西并不是谁都能养的,你看黄志勇那副屌样子,就算治好了也只剩半条命,他之前作孽太多,活该遭到失去女儿的报应。” 一饮一啄,都是天定,在踏入这行之前,我从来不信命,可现在我信了,老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黄志勇要是不搞那场强拆,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结果? 周瑞无言以对了,挠挠头,说倒也是。 接着他又冲我挤出一副谄媚的笑脸,讨好地竖起了大拇指, “秦风你可真牛,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还是那句话,我出钱投资,你出力,咱们合伙大干一场,没准以后真能赚大钱!” 我一脸无语,说这行是赚钱,遇上有钱的雇主,一把就能赚个大几万,可一旦接了人家的生意,也等同于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讨饭吃。 回想黄志勇这笔业务,要不是有陈麻子在背后撑腰,我说啥也抓不到那个蛊师,搞不好连自己也会搭进去。 我让周瑞考虑清楚,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免得到时候连哭都不知道去哪儿哭。 周瑞腆着脸说,“我不怕危险,来之前已经找人算过命了,算命的人说我八字硬,最适合发横财……” 我满头黑线,冷笑着说行啊,你愿意住就住下吧,反正我这里还空置了很多房间,等你什么时候脑子清楚再来找我说话。 讲完我就不再理他了,又继续钻回房间补觉。 自从踏上这行,我就没睡过几个囫囵觉,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立马钻进被窝里不想再爬出来。 这一天难得平静,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刷牙,刚想弄点东西把肚皮填饱,周瑞就抱着手机,贱兮兮地朝我跑来, “上午你睡得太沉,叶琳打了好几个电话你就没接,没办法只好打到我手机上了,我跟她说,等你睡醒了再给她回电话。” 我一愣,赶紧抓起了自己的手机,一看通话记录,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除了叶琳打来的,还有远在老家的爸妈打来的未接电话。 我一拍额头,埋怨自己睡得太死,赶紧给老妈回了条短信,告诉我在外面过得很好,不用二老担心,随后又翻出叶琳的手机号,快速回拨了过去。 叶琳很快就接听了,笑着说,“大懒猪,太阳都落山了你才睡醒啊。” 我打了个哈欠,说是啊,这几天太累了,一直没怎么睡好,怎么,找我还有事? 叶琳说,“对啊,之前你帮我舅舅处理了这么大个麻烦,我舅舅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所以订了一桌酒席,想请你吃顿便饭,顺便结清你的劳务费。” 我哦了一声,说吃饭就不用了,记得让你舅舅按时把钱打过来就行。 讲真,我对黄志勇没啥好感,虽然忙死累活救了他一条命,那也只是看在老同学叶琳的份上。 这种为了自己赚钱不顾他人死活,直接带队搞强拆的家伙,能是什么好鸟? 再一个,我现在收养了黄妮,更加不方便跟他家人见面了,万一露了马脚,对方闹起来,又是一场麻烦事。 叶琳不太高兴,小声抱怨了一嘴,“不就请你吃个饭吗,怎么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 我陪笑道,“吃饭有的是时间,要不你算算自己哪天有空,我单独请你好了。” 周瑞立马在一旁插嘴,说吃饭得算上我啊,你舅舅的事我也帮忙了…… 叶琳被逗得扑哧一笑,在电话里那头说,“行,等过几天有空了,我再单独请你们吃饭,感谢两位老同学对我舅舅的帮助。” 挂完电话,我又收到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是业务的酬金到账了。 别说,黄志勇还挺阔气,居然一次性给我转了五万块。 13年那会的物价还不算高,对普通的工薪阶层而言,这笔收入已经称得上巨款了。 拿到钱,我开始琢磨自己未来的业务方向,老话说没有胆量哪儿来的产量,干一行就要爱一行,既然老天爷安排我走上了这条路,倒不如横下心,直接干到底就完了!? 第76章 回家 隔天我就找周瑞商量起了合作的事。 阴阳当铺是陈麻子留给我的产业,不能轻易改动,省得老爷子找我麻烦。 可光和阴灵打交道能赚几个钱,我总得赚钱吃饭不是? 于是我想了个主意,让周瑞去附近挑个比较便宜的铺子,挂牌专做驱邪业务,白天守着那边的铺子揽客,到了晚上,我再搬回阴阳当铺,也不算违背了陈麻子的交代。 周瑞早就有了跟我搭伙的想法,于是兴冲冲地跑去操办了起来,短短几天就选中了一个临街的店铺,准备把外墙粉刷一遍,好好打理一番,再挑个好日子开张。 这事不知怎的,居然被黄有福知道了。 就在我们装修铺子的时候,黄有福主动打来一个电话,贱兮兮地笑着问我,“老弟,听说你最近开窍了,也打算进入这一行?” “怎么,只许你做生意,就不能让我开铺营业啊?” 我心里直纳闷,不明白黄有福是怎么得知了我要开店的消息,老话说同行是冤家,这死胖子该不会是怕我抢他生意,故意来找我要说法吧? 黄有福非但一点不生气,反倒笑嘻嘻地说,“没有啦,老弟你新店开张,老哥向你道喜还来不及呢,打开门做生意,也讲究个和气生财嘛。” 我惊讶道,“你不怕我抢走你客户啊?” 他哼笑一声,说老弟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老黄涉足这一行几十年,早就培养了稳定的客户群体,你那店才刚开张,连名气都没打出来,拿什么抢我生意? 我心说也是,这一行太冷门了,青天白日的,也不可能到处都有人见鬼,一般的客户群体都是固定的,就算谁家真的闹了邪,也不会找一个生手帮忙。 我让他有什么屁快点放,别跟我拐弯抹角。 黄有福嘿嘿一笑,“那我就直说好了,这种偏门生意通常不会有太多客户上门,尤其是你们这种新店开张,没有稳定的客户基础,如果按部就班的话,恐怕一年半载都未必会有客户,除非你跟老哥一起合作。” 我谨慎地眯起了眼,问他打算怎么合作? 黄有福说,“很简单啦,老弟你负责出力,我负责向你联络业务群体,假如你那边有搞不定的客人,也可以直接转包给我……每一笔业务,我都会抽取四成的介绍费,你看怎么样?” 这死胖子算盘打得可真精,自己啥都不用干,只要在中间打个电话跑跑腿,就要瓜分我四成利润。 我很不高兴,说你丫还是买把西瓜刀,直接去银行抢钱来得比较快。 黄有福立马说,“老弟,四成的佣金很便宜啦,要是没有老哥介绍,你三年五载的也未必能接到一单生意,我提出这个建议也是为了互通有无嘛,对你对我都很有利的。” 我没有马上答应,表示这店铺是我跟周瑞合伙开的,具体怎么操作还得等周瑞回来商量后再做决定。 他笑嘻嘻同意了,“行,那老哥就先不打扰你了,等你好消息!” 撂下手机,我又骂了一句死奸商。 碰巧周瑞在外面买材料回来,见我脸色不好看,就问我怎么了? 我把死奸商的话说了,周瑞却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摩挲着小巴沉思道, “秦风,我感觉姓黄的说得倒也在理,二十一世纪是个信息时代,我们新店开张,一点名气都没有,就算你本事再大,没有名气也很难拉到顾客,这一行毕竟不比其他的服务行业,总不能跑到大街上揽客吧?” “黄有福毕竟在一行经营了很多年,人脉肯定比我们强,有这家伙负责穿针引线,咱们也能多接几笔业务不是?” 我抽着烟道,“理是这么个理,可这死胖子就知道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薅走四成利润,这特么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见我死不开窍,周瑞也一脸无奈, “说到驱邪,那是你的专业,可说到投资做生意你就不行了,被人刮走四成利润的确是让人不爽,可要是没有上家介绍,你连一成毛利都收不到,吃亏是福,等熬过最初这段苦日子,把名气打出去之后,就可以抛开他单干不是?” 随后周瑞朝我要了黄有福的联系方式,表示自己跟他聊。 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见他说得在理,便把黄有福的号码给了周瑞,特意叮嘱他要小心一点,这死胖子吃人不吐骨头,可别被他坑了! 周瑞笑眯眯道,“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距离新店开张还有段时间,我琢磨着最近也没事干,就打算先回老家住上两天,距离上次出门都快一个月了,这阵子老不回我爸妈信息,搞不好又要被二老数落。 隔天我就返回了黔阳县,顺便还把槐木牌戴在了身上。 果然,我前脚一回家,后脚就被老妈拎着耳朵唠叨,骂我没良心,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给家里来电话。 我苦着脸赔笑,说自己生意忙。 老妈白眼一翻,把手揣在胸口,说得了吧,你连个正式工作都找不到,能做什么生意? 我一脸不服,说我凭啥不能做生意啊,在外面闯荡还能长不少见识,总好过去厂子打工,成天待在流水线上吧? “臭小子,你翅膀硬了还敢顶嘴!” 老妈好气又好笑,转身去抄擀面杖,好在老爸比较开明,拦下她说,“儿子已经长大了,喜欢闯就让他去外面闯好了,只要他是真的有上进心,哪怕做生意赔了也好过待在家什么都不干。” 父子俩难得齐心,老妈说不过我们,跑到房间生闷气。 我让老爸哄着点这个活祖宗,随后跑回自己房间,拉上窗帘,把大门反锁,再念完一遍咒语。 小妮探头探脑地钻出槐木牌,苦着一张小脸往我怀里钻, “秦风哥哥,刚才那个老女人好凶哦,她为什么要骂你呀?” 我脸一黑,说那是我妈,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 其实老人家都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说到底老妈还是舍不得儿子,只是我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不再需要二老时时惦记了,她这样反倒让我很苦恼。 小妮很乖,见我脸色不好,便像条哈巴狗似的,替我捏肩捶腿,还对着我脖子上吹气。 她力气小,揉在身上没什么感觉,可看她这么卖力捶腿的样子,我心中又是一暖,揉着她光洁的小额头,让她别费事了。 又过一会儿,老爸跑来敲门,“秦风,你一个人在房间嘀咕什么啊,赶紧开开门,我有正事跟你说。” 第77章 小孩撞邪 “是老爸啊,先等等……” 听到敲门声,我立刻从床上站起来,对小妮眨了眨眼睛。 这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嗯了一声,身体一滚,迅速钻到我的床角。 我整理衣服跑过去开门,见老爸一脸疑惑地站在外面,“秦风,你屋里怎么有个女孩说话的声音?” 我心脏跳了一笑,赶紧打哈哈,说有吗,老爸你肯定听错了,我房间怎么会有女孩呢? “也是……” 老爸摸摸了鼻子,很疑惑地走进来,替我把房间大门关好,又拉了根凳子坐下来,“上次你离开家的时候,说你爷爷生前介绍了法师给你治病对吧?” “是啊。” 我很意外,但还是点头,心里琢磨着老爸怎么会问起这事? “秦风……” 老爸又张了张嘴,显得欲言又止。 我一看他这模样就有事,赶紧坐下说,“老爸你有事就说吧,父子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咳嗽一声,表情有些尴尬,说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件事比较奇怪,自己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讲出来。 我都快急死了,问他能不能不要吊我胃口? 老爸眼神很奇怪,说前段时间,你李叔表现得不太正常,成天愁眉苦脸的,我感觉他可能有什么烦心事,就多了句嘴,后来他告诉我,说自己儿子最近出了事,症状有点奇怪,怀疑可能是生了什么邪病。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爸今天表现得这么反常,原来是为了他工友的事想找我帮忙。 说起这位李叔,我的印象很深。 他是我爸的老战友,当年我爸中专毕业后,曾经和李叔一块参军,是上下铺的友谊,虽然平时不怎么走动,但关系向来很不错。 我反问了老爸一句,“李叔儿子生病了,到底什么病啊,有没有看过医生?总不能因为生病就怀疑是那方面的事吧?” 老爸说,“当然去过医院,该检查的都检查了,但就是查不出病根。” 我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异常?” 老爸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忽然变得很古怪,还成天老说些胡说,言行举止也完全不像个八九岁的小孩,你要是真认识这方面的人,就帮忙请来看看吧,我和你李叔关系这么好,他儿子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我笑了,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不过…… 我眼珠一转,又笑嘻嘻地补充道,“老爸你也清楚,驱邪治病是需要钱的,这笔数目可不小啊,你有没有跟李叔沟通过,打算出多少钱啊?” 老爸顿时难住了,抓耳挠腮,说你李叔刚买了房子,手头上估计没几个闲钱,至于我,你也知道,家里赚的钱一向都是你老妈在管,这方面我可能拿不出多少…… 我哈哈一笑,打断老爸的话说,“行了,你都把我养这么大了,我哪能管你要钱呢,我只想替老妈打听打听,你这些年究竟藏了多少私房钱而已。” “兔崽子,连我的私房钱你都敢惦记,白养你这么大了。” 我话没说完就被老爸呼了一下,赶紧捂着后脑勺笑嘻嘻地后退,“我肯定不能赚你钱,可万一真的是撞了邪,需要请法师出手的话,这笔报酬还是省不了的。” 老爸琢磨了一会儿,说你尽管去办,你李叔对我有恩,他要实在拿不出钱,我可以帮他补贴一部分。 “得嘞!” 老爸的话就是圣旨,我哪儿敢反驳?当天在家休息了一晚,等到第二天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李叔。 李叔家住在县郊,条件不是太好,我只能打了辆出租过去。 刚到地方,李叔已经在路边等着了,隔着老远朝我招手,“秦风,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我笑呵呵地迎上去,说是啊,李叔你倒是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李叔跟我老爸同岁,但他家庭条件不是太好,这些年一直在水泥厂工作,穿着打扮普通不说,模样也比正常人要苍老,脸上皱纹很深。 见面后,我就在李叔的带领下去了一个城乡结合部。 这附近坐落着很多回迁房,公寓又破又旧,楼下是水泥的蓄水池,还有很多光屁股小孩在里面打闹,旁边也没个大人照看。 我感到很惊讶,说这些小孩在蓄水池上到处跑来跑去,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大人也不管管? 李叔苦笑,“住在附近的人都是些外来务工的人,成天忙着上班,哪有时间在家里照看孩子?” 几分钟后,李叔带我到了一栋老式的公寓楼下,他家住在顶楼,没有电梯,我连爬了九层,累够呛,止不住抱怨说,“李叔,你怎么搬到这种地方住?” 李叔笑笑,有些尴尬地说,“这地方房价便宜,还很清净,平时没人吵。”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闭上嘴不吭声。 李叔家很简陋,客厅看不到几件像样的家具,厨房里还熬着一锅药汤,散发着浓浓的中草药气息。 客厅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女人,是李婶,她脸上糊着一块纱布,眼角微微浮肿,看见我来,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下意识把头别过去,不让我看见脸上的纱布。 我很纳闷,问李婶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愁眉苦脸地叹气,没说话,倒是李叔笑了笑,一脸尴尬地说,“秦风,不好意思,家里条件太简陋,我替你倒杯热水吧。” 我连忙表示没什么,“别忙活了李叔,让我看看你儿子吧,淘淘(李叔儿子的名字)在哪儿呢?” 李叔朝里屋一指,说人在房间,已经绑起来了。 我惊讶道,“绑起来干嘛?” 李叔直摇头,脸色很憔悴,也不说话。 我急忙走向卧室,推开门查看,一眼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正是李叔的儿子淘淘。 他双手被床单反绑着,跟个粽子似的躺在上面,嘴里还塞了块破布条,发出委屈的呜呜声,那布条塞得太紧了,淘淘有些喘不上气,小脸憋得通红。 我急忙冲上去,要给淘淘解开绳子,李叔二话不说,上来阻拦。 我气愤道,“李叔你太过分了,淘淘才几岁啊,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儿子?” 李叔表情更苦了,李婶也扭过头擦起了眼泪。 好一会儿,两口子才告诉我,说绳子不能解开,否则大家都要倒霉。 我说怎么可能呢,九岁大点的孩子能有什么破坏力?李叔指了指他老婆脸上的伤疤, “我老婆的脸,就是被他用改锥刺伤的,要是再扎深一点,可能就不只是毁容了。”? 第78章 问题吊坠 李叔的话让我惊住了,看了看被绑在床上,满脸无助的小孩,忙说到底啥情况啊? 李叔把我叫到了阳台,递来一支烟,自己也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劣质烟叶的味道呛得我不停咳嗽。 他叼着烟嘴说,“我儿子以前不这样,可自从半个月前,他偷偷跑到外面去玩了一趟,回来就开始变得不正常。先是晚上说梦话,内容很奇怪,都是一些‘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家不要彩礼,你肯娶我吗’之类的。” 再后来,淘淘病情加重,开始在晚上梦游,还总是跑去厨房磨菜刀。 那天晚上,李婶半夜起床,见厨房灯亮着,传来磨刀石“沙沙”的声音,便赶紧跑去厨房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淘淘居然踩在板凳上磨菜刀,脸色还阴狠狠的,一边磨刀,一边发出恶狠狠的磨牙声,脸上的肌肉跳动得很诡异,那表情就跟和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李婶吓坏了,赶紧追问儿子怎么了?可淘淘不说话,只是满脸阴郁地继续磨菜刀。 然后李婶就把他手上的菜刀抢过来,可这个举动却激怒了淘淘,九岁大点的孩子,居然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改锥,二话不说,对着李婶脸上就刺了过去。 “你李婶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李叔边说边叹气,老实巴交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愁色,说后来就更奇怪了。 那天晚上,一家三口吃着饭,淘淘忽然就摔了碗,学着大人的语气嘀咕说,“我不要在这里吃饭,我要去找我老公……他说了会娶我的。” 两口子大惊失色,赶紧拦下准备翻窗户的淘淘,问他到底在说什么? 可说来也怪,等淘淘被拦下来之后,表情立马又恢复了正常,压根不记得刚才发什么了什么事。 听了这些描述,我表情更怪了,摸着下巴道,“会不会是小孩淘气,埋怨你们平时不在意他,故意装这幅样子吓人?” 李叔直摇头,说不像,那天他看见儿子梦游,对着墙壁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阿勇,我知道你穷,但我不嫌弃你,只要你肯娶我,我们就一起搬到云阳去。” “云阳是邻省下面的一个小区县,淘淘才九岁,根本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说出这么陌生的地名呢?” 的确有古怪。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除了这些细节,还有比较明显的异常吗? 李叔说有啊,“有时候我儿子睡到大半夜,会忽然爬起来梦游,然后蹲在客厅里呜呜地哭,那哭声特别凄厉,都哭变声了,好像个女人的声音,完全不像是我儿子……” 我又问道,“那淘淘出事前,家里有没有发生过别的怪事?” 李叔一脸茫然,吐出一口浑浊的烟气,将烟蒂丢在脚下狠狠碾碎,说没有了。 说实话,光听李叔的讲述,我并不能掌握太多有用的信息,只能皱着眉头又跑去了房间,打算看看淘淘的情况。 此时的滔滔表现得很安静,像个乖宝宝似的蜷缩在床上,看见我推门进来,还求助似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我替他取掉嘴上的布条, “淘淘乖,别怕,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摇摇头,脸上流淌着清澈的眼泪,“哥哥,能不能帮帮我,把绳子接下来,我被勒得不舒服……” 太可怜了。 我实在不忍心,感觉淘淘现在的样子很正常,而且身上完全感应不到阴灵的邪气,就转身对李叔说,“先把绳子解开,让你儿子活动下四肢吧,血脉僵硬了很麻烦。” 李叔只好照做了,可嘴上仍旧叹着气。 趁这个功夫,我跑到筒子楼的天台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槐木牌取下来,对着牌子敲了敲,“小妮,你刚才也看到淘淘了,他身上有鬼吗?” 同样是阴灵,如果淘淘身上有鬼的话,黄妮肯定能够发现。 出乎我的意料,这小丫头听完我的话,立刻奶声奶气地说,“没有啊,他现在挺正常的,小妮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样啊…… 我犯难了。 刚才和淘淘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我就尝试着想要感应他身上是否存在阴气,如果是被阴灵附体,身上肯定会出现大量阴气,可问题是在他家里呆了这么久,我还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以为是自己本事太低微,对阴灵之气不够敏感,这才特意跑到天台上追问黄妮,想不到得到的回复也是一样的。 这可奇怪了,身上没有阴气,也就不存在被阴灵附身的可能,可如果没被附身,又怎么会干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我琢磨着问题不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电话打给黄有福。 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吵,黄有福似乎在大街上,等我把具体情况一说,他立马就笑起来,“不错嘛,这么快就有生意了。” 我懒得废话,直接把李叔家的情况告诉了黄有福,想请他帮忙拿个主意,黄有福却贱兮兮地笑着说,“帮忙没问题呀,可劳务费还没谈好呢,老弟你这单生意谈好的价钱是多少?” 我不耐烦道,“李叔跟我爸关系这么铁,我哪好意思收钱?” “没钱赚的生意谁做啊!”黄有福一听就失去了兴趣,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告诉了我一些方法,让我多了解下李叔家的信息,比如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刚跟什么人发生过口角,打过架之类的东西。 “对了,小孩子贪玩,喜欢在外面捡东西,也有可能是从外面带回了什么不洁之物,总之你要有点耐性,才能打听到可疑的点。” 挂断电话,我又回了李叔家,把这些话转达给了李叔。李叔没什么反应,倒是李婶忽然止住哭泣,对我说,“对了,淘淘出事前,有一天在外面玩得特别晚,回家的时候口袋里还藏了什么,我让他拿给我看,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还自己跑回房间了。” 我忙让她在家找找,决定用排除法试试。 李婶便走进了淘淘的房间,没一会儿就抱出了一个抽屉盒,里面装着小石头、打火机和变形金刚模型之类的小玩具,满满的一大框。 “这都什么呀?” 我看得直皱眉,忽然把目光定格在抽屉最下面一格,有个红色的小布包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将红布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吊坠。 吊坠下面还有一块亚克力的模板,中间添加了很多草木灰,模板是裂开的,上面渗着一股泛黄的污水,我凑到鼻尖嗅了嗅,有一股浓郁的土腥味。 这是什么? 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挂在胸前的槐木牌也有了反应,猛地颤了一下。 我心思一动,再次看向吊坠,果然在吊坠的裂缝中捕捉到了一股淡淡的死气,有一层诡异的灰白色雾气在翻滚。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吊坠上。 第79章 阴牌跑灵 确定了吊坠的问题,我立马走进他家的杂物间,将大门反锁,同时拉上了窗帘,让屋子里不再有一丝阳光。 事后我盘腿坐在地上,把双手按在吊坠上面,凝神静气,诵念起了陈麻子传授给我的引魂咒。 可随着我的咒语声诵念,吊坠却并没有出现多大的反应,我有点不甘心,继续把手按在上面,竭力稳住心神,持续诵念了好几遍,仍旧没有感知到任何回馈。 没辙,我只好把手缩回来,十分无奈地摇摇头。 我的能力毕竟还是太浅了,这咒语时灵时不灵的,根本应付不了这种差事。 思来想去,我只能掏出手机,对着吊坠的正方面拍照,然后将两张照片发送给黄有福。 几分钟后,黄有福打来电话,语气有些紧张,“老弟,这么邪门的东西你上哪儿弄到的?” 我说这是在李叔家找到的,应该是淘淘上次出门玩耍的时候,无意间从外面捡到的。 黄有福哦了一声,语气怪怪地说道,“这就难怪了,小孩体质本来就差,又接触了这么邪门的东西,难怪会受到阴灵的控制。”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门,赶紧追问黄有福,问他是不是通过那两张照片看出了什么? 黄有福显然不太想管这事,为难道,“我说老弟,你那客户又舍不得出钱,干嘛这么上心啊,要我说你还是收拾东西走人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利润。” 我说放屁,李叔和我爸关系这么好,他家的事我怎么能不管?老黄你特么就知道钱,就不能做做好事,替自己积攒下阴德吗? 黄有福被我数落得无言以对,怪笑说,“行,你要当英雄就自己去,反正跟我没关系。”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我顿时急了,赶紧说老黄你先别挂啊,到底看出什么了,赶紧告诉我! 黄有福哼笑说,“我是个商人,可没你那么好心,无利可图的买卖我不干。” 我气得咬紧后槽牙,说就冲咱俩这关系,你就免费指点我一下怎么了?他很不耐烦,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道, “好吧,我就当一回热心群众好啦,你刚才发来那东西叫阴牌,应该不是咱们国内的法师制作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来自东南亚。” “你说清楚点,什么叫阴牌?”我有点懵,赶紧反问了一句。 黄有福不耐烦了,说哎呀,连阴牌你都没听过,到底是不是我们这行的人啊?就算你没去过泰国,总该听过泰国佛牌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懵了。 泰国我知道,佛牌我也听说过,以前小时候在家总喜欢用dVd放一下泰国恐怖电影,所以对东南亚那一带的阴邪法咒还有一些印象。 只是我不明白,这种产自国外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国内? 黄有福笑骂了一句“土包子”,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年头网络和交通这么发达,国内不少人跑去泰国旅游,网上也有很多专门从事佛牌业务的人, “做生意总要先把格局打开嘛,只盯着国内市场怎么能把生意做大呢?我就认识好几个这方面的中间商,只要你舍得给钱,甭管多邪门的佛牌我都能替你弄来。” 我打断他的絮叨,说你还是聊点正经的吧,到底什么是阴牌? “阴牌就是入了灵的佛牌。” 黄有福说,泰国佛牌也有很多种类划分,一般普通的佛牌是由寺庙僧侣制作的,效果并不强大,所以一些民间法师就将制作佛牌的工艺进行了升级。 这些人专门搜集横死阴灵,再配合一些阴料和法咒,将横死阴灵禁锢在佛牌里面,通过特殊的经咒进行催动,可以旺财运、辅佐事业,甚至还拥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实这东西跟国内养小鬼,供奉保家仙的道理是一样的啦,只是那边的术法比较邪门,所以出事的概率会高一点。” 因为阴灵是被强行禁锢在里面的,一旦供奉它的时候出了岔子,就极有可能受到阴灵反噬。 “刚才发给我的吊坠照片,那东西下面都开裂了,连坟头土和尸油蜜蜡也有渗漏了不少,可以肯定是佛牌跑了灵,不肯再受主人摆布。” 我似懂非懂,可还是不理解,说淘淘才九岁,又怎么会被阴牌里的邪灵给缠上呢?这根本没理由! 黄有福说,“应该是有人供奉了那块阴牌,结果不小心出了岔子,惹得里面的阴灵发怒,他害怕受阴灵反噬,所以用红布把吊坠包起来扔到荒郊野外,小孩子顽皮,凑巧把它捡了回来,于是就被缠上了。” “不过这小孩运气还算比较好,虽然那串吊坠已经破损了,不过上面禁锢阴灵的力量还有不少残留,所以阴灵并不能完全控制他,只有到了晚上,阴气比较重的时候才会时不时发作一下。” 原来如此。 黄有福不愧是老牌中间商,先不说为人怎么样,这份见识还真是让我佩服。 现在问题来了,我这半吊子手艺压根不知道怎么处理善后,就算搞清楚了这里面的原理,也没办法彻底驱除里面的阴灵。 思来想去,我还是只能厚着脸皮问,“老黄,这要怎么化解?” 黄有福都快气笑了,说我特么又不是降头师,我哪儿知道怎么化解?再说了,这笔业务根本没得赚,我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免费提供了这么多信息,已经够意思啦! 我说老黄你别这么现实好不好,帮我这个忙你又不会死。 他哼笑一声,说要不这样吧,你再给我一笔咨询费,我就介绍另一个懂得这方面知识的人给你。 “又要钱!” 我都无语死了,咬着后槽牙问他收费多少? 黄有福说,“老弟,看在咱俩这关系的份上,我只收你友情价,五百块不算多啦。” 这次居然这么便宜。 我一愣,心说才五百,还真不算多,看来这死胖子最近终于长良心了,于是直接在手机上给他转了账。 丫的收下钱,笑得连菊花都要开了,“行,你耐心等着吧,最迟明天我一定把帮手给你找来。” 我迟疑了一下,让老黄务必抓点紧,万一阴灵今晚发作,我一个人可不太好搞。 黄有福不耐烦,“催什么催啊,上吊也得喘口气不是,好几百公里路呢,今晚你就守着那小孩,先克服一下啦!” 第80章 又上当了 实在没辙,我只好同意黄有福的计划。 等挂完电话,我便重新找到李叔,让他把家里的菜刀、剪子榔头棒槌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收起来,再把淘淘身上的布条解开。 虽然阴牌里的家伙厉害,可它毕竟被佛牌禁锢住了,不可能直接跑出来害人,只能通过控制淘淘来闹事,一个九岁大点的孩子,只要不是拿着利器,倒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大问题。 李叔也心疼儿子,赶紧照做了。 晚上我就留在他家,让两口子回主卧室睡觉,自己则在客厅打了个地铺,随时监视淘淘的动向。 晚上没别的事可做,吃过晚饭,我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淘淘房间,大概到了凌晨左右,一直没发生什么异常,我便靠在枕头上慢慢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觉地板上很冷,耳边也传来一些光着脚丫走路的声音,顿时被惊醒了,猛地从地铺上坐起来,看向淘淘的卧室大门。 后半夜,外面一片漆黑,淘淘卧室里没开灯,除了零星洒下的一点星光,我什么都看不见。 但那种光着脚丫走路的脚步声却很明显,看来这小孩多半又开始梦游了。 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猫腰走向那间卧室,迟疑了一下,没有选择开灯。 老家有种说法,梦游的人魂魄不稳定,一旦强行把人弄醒,很有可能会被吓散魂儿。 为了避免闹出动静,只能一步步地挪到淘淘的卧室门口,正要轻轻推门时,大门却传来“嘎吱”一声,主动朝里面打开了一道缝。 门缝中探出一双白色的眼睛,用十分冷漠空洞的表情看着我。 我惊了一下,认出这双眼睛正是淘淘的,可上面却只有眼白,活像是两颗剥了皮的葡萄。 淘淘神情木讷,脸上僵得跟石头一样,从门缝中探出小半张脸,只能看到嘴巴在微微蠕动,“你能帮我吗?” 他的声线很嘶哑,完全是两个不同人交织在一起的叠音,白色的眼瞳一动不动,还直勾勾地盯着我看,顿时给了我一种毛毛的感觉,寒毛全部都竖起来了。 我知道,这是那个阴灵在控制淘淘说话。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我还是吓够呛,小腿肚子一哆嗦,强行稳住情绪说,“要我怎么帮你?” 淘淘一脸木然,说话声也很尖锐,伴随着夜猫一样的沙哑,“我想回家,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地方,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去。” 我努力克制情绪,不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发抖,硬着头皮说,“好啊,只要你能不再折腾这一家人,我就答应你,可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儿啊。” “咯咯……” 淘淘笑了笑,裂开猩红的嘴唇,又机械般把胳膊抬起来,冲我勾了勾手指,“你把脸凑过来,我只把地址告诉你一个人。” 他口中喷着冷幽幽的凉气,样子也十分诡异吓人,我迟疑了一下,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怂,刚想要把脸凑过去,却感觉背后多了一股力量,正在拉扯我的袖子。 我愣了愣,低头,看向被自己踹在口袋里的槐木牌,好似飘起来似的,正拽着我的口袋往后扯,不让我往淘淘那边去。 小妮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很意外,刚想问一句,槐木牌中就传来小丫头脆生生的大喊,“秦风哥哥,你别过去,这个姐姐骗你的,她躲在门后要偷袭你。” 啊? 小妮的话让我怔了怔,猛抬头,发现倚靠在门上的滔滔,忽然咧嘴对我露出诡异的冷笑,“咯咯……” 随后他的身体开始往后倒,好像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撑,砰一声砸在木板上,还露出藏在门背后的左手,手上死死握着一把被打磨尖锐的改锥。 握草! 我瞬间吓懵了,看向重新陷入熟睡的淘淘,再看看被他藏在门背后的改锥,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狗曰的,这阴灵果然够歹毒,一方面控制淘淘,骗我把头伸过去,另一只手上却藏了一把大号的改锥。 要不是小妮的鬼魂及时察觉,阻止了我一下,没准我已经被改锥扎得透心凉。 想到这儿满头是汗,将槐木牌取出来,狠狠亲了一口,“小妮,谢谢你提醒我。” “秦风哥哥,不用谢,你要小心,那个姐姐怨气很重的。” 小妮脆生生的回复了一句,让我感到一阵心暖,重新将槐木牌收起来,又快步走向正睡在地上的淘淘。 这会儿他已经熟睡了,看来阴灵计划失败,已经放弃了继续搞事情。 我松口气,将淘淘重新抱起来,又放回了床上,自己坐在旁边守了一夜。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李叔两口子都醒了过来,过来检查儿子的情况。 见淘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李婶不由得庆幸,“这孩子昨晚正安静,没有再梦游了,还真是难得。” 我苦笑了一阵,仍旧心有余悸,心说怎么没梦游,要不是被我阻止了,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不过这话我没说,主要是害怕吓到这两口子。 事后我让他们快去准备点吃的,守了大半夜,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两口子心情很好,急忙去了厨房准备吃的东西。 早饭很简单,一碟凉拌芦笋,一盆苞米粒煮的稀饭,再配上一些咸菜,看来李叔家的日子的确过得够朴素的。 我连喝了两大碗稀饭,又单独找到李叔,说我昨天不是让你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吗,怎么淘淘房间里还有一把改锥? 李叔一愣,解释说可能是淘淘以前藏得吧。 我擦了把冷汗,苦着脸说,“赶紧找找,把家里的所有危险物品都收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昨晚我就大意了,差点上了阴灵的当,这次绝对不能再出岔子。 上午我和李叔一块进了淘淘房间,把桌椅板凳全部都挪开,将整个卧室搜查了一遍。 不看不知道,卧室角落里摆放着好几把改锥,还有扳手和老虎钳这些东西,简直跟个修理铺似的,估计那阴灵准备得不是一两天了…… 处理完这些东西,我正打算给黄有福打给电话,追问他帮手什么时候能到,刚掏出手机铃声就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上面居然蹦出掮客赵刚的号码,心里一阵纳闷,按下接听键, “是赵哥啊,找我干嘛?” 赵哥笑了,“你这话可真有意思,不是你自己拜托老黄联系我,说是有事情要找我帮忙的吗?”? 啥? 我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气得直掐大腿, “狗曰的黄有福,同样的手段坑了我两回,感情他说的帮手就是你呀!” 第81章 地板的流水声 我气得当场就暴起了粗口,赵刚在电话那头一愣,随后想到什么,好气又好笑道, “我说这死胖子怎么大半夜联系我,感情又赚了你一笔劳务费,你不是有我电话吗,怎么不自己打电话找我?” 我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姓黄的也没跟我说你懂这个啊,我以为他找的帮手是别人……” 我是真服了这死奸商,同样的套路能骗我两次也没谁了。 赵刚在电话那头笑道,“行了,等事情过去之后,你再找他算账好了,你具体在什么位置,赶紧来接我一趟吧。” “得,我这就来!” 我放下手机,对李叔说要出门找个帮手,叮嘱他千万看着点淘淘。 虽然是大白天,可经历了昨晚的事,我还是有点担心阴灵会继续使绊。 李叔赶紧点头,表示没问题。 接着我就去了楼下,打车直奔车站。 半小时后我下了车,老远就看见赵刚正站在车站附近冲我招手,赶紧迎上去说, “赵哥,这趟幸苦了,没看出来,你还在做泰国佛牌的业务。” 赵刚笑道,“我们这些中间掮客,什么资料都要搜集,虽然泰国佛牌在国内比较冷门,但多少也需要有一定了解,省的客户上门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我立刻说,“那太好了,做法事的家伙你都带了吧,赶紧的,咱们立刻去李叔家解决问题。” 谁知赵刚却愣了一下,茫然摇头,问我什么法事? 我一脸意外,说狗曰的黄有福难道没告诉你,我请你是为了做法事对付阴灵? 赵刚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秦风,你可别开我玩笑,我只是个贩卖情报的掮客,哪懂怎么驱邪啊。” 我顿时把脸一跨,说黄有福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懂得这方面知识,可以帮我。 赵刚白我一眼说,“那死胖子说什么你都信,能不能长得脑子,我要是懂得做法驱邪,还用得着当掮客吗?” 我立马抓瞎了,骂了句马勒戈壁,当场就要掏出手机找姓黄的算账。 赵刚拦下我,“别急啊,我的确不会做法事,但我也确实能帮到你,你不是灵媒吗,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跟阴灵沟通,设法把它重新拘禁起来。” 我没好气道,“你也清楚,我只是个半吊子,做法时灵时不灵,昨天我已经尝试过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把那个阴灵弄出来。” 赵刚笑了笑,摇头说你别急啊,昨天不行,今天没准可以,我也不是白来的,既然来了,肯定有办法能帮到你。 我只好停下,追问赵刚打算怎么帮我? 赵刚笑道,“你昨天找到吊坠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跟里面的阴灵沟通,可无论你怎么念咒,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对吧?” 我点头,说是啊,其实我也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道理,按理说我念了好几遍引魂咒,嘴皮子都快磨烂了,它多少应该会有点反应才对。 “可能真的是我能力太差了吧。” “那倒也不一定。” 赵刚笑了笑,神秘地摇头说,“之所以吊坠里的阴灵没有反应,其实是因为当初制作这块阴牌的时候,那个制造他的法师给阴牌下了强效的黑法禁咒,除非你的修为比那个制作阴牌的法师还要高,否则你的咒语就没有办法穿破这层禁制,对阴灵发挥效果。” 我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怪不得,我说呢,怎么自己学了这么久,连个阴灵都沟通不了。 赵刚又说,“我可以帮你破除吊坠上面的禁制,让你的法咒发挥作用,这样一来,要收服那个阴灵就比较简单了。” 我纳闷道,“你不是不会念咒吗,怎么帮我破除上面的禁制?” 赵刚笑得很神秘,摇头说,“做人不要太死板,我的确不是法师,但不表示我就没有能力破除上面的禁制,只要搞到足够的材料,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能破解降头师的咒术,那东西毕竟是死物,又不是直接让我去跟降头师斗法。” 好吧,既然赵刚这么说了,我只能选择相信,随后又迟疑道, “有个事我得说在前头,这次的客户家庭条件比较困难,可能出不了太多劳务费。” 赵刚哈哈一笑,说黄有福已经把大致的情况讲过了,你就直说吧,能给多少? 我迟疑着说,“五千够不够?” “太够了,我可不像黄有福那么贪财,只要有利润就行!” 赵刚回复得很简洁,立刻催我带他去客户家看情况。 我们立刻行动,没多久又重新回到了李叔居住的地方。 进小区的时候,张刚左顾右盼,瞅了瞅小区里面的环境,不时咂嘴说,“看来这次的客户的确是个穷光蛋,住的环境也太差了。” 我笑道,“别人嫌李叔家环境差,这我能理解,你怎么也嫌这地方环境差?” 我之前去过赵刚住的地方,说到居住环境,他那里简直跟个垃圾站似的,居然也好意思嫌弃李叔家。 同时我也很好奇,干他这行的应该不缺钱,为毛一定要搬到环境那么差的地方? 我实在憋不住,就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赵刚听完只是笑了笑,依旧没有回答。 只是当他别过脸时,我分明感受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虽然合作过两次,但我和赵刚也算不上太熟悉,见他不愿开口,也没好意思再多问。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李叔家门口,大门紧闭着,我赶紧上去敲门,喊了声李叔,我回来了,快开门啊。 可拍了几次门,屋里居然都没人回应,我特别纳闷,只好退了回去。 赵刚在后面点了支烟,说怎么,客户有事出去了? 我摇头,说不可能啊,临走时我跟李叔约好了,很快就要回来,他儿子的事情还没解决,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跑出去? 赵刚也觉得纳闷,边抽烟边往防盗门那边凑过去,还把耳朵贴在防盗门上,似乎在偷听门里面的动静。 隔了好一会儿,他像是听到什么,脸色有些古怪,又急忙把身体蹲下来,贴着门缝道, “奇了怪了,他家客厅怎么会有水声?” “哪有什么水声啊?” 我也觉得纳闷,赶紧走上去,也学着赵刚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门缝上,眯眼听了一会儿。 果然,隔着防盗门,耳边依稀听到一些水流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像是他家水管子爆掉了。 我还在愣神,赵刚已经猛地想到什么,脸色大变道,“不好,赶紧撞门!” 第82章 坏女人 怎么了? 我被赵刚忽然发出的暴喊声吓得一激灵,满脸的不解。 赵刚却顾不上解释了,站起来,对着防盗门就是一脚踹过去。 李叔家的防盗门有些年头了,表面锈迹斑斑,并不牢靠,但好歹也是特制的,没那么容易踹开。 赵刚试了几次,发现踹不动,赶紧扭头对我喊道,“你接着踹,我去找工具!” 不等我开口问他发什么疯,赵刚已经扭头朝楼梯下面跑出去,嘴里嚷嚷着让我别磨蹭,赶紧把门弄开! 我实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可出于信任,还是提膝收腹,对着大门狠狠踹了几脚。 防盗门太结实,人力根本没办法破坏,我踹了几脚就受不了了,不仅没能将大门踹开,反倒被震得脚心发麻。 好在赵刚这时候已经跑到楼梯间拐角,搞来了两把消防斧,他二话没说,把消防斧丢过来,“砍门锁!” “嗯!” 这时候我也明显意识到不对劲了,李叔和李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门,可我们踹门的动静这么大,里面却一点回声都没有,就算是睡午觉也不可能睡得这么死。 唯一的解释应该是出事了! 我赶紧朝手心啐了口唾沫,用力甩动手臂,狠狠朝锁孔上砸去。 赵刚在一边帮忙,两人轮番砍在锁孔上,大门变得摇摇欲坠,渐渐咧开了一道口子。 通过门缝,我发现李叔家客厅里果然盛满了水渍,那种淅沥沥的流水声特别明显,甚至都快要溢出门口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水啊?” 我还是不理解这到底什么情况,只能更加卖力地挥动消防斧,强行把大门凿开。 凿开大门的瞬间,我和赵刚几乎同时冲了进去,紧接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只见李叔和李婶都被绳子绑着,背靠背坐在地板上,嘴里都塞着臭袜子,李叔额头上还有几道破口,一看就是被酱油瓶之类的东西砸掉的。 在客厅中间摆了张凳子,淘淘就站在凳子上面,手里抓着一截从墙头扯下来的电线。 电线的封皮已经被夹断了,露出里面还在导电的铜丝,淘淘满脸邪笑,正把电线伸向客厅积水的地方。 “握草,它要电死这一家人!” 望着客厅满地的水渍,我瞬间咂摸过味了,完全没想到这次的阴灵居然这么聪明,居然懂得扯掉电线,通过水流的引导将一家人活活电死。 这尼玛简直就是阴灵界的物理科代表啊! “别愣着,快阻止他!” 赵刚一声大吼,人已经朝桌上狂奔上去。 这屋里到处是水,我们的鞋子已经被谁打湿了,一旦电线被扯下来,一屋子五口人,绝对没人能幸免。 生死关头,赵刚动作很快,一脚踩在桌上,借力蹿向淘淘,使劲争夺那根电线。 淘淘脸颊铁青,眼中满是恶狠狠的红血丝,边挣扎边厉声大吼,“这两口子该死,居然找外人来对付,干脆你们留下来的跟我一起陪葬吧。” “闭上你的臭嘴!” 赵刚使劲拽着电线,不让电线接触地板上的积水,同时扭头对我大喊,“快,找保险盒,先把电闸拉掉。” 我已经看傻了,知道赵刚的吼声传到耳边,这才猛打了一个激灵,急忙看向门头上的保险盒,一脚踩在被我推倒的防盗门上,用力掀开了保险盒。 这时候的淘淘也开始发狂了,大声喊着“我要你们陪葬”,把正在导电的电线狠狠抛过来。 我看着裸.露在半空的电线,因为接触到水气,在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倒电声,顿时头皮都麻了,赶紧借力跳起来,使劲往下拉动电闸。 好在李叔家电闸离地不是很高,随着啪嗒一声,电闸被我顺利合上,同时墙头上的电线也垂了下来,已经接触到地上的积水,但由于我关闭电闸比较及时,所以大家并没有被电流击中。 我用手捂着胸口,正在暗自庆幸,冷不丁却听到赵刚发出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发现他正从凳子上栽倒下来。 淘淘跳到他背上,手里握着电线,死死地缠向他脖子,一边用力勒紧,一边恶狠狠地骂道, “叫你们多管闲事,叫你们多管闲事。” 这孩子才九岁啊,愣是压得赵刚翻不了身,手劲异常的大,手背上更是鼓起了一根根的青筋,勒得赵刚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住手!” 我发出一声暴喊,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前面帮忙,从后面托住淘淘的下巴,用力把人从赵刚身上拽下来。 淘淘的身体冷得好像冰块,浑身都在散发凉悠悠的冷气,冻得我双手都快麻木了。 他表情特别狰狞,牙床外露,眼珠子更是凸出了一半,上面满是红色的血丝,居然一口咬中我的手背,疼得我“嗷”一声窜起来。 赵刚好不容易挣脱电线,急忙跳起来,跑去帮李叔和李婶解绳子,大吼道,“那个吊坠在什么地方,赶紧拿出来。” 李叔嘴里塞着臭袜子,不能吭声,只好朝侧卧室努了努嘴。 赵刚立刻扭头冲进侧卧室,翻箱倒柜,将那个被红布装好的吊坠取出来。 这时候我已经和淘淘厮打在一起,说来不怕丢脸,我一个大老爷们根本摁不住他,淘淘的潜力正在被阴灵疯狂压榨,浑身都开始鼓劲了,力气大如蛮牛,只用一只手就把我撑开了。 “再坚持一下!” 张刚找到那个吊坠,然后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袋子黑狗血,二话不说,直接淋在吊坠上。 “啊!” 瞬间,淘淘翻起了白眼,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尖锐吼叫,那声音简直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嚼玻璃似的,刺得我耳膜生疼,脑仁也疼得不行。 同时,被黑狗血淋过的吊坠上面也冒出了一股黑烟,好像被火焰烤过似的,表面也散发出一股极其浓郁的尸臭味。 赵刚又取出一包黑色粉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将粉末全都洒在吊坠上面,抬头冲我喊道, “快,我已经把阴牌上面的禁制抹掉了,赶紧想办法超度这个女阴灵!” 我正被淘淘用双手掐住气管,完全喘不上气,想念咒,可无论怎么张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这种时候别说作法念咒了,我连精神都集中不起来的,变得格外痛苦。 好在正当我渐渐要失去力气的时候,胸口的槐木牌却猛地蹦起来,狠狠抽打在淘淘那张扭曲的脸上,槐木牌中传来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 “坏女人,放开我的秦风哥哥……” 第83章 中断线索 虽然我被掐着脖子很难受,可听到黄妮从槐木牌中传来的话,心里还是一暖。 小丫头知道关心我,不枉我疼她一场。 可惜黄妮力气太小了,还没有办法帮我挡住阴灵,很快淘淘就扯过槐木牌,恶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用脚在上面踩来踩去,凶巴巴地咒骂, “要你管闲事,要你管闲事!” 妈的! 我彻底活了,趁机摆脱了他控制,用肩膀狠狠撞开淘淘。赵刚也飞扑过来,用力摁着的淘淘胡乱挣扎的臂膀,对我喊道, “秦风,快想办法,阴灵在压榨他的潜力,这小孩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当然知道这么持续下去不是办法,可惜自己只是个半吊子,法咒不灵我也拿它没办法。 危急关头,我心念一动,低头看向左手心得阴阳鱼旋,顾不上想太多,重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沟通小腹下面的那股邪气。 果然这法子有效,随着我的意念传递,小腹下升起了一股森冷的寒气,不停沿着手臂上涌,我瞬间感觉左手酸麻,沉得几乎抬不起来,急忙咬牙,狠狠用手按住淘淘的额头。 “啊……” 手上的阴阳鱼旋开始发力,淘淘终于感受到了痛苦,瞪大血腥的瞳孔,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 高分贝的惨叫声不断搜刮我的耳膜,让我感觉大脑如同针刺。 我强忍不适感,放声诵念咒语,这下阴灵没有力气抵抗了,随着咒语诵念得越来越频繁,淘淘扭曲的五官也开始呈现出各种诡异的表情,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时而癫狂地怒吼,和他平时的样貌完全不同。 同时我也看见一股黑气,正在从淘淘的天灵盖涌出来,在半空形成一张十分模糊的怪脸,扭曲挣扎,阴冷到极点。 “啊!” 我拼尽全力发出一声大吼,把左手抬高,一把抓向那团游走的黑气。 噗嗤一声,黑气被我的手指捏爆,形成一片阴冷的气团,四下飘散,同时耳边还传来一声极为不甘的低泣, “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走啊……” 哭声只维持了不到一秒,渐渐微弱,同时徘徊在客厅的冷风也渐渐消失。 我听到“砰”的一声,是淘淘翻着白眼倒地的声音,随着阴灵离体,他额头不再发青,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搞定了吗……”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浑身冰凉,一屁股坐在满是积水的地板上,低头看向自己酸胀的左手。 不知怎么搞的,手心的阴阳鱼旋似乎更明显了,其次我还发觉,那个女阴灵身上的阴气似乎都被这个阴阳鱼旋吸收掉了,那种冰冰凉凉的酸麻感依旧存在于手臂,让我胳膊难受得几乎抬不起来。 “秦风,你成功了。” 赵刚抱起了淘淘,一脸激动地看向我。 我苦笑,心里却没有半点开心,起初是计划先把女阴灵逼出来,经过沟通再进行超度的,可刚才为了自保,竟然直接动用阴阳鱼旋的力量把它打散了。 真是罪过。 陈麻子说的没错,阴阳鱼旋的力量不能随便使用,否则后遗症很明显。 虽然女阴灵消失很久了,我胳膊依旧酸麻,脑子也晕乎乎的,只能强撑着站起来,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 赵刚已经把淘淘弄回床上,又帮李叔两口子解开身上的绳索,两口子一脸激动,都大喊着淘淘的名字,迫不及待冲进卧室检查他情况去了。 赵刚单独走出来,递给我一支烟,看了看被我重新戴好的槐木牌,又朝我左手心上的阴阳鱼旋扫了一眼,表情怪怪地说, “你有这种能力,刚才怎么不早点用?” 我摇头说自己不是不想用,是不能用,每次用过身体都特别虚,而且这东西也不是我能随随便便控制得了的。 他哦了一声,点点头,看出我不想多说,就没有再问下去,咧嘴一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大灵已经消失了,咱们也算完成了任务。” 接着他取出那个被黑狗血淋掉的吊坠,在我面前晃了晃,说女大灵虽然灭了,但这个吊坠却是个不错的入灵阴器,自己打算把它带回去收藏,问我有没有意见? 我说没有,你赶紧把这玩意带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赵刚感觉好笑,“你好歹也是个灵媒法师,干嘛对它这么抗拒,阴物只要得到合理利用,还是能发挥很大效果的。” 我俩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总结淘淘撞邪的经过,赵刚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女阴灵死前,应该是遭遇了某方面的情感问题,打算和心上人一起私奔,可就在私奔的途中遭遇了意外,当场横死。” 然后有人把她的魂魄收集起来,专门制作了这块阴牌,卖给需要的人。 可供奉阴牌的人肯定出了什么岔子,导致吊坠产生裂纹,女阴灵也不再受控制。 于是吊坠的主人就找了块红布把它盖起来,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丢掉,谁知道淘淘顽皮,感觉这东西好看,就偷偷把它捡回家了,这才导致被愤怒的女大灵缠上。 可惜现在女阴灵的魂魄已经被我打散了,等于中断了线索,没办法验证张刚猜的到底对不对。 我深吸了口气,提出质疑道,“可这个女英灵说的是中文,而且对周边城市这么了解,可以肯定生前一定是个中国女人。” 可佛牌这种东西,应该只有东南亚那边的降头师才懂得制作,怎么会用中国女人的魂魄,去制作这么邪门的阴牌呢? 这个问题赵刚也想不过,拧着眉毛沉思片刻,“可能国内也有在修炼降头术吧,这事我得好好查一查,最好能搞清楚这块阴牌的来历。” 不多久,李叔两口子也走出客厅,对我们千恩万谢,感谢我救了淘淘。 我摆手说不用客气,就冲他和我爸的关系的,帮这个忙也是应该的。 事后李叔又单独把我拉到了阳台,说淘淘还在昏睡呢,到底要什么时候能醒啊? 我沉思道,“淘淘年纪太小了,身子骨很弱,阴灵入体后会不断透支他的潜力,估计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的,起码得昏睡个两三天。” 我让李叔没事就多带儿子去晒晒太阳,小孩子恢复能力比较强,估计花点时间就能调理过来。 李叔恍然大悟,又不太自然地看我一眼,低头说,“那这次驱邪的费用……” 我让他不用担心,这次驱邪我占主力,可以减免大部分费用,李叔只要把赵刚的辛苦费结算清楚就好了。 第84章 当父亲的感觉 事后,我们又在李叔家里待了一会儿,等到淘淘再次苏醒,确认没事后,才离开了李叔家。 在送赵刚去车站的路上,我提了一个问题,“赵哥,你之前到底在吊坠上撒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女阴灵一下就变得那么痛苦?” 赵刚一脸神秘地笑道,“那是尸精,必须用横死之人坟墓周围的坟头土来炼制,也算阴料中的一种啦,这东西数量比较少,用一份就少一份,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舍不得拿出来。” 我笑笑,又对他说了声谢谢。赵刚很大度地摆手,说不用客套了,然后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秦风,感觉你跟我挺对脾气,还是那句话,下次有什么事,可以绕开黄有福直接来找我,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帮,而且我收费比那个死胖子便宜了大半,跟我合作你不会吃亏。” “恩,谢了赵哥,希望下次再有机会合作。” 我和他握了下手,目送赵刚踏上最后一班长途汽车,又打了个哈欠,坐车回了自己家。 这一趟真心不容易,可把我累坏了,本打算回卧室好好休息一会儿。 谁知刚躺下没多久,老爸就急匆匆把我叫醒,一脸激动地说,“我刚接到你李叔电话了,你小子还真行,居然这么快就替他把事情搞定了,没替我丢脸!” 我说当然了,你儿子现在也算半个法师了,等我什么时候学完了爷爷那本书上的内容,应付这些小问题根本就不在话下。 老爸却一脸担忧,说这种事毕竟还是太危险了,这次是看在老战友的份上,他才同意我帮李叔的忙,以后最好还是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我不耐烦说知道了,我早就成年了,很清楚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选。 老爸劝不动我,就不再聊这个话题了,抓了抓后脑勺,说真没看出来,你那死鬼爷爷还给你留下这么多东西,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他是干这个的? 我耸耸肩,说岂止你不知道,我也是直到爷爷去世前不久,才晓得他原来这么厉害。老爷子够能藏的,没准我们秦家以前还是个驱邪大户呢。 老爸笑笑,说这都21世纪了,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学来也没什么大用。 他还是希望我能走上正道,老老实实找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太平一辈子不好吗? 我说我也想啊,可爷爷在我身上留下的东西,注定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这种话题太沉重,我怕说多了惹得老爸担心,就匆匆结束了讨论。 老爸见状也站起来,披上外套,说自己还得回单位应酬,晚上就不给我做饭了,让我自己随便弄点吃的。 我这才想起老妈也不在家,赶紧问道,“我妈呢?” “她去你舅舅家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老爸忙着回单位应酬,给我留下几百块钱,说是奖励我为李叔家做的贡献。 我笑嘻嘻地接过来,目送老爸下楼,正琢磨晚上应该吃点啥,却听到卧室里传来一些动静,赶紧过去查看,发现是小妮趁天黑主动钻出了槐木牌。 这小丫头还在担心白天的事,上来就扑进我怀里,眼泪哗哗的,说秦风哥哥你没有事吧,白天那个坏女人太凶了,她又被困在槐木牌出不来,没办法跑出来帮我,心里可担心了。 我揉着她光洁的小脑门,说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丫头破涕为笑,抬起头,露出婴儿肥的小脸。 她的脸蛋很精致,特别漂亮,有点像她母亲,生前肯定是个很萌的小美人坯子,虽然横遭不幸,成为了阴灵,但仍旧保持着生前那副胖嘟嘟的可爱模样,脸很白,好像牛乳似的,但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够在她额头上捕捉到一缕青朦朦的青黛色。 我伸出手,把黄妮抱起来,小妮子很配合,还主动伸出莲藕一样的胳膊,向我撒娇,要抱抱。 鬼魂只是灵体,没有实质的重量,可因为身上那股邪气的关系,我却能够触摸到她,就好像搂着一只氢气球,轻飘飘的,有点冰凉。 黄妮挺黏人的,特别遭人喜欢,我搂着她,满脸都是怜爱 ——那种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宠着她,顺着她,心里甜蜜的同时,又多出了几分无奈。 天见可怜,我还是个标准的大龄单身男,长这么大连女孩手都没签过,忽然就蹦出这么大个女儿,到底要怎么养大她啊?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把小妮放下来,自己去了厨房打鸡蛋,想做蛋炒粉。 家里没人,小妮就飘在我身后,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看我怎么弄饭。 她是灵体,所以怕火,一直不敢靠近灶台,但又不肯闲着,便在家里到处窜来窜去,还鼓着腮帮子,冲着窗台和门缝到处吹气。 我打完鸡蛋,很不解地看着黄妮,过了一会儿,猜测到她应该是想帮我搞卫生,便笑着问她是不是? 黄妮点点头,嘴角上翘,然后眨巴眼睛,说是呀,家里好脏,以后小妮可以帮你打扫。 我说那你弄吧,我还得做饭呢。她立马委屈上了,小手比划着,说自己已经打扫过房间了。 我看了一下茶几上的灰尘,告诉她方法不对,得重来,她一脸的天然呆,无辜地瞪大眼睛,让我感觉好笑,于是找来一块抹布,给她做示范。 黄妮学得很快,没多久就学会用笤帚了,那笤帚比她还要高一半,加上是灵体,拎不动太重的东西,看着她吃力地垫着脚,笨拙拖地的样子,我就笑,搂着她说算了,还是我来吧。 小丫头很固执,小脸发苦地问我,自己是不是很没用? 我笑着,说怎么会呢,你的灵体还没有得到滋补,所以力气小,等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变得更强壮,到时候就能帮我了。 她脆生生地应着,重重点头,“嗯,小妮一定会成为秦风哥哥的好帮手。” 望着小丫头那副天然呆萌,却又郑重其事的样子,我感觉心好像被暖化了。 也许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吧。 隔天,我还特地把槐木牌揣在身上,去了一趟县人民医院,来到地下室停尸房,让小妮好好吸收这里的阴气。 她是灵体,除了每天需要接受香火供奉,隔三差五还要吸收一些阴气,才能壮大自己的神魂。 整个城市中阴气最浓的地方,除了殡仪馆就是医院太平间了,自从养了这小东西,我就变成了医院的常客。 第85章 发小阿耀 在老家待了几天,我一有空就往医院跑,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傍晚,一来二去,搞的医院的护士小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还以为我对她有想法。 我也不在意,每天都带着小妮跑一趟医院,来到太平间附近的走廊,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小妮子放出来,等她吸饱了阴气,再揣上槐木牌离去。 其实鬼也需要吃饭,不同的是人吃五谷杂粮,鬼魂则需要借助阴气来填饱肚子。 这些阴气对小妮来说,就像氧气对我那么重要,只有吸收到了一定的阴气,她才能变得强壮,让魂魄一天天稳固起来。 又过了几天,我本打算等小妮再逛一次县人民医院,就带她返回宁德市。 可正当我揣着槐木牌,准备朝太平间方向走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打招呼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秦风,你怎么跑到医院里来了?” 我愣住,回头,看见一个长得高高瘦瘦,十分帅气的男人,正站在医院大厅对我招手。 “阿耀,你怎么在这儿?” 我盯着那张帅脸,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了这家伙的名字。 阿耀是我的小同乡,小时候我们在同一个小学念书,关系很不错。 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跟着爸妈住进了县城,之后就断了联系,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在老家见上一面,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没想到会在县医院跟他见面,只好上前询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阿耀笑了笑,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来陪未婚妻做产检的,没想到会碰巧遇上你,对了,这个月末我要结婚,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我瞪大眼,说不是吧,你丫不是跟我同岁吗,这么快孩子都有了? 得知阿耀是特意来陪未婚妻做产检,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这小子只比我大两个月,今年也就刚到22岁吧,这么着急结婚? 阿耀讪笑道,“这不是没留神,让我女朋友怀孕了吗,家里人一商量,就琢磨着干脆把事情给办了。” 我哦了一声,看向阿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似笑非笑。 这家伙打小就长得好看,小时候在学校一起念书,也特别招女老师喜欢,据说刚上高中就有女同学追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条件好,长了一张让女性朋友乐得合不拢腿的脸呢? 老友重逢,我陪他去了医院花坛,聊起了一些生活上的近况,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小子哈欠连天,一路都没什么精神,连眼窝也深陷发黑,看上去像是好多天没睡觉似的。 起初我也没当回事,以为他是忙着准备婚礼,所以没睡好觉,还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你小子条件不错,长得帅气,家里也有钱,听说女朋友一抓一大把,怎么忽然就想到结婚了?” 阿耀被我说的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说可能是缘分到了吧。 其实说来也怪,他和现任女友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出于礼貌才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小娟(阿耀的女友叫陈娟)就隔三差五跟我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其实一开始我对她没啥感觉,感觉她脾气不太好,有些公主病,而且做人还爱斤斤计较,说白了就是心眼小。” 后来,随着了解的加深,阿耀就有点疏远她,感觉陈娟跟自己并不合适。 可陈娟却不愿意放弃,还对他死缠难打,经常约他出去吃饭,阿耀实在拗不过就去了,本来是打算趁机跟陈娟说清楚,等吃完这顿饭就不要再联系了。 可吃饭的时候,阿耀却忽然发现陈娟身上也有很多闪光点,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者是因为酒店灯光太暧昧了吧,他感觉那天的陈娟特别漂亮,加上酒精的刺激有点上头,迷迷糊糊两人就在一起了。 “还有这种事?” 阿耀的话让我感觉哪里不对,一个让他反感的女人,怎么会忽然变得好看起来?而且还稀里糊涂陪人家上了床,难道是喝多了? 阿耀摇头,说自己也没喝多少啊,他平时酒量挺好的,那天也就喝了两口红酒,按理说不应该这么迷糊。 可能是出于职业敏感,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反问阿耀喝了酒之后具体是什么感觉? 阿耀拍了拍后脑勺,说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就是心跳加快,看什么东西都迷迷糊糊的,之前他对陈娟没什么好感,可等放下酒杯后,就觉得这女孩变得特别光彩照人,好像电影明星似的,让他连眼珠子都挪不开。 再加上陈娟的刻意挑逗,他很快就意乱情迷,陪她去酒店开了间房,然后就迷迷糊糊干了那事…… 说到这里时,阿耀还咧开了嘴,讪笑道,“我以前真是不长眼,居然没发现小娟那么漂亮,打那之后我就感觉自己有点离不开她了,秦风,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没,怎么会呢,缘分到了嘛。” 我脸上保持着微笑,内心却直犯嘀咕,总感觉他和陈娟的相恋过程怪怪的,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就算我和阿耀关系再好也不方便过问,加上小妮还忙着去太平间吸收阴气,我便对阿耀挥了下手, “今天不太赶巧,我还有事要做呢,要你不留个电话给我,等我忙完后再跟你联系。” “好嘞!” 阿耀笑着答应,急忙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我,临别时还再三嘱咐,“你别忘了,婚期是这周六,到时候一定来喝杯酒啊。” “放心,忘不了的!” 我笑着答应,随后匆匆去了医院太平间。 到了没人的地方,我把槐木牌取出来,双手合十,诵念了一遍缚鬼咒。 随着白烟升腾,小妮缓缓飘出来,冲我办了个鬼脸,然后嗖一声转进太平间吸收阴气了。 我感觉无聊,就蹲在楼梯间抽烟,没一会儿过道上走来一个穿保安服的大爷,见我一个人蹲在楼梯间抽烟,便笑着提醒道, “小伙子,你怎么跑太平间外面抽烟啊,不怕遇上脏东西?” 我笑笑,说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脏东西。 “呵呵,也是,我在这里干了十几年,成天守着这些尸体,还一只鬼都没见过呢。” 保安大爷也蹲在我旁边,朝我接火点烟。 “就是嘛,这个世界上哪有鬼?”我笑着把打火机递过去,一扭头,看见小妮正趴在保安大爷身后,鼓着腮帮子吹冷气,脸一沉,用眼神示意她离开。 第86章 又是一块阴牌 回家已经是半夜了,这阵子老爸单位很忙,老妈又去了我舅舅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我也待够了,便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第二天就回宁德市,看看新铺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可第二天我正起床刷牙的时候,手机却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小同乡阿耀打来的电话。 我按下接听键,问他这么大早联系我干嘛? 阿耀笑道,“昨天在医院没能陪你多聊一会儿,感觉蛮可惜的,要不今天下午你再出来一趟,我请你吃顿饭吧?” 吃饭啊? 我迟疑了一下,说自己还赶着回宁德市,处理一点生意上的事情,可能不太方便。 阿耀说,“也就吃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久,再说这周六我都要结婚了,还没顾得上找伴郎呢,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这个忙,跟我一起去接亲?” 我想了想,反正店铺还在装修阶段,有周瑞在那边守着,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于是便决定延缓下行程,点头说, “那行,你把酒店地址发我吧,下午我过来陪你好好唠唠!” 细想一下,我和阿耀也很久没凑到一起聊天了,我这人性格比较内向,打小就没什么朋友,现在出了社会,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古板,多接触几个朋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下午五点,我打车去了阿耀订的那家酒店,他表现得很热情,上来给了我一个拥抱,随后指了指酒店大堂, “周六的婚礼也是在这里举办,你感觉这家酒店怎么样,够气派吧?” 我看像酒店的装潢,笑着点头,“别说,你小子还蛮有品味,这家酒店应该不便宜吧?” “钱是小事,只要我老婆开心就好。” 阿耀摆摆手,带我去了包间落座,很热情地招呼我喝酒吃菜。 席间我们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几杯酒下肚,情绪也变得有点亢奋了,阿耀拍着我的肩膀,说秦风,你知道我为啥这么欣赏你不?小时候隔壁班那几个混混老欺负我,每次都是你帮我出头,替我打了这么多架,我一直记得呢。 刚喝了不少,我已经开始大舌头了,笑着说,“你丫还好意思说,白长这么大个,胆子却这么小,哪次班上打架你不躲在我后面?” 发小重逢,总有些聊不完的话题,聊着聊着天色就黑透了,我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就对阿耀说道, “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过几天还得操办婚事呢,够你忙活的。” 阿耀却摇头说今晚不回去了,再过几天他就会变成有妇之夫,再也享受不了这么自由惬意的时光,不如找家酒吧,好好嗨一把? 我笑骂他都快结婚了,怎么还不收心? 阿耀开始向我倒苦水,说你不知道,自从确定恋爱关系后,陈娟就成天管着我,动辄对我呼来喝去的,不仅收缴了我的工资卡,还规定我每天必须什么时候回家,我待在她身边挺压抑的。 他说自己过得并不幸福,一开始也没准备和陈娟要孩子。 我大吃一惊,说既然这样,那你还跟她结婚? 阿耀脸色更苦了,摇头说句,“我离不开她。” 几个意思? 他这话搞得我一脸懵,暗说这丫的该不会有受虐倾向吧?还没等继续追问,就听到酒店外面传来一句母老虎的问候, “阿耀,你神经病啊,这么晚了还不肯回家,诚心跟老娘过不去是吧,喝喝喝……成天就知道喝你那杯马尿,怎么不喝死你个王八旦!” 突如其来的问候声把我吓得一激灵,正想说谁家婆娘这么彪悍,却见阿耀忽然抖了下胳膊,一脸畏惧地扭过头,看向酒店门口站着的一个女人,啜嗫着嘴角道, “小娟,你听我解释,我只是遇上发小,高兴了,想陪他多喝几杯。” “这就是你未婚妻陈娟?” 我愣了一下,转移目光,定格在酒店门口的女人脸上,随后暗暗皱眉。 摸着良心讲,陈娟的长相只能算普通,脸蛋圆圆的,宽鼻略宽,脸上还长了一些暗黄色的小雀斑,姿色实在很普通。 也不知道阿耀这么好的条件,究竟图她个啥? 当然,我不会蠢到把心里话说出来,赶紧挤出几丝笑容,“嫂子,你别生气,我和阿耀从小就认识,喝上几杯不碍事的。” 可陈娟压根不理我,几乎把我当成了空气,直接绕开我,继续指着阿耀鼻子骂道, “喝你个大头鬼,婚不结了?孩子不要了?都快成家的人了,还让老娘每天独守空房,你有没有良心,是人吗你?” 我顿时就不高兴了,心说我还在这儿呢,大老爷们在外面总得要的面子,她这几个意思啊。 再看阿耀,面对陈娟毫不客气的指责,却是怂得跟孙子似的,还低头用手捏着衣角,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满脸通红地说, “对不起,老婆,我不该这么晚不回家,不该害你担心。” 我都看笑了,没见过这么怕媳妇的。 可陈娟却没有满足,仍旧冲他指指点点,“看你那副死德行,跟条哈巴狗似的,不经过我同意,谁让你喝酒了?你倒是说啊!” 说归说,这女人居然还动上手了,一巴掌拍在阿耀脸上,差点推得他坐回去。 握草,这也太过分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扶着阿耀,对陈娟说道,“嫂子,你这样就不对了,阿耀只是陪我聊了会,就算你讨厌他喝酒,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让他这么没面子。” 我这人很少跟女人理论,主要是陈娟做的太过分,让我实在看不下去。 陈娟还来劲了,两手叉腰,宛如个站街的泼妇,蹬鼻子上脸,说你谁呀,我教训自己家老爷们,挨着你什么事了?少管闲事。 说着她又瞪向阿耀,把声音扬高了八度,“老娘早就告诉过你,结了婚一切都要听我的,离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远一点,你是一句没听,拿我的当放屁是吧?” 这我可忍不了,第一次见面我怎么你了,怎么就不三不四了? 感觉这个陈娟就是个奇葩,我憋不住火,正要说她两句,可一低头,却发现陈娟胸口戴了块翠绿色的项链,项链末端有个绿色的头,乍一看很突兀,根本不像是什么装饰品。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眯起眼睛仔细扫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 那项链末端散发着一股令人熟悉的邪气,和之前我在李叔家看见的那个吊坠制式很相似,虽然颜色和式样不同,可上面散发的阴寒邪气却几乎如出一辙。 又是一块阴牌! 第87章 性格古怪 我整个都看傻了,酒劲也立刻清醒,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搞定李叔家的事情,转眼就看到了一块近乎相同的阴牌。 我浑身发汗,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陈娟见我一直盯着自己胸口,顿时怒了,一把推开我,翻白眼道, “你看什么看啊,死色狼,没见过美女啊?” 她这话顿时把我惊醒了,看向陈娟脸上的痘痘和雀斑,好悬没恶心地吐出来。 就你这样的也算美女? 其实陈娟长得虽然不漂亮,但也不算特别差,普通女孩的长相和气质,还不至于让人觉得犯恶心,主要是她这性格太奇葩了,自从察觉到我的眼神不对劲后,就立刻用手捂住了胸口,那种扭捏造作的样子实在让人无语。 我被她烦得受不了,冷着脸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那你凭什么看人家胸口啊,你是不是变态,还想当众耍流氓是吧?”她还来劲了,嚷嚷着让保安过来抓色狼,非说我对她有不轨之心。 我郁闷到了极点,没看出来陈娟还是个标准的女拳师,这一拳的功力起码二十年,我反正是挡不住,感觉这么闹下去不好看,就对阿耀说,“那个,今天喝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家,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女朋友在这种地方闹事。” 说完我就准备离开,可陈娟不答应,还冲上来揪着我的袖子,大喊着要抓流氓。 阿耀估计也觉得丢脸,赶紧上前拉住陈娟,“老婆你别激动,动了胎气就不好了,人家没那个意思,我和秦风都认识二十几年了,他是什么人我很了解。” “你闭嘴!” 陈娟就像个站着骂街的悍妇,一个耳光反抽过去,打得阿耀一趔趄,又调转枪口,指着他鼻子狂喷道, “你个窝囊废,打短命的死鬼,老婆被人占了便宜还不敢吭声,我要你有什么用啊,你废物啊!” 这话是越说越难听了,别说作为阿耀发小的我,就连几个跑来劝架的保安都犯迷糊,说大姐,哪有你这样训老公的? “我教训自己家老公,碍你们什么事了?我知道了,你们一个个都见不得我好,想拆散我们对吧!”陈娟越说越激动,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空酒瓶,还嚷嚷着让几个保安滚出去。 她这悍妇形象让所有人都伤脑筋,阿耀更是把脸憋得通红。 可意外的是,无论陈娟怎么闹、怎么撒泼,阿耀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一个劲跟在她身后赔笑,向那几个保安道歉,然后求爷爷告奶奶,硬拉着陈娟离开酒店。 我看着两口子远去的背影,感到后背一阵阵冰凉,诡异感再次袭上心头,感觉事情很不对。 一直到回了家,我还在琢磨这事,可惜陈娟当时闹得太厉害,我也不好一直盯着她胸口的牌子看,所以还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东西一定是块阴牌。 可阿耀两口子性格不正常,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见我这么困惑,小妮便主动替我拿来毛巾,还很笨拙地踮起脚尖要替我擦脸,“秦风哥哥,既然不高兴,你就别去参加那场婚礼好了。” 我苦笑着拍着小妮的额头,“阿耀是我发小,能帮的忙我还是要帮的,你乖乖睡觉,我自己洗脸就好。” 等到第二天起床,我越琢磨越不对劲,本想打个电话找阿耀问清楚,谁知他反倒先把电话打来了。 电话里,阿耀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说对不起,自己没想过陈娟会突然跑到酒店来大闹,害我昨晚不开心,都是他的错。 我没好气说,“你别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这能怪你吗?要我说,你那未婚妻性格还真暴躁,摊上这种媳妇,恐怕你后半辈子都要倒大霉了!” 我很少用这种态度去评价一个人,只是陈娟昨天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换上谁能不生气? 阿耀苦笑道,“其实陈娟一开始也不这样的,可能是上个月查出怀孕了,导致她心情有些焦虑,患上了产前综合征吧。” 我都气笑了,孕妇心情焦虑这我能理解,可陈娟那表现像是普通产前综合征吗? 我抱怨道,“你也真是,陈娟那么作,你怎么连句话都没有?” 阿耀压着嗓子说,“我习惯了,其实在最开始交往的时候,我也想过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但我发现我离不开她,不管她怎么打我骂我,我还是离不开这个女人。”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平复下心情,反问阿耀,有没有觉得自己和陈娟的相处方式有点不对劲。 他茫然道,“哪里不对劲啊,不是挺正常吗?” 这尼玛也算正常? 我都忍不住想骂娘了,心念一转,又说道,“这样吧,昨天见面的时候,我看见陈娟脖子上挂了块牌子,那东西造型挺别致的,我对它很有兴趣,你能不能替我把它借来看看?” 我怀疑阿耀会变成这样,极有可能是受了那种阴牌的影响,虽然自己并不了解这些泰国佛牌的原理和构造,但黄有福和赵刚显然是了解的,只要拿到阴牌,我就可以跑去请教他们。 谁知阿耀立刻拒绝了,“不行啊,陈娟特别喜欢那块牌子,连洗澡睡觉都要戴着它,根本不会让别人碰。”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怀疑那个吊坠有问题,赶紧道,“她戴上那块牌子多久了,陈娟的性格是一直这么强势霸道,还是戴上那牌子之后才出现这种迹象?” 我的问题太多了,阿耀明显感觉不对劲,急忙反问我怎么了,是不是那块牌子有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说阿耀,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瞒你,你未婚妻身上那块牌子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他在电话里怔了怔,随后若有所思道,“你还真别说,陈娟以前虽然有些公主病,但性格还没有强势到这种地步,好像……她的确是在戴了那块牌子后,性格才越来越怪了。” 我说那不就得了,你听我的,想个办法把那牌子弄来,让我替你看一看,你也不想一辈子窝窝囊囊过日子吧。 阿耀很头疼,“可陈娟不让我接触那块牌子啊,自从牌子买来到现在,她就一直没离过身,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就连跟我干那事的时候,她都要腾出一只手来护着牌子。” 阿耀曾经追问过陈娟,说那牌子到底打哪儿来的,这么珍贵?可陈娟打死不说,逼急了就冲他发火,找各种理由吵架。 第88章 追查来历 听完阿耀的讲述,我都无语死了,思来想去只好道,“这样吧,你找个机会,对那块牌子拍几张近距离的特写照片,记住一定要把细节拍清楚,到时候发我手机上,我替你看!” 阿耀同意了,即将挂电话的时候,又神经兮兮地问道,“秦风,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么离不开陈娟,是不是因为那东西?” 我乐了,心说这小子人不笨,怎么就一时糊涂招惹上这样的女人? 不过阴牌这种东西太过邪门,没准阿耀也是因为受了它影响,才稀里糊涂跟陈娟好上的。 现在一切都停留在猜测阶段,我也不好下定论,便安慰阿耀别担心,如果问题真出在那块牌子上,我自然有办法替他搞定。 放下手机,我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回信。 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我以为是阿耀打来的,迫不及待地接听电话。 可刚把手机贴在耳边,那头就传来周瑞的抱怨声,“秦风,你小子怎么回老家耽误了这么多天,店铺我都装修差不多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 我说道,“你别急啊,我这边遇上点事,还得再留几天,等处理完之后再回去。” 周瑞在电话那头一撇嘴,说真服了你了,每到一个地方都遇上麻烦,到底什么事啊,有没有钱赚?没钱赚的话就赶紧回来吧,省的又惹一身骚。 我无语道,“你怎么跟黄有福一个死德行,掉钱眼里了吧?” 周瑞振振有词,说做人还是现实一点好,老黄虽然贪财,可他活得通透啊,我跟他相处这几天感觉还蛮好的。 得,自从我把黄有福的联系方式给了周瑞,这小子就成天跟那个死奸商混在一起,没准现在已经狼狈为奸了。 我也懒得跟他啰嗦,提醒周瑞提防点黄有福这人,便火速挂断了电话。 事后我就坐在家里等电话,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手机这才亮起来。 我点开聊天软件,保存了两张阿耀发来的照片,下面是他发来的一段语音, “秦风,为了拍这两张照片,我差点没被陈娟打死,你赶紧看看吧,陈娟今天的脾气特别差,甚至都不让我出走家门一步。” 我满头黑线,也顾不上评价这两口子的事,急忙点开图片放大,对着那块牌子研究起来。 牌子的吊坠是金色的,乍看上去像是用黄金打造,吊坠末端连接着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牌子,牌子呈现出翠绿的颜色,很像是用古玉吊坠,上面浮雕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图案。 我把图片放到最大,凝神一看,只见图案造型格外诡异,上面是一匹白马,马背上则坐着一对男女,两人姿势缠绵,女的身体呈后仰,与男的贴合在一起,具体干什么就不用我描述了。 图案的两侧还有一根波纹管,里面积攒着一些暗黄色的液体,稠糊糊的,有点像尸油。其次是牌子的背面有一块塑压模板,里面镶嵌着一些经庙灰和灰白色的骨粉状物体,一看就很邪门。 虽然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半吊子法师,对佛牌之类的邪物也不甚了解,可按照处理李叔家业务的经验,还是判断出这是一块标准的阴牌! “果然有文章。” 我深吸了两口气,赶紧打开了赵刚的联系方式,直接把这两张照片发送过去。 对比之下,赵刚为人踏实,可比黄有福这个死奸商靠谱多了,而且找他办事的收费也合理。 照片发送完没多久,赵刚的回电就来了, “马能食符,这是助长那方面能力的佛牌啊,而且还有催动强效桃花运的作用,你上哪儿搞来这么偏门的东西?” 我苦笑道,“我哪有这东西,是我一个发小的女朋友搞来的。” 赵刚很疑惑,忙让我把事情说清楚。 我照实说了,赵刚却没有忙着回复,而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叹气说,“这么看来,你发小应该是逃不掉那女人的五指山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紧张道。 赵刚解释道,“佛牌正面的图案,是旧时期东南亚那边为了惩罚不忠的人,制造的一种诡异刑法,法相大多都是男女合抱姿态,如果是正牌的话,的确能够促进男女房事和谐,加快夫妻的愉悦感,可根据你的描述,这牌子铁定添加了很多阴料,而且一定是入了灵的阴牌。” 我直抽冷气,说阴牌这东西真有那么邪乎,甚至能左右别人的感情和思想? 张刚开始冷笑,说利用阴灵法力来强行催运,这种事在东南亚那地方并不罕见,可人的气运是固定的,如果享受了不该享受到的东西,阴灵必然会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陈娟和你发小根本没有夫妻缘分,她借助阴牌的催动,强行让你发小跟她领证结婚,这已经属于严重透支福报了,你可以想想后果。” 张刚的话说得我不寒而栗,下意识回想起不久前那位邢女士的下场,感觉这两起事件的性质几乎一样,难道陈娟也会步邢女士的后尘? 赵刚摇头说,“这倒不一定,阴灵的报复手段有很多,谁也说不准这个陈娟会有什么报应,相应的,这块阴牌的存在也严重影响到了你的发小,如果你想把他解救出来的话,最好能设法将阴牌毁掉。” 我苦笑不已,说上次能够搞定李叔家的阴灵,已经属于超常发挥了,同样的事情我可不保证还能来第二遍。 赵刚想了想,说这件事还真麻烦,佛牌这种东西通常只会存在于国外,怎么国内也突然流行了起来? 我叹气说是啊,和这些洋玩意打交道实在太麻烦了,可阿耀的事情我也不能不管,求着赵刚替我想个办法来处理。 张刚沉思了好一会儿,“你可以先沿着这条线追查下去,等到搞清楚阴牌的来历,或许就有办法解决你发小的麻烦了。” 毕竟贩卖阴牌的人,肯定知道佛牌出处,只要对方肯帮忙联络制作佛牌的降头师,要把佛牌里的阴灵收回去就很简单。 “行,那我再试试吧!” 挂掉电话后,我是一脸的无奈,靠在沙发上思索了好几分钟,还是只能重新和阿耀取得联系。 第89章 奇葩脑回路 我把关于阴牌的事情统统告诉了阿耀,让他自己拿主意。 阿耀得知这些事情也有点慌,赶紧说, “我说呢,之前我一直挺反感陈娟,怎么现在就离不开她了,感情是因为受到了那东西的影响,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沉声说,“阿耀,你给我说实话,你对陈娟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阿耀听完后沉默半天,苦笑说,“很复杂,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她脾气这么坏,动辄对我非打即骂的,要是换了以前的我早就跟她分手了,哪里能拖到结婚这一步。” 可另一方面,阿耀受了阴牌影响,也确实离不开这个女人,再加上陈娟现在也怀孕了,搞的阿耀自己也很纠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 我叹气说,“这样吧,我先替你调查清楚阴牌的来源,等搞定了这块阴牌之后,你再好好想想,还要不要继续跟陈娟结婚。” 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也不好直接去破坏阿耀的婚事。 可这婚事是陈娟通过邪牌催运的方式强行换来的,时间一长很容易滋生其他意外。 就像赵刚说的那样,享受了阴牌带来的好处,就必须设法从别的地方进行找补,出于对阿耀的安全考虑,我最终还是决定接了这单生意。 阿耀赶紧说,“行,那就拜托你了,不过这事必须尽快处理,这周六我就得陪她举办酒席了。” 我说没问题,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你这事情还真有点麻烦,我虽然看在发小的面子上,主动答应帮你这个忙,但也不能一直白跑。 阿耀马上说,“放心,事情办成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不过我的工资卡还在陈娟手上,现在拿不出多少钱……” 我说没关系,钱可以先欠着,等事成之后再转给我也行。 放下电话,我终于心安了,但很快又遇上了新的问题。 陈娟对那块佛牌的事守口如瓶,连阿耀都套不出她的话,换成我来肯定就更没指望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明天再找到陈娟试一试运气,没准能够从她的言谈举止中问出点什么。 好在阿耀中毒不深,可以主动向我提供帮助,在他的指引下,我很快就掌握了陈娟的行踪。 这女人平时不上班,尤其是发现怀孕后,除了定期去医院做产检,别的时间就是逛商场、去美容院做皮肤保养。 我掌握了这些信息,便提前跑到陈娟去商场的必经之路上,大概等待了两个小时,果然顺利等来了陈娟。 她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车速很慢,在把车停靠在商场楼下之后,便拎着一个小挎包走向电梯。 我赶紧跟上,小心翼翼地走在陈娟背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尾随女人逛街是个麻烦事,尤其是陈娟这种女人,光试个戒指就要在柜台忙活半天,对柜台里面的挑挑拣拣,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离开商场。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她终于逛累了,拎着刚买的东西往楼下走,我急忙跟随,想看看这女人平时到底都干些什么。 谁知等我跟随她走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却意外跟丢了,望着空空如也的地下车库,我一脸纳闷,正想说这女人去哪儿了。 这时候我听到后背传来一声咳嗽,猛回头,发现陈娟正一脸冷漠地站在我身后,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看着我, “臭流氓,你一直在跟踪我,到底想干什么?” 居然露馅了! 我心头一惊,但还是假装平静道,“是你啊,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和你偶遇。” 陈娟一翻白眼,说得了吧,从我上楼后你就一直跟踪我,都快跟了一个小时了,别以为我没发现。 我顿时无言以对,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精明,早就发现我在跟踪自己,居然还能忍到现在。 见我不说话,陈娟又转动了几下眼珠,双手抱在胸前,鄙夷道,“你跟踪我这么久,是不是因为暗恋我,想图谋不轨?” 我去,这种话真亏她说得出来。 加上前晚,我们一共也就见过两次面,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感觉陈娟的脑回路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赶紧苦笑着辩解起来,“你真的误会了,你是阿耀的未婚妻,我怎么可能对你存在想法?” 她连珠炮一般的说道,“你知道就好,上次你偷偷联系阿耀,他背着我给你打电话,我就已经发现你图谋不轨了,劝你还是放弃吧,像你这种穷屌丝,又丑又挫,我才看不上呢!” 草拟吗,怎么说话的? 我当时脸就黑了,气得牙痒痒的,要不是看陈娟是个女人,真想狠狠抽她几耳光。 这女人还来劲得很,一挺胸脯,说怎么,被我猜中心思,你恼羞成怒了是吧,我警告你,这里可是商场,大庭广众的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报警抓你! 我也是哔了狗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么自恋的女人沟通,只好硬着头皮挤笑脸, “你真的误会了,我实话实说吧,我跟踪你不是因为对你有非分之想,而是看上了你身上这条项链,感觉款式挺精致的,我自己也想买一条,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卖家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感觉这个女人有够奇葩,根本不能按照常理出牌,我索性撒了个谎,想引出这块阴牌背后的卖家。 谁知道陈娟很谨慎,听完我的话以后马上后退了一步,死死握着手上的阴牌,把眼睛眯着很紧, “这是我托家里的亲人,专门替我打的,市场上买不到。” 我暗暗冷笑,说你就胡扯吧,鬼才信你。可脸上却依旧讨好,“弟妹,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这么好看的牌子根本不像是外面打的,它肯定很贵吧,也只有这种奢侈品才能配得上你的气质。” 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犯恶心,陈娟却很受用,满脸炫耀道, “算你有眼光,牌子是我找一位罗大师买来的,花了我好几万呢,这种高档货你就不要想了,看你这身打扮,又颇有穷酸,哪能买得起这种装饰品。” 我连连苦笑,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也只能继续赔笑脸,打算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不过陈娟对我很防备,话说一半就再也不肯说了,转身要上车离开。 我赶紧追上去,问她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她一脸嫌弃,打开了我按在车门上的手,说人家约好了下午两点还要做皮肤保养呢,哪有空陪你这种臭屌丝聊天, “你别来烦我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妄想,别以为故意找话题接近我,我就能上你的当。” 我…… 第90章 中间商罗老板 从商场离开后,我变得特别郁闷。 看来想通过陈娟来确定阴牌来源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这女人是个标准的女拳师,对异性特别防备,我要是继续死缠烂打,保不齐他可能真的会报警把我抓起来。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我一脸无语地坐在商场外面的花坛上,自顾自地抽了支闷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冷不丁,从我身边走来一个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你一直在这里抽烟,没有没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这个警察,感觉怪怪的,赶紧掐灭烟蒂,说怎么了? 警察摇头说,“刚才有个女士打电话,说在车库遇上一个特别猥琐的变态骚扰自己,让我们过来看看情况。” 我去…… 我脸都黑成了锅底,扭头看向陈娟开车驶离的方向,恨不得直接骂出声。 这女人何止有病,简直就是有病啊! 匆匆应付完警察,我直接跑回了家,刚坐下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赵刚打来的。 我急忙接听,赵刚立刻问我查得怎么样。 我苦笑一声,说别提了,关键线索没搞到,还差点被人报警弄进局子。 赵刚很惊讶,忙问我到底啥情况? 我苦笑着把经过讲出来,赵刚也忍不住笑了,“这个陈娟果然有些奇葩,不过这也难怪,她佩戴阴牌之前就有公主病,现在又长时间和那块阴牌接触,导致性格中的缺陷和阴暗面被无限放大,时间久了甚至有可能发疯。” 我打了个激灵,说那怎么办,眼瞅着过几天他们就要举办婚礼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阿耀往火坑里跳。 赵刚说,“你别急,至少这次也不算完全没收获吗,既然知道那个卖阴牌的人姓罗,没准就能根据这条线查下去。” 我无语透顶,说得了吧,清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将近十来万常住人口,要找个新罗的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我又不是查户口的,总不能挨个调查。 赵刚笑笑说,“姓罗的人确实不少,可从事咱们这一行,而且有资格搞来阴牌的人却不是很多,碰巧我就知道一个姓罗的中间商。” 我眼前一亮,忙对赵刚说,“真的,那你别卖关子,赶紧带我去见一见这个人。” 赵刚说不行,“这个姓罗的不是什么好鸟,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背地里还从事一些阴损的买卖,是个比黄有福还要难缠的主,我一直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接触,所以没有保留他的联络方式。” 我一脸失落,说那咋办? 赵刚说,“你可以打电话问问黄有福,没准能得到这个中间商的联络方式,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干这行的没几个省油的灯,黄有福这样的屁股还算干净,姓罗的比他更黑,跟这种人打交道必须慎之又慎。” “知道了!” 我匆匆挂断手机,又赶紧翻出了黄有福的联系方式。 接到我的电话,黄有福很是意外,在手机那头笑呵呵地说,“老弟,真是稀客啊,是不是又接到什么任务,想着找老哥一起发财啊?” 我黑着脸说,“你特么钻钱眼里了,除了发财你就没跟我聊过别的,老实说,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找你帮忙。” 黄有福没来由地被我训了一顿,语气不太爽,在那头哼唧了两声,问我到底啥事。 我赶紧道,“清平县附近是不是有个姓罗的中间商,专门从事佛牌业务?” 黄有福一愣,“老弟,你打听这家伙干嘛?这孙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啊,心比煤炭还黑,跟他打交道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哼笑了一声,心说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骂别人心黑? 黄有福老大的不乐意,说老弟,我承认自己有贪财这个毛病,可我除了贪财,多少还有点底线不是? “那姓罗的就不同了,蚊子腿上削肉,是个为了赚钱恨不得把客户扒皮拆筋的狠角儿,听老哥一句劝,千万别跟这种人做生意,他底子很不干净,出了事肯定会连累到你。” 我说老黄,你放心好了,我这次没打算找那个姓罗的做生意,只是手头上遇到点事,必须跟着人接触一下才行。 黄有福很意外,反问我啥事? 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得知情况后,黄有福很不乐意,扭扭捏捏道,“老弟,你怎么总接这种熟人生意啊?麻烦不说,还一分钱利润都没有,每次都搞的自己惹一身骚,我也是服了你了!” 我说自己做生意并不单纯是为了求财,要不是为了想办法化解身上那股邪气,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行了。 黄有福语气中大写着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告诉了我那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把阴牌卖给陈娟的中间商,大名叫罗开平,广西人,听说年轻时曾经在东南亚经营过几年木材生意,后来又转行干起了中间人的买卖。 他路子野、门路广,再加上为了求财不择手段,在这个行业中很有名气,不过都是一些臭名昭着的骂名,几乎每个跟他合作的人,都埋怨这罗开平做人不讲究,连黄有福这样的人精也吃过他的亏。 没几分钟,黄有福就把号码发过来了,我按照号码拨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说自己是罗老板的助理,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我赶紧说自己是陈娟介绍的客户,陈娟之前在他这里买过东西,效果挺灵验的,所以就介绍我来谈一笔买卖。 对方一听是回头客,立刻就笑着吹嘘自己家的产品效果有多好,我懒得听一个助手废话,直接告诉她,我这里有一笔大买卖,要亲自找罗开平聊聊。 对方迟疑了一会儿,说先生,我们家罗老板一般是不接待散客的。 我哼笑不止,故意说这样啊,那可真遗憾,看来这笔大买卖姓罗的是赚不了了。 那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我请示一下老板,您再等等? 我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说行啊,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等撂了电话,我也意识到这个罗开平的确不简单,普通客人连见他一面都很难,难道是亏心事做多了,怕人家寻仇?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那头传来女助理的声音,“好的秦先生,罗老板已经答应跟你见面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我表示随时都可以,拿到确切地址后,便立刻驱车前往,来到一栋隐蔽的写字楼前面,简单辨别了一下楼层和方向,大咧咧地闯了进去。 第91章 吓唬 别说,罗开平的店铺装潢还挺考究,而且门口挂着不少名人字画和墨宝,一看就是真的。 比黄有福那种为了充场面,故意在店铺里到处摆上假货的排场可大多了。 就是这地方不太好找,位于写字楼的最深处,需要拐好几个弯,不熟悉环境的人很有可能被绕晕。 等到地方后,我立刻推门进去,迎面就看见一个长得瘦巴巴的中年人,颧骨突出,两腮塌陷,眼睛很小,半眯着眼珠活像一头成了精的大老鼠,一副标准的刻薄相。 不用问,这家伙应该就是我要找得罗开平,罗老板了。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罗老板正在喝茶,听到动静就抬头看了我一眼,还不等我说话呢,他就直接把脸沉下来,不咸不淡道,“不好意思,同行莫入。” 这话让我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灰不溜秋的打扮,心说这家伙怎么知道我是同行? 我赶紧说,“什么同行不同行的,我是刚才打电话约你见面的人,这次是跟你聊生意的。” 罗开平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糊弄,闻言就笑了笑,站起身不阴不阳地打量我,“你一进这个屋,我就感受到一股阴气,不是同行,身上怎么会有修行者的气息?” 我心头大惊,按说罗开平莫非也是修行者,怎么连我体内的阴气都能感知到? 见我这么疑惑,罗开平又摇摇头,下意识摩挲起了手上的一个玉扳指,我看向那个玉扳指,随着罗开平的转动,上面的颜色由翠绿转黑,越是靠近我,上面的黑色就越明显,心中大概也猜到了。 一些品质较好的玉器,通常会具有感应磁场的功效,罗开平本人应该并不懂修法,但却可以通过手上的玉扳指,感应出附近的人是不是修行者。 想到这儿我也就释然了,冷笑一声说,“罗老板可真厉害,一眼就能把我底细看穿,怪不得行业里的人都说你是头老狐狸。” 他没有搭理我的意思,眉头一皱又开始不耐烦地赶人了,说既然是同行,干嘛没事拿我消遣,害我以为真的接到大生意了呢,你赶紧走,别耽误我喝茶。 既然被人看出来,我也就不再装了,冷冷地说要我走可没这么容易,除非你能满足我的要求。 “怎么,你是来找茬的?”听了我的话,罗开平把眉毛掀起来,又不阴不阳地笑了笑。 我瞪着他说,“我不是来找茬的,只是看不过你用阴牌坑人,我兄弟的女朋友被你害得神志失常,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我故意把手扬起来,做出要念咒的架势,罗开平一看我要玩真的,顿时有些心虚,忙摆手道, “别……小兄弟,我说你认错了人了,谁是你兄弟的女朋友啊?有话咱们可得好好说清楚,别动不动就来硬的。” 看得出他也有些忌惮我的“法师”身份,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这姓罗的也不了解我的底细,赶紧擦了擦汗,又吩咐前台小姐给我倒了杯茶。 我冷冷接过茶杯,没喝,用力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虎着脸说,“罗老板,大家都是这个行业的人,我就不跟你玩虚的了,陈娟那块阴牌到底是从哪儿弄的?” 罗开平挺精明的一个人,其实老早就猜出我的用意了,却故意假装不认识,说什么陈娟,哪个陈娟啊,我怎么一点没印象? 见他还想耍赖,我直接就把眼珠子眯下来,怪笑说,“罗老板,你这话就有点没意思了,难道非要我带人过来跟你对峙?我今天孤身一人跑来找你,也是顾忌到同行的身份,想给你留点面子,你可别这么不领情。” 他咳嗽一声,见瞒不过去,只好说,“既然你也是行业中人,应该知道我的规矩,钱货两清,离柜概不认账,就算你朋友的女朋友真出了事,那也不是我的责任,当初卖她东西的时候我已经把话给挑明了,是她自己非要的。” 我心里一个劲冷笑,这姓罗的果然能说会道,看来黄有福的提醒也不是没道理,他们交易的时候又没录音,谁知道罗开平具体给陈娟说了什么?如果他想抵赖的话我还真没办法。 我干脆一屁股坐在他面前,“都是内行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东西是你卖给她的,肯定知道怎么解决吧,只要你告诉我怎么搞定里面的阴灵,咱们就算两清。” 罗开平面有难色,说老兄,你也知道,这种阴牌是泰国那边的法师亲手制作的,添加了什么阴料,下了什么咒,只有那帮泰国佬自己清楚,我一个倒货的中年人哪里懂这么多,总不能为你的事专程跑一趟泰国吧? 他这么说我还真没辙,只好哼笑一声道,“我就不信真的没办法解决,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我兄弟和他女友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件事我一定不会罢休,罗老板你干的是这行,应该知道激怒一个法师的后果吧?” 我故意表现得凶神恶煞,果然他立刻就心虚了,有钱人都怕死,何况是罗开平这样的中间商? 他擦了一把虚汗,苦笑不迭道,“老兄,你也是法师,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听出他在试探我,当即一拍桌,冷笑起来, “你唬我呢?那阴牌是用南阳降头咒制作的,上面的缚灵法咒来自泰国,我学的是中国法咒,如果随随便便尝试化解,很有可能彻底激怒里面的阴灵,到时候阴灵发怒只会适得其反,后果谁来承担?” 之前陈麻子就告诉过我,隔行如隔山,因为法师的传承不同,下咒的步骤和原理也不一样,如果贸然尝试破解,要么你能力确实很强,可以做到无视对方的阴法,要么就有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 我一个初学者哪有这种本事化解阴牌?可为了不跌分,我还是强装镇定,理直气壮地把话讲了出来。 罗开平见蒙不了我,只能苦哈哈地赔笑,“是是……是我考虑不周,冒昧问一下,小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学得是哪一门啊?” 这老小子还真精明,到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打听我来历,我索性豁出去,实话实说道, “我学的是灵媒,黔阳县有个陈麻子,你认不认识?他就是我的老师!” 罗开平顿时双眼瞪直了,流出满头虚汗,看样子应该是听过陈麻子的名头,赶紧拍大腿说, “哎呀,原来是陈爷的高徒,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误会呀……” 第92章 脑子有问题 我看得出来,陈麻子在这一行应该挺有名气,否则黄有福也不会隔三岔五去找他帮忙了,故意抬出陈麻子的名头,也是为了震慑一下这个罗开平。 想不到效果出奇的好,听说我居然是陈麻子的弟子,他态度立马客气了不少,点头哈腰像极了一个孙子, “没想到我老罗运气这么好,今天居然碰上陈爷的高徒,刚才算我有眼不识泰山,小兄弟你多包涵,能够和陈爷的徒弟交朋友,也是我罗某人的荣幸,没得说,这事我一定帮你摆平!” 我震惊于这家伙的态度,怎么一下子转变得这么大?但也顾不上多想,只要问题能解决就好了。 为了保险,我故意拖长音调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丑话讲在前头,你要是敢骗我的话……” 罗开平马上说,“小老弟,看你说的?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等这事过去,咱俩就是朋友了,我比你痴长几岁,叫你一声兄弟不过分,以后有啥要求你尽管跟哥说,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 不愧是做生意的,这张嘴就是厉害,几分钟前还打算将我扫地出门,这么快又跟我兄弟相称了。 感觉这人很虚滑,一点都靠不住,我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弟妹的事?” 罗开平笑着道,“其实很简单,那牌子是一个叫阿赞龙吉的泰国法师制作的,上面的符纹经咒都是经他手刻上去的,别人不了解根底,很难化解,只要你能搞来这块阴牌,让我把它邮寄回泰国,重新交到阿赞龙吉的手上,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你口中的阿赞龙吉又是个什么鬼?” 我一愣,对这个称呼感觉到陌生。 罗开平笑着说,“看来小兄弟对泰国不是太了解啊,阿赞是一种敬称,是泰国法师特有的称谓,阿赞龙吉是泰国的叫法,翻译过来就是龙吉大师的意思,另外,他们还会称呼僧侣为龙婆或者龙达。” 我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得没见识,于是哼笑一声道,“什么龙婆鸡婆的,太复杂了,我又不去泰国,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想办法把阴牌给你弄过来,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罗开平小鸡啄米般点头,又眯着眼睛,笑嘻嘻道, “另外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陈娟从我这里拿走阴牌没多久,这么快就惹得阴灵发怒了,说明她压根没有按照我说的方式好好供奉,你最好先问清楚那女人平时都给阴灵献祭的是什么,先设法查清楚阴灵发怒的理由。” 我说行吧,一有结果会尽快联系你的。 走出罗开平的店铺,我又长舒了一口气,幸好陈麻子名头够响,直接把人给唬住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拿捏罗开平这样的老油条。 回了家,我拨通黄有福电话,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讲给他听。 黄有福一听就笑了,说罗开平这家伙向来不干人事,有一次惹恼了陈爷,差点被陈爷下咒弄死,跪在门前求了一天才得到解咒的办法,估计是心里有阴影了,所以一听到陈爷的名字就马上改变了态度。 我哦了一声,说那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怪不得他一听到陈麻子的名字,态度就彻底变了。 随后我又苦恼道,“虽说罗开平同意了帮忙,可这之前我还得想办法把陈娟身上的佛牌给弄到手,她盯着东西盯得这么紧,我压根不晓得怎么下手啊。” 黄有福马上就笑了,笑得很奸诈,说老弟,办法都是人想出来,以你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情还用得着犯难吗? 我听出他的讽刺我,立马黑了脸,说死胖子你特么要是想到办法就直说,别跟我这么阴阳怪气的。 黄有福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啦,只要打造一块长相差不多的假牌子,找机会给她换上不就行了吗?陈娟就是个普通女人,压根分辨不出佛牌真假,只要外面制作的像一点就能蒙混过去。” 别说,这死胖子头脑就是精,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可说到要制作假佛牌我又犯难了,毕竟时间这么仓促,而且制作佛牌工艺还挺复杂的,我可没那手艺。 黄有福贱笑嘻嘻地说,“赶巧了不是,我手头上就有一批假佛牌,明码标价是五百一块,童叟无欺,你先付款,明天我就给你送来。” 我大吃一惊,说老黄,你店里弄那么多假佛牌干什么,难道你也…… 黄有福讪笑道,“安啦老弟,你放心,我不会用阴牌害人的啦,毕竟从我这儿卖出去都是假货,根本就没有正经佛牌那种功能。” 死奸商,卖假货还有理了! 我黑着脸道,“行吧,五百是不是,我马上转给你。” 说完我就要用手机银行转账,谁知黄有福却补充了一句,“你要想快点拿到假佛牌,那就给800块。” 我嘴角一抽,说你大爷的,坐地起价啊? 黄有福反倒理直气壮,说老弟你误会了,五百块是牌子钱,我不得自己搭路费给你送来吗,你要是不赶时间,也可以选择走快递,不过等邮寄过来的时候没准黄花菜都凉了…… “你特么可真行!” 我咬牙切齿地把钱转过去,让黄有福明天一早就戴着假佛牌过来。 第二天我去了阿耀的新房,本打算单独把人约出来,跟阿耀商量个办法,看看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那块牌子。 谁知刚到小区门口,我就看见门口围了一堆人,好像在吵架。 等我挤开人群走过去的时候,顿时给看懵了。 只见陈娟拉着一个六七十岁的门卫老头,在那大声嚷嚷,非说人家门卫要非礼自己。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作,那门卫老头年纪都快赶上她爷爷了,走路连腰都直不起来,就算有心调戏她,也没那功能啊。 围观的人都劝说陈娟算了,肯定是误会。 可陈娟不依不饶,非嚷嚷着要报警,还说住在这栋楼里的男人都是死变态,每个人都对自己有想法,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和这么多色狼住在一起,必须报警把所有男人统统抓起来。 看热闹的人都在哄笑,议论纷纷,都说这女人又极度的自恋倾向,说白了脑子有问题。 只有我,远远看向陈娟那张激动的脸,不仅没有嘲笑她的心思,反倒感觉这女人有些可怜。 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只是受阴牌邪气影响太深了,每天都给自己一种强烈的负面暗示,久而久之才会导致性格这么扭曲。 第93章 已经发怒 一开始我确实挺讨厌陈娟的,可当了解完她的“病症”之后,又觉得这女人比较可怜。 追求爱情并没有错,她只是用错了方式而已。 这场闹剧持续了很久,随着警察赶到,才渐渐消停下来。 人家门卫老头根本没有调戏她的意思,只是下电梯的时候太拥挤,没留神蹭到她身体,可陈娟非抓着这点不放,还理直气壮地对警察说, “电梯里那么多人,他别人不挤,为什么偏偏在我身上蹭啊?” 警察也被她搞得哭笑不得,这女人打拳太厉害了,到处误伤,两米之内根本不能有男人靠近。 我暗暗皱眉头,感觉陈娟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了,看样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又仔细朝她胸前的佛牌上看了一眼,发现吊坠下面存在一条明显的裂痕,心里顿时一咯噔。 阴牌开裂,说明有了跑灵的迹象,里面的阴灵估计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一幕让我感到后背发凉,据罗开平的说法,阴牌也是需要定期供奉的,必须满足供奉阴灵的条件,对方才会帮她做事。 实在搞不懂这女人是怎么供奉的阴牌,居然导致阴灵发怒得这么明显。 我赶紧把电话打给罗开平,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告诉陈娟应该怎么供奉阴牌。罗开平在手机那头叫起了撞天屈, “老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肯定会给客户说清楚啊,她自己不遵守供奉的规矩,这也能怪我?” 我又追问罗开平,现在还有没有延缓阴灵发怒的办法?照陈娟这幅样子,十有八九撑不到他把阴牌寄回泰国。 罗开平只好说,“这样吧,你去她家一趟,看看这女人平时怎么供奉的阴牌,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我点点头,挂掉电话之后便赶紧联系了阿耀,趁着陈娟出门的工夫,让阿耀赶紧给我开门,想去陈娟供奉阴牌的地方看一看。 等到推门进去后,我才意识到阴灵为什么会发怒。 陈娟祭拜阴灵的方式太奇葩了,她专门整理了一个杂物间,专门用来祭拜,这原本是好事,坏就坏在陈娟用的根本不是香烛纸钱,而是一些发了霉的水果和烂菜叶,还在供桌中间摆了一盒受潮的烟。 我赶紧对着供桌拍照,把照片传给了罗开平。 罗开平立刻把电话打来说,“怪不得会出岔子,阴牌里面住着一个因为轻伤而死的女阴灵,我之前告诉陈娟,最好用高级一点的口水和香水来祭拜,可她压根没听,反倒摆这么多烂掉的水果,这不存心激怒阴灵嘛!” 我说那怎么办? 罗开平苦笑道,“没别的办法,阴灵已经发怒,陈娟变得神志不清就是最明显的征兆,问题很严重,你得抓点紧,赶紧把佛牌换回来!” 靠,黄有福还没到呢,我上哪儿换? 实在等不及了,我匆匆跑下楼,给黄有福打去电话,问这死胖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黄有福在手机那头埋怨道,“这能怪我吗,我刚出门就遇上下暴雨,这个点连出租车都打不到。” 我气坏了,说你不能跑快点? 黄有福说,“跑个鸡毛啊,这么大雨跑快了有什么用,前面不还是雨?” 我都气笑了,懒得跟他废话,看来指望黄有福是不行了,挂完电话我抬头去看天,发现天空果然很阴沉,街道外面还刮起了一阵风,没一会儿豆子大小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下来了。 真是赶上爷们烧香,连佛爷都掉腚,下这么大雨,黄有福肯定没办法及时赶到。 实在没辙了,我只好打车去追陈娟,希望能劝说她主动把阴牌交出来。 现在那阴牌里的东西已经发怒,陈娟毫不知情,一直把它戴在身上,时间一长受到的负面影响就越大,搞不好真的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好在我知道陈娟白天一定会去逛商场,赶紧让出租车司机带我去了她的必经之路。 果然,我前脚刚踏进商场,就看见正在里面挑选结婚用品的陈娟,急忙追上去说,“陈娟,外面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还跑出来买东西?” 陈娟回头一看是我,立刻把嘴条撇成八万,说你怎么又跟来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别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吗? 我气乐了,心说就算老子是癞蛤蟆,我也坚决不找母蛤蟆! 再说陈娟这张脸,长得确实很立体,再加上满脸的雀斑,就特么像一堆二维码似的,我能看上她? 为了尽可能不刺激到陈娟,我只好赔笑脸说, “你误会了,阿耀担心你,说外面下雨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才打电话让我接你回去,再说你不怀孕了吗,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养胎吧。” 我打算先把陈娟骗上车,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直接下手抢走阴牌算了,反正她一个女人也拿我没办法。 谁知陈娟根本不上套,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后脑勺,“关你屁事,我才怀孕不到两个月,怕什么?再说了,阿耀担心我,他为什么不自己开车来接我。” 我苦笑道,“不是你给他定的规矩,说举办婚礼前,不允许他踏出家门半步吗?” 这两口子我真服了,一个使劲作妖,看谁都像流氓。 另一个对她言听计从,把陈娟的话当圣旨,愣是待在家一步都不敢出门,统统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陈娟反倒一脸得意洋洋,“不愧是我老公,真听话!” 我脸都黑了,实在不想在这种话题上继续,就假装无意识地指了指她胸口吊坠,故作惊讶,说你这牌子怎么裂开了呀,上一次见它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果然,这句话起到了作用,陈娟立马低下头,看向明显出现裂痕的阴牌,脸上也慌了,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裂开的,它要是坏了,我还怎么和阿耀结婚啊。” 得,我还什么都没问,这女人已经不打自招,承认她是在利用阴牌控制阿耀了。 估计是因为看见阴牌上面的裂痕,担心效果受影响,所以急眼了吧。 跟一个脑回路清新的女人没什么道理可见,我赶紧顺着她话头说,“牌子裂了,效果肯定不好啊,要不这样吧,你把牌子给我,我替你修一修,保证比原来还要结实。” “你懂什么,你根本修不好!” 陈娟看样子是真的有点着急,凶巴巴地瞪我一眼,然后低头找起了手机,估计是打算联系卖给她佛牌的人。 可奇怪的是手机刚好没电了,陈娟看着黑屏的手机,脸色变得更焦急了,跺着脚自言自语,“真奇怪,我明明充电了,怎么开不了机?” 第94章 平安符 我刚想说你那手机是坏掉了吧?陈娟却不理我,慌里慌张地跑向室外停车场,一头就扎进了雨幕。 我吓一跳,赶紧追上去说,“弟妹,这么大雨你跑什么呀,手机开不了机也不是什么大事。” “臭屌丝,你懂什么?我要用手机联系罗大师,让他帮我修理佛牌,佛牌坏了,阿耀以后肯定不会再理我。” 陈娟的表情很慌,看样子思维能力也受了很大的影响,居然当着我的面就说出了阴牌的秘密。 看得出她是真的急坏了,这样跑出去可能会出事,我急忙抓着她胳膊说,“别着急,我会帮你,你听我一句劝,离这块阴牌远点,它……” “滚开啦,你个臭屌丝!” 她使劲推开我,不顾一切地跑进雨幕,用力去拉车门,嘴里大声嚷嚷着要去找罗大师修理佛牌。 等我追上去的时候,这女人已经疯了似的钻进汽车,迫不及待给汽车打着了火。 外面暴雨倾盆,雨势越下越大,我使劲拍车门,大声说,“你先下车,这么大雨开车不安全,等雨下了再去吧……” 估计是雨声太大,声音传不进去,或者陈娟压根就没打算理我,直接踩了一脚地板油,汽车好像离弦之箭一样,径直从停车场飚射出去,还刮坏了停车场外面的栏杆。 我心说坏了,这样下去一准出事,赶紧冲到路边拦车。 可没等我拦下过路的出租车,耳边就传来砰的一声,把我吓得眉头乱颤,赶紧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倾盆暴雨中,陈娟把油门踩到底,汽车以超过百码的速度疾驰向主干道,在经过十字路口时与另一辆等红灯的汽车发生剐蹭,然后轮胎打滑,整辆车横甩进了另一条车道。 恰好那条车道上驶来一辆垃圾清运车,没留神踩刹车,径直对着陈娟车头碾了过去…… 坏菜了! 我傻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陈娟那辆小轿车被大车压成了馅饼,车窗全部碎裂了,车门铁皮也扭曲得厉害。 凹陷的铁皮中渗出大量粘稠的血迹,整个挡风玻璃好似被血洗过一样。 轰隆隆的炸雷还在我耳边响彻,我两腿一软,半跪在路边,望着车里渗出的大量血迹被雨滴浇透,形成一片淡红色的液体,几乎覆盖了大半条马路。 陈娟死了。 一尸两命。 等到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的样子。 远远的交警、消防、医护人员全都赶到了现场,事故很快就得到了处理,等到尸体被抬进殡仪馆灵车,天色也终于放晴了。 我的心颤抖很厉害,一直呆愣在停车场,眼睁睁目睹了整个经过,但却无力阻止。 只能说她福报太浅了。 一直到下午,黄有福才带着那块假佛牌,屁颠颠跑来找我换。 我苦涩一笑,说老黄你来晚了,就在你赶路过来的途中,陈娟已经死于一场车祸。 “那就是老天爷要收她,谁也帮不了。” 黄有福什么反应都没有,估计这种事见多了,不觉得有什么。 很快他甩了甩头,又笑眯眯地看向我,“老弟,人虽然死了,可这块假牌子可退不了,那五百块我已经花了……” 我一脸无语,狠狠瞪他一眼,说人都死了,你还在跟我计较那几百块的事,真是没人性! 事后我打发黄有福自己回去,隔天又重新联系了阿耀,满以为他死了未婚妻和孩子,这会儿应该正伤心呢。 哪晓得阿耀的语气却很轻松,压根没有一点悲痛的样子。 想想也是,这段关系,原本就是陈娟借助阴牌的法力在强行维持,现在陈娟死了,那块阴牌也跑了灵,那股一直禁锢阿耀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我猜这小子现在不仅不伤心,没准还偷偷松了口气呢。 通过这件事,我也彻底意识到这些泰国佛牌的邪门之处,感觉以后自己还是尽量离这种东西远一点为好。 事情好歹过去了,第二天下午我就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宁德市经营新店铺。 通往宁德市的火车很方便,我买好车票之后,便去了候车厅坐着等,本来打算先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可眼睛刚闭上,我就感觉有人在推我肩膀,扭过头一看,顿时瞪大双眼,一脸意外道,“李刚,你也在这儿?” 推我肩膀的人叫李刚,和周瑞一样是我的高中同学,上次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他还开过我和叶琳的玩笑。 这小子高考之后上了一所警校,据说现在已经加入警队,只是平时工作比较忙,跟我没什么联系,我很纳闷怎么会在火车站遇上他。 李刚笑笑说,“我接到一个任务,需要去外面出趟差,正要上火车呢,就看见你小子靠在这儿打瞌睡,火车站人这么多,你也不知道把钱包看好?” 我笑道,“怕什么,不是有你这个当警察的在吗。” 李刚呵呵一笑,甩甩头坐在我旁边,打趣道,“上次我跟周瑞聊天,他说自己正在跟你合伙做生意,是不是真的啊?” 我耸了耸肩,说是啊,养家糊口呗,我又不像你,大学一毕业就被调去当警察了,捧着体制内的铁饭碗,吃饭别提有多香了。 “你说啥呢,我这行可不好混!” 李刚在我肩上擂了一拳,又摇摇头,叹气说,“我都后悔做警察了,干这行特别危险,节假日还得执勤,连找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我笑笑,说怎么会,你长得这么高大威猛,不知道多少女孩倒贴还没机会呢。 李刚苦笑,让我不要调侃自己。 我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病怏怏的样子,仿佛有心事似的,就问他咋啦? 李刚叹了口气,朝旁边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说,“偷偷告诉你,我这次出差是有紧急任务在身,需要抓捕一个在逃犯,挺危险的,上次我们队里有个同事就在抓捕过程中受伤了,被歹徒一棍子打伤了脑袋,现在人还躺在IcU出不来呢。” 我说吓,原来你丫干的是刑警啊,这行确实风险不小。 “可不是嘛。” 李刚苦着脸笑笑,说自己也是倒霉,刚参加工作就被分进了这么危险的岗位……诶,对了,我听周瑞说,你干的是那种偏门生意,能不能替我求块护身符,带在身上保平安啊? 我满脸无语道,“你不是公职人员吗,还信这个?” 李刚无奈说,其实自己确实不太信这个,但他老妈特别迷信,尤其是得知他同事出事后,就一直催李刚弄个平安符之类的东西戴一戴。 他想着应付一下,所以才突发奇想,找到我帮忙, “你就帮我整个平安符好了,干我这行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保不齐哪天就会遇上危险,万一能派上用场呢,花点小钱也不吃亏。” 第95章 中年男鬼 李刚的话说得挺有道理,毕竟命是自己的,怎么保护也不吃亏,再加上他现在干了刑警,整天风里来雨里去,万一遇上个凶残的歹徒,搞不好是真的会有危险。 我琢磨这事可行,于是点头道,“行,好同学开口了,我尽量满足,等回了宁德市我一定替你整一张保平安的符咒。” 李刚又露出一股扭捏的样子,搓着手说,“那个……平安符应该不是很贵吧?你也知道,我刚参加工作没几个月,手头上可能拿不出多少钱。” 我笑了,拍着他肩膀说,“放心,都是老同学了我还能赚你钱?” 李刚这才松口气,笑着看向手表,说自己火车到点了,得赶着去检票,说完就匆匆走了。 等我返回宁德市已经是下午,周瑞接到消息,主动跑到火车站来接我,顺便询问我到底在老家干了些什么,怎么耽误这么多天? 我把整个事情经过一说,周瑞就笑了,说你小子果然够倒霉的,无论走到哪儿麻烦都会跟到哪儿,不过这样也挺好,不愁没有业务做。 我直接翻起了白眼,问他新店铺装修得怎么样了。周瑞笑笑表示绝对没有问题,还说自己也是第一次装修店铺,没什么经验,所以特意找了黄有福帮忙指点,现在铺子已经弄好了,就差选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张。 我立刻提出要去新铺子看一看,周瑞没拒绝,立刻驱车带我返回了店铺,等我跨进店铺之后,环顾了一眼四周,感觉这环境布置得还算不错,就是店铺靠墙的地方弄了几个玻璃展柜,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要干嘛用。 我指着这些玻璃柜台,问周瑞弄这么多柜子干嘛?他神秘兮兮地一笑,“老黄说了,这年头光搞驱邪业务恐怕挣不到几个钱,不如弄点装修品来搞搞副业,顺便也能增加点人气,替铺子引流。” 感觉这话有理,我就没有反驳,追问周瑞打算搞什么副业。 他神秘兮兮地打开一个木箱子,从里面弄出一些手链和吊坠,起初我也没顾得上细看,直到周瑞随手抓起一块牌子,向我介绍这玩意的用途之后,我才猛地蹦起来,大声说道, “你小子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怎么学人家做起了佛牌生意,这玩意邪门得很,赶紧丢掉!” 通过李叔和陈娟的事,我现在已经对这些泰国佛牌有了阴影,一门心思想离它远点。 谁知道周瑞胆子这么大,居然被黄有福忽悠着打算卖佛牌。 周瑞不乐意了,白我一眼道,“你小声点,干嘛这么大反应?不都给你说了吗,我卖的都是些装饰品,又不是真正入过灵的佛牌,这些东西进价很便宜的,成本也就十几块钱,卖给客户只是为了图心理安慰,压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问题。” 我这才松口气,擦掉冷汗说,“可你这样不等于是骗钱吗?” 周瑞很不高兴,让我注意点说话方式, “什么叫骗啊,这一行本来就是半真半假,就跟你出门找人算命一样,那些算卦的人说的就一定准吗?有时候明知道可能不准,客户却心甘情愿地乖乖掏钱,为啥?不就图那几句吉利话,好求个心理安慰吗?” 周瑞说自己进的货虽然是假的,可出售价格便宜,就跟市场上卖小饰品一样。 大家都知道几十块的金项链不可能是真的,可还是有不少愿意花钱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不对。 我无言以对,甩甩头说,“你小子,才跟黄有福认识几天啊,居然就把他坑人的精髓学会了,果然是个做奸商的料。” 周瑞也不恼,笑嘻嘻地说,“市场经济本来就是这样,跟你这榆木脑袋说不清楚,反正店里的经营权交给我,除非是遇上真正的驱邪生意,我不会去烦你的。” “行吧!” 我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如果铺子交给我来打理,只怕没多久就要亏空了,既然周瑞打算自己来挑大梁,我也乐得清闲。 事后他又拎出一个装满浆糊的塑料桶,交给我一叠小广告,让我趁天黑跟他出外面贴传单,还说新店开业没什么人气,必须把宣传做到位, “咱们没钱请广告公司,只能多印几张传单,把它贴在人多的地方,没准能靠这种方式招揽几个散客。” 我哭笑不得,但也只能照做了,陪他骑着一辆小电驴出门,到处找电线杆贴广告,为了防止被城管盯上,我俩还故意找了个鸭舌帽把脸遮起来。 贴完这些小广告,我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独自回了阴阳当铺。 今天是十五月圆,按照陈麻子的交代,我刚回了阴阳当铺就把门口的灯笼挂起来,然后搬来一把椅子,自顾自地躺在上面纳凉。 接手阴阳当铺快两个月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我都会准时在门口挂上营业的灯笼。 可除了黄妮那次,我就再也没有接到任何阴灵的生意,感觉这行也就那样吧,远没有陈麻子最初说的那么恐怖邪门。 赶上夏天,南方的天气闷热,我把黄妮放出来,递给她一把蒲扇,让这小妮子站在背后帮我扇风。 黄妮很勤快,立刻跑到后面,卖力地帮我扇风,渐渐的我有点困了,让黄妮赶紧回槐木牌休息,自己则继续靠在躺椅上打瞌睡。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身上凉悠悠的,地板上飘来一股寒气,冻得我浑身直发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眼说, “小妮,你怎么还在外面跑啊,听话,赶紧睡觉去……” 可耳边一直没有回应,只有那股阴恻恻的冷风在回荡着,搞得我身体越来越冷,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很不舒服。 我赶紧睁开眼,扭头看向身后,随后猛打了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小妮早就不见了,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个五官黢黑,身体残缺不全的中年男人,脸色白惨惨的,好似涂抹着一层墙灰,正一脸木讷地站在躺椅后面,十分麻木地替我扇着风。 院里挂着惨白的油纸灯笼,灯笼里散发出鹅黄色的光线,映照在男人惨白发青的脸上,却直接从他身上穿透了过去,地板上根本没有影子。 “鬼……” 我脑神经一下短路了,浑身一抽,爬起来就想跑。 男鬼却冷幽幽地说,“小伙子,我有事找陈掌柜帮忙,他怎么没在呀?” 我哆嗦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陈麻子已经退休,现在我才是这家阴阳当铺的老板,估计这男鬼是有事相求,所以才主动进了我这儿。 第96章 鬼魂业务 想明白这点,我才按捺住逃跑的冲动,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你谁呀,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一边说,一边悄摸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男鬼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劳保服,搭耸着脖子,脸颊灰白,脖子上有一块红斑,左边胳膊是断掉的,袖子被扎紧了,上面还渗漏着湿哒哒的黏液,好像是血。 这男鬼似乎死了有些年头了,却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而且一看就是意外横死的,身上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臭汗和腥气,也不知道打哪来的。 我默默打量男鬼,男鬼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我,他眼仁很小,几乎缩成了一个点,眼球上面全都是眼白,乍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好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也没带怕了,勉强保持着平静,打听起了男鬼的诉求。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看了我半天,然后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冷幽幽道, “送我过来的阴差说,这家阴阳当铺的掌柜叫陈麻子,是个老头,你好像不是他吧?” 得,这个鬼还挺谨慎。 我笑了笑,感觉这男鬼虽然外表阴沉,但理智还算清晰,应该没什么好怕的,于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 “陈麻子是我老师,他现在退休了,把阴阳当铺交给我来打点,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男鬼木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咧开大嘴,声音有些嘶哑,“我想我妈了,很想回去再见她一面……” 我很纳闷,说就这点事啊,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去看亲人? 男鬼摇头,“我妈搬家了,不知道去了哪儿,我被压在一个臭水沟下面好几年,魂魄也走不出去。” 我哦了一声,看向男鬼这幅穿着,又问道,“那你到底死了多久,为什么死后没有寿衣穿,难道你家人没烧供品给你吗?” 我不说还好,已说这话,男鬼居然呜呜地抽泣起来,眼中流出两行渗人的血泪,哭泣道, “我妈可能还不知道我死了,我是在路过一片工地的时候,被埋在了一栋倒塌的危楼下面,施工队的人没有发现我,直接把那个地方填平了。” 他这哭声冷幽幽的,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说,“大哥,拜托你别哭了,你这声音容易把狼招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不行吗?” 男鬼这才止住了哭泣,用冷幽幽的声线告诉我,说自己生前在一家皮鞋厂工作,后来厂子要搬迁,他想到自己还有些生活物品留在宿舍,没有来得及搬走,就偷偷跑回宿舍去找。 哪知事有凑巧,赶上那天下暴雨,宿舍年久失修被雨水泡塌了,刚好把他压在下面。 男鬼的尸骸被压在下面出不来,变成了孤魂野鬼,他很想回家再看一眼亲人,这几年一直在苦苦等待机会。 好在五年后,政府看中了那块地,重新施工,这才将男鬼的尸骸挖出来。 他终于自由了,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却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自己的亲人都不在, “我生前住的房子是租的,自从我出事后,家里的人也搬走了,我没有办法联系他们,只好来找你求助。” 听完男鬼的讲述,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我帮我找亲戚啊,不过你已经死了这么久,又不记得家里的联系方式,人海茫茫让我怎么找啊?” 男鬼哭着说,“掌柜的,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老娘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很惦记她老人家,只想再看她一眼。” 他哭声这么凄惨,让我很不落忍,赶紧打断道,“行了,你这忙我可以帮,不过……” 话说一半我又停下来,看向男鬼这幅一穷二白的穷酸相,显得很是为难。 阴阳当铺虽说接的是鬼魂生意,但并不是无偿的,看他这幅样子,怕是根本付不起我需要的报酬。 男鬼倒是十分明白事理,立刻哭着说, “掌柜的,规矩我懂,可我生前就穷,死后又没收到家里的贡品,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典当给你,要不这样吧,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我就留在阴阳当铺替你打杂,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你可千万别……” 我把脑袋的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心说开什么玩笑,光是养一个黄妮就够让我头疼了,我哪能雇得起这个鬼佣人? 见男鬼这幅孤苦无依的样子,我只好叹气,“这样好了,报酬可以先不谈,你把自己生前的个人信息留给我的,我来慢慢帮你查,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男鬼立刻跪在地上,对我猛磕头,“谢谢掌柜的,你是个好心人,我来世做牛做马一定好好报答你。” “行了,下辈子的事情就先不说了,像你这种横死鬼,还有没有机会投胎都不一定呢。” 我哭笑不得,让他赶紧起来,留下自己生前的信息后就可以走了。 男鬼千恩万谢,又留下了一张泛黄的身份证,说自己生前的资料全都在这上面了。 我收好身份证,摆摆手,表示男鬼可以离开了,他迟疑着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还不忘冷幽幽地提醒我,“掌柜,求您多费心,千万别把我的事情忘记了啊。” 我苦笑不已,让他尽管放心。 等送走男鬼后,我赶紧把阴阳当铺的灯笼摘下来,回屋看着那张破旧的身份证,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第一次和鬼做生意,这感觉让我很不适应。 可既然已经承诺了人家,我也不能反悔,于是拉开灯绳,研究起了男鬼的身份信息。 他叫孙亮,76年生,如果没死的话今年应该37岁了,老家在贵州晋平,18岁就跟随全家人一起来宁德市务工,在一家鞋厂干了十几年。 那家鞋厂早就破产了,孙亮死后一直被压在工地下面,直到工地重新动迁,这才有机会逃离那个地方。 可五年的时间早就物是人非了,他家亲人也都陆续搬走,换了新环境生活,之前的地址早就作废,我要想帮孙亮达成心愿,就必须先设法联系上他家人。 这事比较难办,毕竟我又不是查户口的,鬼知道他家人搬到了什么地方? 第97章 拜访陈麻子 思索了一晚,我没找到什么头绪,见天也快亮了,便躺回床上眯了一小会儿。 隔天醒来,我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却听到手机铃声在响,一看电话是李刚打来的,赶紧接听了。 李刚问我,“秦风,昨天跟你说了要请个平安符,什么时候能弄到?” 我说你急什么呀,这不刚回来嘛,还没顾得上你的事呢,你怎么这么急着要平安符啊? 他苦笑一声,说自己刚到了出差的地方,昨天开完会,接到一项比较危险的任务,他干这行不久,心里很没底,所以打算图个心理安慰。 我反问道,“什么危险任务?” 李刚为难道,“具体的我没办法跟你透露,反正上面已经要求我们配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李刚的任务危险性肯定不小,赶紧说,“别急,我会尽快帮你弄。” 李刚说,“行,需要多少费用,我这就转给你。” 我说钱就算了,老同学之间客套啥,咱们同窗三年,这么深的感情还比不上一块平安符吗? 李刚这个人比较轴,说那怎么行?一码归一码,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总不能让你吃亏。 我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要不这样,你也帮我个忙,咱们就算扯平了。 李刚痛快答应,问我需要帮什么忙,只要不违反纪律就行。我想了想,拿出昨晚那个男鬼的身份证,对着正反两面拍了张照,直接给他发送过去, “帮我调查一下这人,我要知道他家人住在什么地方。” 李刚很纳闷,说这个人欠你钱?我说没有。 “没欠你钱,你调查人家家庭住址干嘛?” 我一本正经道,“别问,说了你也不会信,总之你帮我查孙亮的家人住址,我替你弄一块平安符,咱们谁也别占谁便宜。” “好吧,查个户籍信息很简单,等我消息好了。” 说完李刚就挂了电话,我则马上换了身衣服,找到周瑞,让他开车送我去一趟黔阳。 周瑞一脸无语,说你昨天刚回来,怎么今天又要往黔阳跑,车子不用烧油啊? 我解释道,“这次是为了帮李刚弄一块平安符,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点忙你总不能拒绝。” 周瑞好奇地反问我,说李刚不是在警队工作吗,好好的求什么平安符?我也懒得解释了,让他赶紧开车,把我送到黔阳去。 市面上的平安符种类有很多,最常见的就是寺庙和道观里出售的那种普通符咒,制作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搞张黄符,用朱砂毛笔画上符咒,再念几遍咒语就算完成开光了。 至于效果怎么样,那就谁也不能保证。 李刚是我高中时期的铁哥们,马上又要执行一项危险任务,我总不能拿个便宜货去应付人家,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拜访一下陈麻子,让他替我弄个消灾祈福的玩意。 驱车三个小时,总算到了小义庄,我让周瑞在镇上等我,自己则打了几斤高粱酒,拎上一只烧鸡,屁颠颠地推开了小义庄大门。 和平时一样,陈麻子没事就在书房捣鼓一些邪门的玩意,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他在盘一根死人的大腿骨,还在腿骨上面画满了各种咒语,吓得我流出一身汗。 陈麻子看向我手上的礼品盒,顿时笑了笑,“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这次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赶紧把东西放在桌上,随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陈麻子一脸不屑,撇嘴道,“不就是块平安符嘛,你干嘛不自己做?” 我赶紧赔笑,“说到制符的手艺,我哪能跟您老相比,再说李刚是我好哥们,我自己画的符未必能有什么效果,只能麻烦你一次了。” 陈麻子一翻白眼,说不干,自己都退休了,实在没精力去弄这种事。 见他不乐意帮忙,我急了,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人情都不讲,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小妮来看你了。 一听到“黄妮”的名字,陈麻子立刻将眉头扬了起来,说那小丫头在哪儿,怎么不放出来让我见见? 我指了指外面这么大的太阳,没好气道,“大白天的怎么见,反正你这么不讲人情,我也懒得让小妮出来了。” “臭小子,从头到尾我帮了你多少忙,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陈麻子不高兴了,把眼角一眯,吓得我一哆嗦,屁颠颠地把门窗全都封起来,然后捧出槐木牌,念了一段缚鬼咒。 槐木牌中很快飘起了一股白烟,一个五官精致,长得俏皮可爱的小丫头立刻从里面蹦出来,齐刘海、西瓜头,凝脂一样雪白的皮肤,看得陈麻子喜笑颜开, “呵呵,你小子倒是把这女娃养的不错。” 估计年纪大的人都特别喜欢小孩,尤其是我家小妮长得这么灵动可爱,跟个活灵活现的洋娃娃似的,更是招人欢喜。 陈麻子面对我的时候一直板着个鲈鱼脸,一见小妮,立马又换了个表情,笑眯眯地冲她招手,“小丫头,过来让我瞅瞅。” 小妮怕生,怯怯地咬着手指,不敢过去。 我轻轻推了她一把,“别怕,叫爷爷。” 小妮立刻脆生生地开口了,一声“爷爷”逗得陈麻子喜笑颜开,连嘴都合不上,搂着她又亲又啃,小妮则苦着一张脸,说爷爷,胡子太扎人了…… 陈麻子哈哈大笑,揉揉她的小脑袋瓜,说是咧,以后爷爷可得经常刮胡子,免得扎到我家小妮。 我咳嗽一声,说太阳这么大,小妮不适合在外面多待,还是先收起来,等晚上再认你这个干爷爷吧。 陈麻子把脸一横,说你怕个鸡毛,有我在小妮能出什么事? 黄妮天生就很讨人喜欢,见状便将乌溜溜的大眼珠子一转,拽了拽陈麻子的衣袖,奶声奶气说,“爷爷,你别对秦风哥哥这么凶吧,太容易生气会长皱纹的。” 陈麻子笑了笑,叹口气说,“行吧,我这是看在小妮的面子上帮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面对着一面柜子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块木牌子,递过来说,“这是我用上次那块槐木芯的边角料制作的,上面刻着安宁符,能够保你朋友平安,不过要想增强效果的话,最好能给它入灵,找一个心地善良的阴灵住进去。” 我吃了一惊,说吓,这不等于制作灵牌吗?你这到底是帮人还是害人啊? 陈麻子在我脑门上一敲,“臭小子,你懂什么?东南亚的降头术,原本就是巫蛊之术的一个分支,是结合他们本土的小乘佛法经咒演变而来,只是制作灵牌的目地不同,束缚的阴灵有好有坏,所以导致出现了两种极端。” 第98章 三年自由 好的灵牌可以替人吸纳福报,给人一种积极的正面引导,说白了就是一种向善的驱邪。 但东南亚那帮法师是以求财为目的,所以制作的灵牌通常都附带着很深的怨灵邪气。 “说到底,这东西的作用就是放大一个人的气运和性格,好人佩戴灵牌,运气会变得越好,因为好人喜欢做好事,阴灵接触到的都是积极的一面,所以不会作恶。” “反之,如果是那种性格贪婪、极度自私又欲求不满的恶人沾染了这东西,内心的负面情绪就会被无限制地放大。” 陈麻子摇头晃脑地解释了半天,又看我一眼道, “国内的风水学中有句至理名言,叫一正辟百邪,说白了,一个人的福报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他自己的性格来决定的,你朋友是个警察,本来就有国运护体,配上这块灵牌,一定能如虎添翼。” 我似懂非懂,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生怕类似陈娟的遭遇会出现在李刚身上。 陈麻子哼笑道,“你要信不过我呢,就赶紧收拾东西滚,以后别来找我就是了。” 我无言以对,默默收好那块牌子,又觍着脸问,“那我上哪儿找善良的鬼魂给它入灵啊?” 陈麻子气糊涂了,一伸手又要打人,怒气冲冲道,“什么事情问我,我是你爹啊!自己不会去外面找?” 他这话倒是把我提醒了,眼珠子一转,回想昨天上门来找我帮忙的那个男鬼,心说这家伙死了这么多年,还一门心思惦记自己的老母亲,显然是个善鬼。 我就把男鬼的信息说了,询问陈麻子,说可不可以用这个男鬼给平安符入灵? 陈麻子想了想,点头说可以,“这个男鬼很重孝道,显然是个心善的阴灵,你替他入灵,让他待在牌子里,保佑你朋友平安,也算是从侧面帮他积攒阴德了,只要功德积攒到了一定程度,他就有机会再次投胎,这么做也算一举两得。” 我一听有门,立刻拍了下脑瓜子,厚着脸皮请教入灵的法咒。 陈麻子不耐烦道,“之前给你的小册子,上面不是记载了很多法咒吗,这种入门的咒语很简单啦,你自己回家翻一翻不就得了!” “行,那小妮你快回来吧,跟爷爷说再见,等下次我再带你来这里玩。” 见陈麻子这么不耐烦,估计待久了又要打人,我赶紧招呼黄妮跟我一起离开。 谁知陈麻子却白眼一翻,说你可以滚了,小妮还得留下来陪我住几天呢。 我不乐意了,说凭啥?这特么是我女儿! 陈麻子眯着眼仁,一脸怪笑地看我,“当初要是没我帮忙,你能收养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再说了,她在我这里也能学到不少好东西,这女娃长得乖巧,可惜魂魄太弱了,一直跟在你身边难成什么大气候,倒不如在我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有一本《鬼道真解》,刚好能帮她重新开窍。” 行吧…… 我能力不够,确实没什么可以教给小妮的,陈麻子是灵媒法师,本就擅长调教阴灵,把小妮留在他这儿肯定错不了。 陈麻子见我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在我屁股上补了一脚,说麻蛋,每次都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真是上辈子欠你老秦家的,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这些破事,滚滚滚…… 这老爷子脾气太躁了,我只能捂着屁股出门,临行前叮嘱小妮,一定要听爷爷话,别惹他不高兴。 小妮舍不得我,抱着我胳膊哇哇大哭,说不嘛,秦风哥哥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我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说小妮乖,以后日子长着呢,放心,我一定尽快学好本事,帮你争取到投胎转世的机会。 离开陈麻子家,我找到周瑞,告诉他可以回去了。 周瑞见我脖子上空空的,就好奇道,“你那块槐木牌呢?” 我说留给陈麻子了,小妮虽然被我补齐了命魂,可她魂魄太弱,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暂时留在陈麻子这里,多长点本事,这样对她未来也好。 周瑞笑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拿她当自己女儿养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可能这就叫缘分吧。 周瑞见天色还早,本打算去黄有福的铺子里再转转,说是新店开张,还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他准备跟老黄展开深度合作,顺便多学点做生意的经验。 我还赶着返回宁德市,就没有答应,“那个死奸商的确很会做生意,就是人品靠不住,你别老跟他搅和在一起,当心学坏了。” 回了阴阳铺子,我立刻将陈麻子给我的平安牌收起来,又找来他给我的那本古书,研究起了怎么给牌子入灵。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依旧是李刚打来的, “秦风,你要我查的事情都清楚了,那个孙亮是失踪人口,五年前不知道怎么突然消失了,他家人打了电话报警,可整整半年都没有调查出结果,后来他家人心灰意冷,一起搬到了麻江县生活。” 我心中一喜,这不刚好对上了吗?赶紧说,“行,我知道了,麻烦你把他家人的住址告诉我,我要亲自过去一趟。” 李刚有些迟疑,问我调查这种事情干嘛?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说该不会我和孙亮的失踪有关吧。 我乐了,“孙亮失踪是在五六年前,那时候我还跟你一起念高中呢,你觉得我能跟他有啥关系?” 李刚干笑道,“也是,既然没关系,你干嘛非要调查?” 我神秘一笑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总之这次算我一个人情,以后肯定会找机会还你。” 李刚笑着说不用,又反问我平安符什么时候能搞定。我笑着说快了,处理完孙亮的事,我会尽快把东西寄给你。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搬来一把椅子,继续靠在院子里纳凉。 时间流逝得很快,凌晨左右,院里起风了,阴阳当铺大门被一股冷风掀开,昨晚那个男鬼趴在门缝上,只露出一只眼睛看我,冷幽幽地说, “掌柜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被他吓得一激灵,好气又好笑,说你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上干嘛,想吓死我呀? 他一脸委屈,小声道,“我本来就是鬼啊。” “……” 我满头黑线,沉下脸说,“你拜托我的事已经有着落了,明天我就能让你看见自己亲人,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见过家人后,你得老老实实离开,不许纠缠他们。” 男鬼木讷点头,表示知道。 我说还有个事,我开的是阴阳当铺,不是慈善堂,你来求我办事,必须付出一些代价,要你三年自由,不过分吧? 第99章 还愿 我已经琢磨好了,等替男鬼完成了心愿之后,便利用他给平安牌入灵,让他留在牌子里,庇佑李刚三年。 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替老同学挡灾,另一方面也能帮男鬼积攒阴德,或许三年后积累了一定的功德,就有可能获得下一次投胎机会了。 男鬼并没有抵触,立刻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 见他答应,我便返回房间,重新取出了男鬼的那张身份证,让它暂时附在这张身份证上面。 收好阴灵之后,我还有件事情要办,赶紧找出手电筒,按照男鬼的指引,来到那栋压了他五年的宿舍废墟下。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工地,四面都有铁丝网拦着,我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费劲地翻了进去,按照男鬼所述,在被挖开的地方寻找了很久,花了不少功夫,才从泥土中刨出了一小截还没腐烂的指骨。 我取出一块红布,把男鬼的指骨包起来,趁着没人发现,急忙原路返回。 有了这截骸骨,我就能够替它入灵了,当然前提是必须先给男鬼还愿。 等到第二天上午,我便按照李刚提供的地址,让周瑞开车带我去了麻江县。 一路上,周瑞都在追问我为什么要去麻江县,这家伙是个话痨,不把事情问清楚绝对不肯罢休,我实在没辙了,只好掏出男鬼的身份证,然后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周瑞听完后吃惊得不行,猛踩了一脚刹车,差点把脸贴到挡风玻璃上,揉着鼻子大喊道, “不是吧老大,这种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嘿嘿一笑,说现在说也不晚,你不是一直对阴灵很好奇吗?现在那个男鬼就附身在这张身份证上面,要不要我请他出来陪你聊聊? 周瑞吓得一激灵,赶紧朝车门那边挪了挪屁股,摇头说不用了,你把那东西拿远点,不要影响我开车。 见他这副样子,我不禁哑然失笑。 其实经过这么多次和阴灵打交道的经历,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也并不是所有阴灵都很可怕。 正如这个社会上,有好人就有坏人,阴灵中同样有比较老实的,比如我家的小妮,又比如这个无家可归,只能附身在自己身份证上的男鬼。 驱车两小时,我们来到了麻江县,之后我便打开手机导航,找到了男鬼亲人现在居住的地方。 去了那户人家,是一栋比较偏僻的小平房,我让周瑞帮我敲门,开门的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他疑惑地看向我们,说你们谁呀,来我家干嘛? 我看像这个年轻人,长得和男鬼有几分相似,估计是男鬼的弟弟,于是问道,“你是孙亮的弟弟,叫孙继洲对吧?” 青年愣了一下,反问我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我没有答话,直接朝大门里面指了指,“我是来找你母亲的,请问彭英红老人在吗?” 彭英红就是男鬼的母亲,听我居然能够叫出老人的名字,青年更纳闷了,一脸茫然地看我,说你到底谁呀,怎么连我妈叫什么都知道? 我笑而不答,拜托他替我把老人家请出来,等看到老人之后,我自然会说明来意。 青年人满脸疑惑,但还是答应了,指了指门后面的一个小房间,“我妈身体不太好,在屋里歇着呢,你跟我进去吧。” “谢谢!” 我含笑点头,跟随青年走进了那个小房间,推开门,我看见一个面容枯槁,长得十分憔悴的老太太,正坐在床上补一件旧衣服。青年人走过去说,“妈,有客人来了,是专门找你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钝,眼神似乎也不太好,虚着眼睛看我半天,猛然摇头,说年轻人,你进错门了吧,我不认识你呀。 我咳嗽一声说,“老太太,请问你是叫彭英红吧?” 她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叹气说那就没错了,我是受了你大儿子的委托,特意跑来帮你们母子团聚的。 一听到这个,老太太表情激动了,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难以置信地握住我的胳膊,手指都快掐进我肉里,大声说,“我大儿子?你说是孙亮吧,他、他都失踪五六年了,他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回家来找我?” 老太太很激动,边说边掉眼泪,问我她大儿子现在好不好? 看着老太太这么伤心的样子,我又感觉不落忍,沉默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孙亮已经死了,当年他并不是失踪,而是返回鞋厂拿东西的时候,不巧碰上大暴雨,导致宿舍楼倒塌下来,把他埋进了废墟里。” 接着我就把整个事情的始末讲了出来,由于太过离奇,老太太听后一直不敢相信,张大嘴靠在墙上,抽抽搭搭的,浑身抖个不停。 他小儿子不太信这个,见老太太这么大反应,就跑来驱赶我,很生气地说:“滚滚,你赶紧滚出去,我妈心脏不好,你还编这种瞎话来骗一个老人,出了事儿我和你没完!” 说完他作势就要拿笤帚。 我赶紧说自己的没有骗人,又对正在抹眼泪的老太太说道,“大姨啊,你儿子被压在那栋倒塌的宿舍楼下面超过五年了,他一直很思念你,可因为尸骸被埋在了废墟下面,魂魄也不能转移,等他好不容易出来的时候,你们也早就搬家了。” “他找不到你们,这才跑来求我帮我,如果不能还了他的痴怨,你大儿子心愿得不到满足,就会一辈子变成孤魂野鬼,永远投不了胎。” 老人年纪大了,比较信这个,赶紧站起来,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和大儿子见面。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她小儿子厉声打断了,“妈,你别信这种骗子的话,我哥都死了五六年了,怎么可能忽然变成鬼回来找我们,这家伙根本就是想骗你钱。” 我一本正经地说,“放心,我这次纯粹是为了做好事,保证一分钱不收,另外,我还有办法向你们证明我没有撒谎。” 她小儿子脾气比较冲,冷冷地瞪着我,问我到底有什么办法证明? 我咳嗽道,“孙亮是76年出生,老家祖籍在贵州晋平,18岁跟家人一起去宁德市打工,进了一个鞋厂上班,一直到他失踪前,都在那个鞋厂工作对吧?” 她小儿子不吭声了,把眼珠子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我。老太太则一脸激动,忙不迭点头,说对对,你说的一点没错。 我又补充一句道,“你大儿子脖子下面还有块红色的胎记,大概巴掌这么大,他身材比较高,失踪前穿的是一件蓝色的劳保服……” 不等我继续说下去,老太太就哭着扑上来,一脸悲恸道,“小伙子你别说了,大婶信,你说的我都信,我那苦命的大儿在哪儿,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吧。” 第100章 母子情深 这一家都是老实人,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老太太,我于心不忍,赶紧说, “婶儿,您先别哭了,您大儿子就在我这儿,别急,现在天还亮着,等到了晚上我就作法把他叫出来,让你们母子团聚。” 老太太悲喜交加,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小儿子赶紧把老人搀回床上坐好,转回头来拉着我的手,“大师,我哥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念书,快六年没见他了,你真的有办法让我们一家团聚?” 我点点头,说有,不过这事操作起来还需要费一些手脚。 老太太毕竟是普通人,肉眼凡胎看不见鬼魂,我必须在她家搭建一个简易法坛,才能设法让她和孙亮面对面交流。 她小儿子赶紧说,“没事,需要买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立刻准备,对了大师,做法要多少钱啊,只要能还了我大哥的愿,多少钱我都凑给你!” 我看这一家的居住环境也不怎么样,家徒四壁,想来拿不出多少,就摇头说算了,我和你大哥已经达成了协议,今天我帮你们一家团圆,往后他还得帮我一个忙呢,不用给钱。 白天我就留在老太太家,让周瑞帮我准备一些做法的材料。 其实这种法事并不难,难的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太弱,根本无法近距离靠近阴灵,否则鬼魂体内的阴气和她身上的阳气相冲,会严重影响到她的健康。 要化解这个麻烦,就必须找一个“媒介”,让男鬼直接上这个媒介的身,才能毫无顾忌地和老太太接触。 起初我想让周瑞来充当这个媒介,可周瑞把脑门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成,被鬼上身会消磨阳气的,我本来就挺倒霉,这种事你可千万别找我。 见周瑞不乐意,我只好转身对老太太的小儿子说,“那就由你来当这个媒介吧,让你大哥上你的身,亲兄弟的命格本就比较契合,这样也能把副作用降到最小。” 他点点头,同意了。 一直到晚上,天色彻底黑下来,我才开始布置法坛。 这次的法坛布置得特别简陋,只在地上铺了块黄布,摆上一些香烛祭品,然后我让周瑞找来一个火盆,用打火机点燃冥钞,一张一张地丢到火盆里,不到天亮不能停下来。 然后我找到老太太的小儿子,让他盘腿坐在地上,又把男鬼的身份证交给他,让他把身份证握在手上,放平心态,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等脑子彻底放空后,就能配合我的法咒,“看见”自己的大哥了。 这一家子很配合,无论我说什么都照做了。 等到准备工作结束,我也平心静气地盘腿坐下来,把手搭在老太太小儿子的额头上,用手指蘸着朱砂画上了引鬼的符咒,然后闭上眼,缓慢地诵念引魂咒。 经过这么久的学习,我对这些入门的法咒已经掌握得比较熟悉了,体内也渐渐感受到一股涌动的气场。 只是每次念咒时,都会牵动体内的那股邪寒之气,搞得我自己也颇为难受,好在这次“请鬼”不需要耗费太大的精力,随着我的法咒诵念声,一股阴冷的气息也开始在屋子里徘徊。 屋子里面好像起风了,温度也降低了不少,老太太的小儿子开始打起了摆子,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连牙床也在“磕磕”碰撞。 又过了一小会儿,阴气变得浓郁,同时那张身份证也弥漫出白色的烟气,都慢慢融入了小儿子身体,同时火盆里的光线也开始忽明忽暗闪烁,窜起了惨碧色的火苗。 老太太小儿子慢慢睁开眼,眼瞳收缩,逐渐发白,一副空洞又麻木的样子。 在我的指引下,他慢慢把脑袋转过去,看向坐在床上独自抹眼泪的老太太,喉头滚动,眼珠子也麻木地转了转,留下一行很深的血泪,张大嘴,喊了一声“妈”。 正在抹眼泪的老太太激动了,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张大嘴,眉毛跳动地哭喊道,“亮子,是亮子吗?妈还记得你的声音,我可怜的大儿啊,你怎么不给妈托个梦,让我知道你被埋在哪儿啊!” “小儿子”眼神空洞,渐渐的脸上肌肉开始颤抖起来,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忽然挣脱我,一把扑向老太太怀里,痛哭失声道, “妈,儿子不孝顺,不能替您养老送终了,这些年我被压在那栋楼房下面,根本出不来呀,我好想你,好想弟弟,最大的愿望就是还能看你们一眼啊。” 都说母子连心,这悲情的一幕看得我心里特别不好受,决定把有限的时间留给这对可怜的母子,让他们得到一点独处的机会。 在转身走出房间前,我还特意叮嘱道,“孙亮,记住了你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五更天后鸡就要叫了,必须在这之前离开你弟弟的身体。” “儿呐,你不要走,干脆把妈也带走好了!” 老太太大声恸哭,把儿子搂得格外紧,这一幕简直闻者心酸,见者流泪,我是个泪点比较低的人,实在看不了这种场面,就大步走到外面去,蹲在院子前面抽起了闷烟。 时间流逝得很快,五更天后,我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烟盒丢在地上,走过去敲了敲房间大门,这会儿老太太还在哭呢,死死搂着儿子,情绪特别激动,大喊着“儿子别走”。 可人鬼殊途,打从她大儿子死掉的那一天,这份母子情分就该断了,无论老太太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 最终男鬼还是离开了他弟弟的身体,随着阴气的收敛,我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是她小儿子倒地的声音,急忙推开门进去看,发现老太太两眼无神,正瘫坐在床上啜泣着。 她小儿子则揉了揉脑袋,一脸疲惫地站起来,同样在抹眼泪, “妈,大哥已经走了,他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呢,别哭了,我以后会加倍孝顺你的,把我大哥那份一起补上……” 母子娘又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我默不作声,重新捡起了那张身份证,看着天边那一抹逐渐亮起的鱼肚白,意识到自己也该离开了,便和周瑞悄不作声地走出了那间屋子,谁也没惊动。 回家的路上我一脸惆怅,但也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人在做好事的时候,真的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 第101章 免费司机 虽然这趟生意没什么利润可言,可一想到能够的帮助这老实本分的一家子,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只是周瑞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劲跟我抱怨,埋怨我不该接这种业务,说为了替男鬼完成心愿,我们这出工又出力的,几个城市来回跑,光油钱都烧了大几百,什么高速路费、餐饮费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花了上千块,还投入这么多精力,到头来一个钢镚都没收到,都像你这么做生意还不得赔死?” 我哑然失笑,说怎么会呢,多做点好事也能积攒福报,你不是一直埋怨自己气运差嘛,多帮助几个陌生人,以后运气自然而然就好起来了。 我们做生意的虽然比较看重利益,但也不能啥事都往钱眼里钻。 周瑞说不过我,撇嘴道,“得,我才没闲工夫跟你瞎折腾,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弄吧,我还得回店里看看呢。” 新店开张,确实不能没人照看,我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就让他离开了。 刚返回阴阳当铺,天色就大亮起来,我封锁了所有门窗,连同透风的地方也一并堵起来,点燃一支蜡烛,再将那张旧身份证搁在桌上,默默诵念完一边引灵咒,身份证立马腾起了一股白眼,男鬼也愁容满面地出现在眼前。 估计是刚刚和亲人做了告别,这家伙的脸色很差,蹲在桌子旁边愁眉苦脸,还在一个劲抹眼泪了。 我说你别哭了,大老爷们怎么还怎么婆婆妈妈的,老话说人死如灯灭,从你死亡那一刻开始,这一世的亲情也就断了,现在应该考虑怎么争取投胎的机会,而不是一直念叨着生前的家人。 随后我又把陈麻子交给我的平安牌取出来,放置在男鬼面前说, “孙亮,记住你答应我的话,未来三年,我要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块牌子里,保护我朋友不受伤害,这么做也是替你自己积福。” 男鬼点点头,擦干了眼泪说,“掌柜的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一定会护着你朋友平安。” 我这才点头笑笑,把自己从废墟下面挖到的骨头取出来,装进容器里,细细碾磨成粉,再将这些骨头粉末装进了平安牌里面,找来蜜蜡封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便开始诵念入灵咒语了。 给平安牌入灵的步骤并不麻烦,毕竟男鬼是心甘情愿帮忙,而不是出于胁迫。 跟随着我的咒语声,他很配合地化作一道白烟,慢慢融入了平安牌,我又取出毛笔,沾上朱砂,在平安牌表面画了一道符咒,再度诵念了一段缚鬼咒。 直到男鬼的气息完全消失,彻底融入那块木牌,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是我第一次制作平安牌,望着入灵成功的牌子,心里的成就感别提有多美了。 等到仪式结束,我再次取出手机,拨打李刚的电话,可那头一直没有接听,估计是跟随警队出任务去了吧,我也不着急,找来一块黄布把牌子收起来,等待李刚给我回信。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我感觉有点发困,正要靠在椅子上睡会儿,却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还以为是周瑞回来了,赶紧跑去把大门拉开。 一看来人我愣住了,惊讶道,“叶琳,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叶琳换了一身清凉的装束,扎着马尾辫,对我俏皮地眨眨眼,然后朝门里面看了看,说你怎么把屋子搞这么黑啊?连窗户都堵起来了。 我把人请进来,随手打开电灯,给她倒了杯热水,询问叶琳的来意。 叶琳笑笑说,“上次不都说好了吗,等我舅舅身体康复后,我就找个时间请你和周瑞吃饭,好好感谢下你们。” 我笑着说不用了,又反问叶琳最近过得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待在她舅舅家照顾病人。 叶琳说没有,“我舅舅康复得挺快,现在已经能够独自下床了,根本不需要我继续照顾。对了……” 话说一半,她又对我吐了下舌头,“我刚面试了一家公司,已经签好劳务合同了,再多几天就可以正式入职。” 我笑道,“那是好事啊,的确值得吃顿饭庆祝一下,不过今天不太赶巧,我还得在家等李刚电话呢。” “李刚找你干嘛?”叶琳有些意外。 反正都是老同学,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把李刚拜托我弄一块平安牌的事情讲了出来。 叶琳咯咯一笑,说不会吧,李刚不是在警队工作吗,怎么还信这个,就不怕背上处分? 我摇头说,“不管在哪里工作,命都是自己的,请块牌子保护自己也不是什么大错……”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我低头一看,是李刚回复的电话,赶紧示意叶琳先不要讲话,然后接起了电话, “刚子,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啊?” 李刚苦笑说,“刚才局里在开会,明天就要展开抓捕行动了,没顾得上接你电话。” 我说正好,你拜托我弄的东西已经搞好了,是你自己来取,还是我发快递给你邮寄过来? 李刚说不行,他正在邻市出差,根本没时间过来取平安牌,加上出差期间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也不方便收快递。 我想了想,问他这次任务是不是真的特别危险?李刚说废话,我现在每天24小时配枪,你觉得呢? 我说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个地址,我亲自给你送去好了,反正两个城市挨得也不远。 李刚迟疑道,“不会太麻烦吧?” 我说不麻烦,反正刚完成一笔业务,最近没什么事情可做,关键是你现在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我也担心你出事,早点把平安牌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李刚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够意思,行,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 放下手机没多久,我便收到一条短信,原来李刚是去了贵阳出差,距离宁德市还挺远的,大概四百公里路,如果坐火车肯定是不赶趟了。 我重新抓起了电话,正打算找周瑞借车,叶琳却对我说,“你要是急着用车的话,干脆就用我的好了,反正我也要过几天才去公司报到,上次你帮了我舅舅这么大忙,我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谢谢你,干脆替你当一天免费司机好了。” 我愣了一下,点头说行吧,不过这里距离贵阳还挺远的,你一个女司机路上开车没问题吧? 她白我一眼,说不就是去贵阳吗,自己两千公里的川藏线都跑过几回了,这点路程算什么? 第102章 紧急任务 下午我陪着叶琳出发,她仍旧开着自己舅舅那辆车。 路程比较远,途中我们闲聊起来,追忆起了当年在老家一起念书的那段青春岁月。 聊着聊着,叶琳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秦风,我还记得,高三那年我收到一封匿名的情书,是你写的吧?”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我脸色一窘,很不自然地低下头。 我和叶琳同窗三年,正赶上青春躁动的年纪,的确对她有过意思,所以就偷偷给她递过情书。 但那次写完情书后,并没有收到叶琳的反馈,渐渐的我也就死心了,感觉自己这头癞蛤蟆根本配不上白天鹅。 没想到时隔多年,叶琳居然还记得。 她玩味地笑笑,对我眨眼说,“那时候人家还小嘛,家里要求我一定要考上一所名校,我只顾着念书,当然没时间搭理你了。” 我讪笑,点头说是啊,你成绩一直很好,而我又是个经常逃课上网的坏学生,多亏你那时候没理我,要不然肯定会耽误你升学。 叶琳吐了下舌头,一脸俏皮道,“那后来我上大学后,你怎么一直没主动联系过我啊?” 我被问得很不好意思,木讷道,“你上了那么好的学校,我只是个三流的大专生,更不好意思联系你了。” 我打小挺内向的,尤其是面对叶琳这种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女孩,总会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每次当着她的面,连话也说不利索,哪有勇气找她? 叶琳白我一眼,狭长的眼睫毛却在微微闪烁,半开玩笑道,“那你现在还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了。我现在一门心思搞事业,还是挣钱比较踏实。” 她哦了一声,似乎有点不高兴,别过脸不再说话了。 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搞不懂她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吭声了,我也懒得往深处想,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打起了瞌睡。 直到下午四点半,叶琳把车停靠在贵阳市中心的一家酒店楼下。 我赶紧联系了李刚,让他下楼取牌子。 没一会李刚就急匆匆地跑下楼,我赶紧迎上去,直接把入灵的平安牌递到李刚手上。 李刚盯着牌子看了半天,一脸疑惑道,“这就是你帮我弄的平安符?怎么是块牌子啊,戴起来不太方便……” 我忙说,“这是加强版的平安符,你不用一直戴在脖子上,等回了家找地方供起来也成,有时间可以对着牌子上炷香,至少三年之内它会保佑你一路顺畅的。” 李刚随口一笑,把平安牌揣进兜里,“真有这么灵?” 我一脸严肃道,“加强版的平安牌,肯定比你去庙里求的灵验,不过运气这种东西也说不准,我只能说,心诚则灵。” 我制作的平安牌虽然入了灵,但毕竟不像泰国邪牌那样,能够强行催动一个人的气运,只能给李刚一种积极向上的引导,具体能发挥多少作用,还得看他自身到底做了多少好事,能够积攒多少福报。 见我表情这么严肃,李刚又笑笑说,“其实我也不太信这个,只是最近几次行动太危险了,戴上这东西图个吉利而已,难为你这么费心,等我顺利完成这次任务,一定好好请你吃顿饭。” 我笑着点头,说行啊,到时候一定不醉不归。 “好,那就一言为定!”李刚在我肩膀上擂了一拳,这时候叶琳也拉开车门下来,笑着对李刚打了个声招呼。 李刚一愣,看了看叶琳,又看了看我,张大嘴说,“握草,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怎么没听说过。” 叶琳顿时羞红了脸,瞪他一眼说,“你别胡说,秦风上次帮了我一个忙,正好我这次有空,就主动替他当一回司机。” 说完她就红着脸,去便利店买水喝了。 我也急忙解释道,“是啊,你误会了,我跟叶琳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刚似笑非笑,“都特么发生关系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讲纯洁,没看出来,你小子挺有能耐,班花都被你追到手了,到底用的什么手段,抽空教教我呗?” 这话说得我无语死了,怎么还解释不清了呢,赶紧让丫的闭嘴! 三年同窗,大伙儿关系处得很不错,李刚本来还想陪我多聊会儿,可没等说上几句,李刚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不好意思啊秦风,临时有事,下次一定找你好好喝一顿!” 说完他扭头就跑了,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让我挺担心的。 看样子李刚这趟任务确实很紧急,不然不会这么着急,希望他不会有事。 没一会,叶琳买完水回来,指了指李刚消失的地方,“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我摇摇头,“估计是接到什么重要指示了吧,没事我们就先回去吧,别打扰人家的正经事。” 叶琳一看天色,皱眉说天都要黑了,刚开了几个小时车,晚上赶路会很疲惫。 我说那怎么办,总不能又在车上睡吧? 她白我一眼,指着附近的酒店说,“这里这么多住宿的地方,随便找家酒店休息,等明天再回去呗。”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黑得比平时要快,估计晚上可能会下一场暴雨,天黑了赶路确实不安全,就同意了。 可惜我们来得太仓促,事先没有订好住的地方,去了酒店一问,发现压根没有房间,没辙,只好把车开到了偏一点的地方。 问了好几家酒店,只找到一个空房间,我对叶琳说,“附近的几家酒店都客满了,就剩这一个空间,咱两在一块不太方便,要不你去房间休息,我回车上对付一宿就完事了。” 叶琳看着外面下起来的暴雨,说还是别了,反正房间那么大,你可以睡沙发。 说完她就转身上了电梯,我看着叶琳走在前面的背影,回想李刚之前说过的话,脑子也变得活泛起来了。 叶琳居然让我跟她住一个房间,到底几个意思? 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万一发生点擦枪走火的意外,我到底是从还是不从? “算了,实在不行我就吃点亏,满足她一下好了。” 我甩甩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叶琳并不是随意的女人,晚上她睡床,我睡沙发,大家合衣而眠,没有发生任何故事。 第103章 刻光盘 隔天一早,我们就启程返回了宁德市。 昨晚我没怎么睡好,上了车就一直迷糊,便靠在副驾驶上打了个盹。 醒来时已经下了高速公路,叶琳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回他舅舅家,我打了个哈欠,让叶琳找个好打车的地方把车停下来,我自己坐车回去就成。 叶琳迟疑着看向我说,“我舅舅病了这么久,家里有很多亲戚过来探望,我爸妈今天也要过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吃饭便饭?” 我说你们自己家人聚会,我一个外人跑去瞎掺和啥?还是算了吧,万一伯父伯母误会就不好了。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瞪我一眼,说那你还不赶紧下车? 我哦了一声,推开门跳到路边,刚要叮嘱叶琳路上小心点,这女人已经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害我吃了一嘴的车尾气。 感觉这女人怪得很,怎么翻脸比我脱裤子还快,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感情经历,对这方面的事不太开窍。 现在想想,我特么简直蠢得跟头驴一样。 要是早点开窍,没准也不会引出后面那些意外了。 回了阴阳铺子,我彻底闲了下来,便翻出爷爷留下的那本旧书,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干这行的就是这样,讲究个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阴阳铺子门庭冷清,平时很少有顾客登门,过了一段白天没屌事、晚上屌没事的生活,我反倒习惯了这种平静的日子。 可没一会我就接到周瑞打来的电话,埋怨我成天游手好闲, “秦风,店铺刚开业,我这边忙得脚不沾地,你还有心情在家看书,赶紧过来一趟,替老子招呼下客人!” 挂完电话,我只好去了趟新店铺。 本以为新店开张不会有多少生意,可等我到地方一看,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里的生意和阴阳当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这才刚开业就引来了大量客人,直接把店铺大门围得水泄不通,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大吃一惊,赶紧冲进店铺里忙活,等应付完了前一拨客人,我急忙把周瑞拉到店铺角落里,追问道, “你小子到底想了什么办法,怎么一下来搞来这么多客人?” 按理说干偏门生意的店铺不可能这么火爆,尤其周瑞卖的还是些假货,店里那些佛牌和平安符之类的装饰品,都是他以十五块一件的价格,直接从黄有福那里批发来的,压根没任何效果。 周瑞坏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说到做生意你简直一窍不通,好好学着吧,过几天你自然明白了。” 我急了,问他到底什么情况,别是做了虚假宣传,专门坑害客户吧? 周瑞撇嘴说,“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这么干?” 我说那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不如教教我呗。周瑞立马露出了坏笑,半眯着眼睛,看起来特别的猥琐。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最终还是像我透了底,指了指的店铺里的客户,说你好好看看,这些客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我回头望去,发现走进店里买东西的清一色都是男性顾客,赶紧把看到的说了。 周瑞笑得更猥琐了,“你眼力不错,其实招揽这些男性顾客的办法很简单啦,每个来我这儿买东西的客户,我都会免费送一张光碟,甭管是日韩还是欧美类的,统统应有尽有……” 握草! 我脸一黑,瞪向周瑞说,“你狗曰的还真聪明,能想出这种办法也是没谁了,就不怕派出所的的人隔三差五找你喝茶?” 周瑞嘿嘿一笑,说这种事会有哪个客户跑去举报?再说了,这只是前期为了揽客使用的一点小手段,等到客源稳定了,名气大出去之后就不用再送他们光盘了。 说完周瑞又把我带进了里屋,指着里面的一台电脑,鬼头鬼脑地笑道, “从我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在收藏岛国动作片,几年存货都在这台电脑上了,反正你也不会招揽客人,就在这里帮我刻光盘好了,店里生意太好,必须把产量也跟着提上来。” 我哭笑不得,问他到底存了多少爱情动作片? 他贱兮兮地说,“不多,也就十几个G吧。” 我哦了一声,说那还真不算多,毕竟这玩意挺占内存的,十几个G估计也就二三十部吧。 可等到我打开文件夹后,立马又傻了。 原来这叼毛说的十几个G并不是指碟片,而是下载碟片的种子…… 那段时间我特别忙,每天一睁眼就要打开电脑刻光盘,从白天一直忙活到晚上,有时候还得加班加点地干。 就这么忙活了一个星期,渐渐的我也感觉营养有点跟不上了,担心光盘刻多了会把警察招来,就告诉周瑞说差不多了,再这么搞下去,全城的老爷子都该够用了。 周瑞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那些装饰品的进货价也就十五块,就算搭上一盒光盘,成本价也要不了20,我每个客户收费100,每天起码能卖出五六十份,这么干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回本。” 我黑着脸说,“照你这么干,几月后咱俩就得吃牢饭了。” 周瑞一本正经说,“没有胆量哪来的产量啊?这才叫干一行爱一行。” 我无语死了,瞪他一眼,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这时候店铺外面走来一个秃顶的男人,上半身穿着黑色夹克,下面搭配了一条灰色西裤,脸上还戴了一个大墨镜,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走上前说,“大哥,买东西?” 他疑神疑鬼地朝店铺看了一眼,“随便逛逛。” 我看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想发笑,说你看上什么就说呗,又不是逛窑子,干嘛这么小心? 秃头男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表示自己是来“买货”的。 我心里一阵鄙夷,这家伙一看就是冲着那些岛国电影来的,干脆拉开了抽屉,没精打采说,“看上什么自己选吧,岛国的欧洲的,我这里都有。” 他讪讪地搓手,有点难为情,“那个,有没有非洲的?” 我一挑眉毛,“大哥,你口味挺重啊!” 秃头男坏笑,说自己就这点爱好。 我瞥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额头暗黄,眼窝略显塌陷,法令纹很深,出于好意还是提醒道, “这东西看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节制点吧,你身体很虚,那方面要是有问题就要尽快去医院调理,而不是看这种东西提神。” 秃头男一愣,很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看得我肾不好?” 我一翻白眼,说我不仅能看出你肾不好,还能看出你夫妻关系不太和睦,那方面应该存在一些障碍,平时没少吃药吧? 第104章 不举之症 听我这么说,秃头男更惊讶,一拍脑门,说神了,你是学中医的吧,怎么一看一个准? 我无语道,“我没学过中医,但祖上传下来一些简单的看相手艺,是按照紫微斗数的办法推算出来的。” 这段时间我经常研究爷爷留下的书,上面除了一些法咒之外,还记载了一些比较粗浅的面相术,虽然我入行不久,学得不算深入,可这秃头男早就把肾亏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从他进来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秃头男很惊讶,也不再翻看光盘了,急忙对我说,“小兄弟,那你懂得怎么调理吗,老实说,我被这个问题困扰好几年了,大医院也不是没去过,吃过很多药都不怎么灵验。” 我哼笑道,“一个人的精气是有限的,如果虚耗无度,导致了严重亏空,不管吃什么药都难以调理,你这情况还有得救,但必须学会禁欲,只要一两年不碰女人,再配合一些中成药调理,或许能慢慢弥补回来。” “这也太久了吧?” 秃头男一脸迟疑,又讪笑道,“小兄弟,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结婚比较晚,老夫少妻的,我家那口子又正值虎狼之年,实在是有点……” 我正儿八经道,“你这病必须学会节制,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不仅是严重影响哪方面能力,恐怕自己的身体也得垮了,我跟你说的都是正经的,你可别……” 这话还没说完,周瑞却忽然从库房里蹦出来,一把推开我,笑眯眯地对秃头男说道, “大哥,那方面不得劲是不是?找我啊,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法调理,保证让你在短时间内重振雄风!” 秃头男迟疑了一下,“你真有办法帮我找回年轻时候的雄风?” 周瑞半眯着眼睛,那表情别提有多猥琐,拍着胸脯子说,“绝对有效,我家是祖传的老中医,家里有个方子,专治举而不坚、坚而不挺、挺而不久,久而不稠……” 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一阵连哄带忽悠,说得秃头男一愣一愣的。 见秃头男这幅迟疑的样子,周瑞又用手指向我,“大哥,不瞒您说,这小子以前也有那方面的毛病,但自从用上了我给的药,现在起码能一夜七次。” “你特么别胡说……” 我气得直戳牙花,刚要否认,周瑞就不断地朝我递眼神,示意我先配合一下。 虽然不清楚这叼毛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还是恶狠狠地点头,指了指周瑞,说没错,他家祖传就有这个病,久病成良医嘛,从他爷爷到他爸,都是靠这个方子治好的,你有这方面困扰可以找他治,不灵不要钱。 秃头男一听就来了兴趣,问周瑞到底是什么方子? 周瑞故意卖起了关子,说这是我家祖传的药方,怎么能轻易泄露给外人呢?这样吧大哥,咱俩也算有缘,不如你陪我去后面聊聊。 说完他就把秃头男带到了人少的地方,窃窃私语地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两个人越笑越猥琐。 又过去几分钟,秃头男笑嘻嘻地跟他走出来,用手拍着周瑞的肩膀道,“行,只要你能解决我的问题,花多少钱都可以。” 周瑞摆出一副十足的奸商样,把眼珠笑成了一道缝,“放心好了,按我说的,你两天之后再来,我保证让你重振雄风。” 目送秃头男离开,我单独找到周瑞,哭笑不得道, “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咱们开的是阴阳铺子,你让我刻光盘就算了,现在又帮人家治起了不举之症,无证行医是犯法的!” 周瑞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要给他开方子抓药,其实要一个男人重振雄风的办法很多啦,又不是非要吃药不可。” 我把脸一沉,“你该不会是想到什么偏门的招数吧?” 他白我一眼,说什么叫偏门的招数,只要能满足客户的需求就是好事。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让这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究竟想到什么办法,赶紧说。 周瑞这才道,“你听过尸油唇膏没有?” “等等,什么尸油唇膏……” 我大吃一惊,却见周瑞坏笑着解释道,“这东西同样是东南亚的特产,不过它和佛牌不一样,并不需要用到阴灵,是那些降头法师利用阴料媒介,制作出来的一种能够增强那方面能力的辅助药品。”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周瑞怎么会掌握这些知识。 周瑞笑道,“你忘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向黄有福讨教怎么做生意,为了感谢这家伙,我还请他去过几次娱乐会所,这老小子每次都要找两个妞儿,最夸张的一次直接找了三个。” 我吃惊道,“找这么多女人,不怕吃不消吗?” 周瑞坏笑了一声,说自己也觉得好奇,于是偷偷向黄有福打听了一下秘诀,后来得知,黄有福之所以这么生猛,是因为他手上有一种增强能力的药。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周瑞为什么会主动招揽这种业务,哼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找黄有福帮忙,花钱从他手上把药买来,再高价转卖给刚才那个人?” “当然,我之前问过老黄,他说这种尸油唇膏在东南亚很常见,很多从事色.情行业的本地人都会购买,而且价格也不算太贵,只要两千泰铢一盒,换算成人民币也就几百块。” 周瑞喜笑颜开道,“我刚才和那个秃头男说好了,他愿意花三千块买一盒回家试试,这一倒手就是几倍的利润差,不赚白不赚啊。” 我对这些玩意没有好印象,摇头道,“可这些利用邪法阴料制成的东西,肯定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 “放心,黄有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连他都用这东西增强能力,怎么会有副作用?” 周瑞摇摇头,又对我说,“店里生意太忙了,我实在腾不开手,要不你替我跑一趟吧,去找黄有福拿药,凭你们这么好的关系,没准他还能给你打个折扣。” “这死胖子不坑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想打折扣!”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最终还是答应了,打算去黄有福那里见识见识,如果真那么灵,倒是可以考虑做这单生意。 当天我就买票去了黔阳,下车后直接联系黄有福,本打算直接去他店里拿药。 可黄有福说自己没在店铺,正在医院做检查。 我很纳闷,问他得了什么病,怎么跑去医院了?黄有福支支吾吾的,也不肯明说,只让我先去他店铺那里等着,他就快回去了。 我去了店铺等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见他岔着脚小跑回来。 我看笑了,指着黄有福岔开的双腿,说老黄你怎么搞的,走路姿势这么别扭,好像只螃蟹。 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说你以为我想这么走路啊,还不是周瑞害的! 第105章 情降尸油 我有点吃惊,问黄有福怎么回事? 他满腹牢骚,说上次周瑞打来电话,邀请自己去宁德市看一看新开业的铺子格局,黄有福就去了,还给了周瑞一些建设性的指导。 事后周瑞为了表示感谢,就请黄有福去了一趟娱乐会所,还搞了几个“韩式半永久”的娱乐项目,陪几个失足女找来了深入交流。 结果第二天黄有福回来后,就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去了医院一查,果然是中标了,所以今天才会跑去医院看病。 我乐得不行,说谁让你在外面胡搞的,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还怪别人,也是没谁了。 黄有福没好气地说,“你小子诚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憋住笑,赶紧说,“得了老黄,说正经事吧,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你进货。” 黄有福一脸意外,拍着我的肩笑道,“行啊老弟,这么快就开窍了,你以前一直很抗拒跟我合作,这次居然主动来找我,还真是让我没想到。” 我正儿八经道,“只要你不坑我,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一大把。” 黄有福说谁坑你了,我给出的都是市场价好不好? 说完他取出钥匙,打开了店铺大门,邀请我进去坐一会儿,然后问我这次过来的目地是什么。 我就把那个秃头男的事情说了。黄有福立马露出奸笑,说得,原来是为了搞情降尸油啊,这还不简单,刚好老哥这里备了不少货,这次就算你便宜一点,八百块一盒好了。 我撇嘴说道,“老黄你特么又想坑我,别以为我没做功课,这种东西在东南亚很常见,根本用不了这么高的价格。” 黄有福乐了,说呦呵,你懂得倒是蛮多的嘛,不过老哥我告诉你,我给你的东西可不是一般尸油唇膏,而是一种情降尸油,效果比那些泰国妓女使用的好很多,价格当然也会贵一点。 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反问道,“什么是情降尸油?” 黄有福没有直说,而是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店铺,这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街道旁边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见没人会听到我们的谈话,他这才压低声音道, “情降尸油是那些泰国法师专门用来辅助下降的,里面掺了许多阴料,所以效果很好,一般人根本就买不到这东西,那些泰国妓女能买到的通常都是低配版,跟我这个不一样。” 我又问他怎么个不一样法? 黄有福说,“要炼制这种尸油,必须找到那个因为情杀而死的少女,趁天黑掘开她棺木,然后用蜡烛炙烤尸体的下巴,再将通过熏烤得到的尸油收集起来,添加一部分阴料,再用特殊的方法调配而成。” “为情杀而死的少女本来就难找,更何况一具尸体身上也弄不出多少尸油,这东西很珍贵,在泰国风俗市场上很受欢迎。” 一般那些泰国妓女都会将情降尸油炼制的唇膏买回去,涂抹在身上,可以增强自身的魅力,达到快速揽客的目地。 “当然这东西的效果还不止是增强魅力,如果用在男人身上,就能很大程度地提升那方面能力,不仅是那帮泰国妓.女喜欢,也很受男性嫖客的欢迎。” 我恶心坏了,说不管怎么样,这东西毕竟是从死人身上提取的,居然会有人把它涂抹在自己身上,难道就一点不觉得膈应吗? 黄有福嘿嘿一笑,摇头说,“这东西经过提纯炼制后,还添加了很多香料,和普通的唇膏差不多啦。” 我无语说,“行吧,那先给我一盒试试,如果效果好的话,下次我再找你多进点货,不过老黄咱可得说好了,你必须保证这东西不会给我的客户带来严重的副作用。” 黄有福把胸口拍得山响,说老弟你放心啦,这东西连我自己都在用,绝对保证安全! 在他的一再保证下我才付了账,拿到所谓的尸油唇膏,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装饰盒,里面存放了一些白色的油膏,一共也没多少。 我抱怨道,“这东西也太少了吧,八百块换这么一盒,能用多久?” 黄有福立马说,“老弟,这东西是办事的时候涂抹用的,只要省着点,起码是普通人一个月的量,这还嫌少啊?” 我翻了个白眼,见天色已经晚了,就在黄有福这里对付了一宿,顺便问他龙蕨草的事情。 黄有福一脸为难,苦笑着说,“老弟,自从上次弄丢你的龙蕨草后,我一直在满世界打听它的下落,可五十年份以上的龙蕨草实在太稀有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我老大的不情愿,瞪他一眼说,“我身上的寒热症必须用龙蕨草来医治,药引是你替我弄丢的,必须抓紧时间帮我弄到下一株,要不是因为你贪财,我也不至于每个月都要忍受一次煎熬了。” 黄有福说,“安啦,老哥办事你放心,一有龙蕨草的消息,我肯定会马上通知你的,不要着急。” 我懒得再搭理这家伙,自顾自地钻进房间休息。 第二天我就赶回了宁德市,带动那瓶尸油药膏返回店铺,周瑞笑嘻嘻地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我打了个哈欠,把药膏递过去说,“拿到了,不过这死胖子要价很贵,又坑了我八百块。” 周瑞满不在乎道,“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八百块而已,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果然下午四点左右,我又看见了昨天那个秃头男。 这家伙一上来就问我,“东西呢,弄到没有?” 我一脸好笑,将那盒药膏递给他,“别急,东西早就替你备好了。” 拿到那盒药膏,秃头男的表情变得疑惑起来,对着包装盒左看右看,隔了好一会才说,“这东西包装这么简陋,看起来就跟个三无产品似的,能有效果吗?” 周瑞忙在一旁保证,“大哥,你放心,不满意随时可以退款,保证你用上一次就会彻底爱上这种感觉了。” 秃头男笑呵呵地点头,说行,反正你们的铺子在这儿,我也不怕你们骗我。 付完钱,他转身要走,我赶紧跟上去,抱着负责到底的心态,一脸严肃地叮嘱道,“这东西是外敷的,每次办事前你就取一小部分涂抹在身上,记住不要过量,另外这种事最好还是节制点,省得虚耗过度,会伤了你自己的精元。” 秃头男满不在乎地应付几句,迫不及待地离开店铺,估计是忙着回家试效果。 第106章 李刚的感谢 看着秃头男匆匆离开的背影,我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至于吗,大白天的也这么火急火燎。 好在这单生意算是成了,我进货用了八百,加上来回车票钱,成本只花了不到一千块,转手就能卖上三千,利润还是挺可观的。 周瑞满面春风道,“是啊,而且这次是单独拿货,成本比较高,等以后形成了规模,还能让黄有福把进货价稍微压低一些,就更有赚头了。” 我好气又好笑,说你丫省省吧,咱们的主要业务还是帮人驱邪,这种副业随便搞搞就算了,你还真打算卖情趣用品啊? 下午生意比较冷淡,我守了一会儿,没见到几个客人,正准备回阴阳当铺休息,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一看打来电话的人是李刚,我立刻接听了。 还不等我说话,李刚就用兴奋的语调说,“秦风,上次的平安牌你上哪儿搞的,简直不要太灵验!这次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听他这么激动,我便好奇道,“怎么了?” 李刚兴致勃勃地说,“电话里说不方便,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还在宁德市吧?我待会就到,晚上出来,我专门请你吃顿饭,到时候再详聊。” 我答应了,放下手机,对周瑞说道,“李刚出差结束了,待会儿要经过宁德市,打算请咱们吃顿饭,你去不去?” “当然要去。” 周瑞说自己和李刚也好久没见了,老同学难得聚在一块,今晚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随后周瑞又说,“对了,叶琳也在宁德市,这次要不要把她叫上?” 我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三个大老爷们聚会,肯定会聊一些比较开放的话题,让叶琳听见了不好。 周瑞就笑笑,贼眉鼠眼道,“话说,你和叶琳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说什么发展到哪一步,普通朋友呗! 他撇撇嘴,用关爱智障般的眼神看我,骂我是傻b。 我很不高兴,让他好好说话,别骂人。周瑞立马说,“人家一个大美女,三天两头主动跟你联系,上次还不辞辛苦,亲自开车送你去贵阳,你也不好好想想,这是普通朋友干的事吗?” 我一愣,“你的意思,叶琳对我有想法?” 不应该啊,叶琳条件这么好,从高中时期就有那么多男生追求她,现在又成了一个名牌大学生,前途无量,怎么会看上我这种穷屌丝。 周瑞恒笑了一声,说懒得跟我废话,随后就招呼起了其他客人。 晚上六点左右,店门口驶来一辆警车,李刚摇下车窗,朝我们使劲挥手,“感情你们把店铺开在这儿啊,怎么不去闹市区租个店铺?人流量也大一点。” 我笑着迎上去说,“这行和其他行业不太一样,并不是人流量越大的地方越好,先不说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让周瑞关了铺子,去附近找了家大排档,打算陪李刚好好喝一回。 老同学见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李刚很兴奋,拉着我的手说, “秦风,这次可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一下,要不是你给我那块牌子,没准我就没命了。” 我吓一跳,说到底什么情况? 李刚满嘴酒气,放下啤酒瓶子说,“是这样的,上星期我不是去贵阳出差,参加一起抓捕行动吗?” 那个逃犯挺危险的,不仅带着家伙,还挟持了一个人质,躲在一间出租房里和他们对峙了半天。 后来谈判破裂,李刚接到命令需要强攻,跟着两个同事从出租房后院翻了进去。 “你猜怎么着?那孙子早就蹲在墙角等着我们,我们前脚刚翻进去,他就挥刀刺了过来。” 李刚一脸后怕,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自己成了第一个目标,眼看就躲不过去了,可就在罪犯即将挥刀刺进他胸口的时候,那块牌子却恰好替自己挡了一下。 “说来巧得很,一开始我还犯嘀咕,感觉这牌子不一定有效果,可为了图个心安,还是在行动前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李刚越说越激动,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谁知道这个无心之举救了我一命,那牌子真灵啊,刚好就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刀,要是再偏一寸我就完蛋了。” 听完李刚的讲述,我只是笑了笑,摇头说,“也许只是巧合,不过既然这牌子帮了你,往后你就对它好点,每天上炷香,回家把它供起来吧。” “那可不,这么灵的东西我可舍不得丢,不仅自己拜,还想拉着全家一起拜呢。” 李刚兴奋地撸了一把串,满口流油道,“你本事这么大,等我回了家,一定帮你好好做宣传。” 我笑笑不语,感觉李刚和这块牌子里的阴灵也算相辅相成了。 晚上聊了很多事,不记得那晚我喝了多少,回家时脑子晕晕乎乎的,钻进被窝睡了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李刚已经走了。 穿衣时我一摸口袋,发现多了两千块钱,估计是这小子趁我喝迷糊之后偷偷塞进去的。 对于这笔收入,我倒是没有拒绝,毕竟赚的是干净钱,并不会让我感到不安。 之后那几天风平浪静,我白天陪着周瑞守铺子,晚上就回阴阳当铺睡觉,偶尔研究一下陈麻子传授给我的咒语,生活很惬意。 大概一周后吧,那天天气不太好,我在铺子守了一天,感觉可能要下雨了,正打算关门回家歇着。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冲我说道,“小哥,先别关门,我找你有事。” 我回头一看,这不是那天的秃头男吗?冲他一笑道,“怎么样,上次卖给你的东西效果不错吧?” 他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说,“效果确实不错,我还没用过这么灵的东西呢,你到底打哪儿弄的啊?” 我说效果好不就行了,你打听它来历干嘛? 秃头男又笑笑说,“那药效果确实不错,我打算再弄一点回去。” 我大吃一惊,说怎么,才一个星期你就用光了?那可是普通人一个月的量啊! 他讪笑一声,扭捏道,“我老婆那方面需求挺强的,她是个中学教师,平时爱看毛选,最喜欢的一篇文章就是《论持久战》……” 我乐得不行,说没看出来,你老婆还是个文化人,不过这种事还是得节制一下,太频繁了会伤身的。 秃头男摇摇头,嘴上说知道,却还是坚持说,“那药效果好,但就是量太少了,用不了几次,而且自从用过它之后,我就有点离不开它了,换别的药一点都不好使,小哥你帮个忙,再多卖我一些吧。” 第107章 升学率 老实说我有点担心秃头男的身体状况,他年纪不小了,一般男人过了四十岁,身体各方面机能都会走下坡路,如果强行用药维持,不仅伤身,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见我不答应,秃头男急了,“我又不是买不起!” 我摇头,说不是钱的事,主要是为你身体着想,再说你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秃头男面有难色,苦笑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二婚,老婆比我小了十五岁,正值需求大的年纪,以前我满足不了她,很担心她会在外面找别人……” 我无语至极,无奈只好答应,“行吧,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我替你多备几盒。” 打发走秃头男,我只好又去了一趟黔阳,这次出发比较晚,赶到地方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黄有福的店铺早就关了门。 我跑到后院敲门,大声喊着让老黄开门。 隔了好几分钟,里面才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干林娘的,催什么催,奔丧也没这么急啊!” 我一脸纳闷,心说这家伙怎么转性了,我主动上门做生意,他还这么不耐烦。 等到黄有福把门打开,我才发现是怎么回事。 这老小子下面刚动过手术,只穿了一根红裤衩,走路时岔开双脚好像个螃蟹,一瘸一拐的,样子别提有多搞笑。 我说,“怎么搞成这样,你不就是染上疱疹了吗,咋还动刀了?” 他没好气地看我,说疱疹已经好了,医生给他复查的时候,又说他小弟弟皮太长,建议拉掉, “妈的,这年头医院收费比我还黑,早知道我当年就不干这行了,开家诊所多棒,比这赚钱多了。” 我偷偷忍着笑,说人家也是为你好。 进了屋,我道明来意,黄有福立马就瞪大眼睛,“老弟,你这客户需求量挺大啊,才七天就把一个月的药量整光了。” 我说可不是嘛,这年头城里人玩得花,你赶紧的,别墨迹,快把药给我吧。 黄有福为难道,“老弟,你也看出来了,我最近行动不怎么方便,好几天没进货了,你拿货这么勤,我这里供应不上啊!” 我说那怎么办,我连客户订金都收了,明天要是交不出药,人家不得砸我铺子? 黄有福想了想,说行吧,反正我最近动了手术,这东西也用不上,就把最后几盒私人珍藏也卖给你好了。 事后他进了房间,一阵翻箱倒柜,从里面弄了三盒药膏,交到我手上说, “就剩这点了,你全拿去好了,顺便给客户提个醒,凡事得有个度,这东西不能过度使用,否则就不管用了。” 我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秃头男赶来拿货的时候,我便把黄有福的原话转述给了他, “老哥,听我一句劝,这药效果再好也不能过量,时间容易产生耐药性,到时候就不灵了。” 秃头男捧着那几盒药,把脸笑成一朵菊花,也不晓得究竟听进去没有,不耐烦地摆摆手说, “知道了,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店家,给你钱不就好了吗?” 我无言以对,摇头不再劝说了。 那阵子店里生意不错,虽然没接到什么驱邪业务,但进店买装饰品的人数量还是有不少的。 我每天从早忙到晚,渐渐的也忘记了这档子事。 又过了半个月,那天我正在外面贴小广告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发现是个女人的声音, “喂,请问是秦老板吗?” 我点头说是,问她找我干嘛? 女人说,“我叫马春梅,是李刚的远方亲戚,上次他是不是在你这里请过一块平安牌,效果还挺不错的。” 我笑笑道,“是啊,刚子是我高中同学,我卖给他的东西效果肯定好啊,怎么,你也有这方面需求?” 马女士赶紧说,“不是,我家挺安全的,犯不上花钱买平安符,就是想问问你那里有没有可以帮我儿子升学的东西啊。” 我一愣,心说这是什么要求? 马女士赶紧说,“是这样的,我儿子今年十五岁,已经上初三了,他性格比较叛逆,对学习的事情不上心,只要一上课就集中不了精神,思想老是开小差,我想请个能提升他学习能力的东西,不知道行不行?” 我顿时犯难了,说小孩子成绩不好,这可不是通过外物就能改变的,你这生意我没法接啊。 术法不是万能的,感觉马女士这想法有些天方夜谭了。 但看在李刚的面子上,我还是耐着性子说,“你可以尝试下给你儿子补课,找个家教辅导。” 马女士说这些招她都试过了,没什么用,她儿子上次摸底考成绩不行,一下子滑到了年纪五十名开外,眼瞅着上“一中”是没戏了,作为家长的她盯着儿子的成绩单,心里着急得不行。 我听这话有点不对味,忙说你等等,这么说你儿子学习能力也不差啊,都考上年纪前五十名了,怎么还嫌弃他成绩不好。 马女士说,“你懂什么,现在升学竞争这么大,这点成绩够干嘛的,起码要考进年级前十才行。” “我给他报的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重点学校,招生名额有限,眼看就剩最后几个月了,我得想办法让他冲刺一下。” 说实在的我有些无语。 很多家长都这样,望子成龙,巴不得孩子门门功课第一,同学家长群里也不忘互相攀比,。 我不喜欢国内的这种教育模式,总感觉这是在压榨孩子的潜力,就说, “不好意思,这件事我是真的没办法帮你,你儿子成绩不算差了,没必要逼着他往死了学。” 马女士顿时就急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一个孩子不好好念书还能干嘛?你肯定没孩子,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当家长的苦心,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他好,当年我和他爸就是因为成绩不好,所以才混的差,现在全家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 如此巴拉巴拉,啰嗦了一大堆,我头都大了,苦笑道, “得,你家的教育方式我没资格过问,不过这事找我没用,还得靠你儿子自己的学习天赋。” 第108章 认死理 我对马女士的观念比较排斥,可看到李刚的面上也不好意思反驳,只好让她再想想其他办法。 可马女士有些认死理,非揪着我不放, “我什么招都试过了,他成绩就是提不上去,李刚说你卖的东西很灵,我只能靠你了,看在熟人的份上你可一定要帮帮我,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满足儿子的教育,就算卖房我也乐意。” 我感觉这人都魔怔了,苦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是真没办法。” 说完我直接撂了电话,继续在电线杆上刷小广告。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这女人打电话有瘾,自打那天后,隔三差五就给我来电话,央求我务必想想办法,我被烦得受不了,直接给她拉进黑名单。 隔天我就接到了李刚的电话, “秦风,马春梅是我表姨,你是不是把她电话拉黑了?她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非要我求你帮忙不可。” 我都听笑了,说刚子,咱俩也是打那时候过来的,你应该很清楚,成绩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再说她儿子成绩也不差,就算考不上最好的高中,起码也能上个区重点吧,还要怎么样? 李刚苦笑,“我表姨这个人比较轴,她当年高考因为一分落榜,心里一直觉得很遗憾,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我说那也不行,普通的办法根本不可能强行提升一个人的学习成绩,除非是动用那种强效的阴物,这玩意副作用太大,你要不想害了你表姨一家,以后就别打这种电话了。 李刚无奈,表示知道了,自己会找时间好好劝劝她的。 放下手机,我心里郁闷得不行,正想去外面抽支烟透透气,一扭头却看见了一个熟人, “怎么又是你?” 我都懵了,看着再次出现在店铺门前的秃头男,心里别提多惊讶, “老哥,上次给了你三盒,那可是三个月的量啊,这才半个月你又用光了?” 秃头男扭捏道,“没呢,就是……怎么说呢,我感觉第二盒的效果明显不如第一盒,只能凑合着使,等到我用上第三盒的时候,效果就更差了,感觉几乎没什么大用。” 我脸一黑,说废话,之前提醒过你了,这玩意不能滥用,用多了可能会产生抗药性,你到底听记住我的话? 秃头男抓了抓头皮上不剩几根的毛,小声道,“可不这样做,我满足不了我老婆啊……” 我直接听笑了,心里别提有多好奇,真想看看他老婆到底长啥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大需求? 秃头男又说,“你再替我想想办法吧,有没有更强效的?” 我两手一摊,“抱歉,你这叫需求无度,我已经没办法再满足你了,出门左转,过了一条街,那边有几家情趣用品店,你去那里试试吧。” “那些东西要是有用,我还花钱找你干嘛?” 秃头男抓耳挠腮,说,“要不这样吧,这次我多付你一些钱,你替我找个更强效。”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道,“你先回家吧,给我点时间,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你。” 他满脸期待地走了,还不忘回头提醒我,一定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当晚我就给黄有福打去电话,问他还有没有比情降尸油更强效的东西。 黄有福也没辙,“情降尸油只能对正常男人有效,又不能包治阳.痿,要不你像上次那样,试试给他下咒?” “不成,秃头男身体不行,就算下了合欢咒也不一定能让他支棱起来。” 我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而且你也见过邢女士的下场了,合欢咒的反噬效果太强,那么做根本就是害人。” 黄有福说,“倒也未必,邢女士会遭到术法反噬,是因为她跟贺老板没有夫妻缘分,这次的客户不同,他和家里那口子本来就是夫妻,享受床笫之欢也在情理之中。” 我还是没同意。黄有福笑道,“随你好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客户,你小子有钱不赚,关我屁事?” 挂断电话,我也懒得再纠结这种事了。 隔天秃头男又来找我,问我有没有找到效果更好的替代品,我说没有,劝他去正规医院治疗,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思路。 秃头男很失望,跟我磨蹭半天,一脸落寞地走了。 周瑞看着这家伙的背影,笑笑说,“其实我挺能理解他心情的,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这种病,那个老爷们不想重振雄风,在老婆面前找回尊严?” 我说那也得找对方法呀,反正我是不愿做他生意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本以为秃头男会遵照我的建议,去找家正规医院治疗,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万万没想到他居然采用了一种更极端的方式。 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几天我为了给店铺招揽生意,仍旧是早出晚归,到处张贴小广告。 大概三天后,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个满脸雀斑、身材高瘦的中年女人。 她一见我就走上来,“秦老板,我是马春梅啊,之前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了。” 我一脸惊讶,说你怎么找来了? 马春梅说,“这不都怨你吗,把我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我只好向李刚打听了你的店铺地址,是专门坐火车过来。” 我都懵了,心说这女人指定是有点毛病,没见过这么执着的。 她看出了我的想法,理直气壮道,“我只想让我儿子成绩好一点,将来能有大出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我说是是,你没错,可你不该来找我呀,我又不是你儿子的班主任,他成绩提不上来,我能有啥办法? 马春梅典型的认死理,堵在门口不肯挪步, “秦老板,你肯定有办法的,李刚说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光凭一块牌子就救了他一命,这次你要不帮我,我就赖在你店门口不走了。” 我抽抽嘴,心说李刚也真是,怎么把我介绍给了这么难搞的亲戚? 我只好说,“你先等等,我出门打个电话。” 说完我就背过马春梅,火速拨通了李刚的手机号,简单说明下情况,没好气道, “谁让你替我做这种宣传了?赶紧过来,把你家亲戚弄走!” “这也不能怪我啊,上次你给我的平安牌很灵验,我想着回家帮你做下宣传,哪知道我表姨听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她这人很迷信,为了儿子的学业,什么求神拜佛的招都试过了。” 李刚也很无辜,“要不,你替她想想办法?” 第109章 理直气壮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都快气笑了,别说我只是个半吊子法师,就算是陈麻子那种能力高明的灵媒,也没办法让客户心想事成啊! 回了店铺,马春梅还在那闹腾,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我一脸无语,好声好气地劝说道,“大姐,您望子成龙没错,可凡事总得讲点道理啊,跑我这里来胡闹,这不存心难为人吗?” 马春梅很固执,嗓门也大,把眼睛一瞪说,“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们的套路,故意把事情说的很难办,不就是想哄抬价格吗?我可是李刚的亲表姨,连熟人你都坑,什么人啊这是……” 她这么说,彻底把我搞得没语言了,这生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搞得我两头难,思来想去只好说, “那你先回家,我找生意上的伙伴合计一下,等商量出结果再给你回话。” 她理直气壮地说这还差不多,临走时又回头看我,说你不会跟我打马虎眼吧?我指了指店铺,“看你说的,你都能找到我的店铺里来,我要是敢骗你,下次你还不得上我家啊。” 马春梅哼道,“你知道就好,我为了过来找你,连几个牌局都推了,你明天要是拿不出办法,我还到这里来。” 我赶紧求饶,说大姐你可千万别,就她这连珠炮似的大嗓门,堵在门口能说一整天,谁还敢来我店铺买东西? 我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请走了这尊大佛,回头跟周瑞大眼瞪小眼。 周瑞指着马春梅走出去的方向,“这位大姐可真够执着的,一看就是那种犯浑的人,肯定很不好打交道。”接着又问我想没想到办法? 我没好气说,“暂时还没有,只能再找黄有福合计一下了,这一天天的,真特奶奶倒霉!” 为了马春梅的事,晚上我连饭也没吃上,刚关了铺子就急匆匆联系上黄有福。 黄有福刚接到电话就笑了,问我这次又接到什么业务。 我无奈地把事情经过说了,惹得黄有福一阵发笑,“其实吧,这客户的心思也能理解,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孩子好?我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人了。” 我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可这位马女士选的路子不对……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请你帮我合计一下,要怎么才能打发这个客户。” 黄有福说,“那还不好办,你想个招,满足她愿望不就行了?” 我苦着脸说,“老黄你说的轻巧,我又不是补课教师,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提升他儿子的学习成绩。” 黄有福笑道,“这样吧,明天你再把这位马女士约出来,好好打听下她儿子的情况,我来根据你的客户需求制定策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能白帮忙,帮你想办法也是要收费的。” 我不耐烦道,“行了,就知道你肯定会趁机敲竹杠,大不了这次我少赚钱,把大头的利润分给你好了。” 隔天我就主动联系了马春梅,邀请她一家早茶餐厅坐坐,至于为什么不把人请到店铺,主要是害怕这女人越说越激动,到时候坏了铺子里的生意。 马春梅比我来得早,我刚进包厢她就站起来,朝我挥挥手,说秦老板你怎么现在才到,我六点就来等你了。 我说,“你这么早跑来等我干嘛?” 马春梅说,“这不是为了儿子的学习成绩愁得睡不着觉吗,我这当母亲的,当然要为儿子多考虑。” 我一看手机,才早上七点不到,苦笑着坐到她对面,“你平时也这么早起床?” 她叹气,说可不是嘛?自从儿子上了初三,她就辞职在家,专心照顾起儿子的饮食起居,每天五点半就要起床给弄早饭,做什么事都优先替儿子考虑。 话说到这里,马春梅又变得很激动,“可小勇(她儿子小名)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我的辛苦,还老是跟我顶嘴,做一些荒唐的事,简直让我操碎了心!” 我问,“他做了什么荒唐的事?” 马春梅说,“我家离学校比较近,所以给儿子办了走读,那天我去菜市场买完排骨,路过学校想看看儿子在干什么,结果居然发现他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在操场散步,把我气得不行。” 我笑笑,说这有什么好上火的?男女同学之间偶尔有些交流,很正常的事情啊。 马春梅把脸一板,眼珠子鼓成个蛤蟆,说那怎么行?我儿子正在升学考试的关键时期,万一早恋了怎么办? 她说自己当时特别生气,直接冲进学校去找那个女孩,让女孩别耽误她儿子学习。 “她还挺委屈的,说是我家小勇主动找她聊天。你听听,现在的女孩子多能撒谎,我家小勇这么乖,怎么会主动跟女同学聊天,分明就是她不学好,小小年纪就想勾引我儿子!” 我听得嘴都合不上,赶紧打断她,“大姐,你可不能随便诬蔑人家。” “我哪儿污蔑她了?”马春梅余怒未消,哼了一声,说自己当时就去找了班主任,让班主任好好做个问题女生的思想工作。 我哭笑不得,说除了这事,还有吗? 马春梅点头,说有啊,“就因为我找了班主任,小勇很不高兴,回家的时候居然敢跟我发脾气。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我这么为他好,他居然说我太过分。” 我已经彻底答不上话,对这个马春梅的性格也有了一个全面的认知。 说到底还是这女人控制欲太强,一旦孩子的行为让她不顺心,立马就能炸。 最后我说,“那你孩子对待学习的态度怎么样?” 马春梅更激动,说你别跟我提这个,一说这个上火。 她为了提高儿子成绩,整整报了六个补习班,每周末都要带着儿子去补习班上课。 “你说我容易吗,这年头补习班多贵啊,可小勇呢,居然跟我闹脾气,说不想去,真是太叛逆了!” 马春梅说到伤心处,低头去擦拭那两滴鳄鱼眼泪。 我心里暗笑,说孩子平时学习累了,遇上周末想放松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你有没想过是自己把儿子逼得太紧? 她瞬间就炸了,跟条狮子狗似的,一个劲冲我龇牙,“我有什么错?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儿子,你这个人讲不讲理啊,我可是你的客户,哪有像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 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搞得我是好气又好笑,为了防止马春梅情绪变得更激动,只好苦着脸赔笑, “大姐你别生气,我也是随口一说。”? 第110章 打造灵牌 事到如今我终于搞清楚了情况,说到底她儿子没啥大问题,单纯就是马春梅的控制欲在作怪。 可马春梅根本意识不到这点,一个劲在那里自我感动,说着自己有多不容易, “为了送儿子上学,我连家里大房子都卖了,就是为了搬到离儿子近一点的地方。儿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把全部心血都寄托在他身上,儿子不理解就算了,连家里那死鬼也成天跟我吵,我一生气,干脆跟他把婚离了,谁也不能干涉我对儿子的教育!” 我无言以对,讪笑了一会儿,说得,我现在彻底明白了,你除了想要提高儿子的学习能力,还想让他变得更听话对吧? 马春梅很不高兴,说当然,哪个当妈的都希望儿子听话,我这么想也没错! 我懒得跟她讲道理,点点头,“好,你先回家,过几天我一准给你答复。” 马春梅催促道,“那你可得尽快啊,我儿子再过几个月就要中考了。” 我苦笑着点头,好不容易打发她离开,回头联系上黄有福,把这位女客户的全部要求讲了出来。 黄有福琢磨了老半天,说这次的客户确实麻烦,既要儿子听话,还要提高她儿子的学习成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得定的。 我说是啊,主要是这女人太轴了,我刚和她聊了一会儿,感觉马春梅完全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怎么跟她讲道理都不听,逼急了就数落自己有多不容易。 一般这样的女人性格都很偏执,如果我不能满足她的要求,保不齐还得继续来我的店铺闹事。 黄有福说,“行啦老弟,你说的我都知道,事到如今,要满足这个女客户的需求,就只剩一条路子了。” 我赶紧追问,什么路子? 黄有福说,“你给她儿子整块灵牌,通过阴灵的控制,强行扭转他儿子不爱学习的毛病。” 我立马蹦起来,“那怎么行啊,这么做,我和那些降头法师有什么两样?” 黄有福冷笑道,“黎巫原本就是降头的发源地之一,你要是不接受我的建议,那就继续让这个女人来烦着你吧,照她这么闹下去,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我没辙了,无奈地摇头表示,“可就算要打造灵牌,我手头上也没有工具啊。” 光制作灵牌的阴料我都凑不齐,而且要给牌子入灵,就必须找个合适的阴灵才可以,我上哪儿弄? 黄有福得意洋洋地笑道,“早就替你想好了,阴料我来替你找,包括这个阴灵的事情也由我一手操办,你就负责给它入灵就成,另外,这次业务我出力不小,至少要六成利润,否则免谈。” 我咬牙切齿道,“行吧,六成就六成,反正我接这单生意也不是为了赚钱,只要能尽快摆脱这个难缠的客户就好。” 事后我跑回店里等消息,黄有福则设法去替我搞那些阴料。 直到两天后,黄有福才把电话打来,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是他亲自给我送来,还是我自己去黔阳县里拿? 考虑到黄有福刚割了小弟弟皮,行动不是太方便,我就提出自己去他店铺里取阴料,顺便再去探望一下陈麻子和小妮。 当天我就开车了周瑞的车,连夜赶到黄有福的铺子里。 进屋后,我立刻询问黄有福把阴料放在哪里?他笑呵呵地带我进屋,到了一个杂物间,拉开抽屉盒,从里面取出了很多东西,有老猫骨灰,坟头土和乌鸦血等等,一应俱全…… 我咂舌道,“老黄,你最近不是行动不方便吗,上哪儿搞来这些阴料?” 黄有福撇嘴说,“买的呗,你难道忘了,我还认识很多这一行的朋友?” 说完他又取出一个用黄布包好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我打开盒子一看,下面是一块椭圆形的骨头,有点发黑,里面涌动着十分强烈的阴气,光看一眼就把我震惊得不行。 我问黄有福,这是什么骨头?黄有福瞥我一眼,说这是一个横死阴灵的头骨,从天灵盖上面剜下来的。 我一脸恶寒,听得后背汗毛全都竖起来了,虽说自己早就入了这行,还有好几次挖坟的经历,可每次接触这些带着强烈怨念的横死人尸骸,都会感觉无比膈应。 黄有福看出了我的想法,撇嘴说,“要给牌子入灵,就必须寻找怨念足够强的横死阴灵,为了搞到这块东西我可是废了牛鼻子劲,你那灵牌可不能卖的太便宜!” 我深吸了口气,说知道,又指了指这块横死阴灵的头盖骨,问他这骸骨的主人是怎么死的? 黄有福说,“头盖骨的主人是个十五岁的小孩,从小就特别痴迷学习,据说每次奥数竞赛都能拿奖。” “他是在放学回家路上死的,因为痴迷学习,回家路上还捧着一本书在看,没留神看路,被一辆超速行驶的汽车撞飞了好几米,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我一脸惋惜,说可惜了。 黄有福把白眼一翻,说可惜个屁,一个为了看书连车都不知道躲的孩子,除了考试还会干嘛?这种现代教育的畸形产物,就算长大了也无法很好地融入这个社会,典型的高分低能。 我不想跟黄有福争辩,摇摇头说,“行了,既然东西已经准备妥当,这两天我就住在你家制作灵牌吧,你把这个房间腾出来,千万别打扰到我,我也是刚学的手艺,万一出了岔子很难找补回来。” 我虽然跟陈麻子学了很多灵媒咒术,但却没有太多实操经验,对于自己的手艺实在没什么自信。 可为了早点摆脱这个女客户,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尝试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先搞来一块柳木芯,用凿子和刻刀进行表面的粗加工,将它雕成一块四四方方的木牌,约莫小孩巴掌大小。 事后我将乌鸦血和老猫骨灰调配均匀,用毛笔蘸上阴料,闭上眼,回想陈麻子平时画符的样子,在木牌上面画下了束缚阴灵的符咒。 等到符咒完成,我又在木牌后面掏了个洞,再将那块横死小孩的头盖骨取出来,用工具仔细研磨成粉,随后将骨粉填入木牌,用蜜蜡进行密封,再缠上一圈鸡血线,特意选在凌晨十二点,诵念入灵法咒。? 第111章 送货上门 因为体内那股邪气的关系,导致我念咒的时候难以集中精神,不过经过这么久的锻炼,我已经逐渐适应了那种状态。 在给木牌入灵的时候,我分明感受到身边出现了一股寒气,有着阴恻恻的冷风从窗外飘进来,围绕房间盘旋。 尽管闭着眼睛,我也能捕捉到那股阴气中携带的强烈执念,搞得我浑身毛毛的,哪里都不舒服。 尤其是入灵仪式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手中的牌子跳动了一下,室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光芒闪烁,将满屋子映照得格外低沉。 同时耳边还传来一道“咯咯”的空洞冷笑声,等我睁开眼时,那股阴气又很快消失了,彻底受到咒语的约束,被束缚在了牌子里面。 刚才那一声似有似无的冷笑,说明入灵已经成功了,只是感觉这个小孩阴灵的怨念太强,给人的感觉也邪乎得很。 我生怕自己的符咒镇不住这股邪气,有可能给客户带来麻烦。 黄有福却笑着说,“阴灵的怨气越强,这灵牌的效果就越霸道,安啦老弟,反正又不是供奉在你家,怕个鸡毛啊!再说了,这次的客户这么难缠,万一她把灵牌请回家,却看不到明显的效果,到时候不还得找你麻烦?” 我点头说也是,只是心里仍旧有些不放心,对黄有福说,“那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我是个半吊子手艺,虽然学会了怎么制作灵牌,可一直没来得及实操,也不确定制作它的过程中是否有什么遗漏。 黄有福撇嘴道,“实在不行咱就把这块牌子收回来,另外想办法处理呗。” “行吧……” 在黄有福家耽误了两天,刚把灵牌打造好,马春梅就又把电话打来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连着两三天都没有给我回信,不说好会尽快替我想办法的吗?” 我说你别急,饭总得一口一口吃不是? 她很不高兴,说儿子昨天又参加了一次摸底考,成绩还是不怎么理想,让我搞快点,要是耽误了她儿子升学的大事,以后肯定天天找我算账。 我都无语死了,心说这特么跟我有个鸡毛关系啊?你还找我算账。 没辙,原本我还打算等制作好灵牌后,先去一趟陈麻子家,让他老人家验证下我的成果。可在马春梅的一再催促下,我只能马上出发。 黄有福目送我离开,还特意在后面叮嘱了一句,“老弟,这次的灵牌成本可不低啊,光是那块横死头骨就花了我几千大洋,加上制作费和跑腿费,你报价可千万别太便宜了。” “知道了。” 我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匆匆上车,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马春梅所在的城市。 两三个小时颠簸,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马春梅就站在小区楼下等我,一上来就跟我念叨, “快点啊,你都急死我了,到底想了什么办法,灵不灵啊?” 我没好气道,“催什么催啊,刚才高速路上你就一直打电话,害我都超速了,罚款还没缴呢。” 马春梅说,“放心,只好让我儿子听话,认真学习,这点罚款我替你交,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想的什么办法呢。” 我只好说,“我替你儿子打造了一块灵牌,上面有阴灵的法力加持,可以让他变得听话,以后越来越喜欢学习,只是……” 我顿了顿,将话锋一转道,“供奉灵牌也是存在一点危险的,你必须每天给它上香,用新鲜贡品祭拜,绝对不能当着灵牌的面说一些难听的话,免得会触怒阴灵,到时候报应在儿子身上。” 话说到这里,我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要想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否则一旦供上灵牌,再想摆脱它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制作灵牌的手法和泰国邪牌很相似,万一不小心触犯了忌讳,反噬概率还是挺大的。 也不知道马春梅听进去了没有,接过灵牌,左看右看,嘴里嘀咕道,“就这么块破牌子,真能保佑我儿子考上市一中?” 我很严厉地瞪着她,“刚才不告诉你了吗,别当着佛牌的面说难听的话,什么叫破牌子,那是入了灵的灵牌,你在家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让阴灵接触太多负面的东西。” 马春梅一撇嘴,说知道了,又问我这东西怎么收费。 我说看在李刚的份上,收你便宜点好了,你给三万就成。 “这么贵啊。”马春梅很不情愿,说自己为了照顾儿子上学,已经把工作辞了,手上没多少积蓄,一直靠前夫按月给的生活费接济,问我能不能便宜点。 我冷眼说,“一分钱一分货嘛,你要是嫌贵就把牌子还给我,当我没来好了。” 其实三万块真不贵,事先黄有福也说了,光是那块横死阴灵的头骨就花了他大几千,加上制作灵牌需要消耗的材料和工时费,算一算成本也将近两万了。 我是个生意人,总得赚点稀饭钱不是? 马春梅没有坚持降价,说行吧,三万就三万,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待会儿我就给他那个死人老爸打电话,让他乖乖把钱给我汇过来…… 我很反感,说你都辞职在家这么久了,吃的用的都是靠前夫按月给,怎么还一口一个死人地叫着? 马春梅振振有词, “他除了每个月汇点钱还能干嘛,家里什么事情都是我在操心,这个废人下了班只知道往沙发一躺,对儿子的学业和功课也不闻不问,你上外面打听打听,这个家没我能行吗?家里亲戚朋友哪个不佩服我有本事!” 我听得头大,说是是,谁的本事都比不上你,你最厉害行了吧? 其实我还想劝她两句,让这个女人也体谅一下别人的辛苦,可望着马春梅那副理所当然又振振有词的样子,感觉说多了没意思,还不如不说呢。 接下来我就告诉她灵牌的用法,让马春梅把灵牌挂在他儿子平时看书写字的地方,每天上一炷香,最好让她儿子也跟着拜一拜。 另外我还给了她一套简单的法咒,让她偶尔念一念。 马春梅觉得麻烦,抱怨说,“为什么要我念这些咒啊?” 我说,“心诚则灵,你念咒的时候要想着自己的诉求,让阴灵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还有个事,这个咒语不能念太多遍,隔三差五念一念就完事了。” 阴灵已经被我用缚灵咒限制在了灵牌里面,我给她的那套咒语是用来催动阴灵法力的,如果念的次数太多,不断压榨阴灵法力,很有可能会触怒阴灵,这一点让她一定要谨慎。 马春梅一脸的不耐烦,说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再过一会儿我儿子就要放学了,我还得回家给他做饭呢,你话可真多,我付你钱不就完事了吗? “……” 我脸一黑,转身就走,又连夜把车开了回去。? 第112章 小勇 好在马春梅还算讲信用,刚到家不久,我就收到了银行的到账提醒,刨除成本,这笔业务的利润大概在一万左右,我按照事先谈好的条件,把大部分钱都汇给了黄有福,自己只留下四千。 黄有福还觉得不满意,打来电话一个劲发牢骚,“老弟你怎么不多要点啊,忙活这几天才赚几千块,真没意思。” 我说,“人家为了照顾儿子连工作都辞了,我怎么好意思狮子大开口,说不定要价太贵人家就不买了,你不怕把灵牌砸在手里?” 黄有福嘿嘿笑,说怎么会?一般这类家长最舍得为孩子花钱了,只要你保证她儿子考上市一中,就算卖个肾都行。当然,她不一定卖自己的肾,没准会把前夫的腰子噶掉。 我不想跟这死胖子废话,掐断手机回家睡觉了。 隔天醒来,我依旧跑到铺子里忙活生意,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我都快把马春梅这事给忘了,谁知居然又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 那天我正在铺子里盘点,手机忽然响了,电话里的马春梅透露着兴奋和得意, “秦老板,真有你的,我儿子现在特别听话,简直对我千依百顺,我说什么都好使,让他学习到几点就学到几点!” 我苦笑说那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吗,还打电话来干嘛? 马春梅说,“今天儿子学校放假,我打算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你。” 我立马就要拒绝,她住的地方距离我这儿两百多公里呢,我来回倒腾一趟起码要四个小时,为了一顿饭根本划不来。 可转念一想,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儿子情况究竟怎么样,于是就答应下来, “也好,顺便让我看看你儿子现在的状况。” 约好下午吃饭,我提前三个小时开车出发。 见面的时候马春梅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她去菜市场买的,我心里直纳闷,说直接在外面找家饭店不省事? 马春梅撇着嘴说,“外面的东西多不卫生啊,哪有我做的饭菜香?我最讨厌儿子在外面买零食了,又贵又不健康……你以后也别在外面吃了,那么多食品添加剂,年纪轻轻的容易得癌症。” 我嘴角直抽抽,心说我特么又不是你儿子,凭啥教育我? 早知道马春梅是这个脾气,我也懒得废话了,和她一起走进了小区。 这女人嘴巴很碎,刚进小区就跟我抱怨上了,话题永远离不开她为儿子做出的付出,一个劲强调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家里全靠她一个人操持,别人都是废物,就她能力最强。 我听不下去,反驳了一句道,“那你前夫不还得赚钱养家吗?” 马春梅好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眉毛都竖起来,把声音扬高了八度,“他?那个死废物成天不知道干嘛,这个家要是没我早就垮了,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找了这个窝囊废,干啥啥不行,一点本事没有。” 得,怪我嘴贱。 她家在八楼,很典型的两居室,客厅并不算宽敞。 我进门后立刻朝四周望了一眼,没有看见她儿子,就问道,“你家小勇呢?” “嘘,你小声点!” 马春梅瞪我一眼,朝书房位置指了指,把声音压得很小,“我儿子在做题呢,你别说话,免得吵到他!” 好吧…… 我原本是冲她儿子来的,想看看这个小勇到底什么情况,可马春梅不准我靠近书房,说会吵到她儿子学习,我只能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起了手机。 马春梅去了厨房忙活,她这次买了不少食材,一边做饭,嘴里一边抱怨累死了, “这个家没我是真不行,光给儿子做饭就这么麻烦,你们这些男的就知道挣钱,以为每个月把工资卡一交就算完成任务了,家里这么多琐碎的事谁干?我又要接送儿子上下学,又要操持家务,每天菜市场补习班几头跑,谁会关心我有多辛苦?” 我心说那不还是你自己作的吗?但嘴上不敢明说,只能讪笑道,“你可以少给儿子报几个补习班,再说你儿子这么大了,自己上学放学肯定没问题,也用不着每天接送吧。” 像我这种农村长大的孩子,七岁就懂得自己去学校了,实在不理解马春梅的做法。 她立刻绷着脸,很不高兴道,“那怎么行?万一儿子在路上贪玩,不去上课呢,又或者班上的坏同学引诱他去外面犯罪,我得盯着他点,不能让儿子这么放肆。” 我索性就不吭声了。 马春梅在厨房忙活了很久,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才端着几盆热菜上桌,估计是感觉做家务太累吧,她脸色很不好,把做好的东西朝桌上一丢,叉腰冲书房喊道, “小勇,出来吃饭了,快点,别给我磨蹭!” 直到这儿,书房大门才缓缓拉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纤瘦,长得比较阴柔腼腆的大男孩,脸上戴着高度近视的眼睛,没精打采地出门吃饭。 “你就是小勇?” 我看向这个脸色木讷的男孩,主动笑了笑,点头示好。 小勇双眼无神,看了我一眼,点头,却没说话,又在马春梅的呵斥下低头走向了餐桌。 感觉这十五六岁的大男孩一点朝气都没有,脸上死气沉沉的,根本看不到青春期的活跃和生气,宛如一个小老头,连背影都是驼的。 看得出,马春梅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一定不小。 真正让我感到不对的是吃饭的时候。 小孩挑食,不喜欢吃青菜,小勇用筷子扒拉盘里的菜叶,刚吃了两块排骨,马春梅就把脸一板,对小勇呵斥道, “你什么德行啊,要荤素搭配,这样才能营养均衡。” 说完她就端着那盘青菜,使劲朝小勇碗里扒拉。 小勇明明很抗拒,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嘴里却一声不吭,在马春梅的严厉监督下,把菜叶一口口咽下去。 他吃得很艰难,甚至一直在干呕,可扒筷子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期间,他不慎洒了几粒米在地上。马春梅立刻用命令的语气说,“不许浪费米饭。” 小勇马上捡起地上的米粒,麻木地塞进嘴里。 吃完饭,马春梅立刻让小勇回去写作业。 小勇同样一声不吭,木讷地起身走向书房。 我都看傻了,按理说青春期的孩子会比较有主见,这孩子怎么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马春梅得意洋洋,“其实小勇一开始没这么听话啦,多亏你给的东西,才让他变得这么服帖。” 我不说话了,看向小勇的背影,隐隐觉得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不对。 第113章 不正常 马春梅的控制欲太强,跟个女王似的,干涉小勇的一切生活,甚至具体到什么时候换衣服喝水,什么时候开窗去阳台透气。 我感觉特别不好,趁她去厨房洗碗的时候,偷偷走进了小勇的房间。 一进屋我就惊呆了,房间里码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复习资料和习题,堆起来足有半人高,简直就跟个书店一样。 小勇背对着我,俯身在书桌上做习题,他视力不太好,脑袋都快埋进作业本了,被一堆复习资料挡住了大半张脸,眼圈发黑,一副特别疲惫的样子。 我说,“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下吧,没必要这么拼命。” 小勇抬头看着我,忽然笑了,但笑容很苦涩,有种形容不上来的感觉,“不行,停下来,我妈会不高兴的。” 我不淡定地说,“你妈这么对你,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没想过要反抗?” 小勇麻木地摇头,说了句“我妈是为我好”,就继续低头做题了。 我感受到了古怪,看小勇的样子,明明很痛苦,对马春梅安排的一切都充满抗拒,可身体却异常诚实,没有半点反抗的迹象。 我低声问他,“之前你不是反抗过吗,为什么现在不想了?” 小勇看了我一眼,“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 他茫然地刷着题目,面无表情道,“有时候,我的确对我妈的安排很反感,可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妈是对的,我不能反抗……” 他的话让我感到后背发凉,还想再问点什么,马春梅已经离开厨房,大步走过来,推了我一把说, “你来我儿子房间干嘛,别吵到他做作业!” 我苦笑,只好退出房间,对马春梅说,“你没看天都黑了嘛,这么晚了还让你儿子做什么作业,他很疲惫,让孩子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有更好的精力学习。” 马春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不行,之前他贪玩,耽误了不少课程,现在好不容易听话了,我得抓紧时间给他找补回来。” 我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就问她,“你把那块牌子供在哪儿了,到底怎么供的,有没有按我说的办法去做?” 马春梅很谨慎,问我要干嘛? 我咳嗽一声,问她能不能把牌子拿出来,让我重新看一眼。 我怀疑她并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供奉灵牌,他儿子这状态也不对,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失控。 马春梅理直气壮道,“不给!那东西既然卖给我了,怎么处置它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说完她就不耐烦地往外赶人,说时间不早了,让我别在这儿耽误她儿子功课。 出门前我多了句嘴,“你这样控制儿子是不对的,听我一句劝,不要再这么下去了。” 一说起这个,马春梅就特别激动,她用眼睛恶狠狠地瞪我,“我怎么教儿子,关你什么事?” 我被她的吓到了,那完全就是一头随时准备吃人的母老虎,来不及再说什么,马春梅已经把我狠狠推到外面,还用力关上了门。 晚上,我独自开车返回宁德市,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赶紧联系了李刚, “刚子,你最近有没有关注过马春梅家的情况?” 李刚道,“我关注她干嘛?她只是我一个远房表姨,关系又不是很近,平时没有太多联系。” 我苦笑说你还是抽空关心一下吧,她儿子小勇的状态有点不对。 李刚啊了一声,反问我怎么回事? 我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一说,李刚也变得迷糊起来,“去年我倒是跟小勇见过几次,印象中这孩子挺皮的,不爱听他妈的话,怎么现在这么乖巧了?” 我说那哪儿是乖巧,简直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 我拜托李刚抽空去马春梅家看看,可以的话最好能把那块灵牌弄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我施加给令牌的并不是什么强效法咒,没理由让一个青春期叛逆的孩子出现这么大改变,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导致这样。 李刚无奈地同意了,说等他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过去。 回了家,我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又特意联系了黄有福,询问他那个横死阴灵到底打哪儿弄来的,为什么效果这么霸道。 黄有福不耐烦道,“我说你怎么回事,那笔业务都不结束一个星期了吗,怎么还在纠结这种事。” 我说关键是客户的反馈太邪门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处在最叛逆的时候,却瞬间对马春梅言听计从,这不正常。 黄有福欲言又止,叹气说,“老弟,听我一句劝,不要过分介入客户的事,她花钱找我们办事,我们收了钱向她提供服务,钱货两清,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联。” “如果你一直抓着客户的尾巴不放,过分介入人家的因果,到时候自己也会很麻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灵牌是我做的,万一小勇出了事,我恐怕一辈子良心不安。 其次我制作的灵牌按理说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如果制作的步骤没出错的话,那问题多半就出在那个横死阴灵身上。 黄有福被我烦得受不了,说我就知道,只要是跟你做生意就一定麻烦不小。 在我的要求下,他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同意联系一下那个贩卖阴料的中间商,搞清楚那个入灵的小孩生前经历过什么。 得到了黄有福的答复,我这才安心了,抓紧时间上床睡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去了几天,我才接到李刚打来的回复电话, “秦风,事情果然不对,小勇现在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我忙问他怎么个不对法? 李刚说,“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忙工作,就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小勇。” 等到两天后,李刚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才想起来去表姨家看看情况,结果却得知小勇居然住院了。 我惊讶道,“他怎么会住院?” 李刚苦笑说,“还不是没完没了地补课闹的?” 马春梅为了尽快提升小勇的学习成绩,给他下了硬性规定,让小勇每天回家都要熬夜刷习题,至少凌晨两点才让睡觉。 加上白天要去学校,放了学还得参加补习班,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操劳?没多久就扛不住了,在上课期间晕倒,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交谈中,李刚还向我透露了一件更诡异的事。? 第114章 售后服务 李刚说,“小勇之前比较顽皮,在学校谈了个女朋友,本来小孩子早恋也不算特别大的事。” 可这件事被马春梅发现了,不仅大闹学校,还严厉警告小勇,绝对不能再跟那女孩有任何联系。 她跟小勇灌输了一些不好的理念,说那女孩不是好东西,一定要避开她。 小勇听了他妈的话,居然干出了疯狂举动,直接用圆规去扎那女孩的脸! 我大吃一惊,“不是吧,他不是正在和那个女孩谈恋爱嘛,按理说关系应该不错,怎么会因为马春梅的一句话就干这种事?” 李刚苦笑,“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表姨的话居然这么好使,后来我问过小勇,为什么要这么干,你猜小勇怎么说?” 小勇说自己也挺舍不得伤害那女孩的,可他必须听老妈的话,马春梅的话就是圣旨,就算他再不乐意也必须照做。 我不说话了,满脸都是冷汗。 李刚道,“看来你那灵牌确实很有效,只是效果猛得过头了,有没有办法能够改一改啊,再这么下去我怕会出事。” 我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块灵牌弄回来,让我找人把它处理掉。” 李刚很为难,说自己尝试过了,追问马春梅那块灵牌在哪儿,可马春梅一说起这个就特别激动,说儿子现在这样挺好的,如果交出灵牌,肯定又会变得很叛逆。 她把灵牌藏了起来,除了自己谁也找不到。 我无语了,赶紧道,“刚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出那块灵牌,事情不对劲,我宁愿退款也不能让她继续下去了。” 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接这趟生意,要不是马春梅死活缠着我,我也不能给她搞出这么一块牌子。 现在出了这么诡异的事,我有责任弥补这个过错。 李刚说好,表示会尽快去办的。 放下电话以后,我又赶紧联系了黄有福,问他调查出结果了没有? 黄有福在手机那头吞吞吐吐地说,“老弟,查倒是查出来了,只是情况跟之前说的有点不同,那块头盖骨的主人,生前的确是个痴迷学习的神童,但家庭状况却很不和睦。” “他老爸烂赌,老妈也对他一点不关心,甚至埋怨儿子是个拖累,不想再花钱供他念书。” 于是他用一把水果刀刺死了父母,把父母尸体藏进一个大冰柜里,仍旧和平时一样正常上学。 可在上学的路上,他听到了警笛声,还以为是事情败露,警察来抓自己,所以才慌不择路跑进大马路,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飞了…… 我大吼道,“老黄,你特么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告诉我!” 这阴灵生前就是个杀人犯,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父母,于天理不容,又在逃避法律制裁的路上被车撞死,所怀的怨念一定很重。 黄有福居然把他的头盖骨制成阴料卖给我,怪不得效果会这么霸道。 黄有福无辜道,“我怎么知道阴灵生前的干过这么多事啊,这东西是我从另一个中间商手里买来的,交易的时候对方也没跟我说清楚啊。” 我无语了,恶狠狠地说,“你特么就使劲坑我吧,出了事你也逃不掉!” 我火速挂了电话,顾不上再等了,立刻找到周瑞,让他开车送我去马春梅家。 周瑞还不了解情况,问我干嘛这么着急,“那笔交易不是早就完成了吗?” 我黑着脸道,“交易是完成了,我现在是赶着过去善后,也怪我自己没调查清楚,居然用这么凶的阴灵制作了灵牌!” 不同的阴灵,脾气也不一样,尤其是这种横死的凶杀犯,生前是恶人,死后也会变成恶鬼,也难怪效果会这么强。 可这并不是好事,看现在的情况,那恶灵已经彻底影响到小勇的神智,再迟一步,谁也搞不清会闹出什么别的乱子。 周瑞一边开车,一边笑话我是个劳碌命,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钱货两清,后面的事情就不应该由我们去管了,这一行根本没有售后服务这一说。” 我摇头,说别人怎么做生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做事必须对得起良心,绝不能为了赚钱就坑害客户。 路上我又接到李刚打来的电话, “秦风,不好了,他家又出事了!” 我心里一沉,“出了什么事?” 李刚说事情是这样啊,小勇住院后没一会儿就醒了,护士按照他给的手机号码,联系上了马春梅。 马春梅得知儿子在医院,立刻赶了过去,可她压根不关心儿子身体,反倒埋怨小勇在医院耽搁太久,会影响学习。 小勇倒也听话,立刻拔掉了输液管,表示要跟马春梅回家做习题,几个护士怎么拦都拦不住。 我气乐了,“你不是也在旁边吗,为什么不拦着点?” 李刚苦笑道,“我出去买水了啊,回来的时候母子俩都不见了,还是前台护士告诉我的。” 接着李刚又继续说道,“事情确实不对味,按理说我表姨不该这么不近人情,小勇都累得病倒了,她当妈的却一点不关心儿子身体,反倒一个劲逼儿子回家复习,这和她平时的表现不太一样。” 我沉声说,“只有一个解释,阴灵的怨念太强,不仅影响到了小勇的神智,连马春梅也受到了它的影响,现在这对母子俩的性格都变得扭曲了。” 李刚吓一跳,说那怎么办? 我让他赶紧去马春梅家,越快越好,一定要看着这对母子,免得发生更危险的事。 李刚表示立马去办,我心急得不行,看着高速路上的指示牌,一个劲催周瑞快点开。 周瑞道,“大哥,前面限速啊,我都开到150了,再快连我们自己的安全都没办法保证了!”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下午两点前来到马春梅楼下。 不等汽车停稳,我就火速推开车门下去,一个劲地朝电梯方向跑,到了电梯间,碰巧遇上李刚从里面走出来。 我一把拽着李刚的手,问他上面情况怎么样? 李刚摇头,说不清楚啊,母子俩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反锁了大门,李刚没有钥匙,怎么敲都敲不开。 我急了,说走,继续上楼看看,今天说什么也要把那块灵牌给搜出来! 我们重新上了八楼,来到马春梅家门口,李刚作势就要继续敲门,却被我一把按住了肩膀。 我摇头告诉他,“先别敲,刚才你都敲半天了,马春梅一直不肯开门,说明她对你很抗拒,得想别的办法骗她开门。” 李刚立刻问我有什么好办法?我对着防盗门琢磨了一下,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第115章 欺骗 现在这种情况,马春梅已经猜到我们的目的,为了保住灵牌,继续控制小勇,她绝不可能主动把门打开。 这防盗门太厚了,我和李刚也没办法把门拆开。 唯一的办法就是编个谎话,骗取马春梅信任了。 我先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马春梅的号码,不出意外,这女人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只好又借来李刚的手机,继续拨打。 李刚的号码倒是没有被拉黑,只是马春梅很抗拒,一直不肯接电话。 我不肯放弃,继续拨打,终于在打了第五个电话的时候,那边不耐烦的接听了。 手机刚接通,我就听到马春梅凶巴巴的咆哮声, “你们有病啊,为什么要打扰我和儿子的生活,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家庭和睦,非要搞破坏。” 我心说有病的人明明是你,就你家现在这情况,也算得上家庭和睦? 可为了避免刺激到她,我还是好声好气地陪笑道,“大姐,你误会了,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破坏你的家庭平静。” 马春梅气冲冲说,“别骗人了,我知道你们就站在门口,只要我开了门,你们一定会冲进来抢走我的牌子,我要小勇听话,离不开这块牌子,说什么我也不能把它交给你!” 我说,“你消消气,其实你本意是好的,请灵牌不就是为了提升小勇的学习成绩,让他考上市一中吗,可你想想看,如果只顾着做题,忽略了身体健康,就算考上了市一中又有什么用?” 马春梅已经被阴灵蒙蔽了心智,我说什么她都不听,在电话那头冷笑,说关你屁事,考上了再说。 我说道,“可那块灵牌只能让你儿子听话,并不能确保小勇一定能上市一中。” 果然,她愣了一下,反问我什么意思? 我见她上套,赶紧说,“是这样的,我替你想过了,还有另一种灵牌,比现在这个更合适小勇,你马上开门,我把第二块灵牌给你,这样一来,不仅能保证你儿子听话,还能确保他百分之一百考上市一中。” 我随口编的瞎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漏洞百出,可马春梅已经被蒙蔽了心智,失去了是非判断能力,立刻感兴趣道, “真的?” 我说大姐,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你不是知道我的店铺在哪儿吗?骗了你我也没好处啊,到时候灵牌没效果,你肯定来找我算账不是? 马春梅呵呵笑道,“说的也是,那你这次要多少钱?” 我眼珠一转,如果说免费的话,没准马春梅又要起疑心,赶紧道,“这次的灵牌效果更霸道,收费也贵一点,三万五吧。” 果然马春梅立刻跟我讲价,说什么三万五,太贵了,便宜点! 我故意说,“得,你要嫌贵我就不卖了,干脆把它卖给小勇班上的其他父母。” 马春梅瞬间就慌了,大声喊着不行,“你把牌子卖给其他小孩,他们成绩进步了,不就把我儿子挤下去了吗,三万五就三万五吧,我宁可不用,也不能让它落到其他小孩手上。” 我无语死了,心说这人还真自私。 跟一个钻牛角尖的女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我说那你赶紧把门打开吧,你儿子升学的机会就在眼前,再不开门下次就没机会了。 “你等等,我马上来开门。” 马春梅赶紧叫住我,匆匆挂断电话,没一会儿就听见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 大门刚被推开一道缝,我就立马挤进去,马春梅迫不及待,问我第二块灵牌在哪儿? 我似笑非笑,说不急,你先把上一块灵牌给我,咱们再交换吧。 “麻烦死了!” 她嘟囔了一嘴,背过身,把手伸进自己胸口的内衣,原来这女人为了防止灵牌被人抢走,居然直接把它塞进了自己内衣里。 怪不得李刚找不到。 我嘴巴一抽,“你怎么把灵牌放那儿啊,这也太不讲究了,是不是忘了我之前提醒过你的话?” 马春梅撇嘴说,“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 我黑着脸,说女人内衣是不洁之物,你把灵牌搁在自己内衣里面,那不是存心惹怒阴灵吗? 难怪小勇现在变得这么偏执,感情马春梅从头到尾就没有按照我说的办法去供奉阴牌! “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破事?” 她反倒振振有词,迟疑着把灵牌递过来,“另一块牌子呢,在哪儿?” 我二话不说,直接把灵牌抢过来拿到手上,低头一看,脑瓜子却“嗡”了一下。 灵牌背面出现了一道裂痕,之前用来封存阴料的蜜蜡已经破了,里面的死人骨灰早就洒落得一干二净。 跑灵了! 我眼皮一跳,赶紧问马春梅,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裂开的? 马春梅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一个劲追问我另一块灵牌在哪儿。 见我叫不出来,这女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顿时两眼变得恶狠狠地,使劲扑上来,用力抢夺灵牌, “原来你骗我,滚,快滚出我家!” 李刚急忙劝解道,“表姨,你冷静点,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拦下李刚,说灵牌已经破损了,阴灵已经摆脱了法咒束缚,抢回去也没用,随她去吧。 李刚好奇道,“那它不在牌子里面,又在哪儿?” 我没有说话冷着脸看向小勇的房间。 外面这么吵,小勇还留在自己房间里,关上门继续刷题,对我们的到来不闻不问。 阴灵在哪,已经不需要猜了。 我一把推开正在骂骂咧咧的马春梅,大步走向小勇房间。 这屋子里温度低得很,门缝中飘来一股冷气,贴着地板蔓延出来,冻得我小腿发凉。 不等我彻底靠近房间,房间大门竟吱呀一声,自动敞开了。 小勇房间没有开灯,屋子里一片漆黑,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几乎不透一丝光线。 他直勾勾地坐在椅子上,脸颊呆滞,手上还捧着一本复习册,睁着一双空洞的白眼仁,冷幽幽地看着我,嘴里还在很小声地读着复习册上的作文题目。 这画面别提多诡异。 漆黑的房间里,一个半大小子坐在椅子上,一边读着课文,一边用冷漠到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看着我,嘴巴麻木地开合,吐出冷冰冰的文字,把气氛渲染得格外诡异。 我走到哪儿,小勇就转动着白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跟随我到哪儿,满脸阴森,形容不出的诡异。? 第116章 双双住院 “你去我儿子房间干什么,别耽误我儿子学习!” 正当我和小勇对峙的时候,马春梅又大吼一声,发了疯似地扑上来,对我又扑又咬,嚷着让我滚出这个家。 我没有理会马春梅,她同样受到了阴灵的影响,神志不清不楚的,压根不会讲道理。 李刚见状就从后面抱住她,“表姨,别激动,我们真的是来帮你的。” 马春梅一脸疯狂,还在大声咒骂着,不停挣扎。 可李刚力气不小,死死按着她肩膀,不让马春梅靠近。 我则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椅子上的小勇,冷冷地说,“在别人家闹够了,赶紧跟我回去吧,我会找个地方继续把你供奉起来,让你有个投胎的机会。” “咯咯……” 小勇终于不再念作文了,他转动着白色的眼珠,对我投来充满邪气的冷笑,摇头说自己哪里都不去, “这家挺不错的,那个女人肯继续供我念书,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摇摇头,说你不属于这里,小勇的身体太弱了,也不适合让你继续居住下去,如果你再这么折腾他,这孩子的身体用不了多久就要垮掉。 他脸上的邪笑更明显了,冷幽幽地说道,“关我屁事,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念书,完成生前的遗憾,等我考上理想的大学,自然就走了。” 我沉下脸,说这孩子才上初三,距离高考还早呢,难道你打算在他身上住三年? 小勇转动着惨白的眼仁,说自己早就学完初三的课程了,可以跳级念书,根本用不了三年那么久。 阴灵的能力来自于生前的执念,执念越大,能力就越强。 他有个考上大学的梦,如果愿望没能达成,肯定不会自己离开。 想到这儿,我也不愿再浪费口舌了,默默取出一把朱砂,缓缓向小勇靠近。 谁知他脸上的邪笑更深了,不等我冲进去动手,就狠狠一脚踢在床头柜上,床头柜立刻弹起来,砸中了我的小腿。 “握草……” 这一下整得我猝不及防,疼得把腰弯下去,手上的朱砂也掉在地上。 小勇还在狞笑,忽然把课本一丢,居然从桌子下面掏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地朝我刺过来, “谁都不能阻止我上学,我连爸妈都敢捅,更不要说你了。” 他的动作很快,阴灵在不断压榨小勇的生命力,旋风似的扑上来,水果刀距离我头顶也就不到五公分。 我吓惨了,贴着地板躲过去,水果刀还是在我额头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接着小勇又踢了我一脚,踩在我背上借力,一下就跳出房间,来到客厅后,他立刻奔向厨房。 我疼得龇牙咧嘴,对李刚大喊道,“拦住他!” 李刚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诡异的画面,迟疑着不太敢上前,但他好歹是个刑警,胆子比一般人可大多了,在听到我的喊声后,还是硬着头皮冲上来,按住小勇的肩膀,一下就把人撂在地板上,用力去夺他手上的刀。 小勇被按在地上不停挣扎,五官完全扭曲了,额头暗青,爆瞪着一对眼珠大喊道,“放开我……” 马春梅也冲上来,抓起一根凳子,用力砸向李刚的后背,“你别碰我儿子,你算什么亲戚,居然帮外人欺负我们。” 李刚被砸疼了,腾出一只手,用力握住凳子,“表姨,你好好看看,小勇现在根本不正常。” “你胡说,我儿子这么乖,哪里不正常了?” 马春梅凶得就像一头要吃人的母老虎,扑在李刚身上又抓又挠。 李刚吃不住劲,赶紧扭头向我求助,这时候我也揉着小腿爬起来,用力推开马春梅,捡起了地上的朱砂,全都倒在小勇脸上。 “啊……” 朱砂的阳气很重,可以中和阴灵的戾气,是我专门准备拿来对付阴灵的,随着朱砂覆盖在小勇身上,这小子立刻浑身抽搐,白色眼仁疯狂往上面翻动,脑门上也涌出一股灰黑的雾气。 “你放开我儿子。” 马春梅彪悍得不行,又要抄起凳子来打我,我揪着她的头发,一脸暴怒地喊道,“你好好看清楚,这特么能是你儿子吗?” 自从被我洒了一把朱砂后,小勇就倒在地板上抽搐起来,双腿一蹦一蹦地像个蛤蟆,嘴巴里也喷出了许多白色的沫子。 他眼球上翻,每个毛孔都在抽动,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淡灰色的雾气。 马春梅肉眼凡胎,看不见这些怨气,但也明显察觉到儿子不对,赶紧推开我和李刚,不顾一切地抱住小勇,大声哭喊道, “儿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快起来,妈带你去医院了,咱们不念书了,以后都不念了,呜呜……” 望着痛苦翻滚哀嚎的小勇,马春梅终于有了一丝后悔,嚷嚷着早知道这样就不逼儿子念书了。 可正在哀嚎的小勇听到这句话,眼珠子却再度暴瞪起来,满脸戾气地磨牙大吼道, “你也不让我念书,你根本不配当我妈,你去死……” 说完这小子就挣扎起来,还用力抓起了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对着马春梅肚子就捅,恶声恶气道,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让我念书,我妈这样,你也这样,我要杀你了你们。” “啊!”马春梅的肚子被扎了一刀,一脸痛苦地捂着小腹倒下。 我吓坏了,大喊一声,“靠,帮忙!”然后扑上去,用力踢开小勇握刀的手,把左手按在他额头上,闭上眼大声念咒。 很快小腹下升起了一股寒气,同时左手掌纹深处的阴阳鱼旋再度涌现。 小勇痛苦哀嚎,像条脱水的鱼儿,在地板上乱蹦乱跳。 那股邪气从他天灵盖蹿出来,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形成一股冷风,吹得窗帘都飘起来,屋里的复习资料和纸张也被掀得到处乱飘。 “靠!”我取出第二包朱砂,狠狠朝它投掷过去,同时拉开了所有窗帘,让阳光全部照进客厅。 现在是下午,外面日头正烈,太阳光穿透阳台,照在了那股游蹿的邪气上面,好像积雪一般化掉,冷风中夹杂着阴灵不甘的哀嚎, “啊……” 阴灵被太阳光消灭,同时小勇也停止挣扎,扑腾一声,直挺挺地栽向地板。 我用力甩了甩头,驱散掉脑子里的眩晕感,对已经看傻了的李刚吼道,“快打120,送他们去医院!” …… 好一阵忙活,等我们把马春梅和小勇同时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小勇的情况还好,只是被阴灵附体,过度压榨了潜力,但他年轻,恢复得快,只要躺上几天,等阳气恢复了就能没事。 比较麻烦的是马春梅,他被阴灵控制下的小勇捅了一刀,伤口比较深,医生给她做了缝合手术,估计两个月内难以下床。 事后李刚联系了自己的表姨夫,也就是马春梅的前夫,一个长得老实木讷的中年人。 得知前妻和儿子住院的前因后果,男人气得直跺脚,“我早就劝她不要这么逼儿子,可她不听啊,现在闹成这样,真是活该!”? 第117章 鬼修 马春梅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通过灵牌换回一个听话的儿子,反被害得自己重伤住院,也算咎由自取。 可这家孩子是无辜的,在得知小勇苏醒后,我便在李刚的陪同下走进病房。 这时候的小勇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记忆还有些恍惚,不太记得这几天发生过的事。 在李刚的引导下,他回想起了部分细节,得知马春梅的伤口居然是自己弄的,整个人又变得沉默了。 我走到床前,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只是摇头,没有回答,估计还沉浸在那些混乱的记忆里,不想面对自己刺伤了母亲的事。 走出病房后,我又碰上了小勇的父亲,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好,可能是因为自己前妻和儿子的遭遇,有些迁怒于我吧。 这也难怪,毕竟那块灵牌是由我制作的。 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便打算回去了,李刚却脚步匆匆地追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让他有什么就说,别藏着掖着。 李刚搓着手问道,“那个,我才发现原来供奉灵牌也是件很危险的事,那你之前给我的那块牌子……” 我笑了笑,让他放心, “你的情况和这家人不同,马春梅和小勇会这么快遭到灵牌反噬,一个是因为她没有严格遵照我说的方式去供奉,另一个是这次的阴灵性格太坏。” 不同的阴灵,对待这个世界的看法也不同,有的性情凶狠、残暴易怒,有的心地良善,很好相处。 栖身在那块平安牌子的男鬼是个大孝子,我对它知根知底,所以很有信心。 得到了我的保证,李刚彻底放心了,又一脸懊悔地表示,自己实在不该把我介绍给自己表姨。 我摇头说,“你也不用太自责,马春梅遭遇这种事,说到底还是她太贪了,人的贪念并不一定体现在对金钱的执着上,家庭认同感和控制欲也是一方面。” 马春梅错就错在不该对儿子有那么强的控制欲,希望通过这次教训,能让她有所收敛吧。 返回宁德市第二天,黄有福特意打来电话,追问事情的后续。 我把事情说了,黄有福笑道,“这年头什么奇葩父母都有,类似马春梅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你也别太放心上。” 我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搞错了阴灵来历,我也不至于让客户把这么邪门的灵牌带回家!” 得亏这次发现得早,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黄有福干笑道,“怎么又怪起我了?老话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咎由自取,关我屁事?”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那几天店铺里的生意不好不坏,我闲来无事又去了一趟黔阳,专程拜访陈麻,一方面是为了跟他学点手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想小妮了。 马春梅的事,也让我从侧面了解到为人父母的不易,望着在房间里蹦蹦跳跳、宛如一个小天使般的黄妮,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苍天这么眷顾我,让我收获了一个这么活泼听话的女儿。我又该怎么引导小妮,才不至于让她走上歪路呢? 陈麻子看出了我的心思,怪笑道,“怎么,怕小妮将来会学坏了?” 我讪笑,说没有,转而想到一件事,又问,“对了,这些天你到底教了小妮些什么东西,她年纪太小,生前就对人世间的事情很懵懂,可千万别培养帮你下咒啊。” 陈麻子白眼一翻,说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随后他板正了脸,一本正经道,“我教给小妮的是一些归元吐纳的法门,可以帮她重新开启灵窍,时间一长,没准这小丫头还能跟你一样学习法咒呢。” 我大吃一惊,说吓,阴灵也能学习法咒? “没见识了不是?” 陈麻子不屑地摇头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活人才懂得修行,一些成了气候的山精野魅,孤魂野鬼之类的生灵,一旦重新开启了灵窍,都是可以自我修行的。” 类似小妮这种,死后变成阴灵,依旧能够学习法咒的生灵被称为“鬼修”。 “鬼修和人不一样,因为是灵体,所以脱离了肉身的束缚,反倒能够更好地感应自然之力,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鬼魂无法在自然光下行走,也十分畏惧阳气重的东西,所以受到的限制也很多。” 我似懂非懂,看向小妮那张天真活波的小脸蛋,长叹一声道,“要是能想个办法,让小妮可以自由行走在太阳光下面该多好啊。” “你想得倒美!” 陈麻子没好气地白我一眼,“阴灵的本质就是一股执念,就算你替小妮补全了命魂,也不可能改变她身为灵体的本质,除非……” 我立刻追问,“除非什么?” “没什么,现在讨论这种事还为时尚早,等你小子达到了出师的要求再说吧。”陈麻子甩甩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我更好奇了,摸着后脑勺道,“记得我第一次拜师的时候,你曾经说过,我必须满足三个考验才能成为正式弟子,第一个我做到了,第二个我正在做,那这第三个考验是啥?”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着什么急?” 陈麻子并不想聊起这个话题,他似乎有什么顾虑,摆手打断我的话,又露出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在小义庄逗留一夜,隔天我就踏上了返程。 即将出门的时候,陈麻子却将槐木牌还给了我, “这丫头毕竟是你的养女,成天待在我这儿也不是办法,刚好最近我要出门趟远门,就先把槐木牌还给你好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妮,可别让我这乖孙女受欺负!” 我摸了下后脑勺,“你怎么老是出远门,这次又要多久回来?” “关你屁事,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成!”陈麻子却没给我好脸,好像赶苍蝇般把我推到了门外。 望着再次关紧的小义庄大门,我心里一万个不解。 直觉告诉我,这老家伙心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可陈麻子脾气太臭了,对于他不想说的事,我没敢多问。 第118章 兴师问罪 当天下午,我带着小妮重新返回了阴阳铺子。 这丫头在陈麻子身边待了两个星期,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等到入夜的时候,我照例把小妮放出来,满以为她会和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钻进我怀里撒娇要抱抱。 可在脱离槐木牌后,她却率先飘到了窗户上面,对着月亮升起的方向坐下来,小嘴微张,很有节奏地一呼一吸,随着她呼吸的频率,夜幕中洒落下一股纯阴的气息,被她缓缓吸收进了身体。 我捕捉到一缕莹白色的光芒,在她脸上静谧流转着,那张吹弹得破的小脸也散发出一种玉质的光晕。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明显感应到这次归来后,她的灵体更轻盈了,也比之前凝实了不少。 记得爷爷那本书上讲过,月亮和太阳互相对应,一个代表至阴,一个代表了至阳。 小妮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采集月亮上面的玄阴之气,或许是成为“鬼修”的一种法门吧。 见她一脸懵懂而又认真的样子,我不忍心打扰,便打了个哈欠,自顾自躺下去睡了。 后半夜我正睡得迷糊,朦胧醒来,小妮已经结束了修行,正坐在我床头柜上,用小嘴轻轻蹭我的脸。 我被他弄得痒痒的,翻身坐起来,揉着小妮的脑袋瓜,问她修行结束了? “恩!” 她轻轻点头,又苦着一张小脸说,“爷爷教我的东西好难背哦,他让我每天晚上都要对着月亮吸气,太辛苦了。” 我揉着她后脑勺,“小妮乖,要好好听话,爷爷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当晚陪着小妮聊到深夜,隔天起来,我没精打彩地返回铺子,老远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铺子门外,对我眨眼挥手。 叶琳,她怎么来了? 我有点懵,上前跟叶琳打了声招呼,问她怎么大清早来了铺子。 她撇了下嘴,办开玩笑说怎么,不欢迎啊?随后指向正在库房忙活的周瑞, “是周瑞让我来的,他说最近铺子生意不错,自己忙不过来,正好我最近比较有空,就过来搭把手咯。” 我哦了一声,又反问叶琳道,“你不是刚找了一份工作,还在实习阶段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帮忙?” 叶琳说,“那家公司挺清闲的,像我这种文职人员根本没什么事情,每天都能提前下班,反正也是闲得无聊,就过来帮忙了啊,你要是不欢迎就算了,我可以不来的。” 她这话搞得我莫名其妙,苦笑说,“哪儿能啊?我嘴笨,有时候说话太直,你别介意。” 应付完叶琳,我立马奔向库房,找到周瑞说,“你小子是不是吃撑了,好端端的干嘛找叶琳来铺子里帮忙?” 周瑞坏笑着看我一眼,说我这还不是为了替你创造机会?再说了,最近铺子生意这么好,你又隔三差五不在,留我一个人收拾这么大的摊子,有时候的确忙不过来,难得有个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嘛! 我翻了个白眼,说看把你能的。 叶琳的确是个不错的帮手,她平时工作比较清闲,每天只要有空就会来店里帮我们招揽客户,她长得漂亮,气质也好,随便往柜台那边一站,跟块活招牌似的,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替我们吸引不少顾客。 周瑞自然很开心,看着不断上涨的营收,笑得合不拢嘴道, “干脆让叶琳辞了工作,来我们这里驻店好了,这段时间铺子收益不错,可以给她开份工钱。” 我没同意。 人家好歹是个高材生,哪能辞职跟我们一起做这种生意。再说叶琳家庭条件这么好,压根就不用为钱操心,不可能看得上这点薪水。 周瑞很纳闷,斜着眼瞟我说,“我怎么感觉你对叶琳的态度有点不对?老兄你到底咋想的啊,难为一个大美女隔三差五地主动跑来帮忙,你咋还不高兴。” “有吗?” 我晃了晃头,说你想多了。 周瑞应该是猜到什么,笑着说你小子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感觉自己出身不太好,配不上人家? 我抽了下嘴角,没说话。 事实上我的确有这种顾虑,叶琳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外貌条件都比我好了太多,她越是对我热情,我就越不自在。 其次小妮也是个麻烦,如果让叶琳知道,自己表妹死后并没有进入轮回,而是一直被我收养在身边,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这事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看着隔三差五来店里帮忙的叶琳,我变得更沉默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半个月,铺子里的生意还算红火,只是一直没有接到什么像样的驱邪业务,渐渐的我也习惯了。 这朗朗乾坤,哪有这么多撞邪的买卖?能混一天是一天吧。 正当我打算得过且过的时候,店里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客人。 这次的女客户名叫赵燕,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长得粉若桃花,皮肤白皙,身材丰满匀称,尤其是那双天生的桃花眼,水灵灵的特别勾人。 按理说店里来了这么好看的女客户,我本该很高兴才对,可看见赵燕的第一眼,我就把眉头深深锁紧了。 不为别的,这女人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阴气,桃花眼带煞,虽然长得娇媚,可眼神却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自然。 尤其是她的额头,白皙中透着一股暗灰的色泽,这是典型的“撞客”征兆。 记得当时她穿着一件淡紫色连衣裙,进门就对我说,“你是秦风,秦老板吧?” 我很意外,还是点头,反问她怎么知道我名字。 她语气不是太友善,说我当然知道你名字,是我老公告诉我的。 “你老公是谁呀?” 我更纳闷了,自己来宁德市定居的几个月,向来深居简出,偶尔接触一些散客,印象中并没有特别熟悉的人。 赵燕说,“我老公是冯斌,就是上个月找你治肾亏的人!” 得,感情是他呀。 她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脑中也浮现出一道秃顶又猥琐的中年身影。 还不等我问清楚赵燕的来意,她已经开始兴师问罪,“你到底对我老公做了什么,害他变成现在这样?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一定跟你没完!” 几个意思? 我当时就懵了,说大姐你搞错了吧,我没对你老公做什么啊。 赵燕气冲冲说,“没做什么,那他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反常?” 第119章 惊人改变 我感觉赵燕的语气怪怪的,这里面可能存在什么误会,立马说,“他到底出了啥事?” 赵燕气鼓鼓地瞪我一眼,说那药不是你卖给他的吗,你能不知道?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赵燕终于吐露了自己过来找我的目地,而我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整个人直接就傻了。 冯斌那方面能力不行,自从和赵燕结婚后,两口子没少为这事吵架。 为了找回男人的尊严,冯斌一直在外面打听偏方,之前一直没什么效果,直到上个月,他来找到我之后,情况终于有了改善。 “你卖给他的药效果不错,他每天用上一些,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赵燕说到这里时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自从用上从你这里买的药之后,我们倒是高兴了一段日子,可好景不长,只过了不到半个月,他就又不行了。” 我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想笑,忙说道,“我提醒过你老公,那药的效果虽好,却不能使用得太频繁,他自己不听劝,怎么还怪上我了?” “你先别打岔,我话没说完呢!” 赵燕又瞪我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我埋怨冯斌,知道这药有效,为什么不多准备一点,他很不高兴,晚上跟我大吵了一架,之后就骂骂咧咧穿衣服出门了,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可谁知道,当冯斌消失一个星期,再次跑回家的时候,情况就彻底不对劲了。 “不知道他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刚回到家就火急火燎地脱裤子,非要拉着我干那种事……” 话说一半,赵燕忽然停下来,朝店铺周围看了一眼,估计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把声音压得很低, “别说,这次的效果比之前强多了,这家伙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从上午一直折腾到下午,都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啊? 我都懵了,说上午到下午,还不得好几个小时了,冯斌不是肾亏吗,怎么忽然又变得这么厉害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 赵燕满脸羞恼,瞪着我说,“从那天之后,冯斌就跟疯了一样,连班也不上了,成天待在家里要跟我干那事!” 赵燕说一开始她还挺高兴,可渐渐的就感觉事情不对味了。 主要是冯斌表现得太疯狂,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恨不得把赵燕给吃了,他都五十来岁的人了,以前就算偶尔交下公粮,也都是草草了事,可现在比吃了药还猛,每次都要折腾将近两个小时,而且还一直不肯停下来,有时候一天要试个四五次。 “不会吧?” 我把嘴巴张大最大,心说一天四五次,每次都折腾近两个小时,那不等于除了吃喝拉撒,别的时间一直都在床上? 这种玩法实在太疯狂了,别说冯斌人到中年,体能和精力都开始走下坡路,就算换成一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也吃不消啊。 赵燕说,“可不是啊,我现在已经受不了了,老冯每次上了床就跟一条疯狗似的,再这么下去我都快死了,所以才来找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停下来。” 我都无语死了,说等会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之前冯斌不是一直来找你买药吗,他现在变得这么厉害,多半也是你搞的鬼!” 见赵燕这么理直气壮,我只能苦笑说,“大姐,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冯斌的确找我买过两次药,可自从第二次买药之后,我就再也没卖给他任何东西了。” 赵燕惊愕不已,忙说不会呀,“之前我被冯斌折腾得受不了,问他到底用了什么,可他告诉我,自己根本没用别的东西,还是之前那种药啊。” 这下搞得我也纳闷了,摇头说, “不可能,我卖给冯斌的药只是针对正常人的助兴剂,不可能具备这么疯狂的效果,你肯定搞错了。” 听我这么说,赵燕顿时变得满脸疑惑,说真的不是你? 我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铺子,说大姐,我是做驱邪生意的,又不是专门经营的情趣用品,怎么可能没完没了地帮冯斌处理这种事, “自从最后一次他来找我,我表示药已经卖光了之后,冯斌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后面又干了什么。” 赵燕不依不饶,说不对,我问过老冯好几次,每次他都说是因为用了你的药才这么疯,你别在这里推卸责任,当心我报警抓你! 我满头黑线,怎么还解释不清了? 赵燕可不是说说而已,话刚说完就低头找起了手机,我见状吓了一跳,我这店铺并没有获得经营许可证,一旦她报警说我无证买药,只怕我和周瑞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我赶紧按住她手背,“你先别急,要不这样好了,我抽空去你家看看,先搞清楚冯斌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赵燕这才罢休,问我什么时候能去她家? 我苦笑说,“下午就去,你总得等我先把店铺关了吧。” 她勉为其难地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又警告道,“好,如果你下午不来,我肯定打电话去工商所,举报你无证卖药!” 说完她就气匆匆走了,搞得我一脸窝火。 没想到冯斌现在会变得这么疯狂,说实话我也挺吃惊的,目送赵燕一瘸一拐地离开后,我才回过神,赶紧拨通了黄有福的电话。 其实我也拿不定主意,冯斌变成这样到底是不是因为用了我的情降尸油,赶紧给黄有福说明了情况。 黄有福不以为然道,“不可能,情降尸油效果确实不一般,但那玩意只是一种催情的辅助剂,绝对不会把一个正常人变成那副样子,你没看我自己也隔三差五使用吗?” 理是这么个理,可不同的人体质不一样,万一那玩意对冯斌的增幅效果特别大呢? 黄有福好气又好笑,“没这个可能,如果情降尸油那么好用,上次他也不会跑来找你想其他办法了。这个冯斌不是消失过一段时间吗,我估计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肯定又用上了别的东西。” 我感觉也是,就说道,“那他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啊?” “还处理个毛线,跟咱们没关系的事情你也要管,吃饱了没事干是吧?” 黄有福顿了顿,“老弟你可别犯傻,他家的事情留给他自己处理,我们只是正常的业务往来,没必要一直跟客户这么纠缠不休。” 我苦着脸说,“其实我也不想管,可你别忘了,之前卖的属于无证经营,万一赵燕真的找来工商局的人,我这店铺一准得黄。” 黄有福不耐烦道,“你这个人还真是麻烦,既然甩不掉,那下午就过去看一看情况吧,等搞清楚了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第120章 欲求不满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挂断电话,找到周瑞,表示自己下午要出去一趟。 刚出门的时候,我又遇上了叶琳,见我这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她便好奇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说,“没什么,有个客户家出了点麻烦,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 叶琳哦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问我什么事,要不要她帮忙? 我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她,摇头说不用了,小麻烦而已,我自己会处理的。 叶琳这才作罢,转身进了店铺,我则急匆匆地跑出外面打车。 赶上晚高峰,城市街道拥堵,我在路边等了很久,一直没坐上出租车,正焦急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是赵燕打来的。 她有气无力地问我,“你什么时候能赶来,快点!” 我说你着什么啊急,这个点不好打车,你多等我一会,我保证能在天黑前赶到。 赵燕声音都变了,说话时带着哭腔,“不行,你必须尽快过来,我快撑不住了。” 啥意思?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撑不住了?她一番话搞得我哭笑不得, “从你的店里回来后,老冯又要找我,从中午到现在他都不肯消停,我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活活累死,只能躲进厕所给你打这个电话……”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十分粗暴的擂门声,隐约夹杂着一个人的催促。 赵燕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快点啊,他又要找我了。” 这次挂完电话,我预感已经很不好,赶紧拦下路边一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赵燕提供的地址。 她家住在西郊的一个小区,看得出家庭条件还挺不错,门口安保措施很严格,正当我准备进小区的时候,却被门口穿保安服的值班人员拦下来, “老兄,你门禁卡呢?” 我赶紧对保安说,自己不是这里的业主,这次过来是为了拜访朋友。 门卫保安摆着一张臭脸,说你不是这里的业主,我不能放你进去,除非业主自己下楼来接你。 我只好退出来,重新给赵燕打了个电话。 可奇怪的是,这次无论我怎么打她都不肯接了,铃响声持续了很久,我一直没办法和赵燕取得联系,只好递给保安一支烟,本想着保安能通融一下。 可门卫脾气臭得很,压根不肯通融,我实在没辙,只能跑到小区外面,找了个台阶坐下来等。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左右,手机才再次响起,我刚把手机贴到耳边,就听到赵燕居然在那头哭了, “你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快死了!” 我郁闷道,“我早就来了,可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 我简单说明了情况,问赵燕能不能带着门禁卡下楼,替我开一下门?赵燕却有气无力说,自己根本做不到,刚才她又陪冯斌疯狂了一次,这会儿已经累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我赶紧问她,“那冯斌呢?” 不说还好,一听到我这话,赵燕居然又哭了, “这个疯子,刚才我一直求他停下来,可他根本不答应,还说在我身上不尽兴,等完事后又独自跑下楼,估计是去找别的女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事越听越觉得不正常,赶紧反问,“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赵燕说不然能怎么办?如果冯斌不走,肯定又要折腾自己,赵燕实在受不了他这么疯狂的举动,宁可让冯斌花钱去外面找别人,也不肯让这个疯子再碰自己了。 我在小区楼下至少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了磨磨蹭蹭的赵燕。 她走路的姿势很别捏,一脸难受地捂着小腹,走路时也一瘸一拐的,看起来特别滑稽。 换了平时我保不齐会大笑起来,可得知她的遭遇后却怎么都笑不出声,见她那么难受,就问她要不要先去看看医生? 赵燕抹着眼泪点头,同意了。 等到医院后,大夫给赵燕做完检查,回来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要节制啊,怎么能搞的这么疯狂?” 我都郁闷死了,赶紧说自己和赵燕并不是夫妻关系,她老公另有其人,我只是跑来帮忙的。 大夫听了这话,表情更古怪了,说你们玩的够花啊! 我郁闷透顶,感觉这事越描越黑,索性就不不答话。 又过了两个小时,赵燕已经换好药,我这才推门走进病房,见她正靠在枕头上,一脸疲惫地擦眼泪,自言自语说, “早知道老冯会变得这么猛,我就不逼他出去买药了……” 这话说得我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讪讪地问她有没有感觉好点。 赵燕长舒一口气,说能好吗,那个疯子快把我皮都磨破了……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跟一个女客户聊这种事未免有些尴尬,等她情绪平静下来,这才一脸严肃道,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是每天都这样吗?” 赵燕生无可恋地闭上眼,说已经持续超过一个星期了, “之前他那方面不太行,我没少嘲笑他,可能是因为说话比较过分,让他感觉自尊心受了伤害,所以现在就疯狂折腾我,这个疯子简直没把我当人看,我看他分明就是在报复!” 我摇头说,“就现在的情况看,冯斌那样对你可不仅仅只是出于报复,必须先想办法联系上他,把人弄回来再说。” 赵燕一脸恐惧,疯狂摇头说,“不、不行,我不能再见他了,否则他肯定又要扑过来。” 我无语道,“光天化日的你怕啥,他还能在大街上跟你干那种事啊?” 赵燕说道,“你不懂,他现在已经疯了,昨天我去菜市场买吃的,等回了家,连门都顾不上关,冯斌就直接朝我扑过来,他才不会在意旁边有没有人。” 我沉默了,看向赵燕这幅恐惧外加害怕样子,意识到这女人应该没有说谎,同时内心的好奇心也被彻底调动起来,暗说不应该啊,一个那方面有缺陷的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变得这么厉害。 难道是撞了邪? 第121章 娱乐会所 第122章 诱捕冯斌 第123章 手表下的聚邪纹 第124章 男人的自尊心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驱邪业务。 有人利用阴物手表来养厉鬼,冯斌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真正的麻烦在于那个制作阴物手表的家伙,如果不能把他找出来,这业务根本就完成不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黄有福,这死奸商门路广,见识比我厉害,没准会知道阴物手表的来历。 可等我把那块手表的图片发送过去后,黄有福却表示他也不认识, “老弟,看来你这次接到的买卖是真挺棘手的,老哥这回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我很意外,说不是吧,这东西来历这么神秘,连你都看不出来? 黄有福讪笑道,“我只是个中间人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法师,不认识这种邪物很正常的好不好?” 我顿时犯了难,连黄有福都指望不上,我还能怎么查下去? 黄有福又说道,“别急啊,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阴物的来历,但这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不如你给老赵打个电话,他是专门贩卖情报的,没准能向你提供一些帮助。” 我一拍脑门,说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赵刚? 自从上次一起搞定了李叔儿子撞邪的事后,我已经好久没跟赵刚联系过了,赶紧又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 铃声持续了十几秒,赵刚接听了电话,上来就笑笑说,“秦风,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难事?” 我说,“是啊,我最近遇上个客户,发现了一枚阴物手表,搞不清楚它的来历,只好打电话来请教你了。” 赵刚哈哈一笑,“好说,你直接把照片发给我就好,不过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必须先收一千块的咨询费。” 对此我并不意外,赵刚本来就是靠贩卖情报为生的,收点咨询费很合理,而且他为人挺仗义,每次收费也都比较合理,便十分痛快地转给他一千块。 事后我又把那块手表的照片发送给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赵刚答复。 没承想,几分钟后,赵刚居然把咨询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还打来电话,一脸严肃地告诫我, “秦风,这单生意你不要做了,我把咨询费退给你,下次你再遇上这种事,一定要离得远远的,知道了不?” 啊? 讲真,我有些意外,实在没想到赵刚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我询问赵刚怎么了,是不是嫌我给的价太低? 他在电话里提高了语调,“不是钱的事,老弟,我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还挺投缘的,不希望你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惹上大麻烦,听我一句劝,别管这事了!” 我一万个不解,追问他为什么?可赵刚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没有原因,听人劝吃饱饭,我不会坑你的。” 说完他粗暴地挂断了电话,这次无论我再怎么打,赵刚都不接了。 这事我想不明白,总感觉赵刚有些反常,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莫非,这聚邪纹背后还牵扯到什么秘密不成? 事情陷入了僵局,赵刚不肯帮忙,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这单生意,可等我返回铺子,准备和周瑞商量一下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雇主赵燕,正神色焦虑地站在店铺外面。 我赶紧走上去问道,“你不是在医院休息吗,怎么跑到这里来?” 赵燕立马说,“秦老板,昨天你们不是找到我老公了吗,他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啊。” 我苦笑,摇头说我正打算找你说这件事呢,你老公遇上的事情很麻烦,找不到那枚手表的出处,我也拿他没辙。 “啊,这么麻烦?” 听我这么说,赵燕又慌了,虽然她平时对冯斌比较苛刻,还老拿对方的难言之隐来说事,可到底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急忙拉着我的手说, “秦老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老冯啊,钱的事咱们好商量,顶多……最多我以后不逼他吃药了。” 我郁闷透顶,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那事,赶紧摇头说,“不是钱的事,主要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找不到手表的出处,我也无能为力啊。” 赵燕忽然说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我一愣,问她几个意思? 赵燕解释说,“昨天我在医院没事可做,就拜托了一个当警察的朋友,用老冯的身份证查了一下他的开房记录。” 调查结果显示,冯斌消失那几天,一直待在清平县的一家酒店里,只要找到那家酒店,没准就能查出那块手表的来历了。 清平县,那不是我的老家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这条信息十分重要,急忙对赵燕说道,“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那家酒店调查。” 赵燕急忙点头,又带我走向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小轿车。 等我拉开车门,打算钻进副驾驶的时候,赵燕却叫住我,十分难为情地把车钥匙递过来,红着脸说,“我身体不舒服,要不换你来开吧?” 我看向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还不时红着脸、把手按在自己小腹上,一副羞羞答答的表情,心里倍觉好笑。 冯斌果然够生猛,居然把一个长期欲求不满的女人折腾成这样子,都休息一天了还没有恢复过来。 上了车,我立刻把汽车发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赶赴清平县。 赵燕见我对路况这么熟悉,不免好奇,“秦老板,你对清平县很熟吗?” 我笑着点头,说是啊,我老家就在清平县,从小在那里长大,能不熟吗? 说话间我已经上了高速,为了缓解赵燕的紧张心理,主动跟她聊起了一些婚姻方面的事。 赵燕说,自己和冯斌是二婚,两个人年龄差距比较大,所以生活上免不了会发生一些摩擦。 老夫少妻,这种情况在所难免,再加上冯斌那方面确实不太行,又死要面子,非要证明自己的男性雄风,所以才打肿脸充胖子,闹出了这么大麻烦。 聊起这件事,赵燕自己也很委屈,说自己对那方面的需求确实比较强烈,但从没想过会把冯斌逼到这一步,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多网购几根黄瓜呢…… 我差点没笑喷,心说这女人也够彪悍的,居然主动把这些事讲给我一个外人听。 或许,正因为赵燕的性格太开放,才给了冯斌一种如果喂不饱她、她就有可能在外面偷人的错觉吧。 男人的自尊心,伤不起啊。 第125章 怀疑目标 返回清平县刚好是天黑,我们一秒钟都不想耽误,立刻把车驶向了冯斌曾经投宿过的那家酒店。 前台坐着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人,看样子应该是酒店的服务员,我带上冯斌的身份证,匆匆赶到前台,希望服务员能够帮我查一下冯斌办理入住的情况。 谁知酒店前台的口风很紧,不仅没有向我们透露一点消息,反倒很谨慎地问我是干嘛的。 这也难怪,这年头电视新闻上总会报道一些原配带人冲进酒店,勇抓出轨男和小三的新闻,估计酒店前台被整怕了,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客户的登记情况。 张燕不耐烦了,上前说道,“只是让你帮忙调一下监控,怎么磨磨蹭蹭的,我是冯斌的老婆,他从你们酒店回去后就生病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找你们酒店麻烦!” 可无论张燕怎么说,酒店前台还是那副说辞,表示酒店方面有要求,必须对客户的一切消息严格保密。 见我们不肯罢休,酒店前台更是偷偷抓起了手机,一副随时要报警的样子。 张燕心情本来就很不好,见状直接抓狂了,撸起袖子就要和酒店前台的人干起来。 我生怕闹大了不好收场,赶紧拦下张燕,说人家酒店前台也是按章办事,没必要难为她。 张燕气呼呼道,“那怎么办?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如果调查不出我老公在这里干了什么,我们怎么把人治好?” 我让她先别激动,表示自己会想办法。 安抚完张燕的情绪后,我才出走酒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 半小时后,酒店门口出现一辆警车,身穿执勤服的李刚推门下车,跑到我面前说,“秦风,这么着急找我来干什么,我还没下班呢。” 我赶紧说明来意,让李刚陪我去了酒店。 别说,李刚这一身制服还挺唬人的,酒店工作人员见我居然叫来了警察,一个个都表现得很紧张,总算答应了配合调查。 按照我的要求,酒店前台调出了那几天的监控,我坐在电脑前,仔细研究那几天的监控画面,很快就找出了冯斌的行踪。 他应该是13号下午那天办理的入住手续,之后就一直待在酒店,除了偶尔下楼吃饭、点餐叫外卖,就哪儿也没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8号清晨,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已经在酒店入住了五天的冯斌,忽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随后就神情紧张地下楼,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焦急地站在酒店门口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酒店门外才驶来一辆宝蓝色的帕萨特轿车,冯斌一看见那辆轿车的车牌号就显得无比激动,立刻招手朝那辆车走过去,还趴在驾驶车窗上,和里面的人聊了好一会儿。 不久后,车里的人递给他一个黑色的盒子,冯斌打开盒子,立刻就露出了里面的一块银色手表…… 看到这儿,我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猛地站起来说, “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冯斌消失的那几天,就是为了寻找能够增强那方面功能的邪物,这块阴物手表也是在这期间买来的,坐在这辆车上的人肯定就是卖家!” 张燕也表现得很兴奋,擦着汗水说,“谢天谢地,总算调查出一部分真相了。” 可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毕竟这个卖家太神秘,和冯斌交易的时候也一直待在车上,没有让监控照出他的脸,我们暂时还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 张燕指了指正在和酒店交涉的李刚,说你朋友不是警察吗,反正监控里面已经拍到了那辆车的车牌号,为什么不让你的警察朋友帮忙调查一下? 我苦笑道,“警察又不是我们家的,除非给你老公的事情立案,否则谁也不能随随便便调查那辆私家车的情况,更何况调查需要时间,等结果出来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张燕又陷入了沮丧,哭哭啼啼地问我该怎么办? 我让她别急,既然卖出阴物手表的人住在清平县,那事情就好办了,清平县本来就不大,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只要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就一定会有结果。 张燕满怀期待地看向我,问我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目标? 我点头,说是的。 据我所知,整个清平县唯一从事这方面生意的人只有一个,正是上次把阴牌卖给陈娟,最终害她死于非命的罗老板,罗开平! 自从经历过陈娟那件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罗开平取得联系,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没必要为一个本就没什么交情的女人,继续和同行闹下去。 想不到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我就因为另一笔业务,不得不再次联系罗开平。 当晚,我让赵燕先找家酒店住下,好好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再帮她联系罗开平。 张燕不同意,使劲甩头说,“秦老板,还是别休息了,尽快抓紧时间办正事,我怕时间耽误久了,我老公可能会……” 我摇头,让她不要着急。 铺子里有周瑞看着,冯斌应该不会有事,而且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这大半夜的,就算我想找罗开平,人家也未必肯跟我见面。 在我的一再劝说下,张燕勉强同意找家酒店休息。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我的房间敲门,问我好了没有,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我被她催得有点恼火,说你急什么,好饭不怕迟,只要确定了这个卖家的身份,我自然能帮你解决问题。 见我有点生气了,张燕这才作罢,又表示要跟我一起去见罗开平。 我摇头拒绝了,直接告诉她不行。 “为什么?”张燕不太甘心,非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去找这个姓罗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么邪门的东西卖给自家老公。 我冷哼道,“你以为干这行的人真有这么好说话?姓罗的有胆子从事这种生意,就不怕事主跑上门来闹事,万一得罪了他,不仅是你老公,恐怕连你也得痴不了兜着走!” 我这么说可不仅仅是出于吓唬,这一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罗开平能在这行闯出这么大名头,自然有他的名堂。? 这种人就像毒蛇,能不打交道就要尽量避免。 第126章 讨价还价 好说歹说,赵燕总算同意了继续留在酒店等我消息。 我下楼打了辆出租车,按照上一次的地址,来到了罗开平所开的铺子楼下。 下车后,我正要奔向电梯,余光却瞥见一辆熟悉的宝蓝色小轿车,正从不远处的街道缓缓驶来。 我看向那辆车的车牌号,与昨晚在酒店监控中看到的如出一辙,心中更加肯定了,当初与冯斌进行交易的人肯定就是这个姓罗的。 确定了情况,我便不再上楼了,直接钻进地下车库,提前来到电梯门口等着。 果然那辆汽车也很快驶进了地下车库,最终停靠在了距离电梯口很近的地方。 车门打开,露出一张削瘦暗黄、略带几分刻薄的脸,正是罗开平。 我立刻冷着脸走上去,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说,“罗老板,你好啊!” “是你……秦风老弟,你怎么来了?”看见忽然出现在电梯口的我,罗开平显得有些纳闷,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挤出一张假笑的脸,迎上来跟我握手, “好久不见,真是贵客啊,这次秦老弟亲自过来找我,难不成是有业务找我聊?” 我淡淡地抽回手说,“的确有业务找你聊,不过事情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好。” 罗开平是个人精,瞬间就捕捉到了我眼中的冷意,笑容一僵,又说,“陈娟的事情不都过去了吗?她自己命不好,扛不住阴牌的反噬,这跟我……” 我打断他说,“你误会了,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陈娟,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没打算继续跟你扯皮。” 罗开平一脸不解,说那又是为了什么事。 我索性也不再废话,打开手机,调出了那块阴物手表的照片,凑到他眼前晃了晃,问他有没有觉得眼熟? 罗开平嘴角抽搐了一下,以他的智商自然瞬间猜到了我的来意,脸色变得有点僵硬,移开视线说,“怎么,那个姓冯的也跟你有关系?” 我斜眼看他,说冯斌确实跟我没多大关系,我是受了他老婆的委派,专程来处理那块阴物手表的事情。 罗开平舒了口气,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原来是这样,看不出,我和你这么有缘分,想不到同一对夫妻,居然分别找到了我们,这可真是……呵呵……” 他笑着笑着,发现我眼神不太对,就不笑了,咳嗽一声,问起我的具体来意。 我说,“你卖给冯斌的东西反噬效果太厉害,不仅冯斌扛不住,连他老婆也吃不消,我这次过来的目地很简单,希望你能设法收回那块手表,让冯斌回复正常。” 罗开平一脸为难,摊开手说,“秦风老弟,上次我已经说过了,这一行没有售后服务这一说,是冯斌自己找到我,非要我想个办法替他解决难言之隐的,现在客户已经达成了心愿,你叫我怎么……” 我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挑起眉毛,说你这也算帮客户达成了心愿? 没错,自从佩戴了阴物手表之后,冯斌那方面的能力确实强无敌,连专门从事这方面的站街女都表示受不了。 可这种强效的增幅作用压根就超过了人体的生理极限,如果不是我和周瑞及时出面阻止,恐怕这老小子已经暴毙在床上了。 我继续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块阴物手表根本就不是用来替客户达成诉求的,下面的聚邪纹是用来养厉鬼的符咒,你根本就是在拿客户做实验!” 罗开平也不生气,只是慢慢把眼睛眯起来, “秦风老弟,你怎么什么闲事都爱管?这种做法不太合规矩啊。” 我冷哼道,“我就是这种脾气,既然看见了就要管。” 更何况张燕已经变成了我的客户,我拿了人家的钱,就有义务替她老公解决麻烦。 这可不算多管闲事。 罗开平叹气道,“好,算我刚才的话没说,那块阴物手表的确有些邪门,我是半个月之前得到它的,正愁找不到处置它的办法,结果姓冯的就通过一家彩票网站,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主动打来电话,要求我帮他解决这个难言之隐,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只是这样而已?” 我满脸不信,依旧斜眼看向罗开平。 直觉告诉我,这次的罗开平没有说实话,手表背面的聚邪纹分明是有人为了培养厉鬼而刻意布置的,绝对不像是偶然得来的阴物。 罗开平不做声了,见我这么不依不饶,他也变得有些恼火,态度冷硬道, “秦风老弟,我是看在陈麻子的面子上才一直对你忍让,你可别太得寸进尺啊,那块手表的来历我不能告诉你,同时我也奉劝你,不该管的闲事最好不要管,免得惹火烧身。” 看得出,罗开平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不仅语气变得很不耐烦,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 我也不想把人得罪得太死,便点了点头说, “好,阴物手表的来历我不再过问,就一句话,你能不能把它收回去,帮我的客户恢复正常?” 罗开平又恢复笑脸, “这件事我可以办到,不过话说回来,手表里的邪物已经缠上了冯斌,就算拿走了手表,也不能让他恢复正常,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还得另外掏钱,找一个法师帮忙镇压手表里的邪灵。” 话说到这儿,他忽然看我一眼,似笑非笑道,“秦风老弟,你自己不就是个灵媒吗,能不能由你亲自出马,控制手表里的邪灵?” 看得出,这家伙是在试探我的底细。 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说道, “阴灵并不麻烦,真正棘手的还是手表下的聚邪纹,制造这东西的人修为很强,如果不能先将聚邪纹破坏掉,我就没办法镇住里面的阴灵。” 他哦了一声,又笑道,“那就只能请个更厉害的法师出马了,不过中间杂七杂八的费用可不便宜。” 我心里极度不爽,可为了尽快搞定这件事,只能耐着性子问道,“你要收多少?” 罗开平想了想,说十万。 去你大爷的,果然够黑! 我瞬间火冒三丈,脸都黑成了锅底,“老罗,你这样有意思吗,都是同行你还坐地起价,十万块也太过分了。” 罗开平居然反过来开导我,说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花的是客户的钱,你着什么急?我这个人做事公道,说一不二,十万块还是看在你面子上打了对折。 我无言以对了,看向罗开平那副比黄有福还要过分的奸商嘴脸,忍着破口骂娘的冲动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只能把电话打给客户,让她自己决定。” 第127章 阿赞坤 随后我就掏出手机,再度联系了张燕。 一听说摆平这件事还需要十万,张燕立刻就犯难了,“秦老板,我家虽然不穷,可一下子拿出十万还是挺困难,可不可以打个商量,便宜点?” 这也难怪,13年那会儿,这种小县城的平均月工资还不到2000,很多工薪阶层的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就算赵燕家条件不错,一次拿出十万也算一笔巨款了。 可事情的决定权并不在我身上,看向罗开平那张没有商量的脸,我只能加重语气问, “怪只怪你老公做事太糊涂,找了不该找的人,人家摆明了狮子大开口,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就只能算了。” 张燕立马就急了,哭哭啼啼地说,“这是什么人啊,简直太过分了,买手表的时候要收钱,现在把手表拿回去还要收钱,简直就是个黑心商!” 我打电话时故意开着免提,这些话罗开平都能听见。 可他压根没有在意,依然似笑非笑道,“花多少钱享受多少服务,我的原则向来都这样。” 张燕根本没得选,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答应了,表示可以先转一半定金,剩下的钱,等到她老公恢复正常以后再想办法凑。 撂下手机,我对罗开平说,“钱先付一半,剩下的以后再付,没问题?” 罗开平笑着说,“没问题,就算信不过你的客户,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他表示只要定金到账,自己就会立马找人过来带走那块阴物手表,并做法替冯斌摆脱阴灵的纠缠。 我同意了,痛快地交付完定金,又陪张燕回了宁德市。 足足等了两天,罗开平才带着一个陌生法师,走进了张燕的家。 见面后,我立刻看向这个陌生法师,他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皮肤略黑,上面穿着一件藏红色的坎肩,露着膀子,下半身则是一件暗灰色的喇叭裤,裤子很肥大,遮住了双脚,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灰朴朴的,打扮得很奇怪。 我感觉这个中年法师比较邪门,整个人往门前一站,给人的感觉十分阴沉。 尤其是那双灰色的眼睛,总给人一种异样的妖异感,不经意间对视了两眼,仿佛眼底藏着一块刀片,阴冷、犀利。 我心里很纳闷,不明白罗开平去什么地方请来这么古怪的法师,碍于面子还是主动上前跟这家伙打起了招呼。 可面对我的示好,这个中年法师却没有任何反应,表情冷硬地看我一眼,脸色僵得好像一块石头,半句话也不说。 我有点不高兴,心说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拽什么拽? 罗开平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走上来打圆场,将我拉到一边,小声说,“阿赞坤并不是中国人,听不懂你的话,他来自缅甸,是灵修一脉的降头师,这些玩降头的人性格都比较古怪,你别太在意。” 降头师?怪不得…… 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降头师,忍不住从侧面打量了阿赞坤两眼,心里越看越犯嘀咕,总觉得这家伙满身邪气,比之前遇上的阴灵还要邪门。 这时候的阿赞坤已经走进了客厅,看着被我用鸡血线绑住手脚、正趴在地上挣扎翻滚的冯斌,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说了段我听不懂的鸟语,应该是缅甸方面的语言。 罗开平立刻充当起了翻译,“阿赞坤的意思是,你把人绑了多长时间了?” 我说差不多三天了,这家伙受阴灵影响太深,一旦恢复了自由,就会马上跑去找女人,一开始还只是折腾张燕,可一个张燕根本满足不了他,发展到最后,已经开始到处逛窑子。 在被我们绑起来之后,冯斌就一直在吵吵,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很多话,我嫌他骂的太难听,就找了块布把他嘴巴封起来。 听完我的讲述,罗开平立刻转身向阿赞坤做了翻译,后者微微点头,然后示意我们把冯斌扶起来,方便他施法。 我急忙照做,把冯斌的身体扶起来,阿赞坤便盘腿坐在冯斌面前,取出一根灰色的蜡烛点燃,蜡烛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古怪,有点呛人,和殡仪馆焚烧尸体的味道几乎一样。 我下意识就把眉头皱起来,罗开平注意到我的反应,小声说,“阿赞坤点的东西是尸蜡,顾名思义,就是从尸体身上刮下来一层油膏制成的,所以味道稍微特别一点。” 我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又怕被罗开平看出我是个空心萝卜,冷脸道,“不用你提醒,这些东南亚降头师的驱邪手段,还是由国内的黎巫经咒演化而来的,我比你更清楚!” “呵呵,那倒是……” 罗开平不置可否,笑着摇头,随后就不吭声了。 我们继续看向阿赞坤的驱邪仪式,感觉这家伙的做法过程和我在陈麻子那里学到的咒术存在很大的不同,他先是举着那块石蜡,细细打量冯斌,随后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独自嘀咕了两声。 我听不懂这些鸟语,让罗开平帮我翻译,罗开平说,“阴物手表中的邪灵怨气太重,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神智,冯斌状态不是太好,既然收走手表里面的阴灵,又要保证他不受伤,会比较麻烦一些。” 我心说废话,事情要是简单,我就自己操作了,十万大洋哪儿轮得到你来赚? 随后阿赞坤开始了动作,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从里面取出很多金属管件,表面散发着一种银色的光芒,有点像是不锈钢制作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咒纹路,看起来十分古怪。 我也算半个行内人了,自己也学习过不少法咒,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驱邪工具,感觉这帮降头师使用的法器,和国内修行者用的桃木剑、黄符纸之类的大不相同,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原理。 我看向了罗开平,本打算让对方解释一下,只是碍于脸面,不好意思开口。 罗开平似乎看出了什么,笑着说,“这叫符通,在东南亚那一带属于很常见的法器了,通过阴法加持后,符通会被赋予一定的驱邪效果,配合阿赞法师的经咒一起使用,可以增强他的念力。” 我点点头,不同地方的修行者往往拥有着不同的传承和驱邪法器,好比国内法师,用得最多的就是朱砂、鸡血,糯米和墨斗线等等阳气较重的物品。 而东南亚的降头师则是反其道而行,以阴克阴,说到底是找一种比阴灵更加邪门的东西,来对它进行强行镇压。 这么看来,这帮外国法师的确更加偏向于阴邪,估计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导致阿赞坤身上也散发着一股类似阴灵的邪气,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第128章 死不悔改 接着阿赞坤又说了句什么,要求我们把冯斌的衣物全都脱掉,连内衣裤袜也要脱。 这活儿自然只能由我来干的,长这么大我还没脱过别人的衣服,尤其是脱一个男人的衣服,想想都足够恶心的。 因为冯斌身上还绑着鸡血线,在帮他脱掉衣物的时候显得有些困难。 这家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即便嘴巴被我用布条塞住,还是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叫骂声,挣扎的十分厉害,眼珠子也转来转去,恨不得瞪出眼眶。 好在我经历过不少类似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阿赞坤,同样没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直到我把冯斌身上的衣服脱光后,他立刻取出了符通,放在尸蜡上面炙烤,随后取出了一些暗黄色的尸油,将它涂抹在符通底部,用力对着冯斌后背按上去。 噗嗤! 阿赞坤的手法很快,没一会就把十多枚符通全都固定在了冯斌身上,而在接触了符通后,冯斌身上也开始滋滋地冒出了白烟,符通内部有一些烟雾缠绕,直接吸附在目标身上,好像拔火罐似的,将那一部分的皮肤全都吸得肿胀起来。 与此同时,冯斌、或者说是他体内的阴灵也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痛苦嘶哑嗷嗷吼声,脸颊上挂了汗珠,没一会儿就浑身臭汗了。 为了防止他继续挣扎,我只能改变姿势,将双手同时按在他肩膀上,强迫冯斌保持着跪拜姿势,这家伙体内好像封印着一头牛一样,挣扎的力气极大的,我一个人根本按不住,只好是以罗开平也来帮忙。 罗开平有些不情愿,淡淡地撇了下嘴,直到我喊他第二次的时候,这家伙才走上来,跟我一起按住了冯斌。 等我们彻底按住冯斌后,阿赞坤才腾出手,把掌心按在了冯斌的头顶,闭上眼开始诵念经咒。 他念咒的频率特别快,嘴巴不断上扬,诵念出很多我听不懂的咒语。 渐渐的,我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沿着符通涌入冯斌的身体,这老小子也很快有了反应,渐渐的不在挣扎了,双眼朦胧,脑袋也缓缓垂了下去。 我的手按在他的肩上,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发抖,身体也开始冰凉,就像按在了冰块上。 随后我又捕捉到了一些暗灰色的气息,正不断从冯斌的毛孔中被逼出来,他浑身僵硬,每一个细胞都冒起了白烟,这些白烟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凝成一股淡淡的白线,不断朝那块阴物手表汇聚过去。 冯斌挣扎的频率加快,喉咙里发出一些低沉的“嗬嗬”声,脸颊也完全胀青了,变成阴狠狠地狞色。 看得出,他体内的阴灵并不想离开,仍旧疯狂抗拒着,试图继续留在冯斌体内。 不过阿赞坤的法力的确很高,似乎不太受手表上面的聚邪纹影响,没一会儿,那股徘徊不散的白气就被彻底逼走了,重新凝聚成一股白烟,被镇压到了阴物手表当中。 直到这时候,阿赞坤才放开了压在冯斌额头上的手,并将那些符通用力拔了下来。 冯斌也停止了颤抖,身体一歪,大汗淋漓地摔在地板上,像极了一条严重脱水的鱼,除了嘴巴还在微微张开,胡乱喘气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动作。 他脸色极度苍白,完全看不到血色,同时双眼凹陷,浮现出极度明显的熊猫眼。 对此我们并不意外,一个受阴灵摆布,疯狂沉浸于女色的家伙,能够保证不直接暴毙在床上就好了,现在还能留下一口气在,已经算得上十分幸运。 搞定了驱邪仪式后,阿赞坤就默不作声地站起来,低头收拾起来做法的工具,仍旧是一声不吭。 罗开平则迫不及待地摘下那块阴物手表,用一张红布包裹起来,表面贴上符纸,然后笑眯眯地揣进了自己怀里。 我默默看向罗开平的举动,心里格外的不满。 这孙子精明得要死,之前把阴物手表卖给冯斌的时候,已经收了一大笔费用,现在驱邪又要收钱,更过分的是等到驱邪仪式完成后,居然又厚着脸皮,把那块阴物手表带回去。 空手套白狼,还特么连续套了两次,做生意精明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果然是个比黄有福更奸的小人。 罗开平看出了我的想法,怪笑一声说,“秦风老弟,这东西留在你手上没有半毛钱作用,你也处理不了上面的聚邪纹,还不如买个顺水人情给我。” 我黑着脸道,“随你的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下次,我再看见你用这块阴物手表坑人,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呵呵,不会了……” 他讪讪一笑,交代我别忘了把尾款打在他账上,随后便带着阿赞坤转身离开。 走出大门的时候,阿赞坤却忽然顿住脚步,毫无征兆地回头看我一眼,牵扯僵硬的嘴角,对我流露出一抹邪笑。 感觉这笑容怪渗人的,有种形容不上来的诡异感。 我怔了怔,刚想问他什么意思,这家伙已经默默收回视线,继续跟随罗开平离开了。 由于语言不通,我也不好意思跟上去追问,只是隐约觉得,这家伙的笑容大有古怪,有点意味深长。 甩甩头,我不再理会这个怪人,目送两人离开后,便将赤身果体的冯斌扛起来,费劲地弄上沙发,扯开一块床单把人盖好。 阴物手表的事情的确解决了,可冯斌的精血也被压榨得差不多了。 这家伙现在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脸颊暗黄,完全看不到一丝血色,就算能治好,估计下半辈子也很难再支棱起来。 不过他落到这种下场也算咎由自取,之前我就警告过他,凡事见好就收,不能过分执着,他偏不肯定,根本怪不了别人。 两天后,我收到了赵燕打来的尾款,主动把电话回拨过去,询问起了冯斌的恢复情况。 “我老公的身体特别虚,医生说他属于严重的肾透支,起码要休息好几年,好在他的意识倒是清醒了。” 赵燕没精打采地叹口气,“我老公现在特别后悔,想托我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让他重新支棱起来?” “……” 我简直无语到爆,二话不说,用力掐断了手机。 都特么变成这副鸟样了,还惦记着那点事,这两口子的奇葩程度不免让我瞠目结舌。 第129章 制造机会 很多人的苦难其实是自己作出来的,干这行久了,什么人都能遇上,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隔天黄有福还专程打电话给我,追问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等我把过程讲出来后,黄有福反应却有些奇怪,似乎愣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呢道,“这个罗开平路子实在太野了,想不到他居然跟这种缅甸法师有勾结,怪不得……” 我感觉黄有福话里怪怪的,反问他怎么了? 黄有福似乎有什么顾虑,说没什么,只是提醒我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老弟,下次尽量不要和姓罗的打交道了,这个人路子太野,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他掺和进来准没好事。” 我乐得不行,说是不是因为这次我找了罗开平,没有让老黄赚到这笔中间费,他心里不爽,故意诋毁人家? 黄有福立刻就急了,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提醒过你了,你要不听我也没办法。 看得出,黄有福对罗开平有些忌惮,不肯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很快就气冲冲地掐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传来的盲音,我心里很纳闷,却没顾得上多想。 赵燕两口子的业务虽然麻烦,但好歹是完成了,我留在铺子里清点了一下最近两个月的收益,发现收成不错,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晚上我提出要找个酒店吃饭,庆祝这个月的营业额翻倍,顺便还把叶琳约出来,感谢她这段时间的帮忙。 店里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业务量也逐渐增多,我成天在外面瞎跑,把大部分的业务都交给周瑞一个人打点,他着实有点忙不过来。 好在叶琳隔三差五地跑来帮忙,才不至于放跑这些顾客。 吃饭的时候,我特意对叶琳表示了感谢,她笑了笑,接过我的酒杯,说都是老同学了,还客气什么。 周瑞在一旁挤眉弄眼,说是啊,大家以前是老同学,毕业后还玩的这么好,以后没准会成为一家人,这种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什么一家人,你说话真讨厌!” 叶琳瞪他一眼,满脸害羞,我却当什么都没听见,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化解尴尬。 晚上玩得很嗨,叶琳破例喝了几杯红酒,等到离开酒的时候,我才发现叶琳走路有些不稳,估计是喝多了,赶紧扶着她说, “你喝醉了,不能开车,要不我送你回亲戚家?” 她点头,同意了,主动把车钥匙递给我。 叶琳一上车就靠在座椅上打瞌睡,我见她醉得很厉害,就把车靠在她舅舅的小别墅外面,拿出手机给她舅妈打了电话,让对方出来接一下。 挂完电话,我正要把手机还回去,叶琳却忽然醒了,把脑袋靠在车窗上,杏眼微张,十分迷离地看着我。 可能是刚才喝了太多,叶琳的意识已经有点不清楚,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好久都没有移开。 那眼神让我感觉怪怪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难受? 叶琳没有回答,迷迷糊糊地摇头,身子一软,忽然靠在我身上,嘴里轻喊着“秦风……” 她今天换了一身靓丽的鹅黄色短裙装,腿上套着一双黑丝袜,将玲珑的身材凸显得凹凸有致,秀丽的脸上白里透红,声音糯糯的,眼中泛起了迷离的星光,显得风情万种,让我的心一下有些荡漾。 想一想,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靠得这么近,内心难免躁动。 尤其是现在,叶琳借着酒劲靠在我身上,一头乌黑秀发,散发出格外迷人的香薰味道,就算我再迷糊,也该察觉到气氛不对味了。 这么一想,我的心也开始跟着跳动起来,只是不知道叶琳究竟是酒醉无心,还是故意和我挨得这么近,心里很踟蹰,想了想,还是轻轻把她推开了。 好在叶琳的舅妈很快就出现在了别墅门口,自从经历过那次蛊咒事件后,他们一家人都对我挺客气的,她扶起了醉醺醺的叶琳,对我露出微笑,“真不好意,难为你这么晚把她送回来。” 我笑笑,说没事,天太晚了,你们早点回家休息。 空气中还残留着叶琳散发的香水气息,我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有点怅然若失,甩了甩头,独自步行着回了家。 隔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就接到了叶琳打开的电话。 电话里她声音很小,带着一些羞怯,“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没有在你面前失态?” 我笑笑,说没有啊,不过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以后还是少在外面喝酒为妙,万一喝醉了容易出事。 叶琳说,“我哪有经常喝醉啊,要不是身边有你和周瑞,我才不敢喝呢。” 我一笑而过,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等我起床换好衣服,重新去到店里,发现周瑞正坐在柜台椅子上,朝我眨眼睛,露出很猥琐的笑。 他这笑容让我浑身不自在,走过去问道,“你笑啥?” 周瑞笑容更玩味了,“昨晚叶琳喝醉了,我故意让你一个人去送,路上没发生点什么?” 我一脸无语,说能发生什么? 他一脸无奈,咳嗽一声说,“老大,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都特么二十几岁的人了,就算养条狗也该拉出去配种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也不知道把握,真是白瞎昨晚的机会了!” 我黑着脸,让丫的别胡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可不像你。” 周瑞很无语,翻白眼,骂了我一句傻逼,自顾自地跑去招呼客人了。 日子依然不紧不慢地过着,那段时间店铺里很平静,叶琳依旧和平常一样,隔三差五跑来帮忙,时间久了,几个老客户喜欢拿她开玩笑,一口一个“老板娘”叫着。 叶琳脸皮薄,每次都害羞地低头,被搞得很不好意思。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那天我正在店铺盘点,叶琳忽然走进来,半开玩笑对我说,“秦老板,我都在你这里打工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过给我发工资啊?” 我笑道,“可以啊,不过我这庙小,恐怕你未必看得上那点工资,干脆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慰劳一下你,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 第130章 失窃 最近店铺的生意比较红火,我也赚了不少,请叶琳吃顿豪华大餐并不是问题。 她笑嘻嘻地同意了,带我去了一家高档的茶餐厅,点完菜,叶琳把手撑在下巴上,仍旧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我。 她的目光很炙热,让我脸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灼烧感,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咳嗽着移开视线,说你看什么? 她撇撇嘴,说无聊啊,看看都不行? 我更尴尬了,嫌弃自己嘴笨,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聊,就对叶琳问道,“你是高材生,能力也强,没想过换一份正经工作,打拼下事业?” 她摇头,说自己对事业没什么要求,从没想过去做女强人。 叶琳家庭情况很不错,老爸在体制内上班,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老妈则在银行系统工作,家境很优渥,根本不需要为生活发愁。 我苦笑,说你条件这么好,不知道将来谁这么幸运,能够娶了你,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被我夸得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对了,有个事我想跟你单独说一下。” 我一愣,说怎么? 叶琳不笑了,反倒变得有点疑神疑鬼,朝餐厅外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你没有发现,最近这几天,店铺附近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穿着打扮特别古怪,身边还蹲着一只猴子,长得特别丑,经常站在店铺对面观察我们,有时候一待就是很久。” 我摇头,说没有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叶琳白我一眼道,“这段时间,你一有空就钻进库房盘点,还时不时地抱着一本古书研究,对外面的事情一点不关心,当然没发现了!” 接着她又说,自己注意那个怪人很久了,他是三天前开始出现的,每次都会站在店铺对面的马路上,直勾勾地盯着门面,却从来没有进来过。 “昨天我回家的时候,那个怪人还跟踪我走了一段距离,我心里很害怕,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出很远,那个人还站在原地看我呢……” 见叶琳越说越玄乎,我便笑笑道,“你长得好看,别人想多看你几眼,就让他看呗。” “呸!” 叶琳红着脸,凶巴巴地啐了我一口,但还是有些担心道,“我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最好还是提防一下。”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听她这么说,我也变得谨慎了,点点头,说那好,明天你回家的时候,我亲自送你,看看那个跟踪狂到底搞什么鬼。 吃过饭以后,我依旧像平时那样,亲自把叶琳送回家,然后步行着返回阴阳铺子。 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刚走到阴阳铺子门口,我就感觉左眼皮莫名其妙地跳动了一下,抬起头,发现贴在门上的“涅罗镇宅符”不见了,四下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 这个细节让我很纳闷,镇宅符是专门替小妮准备的,虽然这妮子性格乖巧,很听话,可她毕竟是灵体,我担心小妮平时一个人待在家,感觉无聊会偷偷跑出去,所以才特意画了一张“镇宅符”,把符纸贴在当铺门口。 现在那符纸居然不见了,是被风吹掉的,还是被人撕了? 想到这儿,我心中也紧张起来,担心家里出事,赶紧推开进去查看。 走进院子,我立刻大声叫,“小妮,你在家没有……” 连着喊着两声,屋里没有回应,我的心立马就沉下来了。 平时我回家的时候,小妮总会第一时间脱离槐木牌,张着手臂找我要抱抱,可今天无论我怎么呼喊,里面一点音讯都没有。 想到叶琳下午说过的话,我心中更紧张了,匆匆跑进书房,查看供奉小妮的神龛,结果发现被我挂在神龛上面的槐木牌,居然不见了…… 小妮失踪了。 我浑身冰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哪个挨千刀的趁我不在家,偷偷摸进来拿走了槐木牌? 反应过来后,我开始四下寻找,发现房间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特别是书柜,简直跟造了饥荒似的,上面的书散落一地,连抽屉也被人拉开丢在了地上。 诡异的是家里存放的现金一分没少,这说明闯进阴阳当铺的蟊贼,根本不是冲着钱来的。 草! 我心里倍感窝火,好似有一万头草拟吗在飞奔,赶紧取出手机报了警。 十几分钟后,门口出现了一辆警车,车上下来一个中年警察,自我介绍说姓李,为人挺和善的,是我们这一片的辖区民警, “我刚接到报警,是你家失窃了?” 我急忙点头,把李警官请进来,简单描述了一下失窃的情况。 当听到我家值钱的东西一样没丢,只丢了一块木牌子的时候,李警官把眉头皱起来,说你那牌子是金子做的? 我摇头,说不是,就是一块很普通的木牌。 他说那就奇怪了,小偷进了你家,不偷钱,也不带走任何贵重物品,单单只顺走了一块木牌子,这不太合情理啊。 我无言以对,总不能当着警察的面,说那块牌子里住着我女儿?这么荒唐的事对方压根不会信。 我只好说,“警官,那块牌子对我很重要,是家里的老人留下的遗物,虽然不值钱,但意义特别重大。” 李警官点头,表示了解,又看向阴阳当铺外面的马路和绿化带,笑笑说,“你放心,这里有两个摄像头,是交警队用来查超速的,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等我调出监控就能看清小偷长什么样了。” 我千恩万谢,立刻陪他去了辖区派出所。 走进派出所,李警官立刻调取了今天下午的监控资料,然后对着电脑一通操作,观察起了铺子附近的监控信息。 早上和中午基本没事,阴阳铺子太偏了,附近没什么建筑,除了几辆在十字路口超速的私家车,没有查出别的,监控画面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却出现了怪事。 几个摄像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天空飘起了密密匝匝的小点,将摄像头遮掩起来,监控画面相继变成黑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半小时,到了五点左右,那些遮住摄像头的小黑点又消失不见了,监控画面再次变得正常。 李警官很惊讶,按了倒放,然后停下画面,指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说这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视频上面的黑点,周围有细微线条,上面一下子就游离成一团,感觉像苍蝇,又比苍蝇更小! 李警官凝神看了好久,说这种虫子还真奇怪,怎么恰好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挡住了摄像头,好像故意掩护小偷进你家似的……这也太巧了。? 第131章 同门 听完李警官的话,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默默摇头,感觉这不像是巧合。 那些虫子,分明就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操控,才会这么密集地扎堆,将外面的摄像头遮掩起来。 李警官一脸意外,“不是,一堆虫子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我没有回答,只是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变得更明显了。 普通人当然做不到让虫子这么听话,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懂得修行的法师 ——而且还是精通控虫术的法师。 想到这里,我的脸已经黑下来了,二话不说,大步走出了派出所。 李警官追上来,说你怎么走了,小偷还没抓到,你不报案了? 我摇摇头,没有解释。 如果是一般的小偷入室行窃,当然可以借助警察帮忙,可当我点开监控,看到那些覆盖了摄像头的虫子后,立刻意识到这件事警察根本管不了。 对方能够控制这么多虫子,用来遮挡摄像头,说明一个是个手段高明的修行者,恐怕能力比我要强得多,这种人根本不是警察能对付得了的。 返回家,我愣愣地坐在躺椅上,盯着空空的神龛,双眼迷茫。 我不能告诉警察自己丢了什么,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所有值钱的东西去交换,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可小妮走丢了…… 我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内心,相处两个月,小妮给我的感觉,早就变成了亲人,每晚回家,家里总会有个笨手笨脚的小丫头,替我做家务,帮我揉腿,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逗我笑。 即使她是鬼,对我而言,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已经离不开这个乖女儿,仔细想想,究竟是哪个王八旦会盯上小妮呢? 她那么单纯、善良,而且人畜无害,自从跟了我,就一直乖乖地待在家中,很少会离开阴阳当铺。 我越想越乱,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闭上眼,我在心里回顾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小妮的存在是个秘密,除了身边最信任的几个人,谁都不可能知道我在养鬼。 陈麻子那么疼爱小妮,不可能干出这种事,至于周瑞……这叼毛平时一看见小妮就绕着走,更加不可能拿走槐木牌了。 会不会是黄有福? 我遏制不住胡思乱想,赶紧抓起手机,拨通了黄有福的号码,大声质问他是不是带走了小妮。 黄有福很不解,说老弟,你没事?什么小妮啊,我压根不知道。 我大声说,“你别装蒜了,当初打造槐木牌的时候,是你跟我一起去挖的槐木芯,对于小妮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黄有福很不高兴,“老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就算我知道你在养小鬼,也不可能打你那个小鬼的主意啊,这玩意对我根本没用。” 是啊,黄有福只是个贪财的中间商,如果是他干的,怎么会忽略掉我家的贵重物品,专门盯着那块不值钱的槐木牌下手呢? 见我这么激动,黄有福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到底咋回事? 我满脸疲惫,哑着嗓子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黄有福怔了怔,“老弟,你这人倒是挺重感情的,不就是一个小鬼吗,丢了也就丢了,大不了老哥再帮你弄一个……” 我很激动,大声说你放屁,小妮是我女儿,我特么把女儿弄丢了啊! 黄有福没见我发过这么大的火,沉默老半天,才咳嗽一声,冷静地帮我分析起来, “你别激动啊,听我慢慢分析,那个人除了拿走槐木牌,还把你书房翻得这么乱,说明肯定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大概率没有得逞,这才会带走那块牌子。” 按照黄有福的分析,对方带走槐木牌,应该是为了用它来要挟我,换取自己真正想要的。 我迟疑道,“你确定?” 黄有福说,“八九不离十,总之你耐心等着,用不了多久,这个人应该就会主动跟你取得联系了。” 好…… 事已至此,我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挂断电话,将双眼茫然地紧闭起来,心里翻来覆去地回想着,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被这个小偷惦记呢? 这么一个牛b的人物,厉害到可以控制虫群遮挡摄像头,肯定不是普通人。 凭我这点能力,能够对付他吗? 我在躺椅上坐了一整夜,始终很不上眼,直到第二天天亮,手机忽然响起,我打了个激灵,匆匆翻开手机,发现是周瑞, “秦风,你今天怎么不来店铺?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该不会还没醒。” 我没精打采地说,“家里遇上点事,暂时就不去了,店里的事暂时拜托你照料。” 周瑞奇道,“什么事啊,怎么神神秘秘的?” 我哑着嗓子说,“跟你无关,别问了!” 这次的小偷绝对不是一般人,我不希望把周瑞也牵扯进来,只要是害怕连累到他。 挂完电话之后,我正要去卫生间洗把脸,结果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赶紧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喂了一声。 电话里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没有回应,但我能够听到对方传来的呼吸声,深沉而内敛。 隔了十几秒钟,他说话了,操着一口很浓烈的广西口音,“你是秦国良的孙子?” 感觉这人说话的声腔很古怪,我心中怔了怔,反问道,“是,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他没有回答,而是怪笑了两声,“你爷爷死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爷爷死前给过我两样东西,一种是家传铜鼎中的气息,已经用来镇压我体内的邪气了。 另一样东西,则是一本泛黄的古书,上面记载了不少经卷和法咒,以及爷爷多年积攒下来的笔录和修行心得。 不知道这家伙指的是哪一样? 见我不吭声,那人又怪笑道,“你不用否认,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冲着你爷爷死前留下的那本手札笔记来的,上面的修行法咒对我有用!” 我尽可能地平复心情,然而语气却因为愤怒而发抖,“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 他怪笑,反问我,“你爷爷生前有没有说过,自己还有几个同门?” 我愣住,这点我确实不知道。 那人又说,自己只想拿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希望我识趣点,不要让他难做。? 第132章 当面交易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我当时就怒了,“你想要我爷爷的东西,直接找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偷偷潜入我家,还拿走了我的槐木牌?” 他笑道,“看来你对那块槐木牌挺重视的,我感应得到,那牌子里应该养着一个小鬼?” “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个交换的机会,你拿着那本书来找我,我把槐木牌还给你,记住了,别耍花样,这个世界很大,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包括那个小鬼的死活也在我一念之间。” 这些话的威胁意味很浓,我只能强压怒火说,“什么地方交易?” 对方说,“你先等等,过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交易地点。” 说完,对方粗暴地挂断手机,我怔怔地听着耳边传来的盲音,心乱如麻。 爷爷留下的那本书,被我留在店铺的库房抽屉里了,并没有放在阴阳当铺,正因为如此才躲过了一劫。 只是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一本古书这么执着?他已经足够厉害了,甚至能够操控一堆虫子遮挡摄像头,这么牛皮烘烘的人物,居然也会在意我爷爷的遗物。 我并不打算把书交出去,它不仅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更是爷爷唯一留下的遗物。 我要是连祖传的东西都守不住,哪还有脸给爷爷上坟? 可小妮不能不救,在思索了一会儿后,我匆匆起身跑进书房,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合订的《金瓶梅》,找来一张报纸把它裹起来,然后翻出一把瑞士军刀,别进了皮带扣。 果然十五分钟后,那个电话再次打来了。 对方约我去城市的南郊、一栋废弃的筒子楼里交易,然后严厉地警告我,一定不要耍花样,否则就让小妮魂飞魄散,永不超生,问我信不信? 我嘴上说信,心里却在想着,我信你二大爷! 等拿到槐木牌老子就跟他拼了,都是出来混的,谁怕谁? 考虑到这家伙修为不简单,单枪匹马跑去交易,恐怕未必能安全回来,思来想去,我在赶去交易的途中,还是给周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假如我挂了,就把店铺的分红寄给我爸妈,二老养大我不容易,这点钱可以留着给他们养老。 周瑞沉默了,有些蛋疼地回复道,“你这话几个意思?” 我说没意思,你照做就好。 说完我就掐断了通话,揣上那本《金瓶梅》,匆匆赶到了交易地点。 南郊很大,附近是一个大型的城乡结合部,很多外来务工的人都会在这里租房子,龙蛇混杂,城市基建并不好。 我走到了一个广场附近,正要寻找对方说的那栋筒子楼,手机再次响起,那个声音说, “你在南郊广场?” 我点头,说是的,然后狐疑地打量起了四周。 对方能够掌握我的行踪,说明应该就在广场附近监视我,只是这条马路太拥挤了,到处是拥挤的人流,我看了老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他笑笑,让我不要再找了, “你马上左转,那里有条小路,沿着小路往前走,第二栋楼房就是,我只给你十五分钟。” 我放下手机,朝左边那条小巷子看去,发现巷子通道口十分狭窄,里面没什么行人,街道臭烘烘,墙壁上写着几个大大的“拆”字。 更深一点的地方,坐落着几栋孤零零的筒子楼,显然这个人就躲在其中一栋楼上观察我。 我不敢耽误时间,拔腿就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小巷,按照那个人的指引,在第二栋楼房门口停下脚步。 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废弃的百货商场,门口堆放着很多杂物,窗户和走廊都被厚厚的黄布遮掩,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 走进废弃的百货大楼,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开间,楼梯方向蹲着一只体型肥硕,毛发蓬松的猴子,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猴子和我在动物园看到的不一样,胸脯和四肢内侧均为深橙色,背部为红褐色,尾巴尖有一簇白毛,蹲在那里好像个小孩似的,头和身子大约有百米长,尾巴粗大,龇牙咧嘴的样子,给人一种很凶狠的感觉。 我立刻回想起昨天下午,叶琳陪我吃饭时说过的话。 她说最近有个怪人,经常带着一只猴子来我的店铺门口闲逛,一开始我没当回事,现在看来,这家伙盯上我不是一两天了。 我还在愣神,那头身材肥壮的猴子已经站起来,佝偻着腰身,蹒跚着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朝我龇牙咧嘴,发出“叽叽”的催促声。 感觉这猴子挺邪性的,尤其是那双泛红的眼球,更是给人一种残暴冰冷的感觉,就像一头凶残的猛兽。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跟随。 爬上百货市场二楼,走廊尽头处有个杂物间,大门是敞开的,门口蹲着一个穿着灰色上衣的中年人,手上夹着一根卷烟,正一口一口,平静地抽着。 这人的皮肤黝黑,脸颊方正,大约五十来岁,眼角的皱纹很重,像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乡农。 他身上散发着很浓的烟草味道,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很快又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缓缓站起来,“你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废话吗? 他开始冷笑,把目光眯起来,眼里好似藏着一把刀锋,轻轻打了个响指,那头凶狠的猴子就主动蹿到他脚边蹲下去。 中年人伸出粗黑的大手,轻轻捋着猴子背上的浅色鬃毛,扬起了阴邪的嘴角说,“你很好,至少没对我耍小动作,我喜欢你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人。” 我哼了一声,说你别在这叽叽歪歪的,又不是拍电影,讲这么多场面话干嘛,槐木牌在哪,你狗曰的赶紧拿出来! 他一脸不高兴,愤愤地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事,论辈分,你起码应该叫我一声师叔,秦国良怎么教出你这种没大没小的家伙。 我冷笑,说你是我师叔,那我爷爷又该是你什么人?你不一样对他直呼其名吗? 对于这个所谓的便宜师叔,我心里并不存在任何好感,有的只是深深的愤怒和仇恨,假如他没有偷走槐木牌,而是客客气气地跟我攀交情、论关系,我或许能对他客气点。 可他偏偏把主意打到了槐木牌上,已经注定无法善了。 哪个当父亲的,能原谅偷走自己女儿的“人贩子”? 似乎察觉到我的敌意,他不再废话了,把目光半眯起来,眼神尖利,就像破碎的玻璃渣子, “东西就在我手上,但不能直接还你。” 说完,他取出槐木牌,故意把槐木牌凑到窗户边上,朝着外面刺眼的太阳光晃了晃。 “住手!” 我的眼神立刻变得杀气腾腾,小妮的魂魄很弱,根本不能接触太阳光,一旦被太阳正面照在槐木牌上,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 他掐着我的软肋,一脸的得意洋洋,“一手交书,一手交牌子,够公平?” 第133章 血猿降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看着被他死死抓在手上的槐木牌,恶狠狠点头,说好,我把东西丢给你,你也把那块牌子丢过来,拿到东西,我们各走各的。 这个办法听起来很合理,他没有反对,点点头,数着123! 等数到3的时候,男人把槐木牌丢给了我,同时我也取出那个塑料袋,把破书扔了过去。 拿到槐木牌的时候,我立刻低头看向牌子,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心里松口气,转身就想走了,可男人却站起来,“等等,我还没验货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见他已经拆解起破书外面的包装袋,顿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那本书是假的,他只要拆了封皮就一定能看出端倪,我出发前特意用透明胶缠了两圈,也是为了防止被他一眼看出真假。 在他确认古书真伪的时候,那只猴子还蹲在旁边,一脸警戒地看着我,而我的右手已经抓住了裤兜里面的瑞士军刀。 很快他就把外包装拆开了,拿出压在下面的小黄书,草草翻看了一眼,望着上面不堪入目的文字,他把眼角眯起来,眼球一下子变成了红色的晶体状,说你狗曰的,居然敢骗我! 老家伙一脸怒容,那只大马猴感受到他的愤怒,立刻叽叽叫唤一声,从墙角扑过来。 这猴子动作很快,瞪着红色的眼珠子,表情狰狞得吓人,我见事情败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掏出瑞士军刀,往前一挥。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锻炼,身体素质进步的也不是一点点,那只猴子动作虽然很快,却快不过我抽刀的动作。 我一甩手臂,军刀对准了猴子的肚子,可它敏捷得很,将爪子一伸,挠向我手背,居然把军刀挡开了。 我感觉手背传来刺痛,低头一看,上面出现了五条血漉漉的印子,心里很吃惊,赶紧退到一边,还没等站稳,那个老家伙已经咆哮着站起来,眼球弥漫着暗红,呈现出晶体状的血红色,一步步地逼向我,嘴角在扭曲地跳动着,每走一步,身上的邪气就会加重一分, “你敢骗我,你找死!” 我一脸紧张,后退两步,把后背死死贴在墙上,嘴上却不肯服输,“你这个人渣,偷走我女儿,还想让我把书交给你,你做梦!” “那你去死!” 老家伙勃然大怒,把那本《金瓶梅》狠狠丢过来,我偏头躲开了,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动作,他已经张大嘴,发出一声好像野兽般的低吼,然后身体就像跳大神一样抽动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两秒钟后,这人脸上突然腾起了阵阵黑雾,有一股很阴邪的气场在凝结,脸上甚至长起了稀疏的黑毛,脸腮和脖子全都被这种黑色的毛发覆盖,指甲也变得特别尖锐…… 短短几秒钟后,这老家伙身体几乎膨胀了一圈,眼珠血红,露出一张马脸,变得和那只猴子差不多。 “血猿降!”我一脸震惊,失声大吼了起来。 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那本古书上的内容,也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很多见识。 血猿降是一种特别邪门的降咒,盛行于老挝、缅甸等地,普通的降头一般是下在别人身上,通过隔空诵咒的方式来折磨对手。 但血猿降不同,这东西邪门就邪门在是针对施法者自己的,一旦施法者将这种降头术下在自己身上,会让身体发生很恐怖的变化,就像这个老家伙一样,外形变得不像人,而且力大无穷,拥有野兽的本能和凶性! 老天爷,这家伙疯了?居然修炼这么狠毒的邪术。 我脸色一下就变了,转身往后面跑。 老家伙动作很快,比那头猿猴还要夸张,一蹦两米,好像投石机一样弹射到我身后,伸出爪子来掐我脖子。 我捕捉到身后有风,下意识弯腰蹲下,他抓了个空,然后一脚踹在我背上。 这一脚的力量猛得不像话,我疼的身体缩减了,狼狈滚在地板上,吃了一嘴的灰。 “你敢骗我,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老家伙还不满意,追上来把我身体当球踢,他身手敏捷,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力量也大得出奇,我扛不了几下,嘴巴就开始吐血了,感觉内脏好像被踢碎了一样。 太厉害了。 这才是真正的修法者。 我被他踢得摔了个大马趴,完全没有力气反抗,可心中的怒火却在不断上涌,强烈的痛苦激发了我潜藏在心底的血性,大吼一声,把军刀往上撩去,扎中了这老家伙的大腿。 他“啊”了一声,五官扭曲得更厉害,眼珠也一点点变得血红,嘴里喷出一口黑气,朝我怒目圆瞪,“就你这么本事还敢跟我耍阴招,秦家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说完他把受伤的大腿往后一收,抓起一把折叠椅,朝我脸上拍来。 折叠椅呼呼带风,这一下要是抡在我脸上,估计脑袋都会变成大饼,我本能地趴在地上,避开椅子,然后连滚带爬地跳起来,拔腿朝楼梯方向跑。 “叽叽!” 左边忽然传来怒吼,我一闪,然后感觉肩膀火辣辣的,一低头,看见那只猴子也跳起来,正在用爪子挠我的肩膀。 这猴子特别凶,爪子也锋利得很,一抓一个血印,疼得我五官都抽抽了。 “滚!” 我暴怒异常,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只手揪着猴子的脖颈,把军刀一送,用力扎向它胸口。 这一刀落实了,几乎把猴子刺得对穿,被我钉在了门上,胸口破了个洞,大股鲜血往下流。 “啊!” 眼看自己养的猴子被我一刀贯穿,老家伙变得更加疯狂了,两步冲到前面,抡圆了胳膊朝我背上砸,我躲不开,被他打中了左肩,疼的双眼发黑差点晕过去。 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了。 我只是个半吊子法师,连念咒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一脚踩在肩膀上,老家伙一脸暴怒,疯狂地蹂躏我,破口大骂, “你杀了我养的猴子,我也要杀你偿命!” 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腹又挨了重重一脚,身体贴着地板翻滚,疼得要晕过去,他继续蹦起来,用拳头砸向我的太阳穴,我躲不开,眼看就要中招,手中的槐木牌却自动弹起来,替我挡下了这一拳。 是小妮,她在帮我!? 第134章 住院 槐木牌帮我挡下了一拳,然后被震得飞出去,滚落在地板上。 老家伙暴跳如雷,用拳头捶打胸口,活像一头发了情的母猩猩,暴怒道,“看来你和这个小鬼的感情很深厚,也好,你杀了我的宠物,我就灭掉你的小鬼!” “不要!” 在我惊慌的大吼声下,这狗曰的居然一把拉开了百货商场的窗帘。 外面是大白天,太阳正烈,随着窗帘拉开,一束刺眼的太阳光也照进了走廊。 槐木牌受到了太阳光照射,立刻滋滋冒白烟,隐隐传来小妮痛苦的哭喊声。 我强忍着浑身的疼痛,一把扑上去,用身体遮挡太阳光,把槐木牌死死搂进怀里,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 “哈哈,你保不住她的!” 老家伙癫狂大笑,满脸都是复仇的快意,朝我脸上指了指,“像你这种半吊子,活在世上只会浪费粮食,你爷爷当年这么有名,培养出的孙子居然是一根废柴,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我怒火中烧,死死盯着他,“你最好弄死我,不然我一定找机会弄死你。” “跟我横,你还不够资格。” 老家伙把头颅扬起来,满是黑色绒毛的脸上,流露出疯子一般的狞笑,“记住了,我叫马永生 ,免得到了阎王殿,你都叫不出杀你的人是谁!” 说完他就冲过来,抄起一把凳子,用力朝我脸上砸。 我躲不开,只能死死搂着槐木牌,打算用后背承受。 忽然,百货商场的大门被人撞开,接着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几个声音在吼着,“住手,警察,快把手举起来……”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我们都愣住了,马永生来了个急刹车,一脸意外地看向楼下,忽然脸色大变,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个兔崽子,江湖事江湖了,你居然这么不讲究,通知了警察,简直白白辱没了你爷爷的威名!” 我也纳了闷,一脸迷糊地看向冲上楼梯的警察,心里一万个不解,是谁报的警? 没等我想明白,楼梯间已经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马永生望着冲上二楼的警察,脸色一变,转身朝窗户方向跑,一个健步跨出,用肩膀撞碎了玻璃窗,居然凌空跳到了落差将近五米的街道下面。 “握草,这是什么人……” 赶来的警察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大喊,“简直跟拍电影一样。” 我一口鲜血又吐出来,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艰难地起身看向那几个警察,正想问他们是怎么来的,楼梯间又传来另一串脚步,紧跟着跑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紧张兮兮地说, “秦风、秦风你没事?” 原来是周瑞替我报的警。 我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周瑞见我嘴巴还在流血,吓坏了,赶紧大喊着叫救护车,剩下几个警察则奔向了马永生跳窗户逃跑的地方,拿出对讲机呼叫增援…… 我太累了,死死搂着槐木牌,软软靠在周瑞肩上,感到意识一片恍惚,疲惫地闭上眼,直接昏睡过去。 迷糊了不知道多久,等我醒来时,鼻腔里涌来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睁开眼,我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刺得我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医院,迷糊了好久,等到意识清醒了一些,才艰难地扭过头,看见周瑞正坐在病床一侧,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在替我削苹果, “你醒了?” 他一脸惊喜,把手上的水果放进果盘,站起来说,“你特么吓死我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看向周瑞脸上写满的关切,疲惫地笑笑,“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连累你。” 周瑞很不高兴,黑着脸,说你这人可真够操蛋的,见外了不是? 我吃力地坐起来,用手扶着额头,依旧感觉浑身都疼,缓了好一会儿才问,“我的牌子呢?” “放心,我替你收起来了。” 周瑞嘀咕了两声,顺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把槐木牌递过来。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把手按在槐木牌上,闭上眼,仔细感应。 小妮的气息还在,除了比平时稍微虚弱一点,没有什么不同。 感受到我的关注后,槐木牌中也渗出一缕阴气,和我的意识相融,我长舒一口气,确认她没有受多大的伤害,松开手,把槐木牌重新戴在脖子上。 周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我说,“看你这逼样,自己都特么吐血了,还捂着那块木牌不放,这东西真有这么重要?”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懂,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自然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周瑞乐了,说你个老处男,好意思跟我聊这种话题?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他昨天怎么会带着一帮警察过来?周瑞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说,“昨天你不是给我打电话交代后事吗,我一听就感觉有事,所以立刻报了警,警方通过监控,查到你上了一辆出租车,赶紧联系了出租车司机,这才确定你去了南郊……” 正说着,病房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大门被人推开了,走来几个警察。 为首的警察并不陌生,正是之前跟我一起查看监控的李警官,他上来就问,“你醒了?之前那个打伤你的人到底什么来历,你还记得吗?” 我一脸恍惚地拍着额头,说记得,他叫马永生,听口音像是广西人…… “广西人,怎么跑到宁德市作案,你和这家伙有仇?”李警官打开了记录本,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苦笑,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疯子,他来找我是为了一本书,在这之前,我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李警官一脸纳闷,还想继续确定犯人的信息,可惜我自己也不清楚那家伙的来历,简单应付了几句,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见我这样,李警官只好收队,临走时提醒我要多注意休息,然后给了我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 马永生并没有落网,这家伙跳窗之后,又打伤了一个看热闹的路人,抢走一辆摩托车跑了,谁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不过按照这家伙的性格,很有可能会继续找我麻烦。 我心情很差,没精打采地表示知道了。 送走警察,我本想起床活动下四肢,却被周瑞按住了肩膀,“你别动,医生说你内脏受伤了,最好在病床躺个一两个月,不要随便下床活动……”? 第135章 调查无果 这件事为我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回想动手时,马永生那副犹如磕了药的表现,心里泛起阵阵苦涩。 这家伙太厉害了,跟他一比,我就像是个甩木棍的小孩,如果他再来一次,恐怕结果就不会这么好了。 周瑞安慰我说,“放心,警察正在对他实施搜捕,就算这个人再厉害,也不能对抗警察,说不定早就跑得远远的。” 我还是不放心,稳妥起见,让周瑞先不要回铺子,最好能把店铺关停,先休息一阵子,等警察找到这家伙再说。 周瑞不乐意,说那要是警察半年抓不到人,我们岂不是要歇业半年?安啦,光天化日的,谅他不敢胡来,你好好休息就成,铺子里的事交给我来。 他死活不听劝,没一会儿就走了。 我躺在病床上,回想交易时的细节,心里一直不得劲,总觉得这个马永生没这么容易放过我,思来想去,又掏出手机联系上黄有福。 得知我的遭遇,黄有福也吓一跳,在手机那头说,“老弟,早就警告过你为人要低调啦,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得罪这种危险人物?” 我哭笑不得,说这也能怪我,我特么怎么知道爷爷留下来的破书,会给我带来这么大麻烦? 接着我让黄有福帮个忙,替我调查一下这个马永生的来历,记得他曾经说过,自己跟我师出同门,论辈分应该是我师叔,没准能根据这条线索查到这家伙的底线。 黄有福犯了难,说老弟,人海茫茫,我对你们秦家的事情不够了解,上哪儿帮你查找这个人啊? 我说,“你平时不总说自己路子广,认识很多道上的人吗?这个马永生很不简单,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没准会有其他中间商认识。” 黄有福说,“好,看在老弟你受了伤的份上,这次我就不收费了,至于调查结果我可不敢保证。” 放下手机,我继续在医院病床上躺着,一边养伤,一边等待黄有福的调查结果。 住院这几天,身边倒是很平静,周瑞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我,有时候叶琳也会来,还替我炖了很多有助于恢复伤口的肉汤,叮嘱我一定要按时喝下去。 我心不在焉,对她说了声谢谢,叶琳笑着说不用谢,把鸡汤递过来,非要看着我喝。 等到她离开后,周瑞笑着跟我打趣,说叶琳真心不错,对你好的跟自己未来老公似的,劝我抓点紧,一定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我摇头不说话,搞得周瑞有点儿急,问我到底几个意思,“人家学历高,家庭有背景,还长得这么漂亮,到底哪点不合你心意?” 我没有说话,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我对叶玲没感觉,那肯定是骗人的,这么好的女孩,能主动对我投来橄榄枝,绝对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可一方面,我对待感情方面很笨拙,每次看到叶琳都会有一种发自心底的自卑,小妮的存在,也让我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跟叶琳相处。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从入了这行,就等于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谁都说不清下一次危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这次被打伤住院的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给不了人家稳定的生活,凭什么让叶琳替我担惊受怕? 周瑞无言以对,说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其实这种事没这么复杂啦,你情我愿的事,干嘛搞得这么纠结?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让丫的先闭嘴,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把思路理清楚。 晚上,我接到黄有福打来的电话, “老弟,事情有点麻烦,我问遍了所有关系好的同行,谁都不清楚这个马永生的来历,血猿降是流行于缅甸一带的邪术,恐怕这家伙来头很不简单,多半常年不在国内活动。” 我问道,“那赵刚呢,你有没有问过他?” 在我的印象里,赵刚的情报能力比黄有福牛叉得多,作为一个专门贩卖情报的掮客,没准他能知道马永生的来历。 黄有福嘀咕道,“我给他打过电话,可这小子一直没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怎么会联系不上? 我很纳闷,说赵刚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让黄有福有空去赵刚那里看一看。 他很不耐烦,说老弟,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成天惦记别人?真服你了,赵刚那么大个人,懂得照顾自己,根本轮不到你来操心, “对了,听说你这次伤得不轻啊,都被人捶到吐血了,老哥这里倒是有个养气的药方,不如贡献给你好了。” 我乐了,说没看出来,老黄你还挺仗义的,这次怎么不管我收费? 黄有福哼唧了两声,说你拿我当什么人?再说了,咱们现在已经达成战略合作关系,你身体快点康复,对我的生意也有好处嘛。 得,我说这死胖子为什么忽然变大方,感情还是指望着等我伤好之后,设法从我身上刮油水。 该说不说,这死胖子办事很有效率,没一会儿就把药方传了过来。 这是一种接骨养元汤,熬制的成分比较复杂,需要用到天麻、南星、丁香、白芷、生白附子、防风、猪牙皂……等等药材。 我卧病在床,没办法给自己抓药,只好趁叶琳来病房探望我的时候,把药方给了她,拜托她帮我买来这些药材。 叶琳答应了,匆匆离开,表示她会尽快帮我把药熬好,等明天一起给我送来。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我心中莫名的纠结,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平静地住了几天院,我现在倒是勉强能下床了,晚上趁着四下无人,把小妮偷偷放出来,询问她身体状况。 小丫头伸出莲藕般的胳膊,搂着我的脖子,脆生生地表示自己没事, “那个伯伯好凶,是个大坏人,小妮担心他还会来找你,秦风哥哥,要不我们去小义庄躲躲,小妮真的很担心你。” 我苦笑,揉着小妮胖嘟嘟的脸颊,摇头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存心找你麻烦,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我嘴上安慰着小妮,心里却异常苦恼。 陈麻子自从上次离开后,至今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如果这老爷子还在身边,我也不至于被人搞得这么狼狈了。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回想马永生跳窗逃离时的眼神,总感觉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果不其然,就在我伤势刚刚有所好转的第二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136章 必须面对的事 那天上午,我和平时一样,平静地躺在医院,等待叶琳过来送饭。 可左等右等,叶琳没有出现,反倒是等来了周瑞打来的电话。 他告诉了我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今天一早,他跑去铺子做生意的时候,发现店铺的墙上多出了一个血色的手印,下面还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血债血偿! 接着他发来一张照片,我把图片放大,看着墙角上弯弯扭扭的血色纹路,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马永生根本就没有逃离宁德市,而是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躲起来,等待下一次动手的机会。 这几天他一直没有出现,估计是为了躲避警方的搜查。 一旦风声过去,这家伙又立马卷土重来。 我很头疼,思索着到底要不要报警,可马永生这么擅于隐藏自己,连着躲了一个星期,警方都没有任何发现,就算现在报警,只怕也无济于事。 为这事,我焦虑了一整天,没等缓过神来,又接到了另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叶琳失踪了。 在我住院期间,她几乎每天都会跑来医院探望,可今天却一直没有出现。 起初我以为她工作忙,忘记了给我送饭,又或者是嫌照顾病人太麻烦,直到周瑞一个电话打来,询问我有没有看见叶琳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我发疯一样地拨打叶琳手机,不出所料,她手机关机了,一直没人接听。 这反常的现象让我坐立不安了一整天,持续到傍晚时分,我实在憋不住了,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碰巧手机也在这个时候亮起。 来电显示上蹦出叶琳的备注名,可说话的却是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你马子在我手上,不想让她出事,今晚带上那本书来见我。” 我瞬间炸了毛,“姓马的,你特么简直不是人,亏你还是道上混的,祸不及旁人的道理都不懂,我和叶琳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赶紧把人放了……” “呵呵!” 他哼声冷笑,笑声凄厉,让人心底发寒,“没有关系么?可这女娃不是这么说的,我抓住她的时候,她挣扎得蛮厉害,还说自己男朋友是个法师,一定不会放过我呢。” 我不说话了,心里却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我不敢再大呼小叫,生怕激怒这老家伙,让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只能耐着性子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提出了两点。 第一,那天被我捅死的大马猴,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养了八年,已经有很深的感情,结果却死在我手里,必须要给个说法。 第二,上次交易的时候我对他耍心眼,不仅拿了一本假书,还偷偷报警,害他被警察满城通缉,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我冷言冷语,“那就是没得谈,不死不休咯?” 马永生笑笑,说那倒也不一定,如果你小子识相点,乖乖把那本书交出来,再磕几个响头,规规矩矩叫我一声师叔,没准我真能放过你呢。 说完他开始大笑,笑声凄厉,宛如夜猫子哭坟,沙哑中带着几分残忍和快意。 我心都凉透了,手机被我攥在手心,早就捏变了形。 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冲动,叹气说,“何必呢老兄,你也说了,我们师出同门,理当友爱互助才对,好端端的干嘛要结下死仇?” 他哼了一声,说友爱互助?你个王八犊子读书读傻了,你爷爷就没告诉过你,当年他是怎么追杀我们,害我师父只能躲在东南亚,一辈子都不敢出头? “那老鳖孙欠下的债,只能由你来还。”他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对我爷爷恨到了骨头缝里。 我怒道,“你大爷的,欺负年轻人算什么本事,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来?” 马永生沉默了一下,嘿嘿冷笑,“弄不死那老东西,拿你出气也是一样的,好了,我没心思跟你废话,你就说到底要不要交?” 我无言以对,叶琳在他手上,我还有的选吗? 我问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交易?这老小子不答,估计是经历了上次的乌龙,他现在已经变得很谨慎,隔了好一会儿才说, “晚上十一点,你先去南桐路,然后我再告诉你去哪里交易。” “好,我一定准时到。” 我恶狠狠地放下手机,爬下床,快速穿好便装。 小妮忽然从我身后冒出来,用小手揪着我的袖子,使劲摇头,“秦风哥哥,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我回头,看着小妮那张粉嘟嘟、写满了精致与胆怯的小脸,俯下身子说, “我必须救下你表姐,就算不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听到“表姐”这两个字,小妮显得很迷茫,费劲地眨眨眼,仍旧想不起太多生前的事。 我见状也很是无奈,轻轻摩挲她的小脸,叹气说,“怪我太自私,总是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隐瞒了一些真相,叶琳的舅舅,其实就是你的生父,因为他造了孽,所以连累你被人害死,死后命魂残缺,丢失了很多记忆……” 当着小妮的面,我把关于她的身世全部都讲出来,这小丫头一听就急了,哭着抱住我,使劲摇头,问我是不是打算离开她,以后不要小妮了? 我苦笑,说怎么会呢,可以选的话,我多想一辈子留在小妮身边,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照顾她。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叶琳是因为我才被人绑走,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怂了,恐怕连男人也不配当下去。 我搂着小妮,轻声安慰,“小妮乖,哥哥要去做一件人生中很重大的事,如果我活着回来,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一起平静地生活。” “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去小义庄等着陈麻子,让他帮你争取下次投胎的机会,没准黄泉路上,咱们还有机会再见呢。” 小妮哭的很伤心,脸上满是泪水,哭着说自己什么都不要,她只要我…… 我哽咽了,却不得不硬起心肠,双手合十,念起了缚鬼咒。 她小手乱挥,用力挣扎,最终还是被我强行的送回了槐木牌,随后我找来一把红线,将槐木牌绑起来,塞到了病房枕头下面,叹气说, “你听话,乖乖待在牌子里休息,明天一早我放你出来!” 讲完,我在槐木牌上亲了一口,转身,大步走向了寒冷的夜风。 夜深了,街道两旁静得出起,昏黄的路灯照在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我裹紧上衣,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内伤还没好,在这种情况下去找马永生,和送死没有太大分别。 但生命中有些事,让我不得不面对,即便明知是送死,我也要设法把叶琳救出来。 第137章 言而无信 夜黑黝黝,繁华的大楼在我身后,孤零零的灯光,让气氛变得莫名萧索。 离开医院后的第一件事,我先回了一趟铺子,找到爷爷留下的那本书,放进了贴身口袋。 出发前,我还找了一块塑料板,一并揣进了胸口。 几天前那场搏斗,让我受了不轻的内伤,虽然现在能下床了,可行动还是很不方便。 我和马永生已经结了死仇,待会儿见面的时候,说不定又要动手,带上这块塑料板,好歹能替我挡一下伤害。 直到夜深,我才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赶到了南桐路。 这里是一片废弃的工业园区,马路空旷,晚上没几个行人,我走到一处路灯下,低头,刚要掏出手机,就接到马永生用叶琳手机发来的一条短信。 他要我继续往南走。 冷风中,我吸了吸鼻子,大步往前,大概走了十分钟,前面出现一条吊桥,桥的附近是一个荒废的小公园,里面杂草丛生,到处是废弃的垃圾袋和瓜子壳。 我在吊桥前面停下来,迟疑了一下,缓步走向那个小公园,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石墩坐下,边抽烟,边等待马永生的到来。 半支烟过去,我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上衣,打扮得好像乡农的中年人,从一片树荫下缓慢地走出来。 我掐灭手上的烟蒂,然后望着他,说你终于来了。 马永生在距离我十来米的地方停下,耸耸肩,说他其实早就来了,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现身,是想确认一下附近有没有警察。 “那你看到警察了没有?”我笑了,估计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让他变得很谨慎。 他耷拉着脑门,“没有,看来你学聪明了。” 我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直接从石凳上站起来,说书我带来了,人呢? 马永生摇摇头,说人就在附近,但你小子狡诈的很,为了防止你像上次那样掉包,我必须先确认那本书的真伪,才能把人放了。 我火冒三丈,“我女朋友在你手上,你还担心我耍什么心眼?” 他怪笑着看我,鼻眼歪斜,丑得让人作呕,“不行,我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你别想糊弄我。” “好。” 我叹了一口气,把手塞进口袋,取出了爷爷留下的那本古书,朝他晃了晃。 “快给我!” 他眼睛里迸出一抹迫不及待,冲上来要抢。 我后退两步,一脸认真地掏出防风打火机,“书上的内容我早就记得差不多了,给你可以,但你必须保证我和叶琳能够平安回去,不然我宁可把它毁掉。” 马永生很不耐烦,“行,我答应你,只要你把书给我,什么事都好商量。” 我摇头说不行,除非你发誓! 修行者不能随便发誓,因为干我们这行的特别信这个,如果发了毒誓又做不到,一定会遭天谴。 马永生没想到我会提这种要求,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应该是少数民族的方言,又过一会儿,他才点头,当着我的面发誓,“我保证,只要东西到手,就让你们离开,不然就不得好死,这样总行了?” 我还是摇头,“你得先让我确认叶琳平安。” 马永生已经气得想要骂娘了,看看我手上握得紧紧的书,忍住了,耐着性子拍拍手。 然后西边的树荫下面,缓缓走出一道身材高挑的身影,是叶琳。 “叶琳,你没事?” 我一脸激动,刚要跑上去,可跑出没两步,又迟疑着把脚步停下来。 来的人是叶琳没错,她穿着一根宽松的牛仔裤,上面是一件咖啡色外套,长发披肩,和平时一样秀美可爱。 但不同的是,当叶琳走出来的时候,动作很僵硬,脸上也浮现出呆滞的表情,好像一具牵线木偶,尤其是那双眼睛,没有半点平时的灵动感。 我愤怒地看向马永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马永生微笑,咧着满口的老黄牙,“我给她下了癫蛊,你不用这么紧张,死不了人的,我只是不想交易的时候,旁边有个女孩一直哭哭啼啼。” 马永生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得意洋洋,看着我这副衰样,笑得很大声,“当然,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不止给她下癫蛊了,你应该清楚,我如果真的想害一个人,办法多的是。” 我把拳头攥出了水,死死咬着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都疼了,这狗曰的,拿一个女人做威胁,到底还要不要点脸! 马永生打了个响指,让我别激动,“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上个保险,现在你把那本书丢过来,等我确认了书上的内容就会放人。” 我指着叶琳,说不如你先给她解咒,等她恢复了清醒我再把东西给你, “反正我都受伤了,就算没受伤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马永生把脸一沉,“不行,我没时间跟你讨价还价,到底给不给?” 说完他就用手去掐叶琳的脖子,一脸凶狠,威胁我快把书丢给他。 我看着叶琳那张木讷苍白的脸,心里好像被匕首刺中,难受得快要滴血,只好说,“好,东西给你,接着!” 然后我把那本书举过头顶,用尽全力丢出去,故意把书丢歪,抛向一旁的绿化带。 “快给我!”马永生一脸的迫切,急忙松开掐在叶琳脖子上的手,飞扑向那本书,七手八脚地解开缠在上面的胶带。 我趁机跑上去,用力握住叶琳的胳膊,试图带她逃走。 可叶琳还是木讷地站在原地,没任何反应,无论我怎么拽她,她都纹丝不动。 我感到惊讶,重新看向她那张写满了木讷的脸,发现叶琳眼珠呈灰白色,眼底浮动着一抹诡异的气息,居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用力掐向我的脖子。 “叶琳你怎么……”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挣扎起来,可叶琳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手上力气很大,让我感到窒息,脸也涨得通红。 这时候,马永生已经确定了那本书上的内容,然后一脸得意地把头抬起来,扬起了怪笑的脸,“小子,你很天真啊。” 我心底一沉,意识到情况不妙,大声说,“你言而无信,你刚才可是发过誓,只要拿到书就放我们走!” 马永生面色狰狞,恐怖的形象变得很立体,“是啊,我答应过放你们走,可没说是死是活!” 说完他就把双手合十放在一起,开始诵念咒语,我立刻捕捉到一股灰暗的气流,从叶琳额头上浮现,她的脸变得更加僵硬和木然,眼球泛白,几乎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这王八旦不仅给叶琳下了咒,还想利用叶琳对付我!? 第138章 逆鳞 我肺都气炸了,用力挣脱,可叶琳的手握得很紧,白皙的手背也因为用力暴起了青筋,手指头僵硬得好像铸铁,我居然挣脱不了。 夜幕下,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扭曲,额头上呈现出几道扭动的青筋,好像分叉的树枝,一直延伸进了头皮…… 马永生已经念完了一遍咒语,还不忘发出狞笑, “你就这点本事,有什么资格当秦国良的孙子?不如我做件好事,送你下去,跟你那死鬼爷爷见面。” “你做梦!” 我咬牙切齿,内心被一股愤怒驱使,眼珠也变得血红。 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迸发出那么强烈的杀意。 他想对付我,这没问题,可他不该假借叶琳的手。 如果我死了,叶琳醒来,发现是自己掐死了我,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越想越气,胸口憋着一团火,情绪也瞬间走向了失控,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发出一声大吼,用力扳开叶琳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她狠狠压在地上。 “你怎么……” 正在狂笑的马永生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居然能够挣脱,趁他愣神的那一秒,我已经把左手按在叶琳额头上,深吸一口气,手心的阴阳鱼旋再度浮现出来。 在我的小腹下面,一直存在一股邪气,这东西曾经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但正如陈麻子所说的那样,假如我能够学会控制它,把它融合进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受益无穷。 我的情绪已经变得很疯狂,那股气息也受到了我的情绪支配,疯狂地涌向我的左手。 掌心处,阴阳鱼旋变得很清晰,开始冒出刺眼的光。 一半黑色,一半金色。 两股不同的气息随着掌纹旋转,我感到浑身发冷,大脑涌出强烈的眩晕感,同时,叶琳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额头上冒出好多灰色的气息,被阴阳鱼旋吸收,强行脱离了她的身体。 “小子,你居然留了这一手!” 马永生震惊了,恨不得把眼珠都凸出来,沉默两秒,他一脸狂怒地奔向我,双手结出一个很古怪的印记,浑身又开始弥漫黑气,长出了和那天一样的黑毛。 血猿降! 他动作快得就像狸猫,趁我给叶琳解咒的时候扑来,一下子就跳到我背后,然后扬起了拳头,狠狠一拳砸向我后背。 我躲不掉,干脆把身体转过来,用胸膛去接他的拳头。 “你给我去死!” 他勃然大怒,拳头表面鼓起了青筋,这一拳甚至带起了风。 可当拳头落在我胸口时,我并没有被打得吐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藏在胸口的塑胶模,替我挡住了他的重拳,我被打得气血翻滚,胸口发闷,但还是凭着毅力扛下来。 “你在胸口垫了东西?” 马永生再次变得意外,他意识到什么,赶紧把拳头缩回去,但我已经掏出怀里的水果刀,用尽全力对着他肚子捅过去。 “啊!” 殷红的鲜血沿着小腹流淌,马永生眼珠暴突,疼得边抽冷气边往后退。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等我把水果刀抽回来的时候,刀锋已经浸满他的鲜血。 “混蛋,你特么还敢算计我!” 马永生一脸憋屈,以他的本事,很容易就能弄死我,可他太轻敌,以为吃定了我,所以事先没有做任何防备,直到被我一刀捅伤肚子,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拿捏。 我冷冷地握住刀柄,“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姓马的,老子今天跟你不死不休!” 说完我就冲了上去,用水果刀戳他胸口,一刀又一刀。 马永生反应很快,动作依旧敏捷,在血猿降的加持下,他浑身涌出黑色的气息,肌肉膨胀,简直就像一个加大号的肌肉男,一边闪躲,一边往后退,好几次都避开了我的水果刀。 可他毕竟受伤了,小腹的刀伤牵扯全身肌肉,让他疼得直抽搐,每做出一个闪避动作,都会加快鲜血的流逝。 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动作也变得缓慢,终于被我抓住机会,一刀跺在肩膀上,疼得身体半跪下去。 我趁势补了一脚,把他踢得四仰八叉,嘴里喘着粗气骂道, “我热烈的马,我就这两块逆鳞,全特么被你揭了,你个王八旦欺人太甚,弄不死你,我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小妮是我女儿,叶琳则是我从小就暗恋的对象。 如果她们因为我而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马永生读到了我眼中的疯狂,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双手合在胸口,还想念咒。 我根本不给他机会,用力掷出水果刀,刀尖撞在他脸上,开了一个豁口,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流,他疼得嘴巴抽搐,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法师也是人,又不是什么铜皮铁骨,挨了这么多刀,心里一样慌得要死。 我不给他念咒的机会,这家伙能力再强也没用,慌不择路转身就跑,很快就被我逼上了吊桥。 这时候我已经杀红了眼,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他的命,免得马永生恢复过来,又要找我报复,于是咬咬牙,紧跟着追到桥上。 由于失血过多,马永生跑不快,眼看就要被我撵上,居然把双手搭在桥边的铁索上,直接翻身跃出了桥墩。 吊桥下面是湍急的河道,马永生大喊着跌下去,发出很大一声闷响。 我敢赌一百块钱,这老家伙肯定没练过跳水,因为他跳桥的时候是脸先着地,河道边沿到处都是鹅卵石,虽然水流给了他一定的缓冲力,可超过十米的落差还是让他摔得挺狠。 等我追到桥墩的时候,赶紧俯身往下看,发现他四肢扭曲,好像只蛤蟆一样趴在水中,把脸埋进鹅卵石堆,旁边全是血…… 死了? 摔得这么惨,估计就算不死也废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胸口的杀意渐渐冷透,忽然又感到头疼,疼得两侧太阳穴直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刚才用力过猛,不小心动用了小腹下的那股邪气,现在副作用来了,我脑袋疼得跟针扎似的,意识也一片恍惚,赶紧丢了水果刀,吃力地用手捂着头。? 第139章 不合适 几分钟后,脑袋渐渐不那么疼了,我吃力地爬起来,看向桥下那具不动的尸体,面无表情地走下桥,返回到叶琳旁边,用手机报了警。 那晚上的记忆比较混乱,我只记得报完警后,自己脑仁依旧很疼,吃力地靠在叶琳身边,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依旧躺在医院,身边除了周瑞,还围着两个神情严肃的警察,那位李警官也在。 轮到做笔录的时候,我才得知了后续的事情。 原来马永生跳桥之后并没有死的,他命硬得很,只是脑袋磕在石头上,被暂时砸晕了过去。 等到警察赶到现场,准备把人控制起来的时候,这个趴在水边一动不动的老家伙居然瞬间暴起,顺手捡起一块石头,还砸伤了两个警察。 幸好出勤的警察身上带着枪,当场喂了他两颗花生米…… 得知这样的结果,我心里无比后怕,得亏是自己昏迷前报了警,要不然等到马永生自己醒来,估计我和叶琳都没命了。 考虑到我的情况符合正当防卫的条件,李警官并没有难为我,他在医院陪我坐了一个下午,把整个事情经过都记录下来,临走时,又表情怪怪地看我一眼, “秦风,那个马永生,是不是真的懂邪术?” 我一愣,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李警官欲言又止,随后讪笑说,“抓捕他的同事说,这家伙挨了第一枪后,嘴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念叨什么,几个同事立刻感觉天旋地转,眼睛都黑了,仿佛魔怔了一样,要不是及时开了第二枪,估计那家伙就跑了。” 我笑笑,摇头说不会,只是巧合而已。 这一行的事,没必要说给警察听,而且就算我说了人家也未必会信。 好在结果还算皆大欢喜,我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叶琳也在住院的第二天苏醒了。 她没受什么伤害,只是醒来后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我走进她的病房,询问叶琳怎么会落到马永生手上? 叶琳明显吓坏了,用被褥子死死捂着胸口,怯生生道, “那天我弄了点吃的,本来打算给你送到医院来,谁知道那个怪人居然在半路上出现,还用一块黑色的布盖住我的脸,我特别害怕,当时就想喊救命,他只是把手放在我肩上,快速念了一句什么,我的意识就变得恍惚了……” 接下来的事情,叶琳自己也说不清楚,感觉迷迷糊糊的,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醒来时已经跟我一样出现在医院。 我哦了一声,对她说没事了,马永生一死,她身上的邪咒就会自动解开,休息个一两天就会恢复正常。 叶琳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看了我一眼,垂下头,把声音压得很低,“那个……我听警察说了,你为了救我,自己一个人跑去跟他交易,还差点遇害,是不是真的啊?”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笑着说其实也没啥,那家伙就是个纸老虎,一开始牛皮哄哄的,被我刺了几刀就不行了。 我嘴上说得很轻松,可回想昨天晚上的经历,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马永生吃亏在轻敌,没想到我身上还有另一股力量,如果不是因为我当时情绪太激动,忽然爆发了一下,估计早就凉凉了。 叶琳很小声地说,“那……你明知道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救我啊?” 她的话让我怔了一下,低头,看向叶琳那张红成了樱桃似的小脸,心里一阵悸动。 但我忍住了,摇头说,“你是因为我才被他盯上的,我当然要救你啊,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 她很小声地哦了一声,满脸失落,还想再说点什么,已经被我快速打断, “叶琳,以后你不用再去那家店铺帮忙了。” “为什么?”叶琳张大嘴,很错愕。 我说,“我做这行太危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仇家惦记,之前你帮了我不少忙,我特别感激,可我们毕竟不是一路人,你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在我身上。” 她不说话了,眼眶却变得很红润,呆呆看着我,嘴唇动了动,眼神很黯淡。 沉默了一会儿,她自嘲一样地笑笑,“没事的呀,大家关系那么好,我们毕竟是老同学嘛。” 我说,就算是老同学也没必要每天联系,这样不清不楚的搞得其他人误会,对你对我都不好。 她彻底把头垂下去,眼中闪烁着一些晶莹的东西。 我把刚才在楼下买到的百合花放在她病床边,留下一句“你多注意休息”,然后转身,大步走出病房。 事后我去了医院天台抽闷烟,心里难受得很,感觉堵得慌。 一支烟后,周瑞怒气匆匆地从楼下跑来,狠狠在我肩上狠狠推了一把, “秦风,你刚才跟叶琳说什么了,我去你大爷的,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吗?你特么是蜡烛啊,脑袋长屁股上了?” 我苦着脸,又点了一支烟,“真心话,你觉得我和叶琳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 周瑞余怒未消,翻白眼说,“你长得丑,脾气还臭,这么不识好歹的人,鬼知道叶琳怎么会喜欢你!” 我说是啊,本来就不合适,干嘛非要凑一块?而且昨天的事也跟我上了一课,我能力太差,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该拿什么保护叶琳? 我可以为了叶琳跟人拼命,但我不能接受她的好,说到底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 周瑞无言以对,但表情还是很不爽,“那你特么也不用说这么伤人的话啊,把事情讲清楚不好吗?” 我摇头,说自己累了,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周瑞骂骂咧咧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苦涩了。 之后那半个月,我依然在医院养伤。 叶琳果然没有再出现过,平时都是周瑞跑来给我送饭。 铺子里生意很忙,他每天既要盘点,又要替我送饭,渐渐的也吃不消了,我对他说,“以后你别给我送饭了,我恢复得很好,可以照顾自己。” 周瑞哼道,“你以为我乐意啊,这几天铺子生意特别好,我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光应付那些奇葩的客人就让我头疼了。” 我说,“要不咱们贴张告示,招几个营业员?反正铺子里卖的东西基本都是假的,也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 周瑞想了想,说行,回头他就弄个招聘广告,找几个身材正点的妹子当礼仪小姐,没准生意还能更红火呢。 我骂他思想不纯洁,周瑞也不在乎,贱兮兮地说,男人这辈子不就那点爱好吗? 正说着,周瑞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笑呵呵地说,“老黄打电话找我,估计是接到什么新业务了。”? 第140章 简单业务 我很好奇,从床上坐起来,让周瑞把手机给我。 接过电话,我对黄有福说,“老黄,你打来电话有什么事?” 黄有福听到我的声音,立刻贱笑起来,“是秦风啊,你住院这么久,身体好些了没有?” 我说已经好很多了,反问他到底什么事? 黄有福马上说,“情况是这样的,我老家有个堂哥,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想请个法师帮忙做一场超度法事,我一下就想到老弟你了,只是考虑到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才把电话打给了小周。” 我纳闷道,“这种事你直接找我不行吗,干嘛联系周瑞?” 黄有福笑笑说,“这不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嘛,反正是个很简单的业务,找小周陪我去充充场面就行。” 我感觉这家伙笑得不怀好意,立马意识到什么,“老黄,周瑞根本没学过法,能替你充什么场面,你丫的不会又想坑人?” 黄有福急道,“你怎么说话的,只是随便做一场超度法事,图个心理安慰而已,又不是驱邪,找谁都一样啦。” 我撇嘴道,“那也不能找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凑合啊,这不明摆着骗钱吗?” 黄有福说不过我,讪笑说,“那你有没有兴趣?” 我想了想,只是简单地做个超度法事,估计不费什么劲,加上我最近一直待在医院,身体都快发霉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出门透透气,于是答应了, “行,这活儿我接了,你能给多少劳务费?” 黄有福立马说,“哎呀老弟,就冲咱们这关系,谈钱多见外啊。” 得,感情是打算白嫖。 我不太高兴,“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一码是一码,这道理我还是跟你学的呢!” 黄有福无语了,说你学得真够快,这样好啦,超度法事的材料我自己准备,你就帮忙主持下仪式,来回车船和食宿费我都包了,给你三千怎么样? 我说不行,你老家在贵阳乡下,这算出差了,怎么着也得五千块。 黄有福气得跳脚,反过来大骂我黑心,说太贵了,这单生意本来就帮亲戚忙,根本没什么利润,我把钱都拿走了,他一分也挣不了。 我似笑非笑道,“行了姓黄的,别跟我在这儿演,你什么尿性我能不知道?说好了五千,一个子不能少,你要是嫌我报价贵,可以去找其他法师,看看人家怎么跟你算。” 说完我就作势要挂电话,黄有福急了,大骂我没良心,不情不愿道,“好了,一口价,四千好啦,咱们各退一步,你多少让我挣点辛苦费。” 我乐得不行,憋着笑说,“行,那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干脆就今天下午,我先给你买张车票,等到了贵阳火车站再详聊。” 黄有福很快挂了电话,我则下床整理起了衣服,周瑞有些担心,看向我说, “上次你伤的挺重,医生说至少要调理一两个月,这才二十来天,能行吗?” 我笑笑说,“你别忘了我是个修行者,练了这么久的法,恢复能力比普通人还是要快不少的,再说只是去贵阳做一场超度法事,又没什么危险。” 见我这么说,周瑞勉强同意了,点头说那好。 下午五点,我让周瑞开车送我去了火车站,一路折腾,赶到贵阳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刚下火车,我就看见黄有福在车站外面朝我挥手,于是笑着走上去说, “老黄你动作够快啊,这么早就到了。” 火车站人多,空气比较闷热,黄有福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说我都等你快两个小时了,废话先不说,咱们赶紧出发,离老家还有三十多公里路呢。 我看了看天色,说都这么晚了,不如在附近找家旅店,明天一早再去呗。 黄有福不乐意,说住旅店不得花钱吗,你克服一下,等回了老家我再好好招待你。 我无语得不行,心说这死胖子,现在是越来越抠门了。 出了火车站,黄有福找来一辆“三蹦子”,让我凑合一下,跟他挤挤。 这玩意漏风,加上黄有福身体太胖,一个人占了大半个座位,山里路况差,颠簸了将近两个钟头,我好几次都差点被黄有福挤了下去,心里特别不爽,说省钱也没有这样的省法,打个车能花多少? 黄有福说,“不是舍不得打车,山里路太偏了,大半夜的,没几个司机愿意接这趟活。” 该说不说,黄有福老家的确很偏僻,位于贵阳西边的一个贫困山区,连条像样的柏油马路都没有,一路上到处都是颠簸的石子。 加上半夜出发,这种盘山公路特别危险,黄有福把三蹦子开得跟杂耍似的,把我折腾得够呛,差点被颠吐了,跳下车抱怨道, “姓黄的你特么就知道坑人,早知道你老家路况这么差,我才不跟你来活受罪。” 黄有福擦了擦脸上的肥油,“老弟你克服一下啦,前面不远就到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向黄有福问起了到底是什么业务,黄有福边骑着三蹦子边说, “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个堂婶,去年因为和儿媳妇吵架,一时想不开喝农药死了,自从她下葬之后,家里就一直不怎么消停,我堂哥总是时不时梦到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 再有就是他家养的鸡鸭鹅,总是无缘无故死掉。 “上个月,我堂哥去城里进货,留我堂嫂一个人在家,她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听到厨房有人穿着拖鞋来回走动的声音,开了灯一看,又什么都看不见,以为自己幻听了,就继续回屋睡觉,可还没等睡着呢,那种脚步声就又响起来了,反复折磨了她好几次……” 听他堂嫂说,老太太生前也总喜欢穿着拖鞋在客厅散步,那脚步声和动静,跟老太太生前一模一样。 我琢磨这事有点不对味,摸索下巴道, “这么说老太太是有什么心愿未了,赖在家不肯走啊,说好了只是一场超度法事,怎么又搞成驱邪业务了?” 这死胖子说话也没个准,如果李老太太真的是心怀怨气,待在家不肯离开的话,那就涉及到要招阴灵谈判了,这和普通的超度法事可不一样,闹不好同样会有危险。 黄有福摇头说,“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啦,老太太都死一年了,真要是变成厉鬼,我堂哥和堂嫂不早出事了?” 我心说也是,他堂哥家的事情拖了一年才想到找人解决,说明问题应该不大,如果只是对付一个普通游魂,我这点本事应该够了。 第141章 恶婆婆 确认问题不大,我也就不急着赶往事主家,让黄有福把三蹦子悠着点开,省得山路太颠簸,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悬崖。 折腾半天才到地方,进村一看,这地方果然够偏的,深山老林坐落着十几户人家,大多都是那种老式的砖头瓦房。 我问黄有福,说你小时候就住这儿? 黄有福说是啊,这个村子叫回龙村,因为位置太偏僻,县里公路修不进来,所以经济一直得不到发展,年轻人大部分都去了外省打工,村里没几家住户。 “我17岁就离开回龙村了,家里还有栋老房子,这些年一直没人打理,今天太晚了,先将就住一晚,明天我再带你去我堂哥家看情况。” 黄有福把三蹦子停靠在一栋歪歪斜斜的老宅院前门,用钥匙打开了锁头,邀请我进去。 我走进他家老宅一看,院门松松垮垮的,到处都是杂草,院子中间还挖了一口水井,上面摞着半米宽的石头,上面已经结了很厚的蜘蛛网。 这居住环境够差的,来都来了我也只能将就下来,陪黄有福进屋,简单收拾了床褥子。 山里雾气重,温度也比外面低,我睡不着,便爬起来抽烟,询问他堂哥家具体情况。 黄有福摇头晃脑,说其实也没啥,就是他堂哥家里总是无缘无故出现脚步声,有时候半夜起床上厕所,电灯会忽然自己关掉,夏天家里开空调,遥控器会自己把空调关上。 “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生活比较节俭,见不得家人浪费,晚上睡觉前,总会先检查家里的电器,如果发现电器开着,就会顺手给他们关上,最见不得儿子儿媳在家里开空调,为这事,婆媳俩没少吵架。” 我笑着说,“老一辈人节俭了一辈子,有这种习惯也在所难免。” 黄有福说是啊,可老太太都死一年了,还总是大半夜回家检查电路,这就有点吓人了。 “他两口子也是没办法,才想着找我帮忙,弄一场超度法事,送老太太离开,不要再隔三差五地回家吓人了。” 晚上没什么事情可做,聊着聊着,一阵困意袭来,我就靠在床褥子上睡着了。 隔天一早,黄有福催我起床,带我去了村尾,指着村尾那一栋三层高的楼房说,“这里就是我堂哥家了。” 我陪他走进院子,发现大门上了锁,黄有福立刻上去敲门,冲里面喊了几声,没一会儿就有脚步声出现。 大门被人拉开了,门背后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得高高瘦瘦,一脸苦相。 黄有福马上说,“嫂子,我大哥呢?” 女人摇摇头,看样子似乎没睡好,脸色有点苍白,有气无力说,“你大哥帮人运木材去了,快进屋坐。” 说完女人邀请我们进了客厅,又替我们倒了水,坐在一张凳子上面看了我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黄有福立刻猜到自己堂嫂的心思,马上笑着推荐道, “嫂子,你别看秦风年轻,他可是正经的灵媒,是我花了大价钱,专门请他来帮你家解决问题的,你家到底出了事,好好对他说清楚就行了。” 女人愁眉不展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自从给我婆婆下葬后,我就总感觉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她人走了,魂儿还没走,依旧留在家里,重复一些生前做过的事情。” 比如说,老人家生前喜欢晒太阳,就在后院打了一把摇椅,平时没事就躺在摇椅上打盹,把摇椅晃得嘎吱嘎吱响。 等到老太太去世后,那把摇椅就被闲置起来了,平时也没人理会。 “可就在她头七那晚,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又听到摇椅发出那种嘎吱嘎吱的响,和老太太生前躺在上面时一样!” 话说到这儿,黄有福的堂嫂变得紧张起来,脸色发白道, “还不止这样,我婆婆不喜欢小动物,以前我在家养了几只鸡,每天早上公鸡都会打鸣,吵得她心烦,居然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拎了把菜刀,把家里的鸡全都宰了。” 为这事,婆媳俩还大吵了一架,堂嫂拗不过老太太,只好答应以后家里不再养鸡。 “等老太太死后,我就想着重新养几只鸡,偶尔还能吃点土鸡蛋啥的。” 可万没料到,家里鸡才养了不到半个月,竟然又一只接一只地离奇死亡。 “那几只鸡身上没有伤口,也不像是被农药毒死的,所以我怀疑……应该是我婆婆变成鬼后干的。” 说完她就低头,愁眉不展地唉声叹气。 我看这女人的面相很老实,不像那种张牙舞爪的恶媳,便迟疑问道,“我听老黄说,你婆婆是因为跟你吵完架后,心里气不过,回房间喝农药死的,有这事吗?” 堂嫂看了一眼黄有福,点点头,说是有这么个事。 接着她开始给我讲述经过,“我婆婆为人很刻薄,挺那个的……而且特别爱占小便宜,还不讲理,尤其是对陌生人。” 有一次,老太太去村口洗衣服,路上没留神摔了一跤,恰好村口有个小孩经过,老太太就招手,让那个小孩过来扶自己。 小孩子心善,就跑来帮忙扶起了她,谁知道老太太居然揪着小孩不放,非说是他推倒了自己,还嚷嚷着让小孩父母赔钱,不给就蹲在人家门口大吵大闹。 “还有一次,我婆婆吃饱了出门遛弯,村口有人养了一条狗,对着她叫了两声,我婆婆就不干了,回家找了锄头,非要砸死那条狗,那家人不乐意,跟我婆婆吵起来,你猜猜她干了什么?” 堂嫂说到这里时,满脸苦涩地笑了笑, “她居然勺了一瓢大粪,直接泼在邻居家门上,堵在人家门口骂了一天,害那家人连门都不敢出。” 我问,“然后呢?” 堂嫂叹气说,“我婆婆脾气不好,跟谁都过不去,回了家也跟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实在受不了她脾气,就逼着我老公要跟她分家。” 谁知道这话捅了马蜂窝。老太太顿时急得跳脚,骂儿子没良心,指责儿媳不孝顺,还跪在门口撒泼诅咒,要雷公电母劈死他们。 老太太平时太能作,关键时候儿子也不惯着她,就跟媳妇一起数落了她两句。 结果她受不了了,当天就跑回房间,关上门偷偷喝了农药,死前还用指甲在墙上刻了很多诅咒儿媳的话……? 第142章 荫尸 听完整个经过我笑了,这年头能作的人不少,看样子这家老太太也是个作妖小能手,生前没少折腾家里人。 黄有福也在一旁叹气,“我堂婶这个人……怎么说呢,性格方面是有点偏激,我小时候就没少领教过她作妖的手段。” 本以为她喝完农药死后就一了百了,想不到变成鬼了还这么能作,老是半夜回家吓唬儿子儿媳。 说到最后,黄有福看向我,“情况你都了解了,说说咋办。” 我思考了一会儿,摸着鼻子说道,“老太太死后埋在了什么地方,能不能让我先去坟头看一看。” 黄有福还没说话,他堂嫂就立马站起来,点头说,“我婆婆的坟地离这儿不远,就在后山一个荒坡上面,你们跟我来。” 随后她就带我们走向了后山,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来到后山的一片竹林下面,指了指竹林前面一个隆起的土包,说那里就是了。 我眯着眼睛去瞧,发现坟土包坐落的位置,后面居然有一口水井,恰好就坐落在竹林中间,水井和坟土包的位置比较接近,路中间还出现了一个断层。 尤其是水井的朝向,正好对准了黄有福堂嫂家的后厨房,恰好坟土包又坐落在厨房和水井的中间,三点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 我叹口气,说问题应该就出在这口水井上。 这些日子我研究过爷爷留下的一些风水知识,风水上常说,井水五行动阴,而炉灶为阳,忌阴阳相统一。 竹林下的水井,阴气本来就很重,恰好又对准了他家厨房,炉灶为阳,两股气息相冲,阴阳对冲,容易成煞,这是他家犯的第一忌。 从方位上说,坟头朝向家门,切忌对正门龙之方为忌,此为大凶,是这家人犯的第二个忌讳。 再有就是这片竹林了,竹子是阴性植物,容易招阴,下面还打了一口水井,阴上加阴,本来就是个聚阴点。 偏偏老太太的坟头还坐落在竹林中间,对应水井的“阴眼”,这是第三个忌讳。 听完我的分析,黄有福立刻竖起大拇指,说老弟,高啊,想不到你现在都会看风水了。 我没搭理他的马屁,摇头说自己其实也不怎么会看风水,只是老太太的坟头坐落的位置太巧了,恰好就处在阴阳交汇的地方,但凡是个懂这方面知识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问题。 黄有福堂嫂立刻紧张起来,说秦老板,那该怎么办? 我摇摇头,让他先别着急,随后大步走向那口水井,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后背顿时发凉,感受阴气扑脸,冰冷刺骨的感觉让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狗曰的,这井口怎么会这么阴? 我心中奇怪,赶紧掏出手机照明,仔细朝井水下观望了一会儿,竟在井底部的水面旁发现了一片白雾,顿时心里有谱了,不禁苦笑起来, “这口井是养尸地,老太太生前本来就是爱钻牛角尖的主,加上非正常死亡,死后胸前含了一口怨气,你们又把尸体葬在养尸地的阴眼上面……几个巧合凑在一起,才养成了这具荫尸。” “什么荫尸啊?” 堂嫂听我说的这么吓人,顿时紧张了,黄有福也一脸意外,上前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旁说, “老弟,照你这么说,老太太并不是死后变成了鬼,而是尸体受到阴气滋养,要变僵尸了?” 我摇头说不是僵尸,是荫尸。 荫尸与僵尸虽然仅只有一字之差,但威力却大不相同,一个主阴,一个主煞。 简单来说,荫尸是因为受到阴气滋养形成的,属于尸变的一种,虽然有一定害人的能力,但毕竟不能像僵尸那样,直接从土里蹦出来咬人。 僵尸就不同了,积怨念而生,属于大凶的邪物,那玩意铜皮铁骨,一般法师根本就对付不了。 黄有福擦了擦汗,舒口气道,“还好这次你来了,要是陪我来的人是周瑞,肯定发现不了这里面的门道,到时候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你个老小子还有脸说,每次接了业务都想着糊弄客户,我早说过,你要一直这么搞下去,早晚会砸了自己招牌,这次多亏是我陪你来,那下次呢? 黄有福干笑了一阵,说我的哥,既然你看出了问题,那就赶紧想个招把问题处理掉,也省的老太太再出来吓人。 我翻白眼道,“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荫尸虽然不是鬼,可老太太怨气不化,又受到了井水和阴眼的滋养,比一般的怨灵更难对付,之前明明说好了,我收你四千块,帮你做一场超度法事,可你堂哥家里的问题压根就不是一场超度法事能解决的。” 黄有福干笑道,“来都来了,你就好人做到底,临时加价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得,见着死胖子咬死了不肯加价,我也没辙,只好重新走到她堂嫂面前说, “搞定这件事必须分两步,你家男人什么时候回家?最好能早点把人叫回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去做。” “好,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堂嫂急忙掏出手机,又迟疑了一下,“秦老板,那我婆婆最后会怎么样,该不会像电视上演的,被你打得永不超生?” 我都乐了,说电视上都是骗人的,我跟老太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干嘛要害她永不超生?大不了就是把她的魂魄拘起来,找个寺庙慢慢供奉,等消除了她心里的怨气,自然就会找机会投胎了。 堂嫂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我婆婆为人不怎么样,可到底是我长辈,我也不忍心把她害得太惨。” 看得出,黄有福的堂嫂心地挺善良的,都这样了还在为自己婆婆着想,比起那些动辄撒泼打滚,吵着回娘家的城里女人可贤惠多了。 回了堂嫂家,我和黄有福简单吃了几个荷包蛋,蹲在门口等着他堂哥回家。 堂嫂已经打了电话,把家里情况都告诉了她老公,不到半小时,她老公就着急忙慌地跑回来,进门后急忙递来一支烟,对我们赔笑说, “不好意思,厂子里加班太忙,让你们久等了。” 黄有福接过烟,笑嘻嘻地说,“没事啦堂哥,都是亲戚你还客套啥,你家的情况我们都摸清楚了,具体该怎么操作,还得看秦风的。” 讲完,他们三个同时看向我,等着我拿主意。? 第143章 泄煞 见状我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走向黄有福堂嫂, “你先找一口大缸,放在院子里的‘五鬼煞关位’,把老太太进屋路线堵住,再找一块用过的、呃……用过的卫生棉和你穿过的内衣贴在大缸下面,用青石压牢,随后找些墨斗线,去村口杀一只鸡,用鸡血浸泡墨斗线,把院子的所有门窗都拦起来。” 黄有福的堂嫂很识大体,把我的话全都记下,又反问我,什么是“五鬼煞关位”。 我解释说,“五鬼煞关位就是老太太鬼魂进出宅门的地方。” 阴灵和人不一样,人进屋走的是正大门,但阴灵却必须通过五鬼煞关位,才能进行这家的门户。 我让堂嫂把大缸摆在那个地方,先用一块红布盖好,等到老太太的阴灵进屋之后,再扯掉红布,露出下面的女人内衣和卫生棉。 这些东西都是不洁之物,用它们堵着五鬼煞关位,老太太的阴灵就没办法逃出去了。 黄有福问我,是不是只要捉住老太太的阴灵就没事了? 我点头,又摇头,“事情要分两步走,困住老太太的阴灵只是其中的一步,还得想个辙泄掉那口水井里面的阴气,再把老太太尸体处理掉,这种事我一个人干不了,必须多找几个帮手。” 随后我找到他堂哥,让堂哥帮忙引荐,去了村长家。 村长是个干巴巴的小老头,早就听说黄有福亲戚家闹邪的事,倒是没怎么废话,很痛快就答应要帮忙。 随后,我在村长家借来了斧头,让黄有福帮我去村口砍两截桃木枝。 桃木是阳木,号称五木之精,可以压伏邪气、制百鬼。 记得爷爷那本书上专门有记载,“古时选桃木枝刻桃木人,立于户中以辟邪,汉时,刻桃印挂于门户,成为桃印。” 所以桃木是能够驱邪的,我让黄有福捡那种比较粗大,年岁比较久远的桃树动作,他拍拍胸脯,说包在自己身上,屁颠颠地跑向村口,没一会儿就扛着两根桃树枝回来。 随后我拿来斧头,把桃木劈成了九段,分别削成圆木桩,又摘下了桃叶,配合一些纤细的桃枝捆绑起来,制作成尖锐的长钉。 村长则按照我吩咐,去别的村民家开起了动员大院,找来几个精壮的青壮年帮忙。 农村不比城市,这里的人比较迷信,一听说村里出了“荫尸”,家家户户都表示愿意帮忙。 等到晚上,我让这些村民举着火把,跟我一起去后山的那片乱竹林,先去水井附近守着,又单独找到黄有福的堂嫂,让她一个人留在家,还像平时那样,该怎么过怎么过,等到老太太的阴灵出现之后,再将盖在大缸上面的红布取下来,设法困住老太太。 堂嫂不敢,使劲摇头,说万一老太太害自己怎么办? 我笑了笑,“别被电视上演的骗了,并不是所有阴灵都有害人的能力,你家老太太充其量就是个幽魂,要不是因为受了井水下的阴气滋润,她连变成鬼的能力都没有,要害死一个大活人哪有这么简单?” 人是万物之灵,身上有阳火加持,只要不是命衰到了极点,就不容易被阴灵所害。 再者说了,这老太太要是真的有害人的能力,也不会让堂嫂活到今天了,我让她把胆子放大点,正要是看见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摘一根柳树枝,用力朝那里打过去。 柳枝打鬼,越打越小,一般的游魂根本挨不了几下。 这些知识都是我从爷爷那本札记上学到的,一直没机会做实验,不过我爷爷留下的东西肯定不能骗我,只要按上面记载的办法去做,肯定不会有问题。 在我的一再保证下,堂嫂勉强答应了,随后我又找了一个瓷碗,特意在上面敲出一个破口(破了口的碗是给鬼用的),让堂嫂准备一些半生不熟的米饭,装在碗里,再给米饭插上一炷香。 这样做也是为了方便把老太太迎出来,阴灵也要吃东西,只要香烛有了明显变化,她就可以揭开大缸上面的红布,把老太太困在这里。 嘱咐完这些事,我才打着手电筒来到了那口水井边,黄有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上来就跟我抱怨, “老弟你怎么耽误这么久,村里那么多老少爷们都等着看你表演呢。” 我翻白眼说,“急个毛线,时辰还没到呢,你先帮我把桃木钉插在井口上。” 到了井边,我把手里的木桩交给黄有福,然后取出朱砂,对着井口的留个方位撒下去,让黄有福把木桩钉在被我撒上朱砂的地方。 这六个方位对应阴支六方,分别是丑、卯、巳、未、酉、亥,只要分别插上桃木桩,就能卸掉这口水井下面的阴气。 黄有福是个理论派,很多原理他都懂,但却没有任何实操经验,等到钉木桩的时候,这老小子反倒紧张了,咽了口唾沫说, “老弟,你确定这办法真的能对付荫尸,万一老太太从坟头蹦出来的话……” 我好气又好笑,白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林正英的电影看多了?尸体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从坟头蹦出来,你当拍电视剧啊。 老太太的尸体是因为吸收了太多阴气,所以才积怨不化,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僵尸,否则这村子早就遭灾了,哪里能拖到现在? 黄有福干咳道,“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嘛,再说了,这里这么多老少爷们,干嘛非要我替你打下手啊,你换个年轻小伙子多好?” 我乐了,说满山的猴子,就你屁股最红,不找你找谁?别特么废话,时辰差不多了,赶紧给老子下桩! 他很不满地瞪我一眼,甩甩头,取出第一根木桩,用力插在了“丑位”。 同一时间,那口水井下面也冒出一股寒气,翻滚出咕噜噜的大气泡。 这是阴眼被毁,井下阴气翻腾的效果,我见这办法的确有效,赶紧对黄有福催促道,“继续!” 黄有福咬咬牙,又取出第二根桃木桩,朝“卯位”钉下去。 这时水井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有人甩进去了一个大炮仗,一股熏天的臭气从下面升起来,熏得好几个村民都捂住嘴巴往后躲。 “握草,啥玩意烂了,怎么有股臭鸡蛋味?”看热闹的村民中,有个男人喊道。 我朝那个男人看了一眼,让他不要随便说话。黄有福也被这股味道熏得受不了,忙问道,“老弟,这特么什么味道啊,比烂菜叶还熏。” 我虎着脸,说是老太太的尸气。 他吓得一缩脖子,还没等说点啥,有个小孩就指着井口大喊道,“爸,你快看,那个木桩下面竟然出血了!”? 第144章 降服阴灵 所有村民都被惊呼声吸引,看向黄有福打进桃木桩的地方,果然发现那片土质变红,浸出了一些好像鲜血的水渍。 这东西虽然看着像血,但却不是真正的血渍,而是“血煞”,说白了就是老太太尸体中的怨气和空气结合,产生具象化的反应。 黄有福也看到地上的血,没觉得诡异,反而眨眨眼笑道,“这里的土地公是个女的,怕是刚好来月事了?” “少特么胡说八道,赶紧按我说的去做。” 我真服了这死胖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我讲荤话,黄有福撇撇嘴,又打入第三根桃木桩,然后是第四根、第五根…… 这些桃木桩在水井附近的阴眼上开了几个洞,血煞走漏,地面泛着很潮湿的血雾,可等到他准备下最后一根木桩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事。 最后一个阴眼下面土质很硬,无论黄有福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刺进去,他把两条蛤蟆一样的粗腿扎起来,屁股都快撅上天了,使了半天劲,那桃木桩就是不肯下去,累的黄有福脸上流满虚汗,气喘吁吁道, “老弟,不行,这地方土质太硬了,弄不下去啊!” 我皱眉说,“不是土质硬不硬的问题,荫尸的煞气太浓了,集中在最后一个阴眼,没有这么容易破除。” “那怎么办?”黄有福急了,挪了挪屁股,登时放出两个响屁,说自己嘬媳妇奶的劲都用上了,这木桩就是钉不穿,要不要歇一会儿再来? 我低头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如果子时前还不能泄煞,就要前功尽弃,赶紧对一旁看热闹的村长说, “村里有没有黑狗,有的话帮我弄点血来,把黑狗血洒进去!” 村长年纪大了,对这方面事情看得比较多,见最后一根桃木桩怎么都打不下去,也意识到事情有点棘手了,赶紧对一个胖女孩说道,“王丫,你们家不是有条大黑狗吗,赶紧去弄点血过来。” 那胖女孩使劲摇头,说不行,大黑刚下了崽,这么做太残忍了。 我忙道,“只是弄点血,又没说要宰狗,你赶紧去弄,如果泄煞失败,肯定会破坏这个村子的风水,到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可能倒霉。” 村长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当场撸袖子,亲自拎了把菜刀跑去给黑狗放血。 别说,这老胳膊老腿的跑得还挺快,没一会儿就端着一小碗狗血过来,问我够不够? 我说够了,赶紧淋上去。村长一点都不含糊,把一碗狗血全都浇在最后一个阴眼上。 “滋滋!” 那地方瞬间就冒起了白烟,黄有福也往下蹲了蹲,双腿一起使劲,活像只下蹲的蛤蟆,两条胳膊一起使劲,噗嗤一声,最后一根桃木桩也狠狠打进了地底。 砰! 这时候井下再次传来一声闷响,动静比之前大得多,我甚至都感觉地表狠狠颤了一下。 紧接着井口中冒出咕噜噜的黄汤水,泛起了大量的泥浆,好像井喷一样往上涌,翻滚的泥浆中还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熏得所有村民都捂着口鼻,集体惊呼着倒退。 我一撸袖子,对那几个蓄势待发的壮年村民喊道,“开干,赶紧把的老太太的棺木挖起来,用荔枝树烧掉,记住一定要烧干净!” 说完我就拔腿朝黄有福堂嫂家里跑,虽然水井下的阴气被泄掉了,可老太太的阴灵还没搞定,必须赶紧想办法把它困住才行。 果不其然,还没等我跑到地方,耳边已经传来堂嫂发出的尖叫,“啊……救命啊,救命!” 我加快脚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她家门口,发现堂嫂手里抓着一截柳树枝,正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她家院子里则刮起了一股怪风,吹得树叶子沙沙乱响,那些用来祭奠死人的黄纸和冥钞也在到处乱卷。 我立刻跨过大缸,快速冲进院子,根本不需要念咒感应,就捕捉到一股灰色气旋,正在她家天花板上横冲直闯,吊灯也在这股阴气的影响下嘎吱乱晃,钨丝灯忽明忽闪,散发着诡异的光线。 我二话没说,取出一根桃木钉子,对着天花板上阴气最重的地方狠狠掷出。 桃木钉撞在墙角上,立刻反弹回来,滚落向地面,同时桃木表面也弥漫出一股黑气,好像被炭火烧焦了似的,冒着“滋滋”白烟。 我大喊一声“关门”,一个虎扑跳进客厅,盘腿坐在地板上,伸出右手,用力握住了那根发黑的桃木,大声诵念起了缚鬼咒。 老太太的阴灵就附着在这根桃木上,当我用手握住它的时候,立刻捕捉到了一股阴森的寒气,沿着桃木钉疯狂流窜。 我闭上双眼,飞快诵念驱邪法咒,那股怨气很顽强,一直试图挣脱我的摆布。 好在经过这么久的历练,我现在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提升,不需要调动小腹下面的邪气,就能够独立完成法咒。 随着法咒念力的释放,桃木钉颤抖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快,恍惚中我听到一个老太婆凄厉的大喊, “放开我,啊……你这个挨千刀、打短命的臭小子,谁要你多管闲事,啊……” 我睁开眼,看见桃木上阴气流窜,凝聚出一道很虚幻的人脸,是个脸上长满褶子,面色阴鸷凶狠的老太太模样,叹口气说, “大娘,桥归桥、路归路,你都走一年多了,干嘛找后人的麻烦。” 老太太的脸颊格外扭曲,阴森森地磨牙大喊,“这对狗男女不孝顺,他们逼我喝农药,我不能放过他们!” 我继续劝说,“你儿媳妇不是那种会灌你喝农药的人,是你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喝了农药,关她什么事?” 老太太阴恻恻说,“她不吵着要分家,我能喝农药吗?” 得,又是个认死理的主,也难怪死后还不肯消停。 我懒得再废话,闭上眼,加快念咒的频率,一开始这老太太还想挣扎,那股阴气不断蹿来蹿去,僵持几分钟后她还是耗不过我,慢慢变成一股气流,彻底消停下来。 我见差不多了,赶紧取出一张符,把桃木里三层外出三层地裹起来,然后找出墨斗线,在符纸表面打了几个死结,这才松口气,从地板上站起来。 没一会儿,黄有福和他堂哥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半截烧焦的桃木,紧张地问我怎么样了。 我把桃木递过去,说老太太的阴灵被我封在这里面。 黄有福吓得赶紧往后躲,使劲摇头,说什么也不敢接,倒是他堂哥直接跪在地上,对着桃木磕了几个响头,喊着“妈,你别再搞我们了,秀琴(黄有福堂嫂的名字)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虎毒不食子,你就放过我们。”? 老太太怨气挺大,虽然不是凶魂,可这执念不是一般重,我直接对黄有福堂哥说,“别拜了,你老娘太固执,还是交给我带回去处理。” 第145章 招聘店员 阴灵这东西分为好几种,有的阴灵比较好打交道,只要沟通一下,把问题说清楚就行。 但有的阴灵因为执念太深,根本无法理喻。 这老太太的阴灵明显属于第二种,要是磕几个头就能把她劝走,也不至于纠缠两口子将近一年了。 黄有福堂哥一脸紧张,“那、那我妈……” “放心好了,我会找个合适的办法供着她,用香火化解她胸中的戾气,等到这股怨气慢慢平复下来,她就会老老实实去投胎做人了。” 我叹口气,本以为这是一笔简单业务,没想到最后还是和阴灵动手上了手,而且还要处理这么麻烦的善后工作,黄有福的钱果然不好挣。 我从他家走出去,又看向了那口古井所在的位置,询问黄有福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有没有把老太太尸骨挖出来。 黄有福有些紧张,点头说挖出来了,说来也怪,那老太太都被埋进土里快一年了,按理说尸骨早就应该腐烂差不多了,可当大伙开馆之后,发现老太太还跟下葬的时候一样,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好多村民都被吓坏了。 我叹气说,“他们把人葬在了养尸地,尸骨当然不能腐烂,幸亏发现得及时,要是再耽误个几年,老太太的尸骨受了太多阴气滋养,保不齐得成煞,到那时候就算请我也没用了。” 荫尸一旦成煞,就不像现在这么好对付了,到时候整个村子都会受老太太的怨气影响,家家户户都要倒霉。 接着我又问起了黄有福,说国家不是早就流行火葬了吗,怎么当年给老太太下葬的时候没把尸骨烧掉? 黄有福说,“像这种偏远山村,老人们都讲究落土为安,好多老人死后都是土葬的,不算稀奇。” 我说好,别人家要不要火葬我不管,但这老太太的尸骨必须马上用荔枝树烧了,免得处理不当,有可能闹出更大的乱子, “另外,烧尸的时候绝对不能让野猫和乌鸦之类的畜生靠近尸体,一旦诈了尸,全村人都要倒血霉。” 黄有福点头表示记住了,吩咐他堂哥赶紧去办,然后笑嘻嘻地看我说,“老弟,你现在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就学得这么全面,看来老哥没看错你。” 我翻白眼说,“成天跟你这种坑货打交道,我不多学点本事防身能行吗?” 晚上我们哪儿都没去,跑到后山守着老太太尸骨,亲眼看着村民们用砍来的荔枝树将尸骨烧成了灰。 等尸体烧得差不多了,又找了一根木棍,在发黑的骸骨中翻找一圈,取出一小截被烧得发黑的指骨,用红布包起来。 黄有福一脸不解,小声询问我干嘛要这么弄?我低声说,“荫尸虽然被我处理掉了,可老太太的魂魄还在呢,总得给她弄个栖身的地方,慢慢化解她的执念,对了……” 话说一半我又想起什么,对黄有福说,“之前那四千块钱是处理荫尸的费用,等回头你还得给我一笔钱,用来做法化解老太太的戾气。” 黄有福一听就不乐意了,甩了甩脖子,说老弟你怎么能坐地起价,一笔生意还要收两分钱,也太黑了点。 我似笑非笑,说你要是不给,我就随便找个地方,把老太太的阴灵放出来,到时候看看她会不会去找你。 黄有福吓得嘴巴抽筋,张大嘴,“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我撇嘴道,“她不是你堂婶吗,你这么害怕干嘛?” 黄有福苦着脸,说都隔了好几代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叫一声堂婶是出于礼貌,其实他跟这家人也不是太熟…… 处理完荫尸,隔天一早我也该回去了,临行前,见黄有福跟他堂哥站在厨房里面,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他堂嫂就走进卧室,取出一个红布包,里面是很厚的一沓钞票。 看到这儿我全明白了,姓黄的口口声声说这次是帮亲戚忙,没有多少利润,可私底下肯定早就跟他堂哥谈好了价钱,估计没少赚。 我心里特别不爽,每次跟这死胖子合作,出力最多的人都是我,到了分钱的时候却是他拿大头,哪有这个理? 黄有福看出我在笑什么,屁颠颠笑道,“老弟,你不要觉得不公平,毕竟业务是我介绍的嘛,要是没有我搭桥牵线,你连一分钱都赚不到。” “这是什么歪理?业务是你介绍的,可明明每次都是我出力最多,下次再这样你别来找我了!” 我黑着脸,懒得听他这套歪理。 好在这趟出差还算顺利,隔天我就返回了阴阳当铺,将当铺后面的杂物间整理了一下,又搞来一块银木雕刻成牌子,把老太太的阴灵束缚在了牌子里,摆上香炉,用香火进行祭拜。 老太太的魂魄怨气很重,根本不肯接受我的超度,我只能用这种办法将她供起来,每天上一炷香,用人间的香火气息洗涤她身上的冤孽气,时间一长,她的戾气会慢慢消失,到时候就能彻底将她超度掉了。 不过这个过程比较漫长,运气好点需要两三个月,运气不好可能需要一年半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我琢磨了一下,以后这么麻烦的生意还是尽可能少接,耗时长不说,还挣不了几个钱,万一出点纰漏,自己还要担很大的责任。 处理完老太太的事,我继续返回铺子做生意。 那几天周瑞老家遇上点情况,临时有事,把铺子丢给我一个人,搞得我成天忙的焦头烂额,便找人印刷了一张招聘广告,贴在店铺外面,打算按照原定计划,招两个店员帮我分担下手头上的工作。 可招聘新店员的事情不太顺利,隔天倒是来了几个应聘的,要不就是年纪大了,不适合搞销售,要不就是瞧不上我开的这点工资,连着面试了好几个,都没找到合适的店员。 这事搞得我挺纳闷,想着要不要去某八同城注册个账号,多发布几条广告。 这主意还没得实施,我就遇上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客户。 那天是周五,生意挺淡的,我一个人坐在柜台盘点,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正打算关门回家,这时候外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徘徊在店门口不肯进来。 我看着人气色不太好,多半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于是走向他说,“哥们,有事?” “没,随便逛逛。”他吓一跳,疑神疑鬼地回头,看我一眼,又摆摆手离开了。 我看着这人行色匆匆的背影,料定他一定遇上了什么麻烦,但也可能是出于顾虑,不太好明说。? 第146章 夜车司机 见他没有进铺子详聊的意思,我也懒得追上去问,摇摇头,直接把店铺的卷帘门拉下来。 可到了第二天下午,快到歇业的时候,我竟然又看见了那个中年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依旧徘徊在铺子外面,站了好久。 我特别纳闷,干脆请他进来聊一聊。 这人还挺拘谨的,站在铺子外面,朝里面疑神疑鬼地打量了几眼,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怎么是个装饰品店……” 我笑笑说,“我这店里的确摆了很多装饰品,但我主要经营的业务却不是这个,你已经来我店铺两天了,肯定有事?” 他点点头,却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摆明了心里有顾虑。 我一看有门,便给他递了一杯热水,“大哥,有啥事不方便说的,跟我唠唠呗,反正聊天又不花钱,没准我真能帮到你呢。” “唉,你不知道,我这阵子可倒霉了。” 他看了看我,依旧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有些神叨。 我也不急,一般这种客户心里都憋着事,他越是难以启齿,就越说明身边遇到了问题,于是笑着拉来一根凳子,请他坐下来陪我聊天。 通过交谈我得知,这个人叫赵川,是个跑公交的司机,今年三十七岁,家住麻田弯,最近确实遇上了点怪事。 “秦老板,不瞒你说,我上半年还在跑黑车呢,可交警查得太严,我这人点背,隔三差五撞枪口上,被交警队罚款了好几次,只能放弃继续开黑车,托人在公交车公司找了个差事。” 赵川说,因为是刚入职,公司还信不过他的能力,所以安排了一条特别偏僻的线路,他负责驾驶的那辆公交车也特别破旧。 “本来这也没啥,新人嘛,被公司安排着跑城乡运输也很正常,可问题在于,我负责那条线路比较邪门,打从第一天上班开始,身边就总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话说到这儿,赵川欲言又止,又低头喝起了热水。 我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笑着问道,“什么奇怪的事?” “是这样的,我负责的路线很偏僻,从沙田街到周家口,总共七个站台,上的又是夜班,平时根本装不了几个客人。” 赵川道,“可每一个上这辆车的乘客都很奇怪,就拿我第一天上班来说,那天我拉了一个夹公文包的小伙子,他上车就挨着车窗坐下了,也不说买票,我好心提醒他,说哥们你还没投币呢,结果那家伙却说自己坐这趟车快半年了,从来没买过票!” 我笑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坐公交车逃票的事情很常见啊。” 赵川摇摇头,说不止这样, “那个年轻人不肯买票,我当时挺不高兴的,那条路线太偏了,我跑了一夜才拉到这么一个客人,还不肯买票,那我图个啥?于是就跟年轻人说,你要不肯买票就下去,公司总不能赔钱载客。” 就这样,那个年轻人才不情不愿地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十块递给他。 赵川给他找了零钱,随后把那十块钱随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等到第二天,赵川去楼下包子铺吃早饭的时候,拿出那张钱付账,却差点没被包子铺老板打死。 “那个年轻人给我的是一张冥币!马勒戈壁的,大清早就害我出洋相!” 说到这里,赵川开始骂骂咧咧,我笑笑说,“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能是你催他买票的态度不好,年轻人故意整你。” 赵川没精打采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第二天发车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又来了,我立马揪住他要说法,可那个年轻人打死都不认账,说我诬陷他,我又拿不出实际的证据,只好就这么算了。” 事后,那个年轻人又掏出一张十块的,交给赵川,说你看好了,我给你的都是真钱。 赵川拿过钱,对着车灯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把钱收下了。 “可等到第二天,公司来清点钱柜,我把里面的钱都交上去,里面居然又出现了一张十块的冥币!” 话说到这儿,赵川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扭头看着我说,“你说,那个年轻人会不会是鬼啊?” 我摇头说,“就算他真的用冥币买票,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是鬼,再说了,那条线路不还有其他乘客吗,没准是别人偷偷朝钱柜塞的冥币呢?” “不可能。” 赵川喝了口热水,继续说,“那条公交线路很偏,一共也没拉到几个客人,唯一用纸币付过账的就那一个,我记得很清楚,绝不会有假。” 我说然后呢? “然后发生的事就更怪了。” 赵川紧张道,“打那天后,年轻人就没出现过了,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我在路上拉到一对母子,女人抱着她儿子站在马路上拦车,当时把我吓够呛,差点没来得及踩刹车。” 赵川说自己当时很生气,骂那个女人走路不长眼睛,女人上车后还一个劲跟他道歉,说自己儿子病了,她心里着急,才跑到路上拦车的。 “我一看她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上裹着大棉袄,额头惨青惨青的,像是病得很厉害,就没跟她计较了。” 赵川叹了口气,苦笑着说,“等我把女人送到站,还特意问她儿子病得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那女人没吭声,倒是她怀里的小孩把头抬起来,说自己病了好久,妈妈说已经治不好了。 当时赵川还觉得这对母子可怜,小孩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简直是个悲剧。 可今天,他又开车路过那个地方,下车尿尿的时候,却发现路边立着一块墓碑。 出于好奇,赵川打着手机去墓碑那里看了看,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 “我又看见那对母子了,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墓碑上面看见他们,这对母子早就死了啊,都死了好几年了,那墓碑前面摆着的分明是这对母子的遗像!” 赵川的声音忽然扬高了八度,脸色惨青地看着我,“一对死了好几年的母子,居然大半夜来坐我的车,你说我倒不倒霉?” 我点头,说是挺倒霉的,不过这件事有个疑点,你确认自己看清楚了,墓碑遗像上出现的人,就是那天拦你车的母子?? 第147章 窝囊 感觉这个赵川有点神经过敏,我怀疑他有可能是认错了人。 这世界上的母子又不止那一对,也许只是碰巧长得像罢了。 赵川脸色惨白地说,“可自从开上那辆公交车之后,我就遇上了很多怪事,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了,有时候大白天老是犯困,精力不集中,走路老是撞电线杆,早上起床梳头,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去看了医生,也检查不出任何毛病。” 我点了根烟,乐道,“这不稀奇,你开的是夜班公交,平时老熬夜,睡眠不好,人比较容易憔悴,很多人过了三十五岁都容易掉头发,这些细节不能证明你是真的撞了鬼。” 干这行这么久了,我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就是疑心生暗鬼。 有些人明明好好的,却总会因为身边发生的一些小事而胡思乱想,搞得自己精神高度紧张,结果越紧张就越出错,最后变得很神叨。 见我不信,赵川又说了一件更怪的事, “上星期,我拉了一个老婆婆,年纪挺大,看样子起码七十好几了,她一上来就说我这车不卫生,当时我还纳闷呢,说我每天都给公交车做清洁,哪里不干净了?” 那老婆婆却指着空荡荡的车厢,说车厢里嚼口香糖,还把嚼过口香糖到处乱扔,你难道看不见吗? 赵川当时就傻了,回头一看车厢,半个人影都没有,谁在嚼口香糖啊? 老婆婆却指着靠窗的座位,说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明明就在乱扔东西啊。 赵川听完差点没吓死,他看得真真的,车厢里除了那个老婆婆,根本没有别的乘客。 可老婆婆非说里面有个抱孩子的女人,还在冲自己瞪眼睛…… 他很害怕,让老婆婆别吓唬自己,老婆婆脸色特别阴郁,也没跟他吵,转身就下车了,下车时留下一句话,搞得他毛骨悚然。 我忙道,“她下车时说了什么?” 赵川嘴唇一个劲地哆嗦,回想那晚的事情,脸也白成了浆糊, “那个老婆婆下车后,靠在站台上说,年轻人,我都这么大把岁数了不会骗你,我生前就不喜欢说谎,死后更不会骗人了……” 赵川这话让我陷入了沉默,抽完一口烟,“你这意思,自己每次跑夜车,车上拉到的乘客都是死人?” “嗯!” 他一脸惶恐,很不安地点了点头。 我说有没有这么可能,是那些乘客跟你逗闷,故意吓唬你? 赵川使劲摇头,说不会啊,一两个乘客跟我开玩笑也就算了,每个上这辆车的人都不正常。 我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于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辞职?” 他继续抖着嘴,“我不是没想过辞职,可这理由太荒唐了,经理让我回家休息几天,想清楚了再决定到底要不要辞职。” 赵川答应了,请了三天假,决定好好回家休息。 谁知道回了家也不太平,那天他睡到半夜,听见客厅有动静,就迷迷糊糊起床,看见自己小女儿正趴在猫眼上,神神叨叨地看着屋外的走廊。 赵川很不高兴,呵斥女儿大半夜的为什么不睡觉。 猜猜他女儿怎么说? 她说爸,你回家这两天,外面总是出现一个抱着小孩的阿姨,每天大半夜都站在家门口…… 说到最后,赵川已经快坐不住了,手指头一直在哆嗦,水杯里的水散落了一地。 我也感觉这件事邪门得有点过分,抽着烟分析道, “按理说,你是因为开上那辆公交车才导致见鬼的,只要不再碰那辆车,那些鬼魂应该没理由继续缠着你才对。” 赵川不淡定地点头,惨着脸说,“是啊,我怎么想不通,那个抱小孩的女人为什么会半夜跟我回家,我又没招她……” 接着他用力握住我的手,指甲都快嵌到我肉里了, “秦老板,这事你有办法解决不?老实说,这几天可把我吓坏了,我待在家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可我总不能一直躲家里啊,丢了工作,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这家伙劲挺大的,拽的我胳膊生疼,赶紧说,“你别着急,这样,今晚我就陪你回家看看,先确定你是不是真撞了邪。” 随后我又安慰赵川,让他不要过分紧张。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行得端坐得正,鬼魂也没理由害他。 “如果那几个鬼真要害你,你应该早就出事了,未必能撑到我这里。” 赵川连连点头,又紧张兮兮道,“可它们不害我,为什么又要跟踪我呢,这事我实在想不明白啊!” 见他这副吓到抽筋的样子,我只好安慰道,“别急,事情一步步来,我这不在帮你想办法吗,等今晚去你家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他很不淡定地擦了擦汗,又反问道,“对了秦老板,你们这儿怎么收费的啊?” 我想了想,摇头说,“你这事比较奇怪,我一时半会还拿不准主意,先去你家看过情况之后再决定怎么收费的。” 我和黄有福那种奸商不一样,面对不同的业务,收费标准也不同,不会随随便便就跟客户狮子大开口。 “行,那我们快走。” 赵川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直揪着我的手不放,恨不得紧紧贴在我身上,跟牛皮糖似的,搞得我心里很不耐烦,抽回手说, “你别这样,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俩在搞玻璃呢。” 他抖着嘴说,“我怕呀!” “怕个屌,又不是所有阴灵都一定会害人,如果你遇上的是那种会害人的恶灵,早就该出事了。” 我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让赵川好好走路。 经历过这么多,我现在胆气也变得比以前更充足,处理这类似事情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下午我关了铺子,跟随赵川打车去了他家。 这家伙住在麻田弯的一栋回迁房里,是七楼,看得出家庭情况也不是太好,楼道里没装电梯,搞得我爬楼的时候累死了。 到了赵川家,开门的是个身材健壮的中年女人,三十五六岁左右,应该是赵川的老婆。 这女人性格挺彪悍的,一开门就冲赵川吼道,“你个打短命的,不想着好好上班为家里多赚点钱,还整天神经兮兮的,怎么带个陌生人回家,他是谁呀?” 赵川满脸发苦,说老婆,这位是秦老板,我找他看事。 “看什么事?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就是在存心找事,编这么多理由,不就是不想上班吗?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找到你这种好吃懒做的老爷们!”? 第148章 确实来过 赵妻性格泼辣,当着我的面就开始训他,也是够奇葩的。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老公见了鬼,还以为赵川是在故意找理由逃避上班。 我见状赶紧说,“嫂子,不要骂了,赵川遇上的事挺邪乎,他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你再这么骂他,他就更紧张了。” “我骂我老爷们,关你什么事啊!” 赵妻瞪我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看看他,谁家老爷们胆子这么小,还成天游手好闲,从结了婚到现在没一件事干得好,现在又编什么见了鬼的慌话,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这样的老爷们。 我都无语了,怪不得赵川神经这么敏感,家有悍妻,估计平时没少挨训,看样子在这个家里根本没什么地位可言。 赵川可能是觉得没面子,赶紧说,“老婆,当着外人的面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我带秦老板回家是为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哪件事比养家糊口还重要?你个窝囊废,尽管作,我这就带女儿回娘家,随便你怎么搞!” 赵妻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回了卧室收拾东西,赵川见状就急了,赶紧要跟上去,打算劝老婆留下。 我一脸无语,拦下他说,“算了,还是让你老婆先回娘家,万一晚上真有鬼来找你,你老婆孩子留在家也不方便。” 赵川说,“可老婆孩子都走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害怕啊……” 得,这么大个老爷们,胆子居然小成这样,也难怪他在家里支棱不起来。 等他老婆带孩子离开后,我才跨进客厅,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别说,虽然赵妻性格彪悍,却是干家务的一把好手,家里地板墙壁都被打扫得很干净,床褥子被套之类的,也被整理得井井有条。 赵川没精打采说,“其实我老婆除了性格泼辣点,倒是没什么毛病,这几年家里的事情全靠她一手操持,我赚不了几个钱,还总惹她生气,她对我比较失望,才会三天两天跟我吵……” 我笑着说你还挺会体谅人的。 不过想想也是,赵川这种胆小懦弱的性格,根本不像个老爷们,家里要是没个悍妻跟他形成性格上的互补,这个家也未必能长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的事我不好发表意见,还是说回正经的,自从进了赵川家后,我就关注起了他家的每一寸细节,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换言之,这几天并没有鬼魂进过这个屋。 看到这儿,我不禁怀疑起来,直言不讳道,“你家这么干净,可不像是被阴灵盯上的样子。” 赵川摇摇头,还是坚持道,“鬼魂通常都是晚上出现,白天能看出啥?” 得,这家伙懂得还挺多。 晚上我就直接住在赵川家了,找了一些香炉灰,洒在他家门口,这样一看,如果真有阴灵出现,应该会留下一点痕迹。 赵川不理解我的做法,反倒阻止道,“秦老板,你怎么在我家门口洒灰啊,我老婆有洁癖,如果被她回来看见,说不定又要修理人了。” 我满头黑线,说你这么怕老婆,到底还是不是个老爷们? 他红着脸辩解道,“我这不是怕,是爱护,爱护你懂不懂……” 我心里乐得不行,也懒得跟他辩论什么,翘着二郎腿说,“那些香炉灰是用来辨认鬼魂的,人走路带风,但鬼魂不会,如果到了晚上,真有阴灵来你家,一定会在上面留下比较清晰的脚印。” 听我这么说,赵川才不敢动那些香灰了,又疑神疑鬼地点头,询问我自己该怎么做。 我摇头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老老实实回房间睡觉,晚上自然会见分晓。 他嘴上答应了,可心里却紧张得不行,到了晚上根本不敢一个人睡觉,反倒陪我坐在沙发上,肩膀挨着肩膀,把身子贴得特别紧,我甚至都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身体抖动的频率。 我都气乐了,推开他说,“你好歹是个老爷们,能不能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怪不得你老婆总骂你没出息,哪有胆子这么小的?” 赵川红着脸不开腔,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女人。 我无语得很,也难怪他媳妇脾气这么暴躁,跟一个没种的男人常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任谁心里都有火。 在我的劝说下,赵川才不情不愿地回了房间,我直接靠在沙发上守了一夜。 他家一直都很正常,直到凌晨后也没出什么问题,渐渐地我也犯困了,感觉眼皮打架,便靠在沙发上睡了下去。 后半夜,客厅凉凉的,吹来一股冷风,我睡得正迷糊,隐约感觉挂在胸口的槐木牌跳了一下,睁开眼醒来,握住槐木牌道, “小妮,别闹,这是在客户家,我不能放你出来。” 这阵子,小丫头特别黏人,总是大半夜从槐木牌里蹦出来,拉着我要抱抱,搞得成天睡不好觉,有时候白天也打瞌睡。 不过这次是在客户家,我可不能随随便便把小妮放出来,免得客户看见不该看的,会被她吓坏。 小妮在槐木牌里奶声奶气道,“秦风哥哥,小妮不想要出来,我只是想提醒你,刚才外面有东西来过。” 嗯? 听了这话,我才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向大门,同时用力将防盗门拉开,眯眼朝走廊外一瞧。 凌晨三点多,楼道里静得出奇,什么也没有,但空气中的确飘着一股淡淡的阴气,我低头看向之前洒在门口的香炉灰,上面的确出现了两个浅浅的脚印,八字朝里,正对着赵川家卧室方向。 “阴灵果然来过。” 我暗暗皱眉,蹲下身子,看向门口那两个很浅的脚印,自言自语道, “既然找到了这里,那为什么一会不肯进来?” 槐木牌中再次传来小妮的声音,“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修行者的气息,普通的阴灵见了你也会害怕,一般胆子小的阴灵,是不敢再法师面前露面的。” 这么说倒也有理,阴灵中也不乏胆子比较小的,除非是那种戾气比较重的怨灵,通常不会主动在法师面前现身。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重新返回客厅坐下,点上烟,一直守到了天亮。 天色刚亮,赵川也急忙跑出卧室,问我昨天晚上情况怎么样。 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你的确是被阴灵缠上了,不过这个阴灵胆子和你一样小,不敢直接进你家,我猜它应该有什么事想找你帮忙,所以才会一直跟着你。” 赵川吓麻了,一蹦三尺高,说那怎么办? 我摸着鼻子说,“阴灵是你在开夜班车的时候遇上的,看样子你还得回公司,继续开一趟夜班车,只有这样它才可能再次现身,说出自己一直跟着你的目地。” 第149章 开错路 一般阴灵是不会随随便便跟人回家的,这种情况无外乎有两种原因,要么赵川有什么对不起人家的,阴灵跟他回家是为了报复。 要么是阴灵有事相求,想找赵川达成某种心愿。 我分析道,“按照你自己的死法,阴灵跟你回家不是一两天了,但每次都只停留在门口,既没有进你这个家门,也没有害你,说明情况是第二种。”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啊,能帮它什么忙?” 尽管我一直在劝说赵川别害怕,但他还是吓惨了,用手抱着胸口,一个劲摇头, “不成,夜班公交我说什么都不开了,以前是迫于生活想赚钱没办法,现在明知道那条路有鬼你还让我去,这不是坑我吗?” 我不耐烦道,“行,反正被阴灵纠缠的人是你,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好了,爱去不爱。” 见过胆小的,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我说完就起身要走,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纠缠你的阴灵虽然没有害人之心,但它执念挺重,一天没有达成愿望,就会一直站在你家门口,你也不想每天晚上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这个鬼?” 赵川特别害怕,忙蹦起来,一把抓着我的手说,“你别走啊,有什么事好商量,难道除了再开那辆公交车,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我摇头,说没有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赵川的麻烦是在那辆公交车遇上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在那辆公交车上。 赵川把手缩回去,蔫头巴脑道,“秦老板,我是真害怕呀,你是干这行的,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可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打断他说,“行了,看你这副衰样就知道胆气不足,我可以陪你一起上公交,不过话说在前面,求我帮忙是要收费的,昨天已经在你家耗一夜了,我不能一直白帮忙。” 他像是抓住了救星,赶紧问我要多少钱? 我说这样,定金两万,事成后再给另一半。 赵川胆子小,已经顾不上跟我讲价,想想又说,“可家里存款都在我老婆那里,我还得先请示下我老婆……” 我哭笑不得,这大老爷们还真窝囊,对家里事一点都不能做主。 我说行,你跟你老婆沟通,反正天黑前把定金打在我账上,只要货款到位,我就能接你这单生意。 离开赵川家,我赶紧回铺子补觉,昨晚守了一夜差点没把我困死。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我才打着哈欠重新去了铺子,远远地又看见了赵川,正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站在门口等我。 “钱凑齐了?” 我笑了笑,快步走上去,结果发现赵川脸上居然出现了几个红色的指印,表情一愣,问他脸上怎么回事? 他哭丧着脸说,“上午你走之后,我立刻去了老丈人家,想找我老婆商量拿钱,她很生气,还扇我……” 我看向他脸上的巴掌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赵川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老婆一上午,最终还是要到了钱,在付完定金后,我就跟他一起出发,去了他上班的那家汽运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停车的地方,赵川腿又软了,指了指停靠在坝子上的一辆老式公交车,惨着脸说自己就是开这辆车才撞的鬼。 我走到车头前面,围着那辆老式公交车转了一圈,发现果然够破。 这公交车一看就有些年头了,铁皮门松松垮垮的,车门上油漆剥落,还有几个洞,尤其是车头位置出现了几个篮球大小的坑…… 很难想象,这么破的车怎么还能继续上路。 见我一直蹲在车头前检查,赵川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我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我没想好怎么说,偏着脑门道,“确实有问题,不过大白天的也说不好,你先上车,等到晚上,那个纠缠你的阴灵出现后再聊。” 他颤颤巍巍答应了,用钥匙打开车门,陪我一起上了车。 一直等到天黑,到了快发车的时候,赵川还保持一个别扭的姿势坐在驾驶座位上,死活不肯把公交车发动起来。 我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赵川扭头,露出白惨惨的脸说, “秦老板,让我开车没问题,可万一半路上那个阴灵真出现了,你真的有办法确保我安全?” 见他这么害怕,我只好叹气说,“放心,你遇上的肯定不是什么厉鬼,放心大胆地开就是了。” 得到我的保证,赵川才硬着头皮把车发动起来,缓缓驶出了汽运公司。 这条线路确实很偏,天一黑,路上看不见几个人影,加上视线不好,赵川把车速放的很慢,磨蹭了将近半小时,公交车才来到第一个站台。 站台下面没有乘客,赵川等了一会儿,便关上门继续发车走了。 途中无聊,我递给他一支烟,问他抽不抽? 赵川摇头,说公司有规定,开车的时候不能抽,我翻白眼道,“你还是抽,情绪这么紧张,开夜车比较容易出事,抽支烟好歹能提提神。” 公交车继续往前开,道路是越走越偏,渐渐的路上起雾了,但那几个搭车的阴灵并没有出现。 我低头一看手表,才晚上八点半,这条路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车窗外雾蒙蒙的,给人一种莫名的森怖感。 见赵川那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我问道,“你胆子这么小,之前怎么想到来开深夜公交?” 他苦着脸说,“没办法,为了生活啊,我老婆那脾气你也知道,她总是嫌我没本事,不懂得赚钱养家,这份工作还是她拖关系帮我联系的,如果我不来,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路上为了帮赵川分散注意力,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第二个站台,赵川刚把车停下,我就注意到情况有点不对,赶紧对赵川问道, “第二个站台不应该是白马亭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川一愣,下意识看向站台上面的指示牌,顿时惊呼起来,“是啊,我怎么把车开这儿来了,这里根本就不是白马亭。” 他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搞得我特别无语,敲了敲仪表台,“老大,这辆车是你自己在开,你是司机,现在跑错了路线,怎么比我还要激动?” 赵川疯狂摇头说,“不对,我没有跑错路线,出了第一个站台只有一条大路,平时只要开十五分钟就能到白马亭,连个岔道口都没有,我不可能开错啊!”? 第150章 鬼蒙眼 这可奇怪了,既然路线没错,为什么没有把公交车开到预定的站台? 我抽烟分析道,“公交车的运行路线应该是固定的,而且这里一条岔路都没有,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另一条路上,你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赵川神情恍惚,摇头,说应该没有。 他自己也说不一定,扭头看着我,说要不要原地调头,回第一个站台再说? 我说,“不用了,继续往前开就是,有我陪着你还怕什么?” “行!” 赵川也豁出去了,擦了把汗,继续往前开。 我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玻璃挡风窗,看了一会儿,的确察觉到不对味。 这条路和公交站牌上的预定路线不太一样,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路面很黑,根本看不到路灯,只有一条笔直的大路,从南到北,既没有分叉口,也没有任何调头转弯的标志。 森白的车前灯照在黑漆漆的马路上,配合着四周涌来的白雾,给人一种森怖的感觉。 继续行驶了一会儿,赵川不淡定地说,“秦老板,不对啊,这条路越来越陌生了,我很肯定自己没来过!” 我没有吭声,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今晚这条路,和他平时开过的公交线路绝对不是同一条。 赵川心底直发毛,一个劲问我要不要调头退回去,我都拒绝了,沉声说,“你先把车速放缓一点,好好看清楚这条路的情况,现在调头也未必能回得去。” 深夜开车比较危险,尤其赵川还把车速放得挺快,我担心这样下去可能会侧翻。 可赵川立马表示自己没踩过油门,“我已经试过要减速了,可不管怎么踩刹车,车速都降不下来,就好像、好像这辆车自己在行驶一样。” 他越说情绪越崩溃,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不惜从座位上站起来,使劲地踩刹车踏板。 情况跟他描述的没区别,无论赵川怎么踩刹车,这辆车都保持匀速行驶,不紧不慢地开在路上,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这反常的一幕明眼人一看就不对,赵川已经吓得快疯了,不停念叨着见鬼了,我用力按住他肩膀,尽可能保持冷静, “别急,抓紧方向盘,免得撞到护栏。” 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诡异的事,内心已经有点慌了,感觉这辆车上的麻烦确实不小,大大超出了心理预期。 可我毕竟是经过“世面”的人,明白越是出事就越不能着急的道理,在心里盘算一圈后,又对赵川问道,“身上有没有硬币?” “有……”他抖着嘴唇,很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钢镚。 我拿过钢镚,反手拉开车窗,把两个钢镚丢到了车窗外面。 钢镚掉在马路上,发出很清脆的撞击声,我这才回头对赵川说,“再踩一踩刹车试试。” 他照做了,车速很神奇地降下来,并慢慢停靠在路边。 “秦老板,你怎么让他停下来了?”赵川很吃惊,一脸狂喜地看着我。 我却笑不出来,环顾四周飘得越来越浓的雾气,沉下脸,“这辆车问题很大,从我们上车开始就被鬼蒙眼了。” “什么是鬼蒙眼?”赵川一愣,嘴角又开始抽抽。 我深吸一口气,说鬼蒙眼,指的是一个人经过怨气太浓郁的地方,容易被这些负面气息遮蔽大脑,失去方向感,容易走错路,就跟被人蒙住了眼睛一样。 赵川头发丝都竖起来,“那不是鬼打墙吗?” “鬼打墙是鬼打墙,鬼蒙眼是鬼蒙眼,不一样的。” 我甩甩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回头看向车窗外的街景,发现环境已经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说明我们并不是在原地转圈,而是在一条陌生的路上走了很远。 正当我思考应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前面马路上却走出来一男一女,并排着来到了车头前面。 男的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公文包,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看样子挺斯文的,女的长头发披肩,面容惨白憔悴,露出一副病态。 男的上来拍了拍车门,“师傅,麻烦开一下门,我要上车。” 赵川没动,身体瘫软在驾驶舱座垫上,两个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车门外的男人,嘴里发出含糊的“荷荷”声,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我催促道,“人家让你开门,你怎么不开啊?” “不……不能开,这个男的、就是之前给过我冥钞的人……”赵川眼珠子瞪得特别大,有点吓迷糊了,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 我刚要说话,他就飞快地挂上档位,一脚油门,直接把公交车开了出去。 “你干嘛……” 我猝不及防,狠狠摔在车座上,冲赵川喊了一声,“你不是开公交车的吗,哪有甩客的道理?” “大哥,拍门的是鬼啊。” 赵川结结巴巴地回应道,“那个年轻人我见过几次,每次都用冥币买票,我现在让他上车,万一他……” 我无语了,“那你还想不想解决问题?不把他请上来,我怎么跟他沟通?” 话刚脱口,赵川却毫无征兆地大喊一声,然后急打方向盘,汽车朝右侧猛冲过去,差点就撞在了路边的防护栏上。 幸好我系了安全带,但也被勒得胸口生疼,鼻子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气得我一拳砸向仪表盘,“你怎么回事,好好地踩什么急刹?” 赵川没理我,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张大嘴,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好一会儿,他才结巴着说, “刚才……我看到有个小男孩正在跑着横穿马路,只有不到五米远就得撞上。” 我前后左右仔细找,哪有什么小男孩的踪影?可赵川很固执,一口咬定刚才确实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不然自己不会踩急刹。 见他这么笃定,不像在说谎,我就不问了,又自顾自地点了支烟思索。 本来公交车上不让抽烟,可遇上这么诡异的情况,谁还有空在乎这个规定?赵川也给自己来了一根,猛吸了一大口,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下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脸色发白地问我,“拦车的小孩也是鬼?” “嗯!” 我点头,咬着烟嘴说道,“刚才那一男一女拍车门,你没让人家上来,所以才会遇上这种事。” 赵川一脸心悸,“那……我要不要把车倒回去,让他们上来?” 我说算了,继续往前开,我有预感,只要继续开下去,迟早会重新遇上那一男一女。? 第151章 灵车 我的话让赵川感到毛骨悚然,他差点吓哭了,握住方向盘的手在尽情发抖。 我沉下脸说,“冷静点,要搞清楚这些事,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你什么都别管,好好驾驶这台车,无论遇上什么都让我来应付。” “行,秦老板,我的小命可全都交到你手上了。” 赵川挤出一张吓到扭曲的脸,恨不得把胸口贴在方向盘上,搞得好像要给方向盘喂奶似的,磨蹭了好久,才重新发动汽车。 公交车继续在荒凉马路上行驶,深夜路面被雾色遮掩,就这样磨磨蹭蹭地行驶了十几分钟,前面再次出现一个陌生站台。 站台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并排站立,和我们在上一个站台遇上的情况一样。 “他们怎么跑到前面去了……” 赵川吓得直抽筋,双手去蒙眼睛,我无奈道,“你特么倒是先把车停好啊,蒙着眼睛怎么开车?” 赵川踩了一脚急刹,这次,没等那个年轻男人拍门,他就在我的授意下紧张地打开了车门。 气压车门发出“嗤”的一声,老旧的铁皮摩擦声传来。 车门打开那一瞬间,我感到一股寒意从门缝外面袭来,从菊花一直涌上了天灵盖。 年轻男人先上了车,从怀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向赵川说,“师傅,还要不要我买票?” 赵川牙齿都开始打架了,挤出一张比哭丧还要难看的笑脸,“不、不要了……” 年轻男人木讷地笑笑,没说话,转身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接着,那个女人也跨过车门走上来,嘴里嚼着口香糖,坐在了距离年轻男人不远的位置上。 赵川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也不敢动,我见状咳嗽一声,对那一男一女说,“两位要去哪儿?” 女的没吱声,男的抬头看我一眼,他眼仁很小,中间的眼黑几乎坍缩成一个点,“天门桥。” 我摇头,“这趟车不去天门桥。” “怎么会不去天门桥?车站上明明写着要去。” 男人木讷地伸手,朝站台上的公交站牌指了指,我应声看去,发现上面果然写着天门桥这个站台。 我又看向那个嚼口香糖的女人,“你呢,你要去天门桥?” 女人摇头,细声细气说,“我要去黄里屯……” 我有些诧异,“你们不是一路的?” 女人看了看那个年轻男人,摇头。 年轻男人也在摇头,“我们不认识,你快开车。” 我哦了一声,大概猜到什么,对已经吓得瘫软在座垫上的赵川道,“继续开车,前面应该还有乘客在等你呢。” 赵川整个人已经麻了,好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发动车辆,缓缓把车行驶起来。 到了另一个站台,外面果然又出现了新的乘客—— 是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婆婆。 老婆婆弓腰驼背,腿脚还不太好,磨蹭了半天才上车,抓着扶手道,“人老了,不中用咯。” 我笑笑,“大娘,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去周家店啊,我孙子还在那里等我呢。” 老婆婆咧嘴一下,露出一排稀松的牙,又转动眼珠,看向正在驾驶公交车的赵川,“小伙子,这几天你怎么没上班啊,你不上班谁来送我?” 赵川有个很明显的发抖动作,好像屁股被针扎了似的,又要蹦起来。 我急忙按住他的手,快速说,“没事的,继续往前开,把这几个乘客送到站,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赵川艰难点头,机械地开车,继续往前走。 半小时后,公交车到了黄里屯,那个嚼口香糖的女人先下了车,接着是年轻男人和老婆婆,也分别在天门桥和周家店两个站台下了车。 直到送完第一个“乘客”,赵川已经是汗如雨下,整个贴在靠垫上,跟抽了羊角风似的打摆子。 他惨兮兮地看了我一眼,刚要张口,我就点点头,“你猜的没错,这辆车是灵车,之前那三个乘客都是死人。” 他抖了下胳膊,艰难地咽唾沫,“那我们……” 我指了指前面,“没关系,继续开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条路了。” 赵川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 果然,在送完刚才那几个乘客后,前面的路变得很顺利,渐渐的我们也能看见路灯了,等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时,我还看见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警车,赶紧让赵川把车停下来,对正在执勤的交警问道, “哥们,麻烦问个路,怎么回沙田街?” 执勤的交警回头看了一眼公交车,一脸纳闷,“沙田街距离这里十几公里呢,你们怎么把公交车开到这里了?” 我笑笑,指了指已经吓懵逼的赵川,说这家伙刚上班不久,还不熟悉路线,所以走偏了。 交警没多想,很热心地替我们指了指回去的路,我谢过交警,扭头赵川说,“找地方调头,我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赵川好像个木头人,在我的指示下给公交车调头,把车开回了发车的地方。 等到下车的时候我才告诉他, “现在还有两件事要办,一个联系你的上级,我要搞清楚这辆公交车之前出过什么事,一个是去找那对母子的墓碑。” 赵川曾经对我说过,所有不正常的“乘客”中,还有一对母子。 但今晚开车的途中,我却没有遇见那对母子,所以还得去他们的坟头看一看。 赵川很懵,估计是被吓的,感觉他脑子已经不太会转了,坐在地上傻愣了好久,才摆出一副哭丧的样子,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别急,等联系上这家汽运公司的主管,我才能验证自己猜想对不对。” 我们哪儿也没去,呆坐在汽运公司楼下,一直等到天亮,赵川才按照我的指示,联系上了调度室的值班经理。 这人姓戴,是个秃了顶的中年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对人挺客气。 我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戴经理正在看报纸,一见我们就站起来,客客气气地倒了水, “小赵,一大早带你朋友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这朋友怎么称呼?” 我主动说,“是戴经理,你好,我叫秦风,是受了赵川的委托,来帮他处理一些撞邪的事的。” 听到“撞邪”两个字,戴经理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赵川,“你撞邪了,怎么撞的邪?” 赵川没吱声,我则似笑非笑道,“他怎么撞的邪,戴经理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要不是你安排他去看那辆深夜公交,他又怎么会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第152章 酒驾 我的话很直接,顿时说得戴经理一愣。 随后,他干笑着咳嗽道,“秦老板,你开什么玩笑啊,开公交车和撞邪能有什么联系?” 我点头,说普通人开公交,的确不会撞邪,但赵川开了深夜公交却一定会,因为你指派给他的是一辆“凶车”,那辆车肯定撞死过人? 戴经理的表情很僵硬,没有直接回答,反问我凭什么这么说。 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平静地将双手交叉,“昨天我仔细检查过那辆公交车,车头有几个凹下去的印子,看起来跟篮球大小,所以判断出,一定有司机驾驶着它撞过人。” 戴经理不说话了,神情有些尴尬,依旧摇着头想否认。 这时候,已经快被吓出癫痫的赵川变得激动起来,一脸愤怒地冲上去,揪着戴经理的衣领说, “你特么还不肯承认,你把老子害惨了,那辆车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赵川平时挺窝囊的一个人,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也不至于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去针对自己的领导。 戴经理见事情瞒不下去,才苦着脸说,“小赵,你别激动,听我跟你慢慢讲,那辆车的确出过事,不过已经是几年前发生的案子了,跟你其实没太大的关系。” 赵川一脸愤怒,说你放屁,跟我没关系,那我为什么会被阴灵纠缠? 说着他就抓起了烟灰缸,作势要对戴经理头上敲,戴经理被吓到了,急忙挣脱,从椅子上蹦起来,靠着墙角让我们别乱来。 我拦住赵川,对戴经理说道,“我们没打算乱来,但前提是你必须讲实话,为什么要安排一辆这么老的公交车跑运输,那辆车到底出过什么事?如果你不肯说出来,我可不敢保证赵川会不会找你拼命。” 戴经理没辙,只好重新坐下来说, “情况是这样的,几年前,那辆车是一个姓姜的老司机在开,这家伙脾气有点暴躁,还喜欢在网上炒股,可偏偏运气不好,股票全都被套牢了。” “出事那天,姜师傅刚赔了一大笔钱,心情很不好,居然买了一瓶老白干,完全无视公司纪律,喝了酒还要坚持出车。” 08年之前,交警队查酒驾还不像现在这么严,很多老司机开车前都会喝一两口小酒,原本一直没发生啥大事。 可姜师傅因为炒股亏了太多,已经有点上头了,喝的醉醺醺的才跑去开车,结果就出了问题。 “这家伙喝了酒,反应很迟钝,遇上一个拦车的年轻人,没来得及踩刹车,结果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去了。” 要是正常人遇上这种事,第一反应肯定是停车报警,可姜师傅因为赔了老婆本,已经出现了报复社会的倾向,再加上酒劲上头,不仅没停车,反而踩了一脚油门,继续往前开,又连着撞飞了好几个乘客。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挺轰动,上了报纸头条,也是因为国内频繁发生类似的酒驾撞人事件,所以从08年后,国家才开始大力整顿起了酒驾。 戴经理苦笑道,“这个疯子连续撞死了五个人,才被闻讯赶来的警察控制起来,为这事,公司差点被剥夺了营运许可,姜师傅自己也坐了牢,没几个月就在牢里自杀了。” 我说,“然后呢?” 戴经理叹了口气,说出了这种事,公司效益直线下滑,那辆作案的公交车也被闲置了,上面的领导原本打算把这辆车拉去报废,可奇怪的是,这车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了,公司就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比如说,那条线路明明都停运了,可还是有人反映说,每到深夜,都会有一辆公交车在那条路上正常行驶。” “还有人大半夜路过库房,听见那辆公交车自己发动的声音,推开库房门一看,发现公交车上居然坐满了乘客。” 戴经理疑神疑鬼地讲完这些话,苦笑道,“后来公司请了一个大师来看情况,那位大师说,是因为公交车撞死了太多人,那些横死者的怨气全都附在了这辆车上,如果不继续找个八字硬的人开下去,那辆车可能还会发生凶案。” 话说到这儿,戴经理停下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拿眼睛偷瞄赵川, “所以公司经过商议后,打算换一条路线,让那辆公交车继续运行,这才招聘了几个不知情的司机……” “妈的,我说这份工作待遇这么好,还不用实习,一来就可以正式上岗,感情你们是是在坑我!” 赵川瞬间就炸了,抄起了烟灰缸,又要继续找他拼命。 戴经理吓得把后背靠在墙上,激动地大喊,“小赵,你别激动啊,像你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应该能够镇得住那辆车上的怨气,只要正常行驶,理论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你特么放屁,照你说的,只要找个血气方刚的人继续开车就不会出事,那我又是怎么撞的邪?”赵川气笑了,恨不得一口把戴经理吃掉。 我也乐得不行,摇摇头,心说戴经理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赵川性格窝囊,白长了这一身腱子肉,却胆小怕事,成天被自己媳妇训得跟儿子似的。 这种人阳气弱,根本镇不住那辆“灵车”,也难怪他上班没几天就遇上这种事。 他一脸激动,非要找戴经理要说法,戴经理没招了,哭丧着脸说,“小赵,你别急,公司会补偿你的,要不然下个月给你升职,调你去管后勤,至于那辆车,我再找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继续开就是了……” 我摇头说,“这么下去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解决不了问题,时间拖久了没准还要出事,你们总不至于每隔几个月,就换一个新司机?” 戴经理说,“那你说怎么办?公司已经找大师看过了,除了这个办法,根本想不出别的招。” 我撇嘴说你们找的什么大师,怎么会出这么损的主意?戴经理反倒理直气壮,说你别小看那个大师,他可是我们花钱从澳门请的,光出场费就是十几万,灵得很……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我没见过那位澳门来的大师,不太好作出评价,不过他给你们出的主意确实挺馊的,压根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戴经理一愣,问我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 我点头说,“这件事的根源还在那五个横死的阴灵上面,他们属于枉死鬼,死后不入轮回,所以会被迫留在那条路附近,一直重复生前的事。” 只要分别找到这五个枉死鬼,想办法将他们超度,再烧掉这辆灵车,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当然,同时超度五个枉死鬼的任务量很大,并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 所以我又提出一个要求,得加钱! 第153章 烧纸 听说要加钱,赵川立刻就不满意了,说之前不都谈好了吗,怎么说加就加? 我说大哥,同时超度五个阴灵,这任务量太大了,一般的法师真接不下来,你以为做这种法事很容易? 倒是戴经理毕竟深明大义,立刻追问我需要加多少,只要确定能解决这件事,他可以向公司提出申请。 我想了想,毕竟已经收过一笔钱了,也不太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就说,“每个阴灵一万,一共出现了五个阴灵,你再想办法凑齐五万就行了。” 一听说要五万,戴经理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笑呵呵地表示没问题,直夸我要价便宜,够将就,还说公司之前请的那个澳门法师,光出场费就要十五万呢。 我有点后悔,感觉自己要价还是太便宜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好再反悔。 离开汽运公司后,我没有急着返回,而是一个电话打给了黄有福,说自己手头上有笔业务,需要请个比较擅长超度的法师帮忙,问他有没有好点的人选。 黄有福马上笑着问我又接到了什么业务,我把那辆夜班车公交的事情说了,他立刻嘬着牙花子惊呼, “老弟你可真有种啊,那辆公交车的事情我听说过,据说几年前有个酒驾司机开着那辆车,在一夜之间撞死了好几个人,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灵车啊,你居然接了这么危险的业务,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我说放屁,事先我也不知道这事牵扯到五个阴灵,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撞邪业务呢。 黄有福迟疑道,“一次超度那么多,这活儿可不容易啊,以你的能力怕是够呛啊……” 我说废话,要不然给你打这个电话干嘛?你赶紧替我联系,找个有能力超度它们法师,需要多少钱另外算就行了。 打电话之前我已经琢磨过了,昨天收了赵川两万,加上戴经理刚才许诺我的五万,一共是七万的收益,刨除掉联系黄有福找法师的费用,我应该还能挣个两三万,这笔业务不亏。 黄有福马上笑着说,“行,既然老弟有要求,当哥哥的自然要全力配合,不过同时超度五个阴灵的难度较大,一般法师接不了这活儿,我只能找个贵点的,可能费用也会相对高一点……”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说究竟要多少,你赶紧报数。 黄有福想了想,说五万。我顿时就不高兴了,黑着脸说老黄你特么真好意思,几天前我刚帮你赚了一笔,这么快你就对我狮子大开口了,五万太贵了,必须打个折! 黄有福问我要打几折。我说六折,给你三万,剩下的钱我再请你吃顿饭,纯当表示感谢了。 这死奸商不同意,说六折太黑了点,自己请法师的花费也不少,随后便贱兮兮地笑道, “干脆这样好啦,我们一人退一步,给你八折优惠,四万块的价格很公道啦,我请法师也得花钱啊,还得包来去的车船费……” 我气鼓鼓地说,“行,四万就四万,不过请客的事情只能免了,你抓紧点时间,顶多明天傍晚我就得看到法师本人。” 随后我又警告黄有福,人命关天,那五个阴灵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将来肯定会闹出大麻烦,让他千万别找个半吊子法师来糊弄我,否则老子一定跟他没完。 黄有福不高兴道,“老弟,看你说的,我哪次没替你把事情办成功过?” 挂完电话,我又找到赵川,让他带路,送我去发现那对母子坟头的地方。 考虑到黄有福请法师也需要一点时间,接下来就不用那么着急了,我们先在附近找了家饭馆吃饭,等填饱肚子后又稍作休息,一直磨蹭到傍晚才打车去了那对母子的坟头。 坟冢的位置不远,沿着那条公交路线开了半小时,到了第三个站台附近,赵川就表示要下车了。 随后他带我走进了绿化带旁边的一条小路,只花了不到两分钟时间,我们就来到了一片小树林。 树林子下面耸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坟头前面有个墓碑,墓碑下面是一张母子遗像的合照,女的看起来还挺年轻,估计也就二十七八岁。 赵川刚到这里就腿软,不敢靠近那个墓碑,远远地站在一旁说,“秦老板,这就是那对母子的坟头了,我把你带到这里也算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我得先回去了。” 我叫住他说,“你着什么急,现在距离天黑还早呢,要是真想解决问题,你就替我跑一趟丧葬铺子,买些祭奠死人的香烛纸钱过来。” 赵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又匆匆跑回马路,打车去了附近的香烛店。 我则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下来,靠着大树乘凉。 又过半小时左右,赵川带着一堆香烛祭品回来了,我让他把这些香烛点燃,蹲在坟头烧掉,然后认认真真地祭拜这对母子。 赵川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一看天色马上就要黑透了,赶紧擦着冷汗说,“秦老板,你要我祭拜它们,我也照做了,现在可以离开了?” 见他这副窝囊样,我倍感好笑,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去,等明天这个时候再开着那辆公交车来一趟,这事还得咱俩一起解决。 “好,那就明天再见!”他逃也似地离开,几下就跑得没影了,我不禁莞尔,捡起赵川烧剩下的那堆纸钱,继续蹲在坟头烧纸。 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我的胆子已经大了很多,也不再害怕阴灵了,就算大半夜守着坟头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地方太荒凉,树林子里雾气重,天一黑就刮起了冷风,我来的时候没穿多少衣服,很快就被冻得直打摆子,刚想站起来活动一下,余光瞥向插在坟头前的黄香,却愣在那里。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冷风徘徊在母子坟头飘来飘去的沙沙声。 受到这些冷风的影响,黄香上面的烟柱居然开始横着飘,慢慢涌向墓碑遗像,同时我也注意到,那座黑漆漆的墓碑后面,多出了一个身影很淡的影子,是个脸颊惨白的小孩,正一声不吭地蹲在那里,使劲吸着黄香上面的烟柱。? 第154章 女鬼的请求 这小孩身体灰白,穿着一件花棉袄,额头惨青,脸色却极度惨白,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跟只夜猫子似的,瞬间把我吓一跳。 我意识到什么,不再活动四肢了,慢慢朝墓碑走过去。 那小孩年纪不大,也就五岁的样子,静静蹲在那里吸香,一脸的陶醉。 直到我走近后,他才停下来,用一双空洞没有聚焦的眼睛看着我,眼中全都是诡异的眼白,既不吭声,也不闹。 我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蹲在他面前,说小孩,你妈呢? 小孩木讷地摇头,朝我背后指了指。 冷不丁,我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捕捉到背后有一股阴气正在逼近,急忙扭头,就看见一个头发很长,盖住了大半张脸的女人,正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背后。 浓雾下,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寒的气息,黑色头发好像绸布一样盖住了脸,仅露出一双黑紫色的眼睛,目光阴恻恻的。 我往后缩了缩,说大姐,你可别故意吓唬我啊,我好心帮忙,对你没有恶意。 女人穿着白衣服,脚跟不着地,几乎是飘在草坪上,直勾勾地看了我好久,才用冷幽幽的语气说,“你怎么能看见我?” 我压抑住心头的紧张,然后笑了笑,说当然可以看见,因为我是个法师,有阴阳眼。 女人默默摇头,头发被冷风掀起来,露出一张惨淡的脸,在烛火映照下,散发出一股青黛色,“别骗人了,就算你是法师,也是个半吊子,我根本没在你身上感应到太多法力。” 我有点无语,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不瞒你说,我入行不久,所以本事还不算太厉害。” 女人声音尖细,冷幽幽道,“你本事这么低,怎么帮我们啊?” 我咳嗽一声道,“虽然我本事低,但我认识厉害的同行啊,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再去找那个司机,我就能帮你。” 她没有为难我,先是偏着脑袋想了想,随后就绕开我,蹲在那个正在吸香的小孩身边,轻轻搂住小孩的后背说, “我和儿子死得好惨啊,那个杀千刀的酒驾司机,根本不顾我的哀求,直接开车从我们身上压过去了,呜呜……” 说到这儿,女人就开始哭,被长发遮住的半张脸上渗出一股血泪,哭声沙哑难听,就跟有人在我耳边嚼玻璃似的。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说,“大姐,您可悠着点,这哭声容易把狼招来,有话咱们好好说,我想听一听你是怎么死的,可以吗?” 女人的意识还算清醒,止住哭声,机械般点头,抱起了地上的小孩说, “是这样的,出事那天,我儿子半夜发烧,老公又出了外地出差,帮不上什么忙。” 女人看见儿子发烧到了39度,心里很急,就给孩子裹上一件棉衣,匆匆抱上儿子去医院。 她家就住在这附近,位置挺偏僻的,晚上打不到出租车,就想着去拦公交。 “刚好那个杀千刀的酒驾司机把车开过来,我心里着急啊,就跑到路上拦车,谁知道司机根本没停,反倒踩了一脚油门,直接从我们身上碾过去了。” 女人说到这儿,又开始呜呜地哭泣,说自己和儿子死得太冤枉了,因为是枉死鬼,阴差根本不收,她和儿子只能留在这个地方,一直重复临死那天的事。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所以你总是大半夜抱着儿子去路边拦车,吓唬路过的司机?” 女人摇摇头,用发黑的眼球看了我一眼,“我不是为了吓唬司机,我是想找个好心人,把我和儿子的魂魄带出这里,我和儿子枉死在这儿,魂魄不能离开太远,也投不了胎,除非有人愿意帮我,否则还不知道要守到猴年马月。” 我点点头,心说也是这么个理。 从出生那一刻起,大部分人的命格就基本注定了,这辈子要享受多少福报、活到多大岁数,都是阴曹地府计算好的。 她年纪轻轻就和儿子一起横死在这条路上,距离正常死亡至少还有几十年,阴差不会随随便便把枉死鬼带回去,所以这对母子只能一直在这条路上飘荡。 女人不甘心这样,所以才会纠缠那辆公交车上的司机,甚至跟着赵川回家,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个人帮帮自己。 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我又笑道,“既然你都跟着赵川回家了,那为什么每次只肯站在门口,却一直不进去?” 女人摇摇头,“他老婆太凶了,我儿子害怕……” 我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了,不禁哑然失笑,甩甩头,心说果然鬼魂也怕恶人,怪不得这对母子找了赵川好几次,却每次都不敢进屋。 感情是赵川的老婆性格太彪悍,连鬼也怕。 我伸了个懒腰道,“行,你的事情我都搞清楚了,我可以帮你完成一场超度法事,送你去该去的地方,至于能不能提前投胎,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得看平时到底积攒了多少福报。” “谢谢法师。” 女人使劲点头,很努力地冲我挤出一副笑脸,不过她怨气比较重,额头惨青,配上那张木讷的死人脸,笑起来怪难看,还不如不笑呢。 我又问道,“不过在替你超度前,还得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 她立刻追问我什么事。 我朝那条公路上指了指,问她认不认识那几个跟自己一样横死的阴灵? 女人冷幽幽地说,“认识,有个年轻人,生前是办公司文员,没事总喜欢夹着皮包在这条路上转悠,还有个女孩,生前是做美甲的,特别爱嚼口香糖,最后一个是个老婆婆,年纪挺大了,她是在坐车去探望孙子的路上出的事。” 我回忆昨晚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阴灵,一拍大腿,说没错,都对上了, “我拜托你个事,明天这个时候,我和赵川会继续开着那辆灵车,按照你们出事的那条路线开过去,你帮我通知那三个阴灵,让他们提前在路边等着,准时上车,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再找人做法事,将你们集体超度掉。” 女人答应得很痛快,立马说,“好,那你要说话算话,不然我们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兑现承诺为止。” 我笑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能做到,总不能大半夜跑到你坟头来找消遣?” 女人放心了,抱着孩子站起来,向我鞠躬,表示感谢。 等到我拍拍屁股,准备离开的时候,女人又飘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反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女人低下头,反倒有点难为情,“大师,明天超度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带点化妆品,我都好几年没化过妆了,想漂漂亮亮上路。”? 第155章 王道长 我乐了,心说女人爱美,这话果然不假,想不到做了鬼还惦记化妆品。 感觉没多大个事,我便答应了,“行,你帮我通知那三个阴灵,我也帮你弄几套化妆品,就当是互相帮助好了。” 完成许诺后,我便大步离开这片树林,重新回了那条马路。 其实很多阴灵也跟人一样,都是讲道理的,只要你以正常心态去面对他们,他们也能给你足够的尊重。 毕竟阴灵也是人变的,会保留很多生前的习性。 当然,要是遇上那种戾气特别重,完全被消磨掉的理智的恶灵,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条路确实太偏了,大半夜的连个出租车都没有,我只能步行着走回去,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有人烟的地方,拦下一辆过路的货车,经过讨价还价,掏了30块路费,请货车司机帮我带回住的地方。 第二天醒来,我立刻联系了黄有福,询问他法师什么时候能到。 黄有福说,“老弟你别催了,昨天刚挂了你的电话,我就满世界联系法师,不过你这业务难度挺大,一次性超度五个阴灵,这也太耗费精力,很多法师都不愿意接你的活。” 我想想也是,没有继续责怪黄有福拖沓,毕竟单单只是超度一个亡灵,就必须消耗一定的法力了,同时面对五个枉死鬼,一般的法师还真没这个自信。 我为难道,“可我已经答应过那位大姐了,如果今晚不能赴约的话,人家肯定以为我在骗她,到时候五个阴灵一起来找我算账怎么办?” 与阴灵打交道切忌一点,那就是口舌招尤,胡乱许诺。 如果你答应了对方做什么事,自己却无法办到,一定会惹得阴灵发怒,到时候问题可就严重了。 更何况我这次面对的还是五个枉死鬼。 “别急呀,我哪能让你失信于鬼,这不是正在替你联系吗?放心,天黑前我肯定能带着帮手赶过来!” 黄有福也清楚这种事不能开玩笑,难得正经了一回,表示一定会准时到场。 下午三点,我按照事先约定,打车赶到了那家汽运公司。 赵川和戴经理早就到了,我刚下出租车,两人就飞奔过来,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搞定了没有,什么时候出发?” 我让他们别急,还得再等等。 赵川有些激动,跺脚说还等什么呀,做法事为什么一定要等晚上,白天不成吗? 我看向他这副猴急的样子,没好气道,“你不懂就不要瞎发表意见,大白天怎么做超度法事?阴灵跟人不一样,白天阳气重,万一被太阳照到了怎么办?” 戴经理也说,“是啊,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 赵川立刻瞪他一样,“你当然无所谓了,要开车的去送阴灵的人又不是你自己!” 戴经理尴尬一笑,拍着赵川的肩膀许诺道,“小赵,别激动嘛,只要办成了这件事,你就是公司的大功臣了,我说到做到,后勤部主管的位置肯定给你留着。” 我也说,“虽然撞邪不算什么好事,但如果你能因此得到一次晋升机会,人生也算是有了个新的。你老婆不是一直嫌你窝囊,没什么事业心吗,这次当了后勤主管,没准以后就不要拿那么凶的态度对你了。” 在我和戴经理的轮番劝说下,赵川总算横下了一条心,点头说,行,我豁出去了,今天再陪你开一趟灵车。 戴经理眉开眼笑,立刻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秦老板,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赵川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我没好气地看他,不阴不阳地笑道,“你别光顾着拍我马屁,准备好做法事的钱没有?记住了,我要五万,少一分都不行,天亮前必须结账!” 我对戴经理没什么好态度,主要是这老小子为了镇住灵车的怨气,居然采用了一种蒙骗的方式,以许诺高薪为诱饵,找了很多不知情的司机来替他开这辆灵车。 赵川不是第一个上当的,在他入职前,最起码有五六个司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开上了这辆灵车,而且大部分的遭遇都很不好,不是被鬼吓一身病,就是连工资也不要了,匆匆收拾东西跑路。 显然这姓戴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戴经理反倒委屈上了,“秦老板,我也是没办法呀,那辆车留在库房老出事,搞得公司人心惶惶,业务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也是听从上头的指派。” 我似笑非笑,“照你这么说,那些被你骗过的司机还欠你一个劳模奖章了?” 他无言以对,抽着嘴皮干笑。 没一会儿黄有福就来了电话,说自己正在赶来的路上,让我给他发个准确点的定位。 我把位置发送过去,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看见一辆黄色面包车缓缓从路边驶来。 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两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黄有福,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道士,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褂袍,下巴蓄着三缕青丝,风清瘦骨,一副标准的道士打扮。 我眼前一亮,上前跟黄有福打了声招呼,又指向那个瘦巴巴的中年道士,说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黄有福笑着说,“这位是王道长,来自毕节白云观,刚好路过黔阳县参加一场法会,听说了这件事就特意赶来帮忙了。” 我赶紧和王道长握手,说了些感激的话,“王道长辛苦了,有劳你千里迢迢赶来超度阴灵,真是抱歉。” 王道长性格挺恬淡的,对我笑了笑,缕着三缕胡须说,“没关系,超度亡魂也算积攒功德,关于你的事,黄老板在路上都跟我说了,咱们这就出发好了。” “好,请王道长上车。” 我笑着点头,让赵川赶紧把那辆深夜公交车发动起来,王道长却不忙着上车,而是围绕着那辆车转了几圈,随后走向车头凹陷的地方,抿着嘴,说了句“真是罪过,这辆车背负的怨气也太浓了”。 我见状心里就有谱了,这位王道长显然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只围着公交车转了一圈,就能立刻找到问题出在哪儿,看来黄有福这次果然没坑我。 黄有福笑嘻嘻道,“那可不,我什么时候开过你的玩笑?” 我白他一眼,说你不靠谱的时候还少吗,行了,别啰嗦,赶紧跟我上车,超度那五个枉死鬼不是件容易的事,咱们还得赶路呢。? 第156章 赴约 我说着就要拉黄有福上车,谁知这死胖子却不肯,把头要的跟拨浪鼓一样,指着那辆破旧的公交车说道, “老弟,超度阴灵这种事就不用我再陪你了,有王道长跟你一起去,保证万无一失,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心说也是,就没有勉强,让黄有福自己离开就行。 黄有福把大拇指和食指一搓,说老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好气又好笑,说你至于吗,我又不会耍赖你给你钱。 他振振有词,“法师我已经替你请到了,照规矩你现在就得付钱。” 我指着旁边的戴经理,没好气道,“那你找他要!” 由于赶着去超度那五个枉死阴灵,我也懒得跟黄有福扯皮,直接把人推给戴经理,让他去公司财务室结账,随便把我那一份也代领了。 稍后我陪王道长上了车,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催促赵川开慢一点,不要错过了那几个阴灵上车的站台。 这段路真心不短,我见时间还早,就跟王道长聊起了天,问他是哪里人,怎么做起了道士。 王道长性情温和,为人也十分有涵养,比起那些性格古怪的民间法师要平和得多,笑着说道, “我十三岁就进了白云观,至今已经修行三十年了,秦老板是哪里人,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进了杂行?” 所谓“杂行”,指的就是我们这种捞阴门的行当。 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职业都有,分上三流和下九流。 所谓上三流,值得就是“儒、释、道”三家。 至于下九流则是一个泛称,包含的行业很广,像什么捞尸工、赶尸人,灵媒、米婆、出马仙之类的等等…… 因为没有正式道籍,也不被大众认可,所以民间术士的身份比较低,和这些出自正经道门的修行者有很大的身份差距。 面对王道长的询问,我只能苦着脸笑道,“其实我从事这一行也是无奈之举,主要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一些问题……” 他哦了一声,又似笑非笑地朝我小腹上瞥了一眼,便不再继续询问了。 毕竟大家是第一次见面,没必要把各自的底线全都讲出来,等到公交车驶离城区,即将朝那条马路上拐进去的时候,我又想到一个问题,迟疑着看向王道长,不知道该不该问。 王道长眼力聪慧,似乎看出了我有话要说,淡笑道,“秦老板有话可以直说。” 我咳嗽一声道,“我个人有两个问题,不知道道长方不方便解答。”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龙蕨草的,自从黄有福将我爷爷留下的龙蕨草弄丢之后,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在打探下一株龙蕨草的下落,只可惜这种几十年份的龙蕨草实在太罕见了,别说药房没有,就连黄有福这样的中间人也很少能打探到它的下落。 王道长沉吟道,“龙蕨草属于十分罕见的阴性植物,通常只会生长在一些与世隔绝的大墓中,至少需要经过二十年的阴气滋养才能彻底成熟,贫道也只是在一些道家典籍上有所耳闻,并没有真的看见过,你找这东西干嘛?” 我有些不好意思,“请道长见谅,具体原因我不太方便讲。” 爷爷临终前曾经叮嘱过我,一定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家传铜鼎的事情,陈麻子也曾经有过交代,让我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外人。 虽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定下这个规矩,但直觉告诉我,有关这种事的话题最好还是少聊。 王道长看出了我的为难,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摇摇头说,“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龙蕨草属于比较偏门的药草,而且对一般人不具备任何效果,贫道没有专门留意过。” 我点点头,倒也不觉得失望,反正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指望这么轻易就能得到龙蕨草的下落。 随后我又问起了第二个问题,讪笑着说,“我看书上讲的,道家人提倡清心寡欲,怎么王道长也和我们这些民间术士一样,做起了驱邪生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而已。” 王道长淡定自若地笑了笑,说道士也要吃饭嘛。 他修的是正一道,和全真道那帮清心寡欲的道士不同,喝酒吃肉的事情一样没少来,甚至可以生儿育女,所以偶尔会出来赚些外快。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您和黄老板认识多久了,平时做这些业务的酬劳大致是多少,不如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假如以后再有生意,我就直接和你联系好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自己的业务也逐渐走上了正轨,开始隔三差五接一些驱邪生意。 可惜我自己能力不够,只是个半吊子手艺,就想着能够多认识几个有道行的法师,关键时候没准能派上用场,也不至于每次都让黄有福赚差价。 谁知王道长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我和黄老板并不熟,这次是赶去毕节参加一场法会,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黄老板,听说他想找个法师帮忙超度怨灵,所以就毛遂自荐跟过来了。” 我大吃一惊,说啊,那姓黄的给你多少报酬? 王道长笑了笑,说黄老板挺大方,许诺事成后出三千块钱,买些金粉,帮贫道修缮道观里的祖师爷金身。 尼玛…… 四万块驱邪费,他居然含泪赚了我三万七。 这狗曰的简直了! 我恨得牙痒痒,还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公交车忽然震了一下,扭头看向司机赵川,还没等询问他什么情况,赵川就颤着音往前面指了指,使劲咽唾沫道, “秦、两位大师,前面……前面那个女鬼,她抱着孩子过来了。” 我一愣,停止了交谈,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果然发现前面的公路上飘起了一层浓雾。 白雾翻滚,就像粘稠的湖水,浓雾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正垂头站在马路边,手里抱着那个穿棉衣的小孩,正用一种木讷的姿势朝我们挥手。 赵川吓得打起了摆子,哭丧着脸问我,“咋办?” 我看向王道长,他仍然晗笑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于是对赵川说道, “你紧张什么,昨晚我已经跟这位大姐谈好了,人家是带着孩子过来赴约的,你什么都不要管,公交车照常停靠就行。” 在我的催促下,赵川哆哆嗦嗦地放缓车速,打开车门,将那个女人放了进来。 女人上来就对我鞠躬,冷幽幽地说了声谢谢,扭头看向那位王道长,脸上却闪过一些惧意,下意识往后躲。 看来王道长是真有本事,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就让阴灵感到恐惧。 我赶紧说,“大姐你别怕,王道长不是来收你的,咱们昨天不都谈好了吗,我会找个朋友办一场超度法事,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第157章 超度法事 我一边说,一边把昨天晚上答应给女人带来的化妆品拿出来,冲她晃了晃, “你看,昨天答应你的我都记得,待会儿就把这些化妆品烧给你。” 女人看见化妆品,马上就平静了,麻木地点头,说谢谢。 我擦了擦汗,说不用谢,然后指着公交车后面那个靠窗的位置,让她先坐下。 接着我让赵川不要搭理后面的事,继续往前面开,自己则坐在了王道长身边。 公交车摇摇晃晃,很快到了下一个站台,和女人说的一样,那里的站台并排站着两道影子,一男一女,正是另外两个枉死阴灵。 女人之前已经和他们沟通了,两个阴灵上车后,立刻对我鞠躬表示感谢。 我摆摆手,指了指身边的王道长,说你们不用谢我,真正主持超度法师的人是这位王道长,他可是白云观的得道之士,有他帮忙,你们就可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这两个阴灵又赶紧冲王道长道谢。 王道长笑吟吟地接受了,然后看向我说,“应该还有一位?” 我点头,说确实还有,然后让赵川继续把公交车往前开。 深夜的马路牙子上,破烂的公交车载着三人四鬼缓缓地往前开了一路。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多,一直到第五个站台,那个老婆婆也出现了,手上还提溜着一个包袱,颤巍巍地上了车,抹眼泪说道, “不容易啊,被困在这个地方多少年,终于可以走了。” 那几个阴灵也都和她一样发出了麻木的哭泣声,搞得整个车厢氛围阴恻恻的。 赵川实在是受不了,直接拉开车门跳下去,蹲在站台旁边瑟瑟发抖,我正想催他回来继续开车,王道长却忽然从公交车座椅上站起来,拍拍黄色大褂上面的灰, “不用了,就在这里超度挺好。” 我和王道长下了车,把那五个阴灵留在车上,等到车门锁死后,他交给我几张黄符,让我帮帮忙,把这些黄符都贴在车门和窗户上。 我照做了,等贴完黄符,回过头再看,发现王道长已经蹲在车头前面烧纸。 他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些事先准备好的香烛纸钱、金元宝和糯米饭之类的供奉品。 王道长取出五个破了口的碗,把这些半生熟的米饭盛好,插上香烛,摆在公交车前面,然后取出冥纸到处撒。 马路风大,这些冥纸都被阴风卷得飘起来,到处乱飞。 我走到王道长身边,问他准备这么多冥纸干什么?他笑了笑,用一双明慧的眼睛看向我,说冥纸是用来向阴差买路的,至于这些糯米和香烛,则是为了让阴灵们在上路前能够吃顿饱饭,不至于饿着肚子上路。 我笑笑,抓着后脑勺,感叹他办事真细心。 没多久,王道长再次打开随身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墨斗和一个装满公鸡血的瓶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朱砂粉末,然后掺入鸡血,一起倒进墨斗,将朱砂全部调匀,又取出了一支毛笔,沾上朱砂,然后对着车头画起了符。 不愧是真正的得道之士,王道长画起符来笔走龙蛇,动作飞快,一边在车门上画赌咒,嘴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这些沾满了朱砂和鸡血的红色条纹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公交车,等到最后一笔落成后,王道长重新站在车头前面,取出一张三清祖师的画像,毕恭毕敬地挂在反光镜前,然后退了两步,洒出一把黄纸,取出桃木剑随手一刺。 木剑的剑锋立刻挑中了黄纸,快速又精准。 随后王道长开始诵念法咒,同时脚下也跳动起来,好像喝醉酒一样踩着十分奇怪的脚步,两条腿不丁不八地保持着身体的直立,看似身体歪歪斜斜,可步伐却十分稳健。 事后我才知道,这叫七星步,说白了就是道家人在念咒的时候,用来配合咒语的步罩。 而随着王道长的法咒诵念声,我也明显感觉到他脚下起风了。 那些怪风围绕着车头盘旋,牵引雾气,一点点笼罩了公交车。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车厢里那五个阴灵也同时站起来,发出了“呜呜”的鬼哭声,好似在向王道长表示感谢。 奇怪的是,这次我的身体居然没有感觉不舒服,王道长念咒的声音十分中正平和,听在耳边,令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一点都不阴森。 看来道家的法咒的确有他独到的地方,至少比起陈麻子传诵给我的黎巫经咒要平和许多。 这会儿王道长开始发力了,七星步罩踩得越来越快,身边的劲风也越来越疾,朦胧的白雾中,几道鬼影的身体在渐渐变淡,那些浓雾也在缓缓飘向树林,似乎走向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王道长念了两遍往生咒,随后停下来对我说,“把这辆车也烧了,让它陪这些阴灵一起离开。” 我嗯了一声,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汽油,将这些汽油全都浇在车门上,掏出防风打火机,远远地丢向被汽油覆盖的区域。 很快火焰烧了起来,在汽油的助燃下,火焰弥漫得很快,没几分钟就覆盖了整个公交车。 大火中,阴灵们留下的怨气也在逐渐消失,火光照亮了十几米范围,等到火焰慢慢平息下来的时候,天色也差不多亮了。 公交车被烧成了扭曲的铁架子,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我上前查看,确认那几个阴灵都走了,才回过身对王道长笑道, “道长可真厉害,居然能够一下子送走这么多枉死怨灵。” 说到超度法事,我现在也能独立完成,但却没办法一次性超度这么多冤魂,而且这五个枉死的阴灵怨气都挺大的,单单是化解他们身上的戾气就很不容易了。 王道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笑说,“好久没下山做法事了,业务有点生疏,让你见笑了。” 我让他千万别谦虚,自己见过不少同行,除了陈麻子以外,估计没有比王道长更厉害的人了,只是不晓得他和陈麻子比起来,到底谁比较牛。 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我看天色差不多要亮了,就找到躲在附近抽烟的赵川,告诉他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可以回去向戴经理交差了。 赵川还有些不确定,探头探脑地朝公交车看了一眼,说那几位大哥大姐真的被送走了?不会晚上又回来? 我笑着说不会,让他尽管放心。? 第158章 老同学孙琴 阴灵徘徊在死去的地方不散,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王道长做法替他们洗掉了身上的戾气,现在那五个阴灵都自由了,虽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投胎,但至少不会留在原地继续徘徊。 得到我的保证,赵川终于松口气,擦汗说这两天可算把他吓惨了,为了处理这些麻烦事,他也连着好几天没睡着,现在困得要死,打算先回家睡一觉。 天亮后,我们一起步行回了市郊,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王道长就提出要跟我分手了。 我好奇道,“你怎么不坐黄有福的车一块走?” 他摇头,说自己的道观在重庆缙云山,距离宁德市还有几百里路呢,原本计划好昨天就能回去,但因为要帮我们做超度法事,已经耽误了一整天。 我只好说,“好,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对了,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如果以后再遇上这种棘手的问题,可能还需要找你帮忙。” 我向他保证,自己做生意很公道,绝不会像黄有福那个奸商一样乱发死人财,给出的报酬也要高出很多。 王道长笑了笑,似乎对钱财不太上心,但还是给了我的一个号码,让我有空可以去缙云山白云观做客。 临走时,他又指了指我的小腹,“你身上的问题挺麻烦的,但俗话说祸兮福之所倚,只要能秉持一颗善心,多积攒功德,将来未必不能成全你。” 他临别赠言,让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点点头,对他鞠了个躬,说谢谢道长提醒,我会的。 他笑着去路边等车,对我摆摆手,说回去,不用送了。 直到他登上车,走远之后,我才转身回了阴阳当铺,裹着被子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时手机上多出了一条短信,是剩下那一万块尾款到账了,事后我又接到黄有福打来的电话,问我钱收没收到。 我打了个哈欠,说钱已经收下了。黄有福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老弟,以后再有这种发财的好事可千万别忘了老哥我呀。” 我脸一黑,说你狗曰的还挺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上哪儿请的法师呢,感情是路上碰见的野道士,幸亏人家是真有本事,要是不小心遇上个半吊子,昨晚我就惨了。 黄有福贱笑道,“安啦,他要是没本事,我怎么会请他呢?老哥虽然不是修法者,可眼力一直很准,他是不是真有本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哼笑一声,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挂断了手机。 第二天周瑞探亲回来,询问我店铺里最近发生的事,我把这单业务讲了,周瑞立刻冲我竖起大拇指,“可以啊,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搞定了这么大一单。” 我苦笑说运气好而已,又问周瑞回老家干嘛去了,怎么这次探亲去了这么久? 他满脸沮丧,说别提了,我妈非逼着我相亲,通过我舅舅介绍了一个湖北女孩,那女孩身高160,体重也是160,长得跟个水桶似的,差点没把我郁闷死。 我憋着笑,说后来呢? 周瑞没精打采地瞥我一眼,说哪还有后来?我打死不同意,可我老妈非说这姑娘不错,屁股大好养活,还说一定能生儿子…… 我哈哈大笑,让他别以貌取人,没准真是个好姑娘呢。 周瑞说,“放屁,她一上来就问我干什么工作的,每个月能赚多少,打算什么时候买房子,能是什么好姑娘?” 见他骂骂咧咧的,我也懒得问了,碰巧那两天事情比较多,我在店铺里忙活了一天,等到下午盘账的时候,我又找到周瑞, “不行,这阵子生意有了起色,店里人手不够,之前贴的招聘广告也没什么效果,要不你想个办法,找几个勤快点的女店员?” 周瑞拍脑门说,“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干嘛不联系孙琴,让她帮忙?” 听到孙琴这个名字,我先是一愣,接着又回想起来,好像是我们班上的另一个高中女同学。 我纳闷道,“多少年都不联系了,找她干嘛?” 周瑞眉飞色舞道,“你还不知道,孙琴大学毕业后,跟人合伙开了家中介公司,专门给人介绍工作。” 我翻白眼道,“你拉倒,什么职业中介,跟拉皮条的性质差不多,这年头干中介的有几个靠得住?” 周瑞说,“试试呗,没准能成呢。谁让你之前得罪了叶琳,人家再也不肯来帮忙了?” 好。 店里生意越来越忙,我和周瑞实在操持不过来,找家中介问问也不错。 不过我和这个名叫孙琴的女同学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没有她的手机号,只能先把电话打给了老同学李刚,询问他能不能帮我联系。 李刚一听就乐了,“可以啊,孙琴是我表妹,你小子怎么忽然想起联系她了,别是对人家有想法?我可警告你呀,我表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哭笑不得,说你想哪儿去了,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你是她表哥,只是听说她家是开职业中介所的,想找她帮忙,替我介绍几个靠谱点的销售人员。 李刚当即表示没问题,让我回家等信。 别说,老同学办事挺有效率,半小时不到,我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听口音是个声音柔柔的女声,我问她是不是孙琴,她承认了,又笑着说, “秦风,没看出来啊,你现在都当老板了。” 我讪笑,说什么老板啊?我这叫工商个体户! 接着我说了自己想找她帮忙,替我招两个靠谱点的售货员,最好是比较有销售经验的那种。 孙琴开玩笑道,“帮忙可以,但你得请我吃饭,不然凭什么白帮你呀?” 我笑着答应了,自从开了这个店,我的性格也变得外向了不少,毕竟和孙琴有过三年同窗友谊,老同学之间多走动一下,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又说,“你说个地方,我今晚就请你吃饭。” 孙琴道,“今天不行,我还在成都出差呢,要不后天,后天我要返回绵阳,刚好能路过宁德。” “一言为定!” 我痛快答应,随后挂了电话。 等到两天后,我果然又接到她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刚下高速路口,问我店铺在什么地方,我把具体位置发过去,在店铺门口等了二十分钟,随后眼前驶来一辆红色的小轿车,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对我笑道, “秦风,周瑞,好久没见了。”? 第159章 情感问题 “哟,果然女大十八变,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周瑞一看到女同学,顿时乐得笑出鼻涕泡,上前开玩笑说,“上次同学聚会没看见你啊,是不是发了财,不想跟我们这帮老同学联系了?” 孙琴笑说哪有,只是她平时工作很忙,已经很少参加同学之间的应酬了。 我把人请到店里,替她倒了杯热水,一看孙琴这身打扮,就知道她这几年发展肯定很不错,笑着夸她聪明,上学的时候成绩好,出了社会也这么有本事。 孙琴笑着说,“哪里啊,中介公司又不是我自己开的,我只是偶尔帮爸妈打理一下,不像你们自己创业。” 周瑞笑嘻嘻地说,“别干坐着呀,我已经找好吃饭的地方了,难得老同学大驾光临,这次肯定要陪你好好喝几杯。” 孙琴却立马摇头,说自己不能喝酒。 “为啥?”周瑞很纳闷,我则瞥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问了一句,“几个月了?” 她小脸一红,低头说快三个月了。 周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拍脑门道,“我去,你都怀孕了,早知道就不让你亲自开车过来了。” 孙琴摇头说,“没关系,才三个月而已,不会影响开车的。” 周瑞又笑嘻嘻地向她说了句恭喜,问孩子父亲是谁,在哪里高就。 可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却注意到孙琴的眉头皱了一下,笑容也变浅了不少,似乎不太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偏偏周瑞没什么眼力劲,还一个劲追问人家婚姻方面的事情,孙琴无奈只好说,“我是未婚先孕,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这个孩子呢。” 啊? 她话刚脱口,我和周瑞都愣住了。 虽然婚姻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两个外人也不好插嘴,可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学,还是要关心一下的,我搬来一根凳子,坐在她面前追问怎么回事?是不是遇上了人渣,被人骗了感情?如果是的话,不妨告诉我,我有办法帮她出气。 孙琴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男朋友事业心太强了,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他一直忙于事业,对婚姻的观念很淡薄,就连我怀孕的事也不怎么过问,成天就想着陪客户喝酒,还三天两头夜不归宿。” 周瑞看了我一眼,试探道,“他会不会是跟你生活太久,感觉没兴趣了移情别恋?” 孙琴还是摇头,说不会的,“我男朋友是个事业狂,对女人没太大兴趣,当年还是我主动追的他,感觉这个人挺有上进心,很踏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可坏就坏在孙琴的男朋友太有事业心,一心想做出成绩,对感情和生活没有多大兴趣,粗枝大叶到连孙琴怀孕了都不清楚。 可能是被触及了不开心的事情,孙琴说着说着眼睛就有点红了,用纸巾擦着眼泪说, “我现在挺矛盾的,如果把孩子生下来,就要考虑到结婚的事了,可我男朋友成天忙工作,对我爱搭不理的,感觉这场婚姻没什么盼头。” 可要说把孩子打掉,直接开始一段新生活,孙琴又很舍不得, “他没什么大缺点,除了事业心强,不懂得照顾人,别的就没什么。” 听完老同学的哭诉,我和周瑞一时间也感到有些尴尬,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太麻烦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干笑道, “你都开始显怀了,还没告诉你男朋友?” “说了,但是他很不上心,还劝我直接把孩子打掉。” 聊起这事,孙琴心情更差了,哽咽道,“我男朋友说,现在只是他事业上升期,他没想这么快跟我结婚,也没打算养孩子,还说家庭对他而言是个负担,让我多等他几年……” 可人心都是会变的,孙琴自己也说不清几年后这段感情还在不在,所以她特别矛盾。 我咳嗽道,“那你对你男朋友还有感情吗?” “当然有了!” 孙琴红着眼眶说,“我们从大三下半年就在一起了,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年,又不是没人追过我,可为了这个负心的家伙,我还是拒绝了所有追求者,一直留在他身边。” 说到这儿,孙琴忽然停下来,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对了秦风,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别的目的,我听表哥(李刚)说,你主要从事的是那方面业务,可不可以替我想个办法,把男朋友的心拉回来呀。” 她这话瞬间让我懵了,原来孙琴主动开车来我店里,根本就不是冲着吃这顿饭,而是别有所图。 李刚这二逼,早叫他不要替我做宣传了,上次马春梅的事,搞得我现在还有心理阴影的,没想到这么快又替我弄到一个准客户。 按理说有客户上门,我该高兴才是,可孙琴既没有撞邪,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完全是情感方面出了问题,这种事处理起来实在很棘手。 我很为难,看在老同学面上,还是实话实说道, “我也不瞒你,干我这行的的确掌握了一些邪门法咒,可以帮你和男友破镜重圆,但这种事风险极大,我试过一次,但结局很不好,没必要为了挽回一点感情去冒这么大风险。” 要是换成黄有福的奸商,恐怕老早就开始推销自己无所不能了,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绝不坑客户,更加不会把自己老同学当发财树。 我向她说明了利害,告诉她这条路走不通,还是想点别的办法。 孙琴很失望,连饭也没心思吃了,摇摇头,失魂落魄地就要往外走。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跨过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还差点摔了一跤,吓得周瑞赶紧去扶,苦着脸道, “大姐你走路当心点啊,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呢,这一跤摔下去也太吓人了。” 孙琴自嘲一笑,“反正孩子我还想好到底要不要了,万一真摔掉了,也是他的命……” 我见孙琴情绪起伏很大,可能是因为怀孕加剧了心理负担,赶紧让周瑞帮她订个酒店,让孙琴今晚先别走了,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万一路上有个好歹,我可没办法向李刚交代。 晚上周瑞送孙琴去了酒店,凌晨十二点才打电话给我,惨兮兮地说, “秦风,咱俩好像惹祸了,不该问她结婚的话题,她进了酒店就一直在哭啊,我特么一步都不敢离,生怕孙琴情绪激动了在酒店闹出什么事来,你赶紧想个辙呗。” 我无语道,“我特么又不是心理咨询师,这种事我想什么辙?” 周瑞试探道,“要不,咱们帮她一把,尝试把她男朋友的心思拉回来?”? 第160章 正牌 我没有答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这事,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 邢女士的下场仍旧历历在目,这个忙要是帮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反噬到孙琴身上。 好歹是老同学,我不能推她进火坑。 为这事,我一直很心烦,连小妮主动跑来抱我,我都没怎么搭理。 隔天我还在琢磨这事,忽然接到黄有福打来的电话,估计这死胖子又接到什么生意了,我很不耐烦,按下接听键说, “死胖子你别来烦我!” 他吓一跳,说甘林娘的,好端端的冲我发生火,我怎么着你了? 我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回过神,赶紧跟他道歉,说起了昨天的事情。 黄有福听完就笑了,“老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因为邢女士那件事,搞得你心里有了阴影,再也不敢碰这方面业务了?” 我没好气说废话,合欢咒反噬效果有多强,你自己也亲眼见识过了,我总不能把这种咒语用在老同学身上,出了事算谁的? 黄有福笑笑说,“其实要缓和男女关系,办法有很多种啦,也不一定非要下合欢咒。”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黄有福奸笑道,“办法多的是,看客户自己怎么取舍了,邢女士是因为没有那个缘分,要强行把两个人姻缘绑在一起,所以才出现了那么大的反噬效果,但你同学的情况不一样,可以给她弄个姻缘牌,促进和男友的感情,效果没有合欢咒那么霸道,但就算失败了,也不至于出现明显的反噬效果。” 我迟疑了。 这死胖子的话只能信一半,万一是为了挣钱故意坑我的咋办? 黄有福反倒很不高兴,不冷不热地说,“哎哟,你要这么想,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我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嘛用热脸贴你冷屁股?” 说完他就作势要挂电话,我心里一动,忙说,“你等等,你刚才说的姻缘牌又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跟我讲讲?” “你不是不乐意吗?”黄有福不爽道。 我咳嗽一声,“没说不乐意,只是不想给老同学惹麻烦,只要你确定不用那些阴损的东西,我可以考虑要不要做这笔交易。” 黄有福马上说,“其实促进感情的办法有很多啦,姻缘牌就是其中一种,这东西产自泰国,很受当地家庭父母追捧,有许多女人会在家里供上一块,用来防止老公情变……” “等等,泰国、佛牌?” 我顿时就暴起了粗口,说你大爷的,还说不会给我介绍阴损的东西,佛牌那玩意能碰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居然介绍这种东西给我! 黄有福说,“你看你,又上头了不是?就不能听我好好把话说完。” 我平复下心情,让他有屁快放。 黄有福道,“泰国佛牌也分很多种啦,比较流行的正牌并不会出现任何反噬效果,你之前接触的都是邪牌,所以对它形成了固有观念,认为只要是佛牌就一定会害人,其实不是啦。” 一些受泰国高僧法力加持的正牌,不仅能对人起到正面积极的效果,而且绝不存在反噬的可能。 “当然了,正牌因为没有阴灵法力加持,所以效果也比邪牌差了很多,只能给人一种积极的引导,除非是你那位同学原本就跟她男友存在姻缘,否则无论戴多少正牌,都不可能强行促成他们在一起。” 听黄有福这么说,我也动起了心思。 我的确对阴牌抱有一定的成见,主要是之前的几次遭遇,让我对这玩意产生了很大的抵触心理。 但正牌就不同了,没有阴灵的法力加持,自然也就不存在那些副作用,倒是可以考虑…… 想到这儿,我又说,“老黄,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笔生意涉及到的人是我老同学,不出事还好,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我一定找你麻烦。” 黄有福无语道,“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对我一点不信任?我老黄确实爱财,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见人就坑,再说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坑了你,我上哪儿去找另一个生意伙伴?” 在他的一再保证下,我决心试一试,当即联系了孙琴,告诉她自己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能会有用,但最好也别抱太大希望,总之死马当活马医。 孙琴很好奇,在电话里询问我是什么办法? 我把情况大致说了。一听到要请佛牌,孙琴又变得很迟疑,小声说,“其实我在网上也查到过一些关于佛牌的信息,听说这种东西很邪门,不过效果的确很好,是不是真的啊?” 我摇头说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你当笑话听行了,别信,不过佛牌催运这种事的确存在,只是我给你弄得属于正牌,并不会具有传说中那么强的功效,只能是尝试一下,可能有用,也可能无效,总之不要抱特别大的期待。 孙琴说,“好,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就再试一试,当作给这段感情一个机会,如果拱了正牌,我男友还是不肯跟我结婚,那我就把孩子打掉,跟他分手!” 我苦笑说最好别这么干,打掉孩子,是一件特别阴损缺德的事,会严重影响一个人的福报,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别动这样的念头。 孙琴又问我需要花多少钱?我想了想,让她别着急,虽然我店里也摆放了不少佛牌,但那全部都是假的,属于为客户提供心理安慰的装饰品,正经佛牌我是一块没有,还得让黄有福想办法。 隔天我就找黄有福询问了售价,他说正牌效果没有邪牌那么灵验,所以价格也不算太高,给个六千六,图吉利。 我当时就不干了,黑着脸说,“明知道正牌价格不高,你特娘的还要我六千六,薅羊毛有瘾对?” 黄有福说,“老弟,正牌我也没现货,必须想办法从泰国请,人工费加上物流费,哪样不要钱?光运费就比牌子本身的价值更高啦,再说我给你请的是正牌中比较灵验的那种,正版的燕通佛牌,有龙达僧的念力加持,现在都快变成绝版了……” 黄有福每次都这样,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哼道,“废话就不多说了,五千,你特么爱接不接,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能搞到正牌。” 黄有福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回头我又把这事告诉了孙琴,她家庭条件不错,五千块不是问题,当即把钱转给了我,得知我一分钱没赚,还有些过意不去, “真不好意思,不仅没帮你招到合适的店员,反倒害你这么忙前跑后的。”? 第161章 燕通佛牌 我笑着说,“这有什么,大家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替美女做事也是我的荣幸。” 孙琴被我逗乐了,在电话那头噗嗤一笑,随后问了一句让我始料不及的话, “对了,听周瑞说,你和叶玲好像闹得很不开心啊,可以跟我说说理由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有点不高兴了,“你别听周瑞的,那孙子什么话都往外说,我和叶玲什么矛盾都没有。” 可能是察觉到我态度有些生硬,孙琴立马跟我道了歉,表示自己不该多嘴。 我说没事,再三强调自己和叶玲没什么,让这帮老同学不要以讹传讹。 挂完电话后,我直接把钱转给了黄有福,叮嘱他尽快帮我把事情办妥,黄有福让我别急,从泰国运东西回国比较麻烦,一两天的根本搞不定,最少也要三到五天。 这期间我没什么事情可干,就抽空跑了趟人才市场,经过面试后,招来两个刚从中专毕业的年轻妹子,让她们跟我回铺子学习怎么搞推销。 其实我对开店的事情并不擅长,培养员工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交给周瑞来做。 这两个妹子挺年轻的,刚踏入社会不久,年纪最小的店员叫陈芸,据说才刚满19岁,人长得挺乖巧,外表特清纯,周瑞一看见她就笑得合不拢嘴,成天妹子长妹子短的,叫得我耳朵都生出老茧了。 为这事我还特意提醒过周瑞,“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找来这两个女店员是帮忙做生意的,你小子可千万悠着点,别对人家姑娘有什么坏心眼,出了事我可没办法帮你擦屁股!” 周瑞还来劲了,“我干啥了?不就是对两个妹子热情点吗,你放心好啦,我做什么事都有分寸,不会在店里乱来。” 又过了两天,黄有福打开电话,说是佛牌已经到了,问我是自己过去取,还是由他找快递公司,直接给的孙琴邮寄过去? 我忙说,“你先别急,等我过去看一看再说!” 这东西邪门得很,在没有亲眼确认之前,我可不敢直接把它寄给孙琴,万一出了岔了我可担待不起。 下午四点,我借走了周瑞的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黄有福的店铺。 走进铺子的时候天还没黑,黄有福正在向几个客户卖力地推销产品,这死胖子油嘴滑舌,嘴巴跟打了蜡似的,三言两语就把女客户哄高兴了,爽快地掏出几千块,买下一个没什么卵用的平安符。 我看得直瞪眼,等那个客户离开后,便找到黄有福说, “老黄,你这么做生意也不怕天打雷劈啊?就拿一个平安符收人家几千块,万一客户反应过来找你麻烦怎么整?” 黄有福斜眼看我,说求神拜佛这种事,讲究个信则有、不信则无,客户虽然买到了假货,却可以在无形中增强信心,只要心情开朗了,好运自然也跟着来了。 而且他这边的规矩是货款两清,离柜概不认账,就算事后客户发现那玩意是假的,也没办法找他麻烦。 我翻白眼道,“你果然够精的,什么离柜概不认账,这是什么地方的破规矩?” 他厚着脸皮笑道,“我这也是向银行学习嘛。” 我不想跟他胡扯,直接问他佛牌在哪儿? 黄有福让我等一下,确认不会有顾客上门后,才拉下铺子的卷帘门,带我去了后院。 走进杂货屋,他打开了中间一格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牌子,递给我说,“这就是!” 我接过佛牌一看,发现这玩意做工挺粗糙的,外面是一层亚克力的塑压模板,中间雕刻着一个赤果上半身的女人像,女人披头散发,盘腿坐在一个莲花桩上面,下面还有几条游曳的大蟒蛇,乍一看挺邪乎…… 我说,“这玩意真的能帮人催运,而且保证没有反噬作用?” 黄有福拍胸脯说道,“老弟你放心,这东西是正牌,经过清莱龙达僧(泰国那边把有德行的高僧称为龙达)的法力加持,上面只添加了一些经庙灰和香料,没有入灵,自然不会给客户带来反噬作用了。” 接着他又补充道,“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这块燕通牌没有入灵,所以效果算不上霸道,只能给客户一种积极的引导,我可不敢确定你那女客户戴上牌子就一定有效。” 我点头说,“只要不会给客户带来麻烦就成,至于具体能不能发挥作用,就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说完我把牌子塞进口袋,准备要连夜赶回去,黄有福却拦了我一下,说老弟你别走啊,跟你说个事,昨天陈麻子回来了,让你有空去他那里去一趟。 陈麻子回来了! 我赶紧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黄有福撇嘴说,“现在告诉你不还是一样吗,你要有时间去趟小义庄,陈爷这次回来得匆忙,看样子身体也不太好,不晓得是不是病了。” 我赶紧离开黄有福店铺,驱车返回了小义庄。 到了小义庄门口,里面的灯光果然亮着,我迫不及待拍门,大喊陈麻子在不在。 隔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大门拉开后,露出陈麻子那张冷峻削瘦的脸,满脸麻子皱成一堆,没好气道, “大半夜你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我低头看着陈麻子,这次他出门将近花了两个月,回来时人已经变得清瘦了不少,本来就长得瘦,这会儿看起来身体更差了,脸色也略微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很多。 我不解道,“夜,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耽误这么多天啊,我看你气色不好,病了?” “我好得很!” 面对我的关心,陈麻子却一脸不爽,嘀咕两声后拉开门让我进去。 等进了院子,他立刻半眯着眼仁,朝我身上翻来覆去打量,眼神怪怪的,搞得我心里直发毛,后退一步,说爷你看什么? “没什么,这两个月你进步倒是蛮大的。” 陈麻子摇摇头,又问我,“小妮呢,你怎么不把我孙女带来?” 我笑道,“这次走得急,原本是打算找黄有福拿点东西,没想过你会突然回来,所以我没有带上小妮,等下次,我一定带她来探望你。” 陈麻子一脸不高兴,哼了一声,说小妮没来,你来干嘛? 我,…… 好,我就是这命,被人嫌弃也不是一两天了,为了哄陈麻子开心,我赶紧把车上的烧酒和凉菜取出来,摆在桌上请他吃夜宵。? 第162章 孙琴男友 两颗花生米下肚,我敬了他一杯水,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听起陈麻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自从我拜他为师后,这老小子就隔三差五玩失踪,这次更过分,居然一下消失了两个月,回来时脸色也变得比以前更憔悴了。 直接告诉我,陈麻子肯定想我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 可陈麻子很精明,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他都守口如瓶,压根不肯向我透露半点关于自己的情况,被逼的不耐烦了,便甩脸说, “不关自己的事别问,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取出一个拇指长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晒干的药草,我很不解地问他这是什么? 陈麻子怪笑道,“这东西叫元阳草,可以帮小妮滋补魂魄,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有没有办法让小妮在阳光下自然行走吗,这些天我研究了一下,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要完成这点,就必须寻找很多偏门的草药,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凑齐。” 我大惊失色,“感情你消失这么久,是为了替小妮找滋养魂魄的草药?” “倒也不全是!” 陈麻子摇摇头,一脸的讳莫如深,夹起盘子里的花生米说,“我这次出门办了两件事,一件是找元阳草,另一件不方便对你说,你先把这些草药搜集起来,等我找到了剩下的草药,再设法给小妮炼丹,到时候就能帮她加固灵体,说不定真能自由自在地在太阳下行走。” 我一脸狂喜,疯狂点头,“好需要什么草药,要不然你说出来,我跟你一块找呗。” “你小子自己还一屁股麻烦,哪有能力帮我搜集这些草药?” 陈麻子瞥我一眼,还是顺手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我说,“我要找的草药都在这上面,最难找的就是还魂草了,你要是真有心,就替我打听下还魂草的下落,对了……” 话说到这儿,陈麻子又顿了顿,低头看向我左手掌心的阴阳鱼旋,沉声问我,最近是不是跟人动过手,而且还用了身体里的那股力量? 当着陈麻子的面,我没有任何隐瞒,点头说是,还将那个马永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陈麻子哼了一声道,“这姓马的还真会挑时候,你爷爷刚死不到一年,他就火急火燎对你下手了,亏你小子运气好,在关键时候使用了这个阴阳鱼旋里面的力量,要不然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擦冷汗说,“这个姓马的到底跟我爷爷有什么恩怨,他说自己是我师叔,可我实在想不起自己家有这门亲戚。” 陈麻子摇摇头,“关于你家的事,我也了解得不多,总之做人做事别太招摇,你现在的能力还不够,遇上厉害的对手根本就没办法保护,我也不可能时刻在你身边,所以凡事还是低调点好。” 我点头,表示记下了。 当晚就留在小义庄,陪陈麻子聊了半天,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躺床上眯了一会儿。 醒来时手机多了几个未接电话,是孙琴打来的,问我究竟什么时候能把佛牌送到。 我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粗心,昨天光顾着赶来跟陈麻子聊天了,差点忘了孙琴的事,赶紧给她回了电话,说佛牌已经到手了。 孙琴说自己已经回了遂宁,可能要麻烦我一趟,亲自把佛牌给她送去。 我满口答应,直接向陈麻子道别,随后便匆匆上车,经过三个多小时车程,总算到了遂宁市中心。 等到地方已经是下午了,我白天一直饿着肚子,就随便找了家米粉店,简单填饱肚子后,才重新联系上孙琴,询问她家具体位置。 好在孙琴住的地方并不难找,距离市中心也不远,只要开车几分钟就能到。 她家条件不错,住的地方也是全市房价最高的小区之一,我刚到小区门口时,孙琴已经提前等在那里了,冲我挥了挥手,眨眼笑道, “难为你了,开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很辛苦?” 我笑着说没事,把车停好,然后取出那块佛牌递过去,本打算交接完佛牌就回家,孙琴却非要拉我上楼坐一会儿,还说自己也是第一次供奉佛牌,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我教教她。 “我给你的是正牌,没那么多忌讳和讲究,找个干净的地方把正牌挂起来,偶尔祈祷一下就好了。” 我不太想跟她上楼,毕竟孙琴男朋友不在家,这孤男寡女的比较容易引起邻居误会。 孙琴却摇头说没事,“你帮我这么大个忙,我连杯水都不请你喝,太过意不去了。” 没辙,我只好跟她上了楼。 进屋后,我看向宽敞整洁的大客厅,以及摆在茶几上的各种小摆件,忍不住夸她贤惠,这年头懂得做家务,能把家里打扫得这么干净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 孙琴却没精打采道,“可惜我干的再好,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为了陪客户谈生意,我男友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我咳嗽一声,劝她想开点,“男人以事业为重,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孙琴不置可否,起身帮我倒水,考虑到她已经怀孕了,我赶紧推辞,说你别麻烦了,我坐一会儿就走,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孙琴挺热情,非要替我倒水泡茶,正拉扯的时候,客厅大门却不合时宜地打开了,门口站着手拿公文包的男人,见我和孙琴靠在一起推推攘攘的,明显一愣。 孙琴也看见了对方,却满脸不高兴道,“你还舍得回家,不去陪你的客户了?” 我则是哆嗦了一下,猜出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孙琴的男友,急忙把手抽回来,对他笑道, “哥们,不请自来真是冒昧,你别误会呀,我是孙琴的高中同学,这次是专门过来替她送东西。” 望着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孙琴男友,我心里有点慌,这大白天的,我趁他出差的时候跑到孙琴这里,还当他面跟孙琴拉拉扯扯的,难免会造成误会。 谁知孙琴男友却一点不当回事,摇头笑笑说,“没事,我回家拿点东西,还得尽快赶回公司呢,你们先聊着。” 说完,孙琴男友就转身去了卧室,没一会儿便拎着一个文件夹走出来,对我点头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客厅,还顺手替我们把大门给关上了。? 第163章 川菜馆 我尼玛,这人心可真大呀! 我都看迷糊了,心说孙琴男友果然够大方的,自己在外面出差,回家撞见客厅多了个陌生男人,正陪自己女朋友拉拉扯扯的,居然一点不当回事,这神经未免太大条了。 我咋舌不已,孙琴则是满脸落寞,赌气坐回沙发道, “你看见了,这就是我男友,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连家里出现了个陌生男人他都不管,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早就急了!” 我咳嗽一声,说你男朋友心的确有点大,但也说明他对你足够信任,肯定是出于对这段感情有信心,所有才不当回事。 孙琴白我一眼,“要换了是你,自己女朋友把一个异性带回家,会不会过问一句?” 我无言以对了,看向孙琴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只好说,“别急啊,只要你好好供着这块正牌,说不定就会有好转了。” 孙琴低头,眼圈又开始红润了,抽抽搭搭地说,“这个男人太让我伤心了,他总是忙着工作,好像对我一点都不在乎,如果这次还没有改善,我一定跟他分手。” 我急了,赶紧说,“别啊,其实你男友长得高高帅帅,带出去挺有面的,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干嘛这么上头?” 孙琴用纸巾擦脸,开始跟我埋怨她男友的种种不是,越说越激动,最后居然拉着我的手大哭起来。 我坐立不安,一边安慰孙琴,一边扭头看向客厅大门,心说真是哔了狗了,要是她男友这时候再回来一趟,恐怕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直安慰到晚上,孙琴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揉着通红的眼眶跟我道歉。 我说没事,你现在怀了孕,千万别把自己情绪搞得太激动,有什么事好好沟通嘛。 她瞬间又上头了,狠狠揉碎纸巾,丢进垃圾桶说,“怎么沟通嘛,天都快黑了,你看他舍得回家吗?” 我再次无言以对,眼瞅着天要黑了,赶紧向孙琴道别。 离开小区,我回头看向孙琴家阳台,望着哪盏孤零零的暖灯,心里也很无奈。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大部分男人把挣钱当作是人生的第一追求,却很少有人愿意停下脚步看一看身边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轮不到我说长道短,当晚就开车赶回了宁德市。 隔天周瑞向我打听情况,我把经过一说,他立马笑开了,摇头晃脑说,“这年头男人也挺不容易,扛着砖头没办法抱她,丢了砖头没办法养她,反正女人横竖有理就对了。” 我笑骂他多嘴驴,“人家的家事,轮得到你说长道短,满嘴大道理,你还想考研是?” 事情暂时就这么过去了,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很快又投入了培训新员工的工作当中。 两天后,附近一条美食街上发生了一件怪事,搞得我有点哭笑不得。 起因是这样的,那天下午盘点完账目后,我正准备回家陪陪小妮,周瑞却拉着我说, “别这么早回家陪女儿啊,她这么乖,丢不了,不如跟我去附近找家大排档,咱俩喝点夜啤酒,解解乏。” 我心说也是,最近成天忙着处理业务,还得抽空培训那两个新来的女员工,已经好久没找个地方放松下了,喝点夜啤酒也不耽误事,就答应下来。 可当我们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川菜馆,却看见了令人错愕的一幕。 几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地围在川菜馆门口,跟餐馆服务员对峙。 门口的招牌被砸坏了,各种餐盘桌椅板凳掉了一地,显然是刚刚打过一架。 那家川菜馆门口还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朝里面指指点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有人吹着口哨说,“你们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回家了……” 我和周瑞很错愕,看这架势是有人来川菜馆闹事啊。 中国人爱凑热闹,我和周瑞也不例外,便走到街道,找了个正在嗑瓜子的大哥,询问这家店怎么回事? 那大哥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年轻人过来吃饭,嫌他们家做的饭菜味道不好,结果跟服务员起了争执,一来二去就闹起来了。” 我很纳闷,这家川菜馆我常来,按理说口味绝对一流,老板的招牌菜更是老早就打出了名气,平时生意一直挺火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看热闹的人说,“是啊,这家老板手艺确实没得说,可自从上星期他住院之后,这家店就老是闹幺蛾子,要么是端出来的饭菜没味道,形同嚼蜡,要么是招牌忽然掉下来砸到客人,反正发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说到最后,这个人还满脸诡异道,“听人说,这家餐馆闹鬼呢。” 我眉心一跳,心说可真巧了,我果然是百年难遇的“招阴”体质,怎么走到哪儿都会遇上这种问题。 餐馆的事情闹得很大,没一会儿就来了几个警察,将那帮闹事的小年轻带走了,其中一个小年轻满脸的不服气,在钻进警车前,还指着川菜馆门口大骂, “警官,真不是我存心闹事,这家店太欺负人了,我点了十几道菜,他们连盐都不放,害我在朋友面前丢了脸,我才跑来找他们要说法的……” 我听完后感觉好笑,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人家好歹是专业做川菜的,怎么会粗心到炒菜不放盐?一两个菜马虎大意就算了,怎么可能十几个菜都不放盐呢? 周瑞也觉得纳闷,趁服务员收拾桌椅的时候,主动跑上去跟服务员聊天,“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怎么回事,怎么嚷嚷着你们炒菜不放盐?” 那个服务员跟周瑞认识,苦着脸说,“我也奇怪,最近老发生这种事,按理说我们刘师傅掌勺十几年了,不可能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可确实有不少客人反应,我们端出来的饭菜不合口味,比起以前淡了不少,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难做了。” 周瑞笑着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服务员想了想,“就上周,自从我们老板得了怪病住院后,餐馆的生意也跟着倒霉,老是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明白。”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 服务员跟我说了一堆,像什么菜里面出现了虫子、锅灰、苍蝇,食材莫名减少,饭菜没味道,匾牌掉下来差点砸到客人,在餐馆里守夜的同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鬼抓门,以及醒来时莫名其妙睡到了门口……? 第164章 老于的反常 原本我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可听着听着就感觉有点不对头了,拦下服务员, “几天内发生这么多怪事,摆明了不太正常,你们家老板呢,出了这种事他怎么也不出面管管?” 服务员抱怨道,“刚才不跟你说了吗,我们老家得了怪病,这几天一直在住院,根本起不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反问,“你们家老板得了什么怪病啊,能讲讲吗?” 服务员没开口,表情怪怪地看我一眼,说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笑笑,“不瞒你说,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些怪事情的,刚才听完你的说法,我怀疑你们这点可能真的闯进了不干净的东西,方便的话你就带我们去见见老板,没准能帮你们看出点问题。” 服务员没吭声,打量了我们一眼,转身去了后厨。 周瑞冲我乐道,“你看你,驱邪都搞出职业病了,好端端的一家餐馆,还开在闹市中心,能染上什么邪?” 我笑笑不说话,刚要尝几粒花生米,刚才那个服务员就带着一个中年女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这女人挺富态的,腰上还系着一个围裙,应该是这家餐馆老板娘,有些迟疑地望着我们,试探道,“小伙子,你刚才说,你懂那方面的事?” 我点点头,说老板娘,你别看我年纪小,干这行却不是一两天了,你家餐馆生意向来火爆,可短短一个星期却出了这么多问题,搞得生意都快经营不下去了,这压根不符合常理。 “还有你老公的病,好端端的究竟生了什么怪病,可不可以带我看看?” 老板娘将信将疑,周瑞赶紧帮腔道,“放心,我们不是骗子,顶多就是看一看你老公的情况,要是解决不了问题,不会找你们收钱的。” 老板娘被我们说动了心,用围裙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点头道,“好,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等忙完了这里的事,我这就带你们去医院。” 晚上十点半,我们来到了市一院的住院部。 走进一间病房,我看见了卧床不起的川菜馆老板。 老板姓于,叫于文东,这里就叫他老于。 当我看见老于的第一眼,立刻就判断出他惹上了事,而且惹的事恐怕还相当不小。 老于这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五十来岁,长得肥头大耳,脑袋挺大,脖子也很粗,充分符合一个伙夫的外貌特征。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老于了,他家的川菜馆在附近很有名气,我和周瑞隔三差五去吃夜宵,所以双方混了个脸熟。 印象中老于是个很和气的人,平时忙完了厨房的事,都会主动跑出来和客人聊天,询问饭菜的味道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没有。 也正因为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才使得那家川菜馆客似云来。 不过他这会的脸色却并不好,脸色蜡黄,不时地发出哀痛的闷哼,肚子痛得厉害,一直用手捂着小腹,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打滚。 老板娘跟我说,老于这种症状持续很久了,一阵一阵的,跟阑尾炎一样,可医院做了检查,他阑尾一点事都没有,怀疑是慢性肠胃炎,开了很多药,都输液好几天了,症状还是没有好转。 这会儿老于也清醒了不少,看见站在病床旁边的我们,他有点诧异,说怎么来了?我笑道,“老于你做饭的手艺这么棒,我们今晚本来是打算照顾你生意的,谁知道老板娘说你生病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他疲惫地笑笑,说谢谢,然后挣扎着先坐起来,表示自己这会儿没刚才那么疼了,可以出去透透气。 我说先不急,随便也让我看看你的病。 老于一脸诧异,说你还会看病? 我笑而不语,掀开了他的病号服,看着他鼓胀的大肚子,浑圆,就跟怀了三四个月小孩一样,胀气的肚子周边有暗黑色的垢纹,用手一戳,与皮肉相连,硬邦邦的,推不动。 我把双手托在他肚皮上,静下心来感应,发现他肚子里徘徊着一股相当阴郁的气息,凝而不散,与皮肤相融,每次呼吸,那股气息都会朝着皮层四周散开,肚子一鼓一鼓的,相当诡异。 睁开眼,我发现老于正一脸期盼的看着我,问我怎么样?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叮嘱他先好好休息,随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周瑞跟在我旁边,小声说,“老于这情况看着挺熟悉啊,怎么好像叶玲她舅舅似的,难道也是肿蛊……” 我摇头,说不是。 虽然老于的状况和肿蛊比较类似,但肿蛊是全身气血运行不畅结成的肿块,而老于的问题只要集中在腹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症状。 没一会儿,老板娘也跟着出现,问我到底看没看出什么? 我说,“老于最开始痛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 老板娘想了很久,说有啊,他一开始很想吃肉,但是一吃肉就吐,嘴里面感觉又酸又腥,还一直犯恶心,忍不住把胃中的酸液都吐出来…… “我看他吐得这么难受,就让他别吃那些肥肉了,可老于不不听,吐完了还要再吃,吃了马上又吐。” 周瑞说等等,这什么情况啊,怎么跟个营养不良的孕妇似的? 我让周瑞别打岔,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反常?” 老板娘点点头,说有的,老于总觉得自己腹腔里面有一坨肉,还总是游来游去的,用手一掐,又疼又痒, “一开始我怀疑他身上长了瘤,可医生把什么检查都做了,说老于没有长肿瘤,可他肚子明明一天比一天大啊。” 老板娘一边说,眼泪一边就下来了,忽然拉住我,“秦老板,你是个明白人,到底看出了什么问题,我家老于还没有救啊?” 我让她不要急,“我现在只能看出老于身上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还弄不明白,给我点时间,明天我再答复你。” 随后我又去了一趟病房,找到老于,聊了些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事,问他有没有招待过什么奇怪的客人,又或者跟谁产生过什么矛盾? 老于一问三不知,委屈坏了,“小秦,我是个开店做生意的,干这行的都讲究和气生财,怎么会主动跟人闹矛盾呢,至于店里有没有来过奇怪的客人,我也没印象,我平时一直在后厨忙活,不知道前台的事。” 第165章 混合降 实在问不出什么,我只好放弃了,又问他,自己能不能对着他肚子拍几张照? 老于很不解,问我拍照干什么?我实话实说,“你这问题有点麻烦,我看不出来,不过我认识一些行业中的朋友,他们眼力比我毒,没准可以看出一些问题。” 老于犹豫了一点,点头同意了。 拍完照,立刻将这些图片保存下来,并顺手发给了黄有福。 黄有福没有回复,估计是天太晚,已经睡着了。 夜宵没吃成,还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我和周瑞都有点困了,便各自打车回家休息。 等我回了阴阳当铺,小妮立刻迫不及待地从门后蹦出来,抱着我的大腿,小脸发苦道,“秦风哥哥,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晚回家啊,把小妮一个人留在家,好无聊哦。” 我揉着她小脑袋瓜,说你乖,要听话,哥哥得赚钱养家啊。 小妮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珠,朝我看了一眼,“秦风哥哥,你是不是又接触那种病人了?” 我一愣,笑着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妮指了指我的额头,说自从她练习过《鬼道真解》后,就多出了一种能力,可以看得见别人额头上的运势, “你脸上有一团很淡的灰气,但这种邪气并不是从你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只能是接触了那方面的人,才会染上一些不好的气息。” 我震惊到不行,瞪大眼,使劲搂着洋娃娃一般的小妮,将她放在腿上说,“丫头,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厉害,居然一眼就能辨别阴阳。” 小妮咯咯笑,亲昵地蹭着我的脸,叉腰说自己现在可厉害了呢,“秦风哥哥,你可别小看我,自从学过《鬼道真解》上的东西后,小妮一天比一天强壮了。” 我大笑着说,“好啊,看你什么时候能长出肌肉……”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上午,正在睡觉得我忽然被一通电话吵醒,打着哈欠一看来电显示,是黄有福。 我睡眼惺忪地按下接听,说老黄啊,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干嘛? 他笑了,说你丫的还好意思问我,昨天大半夜给我发那种恶心图片干嘛,害我一大早起床心情不好,差点没吐了。 我这才想起老于的事,一拍脑门,把经过给说了, “老黄,你眼力劲比我好,能不能看得出他这是什么毛病?” 黄有福说,“老弟,我只是个中间商,说到驱邪这方面的话题,根本就没什么话语权,这东西我哪儿会看?” 我说,“那这样好了,能不能拜托你,替我跑一趟小义庄,把这些图片拿给陈麻子看一看,他肯定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黄有福不情愿,说你自己干嘛不去? 我说,“你那里离陈麻子近,来回也就个把小时,我去一趟少说也得大半天,太麻烦了。” 主要是陈麻子不肯玩手机,对于一切电子类产品都很抵触,我只能委托黄有福帮我跑一趟了。 黄有福笑道,“行啊,不过不能白跑,总的给点跑路费不是?” 我就知道这丫的肯定会提要求,于是答应道,“行,等这笔业务赚到钱了,我转你两百块路费。” 他不乐意,说两百块太少,压根不值得自己跑一趟。我黑着脸问他要多少,太贵了的话我还不如自己跑一趟。黄有福哈哈笑,说开个玩笑嘛,老弟你这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就这点破事我哪能收你钱呢。 这死胖子今天倒是转性了,答应我帮忙,估计是以前坑我太多次,觉得过意不去。 之后我就耐着性子回店里等消息,一直到中午,黄有福才给我回了电话, “老弟,打听清楚了,那个老于是中了一种蛊降,简单点说,就是蛊和降头的混合体,挺邪门的。” 我说吓,这又是蛊,又是降头,还真麻烦。 黄有福笑道,“陈爷讲了,这种降法常见于印度地区,通过蜈蚣、蜘蛛和蟑螂培育出来的病菌,用怨咒下降,附在受害人的身上,说到底是混合降中的一种。” 我又追问这种邪术叫什么名字?黄有福说,好像叫什么孕妇枯骨降,原理是让受害者受到和孕妇一样的生产痛苦。同样是十月怀胎,受害者会生下来一个蠕动肉团,同时肠道也会因此破裂,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而受害者在怀有孕妇降的期间,则是经常性腹痛,想要补充大量的能量,就跟个营养不良的孕妇似的,吃什么吐什么,特别难受。 “听陈爷说,这东西是雅鲁藏布江流域的妇女发明出来的,一开始是专门用来惩罚出轨的丈夫,只对男人有用。” 我哭笑不得,说印度的邪术,怎么搞到中国来了? 黄有福说,“现在交通那么便利,而且信息四通发达,总会有人跨国学习这种邪咒嘛,倒也不算稀奇。” 我立马反问,“那陈麻子有没有说,这种降头怎么解啊?” 黄有福说,“陈爷是灵媒,又不是降头师,没有把握一定能解,我求了他好久,他才告诉了我一个办法,至于有没有效果就不一定了。” 我想着陈麻子本事那么大,还对这些蛊咒和阴法降头研究得这么深入,他给的办法肯定很灵,于是赶紧让黄有福告诉我。 黄有福却端起了架子,笑呵呵地说老弟你别着急啊,老哥替你东奔西跑的,搞来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你多少得表示一下不是? 我说,“你上午不是说,这次帮忙跑腿,不用收费吗?” 黄有福振振有词,“那点路费钱就算了,可这法子是我求了陈爷好久,他才肯告诉我的,总得赚点咨询费?” 得,这老小子在这里等我呢。 没辙,我只好给他转了五百块钱,拿到解咒的办法之后,便立刻着手做了些准备,随后带着周瑞杀回了医院。 老板娘一直在医院等我,看见我来,立马上前问道,“秦老板,你可算来了,怎么样,打听清楚了没有?” 我咳嗽一声,说打听清楚了,让她别急,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就有办法给她老公“治病”。 老板娘顿时激动起来,说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我家老于下午又发作了一次,疼得特别厉害。 周瑞笑呵呵地说,“老板年你别急啊,我们为了你的事忙前跑后,解咒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总得给个万儿八千的表示表示……”? 第166章 餐饮竞争 火都烧到炕上了,老板娘自然没心思跟我们讨价还价,痛快地问我们需要多少? 我想了想,说如果只是解咒的话,一万块就够了,但老于的事情肯定不只是解咒这么简单,等解完了咒,我们还得设法帮他找出下咒的人。 “如果问题不从根源上解决,就算这次治好了没用,不过那个下咒的人挺厉害的,和他打交道需要冒险,所以价格会稍微贵一点……” 最终我报出了三万的价格,询问老板娘什么意见? 她想都没想,便点头说,“行,三万就三万,只要能救老于,就算卖房子我也认了,不过钱不能现在给,必须老于康复后才付清。” 她这要求也算合理,我便答应了。 谈完了费用,我让老板娘去外面买一包槟榔,她很不解,问我为什么要这种东西? 我懒得跟一个外行人解释,说你去买,多的别问。 买回了槟榔,我大步走回病房,坐在老于面前,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于扶着肚子,苦笑说现在还好,就是下午刚闹腾过一阵,那会儿特别不好受。 我点点头,取出那包槟榔,让老于张嘴,先嚼一个。 老于有些抵触,说自己平时不吃槟榔的,连烟都不会抽,这些东西容易破坏味觉,作为一个厨师,他很在意这个。 我说只吃一两个,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这东西能帮你解咒。他将信将疑,还是张开嘴,将槟榔咬下去,没一会儿脸就开始红了,呼吸也急促了很多,好像喝醉酒似的。 我也不在意,没吃过槟榔的人都会有这种反应,等到几分钟后,我才问他感觉怎样? 他很意外,说果然肚子不怎么涨了,就是喉咙火辣辣的,干的厉害,还想卡着一个桃核,呼吸喘不上劲。 我说那没事,比起降头带来的痛苦,嚼槟榔已经是种享受了。 随后我打开了带来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香灰、红线和蜡烛,取出红线,绑住病床的四个腿,围绕着病床打结,一共打了九个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这叫锁阳结,是专门用来锁气的,老于不明就里,瘫在病床上,傻傻地看着我的举动,等打完锁阳结后,我又找来一个盘子,将香灰洒在上面,添加了一些阴料,并浇上水,将阴料调匀,涂抹在他肚皮中间,然后点燃蜡烛,沿着他整个下腹滴蜡,覆满整个的肚皮,只留有肚脐眼中间那一部分。 周瑞一直站在我身边帮忙打杂,见我在给老于滴蜡,他顿时笑了,一脸的猥琐,说秦风,你丫玩得够花呀,再搞个皮鞭就能整活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让这叼毛闭嘴,帮我采购一些黑狗下宫血、朱砂、柴胡、胆南星之类的草药,熬成一锅汤。 周瑞照做了,急忙跑去熬药。 事后我守着老于,跟他讲,“你这是被人下了混合降,解咒的步骤比较繁琐,等喝了我的汤,再看看效果怎么样。” 老于似懂非懂,一听到“混合降”三个字,顿时变得紧张了,连眉毛也吓得竖起来,结巴道, “什么、降头……老天,我怎么会中这种地方,电视上不是说,这是东南亚那边的害人邪术吗?” 我耐着性子解释,时代变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什么地方的邪咒都有可能进入国内。 谈话期间,周瑞已经熬好了汤药,我递给老于,让他一口喝下去。 老于满脸迟疑,看着黑乎乎的汤药,里面还散发着十分浓郁的腥臭味,他有些下不去嘴,说这东西喝了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老于媳妇也很担心,两口子嘀嘀咕咕商量着,说反正医院治不了这病,要不要死马当成活马医? 说到动情处,老于居然哭了,搂着胖乎乎的老板娘,说老婆,我要是死了,你可得为我先守孝啊,别一回头就去找你老相好了…… 老板娘骂他胡说八道,说自己和那个老相好早就断干净了,如此云云……搞得我和周瑞头都大了,见老于一直下不了决心,我索性站起来, “老于,这碗汤你要是不喝,再过几个月连神仙都救不了,早喝早好嘛,你要是信不过我我就只好走了。” 老于这才下了决心,捏着鼻子,一口把药灌了下去,这药特别苦,他喝完就开始打嗝,用手揉胸口,翻来覆去喊着难受。 其实我心里也没多大底,毕竟药方是黄有福给我的,也不晓得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治他的病。 守了几分钟,老于忽然大叫起来,将双腿夹紧,猛地跳下病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了洗手间。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打架的声音,一股浓郁的恶臭沿着卫生间飘来,我们都被熏得受不了,连走廊上的护士都跑过来询问情况, “谁吃的鲱鱼罐头,你们不会用高压锅蒸过了?” 我们强忍恶臭,在卫生间外面等了很久,其间不时有雷鸣之声传出,周瑞实在受不了了,没一会儿就跑到天台上呕吐,一整个楼层里的病人也都骂骂咧咧的。 好在半小时后,老于出来了,脸上几乎看不出血色,不晓得是不是被自己熏晕了,小腿肚子一直在打颤,哭丧着脸说, “太特么吓人了,我拉了好多血块,跟鸡蛋一样大,里面还有好多血肉在动呢……” 我告诉他,说这些血块就是降物,叮嘱他不要随便处理,最好找个东西收起来,去没人的地方烧了。 老于千恩万谢,连连点头答应。 虽说拉了半个小时,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虚得差点走不了路,但混合降总算是得到了控制,接下来只要找到给他下降的人,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老于死活想不起自己究竟得罪过谁,苦思冥想了老半天,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猛然想到一件事,拍脑门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两周前,有个开大饭店的老板找到我,说愿意出高薪请我去后厨做菜,我没答应,推说自己店里生意太忙,顾不上,结果那人很不高兴,还威胁了我两句,让我趁早把川菜馆关掉……”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说!” 听到这话,我和周瑞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视一眼,都猜到了什么。 这年头哪行哪业都有竞争,老于的川菜馆生意太火爆,搞得附近好几个饭店生意冷清,没准问题就出在餐饮店的恶性竞争上面。 第167章 引子 老于还有点难以接受,说不会,就因为我拒绝了去给那家饭店当主厨,人家就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害我? 我说,“问题不在于你去不去当主厨,而是你家川菜馆生意太好了,餐饮这行竞争很激烈,说到底是凭味道和环境说话。” 老于做菜的手艺没的说,川菜馆环境也还说得过去,加上他为人不错,很擅长跟客户搞好关系,而且价格也很公道,几年下来吸引了大量回头客。 他的川菜馆生意越火爆,附近的饭店自然就倒霉了,结合老于住院几天,川菜馆弄出来的饭菜老是出问题,我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料定,问题多半出在行业竞争上面。 老于苦着脸说那要怎么办?对方太不讲究了,居然因为行业竞争给自己下蛊降,这种人他得罪不起,实在不行就把门面盘出去,换个地方做买卖算了。 我摇头说,“生意不是这么好做的,如果换个地方另起炉灶,恐怕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好生意了。” 他苦恼道,“我也舍不得这个店,都经营十几年了,早就有了感情,可这段时间店里总出岔子,搞得好多老顾客都不愿意再光顾,我也没更好的主意了。” 我让他别急,既然问题的根源找到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 随后我给了老于一个建议,暂时把餐馆的生意停下来,挂个重新装修的牌子,等我们去他店里找到了饭菜出问题的原因,再重新开业。 至于那个躲在暗处下蛊降的人,可以找机会约出来谈判,都是做生意的,图的是发财,相信对方也没胆子把事情闹得太大。 老于想了想,点头说那好,能找到你们撑腰,我也不用再怕了。 搞定了老于身上的问题,晚上我和周瑞又回了一趟川菜馆,老板娘已经按照我们建议,宣布川菜馆要暂时歇业,再把所有员工全部支走。 走进餐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原本热闹的店铺瞬间变得冷冷清清的,还挺让人不适应。 我和周瑞从川菜馆后门走进厨房,打着手电筒到处巡视。 周瑞一脸的不理解,问我大半夜的跑进餐馆找什么。我告诉他,“正常的饭菜不会无缘无故失去味道,肯定有人在餐馆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想找找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周瑞说,“什么东西能够让饭菜失去味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说能够影响食材味道的东西有很多,比如说在食材里面添加影响味觉的药粉,或者干脆把用来做菜的调料置换掉,这个给老于下蛊降的人,多半也是我们的同行,只要仔细一点,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走进专门用来堆放冻货的杂物间,我把柜子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干净,除了柜子表面的员工服和臭毛巾之外,我还翻到一块刻着符号的砖头。 “这东西怎么来的?” 周瑞也看到了这块砖头,很好奇地打开手电筒,对着砖头研究起来。 这东西看起来很普通,几乎每个工地都能找到这种红色的砖头,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研究价值,真正吸引我目光的,还是被压在砖头下面的一个布包。 我把砖头挪开,拿起了那个布包,感觉死沉死沉的,手心冰凉,透着一股很强的阴气,等我把布包打开的时候,里面掉出了好几样东西,几根灰白色骨头,一些被烧得发黑的骨头粉末,卷曲的毛发,还有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 小人偶表面绑着几圈鸡血线,背上还压着一张黄纸,上面用红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不用说,这生辰八字一定是老于的。 “问题找到了,这就是下蛊降的引子。” 我长舒了一口气,握住人偶,感觉手心一阵冰凉,低头再看,人偶表面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虽然肉眼很难辨认,但我毕竟初步掌握了气感,所以能够捕捉到一些下咒的阴法气息。 我重新找了块红布,把人偶包起来,递给周瑞,说这就是导致老于身体不适的降引了,只要找个十字路头,把这东西烧掉,上面的阴法痕迹就能被破除,到时候老于也能彻底恢复正常。 周瑞有点紧张,后退一步,说原来对方是通过这个人偶下的蛊降,怎么样,问题严不严重? 我摇摇头,说下蛊降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牛逼的家伙,否则蛊降也不会被我这么轻易地破除,只是这种下咒的办法有点恶毒,布包和砖上面都有符文,有很明显的聚阴效果,必须尽快处理。 周瑞松了口气,将红色布包小心翼翼地装好,刚要转身离开,这时候厨房忽然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流声,在黑漆漆的夜幕中显得十分突兀和诡异。 我停下脚步,用余光看向厨房,小声道,“怎么会有水流声?” 周瑞笑笑说,厨房里面有水流声不奇怪,可能是水龙头没关好。 我摇头,感觉不像,刚才路过厨房的时候我还检查过,所有水龙头都是关好的,没理由突然开始漏水。 周瑞变得紧张了,和我面面相觑,说不会,怕什么来什么,难道是…… 我把食指凑到嘴边,很轻地“嘘”了一声,让周瑞闭嘴,然后关闭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厨房走过去。 夜已深,停业后的川菜馆安静得出奇,除了滴答滴答的水流声,我什么都没听见,狐疑地张望几下,把目光定格在漏水的水龙头那边,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一会儿。 那地方没什么特别的,我只好转移视线,沿着水流往下看,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专门用来洗菜的池子里,果然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池子里面蠕动着,散发着丝丝的阴气。 那东西是黑色的,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实体,毛绒绒的一团,表面散发着灰暗的气流,但程度很浅,没有太强烈的怨气。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东西上面。” 我低声喃呢,慢慢靠近水池。 水池里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飘起来,好像一个毛绒绒的黑色气球,钻进了橱柜方向。? 我随手抓起一只盘子,用力丢过去,啪嗒一声,盘子穿过了那团黑色,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眉毛一跳,低呼道,“居然是灵体!” “什么东西?”周瑞没有修过法,看不见那团蠕动的黑气,急忙朝四周张望,嘴里不淡定地喊着哪里,是不是有鬼? 第168章 贪食鬼 我没有说话,用力往前跨一步,用双手抓向那团黑气,同时快速诵念起了缚鬼咒。 ——自从经历过马永生那件事,我已经明白了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硬道理,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学习,进步也很大。 当我诵念缚鬼咒的时候,一股念力也随着双手传导,作用在那团黑气身上,它好似感觉到了痛苦,在我手上用力挣扎,那团黑气也翻滚着,散发着一股冰冰凉的气息。 一开始我有点吃力,感觉黑气挣扎的力度挺强,好几次差点从我手指缝里溜走,于是加快了诵念缚鬼咒的频率。 果然,那团黑气慢慢受不了了,蜷缩成一个球状,平静地飘在我两手中间,再也不动弹。 我松口气,用左手擦了把汗,还没顾得上观察这东西的长相,周瑞就抓起了拖把,疑神疑鬼地说,“鬼呢,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我白他一眼,说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厉害的阴灵,把拖把放下去,那东西对灵体没有伤害。 周瑞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拖把,嘴里嘀咕道,“为啥我就看不见鬼?” 我笑了笑,说你想看见鬼啊?其实办法多得是,找两滴牛眼泪涂在眼角就行了。周瑞两手一摊,说这厨房牛肉倒是有不少,可就是找不到牛眼泪。 我指着灶台上用来炒菜的大铁锅,说你可以刮一点锅灰下来,抹在眼眶周边,效果也差不多。 “真的?”他很兴奋,赶紧照做了,取了锅灰涂抹在眼角上,然后跟我一起打量那团黑气。 说实在的,这东西很丑,表面就是一团蠕动的黑气,中间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肉球,一身癞哈蟆皮,像被泼了硫酸,长着很多拇指大小的水疱,黑乎乎一团,没有眼睛和五官,周身都是毛,滑唧唧的,十分恶心 ——乍一看,有点像鮟鱇鱼。 周瑞抽了口凉气,说鬼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我说鬼魂是无形的,只是怨气浓到一定程度后的具象化产物,之所以大部分长得像人,那是根据生前的记忆幻化出来的模样,但也有不少意识不清的家伙,忘记了生前的所有事,所以就“随便长长”了。 周瑞干笑一声,夸我懂得多,又指了指那团黑漆漆的东西,说着到底是什么鬼? 我紧紧皱眉,盯着那团黑气看了好一会儿,“应该是贪食鬼。” 爷爷留下的古书包罗万象,除了一些禁咒,还记载了一篇名叫“百鬼录”的文章,上面就记载了贪食鬼的信息。 这东西是“饿鬼道”中的一种,名列三十七鬼种类之中,死前因为饥饿而亡,所以死后对于食物有着执坳怨念,会一直在人间漂泊,到处寻找饕餮美味。 贪食鬼没有家人,死后得不到供奉,也享受不到香火,所以极饿。 “它们食欲旺盛,跟饕餮一样永远吃不饱,凡事被贪食鬼祸害过的食物都会失去本味,变得味同嚼蜡,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餐馆做出来的东西没味道。” 不是厨师的手艺退潮,而是食材在经过加工前,就被贪食鬼霍霍了一遍,让食材失去了本味,做出来的菜肴当然就不香了。 听完我的解释,周瑞把嘴巴张得大大的,感叹道,“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鬼,真是长见识了。” 我点头说是啊,贪食鬼没什么攻击力,也不会害人,只对吃的东西感兴趣,食材越新鲜,就越能吸引它靠近。 很多做饭的人为了图省事,会提前去超市买一大堆食物放在家里,时间一久,这些食物就会失去味道,再怎么烹调都不如刚买的时候香。 这并不是食物变了质,而是家里堆放的食物太多,引来了贪食鬼的觊觎…… 周瑞指向那团毛绒绒的东西,问我打算怎么处理? 我说当然是超度了,如果一直把贪食鬼留在川菜馆,那老于的店铺就不用再开下去了,换成那个大师傅掌勺都没用。 好在超度贪食鬼并不麻烦,我找来一张黄纸,咬破指尖,点在黄纸上面画了一张符,又把黄符贴在贪食鬼身上,那团蠕动的黑气慢慢就开始收缩,冒着滋滋白烟,被符纸收了进去。 符纸弯曲打卷,慢慢收缩成一团,我把符纸卷起来,带上它出门,趁着天黑,走到城郊一个偏远的十字路口旁。 随后我找来一些石子,在地上摆了一个简易法坛,再让周瑞弄点香烛纸钱过来。 点上香烛之后,我盘腿坐下,放出了贪食鬼,那东西立刻形成一道灰黑色的气流,盘踞在黄香上面,贪婪地吸着上面的烟火气。 我把双手合十,闭上眼,开始诵念往生咒,渐渐的,贪食鬼灵体渐渐变透明,浊的往下落,而清的则往上飘,空气里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哀叹。 这声音似有似无,过了一会儿,我眼前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头,蓬头垢面,眼睛黑得发亮,朝我鞠了躬,然后缓缓往楼顶飘上去,好像一层毛玻璃似的,身体越来越淡,逐渐化开,与夜幕融为一体。 “搞定!” 我松开双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虽然感觉大脑有点昏沉,不过比起刚入行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看来随着修行时间的持续,我的念力也有了明显提升,超度贪食鬼的时候没有用到小腹下的那股邪气,所以不会对身体带来多大影响。 周瑞盯着贪食鬼飘走的方向,好一会儿才低头看我,说完了? 我说完了,贪食鬼不算恶鬼,只是比较贪吃,对食物的执念很重,所以比较好超度,送走这东西之后,老于的川菜馆也可以继续营业了,不会再发生食客味同嚼蜡的事情。 周瑞笑嘻嘻道,“你小子可以啊,老黄果然没说错,怪不得他总夸你修行天赋强,才几个月就这么厉害。” 我说放屁,姓黄的嘴里能有几句实话,你以后少跟他混,免得裤子都被人当掉。 虽然老于的蛊降已经被化解,川菜馆的贪食鬼也被我超度,可麻烦还不算结束。 这一切都是人为,如果不能找到那个暗中搞事的家伙,恐怕消停不了几天,老于就又要惹上麻烦。 隔天下午,我又去了一趟医院,老于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好转,气色也恢复了,看见我,他很高兴,使劲握着我的手说, “小秦,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恐怕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我摇头说,“别高兴太早,你的麻烦还没结束呢。”? 第169章 中药降 老于立马不笑了,愁眉苦脸坐在病床上,说是啊,自己得罪的人还在,如果不把这个问题搞定,餐馆照样经营不下去。 我问老于,还记不记得之前找过自己的人叫什么名字,究竟在哪家饭店工作? 老于使劲拍脑门,苦笑说不太记得,“我只记得这个人姓宋,个头比较矮,是一家大饭店的经理,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在哪家大饭店上班,我没打听。” 我遗憾道,“当时为什么不问清楚?” 老于无奈道,“我根本就没打算去给他打工,问那么多干嘛?当时店里生意很忙,我还急着招呼其他客人,简单聊了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对了……” 老于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家伙临走前,倒是留下了一张名片,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说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给他打电话。” 我眼前一亮,说名片呢? 老于摇头,说自己忙着招待客人,没有在意那张名片的去向,等他忙完的时候,原本放在柜台上的名片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是被服务员当垃圾收走了。 我无语了,折腾这么久,连害老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搞? 正当我感觉无计可施的时候,病房大门却被人推开了,老板娘拎着两个盒子进来, “老于,你怎么自己爬起来了,快回病床躺下,你身体还没康复呢,怎么又偷偷抽烟,你不要命了?” 听着老板娘的唠叨,老于表情有点尴尬,很不好意识地冲我笑了笑。 老板娘是专程来给老于送饭的,手上拎着两个盒子,她把其中一个饭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不少饭菜,摆在桌上,又回头对我笑笑, “秦老板,你也饿了,要不要随便吃点。” 我客气地摆手,说不用了,自己很少在医院吃饭,这地方药水味太浓了,我吃不下。 说话的时候,我又看向老板娘手里的另一个盒子,问她这是什么? 老板娘说,“这是我在送饭过来的路上,遇上一个短头发的女人,她交给我的,说是老于的朋友,知道老于住院了,所以准备给他带点补品。” 我笑道,“老于你人缘还真好,到哪儿都有人惦记。” 老于却一脸懵,摇头说什么短头发的女人啊,自己不认识,好端端的送什么补品过来?她要来医院看我,为什么不自己把礼物带上来,反倒托你转交? 老板娘白他一眼,“说人家送东西给你,你怎么还不领情啊,那个人说自己家临时有点事,没时间上楼看你,碰巧遇上了我,才托我转交的。” 老于还是很疑惑,想了半天,摇头说想不起这个朋友。 我把那个盒子拿过来,放在手上看了看,发现是一个包装很严密的盒子,空空的,放在手上也不沉,便笑笑说,“可能是哪个经常去你店里吃饭的人带来的,你人缘这么好,想不起来也正常。” 老板娘说,“先不聊这个了,要不打开盒子看看,我也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看向老于,再征求了他的同意后,便好奇地撕开盒子的外包装,轻轻打开了盒子。 这一碰不要紧,盒子居然自己弹开了,从里面喷出来一些白色的粉末,味道特别呛人。 “握草,这什么鬼?”我离盒子最近,立刻被这些粉末喷个正着,猛打了一个喷嚏,刚要骂娘,却立马感受到一股寒气,沿着粉末和身体接触的地方涌来,迅速钻进了身体。 不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不妙,看向这些白色的粉末,感觉里面散发着一股十分强烈的阴法气息,立刻猜到什么,脸色大变,转身就朝病房卫生间方向跑。 我拧开水龙头,打算把脸上的粉末全都清洗干净,可动作还是太慢了,有一部分白色粉末已经沿着我的呼吸道钻进身体。 起初没有太多感觉,但很快我就感觉喉咙痒痒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冷,浑身不停哆嗦,狠狠打起了摆子。 又过一会儿,这种不适感变得越来越强烈,腹痛如绞,好像肠子都在打结,疼得我冷汗直冒,五官也扭曲在一起,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了。 老于两口子目睹了全程,顿时吓坏了,喊着怎么回事? 我用力捂着肚子,疼得几乎站不起来,好一会儿才吃力道,“被算计了,那个短头发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下蛊降害你的人,可能是发现你身上的蛊降被人解了,又给你送了这些东西……” “什么?” 老于吓得头皮发炸,看向一脸难受的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怒火全都发泄在老板娘身上, “你个败家娘们,早跟你说了,不认识的人送的东西不能收,现在可好,连小秦都被你连累了!” 老板娘也慌得语无伦次,手足无措道,“那……我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那个人是好心送补品。” 老于鼻子都气歪了,大骂道,“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服,哪有这么好心眼的人,贪小便宜早晚吃大亏。” 我见两口子要吵起来,赶紧忍着疼说,“别特么吵了,快……拿我手机给周瑞打电话,让他联系一个叫黄有福的人,快点……” 那些药粉发作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我就感觉浑身发冷,冻得直打哆嗦,同时肠子也开始打结,好像五脏六腑都被虫子咬了似的,实在是没撑住,侧身摔向地板,两眼一抹黑,瞬间失去意识。 哔了狗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还回荡着老于的叫骂声,“你个败家老娘们,赶紧打电话,哭什么啊……” 这次昏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醒来时感觉头很疼,屁股也在晃,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担架上面,前面是周瑞,后面是黄有福,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着我,正快步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我头特别疼,肚子也胀鼓鼓的,想说话,却觉得浑身没力气,隔了好一会儿才哼唧了两声。 黄有福听到我的动静,气喘吁吁地低头说,“老弟,你总算醒了,这次把我吓够呛,你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别人的药降,得亏周瑞及时给我打电话,要不然你可就惨了。” 我吃力地眨了眨眼睛,脑子还没迷糊,下意识问什么药降? “药降你都不知道?” 黄有福抬着担架,气喘吁吁地说,“东南亚那边的降头很邪门,种类也多,但大致可以分成药降、虫降和灵降这三种,那些白色粉末就是药降啦,这玩意可比砒霜还毒,你不该随随便便就打开那个盒子。”? 第170章 麻姑 尼玛……果然是中降头了。 我浑身无力,吃力地问他们要带我去哪儿? 黄有福贱兮兮地说道,“你中的药降比较特别,医院治不好,这么发展下去,最多再过几天你就得臭了,老哥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把你烧了,免得到时候药降扩散,害人害己……” 前面的周瑞没好气地回头,“老黄你特么瞎说什么,赶紧的,走快点,马上就要到小义庄了,他这药降只有陈爷才能化解。” 我半死不活地靠在担架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打算抬着我去找陈麻子。 通往小义庄的路比较偏,越野车开不进去,两人抬着担架有点吃力,尤其是黄有福,这家伙满身的肥油,边走路边甩着脸上的汗,砸着肥厚的嘴唇说, “催什么催啊,上吊也得先喘口气,老弟不是我说你,得抓紧时间减肥了,沉得跟死猪似的,谁抬得动?” 要不是因为身体太难受,我可能又要笑了,这死胖子自己一身肥膘加起来都快两百斤了,居然还有脸说我。 好在这条路不远,没几分钟他们就把我抬到了小义庄门口,黄有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墙头上直喘,周瑞赶紧上去砸门,大声嚷嚷道, “陈爷,快开门,你徒弟要死了,赶紧救命啊……” 拍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人在敲门,大白天的见鬼了啊?” 吱呀一声,大门总算开了,露出陈麻子那张写满了愠怒的脸。 还不得他骂人,周瑞就指着半死不活的我,紧张得直抖嘴,“陈爷,救命啊,秦风快不行了!” “嗯?” 陈麻子一愣,低头,看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得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就黑着脸骂道, “兔崽子,能力不够就别学人家到处闯祸,早跟你说了做人低调点,现在知道厉害了?” 他一边骂,还嫌不够解气,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 周瑞赶紧说,“陈爷,被骂了,救人才是正经事,等秦风好了你再骂,他这样子可能撑不久了……” 我当时的状态确实很糟糕,面无血色,疼得身体一直在抽筋,连话也说不利索,五脏六腑好像被人拿刀拉了十几个小眼,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躺在担架上一个劲哼唧。 见我这么难受,陈麻子才不骂了,哼了一声道,“你这是中了蝎头降啊,到底碰上谁了?” 我疼得说不出话,有气无力摇头,黄有福走上来说,“几天前,秦风接了一单生意,有个开川菜馆的老板遇上点事情,我还专门向您打听过,要怎么破解孕妇蛊降呢……” 接着周瑞把大致经过一说,陈麻子立刻眯紧了眼仁,嘿然冷笑道,“我说呢,原来是遇上了制作蛊降的行家!” 黄有福赶紧问道,“陈爷,您能看得出秦风的麻烦,那可不可以解啊?” 陈麻子不耐烦地挥手,“这蛊降是苗疆和东南亚那边的邪门法术,我又不玩降头,一时半会儿的解不了。” 什么,连陈麻子都没办法? 听到这话,我顿时两眼一黑,感叹自己这命怎么比黄连还苦,肚子里那股邪气还没搞定呢,现在又中了蝎头降,难道注定是个打短命的? 黄有福赶紧说,“不会陈爷,按理说蝎头降只是入门级药降,您老懂得化解孕妇降,怎么会解不掉这么基础的蝎头降?” 陈麻子没好气道,“蝎头降的确不是什么高等降头,可调配它的药粉却很有讲究,不同的人调配的药粉成分不同,有的人把配方进行了改良,必须用特殊的办法才能化解。” 接着他又摇头说,“这东西和苗疆的虫粉比较相似,除非是专门研究这行的法师,否则外人根本化解不了,胡乱调配解药,只会把问题搞得更糟。” 我已经彻底绝望了,陈麻子说的在理,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流派太多了,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传承,要是随随便便就被人破解了,那也不至于传承到今天。 周瑞急了,跺脚说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陈麻子不说话,用手摸索下巴,似乎在思考对策。 黄有福见状便蹲下来,一副遗憾地用手捅咕我的肚子,“老弟你也听到了,不是老哥不给力,实在是你中的玩意才邪门了,那个……周瑞可是答应过,这次给我两千块跑腿费,要不,趁你现在还能喘气,先把路费结一下?” 我气得要死,要不是身体太虚,恨不得给他鼻梁来一拳。 周瑞使劲推了黄有福一把,指着他鼻子说,“老黄,你特么太过分了,我今天才发现你是这种人,秦风都病得要死了,你还只想着要钱。” 黄有福一脸委屈,说周老弟,话不是这样讲的,我已经很用心帮忙了,是他自己运气差,这可不怪我…… “行了都别吵,你们赶紧把人抬起来,跟我去见个人,也许那个人有办法。” 陈麻子一脸心烦,将眼睛一瞪,立刻吓得他们不敢吭气了。 随后陈麻子关上小义庄大门,转身朝后山一条偏僻的小路走,黄有福和周瑞面面相觑,只能继续把担架抬起来,带上我跟在后面。 这条路很偏,连着走了半小时还没到地方,周瑞年轻力壮,咬咬牙还能坚持,黄有福却苦不堪言,甩着脸上的肥肉,骂骂咧咧道, “这什么鬼地方,连个石子路都没有,到底要走多久啊,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止收两千跑路费了……” 周瑞气得牙痒痒,回头瞪他一眼,从牙缝里憋出一句, “死胖子,你特么闭嘴,抬稳一点,秦风出了事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一路上骂骂咧咧的,都是他们吵架斗嘴的声音,我难受得要死,只能趴在担架上睡了一会儿。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陈麻子带我们来到一个山谷,忽然停下不走了,看向前面的一棵大榕树,冷冷地说,“老太婆,你死了没有,没死就出来见我!” “呵呵,稀客啊,你个老不死的怎么想起来找我?” 陈麻子话音刚落,榕树后面就传来一声苍老的低咳,我脑子晕乎乎的,头沉得好似灌铅,废了牛鼻子劲才勉强把头抬起来。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短褂、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太婆,满脸的褶子老肉,脸上皱纹凸显,比大树的年轮还要深,一头蓬乱的长发,像是好几年没有打理过,浑身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酸臭气息,不知道怎么形容。 更诡异的是,这老太婆脚踝上居然拖着一条铁链,好像旧社会的囚犯一样。 陈麻子黑着脸走上去,沉声道,“麻姑,这次我有事要找你帮忙,救我徒弟一命,之前的恩怨就算了,以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不会再囚禁你!”? 第171章 化解 囚禁? 当时我脑子晕乎乎的,没怎么听明白,但看得出,老太婆听完这些话后显得很高兴,马上点头说可以。 然后我就被周瑞和黄有福抬到了那棵大榕树背后。 我难受得要死,没有心情去管身边发生的事情,刚躺下不久,嘴里就发出迷迷糊糊的哼唧声。 然后老太婆在陈麻子的示意下走来,蹲在我身边,用一双很阴鸷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扫。 她的面容很阴鸷,配上满脸的老人斑,看起来很可怕,只是我当时太难受了,已经顾不上这些。 老太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叮嘱周瑞把我的上衣解开。 周瑞赶紧照做,解开我衬衣上的扣子,老太婆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指,搭在我小腹上慢慢滑动了几下,笑容越来越阴邪,手腕一翻,手中已经多出一把黑色的小刀,并拿小刀在我肚皮上比划起来。 周瑞有些紧张,大声喝问老太婆要干什么? 她没有说话,眯眼看着陈麻子。 陈麻子冷着脸说,“你们都让开,不要打扰麻姑,这老太婆对于化解蛊降很有心得!” 周瑞不敢还嘴,带着黄有福走开了,随后麻古伸出小刀,在我小腹上轻轻划了一刀,她下手轻快,我几乎没什么感觉,伤口也不算深。 之后麻姑用手挤压我的伤口,把鲜血挤在了一个玻璃小罐里,然后点燃一根蜡烛,用烛火外焰烤着玻璃罐底,还不停的摇晃玻璃罐,让血液均匀的被火焰烤到。 她的行为十分古怪,让我想起了当年念书的时候,在学校实验室里的用酒精灯做化学实验的经历,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喉咙干得难受,只能发出一声哼哼。 陈麻子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估计猜到了我的心思,哼笑道,“麻姑是在用你的鲜血做实验,想搞清楚你体内的药降的成分。” 我没办法说话,吃力地看向那个玻璃瓶。 经过火焰的炙烤,里面的鲜血很快就变成了干涸的固体,出现了一些跟盐似的黑色粉末,附着在罐壁上,看起来特别诡异。 麻姑又取出一个小包,里面还有更多的玻璃罐,每个罐子中都装着虫子,有蜈蚣、蝎子和蚂蟥之类的毒虫,还有两种我分辨不出来的动物。 麻姑把几个玻璃罐取出,摆成一字,又取出刀子,把那些干涸的黑色粉末刮下来,分别装进玻璃罐里。 弄好这一切,她就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适念起了咒语,念得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声腔古怪,好像广西和贵州那边的少数民族方言。 又过了十几秒钟,罐子里的虫子开始躁动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不住的跳动爬动,那些黑色粉末上面也蒸发出白色的蒸汽,很快大部分虫子都死掉了,只有一头拇指大小的蝎子还活蹦乱跳的。 麻姑停止念咒,低头看着玻璃罐里的蝎子,点点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居然有人用蝎子制作这种混合药降,应该是个新手……” 她也不嫌恶心,直接掏出瓶子里的毒蝎子,拿在手上小声嘀咕。 这时候我也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很想追问她到底在干什么,陈麻子在一边叹气说,“药降大多离不开毒虫,这种蝎子是麻姑亲手在林子里抓的,她刚才用了很多毒虫做实验,只有这头蝎子活下来,说明你确实被下了蝎头降。” 麻姑把头抬起来,露出一张充满褶子的脸,干巴巴地笑道,“你倒是好见识,这种药降应该是经过特殊培育的蝎子,长大后碾磨成粉制成的药降,中降者起初会肚痛难忍,跟着体内的血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根本查不到病根。” 陈麻子看向了我的脸,点点头,说我脸上毫无血色,肚子又疼的这么厉害,的确符合这个特征。 随后他看向麻姑,问她能不能解? 麻姑说只是最基本的药降而已,当然可以解,不过话说在前头,要我帮忙可以,但你必须记住自己的承诺。 陈麻子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道,“我陈麻子说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骗过人?” 麻姑笑了笑,看得出她对陈麻子的回答很满意,然后指了指榕树后面的一个木质的屋子,让周瑞把我抬进去,说要换个地方解降。 说是木屋,但里面只有一个用木板搭成的窝棚,条件特别简陋,而且到处漏风,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上面摆放着脏兮兮的棉被,估计是因为经常漏雨,棉被已经潮湿,散发着一股很浓郁的土腥味,特别难闻。 我被放在了木板上,这会儿已经感觉好受了一些,就侧躺着,观察麻姑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掏出另一个罐子,取出了更多的毒蝎子,将它们放在烛火上炙烤。 这些蝎子个头很大,浑身棕黄色,尾部的蝎针看上去特别锋利,因为受到烛火的炙烤,蝎子显得十分痛苦,在麻姑手上奋力挣扎,还用尾针蛰向她手背 ——凡是被蝎子蛰过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毒性很强,而且被蛰咬的人通常都会疼痛难受。 可麻姑却像没事人一样,任由那些毒蝎蛰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又过一会儿,毒蝎都被火焰烤得缩成一团,散发出阵阵怪味,不再挣扎,并成了一堆焦炭色。 麻姑让周瑞端一碗清水过来,将这些蝎子研磨成粉末,再配上一些特制的草药,一起倒入清水里,还用脏兮兮的手指搅拌了几下,一边搅拌,口中一边念叨咒语。 几分钟过去,那碗清水变成了浑浊的汤汁,麻姑把头抬起来,“喝!” 望着被递到嘴边的汤汁,我感到特别恶心,还没把汤药喝下去,就感觉一阵阵的反胃。 陈麻子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又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奶奶的,让你喝就喝,别磨磨唧唧的想个娘们!” 好…… 我苦着脸,强行把汤汁灌下去,汁水冰凉,散发着一股很浓郁的熏人恶臭,我打了几个饱嗝,肚子却越来越冰冷,那种剧痛并没有立刻缓解,反而在慢慢加剧,没一会儿就开始在我肚子里翻江倒海了。 我疼痛难忍,捂着肚子大喊一声“啊!” 周瑞和黄有福都被吓到了,紧张兮兮地说,“不都喝解药了吗,怎么还这么难受?” 陈麻子不说话,用目光审视麻姑,麻姑捋着头上的斑白发丝,干巴巴地笑着说,“不怕,这是给他排毒呢,拉完就没事了。” 果然我肚子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一股强烈的便意袭来,害我几乎夹不拢双腿,顾不上身体的痛苦,立马从床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跑出木棚,差点连皮带都顾不上解,便找了个草丛就地解决。? 第172章 八起命案 一阵噼里啪啦后,我肚子果然不疼了,只是双腿软得厉害,只能抱着一棵树才能勉强爬起来。 周瑞忍着恶臭过来扶我,见我脸色发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到,赶紧追问我怎么样? 我有气无力说,“还好,肚子不疼了,就是小腿很软,有点虚。” 麻姑笑呵呵地说道,“拉脱水了,腿软是正常的,今晚就先不要走了,在我这里将近一下,我给你熬点粥水喝,喝完第二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对麻姑表示感谢,她却笑着摇头,说不用,接着用余光看向一旁的陈麻子,似有所指道, “刚说谢谢的人是我老婆子,替你解了蛊降,我就自由了……” 她的话让我很不解,直到被周瑞搀扶回木板上,才边喘息边对陈麻子问道,“这个阿婆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一个人住在深山,就不怕危险吗?” “呵呵!” 陈麻子怪笑两声,表情诡异道,“比起山上的野兽,麻姑才是真正的危险,你小子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搭理别人,早知道就先不带你来了。” 我被陈麻子训了一顿,不敢抬头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黄有福带着周瑞过来说,“老弟,你身上的蛊降解了,只要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又能生龙活虎,我店铺里还有点事,就先不陪你了。” 我点点头,吁了口气说,“老黄,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我是一个十分懂得感恩的人,虽然黄有福平时的表现很贱,可仔细想来,他也算我的半个引路人了,要不是黄有福几次帮忙,我也不可能每件事都这么顺利。 他嘿嘿一笑,“客气了,记得及时付账就好。” 周瑞上来说,“我也得回去了,这两天顾着你的事,铺子里的生意一直没人照看,那几个女店员也不怎么靠谱,反正你跟着陈爷不会有事,等身体好了就自己回来。” 目送黄有福和周瑞离开,我深深叹口气,又看向正在木棚外面熬粥的麻姑,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麻姑的年纪很大了,这副形销骨立,背影佝偻的样子,少说也有七十来岁,怎么会一个人独居深山,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之前她讲了,自己一直遭到陈麻子的“囚禁”,这又是为什么? 我很不解,思索了一会儿后,又把目光转向陈麻子。 陈麻子早就看出了我的疑惑,怪笑两声说,“小子,你觉得麻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想,如实回答,说应该是个可怜人,年纪一大把了,还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老林,身边没个亲人照顾,居住的环境也这么差…… 陈麻子笑了,但却一脸阴邪,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道, “所以说你蠢,看人从来只会看表面,你也不想想,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婆,一个人住在山里,常年与毒虫蛇蚁为伴,要是没点特殊的本事,又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我想了想,还真是,回忆起麻姑替我解除蛊降的手法,摸着脑门反问,“这么说,麻姑肯定很厉害了?” “何止厉害啊!” 陈麻子嘿嘿一笑,扬起了一张阴邪的脸,“十三年前,有个叫龙家村的小地方,一夜之间死了八口人,后来经过我的调查,这些人都是被人在井里投毒弄死的,猜猜看,这个往水井投毒的家伙是谁?” 我悚然一惊,不可思议地张大嘴,“难懂是麻姑干的?” “嗯!” 陈麻子一脸阴沉,点头,朝木棚外瞥了一眼。 天早就黑了,麻姑佝偻着背影,蹲在木棚外的灶膛前面,孤零零地往里面添柴。 她年纪大了,腿脚不怎么方便,一副背影蹒跚的苍老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可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居然在十三年前制造了八起命案! 我震惊极了,忙问陈麻子是为什么? 陈麻子冷哼道,“麻姑是广西雁荡山人,年轻的时候陪一个汉人私奔,到了贵州生活,后来她生下一个女儿,因为遇人不淑,被人拐卖到山区。” 等麻姑根据线索找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女儿已经因为忍受不了非人的折磨,投井自尽了。 麻姑没有选择报警,而是一怒之下给全村人投毒,把一包特制蛊粉洒在村口的水井里,村民们喝了井水,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头,下到五六岁的孩子,全都被她整治得痛不欲生。 陈麻子一边说,一边嗒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遮掩着他那张森怖的脸, “等我闻讯赶到的时候,村里二十几口人,已经死了三分之一,仅剩下的十几口人也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这老婆子太狠了,为了替女儿报仇,居然打算用整个村子的人陪葬,我劝她早些收手,不要背负这么多孽债,可她不听,还打算对我下蛊,呵呵……” 话说到这儿,陈麻子没有继续讲了。 但我隐约能猜到经过,应该是陈麻子通过斗法的方式赢了麻姑,然后把她囚禁在了这片深山老林,用十几年的时间来赎罪。 陈麻子点头道,“说起来,麻姑虽然害了八条人命,但事出有因,也不能完全怪她,一个为了女儿发疯的母亲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打断她的腿,把她困在这儿,也是为了防止她继续作孽。”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问道,“那,麻姑的腿伤好了之后,干嘛不跑啊?” “她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了。” 陈麻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忍不住怪笑起来,一脸诡异地说,“我给她下了咒,一旦离开这个木棚超过十里就会发作,到时候肠穿肚烂,会死的惨不忍睹,就这样困了她十三年……” 我打了个摆子,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被蛊降折腾了两天,我疲惫得很,没一会儿就在陈麻子的守护下睡去。 第二天一早,麻姑把我叫醒,递来一个盛满粘稠药汁的破碗,抿着皱巴巴的嘴唇,让我喝下去。 我看着她那张爬满褶子的老脸,再联想到陈麻子昨晚的话,心里很畏惧。 她笑呵呵地说,“伢子,别怕,怨有头债有主,我只对付那些欺负我女儿的人。”? 第173章 谈判 喝完那碗汤汁,我肚子开始回暖,渐渐地身上恢复了力气,下床走了一圈,感觉浑身通泰,一点都不难受了。 麻姑点头说,“蝎头降不算什么厉害的药降,只要找对办法就能化解,你喝了我的汤药,身上的余毒已经排得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了。” 接着她又看向陈麻子,用冷漠的语气说,“囚禁我这么多年,该兑现诺言了?” 陈麻子二话没说,从怀里取出一枚钥匙,远远地丢给麻姑。 麻姑伸出枯竹竿似的爪子,迫不及待地接过钥匙,解下自己脚踝上的链条,一脸轻松地活动脚踝,“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陈麻子皮笑肉不笑道,“别开心得太早,我是看你年纪大了,好心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家陪着后人度过人生中最后几年,假如你还敢跨进龙家村一步,我保证你身上的禁咒会马上发作。” 麻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步履蹒跚地向我走来, “伢子,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你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必须多留几个心眼,我送你点东西,帮你好好治一治这个对你下药降的人。” 说完,她取出一包灰白色的粉末,递到我手上,还给了我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上面写着一串催动蛊粉的咒语。 我收下这些东西,对麻姑鞠躬表示感谢。 不管她和陈麻子之间有什么恩怨,不管她在十三年前做过些什么,总之昨天救了我的命,还好心送我这些蛊粉。 对外人来说,麻姑可能是个恶人,但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因为失去了女儿,才会走向极端的可怜老太婆罢了。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假如有人拐走了小妮,恐怕我的做法并不会比麻姑更慈悲。 简单道别之后,麻姑就收拾了东西,转身走来。 我看着她步履蹒跚的样子,心中默默叹气,麻姑被囚禁了13年,生命早就走向尾声了,估计过了今天,我也没机会再看见这个老婆婆。 见我这副多愁善感的样子,陈麻子冷笑走来,给了我一个脑瓜嘣,冷冷地说,“走,你的事还没办完呢,赶紧回去把场子找回来,我陈麻子的徒弟可不能吃这种亏!” 我嘿嘿一笑,陪陈麻子下山,边走边问,“爷,这次你要不要跟我去宁德,替我充一充门面?” 讲真,我入行的时间太短了,不到一年的功夫,水平根本不到家,实在没信心跟人斗法。 陈麻子看我一眼,怪笑道,“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去解决,别成天想着找人帮忙,如果什么事都靠别人,那我培养你个废物还有什么意义?” 好…… 不想帮忙就明说,干嘛一口一个废物啊。 回了小义庄,陈麻子就迫不及待地要赶我走了,顺便交代了一件关于小妮的事, “那丫头被你养了几个月,加上学过《鬼道真解》上吐纳法门,现在已经比一般的灵体强壮不少,但仍旧不能大白天出来,如果想让她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阳光之下,就必须尽快打听到还魂草的下落。” 我点头,表示记下了,不过还魂草的罕见程度并不亚于龙蕨草,这东西实在是不太好找啊。 陈麻子难得笑着安慰我,“别灰心,要相信事在人为。” 离开小义庄,我又去了趟黄有福的店铺,把这次帮忙的跑路费结算清楚,黄有福见我恢复得这么快,忍不住挤出一副标准的奸商表情, “老弟,就知道你命硬啦,好好活下去,将来老哥还要继续跟你合作呢。” 这次我没骂他奸商,毕竟这死胖子也算帮了我不少,虽然平时为人很不着调,可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买完票,我当天就赶回了宁德市,下了火车后,原本打算先联系周瑞,告诉他我回来的消息。 可还没等拨号,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老于。 老于打这个电话是为了慰问我,顺便打听我的身体情况。 我笑着告诉他,“放心,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没问题的。” 老于松口气,苦笑说,“那就好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秦,为了我的事,连累你也跟着遭殃,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早点把川菜馆关掉。” 我立马说,“那怎么行,别人都骑到你头上了,怎么能当个缩头乌龟呢?” 一味的忍让并不符合我的性格,刚吃了这么大个亏,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也不用混了。 老于很迟疑,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冷笑说,“这两天我不在,那家饭店老板有没有再找过你?” 他说有,“就昨天下午,那个姓宋的经理把电话打来了,问我想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关店歇业。” 我说你怎么回答的? 老于无奈道,“我特么还能怎么回答,只能让他给我点时间,等出院以后再说。” 我说那好,你帮我联系这个姓宋的,我要找他聊一聊,随便把这件事彻底摆平。 老于答应了。 挂完电话,我重新返回阴阳当铺,当天哪儿也没去,留在房间陪着小妮,顺便养精蓄锐,同时研究起了麻姑送我的那包蛊粉。 直到晚上我才接到老于回复的电话,说他跟那位宋经理谈过了,对方同意明天见面。 第二天我就叫上了周瑞,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谈判的地方在一个大包厢里面,对面一共来了两个人,首先迎接我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谢了顶的中年人,姓宋,也就是那位和老于通话的宋经理。 这家伙长相普通,气质也普普通通,我一眼就看出他并不是修行者,真正下咒害人的也不可能是他。 果然,在跟随宋经理走进包厢之后,我又看见一个长得十分丑陋,面黄肌瘦、且拥有一口龅牙的中年女人,留着短发,一脸的雀斑,光从长相上看,很像个没有见识的乡下村妇。 宋经理跟我介绍,这个女人姓甘,叫甘九妹,老家位于广西和缅北交界的一个小村子里的,祖上有人当过村寨祭司,后来嫁给了宋经理,跟随他搬到宁德市生活,共同经营起了一家饭店。 我坐在甘九妹对面,看向这个脸上长满了黄雀斑、一口龅牙十分醒目的老女人,感觉她眼神很阴沉,确实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主儿。 简单客套了几句,很快就进入正题,甘九妹上来就问我,约她见面干什么? 我似笑非笑,说大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给老于的川菜馆下了蛊降,不仅害他生意黄了,人也大病一场,这些事总要有个结果。 甘九妹发出冷笑,说你说是就是啊,证据呢,有我下咒的证据吗? 我耸了耸肩膀,翘着二郎腿说,“大姐你这就没意思了,都是明白人,干嘛睁眼说瞎话,抵赖有用吗?”? 第174章 礼尚往来 甘九妹知道我的身份,不再吭声,只是抿着如刀的薄嘴唇,冷冷地看着我。 宋经理咳嗽一声,干笑着打圆场,“既然是同行,没必要搞得这么僵,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甘九妹一脸不高兴,沉下脸,“我让你说话了吗?” 宋经理马上不吭声了。 看得出,这个甘九妹是个强势霸道的人,给老于餐馆下咒的事情,应该也是由甘九妹全程主导的,宋经理不过是个陪衬,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训完了宋经理,甘九妹用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我,“你跟这件事没关系,没必要瞎掺和!” 我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来说, “三天前,你给老于送了件礼物,结果那东西却阴差阳错用在了我身上,这总跟我有关了?” 甘九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硬气地说,“那你想怎么办?” 我说很简单,首先赔偿我一笔汤药费,然后盘点一下老于的损失,全部照价赔偿,保证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宋经理暗暗拉了一下甘九妹的袖子,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明说,甘九妹依旧梗着脖子,好像一头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 “要我们赔钱,你还真想得出来,老娘不答应呢,你能怎么样?” 我换了一下坐姿,把宋经理吓一跳,甘九妹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笑着说,“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你们也看到了,三天前我中了你的药降,现在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心平气和找你谈判,已经很给面子,希望你们别做的太过分,都是道上混的,你能搞小动作,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甘九妹脸色很难看,由于搞不懂我的深浅,也不敢随便翻脸,忍着怒气说,“为什么你中了我的药降还没事?” 我故意端起架子,笑呵呵地说,“我呢,认识几个朋友,自己也懂得医理。你给我下的蝎头降只是比较基础的药降而已,要解掉它并不困难。” 见甘九妹一脸不服的样子,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不信我会看病?那不如做个小实验好了。” 我指向甘九妹的额头,说你脸色泛黄,山根有青气,这明显是中了蛊的反应,如果不马上医治,到时候发作起来会很厉害。 我的话很突兀,甘九妹的脸色立刻变了一下,猛地起身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一言不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面前那碗茶水。 刚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找到机会,把麻姑送我的蛊粉弄在了茶水中,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喝下去不少,但自己却完全没有反应。 甘九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低头,看向杯中只剩一半的水,脸色大变,还没等说话,脸上的肌肉就明显抽动起来,用手捂着小腹,脸色白的厉害。 宋经理也很快有了反应,双手抱着肚子,跌坐在椅子上,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我看着嘴硬的两口子,“我这个人呢,从来不主动害人,但也不会让人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之前你给我下了药降,害我两天没下床,今天我也送你点东西,就当是礼尚往来好了。” 麻姑给我的蛊粉确实有效,两口子疼的直冒冷汗,好像抽风似的浑身发抖,没一会儿宋经理就哼唧起来了,越来越大声,叫得跟杀猪一样响,忽然从凳子上蹦起来,蹲在我面前说, “秦老板,我错了,你赶紧给我解药,要怎么赔偿都行,快疼死我了。” 我无动于衷,继续看向甘九妹。 宋经理只是一个怕老婆的普通商人,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而甘九妹一看就是个强势的女人,这件事多半是由她主导,不把她治服,这事根本不算完。 不过这女人倒是挺能忍,明明疼得流汗了,还在咬牙坚持。 宋经理受不了,用力扯着甘九妹的衣服,“老婆你说话啊,就服个软,我早就叫你别这么干了,你偏不听,现在可好,踢到铁板上了?” “闭嘴,你个窝囊废!” 甘九妹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但最终还是服软了,满头虚汗地看向我,“好,你先停下来,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我默默将双手合十,闭上眼,诵念起了麻姑教我的蛊咒,这套蛊咒很简单,倒是不怎么耗费精力,几分钟后,两口子都不再疼,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甘九妹看着我,“还是秦老板厉害,这是什么蛊,比我的蝎头降还要厉害?” 我说,“子午断肠蛊,一天发作三次,发作的时候腹痛如绞,痛感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步上升,从一级到十二级,保证比女人生孩子更刺激。” 麻姑给我的蛊粉并不会要人命,只会让中蛊的人每天体验三次“生孩子”一样的刺激感,就这么一直循环反复下去,不死不休。 这个甘九妹也不算什么厉害的角色,她没有能力化解子午断肠蛊,只能对我服软了,“我同意你刚才提出的赔偿标准,保证以后绝对不找姓于的麻烦,这样总行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有些人就是贱,非逼你翻脸才肯服输。 我笑着站起来说,“解这种蛊并不麻烦,用冷水泡发的木耳,搭配干银耳熬粥,加上川贝、黄麻,白枝芷和几种草药,每天喝一碗,七天后自然药到病除了。” 甘九妹记下了我的话,带上宋经理灰溜溜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周瑞就从走廊拐角蹦出来,擦了擦冷汗说, “秦风真有你的,想不到谈判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以为可能会动手呢。” 我翻白眼道,“你电影看多了,又不是拍武侠片,哪会这么容易就跟人对手?” 越有钱的人越怕死,甘九妹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师,只是懂得一些南亚和苗疆的蛊降,见老于的川菜馆生意好,所以起了嫉妒之心,才会搞出这么多事。 她要是真厉害,也不至于去做一家酒楼的老板娘了。 谈判有了结果,隔天我就收到了一笔赔偿款,随后老于也打来电话,向我表示感谢, “小秦,这次多亏你帮忙了,不仅解决了我的问题,还额外受到一笔补偿,算下来倒是不怎么亏。” 我笑道,“不用客气,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老于又疑神疑鬼说,“他们该不会找机会继续报复?” 我笑着说不会,这两口子要真是个狠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向我服软了,总之你好好经营那家川菜馆就行了,隔三岔五的,我和周瑞还得去你那边打打牙祭呢。? 第175章 正牌的效果 老于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虽然中间经历了一次风险,不过后来的谈判结果却不错。 我不仅在老于那里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还收获了甘九妹和宋经理的赔偿款,几万块就这么轻松到手了,比起其他行业简直就是暴利。 可望着银行卡上的存款数字,我却没有预想中那么高兴。 这大半年时间,我确实通过驱邪业务挣了不少,但相应的麻烦也变多了,也不晓得冒这么大风险赚的钱,到底有没有命享受下去。 又过两天,我抽空联系上黄有福,除了聊一些业务上的事,顺便也向他打听起还魂草的下落。 陈麻子说过,如果想进一步帮助小妮稳固魂魄,就必须尽快凑齐那张药方上的材料,别的都好说,唯独还魂草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靠着黄有福替我打探消息。 黄有福为难道,“还魂草这东西我倒是听说过,和你之前要找的龙蕨草一样,都属于十分罕见的阴性植物,这东西在国内十分罕见,正规渠道根本搞不定,除非是找国外的同行打听,或许有门。” 我奇道,“国外也有从事这行的中间人吗?” 黄有福说当然有了,其实中间商这个行业到哪里都不新鲜啦,只要客户肯提出需求,就有中间人的市场,不过那帮外国中间商可没自己这么好说话,而且跨国交易涉及到很大一笔钱,可能没那么容易搞定。 我掂量了一下银行卡的余额,说没关系,老黄你尽快帮我联系,只要还魂草到位,多少钱我都舍得花。 黄有福贱兮兮地一笑,“看来老弟你这几个月赚了不好吗,人一有钱,连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他在东南亚那边的关系网挺不错,找他帮忙,没准能尽快打听到还魂草的消息。” 我赶紧问他是谁? 黄有福笑道,“这个人你不陌生,就是赵刚啊,这家伙专门做情报生意,认识很多国内外的朋友,找他帮忙打听消息一准没错。” 我恍然大悟,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匆匆挂完电话,又赶紧联系起情报商赵刚。 出乎意料,这次赵刚居然没接我电话,我估摸他可能有事,就没有再继续拨打,想着等赵刚看见我的未接电话之后,应该会主动跟我联系的。 生活好像又平静了不少,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都没有接到一笔像样的业务。 我也不着急,这行讲究个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毕竟从事的是专门驱邪的业务,太平盛世哪有这么多鬼来抓? 趁着有空,我决定在家多陪陪小妮,这丫头自从学了《鬼道真解》上面的法门,魂魄就一天比一天壮大,一开始连个笤帚都拿不动,可随着时间推移,魂魄越来越凝实,居然可以拿刀替我切菜。 阴灵属于灵体,除非怨气强大到一定地步,是很难影响到实物的。 小妮进步确实很大,才半年不到就能成长到这个地步,着实让我很开心。 可没等高兴多久,紧接着问题又来了。 陈麻子给的《鬼道真解》,上面记载着很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大部分都是文言文,生涩拗口不说,还有很多生僻字。 小妮死得早,不认识几个汉字,每次遇到晦涩难懂的地方,都只能奶声奶气地跑来向我求助。 偏偏我当年上学的时候,语文成绩也不是太好,望着书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整个头都大了。 没办法,我只好在网上买了一本古文辞典,一边研究,一边替小妮解答这些文字内容,白天守店,晚上给小妮做功课辅导,忙得想吐。 果然培养小孩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妮笨笨的,一看到词典就紧张得咬手指,很多词句,我给她解释了半天都没用,有时候实在气急了,想骂人。 可看着小妮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又舍不得骂。 这事搞得我焦头烂额,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小丫头报个补习班,可转念一想,小妮是鬼诶,哪个补习班的老师胆子这么大,敢接我的生意? 那天晚上,我提前回家,手里拿着戒尺,正在监督小妮学习古文字,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个久违的电话号码。 孙琴! “她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心里怪纳闷的,自从上个月把燕通佛牌交给孙琴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不理解她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小妮也被手机铃声吸引了注意力,忙放下手上的书本,“秦风哥哥,有人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不许分心,好好补你的课!”我虎着脸,把小妮瞪回去,这才出门接听了电话。 手机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孙琴兴奋的声音, “秦风,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你,你给我的正牌太灵了,我刚供奉了不到半个月,我男朋友就开始转性了,开始关心我的生活,还特意请假带我去做产检,说等他忙完了这一阵,就带我去巴厘岛旅游,准备旅行结婚的事。” 我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那恭喜你呀,其实正牌的转运效果并不大,你男朋友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主要还是基于多年的感情积累。” 孙琴笑得很开心,“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当时没有你的开导,说不定我已经偷偷打掉孩子,和男友提出了分手,或许也就等不到这一天了。” 我开玩笑道,“口头上说谢谢多没意思,不如请我吃个饭表示下感谢呗。” 孙琴立马说,“当然了,下周一我23岁生日,不仅要请你,还得请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老同学呢,你和周瑞都有空,不如大家一起来聚聚。” 呃…… 听到孙琴真的打算请客,我反倒犹豫了,主要是店铺生意比较忙,平时根本离不开人。 孙琴立马道,“只是晚上聚个餐而已,别这么扫兴嘛。” 我说好,下周一,我一定准时到场。 我并不稀罕吃这顿饭,但能够通过佛牌帮到老同学,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等挂完电话,我继续回屋监视小妮“补习”,发现这小妮子太累了,居然用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打瞌睡,心里是好气又好笑。 阴灵也会犯困吗?还是这小丫头为了逃避“念书”,故意在我面前装困呢? 养个女儿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176章 陆公子 到了第二天,我便把孙琴要请客的事情告诉了周瑞,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 周瑞想想还是拒绝了,摇头说,“吃饭的地方太远了,我还得留下来清点库存呢,你自己一个人去。” 我也不强求,拿走周瑞的车钥匙,独自驱车去了遂宁。 聚会地点是一家高档酒店,等我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了。 孙琴不仅邀请了我,还邀请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老同学,包括李刚和叶琳,居然也都赶到了这里。 我一进门就看到了叶琳,正陪坐在孙琴身边,很小声地聊着一些隐私话题。 孙琴一看见我就笑着站起来,招手说,“来来来……我们的秦大老板可是个大忙人,能把你约出来是真不容易,赶紧找位置坐。” 叶琳则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一脸窘迫,在几个老同学的拉扯下找位置坐下,因为来得晚,留给我的空座位已经不多了,只能选了个离孙琴比较近的座位,询问她和男朋友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孙琴笑得格外开心,说谢谢你惦记,我们的感情现在发展得不错,等陪大家吃过饭,就要吃过旅行结婚了。 我说那感情好啊,反正你肚子也快藏不住了,尽快领个证,免得有人控告你男友无证驾驶…… 一大桌同学都哄笑起来,孙琴则是满脸羞红,狠狠剐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跟周瑞似的,嘴巴越来越不正经了。 我陪着同学们大笑,不经意间却看见叶琳正坐在孙琴旁边,不时拿余光瞥我,顿时就不笑了,尴尬地岔开话题, “孙琴你男朋友怎么没来,别是胆子小,不敢出席聚会?” 孙琴白我一眼,说他还在陪客户呢,一会儿就到! 包厢里气氛很热闹,等孙琴男朋友进来之后,便开始挨个敬酒,轮到我的时候,我急忙摆手婉拒了, “不好意思,我晚上还要开车回去,这杯酒先记下,等你和孙琴结婚那天,我一定找你们好好喝一次。” 孙琴马上说,“正好,叶琳公司有事,待会儿也要连夜回她舅舅家,反正你也顺路,帮我送送好闺蜜呗。” 我没有拒绝,只是看向叶琳那张兴致不高的脸,心情略显复杂。 说起来,我和叶琳的关系不应该这么生疏,甚至差一点就能好上了,只是马永生那件事,带给我很大的心理阴影,一直不晓得该怎么跟她接触。 叶琳也很久没跟我联系了,席间她兴致不高,在几个老同学的起哄声中喝了几杯闷酒,等到散场时也是一言不发,默默跟在我后面。 直到我拉开车门,邀请她上车的时候,叶琳才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这段时间没联系,你还好?” 我干笑道,“还行,最近生意比较忙,马马虎虎。” 她哦了一声,垂头坐进副驾驶,仍旧是一言不发。 这一路很漫长,我们各怀心思,没有再说一句话,车厢内的气氛很压抑。 好不容易下了高速,我把车开回宁德市区,叶琳忽然指着路边说, “你随便找个路口停车,把我放下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我没同意,摇头说,“天太晚了,你一个女孩打车不方便,还是把你送回舅舅家。” 叶琳心事很重的样子,坚持要下车,我实在没辙了,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她说了句谢谢,推开车门就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脚步有些踉跄,似乎酒还没醒,赶紧推开车门跟了下去。 叶琳听到我的脚步声,头也没回道,“你跟上来干什么。” 我尬笑道,“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我陪你走一段,等你打到车以后我再离开。”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这么默默低头,在前面走着。 我也不知道该对她说点什么,回想之前的一些经历,心里堵得发慌,刚想点支烟放松一下,这时候路边却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叶琳你怎么大半夜还在外面逛街,多危险啊!” 我和叶琳同时愣住,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夜幕下的街景有些黯淡,随着脚步声拉近,我看见一个身材高大、拥有着一张英俊脸庞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正快步走向这边。 “这位是?” 我暗暗皱眉,看向叶琳。 叶琳却没理我,反倒扬起了精致的脸蛋,有些意外对男人笑了笑,“陆公子,这么巧你也在?” “是啊,我刚陪完客户出来,这么巧在路上遇上你。” 陆公子快步走来,对叶琳露出满脸殷勤的笑容,却直接无视了走在她身边的我,一下子插到了我们中间, “你怎么喝酒了?一个女孩大半夜的喝什么酒啊,喝醉了酒也不知道早点回家休息,多危险!” 陆公子喋喋不休,上来就问这问那,仿佛能替叶琳做大主似的,完全忽视了陪在叶琳身边的我。 我有点不高兴,咳嗽一声道,“朋友,有我陪着叶琳,不会出事的。” 他顿了一下,仿佛才看见我似的,淡淡地回头扫我一眼,却把鼻孔扬得很高,“叶琳,他是谁呀?” 叶琳说,“他叫秦风,是我的高中同学,今天一起参加聚会,太晚了,所以开车送我回来。” 陆公子哦了一声,下巴依旧扬得很高,带着一点俯视我的味道, “原来是高中同学啊,叶琳你也真是的,大半夜怎么随便上别人的车呢,走,我的车就停在前面,打太晚了,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 叶琳没动,还是那副复杂纠结的样子,我却有点不高兴了,抬头,看向陆公子那张充满了假笑的脸,从他下意识杨高的鼻孔中,读到了一种城市人的优越感。 这家伙长得帅气高大,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看样子造价不菲,腕子上还戴了块手表,是我不认识的牌子,金闪闪的,在路灯照耀下很刺眼。 男人的直觉,让我在这家伙不耐烦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些敌意,他似乎挺介意我和叶琳站在一起的。 我看向陆公子的时候,他也低头看我,这家伙身高将近一米九,比我高了半个头,身上喷着古龙香水,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爆炸的味道,眼神里带着审视的光,随口一笑说, “秦风是?很感谢你这么晚了还送叶琳回来,现在不用你送了,回去。” 我嘴角稍微抽了一下,没有回话,转回头看向叶琳,没等表示不满,叶琳已经跨出一步,主动拉起了陆公子的袖子,用同样冷淡的语气说, “是啊秦风,你回去,不用再送了。”? 第177章 情感挫折 我沉默了,比起这位突然蹦出来的陆公子,叶琳突如其来的反常冷漠,才是真正刺痛我的东西。 呵呵! 我自嘲般苦笑,甩甩头,“既然有朋友送你,那我就不打扰了,早点回家休息。” “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了。” 她淡淡点头,没有看向我的视线,将长发一甩,露出高贵的女神范儿,随后跟随那位陆公子走了。 我呆呆地怔在原地,望向两人走开的背影,路灯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是隐隐觉得苦涩,好像心里泛起了酸水,浑身每个细胞都不舒服。 在我的目送下,叶琳走到马路另一头,娴熟优雅地坐上了一辆黑色大奔。 陆公子则显得相当绅士,主动替她关了车门,慢慢绕到黑色大奔的驾驶室,快速钻了进去。 汽车很快发动,黑色大奔即将驶离前,那位陆公子还不忘把头探出车窗,对我挤出了三分僵硬的假笑, “回去,叶琳在我车上很安全。” 他仿佛是在好意叮嘱我,可眼中弥漫的优越感爆棚,满满的,仿佛快要溢出来。 不知道怎么了,我下意识觉得这人讨厌,莫名其妙地攥紧拳头,很想把人揪出来打一顿。 这种躁动感维持了很久,让我一直静不下来,直到我返回了阴阳铺子,仍旧是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断闪过刚才经历的片段,内心感到格外刺挠。 那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想着叶琳临走时的话,好几次都想给她打电话。 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人不能这么贱,明明是我主动拒绝了叶琳,盼着她好,能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更合适的对象。 可为什么当愿望达成的时候,我会这么难受? 这事变成了一根刺,扎得我浑身难受,做什么都没有精神。 隔天我去了店铺,精神仍旧恍恍惚惚的,盘点时老出错,周瑞发现了我的异常,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说什么,勉强笑着反问,“有吗?” 他哼了一声,指着我那张如同死了亲爹的脸,说你丫省省,打小你就不会撒谎,有什么心事全都会写在脸上,实话告诉我,是因为叶琳? 我一愣,反问他怎么知道。 周瑞满脸得意,说自己当然知道,“虽然孙琴请客的时候我没去参加,但事后人家都在微信里跟我说了,说叶琳吃饭的时候好像有心事,喝了不少酒,最后是坐你的车离开的。” 接着他又贱兮兮地凑近我,说这可是孙琴为了感谢你,主动替你制造的机会, “你小子就没趁机做点什么?怎么反倒不开心?” 我苦笑,反问周瑞,你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他愣住,见我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不再开玩笑了,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我不想说,可架不住他死皮赖脸地追问,只好把昨晚的事情讲出来。 周瑞一听就激动了,一拳砸在凳子上,说马勒戈壁的,那姓陆的到底什么人,居然敢跟我兄弟抢女人,要不要哥们找个机会替你出出气,好好教训一下他? 我苦笑着说,“还是别了,输人不输面,你这想法太丢人了。” 而且,我有什么资格去找人家麻烦?选择跟什么样的人相处,完全是叶琳自己的权利。 周瑞苦着脸说,“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叶琳多好啊,既漂亮又温柔,家庭背景还那么好,弄丢了她,可能会弄丢一辈子的幸福。” 我没精打采地揉了揉太阳穴,说这是我的事,你小子少插嘴。 那几天我心情格外的不好,甚至都没什么心情辅导小妮“功课”了,这丫头聪明,看出我心里藏着事,主动上来要抱抱,坐在我腿上说, “秦风哥哥,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嫌小妮太笨,怎么学都学不好,惹你生气了?” 我摇头,心情依旧很烦闷,“没,不关你的事,小妮乖,自己去看,我今晚就不陪你了。” 小丫头嘟着嘴,乌溜溜的大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脆生生地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失恋了?” 我心头一惊,这年头小孩都这么早熟吗?小妮怎么猜到我的想法。 小丫头伸出婴儿肥的小手,指了指电视,奶声奶气说,“白天你不在家,小妮一个人好无聊哦,所以就偷偷看了会电视,电视上那些大哥哥失恋的时候都会像你这样……” 我抽了抽嘴皮,无语道,“谁让你瞒着我看电视的,还净看一些八点档的黄金狗血剧,以后没经过我同意,不准打开电视,知不知道?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学好。” 她小脸发苦,“人家是鬼诶,又不用上大学,找工作,不看电视怎么打发时间?” 我无言以对,苦笑着甩头,让她抽空多研究研究那本《鬼道真解》,学点实际的本事,虽然小妮是灵体,不需要读书写字,可为了以后能够自由自在地行走在阳光下,还是要多努努力才行。 那阵子我心情异常烦躁,实在没心思指导小妮,便盘算着要不要送她去陈麻子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可小丫头说什么也不肯,用胖乎乎地小手搂着我脖子, “我才不要,以后秦风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再说你失恋了,晚上没人陪你说话,心里肯定更不好受了。” 得,看来有必要把那台电视处理掉,这丫头总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看一些综艺节目,搞不好将来会学坏了。 又过了几天,我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去了店铺,找了块抹布,正准备擦一下玻璃柜台,余光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倩影,罕见地出现在店铺门外。 “叶琳,你怎么来了?”我愣住,握着那块湿抹布,满脸窘迫地站起来。 叶琳说了句话,让我特别意外, “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 我纳闷得不行,说好端端的你道哪门子歉? 叶琳垂头说,“就是那晚,我坐你车回来,半路又上了别人的车。” 她解释说自己当时心情不好,加上喝了点酒,所以才会那样对我。 我哦了一声,自嘲般笑笑,说这种事根本用不着道歉,你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作为朋友我无权干涉,何况那个姓陆的条件那么好,长得高大帅气不说,还香车名表的很有派头,只要眼不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其实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些泛酸了,修行者也是人,只要是凡夫俗子就免不了攀比和世俗心。 谁知叶琳却噗嗤一笑,满脸狡黠地看我,“我和陆公子什么事都没有,他是我们那家公司的股东,之前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关系很普通啦。”? 第178章 小舅的求助电话 啊? 我愣住,脑子有点短路,下意识说,“普通关系,那你当天怎么会上他车……” 这话刚说一半,我就在叶琳眼中捕捉到一丝狡黠的意味,顿时愣住,很快就咂摸过味来了。 这女人可能是故意的,当我面和别的男人表现亲热,难道是故意试探我? 这念头让我感觉到局促,耳根子都烧红了。 叶琳却似笑非笑看着我,眼中闪过狐狸一样的狡黠,“听周瑞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啊,不会是因为那晚的事吃醋了?” “……” 我窘得恨不得能找地缝钻,大脚拇指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 怪得很,心情却忽然间变好了不少。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话的时候,我又听到店铺外面传来一声坏笑,扭头,看见周瑞正贱兮兮地冲外面走过来,再一看叶琳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顿时意识到什么,把脸一黑,揪着周瑞的衣领,把人拉到铺子外面, “你够可以的,是不是偷偷瞒着我,和叶琳联系了。” 周瑞举着双手说,“靠,我这么做还是为了你,你个不孝子,要是没人推你一把,可能你这辈子都不懂的开窍。” 我很无语地松开他,嘴硬道,“要你特么多管闲事!” 周瑞贱兮兮道,“你不要是?那好,叶琳这么优秀,你不要我要,从明天开始我就自己追了好不好?” 我顿时语塞,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午店铺里没多少生意,我和周瑞主要负责做清洁,叶琳也主动抢过我的抹布帮忙。 经过这次的事,我和她的心结被打开了很多,关系也不再那么僵了,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但我不急着捅破最后一扇窗,一方面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实在没有那方面经验。其次我现在能力还不够,至少要等到能给她带来稳定生活后,再考虑在一起。 为这事,周瑞没少嘲笑我胆小,“你丫连鬼都不怕,怎么会那么怕叶琳呢?” 我自己也讲不出为什么,可能是出于自卑,好在叶琳很包容,没有计较我性格方面的缺陷。 生活好像一下子充满了阳光,我又有了新的追求动力,只是没等高兴太久,身边又发生了一件让我特别窝火的事。 记得那天是十六号,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十五号晚上阴阳当铺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个大肚子的女鬼,求我帮她把肚子里的鬼婴取出来。 我又不是外科大夫,何况帮鬼接生这种事,自己实在没啥经验,于是就拒绝了。 结果那女鬼不依不饶,纠缠了我大半夜,还爬到房梁上哭,那声音的凄凄惨惨的,好像夜猫子哭坟,搞得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陈麻子的地址告诉她,让女鬼换个人纠缠。 忙活一夜,总算打发走了女鬼,我正打算躺在床上眯一会儿。 谁知道天刚亮,我就被黄有福打来的电话给吵醒,很不耐烦地接听,还没等问明白怎么回事,这死胖子就在电话里骂了我一句, “去你大爷的,瘪犊子,你特么怎么什么客户都给我介绍,去你奶奶个腿!” 我当时都懵了,愣了半天才想起了回嘴,“姓黄的你有病,大清早骂我干嘛?” 黄有福却振振有词,“这不是我要骂你,是陈爷骂你的,昨晚你不是给他介绍了个大肚皮的女鬼吗?听说要给女鬼做产科手术,陈爷气得天不亮就跑来砸我的门,让我把这些骂娘的话转达给你听。” 我都无语死了,阴阳当铺是陈麻子给我的,遇上这么棘手的客户,我转手介绍给他,这不是应该的吗? 黄有福嘿嘿笑,“理是这么个理,可陈麻子也不知道怎么给女鬼做产科手术啊,现在他被那个大肚皮女鬼缠上了,不骂你骂谁去。” 我说无所谓,他骂就骂,反正这种事不该老子头疼。 撂了电话,我正想翻个身再睡一会儿,结果手机铃声立马又响了起来。 我心情很恼火,都想骂娘了,一看来电显示却再次愣住。 这个电话是从老家打来的,打电话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我小舅。 看着从老家打来的电话,我特别纳闷。 我外公去世很早,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几个舅舅就分家了,老妈和娘家人那边的关系相处得并不和睦,平时也很少走动,要不是接到这个电话,我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舅舅了。 好好的,他怎么会主动给我打来电话? 虽然纳闷,但我还是接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疲惫苍老的声音,“秦风,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 我赶紧说,“小舅你别客气,看你说的,都是一家人还说这种话,你打电话有事?” 他嗯了一声,然后开始叹气,说自己想请我帮个忙。 到底是自己亲舅舅,虽然这几年很少走动,可小舅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忙说,“什么忙啊,你说呗,只要我能办到就行。” 可小舅却显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在电话里哼哧了老半天,就是不怎么说正事。 我都急死了,问他到底什么事,大清早地打来电话,肯定不是为了陪我聊天这么简单? 小舅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你表妹王晴,最近出了点状况,我希望你能帮我劝一劝她。” 表妹? 小舅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家的确有个女儿,名叫王晴,今年二十出头,好像正在一所大学念。 因为我外公去世得早,自从他老人家过世后,我就很少和小舅家联系,所以和这个表妹也不算熟悉。 印象中我已经快五年没有见过这个表妹,说是亲人,却连她长什么样都快记不得。 但怎么说也是亲人,既然小舅开了口,我当然得帮忙,忙问道,“我表妹出了什么事?” 小舅一个劲叹气,说女儿大了,思想特别叛逆,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辍学,跟几个同学一起去服装厂的流水线打工。 我惊讶道,“小晴辍学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舅苦笑说,“具体时间我不清楚,她在外面干什么事情都瞒着家里,我是上星期才从一个同乡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原来小晴根本没去学校报到,而是瞒着我们,跟几个同学一起去了服装厂上班,那家服装厂离宁德市挺近的,我在外地赶不回来,你可不可以帮忙去看一看?” 我立刻表示没问题,嘴里嘀咕道, “小晴也真是,太不听话了,当年高考多不容易,有了学习机会却不知道珍惜……小舅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人劝回来!”? 第179章 男友赵杰 小舅在电话里对我表示了感谢,听着他唉声叹气的语调,我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 这年头当父母的都不容易,小晴也真是的,当年那么费劲才考上大学,好端端的辍什么学啊。 我睡不着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跑去找周瑞借车。 周瑞见我一大早就急着出门,还以为我是接到了什么发财的业务,很兴奋地向我打听经过。 我无奈道,“这次不是什么业务,是我老家一个亲戚的事。” 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周瑞跟我关系不一般,我还是把事情说了。 周瑞听完就开始撇嘴,“现在的小姑娘都叛逆得很,你表妹别是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被人忽悠走了?” 他的话让我很担心,小晴今年才二十出头,没什么社会经验,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我更不敢耽误了,立刻驱车去了小晴上班的地方。 那家服装厂位于洪山镇,距离宁德市区大概一小时车程,路上我把车开的很快,不到九点就来到了地方。 这是个远离城镇的一个小工业园,马路比较荒凉,路边坐落着一排排大型的建筑,大多都是做服装和电子产品的,还有不少专门搞外贸的电子加工厂。 那家服装厂的位置很偏僻,我在路边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了确切位置。 到了服装厂门口,我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支烟,看着服装厂大门来来回回行走的人,心情很沉重。 抽完烟,我掏出手机,拨打了小晴的手机号码,号码能打通,但是没人接听。 这点我倒不意外,毕竟多年不联系了,小晴可能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表哥,可能不会存我的电话号码。 我给她发了信息,说明了自己过来的情况,让她看到信息后尽快回复我。 没多久,手机响了,那头传来一个怯怯地声音,“你是秦风……表哥?” 我笑道,“是啊,好久没碰到你了,这次来洪山办事,听说你在这家服装厂上班,顺便过来看看你,有空没?中午陪我吃个饭。” 她同意了,又说服装厂太忙,要12点才能下班。 我说没事,我现在有空,可以在服装厂门口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再出来。 对小女生要有耐性,如果我上来就质问她为什么辍学,可能会引起小晴的反感,没准就不理我了。 挂完电话,我继续坐在车里等,直到十二点,服装厂下了班,人群中才走出一道青涩娇小的身影,是我的表妹王晴。 她穿着蓝色的工装,脸上稚气未脱,人很瘦,下巴尖尖的,多年未见,好像变漂亮了一点,只是神情有些疲惫,脸上充斥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麻木和迷茫。 我拉开车门,让小晴上副驾驶,她很意外,看了看这辆车,说你都买车了呀? 我解释说这车是我朋友的,因为出门办事,所以借用一下。 她哦了一声,坐上副驾驶,这时候服装厂门口出现了几个很年轻的员工,对这边指指点点,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问小晴,说这些是你朋友啊?一起辍学来打工的? 小晴嗯了一声,像是不太愿意聊这种话题。 我没有勉强她,开车到了洪山镇,找了家环境比较好的餐厅,说要带她吃饭。 小晴很腼腆,说随便在路边吃点就好,这种餐厅很贵?我说不贵,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好了,表哥付账你怕什么? 等菜上桌的时候,我才聊起正事,问小晴为什么要辍学,来这种鸟都不生蛋的地方打工? 她低头不说话,好像很反感这些问题。我急了,说我是你表哥,你爸是我亲舅舅,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 她还是不说话,脸色木讷、又胆小。 我不忍心了,叹口气说,“那你在服装厂生活得还好,过得习惯吗?” 小舅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家庭不是太好,却很宠自己的独生女,她从小在家骄纵惯了,忽然换了这种环境,肯定不太习惯。 小晴勉强笑了笑,说还好,就是服装厂老是加班,睡不好,眼睛疼,还有就是车间主任很凶,总是时不时骂员工。 我黑着脸,“知道讨生活不容易,为什么不肯好好念大学,你难道不知道家人都很担心你吗?” 她很为难地摇摇头,说自己长大了,是个成年人,再说这里还有几个同学陪着,其实挺自在的。 做生意久了,接触的人很多,我一眼就看出小晴在撒谎,刚想劝她几句,这时候餐馆外面却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然后有一个头上染着黄毛,流里流气的家伙走进来, “小晴你个臭娘们,听人说你跟你一个开车的男人跑了,你到底搞什么飞机?” 这声音很刺耳,我愣了一下,看向餐馆门口那个年轻男人,他脖子上面带着粗粗的镀金项链,正一脸戾气地跑进来,眼珠子一直朝我这边瞟,眼神很不客气。 我看向这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心里很膈应,忙问小晴,说这家伙是谁? 小晴好像很怕那个男人,马上站起来,小声说,“他叫赵杰,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 我立刻把眉头皱起来,再次打量这个穿的花里花哨的小伙,眼中闪过失望。 印象中小晴挺乖的,辍学也就算了,怎么还找了个非主流的男友? 这家伙面相挺凶,眼睛里有一股藏不住的戾气,嘴巴也不干不净,上来就指着小晴鼻子骂,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想跟有钱人跑。 小晴使劲摇头,说赵杰,你别想歪了,他叫秦风,是我亲表哥。 “呵呵,原来是亲戚啊。” 赵杰不骂了,似笑非笑地走上来,坐在我旁边,还打算跟我握手,“不好意思秦哥,我没听小晴说起过你,刚才误会了,给个面,别计较。” 他装作一副社会人的样子,我更反感了,冷冷地盯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很淡,“我让你坐了吗?” 平时我不这样,可当知道自己表妹辍学,还结交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男朋友后,心里那股火就压不住了。 被我当面不客气地打断,这个赵杰脸上有点挂不住,把手缩回去,脸上阴阴地说,“你客气点,我也是看在小晴的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哥。” 我都气笑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谁特么稀罕当你哥,这里是我请表妹吃饭的地方,没邀请你进来,别在我面前现眼,滚开点……”? 第180章 怒火 “你特么……” 赵杰立刻就炸了,站起来猛拍桌子,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嚣张什么,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在这个镇上谁不给我面子……” 啪——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就一脚蹬上去,正中他小腹。 这一年左右的时间,我每天都在修炼爷爷和陈麻子留下的法门,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进展,也勉强算得上是个修行者了。 也许对付不了厉害的同行,可比起一般人还是强了很多,一个骑着摩托车炸街的小混混也敢当我面这么放肆,我不介意给他点教训。 这小子被我一脚踹翻,疼得差点发出鸡叫,缓了好久,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恶狠狠地在我面前晃。 我二话没说,反手又是一耳光,揪着他领口,把人狠狠推向墙壁,眼中暴瞪出红血丝,表情也冷得吓人, “我不想跟你这种混混一般见识,你最好别招我,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很愤怒,并不是说说而已。 修法一年,我学会了很多本事,无声无息地搞死个把人,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吓人,赵杰瞬间就不敢嚣张了,他被我的瞪出了一头冷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晴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快吓哭了,“表哥,你别这样……” “你闭嘴!” 我气得太阳穴高鼓,回头,一脸失望地看向小晴, “这就是你回报父母养育之恩的方式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为了供你念大学,小舅快五十的人了,还要背着行囊去沿海打工,挣的钱一分不敢乱花,让你吃好的用好的,你呢,想想你自己在干什么,你不觉得惭愧?” 我越说越激动,狠狠掐着赵杰的脖子,眼里腾起了一股杀气。 可能是因为经常接触阴灵,导致我的性格也在不知不觉中受了影响,尤其是愤怒的时候,小腹下那股邪气总是蠢蠢欲动,有种非要见血才肯罢休的欲望。 小晴被我的样子吓得呆若木鸡,一个字没敢说,我还觉得不解恨,扬起了巴掌,对着赵杰那张阴鸷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他吐出两颗后槽牙,脸也肿成了猪头,我才停下手,松开他的鼻子,冷冷地警告道, “离我表妹远点,我不跟你开玩笑。” 他半边脸都肿起来,一脸害怕地看着我,没吭声。 这时候餐馆老板已经带人过来了,见我们在这里打架,赶紧劝说不要闹事。 我也懒得搭理赵杰这种小混混,拉着小晴的胳膊转身就走,小晴哭哭啼啼的,没敢反抗,只能乖乖跟我离开。 可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赵杰在叫我的名字,停下脚步,一脸冷漠地回头看他。 赵杰的脸很低沉,嘴里疯狂地叫嚣,喊着你别狂,我一定有办法收拾你,还有小晴你是带不走的,她一定会跟我…… 我已经很愤怒了,努力深呼吸,强忍着直接弄死他的念头,一脚踹翻他停在门口的摩托车,带着小晴扬长而去。 我不敢继续逗留,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给赵杰下咒,到时候闹出人命不好看。 上车后,我又点了一支烟,看向蜷缩在副驾驶上哭哭啼啼的小晴,忍着破口骂娘的冲动说, “你先跟我回去,我找个地方安置你,过几天送你回学校,找你们学校的领导聊一聊。” 小晴辍学的时间不长,想办法让学校领导通融一下,应该还有机会再念书。 她完全不敢吭声,缩在座椅上哭了好久,才默默擦掉眼泪,“为什么你们总要干涉我的事?” 我哭笑不得,作为亲人,我只希望小晴能顺利念完大学,博个好点的前程。如果她现在出了社会,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就算谈再多恋爱我都不会插手。 可一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女学生,拿什么在社会上闯? 我看向小晴,没有再争辩这个话题,很平静地问道,“你和这个赵杰多久了?” 她低下头说,“大半年了,我念书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学校附近出现,还总是找机会接近我,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我就跟他来了这里。” 我深深吸气,说然后呢,你跟他,有没有发生过不该发生的事? 小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妈的,我真后悔,刚才怎么没一脚废了那个王八旦! 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小晴,也没兴趣打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强调了两点, “第一,跟这个小混混断绝来往,家里想办法重新送你念书。” “第二,以后再也不要有这种辍学打工的念头,你这么做会让家人很伤心,我无所谓,可你想想小舅,想想舅妈,他们知道这些会有多难受?” 小晴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下午,我把小晴带回了店铺,碰巧叶琳也下了班,还和往常一样跑来帮忙,替我培训新员工。 见我居然带了个不认识的女生回来,她还以为是新招的女店员,主动问我怎么还要招人啊? 我有点难以启齿,想来想去,还是苦着脸跟她说了实情, “我想请你帮个忙,先替我表妹找个地方住下来,等过几天,再想办法送她回学校。” 叶琳点头答应,“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照顾好表妹的,刚好我最近从亲戚家搬出来,在市中心租了套房子,反正一个人生活也无聊,不如让你表妹搬过去跟我住一段时间。” 我立马说了声谢谢。 周瑞则在一边露出猥琐的笑,“还谢个毛啊,都快成一家人了。” 我心情不太好,瞪他一眼,让丫的闭嘴。 我说服了小晴,让她先跟叶琳回家,等我联系好她念书的那所学校,再想办法安排她重新入学。 小晴一直很沉默,哭哭啼啼地跟叶琳走了,周瑞倚在柜子上,看着小晴离开的背影,咂摸着嘴说, “可惜了,多好的白菜啊,愣是被猪拱了……” “你特么能不能别嘴贱?” 我心里窝火极了,让他别这么说我表妹。周瑞讪笑道,“你别生气啊,我也是替你抱不平,你表妹条件不差,还是个大学生呢,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混混,还真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第181章 中邪咒 他这话倒是把我点醒了,摸索着下巴,心说是啊。 小晴在老家的时候一直挺乖的,虽然我和她没什么接触,可老妈每次去娘家走亲戚,回来的时候都会跟我说起小晴。 一个乖乖女,怎么一上大学就堕落得这么快呢? 这件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下午给小舅回了电话,说小晴已经找到了,暂时住在我一个女性朋友家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让小舅不要担心。 小舅都快急哭了,问我到底咋回事,为什么小晴好好的非要辍学去打工? 我没敢说实话,生怕小舅发了心脏病,笑呵呵道,“小女生嘛,都叛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你先别激动啊,等我联系过她那所学校,把事情搞定了再跟你汇报。” 小舅讷讷说,“真麻烦你了。” 我说不用客气,一家人干嘛老说这种话呢。 他欲言又止,讪讪地挂了电话。 其实我知道小舅想说什么,当年外公去世的时候,他和老妈因为一些琐事闹得很不愉快,姐弟两个差点反目成仇,才导致两家人很少联系。 可上一代人的矛盾跟我无关,再说我妈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哪能跟她亲弟弟计较? 果然挂完电话没多久,老妈的电话也打来了,苦口婆心地跟我说,“你小舅家条件不好,养个女儿很不容易,你这个当表哥的,对小晴的事情一定要多上心,能帮就帮。” 我笑了,说老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挂完电话,我又陪小妮玩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回床上睡觉,结果叶琳又在这时候打来电话, “秦风你赶紧过来看看,你表妹好像生病了,她意识有点模糊,还非吵着要回去找那个叫赵杰的。” 啊? 接到消息后我不淡定了,急忙换衣服要出门。 小妮咬着手指跟上来,“秦风哥哥,这么晚还出门啊,我也想陪你去。” “好,那你乖乖的,待在槐木牌里别出来。” 我一把抓起槐木牌,让小妮附在上面,然后匆匆跑到外面打车。 幸好叶琳租房子的地方离阴阳当铺不远,十几分钟后我到了楼下,用最快的速度搭乘电梯上楼。 叶琳家大门虚掩着,里面不时传来她尖叫的声音, “小晴,你不要这么激动,你表哥马上就来了!” 随后是小晴发出的怒吼,“啊……为什么不让我出门,我要见赵杰,我离不开他,你放我出去……” 尼玛! 我气得够呛,用力拉开门冲进去,看见叶琳正用力把小晴按在沙发上,胳膊和肩膀上还出现了几个指甲印。 小晴披头散发,只穿了一件睡衣,正在疯狂挣扎,要推开叶琳跑出去。 叶琳力气小,控制不住小晴,赶紧对我求救,“你快来帮忙啊,你表妹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忽然就变得激动起来了,我拽不动她……” “你放开她,让我来!” 我这会儿已经气得不行了,好心当驴肝肺,要不是看在亲人的份上谁管你呀。 我大步走上去,推开叶琳,一把揪住小晴乱挥的胳膊,咬着后槽牙说你闹够了没有,别在我朋友家丢人…… 可骂着骂着,我忽然不骂了,因为意识到这时候的小晴不太对劲。 她额头涨青,眼睛里浮动着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五官也阴狠狠的,扭曲成一堆,显得格外偏执和狂躁。 啥情况? 我瞬间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僵在那里,小晴趁机挣脱我的手,拔腿就朝外面跑。 “你站住!” 我打了个激灵,回头揪住她头发,用力往后拽。 按理说我修行了一年,力气也比普通男人大了不少,小晴只是个文弱的女生,根本扛不住我的力气。 可事实是她挣脱的力度很大,我一只手根本控制不住她,连头发都快被我揪掉了,她还一个劲挣扎,也不知道喊疼,嘴里不断嚷嚷着“赵杰”这个名字。 叶琳有些害怕,脸都白了,“秦风,你表妹她……” “麻烦你先去外面守着。” 顾不上解释太多,我让叶琳先离开客厅,她连忙点头,很担忧地看我一眼,随后跑到了客厅外面。 我用力按住小晴的肩膀,两只手同时发力,强行把正在挣扎的小晴按在地上,定睛看向她的瞳孔。 果然…… 小晴的瞳孔有一种扩张趋势,眼珠中间出现了一道灰线,看着很淡。 这是中了邪咒! 她表情青狞,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我要赵杰,我要赵杰,我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分开。” “你清醒一点!” 感觉小晴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我都快按不住了,赶紧发出一声大吼,用力咬破中指,刚要点在她额头上画符咒。 “啊!” 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惨叫一声,力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居然把我推得一个趔趄,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向客厅大门。 “小晴,你回来。” 我骂了句次奥,正要硬着头皮去追,这时候怀里的槐木牌忽然蹦起来,闪出一道白影。 是小妮。 这小丫头赤着双脚悬空,一下就飘到半空,挥动着莲藕般的小手臂,把双手狠狠覆盖在小晴额头上面。 我感到一股阴寒的气息,在小妮身上一闪而过,然后就钻进了小晴的身体里边。 小晴身体筛糠般抖着,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人倒是安静了不少,双手抱着胸口,好像很冷的样子,毫无征兆地打了几个摆子。 没一会儿,她就翻白眼晕了过去,直挺挺地睡向地板。 “小晴!” 我吓坏了,赶紧冲上去把人扶起来,抬头看向飘在半空的小妮,紧张道,“丫头,你对她做了什么?” 小妮脆生生道,“没什么啊,这个姐姐身上有一股邪气,小妮替她压制了一下,不过那股邪气好凶哦,我只能暂时让她安静下来。” 我松口气,对小妮竖起大拇指,“乖女儿,真棒。” 她洋洋得意地叉腰,挺着小肚子说,“小妮虽然很笨,但现在也能帮上秦风哥哥一些忙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哟。” 我招招手,让这妮子重新钻进的槐木牌,又低头检查起了小晴的额头。 不看不知道,小晴眉间那一股暗灰之气很明显,两眼中间的邪煞气息几乎连成一线,可见的确是中了某种邪咒,似乎有人打算通过邪咒来操控她的意识。 会是谁呢?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张乖张桀骜的脸,难道是赵杰?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摇头否定了,赵杰只是个小混混,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否则白天也不至于被我轻易收拾了。 下咒的人不是赵杰,但可以肯定一点,小晴的事一定和他有关。 回想白天,我要带小晴离开的时候,赵杰曾经阴恻恻地留下那句话,说小晴一直会跟自己走,我不由得再度捏紧了拳头。? 第182章 情蛊 我说呢,一向是乖乖女的小晴,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小混混,甚至不惜为了他辍学。 一开始我以为是小晴太叛逆,可现在我明白了,这小子,居然找人给小晴下了咒! 我继续翻开小晴的眼皮,很快又把眉头拧起来。 她中的不是一般的邪咒,身上也不存在阴法气息的痕迹,让我感觉无从下手。 “这他么到底是什么邪门咒术,居然让我看走眼了……” 我坐在小晴身边,看向她那张苍白的脸,感到无所适从。 这时候客厅大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露出叶琳那张写满了紧张的脸,小声问我,“你表妹她……” “暂时不会有事,可以放心了。” 我叹口气,对叶琳无奈一笑道,“真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还这么折腾你。” 叶琳摇头说没事就好,迟疑着走过来,看向小晴那张憔悴的脸,小声问我该怎么办? 我把眉头拧成个川字,“她中了一种邪门的法咒,我找不到病根,只能尽快送她去见我老师了。” 叶琳看向窗外的暮色,说啊,可天都黑了,你一个人怎么带她去小义庄,不如我开车送你们。 我迟疑道,“这样会耽误你上班?” “哎呀,没事啦。”叶琳白我一眼,让我别跟她客气,公司里的事情只要打电话跟领导说一声就行。 “行,我们立刻出发!” 搞不懂小晴的状况,我也不敢多耽误,急忙找个了被条,把小晴裹起来,趁着天黑小区附近没人,匆匆把人扛进了地下车库。 上车后,我坐在小晴身边,看着她那张昏迷中仍旧写满了挣扎和憔悴的脸,心里担心死了。 叶琳一边开车,一边劝我别紧张,“你老师本事那么大,肯定能处理这些问题,你别太担心了,就算担心也没用。” 驱车两个多小时,总算来到了小义庄门口,那段路比较窄,汽车开不进去,我把小晴扛在肩上,让叶琳跑去帮我敲门。 折腾这么久,天已经快亮了,没一会儿陈麻子骂骂咧咧跑来开门,看见门口站着叶琳,不由得笑了笑,“怎么是你这个丫头?” 叶琳说,“陈爷,请你帮个忙,替秦风的表妹看看病。” “你小子又给我带来了什么麻烦?” 陈麻子挺不乐意,可当着叶琳的面倒是没发火,让我先把人扛进去再说。 进了院子,我把小晴平放在躺椅上,陈麻子饶有兴致地围着她打量了半圈,随后翻开她眼皮看了一眼,眉头再次皱紧,嘀咕了一句, “居然是情蛊,怎么会?这不可能啊……” 见他絮絮叨叨的样子,我急忙上前问道,“爷,什么情蛊,你说清楚点啊。” 陈麻子狠狠皱眉,说这东西也是苗疆虫蛊的一个分支,是古时候的苗女为了留住心上人才创造的。 去过苗疆旅游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苗族女子的信仰和中原不同,那边会相对开放一点。 假如你在苗疆旅游的时候,不小心被当地苗女看中,她们就有可能偷偷在你饭菜里下情蛊,这东西不像其他蛊咒那么歹毒,并不会要人的命,只会强行锁住一个人的心,让被下了蛊的人永远离不开自己。 我惊讶道,“那不是跟合欢咒的效果差不多?” “不一样的。” 陈麻子摇头说,“合欢咒的效果是强行绑定两个人的姻缘,通过阴灵为媒介来施法,让另一方永远不能离开自己,而情蛊则是根植在一个人的心里,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恋上对方。” “而且一旦强行被分开,体内的蛊引就会躁动,让人感到身体不适,产生很强烈的冲动,无论如何也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去。” 我一拍大腿,说全对上了,小晴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 陈麻子叹气说,“可情蛊这种东西,一向是苗女用来征服男人的,怎么会下在一个女孩身上,而且这东西应该已经绝迹了才对,没道理会出现在宁德市。” 我摆手说,“这个话题就先不聊了,你有没有办法替我表妹解蛊?” 陈麻子耸了耸肩,说不能。 情蛊是苗疆的不传之秘,懂得炼制它的人已经很少了,陈麻子虽然懂得多,可对于解蛊却不是很擅长。 我急了,说你怎么能不会解呢,之前叶琳她舅舅的肿蛊发作,你不就…… “肿蛊是灵蛊,可以通过法力和念力的碰撞,强行驱除体内的邪气,但情蛊不同,这玩意属于虫蛊,又是另外一种解法了。” 陈麻子不耐烦地打断我,指了指小晴道, “这么跟你说,你表妹变成这样不是因为被人下了咒,而是体内长了一种虫子,虫卵被人下在饮料或者食物里,被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误服进体内,随后会在她身体里面扎根,逐渐控制她的情感。” 如果要解情蛊,就必须引出蛊虫,将它杀死,但这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 我问道,“复杂在哪里?” 陈麻子说,“情蛊分为母蛊和子蛊,先通过母蛊诞下子蛊的虫卵,然后下蛊的人将母蛊服下,再把子蛊的虫卵种在你表妹身上,这样一来,你表妹就会对服下母蛊的人变得无比痴迷,就像孩子迷恋父母那样。” “解蛊的关键还在母蛊身上,必须设法找到这个服用了母蛊的人,才能下咒把母蛊逼出来,只要母蛊死亡,子蛊也会跟着死亡,情蛊自然而然的就解开了。” 我听懂了,“换句话说,光搞定我表妹体内的蛊虫也没用,必须连那个贱男人体内的母蛊一起消除,才能解了情蛊对?” “是的。” 陈麻子点点头,又说,“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先找到你表妹喜欢的那个男人。”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能够炼制情蛊的人,一定得到了苗疆三十六峒的真传,这种人可不好对付,你小子修为太浅了,可得当心点,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定了定神,说奶奶的,就算再危险我也要上啊,小晴不是别人,她可是亲表妹,我哪能坐视不理? 陈麻子看我一眼,说行,你先别忙着走,留下来替我给她刺个符,暂时压制一下情蛊带来的反噬作用。 离了个大谱,陈麻子居然需要我帮忙刺符,他自己难道搞不定? 陈麻子不悦道,“刺符需要脱掉你表妹身上的衣服,我一个老家伙怎么弄?你是她亲人,又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能给她刺符的人,不找你找谁?” 第183章 找阴料 行,没想到刺符这么麻烦,还需要把小晴外套全部脱掉,怪不得陈麻子非要我留下来帮忙。 这事说起来比较尴尬,虽然我和小晴是表兄妹,但毕竟血缘关系已经隔了一层,要刺符,就必须把她脱得光溜溜的,等小晴醒过来的时候还不得难受死? 可为了救人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忙问陈麻子什么时候开始。 陈麻子翻白眼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刺符前还得先准备一些画符用的材料。” 事后他又递给我一把锄头,让我跑去后山掘坟,给他弄点下咒用的阴料来。 说实话我挺膈应这事的,虽说自己现在也入行了,和阴灵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可每次涉及到挖坟,弄死人骸骨的时候,内心还是止不住感觉恶心。 不过这也没办法,陈麻子是灵媒,下咒的时候需要借助横死尸骨来增强法咒效果,为了小晴能够尽快好起来,我只能硬着头皮帮他搞阴料。 拿到锄头后,我让叶琳先留在小义庄,帮我照顾小晴,自己则扛着锄头去了后山的乱凤岗。 这地方我不是头一回来了,记得第一次完成陈麻子的考核,就是去后山乱坟岗替他弄横死尸胎,那条路我还记得,走起来轻车熟路,只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乱坟岗附近。 这里至少坐落着上百个坟头,有的坟头年代很久,尸骨大多烂干净,加上山里有很多野物,赶上冬荒的时候,这些野兽找不到东西吃,就会跑到乱坟岗来挖尸骨,把这些死人骸骨刨得到处都是。 我站在乱坟岗子前面,并没有马上动手,取出陈麻子交给我的一面风水罗盘,围绕着乱坟岗寻找起来。 罗盘是特制的,可以捕捉到阴气的存在。 陈麻子对下咒的要求很高,需要我专门寻找那些横死人的骨骸,因为横死的人往往戾气很大,也比较容易化作凶魂。 借助这些凶魂的法力下咒,效果比普通的阴料要好得多。 我手捧罗盘,围绕乱坟岗转了好几圈,途经一个墓碑的时候,罗盘上面的红色指针忽然疯狂地旋转起来,最终笔直地指向坟头方向。 能够引起罗盘这么大的反应,这凶魂怨气可真够强的。 我怔了怔,决定就在这里挖掘尸骨,先取出香烛祭品,对着坟头摆了摆,然后朝手心各啐了一口唾沫,抡起锄头,用力朝坟头挖下去。 往下挖了五尺,锄头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传来锄头凿在棺材板上的咯吱声。 我把坟头土清理掉,沿着棺材板下面的裂缝动手,找来撬棍将盖子揭开,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就呈现在眼前了。 这是一具老头的尸骨,看骨头的腐烂程度应该是超过三年了,坟头一片荒芜,连棵杂草都不长,想必他横死前怨气肯定很大,这些阴气沿着尸骨渗进土壤,足以影响到坟头的地貌。 为了验证这个推测,我捧起了那颗早就腐烂殆尽的死人头,翻过骷髅头骨,沿着天灵盖往下寻找,果然看见了一条很明显的裂缝。 每个人的头骨上都存在一道裂缝,尤其是刚出生的胎儿,脑组织还没有发育完全,处在阴阳混沌的状态下,天灵盖上的骨缝会很明显。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普通人一旦到了成年后,这条骨缝便会慢慢愈合,变得不那么清晰。 只有一种人是例外,那就是生前作恶、死后戾气又重的人,尸骨头颅上的裂缝反倒会不断扩大。 通常干我们这行的,都会根据横死人头骨上面的裂缝,来判断这个阴灵的凶戾程度。 眼下这颗头骨上的裂缝这么大,几乎有婴儿一指宽,绝对称得上是“入灵”的好材料,要是黄有福发现了,肯定会带回去做私人珍藏。 但我却没有这个想法,平静地放下头骨,双手合十念叨了声“有怪莫怪”,捡起了散落在头骨旁边的几颗牙齿,将牙齿用红布包好,塞进口袋里,又重新将棺材盖子合上,再度把坟头填平。 完事后我大步离开,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小义庄,将那几颗横死人牙齿交给了陈麻子。 陈麻子眼力老辣,一看这颗牙,顿时怪笑起来道,“你小子还挺有眼力,居然能找到这么凶的横死阴料,为什么不多搞一点回来?” 我不太好意思,挠头说,“还是算了,人家好好地躺在坟头里面,我这又挖坟又撬棺的,还动手拔了它的牙,实在不好意思多拿……”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善良。” 陈麻子怪笑一声,又对我说,“还有个任务,赶紧去找点老灶灰,年份越久越好。” 我一愣,反问道,“老灶灰不是用来治胃出血的嘛,怎么下咒还能用到?” 他不耐烦地摆手,哼道,“臭小子懂什么,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让你找就找,别跟我磨磨唧唧的。” 我只好答应了,匆匆跑出小义庄,又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到处打听哪里有老灶灰。 说起这个老灶灰,家住农村的朋友们应该不会陌生,早年间天然气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农村老人们都是通过柴火做饭。 灶台经过柴火的长年煅烧,会结出一层特殊的灰垢,这就是“老灶灰”,据说对止血有奇效,还能治疗胃穿孔,不过现在懂这方面知识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到了村头,我找到一个面相和善的老大爷,向他询问哪里有老灶灰。 那大爷看我一眼,好奇道,“小伙子,你一个年轻人找那东西干嘛?” 我笑笑说,“大瞒大爷您说,我有个朋友叫黄有福,这瘪犊子把白酒当汽水喝,胃里穿了十八个孔,都快漏成筛子了,医院也没啥好办法,我就想着弄点老灶灰,搞个偏方给他治治。” 那大爷心眼挺好,闻言立马点头,“有有,我家就有,治病救人要紧,你跟我回家弄。” 进了大爷家,我走进厨房,果然发现一个几十年的老灶台,揭开大铁锅一看,炉壁上结了很厚的一层灰垢,有的已经泛起了红砖一样的颜色,成色不错,起码也有五十年份以上了。 我把这些老灶灰刮下来,取走一半,临走时硬塞给大爷五百块钱,当作是补偿。 所有工作准备就绪,返回小义庄已经是下午了,陈麻子找来一个石杵,先将那几颗横死人的牙齿碾碎,再往里面添加了一些老灶灰,乌鸦血,尸精油等等阴料,调配成了一碗粘稠浆糊。 这东西就是刺符的材料。? 第184章 封邪法咒 具体的刺符过程并不麻烦,我只需要按照陈麻子的指示,将符咒画在小晴后背和胸口,再诵念几遍咒语,通过念力的加持,暂时压制情蛊发作的痛苦就行。 麻烦点在于画符之前,必须先脱掉小晴的衣物。 讲真,活了这么大,我还从没触碰过异性的身体,一下子面对小晴这具年轻的身体,心里说没感觉那是骗鬼的。 可当衣服被解掉,露出小晴背上的一些瘀青和紫斑的时候,我心里那点邪念却瞬间被浇灭,有的只是无穷的愤怒。 赵杰那个王八蛋,他到底对小晴做过些什么啊,为什么前胸后背有这么多瘀青和斑点? 顾不上多想,我已经按照陈麻子的指示,将小晴平放在一卷草席上,把人翻过来,露出光洁的后背,然后取出毛笔,粘上之前调配好的阴料,沿着颈部画下弯曲的符咒。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心无杂念,虽然面对的是一具年轻又白皙的果体,但我始终谨记自己那层表哥身份,画符时没有半点邪念。 半小时后,符咒落成,我又找来叶琳帮忙,替我将小晴的身体扶正,然后盘腿坐在她面前,闭上眼,将双手搁置在她额头上,缓慢地诵念起了封邪法咒。 随着法咒的诵念,我体内那股气息也慢慢变得躁动起来,逐渐游走于全身,搞得我脑子涨涨的,太阳穴一直在跳。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头沉得要死,害我变得昏昏欲睡。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光靠我自己那点念力是没有办法完成封邪法咒的,必须借助小腹下邪气才能成功。 好在经过多次历练,我对那股邪气的抵抗能力已经变强了很多,虽然念咒的时候太阳穴一直传来刺痛,可咬咬牙,还能硬挺过去。 下咒的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最后一遍法咒诵念完毕,我已经变得大汗淋漓,十分疲惫地把手缩回来。 好在经过风邪法咒的加持,也暂时压制住了小晴体内的情蛊,半小时后,小晴终于恢复了清醒,茫然地瞪大眼睛,看向小义庄内陌生的陈设,一脸迷茫地问道, “表哥,我怎么会在这里?呀,谁把我内体解开了,还在我身上画了这么多记号……” 我一脸尴尬,没敢说那东西是我弄的,好在叶琳读懂了我的心思,马上笑着安慰道,“是我帮你脱的衣服,你别吵了,那些符咒是用来帮你压制情蛊的。” “什么是情蛊?” 小晴很懵,当体内的情蛊得到压制后,她的精神状况已经彻底恢复正常,只是还不了解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见状便叹了口气,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实话告诉了她。 小晴变得很崩溃,用手捂着脸,大声抽泣道,“一开始我的确挺反感赵杰的,感觉他就是个混混,接近我的目地也很不单纯,可后来……我居然慢慢觉得他是个好人了,很贴心,懂得照顾我。”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让小晴迷失了自我的判断,最终掉进了赵杰的陷阱。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只是被情蛊操控了意识……” 得知真相的小晴很伤心,一边哭,一边喊着不要做人了。 叶琳赶紧安慰,好不容易稳住了小晴的情绪,又一脸害怕地走向我说,“秦风,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能够改变人思维和想法的东西吗?” 我点头,苦笑着说有,不仅有,而且还很多呢, “不过那些都属于邪物,会给人带来很大的负面效果,普通人一旦陷进去了就会无法自拔,最终自食恶果。” 小晴很无辜,毕竟情蛊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种的,她是受害者,我作为她的表哥,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她摆脱这种厄运。 陈麻子却怪笑两声说,“你小子别得意太早,封邪法咒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能尽快处理掉母蛊,最多七天,你表妹又要恢复成那种状态,总不能每隔一个星期就给她刺一次符?” 我握住拳头,咬牙说,“放心,用不了七天,我一定会废了那个王八蛋!” 事后我找到小晴,让她暂时在小义庄住下来,有了陈麻子的照看,我也不用担心她会出事。 可小晴不肯,说她很怕,光小义庄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怪渗人了,而且院子后面还摆了几口棺材…… 我无奈道,“你要听话,在我找到赵杰前,暂时还不能带你回宁德市。” 虽然小晴身上的情蛊得到了压制,可一旦距离赵杰体内的母蛊太近,还是有可能产生共鸣,为了减少麻烦,只能先委屈小晴几天了。 在我的再三劝说下,小晴才怯怯地答应了。 我又笑着说,“陈麻子虽然长得丑,可他心地不错,又是我的老师,你留在这里会很安全,有他在,谁都不能冲进来伤害你。” 这话不小心被陈麻子听到了,冲上来对着我屁股就是一脚,说你骂谁丑? 次奥,自己长了张麻子脸,还不让人说是? 我气哼哼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打算尽快陪叶琳返回宁德。 为了小晴的事,叶琳已经陪我耽搁了一天,等我向小晴道完别后,就在陈麻子骂骂咧咧的欢送声中上了车。 叶琳感觉有趣,回程路上一直捂着嘴偷笑,“你们这对师徒可真有意思,想不到陈爷年纪这么大了,脾气还这么火爆。” 我翻白眼道,“这老不死的成天就知道训我,只不过去小义庄学点东西,搞得好像欠了他五百万似的,下次再踢我屁股我就还手了。” 叶琳噗嗤一笑,说你打过他吗? 呃…… 好像打不过。 不过我年轻力壮,正处在人生的上升期,陈麻子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估计早晚有一天会踢不动我的。 话说回来,叶琳为了小晴的事没少操心,还亲自开车送了我一个来回,这一趟路程够辛苦的,我看向她因为没睡好而略显得浮肿的眼睛,很感激地说道, “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及时通知我,恐怕小晴就……” 叶琳眨了眨眼,闪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故意说,“是啊,人家帮你这么多忙,你打算怎么谢我呀?” 我脑门子一热,说要不以身相许,我这么大了还是个处男,你跟了我不会吃亏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叶琳耳根子一红,差点把车开进沟里,吓得我再也不敢吭声了,提醒这个女司机好好看路。? 第185章 陆公子的愤怒 来回折腾了这么久,返回宁德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了高速路后,我问叶琳饿不饿,要不要找家馆子吃点东西。 她同意了,陪我去街边吃了碗烩面。 我见她吃饭的时候也没忘记打瞌睡,折腾了一天一夜,估计早就困了,于是说,“要不我早点送你回家,等处理完小晴的事,我再好好谢谢你。” 叶琳乖巧点头,把车开到了她家附近的一个露天停车场,有说有笑地陪我下车,一起去了她租房子的小区楼下。 冷夜降临,华灯初上,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我陪叶琳聊了好多生活上的趣事,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好闻香气,觉得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一直到小区门口时,叶琳忽然停下来,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我,说喂,再送下去我都快到家门口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去我房间坐一会儿? 我满脸窘迫,停下脚步说,“坐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啦。” 叶琳却没有回复我,反而抬头,把目光转向了小区门口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我抬头望去,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冷冷地看着我俩。 我对这人还有些印象,他似乎姓陆,正是那天我和叶琳闹别扭的时候,主动提出要送叶琳回家的人。 这位陆大公子手捧鲜花,堵在叶琳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原本还一副悠闲淡定的模样,这会儿却阴着脸,脸色也跟这天气一样,下起了小雨。 我不明所以,按说这家伙怎么会来到叶琳楼下,只好把手拢在衣服兜里,看着叶琳。 叶琳的表情也很意外,刚要开口时,这位陆公子已经冲上来,很生硬地质问道,“叶琳,你怎么没有接我电话?” 叶琳一愣,低头看了看手机,“我昨晚忘记充电,早就关机了。” 她并没有撒谎,昨晚小晴的情蛊发作,一下子变得很不正常,叶琳忙着送我们赶去小义庄,根本没来得及给手机充电,早就关机了。 可这位陆公子却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依旧阴沉着脸,说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和这小子在一起,去了哪儿? 他说话时,还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眼神,在我脸上瞟了瞟。 我瞬间就有点不高兴了,老子有名字的好不好? 叶琳也有点不舒服,看向陆公子那张充满质问和严厉的脸,说陆英俊,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去哪里,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 叶琳平时面对我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温柔,可这不代表她是个完全没脾气的人。 陆公子却一下子就炸了,说怎么能不管,我担心你啊,你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那晚送你回家的时候,我不都告诉你了吗! 啊? 听到这话,我有点不可思议,扭头看向叶琳。 叶琳则把脸憋得通红,“你的确说过要追求我,但我没有同意啊,那晚我喝酒了,本来心情也不好,只是搭你一趟顺风车,不能代表什么?” 陆公子不高兴了,脸色黑得好像锅底,问叶琳为什么不同意,凭什么不同意?甚至还用手指着我,说难道是为了这个小子,你看看他,长得又矮、又锉,还一副穷酸样,哪里比得上我?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 草拟吗,怎么说话的? 其实我已经足够克制了,我和叶琳磕磕绊绊了这么久,直到今天还没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按理说她的私事我无权插嘴。 可这姓陆的小子真是狂得没边了,当面就想泡我马子,还出言侮辱我。 这叫我怎么忍? 我刚要说话,叶琳却抢先一步,用力握住我的胳膊,说是啊,我喜欢秦风,不喜欢你,感情是两人的事,强求不来的,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 叶琳情绪比较激动,拉着我的手,一下就往腰上撞,我有点猝不及防,下意识用手搂住了她的小腰,还轻轻在她身上撞了一下,软绵绵的触感让我一下就愣住了。 反观这位风度翩翩的陆公子则是气得要现场开骂,不停强调他对叶琳如何如何,自己又是多么优秀,只有他才能配得上叶琳,别人哪儿配? 叶琳很无语,说是啊,你家庭条件是挺不错,但我们家也不缺钱啊,再说了,感情跟家世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秦风,想跟他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讲真,我们想过叶琳居然也有这么彪悍的时候,居然跟一个男人当街吵架,而且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 我被她说的愣住了,从来没想过在叶琳心里,居然把我看得这么重要,内心也渐渐涌上一抹甜蜜。 可我这边越甜蜜,陆公子就越抓狂,他有点崩溃了,反倒越发嚣张起来,完全不顾及形象,开始污言秽语地大骂,骂得很难听。 吵架这方面叶琳不擅长,她气得两眼通红,这时候我也意识到该自己上场了,于是咳嗽一声,挡在叶琳前面,对这小子说, “陆公子,你骂够了没有?吵到街坊邻居怎么办,人家白天还要上班呢。”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陆公子的矛头立刻对准了我,也不骂了,一拳头就朝我脸上打来。 我次奥! 我吓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挡,感觉这小子拳头很重,还专门奔着我鼻梁骨来,这是打算给我做整形手术啊。 我恼了,一把揪住他手腕,冷着脸说,“你特么没完了?”他依旧不说话,又腾出另一只手来揪我头发。 这家伙将近一米九的个头,比我高得多,手臂长,力气也大,估计平时没少健身,打起架来倒是很厉害。 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入行这一年,我每天都在提升自己,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蹭蹭往上涨,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拧,把人推到地上,用膝盖顶着他太阳穴。 他好像条甩籽的鲤鱼,拼命蹦跶,可惜挣脱不掉,于是开始骂人,各种泼皮难听的话都出来了,我实在受不了,一耳光下去,这小子不骂了,瞪着两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特么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我老爸是谁吗?” 我笑了,“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老爸是谁,假如你有这种疑惑,不如打电话回去问你妈。” 他顿时把脸憋得通红,眼中跳动红血丝,脸上的怨毒比乌云还要黑。 好在这时候路边走来几个巡街的警察,分开我们,追问我们怎么回事。 姓陆的一言不发,阴阴地瞪我两眼,然后转身离去,临走时的眼神大有深意,夹带着不少威胁的成分。? 第186章 认识错误 我并不在乎,等到人群散开后,走到叶琳面前,无奈道,“这姓陆的什么来头,一直在追你?” 叶琳默默点头,说陆英俊是公司股东,家里挺有权势的,有一次他来公司开会,叶琳负责送文件,被他盯上了,就要走了手机号,隔三岔五短信轰炸。 我一脸无语,“干嘛不早告诉我?” 叶琳白我一眼,说那段时间,我正生你气呢! 好…… 我让叶琳早点回家休息,以后不用再搭理这种人,如果姓陆的继续纠缠,就打电话告诉我,我有办法让他闭嘴。 叶琳反倒笑笑,一脸狡黠地看我,说你刚才脸色那么难看,是吃醋啦? 我被问得很尴尬,甩甩头,说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家歇着,明天我还得去找害了我表妹的混蛋呢。 她不高兴地嘟了下嘴,说表妹表妹,你这个当表哥的还真称职啊,下午给她画符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看了? 我赶紧说,“看是看了,但我敢赌一百块钱,我可是个正经人,对自己表妹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白我一眼,说鬼才知道!然后气冲冲就走了,我碰了一鼻子灰,心说这女人真难伺候,翻脸比我脱裤子还快…… 隔天一早,我找到周瑞,让他先不要忙活店里的事,跟我去洪山找个人。 周瑞问我找谁?我火气大得很,咬牙切齿道,“找那个害了我表妹的混蛋,今天我不废了他,我特么以后就不要做人了!” 见我这么激动,周瑞立刻转身去找扳手,放在我面前晃了晃,说呵呵,打架啊,走,好多年没打过了。 我们一大早就驱车去了洪山,来到那家服装厂,周瑞朝附近望了一圈,说不是,你表妹以前在这种地方上班,这特么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苦笑,说可不是吗,在这种工厂里进行流水作业的人,除了不用穿囚服,和犯人确实没什么两样。 周瑞又问我,去哪里找那小子?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无语了,说妈蛋,连仇家在哪儿你都不知道,怎么混的?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我说没关系,那家伙应该就住在服装厂附近,耐心等等看,应该会有结果的。 我们把车停靠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服装厂,从上午九点守到中午。 周瑞受不了了,拍拍肚子,说老子特么都快饿扁了,你到底有谱没谱啊。我心里也憋着火,没好气说你急个毛线,这点耐心都没有,能干什么大事? 正说着,耳边就传来一阵摩托车炸街的声音,我条件反射般愣了一下,把目光转向路边,果然看见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正骑着摩托车从服装厂后面驶来。 “我次奥,这王八蛋把摩托车开这么快,是赶着去参加他老婆二婚?” 周瑞被摩托车引擎车吓一跳,我却半眯着眼睛,射出一道寒意, “是那个兔崽子,跟上去!” “行!” 周瑞二话没说,直接把油门干到底,跟着那辆摩托车蹿了出去。 赵杰把摩托车开得很快,一路风驰电掣,好在周瑞这辆霸道性能不错,远远跟着他,一直没跑丢。 在闯了两个红灯后,赵杰终于把摩托车停下来,走向一栋破烂的筒子楼,周瑞踩了脚刹车,骂咧咧道, “我曰,这个王八蛋害我扣了12分,驾驶证都快保不住了,干他!” 我俩仿佛又回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高中时代,一脚踹开车门,拎着扳手朝赵杰冲过去。 赵杰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到了一间出租房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周瑞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得贴在门上, “王八犊子,你特娘摩托车骑得蛮快啊,跑啊,怎么不跑了?” 赵杰一脸懵逼,根本没明白出了什么事,嘴里喊着“是不是误会了”。 “我误会你爹!”周瑞连闯了两个红灯,气得抡起扳手就要往下砸,被我抬手制止了, “算了,扳手打出来的都是外伤,万一这孙子报了警,咱俩没准得蹲号子,把人弄进屋,我有办法让他爽上天!” 赵杰这才发现了背后还跟着一个我,顿时满脸惊慌,大喊着你要干什么。 “没事,我来陪你聊聊天!” 我脸上挂着微笑,一个大脚登踹,狠狠踢在他两腿中间,赵杰疼的把后背弓起来,嘴里发不出声音,脸都红透了,好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趁这机会,周瑞把他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来,打开门,握着赵杰的小腿把人拖进屋。 大门一关,我让周瑞把窗帘全部拉起来,屋里的破洞也全都堵上,省得待会儿吵到街坊邻居。 赵杰吓傻了,这家伙平时也就欺负欺负路人,真遇上刀头舔血的狠角色,立马吓得肝颤,蜷缩在墙角说,“大、大哥,你们这么做是犯法啊,我……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我一脚踹飞他手机,一扳手下去,手机屏幕被我砸得稀烂,然后斜眼望着他, “前提是你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才有机会报警。” 他脸都吓麻了,扑腾一声跪在我面前,结巴着嗓子,“大哥,你不都把人带走了吗,还来找我干嘛?” 我没有说话,倒是周瑞扑上去,顺手抄起烟灰缸,对着他脑门狠狠来了一下。 砰一声,这小子直接撅那儿了,张大嘴想喊救命,我冷冷地说,“先把他舌头拔了,免得吵到邻居们睡午觉。” “好。” 周瑞狞笑一声,顺手就抓起来茶几上的折叠刀,见我们好像要来真的,赵杰瞬间吓得两腿绷紧,大腿根弥漫出一股腥臊的黄色液体,污了一大块地板, “两位大哥,有话好说,你们到底想干嘛?” “看来这孙子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周瑞用弹簧刀剔牙,问我咋办? 我用手掐着赵杰的下巴,将他额头上的鲜血收集起来,取出一个稻草扎成的小人,用红线绑住他头发,将替身草人搁在地板中间,然后盘腿坐下去,闭上眼念了段咒语。 陈麻子是灵媒,我在他身边学了这么久,一年时间不是白给的,随着咒语声落成,替身小人表面冒起了一股白烟。 我取出一根三寸长的棺材钉,对着替身草人肚脐眼上狠狠扎下去。 赵杰立刻“嗷”了一嗓子,双膝触地,疼的浑身直抽抽,裤裆里散发出更多恶臭的气息。 我慢条斯理地抽出长钉,等他停止哀嚎后,才挑眉问道,“想没想起来?” 这孙子疼的嗷嗷叫,嘴里喷着白色的泡泡,含糊道,“大哥,到底什么事啊?” 我二话不说,对着替身小人的脚底心狠狠刺入,他左腿瞬间绷直了,好像抽筋般嚎叫,倒在地板上翻来覆去打滚,屎尿也一起下来。 第187章 居然是他 这阵子我的心情很糟糕,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事,更是为我本就不美妙的内心添了一回堵。 以前我不会这样,可随着修行的深入,见惯了世间人性的贪婪和丑陋,心性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我不停折磨赵杰,闭上眼,耳边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好像最美妙的音符,让我心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可到了某一刻,我又忽然惊醒,震惊不已地想到,这还是曾经的我吗? 周瑞这时候也变得有点紧张了,偷偷拽了拽我的袖子,小声说,“秦风,玩玩就行了,你还真想折磨死他啊,杀人犯法的……” 周瑞的话将我快速拉回到现实,低下头,看向被我折磨得满地打滚,连惨叫声都无法持续,嘴里已经喷起了白色泡泡的赵杰,只好将替身小人身上的棺材钉一一拔出来。 这会儿赵杰已经被折腾的气若游丝了,好像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疯狂地喘息个不停。 我收拾好心情,走到他面前蹲下,认真审视着赵杰那双因为恐惧而颤抖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呢,一直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小晴长得漂亮,会有人看上她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不应该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差点害了我表妹一生,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想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赵杰崩溃了,他无力地望着我,眼神恐惧,那表情犹如在打量一个魔鬼。 结巴了半天,他吐出嘴里的白色沫沫,用沙哑到破音的语气哭喊道,“饶、饶了我,我是一时糊涂才听了那个人的鬼话,我、这主意是别人替我出的!”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 赵杰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街溜子、小混混,凭他的交际人脉和认知,怎么可能想到用情蛊来控制小晴呢? 就算他想得到这点,也不可能弄得到。 这说明赵杰的背后,肯定还藏着一个出谋划策的混蛋。 我遏制住直接掐死他的冲动,深呼吸,尽可能地保持语气平稳,“告诉我,这个人是谁,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赵杰已经被我治得服服帖帖,没等我继续逼问,已经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经过全都交代了出来。 他说自己有次去表妹大学闲逛,无意间看见了我表妹,就彻底迷上了,于是托人答应了我表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还隔三差五地跑去学校纠缠。 小晴一开始根本就不理他,虽然赵杰用了很多方式,都没有办法博取小晴的好感。 可就在他心灰意冷,决定放弃的时候,却在无意间认识了一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人。 “那家伙是个中间商,他告诉我,说自己有办法解决我的烦心事,我想着反正都这样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同意了接受他的帮助。” 赵杰战战兢兢地把话说到这里,周瑞却笑了,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你特么唬鬼呢,无缘无故的,人家为什么要花力气帮你? “我没有说谎,是真的!” 赵杰吓得把身体缩成一团,使劲摇头说,“一开始我也纳闷,非亲非故他干嘛要帮我?后来这个中间商说了实话,说他认识一个厉害的法师,正在研究怎么培育情蛊,说是想找人做实验……” 做实验? 我听完立刻就惊呆了,周瑞也一脸懵逼,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着赵杰, “我次奥,你特么真够没脑子的,居然肯答应当人家做实验的小白鼠!” 赵杰惨兮兮地说,自己也没办法,他身上没钱,付不起中间人的费用,但又精虫上脑,特别想占有小晴,所以才不顾后果地同意了。 “那东西确实很有效,我趁小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蛊粉洒进她饮料里,然后按照那个中间人教我的方式去做,没几天,小晴真的就主动跟我联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杰眼睛里忽然涌出一抹兴奋,迫不及待地说,“那个中间人太厉害了,他还说,只要我愿意,以后可以长期合作,甚至帮我弄到更多美女……” “你个王八旦!” 我气得直哆嗦,一伸手又想抽他,赵杰吓得忙往后躲,还振振有词说,“这不能全怪我啊,要怪就怪那个中间人,是他怂恿我这么干的。” “少废话,那个中间人在哪儿?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憋出一段话。 赵杰苦兮兮地看向被我砸坏的手机,说本来是有的,可手机刚被你砸坏了,我现在也没办法和他联系。 靠! 我气得太阳穴都鼓筋了,周瑞马上道,“秦风你别急,手机坏了,可电话卡还在啊,只要找部新手机,重新装上电话卡就一样能用了。” 我刚才被气迷糊了,直到听完周瑞的话,这才恢复了清醒,疲惫地点头,“行,先用你的手机试试。” 周瑞立刻照做,捡起了赵杰的破手机,将里面的电话卡取出来,装在自己手机上。 这时候赵杰居然觍着脸挪过我,贱兮兮地问我,“表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放过我了?” “你觉得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我又一次被气笑了,面无表情地审视他双眼,一字一顿,“接下来,我要你帮我找出这个害人的中间商,搞清楚他为什么要撺掇你用情蛊害人。” 我从来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可既然事情主动找上了门,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小晴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居然就这么被人糟蹋了,作为她表哥,我不仅不会放过糟蹋她的赵杰,就连赵杰背后的中间商,也绝对不会放过! 没一会儿,周瑞已经装好了手机卡,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赵杰,恶狠狠地说,“小子,快翻一下通讯录,找到那个中间商的联系方式。” 赵杰还有些迟疑,为难道,“大哥,他警告过我的,如果我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就……” 周瑞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电炮,打得赵杰鼻孔嗤嗤冒血,蹲在地上直哆嗦,好一会儿,等他缓过劲来的时候,已经彻底不敢吱声了。 很快这小子就翻开手机上的通讯录,找到那个中间商的联络方式,指着其中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个就是。 我看着那个电话号码,越看越觉得熟悉,猛然想到什么,急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对比,立刻气得七窍生烟,蹦起来大骂道, “狗曰的,居然是他!”? 第188章 引蛇出洞 我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这动静把周瑞和赵杰同时吓一跳。 赵杰下意识地用手抱住脑袋,还以为我又要抽自己,赶紧挪到墙根不敢动,周瑞上前来拍拍我的肩, “秦风,咋啦?” 我面无表情地握住手机,五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手机壳子也在我的蹂躏下变形,被挤压得咔咔响, “我认识这个中间商,他姓罗,叫罗开平,和咱们一样都是清平县的。” “啥玩意,是他?” 周瑞立时瞪大眼睛,这段时间他没少跟着黄有福瞎混,也通过黄有福了解到不少同行的信息。 罗开平在附近几个城市小有名气,所以周瑞也认识。 “是啊,算上前面的两次,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跟姓罗的打交道了。” 我满嘴发苦,心中却腾起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记得上次搞定那块阴灵手表的时候,我就警告过罗开平,以后最好不要犯在我手上,没想到这家伙死不悔改,这次居然害到了我表妹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我绝对不能放过这个老小子! 想到这儿,我又把阴郁的目光转向赵杰,挤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赵杰,麻烦你了,替我打个电话把姓罗的约出来。” 赵杰一万个不肯,但他没有勇气拒绝。 尤其是当周瑞取出螺丝刀的时候,他立马就扑过来,从我手中抢走电话,结结巴巴地说,“两位老大,你们别急,我打……打还不行吗?” 望着他这幅谄媚又窝囊的样子,我内心简直厌烦到了极点,恨不得把直接棺材钉捅进他菊花,踢了一脚道, “打电话的时候注意好情绪,千万别被姓罗的看出破绽,不然你清楚后果。” 赵杰答应了,坐在地上平静了一会儿,等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才拨通了罗开平手机号。 铃声响了五六下,那头慢吞吞地接通了,赵杰点开免提,里面顿时蹦出一个令我咬牙切齿的声音, “赵老弟啊,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赵杰看了我一眼,结结巴巴道,“罗、罗老板,是这样的,上次你不是教我用情蛊吗,赶紧那东西特别好用,我想约你出来吃顿饭,表示下感谢。” 罗开平阴笑道,“废话,我给你的东西能不好用吗,虽然只是个半成品,不过用来勾搭普通的女孩绝对够用了,你小子运气好,被我选中了做实验,这可是普通人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听着罗开平在手机传来的冷笑,我恨不得立刻就拿家伙找他拼命。 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用眼神示意赵杰继续问。 赵杰赔笑脸,“那可不,有了这东西,那妞儿马上就对我回心转意了,不过……你刚才也说了这东西是半成品,不会产生副作用?” “你在担心什么?” 罗开平很不高兴,哼了一声道,“要说一点副作用没用,那当然不现实,不过制造情蛊的达旺法师,可是苗疆一带很有名气的大蛊师,就算出了任何问题,他也能随时化解。” 赵杰又说道,“是这样的,这种情蛊实在太好用了,我一个哥们也想要,能不能请你再多给我一份?” 罗开平语气很不悦,说你吃白食上瘾了是,情蛊可是很难培养的,哪有那么多存货? 我朝赵杰眨了眨眼,对小子马上会意,赶紧说,“罗老板你别误会啊,这次可以花钱买的。” “哦?” 果然,一听到可以花钱买,罗开平的语气立刻就有了缓和,“呵呵,行啊,不过这东西虽然只是半成品,可造价却不便宜,你能给多少?” 我伸出五个手指,赵杰立刻说,“五千。” 罗开平开始变得没精打彩,说五千,你特么打发要饭的呢?起码要再填一个零! 五千填个零可就是五万了,这姓罗的还真会开价,可为了尽快把这条大鱼叼出来,我还是示意赵杰答应。 罗开平笑嘻嘻道,“这才对嘛,我给你一个账户,先钱后货,什么时候打款,我什么时候把东西交给你。” 说着他就挂完电话。 赵杰马上看向我说,“大哥,五万块,我上哪儿找啊,我全身加起来连五千都不到。” “没钱你还学人泡妞?干!” 周瑞气得又踢他一脚,我拦住他说,“别打了,把人打得跟个猪头似的,到时候容易被姓罗的看出破绽,先用我在店铺里的分红垫付。” 周瑞这才气哼哼地停手了,转了五万块给赵杰,又一脸肉疼道,“妈的,姓罗的可真黑,一下就敲了咱们这么多。” 我冷笑说,“不怕,等见了姓罗的,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我是真的被激怒了,既然姓罗的三番两次撞在我手上,这次我说什么都要让他出出血! 五万很快到账,没一会儿罗开平就笑着打来电话恢复,“赵老弟,想不到你朋友出手这么大方,钱我已经收到了,明天一早我就亲自给你送过来。” 赵杰立刻把目光转向我,我摇了摇头,用唇语说不行。 赵杰赶紧说,“不行啊,我这朋友要得很急,可不可以麻烦你一趟,最好今天之内帮我送来?” 罗开平很不爽道,“着什么急啊,我在清平县,开车过去得好几个小时呢。” 赵杰又说,“麻烦你了罗老板,我朋友情况比较特殊,你就通融下。” 那头没有马上回复,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我给你个地址,你晚上十点后去那里取货。” 不等赵杰继续说,罗开平已经生硬地挂断电话。 赵杰把手机递还给周瑞,然后对我说,“要晚上十点才能取货,怎么办?” 我说十点就十点,反正我的目地压根就不是情蛊,而是姓罗的这个人,只要他肯露面就好办。 下午我们哪儿都没去,留在赵杰家煮了两桶泡面,简单垫巴完肚子。 从白天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罗开平的短信姗姗来迟,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赶在一个小时内赶去跟他交易。 望着这个陌生地址,赵杰有些纳闷,“奇怪,这不是镇外一个废弃的化工厂吗,罗老板这次怎么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交易。” 我哼笑道,“这不算稀奇,估计是姓罗的亏心事做多了,不敢光明正大地和客户接触,只要他肯出来就好。” 我们立刻动身,按照短信上的地址赶去交易,为了防止赵杰耍心眼,我还特意从他后脑勺揪了一撮头发,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等这事结束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在这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合作,不然下场你是知道的。”? 第189章 苗人蛊师 赵杰已经彻底被我治得没脾气,蔫头巴脑点头,表示再也不敢耍心眼了。 到了交易地方,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废弃厂房。 赵杰跟我说,这个厂房以前是用来搞化工的,自从搬迁后就一直荒在这里,已经快五六年没人进去过了。 我推了他一把说,“别废话,你先进去找姓罗的,我们会一直跟在你后面。” 赵杰胆小,不敢进去,见状周瑞只好说,“妈的,你之前不是挺狂吗,一个中间商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走,我跟你一起去见他!” 由于我和罗开平打过几次交道,为了防止被他看出破绽,只能让赵杰和周瑞先行前往。 周瑞胆子比较大,推着赵杰往前走,我就在化工厂门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默默打量他们的后背,只要姓罗的一出现,我就立刻跳出来找他算账。 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不那么丰满。 两人刚走进化工厂库房,立马就发出一声惊呼,“我次奥,怎么有蛇,这特么是什么鬼!” 什么情况? 听到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呼,我立刻急了,再也顾不上藏身,立刻飞奔朝化工厂跑去。 距离拉近,随后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大为震惊,只见周瑞和赵杰被一堆拇指头大小的毒蛇逼得到处乱窜,库房里面则是黑黝黝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 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蛇,诡异地蠕动着,好像线头般蹿来蹿去。 我注意到这些小蛇,浑身充满了灰白色的斑纹,烙铁尖似的脑袋,不仅移动速度很快,攻击力还特别强,居然一个劲地追着人咬,完全不怕生。 “不好,中计了……” 我立刻意识到什么,赶紧对周瑞喊道,“脱衣服,用打火机把衣服点燃,这些蛇怕火,快!” 听了我的话,周瑞赶紧脱衣服,哆哆嗦嗦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外套,然后用力驱赶地上的蛇群。 被火光一照,这些小蛇的样子变得更清晰了,我捡了根木棍,趁一条小蛇落单的时候,用力敲在它七寸上,用木棍挑起来一看,脸色变得更难看。 这东西不是普通的毒蛇品种,它浑身褐斑,背上有一些灰白色的圆点,长得十分丑陋恶心,鳞片也十分粗大,散发着一股十分浓郁的腥臭,别说被咬中了,光是远远地闻上一口就让人想吐。 这是被人用阴法培育的蛇蛊! 当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漆黑的库房深处也同时亮起了一道火光,火光中走出一个赤着胳膊,左脸有块红色胎记的男人,正单手握着火把,一脸阴鸷地看向我们。 这家伙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穿着打扮也有着十分明显的苗族风格,我已经猜到什么,对这家伙大喊道, “是罗开平叫你来的?” 他扬起了一张阴邪怪笑的脸,左脸上的红色胎记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清晰吓人,操着一口很不流利的汉语,夹杂着很浓厚的云南口音, “嘿嘿,没错,就你们这点道行还想骗罗老板,他早就看出来你们居心不良了。” 我一边躲避地上的毒蛇,用棍子把蛇群挑开,一边怒吼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因为那五万块钱了!” 苗人指向吓得到处乱窜的赵杰,冷笑着说这家伙是个穷逼,哪来那么多有钱的朋友,一次能给出五万? “罗老板故意抬高价格,就是打算试一试你们,谁知道你们连价都不讲,就这么痛快地把钱转过去了,当时他就猜到里面肯定有猫腻!” 好。 我得承认,干这行的人一个比一个精,罗开平更是人精中的人精,凭我这点道行实在很难跟他耍心眼。 我黑着脸问,“那姓罗的呢,他有没有亲自过来?” 苗人摇摇头,“他很忙的,哪有时间过来招呼你,所以就委托我来伺候了。” 苗人一边说,一边把火把插在地上,看样子是准备用蛊咒对付我。 我大喊一声等等,他停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玩味,说怎么,怕了?现在求饶可能已经晚了。 我火大得不行,说怕个鸡毛卵子,你要斗法我可以奉陪,但是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看你能够控制这么多毒蛇,肯定也是个有道行的蛊师,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受姓罗的摆布? “他?” 苗人抿着如刀锋一样的嘴唇,摇摇头,嘿然一笑道,“罗开平还没有资格指使我做事,我这次帮他忙,纯粹是受了上面的指派,不希望情蛊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 我阴沉着脸说,“你说的上面,到底几个意思,难道你们背后还存在某个害人的组织?” 苗人很不耐烦,摇头说你都快死了,还磨磨唧唧地问这么多干什么? 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揭开瓶口,里面是一些黑色粉末,散发着很强烈的阴法气息。 这家伙要下咒! 我眼疾手快,立刻把手上的棍子朝他丢过去,打断他施法。 棍子不偏不倚地砸在这家伙手上,他哎哟一声,瓶子掉落在地,嘴里骂了一句云南的土话,我听不懂,但应该是在问候我老妈。 “干林娘!” 我也骂了一句,脚后跟一蹬,用最快的速度扑向他。 这家伙一身标准的苗族打扮,不用问也知道是个蛊师了,如果让他成功把蛊咒释放出来,恐怕这里的人都有可能遭殃。 好在蛊咒虽然可以杀人于无形,但施法的前摇时间比较长,我跟他面对面站着,距离不到十米,也就两秒钟就能冲上去,趁这家伙念咒的时候,一个大脚开出,专门踢他下盘。 “靠,你不讲武德!” 苗人吓得夹紧了双腿,踉跄着倒退,说不是要斗法吗,你怎么搞得跟流氓打架一样。 我说去你娘的蛋蛋,谁有空听你慢慢念咒?先弄死你个直娘贼! 说到下咒,我入行时间比较短,虽然有了一定的进步,但绝逼没办法和专业的法师相比。 可说到打架,我却半点都不虚,兔崽子也不打听打听,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我要不是因为太痴迷打架,也不至于只能念个大专了。 我抬头就是一拳,正中这家伙鼻梁,他啊了一声,倒地后还在拼命念咒。 这家伙手上没什么功夫,但念咒速度很快,随着咒语的传递,体内也弥漫出一股很浓郁的阴法气息,忽然咧着嘴笑起来,把左手张开,用力抓向我脚背。 我瞬间感觉脚背一阵冰冷,站不稳了,被他狠狠拖拽到地上。? 第190章 上门寻仇 等我落地的时候,这家伙又发出一声狞笑,更加疯狂地催动蛊咒。 同时我也捕捉到,这家伙左手上弥漫出了一股很浓的灰气,这些阴寒气流正在疯狂钻进我小腿。 妈的,他在给我下咒! 我感觉小腿一麻,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但也不肯坐以待毙,立刻用另一只腿蹬在他脸上,强行发力把身体支撑起来,保持一个坐姿。 然后我把双手交叠起来,同样念起了咒语,随着咒语释放,小腹下那股邪寒的气息也开始疯狂涌动,汇聚向双腿,并一点点将他打进我身上的阴法气息排挤开来。 “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念力怎么会这么强大,这不可能……” 苗人惊呆了,感受到我体内那股疯狂乱窜的邪寒气流,吓得嘴唇抽抽,撒开手往后撤。 我不给他机会,的左手心阴阳鱼旋运转起来,用力按向他额头。 我修法时间太短,光凭自己那点念力根本不足以和真正的法师对抗,但爷爷在我小腹下留下的东西一旦被催动起来,却是神挡杀神,绝对能灭了这个瘪犊子。 这个苗人也意识到我没有想象中好对付,立刻惊呼一声,用力往旁边蹦。 我的左手抓空了,心里憋的难受,看准机会去踢他小腿,一个夺命剪刀脚,想把人压制在地上。 这会儿我脑子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了,小腹下的力量确实强大,可带给身体的反噬也很强,每次使用它都会让我感到头晕。 我必须抓住机会,在最短的时候内打败这个蛊师,万一打起消耗战,吃亏的一定是我。 我用剪刀腿盘住他的腰,用力一扯,苗人蛊师被我重新摁倒在地,我趁势爬起来,正要骑在他身上,想不到这家伙比我还要不讲武德,居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牛刀,对准我心窝捅来。 次奥! 我吓得肝颤,赶紧松开他往旁边滚,苗人蛊师狞笑一声,反倒一脚踩在我肚子上,疼得我肠子抽筋,捂着肚皮啊了一声。 “小子,你特么去死。” 苗人蛊师动了杀心,继续拿刀刺我,虽然我躲得很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可背上还是不可避免被划伤了,多出了几道口子。 我吃了武器的亏,只能边躲边闪,脑子里飞快思索应对的策略。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快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余光看见库房墙角那里摞了一堆板砖,想都没想,用尽全力滚过去,胡乱抓起一块砖头,朝苗人蛊师脸上甩去。 这家伙跟在我后面,正要用刀捅我腰眼,冷不丁被板砖一撞,立刻打了个趔趄,额头也流血了。 我抓起第二块板砖,骂骂咧咧地跳起来,照着他脑门子狠狠扣下去。 他下意识扬刀来挡,虽然分担了一部分力量,板砖还是撞飞他手里的牛刀,结结实实扣在了脑门子上。 “啊!” 我这一下出了死力气,钻头都拍破了,这家伙脑门上也映出一团血,可苗人的脑袋好像比正常要硬,要是普通人挨了这一下,估计马上就得被爆出翔,可苗人蛊师居然抗住了,用尽全力推开我,转身就往库房后面跑。 “瘪犊子,你特么站住,说好的要弄死我呢?” 我已经杀红眼,拎着板砖去追,可刚追到前面,就听到库房后面传来“嘶嘶”的毒蛇吐信声,一看墙壁,吓得脸都麻了,起码二十三头毒蛇盘在那里,伸长了脖子要咬我。 我吓得一个急刹,喘着粗气停下来。 这会儿周瑞正在到处点火,把一些腐烂的木头点着了,使劲往毒蛇扎堆的地方甩。 毒蛇本来就畏惧火光,尤其是这种依靠阴法饲养的毒蛇,对火光有着天然的畏惧,慢慢就散开了,不再敢攻击我们。 蛇群散的一干二净,落下满地狼藉,和几条被我们拍死毒蛇死尸,我浑身都在冒虚汗,半蹲在地上,用手死死抱住脑袋。 太特么疼了。 每次调动小腹下面的邪气,都会让我脑门刺痛,变得如针扎似地难受,感觉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分钟,等我彻底适应下来后,苗人蛊师早就跑没影了,周瑞一脸担心地站在我旁边,一个劲追问我,“秦风你没事?” “有个鸡毛事,走,上车去追!” 我恶狠狠地甩头,心里的杀意完全被唤醒了,姓罗的不讲究,居然找了个蛊师在这里暗算我们,这次我要是轻饶了他,我就是他孙子! 周瑞说,“上哪儿追啊,这个蛊师跑这么快,早就没影子了。” 我摇头说,“谁说要追这个蛊师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家伙跟罗开平一伙的,只要找到罗开平一切不都结了吗。” 我去过罗开平的店铺,知道这老小子在哪里做生意,这次干脆直接杀到他店里算了,就不信堵不到人。 “行,这次我都听你的!小子,你也跟我们一块去找姓罗的对峙。” 周瑞同样憋着一股火,又回头瞪了一眼赵杰,却见这小子跟个鸵鸟似的,把头藏在墙角,就露个屁股在外面,顿时气笑了,上去就是一脚。 赵杰被踢得嗷嗷叫,一脸委屈地捂着屁股回头,说你替我干嘛,这次的事可不能怪我。 周瑞笑骂道,“不好意思啊,你姿势摆得太标准,我没忍住。” 我打断他说,“别废话,赶紧走,我们这就上车,回清平县找姓罗的。” 我们气势汹汹跑回镇上,来到停车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把汽车发动起来,周瑞一脚油门,把车开上高速,朝着清平县方向疾驰。 他把车速飚到极限,这会儿也顾不得会不会扣分了,平时要三个小时才能跑完的路线,只花了两小时就开到了。 回了清平县,天色刚好蒙蒙亮,我们把车停在县中心广场附近,气势汹汹地杀向那栋写字楼。 到了楼下,写字楼还没开门,我们只能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着,一直守到八点左右,写字楼大门打开,我第一个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杀向罗开平店铺。 和想象中一样,这老小子果然不在,不过前台却有个长得挺漂亮的迎宾小姐,自称是罗开平的助手,问我找罗老板什么事? 我虎着脸说,“我来要他命的,让这王八旦赶紧出来见我,不然我就烧了你们这家铺子!” 女迎宾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倒退两步说你不要乱来啊。 我深吸一口气,对她说,“美女,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不难为你,只要替我把姓罗的找出来就没你事了。” 我猜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很狰狞,因为前台美女是真的被吓哭了,赶紧抱起座机打电话,可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 前台美女哭丧着脸说,“大哥,罗老板不接……” 我深深吸气,强忍着破口骂娘的冲动,“没关系,你肯定知道他家住哪儿,麻烦你替我带带路。” 第191章 杀人灭口 第192章 母蛊 第193章 脏东西上门 第194章 神秘组织的招揽 第195章 叶琳父母 第196章 沮丧 第197章 袭击 好快呀! 那一瞬间,我浑身寒毛全部都竖起来了。 我不认识这个侏儒男人,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他袖子里那道乌光快得惊人,瞬间就让我嗅到了冰凉和阴冷。 我读懂了,那是杀气! 没有半点迟疑,我甚至都来不及作出任何思考,身体就凭着本能反应卧倒了。 多亏了这一年,我每天都在修行,渐渐地也对危险产生了一种本能的预判,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各方面的反应能力,都比普通人强了一大截。 靠着不错的爆发力,我勉强避开了那道光,感觉那东西好像贴着我头皮过去了,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气。 是毒蛇的味道。 “呀!” 没等我彻底反应过来,耳边就又传来一声低呼,我浑身一颤,快速看向叶琳那边,紧接着呈现在眼前的一幕,让我头皮都飞起来了。 那道光,其实是一条超过一尺长的小蛇,蛇头竟有筷子般大小,但却是典型的烙铁尖形状。 我避开了毒蛇的撕咬,那玩意居然在空中一弹,冷不丁对着叶琳扑去,然后一口咬在了叶琳胳膊上。 叶琳发出了惊呼,等她看清楚手臂上的是什么之后,本能地甩着胳膊,却不小心滑落假山石,扑腾一声,跌倒一旁的喷泉池里。 “叶琳!” 我心都要碎了,撒腿跑过去,伸手去捞她胳膊。 “呵呵……” 耳边却传来一声恶毒的狞笑,然后是一把很薄的弹簧刀,从拥挤的人群中递出来,快速而精准地捅向我后背的腰眼。 这家伙动作太快了,放蛇咬人不成,居然还有胆子上来补刀? 我担心叶琳的安危,情绪瞬间就爆发了,看也不看,反手捏住了这家伙的胳膊,小腹下一股邪寒的气息猛然爆发,直冲我的天灵盖。 王八蛋,你特娘给我去死! 我从没有这么气愤过,眼珠子爆瞪,视线也红了,小腹下邪气疯狂上涌,胳膊也蹦出了一道道蠕动的青筋。 我紧紧抓着侏儒男人的手臂,不让他弹簧刀刺过来,然后把瞪得发红的眼睛转向了他。 侏儒男则是一脸震惊,感受到我手上传递的力量,慢慢的五官也疼扭曲了。 小腹下,那一团鱼旋在疯狂运转,我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心中的杀意也越来越浓,正要把这家伙的胳膊直接拧断,这时落水的叶琳却再次发出一声闷哼, “唔,救命……” 她的呼声瞬间让我清醒了,顾不上和这个侏儒男人较力,一脚踢在侏儒男小腹上。 这一脚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震得我大脚拇指也麻了,侏儒男惨叫一声,他个子本来就不高,被踢得腾空蹦起来。 我抢过他手上的弹簧刀,反手对着他肩膀扎下去,刀锋入肉很深,侏儒男流血了,闷哼着倒地,拼命朝人群中翻滚。 步行街人太多了,叶琳落水的动静引来很多人围观,侏儒男很聪明,朝人多的地方一钻,瞬间消失得没影。 这家伙不到小四的个头,看背影就跟一个半大的孩子差不多,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消失得很快。 我心里有一万头草尼马在飞奔,很想追上去,把他撕成碎片,可叶琳落水的声音让我无比揪心,只能停下追逐,转身去池水边捞人。 喷泉池不深,只到成年人胸口的位置,可叶琳倒进水池后却一直爬不起来,我慌得不行,握住她乱晃的胳膊,强行把人拔出水面,让她尽快平躺。 随后我跪坐在地上,撕开叶琳手臂上的衣袖,看向被毒蛇咬伤的地方,俨然紫了…… 那条蛇有剧毒! “叶琳,你撑着!”我不敢有半点耽误,把嘴巴凑上去,用力嘬她伤口,把胳膊上的毒血吸出来。 毒蛇已经钻进水池消失不见,不确定叶琳中了哪种蛇毒,她浑身冰凉,身体无意识地抽动着,很吃力地看着我,说了句“秦风,我好冷哦……”然后脖子一偏,就这么晕死过去了。 我已经吓得要哭出来,用力拍她的脸,喊着叶琳,清醒点。 可没用,毒蛇蔓延速度很快,她已经慢慢失去意识,这时候身边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指着叶琳指指点点。 我让人群让开点,留点新鲜空气给叶琳呼吸。 没人理我,这些人自顾自地议论着,吵吵嚷嚷,除了几个年轻小伙子出于好心帮我打了120急救,其他人还是围成一圈,不肯走。 随后我看见有个头上染黄毛的小子,笑吟吟地拿出手机,对着叶琳倒下的样子录视频,一脸猥琐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来气。 我用力推开他,吼道,“你拍什么拍,拍个毛啊!” 他没脸没皮的样子让人打心底生厌,说对呀,我就是在拍她的毛。 我气得对准他裤裆来了一脚,掏出刚抢到的弹簧刀,对着人群比划,呵斥这些看热闹的人快滚。 人群吓得一哄而散,我赶紧把叶琳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旁边医院,把人送进了急诊室。 事后我跌坐在手术室外,整个人懊恼极了。 周瑞接到电话,着急跑来帮忙,看着急诊室大门,他气得直跺脚,骂骂咧咧道,“秦风你特么搞的,连自己女朋友都保护不了!” 我垂头丧气,任他骂,等到周瑞骂累了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我才用疲惫的语气说, “那个侏儒男人,是冲着我来的。” 啊? 周瑞悚然一惊,瞪大了眼,说那你没事? 我苦笑摇头,说我情愿有事的人是我,而不是叶琳。 周瑞点了根闷烟,蹲下来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我说不知道,因为白天的事,我和叶琳心情都不太好,她主动约我出来逛街,逛着逛着我就被人暗算了,那条蛇是专门奔着我喉咙来的,一看就是经过训练饲养的毒蛇,我避得快,没被咬中,却无意间连累了叶琳…… 周瑞很无奈,把烟头丢在脚下,用脚后跟狠狠踩碎,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别这么沮丧,想想怎么处理。 我低下头,看向之前和侏儒男搏斗时,从他手上抢过的弹簧刀。 刀上有血,已经半凝固了,这血是他的,没准通过这些血,能够找到这家伙的行踪。 这事我一个人办不了,赶紧离开医院,把电话打给了黄有福。 黄有福打着哈欠埋怨我,“你打电话怎么也不分个时候啊,都几点了?” 我赶紧说老黄,出了点事,你快帮我个忙,去小义庄,替我把陈麻子请来!? 第198章 不能善了 我的语气很严肃,黄有福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问我怎么了? 这会儿我也懒得详细解释,只说这个忙他必须得帮我。 黄有福平时总掉链子,可关键时候还是挺顾念情分的,立马说行,老弟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小义庄。 挂完电话,我继续留在医院,一直守到天亮。 随后医生走出病房,对我说道,“咬伤你女朋友的是一种尖吻蝮蛇,毒性很猛烈,但是原产地不在我们这儿,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被咬的?” 我赶紧追问医生,说那怎么办,还有没有得救? 医生说,“放心,幸亏你处理得及时,用嘴把大部分毒液吸出来了,我给你女朋友注射了抗毒血清,恢复得还算不错,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得住院疗养一段时间。” “谢谢医生!” 我哽咽着向他道谢,差点哭了,等送走医生后,正要陪周瑞进病房看情况,却被值班护士赶出来,“病人现在需要静养,你们别进去,快联系家属。” 我只好找来叶琳落水的手机,把手机卡拆下来,装在周瑞的手机上,联系了叶琳的父母。 几小时后,叶琳父母都赶来了,得知叶琳居然在陪我逛街的时候被毒蛇咬了,两个老人脸色都特别难看。 叶父还好,表示情有可原,意外嘛,谁都难以避免。 可叶母特别不高兴,骂了我几句,说你是我女儿男朋友,怎么没有负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我无言以对,低下头沉默不语,见叶母情绪有些激动,叶父也赶紧上来劝说,说好了好了,孩子的事,你先别这么大反应,看看女儿怎么样再说。 叶母使劲推开他,说要你管?我的事哪轮得到你插嘴! 叶父自讨没趣,耸耸肩去病房看女儿了。 一直守到下午,我才被准许进入病房,这时候叶琳已经醒了,气色不太好,但是人很清醒,还一个劲地安慰我,让我别往心里去,说是自己不小心才被毒蛇咬的。 叶父很疑惑,说自己找医生问过了,那种尖吻蝮蛇只有缅甸和柬埔寨那边才有,为什么好端端的出现在宁德市,还这么凑巧咬伤了自己女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向他鞠了个躬,表示自己一定会给他个交代。 叶父一脸疲惫,大概也看出了什么,摇摇头,叹气说你去。 叶琳反倒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冲动,免得遇上危险。我点着头,尽管脸上很平静,可心里的那股邪火却足以点燃整个天空,怎么压也压不住。 这件事,绝对不能善了! 处理完医院的事,我第一时间回了阴阳铺子。 黄有福和陈麻子早就到了,正坐在堂屋等我。 我刚一进门,陈麻子就满脸严肃地站起来,说怎么,又遇上事了? 我点点头,把昨天晚上遭遇的事情一说,陈麻子立刻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黄有福则是一脸惊讶,抖着脸说, “不会老弟,难道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报复你?” 我沉思道,“不一定,如果是那个组织的人下手,恐怕没这么容易摆脱。” 昨晚我和那个侏儒男交过手,感觉这家伙身手还算不错,但却不像是什么正经法师。 法师阴人的时候,通常会躲在暗处下咒,很少冲出来跟人正面对决,更加不选择弹簧刀这样的武器。 从那个侏儒人的行事作风来看,反倒更像是一个职业杀手。 “杀手?” 黄有福嘴皮颤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低头思索起来。 陈麻子则把手伸向我,说那把弹簧刀呢? 我赶紧把刀子取出来,揭开裹在刀刃上面的黄布,双手递了过去。 陈麻子看着刀刃上面干涸的鲜血,忽然怪笑两声道,“有了这东西,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有胆子暗算我徒弟,看来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他取出一个竹篾,轻轻刮掉上面凝固掉的鲜血,装进一个小瓶子里,问我打算给这个人安排什么死法? 以陈麻子的能力,但凡得到对方身上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隔空下咒,更何况这次拿到的是对方的血。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现在并不急着要这个人死,只想快点找到这个人,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暗算我。” 陈麻子有点为难,摸着下巴道,“这就比较麻烦了,我随时都可以给他下咒,让这家伙暴尸荒野,却没有办法替你把他找出来。” 黄有福却忽然插嘴道,“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啊? 听了黄有福的话,我和陈麻子都面露诧异,纷纷扭头去看他。 黄有福说,“你们师徒俩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搞得我心里怪不自在的,我事先声明,这事跟我可没关系啊。” 我打断黄有福的聒噪,说行了,你知道什么快点说,这次欠了你人情,我会找机会还的。 黄有福咳嗽一声说,“你刚才说了,这个暗算你的家伙是个侏儒,身高还不到一米六,而且懂得放蛇咬人对?” 他说自己印象中倒是有这么个人,名字叫张大彪,祖上是卖蛇胆的,专门养蛇,兼职做一些没本钱的买卖, “不过这家伙近几年很低调,已经没接过什么像样的任务了,我曾经找他做过一笔买卖,所以知道这家伙的养蛇厂在哪儿。” 我眼珠子立刻亮起来,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带路,咱们这就走! 黄有福苦笑说,“你别着急,事情还说不准呢,这个张大彪可不太好对付啊,他在家里驯养了很多毒蛇,而且还懂得操控这些毒蛇攻击人,那地方到处是蛇,要是不事先做好准备,很有可能吃大亏。” 陈麻子立刻邪笑了两声,晃了晃手上那个用来收集杀手鲜血的瓶子,说这个不要紧,我现在就可以给他下咒,让他乖乖躺在地上等你们。 说完陈麻子就打开一个小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根花椒木、一把黑色的小刀。 他先是用小刀削掉了花椒木的树枝,找来鸡血线,将两根花椒枝固定起来,摆成一个十字,随后找来干草,动作娴熟地扎了一个替身小人。 陈麻子架起了两根竹筷,将替身小人固定住,随后取出一张黄符,将瓶子里已经干涸凝固的鲜血涂在符纸上,咬破中指画起了符咒。 符咒落成之后,陈麻子将它盖在替身小人上面,双手用力握住,然后闭上眼,嘴里飞快诵念起了下咒的咒语。 随着他嘴角一阵乱颤,替身小人也诡异地扭曲起来,好似被烧焦了似的,黄符渐渐变得扭曲,腾起了一缕缕白烟,一股强烈的阴法气息充斥整个房间。 现在是大白天,可随着陈麻子的咒语声诵念,屋子里却飘起一股冷风,变得阴沉沉的,让人寒毛都忍不住竖起来。 念完咒之后,陈麻子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我道, “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怎么好使,这次就不陪你们一起抓人了,放心,只要这东西还在我手里,那家伙就翻不起什么浪。” 第199章 硬骨头 陈麻子的保证当然信得过,我们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借走了周瑞的越野车。 按照黄有福指引,我把车开到了一个叫洪家镇的地方,这里距离城区很远,路上也很偏僻,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我把车停靠在一座山头下面。 下车后,黄有福指着山上一栋孤零零的老式建筑,说人应该就在里面。 虽然有陈麻子做担保,可回想起那个侏儒男暗杀我的一幕,我还是从车座下面找了管钳和扳手,和黄有福人手一把,偷摸着走向那栋老式的建筑。 这地方很偏僻,方圆几百米内没有人家,黄有福解释说那家伙是养蛇的,必须住在这种远离人群的地方,不过人少了办起事来也方便,就算搞出什么大动静,也不怕有人报警。 我深以为然,打开手机照明,然后抹黑走了过去。 靠近院子,我发现黄有福果然没骗我,在老式建筑附近还搭建了很多木棚房子,里面到处传来“嘶嘶”的毒蛇爬动声,那种声音怪难听的,也邪门的很,搞得我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黄有福走到一个木棚旁边,小心翼翼地揭开木棚上面垂下来的帆布,立刻看见下面蠕动的大量毒蛇,吓得直抽筋,“妈呀”一声,本能地往我身后躲,抖着满脸肥肉说, “狗曰的,张大彪到底在家养了多少蛇啊,一个人住这种地方不害怕吗?” 我也挺畏惧这些毒蛇的,一条两条倒是不怕,可这里有好几个木棚,几乎每个棚子里面都挖了蛇池,立马到处是毒蛇传来的“嘶嘶”吐信声,搞得人心里毛毛的,特别不舒服。 但此时的我已经被仇恨占据了理智,压根顾不上想那么多,一脚踢开门前的篱笆桩,大踏步往里面走,嘴里大喊着, “张大彪,你狗曰的快给老子出来。” 黄有福赶紧拦着我,说老弟,你不要这么大声好不好,万一这家伙躲在里面控制毒蛇攻击我们呢? 他这话说的在理,要换了平时我肯定不敢光明正大地跑进去,但回想出发前陈麻子说过的话,立刻虎着脸道, “怕什么,这家伙中了陈麻子的咒,现在根本没力气对付我们。” 事情验证了我的话,当我一脚踹开木门,气势汹汹走进堂屋内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穿黑外套的侏儒男人,正四肢扭曲地趴在地板上,嘴里喷着白色的沫子,早就被折腾惨了。 就连我们冲进屋子里来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陈麻子的咒语很厉害,这家伙倒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我拉开屋子里的电灯,大步走过去,对着那张阴鸷的人脸一看,眼中顿时喷出了邪火。 是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这家伙一直趴在地上,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是忍受不了陈麻子的咒术威力,已经疼晕过去了。 我找来一根凳子,让黄有福帮忙,把人固定在木凳上面坐上,再找来一捆绳子,把这个矮侏儒的手脚全部绑住,防止他清醒后会暴起伤人。 做完这一起,我让黄有福去外面搞一盆凉水,二话不说,对着侏儒男脑门直接浇下去。 被凉水一激,这家伙顿时醒了,睁开眼皮在屋内扫视了两眼,然后就看见正面无表情站在对面的我,脸上写满了紧张,本能地要站起来逃跑。 可他手脚都被绳套固定,死死绑在凳子上,根本站不起来,折腾了几下,又一屁股跌坐回去,只能瞪大眼睛,用十分惊慌的语气问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刚才我怎么会那么疼……” “醒了?” 我没有太大的反应,冷漠地站在他对面,用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看了这家伙很久。 起初他情绪有点激动,一直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耗费了很多力气也没办法完成这个动作。 终于,侏儒男不再挣扎了,一脸疲惫地瘫软在凳子上,抬头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 我笑了笑,指向一直站在门口的黄有福,说可巧了,这老小子跟我交情不错,在得知我被人暗杀之后,就跑来询问了情况,结果得知杀手居然是你,于是就带我找上门来了。 侏儒男很惊讶,看了看站在门外,正一脸讪笑的黄有福,咬紧后槽牙,说真是失策啊,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个奸商的朋友。 听到奸商两个人,黄有福立刻就不乐意了,说张大彪,你怎么说话呢,谁是奸商啊,把话说清楚! 侏儒男冷冷地看他一眼,说几年前我们合作过一次,把一个人教训仇家,事后雇主给了你三万,你却只肯分给我五千,你不是奸商谁是? 黄有福被堵得哑口无言,悻悻地哼了一声,“你还有脸说我呢,那个雇主只是请你教训一下仇家,结果你却当面挑断了他仇家的手筋,害雇主又额外赔了一大笔钱,人家没跟你计较已经很好啦。” 张大彪不想理会黄有福,又把目光转向我,说你来找我,是报仇的? 我点头,说是啊,你放蛇咬人不说,还误伤了我女朋友,这笔账咱们总得好好算一算。 说完我走到张大彪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小矮子。 前文有讲过,这家伙是个侏儒,身高只有一米四的样子,相貌奇丑,塌鼻梁,三角眼,眼睛里还布满了惺忪的眼屎,邋里邋遢,光样子就让人觉得讨厌。 我把手按在他肩膀的伤口上,稍微发力,这家伙立刻疼的鼻歪眼斜,被我刺杀的肩膀有血丝渗出来,但很硬气,居然一声不吭地跟我对视。 我很诧异,说你不怕? 张大彪笑容丑陋,声音很沙哑,说怕个锤子,干我这行的早晚会有被仇家上门寻仇的一天,怕死我就不接这笔生意了。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说你倒是很硬气,我喜欢骨头硬的人,只是有点不明白,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杀手这样的职业,你不是养蛇人吗,好好的为什么接这种生意? 张大彪有些意外,见我不仅没第一时间弄死自己,反倒跑来聊天,忍不住笑了笑,直夸我有趣, “其实我也不太想当杀手,就是生活太不容易了,养蛇是个冷门行业,除了隔三差五卖点蛇胆换钱,基本没啥收入,我也不会干别的,又想住大房子、玩女人,只好干这种没本钱的买卖了。” 我说你倒也诚实,为钱办事不丢人,可你不该惹我。 张大彪一脸坦然,说反正已经惹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说完他把脸扬起来,反问我打算怎么处置自己?? 第200章 猛男落泪 面对这家伙的坦诚,我反倒迟疑了。 叶琳住院的事情让我特别恼火,在赶来的路上,我又考虑过要不要直接弄死这个家伙。 可思来想去,我放弃了。 毕竟我只是个中间商,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杀人的地步,更何况张大彪只是受人唆使,并不是主谋。 于是我搬了根凳子,同样坐了下来,点了支烟,一口接着一口,默默抽着。 张大彪也不说话,平静地看着我,呼吸着空气里的二手烟味道。 抽完这支烟,我把烟头丢在脚下狠狠踩碎,“知道你不怕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你把幕后主使供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 张大彪冷笑,摇头说不行, “我们这行是有原则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出卖雇主的信息?” 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真的不肯说?” 他很硬气地点头,说小子,落到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但你要想着让我出卖雇主,那肯定不能够,我张大彪十五岁就出来混了,走的桥比你经过的路还多,想让我屈服,没门…… 啪! 他话没说完,被我一个耳光打断了。 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只是扇完这一耳光,张大彪屁股下的凳子也跟着抽了一下。 他脸颊肿得很高,好像一块发胀的馒头,一张嘴,后槽牙先掉出来,然后才吐了一口气,情绪特别激动,说士可杀不可辱,你要为你女朋友报仇,直接弄死我不完了吗,干嘛用这种方式? 我拍着他的肩,“我是个守法公民,怎么能杀人呢?你说的也太吓人了,我只想问出这个幕后主使是谁,你痛快点合作,我也不用那么麻烦。” 他还是嘴硬,说放屁,这是个原则问题。 我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表示要跟我硬刚到底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这家伙很轴,说多了也没啥卵用,我干脆拔掉他后脑勺的头发,放在手里搓了搓,然后对着那撮头发吹口气, “不急,咱们可以慢慢来。” 说完我就盘腿坐在地上,用力搓起了那几根毛发,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张大彪下咒。 咒语念完,我打了个响指,张大彪的哀嚎声就在狭窄的空间里响彻起来。 他显然痛极了,仿佛触及到了灵魂的痛苦,让他再也顾及不了“杀手”的形象,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声伤痛欲绝。 我闭着眼睛,品味着如同交响曲般的哭嚎,早已陷入狂躁的内心却难得有了平静。 或许是叶琳受到的伤害,让我的心变得冰冷,残忍。 又或许是因为修炼了阴法,导致我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逆转,总之在捕捉到那一声声的哀嚎时,我心里不仅没觉得膈应,反倒产生了莫名的快感。 江湖本来就是个快意恩仇的地方,他那么对我,我这么对他,不过分。 惨叫声持续了十几分钟,黄有福听不下去了,骂骂咧咧走过去,用块抹布堵住了张大彪的嘴,回头对我苦笑,“老弟,要不要歇一会儿?他这叫声万一再把狼招来……” 我说没事,这样挺好的,这家伙住的地方很偏,又是晚上,附近根本不会有人路过,随便我怎么玩,都不用担心暴露。 黄有福叹气,说再这么搞下去,这家伙可能会咬舌自尽,还是先打住。 我这才同意,点点头,又诵念了一段咒语。 张大彪不疼了,睁开眼睛,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恐惧,然后喃喃地说,厉害,刚才弄晕我的人也是你? 我说不是,那个人是我老师,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落到他手上,不然可能会承受比这厉害十倍的痛苦。 他咂咂嘴,说看来这次是真的栽了,不过能死在我手里也算是值了,让我别再折腾,给他个痛快。 我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你还是不说?” 他摇头,说自己是个讲道义的人,要他出卖雇主,简直比死还难受,这样做以后也没办法在这行继续混下去了。 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鉴定过了,纯爷们,起码24k! 然后我又开始念咒,医学上通常把痛苦分成12个等级,1级是被蚊虫叮咬的痛,12级相当于女人生孩子。 但我给他下的咒应该是超越了12级的,眼看张大彪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发抖,咬得后槽牙也碎了,直接翻起了白眼,我才停下来,表示暂作休息。 他嘴唇都快咬烂了,依然硬挺着。 于是开始第三轮,我让黄有福找了一把筷子,横着塞进他嘴巴,结果筷子也不好使了,等到第三轮结束,那一把筷子也被生生嚼烂。 到了第四、第五轮的时候,这个号称猛男的家伙,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摔在地上满地打滚,哀嚎着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完。 我摊开手,说不知道啊,反正天亮还早呢,难得遇上骨头这么硬的人,咱们可以打着吊瓶慢慢玩,你放心,我至少学了三十多种咒术,后面还有二十九种在等你呢。 他崩溃了,哭喊着说你别折腾了,我招,招还不行吗,早知道这么难受,我就不学烈士了。 我说别呀,这次我给你准备了扳手,是纯钢的,你肯定咬不烂! 说完我就把扳手重新塞进他嘴里,不顾这家伙哀求,开了第六轮。 后面他哭了,挺硬气的一个老爷们,跪在地上磕头,不停管我叫爸爸,然后开始招认,说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想改善一下小老百姓的生活,所以在网上放了个帖子,本来没指望能招揽生意,结果还真有不怕死的,主动联系上了他。 “我和雇主没见过面,不过那家伙挺有钱的,一次性转了10万订金,还说事成后给我另一笔,我见来钱这么快,就答应了。” 十万定金,就想要我的命? 我听完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按照13年的民工死亡赔偿标准定价,这笔买卖其实很亏。 我问张大彪,还有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张大彪点头,忙说有,“床头柜下面压着一个硬纸壳的烟盒,我把雇主电话号码记在上面了,打算等事成之后管他要账。” 黄有福立刻冲进张大彪卧室,一阵翻箱倒柜。 我冷冷看向张大彪,说你没想过,万一杀了我,对方不付尾款怎么办? 张大彪咧着嘴笑了,笑容特别猥琐,说无所谓,十万块订金够他挥霍好长一段日子了,他接单的心理预期才五万多……? 第201章 探病 我很无语,真的。 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对生命缺乏敬畏的疯子,为了区区十万块,他居然可以杀人,这人的内心到底有多黑? 张大彪振振有词,“秦老板,你是没过过苦日子,我是贵州人,老家在大山深处,在老家那里花钱买婆娘,一个黄花闺女才三万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移开视线,选择了闭嘴。 几分钟后,黄有福带着那张硬纸壳出来了,上面果然用签字笔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电话号码,下面还有一部诺基亚的二手机。 我拿过手机,问张大彪平时是不是用这个手机跟雇主通话? 张大彪说是,这个手机是自己专门拿来做业务用的,平时不用,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也很少。 我点点头,让黄有福替我把东西收起来,然后拍拍张大彪的脸,“我们的恩怨就算结束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会让你死,而且死得肠穿肚烂,保证连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张大彪信了,刚见识过我的手段,苦笑着还是你这行的人比较牛,我惹不起,以后肯定会躲着点的。 见他服软了,我带着黄有福往外面走,张大彪很激动地要站起来,说诶,你别走啊,我身上的咒还没解呢…… 我没理他,他伤害了叶琳,总得付出点代价,我饶他一命已经很客气了,懒得再耗费精力去解咒,这样也能保证他以后不敢报复。 回程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脑子里翻来翻去思索着,到底是谁买通了这家伙来暗杀我? 想着想着,我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张阴鸷而桀骜的脸,猛地一拍大腿,说不会,难道是他! 黄有福问我想到了谁? 我满脸都是苦涩,甩着头说,“这家伙姓陆,是我的情敌,之前为了追求叶琳,还在路上跟我打过一架呢,我想来想去,感觉这个买凶的家伙,或许就只有他了。” 黄有福乐了,说红颜祸水啊,弟妹长得这么漂亮,会被人盯上也不奇怪。 我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路面,心里却泛起了很深的疑惑。 印象中,这个姓陆的小子家世很好,人也长得高大英俊,还是叶琳那家公司的股东。 按理说以他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孩不能做到,干嘛偏偏对叶琳这么执着,甚至不惜买凶杀人? 黄有福摇头晃脑,说没准人家真是喜欢叶琳,喜欢到发狂呢? 我说放屁,这年头人都很现实,尤其是姓陆的,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情场老手了,这样的家伙不可能缺女人,就算叶琳长得比较漂亮,可和那些受过专业技术培训的嫩模比较起来,到底还是有所不如的。 黄有福一脸猥琐,那副贱笑的样子让我很想打人,“说不准,这年头有钱人口味很刁,也有可能是玩腻了嫩模,想换个口味。” 回去之后,我琢磨这件事,依旧感到不太对劲。 隔天我就联系了另一个老同学李刚,开门见山道,“刚子,你还在刑警队上班,有个事,你必须帮我忙!” 李刚纳闷道,“啥事啊,整得这么严肃?” 我深吸一口气,说叶琳住院了,你知不知道? 李刚顿时就变得很紧张,“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不清楚,她咋住的院?” “是被我连累的!” 我满脸疲惫地苦笑了一声,随后说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刚沉默了,在电话里分析道,“也就是说,你和叶琳闹别扭那段时间,有个叫陆英俊的小子也在追她?后来你和叶琳和好了,那小子受不了,所以买凶杀你,结果杀手又不小心误伤了叶琳?” 我说大概是这样的,但我不敢百分之百确定,那个买凶杀人的家伙就一定是陆英俊。 现在我已经得到了那个幕后主使的电话号码,连同张大彪揽活的手机,决定一起交给李刚,让他帮我调查一下真相。 李刚二话没说,“没问题,这事我管定了,就算不冲着你和叶琳的关系,单单是这种刑事案件我也非管不可啊,对了,那个杀手呢,你怎么把人给放了?” 我说张大彪中了我的咒,放不放的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跑不了,我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确定幕后主使的身份,至于警察破案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李刚苦笑,说得了,我会立刻展开调查的,另外,麻烦你把那个张大彪的地址告诉我,这家伙是个职业杀手,你可以放过他,我们警方可不能放! 打完这通电话,我已经很累了,让黄有福先替我把陈麻子送回去,随后躺回床上眯了一会。 醒来时已经是二天中午,我刚想出门弄点吃点,周瑞却打来电话,问我昨天干嘛去了,有没有查到杀手的下落? 我说查到了,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幕后主使的身份。 周瑞说,“那你有空就来趟医院,叶琳情绪不太好,刚在病房里跟她母亲吵了一架。” 我说不会,她还住着院呢,跟自己母亲有什么好吵的? 周瑞撇嘴说,“还能有啥,为了你们的事呗?” 叶母对我是一百个瞧不上,打算带叶琳离开宁德市,说是可以安排她进银行上班,还可以替女儿介绍很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叶琳当然不肯,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就跟她母亲吵起来了,搞得正在探病的周瑞也很尴尬,压根不知道怎么劝。 我很无奈,说这种事我能有啥办法,去了反倒会惹叶母生气,还不如躲着点呢。 “你总不能躲一辈子?” 周瑞都气笑了,说逃避不是办法,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不是? “还有,刚才医院来了个开豪车的家伙,长得高高大大的,同样跑来探望叶琳,你小子可得有点危机意识,省得媳妇被人拐跑了……” 什么? 一听这话我顿时就变得激动起来了,开豪车、长得高大的家伙,那不就是姓陆的吗? 这孙子居然也去了叶琳住院的地方! 接到消息后我变得很不淡定,立马换了身行头,急匆匆地出门打车,直奔医院而去。 刚到病房门口,我就听到里面传来叶母的笑声,“小陆,你这个人真风趣,我家叶琳能认识你这种朋友可真好。” 我黑着脸上去敲门,果然病房大门打开的瞬间,里面就蹦出了一张令我异常讨厌的脸。 陆英俊。 这家伙手上捧着一束百合花,正站在叶琳的病床前面,跟叶母谈笑风生,显得风趣又优雅。 叶琳则是气鼓鼓地躺在床上,满脸的不开心。? 第202章 一地鸡毛 看得出,陆英俊走进病房应该有段时间了,和叶母聊的比较愉快。 两人聊天太投入,连我走进病房都没察觉,陆英俊把那捧百合花递给了叶母,要她代替叶琳收下。 叶母笑眯眯的,表情要多和蔼有多和蔼,恨不得把脸堆成一朵菊花。 可当她接过陆英俊手上的动作,转头看见我时,脸上的鱼尾纹马上就皱起来了,“你来我女儿病房干什么?” 我咳嗽一声,说阿姨,我来看看叶琳。 她板起了一张鲈鱼脸,说有什么可看的,就是因为你,我女儿才被蛇咬伤,你还有脸过来。 这话太刺耳,我瞬间把脸憋得通红,病床上的叶琳则赶紧坐起来帮我说话, “妈,都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被咬的,跟秦风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事都算在他头上。” 叶母满脸写着不高兴,瞪了一眼叶琳,说笨丫头,你闭嘴,什么时候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当着外人的面也跟我顶嘴。 叶琳一脸气苦,看得出母女俩平时关系并不怎么好,偏偏这时候陆英俊又插了句嘴, “伯母,叶琳住了院,心情可能不太好,不是故意跟您斗嘴的,您体谅一下她。” 别说,这小子还挺会说话,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仿佛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 叶母脸色好了很多,又笑吟吟说,“小陆,还是你懂事,不像某些人,没念过什么书,连话也不会说。” 我脸色已经很僵了,好在叶琳会替我说话,立刻大声说, “妈,你别指桑骂槐的,秦风不就是学历差了点嘛,他做错什么了?还有你,陆英俊,我很感谢你能来医院的探望我,可你现在也该离开了,这里是我的病房,我不喜欢听外人说话,麻烦你不要打扰我休息。” 陆英俊脸色很差,叶母则立刻发飙道, “叶琳,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啊,人家小陆是专门来看你的,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 叶琳回敬了一句,“秦风也是专程来看我的,你给过我男朋友好脸色吗?我已经成年了,我不需要别人教我怎么做事,我小时候你没管过我,现在更不需要你管了,你要是嫌麻烦,可以回去上班,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你……” 叶母气得脸色发白,陆英俊可能也觉得尴尬,赶紧咳嗽医生说,“伯母,叶琳心情不好,我就先走了,你们慢聊!” 说完这小子就阴沉着脸走出病房,路过门口的时候,还刻意在我肩上撞了一下,一脸高傲地说,“借过。” 本来我心情就很差了,听到这种挑衅的话,立刻把头抬起来,“姓陆的,你怎么知道叶琳住院的事,谁告诉你的?” 他冷漠地看着我,“我是她那家公司的股东,关心一下自己的员工,没有什么不妥。” “是吗?” 我睥子里射出一道寒气,恨恨地说,“只是普通的关心一下员工,当然没什么错,但要让我知道叶琳出事,和谁有关的话,我保证不会放过他!” 我刚把态度表完,还没有得到陆英俊的答复,叶母就追上来,冷不丁在我肩上推了一下,说你别挡着门口,然后笑吟吟地对陆英俊说, “小陆,真不好意思,我女儿太叛逆了,有点不识好人心,都怪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她,我替她向你道歉,顺便送送你。” 陆英俊微笑着点头,“麻烦您了,伯母。” 说完这丫就走了,还很高傲地向我扬了扬下巴,宛如一条到处撒尿宣示主权的狗,恨不得把尾巴竖起来当成旗杆摇。 我敢赌一百块钱,这家伙分明就是存心在恶心我。 可当着叶琳母亲的面,我并不好做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盯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一动不动地看了很久。 病房终于清净了,剩下我和叶琳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尴尬到顶点。 好一会儿,叶琳垂头丧气说,“我妈这个人很势利,对不起……” 我耸耸肩,“你别这么讲,她毕竟是你生母。” 叶琳摇头,“你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跟老爸提出了离婚,还和另一个男人好上了,高中毕业前,她几乎没怎么管过我,直到我长大了,她才跑回来张牙舞爪,管着管那的……” 叶琳越说越小声,像是受了很大委屈,靠在我肩膀上小声抽泣着。 我能说什么呢?别说我还不是他们家的女婿,就算真的成了,也没有资格去数落叶琳母亲的所作所为。 我只感觉到憋屈,叶琳怎么摊上这么个家庭? 安慰了一会儿,等叶琳心情好受一些,我才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她。 不出所料,叶琳表现得特别意外,“那你查清楚那个雇凶的人到底是谁了没有?” 我说还没有呢,不过……我很怀疑陆英俊,“你刚住院不到两天,这小子就屁颠颠跑来探望你了,好像早就知道你住院似的,实在很可疑。” 叶琳吓得脸蛋发白,说不会,陆英俊真的会干这种事?我以前只觉得他为人有点霸道,比较以自我为中心,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 “天啦,我妈还主动送他下楼呢,他会不会……” 我安慰叶琳说,“大白天的,还是在医院,他姓陆的能干嘛?你别担心了,现在还只停留在怀疑阶段,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李刚的调查结果。” 正说着,病房门又被人推开了,叶母摆着一张臭脸走进来,见我和叶琳挨得这么近,立刻把声音杨高了八度,“你们能不能矜持一点,秦风,你和叶琳的事还没定呢,别搂着我女儿那么亲热。” 我很尴尬,苦笑着站起来,想走。 可叶琳不让,挽着我的胳膊说,“你怕什么,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你了。” “死丫头,你……” 叶母怒气值爆表,当场就要发作,好在这时候叶父也推门走进来,看见我们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立刻把脸一沉, “别吵到孩子休息,有什么话等叶玲出院后再说。” 叶母立刻转移战火,指着叶父说,“你吼什么,当年跟你离婚离对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把女儿的抚养权让给你!” 叶父哼笑道,“你那时候光顾着陪新欢享受蜜月去了,哪有心思管女儿的死活,这么多年,你有照顾过女儿吗?女儿长大了你才想起来争抚养权,早干嘛了?” 天啦。 这一家人的关系处得稀碎,简直就是一地鸡毛,我终于明白叶琳为什么很少跟我聊家里的事了。 苍天可怜,就在我尴尬到要用脚拇指抠地缝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李刚打来的,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李刚带来的消息很不好,我刚把手机贴到耳边,就听他说, “两个事情,张大彪已经暴毙身亡,是被自己养的毒蛇咬死的。还有,你给我的电话号码已经被注销了,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 第203章 真有问题 什么? 李刚这一句话直接把我干懵了,我立马说,“这啥情况,张大彪怎么会死的?我是昨天凌晨左右离开的,那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 李刚是,“是啊,他昨晚还活得好好的,可你人一走他就暴毙了,我还想问你呢。” 等等…… 我狂擦冷汗,问李刚什么意思,该不会怀疑人是我杀的? 我立刻就有点急了,没错,自从叶琳被误伤之后,我的确有想过弄死这个b养的,但我并没有这么干,只是给他下了咒,弄清楚前因后果就把人放了。 我很清楚自己那些咒术的威力,根本不可能致命。李刚马上说, “你别激动,我没这么想,张大彪的直接死因是因为中了蛇毒,这家伙不是养了很多蛇吗,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蛇全部从池子里跑出来了,等我的同事赶过去的时候,人早就不行了,身体肿得像馒头似的,凡是被咬过的地方全都变黑发臭,别提有多恶心……” 我冷汗止不住地往下跳,自言自语说,“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我前脚刚走,这家伙后脚就被毒蛇咬死,这根本就不正常。” 李刚叹气道,“是啊,我也怀疑可能是有人杀人灭口……不过现场的痕迹被清理得特别干净,连个脚印都没有,加上咬死张大彪的毒蛇又是他自己养的,根本就往下查不了。” 我又问道,“那我给你那个的电话号码呢?” 李刚无语道,“别提了,根本打不通,那就是个已经被注销掉的空号。” 我忙说,“就算被注销掉了,只要你们找到通讯公司,应该还能恢复的,而且现在办手机号都需要实名登记,难道查不到吗?” “当然查了,不过那个号码是用死人的身份证登记的!” 李刚头疼道,“这家伙特别谨慎,用死人的身份证办了电话卡,专门用来和杀手进行联系,就算被查到了电话卡,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我不说话了,心头一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事实证明我太小看这个幕后主使了,对方的反侦查意识特别强,办事滴水不漏,连李刚这样的刑警都没办法查出一点关于他的痕迹。 李刚叹气道,“我现在也查不出什么新线索,只能把张大彪的尸体运回殡仪馆,你要不要亲自过来看一看?” 我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张大彪是个职业杀手,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没什么值得看的,而且连你们刑警队都找不出他蛛丝马迹,我去了又能怎么样? 李刚无语道,“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点,这个幕后主使绝对不是一般人,不仅懂得杀人灭口,而且做事一点痕迹都不留,这么可怕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我担心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明白了,谢谢关心。” 放下手机,我的脑子更乱了,回味着李刚在电话里透露的消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幕后主谋到底是不是陆英俊?凭这个花花少爷的能力和手腕,显然不可能把灭口的事情做得这么干脆利索。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能是谁呢?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晚上持续失眠,心里越来越不痛快,好像扎了根毛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第二天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瑞,表示自己最近不会去店铺了,真凶没有找到,这家伙可能会继续盯着我,我现在不方便抛头露面,搞不好可能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周瑞倒是很讲义气,马上说,“事情怎么闹成这样,我还以为已经搞定了呢,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说自己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这家伙躲在暗处,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瑞却建议道,“你之前不是怀疑那个姓陆的吗,要不要我替你调查一下。” 我迟疑说,“我的确怀疑陆英俊,可以他的能力,好像还做不到杀人灭口?” 说实话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已经无法确定这个幕后买凶的人到底是不是陆英俊。 周瑞又说,“不管是不是,至少这家伙有很大嫌疑,干脆这样好了,你待在家哪儿也别去,我去帮你调查姓陆的底细,等有了结果再通知你。” “这不好,万一你也遇上危险……” 我心里不太同意,我的事已经连累到叶琳了,如果连周瑞也出了岔子,那我肯定会自责到死。 周瑞笑着说,“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跟我还客气啥,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啊?” 他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点头答应,提醒他一定要小心,注意自身安全。 那之后我就留在了阴阳当铺,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会跟黄有福通下电话,甚至连医院也不再去了。 倒不是不想去医院照顾叶琳,实在是自己被这么可怕的人盯上,生怕会继续连累到她。 一连过了两天,身边没啥风吹草动,渐渐地我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焦虑了,正琢磨要不要趁现在有空,再去医院探望下叶琳,却接到了周瑞从外面打来的电话, “秦风,你还真别说,这个姓陆的家伙没准真有问题。” 我立刻反问道,“你查出什么了?” 电话那边很吵,不知道周瑞具体在干嘛,他捂着手机说,“具体情况等我回了铺子再跟你聊,这边人多,不太方便讲话。” 我嗯了一声,放下电话,耐着性子继续等。 一直到当天下午,周瑞才开着自己那辆车回来,并在第一时间敲开了阴阳当铺大门。 进了院子后,这小子一口气喝干桌上的汽水,打着饱嗝说,“上次挂完电话之后,我就把铺子里的事交给那几个女店员,自己偷偷对陆英俊展开了调查,这个纨绔子弟生活倒是比较简单,白天在公司处理业务,晚上就开车去一些娱乐场所,一直玩到深夜才回家,一直看不出什么问题。” 直到今天上午,陆英俊刚要去公司的时候,却在半路上停车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原地把车子调头开走,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 说到这儿,周瑞停下来冲我眨眨眼,故作神秘道,“你猜他去了哪里?” 我都快急死了,让周瑞别卖关子,有什么话赶紧说。 周瑞咳嗽了一声道,“他去了一个叫麻田镇的地方,我一路跟踪他,发现他在麻田镇逛了一圈后,就钻进了一栋很老的宅院里面,给他开门的是个苗人打扮的家伙。”? 第204章 调查 “等会儿,什么苗族打扮的人?” 我瞬间抓住了周瑞话里的重点,把后背直了起来。 周瑞则是笑笑说,“说起这个苗族的年轻人,你肯定不陌生,上次我们被罗开平算计,找了个蛊师要对付我们的事,你应该还记得?”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陆英俊跑去见的人,正好是上次那个暗算我们的苗族法师!” 周瑞的话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回想不久前,我为了处理小晴的事情,打算约出罗开平跟他算账。 可罗开平不仅没上当,反倒安排了一个来历神秘的苗族法师对付我,最后那家伙被我赶跑了,事后罗开平也直接暴毙在家。 我原本以为,自己和这个苗族法师不会再见面,想不到这么快又得知了对方的消息。 周瑞得意洋洋地说,“还不止这些呢,我一直在跟踪陆英俊,发现他在拜访完那个苗族法师后,又开车去了一趟医院,出来的时候精神很疲惫,连公司也没回,就直接把车开回家了。” “这家伙的身体似乎出了些问题,刚走出医院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张化验报告单,脸色特别难看……” 我说不会,陆英俊年纪轻轻的,看着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周瑞甩了甩头,“反正我调查到的情况就是这些,总之你被人暗杀的事,十有八九就跟这个姓陆的有关,至于更具体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调查了,除非能找个机会潜入到他家里。” 我想了想,又说,“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儿不?” 周瑞说当然,就在翠庭湖旁边的一个别墅小区,那地方可是宁德市房价最高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安保特别严,周瑞试过两次,发现根本混不进去。 我若有所思道,“行,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既然确定这个姓陆的和买凶暗杀的事情有关,我就必须对他一查到底了。” 周瑞连续帮我盯了两天梢,现在确实也累了,打着哈欠道,“接下来的事情我就没办法帮到你了,不过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点,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给我的感觉有点邪门,恐怕不只是个纨绔子弟那么简单。” 我点头表示知道,让周瑞赶紧回家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送走周瑞之后,我便立刻骑上小电驴,跑了一趟附近的综合市场,买来一把成色很好的弹簧军刀、白手套和头罩这些东西,一直守到天黑,才骑着小电驴去了陆英俊的家。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摸清楚陆英俊的底细,掌握他买凶杀我的真实用意。 起初我以为他是因为跟我竞争叶琳失败,所以才怀恨在心,可现在想想,这背后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傍晚时分,我来到了翠云湖旁边的高档别墅区。 这里的围墙很高,墙头不仅镶嵌满了玻璃片,还布置了很多监控,对整个别墅区进行24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想通过围墙偷偷潜进去是不可能了。 可正大门的安保措施同样很严密,24小时有人值守,没有门禁卡根本就进不去。 我躲在小区对面的广告牌下面,仔细观察这里的环境,心里盘算了几圈,最终还是打定主意,决定等夜深之后再去尝试一下。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得很快,一直守到凌晨左右,我确定附近的街道已经没人之后,才拎着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快步走向小区外面的门卫岗亭。 不出意外,刚靠近岗亭,我就被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给拦下了,“等等,你谁呀,没有门禁卡不能随便进小区。” 我停下脚步,看向这个阻拦我的中年保安,这家伙长得凶神恶煞,膀大腰圆,足足比我高了半个头,手上还拎着一根伸缩警棍,正满脸不善地看着我。 估计是见我衣着太寒酸,不像这里的业主,保安表情很凶,像极了一条瞪圆了眼睛的藏獒。 我一点都不意外,挤出一副谄媚的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烟,递到保安手上,“大哥,通融一下呗,我要进去找个朋友。” 保安没接,很不耐烦地推开我,说去去去,你以为这是哪儿啊?这种高档的小区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啊! 我假装很无奈的样子,转身走了,却故意将刚才那盒中华烟掉在了地上。 果然这家伙一定都没声张,等我走到大街对面,重新找广告牌藏起来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偷偷捡起了我掉在地上的烟盒,还笑嘻嘻地带着那盒烟钻进值班室。 望着保安的举动,我立刻就笑了,继续藏在那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几分钟后,保安打开了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香烟,点燃打火机吸了两口。 我静静等着,等到那支烟烧得差不多之后,便将双手合十放在一起,快速诵念起了咒语。 几秒钟后,保安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跟被抽掉魂儿似的,砰一声摔在桌面上,还打起了呼噜声。 “搞定!” 我立刻笑着站起来,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头罩,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小区大门。 那盒烟看着只是普通的香烟,却是经过我的精心调配,被添加了不少阴料。 保安把大部分阴料都吸到了体内,经过我的咒术催动,果然立马就陷入了昏迷。 我给他下的咒很普通,只要昏睡几个小时就能清醒,这点时间应该足够我办完自己的事情了。 走进小区后,我又沿着路边的指示牌,一路小跑,来到了小区最后的别墅区。 陆英俊住的地方是一栋独立别墅,靠近一个大型的湖泊。 这狗曰的倒是挺懂得享受,湖泊风景优美,环境也相当不错,光别墅自带的绿化地就有好几百个平方,少说也值个八位数。 怪不得性格这么嚣张。 我来到别墅外面,这里的监控比较少,经过我的排查之后,我找到一个围栏比较矮的地方,一个助跑,很轻松就翻越了过去。 修行一年多,我的体质和爆发力也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虽然不能像电影上那样飞檐走壁,但三米高的围墙还是能轻松翻过去的。 可就在我翻过栅栏,即将落到别墅后花园的时候,一个让我没想到的麻烦出现了。 别墅里面居然养了一条马犬! 我刚落在地上,马犬就从角落里蹿出来,凶巴巴地等着我,嘴里还发出恶狠狠的“呜呜”声。? 第205章 异常举动 我当时就吓了一跳,直接用后背贴紧了墙根。 这头马犬体型很大,比一般农村的土狗足足大了两圈,狗嘴里满是透明的黏液,眼珠子发红,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一副随时都要扑向我的架势。 农村长大的人基本都被狗咬过,那不是什么好经历,更何况这里还是陆英俊的豪宅,万一闹出点动静可就麻烦了。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挂在胸口的槐木牌却忽然颤了一下。 随后小妮就光着小脚丫出现,直接落在那条马犬的背上,还伸出胖嘟嘟的小手,直接盖住了马犬的眼睛,嘴里小声说道, “狗狗要乖哦,不许咬人……”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小妮的安抚下,这头马犬居然慢慢把耳朵搭耸下来,嘴里也不再发出那种呜呜声,很快就把身体趴在了草皮上,打了个哈欠,直接睡了过去。 我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小妮,想问她怎么做到的? 小丫头对我挥了挥小拳头,脸上稚气未脱,一脸娇蛮地叉腰道,“小妮现在可是很厉害的,这条大狗狗可听话了,有我看着它,肯定不会咬你。” “呃……那行,这条狗就交给你了。” 我哑然失笑,揉了揉小妮光洁的小额头,继续朝别墅方向潜入。 陆少杰家里的绿化环境不错,门口还栽了很多景观树,恰好能帮我隐藏,我偷摸来到了别墅大厅的玻璃窗外,猫腰朝里面看了一眼。 别墅大厅没开灯,反倒是左边有个杂物室,里面散发着一点幽暗的灯光,传来陆英俊自言自语般的说话声。 我很纳闷,一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的吗? 怀着狐疑,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慢慢绕到了落地窗外面,轻轻揭开窗帘,却看到了令我无比震惊的一幕。 只见陆英俊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双手合十,对着一个黑色的雕像虔诚地跪拜着,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好像是在祈福。 雕像足有半人高,表面黑不拉几的,涂抹着很多黑色的油漆,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鬼怪,眼睛的地方油黑漆亮,抹的油好像有些不一样,给人感觉怪怪的。 我看了两眼,觉得心里莫名一阵慌,这雕像邪门得很,让我感觉格外的不舒服。 而在黑色雕像下面,还摆着一个白色的罐子,是那种老式的陶瓷罐,也不晓得究竟是干嘛用的。 只见陆英俊跪坐在黑色雕像前,双手合十,喃喃地念了很久,随后才睁开眼睛,把手伸向那个陶土罐,打开了上面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一些泛黄的粉末,将粉末添加在一个茶杯里,混着一些清水,然后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地喝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粉末,但味道肯定不好,陆英俊被呛得不停咳嗽,还发出了几声干呕。 他挣扎了好久,才努力把那些粉末咽了下去,随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缓慢地扭过头,露出一张憔悴蜡黄,充满了病态的脸。 “靠,这家伙怎么回事?” 望着陆英俊那张充满了疲态、毫无血色的脸颊,我瞬间就惊呆了。 两天前我刚在医院见过这小子一面,那时候的他还神采奕奕的,怎么只过了两天时间,就憔悴成这副鬼样子,皮肤松弛,眼窝深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我很震惊,心里不断冒出疑问。 好在陆英俊没有发现我,很快就关了灯,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别墅二楼。 我继续藏在窗帘后面,直到这家伙去二楼关上门睡觉,这才稍稍松口气,猫着腰钻进别墅,快步走向了刚才那个杂物间。 漆黑的雕像好像存在某种魔力,我一进这个屋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邪气。 说是阴气,也不太像,他这屋里并没有阴灵存在的气息,只是雕像下面始终徘徊着一种阴冷的气场,让人感觉怪怪的,浑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那个黑色雕像的眼睛,在夜幕中也仿佛发着光,总让我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这东西还真邪门。” 我暗自念叨了一句,感觉这个雕像不同寻常,于是偷偷打开手机,对着雕像拍了张照,一低头,又看见了摆在雕像下面的小陶罐,迟疑着把盖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些泛黄的细碎粉末,上面还残留着许多阴法气息,感觉好像是某种施过法的阴料。 我心中一动,将这些黄色粉末偷偷倒出来一点,找了块布包好,还打算继续在别墅里探查一下。 这时候二楼忽然亮起了电灯,从楼上传来陆英俊的脚步声,我吓了一跳,只能放弃继续观察,用最快的速度翻窗逃离,匆匆跑回了别墅的后花园。 小妮还在后花园等我,见我回来,立刻朝我挥动小手,“秦风哥哥,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先别问了,赶紧跟我回去!” 我拍了拍槐木牌,小妮立刻嗯了一声,身体化作一道白烟,直接钻进槐木牌里,我也急忙一个助跑,重新翻越围墙,跳到了别墅外面。 完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那个别墅小区,找到自己藏在路边的小电驴,连夜赶回家。 等我返回阴阳当铺时,天已经快亮了,我打开电灯,将自己刚刚从陆英俊别墅里偷来的黄色粉末取出,倒在一张白纸上,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很久。 这粉末的成分很复杂,不像是一般的药粉。 我在粉末中感应到了一些很浓郁的阴法气息,又找了双筷子,将一些粉末挑起来,凑到眼睛下细看。 不看不知道,这些淡黄色的粉末中,居然被添加了不少骨粉,根据我多次调配阴料的经验看来,这些被研磨得很细的骨粉,极有可能是从人类骸骨上面取下来的。 我次奥,这姓陆的果然够变态! 回想他大半夜跪在地上,将这些添加了死人骨灰的粉末用清水化开,再喝进肚子里的画面,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孙子有病,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一个大活人干嘛要吃骨灰? 感觉这事有蹊跷,等天亮之后,我便第一时间将拍到的照片发送给了黄有福。 大概半小时后,黄有福给我回了电话,“老弟,你上哪儿弄了一尊邪神像?这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啊,赶紧想个办法处理掉。”? 第206章 借寿 第207章 绑架 第208章 追踪 什么! 我一听就慌了,和周瑞对视一眼,赶紧冲上去拉着那个女人,“大姐,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绑架?” 这女人脸色有点发白,哆哆嗦嗦道,“是、是这样的,就刚刚,有个胳膊上绑着绷带的女孩去车上拿洗发膏,路过我汽车旁边,还跟我聊了几句呢,我问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住院,她说自己是不小心被蛇咬了。” 结果就在她们聊天的时候,车库里面忽然闯出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一个急刹停在她们身边。 车上下来一个很凶的人,二话不说,用头套罩住了那个女孩的头,直接就往面包车上塞…… 女人脸色发白道,“我吓坏了,那个人动作太快,我阻止不了,只能跑出来喊人帮忙。” 我和周瑞脸色一变,撒腿朝车库下面跑。 果不其然,叶琳的毛巾和洗发膏都掉在距离电梯口不远的地方,但是人已经不见了。 草草…… 望着散落一地的生活物品,我心里有一万头曹尼玛在奔腾,急忙朝车库出口方向跑。 等我们追到车库门口时,面包车早就没了踪影。 我都急疯了,一拳砸在落水管上,周瑞赶紧报了警,苦笑说,“别急,这条路上到处都是监控,绑匪不一定能跑掉……” 我没有说话,抢过周瑞的车钥匙,走向他下午开来的那辆车。 周瑞跟在我身后说,“你去哪儿?” 我黑着脸说,“绑走叶琳的人肯定是姓陆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打算去他那栋别墅看一看!” 说完我就钻进车厢,直接把油门踩到底,用最快速度赶到陆英俊居住的别墅区。 和昨晚一样,我刚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就有保安拦着我不让进。 我说要进去找人,可保安根本不打算通融,还叫嚣着这里是本市最高档的小区,像我这种穷逼没资格进去。 这下我也懒得客套了,直接蹬了一脚油门,车头顶飞了拦车杆,把那个狗仗人势的保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到了陆英俊的别墅外面,我疯狂砸门,大喊着姓陆的滚出来。 可敲了半天门,里面根本没人应,反倒跑来一大群保安,说我撞坏了小区的设备,让我赔偿。 我把钱包丢给保安队长,说赔偿没问题,你先告诉我这栋别墅的主人去哪儿了,他绑走了我女朋友,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保安头头猜到我可能不好惹,赶紧说,“陆公子没在家,一大早就出门了,哥们,你们有什么仇我不管,可别把事情闹到小区里来啊,这样我很为难的。” 找不到陆英俊,我只能懊恼地把车开回去。 路上周瑞给我打了电话,说自己正在派出所做笔录,问我堵没堵到姓陆的。 我咬牙切齿说,“姓陆的不在家,估计是带着叶琳转移了。” 路上不方便多聊,我直接把车开到派出所门口,刚下车就看见叶母。 这老女人上来就质问我,“我女儿呢,你不是去追了吗,怎么有脸一个人回来啊?” 我有点心累,实在没功夫搭理她,扭头去了派出所的接待室。 民警已经调开了那条街的监控,根据监控上面的显示,那辆车是在下午七点半驶进医院车库的,停留了半小时,应该是一直在等待叶琳落单下手的机会。 成功绑走叶琳后,司机立刻驾驶面包车往城区外面逃离,并没有在市区逗留。 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看完监控,叶母瞬间吓得瘫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我女儿一直很乖的,怎么会惹上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 我叹气说,“阿姨你先起来,我保证,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把叶琳平安带回来的。” 我好心去扶她,可叶母一点都不领情,用力推开我,还指着我鼻子咆哮起来, “是你,是你连累我女儿的,叶琳这么乖巧,不可能得罪社会上的人,肯定是因为跟你走得太近,才会被人惦记。” 我苦笑说阿姨你猜错了,这次还真不是我连累的叶琳。 叶母压根不理我在讲什么,又跑去找值班警察,说警察同志,你快把这个混混抓起来,都是他、是他连累我的女儿的…… 她闹得很大声,好几个值班民警都朝我这边望来,我实在是不能忍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对叶母吼道, “你够了,白天我来找叶琳的时候,是你拦着我不让进,要是早点让我和叶琳把事情讲清楚,怎么会出这种事!” 叶母震了一下,一脸的难以置信。 周瑞也窝火道,“就是,下午你和叶琳出去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们,说天要黑了别离开医院,实在要去的话可以带上我,是你自己没听全,现在出了事你还怪我们!” 叶母顿时抓狂,理直气壮地喊道,“你胡扯,我女儿明明是被你们连累的,我当妈的能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你们这些外人!” 我已经懒得搭话,耸耸肩膀,让周瑞陪我去外面透透气。 离开派出所,耳边依然能听到叶母颐指气使的咆哮,“你们怎么当警察的啊,为什么不马上派人去找?光坐在这里查监控有用吗!” 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周瑞挺理解我的,苦笑说你也不容易,谁知道叶琳母亲是这么个德行,亏她还是个银行高管呢。 我叹气,“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陪我找人。” 周瑞无奈道,“茫茫人海的,该上哪儿找?”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上次你不是跟踪陆英俊,去了一个叫麻田镇的地方吗?” 那辆车上的人带走叶琳后,马上就驶离了城区,多半是奔着麻田镇去,只要我们快点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虽然叶琳被绑走的事让我很愤怒,可当愤怒到极点后,神智反倒变得清醒。 陆英俊接近叶琳,是为了利用她的命格借寿,这种事他自己完成不了,只能找法师帮忙。 “那个苗人法师应该就是他找到的帮手,如果我是陆英俊,在绑走叶琳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见那个法师。” 周瑞也觉得有道理,马上陪我出发,连夜赶赴麻田镇。 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周瑞把车停在镇上,带我下车步行。 五分钟后,周瑞带我来到一块空地,指着伫立在前面一栋老式民房,说到了,那栋房子就是! 我应声去看,除了那栋民房外,还看见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和监控中带走叶琳的是同一辆。 第209章 放火 果然在这里! 望着那辆和监控中一样的面包车,我直接把手心攥出了汗,立马就要冲上去。 周瑞拉了我一下,表示就这样冲进去太冒险了,这里是那个法师的地盘,说不定会在院里布置陷阱。 我已经快被仇恨冲昏了理智,听到这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询问周瑞有什么好主意。 周瑞朝那栋房子看了一眼,这栋民房很有年代感,一看就是上世纪留下的建筑,除了墙壁用红砖搭建的,其他都是木质结构,而且木料很干燥。 他立刻冷笑着凑到我,快速耳边嘀咕了几句。 “放火?”我暗暗皱紧眉头,说叶琳也在里面,万一放火把她烧伤了怎么办? 周瑞摇头说不会的,陆英俊绑走叶琳是为了借寿,我们追得这么紧,他肯定还没有完成借寿的仪式,在目地达成之前,怎么舍得让叶琳出事呢,肯定会第一个带着叶琳跑出来。 我琢磨着是这么个理,便恶狠狠地咬牙,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立刻来到民房外面藏起来,周瑞则跑回镇上,拎来一个汽油箱,然后快速绕到民房后面,按照计划把汽油泼了上去。 天色很黑,又是后半夜,里面的人估计正在休息,并没有发现外面的异常。 直到周瑞泼完了汽油,用防风打火机把汽油点燃,火苗腾一下就烧起来,形成一片火柱,直接把民房后面那堵墙壁给点着了。 在汽油的助燃下,火焰弥漫得很快,没一会儿功夫,民房里面就传来了大量惊呼声,随后我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只见民房院子里爬出了很多蝎子、蜈蚣等等毒虫,都在火焰的逼迫下疯狂地往外涌。 望着爬满地上的毒虫,我心中很庆幸,还好我采纳了周瑞的建议,没有直接冲进这栋民房,要不然光是这些毒虫就够让我喝一壶了。 这时候民房最里面的房间也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叫声,“妈的,谁放的火,连房顶都要烧着了,快把那个女人带出去!” 是陆英俊的声音!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喊话声,我立刻把目光眯紧了,死死握住手上的折叠军刀。 果然,随着大火的蔓延,民房里的人都七手八脚地往外面跑,一共跑出了四个人,跑在最前面的人就是陆英俊,而在陆英俊的背后还跟着一个胳膊上涂满刺青的年轻法师,正是之前跟我交过手的那个苗人法师。 除了两人外,陆英俊背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保镖肩上扛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女人,正是我要找的叶琳。 “王八旦,果然是这个畜生干的!” 我心里的邪火腾一下就起来了,趁他们没有察觉到我,立刻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一个猛子扑向队伍最后面的黑西装保镖。 这家伙正扛着叶琳往外跑,根本没意识到会有人扑过来,来不及反应,立刻被我扑到地上,被他扛在肩膀上的叶琳也直挺挺地掉下来,摔在院子前面。 “我弄死你!” 望着叶琳那张惨白的脸颊,我的心好像被刀子刺中了一样,眼珠子也瞪得血红,抓起折叠刀,对着黑西装保安一刀扎下去。 这家伙身材很魁梧,满身肌肉给人的感觉十分壮硕,挨了一刀后还能反抗,立刻忍痛把我推开,从腰上摸出一把短刀刺向我。 那时候的我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用力甩出折叠刀,扎中了黑西装保镖的小腹,他“嗷”了一声,立刻用手捂着冒血的地方不动了。 我喘着粗气站起来,一回头,发现陆英俊已经折返回来,还打算扛起倒地的叶琳,带着她继续跑路。 我把眼珠子瞪得猩红,恶狠狠地咆哮道,“姓陆的,你敢再碰她一下,我就要你的命!” 陆英俊被我的样子吓得颤了一下,抬头,凝视着我充满狂怒的脸,眼中同样闪过一丝阴狠, “艹你玛,又是你,为什么我都跑到这里了你还能跟上来?” “你找死!” 我根本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看着倒在地上,仍旧陷入昏迷的叶琳,心中愤怒全都转化成疯狂的杀意,正要对着陆英俊冲上去。 这时,那个苗人法师也跑了回来,直接站在陆英俊身边,操着一口夹生的普通话,让我站住。 我停下脚步,怒瞪着这个苗人法师,一字一顿地说,“是你!张大彪是被你灭口的?” 苗人法师笑了笑,点头说没错,你查得太快了,居然找到了那个杀手,我为了避免让陆公子暴露,只好亲自出面把杀手解决掉了,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找了过来。 “为什么?” 我气得暴跳如雷,指向脸色阴霾的陆英俊,大吼道,“你不是那个组织中的人吗,为什么要帮姓陆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苗人法师邪笑道,“上次组织招揽你,结果你没答应,既然拒绝了我们的邀请,那就是敌人了,作为敌人的你非死不可,刚好陆公子需要找个人借寿,他盯上了这个叫叶琳的女人,我们通过调查,得知你和叶琳居然是一对情侣,所以就通过陆公子买通杀手对付你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死盯着苗人法师的眼睛,说你要弄死我,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反倒要花钱找张大彪呢? 他耸耸肩,说自己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被我记住了长相,不方便搞第二次暗杀,所以才让陆英俊花钱请另一个杀手, “没想到那家伙这么不顶用,不仅没成功完成任务,反倒误伤了这个女人,没办法,我只好顺手把他也搞定了,原本是为了防止计划暴露,想不到你居然还是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这个地方。”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苗人法师把眉头皱得很紧,一脸无奈道,“你这家伙还真是难缠,居然肯为了一个女人追查我们这么久。” 我出奇的愤怒,又瞪向陆英俊,“你个王八犊子,为了给自己续命,居然打算牺牲叶琳,你到底是不是人!” 陆英俊脸上没有一丝悔意,反而冷笑道,“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只是个普通女人罢了,我原本的计划是追求她,在博得她的好感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可因为你,她拒绝了我,让我不得不走上这条路,还不是被你逼的?” 他振振有词,好像我才是这个故事的反派,说到激动的时候,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我找法师帮忙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你也是法师的追杀目标,他对我提了一个要求,必须先搞死你,才肯帮我借寿!”? 第210章 我是废物吗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陆英俊得了绝症,要活下去就必须找人借寿,而身为“阴骨道体”的叶琳,就是帮他完成借寿的祭品。 所以这家伙找到了苗人法师,请后者帮忙。 而苗人法师同样正打算除掉我,得知我和叶玲居然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很痛快就答应跟陆英俊联手了。 他们不仅想拿叶琳借寿,还打算顺便除掉我。 想明白了这一切,我的目光已经彻底冷下来,面无表情说,“你们不是想除掉我吗,我现在已经来了,有本事就上来,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话刚说完,我已经红着眼睛冲向了这两个家伙。 “来就来,谁怕你啊!”陆英俊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砖头,同样满脸扭曲地向我扑上来,不过这家伙现在病怏怏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没等冲到前面,就被我对准裆部狠狠踹了一脚。 我这一脚挺狠,暴怒中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陆英俊立刻捂着裆裤哀嚎失声,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孙子,想动我女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我满脸铁青,揪住他头发,用力朝墙壁上撞。 这时候耳边传来念咒声,一股很阴冷的气息从苗人法师身体中弥漫出来,连同他的上衣也被冷风吹起。 我心底一寒,赶紧松开陆英俊,趴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很快有几只毒蝎从围墙上跳下来,刚好落到我之前站立的地方。 这几只毒蝎的个头很大,从脑袋再到尾巴,足足有小孩巴掌长,尾针泛着诡异的蓝色,张牙舞爪的样子特别吓人,同时身上还伴随着强烈的阴法气息。 我立刻意识到什么,暴怒地瞪向苗人法师,“蝎子蛊?” 苗人法师裂开阴冷的嘴唇,笑了笑说,“上次没弄死你,害我受到组织的惩罚,这次你不会这么好运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跑不掉!” 说完苗人法师把双手合十放在一起,更加疯狂地诵念咒语。 那些毒蝎受到蛊咒的催动,都变得很疯狂,全都甩着尾针向我扎来。 我根本不能退,不远处就躺在昏迷不醒的叶琳,如果退后的话,这些毒蝎可能会伤到叶琳。 我脑子一热,眼中迸出疯狂杀意,捡起地上的红砖,用力朝毒蝎砸过去。 这些毒蝎没等靠近我就被砸得稀烂,身体爆出浓浆,还散发出很强烈的恶臭气息。 苗人法师见状也皱起了眉头,本来他可以操控更多毒虫来攻击我,可惜周瑞用一把火烧掉了民房,养在里面的毒虫受不了高温的熏烤,有的被烧死了,有的则被火光吓得四处逃窜,导致苗人蛊师能够操控的毒虫数量变得很少。 意识到这几头蛊蝎没办法伤我,苗人法师也发出了愤怒的大吼,从怀里摸出一把苗刀,大吼着向我跑来。 他身材不高,比普通人还要瘦弱一些,但动作很快,一下子跳到我前面,举着苗刀就砍。 苗刀的刀锋上面涂满了蓝色的汁液,同样散发一股恶臭,不用说肯定是有毒的。 我半点没带怕的,避开苗刀,用力抱住这家伙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人狠狠掼在地上。 练了这么久,我的体力已经比普通人好很多,苗人法师被我摔在地上,嘴里大骂了几声,然后用阴狠的眼仁瞪着我,嘴巴里还快速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这家伙胸口上印着一道刺青,随着咒语的诵念,那团刺青好像活过来一样,青黑色的线条不断蠕动,居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阴法气流。 同时这家伙胳膊上的血管也好像树枝一样蠕动起来,一根根全部凸起,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硬化,力气也比之前大了很多,一把将我推开了。 “这是什么蛊咒?”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刚要把手上的砖头砸过去,苗人法师已经怒吼起来,双眼充斥着血一样的颜色,浑身都弥漫起了强大的阴法气息,一拳打在我肚子上,巨大的力量居然把我弹了出去。 次奥。 我疼得身体都缩紧了,好像连肠子都在打结,苗人法师则露出一脸阴邪的冷笑,得意洋洋说, “看来你也没多大本事,就是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废物而已……” 我是废物吗? 这家伙的话刺激到了我的自尊心,几乎是下意识地催动起了小腹下面的邪气,左手的手心开始发烫,阴阳鱼旋也在掌纹深处快速显现出来。 我感受到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在心中疯狂游走着,小腹下邪念不断地攀升,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恨情绪涌入大脑。 一瞬间,我的双眼变得血红,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有潜意识深处蹦出一个念头, 杀了他、杀…… “啊!” 我把双手撑在地上,四肢一弹,用超越了自己极限的方式跳起来,一把就掐住了苗人法师的脖子。 这家伙有点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暴走,惊呼声中被我强行按倒。 我好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死死骑在他身上,龇牙咧嘴地咆哮着,“死、我要你死……” 苗人法师终于感受到了害怕,他疯狂念咒,拳头上的阴法气息似乎加重了不少,然后一拳一拳砸向我胸口。 可惜都没什么卵用。 小腹下,那股阴寒的邪气变得越来越明显,每次情绪激动的时候,那股气息都会陷入失控。 我手心越来越滚烫,苗人法师被我掐中的脖子居然“滋滋”冒出了白眼,那些流动在他身上的阴法气息也在不断减弱,根本无法撼动我体内散发的邪寒之气。 一开始这家伙还能蹬腿挣扎,可渐渐地已经吐出了舌头,挣扎力度越来越弱,身体也慢慢软了下去。 正当我受体内那股杀意支配,打算掐死这个混蛋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周瑞的一声大叫, “秦风,你在干什么,姓陆的已经准备开车跑掉了!” 什么? 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恢复了一点清醒,猛地转过头,果然瞧见陆英俊一瘸一拐地爬进了那辆灰色面包车,已经飞快把车子发动起来了。 周瑞从房子后面跑出来,手上握着一把扳手,使劲去砸面包车的玻璃窗,试图阻止姓陆的跑掉。 可陆英俊连理都不理,一脚地板油,轰得面包车都抖起来,好像一头闯出水面的鲨鱼,瞬间朝小镇方向冲了出去。 第211章 获得认可 周瑞被面包车带倒了,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还不忘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大喊着让我去追。 草! 我大骂一声,松开掐在苗人法师脖子上的手,快速爬起来追向那辆面包车。 暴怒中的我跑得很快,可到底撵不上那辆疯狂逃窜的面包车,眼睁睁看着陆英俊驾驶面包车逃走,我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指着车尾灯大喊, “姓陆的,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一定会把你揪出来!” 愤怒的暴吼声在冷风中传递,持续了很久。 周瑞一瘸一拐地走上来,看向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叹气说,“真特么晦气,想不到这样都能让姓陆的跑掉。” 追不到陆英俊,我们只能悻悻返回,重新返回那栋民房。 房子已经被烧掉大半,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糊臭气息,我快步走到叶琳身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被人下药弄晕了。 我把叶琳交给周瑞,让他尽快把人带回去,周瑞看了看那个倒在地上疯狂喘大气的苗人法师,迟疑道,“那你呢?” “我的留下来善后,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经过刚才的折腾,我现在火气也消掉了大半,没有那么强烈的杀人念头了。 目送周瑞扛着叶琳离开,我又把目光转向那个苗人法师,冷着脸走过去,居高临下道, “现在还觉不觉得我是废物?” 苗人法师还沉浸在落败的震惊中回神不过来,瘫软在地上躺了好久,吃力地张开嘴说,“你……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气息?” 我低下头,神情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小腹,那股邪气已经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样子,可脑子里涌出的酸胀感,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东西的存在。 是啊,这股气息并不属于我。 可自从拥有它之后,我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改变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最终,我收拾好了心情,掏出手机报了警。 天亮后我坐着警车返回了宁德市区,苗人法师和那个中刀的保镖都被警方控制起来。 人证和物证都在,他们抵赖不了,很快就被警方以绑架名义起诉。 遗憾的是陆英俊跑了。 事后警方提审过那个苗人法师,想搞清楚陆英俊的去向,可这家伙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 倒是那个被我刺伤的陆家保镖开了口,说事发前,陆英俊早就买好了一张通往米国的机票,还托关系给自己办了一张假护照,估计已经骗过海关开溜,流亡到了海外。 这下警方也抓瞎了,我们国家和米国并没有引渡条约,就算能找到他在米国的住处,也没办法对人实施抓捕。 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下来,好在叶琳的身体恢复得很快,隔天就醒了,经过医院的调理,又住了一个星期的院,终于能够恢复正常生活。 在接叶琳出院的时候,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叶母死活不相信绑架叶琳的主谋是陆英俊,一个劲强调警方是不是搞错了,还跟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说, “小陆这孩子挺不错的呀,又有钱,家世也好,他一直在追求我女儿,怎么会丧心病狂干这种事,别是被人栽赃诬陷的?” 得,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评价她了。 在接叶琳出院的第二天,我又接到叶父打来的电话,表示要跟我单独聊一聊。 虽然很忐忑,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出人意料,这次的叶父倒是没有反对我和叶琳在一起,只是抽了支闷烟,用很复杂的眼神看我, “小秦,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看得出你是真的很在意我女儿,居然为了她和那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拼命,也难怪小琳这么忠意你。” 我苦笑,低下头说,“伯父,您不觉得是我连累了叶琳?” 他摇摇头,说那只是意外,意外的事情谁有办法避免? “我不妨碍你和叶琳的事,以后怎么发展就看你们自己,不过……” 话说到一半,叶父又苦笑起来,继续抽着闷烟说,“你也看到了,我那个前妻脑子有毛病,可她毕竟是叶琳的生母,对叶琳的婚姻大事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你想和叶琳彻底在一起,恐怕还有很多难关要闯。” 我无语极了,一想到叶母每次看见我时,都会下意识把嘴条撇成八万的样子,心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好在叶琳父亲比较讲道理,没有再因为我学历低、出身差的事情看不起我,临走时反倒用力拍拍我的肩,笑着说, “年轻人要敢闯敢拼,出身差点没关系,只要是真的对我女儿好,别的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谢谢!” 我一脸感激,对叶父深深鞠了一躬。 第二天晚上,为了庆祝叶琳出院,我专门找了家酒店吃饭,黄有福和周瑞都来参加。 席间黄有福敬了叶琳一杯酒,贱兮兮地笑着说,“秦风这小子好有福气,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弟妹,都羡慕死我了,这次的事我老黄也出了不少力气,你们办喜事的事情可别忘了请我啊。” 叶琳脸皮薄,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 我瞪了黄有福一眼,让他别老拿叶琳开涮。 黄有福很不爽,说妈蛋,开几句玩笑怎么了,上次算卦的钱你还没给呢,等吃完饭我要跟你好好算算账。 吃过饭,叶琳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黄有福还非嚷嚷着要找个地方唱k,被周瑞笑着劝住了,“老黄,秦风和叶琳好不容易才凑一块,识相点,咱们就别打扰人家了,你不是想玩吗,走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这俩叼毛背着我和叶琳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就哈哈大笑,笑得越来越猥琐。 我走上去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打算去哪儿?” 黄有福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说老弟你就别问了,那地方你又不去。 我黑着脸说,“上次你割小弟弟皮的事都忘了?成天去那种地方,当心下次治不好!” 黄有福还委屈上来,说自己容易吗,媳妇跟他闹离婚,已经三年不让碰了,自己一个人在黔阳,漫漫长夜很难熬的…… 我懒得跟这孙子废话,摇摇头,带叶琳走了。 原本我打算送叶琳回家,可路上思来想去,感觉还有件事情应该主动向她坦白,于是就硬着头皮把叶琳带回了阴阳当铺。? 第212章 坦白 刚进阴阳当铺的时候,叶琳神情还很别扭,估计是误会了,以为我要把她带回家干嘛呢。 直到我把叶琳带进杂物室,将用来供奉槐木牌的神龛展示给她看的时候,叶琳才酒醒了,又露出怯怯的表情, “秦风,大半夜你带我看这种东西干嘛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里很纠结,但最终还是决定跟她实话实说,“叶琳,还记不记得去年,你舅舅被下了肿蛊的事?” 叶琳怔了一下,低头说记得,有反问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聊这种不开心的事。 我苦笑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可今天我不能不说了,你得答应我,今晚的谈话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个人。” “好啊,到底什么事啊?”叶琳表情怪怪地看我,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又说,“你舅舅出事前还有个女儿,叫黄妮,遇害的时候只有五岁半,她死后魂魄受损,没有依靠,变成了无主游魂,不得已只好找到我这里求助……” “等等,你说什么?” 叶琳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张大嘴,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没猜错,其实你表妹一直都在我家,这大半年,一直是我在收养她,已经拿她当干女儿了。” 叶琳难以置信,用力摇头道,“秦风,大半夜你跟人家开什么玩笑啊,骗人的?” 我摇头说,“我不会骗你的,我知道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接受,但既然在一起了,我就没有继续隐瞒你的必要。” 接着我递给她一瓶牛眼泪,让叶琳按照我教的方式涂抹在眼角,叹气说, “待会儿我把小妮放出来,让你们好好团聚,别怕,小妮还跟生前一样乖巧听话,只是因为她的命魂曾经被弄丢过一次,所以记忆受到影响,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 说完我就双手合十,念起了缚鬼咒。 随着咒语的诵念,神龛上面的槐木牌也慢慢开始震动起来。 没一会儿,上面飘来一股白烟,雾色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缓缓现身,咬着大拇指,一脸怯怯地看着叶琳,跟她大眼对小眼。 “你、你……” 叶琳浑身一颤,彻底震惊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倒是小妮比较懂事,主动伸出手,走到叶琳面前要抱抱,还脆生生地说,“叶琳姐,是小妮啊,你还记得我吗?” 尽管小妮跟了我之后,早就忘记了自己生前的家庭生活,可这段时间她陪在我身边,没少看见叶琳,对于自己生前的这位表姐,还是很有好感度的。 “小妮,你真的是小妮啊!” 叶琳傻愣了好半天,忽然想到什么,浑身一颤,冲过来搂住小妮,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太好了,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原来你一直在秦风这里……对了秦风,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啊?” 望着叶琳投来的责备眼神,我只好低头说, “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我有私心,害怕小妮离开我,我和她相处这么久,早就把小妮当成自己女儿了,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其次是小妮的命魂曾经受过损,根本不记得生前的事。” 老话说人死如灯灭,不管这一家人生前关系有多好,到她死的那天,所有缘分也都应该被斩断了。 我不希望让小妮再和以前的亲人产生任何纠葛,这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解释完这一切,我就轻轻带上门,把独处的机会交给了两姐妹。 一直到天快亮,叶琳才盯着红肿的眼眶走出杂物间,一脸幽怨地看着我,说秦风你太过分了,原来我表妹死后一直被你收留在家,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瞒着我! 我干笑一阵,摇头说自己不是解释过原因了吗? 她很不满地哼了一声,说要是不我跟你在一起的话,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很无奈,哄了她老半天,叶琳总算不跟我计较了,又看向供奉槐木牌的方向,一脸担忧道, “小妮为什么去投胎呢?” 我挠了挠后脑勺,说这个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这么说,每个人的命格从出生那一刻就基本注定了,命中注定一个人要活到多少岁,经历过什么事情之后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可凡事总有例外,因为一些外部因素的影响,会出现一些横死的怨灵。 他们没有按照自己的因果去走完这一生,就像小妮这样,才五六岁的年纪就突遭意外直接横死了。 这也导致生死簿上没有小妮的名字,阴差不收,她只能变成孤魂野鬼,游荡在这个世界。 运气好一点的话,能够得到一些香火供奉,避开每个月初一十五的阴风洗涤之痛,长久地存活下去。 但大部分运气不好的,都会在阴风的洗涤中逐渐丧失自我,变成没有意识游魂,甚至有可能魂飞魄散。 “简单来说,小妮现在没有投胎的机会,还得留在阳间很长一段时间,除非是积攒了足够的功德,又或者是活到理论上应该死亡的那一天,才有办法重新进入下一个轮回。” 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我尽可能深入浅出,向叶琳解释生死轮回的定义。 她听得似懂非懂,“不管怎么说,距离小妮投胎的那天还早,接下来,她还会继续留在我们身边,陪伴我们几年甚至几十年对?” 我点头,说是的,这段时间,我和陈麻子一直再想办法,试图设法让小妮变得强大起来,可以自由自在地出现在大白天,不过这个目标很难实现,必须让小妮先变成鬼修,按照《鬼道真解》上面的步骤去修炼。 接着我又对叶琳说,“这丫头别的还好,就是不怎么开窍,认识的字也不多,现在你也知道了这件事,不如以后就换你给她补习,至少让小妮读得懂那些修行法门上面的文字。” 叶琳立刻白我一眼,说得,原来你是打算给自己女儿请个的补习家教啊! 我讪笑,说你学习成绩比我好嘛,把小妮交给你辅导,总好过让我来培养。 叶琳同意了,点头说,“虽然小妮已经死了,可她毕竟是我表妹,生前我那么喜欢她,辅导功课的事情当然不会推辞。” 话说到这儿,叶琳又故意板着脸,说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我说还能怎么谢啊,以身相许好不好?大不了我吃点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叶琳脸颊绯红,啐我一口,骂我龌龊,成天想什么呢! 我一脸委屈道,“我哪儿龌龊了?看看我的左手,多么强壮?就知道我有多正经……”? 第213章 阴差的业务 聊完小妮的事,天已经差不多亮了,我就算想干点啥也没机会,只好打着哈欠把叶琳送回了家,跟她约好了,以后每周来阴阳当铺住三天,一方面是为了辅导小妮的功课,顺便安慰了我一下我那颗浮躁的心。 她红着脸同意了。 往后的日子就比较惬意了,叶琳隔天就来阴阳当铺陪我,一边辅导小妮功课,偶尔跟我畅谈一下人生理想。 孤男寡女的,长时间待在一块,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晚上,你们猜我啥心情? 可每当我把自己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伸过去的时候,都会被叶琳红着脸推开,她说自己不是随便的女孩,想碰她,必须等结婚的时候。 可一想到叶琳母亲那张比鳄鱼还要大的嘴,我都愁死了。 啥时候才能告别麒麟臂啊? 那天是初一,轮到阴阳当铺营业,我特意叮嘱叶琳,今晚不用来这里辅导小妮功课。 刚到晚上,我就把两盏油纸灯笼挂起来,搬了个折叠椅,躺在院里等生意上门,一边享受小妮不要钱的揉腿服务。 可惜阴阳当铺的生意很不好,通常没什么阴灵来找我。 守到后半夜,门口依然没什么动静,我以为这次也和往常一样,不会有啥新业务,就打了个哈欠,让小妮早点回去歇着。 可前脚刚打发走小妮,我就感觉屋子里烛光闪了一下,门口不知不觉飘来一股风,灯笼的颜色也变得惨碧惨碧的。 烛火能照鬼,通常只有感受到阴气的时候才会变颜色。 我立马意识到生意上门了,重新坐回躺椅,慢条斯理地说,“来了就进来,蹲在门口多不好?” “呵呵……” 门外传来一道细声细气的冷笑,挺空洞的,我下意识抬头,望着灯笼里被压灭成绿豆似的火苗,心里一紧。 好强的阴气,乖乖……这次来的该不会是大鬼? 阴灵的世界也是分等级的,最普通的叫游魂,神志残缺,浑浑噩噩,对普通人没啥影响。 厉害一点的冤魂,通常都怀着一股执念,有的怨气比较大,可能会跟人发生冲突。 更厉害的凶魂、也就是俗称的厉鬼,就不怎么好打交道了,弄不好有可能会死人。 但凶魂之上还有更厉害的,比如成了煞的大鬼,恶修罗和罗刹之类的。 这个等级的阴灵不是我可以应付的,望着那两盏在冷风中忽明忽闪的油纸灯笼,我的心情已经变得有点紧张,赶紧站起来,朝门外拱手说, “老兄,我只是个生意人,没必要存心吓唬我,你有什么需求可以直说,办得到的我一定不推辞。”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门槛颤了一下,紧接着传来铁链哗啦啦的拖动声。 我满脸惊讶,抬头朝外面一看,顿时惊得三尸神炸,屁股一抽抽,差点原地蹦起来。 我尼玛……来的居然是阴差! 当时我就傻了,望着那个身穿巡捕服、脑门上带着红顶帽的鬼影,紧张得直冒冷汗。 幽冥地界也是讲规则的,但凡阳间有人死亡,又找不到进入冥界的通道,地府都会派出这些穿着清朝巡捕服的阴差上来,负责将阴灵接送到该去的地方。 而阴差作为地府的基层办事人员,成天负责锁魂拿鬼,戾气不是一般的重,绝不是一般的厉鬼可比,至少也到了恶修罗的等级。 我满头汗,咳嗽一声道,“鬼君来我这里干嘛,该不会是我阳寿尽了?” 门外的阴差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拿你的,别误会。” 我松口气,又问,“那你……” “来找你做一笔交易。” 阴差拖着细长的铁链,缓缓从门外飘进来,浑身散发的浓郁鬼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震惊得不行,说啥,阴差还能有事求我? 这家伙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宛如夜猫子般的眼仁,不咸不淡地看我一眼,语调僵硬,冷幽幽道,“你小子刚入行,谁规定了阴差就不能有事情求人?” 我咳嗽一声,讪笑道,“没,我说着玩的,您有什么诉求,可以直接告诉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替你办。” 阴差满意地点点头,“我这次奉了下面的命令,来阳间捉拿几头恶鬼,不过那些恶鬼很狡猾,有的还附在了活人身上,我太忙了,所以需要你帮我把这几头恶鬼抓回来。” 啥玩意儿,让我替阴差抓鬼? 我比刚才更懵了,讪笑着摇摇头,“鬼君你这不是扯淡吗?我又不是阴间的公务员,哪能替你调查恶鬼的去向?” “谁跟你开玩笑?” 阴差把眼仁眯得只剩一条缝,语气也冷幽幽的,“我可是冲你爷爷的面子上,才给你这趟肥差,替阴差抓鬼也是可以积攒功德和福报的,你小子气运这么低,转眼就有大劫了,不趁现在多积累点福报,将来翘了鞭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我爷爷?” 我瞬间就蹦起来,大声说,“你认识我爷爷?” 阴差不咸不淡地说,“秦国良嘛,当然认识了,你们老秦家出过几个通判,都在下面当过差呢,算起来大家是同事,你爷爷算出你小子有麻烦,过不了多久就会遇上一场大劫,所以才特意托我帮忙,上来点拨你几句。” 我次奥,这么说我们老秦在地府有关系? 碉堡了,这可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我那死鬼爷爷居然在地府当通判,虽然官不大,好歹也是个公务员了? 我兴奋地搓着手,“那我爷爷为什么不自己上来?” 阴差冷冷地瞥我一眼,“人鬼殊途,你爷爷当的是通判,又不是鬼差,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岗?” 呃…… 我讪笑两声,又问道,“通判是什么官职啊,具体管哪方面?” 阴差有些不耐烦,甩了甩手上的勾魂索,“这事你管不着,阴间的事少插嘴,想知道通判具体是干嘛的,等你死后自然有机会了解。” 好。 我又看向这个古板的阴差,自从弄明白他跟我爷爷是同事,我就不怎么怕了,又赶紧追问道,“你刚才说我很快会有一场大劫,是什么劫?” “泄露天机可是要受罚的,本君不能说。” 阴差态度冷冷的,好像我爷爷欠他钱一样,很不耐烦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聊天,刚才跟你说的事,到底答不答应?” 我笑道,“好啊,既然是我爷爷的交代,那我肯定帮忙,不过……” 话说到这儿,我又摸着下巴笑起来。 我这属于小本经营,赔本的买卖可不做,帮他抓恶鬼没问题,可总得趁机要点报酬不是? 第214章 三个鬼逃犯 说真的,当搞清楚这个阴差的来意之后,我不仅半点不怕,反倒特么的快笑死了。 从没想过我爷爷死后能在地府当差,这老头可真有意思,咋不拖个梦给我,也让我替他高兴一下。 阴差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冷哼道,“先别忙着开心,刚才交给你的任务一定要如期完成,半个月后我会过来监督你的任务完成情况,最好别让我失望。” 冷冷地留下这句话,阴差转身就要飘走,我赶紧喊道,“等会儿,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咱们还没聊报酬呢!” 阴差不耐烦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我琢磨了一下,普通人看见阴差的机会可不多,这家伙在地府当差多年,肯定掌握着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我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于是赶紧说道, “你知道哪里有还阳草吗?”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听两种草药的下落,一种是龙蕨草,一种是还阳草。 龙蕨草可以帮我压制体内的那股邪气,不过经过这么久的历练,我现在已经逐渐适应那股邪气,就算找不到龙蕨草也无所谓。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还阳草,帮小妮稳固魂魄比较重要。 听完我的诉求,阴差立刻点头,“还阳草嘛,这东西在阴间并不稀罕,奈何桥附近到处都是。” 我舔了舔舌头,“那你能不能帮我顺点上来?” 阴差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阴间的东西是不可以带给阳间的,要不然这个世界岂不是全乱套了?” 我有点失望,立刻瘪了下嘴。 阴差看出了我的想法,怪笑道,“还阳草并不是阴间所独有的产物,你实在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个地方,保证你一定能找到。” “真的?” 我喜上眉梢,急忙反问哪里有? 阴差却故意买起来关子,摇摇头,丢来一本小册子,册子上面记载了三只恶鬼的信息。 “替我抓完这三只恶鬼,我就告诉你想得到的信息。” “成交!” 我二话没说,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阴差也不再继续逗留,冷冷地瞥我一眼,身体慢慢变淡,直到彻底失去了踪迹。 目送他离开,我长舒一口大气,顾不上休息了,直接把挂在阴阳铺子上面的灯笼一收,跑回房间,研究起了阴差给我的那本小册子。 册子上一共记载了三个“逃犯”的信息,分别记载了他们的死因,逃窜的大致地点,以及现在的生活状况。 第一个“逃犯”是个烂赌阴灵,名叫李顺,老家住在兴阳县,死后还改不了烂赌的毛病,趁阴差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回阳世,附在一个人身上继续赌钱。 第二个“逃犯”是个女人,叫周春红,死于婆媳关系的家庭纷争,死后一直想报复自己的婆婆。 第三个逃犯最有意思,这家伙是个色鬼,名叫王长贵,死后依然流窜在各种风月场所,据说专门找一些落单的失足女下手。 我在家研究了一整晚,决定先去找那只色鬼,毕竟这家伙“作案”的地方就在宁德市,距离阴阳铺子不算太远。 为这事,隔天我还专门跑了一趟黔阳,把自己和阴差的谈话告诉了陈麻子。 陈麻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忍不住笑了笑,夸我运气不错, “小子你有福了,一般人只会在死的时候看见阴差,我经营阴阳当铺这么久,还没跟阴差做过交易呢,好好干,如果能讨好这头阴差,对你将来肯定大有好处。” 我苦恼道,“可这家伙凶巴巴的,还是个闷葫芦,态度不怎么友好。” 陈麻子一翻白眼,说你还想让阴差对你笑啊,想什么呢?宁见鬼哭,莫见鬼笑,他要真对你笑了,那就说明你小子祸事到了! 我又说,“可阴差还说,我不久后可能会有一场大劫,具体什么劫难又不肯说,我很担心自己未必能过得了这关。” 陈麻子摇摇头,“放心,你那死鬼爷爷不是在下面当通判吗?都说人鬼殊途,可他要真不管你的话,也不会让昨天那头阴差向你报信了,凡事自有天定,你只需要好好完成当下的事就成。” 我琢磨着这话倒也没错,与其担心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好不如好好活在当下,有一天算一天。 等祸事真找上门的时候再说。 我说,“爷,那这次你可得帮我,这次要抓的三只恶鬼没那么简单,连阴差都感觉棘手,我这点本事你也知道,可能……” 陈麻子不屑地撇撇嘴,“行,看在你跟我这么久的份上,我就送你点东西,关键时候应该用得上。” 说完陈麻子就转身进了里屋,没多久,从里面捧出一个木头盒子,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把黝黑的符刀,刀长七寸,弯把,刀锋上面刻满了弯曲的符咒,煞气很重。 那盒子刚打开,我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气,吓得蹦起来,“爷,这符刀……” “这东西来历可不简单,二十年前,我在川东游历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修为很高的家伙,那个疯子为了成名,疯狂挑战各派的修法者,这把符刀就是他当时用的法器,上面至少沾染了十几个法师的鲜血。” 陈麻子怪笑道,“不过最后他被我弄死了,死后只留下了这把符刀。” 陈麻子感觉这把刀很有灵性,就当做收藏品带了回来。 “这东西煞气很足,一般的阴灵见了都会吓得尿裤子,你带上它去执行任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欣喜若狂,抢过符刀,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又埋怨起了陈麻子不够意思, “有这么厉害的宝贝,你怎么不早点送我?” 陈麻子气得给了我一个脑瓜崩,瞪眼骂道, “这东西是凶物,喂过十几个修法者的鲜血,带煞的东西很容易给主人招来厄运,你要是震不住它的邪气,自己早晚也要死在这把刀上,之前你能力不够,根本没资格接触它!” 好。 感觉师父的话怎么都有道理,错的永远是徒弟。 这死老头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我有理由相信,他单纯就是抠门,舍不得把这么好的收藏品送我。 第215章 守株待兔 返回宁德市的时候恰好天黑,我简单做了下准备,随后就打车去了市中心比较繁华的一条商业街。 这次需要帮阴差完成抓捕“逃犯”的工作,一共有三个目标。 我把第三个目标放在最前面,因为这家伙距离我最近,搞定起来也比较方便。 根据阴差提供的情报来看,这个名叫王长贵的家伙,生前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成天在街边游荡,隔三差五去夜店和娱乐会场消费,死的时候也是在赶去夜店的路上,所以对夜场的执念很深。 一个色鬼,自然会比较偏向于寻找那些穿着暴露的站街女下手,所以天色刚黑下来,我就来到了本市最大的红灯区,找个视线比较好的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等待。 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晚上会不会现身,但抓鬼的事情也急不来,我落座之后,便取出从陈麻子那里薅来的阴阳罗盘,把罗盘摆在膝盖上,一边观察罗盘上面的指针,一边闭目养神。 阴阳罗盘是特制的,对于阴灵的气息十分敏感,只要这家伙出现,上面的指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方圆五百米之内的阴气都不可能逃脱它的捕捉。 渐渐地天也黑了,华灯初上,天空下着一场蒙蒙细雨,城市街道上出现了一些脚步匆匆的行人,显得拥挤而又热闹。 这个点,大部分城市的从业者们都已经下来,可对于灯红酒绿的红灯区来说,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等到八九点后,大街上行人慢慢变少,逐渐有一些穿着清凉,红妆艳抹的女人出现,开始在街上物色目标。 我待的地方比较显眼,引起了好几个女人的注意,刚坐了没一会儿,便有几个身上洒着香水的女人,假装“不经意”的样子从我身边走过,甚至主动抛来媚眼,露出男人应该懂的表情。 我哑然失笑,并没有理会,一直坐在花坛下面,安静地玩着手机。 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直到深夜十一点左右,街上已经看不出几个行人了,我缓缓站起身,点支烟,刚想活动一下四肢。 这时候路边走过一个穿着网状丝袜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这个女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脸上涂抹着很厚的脂粉,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媚态,风尘气十足。 她个子高挑,一双紧绷修长的大白腿,配上五六厘米的高跟鞋,给人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尤其是那一头红色的波浪卷长发,更是迷死个人。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关注她,并不是因为这女人气质有多好,而是当她从我身旁路过的时候,居然引起了阴阳罗盘的震动。 这说明女人身上一定附带着阴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直接起身,默默跟上了那个女人,紧握着手上的罗盘,一边走,一边打量那女人的后背。 从背影来看,这女人身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我没有在她身上捕捉到任何阴灵的气息。 可阴阳罗盘不会骗人,能够引起指针跳动,正面这女人身上多少沾点邪。 前面的女人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穿过街道,来到街道后面的一间酒。 看得出,这女人应该在这家酒从事夜场工作,我立刻就跟着进去了,来到夜场酒外侧,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点了一杯啤酒,继续观察那女人的一举一动。 可惜女人并没有在酒前台逗留,只是跟柜台的酒保打了声招呼,便慢悠悠地走向了酒二楼。 我本想跟上二楼去看看,可惜那里属于工作人员才能去休息区,我刚走到楼梯就被人拦下来,告诉我不能进去。 没办法,我只好返回之前那个座位,继续等待。 从十点到凌晨,那个女人自从上去后就一直没有下来,搞得我有点不耐烦。 随着时间的流逝,酒的客人也开始变少,这时候有个服务生走过来,问我要不要续酒,我又重新点了杯啤酒,顺便跟这个服务生交谈起来, “哥们,刚才那个穿丝袜,烫着波浪卷的女人是谁呀?” 服务生愣了一下,扭头朝酒二楼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笑笑说,“那是我们经理红姐,她是负责酒水进货的。” 我哦了一声,假装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的样子,又问了一些关于红姐的事。 酒服务生似乎猜到什么,“怎么,你看上红姐了?我劝你千万别对她有非分之想,红姐可是彪哥的女人,她虽然在夜场上班,可从事的是正经工作,和外面那些站街女可不一样。”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说夜场上班的女人,能有几个干净的?光看那位红姐的衣着打扮,也不太像是什么正经女人。 又过了一会儿,酒已经快打烊了,那位红姐也重新从二楼走下来,跟台服务生打了声招呼,随后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我立刻跟上去,与那个女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时刻用罗盘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之所以跟着这个女人,因为我怀疑红姐有可能是那个色鬼的下手目标,一般女人身上不存在阴气,也不可能引起阴阳罗盘的震动。 这女人能够让罗盘出现异常,说明她肯定和阴灵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说不定早就被那头色鬼标记上了。 只要跟上她,应该就有机会把那头色鬼钓出来。 红姐走路速度比较快,没一会儿就离开酒,走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道。 我略一迟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可当我跟踪他走进那条巷子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奇怪,上哪儿去了?” 巷子周围的环境比较偏僻,存在好几条岔路口,我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正准备搞清楚前面那女人的去向。 结果这时候,身边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咳嗽声,有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来, “哥们,你在找谁?” 我愣了下神,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居然出现了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戴耳麦的西装男,个子高高的,身材比较魁梧,看向我的眼神有些不善。 我很惊讶,下意识地摇头,说没找什么。 说完我就要朝巷子深处继续走,结果那个西装男一下子就把我拦住了,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在找红姐?刚才小张跟我说了,你一进酒就在打听红姐的事,红姐一离开,你也马上跟她离开了,还一路尾随她进了这条巷子,小子,是不是对红姐有什么企图?”? 第216章 夜场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