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恶毒女反派》 第1章 穿越 第1章 穿越 漆黑的夏夜,天闷热的让人睡的不安稳。 寂夜之中忽然传来一声猫叫,紧接着一声连着一声,凄凄惨惨,听的人毛骨悚然。 “哒、哒、哒……·” 这诡异的氛围被阵阵马蹄声打破,积了一天的雨也在此刻倾盆而下,裹挟着湿热的空气,绵绵密密的扑面而来。 秦一一就是被这场大雨浇头而醒,起先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可转脸想起自己在家里睡得好好的,哪来的水? 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秦一一撑着身子,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手掌下微微发热的地面,不断砸下的水滴,厚重繁琐的衣衫,漆黑的雨夜,视线并不算好,可她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不但自己身体异常,所处的地方也不对劲,这让她昏沉的意识立刻清醒了过来。 不远处哒哒哒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身体立刻做出了应激反应,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藏了起来。 哒…哒…哒…声音慢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把脸上的雨水,紧张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起临睡前看过的灵异小说,更是让她不安。 “就在这周围搜寻,他受着伤,又带着个女人,跑不远的。” 粗犷的嗓音在嘈杂的雨夜里依旧洪亮有力,一字不落的砸在秦一一的耳朵里,突如其来,惊心动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秦一一摸了摸身上早已经湿透的衣衫,这明显是古装,可是她睡觉前明明穿着一套短睡衣,一个不算好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她咬紧牙关,现在情况不明,外面又有人在搜索,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万一他们要找的女人就是她,那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秦一一就要起身。 “嘶!” 只是危险比她想的要来的快,她刚要起身,只觉得头皮一麻,随即整个身子被狠狠的往后拖去,胳膊上传来的巨疼袭来的一瞬间,她只想骂娘。 很快拖着她的手松开了,秦一一咧着嘴,想要骂出口却只能疼的咬牙。 “大人,找到了。” 雨慢慢小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的火把照亮了漆黑雨夜,秦一一抬起头便见自己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她眯起眼,忽然绝望了。 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样? “你们是什么人?” 言语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秦一一握紧了双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领头的男人皮肤黝黑,一双眸子里满是寒光,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拔出手中的长剑。 一把冰冷的长剑就这样架在了秦一一的脖子上,不等她再言语,男人粗犷的声音再次传来:“再不出来,这个女人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女人?人头落地? 冰冷的长剑近在咫尺,男人无情的言语刚刚落下,危险一触即发,秦一一咽了下口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没等她开口,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嗤笑,:“哼,果然是西厂的阉狗,只会用这些腌臜龌龊的手段!” 西厂?秦一一俯伏在地,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她,秦一一穿越了! 场面不给她多想时间,远处黑暗里走出一个人来,随着那人现身,秦一一明显感觉到脖子处的长剑又近了几分,几乎是贴在她的肉上。 “李大人,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来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青衫早已经被雨水打湿,头发也略凌乱,看着有些狼狈。 “你放了她,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秦一一抬起头,被雨水打湿的额前碎发紧紧的贴在脸上,湿腻腻的感觉并不算好,可她依旧仰起头看向那个李大人。 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她并不清楚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或许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答案。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李大人低头看着她,四目相对,秦一一立刻扑捉到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和诧异,随即神情微变,像是庆幸中夹杂些愧疚,又像是身上背负的某种重担忽然脱落后的轻松。 不对! 秦一一立刻意识到事情的奇怪之处,这个李大人见到她时的情绪显然是不对的,如果自己真的是那个足以撼动他,让他不顾危险挺身而出的女人,他不应该是这种情绪才对。 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那个可以要挟这位李大人的筹码。 只是眼下也由不得她分辨,她对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轻易开口只怕会着了道,那李大人若是一口咬定,那她说的越多就越麻烦。 火把忽明忽暗,一阵寒风吹来,冷的秦一一想要蜷缩起身子,可架在脖子处的长剑丝毫未退,她要想个办法脱离眼下的危险境地,而且必须一击即中才行。 就在此时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再次传来。 谁来了? 她抬头发现前方燃起一团火,在漆黑的雨夜格外的引人注意,火光中他看见一辆马车缓缓走来,在人群前停下。 车子刚刚停稳,车帘便被打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紧接着是暗红色的衣袖,上面似乎还有些花纹,但是她看不清楚。 就在她眯起眼再要看的时候,一个举着雨伞的背影隔断了她的视线,那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被雨伞遮住,她只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和暗红色的衣角。 见那人被左右拥护的场面,秦一一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李大人,好久不见。” 那人背对着她,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好似山间一股清泉,那般干净、清澈。 “大人!” 秦一一刚开口,便察觉到脖子处的剑有贴近了几分,可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梗着脖子继续道:“大人,大人明察秋毫,我与这位李大人并不相识。” 她话音落地,人群中立刻安静了下来,寂静中,那位背对着她的身影转了过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秦一一暗暗吃惊,这位生的着实过于好看了些! 尤其是在那一身暗红色的衣衫衬托下,白净的脸庞,薄唇微抿,垂着双眸扫了她一眼,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是让他身上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气场。 秦一一对上那双好看的眸子,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她硬着头皮没有挪开目光,咬咬牙继续道:“大人,我是冤枉的。” 那人还未开口,架在脖子上的剑已经划破她的肌肤,一丝血腥气瞬间涌上她的鼻尖。 秦一一不再敢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那人,有丝倔强和不甘,她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她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西厂的人。 秦一一咽下口水,心一横道,:“大人,我可以证明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证明?”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拿过一边下属撑着的雨伞,走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第2章 书穿反派 第2章 书穿反派 秦一一见他开口,以为是转机来了,忙道:“是的,大人。” 那人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小姑娘,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见秦一一迷茫的神情,那人又道:“我叫元毅。” 元毅?元毅!西厂的元毅! 知道吗? 是她认知里的那个西厂的元毅吗? 嘶! 秦一一倒吸了一口凉气,西厂的元毅,那个她笔下权倾朝野又心狠手辣的太监?! 怎么回事?难道她穿越到自己写的书里? 这是什么狗血场面?她现在占据的又到底是谁身体?她不过就是正常的作息,睡觉也能穿越? 见眼前的小姑娘瞪大了双眸,明显被吓到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元毅笑出了声,接过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微微倾下身子,盯着她道:“看样子,你是知道我的。” 他说着将剑刃往上挪了挪,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惹得秦一一浑身发凉。 冰冷的剑刃滑向脸庞,她下意识的后缩着身子,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拦住,被迫之下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贴上脸颊,好似下一刻就会刺进肉里,退无可退,只能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督……大人,我真的可以证明……” “小姑娘。” 元毅打断了秦一一的话,笑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西厂的督公是个慈悲为怀,菩萨心肠的人?” 元毅看了眼跪倒在地的那位李大人一眼,脸上神情微微有些许的转变,只是很快收回了目光,冷冷的看着秦一一。 完了! 西厂,那个无恶不作、臭名昭着的西厂,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西厂督公元毅,那把出鞘就要饮血的剑就在眼前,如今秦一一心里如何不怕。 “督公,手下留情!” 危难之际,一个高昂的声音伴随着疾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秦一一抬头便见一个男人急切的翻身下马,白色的衣衫在火把的照映下格外的显眼。 “督公,手下留情!” 来人边求情边向元毅施了一个礼。 元毅见了来人挑了挑眉,道:“原来是户部的施大人,夜半不睡觉,来管我西厂的事,这又是为了哪般?” 来人两步走到秦一一面前,见架在她脖子处的长剑目光一紧,转目看向元毅,道:“督公说笑了,西厂的事情自有督公,哪里轮得到下官置喙。” 言罢他又看了眼秦一一。 秦一一见了这情形,心中已隐隐有些猜测,不待她言语,便听到来人道:“督公,实不相瞒,下官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女子……·” “哦?” 元毅看向跪坐在地上的秦一一,来人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的秦一一只觉得后背发凉。 “施大人,这件事情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元毅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闻言,来人一挥衣摆,跪在了地上,沉声道:“督公,下官所言句句属实,眼下家父还在江南府公干,府上的事暂由下官主理,如果这……” 来人看了眼秦一一,回头继续说道:“这出了什么事情,家父那里下官不好交代,还请督公能高抬贵手。” “施大人这是做什么?你我同为陛下效忠,大人这礼我可不敢受。” 秦一一见元毅嘴上虽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受了这一礼,可见此人何等狂妄。 说来也是,她笔下的西厂督公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杀人的剑从脸上挪开,秦一一的心却依旧紧紧的揪着,元毅到底要做什么?施家?又是哪个施家? 秦一一恍惚间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揽进了怀里,怀抱很温暖,暂时驱走了她身上的寒凉,暖的她只剩下倦意…… “京默…京默…” 谁在她耳边叫?声音里满是焦急和心疼,她想要看清楚那人的脸,可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 …… 午后,阴沉沉的天起了凉风,秦一一坐在园中的那棵开满粉色花朵的木槿树下。 她叫秦一一,一名二十一世纪三好青年,博士毕业没多久,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闲暇之余她还有一个爱好,码字。 她一直致力于写出惊世骇俗的作品,终于在她历经多年、费尽心力的情况下,成为了一名……常年扑街的网络小说作者。 真实的世界果然都是残酷的! 秦一一向来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大好,像是从小到大只要是高于五毛钱的抽奖类活动都与她无缘,买一瓶从来不会中一瓶的饮料,甚至差一步就会赶上的公交车都在告诉她,她不是个幸运的人,这个清楚的认知造就了她打小就脚踏实地,从不心怀侥幸的性格,但…没想到长到快三十岁她才真正的发现,她不是运气不大好,而是太不好! 20xx年七月七日,临睡前,她不过就是在看到其他作者朋友吐槽作品扑街的时候,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还有比我惨的吗?’再一睁眼人就到这里来啦! 如果…她说如果,如果只是单纯的穿越,她可能还会兴奋的感叹一句上天真是眷顾,毕竟在平凡枯燥的人生中还能有这种反人类,反自然规律的经历,想想还挺刺激的,但…问题是,她穿越进的世界是她自己架构的小说世界! 柳巽远远瞧见自家小公爷坐在石凳上,垂首看着脚下的地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自从半个多月前小公爷被带回来后,他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沉默寡言的像是换了个人,难不成是被吓到了? 毕竟是不小心落到西厂爪牙的手里,西厂那是什么手段,全国上下妇孺皆知,小公爷被吓到也是正常,这么一想柳巽深以为然,不免有些心疼自家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主子。 施卿一。 她现在叫施卿一。 秦一一暗暗叹气,作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她怎么会不清楚施卿一的身份和结局。 施卿一,女,年十五,作为本书最大的反派之一,祖上是头号开国功勋,当年也是战功累累,虽到她父亲这一辈已做了文官,但世袭着国公爵位,娶得又是当今陛下太傅的女儿为妻,家世地位在当下也是数一数二的。 唉! 虽说地位上还过得去,但是……一想到这个自己亲手塑造的人物,秦一一现在就只想掐死自己。 施卿一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 对,她的人物设定上是小公爷! 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这和施卿一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其实她并不是施允的亲生女儿,她的身世牵扯着太多的东西,简单一点来说,她原本是施允好友之女,当年家族得罪新帝,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施允为了保下这个好友唯一的子嗣,玩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救出她后,为了不引人耳目,便女扮男装将她留在了身边。 秦一一叹了口气,也亏她当时想的出来。 施卿一,作为她笔下的反派,她所有的小说中唯一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反派,这该怎么去形容这个人物呢? 简单一点来说,她的人物设定就是个疯批美人! 复杂的解释就是:因为爱情啊! 因为她笔下的那个亲儿子!本书的男主李明安! 书里的施卿一为了得到男主,是家仇也不报了,事业也不搞了,家人也不要,忠仆也舍弃了,最后没皮没脸的换来的却是从头到尾男主的利用,三天两头的背锅,和一个从惨无人道的结局。 她这部小说为数不多的书粉曾用过一个段子形容施卿依这个角色,就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狗血的爱情,狗血的设定,秦一一又叹气,难怪当初这本书会扑,太太狗血了! 边上的柳巽见自家小公爷一会摇头一会叹气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快步走了过来,问道:“小公爷,您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小的去找府医来给您看看?” 不舒服!她现在哪里都不舒服! 穿越也就算了,还穿自己书里来了,穿书也就算了,还是个作大死的反派,老天爷啊,这是看不下去她这么狗血的文字,所以来惩罚她了? 这样来看,有些话还是说早了,现在她的处境才真是应了那句‘还有比我惨的吗?’ “小公爷,您别吓我啊,我这就去找府医!” 说着撒腿就要跑,秦一一却一把拉住柳巽,道:“没事,我就是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柳巽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她,见秦一一不耐烦的挥挥手,只好转身端水去。 秦一一目送他离开,单手托住下巴,她来到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她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可就是回不去,难不成她要一辈子困在书里? 如果真的只能留在这里,她该怎么办?成为施卿一?继续她的人生轨线? 她忙摇头否定,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回不去了,她也不能走施卿一的老路子,那不单是死路一条,而且是惨死! 她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只能留下的话,就要计划好一切,就算是逆天改命也要试一试才行! 初夏,风起,秦一一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好似转眼就要大雨将至,她伸手捻起一朵被风吹落的花,变天了! 第3章 国公府的小公爷 第3章 国公府的小公爷 来到这个世界的整三十天,秦一一见到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施允。 “你又在胡闹什么?你以为姓元的为什么肯放过你?离京前我是怎么告诫你的?你脑子呢?” 刚见面就被虎着张脸的施允臭骂了一顿,秦一一愣了一下,但想起原书中这位父亲是实打实的对原主好,况且这事的确是原主的错,便垂首认了错,:“父亲大人息怒,孩儿知错了!” 刚来的那天晚上她是吓傻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可事后从小厮柳巽那了解的情况,再细细想来,那元毅是什么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陪她废话,这其中只怕是另有目的。 见秦一一低着头乖乖认错,施允倒也不好再多苛责,叹了口气,道:“祠堂跪着去,好好反思反思!” 虽是夏日,但祠堂依旧阴凉,秦一一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托着下巴,正暗暗的想,这里倒是好地方,又凉快又清静的,下次可以多来几趟,就当作是避暑了! 咚咚咚! 三声敲门,吓得秦一一连滚带爬的跪了起来,虽然她是不在乎这一屋子的牌位,可她如今顶着施卿一的皮囊,被施家的人看到她现在这副德行,打断她的腿都不亏! “好了,你倒也不用装了。” 闻言秦一一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眼来人,跪坐在了蒲团上,:“哥,你吓死我了!” 施卿明,施卿一的哥哥,也就是那晚在元毅手下救她一命的人,这些日子施允出京公干,都是这位名义上的哥哥在照顾她。 这施卿明原是施允大哥的儿子,但他父母早亡,打小是寄养在施允名下的,施卿一和他一起长大,感情也不错。 以这段日子两人相处的模式来看,这位大哥是个妹控! 秦一一是家中独女,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现今忽然天降一个好哥哥,也算是在这段苦难日子里的一丝安慰。 “我刚从外面回来,就听郑伯说父亲一回来就罚你跪祠堂了,晚饭吃了没有?” 说起来施卿明比施卿一大不了几岁,可如今已是户部的侍郎了,小小年纪颇有才华,行事为人也难得是个稳重的,她听伺候的小丫头莹儿说,这位哥哥是京中出了名的才俊。 “嗯,饿了!” 秦一一摸摸肚子,从施允午时回府到现在已经是月上枝头了,她连口水都没喝着,肚子早已经叫过几轮了。 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施卿明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就知道父亲回来定是要罚你的,所以一早我就让人去杏花斋买了你爱吃的云片糕。” 他边说边打开包裹,递了一块给她。 “还是哥哥最好!” 看她吃得欢,施卿明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继续道:“你也别怪父亲,他一向严厉,何况你还是府上的小公爷,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家呢,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这次碰上的是西厂,父亲难免要想的多些。” 听他安慰自己,秦一一点点头,怎么说她内在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哥,这些日子我有仔细考虑过,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她之前有问过柳巽,为什么她会三更半夜的雨天躺在外面的大街上,还是一身女装的扮相? 据柳巽的回忆,那日她与言候家的小侯爷刘彦一起喝酒逗趣,半道不知是谁提起要簸钱助兴,输了的人便要接受惩罚,结果施卿一输了游戏,只好男扮女装。 这就有意思了,怎么就这么凑巧了?游戏输了换女装,酒喝醉了街上躺,她堂堂国公府的小公爷,身边的近身侍卫和书童偏都凑巧有事,一个都不在,细细想来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施卿明看着眼前眸子发亮,分析起事来条理清晰的秦一一,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京默果然是长大了,分析起事来都头头是道,但京默……” 秦一一仰起头看着他,就见他又说:“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元毅做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所以京默,你答应哥哥,离他和西厂远一点。” 见他眼底满是担心,秦一一就算再想拨开眼前的迷雾,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点头应下。 如果她猜想的不错的话,那晚元毅是故意拖延时间,等着施家的人找上门,他这把姜太公钓鱼玩的倒是溜,男扮女装?难道元毅已经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了?还是只是试探? 元毅闹这么一出,会不会就是上面那位授意? 施卿明现在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就算她有心避开麻烦,只怕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的。 祠堂外,施允听见自家儿女的交谈,心中也是愁苦万分,山雨欲来风满楼! ……… 这日清早打施府后门的小巷中走出两个个头不高的小子,十几岁的模样,走在前面略矮一些的转身催促道:“柳巽你快点啊,再这么墨迹下去,尤大娘家的肉包子可就吃不到了。” 柳巽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瞧着前面回头催促他的小公爷,有些气馁:“小…小少爷,我已经走的很快了。” 一身灰蓝衣衫的秦一一一把拉住他,:“那咱们就跑起来。” 说着不给柳巽拒绝的机会,拖着他朝着城东跑去。 “小……小少爷,您慢点!哎,前面有马车…左边……” “我知道的。” 秦一一打断柳巽,拉着他上了石板桥。 眼见来到这里已有一个多月了,仗着施允每日忙着朝堂上的事,母亲早逝,施卿明又宠着她,府上没人管的了她,大半的日子秦一一都是在外面消磨的,如今全京城只怕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过了这个石板桥,再穿过一条小巷子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尤大娘家的包子铺。 清晨东方的太阳刚升起,微风吹开河边的柳树枝,她打树下穿过,束发的带子随着柳枝一起飞扬,白皙的小脸上已经染上了一丝红晕。 前面尤大娘的包子铺已经近在眼前,秦一一加快步伐进了小巷,狭窄的小巷刚好容下并肩而行的两人,柳巽拉了拉她,道:“小…小…少爷,咱们慢些。” 这一段路跑的他有些喘不上气来,秦一一倒是好些,虽顾忌他放慢了脚步,但嘴上不忘吐槽,:“你这身子也太虚弱了,得好好练练,从今晚开始练习跑步。” 柳巽上气不接下气,听她这么说苦着张脸:“不是,小少爷。” 秦一一转过身边瞧着他边后退着走,:“我是说真……” “小公爷,小心!” 第4章 似玉阁命案 第5章 似玉阁命案 似玉阁是栋独立的三层建筑,从大门入内便是一间大厅,站在二楼和三楼的栏杆处可以环视一楼整个大厅的情况。 秦一一跟在被硬拉进来的沈若尘背后,瞧着他难为的模样,上前拍开女人的手,对一边迎上来的老鸨笑道:“麻烦妈妈替我们开个包厢。” 说着递上些银子,老鸨接过银子笑眯眯的亲自领着两人进了包厢,又招呼两个姑娘陪着。 沈若尘是第一次,有些不习惯姑娘们的热情,秦一一倒是显得自在不少,拉过缠着沈若尘的那个姑娘问道:“听说这个季节你们这里的荷花酥最好吃,是吗?” 那姑娘见她一身绫罗,长得又俊秀,说话也客气,倒也没再去缠着一副不情愿的沈若尘,来到她身侧坐下,回道:“那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的荷花酥可是京中一绝!” 秦一一挑眉,接过姑娘递过来的酒杯,低声调笑:“哦?是吗,我怎么觉得姑娘才是这似玉阁的一绝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听过不少甜言蜜语,但姑娘听到这话脸上还是挂上了笑颜,娇嗔的往她怀里钻:“公子的嘴可真甜。” 瞧着这一幕的沈若尘惊得直瞪眼睛,这秦兄真的是第一次来? 忙着周旋的秦一一很快将两个姑娘拿下,抬头瞅见沈若尘一脸的难以置信又夹着几分惊恐的神情,很快回过味来,啧了一声,这家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榆木脑袋,少见多怪! 秦一一忍着一把掌拍下去的冲动,给右手边看着比较机灵的肖云姑娘斟了杯酒递到嘴边,肖云就着她的手将酒喝下,才继续方才秦一一抛出来的话题。 “要说咱们似玉阁还真是招待过不少公子哥儿,但是像您这样俊朗的倒是少见。” 肖云在似玉阁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待得久了,场面话说起来比秦一一那也是一点不差。 秦一一反手又喂了一杯酒,笑道:“这么说姐姐倒是见识过不少的青年才俊啊。” 她嘴甜身上又有钱哄得姑娘家高兴了,倒豆子似的啦啦一顿,能说的不能说的全倒了出来。 忽然一个名字让她提起了精神,她装作无意的八挂了一句:“这位陈沈陈小爷我倒是听人说过,据说还有个响亮的外号叫…叫什么来着?” “钱串子。” 秦一一点点头:“是这个外号,怎么这位陈小爷还真是钱串子不成?” 肖云和边上的姑娘相视一笑,提起八卦也来了精神:“这还有假,整个京城有谁不知道兵部尚书家的陈小爷是个钱串子的。” “是吗?”秦一一说着斜了眼对面拼命灌茶水的沈若尘,笑道:“这个陈小爷倒是有意思,要是有机会还真是想见上见。” 话音刚落果然瞧见沈若尘神情微变,虽然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但一直留意他的秦一一却扑捉到了那一瞬。 肖云捏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听她这么说,接话道:“别说,今个算公子您巧了,正好今个是初二陈小爷还真在咱们这!” 秦一一挑眉反问:“当真?” 肖云回道:“可不是,陈小爷每月初二,二十二,都会过来,都两年了,风雨无阻的。” “秦兄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下。” 沈若尘说完起身离开,见他出去秦一一推开肖云递过来的酒,笑道:“估计沈兄是喝多了茶水,要去方便,我也去一趟。” 说完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阁里点上了灯火,一片通明,秦一一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沈若尘的身影,刚要上前,便见沈若尘似乎是遇见了熟人,正在交谈。 秦一一瞧着与沈若尘交谈的两人,想着今天来似玉阁的目的,看样子这是让她碰见了,机会来了可不能错过了。 她抬步上前抬手刚要拍上沈若尘的后背,就听他对面前的男人道:“王爷言重了。” 王爷?哪个王爷?秦一一细细的看了一眼,吓得一个趔趄,忙转过身,妈呀,不会真的冤家路窄? 站在沈若尘对面的那位王爷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张白净的脸庞,薄唇微抿,眉目如画,虽年纪不大,但看着十分的稳重,一个不算好的预感在秦一一心里闪过,据她书里的人物设定,这个年龄这个长相的王爷只有一位——宁王殿下! 想起书里施卿一和这位王爷的纠葛,秦一一不敢有丝毫的停顿,迈开腿就要跑,正在此时一个讥笑的声音传来:“表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稀奇啊。” 闻言秦一一收回脚步,就听见沈若尘结结巴巴的回了句:“刚…刚陪一个朋友过来的。” 那声音又道:“是吗?什么朋友这么重要,竟能让表哥这种两耳只闻圣贤书的圣人来这里了。” 虽背着身,瞧不见沈若尘,但秦一一猜都猜的到,此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沈兄。” 她转过身走到沈若尘身侧,拍了下他的肩解围道:“我说沈兄怎么这么久没回去,原来是遇见熟人了。” 沈若尘没想到她会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听方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呦!这不是小公爷吗!” 小公爷?沈若尘一脸迷惑的看向她,秦一一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看向说话的那人,大约二十来岁,微胖,一张白嫩的脸上挂着笑意。 她现在虽占着施卿一的身份,可记忆并没有,但方才听这人叫沈若尘表哥,心里已经有数了,先是对一边未曾开口的男人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宁王抬瞧了瞧她,不咸不淡的道:“京默,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府上有事,出门便少了些。” 都是一个圈子混的,不管心里和不和,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不过想起书里这位爷的手笔,秦一一还是觉得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想着秦一一看向站在沈若尘身边的人,笑道:“陈少爷,最近不见你去临诗阁啊?” 临诗阁,京中一群少爷公子哥的聚会场所,打着吟诗作对的头号,背地里却净干些龌龊行当。 那地方没意思的很,秦一一来了这么久,就去了一趟。 “死人了!死人了!” 第5章 似玉阁命案2 第6章 似玉阁命案2 目的还未达到,秦一一刚要开口,却见楼下热闹的人群里混乱了起来,像是炸了锅,慌乱中人声嘈杂,但几人听得清楚,死人了! 死人了?秦一一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身边的沈若尘已经风一样的冲了下去。 他是顺天府的人,遇见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上前查勘的,秦一一低头看着楼下混乱的人群,身边的陈沈的声音传来:“别见怪了,我这兄弟就喜欢凑这种热闹。” 秦一一没有吱声,就听陈沈又道:“爷,咱们回。” 这话是对一旁的宁王说的,秦一一只当未闻,目光搜寻着下了楼的沈若尘。 楼下的众人一窝涌的往外跑,沈若尘逆流而上的身影格外的醒目,秦一一本不想参与此事,但转念一想是她拉着沈若尘来的似玉阁,没有道理出了事丢下他自己跑的,一咬牙一跺脚,跟着下了楼。 下到一楼只远远地站在一旁观望,远处浓重的血腥味开始扩散开来,她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这才瞧见似玉阁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原本疯了一样往外涌的人群被堵住了去路,一时间人声鼎沸,闹得不可开交。 她没在仔细去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里出了人命,凶手有可能就藏在这群人里面,似玉阁不放人走是人之常情。 此时三楼的一间包厢里。 “督公,出事了。” 正在喝茶的男人抬起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沁满了寒意,轻启薄唇:“什么事?” “楼下死了人。” 死人? 那人推开房门来到了三楼的栏杆处,低头看了眼乱糟糟的一楼大厅,问后面跟着的人:“报官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了,这个时候估计快到了。” 正说着似玉阁的老鸨急匆匆的跑了上来,瞧见男人忙道:“爷,死的是咱们阁里前段日子刚来的夏荷,这才刚有些名气就…··” 那人抬手打断她的话,问道:“下面什么情况?” 老鸨知道是惹了他不高兴,忙回话:“大门我已经让人关上了,不会放走一个的,现在顺天府的沈大人在调查现场。” 沈大人?那人一声不响,转身回了厢房。 老鸨不解,低声问一边的人:“爷这是何意?” “你先下去,爷自有安排。” ……· 秦一一蹲在似玉阁的角落里,托着腮感叹流年不利。 抬头望了眼天花板,唉,命运之神啊,不能因为她是女配就这么不待见她!她现在是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再这么下去别说逆袭了,只怕死的更快! 想到倒霉,她偷偷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悠闲喝着茶的人,瞧他那副冷漠淡定的模样,又止不住的叹了口气,唉,明明都是配角,明明都是在命案现场凭什么元毅不但自带光环还有这么霸气外漏的逼格? 她不服! “哎,你就是你。” 秦一一刚要收回目光,便见一个捕快指着她,她有些不确实的指了指自己?不是,吃个瓜也不行?难不成她这个女配身上被装了gps,这么多人中,这位爷是怎么做到一把就指出她的?这局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见她没有动作,那个捕快上前一步,怒喝:“就是说你。” 此时似玉阁已经被顺天府的人控制了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秦一一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挪步走了过去,抬起下巴朝着沈若尘的方位努努嘴,低声道:“我是和你们沈大人一起来的。” 捕快看了她一眼,见她衣着华丽,又听她认识沈若尘,嚣张的气焰便压下去了几分,但还是半信半疑的问了句:“大人,此人自称是您的朋友。” 原本寂静的大厅,这一声跟个炸雷似的,引得众人纷纷看了过来,秦一一咬碎了牙,心里暗骂了一句你大爷的,脸上却挤出一个笑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兄弟,低调低调懂不懂?” 正在低头验尸的沈若尘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没走脸上满是讶异,只嗯了一声,继续埋头验尸。 捕快见了,忙贴心的请她上座,可此时受到如此高逼格接待的秦一一却一点都欣慰不起来,她原本与捕快搭腔只是不想惹麻烦,更何况元毅这厮还在,她避都避不过来,现在来这么一出,不被人注意都难了。 秦一一垂着脑袋刚挪到椅子上,便感受到不远处一道视线扫了过来,那是她一直下意识注意的方位,她立刻坐立不安起来,想想被西厂提督盯上还能淡定的人,估计这天下也没几个了。 站在元毅身侧的风青顺着自家督公的视线,瞅了眼垂头丧气坐在不远处的秦一一,啧了一声道:“督公,这位小公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元毅收回目光,看向一边验尸的沈若尘,就听风青惊呼一声,低声道:“督公,那位不是施家……” 元毅抬眼,目光微寒,风青接下的话咽了回去,又忍不住的朝着秦一一的方向看了几眼,这位国公府的小公爷夜半不睡觉男扮女装睡大街也就算了,如今这小小年纪还学人逛青楼了,不是听说施家书香门第吗? 以前虽风闻这位小公爷脾性嚣张了些,但没听说是个放荡之辈啊? “督公。” 元毅接过沈若尘用帕子递过来的物件,看了一眼,转手交给身边的人,:“风青,让人去查查这个簪子的来历。” 风清闻言忙活过神来,接过元毅递来的东西。 沈若尘洁了手,一边捕快递上了帕子,边擦拭边道:“我检查了一下,致命伤就是这个簪子造成的,但能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用这种簪子杀人,并且一招致命,且还能不被人注意到,一来这人肯定是老手,二来以伤口的深度来看,这人若不是男人就是个武功极高的,功夫这方面我不是内行,你可以看看。” 元毅点点头,对风青挥挥手,转头对沈若尘道:“这个案件由我们西厂接手。” 沈若尘不解,想了一下问道:“和那个案子有关?” 元毅没有说话,沈若尘知道,这就是默认了。 如坐针毡估计就是秦一一现在的感受,元毅目光如炬,虽只落了两次在她身上,也足够让知道他身份的人心惊胆战了! 况且,刚刚沈若尘递给元毅的簪子…… 秦一一吐了口压在心头的浊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拿的果然是狗日的祭天剧本,如果再一个不小心踏上了施卿一的老路子,就算是她这本书的作者想要掰扯也是无能为力啊! 第6章 不靠谱的小公爷 第7章 不靠谱的小公爷 七月中旬,天气逐渐炎热,柳巽看着躺在榻上懒得翻身的秦一一热的不住的打扇子,一脸的不烦躁。 柳巽有些不解,近来的小公爷实在是太反常了,前段时间还不顾劝的整日里的往外跑,被老爷训斥也不当回事,可自从上次打似玉阁回来后,已经快半个月没出府了,不但不出府甚至连卧房的大门都懒得出。 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难不成是那天在似玉阁受什么刺激了? 想来也是,听说那晚似玉阁出了命案,他家小公爷打小养的娇贵,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只是这整日整日的不出门也不算事啊,老爷那边都派人问了好几次了,是不是生病了,这小公爷再不出门,他也不好交代。 要说这次秦一一也是学乖了,她现在什么身份?手握祭天的女配剧本,从那天似玉阁的事件来看,她要是再不老实几天,避避风头,只怕是死的更快。 只是这天未免太热了一些,也没个阴凉的好去处,真是消磨人。 等等! 柳巽被突然翻身而起的秦一一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问道:“小……小公爷,您……这是怎么了?” 秦一一边扇着扇子边对他招招手,柳巽忙靠了过去,就见秦一一颇为神秘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吓得柳巽连忙退后,摆手道:“爷,这不好?您说这万一被老爷知道了,怕是要被打断腿了!” 秦一一起身下了床,啧啧舌道:“你傻不傻啊!快点收拾!” “爷!” 柳巽苦着张脸,还要再劝上几句,却见自家小公爷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无奈之下看了眼床铺,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这要是真被老爷知道了,他还有没有命回家见爹娘了! ………·· 西厂。 即使是烈日当空的夏天也显得有些清冷,来来回回的办事人虽然多却很少发出动静。 风青推开门,走到书桌前,行了一礼道:“督公,安排在国公府的人回来了。” 低头看着公文的元毅头也不抬,冷声道:“让他进来回话。“ “进来!” 风青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打门外走了进来,垂首道:“督公。” 元毅放下手上的公文,接过风青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说说。” 回话的人也不抬头,只压低着声音娓娓道来。 教丫鬟读书识字?发明淋浴?那是什么东西?狼人杀?蛋糕、冰激凌、鸡尾酒?又是什么? 风青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位小公爷是疯了还是傻了,最离谱的是祠堂避暑? 祠堂避暑?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到这么阴间避暑的点子来?难不成这位小公爷是最近遇见的事情太多了,承受不住疯了? “督公,这位小公爷闹哪出呢?疯了?” 见回话的人离开,风青忍不住的问到。 元毅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道:“疯?你见过哪个疯子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让几家原本亏损的店铺成倍成倍营收的?” 风青摇摇头,只是更加的不解了,又问:“那这位小公爷到底要干什么啊?上次在似玉阁的那个案子会不会和他有关?毕竟那支杀人的簪子是这位小公爷设计的。” 这么一说,风青越发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简单,前不久他们西厂抓人这位小公爷就在现场,还男扮女装,没过多久,似玉阁发生了命案,这位小公爷又在,而且杀人用的簪子还和他有着剪不断的联系。 如今又这么多反常的举措,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小公爷的存心。 “督公,这位小公爷这么些日子不出府,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想要韬光养晦,静观其变?” 元毅没有回答,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书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风青,道:“把这个交给那边。” ……· 此时躲在府里养清闲的秦一一正躺在祠堂的躺椅上,自然不清楚西厂那位风云人云正在讨论她近来让人捉摸不透的做法。 也别说秦一一怂,毕竟这个世界是她创造的,其间的角色有多变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暂且不说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西厂督公元毅,就是那日在似玉阁碰见的那位宁王,也是位狠角色。 这位宁王名唤李舒朝,是当今吴国皇帝的亲弟弟,而当今的太子李明安便是秦一一这本书的男主角,她的亲儿子! 李舒朝这个人看着倒也还算和气,但实则心思慎密,掩藏在平和表面下的内心极为凶残,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而施卿一后期之所以会黑化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跟这位宁王有很大的关系。 趁现在一切还没开始,她还没有得罪元毅和李舒朝这两个狠人,她这个反派越低调才能活得越久。 抱着这样心思的秦一一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吃等死,别说这待遇还真不错。 只是这样清闲的日子在这天傍晚戛然而止。 城西,暮色低沉,秦一一带着柳巽刚踏上一条羊肠小道,一个怪异的声音惊得两人立刻停下立了脚步。 “小……·小公爷,这是什么声音?” 秦一一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低声道:“别多管闲事。” 说罢她收回目光,想要尽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她现在手握着祭天的恶毒女配剧本,本就自身难保, 再加上向来运气也不好,还是不要自己作死,少惹是非的好! 只是该你倒霉的时候,就算你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找上门,就在秦一一两耳不闻身边事,闷头行路赶快跑的时候,身后柳巽颤抖的声音传来。 “小……小公爷……” 秦一一瞬间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这个倒霉体质再加上狗日的女反派剧本加持,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紧要关头有那么一瞬秦一一想过,要不换个书童,反正国公府也不差这点钱! “小公爷,快走!” 身后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意,听着格外的可怜。 “番薯!” 她沉声叫了一句,自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直觉告诉她现在不离开可能会更加的麻烦。 番薯,名范数,是在那晚遇见西厂之后,家里那个妹控哥哥施卿明给她安排的护卫,三十出头的年纪,平日里隐藏在暗处保护,加上今天,秦一一见过他两面。 听说人衰的时候,喝口凉水都是能呛死人的。 “谁在那边?” 浑厚的声音夹杂着匆忙的脚步迎头赶来,硬生生的切断了她的去路。 那人来的极快,根本不给主仆三人应对的时间,秦一一心中一惊,刚稳住心神,那人已经来到面前。 第7章 冤家路窄 第8章 冤家路窄 顺天府。 秦一一抬步进了大门回头看了眼被两个衙役架着走在后侧的柳巽,他边被架着往前走边不停的颤抖着,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摆已经被鲜血染透,隐隐的似有血珠往下滴落,稚嫩的小脸苍白的有些透明,眼底盛满了惊恐,瞧着情形已然是被吓得不轻。 沈若尘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面见到秦一一,此时已经是月上枝头,衙门里点上了灯火,他远远瞧见站在门内的那抹身影,见有些眼熟,忙快步上前。 “施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一一的目光从柳巽身上转开,见来是他,扯了扯嘴角,打了声招呼,:“沈兄。” 浓重的血腥味吸引去了沈若尘的注意力,柳巽他是认识的,不是她身边的书童吗,怎么一身的血?这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可见秦一一脸云淡风轻的打招呼,像个没事人一样的,难道是他想多了? “这是怎么了?” 秦一一张了张嘴,不知道这么狗血的事件应该怎么回答,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人,这就是那位自称目击者的人。” 沈若尘身后跟着的下属接过话头,秦一一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目击者?沈若尘皱着眉,担忧的问道:“施兄,你没事?” 忽然被人关心,秦一一心里免不得一暖,摇摇头道:“只是凑巧碰上而已,没什么大事。” 沈若尘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一圈,见的确不像是遇到过危险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对身后的属下道:“请施……小公爷去后面喝杯茶。” 那属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看着倒是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听沈若尘叫秦一一小公爷,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 “施兄,你且去喝杯茶压压惊,我得过去看看。” 沈若尘言罢,便匆忙离开了,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早就回去了,只是今天刚回府喝杯茶的功夫便又被请了回来,说是遇见个离奇的案子,需要他赶回来一趟,近来京中不安稳的很,他一听也不敢耽误,立马赶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在大堂遇见了秦一一。 “小公爷,您这边请。” 秦一一看了眼柳巽,想想现在自身的处境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只是要麻烦你帮个忙。” 那人听她说需要帮忙,忙满口答应:“小公爷,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小的就是了。” 秦一一在那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只打发那人快去,自己则回头看向架着柳巽的两个衙役,道:“麻烦两位给我这书童找个坐的地方。” 沈若尘既然给她这个便利,她不会傻到伸着头硬往牢房里钻,更何况她的确不是犯人。 两个衙役虽年纪都不大,但听闻她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又见她与沈若尘称兄道弟的,况且这位虽身处高位但言语之间颇为和气,这点要求自然不会不满足。 即便是打从踏进顺天府的那一刻起,秦一一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狗血场面的准备,但是在看到元毅一身黑衣踏着灯火跨进大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的在心里骂了两句娘。 这剧情是要搞死她? 元毅漠然地目光扫过来时,秦一一差点没压住想要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好在元毅根本就没有停留,看去往的方向应该是找沈若尘去了。 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拐角,秦一一才吐了口压在心头的浊气,京中出了这两次的命案,不偏不巧她都在场,虽然凶手不是她,但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在西厂的人看来 ,她的嫌疑已经足够多了…更棘手的…··上次似玉阁的那支杀人的簪子出自她的手啊! 秦一一拍了拍脑门,这事情说起来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她本来打算做些生意赚些钱跑路的,可是眼下钱没赚到,倒是惹了一身骚! 果然啊! 秦一一抬头看了眼漫天的繁星,果然作为一名反派,是不能抱有任何一丝侥幸心理的。 不过…… 只是…… 人算不如天算。 刚刚还在感叹命运的秦一一也是没能想到这画风转的能这么快! 明明不久前她还是一个有嫌疑的目击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竟然摇身一变,瞬间成了一名协助调查的通译! 通译! 秦一一打量着眼前这位白皮肤高鼻梁还有一双碧绿色瞳孔的外国人,心里一时之间不知是何滋味,听着久违的语言,她简直要热泪盈眶。 “施兄,他在说什么?” 沈若尘的询问拉回了秦一一,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他说他叫戴维斯,前几天刚到京中,来衙门是为了找走丢的译师,没想到衙役在他连比代画的情况下,发现他描述的译师和今天的死者很像。” 戴维斯显然情绪有些亢奋,许是终于碰见了一位可以无障碍沟通的人,伸手揽住秦一一的肩,熟络的聊了起来。 沈若尘目不转睛的看向操着一口外语的秦一一,虽然他是听不懂这些,但看秦一一和这位叫戴维斯的聊的热闹,言语间流利自信的模样,不免吃惊。 入夜送走了戴维斯,秦一一接过沈若尘递上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看了眼从她陪同着戴维斯进了大堂后便一直沉默的元毅。 “这位戴维斯先生说那个翻……那个通译是他们一个合作伙伴推荐的,今天午饭后说是有些事情要去办,然后就一去不复返,其他的他也不清楚。” “合作伙伴?是什么人?” 沈若尘忙追问。 “戴维斯说是城南的一家叫衡东贸易的。” “衡东?” 站在元毅身边的风青出声道:“那不是陈家名下的店铺吗!” 提起陈家,几人默契的看向一边的沈若尘。 沈若尘倒是淡定,只回了一句:“舅舅家的事情,我不是太了解。” 这时一直沉默的元毅开了口,嘱咐道:“派人去。” “是,属下这就去。” 见风青匆忙退出了大堂,秦一一心知这事不简单,这连夜拿人的事情怕也只有西厂干的得心应手了! 不过……她低下头,元毅这个人明明她一直是避之不及,却每次出门都能碰到,秦一一觉得她有理由怀疑这是一个bug! 沈若尘见她低垂着脑袋,关心的问道:“施兄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被人突然点名,秦一一吓得立刻抬起头,回道:“没有!” 说完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让她压力巨大的元毅,但西厂督公人设高冷,压根没看她,这倒是让她暂时的松开口气。 “京默!” 沈若尘刚要再问,便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几人回过头,秦一一见来的人,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哥。” 来的正是施卿明,只见他三步并作一步的来到了秦一一身边,上上下下仔细的查看了一圈,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冲着元毅和沈若尘行礼。 “督公,沈大人。” 两人回了礼,施卿明这才对秦一一道:“我听去府上的衙役说,你在顺天府便忙着过来,没事?” 见他一脸的关心,秦一一忙回道:“没什么事情,只是帮忙而已。” 帮忙?施卿明不解的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眼元毅二人。 沈若尘站出来道:“是的,府衙有些事情需要施兄的帮忙。” 见一边的元毅并没有驳斥,虽然不知道京默能帮什么忙,但看样子应该不是借口,便问道:“那不知事情处理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天色已晚,下官就先带她回去了。” 跟着施卿明出来衙门,秦一一便主动将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一听事情如此曲折,施卿明忍不住担心,道:“京默,哥哥知道整日闷在府里不好过,可如今京中……” 他欲言又止,末了,只道:“没事,还是少出府的好。” 秦一一垂头走在他身侧,听他的话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可是她心中清楚,如今参合进去这些事情里,她想要脱身,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她出门倒也不是为了玩,她一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她改变不了剧情的发展,但她可以改变自己,她是施卿依没错,但她更是秦一一。 万一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至少得给自己准备条后路。 现在,她觉得,她的后路出现了! 第8章 初入衙门 第9章 初入衙门 不出所料,第二日清早,秦一一还未起床,便听莹儿在外面敲门。 “小公爷,您醒了没?” 秦一一翻身下了床,昨晚上回来她想了一宿,压根就没有睡着,见莹儿这么一大早就来敲门,心中便有了底。 不紧不慢的将衣衫套好,秦一一方才开了门。 门外莹儿带着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用品等候了多时,见她出来,忙道:“方才顺天府的人过来了,说是请您过去一趟。” 既已经叫人来请了,秦一一倒也不着急,洗漱过后,又用了些早饭,才起身前去。 顺天府 秦一一下了马车,被一个衙役引进了后堂,便见沈若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见她来了,沈若尘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起身迎上去,拱手道:“施兄。” 他向来是个守礼的,秦一一回了个礼,明知故问道:“沈兄,不知这么早让人请我过来,所谓何事?” 沈若尘看了眼外面的天,心中愕然,已是巳时,还算早吗? 不过想到她的身份,又想起近来所听到的传闻,说是国公府的小公爷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想必这个时间段对于她来说或许真是早了些。 见沈若尘一时语塞,秦一一这才想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确是闲散惯了,便笑道:“沈兄莫怪,我生性散漫。” 沈若尘摆摆手,将秦一一让进后堂,入座后,才道:“实不相瞒,施兄,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她心中已然明了他接下来要说的,接过衙役奉上的茶,只笑道:“沈兄,你我之间无需这些俗礼,直说便是。” 沈若尘见她如此,便直白的说出了此次请她来的意图,:“既然施兄这么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昨晚上施兄也在场,这通译……还希望施兄你能帮个忙。” 秦一一在沈若尘过于热情的注视下不急不忙的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故作为难道:“原本这事,不管于公于私我都该是义不容辞,只是……” 见她犹豫,不像真的要拒绝,沈若尘忙追问:“施兄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出来就是了,能解决的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见目的达到,秦一一顿了顿道:“沈兄,实不相瞒,我自知才疏学浅,只怕会耽误沈兄的正事。” 闻言沈若尘松了口气,忙道:“施兄说的是哪里话,你的实力是有目共睹,况且,昨夜那位戴维斯今早还特意来到衙门,希望你能继续当他的通译。” 秦一一虽面上显露吃惊,可心如明镜,那个戴维斯今天会来衙门寻她,是她昨晚上就预料到的。 眼下那个通译已经死了,衡东贸易又被西厂调查着,很有可能顾不上戴维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异国他乡的,戴维斯回来找她说的通。 况且为了以防万一,昨晚送走戴维斯的时候,她刻意显露出善意,抛出了橄榄枝,让他有麻烦可以来找她。 想到这里,秦一一笑道:“既然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留在衙门忙了一上午,午时刚迈进府门便被施卿明撞个正着。 “这一上午跑哪里去了?” 见他一脸的担心,秦一一笑了笑,凑上前:“哥,我可没有胡闹,上午是在衙门公干的。” 公干?施卿明皱起眉,问道:“你真的决定要给沈若尘做通译了?” 见秦一一点头,施卿明沉下声又问:“说起来,我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不知道你是何时学的通译?” 什么时候学的通译?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秦一一脑子转的极快,笑道:“前些年偶然间在书局见到一本游记,是用外族语言记录的,我一时来了兴趣,也不算是学,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说完怕施卿明还要再问,又忙继续道:“哥,忙了一上午,我都快饿死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宠弟狂魔施卿明一听她叫饿,哪还顾得上再问。 “我让刘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等你了许久也不见你回来,这才到府门来看看的。” …… 午后回到衙门,打和戴维斯的交流中,秦一一得知了一些关于死去的那个通译的小细节。 送走了戴维斯,看着沈若尘头疼的样子,秦一一摇摇头,道:“你说你好好的治中不做,为什么非得掺和进这种让人头疼的凶案中来?” 沈若尘端起茶盏,闻言垂下眸子,幽幽开口,像是自问:“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见他神情不对,秦一一顿时噤了声。 “你不是也掺和进来了,那你是为什么呢?” 没想到他会反问,秦一一愣了一下,随即很快转换了神情,回道:“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于公于私,这个忙我都应该帮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其实她真的没说的那么好心,自从来到这里她尝试过去扭转恶毒女配命运的办法,她想过赚钱远离这里,也想过闭门不出,但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没那么简单,她一味的选择被动,只怕会越来越麻烦。 如今主动出击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所以她接下通译只是第一步,只要这一步走好了,踏实了,才能迈出第二步,不是吗。 “于公于私。”沈若尘接过她的话,笑了:“于公我是吴国的子民,于私我喜欢抽丝剥茧的破案过程。如你所言,不管怎么说,都是该做的。” 得!这回答也算是堵上了她的嘴。 不过秦一一倒也不计较,自己也没有对他敞开心怀,又凭什么要求他坦诚。 “我从戴维斯话里听出一个疑点。” 听到有线索,沈若尘立刻来了精神,抬起眸子看向秦一一,问道:“什么疑点?” “根据你们的调查这个通译家住城东,戴维斯说他记得死者当天离开是往左走的,虽然戴维斯初到京中不辨方向,可客栈大门朝南,出门往左方向是东,这没错?” 沈若尘点点头,就听她继续道:“我是在城西遇见的死者。” 听秦一一说到这里,沈若尘接着道:“去死者家调查的捕快回来说,死者当天并没有归家。那么从午饭后到被害时间,大约三个时辰,死者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是不是一直都在城西?” “大人,刘捕头回来了。” 衙役刚打断两人的对话,一个纤细的身影随即踏了进来。 “大人。” 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秦一一抬眼望去,女捕头? 第9章 线索 第10章 线索 沈若尘见怪不怪,开口直奔主题:“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那女捕头神情漠然,道:“根据大人你勘验尸体的时候,发现死者指甲缝里带有少量的香灰,我带人先是在案发现场周围巡查了一遍,几家寺庙一一排查,但暂时还没有什么收获。” 没有收获?沈若尘站起身:“罢了,我再去停尸房看看。” 眼下没人可用,沈若尘这是要自己去,他转身对一边的秦一一道:“施兄,你且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停尸房那种地方秦一一的确是没胆量去的,便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有什么新的发现?” 沈若尘摇摇头,该检查的昨晚上已经连夜检查过了,眼下能做的已经并不多,除非有新的线索出现。 秦一一见他一筹莫展,顿了顿,问道:“沈兄,你信我吗?” 见她忽然开口这么一问,沈若尘顿时没有头绪:“施兄,何出此言?” 热风吹进大堂,撩拨着人心跟着浮躁起来。 秦一一沉默半晌,再三衡量利弊,道:“沈兄,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死者手上带的镯子?” 镯子?沈若尘皱眉想了想:“你说的是那个黑色的木镯子?” 秦一一点点头,继续道:“那个镯子你有没有让人去调查?” 一个镯子,虽然他的确是看到了,可还没来得及让人多做调查,那个镯子有问题? 见他一脸的不解,秦一一已经明了,顿了下:“那个镯子是城西金玉楼前几天刚出的新品。”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女捕头看了眼秦一一,拱手道:“大人,我这就过去查查。” 两人目送女捕头离开,沈若尘这才问道:“施兄怎么会知道那个镯子的是金玉楼的新品?” 其实这事在秦一一这并没有那么难,昨日她会去城西,就是到她自己的珠宝店里视察的,那个镯子她昨天在店里见过,是掌柜的请人在金玉楼采购回来的,这生意既然做了,自然是要上心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她做买卖这事,沈若尘是知道的,似玉阁那次杀人的簪子就是出自这位小公爷的手笔。 果不其然,两人等了约摸一个时辰,就见那女捕头匆忙跑了进来。 “大人,有线索了!” 沈若尘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什么情况?” “我带人去了金玉楼,那个掌柜的一听到镯子,立刻就想起,昨天死者的确是去过,不但买了那个木镯子,还有一支玉簪。后来我根据掌柜给的时间,顺出了昨天下午死者的行踪轨迹。” 听到顺出了行踪轨迹,沈若尘崩了一天的脸上才略微松了一些,:“好好,那你…那你好好说说。” 听完女捕头的陈述,秦一一抬手喝了口茶,摇摇头,那么长的时间,她原本还好奇死者到底做了什么? 却原来是在城西养了个外室,男人啊! “根据那个外室的口供,昨天下午死者上门后两人温存了一会,因一些事情发生了争执,死者打翻了家中的香炉,两人不欢而散,时间……·大约是在申时三刻左右离开的。” 秦一一闻言,开口道:“申时三刻?我遇见死者的时候大概是在戌时左右,这其间一个多时辰,死者去做了什么?” 沈若尘也皱起眉:“我检查过死者的伤口,浑身上下大小八处伤口,都是被钝器所伤,致命伤在后脑处,死因是出血过多而死。” 女捕头皱着眉,一个多时辰,死者到底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这才是关键所在。 沈若尘思考了下,对女捕头道:“这样,刘捕头,你去再详细的问问那个外室,再派人去周边打听打听。” 刘捕头若有所思的退出了大堂。 眼见今天这个案子是不会有太大的进展了,秦一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沈兄,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出了衙门,秦一一掏出扇子扇了扇。 “小公爷,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回话的小厮年纪不大,顶着一张娃娃脸,今天是他第一次跟着小公爷出门,说话时左顾右盼的模样暴露了他此时略微不安的情绪。 柳巽昨天被吓得不轻,眼下无法跟着出府,只能暂时换了一个小厮顶替上来,秦一一本就有些不习惯,再加上这个小厮半大的孩子,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带出门总觉得怪怪的。 “你去告诉车夫让他先行回府。” 小厮一听她打算不回府,心里不免害怕,苦着张脸,道:“小公爷…如今京城不大安稳,我们还是直接回府。” 昨天的事刚发生,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老爷和大公子那边都不好交代。 秦一一看了他一眼,小厮吓得忙噤声,他原在府里就不是贴身服侍的 ,只是昨天事发突然,他这才有机会和小公爷走的近些。 近水苑。 一座临河而建的外邦菜小馆,秦一一抬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掌柜的一见她,忙快步上前,行了一礼。 “小公爷,您可有些日子没来小店了。” 闻言秦一一挑了挑眉,看样子以前的施卿一是这里的常客,这就好办了。 “嗯,近来府上有些事情。” 这话半真半假,倒也没人追究真伪,掌柜的边笑着将她让进大堂边问道:“爷,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秦一一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她今天过来可不是来追寻施卿一的过往的,收起扇子,问道:“我且问你一件事情。” 掌柜的忙道:“爷,您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身份摆在那里,这种场面话秦一一近来听的多了,也懒得深究,挥挥手:“陈家的小少爷今天在不在?” 陈家的小少爷?陈沈。 见掌柜的点头,秦一一道:“酒菜还是老样子,你去请陈小爷来我的包厢。” 一炷香的功夫,这边菜刚上齐,掌柜的便敲开了门,秦一一抬头便陈沈一身蓝杉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小公爷。” 毕竟是有些身份在身上的,陈沈这人在外面虽然难缠了一些,但见到秦一一这样的人还是规矩的。 秦一一抬抬手,笑容满脸:“陈少爷,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套。” 陈沈这种在商场上混迹惯了的小油条自然是一点就透的,见她有意结交,笑着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不知道小公爷今日叫陈某过来是?” 他倒是直白,这一点秦一一很是欣赏,也懒得卖关子,示意一边的小厮给他斟酒,两人饮了一杯,放下酒杯,她开口道:“我这有一笔买卖,不知道陈少爷有没有兴趣。” 听到买卖,陈沈立刻双眼放光,看向她:“不知小公爷说的是?” 第10章 山洞藏尸 第11章 山洞藏尸 暮色西沉,秦一一看着被小厮搀扶着上了马车的陈沈。 陈沈撩开车帘,趴在门边,半个身子都快伸出马车,对她挥挥手。 “京默兄,我……嗝…” 话说了一半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京默兄…咱们…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兄弟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你这么好的…好的点子的。” 见他醉的不省人事,秦一一摆摆手,对陈家的小厮道:“你家少爷醉了,快些回府去。” 隔日。 潮湿阴暗的山洞,一丝光亮缓缓升起,秦一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目光顺着刘莘手中高举的火把游动。 越往山洞深处越是潮湿阴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味也随之扑面而来,秦一一忙抬手捂住了口鼻。 “大人,小心脚下。” 一个捕快伸手扶住了沈若尘。 他话音刚落,秦一一便觉得脚下一滑,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眼见着就要遭殃,却被一只冰凉纤细的手拉住。 她松了口气,站稳脚跟,看向帮忙的人,:“谢谢刘捕头。” 刘莘巴掌大的小脸在火把的映照下更显得娇美,听她道谢也无甚表情,只嘱咐道:“潮湿路滑,你自己小心些。” 秦一一忙点头应下:“好的。” 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一行人继续往深处走去。 “大人,就在前面了。” 秦一一顺着捕快指向的地方,皱起了眉。 今天这事本来与她无关,谁知道她一早到了衙门刚好撞见了,听说这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原本这热闹她是不愿意凑的,但想起昨日和陈沈商议的生意,便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大人,到了。” 秦一一忙停下了脚步,便见前面的人围成了一个圈,沈若尘接过捕快手中的火把,往圈子中间走了两步,随即蹲了下去。 她在不远处站定,看了眼四面漆黑阴冷的四壁,藏尸?这个看似平和的京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命案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沈若尘站起身,脱下手套,接过捕快递上的帕子洁了手。 “让人把尸体带回衙门,刘捕头。” 见刘莘上前一步,沈若尘继续道:“你去找这片管事的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去报人口失踪的案件。” 阳光洒进眼底的瞬间,秦一一深深吐了口气,憋在胸口的那一抹浊气呼出才感觉到一丝的舒服。 “施兄,你今日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秦一一回头看着问话的沈若尘:“今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原本是打算再去戴维斯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不过,他今天已经找到新的译师了。” 闻言沈若尘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忙道:“那有个事情还希望能够施兄能够帮个忙。” 帮忙?秦一一笑道:“沈兄你我之间,有事直说就是了。” 顺天府 秦一一接过沈若尘递过来的簪子,细细看了一番。 沈若尘见她皱眉半晌不开口,觉察到这支簪子只怕是不简单,:“施兄,这支簪子有何不妥之处吗?” 听他问起,秦一一指着已经有些氧化的簪子,上面的纹路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她还是可以肯定:“这个簪子不是外面的东西。” 不是外面的东西!沈若尘睁大了双眼,有些不确定的试探:“你是说这支簪子是那里的东西。” 秦一一点点头将簪子递回给他,道:“你若是不信可以把它带回去给令堂过过眼,这种东西令堂定是见过的。” 沈若尘接过簪子,笑笑:“既然施兄说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这种东西出来肯定是有记录的,你要是想知道,倒是可以找找。” 沈若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秦一一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几分,接过衙役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施兄,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秦一一站起身看着衙门院子中的那棵歪脖子枣树,笑道:“沈兄,你心中所想,我略猜出一二来,只是眼下我还有一些事情,你看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衙门,我会尽量过来,待手中的事情忙完,只要沈兄用得着我定是义不容辞。” 沈若尘没想到她竟然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忙道:“施兄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秦一一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私事要去解决。” 沈若尘见此,伸出手:“那我就等着日后与施兄同伴而行了!” 秦一一伸出手和他一拍即合,笑道:“一言为定。” 城西茶馆。 上了茶馆的二楼,秦一一刚坐定便见小二提留着茶壶走了上来。 “爷,您点的碧螺春。” 今天跟着出门的柳巽接过茶壶,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了小二。 小二见了银子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多谢爷。” 秦一一接过柳巽递上的茶盏,吹了吹,对小二道:“有个事情要劳烦你帮个忙。” 那小二见她一身华服,出手又阔绰,自然热情些:“爷,您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是了,小的一定竭尽所能。” 秦一一招招手,在小二耳边低语几句,小二连连点头:“爷,这种小事,小的一定给您办好了。” “柳巽,你跟着小二过去。” 柳巽跟着小二下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返了回来。 “爷,已经办妥了。” 秦一一点点头,倒了杯茶递给了他,柳巽顿了一下,接过茶刚饮了半杯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茶馆。 “爷,他来了。” 秦一一低头看了眼,打开扇子,目视那人上了二楼。 “京默兄!” 来人一张白白圆圆的笑脸,快步来到秦一一的桌前。 “陈少爷。” 陈沈在她对面坐定,:“哎,京默兄,你我何须如此客气,你年长我半月,叫我怀兴就好。” 对于他的自来熟,秦一一倒也没端着,示意柳巽给他倒了杯茶。 “碧螺春,怀兴你尝尝看。” 陈沈接过茶杯闻了闻,抿了一口,:“他们家的招牌就是这款碧螺春,味道自是不差的。” 他放下茶盏,四处看了看,这个茶馆虽说不小,但在京中并不算高档,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些不入流的,像小公爷这种身份的很少会来这里,于是不解:“京默兄约我到这里是?”” 秦一一收起扇子,看了眼楼下,指了指笑道:“怀兴莫急。” 言罢便听的一声醒木乍起,方才还沸嚷的茶馆顿时安静下来。 第11章 买卖 第12章 买卖 “未曾说书请、请、请,请的是老少明公,诸位先生。你且留心慢慢听,你要吵吵听不准,倒怪俺说书的咬字不清!” 说书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双目炯炯有神,一把山羊胡已经发白,他开了场,端起茶杯满满的喝了一口,悠闲地模样,倒是吊足了听客的胃口。 片刻,只见他放下茶杯,拿起一把扇子,悠悠开了口:“今日咱们要说的便是距离咱们不足十里的鬼宅。 说起这鬼宅啊,就要从七年前说起,原说城西四里桥也曾是个山清水秀、举家近游的好去处,可自从七年前一场夜雨过后,居住在四里桥处的姜家沟一处大户人家被人灭了满门,从上到下,从人到牲畜,那是无一幸免,具当时的周边村民回忆说从下半夜开始雨水混着血腥味熏的整个姜家沟都是死气沉沉啊……” 姜家沟?鬼宅?陈沈不解回头看了眼秦一一,:“京默兄这是?” 秦一一收起扇子,抚了抚衣袖,赶走了身上被说书人激起的鸡皮疙瘩,扯着笑道:“当然是宣传了。” 宣传?陈沈依旧是不懂。 “京默兄,咱们的那个…那个…剧本杀体…体验馆选在那里本就有些瘆得慌,这样宣传是不是…太过…这有些惊悚。” 秦一一摇摇头,笑道:“这样才有买点嘛,你不是说先请一些世家子弟玩玩吗,到时候再结合这么有噱头的传闻,鬼宅、案件、推理,不是很有意思。” 陈沈想了想,这个类型的新兴生意他本来就没有接触过,眼下开业了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他心中虽所有猜测,但还是没个底。 秦一一站起身伸伸腰,笑道:“京中这些年,有什么好玩的、好去处,只怕没有你我二人不清楚的,早就玩腻了,眼下这些世家子弟百无聊赖、整日里无所事事,难得几个有志气也因……正是壮志难酬、无地施展之际,这个时候出这么个游戏不是正中下怀。” 况且书是她写的,这个世界是她建立的,眼下吴国正是鼎盛时期,风调雨顺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人人都吃得饱饭,有事可做,可不就是发展娱乐的最好时期! 也正是因为是这么个时期,这些个世家子弟是各个养尊处优、纸醉金迷的,最有兴趣的不就是找找刺激。 她说一半压下去的话,陈沈如何不清楚,如今京城的局势别人不懂,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多少了解一些,于是点点头:“我上午和几个哥们提起,他们的确是很有兴致。” 秦一一看向下面正说到兴头上的说书人,又扫了眼听的入神的茶客们:“我们以后还有的玩呢!” 陈沈见她一脸的自信,心中也有些底,“你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了几个,把你的要求和他们说了,五天后交稿。” 秦一一看了眼柳巽,柳巽忙从身上拿出一沓纸稿递上,陈沈接过看了一眼:“这是?” “这是我前些日子写的两个,你暂且先用着,咱们的广告词就叫……‘另一种人生’!” 广告词?见陈沈那张略显老成的脸,神色懵懂的看着她,秦一一笑着改口:“就是…就是宣传!” 闻言陈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拍手赞道:“枯燥平凡的人生中,可以有机会转换视角开启另一种人生,这个宣传的确是有意思!” 见他兴奋起来,秦一一倒是冷静下来,指着手中的的纸稿:“稿子先不急,暂时我还能写,后期自然有新的剧本送上门,这个东西是根本,你且好好把把关,宁缺毋滥。” “京默兄说的对,那眼下还有什么是必要的呢?” 看着他一双大眼里满是期待,秦一一捻起一颗干果丢进嘴里:“宣传,我给你的纸稿里有一首歌词,你找个厉害的乐师,让他试着谱曲。” “歌词?京默兄你要唱曲?” 秦一一摇摇头:“不是我要唱,等你搞好了,咱们再说下一步。” 说完站起身,挥挥手带着柳巽施施然离开了。 回到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秦一一刚踏下马车便见府里的管家郑伯急忙赶了过来。 “小公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秦一一见他神情慌张,心中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郑伯,这是出什么事了?” “老…老爷回来了,等了您半晌,没见您回来,正发脾气呢!” 施允回来了?不是前几天刚离京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听大哥提起这事?发脾气?秦一一忙快步进了府,刚到大堂外便听得里面传来施卿一的声音。 “父亲明鉴,京默他当真不是整日出去吃喝玩乐的,他……” 只是话音未落却被施允打断,:“住嘴,她什么脾性我不知道吗,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小公爷的身份,整日里的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的,我这离京不过数日,一回京便听的满城风言风语,出的桩桩件件,哪一个和她脱得了关系。” 这话听的是句句刺耳,可秦一偏偏无法反驳,一来,的确是桩桩件件都与她有些关联,二来,施允之所以如此气愤,多半是出自对于她的关心,只是他一个直男,不会表达罢了。 秦一一暗暗叹了口气,眼下一顿唠叨是免不了了,她虽觉得头大,可脚下不敢迟疑,抬步迈进了厅堂。 “父亲回来了!” 施允回头见她一脸的笑意的走了进来,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还舍得回来!” 秦一一看了眼施卿一,见他一脸的担心,便摇摇头,开口道:“不知父亲今日回京,若是知道,定然会在早些回来的。” 话虽说的好听,但施允却并不买账,:“早知道?早知道我这般早回来,你还能学乖不成?” 学乖?秦一一见他越发生气,两步来到他身边,伸手给他倒了杯茶:“父亲大人息怒,我这不是正在学习怎么变乖吗。” 施允抬眼看了看她,又瞅了瞅她手中的茶盏,却没有接过:“就会在我面前装乖,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的省心,我就知足了。” 言罢,见她手中一直端着茶盏,心中又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一脸不满地接了过去。 第12章 宫宴1 第13章 宫宴1 入夜,星辰漫天,微风起,秦一一洗漱过后,换好干净的衣衫,便听得门外传来柳巽的声音。 “小公爷,老爷派人来请您。” 请她?秦一一不敢迟疑,推开门,嘱咐柳巽把屋子收拾好,便随来请她的小厮往主院赶去。 进了主院便见右侧书房亮着灯光,秦一一整理好衣衫,敲了敲门:“父亲。” “进来。” 她伸手推开门,原以为施卿一也会在,可扫了一眼,整个书房除了施允不见其他人,心中不免打起鼓,单独叫她? “坐下。” 施允放下手中的书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秦一一低头想了一下,隐隐有些猜测,却摇摇头:“孩儿愚笨。” 施允笑了一声,看着她:“愚笨?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秦一一不敢再说,只是垂头听着,施允见她这般模样,倒有了些安慰,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道:“为父问你 ,你如实回答。” 见他松口,秦一一忙点点头:“父亲,您问。” “你母亲名下的几家金店生意是你在做,近来盈利不少,可有此事?” 金店的事情她原不想瞒着家里,更何况那还是施允妻子的陪嫁,他不会不知道情况。 见她点头,施允又问:“你近来常常出门,所为何事?” 秦一一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照看生意。” 生意生意,施允叹了口气,:“家里是少你吃喝了还是穿戴了?你就这般喜爱钱财?你可知我们施家世袭……” 施允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父亲,家里自是不少我吃穿,只是喜爱钱财有什么不对吗?况且我是凭自己用正当手段赚取的,有什么好不耻的。” 都说士农工商,施允虽生在贵族世家,却不同流俗,并未曾将这些真的放在心上。 此时她一番言论说的有理有据,施允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于是只好又问:“我离京之后,你去了衙门,为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秦一一想到他会问自己,于是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推了出来,:“父亲,我去衙门纯属是因为巧合,上次我去城西的那家金店查看,谁知道出来就遇见了一桩凶杀,机缘下帮了顺天府的治中沈大人,他与我一见如故,我又精通首饰金器一类,案件上帮了他们一些,一来二往的也就熟悉了嘛。” 施允闻言翘起胡子,冷哼一声:“你帮忙?你不坏事、不捣乱就不错了。” 秦一一撇撇嘴,一脸的委屈:“父亲,你怎么…孩儿在你眼中就如此的不堪嘛!” 施允没有再接话,想来还是觉得这个孩子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父女两人沉默半晌,施允悠悠开口:“京默,你有没有想过,为父远离京师,但只要稍加注意,就能了解你的情况,你觉得你眼下所做的事情能瞒得过谁?” 忽然转变的话锋让秦一一身子一凉,她缓和了一下,才道:“父亲,我心中清楚,如今在这京师之中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可是难不成就因为这样,便要束手束脚什么都不做吗?” 秦一一知道这父亲是真心待她,又见他今日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心中一暖,便不再犹豫继续道:“父亲,他们要窥探、要暗察便随他们去,就算我畏手畏脚也不会让他们真的对我放松警惕,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我如今这般又有何不好,至少活得痛痛快快。” 其实她眼下所处的环境和心中所想岂是那么简单,可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出个样子来,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半真半假的说一通,宽慰宽慰老父亲的心。 施允没想到她心中一片清明,更是吃惊与她的反应,可想想如今猖狂的西厂,暗流涌动下的朝堂,又免不得要担心些,:“可是眼下…你该行事谨慎些才是。” “父亲,我爱吃爱玩爱闹,胡搅蛮缠,无法无天不是更让人放心吗?” 演戏嘛,谁不会,不就是比谁演的好吗。 她倒觉得,她眼下疯的、玩的还不够。 清晨,秦一一难得起了个早,接过莹儿递上的衣衫穿好,对着明晃晃的铜镜照了照,由内到外倒越发像个玩世不恭又英俊潇洒、贵气十足的小公爷了! “小公爷今日是宫宴,就带这顶白玉发冠。” 秦一一看了眼莹儿手上捧着的发冠,点点头,进宫饮宴,自然是越打眼越好。 待收拾好一切,柳巽已经急匆匆催了两遍,秦一一站起身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要不是这场合必须要去,她才懒得起这么早呢。 凑合的吃了顿不早不午的饭, 跟着老爷子坐上马车匆匆赶到了宫门口,一撩门帘马车队伍排了长长的老远,秦一一拉了拉身上的衣衫,只觉得脑袋疼。 进了宫门马车就不能再往前行了,秦一一扶着施允下了马车,此时盛夏,烈日底,左一层又一层、大大小小几层的衣衫又闷又热的让她几乎要暴走,前行的路长的像是看不到尽头,她掏出放在衣袖下的扇子,刚扇了两下,瞧见施允也是满头的汗水,便伸到他面前替他扇了起来。 “爹不热,你自己扇。” 说话间,汗水止不住的从额角滴落。 引路的太监也不说话,只闷头在前面走着,进了宫,每个人似乎都提着口气,不敢轻易造次。 施允虽是文臣,但自小练武,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秦一一怕热,紧赶着他的脚步,想着早到早休息一会也是好的。 赶到前面施允遇见了同朝好友停下来聊了几句,秦一一正自无聊,抬眼瞧见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顿时喜上眉梢。 “沈兄,沈兄!” 不远处与人闲聊的沈若尘听到有人叫他,忙回头,便瞧见一身礼服的秦一一。 “施兄。” 秦一一和施允打了声招呼便向自己的小伙伴奔去。 “我还想着怎么不见你呢。” 沈若尘笑了笑,贴着她低声道:“我也在想,这宴会要是不见施兄,也无甚趣味。” 秦一一喝了一声,状似不满:“得!合着你是拿我打趣是不是?” 第13章 宫宴2 第14章 宫宴2 设宴大殿,秦一一挨着施允的身侧坐下,不远处的沈若尘看了她一眼。 秦一一对他点点头,随即很乖巧的坐好,昨晚上才从施允那得知宫宴的消息,突如其来打的她措手不及,心中不免忐忑又有些期待。 毕竟是要见自己亲儿子、亲女儿的,心中怎么可能不激动。 她坐定后借着喝茶的功夫扫了一圈,在场的她认识的人不多,除了沈若尘,就只有坐在上位的李舒朝了。 今日李舒朝一身暗红色的礼服,边上围着几个老臣,不知道提起了什么,他脸上崭露出一丝笑来,只是笑意不打眼底,看的人觉得怪怪的。 秦一一正要收回视线,却被李舒朝逮了个正着,只好尴尬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李舒朝依旧是一副笑脸,回了她一个点头,随即收回目光和边上的老臣继续说了起来。 “京默,见到你舅父为何不打招呼?” 施允的话拉回了秦一一乱扫的视线,施卿一的舅父?御史台那位?她忙站起身拱手,恭恭敬敬行了礼:“舅父。” 施卿一的舅父名傅声,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一把山羊胡子,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笑道:“有些日子不见你家里去了,又忙着做什么呢?” “哼!还能做什么,就是胡闹罢了。” 施允冷哼一声,似乎见不得她一副不成器的样子。 到底是亲舅舅,见施允不高兴,忙打哈哈,指着身后的少年道:“来,守礼,快来见过你姑父。” 听他介绍,秦一一这才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十几岁的模样,看着不比她大多少,一张白净的脸上五官端正,身形消瘦,看着似乎身体不好的样子。 “姑父。” 声音清清淡淡的,听着的确中气不足。 施允脸上恢复了一些笑意:“这就是守礼啊,已经长的这般大了,来,让姑父好好瞧瞧!” 细细瞧了瞧,拍拍他肩膀,对秦一一道:“京默,这就是爹常和你说的小表兄,守礼身体不好,一直养在老家,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多多来往。” 秦一一看了眼面前弱不禁风的少年,伸出手:“守礼表兄。” 傅耹文愣愣的看着她伸出的右手,半晌回过味来,在她的示意下伸手握了握:“表弟。” 施傅两家坐在一起,秦一一见两位大人已经坐在位子上聊起天来,便拉着傅耹文在后面坐下。 “表兄,你老家好看吗?” 秦一一闲来无事,捻起桌子上的葡萄吃了起来,见傅耹文一个人干坐着拘谨,拿起一串递到他面前,随便开启了闲聊的话题。 傅耹文抬手接过葡萄,沉吟了一下,回道:“江南府的风景很好。” 江南府?秦一一扭头看了他一眼,白白净净的的确像是个江南人,于是又问:“你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这么直白的问话,显然是吓到人家,秦一一啧啧舌:“我就是随便聊聊,看你觉得身体不大好。” 傅耹文轻咳一声,:“嗯,打小身体就不好,所以一直在江南将养着。” “这是拿的林妹妹…呸,林哥哥的剧本?” “林妹妹?林哥哥?” 看着傅耹文一脸的迷惑,秦一一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个故事而已,听说你刚到京中,京中好玩的不少,待你以后多出门转转身体也许就好了。” 傅耹文不知可否,只是低头捻起一颗葡萄看着发呆。 “太子到。” 这边刚想着怎么安慰人,那边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秦一一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太子来了! 太子是谁?自然是她笔下的亲儿子啊! 秦一一的注意力全然被那边的吸引了过去,太子一到,大殿里的众人忙起身行礼,国公府的位置靠前,她一抬头,越过施允的肩头,便见一身黄色礼服的太子李明安。 李明安,二十岁,一张娟秀的脸上偏正气十足,他的长相随他死去的母妃,秀气的有些过了头,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亲爹、吴国的皇帝李钦,打小就让他苦练武艺,一来是强身健体,二来就是中和中和他过于秀气的外貌。 他倒是也没白练,如今这通身的气派,看着倒是刚正不阿的。 只是作为他创造者的秦一一却是清楚,这正气凌然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七窍玲珑的狠心。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一国的储君,没有点心狠手辣的手段,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现在虽然穿越成了自己书中的反派,也知道李明安的真面目,自然不会上赶着被他利用,可她并不讨厌自己笔下的这个亲儿子,更何况能亲眼看看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想必是每个作者都期待的! 李明安与一边的大臣一一打过招呼,随即走到了李舒朝的身边,秦一一的位置离得远了些,并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但看着两个人脸上格外热切的笑脸,再想想书中两个人的立场,越看两人脸上的笑容,越觉得恐怖。 果然都是狠角色! 撤了、撤了,惹不起,惹不起。 一屁股坐下,刚喝了一口茶,便听到刚刚那个尖细的嗓音再次传来:“陛下驾到!” 秦一一暗暗啧了一声,跟着众人再次起身行了大礼。 “好了好了,都起来。” 文帝李钦,五十多岁了,心机深沉,手段异常政治家,推动李舒朝和李明安对立厮杀的幕后黑手,也是原主施卿一悲剧人生的缔造者。 这个人,秦一一是一辈子都不想见的。 "京默,你哪里不舒服吗?" 身边传来一阵淡淡的药香味。 秦一一摆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事,就是天气太热了。” 闻言傅耹文端起自己桌上的的凉饮递了过去,:“这个,我身子弱不能用,你喝。” 冰凉的冷饮贴在她的手面,的确舒服了不少,抬头见他眼底的真诚,她脸上浮现出笑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钦的到来预示着这场盛大的宫宴已经拉开了帷幕,秦一一放下杯子,看了眼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这一刻扑面而来的真实感让她心中一滞。 她来了,留下来了,这一切刚刚开始。 第14章 宫宴3 第15章 宫宴3 觥筹交错间,耳边充斥着满口恭维,秦一一缩在后座,拉了把一旁的傅耹文。 “你尝尝这个。” 傅耹文看着她手中捏着一块糕点微微皱眉,这种甜腻的东西他向来是不吃的。 “谢谢。” 看着她满眼的期待,傅耹文还是接了下来,咬了一小口,没有预料中的甜腻,凉凉的倒是挺爽口的。 见他神色微变,秦一一笑出声来:“好吃,这个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别的地方可吃不到的。” 国公府的小公爷竟然还是一个小吃货,这个他倒是真的没想到,低头看了眼正在招手的小公爷,有些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对面是个清秀的少年,一身华服衬得贵气十足,想来能和国公府小公爷交好的,身份应该不会低。 “沈兄,来来,尝尝刘妈的手艺。” 沈若尘刚趁大人们敬酒的功夫来到她身边,就见她捻起一块糕点递上来。 伸手接过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刘妈?就是你说的府上后厨的那位?” 听他还记得闲聊时提的话,秦一一忙点头,扯了把身后的傅耹文,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兄,傅耹文,字守礼。” 沈若尘正咬着糕点,一听是御史家的公子忙一口吞下,胡乱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秦一一和他相识有些日子了,何时见他如此狼狈过,边笑着给他拍拍背顺顺气边和一边的傅耹文介绍:“傅兄,这位是…” 她顿了一下,想了想道:“这位是顺天府的治中沈大人,也是国舅爷。” 沈若尘轻轻挥开她的手,:“又乱说什么。” 秦一一耸耸肩,傅耹文一见两人熟络、亲近的互动,便知道这位沈国舅和小公爷的关系匪浅,:“沈大人。” 沈若尘拱手回了个礼,:“傅公子。” 秦一一端起茶杯递了过去,:“哎,这宫宴也太无聊了,咱们出去透透气!” 沈若尘接过杯子的手一抖,热茶洒了一手,:“这是宫里。”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秦一一抬头看了眼龙椅上的文帝,:“这宴会还要多久啊?” 沈若尘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刚要开口安慰她再等等,便见殿门外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等着他回答的秦一一见他半晌没有回话,抬头见他看着殿门口出神,顺势看了过去,一见来人,立刻垂下脑袋避开。 “京默,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 沈若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一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刚刚不是说在宫里不方便吗?怎么现在忽然改口了? 一股不算好的念头还未形成,沈若尘便拉着她悄咪咪的站起了身,秦一一只来得及扯了一把傅耹文,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大殿的后门外。 盛夏,大殿后是一片小花园,此时正是花开烂漫之时,放眼望去像是刚浇水不久,一阵热风吹来,带着点点的花草清香。 秦一一刚站稳脚跟,就见沈若尘快步走向一边,隐在柱子后。 “砷明,你去哪?” 沈若尘字砷明。 话音刚落,一个暗色的身影从大殿的后门走出,沈若尘一见来人,忙快步上前,秦一一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京默,你没事?” 站在后面的傅耹文扶了她一把。 秦一一摆摆手,刚要带着傅耹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那人的目光已经投射过来,炎热的夏季让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凉。 “你没事?” 沈若尘的话让他收回了视线,秦一一这才腾出空拍拍胸口,低声对傅耹文道:“咱们去那边看看。” 傅耹文看了眼沈若尘那边,瞧着他正和一个公公低语什么,问道:“我们不用等国……沈大人吗?” 此时秦一一已经转过身,摆摆手示意不需要,还是赶快走。 傅耹文看了眼那位年轻的公公,又看了眼正准备离开的秦一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位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爷很怕那位公公。 拉着傅耹文躲到了一边的花丛后,秦一一这才松了口气,元毅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她不想再看第二眼。 想起她刚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傅耹文笑了笑。 “你还敢笑,你知道刚刚和沈…和砷明聊天的是谁吗?” 傅耹文摇摇头,秦一一对他招招手,见他靠近才贴在他耳边低语。 那位?傅耹文皱起了眉,他虽远在江南,但元毅的名号是听过的,而且还听过不少 ,没想到传闻中杀人不眨眼、心思毒辣的西厂督公竟然这般年轻。 “你以后见到他,记得绕道走!” 傅耹文在她一脸的认真下点点头,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就见沈若尘从不远处寻了过来。 秦一一挥了挥手:“砷明兄,这里!” 沈若尘两步来到二人身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躲瘟神喽! 当然这话秦一一是没胆量说出来的,毕竟西厂那群变态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骇人,这话说出来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她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没事,就是这边的花比较好看,表哥,对?” 一边的傅耹文笑着点点头。 沈若尘倒也没有怀疑,指着不远处道:“时间还早,这边今日设宴,想来是有人把守,不会什么人都放进来的,我带你们去那边转转。” 不用回去听那群大人你来我往的客套,秦一一自然是愿意的。 傅耹文也不是个爱社交的性子,三人一拍即合,结伴出了小花园往那边赶去。 只是刚迈出园子便见李明安匆匆离去的背影。 秦一一看了眼不远处的身影,不解的看向沈若尘:“宴会是结束了吗?太子怎么现在就离开了?” 沈若尘摇摇头,这个时候离宫宴结束还有段时间,太子半途中出来,怕是有什么事情。 三人正自犹豫是回去还是怎么办时,不远处的李明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多时一个女子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 女人?秦一一立刻来了精神,难不成是她的亲女儿出场了?她整理了一下这本书女主出现的场面,不对啊,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啊。 “这个女人是谁啊?” 沈若尘拉了她一把,几人转过身,沈若尘低声道:“应该是太子府上的侧妃。” 侧妃?秦一一回过头细细打量起来,太子府上的侧妃不应该是她吗?她施卿一是太子府上唯一的侧妃啊!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侧妃来是什么情况?这还是不是她亲手写的那本书了?妈呀!这是什么惊恐的走势? 第15章 蛛丝马迹 第16章 蛛丝马迹 从惊恐中回过神的秦一一已经回到了国公府,柳巽看着自家发呆的小公爷,不免担心,这是又魔怔了?因为什么?在宫里受刺激了? 秦一一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疼的直吸冷气,又抬手掐了下柳巽的脸颊。 “嘶嘶嘶!爷,您这是又怎么了?” 柳巽疼的叫出声来,捂着脸颊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 秦一一猛然站了起来,她现在开始怀疑人生了! “柳巽,我就是施卿一对?” 柳巽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家的小公爷。 “我爹是定国公施允,哥哥是户部侍郎施卿明,对柳巽?” 坏了坏,小公爷真的是魔怔了! 柳巽吓得脸色苍白,忍着哭声:“小公爷,小公爷,您别吓我啊!您这是怎么了?” 秦一一挥挥手,来回的踱着步子,明明一切都没有错啊?怎么李明安的侧妃就成了别人呢?这剧情发展的,离谱的她都追不上了。 难不成因为她的出现,这个世界的构架被改变了?蝴蝶效应? 不是?秦一一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辗转反侧了一夜,清早秦一一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一边刚被她从床上硬拉起来的柳巽揉了揉眼睛,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小公爷,这么早,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走在前面的秦一一也不回话,只是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大,越走越急。 “小公爷,爷,您等等我啊!” 顺天府。 第一次见秦一一大早就过来,守门的衙役也是没想到,忙行礼:“小公爷。” “沈大人来了没有?” 秦一一收回迈出去的步子,回头问了一句。 “沈大人昨晚上就没回去,一直在衙门。” 沈若尘昨晚上从宫门和他们分开后直接来的衙门?为什么? 秦一一快步迈进了院子,一路边走边问,终于在验尸房看到了沈若尘的身影。 一大早的,又是在这种地方,见到她,沈若尘一脸的吃惊:“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在衙门这些日子,这里是从来不沾的。 秦一一看着眼前的一头薄汗的沈若尘,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沈若尘接过刘莘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汗,:“刚好,我这边也弄得差不多了,京默若是有事,咱们出去聊。” 离衙门不远处的早餐小摊。 沈若尘拿起一个大包子递到她面前。 秦一一伸手接过掂量半天也没有咬下去。 “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啊。” 沈若尘从豆浆碗中抬起头,看着一言不发的秦一一。 他们相识也有些日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不免觉得好奇,这是昨晚上遇见什么刺激的事情了? 秦一一捏着手中的包子,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回神,她抬头看向对面的沈若尘,半晌憋出一个字来:“没。” 沈若尘皱起眉,放下手中的早饭,直视着她的双眸:“不对,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情?秦一一想了想:“昨天在宫宴上,你说的太子侧妃是什么人?” 这个事情?太子的侧妃?她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难不成是……不会! 沈若尘猛然站起身,一脸惊恐的看着秦一一,颤颤巍巍道:“京默你……·那可是太子的侧妃,你……·” 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来。 秦一一被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弄懵了,半晌才回过味来,她现在的身份是小公爷,一个男人,这话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的确是会让人产生歧义。 这事的确是她急躁了。 想到这里她低笑出声,拉了一把沈若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听她这么说沈若尘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想的那样就好了。 “我是说,昨天,我看到的那个太子侧妃头上的带着的簪子,和你上次给我看的簪子很像。” 上次给她看的簪子?沈若尘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就是那里的簪子?” 已经冷静下来的秦一一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点点头:“嗯,你姐……贵妃娘娘想要调查那个东西的来龙去脉,应该很简单。” 沈若尘想了想,啧了一声,刚好看见刘莘从衙门那边走了过来。 秦一一挥挥手,叫道:“刘捕头,一起吃一点。” 原本就是出来吃早饭的,刘莘倒也没客气,在两人的桌子上坐下,要了一份早点,吃了起来。 “刘捕头,山洞里的那具陈年尸首,有没有人来认领?” 听沈若尘提起,刘莘皱起眉来:“没有,这事也是奇怪,我找了近两年很多失踪的案卷,根本没有符合尸体描述的,大人,你说会不会是从外地过来的?” “不可能!” 沈若尘倒是斩钉截铁的,两人不解的看向他。 “虽然根据尸首腐烂的程度,可以看出案发时间大概是在一年左右,但衣服并没有彻底的腐烂,衣料碎片我看过,是去年初夏京中流行的布料,再加上……” 沈若尘沉吟了一下,看了眼秦一一,秦一一立刻会意:“你给我看的那支簪子不会就是那具尸体的?” 见他默认,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包子不香了! 丢下咬了一半的肉包子,她清清嗓子,:“如果真的如你猜测的那样,这具尸体的身份不简单呀。” 沈若尘倒是一脸淡定的继续啃着包子,点头肯定她的话:“八九不离十,你觉得这个事情和东宫那位有没有牵扯?” 秦一一掏出扇子扇了扇,想了一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那位到底什么身份?” 沈若尘敲了敲刘莘面前的桌子,:“刘捕头,东宫那位侧妃你了解多少?” 东宫的侧妃? 刘莘不紧不慢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回想了一下:“兵部卢大人家的长女,一年前太子亲自向陛下求的旨意。” 卢家?秦一一想了许久,方才想起昨天似乎在宫宴上见过,李明安亲自求旨?她记得自己没有写过这一出啊?难不成这个姓卢的侧妃是个早死的?可是就算是早死,也不该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啊?还是这个侧妃的存在是哪里出错了?抑或真的是蝴蝶效应? 第16章 顺天府尹 第17章 顺天府尹 几人吃完早饭,赶回衙门,便见风青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风青扫了眼秦一一和刘莘,面向沈若尘行了一礼:“沈大人。” 彻彻底底的将两人无视个干净,不过作为西厂的二把手,自然没人敢置喙。 秦一一与刘莘相视一眼,也懒得自找麻烦便先行进了衙门。 沈若尘打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了风青,嘱咐道:“一天两次,记得定时给你家督公上药。” 风青接过药瓶,回了个大礼:“多谢沈大人。” 说罢将一个信封双手奉上:“您让督公帮忙调查的,都在这里面了。” 沈若尘倒也没有客气,接过信封又嘱咐几句。 秦一一同刘莘进了后堂,便见堂内已经站了一个人,四十来岁的模样,精瘦的脸上目光如炬。 刘莘见了此人忙拱手行礼:“大人,您回来了。” 大人?秦一一看着眼前打量着她的男人。 “想必这位就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男人开口不卑不亢。 见秦一一不知如何称呼,刘莘低声介绍道:“这位是顺天府尹,殷祖殷大人。” 殷祖,这个名字她听父亲提过。 “久仰,久仰,早就听家父提起过府台大人的英名。” 殷祖笑了笑:“我听砷明提起过小公爷,倒是和传闻中不大一样啊。” 传闻?秦一一想起外面关于她这位小公爷的传闻,呵呵一笑,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个传闻有她一半的功劳。 “殷大人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个爱玩、爱凑热闹罢了。” 殷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年轻人,活泼些也好。” 他话音刚落,沈若尘打外面走了进来,打眼瞧见殷祖脸扬起了一脸的笑,:“大人,您回来了!” 殷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嗯,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我就一个人先赶回来了,来,说说最近的案子。” 几人落座,衙差上了热茶。 “我离京这几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似玉阁的案子虽然被西厂接了去,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们还是要上心的。” 沈若尘在一旁应下,:“知道了,大人。” 殷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眼下通译案进展如何了?” “昨日审过,那通译的外室胡娘有嫌疑。” 这个案子后期秦一一并没有跟进,听他提起,也不免好奇。 殷祖顿了一下:“说说看。” “据那胡娘所说,死者是申时三刻离开的,但我们在她家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常年在那边乞讨的乞丐,根据他的回忆,死者离开后,再次回去过,并且发生了第二次激烈的争执。 而且根据死者的死亡现场勘察和尸检可以肯定一点是,死者生前的确是与人发生过争斗,以打斗伤口的角度、位置和力度来看,对方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殷祖皱起眉:“可她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发生了第二次的激烈争执,有些东西根本就藏不住,这妇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真正想隐藏的真相又是什么? 刘莘接过话头:“我们走访过胡娘家周围的街坊,这个胡娘不止与死者有不正当关系,还和同街道的一个穷书生来往过密,当天有人目睹,书生的确在同一时间点去过胡娘家中。死者和胡娘发生争执是为了这个书生,她不肯多说,想必也是为了这书生。 ” 殷祖沉吟了一下,:“你们提审这个书生时,有什么发现吗?” “书生倒是什么都交代了,只是他和胡娘一口咬定,虽然他们和死者发生过争执,可是并没有杀人。” 沈若尘接着道:“案发现场距离胡娘有些距离,死者死于失血过多,看伤口的痕迹,凶器是一把匕首。” 坐在一边的秦一一听着三人分析案情,默默的打起了哈欠,她昨晚辗转难眠,几乎没睡,现在正是困顿的时候。 好不容易熬到三人聊完,目送殷祖离开,秦一一也忙告辞回去补觉去了。 再一睁眼,已经是暮色西沉了,柳巽提起陈沈要见她,她心中记挂着生意,饭也没吃便匆匆出了府。 似玉阁。 秦一一站在一楼的大厅,四处看了看,虽然前些日子刚死过人,可这里的生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是欢闹一片。 楼里的妈妈是记得她的,一见她进来忙热情的迎上前:“哟,公子,您来了。” 秦一一脸上浮现笑意,提了提陈沈的名字,妈妈立刻会意,亲自领着她去了二楼的一间雅室。 她这边刚点完茶点,便见陈沈挪着微胖的身子晃悠了进来。 “你那边什么情况?” 陈沈人胖了一点,夏天不耐热,擦了把汗,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中掏出一沓纸递给她。 “万事俱备,现在啊,就差你开口了,随时都可以开业。” 秦一一接过纸张,看了眼,原来是她上次让他找人谱的曲子,音乐方面她没什么天赋,看了眼曲谱,:“找个人过来试试曲子。” 似玉阁陈沈比她熟悉,出去没多久便带回个长相艳丽的姑娘,怀里抱着把古琴。 姑娘冲她行了礼,摆好古琴,接过曲子先是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后试着弹了一段。 “京默兄,觉得如何?” 秦一一吃了块糕点,点点头:“听着还不错,你这事办的不错啊!” 听她赞赏,陈沈一脸的高兴:“那是,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我找的可都是我国最好的乐师了!” 陈沈做生意这方面的本领秦一一还是很看好的,不然也不会巴巴的找他做合伙人。 “曲子就找何琴琴来唱,多花点银子无所谓,场子一定要打开了。” 何琴琴京中第一歌姬,这个人的名气不容小觑。 陈沈点点头:“这一点我和京默兄想到一块了,开门红是一定要把场子热起来的!” 合伙人有默契是再好不过的了,秦一一觉得自己看人还是准的。 “什么时间开业,你看着办,现场我就不去了,最近在衙门,要是有什么急的事情,府上找不到我,就直接去衙门。” 说完吃掉手中剩余的半块糕点,拍拍手站起身:“我还是有事,就先走了。” 出了似玉阁,秦一一拉了把柳巽,道:“咱们去吃夜宵。” 柳巽整日里跟在她身边,自然知道这一天她几乎没怎么进食,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有些为难。 “小公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吃刘妈做的。” 秦一一知道他是因上次的事情,心中有了阴影,倒也没有强求,心想着等马车路过小吃街,让马夫下去买些就是了。 第17章 偶遇 第18章 偶遇 入夜,热闹了起来,赶车的马夫看了看人群拥挤的街道,熟门熟路的挑了条人不算多的小路走。 黑暗中马车吱吱呀呀声音格外的清晰。 马夫看了眼被赶出来的柳巽,低声道:“惹爷不高兴了?” 柳巽在他身边坐下,抖了抖肩膀,没有回话,马夫以为他心情不好,也没敢再多问什么。 相较于马车外,马车内的气氛明显更低沉,秦一一坐在一边缩了缩脖子,目光悄咪咪的盯着眼前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的人,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怕我?” 这还用问?不是挺明显的事吗! 没听到回话,这是默认了?元毅冷笑出声:“外面不都在传定国公府的小公爷天不怕地不怕吗?” 谁说的?她又不是无知无畏啥都不怕的施卿一,她秦一一怂还不行吗! 见她依旧是不回话,元毅睁开眼看向她,:“我倒是不知道小公爷什么时候哑巴了。” 他沉着张脸,不苟言笑的模样本就够唬人的,再有西厂督公的身份加持,秦一一在他眼皮子低下哪里敢造次。 “督…督公大人,晚上好。” 只是话一出口,秦一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怂的丢人! “好?你见本督公哪里好了?” 马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这话一出,秦一一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垂着脑袋,嘴上是不敢乱说了,但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位大爷,你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待着,为什么要出门?出门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声不响的上别人家的马车?上就上了,这一副不想让人活的场面又是什么意思? “爷,咱们回府吗?” 车外柳巽的声音传来。 秦一一抬头看了眼元毅,试探的问了句:“督公,您去哪?要不我送你一程?” 元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开口,闭上了眸子。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位爷要跟着她回府? 不是! 马车穿过巷子来到了主干道,这一片都是朝廷官员的府邸,路上行人少了许多,秦一一撩开车帘,眼见着就要到国公府了,可对面闭目养神的人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难不成真的要跟她回府? 秦一一心中暗自焦急,他是什么人物,这大晚上的要是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带他回府,免不得要劳师动众的,更何况他们定国府要是和这位扯上了关系,日后怕是要麻烦不断啊! 眼下朝廷什么局势她虽然不清楚,可元毅这个人,只怕正经人家没人愿意和他牵扯太多。 “走后门。”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沉默了一路的元毅忽然开了口。 秦一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想,走后门?看来这尊不请自来的大佛今晚是铁下心要赖上她了! 唉!都是命啊! 柳巽是没见过元毅的,只是不说心底也隐隐有所猜测,这位气质、容貌过人,单瞧着自家小公爷满脸恭维的模样,就该晓得他的身份不简单。 但这人好生奇怪,不但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家马车里,还一路跟回了府。 别说柳巽想不明白,秦一一这个当事人也是满脑子问号,按理她和这位不熟啊,况且初次相遇的场面还不算愉快,这位怎么就赖上她了? 卧房内,秦一一点上了灯火,看着坐在桌前的元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对柳巽招招手,让他去沏一壶好茶来。 “柳巽!” 他刚踏出门又被后面追出来的秦一一叫住。 “暂且不要声张,就当无事发生,明白?” 不要声张?柳巽越发糊涂了,他跟在小公爷身边服侍多年,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让他瞒着老爷和大公子,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多问,点点头应了下来。 转身回了卧房,秦一一不远不近地立在一边,这个人让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阴影,她一时间还无法适应。 “过来。” 没想到他会开口,秦一一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见他脸上展露出不耐来,忙快步上前,:“督公,您有什么吩咐?” 元毅打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丢了过去,秦一一慌忙接着。 “上药。” 上药?秦一一还没弄明白,就见他已经伸手解开了上衣,她愣了愣,刚要转身,一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硬是没动。 这个元毅不会还在怀疑她是女人,所以来这么一招,故意试探? 啧,都是男人,怕什么! 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来到桌前借着灯火一看,不自在的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满身伤痕这个词。 昏黄的灯火下,只见那冷白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腥伤痕,有些已经好了,有些才刚刚结疤,更多的像是刚刚受伤不久的,一条套着一条的伤疤,触目惊心。 “愣着做什么?” 他扭头看了眼,秦一一不敢再迟疑,忙打开了瓷瓶:“我…我没给人处理过伤口,要是…要是做不好,还请督公恕罪。” 言罢她抖着手,颤巍巍的上了药,害怕中有参杂着少许的心疼。 算算年头,这个她笔下叱咤风云、人人惧怕的人物,今年不过十九岁。 虽然他处事的确是凶残,手段也是狠毒,但她这个作者清楚被这些掩盖之下的是一颗怎样赤诚的心,他有手段有心机,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样的人的确值得佩服。 如果…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死在他剑下,单说这个角色,她还是喜欢的,只是,眼下她不但身临其境,更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是敌人,她如何不害怕。 元毅微闭着双眼,只觉得肩背上的手一时轻一时重,难怪她要事先请罪,这个小公爷果然没有伺候过人,是金贵娇养着长大的。 “你是……” 咕咕咕…… 寂静中,一阵咕咕声打断他接下来要出口的挖苦。 这是元毅的肚子在叫?妈妈呀,这高冷傲娇的督公人设是要塌了? 她一改方才的沉默,忍着笑意,脑子一转先发制人,捂着肚子,谄媚道:“督公,我饿了。” 见元毅面无表情的拉起衣服,她忙将收好的药瓶双手递上:“我请督公吃饭。” 元毅斜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 秦一一打开门,从在门外候着的柳巽手中接过茶壶,低声道:“让刘妈准备些吃的。” 柳巽看了眼卧房,:“要备些什么菜呢?” 秦一一想了想交代了几句,打发他让刘妈快些准备,末了问了句:“午时不是让刘妈熬些鸡汤吗?端些来。” 柳巽会意忙转身去了后厨。 第18章 误会 第19章 误会 饭菜未到,门外莹儿带着施允的话先到了,说是要见她。 她偷眼瞧了瞧一边闭目养神的元毅,他倒是沉得住气,沉吟了一会试问道:“督公,我去去?” “不要乱说话。” 果然,他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秦一一忙点点头,:“知道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元毅睁开了双眼,沉声道:“风青。” 黑夜里,一个身影倒映在后窗上。 “督公,人已经解决了,眼下安全了。” 元毅抬手倒了杯茶,润润嗓子,道:“去查查是谁派来的人。” 风青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什么事?” 风青顿了顿,问道:“督公,不回府吗?” “你今晚话多了。” 冷冷的声音传达出主人的不满,风青立刻意识到是自己放肆了,忙跪倒在地:“属下知罪了。” “去,调查的事情交给云淡。” 交给云淡?风青了然,:“属下交接过,就去领罚。” 打施允的书房回来,刚好赶上了上桌的晚饭,秦一一扫了一眼,一碗白粥,几碟素净清爽的小菜,最荤的就算是那一小罐乌鸡汤了。 “督公,您尝尝。” 秦一一卷起衣袖,亲手盛了碗鸡汤递了过去。 元毅看了看她满脸的笑容,又看了看递到眼前的鸡汤,却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秦一一端着鸡汤,想了想,笑道:“督公这是怕我下药?” 言罢端起鸡汤往嘴边送去,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刚要开口却见元毅端起白粥斯文的吃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秦一一也不敢多问,心想着爱喝不喝,他不喝,自己喝就是了。 一顿晚饭吃的秦一一实在是觉得憋屈,她发誓,这绝对是她活了两辈子以来,吃的最难的一顿饭,元毅这个人活着真是太没有趣味了! 吃东西不该是种享受吗?元毅是怎么做到像个机器一样进食的? 柳巽低着头进来将剩饭收拾完,低声道:“爷,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嗯,你下去休息。” 柳巽偷偷看了眼元毅的背影,留下来伺候的话到了嘴边咽了回去,只道了句是转身离开了。 “督公,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元毅没有理会,想到他一身的伤口,秦一一顿了下,转身出去,不多会端了盆水返了回来。 “督公,将就一下。” 说完自己心安理的跑去隔壁泡澡了。 夜风吹来,秦一一裹好身上的衣衫,看了眼卧房,叹了口气,这个元毅是真的打算留在这过夜? 入夜后,天上星辰漫天,格外的好看,可是她现在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施卿一是个招蚊虫的体质,她不过就在这里呆了一盏茶的功夫,浑身上下已经痒的难受,衡量再三,咬咬牙推门回了卧房。 卧房里静悄悄的一片,她往前走了两步,便见元毅已经躺在她的床上和衣而眠了。 “督公、督公。” 试探着叫了两句,见他没有回应,秦一一撇撇嘴,心中暗暗吐槽,走到桌边坐下。 她的房间是不叫人守夜的,自然没有多余的被褥,这个时候再去叫莹儿准备又是麻烦,她也懒得再找借口,干脆趴在桌子上将就一下。 “把灯灭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秦一一立刻站了起来,这个元毅! 夜深,窗外的蟋蟀声透过薄薄的纱窗纸传进来,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人,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人已经睡熟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借着月光招招手,一个黑影从对面的房顶翻身而下,很快来到窗边。 “主子,已经审问出来了。” “陛下的人。” “主子英明。” 他早就该猜到了,只是眼下即便知道了,也只能当作是不知。 “退下。” 趴在桌子上的人动了动眼皮,呼吸声依旧均匀,只是心如明镜。 陛下?应该是指文帝。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过于诡异,元毅突然出现在她的马车里绝不是偶然,她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是被逼无奈才会上的马车,想必他自己也没想到上的是国公府的车。 都说欲带王冠必受其重。 她原本心中就有所猜测,身居高位,掌握大权的他,日子绝不会像外人想的那么轻松自在。 他是西厂的督公,惨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有人想要他的命也是自然的,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今晚要他命的竟然会是文帝! 他和文帝之间……秦一一不敢继续多想下去,眼下这两人都是她避之不及的。 …… 清早,窗外的鸟叫吵醒了趴在桌子上沉睡的人。 秦一一睁开眼,只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腿也不是自己的,再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床,那里早已经是人去被空了。 元毅这个人,不但面冷心只怕也暖不到哪里去,亏她昨晚上还心疼他,一点人性都没有,竟然真让她在这里给他守了一夜,太没人性了! “爷,您醒了。” 秦一一扭动着脖子,越过柳巽身边:“把被褥都给我换了。” 换被褥?柳巽看了眼捶打着后腰的秦一一,想起昨晚上同屋宁二递给他的话本,不由的多想,他们家小公爷和昨晚上那位公子同眠共枕?不会是…… 不见回应,秦一一扭头看了一眼,见自家书童一脸怪异的打量着她,作为在网络世界里浸淫多年的青年,虽然她不好那口,但或多或少瞧过几眼bl文字,这小子的神色跟她第一次看见bl文时一模一样! 啪! 秦一一伸手狠狠的敲了一下柳巽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 柳巽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的叫了两声,心道,小公爷怎么知道他想些什么? “赶快给我收拾去!” 闻言柳巽伸头往里间看了看,不见昨晚上的那人,有些奇怪:“爷,那位公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秦一一伸伸腰,嘟囔道:“要是什么事情都让我们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爷,您说什么?” 秦一一回头看了他一眼,故意压低声音:“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柳巽你记住,人生难得糊涂。” 柳巽被她吓得缩缩脖子,想起昨晚上他布菜时偷偷瞧了一眼那位公子,看着的确不像好惹的人物,想来小公爷这话说的在理,他还是少知道的好。 等莹儿他们换好了新的被褥,秦一一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满意足:“还是床上舒服啊!” 第19章 送人头 第20章 送人头 昨晚的睡眠并不好,秦一一吃完早饭,哈欠接二连三打的她眼泪都止不住的往下落。 赶到衙门时撞见了沈若尘,一脸的苦大仇深。 “怎么了这是?” 沈若尘叹了口气。 麻烦?秦一一不解:“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又出什么新案子了?” 沈若尘苦着张脸,看样子并不是她猜的那样。 “山洞里的那具女尸……” 见他欲言又止,秦一一皱起眉,山洞的那个案件又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什么情况,让你这么愁眉苦脸?” 沈若尘沉默了一会,斟酌了一下言语,:“那具女尸死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 怀有身孕?秦一一暗暗吃惊,就听沈若尘继续道:“现在,有些麻烦了。” 秦一一立刻明白他口中麻烦的意思,抬起扇子敲敲手,这具尸体到现在也无人过来认领,如果真的是他们猜想的那样,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宫里怎么说?” 她不提还好,一提沈若尘更是有苦难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他这副模样,秦一一皱起眉:“不会被我们猜中了?” 他不说,便是默认了。 秦一一啧啧两声,果然,棘手了。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沈若尘想了想:“卢府定是要去的。” 卢府是要去没错,眼下要怎么去?是找个借口还是?他也是没了主意。 与他相处数月,秦一一了解他的性子,这事情要是让他直接上门,一来他抹不开脸面,二来,万一卢家咬定不承认,只怕要节外生枝。 “砷明兄,这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两人回了衙门,秦一一倒了杯茶递给了沈若尘,:“喝口茶,消消火。” 沈若尘到底是被各种棘手的案子磨过来的,她这一打岔,气也跟着沉了下来。 “砷明兄,这个案子我们还是得要从头细细的捋一下,才最保险。” 沈若尘喝了口凉茶,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刘莘打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小公爷。” 刘莘快步来到两人身边。 第一次听她这么称呼,秦一一有些不自在的摆摆手:“刘捕头不用这般客套,昨晚家父特意交待,这才知道原来你是言候府上的姐姐。” 这一点秦一一倒真是没想到,还是昨晚在施允那里才知道,原来这位顺天府的女捕头是言候府的大小姐,言候府,她是记得的,当初施卿一就是和言候府上的小侯爷刘彦喝酒打赌输了,才会一身女装躺在街头的。 真是无法想象,刘彦那个荒唐的臭小子竟然还有个京中第一女神捕的姐姐! 听她提起言候府,刘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转开了话题:“大人,根据你给的线索,初步锁定了通译案的凶手。” 通译案的凶手?两人立刻被刘莘的话吸引了目光。 “根据大人的尸检,我们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跟胡娘在一起的书生,这个书生的各个方面与大人给的凶手推理完全符合。” 书生?秦一一转头看向沈若尘,凶手的侧写?越听越是糊涂,怎么就将目标锁定在那个书生身上了? “砷明兄有什么推理?” 沈若尘也没想到会是书生,听秦一一问起,回过神道:“死者身上大小八处伤口,三处是钝器所伤,五处锐器伤,从伤口可以看出是被匕首刺伤,根据致命伤的位置可以判断,凶手的身高应该是比死者高出一些。 再加上人的头骨坚硬,一般女子的力气做不到一刀刺入这么深、伤口如此整齐,所以根据推断,凶手很可能是个身高六尺的壮年男性。” 秦一一虽然听的有些迷糊,但还是抓住了重点,凶杀男,身高六尺,年轻力壮。 “大人审过了吗?” 大人,是指殷祖。 刘莘回道:“大人昨日已经审过了,那书生供认不讳。” 供认不讳?沈若尘站起身,:“大人就没说什么?” “大人让我请你和小……” 见她停了下看向自己,秦一一忙接话:“姐姐叫我京默就好。” 刘莘不置可否,:“大人请你们一起过去。” 三人到了二堂,见殷祖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来了,快坐。” 沈若尘刚坐下,:“大人,叫我们过来是通译案有疑点?” 殷祖点点头,:“正是。” 秦一一看了眼沈若尘,见他并不吃惊,心中已经了然,:“大人的意思是?” “那书生虽然供认不讳,但案子还有许多的疑点,我虽再三审问,可书生就是不肯开口,这样一来如何能结案。” 这案子不是结不了,只是殷祖不想草草结案,虽然他能力有限,可眼下要是就这么结了案,那就是草芥人命,他为官清廉,身上肩负着京师安全,头上顶着明镜高悬,这种事情他做不出。 这一点跟在他身边做事多年的沈若尘是清楚的,:“大人,如果书生不是凶手,书生为何要替人顶罪?他要掩护的又是何人?这些都是我们接下来要查找的重点,而且……” “大人!” 门外衙差的声音打断了沈若尘接下去的话。 “什么事情?” 衙差道:“大人,那胡娘前来认罪了。” “什么!” 殷祖拍案而起,这一个书生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又来了个认罪的,今年这是撞了哪门子的邪,砍头的事情还有争着来的! “把人带到大堂。” 大堂内一片素净,秦一一同沈若尘站在一侧,她这才见到本案中一直提到的胡娘。 胡娘跪在地上,一身素净的衣衫,白净的小脸,长的虽不算好看,但素雅的身段给她添了一股子特别的风情。 这个外室,与小说和电视上的完全不同,跟她印象中的小三狐狸精也搭不上关系,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上赶着送人头的事情,秦一一也是第一次见,又是头次现场见人审案子,不免越发的好奇起来,倒要看看这个胡娘有什么要说的。 第20章 妞妞 第21章 妞妞 “堂下所跪何人?” 随着殷祖中气十足的喝声响起,审讯正式拉开了帷幕。 “民妇胡娘。” “胡娘,你今日击鼓所谓何事?速速说来。” 胡娘抬起头:“民妇击鼓是为投案。” “所投何案?” “前几日城西严家铺一案,正是民妇所犯。” 城西严家铺正是通译案的发生地,秦一一就是在那里遇见只剩下一口气的通译。 殷祖皱眉看着堂下的胡娘,沉声喝道:“胡娘,你可知投案后若不是如实供述,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殷祖这么一问,是在给胡娘机会。 可胡娘显然没能理解殷祖的苦心,低下头坚定道:“民妇愿为自己所供述的负责任。” “胡娘,你当真…当真如此肯定?” 胡娘沉默了一会,开口依旧是坚持:“大人,民妇愿意为自己所供述的负责。” 执迷不悟,殷祖脸色通红,道:“你说人是你杀的,有何证据?” 胡娘跪直了身体:“大人,王丰是被民妇用一把匕首刺死的,跟梁升没有任何的关系。” 梁升,那个书生。 匕首?秦一一与沈若尘相视了一眼,就听殷祖追问道:“你既说人是你用匕首杀死的,那如今凶器何在?” “匕首,就藏在民妇家中的柜子里。” 殷祖看向一边的刘莘,刘莘会意,转身出了大堂。 “砷明兄,我跟去看看。” 言罢秦一一跟在刘莘身后走了出去,胡娘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去看看也许会有所收获。 城西是老京师人的称呼,其实就是京师的西城区,距离顺天府倒是不远,只是胡娘家住的稍微偏了一些,七拐八拐的,秦一一跟在捕快身后直走到身上冒汗,才来到胡娘家。 破开胡娘家的大门,几人还未进去,便见一个孩子拉着位老婆子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大白天的竟然敢私闯民宅!” 见老婆子闭着双眼,拄着拐杖,又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搀扶着,刘莘立刻察觉出,这个婆子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婆婆,衙门公干。” 听说是衙门的人,婆子脸上的怒气这才减少了几分,只是语气依旧不善:“衙门的人,就算是衙门的人,也不能不经允许就撬开无辜百姓家的门。” 刘莘倒是个脾气好的,依旧耐心解释:“婆婆,我们是奉命搜查。” 奉命搜查?婆子皱着眉,转动了身子面向说话的刘莘,:“姑娘,你不要欺哄我老婆子眼睛看不见,衙门怎么会有女人当差。” 一老一幼,一个看不见,一个看不懂,执意拦着,一时半会还真不好硬闯。 好在,此时因破门声和婆子的争执声,边上聚了些人,刘莘冲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招招手,中年男人见他们一身官服,忙上前,:“孙婆婆,来的的确是衙门的人。” 听到熟人的声音,婆子这才卸下防备,顿了一会,虽心有不甘,还是拉了把那娃娃让开了路。 刘莘留下两个衙役将围观的众人驱散,带着其他三个捕快进了院子。 走在最后的秦一一踏进院子的脚步退了回来,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孙婆婆身上。 “婆婆,您是胡娘的邻居?” 孙婆婆听有人问话,慢慢的转过身,:“老婆子和胡娘已经做了多年的邻居,她一向温和,怎么会和衙门扯上关系?” 为人温和? 秦一一安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婆婆不用太担心。” 说完,她看了眼被孙婆婆身边的孩子,:“这孩子是胡娘家的。” 听了她这话,孙婆婆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见孙婆婆不接话,秦一一蹲下身子,脸上带上了温和的笑意:“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看见陌生人,又是新奇又是害怕,躲在孙婆婆身后,只拿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糖吃,好不好?” 见孩子虽然好奇和心动,却依旧不开口,秦一一笑着从衣袖中摸出个荷包,递到小姑娘面前:“这个是铁街最好吃的糖果,哥哥送给你,和你交换名字好不好?” 小姑娘用手轻轻拉了拉孙婆婆的衣裳,见孙婆婆微微点头,小姑娘怯生生的伸出手接过荷包,细声细语的道了谢。 出门见到这一幕的刘莘看了眼半蹲着的秦一一,又看了看躲在孙婆婆身后的小姑娘。 秦一一站起身,问道:“东西找到了?” 刘莘点点头,秦一一对着小姑娘挥挥手,:“小丫头,哥哥要走了,你真不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姑娘又拉了拉孙婆婆,到底是收了东西,孙婆婆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小姑娘感受的到,羞涩的轻声回:“哥哥,我…我…叫妞妞。” “妞妞。”秦一一叫了一句,笑道:“那妞妞,要是有缘再见,哥哥还请你吃糖,好不好?” 听到还有糖吃,小姑娘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装满了期待,用力点点头。 出了巷子,刘莘回头看了眼一老一幼回家的背影,忍不住好奇的问:“小…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小姑娘是胡娘家的?” 她记得没有提过胡娘有孩子这件事,况且即使是她说了,这位小公爷又没见过那孩子,怎么就知道跟在孙婆婆身边的是胡娘的孩子? 这一番折腾早已经过了清早,天气热了起来,秦一一伸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汗,笑道:“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我进门时见胡娘家院子里晒着孩子的衣服,看大小和妞妞身量差不多。” 就这?刘莘看着她。 “孙婆婆身上的葛衣和妞妞身上穿的衣裳已经说明他们定然不会是祖孙,况且妞妞身上的和胡娘家院中晾晒的衣裳同属一种布料。” 吴国是礼仪之邦,举国上下奉行敬老尊贤,何况是天子脚下,皇城根上。 有这两点,她再开口诈一诈孙婆婆,答案就显明了。 刘莘没想到这位小公爷竟然这般心细,传闻不是说这位小公爷整日里流连于青楼,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吗? 见刘莘一脸的惊讶,秦一一暗暗好笑,她毕竟是个网络小说写手,各方面的知识都多少有些涉猎,虽然不算精通,但好在她这个人心细,最近又琢磨着理出了几个有意思的悬疑侦探类剧本,在推理这方面她占些优势。 第21章 推理1 第22章 推理1 回衙门的路上,秦一一脑子里转了又转,眼下她虽迫切想要知道关于太子侧妃的一切,但京中明里暗里各方势力盘根交错,她初来乍到没有可施展的余地,现在的这点能力根本就不够,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现在就稳妥的办法就是跟着沈若尘,借案子顺理成章的调查,不然,行差踏错一步,她连自保的能力都会失去,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笔下那些个正反派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施允所说,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只怕早就被他们全全掌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衙门,沈若尘接过刘莘带回来的证物,细细的死者的伤口做了对比,对上了! 他顿了下,冲坐在公堂上的殷祖点点头。 殷祖皱起眉,:“来人,把嫌犯胡娘,押入大牢!” 看着被衙门压下去的胡娘,殷祖脸色沉了又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若尘看了眼匕首,:“大人,这案子还得要从长计议。” 二堂。 经过这一上午的折腾,秦一一举起扇子大力的扇了起来,对面的殷祖阴沉着脸,思索半晌,开了口:“砷明,根据尸检,杀死王丰的应该是个男人才是,如今这胡娘自首,难不成就是为了维护那个叫梁升的书生?” “那,大人觉得凶手是梁升吗?” 觉得?他查案只看证据,殷祖摇摇头:“我只相信证据,如今相较于胡娘,明显梁升更符合凶手的特征。” “那刘捕头呢?” 被点名的刘莘捋了捋思绪,其实她心里没有底,但眼前的线索的确证明胡娘不可能是凶手。 “如果胡娘不是凶手,那她也肯定知道凶手是谁,不然匕首的事情怎么解释。” 沈若尘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之前一直在想,死者脑后的致命伤,不管从力度还是角度都证明凶手是个男性,可是……” 他顿了一下,扫了几人一眼,:“可是,今天我发现我之前的推断有可能是错的。” 错的?几人都是一惊,推翻之前的推断? “那把匕首。” 匕首?刘莘立刻会意,:“你是说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沈若尘再次点头:“对的,拿着那把匕首, 别说是女人,就是孩子也能轻易的将它刺进去。” 殷祖站起身:“你的意思是,现在胡娘有这个嫌疑?” “不排除。” 刘莘问道:“可是身高配不上?”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 坐在一边听到这里的秦一一忽然开了口:“那山洞藏尸案,是要延后了?” 山洞藏尸案?沈若尘看了她一眼。 殷祖想了想回道:“那个案子我和刘大人跟进。” 刘大人,顺天府的推官。 闻言秦一一暗暗失落,直觉告诉她,这个案子跟范府和那位太子侧妃会有所牵扯,如今沈若尘不跟进,她想要打听就会麻烦不少。 提起这个案子,沈若尘收回目光,道:“大人,这个案子可能会麻烦。” 殷祖皱起眉,麻烦?哪个案子不麻烦,这小子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见沈若尘开口,秦一一心中一喜,看样子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沈若尘抿抿嘴,话锋一转:“我让刘捕头找过案卷,近两年来京师所报的失踪案卷中根本找不到和死者相似的,这个案子我有一些思路,需要和大人交接一下。” 就这?秦一一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消磨了干净,看样子,这个案子他是不想参与了,可是…… 看了眼和殷祖低头交谈的沈若尘,秦一一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的那颗枣树下,微风吹来,却吹不走了她心底的那抹烦躁。 翻江楼。 京中有名的酒楼。 酒楼的掌柜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见进来的人,忙迎上前,满脸的笑:“小公爷,您来了!” “上次听你说今天会来一批好酒,过来瞧瞧。”秦一一收起扇子,看向一边的沈若尘,:“砷明兄,请。” 她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直接引着两人去了包间,笑着听她点了菜,这才退下。 沈若尘见没有外人:“有话你就直说。” 知道他看出自己有心事,秦一一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倒了茶递给他,:“山洞藏尸案。” 她倒是直白,沈若尘接过茶盏,笑着摇摇头:“方才听你提起这个案子,就知道你定是打了什么主意的。” “还是砷明兄了解我。” 沈若尘笑道:“说说你为何如此关注这个案子。” “倒也不是关注这个案子,是所有的案子我都有兴趣。” 所有的案子都有兴趣,这个小公爷是好日子过腻了?打的什么主意? 秦一一拉着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瞧瞧你那什么眼神,我就不能有点追求吗?比如想成为一个断案如神的……” “少来。” 被他打断,秦一一只笑道:“我坦白就是了。” 听她说完,沈若尘一脸的不可思议:“案件推理侦破?剧本杀?” 他虽然是听明白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也能做成生意? “你和怀兴认真的?” 秦一一点点头:“做生意不是认真的,赔钱玩啊!” 见沈若尘被惊到,秦一一笑道:“所以,所有的案子我都有兴趣。” 这个当然只是原因之一,可是想要调查太子侧妃这件事,她不想让他知道。 沈若尘默然,知道她虽然爱玩爱闹了些,可生意做的还算不错,这个没准还真就赚到钱了。 “你和怀兴倒是志趣相投。” 见他没有追问,秦一一便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了, 便笑道:“赚钱嘛,谁也不会嫌多。” “你们赚钱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有些案子不能给你用。” 这点秦一一不是没想过,就算是他不说,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心中悬着的石头暂时落地了,不过做兄弟既然这么爽快,她也没有小气的道理,大手一挥又添了几个招牌菜。 沈若尘工作时间是不沾酒的,这点秦一一清楚的很,方才和掌柜的说来尝酒不过是个借口,两人心知肚明,果然菜上齐了,也没见到酒上桌,沈若尘叹了口气,这个京默啊! 真该让外面那些疯传她游手好闲、纨绔不堪的人瞧瞧她这副精于算计的模样。 第22章 推理2 第23章 推理2 两杯凉茶下肚,驱走了半天的暑气,心中事了,只觉得一身轻松,秦一一看了眼沈若尘,见他低头斯斯文文的吃着菜。 “砷明兄,胡娘忽然投案,你有想过原因吗?” 提起案子沈若尘来了精神,咽下口中的饭菜,道:“倒是有些猜测,这梁升刚被捕,胡娘便来投了案,想必其中是有些关系的。” 见秦一一不说话,沈若尘问道:“你是不是有其他的看法?” “你不觉得奇怪吗?梁升是昨天就被捕的,这个案子胡娘若真是知道案情,想要替梁升顶罪,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来?” 沈若尘皱起眉,:“你的意思是胡娘投案,并不是因为梁升,她想保的另有其人?” “我今天去了胡娘的家,发现胡娘家有个孩子,她投案后将孩子托给了邻居的一个老婆婆。”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孩子沈若尘是知道的。 “胡娘十分疼爱这个孩子,吃穿用度上都是尽力做到最好的。” 沈若尘不大明白了,做母亲的不都是这样吗?尽自己所能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疑惑不解,秦一一继续道:“回来的路上,我问过刘捕头,根据你们的调查,胡娘是一年多前独自一人带着这个孩子来的京城,母女二人在京城没有其他的亲人。” 沈若尘点点头,这些他都是清楚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胡娘认为死者是梁升杀的,所以出来替他顶罪,那理由呢?因为爱情?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到了这一步,胡娘当天为什么不来投案,要隔天再来?” 站在一边的柳巽忍不住插嘴道:“那或许胡娘没有及时投案,是因为要安排好后事呢?” 秦一一站起身:“你没听明白,我看过胡娘生活的环境,能在那种环境中依旧倾尽所有娇养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轻易的舍弃呢?” 胡娘一旦被认定是杀死王丰的凶手,那妞妞可就成了孤儿了,一个拼尽所有也要照顾好的孩子,一个在她心里超过一切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说舍弃就舍弃了。 “今天在胡娘家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怪异,回到衙门见到胡娘我才反应过来。” 沈若尘:“哪里怪异?” “不管是孩子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孩子给人的整体面貌,都能看得出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可就是这么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身上却有伤痕。” 伤痕?沈若尘:“你这话是……” “从那孩子手臂上裸露出的伤来看,是新伤,这难道就只是巧合吗?” 何况,这个孩子身上是有嫌疑的。 沈若尘沉思半晌,将案件顺了一遍,末了突然问道:“你刚在衙门三缄其口,是不是就等着拿这事同山洞藏尸案的后续与我做交换呢?” 这小子明明有所猜测,在衙门却闭口不谈,如今又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做派,真是狡猾至极! “砷明兄,人艰不拆。” ……· 午饭一过,两人匆匆赶去了牢房。 看守女牢的孙牢头见来的是沈若尘,忙恭敬的将人让了进去。 “上午刚收押的胡娘在哪里?” 孙牢头想了想,:“大人,您随我来。” 秦一一跟在沈若尘身后踏进了牢房,雨季,阴暗潮湿的环境下,一股子难闻的霉气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伸手捂住了口鼻,看了眼淡定的沈若尘。 “第一次来都这样,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在外面等我。” 心细的沈若尘回头见她一张俊秀的脸皱到了一起,关心道。 秦一一腾出一只手摆了摆,这个胡娘她想见见,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得到新的线索,印证自己的推理。 越走越深,难闻的气味越发的明显。 “秦公子!” 忽然,一个激动的声音传到了几人耳中。 秦一一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的耳熟,站住了脚步,朝着发出声音方向看去。 只见一间阴暗的牢房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抓着牢门,情绪激动。 “什么人?” 沈若尘看了眼秦一一:“你认识?” 秦一一仔细的辨认了许久,摇摇头,实在是那女人的形象过于狼狈,她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秦少爷!” 见她摇头,那女犯人忙着急的叫出声:“是我啊,我是似玉阁的肖云啊!” 似玉阁?沈若尘皱起眉来,看样子她这段日子没少去似玉阁,莫不是看中这姑娘了? 肖云,秦一一眯起眼睛细细的瞧了瞧。 见她的目光再次投过来,肖云忙手忙脚乱的将遮在脸上的长发向两边拨了拨:“秦少爷,真的是我!” 借着微亮的光线,秦一一看见那张满是泥污的脸,还真是有几分眼熟。 “肖云姑娘?” 听得这一声,肖云眼中闪现出一丝希翼来:“是我。” 秦一一皱眉,上前一步:“姑娘这是怎么了?” 听她询问,肖云忙回答:“前些日子开罪了一个客人。” 开罪了一个客人被关到这里来了?那是简单的开罪? 扫见神情不属的沈若尘,秦一一道:“姑娘,我还有要事在身,待我完事,再来见你。” 引路的孙牢头见她这么说,以为她是借故搪塞这个青楼出身的姑娘,忙开口引着两人往深处而去。 事分轻重缓急,秦一一未多言,转身跟着孙牢头去了关押胡娘的牢房。 牢房里,胡娘背对着牢门而坐,一身囚服看着憔悴了不少。 “胡娘!” 听得孙牢头的声音,胡娘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目光在秦一一和沈若尘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张口道:“官爷,没有什么好再问的,人的确是我杀的。” 秦一一露出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对一边的孙牢头吩咐道:“去倒杯水来。” 孙牢头虽然不认识她,但见她与沈若尘一同前来,想必身份不会低到哪里去,也不多话的去了。 胡娘抬头看了眼她:“该说的在公堂上我已经说过了,没什么好再说的,你们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胡娘,我们只是有些疑惑需要……” “妞妞是你女儿。” 秦一一打断了沈若尘的话。 妞妞?胡娘平静的眼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猛然站起身:“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们要做什么?” 沈若尘盯着神情紧张的胡娘,想起秦一一的猜测,难道真相真的是那样吗? 第23章 胡娘 第24章 胡娘 秦一一接过孙牢头端来的茶杯,走到牢门前伸手递了过去。 “别着急,想必你到现在应该是滴水未沾,先喝口水。” 胡娘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朗,一脸笑意的公子哥儿,始终没有伸手接过。 “想知道妞妞的情况,就把这杯水喝了。” 面前的人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可她话中的威胁,胡娘听的心惊胆战,不敢迟疑忙接过茶杯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她…只是孩子,所有的事情是我做的,和她没有关系,求你们不要对她做什么。” 秦一一接回她手中的空茶杯,递还给了衙差,看了眼沈若尘:“只要你好好配合,回答几个问题,妞妞,我当然不会动她。”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胡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沈若尘,沉默半晌:“官爷要问什么,问就是了。” 沈若尘没想到秦一一会用这招,但见胡娘愿意开口,眼下也不好深究她这样做合不合规矩,踌躇了一会:“你说是你杀死了王丰,那他身上多处的钝器伤是如何来的,你应该知道。” 胡娘低下头,像是在回想,没一会回道:“是我用擀面杖打的。” “擀面杖?”沈若尘想起死者的身形,再看看胡娘柔弱的模样,皱眉继续追问:“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你一个妇道人家是怎么做到连击他数下的?” 胡娘叹了口气,结结巴巴道:“是…是我…我和梁升……” 她和梁升合力之下的成果。 “你们为什么会动手?” “是他先动的手,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沈若尘:“自保到刺了整整八处,将人杀死?” 检验尸体伤口的时候他就发现,至多连续刺伤三刀之后,死者当时应该就没有还击的能力了。 “不是!” 胡娘一口否决沈若尘的话:“我在公堂上说过,是五处!” 秦一一同沈若尘相视了一眼,开口道:“你还记得当时刺在哪里了吗?” 此时胡娘已经泪眼朦胧:“我在公堂上已经说过了,我当时害怕极了,根本就不知道刺在哪里。” 公堂上,那个时候她已经跟着刘莘去了城西,错过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刺在哪里不清楚,刺了多少刀倒是数的一清二楚啊。” 闻言胡娘抬起头看向她:“你…” 秦一一耸耸肩,一脸的无辜,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胡娘一脸的痛苦,呢喃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 “当时梁升在不在场?” “不在。” 人不是胡娘杀的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他们现在是要挖出真正的凶手。 “我见过妞妞了,看得出是个养的很好的孩子,你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听她话锋一转提起妞妞,胡娘的情绪稍缓和了一些,只是闭口不谈。 “不过,我在她身上看到不少的伤痕,我很好奇,以你对她的溺爱,你怎么会忍心对她下的狠手?” 见胡娘依旧不开口,秦一一继续道:“还是……她身上的伤根本就不是你动的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胡娘终于忍无可忍:“我都说了凶手就是我,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缠下去?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看着牢房里歇斯底里的胡娘,秦一一勾起嘴角:“妞妞身上的伤,是王丰动的手!” 听到这句话胡娘忽然冷静下来,转过身去,不再开口。 两人相视一眼,知道再问下去已经不会再有收获了,秦一一撇撇嘴,案情果然和妞妞有关的,只是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那样,还需要找到新的证据。 没多久,身后传来了离开的脚步声,胡娘疲惫地闭上了眼,还是说多了。 “经过这一次,她应该不会轻易开口了,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前,胡娘这里不必再来了。”沈若尘回头看了眼渐渐远去的牢房。 秦一一点点头:“这一趟不算白来,至少印证了我们的一些猜测。” 沈若尘刚要开口,却见边上的秦一一停了下来。 “京默?” 沈若尘不解的叫了她一声,见她不回,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皱起眉,似玉阁那个姑娘?她想做什么?不会真是对这个叫肖云的姑娘动了情要救下? “那个肖云姑娘是怎么回事?” 走在前面的孙牢头看了眼牢房里缩成一团的肖云,又暗暗思量这位爷是不是真的有意要救下这个青楼女子,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沈若尘素来不喜这些风花雪月之地,见她有意要救人,拧着眉头。 “京默你当真要救这位姑娘?” 秦一一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过转念一想,肖云的身份,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的确是敏感了一些。 “怎么说这姑娘与我都有些因缘,没道理因为她的身份就见死不救。” 想起初次去似玉阁的经历,真是啼笑皆非。 孙牢头听到她这话,看了眼四周,低声道:“这个姑娘运气不好,得罪的是武安侯府的小公子。” 武安侯府?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秦一一这个半路来的不清楚,沈若尘却是知道这个小公子的,仗着家里的权势不知道干出多少荒唐事来,连他这个素来不喜闲言碎语的人都知道这位小公子是个好色之徒,外面传的那些荒唐事就更难听了。 “武安侯府?谁家?” 孙牢头吓得连连摆手,武安侯府都不知道,这位爷到底什么来路?难道她预测错了,这位压根就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沈若尘拉了她一把,道:“你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秦一一忽然来了兴趣:“他们家比我们家还豪横?” 这话问的沈若尘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话,这也要比?这国公府的小公爷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时不时的就冒傻气呢? “怎么?真比我家豪啊?” 秦一一本来觉得再不济她家也是定国公府,虽然比不得权力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公元毅,但是眼下力压宁王李舒朝还是有望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值钱了?连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武安侯府都比不上了? 第24章 肖云 第25章 肖云 这事说起来也是有意思,秦一一近来虽关注不少京中的事情,可武安侯府小公子还真不在她视线关注之内,要说为什么,其实是级别不够。 “怎么小公爷英雄救美前,还得掂量掂量,欺软怕硬啊?” 沈若尘难得怼人。 秦一一撇撇嘴,看了眼团成一团的肖云,转身又问了孙牢头一句:“具体怎么回事?” 孙牢头听闻沈若尘叫她小公爷,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掰扯了京中的几家国公府,能贴合这位小公爷年龄的,怕只有定国公府一家了。 嘶!孙牢头暗暗吸了口凉气,国舅爷什么时候和这位混世小魔王走到一起了! 想到这位在外的传闻,她不敢耽误,忙道:“这姑娘进来有大半月的光景了,从进来就一直喊冤,说是武安侯府的那位小公子仗势…欺负人,具体的小人也不清楚。” 见孙牢头一脸的为难,秦一一走到牢门边:“肖姑娘。” 缩在成一团的肖云听见有人叫自己,从双膝间抬起头,看清站在牢门外的人,忙起身,快步走到牢门边:“秦公子!” 言语间满是惊喜。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问起事情的来由,肖云突然红了眼眶,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 逼良为娼? 一柱香的功夫,秦一一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看了眼身边的沈若尘:“砷明兄,这个叫武辛西的武安侯府小公子,你认识?”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沈若尘紧皱着眉头,虽素来风闻这个武辛西的荒唐事,但听到这人的恶霸行径,还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可恶。 见他神色不愉,看样子这个叫武辛西的果然不是个东西,秦一一回头问道:“肖云你说的这个叫绵绵的姑娘,如今还在似玉阁吗?” 肖云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被关在这里已有半月之多。” 不清楚?秦一一皱眉:“你替她进的牢房,她就没有想过法子救你吗?” 闻言肖云咧嘴苦笑:“秦公子说笑了,我们这些妓……算什么东西,更何况得罪的还是有权有势的武安侯府。” 她这话听的心酸,却一点不假,谁会为了救她们这些人去得罪武安侯府,身份低的得罪不起,身居高位只怕是不肯淌这趟浑水的。 刚进来的时候她还幻想着有人能来救她出去,可时间久了她是半点希望都不报了,她们这些人的命轻贱的如草芥,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呢。 世态炎凉,这场牢狱之灾算是让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孙大娘,那个叫……”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孙牢头立刻听出这是自己手下的声音,忙出口怒喝:“小五别惊着贵人!” 来人一听立刻会意,将接下去的话咽了回去,低着头偷眼瞧着秦、沈两人。 秦一一看了孙牢头一眼,这是有什么事情不想他们听到啊。 她也懒的去管, 扫了眼站在一边的沈若尘,道:“人,我今天带走了,你不会有什么异议?” 能出去了?肖云眼角泪光闪现。 虽然在牢里这些日子她是绝望了,可是她不想死啊,如今真的有人能救自己出去,心中对生的渴望被无限放大,她手忙脚乱之下,俯伏在地:“多谢秦公子,多谢秦公子……·” 她口中不断的重复着简单的感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的秦一一,忙向一边让去,避开了她的跪拜。 “你不用如此,这事原不是你的错。” 见孙牢头没有动作,想起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牢头,又安慰道:“武辛西若是向你要人,叫他去定国公府要。” 有了这话,孙牢头不敢迟疑,忙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小公爷,您看这肖云姑娘一身的污秽,不如…我让人收拾一下,您看如何?” 孙牢头一脸的谄媚的凑上前,秦一一点点头:“你安排去。” 孙牢头忙招呼一边的属下:“快去把人请来。” 秦一一同沈若尘被请出牢房,刚坐下便掏出扇子狂扇了一通,想要扇掉身上难闻的气味。 沈若尘:“你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秦一一不解:“还要走什么程序吗?” 沈若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现在把人带走就不怕武安侯府比你家的势力大?你爹要是知道你救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是背靠您国舅爷这棵大树好乘凉啊!砷明兄你可别装傻,我救她出来,你明明是默认的,现在还没出衙门呢,你就想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啊。” 沈若尘不怒反笑:“我默认的?” 秦一一点头:“我刚问你有没有异议,你没有说话,不就是默认了。” 沈若尘摇头叹气:“你…就你油嘴滑舌的,说不过你。” 秦一一呵呵一笑,也不反驳。 沈若尘看了眼门外,见没有外人,问道:“这个孙牢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见他一脸的不解,秦一一笑出声来:“他能坏心思,不过就是在揣摩你我的心思,想着如何在你我二人面前露脸罢了。” 沈若尘听的云里雾里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根据这段日子对沈若尘的了解,这人智商超群,但情商低的吓人,在男女关系上就是个白痴,要不是有个国舅爷的身份傍身,怕是连这个顺天府的治中都坐不稳。 "你说我今天为什么救下肖云。" 话题忽转,沈若尘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你…你喜欢这个姑娘?” 秦一一没有反驳,只是笑道:“不管我喜不喜欢,今天这事一出,外面肯定会疯传,说好听的,我,定国公府的小公爷冲冠一怒为红颜,英雄难过美人关,说难听的,只要提上武辛西的名号,肖云的身份和我定国公府,再难听的话也说得出口。” 沈若尘越听越是迷惑:“你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这么冲动?” “你相信肖云说的话吗?” 肖云说的话?沈若尘陷入沉思,其实肖云一说,他就相信不会假,一来,武辛西什么身份,肖云一个青楼女子若不是被逼无奈,不大可能去得罪这种人,二来…二来,这武辛西风流好色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亮了,肖云说的,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 正是因为他相信了肖云的话,方才京默说要救她,他才没有执意阻拦。 看着沉默不语的沈若尘,秦一一笑了笑:“砷明兄,某一方面来看,你我也算是同类人。” 第25章 自己的人生 第26章 自己的人生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衙差领着梳洗干净的肖云来到了两人面前。 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个半大的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一张白净的娃娃脸上还依稀有着哭过的痕迹。 秦一一看向两人搀扶着的双手,立刻了然,原来这就是那个属下要报告给孙牢头的消息啊! 看着突然多出的一个姑娘,沈若尘看向秦一一,见她耸耸肩,暗暗发笑,看样子她也猜出来了,这个孙牢头啊! 一行几人出了衙门,暮色西沉,肖云叫住了秦一一。 “秦公子留步。” 秦一一了然:“肖云姑娘和绵绵姑娘有何打算。” 跟在肖云身边的小姑娘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叫绵绵。” 秦一一笑了笑:“猜的。” 的确是猜的,沈若尘也猜到了。 这个问题她不想过多解释,继续问肖云:“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呢?” 见她不想多说,肖云不多追问,回道:“我准备回似玉阁。” 像她这种人不回去,又能去哪里呢,更何况她自己也想回去。 秦一一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想法,:“姓武的要是敢去找你麻烦,就报我的名字,我叫施卿一。” 肖云鼻子一酸,没想到秦一一会想的如此周全,连退路都帮她准备好了,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了,只笑道:“知道,定国公府的小公爷。” “柳巽,你送肖云姑娘她们回去。” 柳巽虽有一丝不满,但还是听话的送人离开。 看着远去的三人,沈若尘问道:“为什么要送她们回似玉阁?” 秦一一伸伸懒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言罢拍了拍他:“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走,咱们喝一杯去!” 沈若尘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在一起时间越久他越是看不清这位小公爷了,你说她玩世放荡,她偏又有情深意重的一面,你说她情深意重偏又行事诡谲,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深夜。 热的睡不着的秦一一起身来到院中,坐在那颗木槿树下,柳巽揉着酸涩的眼睛走了过来,将驱虫的药材放好。 “你回去休息。” 柳巽摇摇头:“我在这里陪您。” 秦一一推了他一把:“去,我在府里,不会有危险的。” 跟着她跑了一天的柳巽累极了,墨迹了几句,便被她赶回去了。 “陈沈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寂静的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回道:“明天便要开业了。” 明天?她仰起头看了眼满是星辰的夜空:“看样子,明天是个好日子啊!” 这次没有回声,一切归回寂静,仿佛方才回应她的只是幻觉,她打着扇子望着远处的黑暗出神。 肖云、似玉阁、杀人的簪子、偶遇凶杀、通译……她伸手抚上额头,当初她去似玉阁就是为了见陈沈,这个人,在她这本书里是个人物,不但头脑灵活,而且为人仗义,更重要的是她还给了他开了金手指加持,做生意是把好手,带着他就像是带了个吉祥物在身边,稳赚不赔! 所以,盘算做生意的瞬间,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陈沈。 盛夏的虫鸣声在深夜格外的响亮,秦一一收回目光,眼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三日后。 被沈若尘急匆匆叫来了衙门,秦一一刚进门便没忍住的打了个哈欠。 “砷明兄,这午休……” 看清二堂里的人,她的话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又看了眼高坐上的人。 元毅?! 不会?他堂堂一个西厂督公就这么闲吗?又来衙门做什么? “督公大人。” 难得见她如此老实,沈若尘看了眼元毅,老鼠见到猫也就这样了。 “小公爷。”元毅倒还算客气。 只是他越是客气,秦一一越觉得不自在,缩缩脖子:“既然督公和砷明兄有要事要谈,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着!” 不甘的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秦一一撇撇嘴,转过身:"砷明兄还有什么事吗?" 沈若尘:“派去四县的人寄了消息回来。” 前几天见了胡娘后,两人商量着派人去趟胡娘的家乡,想要从那里得到些线索,如今听调查的人回来了,秦一一立刻来了兴致:“怎么说?” “和我们猜想的有些出入。” 有些出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都猜错了? 见她疑惑,沈若尘也不卖关子:“去四县的人调查到,两年前一场瘟疫后,胡娘的家人已经都不在了,离开四县的时候她是独自一人,妞妞应该是她路上收养的孩子。” “没有查到妞妞的身份吗?” “暂时还没有,因为两年前的那场瘟疫,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些人在逃的路上死去,现在那边的人口记录很是混乱。” 难道这个案子到这里就要断了? 京中但凡能和胡娘她们沾上关系的已经完全调查过一遍了,根本没有作案的嫌犯出现,排除所有的不可能……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一直未曾开口的元毅看了她一眼,眸底浮现一丝欣赏。 沈若尘抿抿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都在呢,刚好山洞藏尸……” 殷祖的话戛然而止,对稳坐高堂的元毅行了一礼:“督公。” 元毅头也不抬,接过风青递上的扇子把玩着,:“殷大人,来的正好。” 素来知道这位狂妄惯了,殷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听元毅继续道:“说说通译的案子。” 沈若尘脸上无甚表情,只是将案件的脉络梳理一遍:“王丰这个案子,不算是离奇,一开始,根据尸检我们断定死者死于失血过多,依照死者的身高和性别,我们断定凶手是个男性,可随着案件的进行,书生梁升和胡娘相继跳出认罪,以及凶器的出现,一桩看似简单的情杀案露出了马脚……” 听完沈若尘的介绍,首先坐不住的便是殷祖,只见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第26章 真相1 第27章 真相1 两日后。 真假,对错,从来都不该是一个人主观的臆想。 沈若尘拿着从风青手中刚接过的信封,抖落出一个物件来。 这日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终于在午后迎来了暴雨的洗礼。 顺天府的大堂里,胡娘同梁升一左一右的跪在堂下。 这是秦一一第一次见到梁升,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白白净净的脸庞,他进来后目光一直落在胡娘身上,有吃惊有错愕。 “胡娘,你……” 坐在大堂上的殷祖打断他的话,沉声道:“堂下肃静。” “梁升,你是否还要坚持王丰之死是你所为?” 此时梁升已经明白过来,转向殷祖:“大人,人是我杀的,胡娘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大人明鉴啊!” 见他依旧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凶手,殷祖又喝道:“胡娘,梁升所言是否属实?” 一直沉默的胡娘摇摇头:“大人,事情与他无管,是民妇因不堪王丰的羞辱才下的手,凶器就是证据。” “胡娘…人是我杀的,是我。” 殷祖瞧着争执不下的两人,大手一挥,惊堂木乍起,堂下立刻静了下来。 “堂下胡娘,你口口声声说死者是你所杀,那本官问你,是在何日、何地用何凶器所为?” “这月十四,在西城区严家铺,所用凶器…是一把匕首。” 每一个环节都能对上。 殷祖看了眼沈若尘,见他微微点头,继续开口道:“胡娘,死者身上几处伤痕是否都是你所为?” 胡娘点点头:“都是民妇所为。” 站在一侧旁观的秦一一,看了眼外面的大雨,这么久了,为何还未回来,难不成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 殷祖示意一边的捕快,捕快会意,端着一个托盘走近胡娘。 “你所说的匕首,是否就是这把?” 胡娘低头看了一眼托盘上放着的匕首,:“正是。” “本官且问你,这匕首是你在何处购得?” “是民妇离开故乡后在路上偶然所得。” 这倒是个好说辞,路上捡的,便是无迹可寻。 一直注视着外面的秦一一,回头看了眼胡娘,见她一脸的平静,阐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看样子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她转回头时,一把黄色的大油纸伞出现在视线之中,她心中一紧,来了。 大雨中刘莘一手举着雨伞,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慢慢走近。 “娘!” 孩子松开了刘莘的手想要冲进大堂,冲到胡娘身边,刘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妞妞。 胡娘回头见到孩子早已是满脸的泪痕:“妞妞。” 母女两人的哭声很是凄苦。 坐在大堂上的殷祖侧头看了眼沈若尘。 静默半晌的沈若尘这才站了出来:“殷大人,下官今日有一事不解,还希望胡娘能给下官答疑解惑。” “沈大人,直说便是。” 此时刘莘带着人正走到大堂门前。 “胡娘,本官有一事,想了数日,还是不能自解。” 沈若尘停顿了一下,看向门外站着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见孩子一脸的泪痕,秦一一站起身来到两人身边,从衣袖中掏出一包糖递了过去。 他收回视线:“胡娘,你说人是你所杀,可根据死者伤口的位置一个女子的身量根本无法做到,你是如何做到的呢?” 胡娘眼皮一跳,:“民妇是趁他摔倒之际,刺下去的。” “好好好,便当是他摔倒之际你才刺下,可为何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 这个问题胡娘自是回答不上来,沈若尘走到她身边:“你回答不了,是因为当时你并不在现场,杀人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你!” “大人,大人,是我,是我!” 沈若尘却不理会,继续道“你知道杀人的凶器,也知道杀人的时间地点,但恰恰就是因为你知道,所以证明了一件事,凶手是谁,你一清二楚。” 胡娘仰头看向他,张口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 “从你投案自首那日起,我就很好奇,你这般拼命要护着的人是否就是你眼前这个叫梁升的书生,可是……” “根据验尸结果,伤口的确是被匕首所刺,可杀人的凶手是个惯用左手的左撇子,胡娘,你和梁升都不是。” 此言一出,胡娘与梁升皆是一愣。 沈若尘无视两人的惊愕,继续说道:“胡娘,你身边惯用左手的人是谁,你心中清楚。” “大人,我…我当日惊惶之下用了左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妞妞。” 站在门外,刚被哄好,吃着糖果的小身影僵了一下,随即抬起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叫她名字的沈若尘,仰着一脸的不谙世事的模样,看的人心生怜爱。 他招招手,妞妞却害怕的退后了一步。 刘莘轻轻拉了把妞妞,示意她不用害怕。 可半大的孩子许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依旧是不敢上前。 “妞妞,到哥哥这里来。” 妞妞踌躇了一下,终于迈着小短腿向秦一一走去。 “你叫妞妞是不是?” 沈若尘靠过去,看着面前半大的孩子。 妞妞往秦一一身后躲去。 沈若尘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胡娘,:“胡娘,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孩子是你在来京的路上遇见的是吗?” 胡娘沉默着没有回答,沈若尘继续道:“你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吗?” 胡娘仰起头看向他:“这和今天的案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胡娘啊。” 沈若尘叹了口气,:“如何能没有关系,若不是她,你我今日何故会相聚于此。” 胡娘眼底浮出一丝愕然,低下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沈若尘扭头,目光望向妞妞:“那我们就讲个故事。” 大堂外,暴雨中起了凉风,吹着雨丝飘进了大堂,沈若尘一身官袍负手而立,一向温和的脸上,神情凝重。 秦一一站在一侧,看着面前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沈若尘,脑海中忽然想起,他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喜欢这种抽丝剥茧的过程。 沈若尘或许真的很喜欢这个职业。 第27章 真相2 第28章 真相2 成德十七年,归德府暴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四县一个女子家中不幸只余下她一人,为了活命,女子不得不独自一人背井离乡。 路上遇见一个七八岁、生命垂危的女娃,女子心善将其收留,以母女相称。 一路艰险暂且不表,只说母女两人来到了京城落脚,初到京中孤儿寡母又无银两傍身,母女二人时常风餐露宿,但女子年轻貌美,很快窘迫的处境出现了转机。 母女二人遇见了一男子,男子贪图女子的容貌,在西城区为母女二人买了处小院,女子虽知道自己是外室,但见男子对她们母女十分上心,为了能在京中活下去,日子就这样将就着过了一年有余。 由于男子时常不能过来,日子久了女子与同街一穷书生有了关系,一日男子忽回家中,撞见其二人的丑事,闹了起来,推搡间男子负气离开。 可越想越不甘的男子半路折返,再次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只是男子到死也没想到,这一次会要了自己的命……· 说到这里,沈若尘没有在继续,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胡娘与梁升。 在场的人立刻明白他故事中的人物就在眼前。 “妞妞……不,应该叫你常玉丽。”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看向躲在秦一一身后的妞妞。 虽然早就知道了内幕,可秦一一还是觉得后背发凉,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妞妞……应该说是常玉丽。 胡娘看着那张小脸上的笑意,心中咯噔了一下,即使她再迟钝,现在也隐隐觉察出不对劲来。 “妞妞……” 常玉丽抬首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甚,能查到她的身份,已经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她孩子般的脸上依旧是单纯的模样,只是开口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查到这些不容易。” “不容易。” 就是因为知道不容易,所以当得知她的身份时,沈若尘就明白,这次她无法狡辩,也狡辩不了了。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怎么发现的?沈若尘想起秦一一说过那句话。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胡娘的关系圈很简单,除了死者王丰和书生梁升外,来往最多的也就只有一些邻舍了。 死的是王丰,跳出来的认罪的是胡娘与梁升,可经过尸体和现场鉴定,这两个人都不是凶手,那么既然都不是凶手,他们相继跳出来,自然是为了保护住真正的凶手。 凶手会是谁呢? 在梁升看来,是胡娘,所以他坚称自己是凶手。 胡娘是知道凶手的,可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她能怎么做?把真的凶手推出去?她做不到。 她投案不是因为深爱梁升,只是她清楚不知道内情的梁升顶不了这个罪,这个案子再被查下去,她怕妞妞会被暴露,所以她选择自己前来投案。 谁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呢? 常玉丽看向秦一一,眼底的笑意溢出:“所以,哥哥也知道是我?” 秦一一抿了下嘴,看着面前这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如今到了这一步还能笑得出来,不得不让人心惊。 见她点头常玉丽笑出声来:“什么时候知道的?” 虽然秦一一觉得这些并不重要,但她问了,便回道:“胡娘来投案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后来无意间听的沈大人提起,凶手是个左撇子。” 再多的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常玉丽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所以第一次见面你就怀疑我了,给我的糖果不会就只是为了试探我?” “第一次,不是。” 常玉丽笑出声,用左手掏出一颗糖果丢进嘴里。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听,那我也说一个。” 宁州常家也算是归德府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几乎包揽了归德府大半的粮食,现今的家主叫常胜,生活在本地的人都是知常胜膝下有五个儿女,闲话间也总是会提起常胜早逝的大女儿。 那个早逝的大女儿啊,说起来今年也该有十四五岁了,本是韶华,奈何早逝,常家这么大的富贵愣是半点没有享受,末了总要叹上一句,真是个没福气的孩子! 这些啊,只是外面的传说,真相到底是什么,终归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常玉丽,外人口中早逝没有福气的孩子啊,是真的没福气。 没福气到被亲生父亲所舍弃,没福气到只因为心怀不轨之人的一句话,便被暗无天日的密室关住了所有的美好……那可真是个没福气的孩子啊。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只是因为她没有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健健康康的长大?还是因为她那抛弃她和野男人私奔的生母? 被关在暗室里的那七年,她一直在想,她做错了什么? 后来,她见到玩耍时不小心进入暗室的小妹,看着小丫头一身粉色的衣裙,一脸天真的问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出去玩吗?外面可好玩了。 仇恨与嫉妒像火焰一样,只是一瞬间便将她所有的理智烧成了灰烬。 “人啊,对从未有过的东西,还会有美好的期待,可得到了却失去的,明知是自己却抓不住的,才是最折磨人的!” 常玉丽说完这些越过众人看向胡娘,眼底有些许的晶莹闪烁。 常家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抓不住,也不想再要了,可眼前的温暖,她想留住啊。 “知道我出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沈若尘抿着嘴,半晌回道:“你杀了你的继母。” “继母?” 常玉丽笑出声来:“我把她大卸成了八块,就是用的这把匕首。” 暴雨一直下到黄昏才止住,雨后的空气呼吸上一口让人神清气爽。 秦一一走出衙门,回头看了眼顺天府的匾额。 柳巽:"爷,你说胡娘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吗?" “谁知道呢。” 第28章 常玉丽 第29章 常玉丽 微风吹过,一丝凉意拂面而来。 夕阳下,风青看了眼主仆两人离开的背影。 “督公,您说这个小公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元毅:“救命的药。” 急匆匆赶回府,一头扎进了书房,直到柳巽过来催了两遍晚饭,秦一一才放下手里特制笔,摸了摸叫了半天的肚子,看了眼剧本的大纲,选择了前者。 饭桌上只有施卿明一人在。 “父亲呢?” 施卿明亲手盛了碗米粥放到她面前,:“有些事情,在外吃了。” 在外面吃饭?秦一一靠了过去,一脸八卦的问:“哥,我问你件事啊。” 施卿明笑了笑:“什么问题。” “父亲在外面有没有外室?” 她来这里有些日子了,府上别说是妾室,就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听过,施允今年四十岁都不到,怎么想这事都有些奇怪。 施卿明没忍住,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秦一一缩了缩脖子:“我最近在衙门遇见了一桩关于外室的案子,心里免不得就想的多了。” 关于外室的案子?施卿明放下碗筷,道:“父亲与母亲感情极好,自母亲五年前…他心中放不下,这方面的心思也就淡了。” 秦一一:“不承想父亲还是个痴情种!” 施卿明:“就会胡说,这话要是让父亲听了去,非罚你跪祠堂不可。” 跪祠堂?她才不怕,反正家里除了父亲,都会袒护她,特别是眼前的这个哥哥。 想到这里,秦一一夹起一块施卿明爱吃的菜放到他碗里:“大哥,多吃点。” 见她装乖卖巧,施卿明又气又笑,摇摇头:“好好吃饭。” 第二日秦一一正睡得香甜,柳巽在外面敲响了门。 “爷,爷。” 她翻了个身,烦躁的拉上被子,躲了进去。 柳巽知道她起床气极大,平日这个点正是她睡得香甜的时候,此时叫门他是心惊胆战。 叫了几声不见回应,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柳巽见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吓了一跳:“小…小公爷!” 她靠在门边,一脸的没睡醒的样子:“你要是没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打断你的腿。” 柳巽咧咧嘴,知道她只是吓唬自己,最多也就是今天一天不理他而已。 “衙门刚刚来人说,妞……常玉丽想要见你。” 常玉丽要见她?秦一一立刻来了精神,一扫方才的懒散。 嘭!门在他眼前被重重的关上,柳巽苦着张脸,小公爷这是要去还是不去? 没等他纠结多久,门再次打开,自家小公爷武装整齐的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打水去。” 柳巽应了一声,忙跑去打水。 出现在大牢门口时,秦一一嘴里还叼着一个大包子,衙差见怪不怪的给她行了礼。 一回生二回熟,孙牢头听说她来了,忙迎了出来,一脸的笑:“小公爷,您来了。” 秦一一嗯了一声,对身后的柳巽招招手,柳巽将手中提着的包裹递给了孙牢头:“禁子大娘,这是我家小公爷给各位带的早饭。” “小人替她们谢过小公爷。” 孙牢头双手接过,想起这位爷在外面的名声,别说这是早饭了,就是刀子她也得笑脸接下。 常玉丽关押的牢房在最深处,见秦一一到了,她仰起头甜甜一笑:“哥哥,你来了。” 孙牢头见秦一一的目光扫过来,忙上前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一边抬着椅子的衙差忙将椅子放好。 “搬张桌子来。” 没一会桌子也搬了进来,柳巽将手里的包裹放好后,带着孙牢头等人退出了牢房。 “尝尝,这家的包子很不错。” 秦一一打开包裹,露出里面又白又大、热腾腾的包子来。 常玉丽站起身,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点点头:“嗯,好吃。” 借着她低头吃包子的空隙,秦一一扫了眼牢房,不自在的皱了皱鼻子。 “你似乎对我想见你,一点都不惊讶啊。” 听了她的询问,秦一一收回视线,笑道:“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很聪明。” 秦一一看着她不置可否,等着她接下来的重点。 常玉丽吃下最后一口包子,拍拍手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把我和常家联系到一起的?” 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她在常家就是一个早逝多年,不存在的人,她们怎么会怀疑到常家去的。 原来是找人答疑解惑来了。 秦一一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道:“其实一开始我们的确是没有想把你和常家联系到一起,只是那把匕首不是凡物。” 原本因为归德府瘟疫一事,她以为线索就会这么断了,可沈若尘一早便让人去查了这把匕首的来历。 这一查不但查出这把匕首是常家丢失的,并且还查到两年前常家的主母突然暴毙,常府对外宣称是突发急症而亡,可巧合连在一起,就可能不再是单纯的巧合了。 派去的人连夜开了棺,果然发现了白骨上的蹊跷,顺藤摸瓜,很快让他们找到了蛛丝马迹。 常玉丽笑出声:“真是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秦一一想起昨天她在公堂之上说过,她当年就是用这把匕首将她那个继母分尸的。 “其实我也很好奇,如果不是我们找到了证据,你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胡娘替你顶罪,为你死吗?” 常玉丽抬头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两年前我蛊惑家中的小妹帮忙从暗室中逃了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那把匕首杀死了她的母亲,你知道为什么?” 秦一一摇摇头,常家对这个早逝的女儿三缄其口,几乎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年,我生母与人私奔,父亲不堪其辱,将母亲和奸夫劫杀在半途,对外宣称母亲病逝,母亲刚埋下地,他就将我那个所谓的继母娶进门,起初,她还装模做样的待我很好,即使是此时父亲已经因母亲厌恶与我。 可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当时家中的的生意上也出了问题,紧接着大夫诊断出我五迟,一时间府上风言风语便传来起来,没多久她找来一个道士,那道士装神弄鬼了一会,便直指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祥,要想度过眼前的难关,就必须用我……” 第29章 不一样 第30章 不一样 “用我献血祭。” 血祭,又称红祭,杀活人为祭的称为大红祭。 秦一一拧起眉,见她说起这些很平静,很难以想象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这个半大的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停顿了一会,:“因为,她不想我死,让我活着远比死有意思。” 见秦一一皱眉,她补了一句:“我那个继母。” 常玉丽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一块糖,秦一一认得出,那是昨天在公堂上她送的那袋。 将糖送进嘴里,她才继续说道:“被关进暗室的当晚,她就迫不及待地将真相刨开给我看。她说带母亲私奔的那个奸夫是早就安排好的,她说父亲当年娶母亲,只是因为家道中落不得不找个有权有势的攀附,她说她才是父亲青梅竹马一心相待的那个人,她说是母亲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说……和母亲私奔的那个奸夫是父亲安排的……” 她这一生不管是在父亲、母亲还是在他们眼里都只是笑话。 那个招摇撞骗的道士唯一的真话,就是那句,她不祥。 “我没想过要伤害娘。” 这一生唯有这个女人给了她最真挚的爱,要不是因为王丰那日对胡娘放狠话,拿性命威胁…… “谢谢你能来听我的故事。” 这话一出已有逐客之意,秦一一站起身,:“你就当我是个闲散之人,爱凑热闹。” 出了牢门,秦一一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彼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谢谢你的糖。” 近水苑。 小二上了壶龙井,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陈沈接过小厮递上的茶杯,望着窗外湖面上的采莲蓬的小船出神。 “怎么说?” 小厮回道:“柳巽说,小公爷来了兴致,非要亲自去采莲蓬,让少爷您稍候,喝喝茶,听听曲。” 陈沈抿了口从茶水,眼下倒也没什么大事,等着就等着。 近水苑外的那一大片湖面铺满了荷叶,远远看去只觉得青悠悠的好似与天相接。 昨夜刚下过雨,荷叶上还残留着不少的雨珠,一阵风吹过,凉爽中夹杂着阵阵清香。 “接天莲叶无穷碧。” 青绿色的荷叶中,那位吟诗的公子一身白衣,慵懒的靠在船头,白净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让人忍不住侧目。 此时正值莲蓬收获之际,不远处几只小船上采莲的小姑娘们时不时的偷偷看向这边两眼。 秦一一倚在船头,顺手摘下一个巨大的荷叶遮挡着阳光,细细看去,那双握着荷叶的手白的反光。 柳巽怕水,陪在船上的是素来不大露面的范数,他一身蓝杉,仗着头戴不知从哪顺来的帷帽,光明正大的打量着面前一副慵懒模样的人儿。 “爷长的就那么好看吗?” 范数是个直肠子,闻言不但没有收回视线,且赞同的点点头,虽然主子行事惊世骇俗了些,但不得不承认,这张脸长的着实好看。 秦一一啧啧舌,笑了起来:“那你就多看两眼,把中午饭省下。” 范数自小多数时间用在了习武上,性子又直又硬,自然没有听出她言外之意是要说秀色可餐,以为真的不让他吃午饭,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打眼瞧着他的模样,秦一一摇摇头:“朽木不可雕啊,番薯你媳妇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媳妇?受不了?这和他媳妇又有什么关系? “爷心情不好?” 秦一一斜了他一眼:“你还能看出我心情好不好来?” 范数没有回话,他回答不上来,只是直觉见过那个关押在牢里的人后,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感觉不会错。 “听说这片湖里的莲藕隔几年才会挖一次,是不是?” 这个他知道,点点头。 “那你说,明年长出来的荷叶和莲蓬同今年一样吗?” 范数皱眉,这是个什么问题? “不一样,今年是今年的,明年是明年的怎么会一样呢?” 是不一样,明明都是一个根上生出来的,明明都是同一片湖里,可就是不一样啊。 “看来你还不傻。” 范数越发糊涂了,看了眼她,爷这是怎么了? 沈若尘赶来的时候秦一一刚下船,捧了一怀的莲蓬,见到他嘴角扬起了一个笑来。 “砷明兄。” 沈若尘接过她手中的莲蓬,一边的柳巽忙上前接过。 “你现在就把莲蓬送回府,让刘妈趁着新鲜做几道应季的菜。” 近水苑中陈沈正磕着瓜子,见他二人结伴而来,忙起身迎了下去。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秦一一把玩着手中余下得几根莲蓬:“遇见了,就一起来了。” 三人落座,沈若尘给她倒了杯茶,:“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陈沈抓起了把瓜子,回道:“还不是你们那个通译案牵扯到了我的生意。” 王丰这个人的确是他介绍给戴维斯的,只是没想到人刚去没两天就死了,更骇人的是当晚闯进衡东贸易的是西厂的人。 “听说昨天这案子结了,说说呗。” 秦一一看了他一眼,一副懒得多说的模样。 陈沈不敢和她油嘴滑舌,便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喝茶的沈若尘,:“哥,你说说呗!” 沈若尘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放下茶盏,将此案的来龙去脉大略叙述了一遍,听的陈沈是津津有味。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个叫妞妞的丫头的确是个狠人。” 狠人?秦一一勾起嘴角,说常玉丽是狠人倒也没错,可每个看似心狠手辣的人背后或许都有不为认知的酸楚。 都是可怜人。 沈若尘看向一言不发的秦一一:“听说今天一早你就去了牢房,见到她了?” 秦一一点点头,这个事谁也瞒不住,只怕她脚还未踏进牢房,消息便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了。 “听她说了一些往事。” 陈沈插话道:“谁?妞妞吗?她都说什么了?” 常玉丽的话还在耳边飘荡,她笑了笑:“不过是一些龌龊事,不说也罢。” 沈若尘见她笑不达眼底,便知道她心中有事。 陈沈虽好奇,但见她不打算说出来,知道自己就算是问也是枉然,便老老实实的的蹲在椅子上继续嗑瓜子。 第30章 命比草贱 第31章 命比草贱 “生意怎么样?” 她拿起一个莲蓬边扒拉着边问。 陈沈眨巴眨巴眼睛:“不出小公爷所料,咱们的生意好评不断,场场爆满。” 听了这话,她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捡起一颗白白嫩嫩的莲子丢进嘴里,清甜的味道立刻充斥着口腔:“莲子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沈若尘摆摆手,边上的陈沈闻着清香的莲蓬还真来了兴趣,接过一个自顾自的剥了起来。 “中午一起吃顿饭。” “我就不了,店里事情太多,不能耽搁太久。” 陈沈吃了一口莲子,只觉得清清淡淡的不符合他的口味,借着回话顺手放下了。 知道他一心扑在赚钱上,两人也没多留,目送他下了楼。 “砷明兄,山洞藏尸案,那个案子?” 不提还好,一提起沈若尘眉头又拧了起来:“不乐观。”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沈若尘看着她,问道:“怎么试?” 如果那具怀孕的尸体真的和卢家有关,这案子只怕是不好办。 秦一一将剥好的莲子摆在桌子上,笑道:“你直接上门去问,自然是不行的,咱们先侧面打听打听。” 沈若尘皱起眉:“找谁打听去?” 秦一一冲他招招手,沈若尘会意,将耳朵递到她嘴边。 “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此时远在衙门的刘莘正和一个捕快说着话,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这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秦一一再见肖云是在几日后,她亲自去了趟似玉阁,见肖云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自那日救下肖云,她找陈沈了解了一下这个武辛西,陈沈一听她提起这个姓武的很是不屑。 都是皇城根下长大的,谁家还没有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朝堂下的各家公子哥儿,自然也清楚彼此的亲疏远近。 就拿这个武辛西来说,他爹武安侯跟陈沈他爹兵部尚书向来就不和,两家孩子自然谁也看不上谁。 武辛西笑他钱串子眼皮浅,净做些丢份的事,他更是看不惯那厮整日纵情声色、荤素不计,要说给祖上丢人,这个京中谁比得过他武辛西。 末了还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触你的霉头,他武安侯府算个屁,不过就是顶着个爵位,吓唬吓唬不知情的人。” 秦一一摆摆手没接话,她倒不是怕这个武辛西找自己的麻烦,只是这话没有说的必要。 “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肖云斟了杯酒送到她嘴边。 秦一一拿手推开,笑道:“过来看看那个武辛西有没有打扰你,酒就不喝了。” 肖云忙将酒撤下,:“烟儿,去把画着蓝梅的那罐子茶叶沏些过来。” 嘱咐罢,才回道:“那位已经有些日子没来过了,您身份尊贵,不用替我这样的人担心。” 能将她从监牢里救出来,她已经很感激、很知足了,国公府的小公爷,实在没必要为她这样的人一而再的树敌。 秦一一看着她低下头借着倒茶的动作,抹掉了眼角的溢出的泪痕,整理好情绪双手将茶奉上。 “茶不错。” 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秦一一岔开了话题。 肖云扯着嘴角笑道:“今年的新茶,还是一位贵客给的,我想着那位的身份这茶应该不会差,就给您留着了。” 特意给她留着,只是没想到她会喝到。 原本想说府上不缺,可一想到这是她一片好意,便没有开口。 茶喝完秦一一略坐了一小会,刚站起身却被肖云一把拉住。 “您这就要走吗?” 一时间没回过味来,秦一一看了眼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时候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府。” 见她没明白这话里的深意,肖云拉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您…您…您今晚不留下吗?” 这话说的直白,只怕傻子都听出这里的含义来,秦一一僵了一下,便感觉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抚上她的腰身,慢慢向上抚摸着。 “肖姑娘!” 眼见那双手就要抚上她的胸膛,秦一一立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拿开了。 此时肖云已经衣衫半解,整个人依偎进了她的怀里,见她拒绝,忙道:“我是干净的。” 说的即心酸又卑微。 秦一一叹了口气,将她从怀里推了出去,张开双手撑在她的肩上,保持着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后,语无伦次道:“肖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你…你很好…我救你……·没有这样的目的。” 有目的,她要的也不是以身相许啊。 肖云愣了下,有些手足无措,不是为了得到她? 秦一一忙摇摇头,真不是因为这个。 眼前面红耳赤的人,极力摇头否认样子,早就没有平日里游戏人间的俊逸和潇洒。 她眼底的着急不像是假的,肖云这才明白,原来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忙拉好方才被自己扯乱的衣衫,后退了一步。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见她明白过来,秦一一放开了双手:“没有。” 暂时没有。 “呵呵。” 肖云突然笑出声来:“您真是让人看不透。” 看不透?秦一一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将她身上单薄的外衫整理好:“有什么看不透?” 肖云摇摇头:“您知道吗,被关在牢里的前几日,我整日里都在想谁会第一个来救我呢?是每次一来就会寻我的刘大人,还是口口声声视我为珍宝的李公子?” 见她有话要聊,秦一一退回了方才的桌子边坐下。 “我等啊等啊,等了好些天,我一遍又一遍的问看守的禁子大娘,有没有人来救我…或者有没有人来看我……您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替绵绵出头吗?” 秦一一没有开口,可心里明白。 “因我怜她是个半大的孩子,又刚进来,我那会想着啊,我肖云怎么说在似玉阁也混了多年,就算不是花魁,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么多恩客,肯定会有人救我…我怜她,谁怜我啊?”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泪水也跟着滑出了眼眶:“素日里,无事时的宝啊心肝啊,一个叫的比一个甜,可……可真遇见事来了,才显露…我们这种人命比草贱……·” 秦一一见不得人落泪,从衣袖中掏出帕子递上,肖云接过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不管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救得我,肖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日后您用得上,只管来这寻我。” 第31章 安平王回京 第32章 安平王回京 命比草贱? 秦一一苦笑,谁的命又高贵呢。 她顶着一个恶毒女配的命就贵?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秦一一握紧了双拳,贵不贵的,该自己说了算才是! 出门吃个早饭的秦一一看着外面人山人海后退了半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做梦呢?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她家吗? 忙回头看了眼匾额,是定国公府没错啊? 柳巽跟着她的日子久了,见她这副模样,暗暗叹气,小公爷这是什么脑子? “今个是安平王班师回朝的日子,老爷前些天还嘱咐您这些日子少……” 接下去的话他没敢说。 秦一一自己想了起来,昨晚上从似玉阁回府后,茶都没喝一口便被施允叫了去,说的也是这件事情,说是镇守北境的安平王要回来了,让她这些日子少出门鬼混。 昨天的事情太多,她心情低落,施允嘱咐的话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秦一一摸摸下巴,脑子转了一圈,想起这位安平王来。 如今的天下四国鼎立,施卿一所处的吴国在东方,南面是梁国,西面是齐国,而北面是辽国。 吴、辽两国交界面积最广,前些年小冲突不断,也就近几年因安平王镇守在北境才安稳些。 说起安平王就不得不说说他膝下的那双儿女,传闻这姐弟二人骁勇善战,跟在安平王身边在北境屡立奇功,特别是安平王的长女庆郡主,虽身为女子,可战场上厮杀丝毫不逊男儿。 秦一一听施卿明提过这位郡主,言语间满是倾佩。 听说这次庆郡主也跟着安平王回来,也就不难理解这一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夹道欢迎了。 “爷,咱们这饭还吃不吃了?” “当然要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段不吃馋得慌! 这人都回朝了,还怕见不着?既然早晚都见的到,不急于这一时! 尤大娘家的包子铺是她最喜欢的小店之一,她刚落座,尤大娘便走了过来,一脸热情的问:“还是老样子吗?” 秦一一点点头,招呼一边的柳巽也坐下。 这刚坐定,又大又白的包子便端上了桌,秦一一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第二口还未咬下去,便听身后一桌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今个安平王班师回朝了,听说那位郡主这次也回来了,咱们吃完去看看?” “好啊,我可听人说,那位郡主不但武功谋略了得,而且人长的也好看。” “真的假的?不过我可听说这次让郡主回来,目的是要为郡主择婿的。” 择婿?秦一一竖起耳朵听的有滋有味的。 柳巽接过大娘递上的包子,看了眼谈话的那桌,又看了看秦一一:“爷,他们说的真的假的?” 秦一一咬着包子,斜了他一眼:“怎么?你想去参加择婿大会啊。” 柳巽连连摆手:“爷,您就别拿奴才开玩笑了,那可是安平王家的庆郡主,一般人家都配不上,何况是奴才呢。” 秦一一挑眉,若是真心相爱和这些也没太大的关系,只是这话说出来,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些。 “赶快吃,吃完我们去趟衙门。” 顺天府。 秦一一刚走进二堂便见沈若尘正同刘莘说些什么,见她进来,沈若尘难为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来。 “京默,你来的正好。”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现在退出去晚不晚? 不等她拒绝,沈若尘上前一步,拉着她的衣袖道:“京默,昨天我们说的那个事情,你同刘捕头再说一遍。” 果然,秦一一挣脱了一下,愣是没挣脱开,被他一把推到刘莘面前。 “你们先聊着,殷大人刚让人叫我过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秦一一看着风一样离开的沈若尘,又扭头看了眼一脸迷惑的刘莘,踌躇了一下笑道:“姐姐,我们聊聊?” 聊什么?这两人今天怎么都这么古怪? “我今天来的时候发现路上好多人。” 刘莘柳眉一竖,就这? “听说安平王今个班师回朝。” 刘莘的眉头皱的的更深了,所以呢? “过两日…安平王府肯定会办宴席,姐姐,到时候能请你帮帮忙吗?” 这才绕到点子上,刘莘看着她,浑身写满了拒绝:“什么忙?” 这么难以张口吗? 秦一一:“那个卢家的大小姐,您到底了解多少?” 又是这事,刘莘回道:“上次我不是回答你们了吗,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她自小习武,性子养的也跟男孩子似的,很少和京中这些闺阁小姐往来。 “你们是想让我在宴会上找人打听打听这位太子侧妃。” 见她猜出来了,秦一一忙点头。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位侧妃娘娘?” 她大有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帮忙的意思。 案情还未确定,如果贸然说出来,要是传出去,那大家就都别混了,秦一一考虑了一会,还是有些为难。 “你们什么都不说,我该怎么打听。” ………· 安平王府同定国公府相距不远,秦一一午间回府的时候,发现路边停了不少的马车。 “什么情况?” 看门的小厮忙回:“回小公爷,都是去安平王府的。” 安平王府?有意思,她转身又看了眼,抬步进了府。 不管是什么朝代,不管是什么时候趋炎附势这一套只要有人生存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消失。 “哥。” 施卿明换下了一身朝服,正坐在书房里翻着书。 “哥。” 随着推门声,人踏进了书房 “回来了。” 秦一一点头在一边坐下,:“嗯,刚回来便见府外停了不少的的马车。” 施卿明放下手中的书:“想必是去安平王府的。” 秦一一撇撇嘴,问道:“安平王一家跋山涉水的回京,陛下不设宴款待吗?” “设宴是肯定的,眼下王爷一家应该还在宫里。” 只是这并不耽误别人上门送礼。 秦一一笑道:“那父亲今日还回不回的来?” “父亲在宫中陪宴,一时半会回不来。” 说完,扭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心中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幺蛾子没有,不过难得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第32章 游戏 第33章 游戏 午后,刚睡醒的秦一一叫来了柳巽。 “那边怎么说的?” 柳巽低头回答:“回话的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爷您了。” “备马车。” 傅府。 刚刚停稳,秦一一便撩开了车帘,跳下了马车。 傅府门前早已有人在等候,见她下车忙迎上前:“奴才见过小公爷。” 秦一一挥挥手:“表兄呢?” 小厮忙回道:“少爷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小公爷您来了。” 小厮边说边引着她进了府。 这是秦一一来到这里第一次进外祖家。 施卿一外祖父原是当今文帝的老师,只是前几年去世后,家里就由她舅舅傅声做主。 跟着小厮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大厅,一进门便见傅耹文陪着一个妇人,她祖母早逝,再看那夫人的年纪,又坐在高位想必应该是傅府当家主母,也就是她舅母了。 果然,那夫人见了她脸上笑意连连。 “京默来了。” 秦一一上前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叫人:“请舅母福安。” 傅夫人亲自扶她起来,上下打量道:“有些日子不见你来了,是不是又在外面胡闹了?” 得!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她不靠谱。 秦一一挠挠脑袋,言语间撒娇道:“舅母。” 傅夫人和她倒也亲密,想来以前的关系不错,这让秦一一松了口气。 “昨个你舅舅还提起你,说你有些日子不来,待会送你表哥回来,想必你舅舅也回府了,今晚就留下来用饭,我让厨房备你爱吃得菜,听到没有?” 秦一一忙点点头:“知道了舅母,那我和表哥先出门了。” 告别傅夫人,秦一一拉着傅耹文上了马车,靠在垫子上松了口气。 “母亲念了你好些日子,见你来了高兴坏了,吓到你了?” 秦一一摇摇头,只是太久没有见到长辈这么热情了,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毕竟施允一个直男,很少会这么直白的表达。 “没有就好,怕你不自在。” 秦一一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自在的。” 闻言傅耹文点点头:“你没事就好。” 马车顺着主干道慢悠悠的出了城,离开城门没多久,马夫便加快了行程。 “听你说今天要去玩剧本杀,是吗?” “表哥,知道什么是剧本杀吗?” 傅耹文回道:“我听将军府的王少爷提过一句,还挺有趣的。” 提到自己做的这个生意,秦一一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傅耹文聊了一路的剧本。 傅耹文多数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话虽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 秦一一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来了兴致,直到马车停下柳巽在外面叫人,她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话题。 一撩车帘率先跳了下去,回手接傅耹文下了马车。 马车在一个庄子大门前停下,秦一一看看左右,停了不少的马车,看样子今天的生意不错。 “京默兄!” 陈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一一回头便见他从门里跑了出来,先是一把搂住她:“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这里正式营业也有些日子了,秦一一还是第一次过来。 秦一一拍拍他的背,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指着傅耹文介绍道:“我家表兄。” 他家表兄?陈沈看了眼傅耹文,笑道:“在将军府见过,我一听姓傅就想到是你表兄了。” “哥,这是陈沈,兵部尚书家的。” 两人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傅耹文对这个白白胖胖能说会道的陈家小少爷还是有些印象的。 “京默兄的兄长就是我兄长,你叫我怀兴就是了。” 几人寒暄了一会,陈沈便亲自引着两人进了庄子。 这庄子外面瞧着朴素,可一进了大门,才发现是另有玄机,陈沈带着两人七拐八拐的才进了大堂。 大堂里已经有些人在候着了,看样子是准备入场了。 “来,让各位久等了,这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同他的表兄。” 一听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一群人脸色各异起来。 秦一一懒得探究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局的人齐了吗?” 言下之意陈沈立刻明白过来,忙招呼道:“齐了,齐了,那咱们就入场。” 说罢领着众人向西院走去。 进了院子秦一一一瞧这布景,眼熟得很,便知道这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她本来就是想出来透透气,看看这边的生意如何,玩不玩的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如今一看这场面,得,今天这是自带上帝视角啊,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是个人的身份介绍和剧本,大家都好好瞧瞧。” 傅耹文是第一次玩,看的格外的认真,秦一一接过剧本懒得多看,这剧本她就差倒背如流了,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再看一遍。 陈沈拉了她一把,笑道:“京默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剧本你最熟悉,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呗。” 好家伙,这是怕她破坏游戏规则,秦一一推了他一把:“知道了,知道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个人抓紧研究了属于自己的剧本,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秦一一这才打开,瞧了一眼,摇摇头,这个陈沈啊!给她的是凶手的角色,这下还算有点玩头。 熟悉了游戏规则一行人进了场景地,开始了各自搜证,秦一一跟在傅耹文身边,见他一会摸摸这里,一会翻找那边,显然是投入了。 开挂的人生,秦一一终于在这个剧本杀里体验到了一回,她逻辑清晰,口齿伶俐,第一轮愣是将侦探忽悠的跟着她的节奏一路跑偏。 同样知道剧情的陈沈见了直瞪双眼,还能这样玩?真是开了眼了! 难怪人家能写出这么精细的剧本来,这脑子拐弯的速度,他这个手拿剧情真相的人都跟不上! 一场游戏结束,秦一一看着被自己一手送进了监狱还是一脸懵的无辜受害者,笑了笑。 “我说京默兄你真是神了。” 一坐下陈沈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敬佩之情。 秦一一给傅耹文倒了杯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这也没什么,玩这种游戏嘛,就是要脑洞大开才有意思。” 第33章 赴宴 第34章 赴宴 越是凶手越是要卯足劲的攀咬,把局搅乱了,一来增加游戏的趣味性,二来可以保护自己。 听她说的云淡风轻,一边的傅耹文也忍不住侧目。 原以为这个表弟同外界传闻一般,没想到这小脑袋一转起来,连他都要甘拜下风。 两人略坐了一会,喝了茶秦一一便起身告辞,一见她要走,陈沈笑道:“京默兄,待有新的剧本,你可一定要再来一趟。” 秦一一知道他说的新剧本是什么意思,笑笑没有回答,搀扶着傅耹文上了马车。 回程的路上,傅耹文就游戏中的一些疑点同她讨论,不清楚的地方秦一一便都一一解答了。 回到城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车直接赶到了傅府门前,秦一一转过身让柳巽回府同施允一声,就说她今晚留在傅府用饭。 柳巽嘴上答应着腿还未迈开,守在傅府门前的小厮便上前告知:“老爷已经派人去请国公爷和大少爷了,想必此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施允他们也来? 果不其然,秦一一刚进了大堂,还未和舅舅说上两句闲话,那边便来报,说是他爹和大哥已经到了。 饭桌上秦一一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傅府的菜做的不错,很合她的胃口。 “安平王回京,于三日后设宴,你我还需要好生商量商量才是。” 安平王府设宴定在了三日后?秦一一抬头看一眼自家大哥,去个王府赴宴还要准备什么? 施卿明不知道她是何意,抬手夹了块面前的八宝鸭给她。 吃完饭,舅舅傅声亲自将人送出了门。 马车里,施允闭着双眼,秦一一瞅见他阴沉的脸色。 “父亲,这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施允:“管好你自己就是了,什么心都操。” 秦一一瞅了眼偷笑的施卿明,撇撇嘴,老实了一会。 傅府离定国公府相距两条街,风风火火了一天,秦一一和父兄一分开,便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爷,水已经为您备好了。” 莹儿脱下她的外衫。 打发人下去,秦一一坐进了浴桶里,温度适宜的水让她舒服的松了口气,抬起手臂看了眼那双白净的手,不得不说,虽然施卿一是个女反派,但是她当初给的却是绝色的设定,如今这副皮囊的确好看。 男装英气十足,女装也美得惊人,可惜就可惜在,拿的是女反派的剧本,没有女主光环。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的叹气,当初写这本小说时是不是用力过猛了?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这般恋爱脑呢? ……··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逝,秦一一跟在施允身后去了隔壁不远处的安平王府,看着各位大人你来我往的虚礼正无聊的犯困,却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惊醒。 “这位便是施兄家的京默?” 秦一一随声望去,便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打量着自己,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正气凌然的气势衬托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虽然此时是一张笑脸,却掩盖不掉眼底腾腾的杀气。 她立刻猜出来,这位便是刚刚班师回朝的安平王了。 “见过王爷。” 安平王点点头,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施兄,你我已是多年未见了。” 施允:“正是,已足足三年。” 秦一一的眼神在自家父亲身上和安平王身上来回转了几圈,总觉得这话有些暧昧。 安平王冲她身后招招手,秦一一下意识转过身,便见一个少年向几人缓缓走来。 少年一身青衫,走起路虽不快,但脚下沉稳,走近后先是冲施允行礼:“见过国公。” 随后转向安平王:“爹。” 见到少年施允一脸满意的笑,点点头:“小王爷,好久不见。” “叔宁不敢当,国公叫我叔宁就好。” “京默,来,见过小王爷。” 缩在后面充当人形立牌的秦一一再次被拎了出来,心中一叹,在施允的投来的眼神压力下,硬着头皮满足家长们的面子。 “小王爷。” 李风致看了眼秦一一,拱手回了个礼。 和一帮不认识的人寒暄过,秦一一见施允正和舅父傅声聊天,忙拉了拉傅耹文的袖子。 傅耹文不解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指着一边的座位,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看了眼摇摇头,伸手拉着她。 “再忍忍,待会儿被姑父看见了,又要骂你了。” 一顿人来回的寒暄,终于在秦一一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宴席开始了。 几杯酒水下肚,气氛放松了许多,秦一一冲不远处的沈若尘挥挥手,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打后门溜了出去。 “唉,累死我了!” 看着抱怨的秦一一,沈若尘不厚道的笑出声:“你还累,从开宴一直吃到现在,吃累了?” 沈若尘这个人,在外人面前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可是一到她这里就原形毕露,越是熟悉这种情况越是严重。 秦一一耸耸肩:“那没办法,要我像他们那样,我非累死不可。” “可你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这种人际交往,迟早是要你去做的。” 迟早?迟早是多早的事,反正她现在不想做,那就放在以后好了。 “日子那么长,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能过躲一天的清闲,就好好过一天呗。 沈若尘低头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他抬起头:“虽然总觉得你这话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我心中竟还隐隐觉得,你这样说也没错。” 秦一一拍拍他的肩:“想那多干嘛,咱们还是想想刘捕头那边怎么样了来的实际些。” 刘莘今天也过来参加宴会,不过是在女子那边的设宴,庆郡主做东。 沈若尘看了眼设女宴的西院,摇摇头:“你和她说什么了?” 刘莘这个人打小在府里被当作男儿一般教养,性子又野又直爽,很少会和各府上的小姐们了走动,一遍这种宴会也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开就在现场隐身。 秦一一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秘密!” 第34章 闯祸 第35章 闯祸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哥,京默兄!” 陈沈一路小跑来到两人面前:“我刚刚就在找你们,想着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们没有道理不过来。” “怎么了?” 沈若尘了解这个表弟,前个因一些事情刚教训过他,按理若是没什么事,走路碰见他都会绕道走,今天主动过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见他问起,陈沈一脸神秘的靠近二人:“我刚刚听说了,女眷那边热闹起来了。” 热闹起来了?秦一一看了眼沈若尘,两人心中都是一惊,不会是刘莘和人家起什么冲突了? 这么一想立刻紧张的看向陈沈。 得到两人的关注,陈沈更是兴奋:“说是不知哪家的小姐提起要献艺,现在正在准备呢!” 献艺? 秦一一呵了一声,露出兴趣缺缺的神情来。 沈若尘更是直接的瞪了他一眼,得!还以为这个弟弟被他上次一训改变了,结果还是这么不靠谱! “咱们去看看呗!” 陈沈满怀期待的看着秦一一。 “看看?”沈若尘皱起眉来,一脸的不赞同:“不行,你这不是胡闹吗!”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一脸提不起兴趣的秦一一,忽然换了个人似的。 “哪里能看到?” 见她来了兴致,陈沈立刻激动起来:“那边,就那边有座假山,咱们爬上去就能看到隔壁西院里的情况了。” 见秦一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沈若尘忙拉了她一把,三思的话还未出口,秦一一已经被陈沈拉远了。 人工堆砌的假山爬起来倒是一点都不费力气,连陈沈这个小胖子都气未喘,心未跳的爬了上来。 秦一一率先到达选了个极其有力的位置,果然看见了隔壁院落中的情形。 “你们··你们快些下来!” 在假山下停住脚的沈若尘一脸的焦急。 秦一一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安静一些。 此时不知谁家府上的小姐正在抚琴,她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很快看到了自己要找寻的目标。 陈沈在她身边站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皱起眉来,这个绿色衣衫的女子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为何他未曾见过,这般眼生? 这样想着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是觉得熟悉,谁啊这是? “绿衫的姐姐是哪个府上的啊?” 秦一一懒得理他,转开目光, 便被一个身姿飒爽的女子吸引过去。 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玄色的衣裙在一群莺莺燕燕红红绿绿的女子间格外的显眼,皮肤也不像其他女子哪般白净,一双眸子闪着光,炯炯有神。 一边的女子站在她身边被衬的逊色了不少。 “那位穿着玄色衣衫的就是庆郡主?” 听她提起庆郡主,沈若尘在假山下急得直跺脚:“你们再不听话,我便让舅父他们过来了,快下来!” 两人站在假山上充耳不闻。 陈沈顺着秦一一所指的方向,点点头:“对的,怎么样?” “看着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一点陈沈是绝对赞同的,今天不管是谁站在这里都会赞同这话。 “我听说这次庆郡主回来,陛下会为其择婿,可有这回事?” 不知陈沈从哪里掏出把瓜子来,递给她一把。 “嗯,是的,也不知道京中哪位英雄豪杰能把这位给娶了。” 这话说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秦一一丢了个瓜子进嘴,想了想:“这个还真不好说。” 两人说话间,那个抚琴的小姐已经下去了,上来的是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小姐,看模样应该是要跳舞。 秦一一在歌舞方面一直没什么天赋,自然也就提不起来兴趣,低着头看向假山下急得面红耳赤的沈若尘,笑道:“我瞧见刘姐姐了。” 刘姐姐?刘莘?沈若尘凝眉继续道:“你们先下来,这样成何体统!” 陈沈打断沈若尘的唠叨:“这个跳舞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听说年末就要和将军府的王满定亲了。” 陈沈绝对是个八卦小能手,又能赚钱又能得,秦一一心血来潮打趣道:“那这群小姐姐里面有没有你心仪的?” 陈沈白净的小胖脸上立刻透出一丝可疑的红晕,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那…··那倒是没有,我们还没到结亲的年纪呢。” 还未到?秦一一笑了笑:“我怎么记得你家的大哥就是你这个年纪成的亲呢?” 被她打趣陈沈撇撇嘴:“我和我大哥不一样,他是老爷子的希望,肯定要听老爷子的安排,我又不想入朝为官,他也就是懒得管我,什么时候成亲,娶什么人,他都不在意,只要我少在他面前晃悠让他心烦就好。” 他这话越说越落寞,没想到他在家里是这种情况,秦一一沉吟了一下,还是伸手安慰的拍拍他:“没事,咱们啊,自己过的快活就好,毕竟人生来,就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你做生意很好,将来还会更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其他的不重要。” 第一次有人和他这话,陈沈抬头看着她,模样认真:“京默兄,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很好吗?” 秦一一笑了笑:“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谁规定做官的就比做买卖的矜贵了,只要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被理解,也没那么重要。” 人生来就是为了找寻自己的,走什么样的路,是要自己选择的,只要不触犯法律和道德底线,做什么工作,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重要的呢。 假山下的沈若尘闻言,仰着脖子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的心里话? 陈沈呆呆的看着她,他忽然觉得她现在的模样让他钦佩不已。 正说话间,一个女子冷漠的声音传来:“谁在哪里?” 秦一一和陈沈吓了一跳,立刻蹲下身子。 “被…被发现了?” 秦一一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走。” 一声令下,两人忙手脚并用的向假山下爬去。 不过两人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秦一一脚刚落地,陈沈还未下来,一个玄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两人的退路。 第35章 文帝驾临 第36章 文帝驾临 近看这位庆郡主身上的煞气更甚,目光盯的三人浑身一震,沈若尘愣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秦一一厚着脸皮,一边将陈沈从假山上搀扶下来,一边露出笑意:“这位姐姐是?” 庆郡主拧着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听她问自己,冷着脸沉声道:“你们又是何人,不在前院待着,来我西院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秦一一被堵的一时无言以对,一边的陈沈回过神来,忙笑脸相迎:“姐姐,是我啊,怀兴啊。” 怀兴?听到这个名字庆郡主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秦一一偷偷扯了他一把,这家伙不是来叙旧嘛?怎么看庆郡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呢? 两边僵持不下,沈若尘作为兄长刚要挺身而出,却被秦一一抢了先,离她最近的陈沈见她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不明所以,小公爷这是要? “郡主莫要生气,我们正要教训这小子呢,真是太没规矩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脸上均是变了颜色,沈若尘皱眉就要解释,方才还是队友的陈沈不敢置信的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她,庆郡主倒是内敛些,只是满脸写着,我都看见了,你骗鬼呢! 秦一一继续厚着脸皮拉了沈若尘和陈沈一把,道:“郡主您息怒,我们这就带他走,回去定然会好好教训他的!” 陈沈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这兄弟唱的是哪一出?都把他整糊涂了? 走,当然是走不了了。 庆郡主再次拦住三人的去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一一:“你当我是瞎子不成,方才你明明也在假山上。” 这么快就被人拆穿了?秦一一不死心的加了一句:“我就是上去把他拉下来而已嘛,您可不能冤枉我。” 经历全程的陈沈同沈若尘相视一眼,有些怀疑人生了,这话说的还真他娘的有几分道理,他都快信了! 庆郡主眯着眼睛,冷笑出声:“这话公子你还是去跟令尊解释。” 庆郡主行军打仗多年,明白事情的轻重,方才不顾一切的出来已是冲动,如今嘴上虽这么吓唬着三人,可转身回到西院,对上一院子面露担心的女眷,脸上却挂上了笑意:“不知哪里跑来的几只小野猫,已经让侍卫赶走了,各位小姐不用担心,请回坐!” 被安平王府侍带走的秦一一和沈若尘、陈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原本陈沈还打算途中逃跑,再不济贿赂了就是了,可不想安平王府的侍卫跟一般府里的不同,都是军中的将士,不管他是威逼还是利诱,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相比之下,秦一一倒是淡定了不少,抓都被抓了,改变不了,安然接受。 看了眼被扭送前行的陈沈,她冲一边因无辜受连累而冷着张脸的沈若尘啧啧舌:“砷明兄你说他这是何必呢? 还是自己走舒服些! 安平王府书房。 “逆子!” 相比陈沈他爹陈尚的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她爹施允淡定了许多。 虽然眼里的刀子向她甩了一波又一波,但面子上还过得去。 主家安平王冷着张脸,可一见陈尚伸手要打,忙一把拦住:“陈大人这是做什么,小孩子……” 接下去的话他咬咬牙硬是没说出来,这要是他家那小子敢这么没规矩,他早就几十军棍打下去了,还用的着巴掌,让自己也跟着肉疼! 秦一一站在一边,看着苦着张脸,一副痛定思痛的陈沈,暗暗啧舌,她用自己的脸皮打赌,下次他还敢! 施允扫见她暗地里的小表情,想笑笑不出,想气又气不起来,忍着也是难受,浑身不自觉的抖着。 安平王见了忙安慰道:“施兄,你……你可别气坏身子啊!” 施允松开紧握的拳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误会了也挺好。 陈尚父子正僵持间,沈国丈这才姗姗来迟,他对自家的儿子什么品行还是十分了解的,一听事情的经过,也只是表面佯装生气,训斥的语气跟平日里同人闲聊似的。 “又胡闹,和你说了多少次,你是做兄长,弟弟们不懂事,你应该拦着些才是!” 沈若尘低着头:“是孩儿做的不好。” 虽然近来他会时不时的怼怼秦一一,可在骨子里还是个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被沈国丈这么一教训,脸红了一片,站在他身边的秦一一看的清清楚楚。 “王爷。” 王府的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打外面大步跑了进来。 安平王:“什么事情?” “王爷,宫里传来旨意,说是陛下的御车已经出了宫门,往府里来了。” 管家禀报完才扯着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文帝要来!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秦一一看了眼自家爹,见施允变了脸色,想必文帝这次来安平王府是临时起意的。 一场闹剧刚刚开始,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圣驾打断了。 参加宴会的人不少,众人一涌出了王府,在府门外站的整整齐齐的候着,王府门前的主干道上同一众闲杂人等都被清理干净。 秦一一跟在施允身后,时不时的抬头看向街道的尽头,那里是皇宫的位置。 因为是一起出的府门,沈若尘和陈沈就在她身侧,等了一会还不见圣驾的影子,秦一一从衣袖中掏出锦帕擦擦额角的汗水。 “这天也太热了。” 听她嘀咕,一边的沈若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见陛下不是小事,胡闹不得。 秦一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着一双眼睛在前面的人群里扫视着。 他爹身份在那里摆着,能站在他爹前面的寥寥无几,所以秦一一很快将目光定在了一个月白色的背影上,这个人……· 秦一一低声问道:“怀兴,那个背影是宁王吗?” 怀兴虽对她出卖自己的事情耿耿与,但一回想的确是自己攒动着她去偷看的,出了事,自己应该担责任,所以只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原谅她,便开了口:“正是王爷。” 他和宁王的关系比较近,听到他确定,秦一一暗暗皱眉。 第36章 世人皆知 第37章 世人皆知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她刚进安平王府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他啊,是在他们跑去后院偷看时来的? 不是听说这人出京了吗?早知道他也会来,她可能会考虑装病避开。 秦一一还没想明白,便听的不远处传来了声响,她连忙看去,只见一队训练有序的人马映入眼中。 “别看了。” 沈若尘的声音在耳边提醒着她,秦一一忙垂下头,跟着前面的大人行了大礼。 迎着文帝进了王府,众人这才敢按着顺序回去,施允作为朝廷的一品大员,又是国公的爵位,他同安平王、宁王以及沈国丈几人一同跟在文帝身后进了府。 秦一一亦步亦趋的跟在施允身后,微微扭头余光便扫见沈若尘和陈沈也跟着自家大人动了起来。 文帝高位落座后,大手一挥:“众爱卿落座。” 文帝一来现场的气氛立刻肃静了起来,秦一一从方才在府门外就一直垂首,好不容易落座后,目光刚抬起来,便撞见了站在文帝身边沉着张脸的元毅。 元毅! 秦一一忙低下头,每次见到元毅,她就不由自主的紧张。 “众爱卿不用这般拘谨,朕来,是为皇兄接风洗尘,同你们一样嘛。” 文帝是先帝的嫡子,安平王则是妃嫔所生,虚长文帝两岁。 话虽如此,可谁敢真在帝王面前彻底的放松,怕是嫌活得久了,安平王忙站起身:“微臣叩谢陛下。” 言罢丝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皇兄,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 站在一边的元毅会意,亲自上前扶起了安平王。 元毅什么身份,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安平王虽远离京师数年,可对这位权倾朝野的西厂督公也不敢拿架子。 “多谢元公公。” 元毅依旧是一张冷漠的神情,没有回话。 “元毅。” 文帝叫了一声,元毅往前站了一步。 “陛下为王爷接风,赐下御酒三十坛。”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个小太监抱着酒坛子鱼贯而入,每张桌子上都摆放了一坛。 不多不少,三十坛,秦一一在假山上看的清楚,男宾和西院的女眷那边合起来正好三十桌,文帝这酒送的不但及时且恰到好处。 这是为安平王接风?那可真是用心了。 盛酒的白瓷坛子不大,秦一一注意到前面的小太监给施允倒酒时,先是倒了满满一酒壶,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斟进酒杯。 看小太监倒酒时倾斜的角度,应该能装四个壶子。 她正注视着,倒酒的小太监捧着酒壶来到她桌前,给她也斟了满满的一杯。 “来,众卿举起酒杯!” 文帝一声令下,众人连忙举起酒杯。 “为我大吴的胜利,为安平王的胜利!” 言罢一口饮尽杯中酒,众人忙跟着喝了下去。 秦一一放下酒杯,暗暗打量着酒宴上各人的神情,宁王脸上笑意盈盈,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坐在文帝下手的安平王神情平静,只是握着酒杯的手,关节泛白。 这一个个的,明眼人都清楚,这场面只堪堪维持着看似和谐。 入座后沈若尘坐在她右手边,位子比她靠前一些,她扫见沈若尘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看模样倒是淡定的很。 不过想来也是,这场子就算是现在掀桌子,与他而言关系应该也不大。 三杯酒下肚,一直紧绷着的气氛依旧没有丝毫的缓解,秦一一捏起一颗葡萄,还未送入口中,便听文帝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 “这个是守礼?” 秦一一感受到,身侧被点到名字的幸运儿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还是前面的沈国丈出声才回过神来。 “回陛下,正是犬子。” 后知后觉的沈若尘连忙站起身,越过桌子,跪在了文帝面前:“臣,沈若尘见过陛下。” 文帝笑着点点头:“起来,不过两年未见,你便长得这般高了,昨个在你姐姐宫中还听她提起,说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聊家常的轻松开头,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跪在地上的沈若尘忙道:“微臣一切安好,谢陛下和娘娘的关心。” “守礼,我记得你快到弱冠了。” 沈若尘微微颔首:“回陛下,过年便二十了。” 文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沈若尘,秦一一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好的不灵坏的灵,秦一一脑子里的猜测刚出来,便听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记得守礼还未娶妻,是?” 这话一出,已是司马昭之心。 秦一一暗暗吸了口冷气,这是要赐婚?和谁?最近传闻被召回来的庆郡主? 沈若尘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吃惊但面上没有丝毫的表露,只沉声道:“还不曾。” 文帝笑出声:“嗯,这个年龄可以成亲了,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第一个孩子都已经会跑喽。” 低着脑袋的秦一一偷偷吃瓜,吃的不亦乐乎,这文帝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么八婆的口气哪里学来的? “微臣…微臣想趁着年轻多为陛下和朝廷效力。” 这话说的委婉。 “嗯,有这样的报复很好,只是…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也不迟啊。” 沈若尘只觉得头大,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回什么。 只是不等他组织好语言,文帝已经调转了枪口,看向沈国丈身侧。 “定国公,你说这话在理吗?” 施允倒是淡定了许多,文帝想听什么,他这个做了数十年臣子的心如明镜,附和道:“陛下言之有理。” “朕记得京默也未成亲。” 吃瓜吃到自己,秦一一忙放下手中葡萄,起身行礼,硬着头皮道:“回陛下,京默年纪还小。” 文帝上下打量她一眼,依旧是一副慈祥的面孔:“不小了,可以定亲了。” 你丫的上辈子是个爱扯姻缘的月老吗?还是会胡乱牵线的那种? 心中再多不满,脸上不敢表露,秦一一只好将脑袋垂的更低一些。 接连二家被点,众人若还不知道文帝意欲何为,那只怕是傻子。 “皇兄啊,你看,咱们多少的青年才俊。” 这话算是点明了,一直没参与的安平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回道:“我吴国的男儿自然是个顶个的好。” 第37章 案情进展 第38章 案情进展 躲过一劫的秦一一目送文帝气势十足的离开,刚松了口气,只觉得肩头一重,被人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她反手回了一下,只听的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京默兄,你这也太狠了。” 陈沈左手捧着右手走了出来,只见右手面一片殷红,昭示着她方才用力之大。 “你就不怕打错人?” 秦一一呵呵一笑:“我刚刚低头就看见你的衣角了。” 所以才敢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下去的。 陈沈只能自认倒霉,斜了眼正在不远处交流的两个老父亲。 “我有种直觉,今天的日子不好过了。” 秦一一笑出声,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咱们各回各家,各求多福。” 陈沈见她要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京默兄,有件事请你帮个忙。”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秦一一问道:“什么事情?” “要是我爹把我打死了,记得给兄弟收个尸!” 收尸?秦一一忍着笑,尽量展露出一个慎重的神情,用力的点点头。 既然知道被发现之后不会有好果子吃,还非得起那个贼心,这小子啊! “陈沈!” 不远处的怒喝声传来,震的人浑身一颤。 陈尚不知道何时结束了话题,回头看见二人又勾搭到了一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陈沈露出惊慌的神色,招呼也不好敢和她打,麻利的跑了过去。 相比陈尚,施允一路上淡定的让秦一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施允带着小厮走在前面,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要靠近的气势,显然是现在不想听她解释。 安平王府里定国公府不远,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府,秦一一很自觉地跟在施允身后去了书房。 施允的书房门前有一棵歪脖子树,秦一一细细研究过很多次,也搞不明白是什么品种,问管理府上的花草树木的婆子,也不知道个所以然。 此时秦一一的目光便透过窗户,放在了那棵不知名的树上。 对她视若无睹了一路的施允喝了口凉茶,这才正眼看她。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见他问出来,秦一一松了口气,原书中的施卿一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名声不算好听,但也没有现在这般荒唐的,她还真怕施允一时间接受不了,揍她一顿解气 。 “父亲,您觉得今天陛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安平王这些年在北境打了不少的胜仗,朝野上下不少的赞誉,要说文帝真的一点不忌惮,只怕没人会信,都说君心难测,当今陛下的心思无人知晓,他今天在安平王所作所为谁知道几分做戏几分真。 “如今,陛下对安平王府……父亲觉得陛下会把庆郡主嫁给个有实力的夫家吗?” 施允沉吟半晌,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他跟在文帝身边多年,深知这位帝王之心何等难测,未来的事情真不好说。 秦一一站起身来到窗边:“父亲,您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您觉得陛下如果真的将庆郡主嫁给了一个权臣,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朝中重臣但凡有点脑子的,只怕此时也都是惴惴不安,庆郡主不是随便娶的。 “你是怕……·” 她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施允,:“不是怕,只是…父亲,不管是庆郡主还是其他人家的女子,我都不能娶,不是吗?” 施允默然。 黄昏时分,秦一一踏着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衙门。 她今日来的早了些,约定好的人都还未到,夕阳下的院子里她抬头看着那棵挂满枣子的树。 “柳巽,你会爬树吗?” 柳巽看着面前的枣树,摇摇头:“爷,这树有刺爬不得啊。” 秦一一看着又大又亮的枣子,叹了口气。 沈若尘是踩着时间点进的衙门,还未踏进院子便听见秦一一的声音穿过院墙传了过来。 “你往东面,对对,就那里……·唉,用点力啊!” 顶着一头问号进了院子,便见一群人拿着竹竿在打枣。 见他进来,领头的秦一一抓了一大把递给他:“尝尝。” 说完继续回头指挥着几个衙差。 沈若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枣子,又看了看忙的不亦乐乎的秦一一。 “好吃吗?” 身边传来一个熟悉声音,不等他回答,手里的枣子便被捏了一颗去。 “还不错。” 沈若尘扭头看了她一眼:“我还没有尝过。” 刘莘将枣子塞进嘴里,抬眼看向秦一一:“她倒是好兴致。” “她有兴致不好的时候?”沈若尘把枣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送进嘴里,口味的确是不错。 “没想到你们还能出来,原以为今天的会面可能要取消。” 沈若尘看着她,不解:“为什么?” 说着又递了一个枣子给她,刘莘接过,扯了扯嘴角:“你们今天在安平王府闯祸了。” 我们?沈若尘摆摆手,他可没有。 心里否决,但嘴上问:“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呗。” 常年习武加上一直在衙门做事,警觉性自然和那些闺阁小姐不同,庆郡主发现了,她自然也发现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公爷啊,还真是什么祸都敢闯,什么事都敢做。 “刘姐姐,你来了!” 秦一一扭头见刘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柳巽。 “我们进去谈。” 几人进了二堂,刚坐下,沈若尘便直奔主题:“案子,我已经同府台大人沟通过了,大人同意由我接手。” 沈若尘想起殷祖听到他要接这个案子时激动又感激的模样,暗暗摇头,这个案子的确是复杂了一些,不过这些也没必要多说。 他话音一落,目光转向正在倒茶的刘莘。 刘莘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才开口:“我今天找我表姐聊了一会,了解了一些关于侧妃还未出阁时的事情,不过……” 见她表情凝重,两人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不过,事情进展的不太乐观” 秦一一: "怎么说?" “这个侧妃未出阁前身子虚弱,不太在外走动,听表姐说,她也只见过一次,由于当时侧妃身子不好,还是隔着面纱见的。” 的确不算是好消息。 刘莘见两人有些失落,继续道:“卢大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听说宝贝很,可没想到会被太子求娶。” 第38章 喜欢的人 第39章 喜欢的人 兵部尚书卢生司膝下单薄,至今为止也就只有一儿两女,大女儿卢诗雅,就是太子的侧妃,打小身子骨不好,所以很少在外走动,小儿子和小女儿是对双生子,今年不过七岁,虽是妾室所生,但因子嗣单薄,所以也颇得喜爱。 “今个太子没能去安平王府,听说便是因为侧妃旧疾复发,太子留下照顾。” 听了刘莘的话,沈若尘难得八卦了一句:“这么看来太子对这个侧妃娘娘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真情?秦一一暗暗唾弃了一句,以她对这个亲儿子的了解,也以施卿一一这个过来人的身份来看,真情不见得有,但是利用是肯定的。 如果不出意外两年后的某一天,李明安也会跪在文帝面前,一副非她不娶的痴情模样,其实不过都是假象,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其他的人只分能不能利用。 如果……说李明安真的有心的话,也只是给了女主。 “你在想什么?” 见她不说话,沈若尘问道。 秦一一回过神来,挠挠头:“我在想如果卢家真的只有一个女儿并且嫁进了太子府,那么山洞里那个已有身孕的尸首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身上会有御赐给卢家的簪子?” 要是在现在,有高科技的加持,想证明山洞里腐烂的尸体到底是什么人还是很简单的,只是眼下要想透过腐败到只剩白骨的尸体证明什么,太难了。 二堂里一片静默,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不过,我让人去调查了一下以前在卢府伺候过的人。” 没想到她会让人去调查,沈若尘立刻来了精神:“怎么样?” “原本能接触的只是一些在卢府做下等活计的,但最近两天找到了一个家生子,的确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似乎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沈若尘忙问:“发现了什么?” “侧妃待嫁的日子里,换了不少近身伺候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失足落水而死的,我让人去调查了一下那个死去婢女的情况,你们猜怎么着了?” 这种关键时刻她还有心情打趣,刘莘皱起眉。 秦一一呵呵一笑:“结果那婢女的家人已由一年多前举家搬离了京师。” 一年前,太子同侧妃就是在一年前成的亲,这其中? 沈若尘收起脸上的愕然,沉默一会,才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猜测的可能是真的!” 秦一一摇摇头:“这是调查的事实,至于是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还是需要证据的。” “接下来的事情,我派人去查。” 有沈若尘这句话,秦一一乐得清闲。 “不过,你用什么办法撬开那个家生子的嘴的?” 秦一一笑道:“人活着都有欲望不是,只要有欲望,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那家生子嘴上对卢家忠心耿耿,可却是个嗜赌成性的赌鬼,对付这样的人,不是难事。 正事谈完,秦一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盒子递到刘莘面前。 刘莘看着盒子,不解的问道:“什么?” 秦一一献宝似的笑了笑:“打开看看。” 刘莘顿了一下,在她热情的注视下,盛情难却,刘莘打开盒子一看,愣住了。 见她这般,沈若尘好奇起来,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按耐住想起身去看的冲动。 “姐姐喜欢吗?” 刘莘,没有说话,只是盖上盒子:“谢谢,东西我就收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礼物是我要谢谢姐姐肯帮忙。” 两人打哑谜似的,沈若尘见一向不收外人东西的刘莘欣然接受秦一一的礼物,不免越发的好奇起来。 见刘莘将盒子盖上便将目光转向秦一一,后者似乎并没有要给他解惑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回府的秦一一没能赶上家里的晚饭,索性自己一头扎进了厨房,伙同柳巽一起,搜刮了一圈,终于凑齐了吃火锅的菜品。 叫人请来了施卿明,两人围在桌子前吃了起来。 施卿明晚饭刚吃不久,这个时候也不饿,只是有一块没一块的吃一口,更多的时间是给她涮菜。 秦一一嗜辣如命,一边吃一边流着汗,施卿明贴心的让人去备些凉饮来。 “今天在安平王府惹祸了。” 肯定的语气。 秦一一将一大块白菜塞进嘴里,听到施卿明的话也不在意。 反正她现在的人设就是爱惹是生非,一天到晚沾花惹草的,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那就这样呗。 见她没有回答,施卿明叹了口气。 “哥,年纪轻轻的老是叹气真的会变老的,将来遇见了喜欢的姑娘,人家会看不上你的。” 被她胡搅蛮缠惯了,施卿明夹起锅里的肉片放到她碗里:“吃你的饭。” 秦一一顺势夹起放进嘴里,滚烫的肉片烫的她直哈气。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连喝两口的凉饮,才缓和下来。 “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施卿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怎么忽然想起谈这个了?” 秦一一放下凉饮,回道:“只是在想,我哥这么好,得是什么样的仙女才能配上你呢?” 仙女?施卿明嘴角勾起一个笑来,仙女他倒是见过,不过是个被雨水打湿,狼狈又可怜的小仙女。 “只要是喜欢的就好了。” 只要是喜欢的,又怎么会在乎长的好不好看呢。 秦一一夹起一块肉刚递到嘴边,便听施卿明问道:“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她喜欢的?秦一一想了想,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虽然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 不过说起喜欢的类型,她倒是真的想过。 “喜欢温柔的,对我好的。” 温柔的?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会开玩笑的。 不过现实里没能谈一场恋爱,估计现在的身份想正常的谈个恋爱,那比登天都难! 秦一一默默唾弃自己,一个女反派活着都是问题,还想要甜甜的恋爱,想屁吃! 这么一想还是眼前的火锅更有吸引力些! 第39章 静安寺 第40章 静安寺 清早阳光多明媚,迎着初升的朝阳,秦一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眼身边兴致勃勃的傅耹文。 八月已经来到了下旬,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看这初升的样子,应该会炙烤着大地和··其上的人,秦一一觉得选择在这个日子来烧香拜佛的人要么是真虔诚,要么是脑子有病。 秦一一看了眼身边的傅耹文,她这个表兄是前者? 静安寺离京中不过二十里路,但修在高山之上,一路走走停停,到时刚好赶上了午饭,吃斋这种事情,秦一一倒也不抗拒,更何况傅家一早就和寺里打好招呼,斋菜自然要准备的精心一些。 古寺修在山中,寂静又阴凉,午饭过后,秦一一刚躺到床上睡意便袭来。 再一睁眼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有人来过吗?” 接过柳巽递上的茶满满的喝了一大口。 “表少爷半个时辰前来过,见您还在休息便离开了。” “留什么话没有?” “没有。” 看了眼窗外的竹林,此时微风吹过,沙沙作响,秦一一来了兴致,对柳巽招招手。 “你知道表少爷住在哪里吗?” 柳巽点点头。 两人来到傅耹文暂居的院门前,柳巽上前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傅耹文身边伺候的小厮,寅子。 寅子年纪不大,见门外站着的是秦一一,忙恭敬的将人让了进去。 “表兄呢?” 寅子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回道:“正和一道大师在修禅。” 修禅? 这个她没兴趣,便在院中树下的石桌前坐下,寅子是个有眼力见的,忙回到偏房沏了一壶茶送上来。 “这个是少爷给您准备的。” 柳巽接过寅子递上的包裹,打开递到秦一一面前。 是一包包分的整整齐齐的腌渍梅果一类的小食,秦一一捻起一块尝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的,便满意的吃了起来。 一壶茶配着小食很快入了肚腹,可房间里谈禅的两人丝毫没有结束的动静,秦一一看了房门,又看了眼天色,末了站起身对寅子道:“待表兄出来,你替我问个好,就说我有事要去忙。” 午饭时她同送饭菜的小沙弥打听过,说是寺庙的后山有不少好吃的野果,要不是中午吃的太饱,还能等到现在。 带着柳巽寻来了中午的那个小沙弥,小沙弥看着十几岁的模样,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听要去后山,忙跑去和师父请了假,带着秦一一顺着蜿蜒的小路去了后山。 八月的山里,山花和野果满山都是,路上秦一一兴奋的左看看右摸摸,小沙弥在寺庙里长大,这些东西早就看腻了,见来的贵人一副好奇的模样,便耐着性子一一介绍起来。 秦一一在现实里所居住的城市是个现代化的大都市,虽然也有一两座山,但由于过度的开发,早没有了这种古朴又自然的风景。 “这个我们叫山里红,现在正是熟的时候,可以吃的,您尝尝。” “多谢。” 秦一一道了谢接过放在手心里一看,和山楂长的很像,她咬了一口,味道也是差不多的。 “这个好,可以多摘一些,回去串糖葫芦吃也好吃。” 柳巽见她吃的开心,伸手从树上扯下了一个,刚咬了一口,酸涩的口感使得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他连连呸了几口,惹得秦一一和小沙弥笑出了声。 “施主,你手里这个一看就是没熟的,你尝尝这个。” 小沙弥熟门熟路的摘了一个递给了他。 柳巽半信半疑的接过,咬了一口,果然好吃了不少。 “山里还有不少种类的果子,不过不能吃的也有许多,施主千万不要自己去摘。” 两人跟在小沙弥身后,很快进了后山,举目望去,小沙弥果然没有撒谎,果子倒真是不少。 柳巽拎着个篮子,只要是小沙弥说能吃的都会采上一些,没走一段,篮子便被装的满满的,看着还有许多的果子,不免犯了愁。 秦一一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子。 “您尝尝,这个最甜了。” 她啃了一口,的确是很甜,口感和味道有些像是李子类的,秦一一顺手又摘了一个递给小沙弥。 “你也吃。” 小沙弥忙双手接过。 见他虽接过但并没有吃,秦一一这才想起,笑道:“你们在山里常吃?” 小沙弥诚实的点点头:“和师兄弟们上完早课就会过来。” 他们在山里也只有这些乐趣了。 “施主若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会。” 走了一路,秦一一的确是累了,便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闲聊道:“你们每天都要上早课?” 小沙弥点点头。 秦一一拍拍身边的石头,小沙弥和柳巽在她身边坐定。 远处山鸟的叫声传来,秦一一透过头顶的树枝看了眼天,他们进山快半个时辰了? “今天同我表兄参禅的也是你师兄吗?” 小沙弥摇摇头:“那个是我师叔一道大师,我和师兄弟是戒字辈。” 戒字辈?这个秦一一倒是知道一些,于是问道:“你叫戒什么?” “戒迟。” 一边的柳巽愕然:“戒尺?” 还有这种名字的?这也太奇怪了! “戒迟,迟到的迟。” 柳巽恍然,不过没多久又问:“戒迟,你早课爱迟到?所以你师父才给你这个法号的?” 被他这么一解释,戒迟羞红了脸,浑身上下都在拒绝:“不…不是的,师父说迟虽有迟到的意思,但也有慢的意思,我生来性子急躁些,法号赐迟原是让我能做事稳重,不要着急。” 秦一一笑了笑,这当师父也是有趣,戒迟戒迟,原来还有这个意思在。 夏季的天黑的晚些,几人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秦一一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瀑布,问道:“戒迟,那水里有鱼吗?” 鱼?戒迟也不疑有他,道:“有的,我还看见过。” 这里的鱼应该很好吃,柳巽见秦一一摩拳擦掌,已经明白他家小公爷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在寺庙里杀生只怕是不好? “那咱们去看看。” 第40章 戒迟 第41章 戒迟 跟着戒迟顺着小路,很快的来到了瀑布边,瀑布不算大,下面的水潭清澈见底,几人到时,还有几个和尚正在打水。 戒迟对其中一个子最高的和尚行了一礼:“师兄。” 那和尚二十多岁的模样,眉目清秀,见秦一一穿着举止,便知道这是寺里今日来的贵客,对她施礼,转身对师弟嘱咐:“山里的天黑的快,戒迟早些请施主回去。” 言罢领着几个打水的和尚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柳巽对一边的戒迟道:“你这师兄瞧着冷淡的很。” 戒迟看了眼秦一一,生怕得罪了贵客,忙摇头解释:“不是,师兄…师兄他只是…心里苦,所以不大爱笑,也不大喜欢说话。” 原本并不在意的秦一一听了戒迟的解释,来了兴趣,问道:“你们出家人不都说什么四大皆空吗?怎么还有事放不下?” “师兄,他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长得好看些吗? 柳巽问出她心中的不解“哪里就不一样了?” 戒迟看了眼西沉的太阳,:“施主,我们还是边走边说。”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回程的路上因为疲倦再加上没了来时的新鲜感撑着,主仆二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咬牙坚持着。 “说说你那个师兄。” 秦一一打开了话题,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戒迟犹豫了一下,但见秦一一已经阴沉着的脸,误以为她真的因为师兄的态度而不高兴了,不敢迟疑。 “我也是偶然间听到师父和师兄的对话才知道,师兄出家前原是京中一户商人家公子……”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秦一一好奇起来,这个人看着一表人才,家事也还算不错,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看破了红尘,来到这深山里做和尚? “因为什么啊?” “听师兄和师父说,他喜欢的女子嫁给了别人。” 原来是爱而不得,他师兄这剧本还真是狗血又俗气,这样的故事一抓一大把,看过更狗血、更无厘头的秦一一立刻没了兴趣。 倒是一旁的柳巽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继续问道:“所以你师兄就剃度出家了,你说你法号戒迟,那你师兄呢?” “戒痴。” 戒痴,倒是好法号,一个迟、一个痴。 聊着闲天赶路,难行的山路果然觉得快了许多,直到寺门前,戒迟停下了脚步,看着秦一一,恳求道:“施主,我师兄不是有意冒犯您,还请您大人大量,莫要与我师兄计较了。” 这话说的秦一一一脑门的问号,皱着眉看向戒迟。 戒迟一见她这般心中越发觉得慌了,:“施主,我师兄他人真的很好,我……·” “好了,我知道了。” 秦一一笑出声来,打断他准备求情的话,这个小沙弥还真是可爱的很,她不过就是累了不想说话,在他看来竟是被人冒犯,心中不满的表现。 “多谢施主。” 同小沙弥在大殿前分开,踩着晚霞回了院落,主仆二人坐在院子里歇了歇脚,秦一一打发柳巽将摘来的野果给傅耹文送过去。 “施主。” 院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什么事?” “施主,晚上的斋饭到了。” 原来是送晚饭的。 “进来。” 没多久一个身形高大的和尚提着食盒跨进了院子。 秦一一抬眼便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想了想道:“你是戒迟的师兄。” 这个人应该就是她在瀑布那里见过的戒痴。 “施主要在哪里用饭?”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秦一一的问题,像是默认了。 秦一一站起身走进了房间,戒痴提着食盒跟着走了进去。 “放在这里就好了。” 戒痴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借着这时机,秦一一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戒痴,的确是个好模样,只是神情淡漠,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见他将饭菜放好便要告辞,秦一一开了口:“还请师父稍等片刻。” 说着进了里间,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劳烦师父将这点心带给戒迟,是感谢他带我们去后山的。” 戒痴看了眼她手里的盒子,淡淡道:“施主,出家人戒荤腥。” 戒荤腥?秦一一低头看了看手里盒子,因为这次上山,傅耹文打算住上两日,她怕寺庙里的饭菜不好吃,所以才带了许多小食来,这里面装着的是她从杏花楼带来的点心,怎么会有荤腥? “施主留着自己用,小僧就不打扰施主用饭了。” 柳巽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一进门就见自家小公爷抱着盒点心发呆,忙上前一步:“爷,您饿了?” 说完看着面前准备好的饭菜皱眉,这不是有吃的吗? “柳巽。” “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点心里面有荤腥吗?” 荤腥?柳巽接过秦一一手里的盒子,打开看了眼:“爷为什么这么问?这点心寺院里的僧人看不出来的,您吃了也没关系。” 这么说点心里真的有荤腥,秦一一指着那盒子问道:“怎么会有荤腥?” 柳巽解释道:“我也是前些日子听刘妈闲谈时说的,这种点心的酥皮是要用猪油和面的。” 猪油和面?秦一一皱起眉来。 她吃了这么久的杏花楼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个寺院里的和尚是怎么看一眼盒子就知道这里面装的点心是用猪油和的面? 秦一一想起下山的时候戒迟好像是提起过他这个师兄是哪里的人,只是她当时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有细听。 “柳巽,你还记不记得下午戒迟说他那个叫戒痴的师兄是哪里人?” 柳巽放下点心,想了一会:“好像…好像说的是京中?” 他也有些不确定,不过这怎么又扯上戒迟那个师兄了? 京城里的人吗?秦一一心中盘算着,杏花楼的点心虽然出了名的好吃,但因为价格过高,普通人家很少会去,买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这个戒痴一眼就看出这点心里的门道,想必出家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第41章 朝阳 第42章 朝阳 山中的清晨有些凉意,秦一一和戒迟昨晚上就约好要早起看日出。 天蒙蒙亮,她就被柳巽从床上叫了起来,说是戒迟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秦一一加了件薄斗篷,一出门就见到戒迟提着一个小灯笼在院门外候着了,一身僧袍穿在身上,看着就觉得冷。 那点起床气在看到戒迟的那一刻算是彻底消散了。 “这么早啊!” 她尴尬的上前打了招呼。 戒迟咧开嘴笑了笑:“不早了,我早课都已经结束了。” 这么一说秦一一更不好意思起来,好在天没大亮,她脸上的羞红没有人看的到。 山里路戒迟走了很多年,闭着眼都能摸索到去路,秦一一跟在戒迟身后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清早还有些露水,走起来越发的吃力了。 好不容易跟着戒迟爬到了山顶,太阳还未出来,秦一一早已是一身的汗水了。 “施主,坐这里休息一会。” 戒迟看了眼天色,道:“要出来了。” 说话间,天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一轮红日打东方升起,秦一一刚坐下便忍不住的又站了起来,注视着东方初升的朝阳。 太阳升的很快,山间的薄雾被阳光一照便消散了大半,秦一一是第一次在山顶看日出,不免兴奋,想起学过的一首古诗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戒迟跟着师父学过几天的诗词,听她吟诗,笑道:“施主真是好文采。” 秦一一暗暗吐舌,不是她的文采好,而是这首诗的作者厉害! 看了日出,三人便不紧不慢的下了山,刚进院子便见寅子正在等着,见他们回来迎了上去。 “小公爷,我家少爷让我过来请您过去。” 柳巽将她身上的斗篷解开,又替她换了双干净的鞋子,秦一一这才跟着寅子去了傅耹文的院子。 两人一进院门便见傅耹文正坐在石桌前。 “表兄。” 傅耹文抬头看了她一眼:“京默来了。” 在他面前坐下:“表兄,身子如何了?” 刚来的路上听寅子谈起,昨晚上傅耹文咳嗽的一夜未眠,此时看他面色苍白,想必身子是真的不舒服。 傅耹文接过寅子倒的热茶喝了一口,扯着嘴角苦笑道:“也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 秦一一见他强颜欢笑,心中不忍:“表兄,还是要好好养着,没事的时候多走动走动,对身体有些好处。” 傅耹文不置可否,喝了几口热茶,才问道:“昨天去的后山好玩吗?” 见他有意转开话题,秦一一点点头:“今日若是无事,表兄你也该去看看的,风景不错。” 傅耹文笑道:“嗯。” 虽然他嘴上答应着,可是两人都知道,他的身子是去不了的。 “寅子。” 寅子会意,忙进了一边的小厨房。 “我让她们做了些你爱吃的早饭,你尝尝是不是府里的那个味道。” 说话间寅子已经将早饭摆上了桌,秦一一接过他手中的汤勺,亲自给傅耹文添了碗白粥。 傅耹文伸手接碗时,秦一一明显看到他微微发颤,心中又不免担忧:“表兄,我们吃完早饭便下山,你的身子还是需要太医好好看看才是。” 傅耹文摆摆手,道:“没关系的,昨天已经让一道大师看过诊了。” 一道大师? 见她疑惑,傅耹文解释道:“一道大师出家前,也是宫里的太医,让他看是一样的。” 以前的太医?出家? 秦一一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魔幻了,这个静安寺看着不起眼,没想到还真是藏龙卧虎。 看来从古至今,能作为国家的政治文化中心的首都都不能小觑,汇聚各地精英人才,连个寺庙都不例外! 吃完早饭,陪着傅耹文在寺院中转了转,见他一脸疲惫的模样,秦一一主动告辞,嘱咐寅子好生照顾着。 她知道他这个表兄虽然身子弱了些,但骨气十足,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回到院子里,柳巽已经在收拾东西,秦一一见了道:“别忙收拾,我们可能还要多住几日。” 柳巽不解:“不是说好两日的吗?” 秦一一叹了口气,道:“发生些意外。” 傅耹文现在身子情况,静养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秦一一心中有些不安,一来是因为傅耹文的身子,二来是山洞藏尸案的进展,都是棘手的事情。 “柳巽磨墨。” 秦一一将书写好的信塞进信封,随后叫来了范数。 “把这个交给砷明兄。” 范数接过信,问道:“爷,您真不准备先回去吗?” 秦一一摇摇头,傅耹文现在这种情况,把他一个人放在寺庙里,自己先回去不合适。 目送范数离开,秦一一伸了个懒腰,早上起的太早,现在正是补觉的好时机,她脱下鞋子和外衣,往床上一躺,京中的事情只能暂且放一段了,想到这里沉沉入睡。 “爷…爷,醒醒了。” 柳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一一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爷,已经午时了,爷。” 午时?秦一一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眼青纱帐,半晌醒过神来,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午饭有人送进院子,秦一一看了眼斋饭,顿时觉得有些寡淡了,可这才是第二天啊! 吃过寡淡的午饭,秦一一接过柳巽给的糕点吃了一口,随即想起问道:“这个糕点没有荤腥?” 柳巽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秦一一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对他道:“拿一盒给戒迟送去。” 对于戒迟这个单纯的小沙弥,柳巽也是喜欢的紧,选了一盒巴巴的送了过去。 柳巽前脚刚走,秦一一后脚出了院子,看傅耹文去了。 许是上午睡了一觉,傅耹文的情况看起来比早上好了一些,她踏进屋里时看见他正坐在桌子前抄写经文。 她靠近看了眼:“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傅耹文笑道:“早上回来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便起身抄写经文。” 秦一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 寅子上的坚果她倒是有些兴趣,拿过一个薄皮的核桃剥开。 “我听寅子说,你今早去看了日出。” 秦一一点点头:“对啊,可好看了。” 这次不再邀请傅耹文前往,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容许,还是不提的好! 第42章 烤鱼 第43章 烤鱼 "爷,在这边吗?" 屋外传来柳巽的询问声,想必是糕点已经送到了。 傅耹文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眼外面的天,笑道:“有时间陪我出去走走吗?” 山中的夏天比京中凉爽了不少,两人顺着一条不知名的小路溜达着,走到一团灌木丛前。 秦一一:“我昨天听戒迟介绍过这个,听说春末夏初的时候会结一种红色的小果子,很好吃的。” 傅耹文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从灌木,点点头。 虽然睡了一觉恢复了不少,但他脸色还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秦一一跟在他身边,生怕他走着走着就晕倒了,一颗心时刻提着。 “明年春末夏初的时候,我们再来一趟好不好?” 明年再来?傅耹文一脸的向往,明年这个时候,如果能再来一趟就好了。 秦一一看着他眼中提及未来的企望,笑了笑道:“好啊,明年我陪你再来。” 听她答应,傅耹文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来,那笑容干净又纯粹。 秦一一不知怎么了,心里忽然酸酸的,扭过头:“那边有条小溪,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顺着小路来到溪水边,秦一一看着面前的浅水,细细观察,果然有鱼! 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圈。 “表兄,你吃过烤鱼吗?” 烤鱼?傅耹文摇摇头,他打小身子不好,很少出门,在江南休养的时候,府上的婆子照顾的十分仔细,从不给他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 “那真是太可惜了!” 爱吃鱼的秦一一,几乎什么口味的都尝试过,她对一边的柳巽招招手。 柳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苦着张脸:“爷,这不好?” 毕竟是在寺庙的范围内,杀生? 秦一一清了清嗓子:“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言语上柳巽知道自己肯定会落下风,求助的目光投向一边的傅耹文:“表少爷,您看这?” 傅耹文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你家小公爷的话也不无道理。” 闻言柳巽愕然,面上虽不敢表露,可心中默默吐槽,表少爷,您怎么也跟着爷胡闹? 得到了傅耹文的支持,秦一一得瑟的冲柳巽挑挑眉,道:“扶表少爷到树荫下坐好。” 寅子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一见要下水抓鱼,又有的吃,满是期待,兴高采烈的。 柳巽看着已经手脚麻利卷起裤脚的秦一一,无力的叹了口气,抗议也已经抗议过来,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呗! 寅子:“小公爷,我去就好了,您在岸上守着。” 难得有这种机会,秦一一自然不肯放过:“来都来了,还不畅畅快快的玩他一场!” 是啊,她在心里大声的告诉自己,既然她秦一一已经成为了施卿一,既然她来都来了,何不畅畅快快的玩上一把! 言罢跳进了溪水里。 山间的溪水清澈、微凉,踩在脚下十分的舒服,她对岸上的寅子招招手:“寅子,这水可舒服了,快下来!” 远处的山,近处的水,阳光下纯粹的笑脸。 傅耹文笑出声来:“京默,别闹过头了,注意脚下!” 此时的秦一一正掬着一捧水,一边答应他的话,一边将水向毫不知情的寅子泼去。 “小公爷!” 寅子惊叫出声,转身见她一脸促狭的笑,咬咬牙:“爷,您今年多大了。” 还这么幼稚。 知道他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会还手,秦一一倒也没有再欺负人,笑着道:“哈哈哈,不小心的。” 才怪! 闹腾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挑挑拣拣留下了两条最大的鱼,其它的放了生。 “表兄你看。” 秦一一将寅子顺手在溪水里处理好的鱼提溜到傅耹文面前,一脸的得意。 傅耹文摇摇头,哄孩子似的:“看到了,你最厉害!” 秦一一哼了一声,将鱼交给了一边的寅子,回头对柳巽道:“你去捡些柴火来。” 柳巽只好卷起衣袖转身进了林子。 “注意安全啊!” 喊完又对傅耹文道:“表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些佐料来!” 见她玩的不亦乐乎,傅耹文也由着她去。 秦一一顺着来时路,一路小跑回了寺院,叫来一个小沙弥问了去厨房的路。 厨房做饭的师父这个时间点不在,只余下两个和尚看守,见来了人,忙拦住:“施主,这里不能乱进。” 秦一一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笑道:“我不进去,能麻烦你去给我拿一些盐吗?” 守门的和尚对视了一眼,见她一身华服,虽衣角沾湿了些,但难掩身上的贵气,想必是昨日来的贵客,既然她不进去,只是要些盐,也不好拒绝。 其中一个看着比较成熟的和尚,道:“施主,稍候。” 去的快,回来的路上想着能吃到烤鱼,秦一一脚下生风似的回到了溪边。 “我回来了!” 柳巽已经将柴火准备好,只要点着火,剩下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小公爷,这样能好吃吗?” 寅子望着架在火上烤着的鱼,咽了咽口水问道。 秦一一也是第一次这么原生态的烤鱼,心中不大确定:“应该可以。” 守在一边时刻注意着周围动静的柳巽,此时心中惴惴不安:“爷,这鱼还得要烤多久啊?” 这里离寺庙并没有多远,要是被寺里的师父们发现了,这还了得。 知道他胆子小,秦一一嘴上直道:“快了快了!” 快了快了,也足足用了半个时辰,随着火被埋上柳巽深深的松口气,还好还好,没被发现。 “表兄,你尝尝看。” 秦一一撕下一块肚子上的肉递给了傅耹文。 一片好意,傅耹文虽知道自己不能吃,但还是接了过去。 在她满眼的期待下,吃了一口,鱼肉很鲜,配上少许的佐料,还算不错。 “好吃。” 得到认可,秦一一招呼柳巽和寅子一起吃。 鱼肉到了嘴边,忽然一个声音打断她手上的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 柳巽吓得将手里的鱼丢给了一边同样惊到的寅子,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秦一一身后的人。 就差一口就吃到的秦一一,暗暗咬牙,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是故意掐着点来的是! 她握着手中的穿着烤鱼的棍子,气势汹汹的站起身,转头看向来人。 “你……” 硬生生咽下去的话堵得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第43章 镯子 第44章 镯子 “督…督公,这么巧啊。” 不看都知道现在她脸上的笑有多假。 有没有搞错,元毅这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家伙不在京中,来寺庙做什么?难不成是杀的人太多了,来寺院祈求佛祖,洗刷自己的罪孽? 元毅的目光被她手里攥着的烤鱼吸引。 秦一一后知后觉的将鱼背到了身后。 “寺庙杀生?小公爷还真是无所畏惧!” 他言语之中的揶揄再明白不过,秦一一虽不满,但在这位爷面前也只能忍着,咬着后槽牙赔笑:“督公,要不要尝尝啊?” 元毅微微皱眉,看向她身后的傅耹文。 “傅少爷。” 傅耹文倒是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窘迫,不卑不亢的行礼:“督公,戒痴师父。” 他这么一打招呼,秦一一才发现站在元毅身后沉着脸的戒痴,得,这也算是坏事成双了! 看来,今天的鱼是吃不成了! 这个元毅,为什么每次遇见他都这般的晦气?真是她的克星不成? 跟在元毅身后回程的路上秦一一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暗暗叹气,辛苦半天的成果,就这样付诸东流。 没得吃,她的心情说不上多好,一路上懒得开口,好不容易回到了寺中,刚想离开。 “小公爷。” 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 “施主,小僧先行告退了。” 戒痴临走前看了眼秦一一,看的她心虚,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偷偷吃和被当面抓到还是不不同的。 身侧的傅耹文向她投来担心的目光,她回了一个笑,对寅子道:“你家少爷累了,扶他回去好生休息。” 目送主仆二人离开,秦一一对身边的柳巽挥了挥手,柳巽虽见过元毅一面,但并不知其身份,见一向胆大活泼的小公爷在这位面前一脸的谨慎小心,心中不安。 看着没有挪步得到柳巽,秦一一皱了皱眉。 柳巽无奈,只好指着不远处道:“小公爷,奴才就在那边等您。” 见他一步三回头,满脸写着担心,秦一一苦笑,这傻小子,西厂的督公如果真的想动手,谁能阻挡的了。 “督公有什么吩咐?” 看着元毅不苟言笑的俏脸,秦一一暗暗叫苦,脸上却陪着笑。 “我有件事,想要请教请教小公爷。” 请教?秦一一忙道:“督公,请教不敢,您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元毅无视她眼中的笑意:“小公爷借一步说话。” 可以不去吗? 不远处的凉亭里,秦一一负手紧张的站在一边,微微垂首,与对面的元毅错开视线。 “听沈大人说,小公爷有一手鉴宝的好本领,不知是真是假?” 鉴宝?秦一一摸不着头脑了,这话要怎么答? 见她不开口,元毅便继续道:“我这有一样东西,还请小公爷给长长眼。” 这是要请她帮忙?愣神的功夫,元毅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眼前,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打开绢帕仔细一瞧,是只古旧的金镯子,看着有些日子了。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秦一一转动着镯子看了又看,谨慎出口:“这个镯子看款式和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我曾经看过类似的,是以前江南一带流行的。” 她之前做首饰的时候,曾让金店的掌柜的收集过不少东南西北、各地新旧款式的首饰,研究了不下百款,所以对这些东西的确有所了解。 “这个时间久远了些,我尽量让人找找看稍微具体一些的,不过 ,这时间……·督公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听她愿意帮忙,元毅看了看那金镯子:“那就有劳小公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 只要记着她帮过忙就最好了! 哈哈哈,和本书最狠的人物攀上了关系,秦一一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了,至少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柳巽看着和那位俊朗的公子分开后就一脸的兴奋的秦一一,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公爷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些,谈话前还是一脸的苦大仇深,怎么就这一会转变就这么大? “爷,遇见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秦一一举着那支古旧的镯子,心情大好:“当然是好事了。” 主仆两人刚聊了没两句,就见寅子敲门走了进来。 “小公爷,我家少爷让我过来看看你。” 秦一一将镯子收好,:“表兄是有什么事吗?” 寅子摇摇头:“没有,只是担心您。” 傅耹文这个人心思细腻,知道元毅的身份担心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没事,你家少爷身子怎么了?” 走了这一路,怕他吃不消。 寅子忙道:“有些累了,已经歇下了。” 秦一一皱起眉:“有没有请一道大师去看看?” “少爷说他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秦一一:“那你快些回去守着,我这边没事,让你家少爷不要担心。” 柳巽送走了寅子,回来见秦一一又将那只古旧的镯子拿出来研究,不免有些好奇:“爷,这镯子是?” 秦一一笑道:“救命的宝贝。” 镯子救命?救谁的命? 见他一脸的懵懂,秦一一也不多解释,只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直觉告诉她,只要将镯子的事情的调查清楚,元毅那边就欠了她一个人情,能让叱咤朝堂的西厂督公欠情,她秦一一至少又多了一线希望,在扭转女反派的命运之路上也多了个筹码。 柳巽叹了口气,最近小公爷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说的话他也越发的听不懂了。 入夜,傅耹文那边的寅子过来请她过去用饭,秦一一将镯子包好,贴身放着。 看元毅对着镯子的重视之处,这个要是丢了,她也别想什么逆天改命了,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表兄。” 见傅耹文披着厚重的斗篷在等她,秦一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晚饭刚好醒了,想着你应该也没吃,便让寅子去叫了你。” 净了手在他身边坐下,秦一一脸上带着笑意:“表兄真是神机妙算。” 第44章 失踪 第45章 失踪 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傅耹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傅耹文的教养甚好,吃饭的时候很少会说话,但今天却一改常态。 “你…那位没有为难你?” 秦一一立刻会意那位指的是元毅。 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找我聊聊。 “听说,你最近都在顺天府,忙些什么?” 忽然提到顺天府,秦一一有些不明所以,只道:“跟着砷明兄他们瞎忙,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觉得那边好玩,就多去了几趟。” 傅耹文没有再问下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几句,饭后,秦一一见他脸色不大好看,便嘱咐了几句,带着柳巽离开了。 回到暂住的院子,秦一一将镯子又拿了出来,细细的看了眼上面的雕刻和花纹。 “柳巽去厨房弄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待柳巽离开,秦一一站起身走到窗边:“番薯。” 范数应声而来:“爷。” 秦一一将包着镯子的手绢递给他,道:“把这个东西给新安居的李掌柜送去,让他找最好的画师照着画几幅。” 范数见她包裹的如此仔细,明白这东西金贵,伸手放在了胸膛前的里衣中。 刚放好,就听她又嘱咐道:“画好之后让他交给在江南那边的伙计,照着图上的东西给我找。” “知道了,爷。” 范数这一天连下了两次山,秦一一见他要离开,叫住了他:“下山后回家休息一天,不用着急回来。” 范数皱眉:“爷……” 知道他要回绝,秦一一再次开了口:“今个晚上元毅也在寺里过夜,一般的毛贼进不来,你且放心去。” 元毅的确是没有走,这一点身在暗的范数是清楚的,下午的时候他还亲眼看到西厂在寺里的部署,看样子的确是周密。 “可是……” 秦一一明白的他的顾虑,笑道:“不用担心,他不会对我动手的。” 至少现在不会,且不说他现在需要她帮忙,就算是不需要,那她堂堂国公府的小公爷在西厂眼皮子低下被人动了手脚,传出去他西厂的脸面要不要了,元毅不傻。 范数离开不久,柳巽便同一个和尚抬了些热水回来。 “爷,热水准备好了。” ……· 山上的日子过的很快,秦一一一睁开眼,扳着指头数了数,已经是第四天了,傅耹文的身子比前两天好了一些,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看样子不久就可以下山回京了。 “爷,您醒了没有?” 门外柳巽的声音传来,秦一一坐起身:“怎么了?” “爷,出事了。” 出事了?秦一一皱起眉,这一大早的,醒来就听到这种话,多少觉得有些晦气。 她披了件外衫打开了门:“发生什么事了?” 柳巽脸上汗津津的,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戒迟不见了!” 戒迟?昨晚上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披在身上的外衫穿好。 “不知道,整个寺院都找遍了还是不见人,听他师弟说早课的时候就不见了。” 早课?秦一一眉头紧皱,早课时天都没亮,这小子向来听话,前两天还在她面前说自己从不曾缺席过早课,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秦一一跟着柳巽去了寺里东面的那块空地上,那里早就聚满了人,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的戒痴,忙上前去:“戒痴师父。” 戒痴回头见是她,依旧淡淡的神情:“施主。” “你们这是打算出去找人。” 戒痴:“寺内已经找遍了,现在出去找。” “我跟你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就见老住持手一挥,人群立刻散开了,秦一一跟在戒痴身后,她来寺里的日子不久,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戒迟,这个小和尚很讨喜,如今他不见了,自己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山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何况半夜还下过一场雨,秦一一跟在戒痴身后,每走两步脚下便会滑一下,可一想戒迟不见了这么久,她又不敢停下来。 “施主。” 一直沉默不语的戒痴忽然开口,却吓到了秦一一。 她抬头看去就见戒痴手里多了个木棍,递到她手边。 “谢谢。” 秦一一接过木棍拄着继续赶路。 柳巽跟在身后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见戒痴给秦一一递的棍子,便也有样学样,在路边捡起一根拄着。 寺院里的人分成了四路,东西南北的撒网式的寻找。 “戒迟、戒迟!” 远处近处喊绵绵不绝,秦一一跟着戒痴走的是上山的路,夏末秋初山上长满了各种野草蔓藤,人走里面,离的稍微远一些便看不见了。 秦一一不敢耽搁,虽然山路不好走,但拄着拐杖不敢拖其他人的后腿。 半路上遇见了元毅,见她拄着木棍一身的狼狈,微微蹙眉。 “小公爷这是做什么?” 没想到会遇见他,秦一一拄着木棍的手一紧,回道:“寺院里的戒迟小师父不见了,大家都在寻找。” 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小公爷,衣衫不整,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发,就为了寻找一个失踪的小和尚? “督公若是无事,我就先去找人了。” 眼下她也没有时间墨迹,如果戒迟真的遇见了危险,早一分钟找到他,就有可能救他与危难之中。 “小公爷请便。” 元毅难得这般的客气,甚至还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事情危机秦一一也没深思那么多,拄着木棍继续往上寻找。 跟在元毅身边的一个圆脸的男子,奇怪的看向离开的秦一一,不解:“督公,这就是那个定国公府的小公爷?怎么觉得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元毅挑挑眉:“哪里不一样了?” 男子想了想,道:“是不是也热心肠了?” 失踪个小和尚,亲自上山寻找? 元毅扬扬嘴角:“或许是。” 传闻中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毕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相只掌握在当事人手中。 说完带着人下了山。 第45章 丢失记忆 第46章 丢失记忆 近处一座山已经找了个遍,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秦一一回到寺院时已经过了午时。 “爷,吃点东西。” 柳巽将午饭摆在她面前。 秦一一摆摆手,她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不会是…… “爷,您已经两顿没吃了,还是用一些!” 早上一起来脸没洗,牙未刷便跟着上山寻人,眼下都已经过了午时了,他跟在小公爷身边多年,哪里见爷受过这种罪,免不得心疼。 “我吃不下,柳巽,你自己吃。” 她不吃柳巽自然不会吃,僵持之下,秦一一无奈,端起碗吃了两口。 “爷,您就放心,戒迟那么善良、可爱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来寺里这几天他和戒迟相处的时间最多,又喜欢戒迟的性子,只是他是伺候小公爷的人,就算是再伤心,在主子面前也不能有所表露,以免坏了主子的心情,这是做个好奴才最基本的。 “你也一起吃。” 柳巽低着头摸了把脸,摇摇头:“爷,您吃,我待会出去吃就行。” 闻言,秦一一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面前的柳巽,十来岁的孩子,脸上稚气未脱,每日里低眉顺眼的跟在她身边,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不管是不是他能解决的,总是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维护她。 她眼前浮现戒迟那张同样稚气的笑脸,心越发的往下坠。 “柳巽,你爹妈住在京中哪里?” 突然被问起,柳巽呆了一下:“住在城西。” “我从来没问过你,你为什么会进国公府?” 柳巽低下头,半晌才回道:“家中艰难……我是次子,很小就被送进府里的,小公爷您忘了?柳巽是打小跟在您身边长大的。” 她的书中对柳巽的着墨并不多,一起长大她倒是真的想到。 “那你爹妈现在过的好吗?” “很好,这还要多谢爷您,这些年我在府里拿的月钱算是小厮里最高的了。” 言语间感恩又夹杂着几分自豪,做书童能做到这份上,他已经很满足了。 “等这次下山,我给你几天的假,回去好好陪陪你爹妈。” 看着端起碗继续吃饭的秦一一,柳巽难掩激动:“谢谢爷!” ……· 消息是在这日的黄昏传来的,阴沉的天下着大雨,柳巽顶着大雨带回来的,彼时秦一一正在傅耹文院中。 午后天便下起了小雨,秦一一深知上午跟着上山寻人已是勉强,如今又下了雨,自己再执意跟去,只怕帮不上忙就罢了,还会拖累别人,就选择留下来等消息。 被雨水浇透的柳巽压着嗓子道:“爷,戒迟……戒迟…” 接下去的话他虽然未说出口,秦一一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站起身:“好好说。” 她不死心的追问。 柳巽垂下脑袋:“爷,戒迟他…他回来了。” 回来了?不是没了?她皱着眉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说。” “人是回到了,可……一道大师看了,说是撞伤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一一跌回椅子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人还活着,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傅耹文知道他们主仆与这个戒迟小师父走的最近,现在人回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表兄,我过去看看。” 她现在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寅子见他们要离开,忙将雨伞递上。 傅耹文也不拦她,只叮嘱着:“路上小心些!” 见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傅耹文叹了口气,算是白嘱咐了! 戒迟居住的院子,她还不曾去过,跟着柳巽七拐八拐的才到。 进了院子,来到房门前,便见戒痴一个人站在屋外的走廊下出神。 “戒痴师父。” 戒痴看了他一眼,回了一礼:“施主。” “戒迟怎么样?” 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位施主对师弟的确是上心的,他知道戒迟也喜欢这位施主,总是在他耳边提起。 “刚刚睡下。” 秦一一又问道:“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戒痴摇摇头:“多谢施主对戒迟的关心,他现在需要静养。” 本还想问一问戒迟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但戒痴话中的意思她清楚,更何况他是戒迟的师兄,勉强算是监护人,他既然这么说,自己没有理由硬要干涉。 “嗯,我知道了。” 风风火火的赶来,却被人轻飘飘的挡了回去,只怕是个人心里都觉得不舒服,秦一一转身离开,其实也不怨戒痴对她有敌意,毕竟那天在寺里杀生烤鱼被逮了个正着,他没有将此事告到住持那里,已经是给了面子了。 回到院中,秦一一对柳巽嘱咐道:“等天晴了,你下趟山,回府里拿些燕窝灵芝什么的给戒迟送去。” 柳巽踌躇了一会:“爷…戒迟的师兄…那么对您,您不生气?” 秦一一摆摆手:“东西是给戒迟的,又不是给他师兄吃的,何况,人家也没说什么,戒迟遇到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受到了惊吓,的确需要好好休养。” 柳巽叹了口气:“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别。”秦一一看了眼外面蒙蒙细雨:“现在不能去,外面下雨,山路湿滑,等天晴。” 通过戒迟的事情,她不想身边的人再出意外或受伤。 入夜,秦一一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雨水打在竹林中沙沙的声响,早已睡意全无。 如今元毅在寺里已经待了数日,还不见离开的迹象,他到底要干什?身为西厂的督公不可能闲的没事干,跑来烧香拜佛的。 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辗转反侧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起身,披了件斗篷推开房门,歇在外间的柳巽经过这一天的提心吊胆已经沉沉睡去,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夏末的雨夜天凉了起来,秦一一走到廊边伸手接了一把雨水,脑子里戒迟事情又转了出来,这小子在这样的雨夜不睡觉,跑出寺院到底为什么? 一道大师说他伤到脑子,已经记不清以往的事情,难道只是巧合吗? 还是…… 第46章 被绑架 第47章 被绑架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晃起来,秦一一拉紧身上的斗篷,不知怎么了,只觉得心也跟着这样的雨夜微微发凉起来。 如今是元隆二十年初秋,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是二十二年了,元隆二十二年便是她这本书的开启之年,到时候关于男主李明安和女主施姌的故事就将展开,而她作为施卿一也将被卷入其中,她是不是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跳出这个漩涡,一切还未可知。 活下去,守住身边待她好的人,是她的目标。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秦一一头也不回,道:“我吵醒你了?” 身后没有回答,这让她神经一紧,难道不是柳巽醒了? ……· 秦一一再次醒来时,头上隐隐发疼的大包提醒着她,被人打晕的事实。 大爷的! 她刚要坐起身,却发现身边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她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在她身边停下。 “小公爷,既然醒了,就聊聊。” 秦一一睁开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元毅!” 晃了一下神,将自己打晕的人是元毅? 她看了眼身边的环境,此时他们身处一个小山洞里,看着洞外的天,依旧是黑沉沉的,这是天未亮,还是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视线转回到元毅似笑非笑的那张脸上,秦一一皱着眉:“将我打晕并绑架的人呢?”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我呢?” 元毅不答反问。 “西厂督公要杀人,不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的。” 元毅什么人,他要是真的看人不顺眼,随便安个罪名,往西厂的监里一下,想怎么折磨都行,他才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况且,他前脚找她帮忙,没道理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就卸磨杀驴的。 虽然这个比喻不算好听,但这是事实。 元毅笑了笑,后退了一步:“你醒来的可真是时候,人刚押走。” 秦一一站起身,动了动麻木的手脚,心里一阵恼火,暗骂自己,叫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出门装深沉,被人打了! 摸了摸头上的大包:“这人下手也太狠了,不会有脑震荡?” 脑震荡?元毅斜 了她一眼:“小公爷平时里没少得罪人啊!” 秦一一听他不阴不阳的口吻,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之间口无遮拦:“我说督公,都说你们西厂戒备森严,我本想着这小小的寺庙有您坐镇,怎么着安保措施也该是密不透风,没想到啊,我这么大个活人,在西厂眼皮子底下被人绑了,督公您这……” 话说一半留一半,听她这么编排,站在元毅身后的人站了出来,满脸写着不高兴。 “小公爷,您这话说的就……” “云淡!” 元毅叫了一句,那人立刻噤了声。 秦一一这一堆话砸出来,别说是元毅身边的人听不下去,她自己都觉得作死,你说你好好的,非惹他干什么? 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元毅,秦一一不免心虚:“督…··督公,我觉得我说的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该怂的时候还是别硬气,元毅这个人平日里就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他今天就算是真的在这里揍她一顿,也不稀奇。 “呵。”元毅冷笑一声:“小公爷说的没错。” 跟着元毅出了山洞,雨夜中点起了火把,火光映照下秦一一看清了周围的地势,不远处便是断崖了,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应该和寺庙不是一个山头的。 雨夜看向被压在泥水里的绑匪,个子不高,身形消瘦,这个绑匪是怎么把她一个大活人从寺庙扛到这里来的?想必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说说。” 秦一一走到绑匪身边,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绑匪被两人压着,眼见毫无翻身的机会,倒也不挣扎了,只是听到她的问话恍若未闻,置之不理。 秦一一也不着急,接过云淡递上的雨伞,撑开挡住了雨点:“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西厂有的是能让人张嘴的东西,你说是?” 西厂,她注意到绑匪在听到西厂两字时瞳孔不自主的放大,看样子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这就好办了! “雇你的人,不会是没告诉你绑的是西厂的人?” 绑匪有些动摇,毕竟西厂恶名在外,如果真的惹上了西厂那是生不如死,他心中已经有些懊悔,早就该猜到这五十两银子不是好赚的, 娘的,竟然让他绑西厂的人,要是一早就知道,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接的。 抓住了软肋,秦一一扯了扯嘴角:“给你十个数的考虑机会,十、九、八、七……·六……” “我说,我说……雇佣我的人,我没见过。” 秦一一翻了个白眼,继续数数:“五……四……三……”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接案子,从来不主动要求见雇主,都是有中间人的。” 秦一一看了眼元毅。 “云淡,剩下的交给你。” “是,督公。” 回程的路上雨愈下愈大,山路湿滑起来,秦一一扶着身边的侍卫,脚下还是不稳当。 “前面的草棚里休息一下。” 元毅发话,自然是一句顶二,何况她的确是吃不消了,一进草棚便瘫坐在地上。 “小公爷是什么时候加入的西厂,我怎么不知道?” 元毅突然开了口,还是揶揄的话。 不过现在秦一一用得上他,忙笑道:“督公,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我这么说也是为了西厂好嘛。” “为了西厂好?” 秦一一郑重的点点头:“是的,督公你想啊,我是在西厂的视线范围内被绑的,这要是传出去,西厂的脸面往哪搁,更何况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绑人,就算是绑只阿猫也是对您的藐视不是?” 油嘴滑舌,这定国公行事为人一向刚直不阿,这个小公爷是怎么养成这般无赖样子的? 虽然听不到元毅的腹语,但见他看向自己时所袒露出的嫌弃眼神就知道,这厮心里肯定没什么好话! 第47章 愿望 第48章 愿望 赶回静安寺时天已经大亮起来,秦一一同元毅告了别,刚回到院子,就见柳巽蹲在走廊下。 “爷!” 见她回来,柳巽忙站起身跑了过来。 “爷,您没事?” 柳巽红着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圈。 秦一一伸手拍拍他的头:“我没事,担心坏了。” 压在眼眶里的泪水滑了下来,柳巽哭着道:“爷,您可吓死我,我夜半起来不见您,出去找了一圈也找不到您。”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柳巽抹了把眼泪:“回来就好,爷您这一晚上去哪里了?” 绑架的事情,她不想柳巽知道太多,可一身的狼狈又掩饰不掉,想了想不答反问:“哎柳巽,我不见的事情,表兄知不知道?” 提起傅耹文,柳巽摇摇头:“我知道表少爷身子不好,没敢告诉他,而是去了后院请那位公子帮忙的。” 请元毅帮的忙? “嗯,这事你做的不错,回去就给你涨工资。” 听她夸赞柳巽哪里敢应下,忙道:“爷,都是奴才不好,要不是奴才昨夜睡得太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您没事已经是万幸了,要是真的…··奴才就是万死也不足惜。” 小公爷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一个奴才就是死也不能弥补。 见他又要哭,秦一一忙打岔道:“好了,这不是没事吗,把眼泪擦擦给我备些热水,我洗个澡。” 一切收拾妥当,秦一一吃了口不早不晚的饭,看了眼外面晴下来的天,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爷,您不休息一下?” 出了这些事她反而是睡不着了,干脆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戒迟所住的院子里外种着不少的花花草草,她听戒迟提过,这些花草都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师兄戒痴侍弄的,经过一场夜雨,花开的正盛。 敲开院门,便见戒痴正端着一个空碗,闻着味道是中药。 “施主。” 戒痴行了一礼。 “戒痴师父,我过来看看戒迟。” “施主请便。” 秦一一点头谢过,往戒迟的房间,伸手敲了敲门:“戒迟,我可以进去吗?”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一个小声音传来:“进来。” 秦一一推开门,便见一个身影坐在床上。 “施主是?”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那张熟悉的小脸上挂着不少的伤痕,额头还缠着纱布,说是伤到了脑袋,看样子是没错了。 秦一一走近笑道:“我叫秦一一,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记得了。” 戒迟眼底有丝迷惑,他什么时候有的好朋友,为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果然是不记得了。 秦一一扫了一圈,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那个,那个就是我送你的,只是你受了伤,记不得我了。” 戒迟看向桌子上放着的盒子,问道:“那是什么?” 虽然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可是他现在腿脚不好,没办法下床走动,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些糕点,我前两天送你的,你还答应给我摘后山的果子呢。” 看她不像是说假,戒迟垂下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师兄说我伤到脑袋了,很多事情都忘了。” 见他一脸的自责,秦一一走到床边拍拍他的肩:“没事的,就算你不记得我,可我还记得啊,只要有一个人记得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好朋友?戒迟抬头看着她,见她满脸的笑,有些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真的。”她用力的点头:“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戒迟眼底浮现笑意,也跟着她用力的点头:“嗯。” 秦一一看了眼门外,给柳巽使了个眼色,柳巽会意走到门外守着。 “戒迟,我们是好朋友,那你能告诉我,你怎么受伤的吗?” 戒迟看着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醒来就躺在床上了,很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他模样认真,不像是撒谎,可是秦一一总觉得那里不对,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突破口。 她想了想又问:“戒迟啊,那你记不记得为什么晚上不睡觉,要出门呢?” 戒迟低头想了一会,捂住脑袋道:“这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都不记得了? “戒痴师父。” 门口柳巽的声音传来,秦一一忙随口转开了话题:“不记得没关系,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是其他什么,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呦。” 实现愿望?戒迟愣愣的看着她:“你是佛祖吗?” 不都是世人来庙里找佛祖许愿吗?她也可以做到实现愿望,那是佛祖? “呵呵呵。” 秦一一被他一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你觉得是,那我当一回也不是不可以的,所以戒迟你有什么心愿没有?” 戒迟歪着头想了一下,开口道:“我听师兄提到想要一棵昙花。” 戒痴?秦一一扭头看了眼门外,就见戒痴走了进来,听到戒迟的话皱着眉。 “施主,戒迟需要休息了。” 秦一一耸耸肩,转身对戒迟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见她要离开,戒迟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那……愿望?” 一株昙花? 秦一一见他满脸的期待,点头道:“你放心,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不就是要一株昙花,这点小要求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施主留步。” 屋外,戒痴叫住了秦一一。 “戒痴师父有事?” 戒痴看了眼戒迟所住的房子:“施主,戒迟年纪小,很多的事情不懂,若有冒犯,还请您见谅。” 只是这事?秦一一挥挥手:“没关系,我很喜欢他。” 很喜欢?戒痴顿了一下:“多谢施主,师弟…他也很欢喜遇见施主。” 虽然现在不记得了,可和他吃住在一起的戒痴知道,他小师弟很喜欢眼前这位小施主。 这个戒痴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吗。 “这或许就是你佛所说的缘分。” 秦一一笑了笑,又道:“戒痴师父,不知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戒迟?” 戒痴看着她,半晌才回道:“是在另一座山上找到的。” 另一座山上?秦一一觉察到,戒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有过多的讨论。 第48章 回京 第49章 回京 午时,带着柳巽去路傅耹文院中用了午饭,并敲定了明日一早下山的事宜。 掰着手指一算,他们上山原本是计划过两日,现在已经待七天了,秦一一早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根据沈若尘的来信,山洞藏尸案的进展飞快,她要是再不回去这案子都要结了。 这个案子特殊,她不得不上些心。 敲定了明日下山,她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又去了元毅所住的院落,结果人还没到就被路过的小和尚告知,元毅人已经离开了静安寺,就刚走。 回去的路上秦一一琢磨着,看样子回京后得要找个时间去见见才行。 第二日清早,用了早饭秦一一等人便下了山,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过了午时才进了城门。 马车赶进城门,秦一一迫不及待的掀开了车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还真是让人怀念。 “爷,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柳巽说着松了口气,也没想到这次会在山上待这么久。 “柳巽你待会儿回府便让人给戒迟送东西去。” 秦一一放下车帘嘱咐一句。 柳巽点点头,想了想问道:“爷,你不回去吗?” 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素,好不容易回了京,自然要先去大吃一顿。 “这个时辰父亲和大哥都不在家,我暂时就先不回去了。” 昨天敲定回来的日子后,她便给沈若尘和陈沈去了消息,这会儿正等着给她接风洗尘呢! 前面的路口和傅耹文分开后,秦一一便跳下了马车。 四方楼。 京中最有名气的酒楼里,虽已经过来午时,但人不算少。 进门的大厅戏台上还演着一出戏,秦一一不懂戏剧,但听着花旦的婉转的唱词,觉得还算不错。 她是熟客,小二见了忙领着她去了包厢。 “爷,您的包厢到了 。” 小二上前敲开了门,秦一一脚刚踏进去,便见一个身影扑了过来,看清来人她忙闪开。 来人扑了个空,险些摔倒,也不恼怒,只笑道:“小公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沈若尘:“回来了。” 秦一一转身就见沈若尘也走了过来。 “砷明兄,好久不见啊。” “还有我、还有我!” 刚刚没扑到人的陈沈也凑了上来。 秦一一和沈若尘相视一笑,这小子啊! “来来来,京默兄快坐快坐,我刚刚点了你最爱的清蒸鱼。” 陈沈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又道:“我这些天就在想京默兄这么爱吃的一个人,估计在那和尚庙里素的够呛。” 秦一一被他说的一乐:“你这小子,倒还真让你猜对了!” 三人坐定,小二先是上了几盘凉菜,陈沈接过酒壶给秦一一倒了一杯。 “尝尝看。” 秦一一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玫瑰花酒!” 陈沈给沈若尘也斟了一杯,笑道:“正是,这就是按照你之前给建议改造过的,第一批,你尝尝。” 秦一一尝了口,点点头:“做的真不错啊!” 被肯定的陈沈洋洋得意:“那必须的,酿酒,我还是很有一手的。” 边上的沈若尘也喝了一口,笑道:“说的还真像你亲手酿造一样。” 听了这话陈沈不服气了,抿了一口:“哥,你可别不服气,能找到这么好的手艺人,也是我的本事!” 沈若尘摇头叹气道:“你这小子从来都不知道何为谦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京默兄,这静安寺也有些年头了,我虽然没去过,但听家里的姊妹们说,这寺里的姻缘求着很灵,你这一趟……” 陈沈说着露出一脸八卦的神情。 姻缘很灵? 这个秦一一倒真是没打听过,不过提到山上,她还真有件事情要找这个人脉很广的怀兴帮忙。 “怀兴,跟你打听个事。” “京默兄,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客气,有什么事,你说。” 陈沈虽然爱财如命,但也是个爽快人,秦一一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乐意和他做生意。 “你知道咱们这哪里的昙花好吗?” 昙花?陈沈想了想,他这人还真不好这口,于是道:“这个东西养的人还真不多,不过京默兄既然问我了,那我肯定出去给你好好打听。” “那就拜托了!” 一顿饭过后,秦一一目送要去给她打听昙花的陈沈离开,随后和沈若尘去了衙门。 “案件进行的还算顺利。” 知道她心系山洞藏尸案的进展,沈若尘倒也没藏着掖着。 “什么情况?” 他们之间虽有书信来往,但案子有些细节也不好在书信中详细的说。 沈若尘先是叹了口气,随即娓娓道来。 “我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山洞里的那具尸体的身份。” 秦一一眼皮一跳,看向他。 提到这个沈若尘又是一声叹息:“如你所猜,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一一看着他:“如果是你,你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沈若尘认真思考了一会,道:“大不了把一切说出来就是了,可眼下他们这么做已经是欺君之罪了。” “可惜他们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们。” 何况,如果真的调换了彼此的身份地位,谁又知道选择是什么样呢? “这事情要想再调查下去,怕是要更难了。” 沈若尘点点头:“可是……我们不能停下来不是吗?” 秦一一没有回答,能不能停下来,越调查到后面越不是他们说的算的。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衙门到定国公府的这段路,秦一一走过了很多遍,看着路边熟悉的景物却忽然生出了一抹归属感。 这是第一次。 秦一一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这是她来到书里世界第一次产生归属感,为什么呢? 就因为这段日子她一直生活在山上,猛然回来?还是因为…… “爷!” 柳巽的声音? 秦一一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柳巽从不远处跑着向她奔来。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您回去。”说完又补了一句:“回府后便将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 “吃饭没有?” 见她关心自己,柳巽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怕您一个人在外遇到麻烦事,事情一忙完就过来的。” 饭都没吃?秦一一皱起眉,这事说来是她的疏忽。 第49章 遇刺 第50章 遇刺 “那爷今天请你去吃好吃的!” 柳巽的爱好秦一一多少知道一些,柳巽没想到自家的小公爷竟然还记得他的喜好,不免又感动了一番。 入夜,施允和施卿明一前一后地回了府。 前者见到秦一一冷哼了一声,后者倒是一脸的欣喜。 “京默回来了!” 有些日子不见他们,秦一一倒还真有些想念,看见施卿明一脸的笑,上前抱了一下。 “大哥。” 施允虽然表面淡定,可心中也是欢喜,只是开口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在山上胡闹了没有?” 胡闹了!但这话她也不敢说,只笑道:“父亲,孩儿一去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回来的,您一见面就数落人家啊。” 施允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大厅。 下午刘妈见柳巽回来,就知道小公爷也回京了,一下午都在厨房里打转,做了不少她爱吃的菜。 施允一见桌子上的菜色,冷哼一声:“就你养的娇贵。” 嘴上虽这么说,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不过去了七天的确是消瘦了不少,一时之间又有些心疼。 到底还是自家的孩子,桌上还是没忍住,给她夹了只鸡腿。 回来已经吃了顿不午不晚的饭,她现在哪有那么大的肚子,可是一想到这是老父亲的一番心意,还是咬着牙咽了下去。 饭后,吃到想吐的秦一一告别了要去书房的施允,同施卿明在院子离转悠了一圈,路上施卿明问道:“那日听到你说暂时不回来,父亲担心了一宿,生怕你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的。” 施允什么脾气她还是了解的,笑了笑道:“我知道,父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更何况她和施允心中都明白彼此的苦处,眼下这样倒也挺好的。 “大哥,倒是你,我今个回来,听怀兴说了一些事情,其中一件是关于你的。” 关于他的事情?施卿明想了想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什么事情啊?” 秦一一笑了一声:“大理寺少卿家的钱小姐啊?” 大理寺少卿家的钱小姐?施卿明有些糊涂了,这位小姐他并不认识啊? 见他真的不清楚,秦一一道:“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小姐自上次在安平王府远远的见到大哥后就芳心暗许了,不嫁给你誓不罢休!” 被她当面打趣,施卿明红了脸:“乱说什么?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是要毁了人家小姐清誉的。” 秦一一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哥,要是不喜欢也没事,反正以后的日子还久,咱们慢慢找呗。” 这是单纯的喜不喜欢的事情?施卿明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的牙痒痒。 一边神经大条的秦一一显然没有接收到他的不满,扯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又闲聊了几句,便回来自己的院子洗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一亮,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柳巽。” 门外立刻传来柳巽的声音:“爷,您醒了。” 秦一一揉了揉脑袋嗯了一声。 “我这就去给你打水洗漱。” 这边还未洗漱干净那边丫鬟莹儿走了进来。 “爷,金玉楼的人来了。” 金玉楼?难不成是元毅要找的镯子有消息了? “让他去前厅等着。” 秦一一不敢耽误,匆匆洗了把脸,便带着柳巽去了前厅。 金玉楼的李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张国字脸,看着忠厚老实,见她来了忙行了大礼:“小公爷。” 秦一一挥挥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镯子有消息了?” “这……只怕还要等些日子。” 不是镯子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 未听出她言语间的失落,李掌柜的老实巴交的开了口:“是昨个店里接到了个大单子,小的不敢自己定夺,便来请教小公爷。” “单子?什么单子?”秦一一睨了他一眼。 “昨日那安平王府的庆郡主来到店里,定了一套首饰。” 安平王府的庆郡主?那个将她和陈沈抓个正着的庆郡主? 庆郡主会闻名而来,这倒也不奇怪,想这金玉楼在她的操持下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再加上打着私人定制的名头,吸引了不少官家夫人小姐的视线,名声传出去了,这是好事。 “郡主定了什么?” 李掌柜从衣袖中掏出一叠图纸递给一边的柳巽,秦一一放下茶盏接过看了一眼,东西眼熟的很。 盯着看了两眼秦一一赫然想起,难怪会眼熟至此呢。 "接下,让人好好做。" 送走了李掌柜的,秦一一陷入了沉思,现在镯子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她以什么理由去见元毅?不见元毅,不弄清楚在静安寺绑架她的幕后人,她心中始终是不安,敌在暗她在明的滋味拖久了让人抓狂。 顺天府。 秦一一刚和沈若尘打了照面,便见到跟在他身后的刘莘。 “刘捕头。” 刘莘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大人,那边的事情交给我,您放心。” 说着刘莘冲两人一抱拳,转身离开了衙门。 看着离开的背影,秦一一不解:“这一大早的刘捕头这是?难不成又发生什么案子了?” 沈若尘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你回京的前一天,庆郡主遇刺了。” 秦一一暗暗吃惊,看向沈若尘:“这下你们顺天府有的忙了。” 庆郡主身份特殊,又是在皇城根下发生的,这案子不管是从那方面来说,都是极受关注的存在,况且这案子着实是棘手啊。 要说头疼的还是沈若尘,最近山洞藏尸案还未理出个结果,又赶上了这个案子,殷祖那边还有其他案子在手,他一个人都想劈成两个人来用。 “京默,最近京中…京中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 想到西厂不断地参与进的几个案子,他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想起在山上的事情,秦一一点点头:“你自己也小心些。” 沈若尘摆摆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秦一一摇摇头,将手中提来的野果递给了沈若尘,转开了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我在山上亲手摘得,你尝尝。” 第50章 求亲 第51章 求亲? 山雨欲来风满楼。 肖云已经有些日子不见秦一一来了,早起时绵绵给她梳好了发,看着镜中一副魂不守舍的人儿,泯然一笑。 “姐姐,这是又在想那位秦公子了。” 肖云透过镜子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别乱说,秦公子什么身份,也是我们这等人能打趣的。” 绵绵见她这般模样,哪里还会不懂,可是她觉得感情的事情,管他什么身份地位的,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我见那秦公子不像是对姐姐无情的样子。” 听到这肖云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秦公子那是心善才会帮我们的,其他的我们可不敢多肖想。” 她这个身份连给人家做妾都不够格,她心如明镜,眼下也不求别的,只求能偶尔见上一面,日后若能帮小公爷的忙就算是赔上自己,她也是愿意的。 “姑娘。” 敲门声打断姐妹两人的略显悲伤的对话。 绵绵看了眼肖云,这青天白日的会是什么事? “什么事?” “姑娘,秦公子来了。” 这是说人人到,绵绵见肖云一脸的欣喜,也跟着开心:“姐姐,这不就来了!” 肖云忙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推开了门:“在哪里?” 推门而出,便见楼里的茶壶小绳子身后站着的秦一一。 “秦公子。” 见她行礼,秦一一回了一礼:“肖云姑娘好久不见。” 肖云忙将人让进了屋子。 “爷,您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说完这话肖云又立时觉察出不对来,瞅见一边偷笑的绵绵,闹了个大红脸,转头偷偷看向秦一一,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又是有些发酸。 秦一一倒是不疑惑有他,将手中提来的礼物递上前:“这些日子在静安寺,就昨日刚回来。” 肖云边接过礼物边听她解释,连声道:“知道爷您忙。” 忙倒是不算忙,如今她手上的生意都已经上了正轨,就是衙门里的案子有些烧脑,不过这也是她自找的,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再忙再累也是乐意的。 “我这些日子没过来,你这边没发生什么事情?” 肖云摇摇头:“没有,爷您放心,自从上次您来阁里同妈妈打过招呼后,我不想接的客人,她帮我挡下了不少。” 这原不是她的本意,所以其实也没拒绝多少,她的命是小公爷救下的,她能做的不多,可是在这里帮着收集些消息她力所能及,自然不愿推脱。 秦一一接过绵绵奉上的茶,点点头:“没事就好。” 接着她饮茶的时机肖云细细的打量她一番。 “爷,您近来消瘦了。” 女子言语之间满满的心疼,秦一一听的明白,心下一惊,借着喝茶掩去,只笑道:“许是长个子了。” 肖云笑了笑,让绵绵去上些点心来。 “去让后厨上些爷爱吃的糕点来。” 似玉阁的点心秦一一还是很喜爱的,每次来都会吃上一些,如今时辰还早,吃完再走也不迟。 有吃有喝的时间过的也快,临近午时秦一一起身告了辞。 紧赶慢赶的赶在施允回府前进了自己的小院,只是茶都没得及喝一口便听管家刘伯来请人了。 饭桌上施卿明不在,施允看着心情还算是不错,至少没甩脸子给她看。 她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爹,今天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施允斜了她一眼,一副算你小子还有些眼力见。 “今天大理寺少卿钱大人来见为父了。” 听到这话秦一一愣了愣,脑子里转出昨晚上和施卿明说过的话,明知故问:“大理寺的钱大人素来与我们没什么交际,怎么会突然来见父亲?” 想起同钱大人说的事情,施允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自然是有好事啊。” 好事?秦一一暗暗叹气,她看不见得。 施允放下筷子又道:“钱大人家有个和你同岁的女儿,今天钱大人便是为这个女儿来见的父亲。” 秦一一故作惊讶:“他家的女儿?难不成这是看中……” 见她手指着自己,施允露出一副嫌弃到没眼看的模样,冷哼一声:“哼,你想多了,人家看中的是你哥。” 虽说吴国相较于临边的齐国、梁国来说,对女子的约束少了一些,但毕竟是封建王朝,父系氏族社会下,但凡是有些地位的人家,还是很注重男女大防的规矩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大宴都是男女分席,像庆郡主和刘莘这样的女子也只是少数的个例。 女方家主动找上门?这个大理寺钱大人一家还真是蛮有意思的,难怪女儿敢这般胆大,摆出一副非施卿明不嫁的架势,看样子是遗传了父亲钱大人啊。 秦一一虽然很看好钱大人和钱小姐,可是这事……秦一一看了眼一脸高兴的施允,这就是自家养的猪会拱白菜的喜悦? 看昨晚上施卿明的反应,对这位钱小姐…这是妾有情郎无意啊! 不行,她大哥对她这么好,要是他真的不喜欢这位钱小姐,她一定支持他去寻找真爱! 不管施允怎么想的,可秦一一这边是做好准备的,如果她大哥有这个需要,她是铁了心要破坏这段孽缘的。 黄昏时,秦一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上马车匆匆出了门。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一段路程,在一座高门前停下。 “爷,到了。” 柳巽撩开了车帘,秦一一利索的跳下了马车,抬头看向府门的匾额:元府。 高大的府门,气派十足,秦一一细细打量,匾额上的两个字苍劲有力、颇有笔走龙蛇之势,不愧是文帝亲笔书写,就这两字在一般人家已经够吹嘘一辈子了! 柳巽拿着名帖上前,递交给看守府门的人,自报家门:“定国公府小公爷。” 能在西厂督公府上当值的,自然是大风大浪里磨练出来的,那人看了眼一身白衫、气质矜贵的秦一一也不耽搁,不卑不亢的对她行礼。 “还请小公爷稍候。” 说着拿着帖子进了小门。 第51章 关于送礼 第52章 关于送礼 那人拿着名帖进去了没多久,便见打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那男人见了秦一一先是行礼:“见过小公爷。” 秦一一挥挥手,就听那人又道:“小人是督公府上的管事的,姓齐。” “齐管事。”秦一一从善如流,笑道:“我找你家督公有要事。” 齐管事忙道:“不瞒小公爷,督公此时不在府上。” 元毅不在?秦一一看了眼即将黑下来的天,追问了一句:“那不知齐管事的可知督公什么时候回来?” 她巴巴来一趟,不见到人心里不踏实。 齐管事的有些为难了,他家督公的行程自是不能随便往外说的,可是眼前这位小公爷也不知道和自家督公什么关系?若是像沈国舅那般,只怕也不好拒绝。 秦一一见他不好说,笑了笑,道:“若是可以,我在这等等督公便是了。” 元毅回府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有莹莹点点的星光,晚风吹的挂在廊下的灯笼来回晃荡。 齐管事的一早就在府门前候着,见他的马车停下忙跑上前。 “您回来了。” 元毅沉着张脸嗯了一声,想必又是被宫里的事情缠的心情不好。 想起院子里还在等候的人,齐管事不自在的握紧了双手,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爷,今个定国公府的小公爷过来,说是要见您。” 施卿一?元毅脚步不停的踏进了府门。 “有说什么事情吗?” 齐管事的想了想回道:“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在院子里等了您快一个时辰了。” 人没走?元毅停了脚,偏过头看了眼齐管事的。 齐管事跟在他身边做事多年,立刻察觉到他的不满,心中一紧,这是要坏事啊! “下不为例。” 齐管事:“小的知道了。” 望着踏进院子的元毅齐管事的伸手擦了擦汗,虽然督公没有训斥,但他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一脚踏入前院,便见那人一身白衫负手而立,气定神闲的模样与之前几次见到的截然不同。 柳巽率先看到走进来的人,忙悄声道:“爷,回来了。” “督公。” 秦一一转过身行了一礼。 元毅在不远处停下,看着她:“不知道小公爷今日到府上来所为何事?” 对她连场面功夫都懒得做,秦一一心中冷笑,可面上却只当是不知,既然她今天厚着脸皮来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抬手指着面前石桌上的篮子笑道:“那日在山上您走的匆忙,原本就想送给您的山果,今日给您送过来。” 一边垂着脑袋的柳巽暗地里瞪大了双眼,小公爷这谎话是张口就来啊!一篮子山上的野果就敢登门? 元毅的目光在篮子上扫了一下,随即转回到秦一一身上,不冷不热的道了句:“多谢小公爷惦记。” 礼物这是收下了,秦一一笑着凑上前:“其实,还有一件事,恳请督公帮个忙。” “帮忙?”元毅挑挑眉,指着她身后石桌上的那篮子野果:“小公爷,你这买卖倒是做的划算。” 他当西厂督公也有些年头了,上门求帮忙的不知有多少,送钱、送宝贝、送美人的数不胜数,她拿篮子野果就上门?谁给她的勇气? 一边的柳巽深知其意,暗暗点头,爷,您这事做的也忒小气了些。 送什么?送银子?她可舍不得。 送女人?她还是人吗?况且元毅他也无福消受。 既然缺的她都舍不得送,舍得送的他又都不缺,剩下的送的是野果也好,其他的也罢,也没多大的区别嘛。 秦一一轻咳一声,呵呵一笑:“督公,这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您…··您别小看这篮子野果啊,这这可都是我亲手摘得!” 亲手摘得?柳巽捏了把汗,爷,这果子不是他摘的吗? 元毅不置可否,懒得多说,只拿眼睛示意她接着说。 秦一一也不墨迹,将自己的来意抛了出来。 “在山上绑架我的那个人。” 见元毅皱起眉头,秦一一继续道:“他背后的人我想知道是谁。” 元毅冷笑出声,看着她:“小公爷这是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夜不能寐?” 讥讽的话在他这边听的太多了,秦一一情绪上都懒得再起波澜,生生咽下那句‘这个督公的感受应该比我清楚。’ 只道:“或许。” 果然是来求人的,这口气倒是能咽下去,元毅嘴角勾起一丝笑:“小公爷自己没猜想过吗?” 猜想?秦一一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来的日子并不久,以前的施卿一得罪过谁,跟谁有过节她还真不清楚。 “还请督公明示。” 风吹来扬起秦一一的衣角,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大门,相较来时,现在她心中一片清明。 要不是因为镯子的事情,今天就算是她进了元府的院子,他也不会见的。 其实秦一一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眼下能利用起来的,她自然不会放弃,反正大家都一样,有利用的价值,才有存在的意义。 “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 柳巽悬了半天的心打从出了元府才敢放下,想起元毅那张俊俏的冷脸打了个哆嗦,没想到啊,见过几次面,还帮过他忙的公子,竟然是西厂的督公,难怪爷每次见到这位都要陪笑脸。 不过,西厂督公这样的狠角色还是离的远些好。 过了立秋,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凉,秦一一举着伞走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的事情。 沈若尘皱着眉坐在二堂的门槛上,秦一一远远瞧见了,叹了口气。 秦一一:“还在为山洞藏尸案发愁。” 沈若尘心中憋着一口气,有些话不吐不快:“京默,你说这是为什么啊?真相不重要吗?” 秦一一收起雨伞,在他身边坐下。 “真相很重要,但是有些时候不需要凡事看的那么清楚。” 即使是看清了,即使是了解了真相,很多时候也要懂得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是现实。 沈若尘扭头看向她,久久才道:“我不明白。” 秦一一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在现实世界里也曾一路摸爬滚打,懵懵懂懂、跌跌撞撞走过的近三十个年,伸手摸摸他的头:“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但以后都会明白的。” 第52章 醉酒 第53章 醉酒 事情是她听刘莘提起的。 山洞藏尸案被叫停了。 “刚刚你去见殷大人的时候,大人冒雨出去了,你去看看他,在衙门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刘莘蹙眉道。 事关东宫,其实秦一一在知道的那一刻,就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东宫,那位的心思,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四方楼的包厢已经掌上了灯火,秦一一推开门便见沈若尘独自一人灌着酒。 这是她来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狼狈,他一向是斯文内敛的。 “京默,你来了。” 秦一一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看着他喝的微醺的模样:“这是你第一次翘班啊。” 沈若尘没有说话,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递上。 她伸手接过,就见他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仰脖子饮了个干干净净,随即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秦一一也不说话,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随后看着一心求醉的他。 不知道喝了多久,在沈若尘叫来小二上了第四次酒,秦一一对小二招招手,在他耳边低语道:“换壶水来。” 酒大伤身。 她是熟客,楼里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小二手脚麻利的将酒换成了水再次端了上来。 秦一一接过亲自给沈若尘倒了一杯。 沈若尘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一杯下肚根本没有察觉到是水,继续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京默,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秦一一不回话,接着给他倒酒。 沈若尘一口闷掉,又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啊,就是个笑话。” “笑话?”秦一一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砷明兄,你喝醉了。” 沈若尘抬起头目光沉沉的望着她:“京默啊,我心里觉得难受,觉得从一开始的坚持好像就是个错误。” 他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他想改变的,到现在看来一切都改变不了。 他伸手捂住了双眼,不想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你曾问我为什么作为一个治中,要参与进这么多的命案里。” 这么久之前问的问题,他还记在心里,想必是十分在意了。 “我曾在公堂上见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红口白牙颠倒黑白……·我原以为我能改变的,至少在我经手的案子中,能为每一个死者发声,能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嫌犯……京默啊,不都说天子犯法……” “砷明兄,不可说。”秦一一拉了他一把,有些话、有些事只能永远的放在心中。 被她这么一打断沈若尘顿了一会,又笑了起来:“不可说,不可说,你们都说不可说,可如果没人敢站出来说,没人敢站出来做,那么对与错、法理存在又有何意义!” 存在的意义?秦一一看着那颗晶莹在他眼中打转,忽然不知道他是真醉假醉,自己如今说的话,明日他又能记得几分,但瞧着他受伤的模样,叹了口气:“羽翼未满就要懂得避其锋芒,况且暂放此事,不等于放弃,来日方长啊砷明兄。” “来日方长,京默你信吗?” 他问完似乎也不想要她给个答案,只是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句:“没有来日了。” 秦一一见他如此,知道再劝下去也是无用之功,这事还得给他时间让他自己考虑清楚,这条路谁都不能帮谁走。 其实她何尝甘心案子就此放下,可是在如今的局面里,皇权至上,谁又敢轻易挑战天子皇威? 吱呀。 开门声拉回她的思绪。 “我们没有要……” 酒字还未出口,秦一一看清了来人。 “督公?” 元毅一身黑衣,越过她在沈若尘边上坐下。 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元大督公,你怎么才来?” 醉眼朦胧的沈若尘拍了拍元毅,一脸的不满。 元毅伸出手拿过一边的酒壶,倒了一杯:“我自罚三杯。” 酒入了口,元毅眉头一挑,看向对面坐着的秦一一。 秦一一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匪浅,耸耸肩:“督公,我也是逼不得已。” 元毅没有说话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 见他真的连喝三杯,沈若尘脸上浮现了笑意:“好兄弟,来,咱们一起喝,京默,来。” 陪着一个不知醉没醉的人,演了一出毫无新意的剧,直到目送沈若尘的小厮扶着他上了马车离开,秦一一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闻言,秦一一暗暗叹气,她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忘了! “一个案子的而已。” 元毅看着她冷声追问:“什么案子?” 没想到他会追根究底,看样子这厮对沈若尘……我去!不会? 秦一一借着四方楼门前的灯火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白净俊雅的脸庞上虽然神情冷漠淡然还带着一丝不耐烦,但这长的是真好看,他不会对沈若尘有那种想法! 啧啧啧! “小公爷又在游思妄想什么?” 元毅脸露嫌弃。 想你性取向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在当事人面前袒露,她忙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跟督公您说案子的事情。” 是吗?他不信。 怕他再过多的追问,秦一一将山洞藏尸案的事情略略说了一遍。 看着元毅皱在一起的眉头,秦一一总觉得不自在:“事情就是这样。” “这事你怎么看?” 元毅突然问她,让她措手不及,她摊开手:“就这样呗,太子那边不想要我们调查下去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更何况就算是退一百步来说,这事也轮不到我们做主。” 何必自寻烦恼。 元毅看着她久久没有开口,末了露出一个冷笑:“小公爷还真是懂得明哲保身。” 又是这种不阴不阳的话! 秦一一冲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挥挥拳,屁话,沈若尘一个国舅爷,背靠当今统领后宫最受宠的贵妃娘娘,还是朝廷命官,主理此案的都没有办法,难不成让她这个在外人眼中整天混吃等死得人出头?难不成她真的找死啊! 她暗暗唾弃完,扶着柳巽的手上了自家马车:“回府!” 第53章 梳理案情 第54章 梳理案情 第二日秦一一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去了衙门。 秦一一:“沈大人来了没有?” 守门的衙差点点头:“来过了,不过又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衙差回道:“就刚离开不久。” 刚离开?什么情况?秦一一忙问:“你有没有注意到沈大人是往哪边走的?” 衙差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小人没在意,你看到了吗?” 他问身边的同伴,同伴也摇头。 这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小……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刘莘打衙门走了出来,看到她很是吃惊。 秦一一:“昨晚上砷明兄在四方楼喝醉了,我不放心,所以今日早些过来看看。” 刘莘:“你来晚了,他刚同殷大人请了假,估计这段日子不会来衙门。” 请假了?秦一一皱起眉头,就听刘莘接着说道:“我方才碰见他,觉得情况不对。” 想起昨晚上的情形,秦一一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 出了衙门,秦一一看了眼左右路口,对柳巽道:“你往那边去,我往这边去沈府,如果没见到人,你就自己先回府等我。” 柳巽见她神色紧张也不敢迟疑,立刻朝着反方向跑去。 秦一一沿路寻到沈府门前,依旧不见沈若尘的身影,不免有些着急。 守门的曾见过她和沈若尘回来,忙迎上前:“小公爷。” “你家少爷回来了吗?” 守门的摇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公爷您不知道吗?我家少爷要出趟远门,一大早就走了。” 出远门?秦一一一惊,这个沈若尘啊! “知道你家少爷要去哪里吗?” “这个小的不知。” 秦一一看了眼沈府的大门,想了想,还是进去拜见了沈夫人,见她来了,沈夫人忙热情的命人上茶,她只好硬着头皮,一脸淡定的喝了几口,方才把话题引到沈若尘这次出远门的事上。 可沈若尘这次出门根本没有交代要去哪里,沈夫人也不清楚。 她也不敢说的太多,想必衙门的事情沈若尘并没有和家人提起,她又略坐一会便告辞了。 沈若尘一走了之,秦一一干脆也打道回府。 书案旁,她拿起特制的笔,闭目梳理了一下思绪,从发现山洞里的尸体到现在已半月有余。 她下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山洞一词,随后是女尸,有孕,并且死亡时间是在一年前左右,尸骨虽然腐坏只余下白骨,但从残余的衣裳布料可以断定是一年前那个夏天京中时兴的布料。 而从女尸那里发现的簪子,看款式和形制是从宫里流出来的。 根据宫里的档案这个簪子当年是赐给了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卢诗雅,所以初步断定这具尸体与卢家有些关联。 按着这个线索调查,他们发现卢家曾在一年前更换过卢诗雅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并在同月卢诗雅身边的一个婢女突然暴毙,且家人与月底离开了京城,同年的卢家的大小姐嫁入了东宫,成了得宠至今的太子侧妃。 这一切的巧合联系在一起,串联出一个猜测。 沈若尘曾问她:“你觉得死者是卢诗雅吗?” 秦一一没有回答。 如果,那具怀有身孕的尸体是卢诗雅的,那嫁进太子府的卢家大小姐又是谁? 这个推测太过惊悚,若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不管是兵部尚书还是东宫他们都得罪不起。 事情出现转机是秦一一困在静安寺的那七天,沈若尘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了山洞里的那具怀了孕的女尸就是卢家的大小姐卢诗雅! 卢诗雅生下来体弱,能吃饭时便连着吃药,这样的人身体体质自然与众不同的,更何况卢诗雅吃的药与一般的药不同,连吃十余年,沈若尘找到了当年给卢诗雅诊治开药的大夫,从大夫那里证实了尸骨的确是她的。 死的已确定是卢诗雅,那么嫁入太子府的人…… 确定了死者身份。 至于死因,沈若尘大概率的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如果是他杀不管是下毒还是其他方式,或多或少在尸骨上都会留下痕迹,他本来打算先去卢府把这个情况告知一下,再细细查死者的真正死因,可是没想到案子刚到卢府便被东宫直接按下。 唉! 秦一一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眼写满的宣纸,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一早意识到这具尸体可能是卢家大小姐,她就预测到案子可能会进行不下去,一来是卢府,二来牵扯到了东宫,被按下的可能性最大。 卢家这边很好理解,一年前‘卢诗雅’便嫁入太子府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者未出阁的官家小姐怀有身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两个方面不管从哪方,他们都不希望这个时候再冒出个卢诗雅来,即便真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个时候也不能认。 东宫那边,木已成舟,不都传太子对这位侧妃宠爱有加吗,更何况李明安会娶卢诗雅,也不是因为她这人,而是兵部尚书卢生司一品大员的身份。 所以,真相是什么? 在他们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若尘真是死脑筋,这个时候钻什么牛角尖啊! 梳理完山洞藏尸案,秦一一喝了口茶,冷笑,东宫和卢家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面前谁会犯傻?李明安会吗?简直是个笑话! 就算是李明安有找卢府算账的打算,那也是他们内部的争斗,沈若尘作为一个外人若想插手,那就是找死。 更何况,嫁的是假的芦家大小姐,对于李明安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午后,秦一一走出了书房,看了眼碧蓝的天,长长的舒口气,切走且看。 施卿明回府时,便见秦一一坐在前院中的园子里。 已是初秋,院子里的那颗银杏已经发黄,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染黄了一片,其中一部分被风吹到了石桌上,落在她手边,想必她今日回来的早,身上穿着一见宽松的浅绿色袍子。 第54章 比武招亲 第55章 比武招亲 她素来讲究,这件浅绿色的袍子她只在府里穿,出门时一定会换下来。 平日里整齐束着的发,此时正松散的披在身后,长发及腰,还有一丝调皮的被风吹动,扬在眼前。 她倒是不在意,手里剥着橘子吃的正尽兴。 听到脚步声,她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见是他,脸上笑意渐深:“哥,你回来了。” 他回以微笑,拿下戴在头上压了一天的官帽,放在石桌上,在她身边坐下:“你今日没出府?” 她捡起一个黄灿灿的橘子递了过去:“早上出去了一会,没什么事,便早早的回来了。” 他接过橘子在手中掂了掂,又问:“你不去衙门帮忙了?” 她又剥开了一个橘子,一把塞了大半入口,嚼了一下,许是太酸,整张脸皱到了一起。 见了她这般模样,施卿明没忍住笑出声,却被她瞪了一眼,随即剥开手里的橘子尝了一口,甜的。 剩下的塞进她手里:“甜的。” 她倒也不客气,接过,将手里还余下的小半块递给了他。 他笑着摇摇头,明知酸的厉害,还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咽了下去。 “哥,你尝尝这个。” 见她献宝似的将石桌上一个深口杯子推到他面前。 他方才放官帽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顾着与她说话,忘了这茬。 "这是?" 他端起来看了一眼,深褐色的水? “你先尝尝怎么样?” 她要卖关子,他便不多问,端到嘴边喝了一口,凉凉的,甜甜的,还有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他又喝一口,点头称赞:“这是什么?” 见他喜欢,她一脸的骄傲:“这个叫奶茶,还不错。” 奶茶? 施卿明很给面子:“不错。” 秦一一笑着又推了一杯到他面前:“这个是加了珍珠,你尝尝。” 加了珍珠?施卿明没弄明白,只是她让喝的,他便喝了一口,忽然一个圆圆的东西滑进了嘴里,珍珠能吃整颗吃吗? 见他皱眉,秦一一笑出了声:“你嚼着试试。” 他没有迟疑咬了一下,软的? “这个我可是做了一下午的。” 在现实的世界里,每次一有烦心的事情,她就会让自己忙起来,以前是打扫房间,现在她是施卿一,是小公爷,莹儿几个丫头每天都把她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根本不需要她在这方面操心,她就突然兴起,想起来到这里还没喝过奶茶,这个在她看来不算难。 嗯……不难,也就折腾了一下午,就成功了。 “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 说到这个秦一一来了兴趣,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奶茶喝了一口,聊开了:“我跟你说,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小小的珍珠做成的,就是…就是那个红薯你知道?我把……·” 看她说的眉飞色舞,施卿明时不时的点头肯定,什么红薯、淀粉的,其实他一个公子哥儿根本分不清是什么。 末了,他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他记得这个弟弟生养的比他还要娇贵。 秦一一轻咳一声:“我自己琢磨了好些日子,才搞出来的。” 说完心虚的喝了一口奶茶,随即转开话题:“父亲怎么还未回来?” 施卿明看了眼西沉的太阳,道:“想必是在陛下那里。” 文帝?秦一一抓起一把瓜子:“最近陛下怎么老是召见父亲?” “想必是为了庆郡主的亲事。” 庆郡主的亲事? “庆郡主不是前些日刚遇刺吗?这亲事没有推后吗?” 施卿明摇摇头:“没有,好像是定在了下月月初。” 这个文帝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真是绝了。 秦一一磕着瓜子,追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施卿明看了眼,见左右无人,低声道:“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这倒是符合庆郡主女中豪杰的人设。 不过,不得不承认文帝这招的确是高,庆郡主身份特殊,在北境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将领,以秦一一这些日子在京中的了解,这位在民间声誉极高,更不用想在北境是何等受爱戴。 此次文帝借中秋佳节将一直驻守在北境的安平王一家召回,想要制衡的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此时若再要强硬赐婚,一个不小心,必定会引起军中不满。 比武招亲一方面给足了安平王、庆郡主的面子,一面又显示出了文帝对庆郡主的喜爱和重视,至于郡主最后会嫁给什么人,以文帝的心思,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表面功夫做到了,暗箱操作再简单不过,这里是皇城,而非北境。 “真是好算计啊!” 一个字绝。 施卿明苦笑出声:“可不是嘛。” 天下为局,你我皆是棋。 送走了去施卿明,秦一一起身,伸手便接到几片黄叶,沉声问道:“怎么样?” “已经调查清楚了,今晚会去。” 秦一一握紧落在掌心的叶子,不到最后,谁又知道躺下的是谁呢? 入夜。 施允还未回府,同施卿明吃了晚饭,秦一一换了身衣衫出了门。 柳巽跟在她身后:“爷,咱们这是去哪?” 秦一一摇着手中的扇子:“自然是去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柳巽苦着张脸,为什么每次听到小公爷说这话的时候,他总有一股子隐隐的不安啊! 老地点,不算老的时间,秦一一领着柳巽进了门。 花灯如昼,秦一一刚踏进去,便有两个姑娘热情的迎了上来。 “公子,您来了。” 女子身上的胭脂香味扑鼻而来,秦一一笑着同两个姑娘拉开了距离,就见阁里的妈妈快步走了上来。 “呦,这不是秦公子吗,这两个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别生气,我这就叫小绳子去通知肖云,说您来了。” 秦一一摆摆手,依旧是一脸的笑:“妈妈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说着示意身后的柳巽。 柳巽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了妈妈。 妈妈见了银子了,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多谢秦公子,您里面请。” 第55章 报仇 第56章 报仇 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右拐进了肖云的房间。 “爷,您来了。” 忽见到她,肖云有些激动的迎上前,秦一一避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 肖云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对绵绵道:“快让厨房送些酒菜过来。” 绵绵应声而去,走到门边拉了柳巽一把,将人给带走了。 “爷,您今个怎么会过来?” 秦一一接过她递上的茶,想了想,道:“有些事情需要在这边做。” 事情?在似玉阁这种地方还能有什么事情? 见她脸色羞红,秦一一放下茶杯,肖云这是误会了? “那个武辛西近来最喜欢哪个姑娘?” 突然话题一转,肖云了然,问道:“爷是为他来的?” 见她没说话,肖云默认了自己的猜想,道:“最近只要他来,便会歇在梅儿那丫头的房间。” 梅儿同她们不同,是卖身的。 梅儿,秦一一抬头问道:“那个梅儿的房间在哪里?” 肖云回道:“我们这是有规矩的,卖艺的住在右侧,其他的姑娘住在左侧。” 这样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客人酒后出乱子。 似玉阁整栋三层,一楼大厅,二楼厢房,那三楼是? 秦一一:“那三楼呢?” “三楼是一些客人的包房,这些人平日里就一直包着房间,若是来了便会挑些入眼的姑娘带上去。” 秦一一想起第一次来似玉阁,碰见的宁王李舒朝和陈沈便是上的三楼。 原来是这样啊。 “爷,你今日为什么对这个武公子这般上心?” 肖云问出心中的不解。 秦一一一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绵绵和柳巽提着酒菜走了进来,绵绵一边上菜一边道:“今个巧了,厨房备着秦公子最爱吃的荷花酥。” 说着端了出来。 肖云将点心推到秦一一面前,对绵绵道:“我来就行了,你带柳巽出去转转。” 绵绵了然一笑,拉着柳巽就要离开。 秦一一:“柳巽。” 柳巽忙站住了脚:“爷,您吩咐。” 秦一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柳巽点点头:“知道了,爷您放心。” 说着和绵绵退出了房间。 入夜的似玉阁热闹非凡,柳巽倚在栏杆处,低头便瞧见一楼的大厅早已人满为患,他回头问身边的绵绵。 “姐姐,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梅儿的姑娘?” 绵绵看着并不比他大,听他叫姐姐撇撇嘴,不满的怼道:“谁是你姐姐,少乱叫人。” 柳巽虽很少与女子接触,但他家小公爷一张嘴最会哄人,他跟着也学到了一些皮毛,见绵绵有些不高兴忙道:“你别生气啊, 若是你不喜欢我叫你姐姐,我现在就给你赔罪。” 绵绵倒也没真的生气,只是不喜欢被人叫姐姐,上次肖云姐帮她,被人害的进了牢房时,曾安慰她,说是在阁里认识的人多,要是知道情况,肯定会出手帮忙。 可这一出事平日围在肖云姐身边的那群嘴上心肝宝贝、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的臭男人,不管她怎么求,都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的,从那以后她就觉得这样的人都是油嘴滑舌,没有心。 “算了。”绵绵嘟着嘴:“我也不是针对你。” 她知道柳巽跟他家少爷都是好人。 “你说的那个梅儿,就在对面那个房间。” 柳巽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对面的房门紧闭,里面灯火点的很足,门外还站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子。 “你问梅儿做什么?难不成是喜欢她?” 见柳巽没有回答,绵绵继续道:“你可别想,你那点月钱怕是和她说两句话都不够。” 本是刻意要打击他的话,没想到柳巽听了却丝毫不在意,只拿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梅儿的房门。 她趴在栏杆上好奇的问:“你做什么?” 柳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爷让他守着一个叫梅儿姑娘的房间,也不知道爷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柳巽觉得自己支撑不住困意,想要昏睡过去时,对面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爷。” 柳巽不动声色的敲门提醒着秦一一。 夜深,一楼的大厅里人却不见少,秦一一辞别肖云,带着柳巽穿过人群。 “爷,就是前面的那位。” 秦一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干瘦的背影,看走路都得有人搀扶的模样,应该是喝了不少黄汤。 小厮搀扶着那人走到似玉阁门口停了下来,秦一一跟在不远处,便听的那小厮道:“少爷,您等会,老孙已经去赶车了。” 越过那人身边时借着灯火,秦一一这才看清那人的面目,一二十岁的模样,因饮酒过多,脸色发红,模样说不上丑俊,很是普通。 她没有停留,扶着柳巽的手上自家的马车。 马车内,一个黑影早已在等候。 “爷。” 秦一一看着一身黑衣打扮的范数,笑问:“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就在马车后面。” “摸清他身边什么情况了?” 范数看了眼车外,点头道:“一个暗卫和两个小厮。” 秦一一又问:“有把握吗?” “爷,您放心!” 那就好! 出了似玉阁这条花街,外面的街道上冷清了不少,马车在一条巷子口停了下来,柳巽坐在外面,扭头问道:“爷,咱们不回去,停在这里做什么?” 马车里没有回答,柳巽还欲再问便见车帘一挑,秦一一从里面走了出去。 “爷,您这是做什么?” 柳巽见她跳下马车,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又粗又直的木棍,心中的不安更甚,爷这大半夜的是要做什么? 秦一一握着木棍挥了两下,这个范数挑武器的眼光还真不错,很合她心意。 马车上昏暗的灯火印在她透露着兴奋的脸上,柳巽见了心惊的忙问道:“爷…爷,您要做什么?” “报仇啊!” 报仇?报的哪门子的仇?他整日里的跟在身边,怎么不知道什么人、什么时侯欺负他家小公爷? “爷,咱别闹了,快回去,不然又该被老爷训了。” 闹?秦一一冲他笑了笑:“爷是认真的!” 第56章 揍你没商量 第57章 揍你没商量 主仆二人说话间,外面马夫赶马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来了! 柳巽回头看了一眼,刚要开口却被秦一一抢了先:“你在这里等着。” 话虽如此说,可柳巽哪敢放她一个人去,眼见着人拦是拦不住了,干脆跟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他跟在爷身边这么些年,还从未见她同人动过手,万一不行或者出了什么岔子,他得护着些爷才行。 秦一一将手中一米长的木棍横着扛在双肩上,脚下踏着轻松愉悦的步伐出了巷子。 柳巽跟在她身后看了眼停在外面的马车,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是得罪了小公爷的那位?到底是谁啊? 以他家小公爷的家世地位以及在外的名声,如今京中敢得罪他家小爷的还真不多,至少他想不出会是谁。 “怎么停下来了老孙?” 随着马车的帘子掀开,柳巽立刻认出那张脸来,这不是守在梅儿房门外的那个小子吗?这张脸他看了一晚上了,绝不会错。 那这马车里就是梅儿的那位恩客?谁啊? 柳巽看了眼自家的小爷,难怪让他守了一晚上。 那小厮不见赶马车的老孙,却见到了横在自家马车前的主仆二人。 "你们谁啊?" 秦一一掂了掂手里的木棍,不答反问:“武辛西是?” 那小厮见她脸上透着冷笑,又直接点出自家的底细,分明是来者不善,便不由得有些发怵:“你…你既然是知道是武安侯府的马车,还不快点让开。” “呵!” 秦一一冷笑出声,也不多言,示意柳巽拉住马的缰绳,以免马受惊坏事。 没来后顾之忧,她提着棍子上前一步,意识到不对的小厮吓得只能往回缩了一下,还未站稳脚跟,便听的咚一声,在夜半的大街上久久回响。 小厮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举着木棍,紧接着对着马车的窗户又是一下。 惊魂未定,马车里的爷被敲醒了过来,醉意朦胧的骂了一句:“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小厮见他人要出去,忙一把拉住他:“少爷,不能出去!” 可醉酒的人哪里会理会他,一把甩开小厮,武辛西晃悠悠的出了马车,眯着眼睛看了看。 “谁啊?你…嗝……” 话未说完一个长长的酒嗝先出来了。 秦一一站在马车前,抬眼看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干瘦干瘦的身形,站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 她懒得多言,只问了一句:“武辛西?” “大……·” 一个字刚出口,木棍便招呼了上去。 突如其来,打的武辛西一个不稳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混……” 脏话还未骂出来下一棍便接踵而至,一棍一棍又狠又快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少爷!” 武家的小厮吓得从马车上连滚带爬的掉了下来,想要上前抓住秦一一的棍子,却被她一脚踢开。 “看着他!”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拉着缰绳的柳巽,她这么一吼立刻回神,忙松开缰绳拦住了想要再上前的小厮。 连续的击打将武辛西的酒彻底打醒,他哎呦了几声立刻想要反抗。 秦一一见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手里的木棍挥舞的越来越快,直打到他抱头无力反抗,自己手酸了,才抬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提溜着木棍指着他被打的没有一处好肉的脸,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施卿一。” 听到施卿一这个名字,武辛西的身子不受控的抖了一下。 秦一一蹲下身子,靠近他几分,沉声道:“看来你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揍你了,是?” 武辛西被她打的早就张不开嘴了,只是拿着一双哭的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不服气啊?”她笑着发问,眼底却是一片狠厉。 脚下的武辛西微微挣扎了一下,想必是被打的狠了,力气并不大。 秦一一用力一脚又将他踩了下去:“那我就打到你服气!” 说着作势抬手就要再招呼上去。 方才那双死死瞪着她的眸子吓得立刻闭了起来,秦一一冷笑出声:“就这点胆量还敢雇凶杀人?” 听到雇凶杀人一词,武辛西的身子又抖了一下,便听到耳边传来冷冷的威胁声。 “今天这事你要敢去报案,我就让你们整个武安侯府陪葬,听明白没有?” …… 清早,朝阳刚露出半张脸来。 风青匆匆进了西厂。 “督公。” “进来。” 风青推开门走了进去。 “什么事情?” “昨晚上,定国公府的小公爷把武安侯府的武辛西打了!” 打了?一边的云淡来了兴趣,问道:“亲自动的手?” 风青点点头:“嗯,趁武辛西在似玉阁喝醉后,拦在芝麻巷外打的。” 这个小公爷还真是厉害。 元毅挑眉:“人现在怎么样了?” 人?武辛西? 风青回道:“下手重了些,昨晚上武安侯府算是炸了锅了,直到天蒙蒙亮才消停。” 云淡追问:“小公爷那边什么情况?” 风青皱起眉,道:“据国公府的来报,自昨晚上打了人回去后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 云淡啧啧舌:“这位小公爷不是吃亏的主啊。” 知道细节的风青点头赞同,胆子也是不小,打就打了,还自报家门,生怕武安侯府找不到报仇的门路…· 云淡的性情相较风青的性子跳脱了不少,笑道:“那武辛西也算是作恶多端,我看着都不顺眼,小公爷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两人相视一眼,看向一边一言不发的元毅。 风青:“督公,这事您看?” “这事情那边知道吗?” 那边,宫里。 风青皱起眉:“应该还不知道,武安侯府现在还在瞒着,不敢声张。” 想起小公爷昨晚上的威胁,这次武安侯府算是踢到硬板上了。 元毅:“这事暂且放着。” 云淡撇撇嘴,现在的武安侯府可不是几年前老侯爷在的时候了,且不说这事是他们理亏,就算是小公爷无缘无故的揍了武辛西一顿,这口气他们也只能咽下去。 第57章 商机 第58章 商机 秦一一这个人,有仇必报的性子的确算不上好,但是爽! 把武辛西揍了一顿,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就是一个字,爽。神清气爽。 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起了床。 守在门外的柳巽听到里面有动静忙道:“爷,水已经给您备好了。” “父亲和大哥呢?”她推开门伸了个懒腰。 “都还未回来。”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今天有人上门吗?” 柳巽立刻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心有余悸:“还没有。” 还没有?看样子她的话武辛西是听进去了,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爷,真的没事吗?” 当街暴打武安侯府的小少爷,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了,还得了! 秦一一笑着拍拍他的肩,反过来安慰他:“多大点事,别往心里去。” 柳巽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小公爷的行事作风他算是看清楚了,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不对,小公爷对西厂的那位督公还是有些惧……敬畏在的。 午饭时施卿明回了府,饭桌上提起来,说是施允又出了京。 她这个爹三天两天的出京公干,她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她没想到。 不是说文帝有意要将庆郡主比武招亲的事情交给施允办吗?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又把人派出去了? 难不成是施允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主动请辞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庆郡主这事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事,况且施允与安平王还有些私人交情,他不想参合进去也算是情理之中。 不过施允一走,家里的主事人就变成了施卿明,这个她最开心,施卿明这个哥哥是出了名的宠她。 “哥,我跟你说件事。” 施卿明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升起:“什么事?” 这是又惹事了? 秦一一放下筷子,走到他身边的位子上坐下:“我昨晚上揍人去了。” 揍人?打架?施卿明立刻紧张起来:“伤到哪里没有?” 秦一一摇摇头:“我没事。” 听她说没事,施卿明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一回事?” 这事秦一一原本就没想要瞒着家里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施卿明说了一遍。 “什么!” 施卿明站起身,神情严肃:“这大的事你怎么没早点说?” 秦一一缩缩脖子:“一开始是因为没查到幕后之人,后来就忘了。” 忘了?施卿明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你长脑子做什么的?差点被人谋害了也能忘!” 他越说越生气,来回的踱步:“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胆敢买凶杀人,还是对你下的手,我这就去武安侯府找他们去!” 秦一一忙拉住暴走的施卿明,道:“哥,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没事?施卿明冷哼一声:“你要是真的有事了,他武安侯府能蹦跶到今天?” 第一次见他生这大的气,秦一一道:“哥,这事我自己可以解决,跟你说就是怕他们家突然上门,让你被动。” “找上门?”施卿明冷笑,咬着牙道:“他还敢找上门来!” “哥。”秦一一站起身:“我已经不小了,你就别替我担心了。” 施卿明皱起眉:“你这是有什么想法?” 秦一一拉着他坐下,道:“我自有打算,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好不容易劝下了施卿明,秦一一刚回到院中喝了口茶,便见莹儿打院外走了进来。 “爷,守门的杨子来报,说是陈少爷派人来约见你。” 说着将一个信封递上。 秦一一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好,你先下去。” 按着约定的时间秦一一刚要出门,便见西边的天黑了上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柳巽,带把伞。” 近水苑。 柳巽敲开了门。 “京默兄。” 一早就候着的陈沈上前迎了一步,秦一一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陈沈接过细细的打量起来。 秦一一拿起桌上的蜜饯,尝了一块,回道:“这个叫奶茶。” 奶茶? 陈沈晃了晃,有水声传来:“这奶我喝过,茶我也喝过,奶茶?是不是将这两样混合在一起做成的?” 秦一一笑了笑:“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陈沈看了眼,打开上面的封层,先是闻了一下,有一股说不清的香味飘出,他看了眼秦一一,见她一脸的期待,尝试着喝了一口。 凉的、甜的,还有一股很香的味道,他又喝了一口,点点头:“这东西还真不错,叫奶茶是?” “嗯。” 陈沈又喝了满满一大口,道:“比饮子的滋味足,口感也更丰富些。” 饮子,这个时代里夏日解暑的良品,秦一一来这里后喝过不少种类,什么酸梅的、甘草的、紫苏的,还有一些中药类的,大多都是把这些东西熬成汤放凉后加上冰块、蜂蜜等,她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京默兄!” 秦一一见他两眼放光,就知道他心里又起了新点子了,笑道:“说说,又想到什么了。” 陈沈指着手中的竹筒,笑道:“你看到街道上的饮子店了吗,咱们也可以把这个叫奶茶的做出来,开个店啊。” 这个秦一一早就想过了,见他提起笑道:“怀兴还真是有商业头脑啊。” 提起生意陈沈兴致高昂,走到她身边坐下,开始盘算:“京默兄,这事情你就交给我办,你只要出奶茶的秘方,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至于分成嘛,除去一切成本,咱们三七开,我三你七怎么样?” 三七?没想到这个钱串子对她竟然这么大方,秦一一笑着摆摆手:“也别三七了,五五。” 陈沈身上赚钱的金手指也算是让她蹭上了,只要给个配方,其他的不用操心,这个分成她不亏。 见她也是爽快,陈沈起身道:“好,好,京默兄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准备着。” “哎。” 秦一一拉着他:“这就走了,你还没说找我来做什么呢?” 陈沈一拍脑门:“你看我这个脑子!” 第58章 泛舟 第59章 泛舟 他一个见有赚钱的商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陈沈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交给她:“上次你让我帮忙找的昙花,这个上面就是地址,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就行了。” 秦一一接过还未打开,就听陈沈又道:“那京默兄我就不陪你了,我去准备准备开店的事情。” 他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秦一一不是没见识过,挥挥手:“去,去,我把奶茶的配方写好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陈沈一刻也不愿多等,抱着奶茶转身就走。 秦一一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个小子,做生意的眼光的确是不错。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开始是细雨绵绵,越下越大,大的打在瓦片上嗒嗒作响,引起了秦一一的注意。 “什么时候下的?” 一边的柳巽接道:“您刚进来没多久,便下了。” 出了近水苑,秦一一刚接过柳巽撑开的雨伞,便见不远处一个身穿月白袍子的人往这边靠近。 “京默。” 那人在叫她? 秦一一眯着眼睛看了看,待人走近,吓了一跳。 “见过王爷。” 妈呀,遇见李舒朝了! 李舒朝踏进店门,将雨伞递给了身后跟着的侍卫,脸上笑意看着很是温和:“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 我们很熟吗? 这话她也只敢在心中默默吐槽,面上露出笑意:“王爷,您说的哪里话,尊卑有序。” 李舒朝也不否认,在她身边站定,笑道:“这是要走了?” 走,立刻就走! “是。” 李舒朝依旧是笑,问道:“不知道京默有没有时间,陪我泛舟湖上?” 没有!不想去!我不是白娘子,你也不是许仙,玩什么幺蛾子! “王爷……” 李舒朝转头看着她,目光柔和的让秦一一不敢拒绝。 如果说元毅是狠,那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阴,要是不小心得罪他了,只怕日后会麻烦不断,更何况,她刚刚是不是说过尊卑有序? “留得枯荷听雨声。” 秦一一坐在船上,看着窗外雨打在荷叶上,脑海中就想起李商隐的这首诗来。 坐在对面的李舒朝笑道:“京默倒是好才情!” 这话应该是由衷的,毕竟这诗的确是好诗。 “王爷,我哪会做什么诗词,不过是以前见人写过罢了。” 李舒朝不置可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船舱里立刻静下来,静的可以听到雨声忽然大了起来。 这雨下的又急又大起来,秦一一收回目光,好在宁王殿下的船又大又稳定,她不用担心会被大雨打翻。 “我听怀兴说最近和你一起合伙做了生意。” 秦一一点点头,想起陈沈和他的关系,会把这事跟他说也不算奇怪。 “只是闲来无事,便找点乐子罢了,小生意入不得王爷的眼。” 最近在京中盛行起来的剧本杀,他前些日子也去过一趟,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京默其实不用这般谦虚,你们那个剧本杀我去体验过,的确是新奇。” 他也去过?宁王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还是她笔下的那位腹黑的宁王还未来到,这是黑化前的李舒朝? 不对啊,秦一一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李舒朝在她书里一直都很有心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接近她的。 这人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会闲的来找她湖上泛舟! 秦一一心中打定了要做好防备主意,笑道:“便是无聊,才会想起玩这种游戏。” 李舒朝抬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惊得秦一一接的时候手没控制住的抖了一下:“多谢王爷。” 这安的什么心?竟然还亲自给她倒茶了?看这样子所图不小啊。 “我倒是有个问题,游戏之后一直很困扰我,不知道京默这个作者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二?” 秦一一心中一万个不乐意,嘴上却只能恭敬的回道:“王爷,您直说就是了。” 李舒朝想了想,问道:“就是‘凶煞八月’的那个剧本里,凶手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她是怎么做到把匕首插入成年死者的后脑处呢?按照她的身高不应该啊?” 这个案子?秦一一皱起眉,这是按通译案改编的,剧本是她去静安寺前一天才交给陈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投入游戏了。 只是这个问题,李舒朝是真不明白还是……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想必王爷在看剧本时忽略了一个细节。” 李舒朝失笑道:“实不相瞒,这个游戏我没能玩到最后,府上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中途退出了。” 秦一一嗯了一声,继续道:“这个凶手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实则已是豆蔻年华,剧本上曾提示凶手与死者平日的关系极好,所以她想趁虚而入不是难事。” 常玉丽就是依仗王丰对她的不防备而成事的。 李舒朝点点头:“倒是我疏忽大意了,不过,我听怀兴说你最近常在衙门,这是不是有助与你写这些剧本?” 这个陈沈,真是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秦一一:“就是去找找灵感。” “听说砷明昨个去了江南府,此时正是江南好时节,京默与他素来交好,怎么没有同行?” 得! 秦一一借着喝茶的功夫挑了挑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就说他不会闲到来和她同游的! “哦?是吗?这个事情我还真不清楚。”秦一一故作惊讶,装糊涂这招还是很好用的。 李舒朝笑出声:“看样子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以京默与砷明的关系定然是清楚的。” 秦一一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王爷说的哪里话,我和国舅爷的关系的确是不如王爷所想。” 她倒要看看,这个李舒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倒也不怪,毕竟砷明行事为人谨慎,想来去江南这事不想太多人知晓。” 所以,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京默,尝尝这个。” 李舒朝将面前的一盘点心推到她面前。 秦一一低头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点心,心中一片冷然,这个李舒朝啊!还真是用心的很,连随手推来的点心都是她最爱吃的呢! 第59章 偶遇刘莘 第60章 偶遇刘莘 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如果有,那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秦一一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绵绵软软,甜度刚好也不腻味,是杏花楼的点心没错了。 “眼见着佳节将至,也不知道砷明能不能赶回来?” 李舒朝状似无意的抛出了一句。 秦一一咽下口中的糕点,心不在焉的应道:“这也不好说。” 李舒朝为什么突然找上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这个时候离本书开启不到两年的时间,对待这些人,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不过,他一而再的提起沈若尘的目的是?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眼前闪过,不会? 沈若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别人不清楚,她是明白的。 想到这些,豁然开朗,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南的确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李舒朝闻言笑了笑:“许是。” 为什么要远去江南散心,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想他李舒朝应该是心知肚明的,要不然也不必来她这试探。 弄清楚他的目的,秦一一释然了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李舒朝也不是傻子,三番两次的试探后,见她装傻充愣就是不肯松口,心里也缓过味来,她这是知道自己的来意了? 这个小公爷同传闻不符啊。 窗外大雨停了下来,只余下绵绵细雨,秦一一拍拍吃的饱饱的肚子,笑道:“王爷,吃多了,我出去转转。” 李舒朝知道再问下去已然是没有意义了,便大手一挥由着她去。 秦一一撑起一把油纸伞,抬步上了甲板。 雨中空气清新,一阵风出来,竟有几分凉意。 这个李舒朝啊,既然知道沈若尘因为什么突然离京,看样子他是早就做好了要跟李明安一决高低的准备了。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毕竟当年文帝的皇位来的不正当,又为了上位逼死了李舒朝的母后,他不记恨在心才怪。 文帝这个人心思极重,这么多年来也是时时刻刻的防备着李舒朝,其他的王爷去封地的去了封地,镇守边疆的镇守边疆,就只有他,文帝将他死死的困在了京城,不肯有丝毫的松懈。 想起多年后李舒朝与李明安那一场场不可避免的争斗,这个文帝啊,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东宫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李舒朝找她打探底细算是找错人了,她秦一一现在虽是女反派,但手握剧本,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况且她还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论心狠手辣她是比不过元毅,论阴谋诡计她也的确玩不过李舒朝,但她知道怎么样规避风险,这也是一门活命的好技能。 雨中湖面起了薄雾,她抬头远望,却见不远处的还有一条小船,看规格虽比不上宁王李舒朝这条,但看着也不像是小门小户人家用得起的。 那船越靠越近,船头也站着一个举着油纸伞的人影,近了些,原来是位小姐。 那小姐一身浅色的衣裙随风吹动,眉目间自带着一股子英气,目光在转向秦一一时露出些许的惊讶。 “刘捕头!” 秦一一率先挥手打了招呼。 没想到对面的人竟然是刘莘。 刘莘点头示意,刚要开口,便见从船舱里走出一个公子来。 二十来岁的年纪,看着白白净净的模样,他走到刘莘身边,举目看见了秦一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位是?” 秦一一看的出,那男人看她的目光里有些不善。 刘莘似乎不喜欢这个公子,不经意间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冷淡的回了一句:“这位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 定国公府的那位?公子脸上露出笑意,忙低头哈腰的同秦一一打招呼:“原来是小公爷啊,失敬失敬!” 秦一一不喜这人太过巴结的作风,只嗯了一声,继续同刘莘的谈话。 “刘捕头,今日衙门无事可忙?” 刘莘看了那公子一眼,道:“有些私事,便请了假。” 私事?秦一一了然,拱手道:“那就不打扰刘捕头了。” 这是在相亲?不过这人看着还真配不上刘莘,也不知道言候是怎么想的。 秦一一暗暗啧舌回了船舱。 李舒朝是个聪明人,见她回来也不再谈沈若尘的事,只拣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几句,船便靠了岸。 目送他下来船,秦一一这才不紧不慢的跟上。 虽然在她这里一无所获,但李舒朝依旧好脾气的同她道:“多谢京默今日愿意同我泛舟。” 秦一一:“是我该谢谢王爷的款待。” 正说话间,码头上的一个小厮引起了她的注意,小厮一身短打,站在码头上伸着脖子往湖面上看去。 她刚游湖回来,此时湖上只有刘莘那条船在,这小厮是刘府的? 李舒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小厮,问道:“怎么?京默认识这小子?” 秦一一摆摆手:“不认识。” 刚说完那小厮见他们看过去有些不自在地往回退了退。 秦一一挑挑眉,举着伞同李舒朝离开了码头。 近水苑离码头不远,李舒朝走到店门前时,回头问了一句:“京默,要不要尝尝他家的点心。” 这李舒朝是铁了心要和她拉近关系? 秦一一拍拍吃的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我今日吃的实在是太多了,等以后有机会,我请王爷。” 礼数周到,李舒朝笑了笑:“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说着就要踏进近水苑。 这时一辆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秦一一让开了路,便见马夫将脚蹬摆好,一个小丫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丫鬟站定回身撩开了车帘,一个带着帷帽的小姐踏了出来,随即又跟着走出一位妇人。 妇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张瓜子脸,气质出众,看样子应该是哪家府上的夫人。 那夫人的目光从秦一一身上扫过,随即停在了李舒朝那里。 “宁王爷?” 妇人忙拉着头戴帷帽的小姐上前,对着李舒朝行礼:“见过王爷。” 秦一一暗暗打量几人,认识李舒朝?想必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家。 第60章 言候夫人 第61章 言候夫人 李舒朝见了那妇人行礼,道:“夫人不必多礼。” 那夫人到底是妇人家,又带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便与外男多言,只相互见了礼,便带着人入了近水苑。 秦一一看了眼,收回目光便要告辞,却听李舒朝随口说了句:“言候这一家今日是约好了吗?” 言候一家?言侯不就是刘莘的父亲。 秦一一皱起眉:“这夫人是言候夫人?” 没想到她会对这个感兴趣,李舒朝道:“嗯,是言候的续弦。” 言候的续弦? 同李舒朝告了别,秦一一举着伞离开了近水苑,路上问一边的柳巽:"那刘捕头与续弦的这位关系是?" 柳巽老实的回道:“刘捕头是正妻所出,言候爷的妻子与十年前病逝,如今这位侯爷夫人是三年前侯爷所娶的续弦,当初娶这位续弦,还闹了不少的笑话。” 没想到柳巽还会八卦这种事情,秦一一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柳巽见她吃惊的神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倒也不是我爱八卦,只是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京师都知道,爷,您忘了?” 三年前她还窝在学校做实验呢,当时施卿一还活着,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倒是忘了,你跟我说说。” “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这位侯爷夫人是改嫁给的侯爷,今日她身边的那位小姐想必就是她与前夫所生之女。” 改嫁?还是带着女儿改的嫁! 这要是放到现在倒也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那可真是好大的一场戏。 以言候的身份地位,就算是续弦,只怕也有不少的闺阁小姐上赶着,怎么会选个半老徐娘的、还带着个女儿的娶进门? 这…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真爱? 不过这一家子还真是奇怪,雨天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一窝涌的往这边赶?这么好的雅兴吗? 秦一一站定脚,这事怎么处处透露着股不对劲来? 下雨天相亲还说的过去,毕竟事先约好的,谁也预料不了天会下雨,可是孤男寡女的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莘和沈若尘这两个人在她的书里不曾出现过,因为这是她秦一一交的好友,并不在施卿一的人物关系中,所以她对这两人的后续发展一概不知,而且施卿一作为一个女反派,其实着墨更多的是她与男女主的交际,其他描写的也不多。 可刘莘既是她的朋友,没有不管的道理,置身事外想了想刘莘这事,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打了个手势,走进了一边的巷子内,不远处的范数了然,跟了进去。 “番薯。” “爷,怎么了?” 秦一一举着伞,看了眼码头的方向:“我觉得刘捕头这个事情不对劲。” 刘捕头?范数眼前闪过一身男装的装扮刘莘,问:“爷是什么意思?” 秦一一踱着步,现在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万一是她想多了,冒然行事只怕不好收场。 “你去码头那边候着,注意一下刘捕头所在的那条船,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及时出手。” 范数点头应下,秦一一却又嘱咐了一句:“你到码头如果看到一个身穿灰色短打的小厮,注意些他。” 嘱咐完,秦一一转脚去了一边的饮子铺,要了壶紫苏饮子坐了下来。 “爷,咱们不回去吗?” 柳巽收起了雨伞有些不解,爷这一下午喝了不少茶水了,怎么这会子又坐下来喝饮子了? 秦一一给他倒了一杯:“不急,你坐下来喝杯饮子再说。” 主仆二人坐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见范数快步迈了进来。 见他神色匆匆,秦一一心头直跳,被她猜中了? “爷,出事了。” 又是这句话,秦一一脑子不由得疼了一下,问道:“什么情况?” 范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秦一一脸上立刻冷了下来:“所言不虚?” 范数回道:“我见那小厮鬼鬼祟祟的,跟上去听到的,待人走了之后我逮着那小厮确认过,不会错。” 柳巽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见自家小爷冒雨冲了出去才回过神来:“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近水苑一包厢中,盛曾敲开了门。 “什么事情?” “王爷,小公爷刚刚冒雨返回了码头。” 李舒朝拧着眉:“去看看。” 他在陈沈那听到不少关于这位小公爷的事情,今日制造偶遇,一是想要从她这边了解沈若尘手上那个关于东宫的案子,一方面也是对这个风声不好的小公爷有些好奇。 主仆二人刚赶到码头,便见秦一一已经跳上了一条船。 “京默这是要去哪里?” 秦一一回首见是他,嘴角勾起笑来,这位来的可真是时候。 对船舱内的范数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隐了身。 “眼下有一桩事情,不知道王爷感不感兴趣?” 李舒朝总觉得她那笑里不怀好意,但人已经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上。 在秦一一的催促下,不大的船在艄公的手下划的极快。 眼见着就到了刘莘所在的船边,秦一一手脚并用,硬是没爬上去,还是李舒朝挥手让盛曾先跳过去,回手拉了她一把,才堪堪上去。 上了船,秦一一忙快步往船舱跑去,这时守在船舱门前的侍卫一见她来势汹汹忙伸手拦住:“什么人?敢硬闯我家少爷的船。” 秦一一想要一把挥开来人却没挥动。 奶奶的,做了几个月的小公爷,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女人这个事实,男女力气悬殊。 “王爷。” 有人可用,不用白不用。 踏上船的那一刻,李舒朝就知道自己是上了贼船,如今下不去,就只能帮忙。 盛曾得到自家主子的授意,利落的拔出了手中的配剑,指着那侍卫,冷酷的开口:“让开。” 侍卫听她叫王爷心中一惊,现下剑就在眼前也不敢造次,乖乖的让开了路。 秦一一上前一脚踹开了舱门,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船舱的地方不算大,所以她一眼就扫到了中间已经叠在了一起的两个身影。 第61章 丢湖里喂鱼 第62章 丢湖里喂鱼 艹! 秦一一快步走了过去,抬脚照着压在上面的男人屁股狠狠的踹了上去,她用了十成十的力,直踹的那人一个踉跄,翻倒在地。 “狗日的……” 男人摔倒在地刚要破口大骂。 随后跟上的李舒朝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前冲着翻倒在地,衣冠不整的男人就是几脚,踢的男人到嘴边的脏话换成了呜咽声。 收拾完了男人,回头再看,秦一一已经脱下了外衫,将女子包裹了严实。 方才他同秦一一游湖时也看到了船上的刘莘,此时女子虽被秦一一护在怀里,也知道正是名动京师的第一女神捕。 怀里的人浑身滚烫,一双手在秦一一的身上四处游走,想要得到更多,秦一一咬咬牙,见盛曾进来,冷喝一声:“把那个无耻之徒丢湖里喂鱼!” 盛曾愣了一下,很快回过味来,看了眼自家王爷,一时之间不敢有动作。 秦一一余光扫见,冷哼一声:“王爷,都做到这份上了,这人情可是唾手可得啊!” 李舒朝如何能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今天他上了这条船,参合进了这件事,不管是她小公爷还是言候那边都会记得他这份人情! 有李舒朝点头,盛曾没有丝毫的犹豫,扛起那人转身出了船舱,很快传进来男人的呼叫和重物的落水声。 秦一一拉住那双在她身上想要点火的手,低声叫道:“刘姐姐、刘姐姐,你醒醒!” 可被下了药的刘莘此时正欲火焚身,哪里听的进去,似火的身子在她怀里扭动,想要和她贴的更近。 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举动的秦一一哪里受得了,更何况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正常的女人,她不好这一口啊! 红着脸想要将人推开,又想起此时刘莘身上衣不蔽体,一时间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站在一边的李舒朝见了这般惹火的场面,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转过身去。 “王…王爷,你…过来扶着些。”她结结巴巴的想让李舒朝过来帮忙。 身后女子的喘息声更甚,李舒朝握紧了拳头,转过身,走到两人面前,一伸手将她怀里的忘乎所以的刘莘敲晕了过去。 没有了胡作非的手,秦一一松了口气,奶奶的,以前她还以为这种药只是作者为了推进剧情虚构的,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种药啊! 李舒朝将目光放在窗外,道:“先找个大夫给看看。” 秦一一将身上被刘莘扯乱的衣裳整理好,又将方才挣扎间掉落的外衫替她披好,方才道:“我知道百草堂有个女大夫。” “那就去那边。” 秦一一站起身走出了船舱,看了眼在水里扑腾的男人,转头看向那男人带着的侍卫,沉声道:“看着你家少爷,不许他上岸,也别让他淹死了。” 死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百草堂。 将人送进了里屋,秦一一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今天若不是她多留了个心眼,刘莘定然是要被糟蹋了! 那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啊!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真他妈的龌龊! “啪!” 一边的李舒朝忽听有人拍案,扭头见她一脸的愤怒,细想这事也跟着神色黯淡:“我已经让人去请言候了,等言候到了自有定夺。” 李舒朝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落座,见她愤愤不平,递了杯茶给她:“喝口茶,消消火。” 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迫使自己越发浮躁的心静下了来。 一壶茶见了底,言候才匆匆赶到。 “曦儿人呢?” 曦儿?许是刘莘的乳名。 李舒朝站起身,道:“人正在里面……” 话还未说完,女大夫打后堂走了出来,言候见了忙凑上前。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女大夫面上遮着白纱,见老人家着急,回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听到人没事,在场的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李舒朝请言候坐了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言候听的怒目圆睁,直拍桌子。 “混账,真是混账!那狗东西在哪里?” 一听人还在湖里,言候立刻坐不住了,站起身对一边的随从道:“孙希,去把那狗东西和他爹都给我压回府里去。”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还是这种事情,见言候这般气势,想来对刘莘这个女儿还是在乎的,秦一一同李舒朝相视了一眼,起身告了辞。 一顿折腾眼见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是雨却又大了起来。 秦一一接过柳巽递来的雨伞:“王爷,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 李舒朝看着门前的马车,道:“我送你一程。”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李舒朝已经率先上了马车,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宁王府的马车果然是比她家的马车宽敞舒服,只是自上了马车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京默。” 李舒朝忽然开了口。 秦一一按下心中的情绪,抬头看向他。 如果说这本书里她最不想与之有交际的人,其实不是元毅,她更不愿意接触的是李舒朝,因为在书里,李舒朝不但是那个揭穿施卿一女儿身的人,并且还夺走了施卿一的初夜,这样的人…… “王爷,我累了。” 李舒朝没想到她会开口拒绝,但也不好强迫:“好好休息,到了我叫你啊。” …… 第二日一早,秦一一将奶茶的配方交给了柳巽,嘱咐道:“一定要送到陈少爷手中,明白吗?” 柳巽接过放进了怀里:“爷,您放心。” “送完后,回家去,陪陪爹妈,过几日再回来。” 这个假期是在静安寺的时候就答应他的。 平白有假期柳巽自是高兴,只是不放心的问道:“爷,我走了,谁伺候您呢?” 秦一一打衣袖中掏出一个荷包交给了他:“给你爹妈买些好吃的回去,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有番薯在。” 柳巽推回了荷包:“爷,不用了,您每月给我开的已经是府上最高的了。” 秦一一将银子塞进他的手里:“这是爷的一点心意,必须要拿着。” 柳巽攥着银子,眼角有些湿润,笑了笑道:“多谢爷了。” “赶快去,带我给你爹妈问好。” 她最看不得这种煽情的画面,开口赶人。 第62章 坑娃的爹 第63章 坑娃的爹 送走了柳巽,秦一一换了身衣服,拿出陈沈昨日递给她的地址,独身一人出了门,顺着地址没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培植昙花的地方。 花圃的老板一听她是陈沈介绍过来的,立刻热情了不少,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昙花,道:“爷,你这边请。” 秦一一跟着老板去了昙花园子,就见一片片的正含苞待放。 园里还有不少的工人正在忙碌,秦一一看了一会问道:“老板,你这里还送货上门吗?” 老板点点头:“如果定的比较多,我们会派人送到府里的,您看这一批有一百多盆,是送往东宫的。” 老板指着前面的一大片,极力的推荐。 一百多盆?秦一一看着那片规模不下的昙花,这东宫还真是财大气粗,一次一百多盆,这东西也就开那么几个小时,真是太奢侈了! “太子喜欢这东西?” 她这个亲妈怎么不知道? 闻言老板笑了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自打去年开始,到了昙花开放的季节,太子府上的人便会过来订货,每次都不会太少,而且昙花有几个月的花季,他们时常会过来。” 得,原来这还只是其中一批,东宫真是勾大手笔的。 从花圃定了些昙花,又多付了一笔银子让老板找人直接送去了静安寺。 办好事情打道回府已经是午时了。 刚下了马车便被一个男孩堵在了门口。 “小…小公爷。” 秦一一看着这个拦住她去路的男孩,模样和她差不大的,这是? “你是?” 男孩一脸的着急,听她这么问自己,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忙回道:“我呀,刘彦。” 刘彦?刘莘的弟弟,那个骗她穿女装的人。 “你找我什么事?” 见她想起自己,刘彦松了口气,道:“小公爷,你帮帮我姐姐。” 刘莘?又出什么事情了? 见她一脸的迷惑,刘彦解释道:“昨…昨个你不是救下我姐姐了吗。” 秦一一看着他,又是这件事情?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刘彦叹了口气,无奈又着急:“眼下我爹逼着我姐嫁给风松,我姐抵死不从,已经在家跪了一夜加一上午了!” 风松?什么人?他爹要嫁女儿,她这个外人管不了。 “你父亲让你姐姐嫁人,这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见她拒绝,刘彦忙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语气可怜巴巴:“小公爷,我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找谁,我…··我劝不了我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爹把我姐往火坑里推,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我只能来找你想想办法。” 找她想办法?凭什么?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给你想办法? “小侯爷,这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虽然刘莘的确是她朋友,可结婚这种事,她现在又是个男儿身,不好参合进去! 见她执意不想帮这个忙,刘彦有些急了:“小公爷,您真的不愿意帮忙吗?”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她怎么帮?刘彦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虽然她也看不惯强买强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可…··可这事她的确是不好参与啊。 “小公爷。” 看着突然冷静下来的刘彦,秦一一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刘彦这事……” “昨个你轻薄了我姐姐,你必须要娶她!” waht?? 秦一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轻薄了刘莘?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怎么她救人还救出事来了? 她眯起眼有些不高兴:“刘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感受到她的不满,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刘彦只能梗着脖子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姐被风松下……但是风松并未来得及侵犯,倒是小侯爷你,借着救人的……对我姐又搂又抱的!” 他这段话说的磕磕绊绊的,但秦一一却听出了重点,皱起眉头:“你刚刚说昨天下药的那个畜生叫风松?” 他没说吗?刘胜忙点点头。 “别告诉我你爹逼着你姐要嫁的人,就是那个畜生?” 一听这话,刘胜立刻红了眼:“可不就是那个畜生!我昨晚上就该把那畜生打死的,要是打死了,我姐现在也不用这么受罪又难过!” “言候是你们亲爹吗?” 这他妈的是人干出来的事! 自己女儿被人侵犯,不帮着把人打死算了,还要把女儿嫁给侵犯她的畜生,这他妈的什么脑回路? 刘胜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问傻了,红着眼呆呆地看着她,半晌还不忘回道:“应该不会错?” 秦一一扶额,这个二货! “走了!” “去…去哪里?” 去哪里?去看看言候这个亲爹是怎么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呗! 言候府。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刘彦回来忙迎上前,焦急叫道:“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刘彦一见情况不对,拉着小厮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侯爷、侯爷说是要请家法呢!” 请家法?秦一一冷笑,言候府还有家法呢!这当爹的可真够有意思的。 眼见前面的人箭一样的冲回府,秦一一上前了一步,守门的护卫见她同小侯爷一起回来,也不敢拦着,直接放她进了府。 等她进了府,刘彦早跑没影了,秦一一站在侯府的前院,扫了一眼,如今刘彦先进去了,想必能拖延一下,她还是想个办法让刘莘逃过今天这算毒打才好。 想到此处她回身退出了侯府大门,对守门的护卫招招手。 护卫见她进去又退出来正摸不着头脑,忙上前:“公子。”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是定国公府的施卿一登门拜访。” 定国府的?护卫看了眼秦一一,见她衣着华贵,束发的白玉发冠一看就非凡品,又是跟着小侯爷回来的,也不敢怠慢,忙快步跑进去通报。 “爷。” 身后传来范数的声音。 “东西备好了?” 范数扬了扬手中的几个包裹:“照爷的吩咐备好了。” 秦一一接过看了一眼,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回去给你奖励!” 第63章 终身不嫁 第64章 终身不嫁 护卫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四五十岁的老者,看样子应该是言候府上的管家。 “小公爷,您快里面请。” 提着礼品登门拜访,她也算是诚意十足了,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言候这出戏要怎么唱! 进了侯府大厅,管家命人上了茶水。 “还请小公爷稍候,我家侯爷马上就到。” 秦一一将东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家里来了客人,言候不可能不过来见她。 果然,不出所料,言候很快整理好情绪来了大厅。 “小公爷,有失远迎。” “侯爷,这句小公爷晚辈可不敢当,您叫小侄京默就好。” 面子她是给足了言候,都说先礼后兵,您都是长辈了,待会她这个晚辈哪里做到、说的不周到也有情可原不是。 言候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还真看不出是方才气急得要请家法的人。 “小侄想着昨个刘姐姐定是受到了惊吓,今日路过,便过来瞧瞧,还望侯爷莫要见怪。” 客套还是要的,更何况人是她和李舒朝救得,她今天过来看看也不算是没规矩。 提到刘莘,言候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只道:“好了许多了,多谢京默还挂念着。” 这几句话说的倒还算是人话,只是这说人话,不办人事啊。 见他有些不自在,秦一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算算这时间,那臭小子也该来了啊,怎么还不见人影? “说起来,昨……昨日的事情还要多谢你和宁王才是。”言候干巴巴得补了一句。 秦一一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冷笑,今日之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你这做父亲的不当人,不过就是一晚上的功夫转变的这般快,昨个还恨不得将那畜生碎尸万断,没承想今日就要将女儿嫁给那畜生了。 这事做的,还真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世事难料。 不过,这言候按理也是要脸面的人,难不成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还是昨天在她和李舒朝面前只是演戏? “侯爷不必这般客气,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想必有良知的人遇见了都会出手相助的。” 也不知道您老人家有没有良知? 这边两人正你来我往的打着客套,门外传来一个惊呼:“爹,爹…爹,姐姐晕过去了!” 言候闻言先是看了眼秦一一,见她神情自然,才站起身呵斥打门外跑进来的刘彦。 “混账,没看到家中有客吗?” 刘彦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只道:“爹,您快去看看啊。” “侯爷还是先过去看看。”秦一一适时地开了口。 见言候离开,秦一一拉住了刘彦,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刘彦:“许是跪的太久了,又滴水未进的,所以晕倒,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 回想起在马车上秦一一的交代,刘彦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这和他们之前预想的不一样啊! 秦一一沉默了一下,安慰他道:“稳住,这样也好,咱们将计就计,我交代你的事情没忘?” 刘彦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侯府后院。 刘莘的闺房内,言候刚踏进门,便见自家夫人苦着张脸。 “夫人,怎么了这是?” 夫人见他来了,叹了口气,有些埋怨:“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姐儿这样,这要是传出去了,让外人可怎么看我。” 言候对这位夫人喜爱至极,见夫人愁眉不展,忙上前宽慰:“夫人,你且宽心,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侯爷夫人泪眼汪汪:“纵然你信我,这事传出去了,可外人如何会信?” 言候拉着她的手握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事没人敢往外传,你就安心便是了。” “唉!” 许是被他安慰了,夫人只叹了一声,没有再发怨言。 都说这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看样子是一点都没有错啊! 跟着刘彦来到后院的秦一一,隔着扇门听到这对话,只觉得荒唐,看了眼一边的刘彦,啧啧舌,这傻小子一窍不通的模样,还真是气死人! 言候这亲爹当的,女儿都晕倒了,他一句话没有,后娶的夫人不过哭诉了几句,便好一顿轻声软语的耐心安慰,且从他们言语间,秦一一听出一丝深意来。 合着,不想女儿受辱这事传出去,不是为了女儿的清誉,而是护妻心切,怕续弦被人言语中伤,怕她委屈啊! 这爹不至于糊涂至此? 这事只怕是没这么简单,还得要细细查查才行。 “夫人,嫣儿怎么样了?” “府医说没什么大碍,醒来吃些东西也就好了。” 言候听罢松了口气,只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姐醒了!” 丫鬟的声音打内室传来。 言候一撩帘子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女儿,叹了口气:“嫣儿,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曾有,躺在床上的刘莘扭开头,不想看到那张脸。 一边的夫人上前,道:“姐儿你也不要怪你爹,这事他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你不嫁给风家,又能嫁给谁呢?外面的人知道了,谁还愿意娶你呢?” 这话听着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细想屁也不是! “哼!” 刘莘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两人,嘶哑着嗓子道:“如果爹担心的是这个,女儿劝你放宽心。” 放宽心?言候看着面前一向冷静的女儿,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难不成…… “嫣儿,你同……·” “爹若是担心这事,我终身不嫁便是了!” 刘莘打断言候的幻想,言语间满是决绝。 站在窗外的刘彦一听这话激动起来,秦一一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冲他摇摇头。 稍安勿躁。 外面刚被秦一一按住,里面却是炸了锅,言候颤抖着手指着刘莘:“你个不孝的东西,你说什么?” “女儿便是终身不嫁,也不会嫁给那个畜生!” 言候怒喝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告诉你刘莘,这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要嫁!” 第64章 公平 第65章 公平 一边的夫人忙拉住了言候,劝道:“侯爷,你别生气,姐儿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开了就好了。” “想开了?”刘莘冷笑道:“我刘莘心意已决,说到做到,宁可终身不嫁!” “刘莘,你……” 言候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摔了会东西转身离开,没多久侯爷夫人也眼泪一把鼻子一把的跟着走了,秦一一拖着刘彦出了后院。 “这个姓风的什么来头?” 刘彦刚听到刘莘终身不嫁的话,心中正是郁闷,听她提起风松,淬了一口道:“呸,不过就是个破落户,要不是仗着这几年她那个姐姐在宫中得宠,他家跟着鸡犬升天,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姐姐?在宫里? “他姐姐是?” “越贵人,前些日子刚诞下个小公主。” 刚诞下个小公主?文帝这是老当益壮啊! 不过,一提起这个越贵人,刘彦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只好问秦一一:“大哥,这事该怎么办?” 怎么办? 说起来秦一一开始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更没想到刘莘会说出终身不嫁来。 果然她还是忽略了一点,这个时代的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地位和自由可言。 她仰头看了眼天,天色蔚蓝,好像被水洗过一般,可是在这片纯净的蓝天之下,却满了污秽不堪。 “这要看你姐姐的选择了。” 她不知道刘莘会怎么选。 眼下还是先弄清楚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言候前后的转变会如此之大。 “昨晚上姓风的父子在你们家同你爹说了些什么吗?” 刘彦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昨晚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同风家父子谈过了,我一听这事,堵着风松揍了一顿,再回府便见父亲逼着姐姐嫁给姓风的了。” 果然谈话的内容才是重中之重。 “发生这样的事,你多陪陪你姐姐。” 刘彦点点头:“大哥,你说我姐姐不会真的一辈子不嫁人?” 秦一一抿抿唇没有回答,依照她对刘莘的了解,这话不会作假! 只是她心中担心的不是这个,如果刘莘执意不嫁,姓风的那边定会耍肮脏的手段,一个男人想毁了一个女人很简单,更何况是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 她的确是要好好想想办法,可刘莘那边的决定才是最关键的。 “先发制人!” 刘彦不明所以的追问道:“大哥,什么是先发制人?” 秦一一对他招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了她的话刘彦豁然开朗,直点头:“还是大哥你想的周到。” “少拍马屁,这事能不能做,成不成还得看你姐的意思,这个时候我不方便去见你姐,你去问问,让她尽快考虑好,告诉我。” 她好做下一步的部署。 嘱咐完刘彦,她顺着小路回到了前院,装作一脸无事的同脸色不好的言候告了辞。 言候此时也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她周旋,只略说了一句,便让随后赶来的刘彦送她出门。 出了侯府。 午后阳光虽好,但已入秋,微风吹来,倒也凉爽,秦一一驱走了马车顺着来时的路往回溜达。 进了主街道,热闹了起来,食物的香味一飘,她摸了摸肚子,才想起已经过了午时,可她还未来得及吃饭。 街边有家面铺,她和沈若尘吃过一次,同老板要了碗面,一碗下了肚,解决了温饱,秦一一忽然想起,倒是可以借着刘莘这事,把沈若尘找回来! 打定主意秦一一去了城东的陈沈常去的铺子,掌柜的见过她,一问之下才是知道陈沈刚刚出去。 “知道去哪里了吗?” 掌柜的想了想道:“听少爷说,是要去选什么新铺子。” 新铺子?奶茶店的? “知道大概的位置吗?” 掌柜的摇摇头,这个事情他不清楚,少爷没提过。 秦一一:“如果你家少爷回来了,记得让他去定国府见我。” 没有找到人,秦一一只好先回府,好巧碰见了施卿明在家。 见她一回来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施卿明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秦一一在她身边坐下,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 “哥,你说这世界有公平可言吗?” 这个问题,施卿明想了想,很诚恳地回道:“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简单明了,你想要公平,那是要凭本事去争取的。 这个道理秦一一何尝不明白,世道艰难,公平在男女间更是难以平衡,可难不成就因为艰难,便要放弃吗? 眼前这事刘莘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受害人,却还要承受现实的压迫,凭什么她受惩罚终身不嫁,而害人的畜生却要如愿以偿、逍遥法外?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秦一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事没有刘莘允口,她不能私自做主的往外多说,即使她清楚施卿明知道了也不会传出去,但她还是不能说。 想到这些她叹了口气,现在想的再多也不过就是她一厢情愿,如果刘莘不愿意,她一个外人也只能是装作不知。 陈沈是黄昏时候到的,手里还提着几盒从杏花楼带来的点心,秦一一打开吃了一块,才开口:“新铺子的选址定了?” 陈沈点点头,提起新铺子一脸的满意:“嗯,就定在了杏花楼旁边,铺面还可以,眼下就等着装修了,你抽空去看看?” 秦一一摇摇头:“不用了。” 生意上的事,有他把握着绝对不会出错,这一点秦一一根本不担心。 “眼下有件紧急的事需要你帮忙。” 紧急的事情?陈沈立刻来了兴趣:“你说就是了。” 秦一一沉吟了一下,先问了一句:“你表哥的行程你清楚吗?” 沈若尘?陈沈道:“只知道他人去了江南,还是昨天他寄信回来,才得知的。” “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联系到他。” 陈沈沉思了一会道:“我想想办法。” “第二件事……” 秦一一停顿了一下,问道:“风松,这个人认识吗?” 风松? 第65章 等待 第66章 等待 风松的名字在陈沈脑海里转了一圈,他点点头:“这个人啊,他爹和你兄长同在户部,官至左侍郎,还压你兄长半头呢,这个风松是风家的独子,他姐姐是宫里的越贵人,现在正得宠呢,你问他做什么?” 户部左侍郎? 秦一一皱眉,这个官职不小啊。 果然在遍地是官的京中,随便冒出一个都是三品大员,这么看来风家还真是不好动呢! “有一些事情跟他有关。” 见她不想深聊,陈沈道:“这个风大少爷的名声不大好听。” 这话说的,秦一一笑着反问:“比起我在外的名声呢?” 嘶! 陈沈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不好回答。 秦一一不过就是打趣,也无心为难他,毕竟风松做的龌龊事,她还真做不出来。 “他和武安侯府的武辛西走的近,两人是一丘之貉。” 闻言秦一一笑出声来,武辛西?也算是臭鱼烂虾凑到一起了! “你帮我注意一下这个风家的大少爷。” 陈沈看了她一眼,好奇的问道:"得罪你了?" 得罪?倒也不算,只是这个事情眼下还不能说开,于是也不多做解释,只道:"你路子广,找几个人把风府给我盯死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不要放过。" “好好,我找人给你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一定及时告诉你。” 眼前的事情暂且算是解决了,秦一一端起奶茶杯又想起一个事来:“我前个把武辛西揍了。” 陈沈挑挑眉倒也没觉得多意外,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不好说,大多都是纨绔子弟,闲着也是闲着,打打架、惹惹事再正常不过。 “你倒是不惊讶啊。” 陈沈笑道:“揍就揍呗!这京中要说实力能压过你家的,一个手数的过来。” 施家是世袭的国公爵位,虽然现在当家的施允是文臣,但那也是当朝的一品大员,文帝的股肱之臣,揍个日落西山的武安侯府小少爷,还不跟闹着玩似的。 “不过,我倒是好奇一点,这个武辛西是怎么得罪你了?” 秦一一撇撇嘴:“作死呗!” 陈沈咧着嘴,笑道:“不会是因为女人?我可听说你最近常去似玉阁找那个…那个叫什么云的姑娘,听说前段日子那姑娘被武辛西关牢里去了,你不是…··嗯?” 见他挑眉露出一副欠揍的样子,秦一一抬手推了他一把:“就你消息灵通,说起这个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什么账?” 见陈沈装糊涂,秦一一冷哼道:"你说说,昨个是不是你把我卖给宁王的?" 提起这个事来,陈沈确实有些理亏,他的确没少在宁王面前提到她,不过还真不是为了卖她,只是他与宁王关系好,私下闲聊免不得就会提上几句近来合作颇多的她。 “这事,怨我,我以奶茶代酒,自罚三杯。” 秦一一拦下他,呵呵冷笑:“少来,想要多喝两杯奶茶就直说,用不着这般拐弯抹角的!” 陈沈白胖的脸上笑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知我者,京默兄也。” “下不为例。”说完她收回手,又道:“不过这次还是要谢谢你的。” 若不是有李舒朝在,也拉不到这么合适的人顶缸。 看着秦一一笑的欢实,陈沈有丝不好的预感,追问道:“你不会是把宁…给坑了?” 秦一一嘿嘿一笑,道:“那怎么能呢!” 自己送上门的,不坑白不坑! 陈沈喝了口奶茶压压惊,我信你个鬼! 这事宁王要是回过味来,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果然如她所言,兄弟都是拿来坑的! ……·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了两日,到了第三天黄昏,陈沈又匆匆的上了门,正在花园里种花的秦一一见他焦灼不安便知道没什么好事。 “刘…刘捕头那事是真的?” 什么事? 关于刘莘的还能有什么事! 秦一一了然于心,不疾不徐的问:“风家那边有动作了?” 见她早知道事情的原委,陈沈吃了一惊:“你都提前猜到了,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 阻止?秦一一转过身打量着面前的陈沈,半晌笑道:“你喜欢刘莘。” 肯定的语气,惹得陈沈白胖的脸上立刻布满了红霞:“我…我…谁说……·” 秦一一懒得听他组织蹩脚的借口,转回身继续手里的事情:“你也不必否认,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至于我为什么不帮她,自有我的道理。” 陈沈没有说话,许是在平衡心情,少顷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继续追问:“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要请他帮忙,派人去监视风府的动静。 陈沈回过味来,看着她:“你早就知道我喜欢刘莘,所以才请我帮忙?” “也不全是。” 既然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他问,她还是愿意回答的。 如果不是猜到了陈沈喜欢刘莘,她不会放心找他来帮这个忙的,但他手上的确有不少人可用,两点撞到了一起,这个人选非陈沈不可。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等。” 陈沈蹙眉:“等什么?” “等刘莘的态度。” “态度?” “等她开口,接下去的计划才能实施。” “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决定还是得她自己来做,她不做没谁能帮她。” 她尊重刘莘的选择,不会替她做这个主,而且一旦开始了反击,就没有退路了,是好是坏太过主观,毕竟以后的日子啊,没有谁能替谁过,所以也没有谁能代替谁做选择。 “我不明白。” 秦一一失笑:“你以为你替她做了决定就能解决一切麻烦吗?你以为你堵住风家的口,也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吗?还是你认为你能代替她过以后一辈子的日子?” 这些难题的确棘手,陈沈气急,咬牙道:“那我去杀了那个狗东西!” “你去!” 秦一一看着他,神情不虞:“但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仅仅是陈沈,不仅是你自己。 第66章 决定有多难 第67章 决定有多难 见陈沈愣住,她又补了一句:“陈沈,我告诉你,我们不该因任何人而放弃自己,更何况是这么个畜生,以你的命换一条畜生的命,你觉得值吗?再者刘莘若是知道了一个在乎她的人为她而死,你让她怎么活下去,我比你了解她,我知道如果你这么做了,她一定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做?” 秦一一摇摇头:“我说了还不到时候,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你我该去做主的。” 见陈沈不说话,秦一一安慰他道:“你不傻,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拿出你在商场上的冷静和机智,越是遇见自己在乎人和事,越应该谨慎。” 陈沈彻底沉默了,颓废的跌坐在一边的石凳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今天研究出了新的奶茶品种,要不要喝一杯?”秦一一拍拍手上的尘土,转移话题。 冷静中的陈沈挠了挠脑袋:“那就喝一杯?” 送走了陈沈,秦一一将剩下的菊花苗栽进了地里,刚收拾完柳巽踏着点回来了。 “爷,怎么想起这个时节种菊花了?” 秦一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是?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吗?” 柳巽:“这个不好说。” 不好说,还真是不好说。 要说什么在群居生活中传的最快,那非八卦莫属。 清早还未起身,便听到柳巽同莹儿在门外嘀咕着什么。 “柳巽。” 柳巽忙回道:“爷,我在。” 她起身推开门:“窃窃私语什么呢?” 柳巽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听到不少关于刘捕头的事情……·” 接下去的话他没敢说,可秦一一已经明白过来。 陈沈按不住这个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秦一一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洗漱过后,陈沈再次赶了过来,见秦一一正悠闲的吃着早饭,气喘吁吁的坐到她对面。 “吃早饭没有?” 陈沈摇摇头,他哪里还吃的下去。 “刘··她还没做决定吗?” 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好做的,秦一一拿起一个鸡蛋递给了他:“或许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做决定的。” 她之前让刘彦给刘莘带去两个选择,一个是抢在风松之前,先发制人,二是重拳出击,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可在人生的抉择面前,往往是经不起拖延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只有一个选择了……其实也不算是只有一个,毕竟还有最不堪的,什么都不做,放任眼前的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或者被逼着嫁给那个畜生…·· 陈沈接过鸡蛋握在手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京默兄,这个决定就这么难做吗?让犯错的人受到处罚,不是理所应当吗?” 陈沈觉得,也许这对大多数的姑娘家来说有些困难,可刘莘的身份特殊,只要她愿意,他们都可以帮她,一个小小的风松,还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 秦一一失笑,刘莘不是她,接受过平等的教育,思想没有那多的禁锢,她理解刘莘的犹豫不决,即使是在她所生活在的高度文明的社会里,有些女生受到伤害也不敢发声,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女人要为自己站出来说话有太多内在和外在的阻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不会替刘莘做任何的选择。 如果她不能意识到在这件事情里自己根本没有错,不勇敢站出来说不,就算是他们替她把所以的事情解决了,她也可能会永远活在痛苦里。 唉! 秦一一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且不说这件事情还有更加复杂的背后一面存在。 “难!” 她感叹了一句没有再多说。 顺天府。 秦一一抬头看着府衙的牌匾,短短几天,却已经物是人非。 值班的衙差见了她忙行礼:“小公爷。” “刘捕头来过没有?” 提起刘莘衙差脸上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没有回话,只是摇摇头。 秦一一对他挥挥手,衙差退了回去。 她是不是该放弃心底的那丝期盼了? 扯扯嘴角,算了,她一个反派,操这份心做什么,有这时间还是好好谋划谋划一年之后自己该怎么活! “大哥!” 身后传来一个高昂的声音。 叫她大哥的,只有一个人。 “大哥!” 转身,那张焦急的脸庞映入眼中。 “大哥,总算是找到你了!” 刘彦快步跑到她面前。 心底即将熄灭的火花再次点燃,她开口道:“做什么?” 刘彦站直了身子,眼底满是认真:“并肩作战啊!” 并肩作战啊? 她倒是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近水苑。 刘彦替她推开了门。 “你来了。” 还未踏进去,女子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 秦一一没有迟疑一脚迈了进去,回道:“来了。” 包厢内的女子一身素衣,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一脸的憔悴。 “希望我的答案不算太晚。” 看着她嘴角勉强的微笑,秦一一有些心酸,摇摇头:“不晚。” 随后进来的刘彦关上了房门,在两人中间坐下,先是给秦一一倒了茶,才开口:“大哥…这事拜托你了。” 秦一一看了眼递到她面前的茶,却没有接过,只是望向对面的刘莘。 刘莘不是神经大条的刘彦,见她这般,已经了然:“小公爷,有话直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一一问道:“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突然逼你嫁给那个畜生吗?” 刘莘摇摇头:“这个问题我想过一二,可是没有证据。” 证据?秦一一笑了:“如你所想。” 如她所想? 刘莘苦笑出声。 刘彦看着你来我往打哑谜的两人正头大,却忽闻他姐姐失笑,一时间心中发毛,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秦一一盯着对面的人,再一次问道。 对面的人迟疑了。 秦一一站起身,没忍住,在离开前道了一句:“刘莘,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该因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刘彦茫然的看了眼刘莘又转头看看离开的秦一一,彻底迷惑了,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而且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说好的一起并肩作战呢? 第67章 赌 第68章 赌 秦一一看着眼前拦住她去路的刘彦,叹了口气:“你要做什么?” “大哥,你…不打算帮忙了吗?” 又是这种话,秦一一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这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要问她这种问题?难不成她脸上就写着烂好人三个字? 见她不说话,刘彦继续道:“大哥…我姐姐这次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你不帮她,真的没有人会帮她了。” 秦一一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刘彦认真的模样,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刘彦,我不是神。” 这个孩子还真是天真,即使是神,也不会代替人做决定。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小公爷!” 女子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秦一一没有回头。 “小公爷!” 她站住了脚,依旧不肯回头:“你考虑清楚了?” “嗯。” 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考虑清楚了。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想为自己闯一闯。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府,秦一一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木槿树下发呆。 元隆十九年,夏,开封府十七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一场洪灾,灾后文帝特派钦差前往参与防疫和重建等工作。 户部拨款,太医院同工部出人,而派去开封的钦差大臣是由内阁举荐、文帝任命的言明郅,言候,协理的是户部派去的风琦,风松他爹。 言候率领众人,携款八十余万两及一些粮食作为首批物资。 经由数月,这年年底言候才得以回京。 都说这江山易打不易守,国家安定多年,养出不少骄奢淫逸、贪图享乐之徒,如今能站在御门前的,数不出几个干净的没错,但事做了最怕的便是被人抓住把柄。 言候这一去…… 刘莘的案子是在三日后一个晴朗的日子进行的,秦一一没有等到沈若尘的归来。 陈沈亲自出马,请的是京中最好的讼师。 这一场戏,苦主是言候之女,京城第一女神捕,告的是户部侍郎的公子,证人是王孙贵族,这样的戏码,一早便在京中上下传了个遍。 联合前几日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公堂外早已人满为患。 衙门碍于涉案双方身份地位实在是过于特殊,便将人群驱散。 即能开堂又是板上钉钉的案情,没审多久便拍板定案。 出来衙门,秦一一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李舒朝,僵硬的扬起嘴角:“王爷。” 李舒朝回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和气的笑:“我听怀兴提起的,作证是义不容辞的事。” 义不容辞? 一手创造出来的反派,她自然清楚这厮何等之虚伪,只是现如今论迹不论心,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一次的确是他帮了忙,秦一一道:“我代刘姐姐谢过王爷了。” 李舒朝大气的挥挥手:“我还有事先走了,日后有空咱们再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秦一一松了口气。 当他出现在公堂上时她就知道这事一定会顺利。 李舒朝来,代表了文帝的态度。 给刘莘两个选择的之前,她便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算过了,就像她劝陈沈冷静的时候一样,他们不单单是自己。 风琦不是,言候不是,刘莘不是,李舒朝也不是。 就算风松是风琦的独子,不到一定地步,风琦不会真的鱼死网破。 他身后不但有风松还有风氏整个家族,还有越贵人。 言候推出刘莘,逼迫她嫁给风松,也正是如此。 李舒朝敢于站出来作证,一面的确代表了文帝在这个案件中中立的态度,若不是,一向韬光养晦的李舒朝又怎么会突然挺身而出。 其实,这一把,她在赌。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大好,可没想到施卿一的运气比她好那么一点点。 如今…她秦一一也不单单是自己… 拒绝了刘彦的邀请,秦一一转身回了府,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山。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施卿明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未回府。 她让柳巽关起院门,又打发了一众人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 “怎么样了?” 院子那棵木槿树上飞下一个黑衣男子。 借着不远处廊下昏黄的灯火隐隐可见他面上的冷峻。 “文帝晚膳是在越贵人那边用的。” 秦一一冷笑:“戏还是要做的。” 文帝的驭人之术一直是可圈可点。 秦一一掩去脸上的讥讽:“那边的消息呢?” “人还在江西,想必是节后才会动身回来。” 节后? 是啊,眼见着就到了中秋,这是她来到这里后迎接的第一个节日。 “你不开心?”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秦一一抬起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纯粹的笑来:“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今天的案子成了,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盯着她的双眸,摇摇头,这一次是肯定的语气:“你不开心。” 她挪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淡淡的道:“你该走了。” 那人没有再开口,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包裹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转身快速的消失在黑夜里。 秦一一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裹,半晌拿起打开,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呢喃了一句:“谢谢。” 她不开心吗? 她应该开心的。 可是被人算计的滋味真的不好过,算计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莫名其妙穿成反派的日子更不好过……·吃下这颗糖,明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 元府。 元毅接过风青递上的信封。 “督公,门外小公爷求见。” 元毅挑挑眉,算了算时间,开口道:“让管家请去大厅。” 跟着管家进了大厅,秦一一便知道,元毅清楚她的来意了。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元毅露了面。 “督公。” 秦一一起身行了礼。 元毅低头见她一脸的疲倦,微微蹙眉道:“小公爷这是昨个赢了官司,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 依旧毒舌。 秦一一压下心头的情绪,道:“督公还是莫拿我打趣了。” 见她懒洋洋的模样,元毅没再多说,端起婢女上的茶喝了一口,问道:“小公爷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第68章 比武场1 第69章 比武场1 明知故问,秦一一也不想浪费时间,从衣袖中掏出那个镯子递还给了元毅:“这个镯子找到其出处了。” 元毅放下茶盏接过镯子握在了掌中。 “这个是具体的地址,还请督公过目。” 元毅接过,看了眼完好的蜡封,似笑非笑道:“小公爷没看?” 她还不想这么早死。 秦一一忙道:“督公,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您觉得呢?” 元毅不置可否,将信放在了一边的桌上,看着秦一一:“小公爷既然帮了这么大的忙,有什么所求吗?” 所求? 她说没有未免太虚伪,只道:"还未想到。" 闻言元毅挑眉:“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这种未知的承诺最致命,他不喜欢。 他何等聪慧之人,秦一一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笑道:“督公,这是怕了?” 怕了? 元毅扫见她紧握的拳头,冷笑一声:“是有人怕了。” 秦一一咬着牙坚持:“督公又何必吓我,我的确是害怕,可我赌督公不会对我如何。” 赌? 所以昨天那场案子,她也是在赌? 元毅收起脸上的冷笑,目光如炬:“不合我心意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就多谢督公了。” 出来元府,秦一一才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让权倾朝野的元督公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个保命符一样的存在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开呢! 送走了八月,九月接踵而来。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不少,秦一一站在树下摘了几朵放在手心里,闻了闻对一边的柳巽道:“午后让莹儿他们来摘些给厨房送去,刘妈上次说要做些桂花糕。” 知道她又是馋了,柳巽笑着点点头:“爷,您就放心。” “京默。” 秦一一寻声望去,见施卿明走进了院子。 “哥。” “准备好了吗?” 施卿明边问边伸手摘下她发间不知何时落上的桂花。 秦一一拍拍手,回道:“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又不上台比武。” 今日是庆郡主比武招亲的日子,京中不少人都在关注着呢。 施卿明摇摇头,道:“你呀!” 不过就是去看场文帝早就安排好的戏,的确是没什么好准备的。 比武场外。 秦一一刚扶着施卿明的胳膊跳下马车,便见傅耹文已经在等候了。 虽刚入秋,天不冷,但他身上已经披上了薄斗篷,见他们来了迎上前:“表兄,京默。” 看着他毫无颜色的唇,施卿明有些担心道:“既是不舒服,表兄就该在家好好休息。” 傅耹文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整日窝在家中久了也累,今日天气不错,正好又遇上庆郡主比武招亲,我想着你们定然会来,便一起凑个热闹。” 说话间,陈府的马车也已赶到,陈沈刚下车,抬头看见秦一一几人忙挥手招呼:“京默兄!” 四人结伴进了比武场,便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施卿明一进去便被相熟的同僚拉了去,陈沈拒绝了其他人的招呼,厚着脸皮跟在秦一一身边。 三人找了个视线较好的位置坐下,陈沈将手中提溜的食盒打开,傅耹文看了眼陈沈的包裹有些愕然。 秦一一瞅了一眼,见怪不怪:“你还真是准备的齐全,当这是秋游啊。” 陈沈呵呵一笑:“反正咱们又不上场,在台下干看着多无趣。” 说着抓了把瓜子递给她。 秦一一虽然嘴上嫌弃,但身体很诚实的接过瓜子。 “表兄。” 傅耹文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也不知道,刘彦那小子了……” 说了一半,想起昨天的案子,陈沈讪讪的住了嘴。 秦一一只当是没听见,从他的食盒拿起一杯奶茶,浅色瓷瓶入手温热,她递给了傅耹文:“这个是热的,你尝尝。” 只要是她给的东西,不管能不能吃,要不要吃,傅耹文一一接过。 “这是什么酒?” 秦一一摇摇头:“不是酒,是奶茶。” 这个奶茶的包装,还是她和陈沈一起挑选的。 为了占个有利的位置,施卿明来的较早,如今坐下,离开始还有段时间。 秦一一看向一边悠闲的喝着奶茶磕着瓜子的陈沈,问道:“你表兄节前能不能赶回来?” 提起沈若尘,陈沈叹了口气:“不知道,前些日子请他回来帮忙的信一直没有消息,我估摸着他可能又换了地方,应该不在江南了。” 这个沈若尘啊。 “京默兄,明日咱们的奶茶店就要开业了,你去不去?” 开业了?这么快! “你倒是忙的快。” 陈沈理所当然道:“赚钱嘛,就是要抓紧时机。” 说完看着她又道:“去呗,京默兄。” 秦一一想了想,点点头。 见她答应下来,陈沈开心的笑出声:“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庆郡主比武招亲,朝堂上叫得出名字的来了个大半,不管参不参与,想不想娶,这热闹都必须要凑。 刚和陈沈敲定明天开业的事情,扭头便见高台上李舒朝同李明安的身影一同出现。 远远瞧着一副叔慈侄孝的画面‘太美’,她不敢再多看。 刚收回视线,陈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子殿下和宁王殿下来了。” 秦一一嗯了一声,便听他又问道:“我去同宁王殿下打个招……请安,京默兄去不去。”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摇头拒绝:“不了,我在这陪着表兄,你去。” 虽然她也很想近距离瞅瞅亲儿子,同亲儿子说说话,但有李舒朝在的地方,她拒绝。 陈沈一直觉得小公爷似乎不喜欢宁王,甚至对宁王还有些误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那我去了,等会就回来。” 像是怕她不高兴,陈沈多说了一句。 秦一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为什么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 见陈沈离开,一边的工具人傅耹文才开口道:“京默你若是想去,便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秦一一立刻在心中否决,我不想!我不用!我不去! “表兄,这个好喝吗?” 见她生硬的转开话题,傅耹文也不拆穿,配合的点点头:“很不错。” 第69章 比武场2 第70章 比武场2 眼见着就要到了时辰,文帝才姗姗来迟。 秦一一抬眼看见跟在文帝身侧的元毅,今日他一身暗色的衣袍,微微颔首间露出一段莹白的脖子,两下相衬更托的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文帝落了座,比武招亲便是要正式开始了。 坐在文帝右手边的安平王神色寡淡,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到底是何心思。 而这场比武招亲的女主角庆郡主李云雅坐在安平王身侧,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被一个简单的发冠箍着,利落的发型将她一张晒得有些发黄的小脸暴露个干净。 她身边的小王爷李风致轻轻的拉了她一下,庆郡主微微侧身,听他说了句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开口回了一句。 “京默兄看什么呢?” 陈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问完这话,在她身侧坐下,磕着瓜子。 秦一一收回目光:“没什么,要开始了?” 陈沈嗯了一句:“这不就开始了吗。” 他话音刚落,一声锣响,一个文官上了比武场,先是冲上位的文帝行礼,随后清清嗓子,将比武的程序介绍了一遍。 秦一一磕着瓜子,听了一大段老套又文绉绉的话,就是最简单不过规矩,淘汰制。 候选人互相打擂,赢到最后的人,对战庆郡主本人,若是胜了,便可迎娶庆郡主。 他念完喊了一声比武招亲正式开始,像是急不可耐的快步下了擂台。 陈沈立刻来了兴致,抻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 庆郡主招亲,人自然是筛选过的,就比如第一个跃上擂台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清瘦的模样看着倒不像是练家子的。 陈沈只扫了一眼,辨认出站在擂台上的小子,给秦一一和傅耹文介绍:“这个是兵部郝侍郎家的小儿子,叫……郝…郝袂,这名字取的,不过听说他师从武当,有几分真本事。” 秦一一听了,打量起这个郝袂来,相貌看着还不错,只是这气场配庆郡主还是差了一点意思。 她正打量间,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上了台,见了那人秦一一皱起眉来,这人长的五大三粗的,不在她的审美范围里。 陈沈扫见她微微皱眉,笑道:“这位是禁卫军中的,别看他长得不咋地,但身手不错。” “这些人怀兴都认识?”傅耹文咳了一声,问道。 “不是。”他倒诚恳,回道:“我有一份参加比武的名单。” 几人说话间,下面的两个人已经试探的过了几招,陈沈的目光转回了擂台,问身边的两人:“你们觉得这场谁会赢?” 傅耹文看了眼胶着在一起的两人,摇摇头:“我不懂这些,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沈将目光投向秦一一:“京默兄觉得呢?” 出于审美的私心,秦一一还是希望那个叫郝袂的小子能胜出,毕竟那个粗犷的汉子长的着实是…不好看了一些,这要是真的让他赢了,配庆郡主,那可真就是美女与野兽了。 见她虽不说话,但目光紧随郝袂,便知道她心中希望郝袂胜,陈沈笑道:“没想到京默兄竟然以貌取人。” 秦一一不以为然,她本来就是颜控,更何况谁人不喜欢美的东西,老祖宗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过就是人之常情。 傅耹文见秦一一没回话,反问了一句:“那怀兴觉得谁会赢?” 陈沈看了两人一会:“既然京默兄希望郝袂赢,那我就赌对方赢。” 秦一一挑眉:“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陈沈看了眼汉子,笑道:“我觉得我不会……” 话音未落,擂台上的郝袂一个飞踢,将汉子硬生生的踢的倒退数步才堪堪站稳脚跟。 嘶!他噤了声,不会!他一向运气极好的啊? 眼见着汉子已经被郝袂逼到了擂台边,再退一步便要败下台,就在这时汉子身子灵活一转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在一抬脚冲着郝袂狠狠踢去。 看到这里众人惊呼出声,就连高台上的文帝都停止了和身边人的交谈,转目看向擂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郝袂背对着汉子脚下步子轻快,一晃避开了汉子的致命一击。 汉子见一击不成,拳头便紧跟着招呼了上去。 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向郝袂,秦一一暗叫不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果然,郝袂一个避散不及,被汉子的拳头砸中肩头,身子被砸的晃悠着就往台下倒去。 坏了! 秦一一紧紧握住双手,眯着眼睛。 许是认为郝袂败局已定,汉子刚要举手欢庆,一直紧盯着郝袂的秦一一惊的站了起来。 只见郝袂眼见着就要摔下擂台,就在这一刻他双脚钩住擂台边,腰上一个用力竟然反弹了回去! 不给汉子反应的机会,郝袂刚站定脚,便一掌将汉子拍了下去。 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厉害,看着清瘦,竟有这么大的力,一掌就将一个壮实的汉子拍下擂台。 “我去,这也行?” 陈沈不敢置信,皱起眉又重复了一遍:“我去,这也行!” 看台上的众人皆是一惊,直到秦一一率先拍手叫好,众人才回过神来,热烈的掌声连绵不断的响了起来。 “兄弟,愿赌服输!” 秦一一坐下,心情颇好的拍拍陈沈的肩笑道。 此时陈沈已经从震惊中醒过味来,抓起一把瓜子,回道:“大丈夫自然一言九鼎!” 她笑了笑,得了便宜自然是要卖乖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大气,不愧是兄弟!” 说完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庆郡主,见她神色相较之前缓和了许多,看样子对精彩的比武还是有些兴趣的。 比赛一场接着一场,秦一一正看的来了兴趣,却被陈沈拉了一下,她扭头就见陈沈向高位的方向扬扬头。 她顺势看来过去,便见文帝已经站起身,一边的元毅跟上前,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看台上的众人哪敢迟疑,立刻起身行礼,齐声高呼着恭送文帝离了比武场。 第70章 太子殿下 第71章 太子殿下 文帝带着安平王、宁王一起离开了比武场,但擂台上的比武还在继续,秦一一坐了回去,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就听一边的傅耹文又止不住的压低声音咳嗽了起来。 “表兄,你要不要先回去?” 傅耹文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轻咳一声道:“老毛病了,别因着这事扰了大伙的兴致。” 闻言秦一一皱眉道:“表兄,看热闹事小,你的身子事大,我还是先送你回去。” 一边的陈沈也搭腔道:“对啊,守礼兄,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傅耹文看了眼擂台,紧接着又咳嗽了一声,在静安寺见识过他病来如山倒的秦一一立刻站起身来。 “怀兴,我先送表兄回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不远处施卿明的注意,他起身走了过来,见傅耹文苍白的唇色了然,道:“我同你们一起回去。” 说着扶着傅耹文站了起来,正要离开,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脚步。 “哪位是国公府的小公爷?” 找她的?秦一一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 “我是。” 小太监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笑来:“奴才是太子府上的,殿下请小公爷过去一叙。” 李明安?她亲儿子要见她? 秦一一愣了一下,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这个时候李明安找她…… 太子邀请,没有她不去的道理,秦一一对施卿明道:"哥,表兄就交给你了。" 施卿明看了眼太子所在的方向,虽有些担心,但在太子亲信面前也不好表露,只拍拍她的肩道:“去。” 跟在小太监身后穿过人群,秦一一走上了高台。 “见过太子殿下。” 秦一一垂着脑袋走近。 “小公爷,不必多礼。” 头顶传来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见她有些拘谨,李明安又笑道:“小公爷坐。” “殿下叫我京默便是了。” 小太监领着她在李明安下手边坐下,秦一一坐下后暗暗舒了口气,迫使自己狂跳的心淡定下来,冲坐在对面的庆郡主姐弟点头示意。 “京默,这个名字不错。” 秦一一微微颔首:“多谢殿下夸赞。” “京默,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听小皇叔时常提起你,有些好奇,今个刚好碰见,所以找你聊聊而已。” 李明安的声音听着的确是具有欺骗性,秦一一稳住了心神,抬起头看向他,回道:“是,殿下。” 不过,他这话秦一一是半句都不信的,他和李舒朝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 李舒朝会闲的在他面前提起她?可能性不大。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李舒朝提起的,那他今天叫她过来也不可能只是因为好奇,想要简单的聊聊而已! 思绪在脑海中翻腾,她刚理出个头绪,耳边再次传来李明安不疾不徐的声音。 “我听说你最近在京中弄了个什么剧本杀的游戏,他们都说做的还不错。” 秦一一忙回道:“不过是和朋友一起玩玩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让殿下见笑了。” 李明安笑了笑:“我可听说我那个小皇叔也去玩过,有时间我倒是也想去试试看,就是不知道京默欢不欢迎?” 废话,她说不欢迎今天还能不能顺利走出这个比武场? “太子殿下要去,自然是我和朋友的荣幸。” 闻言李明安满意的点点头,转向一边问道:“剧本杀,叔宁,你听过没有?” 忽然被点名的李风致愣了一下,想了想回道:“我刚回京没多久,这个叫剧本杀还真没听说过。” 李明安意味深长的看向秦一一:“这个咱们还真的要多向京默请教请教才是。” 秦一一脸露笑意,可心中越发惴惴不安,李明安这个笑面虎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剧本杀?她才不相信堂堂一国储君,对权力有着无尽渴望的人会对这个感兴趣,还巴巴的叫她过来亲自询问。 李云雅看着面上透着笑意的李明安,也是纳闷,这个太子殿下又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拉叔宁下水? 她将目光转向李明安身边的秦一一,这个不靠谱的小公爷她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府中的事情发生后,她听到不少人提起过这位荒诞不羁的小公爷,这样的一个人,太子为什么会对其上心? 回来之前父亲曾交代过她,说是京中局势错综复杂,人心叵测,让她处处小心应付,现在看来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摸不着头脑的还有秦一一,这个亲儿子有多不好对付,她比李云雅清楚,眼下摸不透,便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大概的给几人介绍了一下剧本杀玩法。 没想到随口提起的一个剧本案情引起了李风致的兴趣,他立刻化身好奇宝宝追问了她不少问题。 秦一一边提防着李明安,边回答李风致问题,正是苦不堪言之际,却听他忽然问道:“京默你这些剧本啊,案件啊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一环扣一环的,可真是厉害!” 对啊!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李明安为什么会突然找上她,可不就是因为案子吗! “有些是我写的,有些是根据真实的案件改编而来的。” 秦一一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坦诚。 李明安不就是想要试探吗,那她就让他试探,他想要的答案,她给,至于相不相信,就是他的事情了。 “案件改编写?” 李风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脚踏进了秦一一设的圈里。 秦一一笑道:“前些日子在顺天府得到了几个真实案件,我正着手准备改编出来呢。” 她余光扫向边上的李明安,暗暗啧舌,不愧是入主东宫的太子殿下,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外泄。 李风致被她挑拨的兴致越来越浓,有些惊讶的问道:“小公爷在顺天府任职?” 秦一一笑着摆摆手:“小王爷误会了,我只是在衙门混日子,可不就是为了剧本奔劳吗。” 她这话说的不假,她在顺天府又没有职位,只是协助沈若尘调查而已。 第71章 危机四伏 第72章 危机四伏 秦一一想了许久,这本书中害的施卿一最后惨死收场的到底是因为李明安,还是施卿一心底的不甘? 当初施卿一顶着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嫁给了李明安,一开始她以为李明安是喜欢她的,李明安伪装的的确也很好,差点连他自己都要入了戏。 可是本书女主施姌嫁入东宫后,打破了看似和谐的伪装…… 所以她笔下冰雪聪明的施卿一其实一早就知道李明安心有所属,许是不甘心自己会输给一个施姌,又或者是不相信李明安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才会一步步沉沦下去。 秦一一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李明安,多好看的一张脸,可是如今他已经用这张好看的脸在她面前演戏了,真可惜……她秦一一是个入不了戏的旁观者。 “今日怎么不见砷明兄跟你一起?” 李风致的询问拉回了秦一一的思绪,提起沈若尘,她余光扫向身边的李明安。 见他不为所动,回道:“砷明兄前些日子出远门了。” 李风致也是在京中混大的,去北境前同沈若尘的关系还不错,闻言道:“听说砷明兄现在在顺天府任职,办了不少的大案要案呢。” 秦一一点点头,这个李风致不会就是太子的人?这问题句句问到李明安的心坎上了。 李风致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身边的李云雅瞪了一眼,他自小畏惧这位只大他一岁的姐姐,忙闭上嘴。 见他这般秦一一暗暗发笑,也乐得清闲,见李明安一副专心看擂台的模样,便也将目光放回了擂台上。 比武招亲是分几天进行的,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主理人结束了今天的比武,秦一一几人起身送走了李明安。 她刚要告辞却李风致拉住。 “京默那咱们就说好了,抽空一起去玩一把剧本杀?” 她笑着点点头:“随时恭候各位的大驾。” 没想到安平王家的小王爷看着挺沉稳的一个小子,竟然是个小话痨,这反差萌,有点可爱。 出了比武场,便见陈沈站在门边抬头张望,目光扫见她,白胖的脸上立刻浮现笑意,迈着腿跑了过来。 “京默兄。” 秦一一明知故问:“怎么还没走?” “等着你一起。” 说完又看了眼她身后,问道:“方才太子殿下叫你过去做什么?” 原来是好奇这个,秦一一笑道:“谈生意。” 太子爷谈生意?和她谈什么生意? 见他面露疑惑,秦一一拍拍他的肩:“说是要去咱们那看看。” 看什么?难不成太子对这些感兴趣?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马车边,秦一一率先上了马车,随后伸手拉了一把身子虚胖的陈沈。 进了马车,陈沈忽然话锋一转,道:“那个…我听说…听说刘捕头今日搬出了言候府。” 听说?听谁说? 秦一一暗暗发笑,这个陈沈啊,就这么关注刘莘?人家刚搬出来,他就知道了? “你这是居心叵测啊!” 陈沈皮肤很白,又极容易脸红,被她这么一打趣,不自在起来:“说正事呢。” 这算是哪门子的正事? 秦一一看破不拆破,顺着他的话接道:“这个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意料之中,刘莘在准备和风松死磕到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同家族、同言候决裂的准备。 “可是官司已经赢了,言候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刚应付完李明安,秦一一正疲倦,此时背靠在车壁上,听他这问,冷笑出声:“明面上是结束了,但这个事情要真的结束没那么容易。” 虽然风松已经得到了该受的惩罚,虽然这个案子已经定了下来,可风家要一个态度,言候要给出这个态度。 其实,不管案子是赢是输,受到的伤害永远不可能愈合,在这个时代更甚。 刘莘接下去要走的路,真的很难! 陈沈叹了口气,看着秦一一:“如果…如果,我想娶……” 秦一一打断他的话:“兄弟,你想娶,人家愿意嫁你吗?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心。” 陈沈咽回了接下去的话,对啊,他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刘莘,她那么勇敢,比这世间大多的男子都要勇敢。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生意做好。” 如果他真的喜欢刘莘,也不急于在这一刻。 马车晃晃悠悠赶到了定国公府,下车时秦一一问了刘莘的新的住址,陈沈愣了一下,将地址给了她。 看,连今天刚搬的地址都知道,她就说陈沈早有预谋! 另一边,安平王府的马车上,李风致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姐姐,有些焦灼。 “有什么话就说,平白惹人烦躁。” 对于这个弟弟的性子李云雅了如指掌。 “姐,刚刚在比武场你为什么不许我问小公爷关于砷明兄的事情?” 李云雅叹了口气,睁开眼看着这个单蠢的弟弟:“言多必失,不是早就教过你了吗?” 如今他们回了京,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外人只看到王府表面上的风光,可这风光之内暗藏凶险,他们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就是把脖子送给别人砍,这个傻弟弟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相较于战场,京中才真是危机四伏! 更何况今日是在太子面前,话说多了,只会是麻烦。 再说了,太子是什么人,他不会做无用之功,今日叫来了那个荒唐的小公爷,自然不是聊家常那么简单,她这个傻弟弟啊,只怕是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日后离定国公府的那位小公爷远些。” 这个人看着就是个麻烦。 李风致不解:“可是姐,我觉得那位小公爷挺有意思的啊。” 有意思?李云雅壁上眸子,冷笑出声:“你听话就是了。” 李风致叹了口气,道:“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战场上我也是能杀敌……” 看着那双睁开的眼睛,他立刻噤了声。 “叔宁,朝堂之上风云诡辩,人心的复杂远比战场上肆意的厮杀更可怕。”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求死不得。 叔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第72章 中秋 第73章 中秋 同陈沈作别,秦一一进了园子,远远的瞧见施卿明正在亭子里喂鱼,她快步走了过去。 “哥。” “回来了。” 施卿明放下手中的鱼食,在亭子里的桌前坐下。 “表兄怎么样了?” 秦一一捻起一把鱼食撒了下去,引得一群锦鲤蜂拥而至。 “老毛病了,府上的大夫说,休息休息就好。”说着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傅耹文这个身体还真是个大问题,听说吃了不少的药还是不见好,照这样下去,日子久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施卿明叹了口气,见秦一一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招招手,一边的小厮麻利的递上了一块新的帕子。 “太子找你说了些什么?” 他捧起她的手边擦边问。 秦一一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拿过他手中的帕子细细的擦了擦,回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我和怀兴做的那个剧本杀的游戏,有些兴趣。” 有兴趣?施卿明皱起眉,半晌道:“没事就好。” 关于李明安找她的真实目的她不想说,一来,事关沈若尘和案子,如今案子被东宫压了下来,不说是对施卿明这等不知情之人的保护,二来,既然李明安只是暗中试探,那她就顺势而为,当作不懂。 只是施卿明如何能不明白,见她不想多说,便也不多问,只道:“中秋节,父亲只怕是赶不回来了。” 秦一一皱眉:“知道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节日,施允对她不错,一家人不能一起过团圆节,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中秋佳节,文帝自然是要设宴款待众臣,施允不在,秦一一和施卿明定然是要去的。 只是没想到,到了日子,天下不作美,起了雨。 一早秦一一还未起身便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天气有些凉,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下床推开窗户,看着不大不小的雨。 “爷,您起来?”门外是柳巽的声音。 秦一一收回手:“嗯。” “水已经给您备好了。” 秦一一嗯了一声转身换了衣衫。 出来院门,便见施卿明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哥,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连她这么个大活人来了都没注意到。 “想起往日里母亲每到中秋便会亲自下厨,做上一大桌好吃的。” 他口中的母亲,想必是施允的夫人,她妈也是这样,一到她放假回家,便会早起去菜市场,然后回来一直忙到中午,做一桌子她最爱吃的菜,再叫她起床吃饭。 秦一一在他身边坐下:“哥,你说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听出她言语间的失落,施卿明拍拍她的头,想了想道:“母亲是个很温和、很包容的人,做菜很好吃,特别是那道清蒸鱼……” 他顿了下,继续道:“你还小可能记不得,你打小就爱吃鱼,有一次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到,母亲急得直掉眼泪。” 听他这么一说,秦一一想起小时候有次调皮从床上摔下来,磕破了头,大晚上的,老爸出差不在家,妈妈背着她一路哭着去的医院……也不知道,现在爸妈好吗?知道她不在那个世界了,该有多伤心。 她眼角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哥,我想……” 我想家了,想爸妈,想家里的饭…… 出口却只能是:“我想母亲了。” 施卿明长叹一声,他也想了,见她伤心安慰道:“没事,有哥在,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闻言她掩饰起心中的难过,破涕为笑:“说好了,不准有了老婆就把我和爹忘了。” 收好眼底的思念,她站起身,看着亭子外的渐渐下大的雨,转身问道:“哥,你会做饭吗?” 这个肯定是不会的。 他们打小就养尊处优的,怎么可能会做饭。 见他摇头,秦一一笑道:“哥,你对做饭有兴趣不?” 没有。 她眼里的期待快要溢出来,施卿明违心的点点头。 只要是你想做的,不爱的事情,我也愿意心甘情愿的为你去做。 折腾了一上午,在刘妈的指导下,终于勉强的做出一道菜来,秦一一指着那道菜,笑道:“哥,你确定这个能吃?” 施卿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皱着眉盯着那道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菜…泥?能吃的话咬着牙也说不出口。 秦一一安慰的拍着他的肩:“下次努力,我刚刚依照刘妈的指点,给你做了条蒸鱼,你尝尝看,和母亲的比味道如何。” 宫中的宴会设在了晚上,两人倒也不急,施卿明看着面前的清蒸鱼有些怀疑人生,明明都是第一次做菜,为什么她做的这道看起来就正常很多? 难不成这个东西还有天赋之说? 秦一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给他:“哥,你尝尝。” 施卿明夹起吃了一口,虽然同母亲的不同,但是好吃的。 见他一脸的惊讶,秦一一得意的笑了笑,开玩笑,她秦一一可是个做菜小达人! “好吃?” 施卿明点点头,夸赞:“不错,很好吃。” “哥。” 她转了转脑子,开口道:“我做了这么好吃的鱼给你吃就,是不是要有奖励?” 奖励?施卿明放下筷子,笑道:“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秦一一呵呵一笑:“哪有。” 如果有,那也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过这一辈子。 “明天我想出去玩,哥你陪我一起去呗?” 出去玩?施卿明不解的看着她:“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她用力点点头。 施卿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言罢拿起筷子道:“一条鱼换我一天的假,这个鱼很值钱了。” … 午后,大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秦一一换好了礼服,对一边的柳巽道:“今日宫中设宴,回来可能会晚些,我走后,你回家陪你爹妈去。” “谢谢小公爷!” 柳巽喜出望外。 秦一一看了眼身边的莹儿道:“你也家去。” 府里在她身边伺候的,只有他们俩家在京中,既然给柳巽放假,没有不给莹儿的道理。 “那莹儿就谢过小公爷了。” 第73章 宫中着火 第74章 宫中着火 临近黄昏,下了一天的雨终于止住,晚宴被安排在了御花园,秦一一跟在施卿明身侧,低头数着脚下的石板砖,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御花园。 虽已入秋,但御花园的花草依旧灿烂,许是打理的人格外上心的原由。 定国公府的位置靠前,秦一一坐定后左右看了一眼,到这里有些日子了,大多数的人她是认识的。 沈若尘不在,沈国丈就坐在不远处,见她目光看过去,沈国丈点点头。 往下手边的是六部的一些人,秦一一在人群中一眼扫见了兵部尚书卢大人,想起山洞藏尸案,不免有些唏嘘。 “京默。” 秦一一忙回头看向叫她的施卿明:“哥,什么事情?” 施卿明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她,道:“晚上外面蚊虫多,你自己注意些。” 秦一一接过闻了一下,一股子浓浓的中医味传来:“我知道了,谢谢哥。” 文帝着一身华服现身时,秦一一正在吃着葡萄,跟着众人行礼的时候,嘴巴也没闲着,意外的同元毅对视时,吓得差点没噎死。 “怎么了?” 轻咳声引起了施卿明的关心。 秦一一连连摆手,被西厂督公吓的呛到这种丢脸的事情,她自己是说不出口的。 陈沈今日没来,跟在陈尚身边的是他大哥,陈兴,陈兴与弟弟陈沈不同,身形健硕,个子也很高,一看就是个稳重的人,知道她和陈沈关系亲近,还主动打了招呼。 别人主动示好,秦一一自然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笑着回了礼。 觥筹交错这种事,之前有施允在前,如今有施卿明在,她乐的躲清闲,吃着面前的佳肴,看着台上宫人的表演,心里美滋滋。 吃饱喝足,秦一一端起茶杯看了眼上位的李明安,他身边今日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个人她之前见过一次,正是那位侧妃。 灯火下,秦一一暗暗打量着这位侧妃,柔柔弱弱的,看着的确不像是个身体好的。 不过,要说相貌和气度,这个侧妃着实是比不过施卿一的,她现在的这副皮囊也算是万里挑一了,就算是一年后出现的女主施姌都要略逊一筹,只可惜人设是个疯批女反派,结局不得好死也是情理之中。 她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如果她的出现不能扭转结局…那不得好死的就是她秦一一。 “小公爷。” 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抬头看向来人,竟然是元毅! 她吓得身子微微后仰:“督…督公晚上好。” 元毅眸子清亮,微微弯着腰:“陛下召小公爷。” 陛下?文帝?找她什么事情? 秦一一看了眼上座的文帝,见他正扭头同一=身边的贵妃说些什么,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接,文帝感应到了,扭头看了过来,见是她竟笑着招招手。 事发的太过突然,秦一一愣住了。 还是一边的元毅再次开口催促,她才恍恍惚惚的跟着他来到了文帝面前。 “给陛下、贵妃娘娘请安。”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头顶上文帝深邃的目光实在是有些难顶,秦一一头压得更低了一些。 “京默啊。” 文帝悠悠开口。 秦一一忙回:"是,陛下请吩咐。" 文帝失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贵妃娘娘听说你设计的簪子首饰不错,所以想见见你。” 贵妃,沈若尘的胞姐。 秦一一不敢抬头看,只道:“娘娘谬赞,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跟宫里的首饰头面比不得。”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秦一一只能顺着文帝的话往下接。 “小公爷莫要谦虚,本宫可是见过你手艺的。” 女子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一一只是远远见过这位贵妃娘娘,此时单听声音便已经脑补出一副姣好的容貌来。 想起沈若尘的相貌,这位娘娘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若是喜欢,托京默办了便是。” 文帝的话一出,上位者的高姿态便在这句话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话虽听着让秦一一心中觉得不舒服,但她还是附和道:“京默必然竭尽全力。” 贵妃的笑声从上方传来:“那就麻烦小公爷了。” “不敢,是京默的荣幸。” 想着这人是沈若尘的亲姐姐,秦一一心里才畅快了一些。 “最近在做些什么?” 文帝还算亲和的打开了话题。 “回陛下,就是…瞎玩瞎闹。” 上座的文帝挑挑眉,半晌才道:“你倒是跟你父亲与哥哥截然不同。” 见秦一一依旧垂首,文帝对她挥挥手:“去。” 这就结束了?文帝这唱的是哪一出? 难不成真的就是贵妃娘娘要见她这么简单?这还真是出乎预料! 从上座退回来的秦一一顶着一脑门的问号,施卿明轻轻扯了她一把,沉声道:“没事?” 秦一一小声回道:“无事。” 停了雨的天星星乍现,夜色渐浓,月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云,显露了出来。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秦一一抬头看了一眼,觉得今晚的月亮也挺圆的。 她出神间就听见不知是哪位大人提议要对月吟诗,这种老掉牙的传统技能秦一一懒得参与,反正在众人眼中,她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她也懒得树立什么学霸人设,跟在施卿明身后继续装死。 坐在上位的文帝自然是要一马当先,他开了头,下面的众人才好继续。 秦一一是文科生,但对古诗词还真没什么研究,九年义务教学倒是学过一些,但也还的差不多了,自从上了大学后她就很少接触这些,她虽是个博士,但不属于天赋异禀性,能考上纯属是因为她吃苦耐劳,拼了命的。 眼下这一个个文绉绉的,听得她只想睡觉。 “着火了!” 她正昏昏欲睡间忽然一个惊叫声将她吵醒,着火了? 着火了!秦一一陡然睁开双眼,四处张望了一圈,果然东南角有火光,看样子还不小。 上座的文帝眯起眼睛看了看,对一边的元毅低语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74章 什么是幸福 第75章 什么是幸福 有文帝四平八稳的坐镇,纵然下面有人心急火燎也不敢造次,反倒是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场上寂静无声。 “来,方才轮到谁了?” 文帝话一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沈国丈起了头:“微臣记得下面该刘大人了。” 被称为刘大人的立刻站起身,约摸四十来岁,这个人秦一一之前见过,是吏部的侍郎。 那刘大人突然被点,有些紧张,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这…月…月……·” 越急越是不知所以然,结结巴巴道:“月…” 月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场的众人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 文帝倒是安若泰山,见他半天月不出来,摆摆手,笑道:“你呀,坐下。” 刘大人面色羞得潮红的坐了下去。 接在他后面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样子倒是书生气十足,那人站起身,相较于刘大人的局促,这人倒显得越发出众,吟诗也是信手拈来。 秦一一听了一耳朵,中规中矩,不算是特别出挑,但因排在了刘大人后面,捡了个便宜。 诗过几行,就见元毅回来了,这火起的快,灭的也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当着众臣,文帝面色不改,老神在在的继续听着下面的人吟诗。 他沉得住气不说,众人也不敢多嘴去问,秦一一看了眼方才着火的地方,那里应该是后宫。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秦一一回到府里人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匆忙洗漱过后,爬上床后反而睡不着了。 中秋之夜,文帝宴请群臣,后宫却起了火,难道只是巧合? 文帝今日为什么会叫她上前问话,难不成真的只是贵妃的原因? 她最近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文帝父子两人纷纷要见她? 李明安那边可以说是因为山洞藏尸案,那文帝又是因为什么?会不会这事是她想多了? 辗转反侧的到了下半夜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件衣服去了院子中。 入秋,夜凉如水,她拉紧身上的衣裳,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夜风扬起她的长发,吹的她方才还高速运作的头脑静了下来。 眼见着她来到这里满打满算已有五月了,从春到秋,从她得知自己穿成施卿一那一刻起,便很少睡过安稳觉,心中满是算计。 开始的半个多月她还不死心,试过多种办法想要找回去的可能,可都是无济于事,后来她想着赚够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命运就像是和她开玩笑,把她拉进一个又一个命案中。 她隐隐察觉出哪里不对,难不成她被框死在这个剧情里了?想要离开只怕是不能了? 所以她才会选择主动出击,这一主动不要紧,她窥探到了关于施卿一背后的秘密。 这个看似平静的京城,早已是暗潮涌动,文帝对于施家也早有忌惮,所以到了李明安上位后才会毫不顾忌的对施卿一和施家出手。 如今眼下文帝对安平王的忌惮有多大,那么将来施家在李明安眼中也会如此。 施家前期对李明安登上帝位的助力有多大,那后期对李明安的威胁就有多大! 眼中钉、肉中刺啊。 所以她不但要为自己能活下去做努力,还得为保存施家而奋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况且施家父子待她极好。 无所顾忌才能所向无敌,想要保全何等艰难。 文帝和李明安这对父子心思极沉,很多时候她根本就猜不透他们,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她现在对身边的人都有所防备,只要留心些,办法总是会有的。 卧在房顶的范数看着院中沉思的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公爷这个人啊,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样子,可真当事情临到了,却没有几个人能像她这般冷静。 唉,只是可惜了,如今在这个风云诡谲的京中,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的好…… “番薯。” 清冷的声音打下面传来。 范数立刻翻身下了房,几步来到她身边:“小公爷有什么吩咐?” 她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范数顿了一下,回道:“这不合规矩。” 她笑着摇摇头:“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范数沉默了一会,在她注视下坐到对面。 “番薯,你说幸福是什么?” 幸福? 他想了想:“有家人在身边,能给家人一日三餐的温饱。” 这就是他认为的幸福,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危险、有多不堪,只要回到家中能看到自己所爱的人,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扭过头:“你很喜欢你媳妇?” 范数想也不想的回道:“是爱的,当初为了娶她…才会来府上的。” 秦一一低头一笑,有些羡慕范数,她两世从没谈过恋爱,但此时看着面露笑意的汉子,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甜蜜。 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看出范数不该属于这里,这个人身上的江湖气息极重,能为一个人放弃自由,又甘愿困在这片小小天地间,就像他说的,那是爱。 “与小公爷看来,幸福是什么?” 没想到他会反问,秦一一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许久才道:“我看着不幸福吗?” 范数沉默了,幸福吗? 定国公府的小公爷,生在富贵窝里的小祖宗,在外人看来吃喝不愁,随心所欲……·可跟在她身边的这几个月,范数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幸福。 又过了许久,她低沉的嗓音传来:“我其实很羡慕你。” 羡慕你所爱之人就在身边,只要你愿意,就可以飞奔而去,而她…望着那轮圆月,而她所爱的人,不管她多用力,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今晚的感慨有些多了。” 她笑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身折回来,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大荷包递到他面前:“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家里有一对儿女,你在我身边有些日子了,我还从未送过他们礼物,这个你带给他们,就说…就说是一个叔叔送的。” 范数愣在了原地,看着她转身远去,半晌冲着她的背影拱手道:“我替他们谢过小公爷。” 远去的人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第75章 相聚 第76章 相聚 比武招亲一直延续到了节后,秦一一盘算着上次庆郡主定的簪子应该已经做好了,便去了金玉楼。 李掌柜得知她的来意忙将簪子端了上来,一整套看起来的确是不少,秦一一拿起其中一只宝剑造型的簪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李掌柜的上前道:“这次按您吩咐的,开了刃。” 秦一一点点头,抽出来看了一眼,剑刃上寒光闪闪,她满意的合上,拿出另一张图纸交给了他:“这套首饰是位贵人定制的,不急,但是一定要做精致些,让师傅们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 李掌柜的一听她这么说,接图纸的手抖了抖,这位爷口中的贵人,怕是了不得的人物。 “小人知道了,一定嘱咐到。” 巡视了一圈附近的几家店铺,秦一一顺着陈沈给的地址去了刘莘那里。 因为风松案子的影响,现在的刘莘正在休假期,秦一一事先约好了刘彦一同前去。 刚到街道口便见刘彦已经到了,见她过来,刘彦热情的迎了上来。 “大哥,你来了。” 秦一一点点头,便跟着刘彦去了刘莘暂住的地方。 敲开门,刘莘一身深色的衣衫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案件后秦一一第一次见刘莘,打眼便看出她脸上的憔悴,她见了秦一一扯着嘴笑着打招呼:“京默来了。” 秦一一让柳巽将带来的东西提进房间,刘莘招呼两人在小院子里坐下。 刘彦搬来两把竹椅,秦一一坐在上面打量着这座房子,院子不大,墙角种着几棵花树,其中还有一棵桂花,正是幽幽的飘着香。 房子不算大,三间正房和一间小偏房,刘莘打偏房出来,手中端着茶点,想必这间就是厨房了。 “尝尝,这个是我近来学会做的点心。” 刘莘笑着将那盘点心推到秦一一面前。 听她这么一说刘彦眼中闪过心疼,拉了把椅子让刘莘坐下,随即给两人倒了杯茶。 放在以前,侯府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些事情,如今刘莘自己搬了出来,什么都需要自己做。 秦一一有些吃惊,拿心咬了一口,味道勉强过得去,她皱眉道:“你身边的贴身丫头没跟出来?” 按理但凡是个公子小姐的身边都会跟着个人,更何况是侯府的大小姐。 刘莘摆摆手道:“我现在什么情况,不好再拖累别人。” 这里的生活自然是比不得侯府的,别人既是不愿意,自己又何必要勉强呢。 刘彦闻言叹了口气,却只是低头喝了口茶,什么都没说。 秦一一了然,没有再多问,就着茶水将手中的半块点心吃个干净,问道:“姐姐,现在有什么打算?” 刘莘给她添了杯茶:“准备休息一段日子,衙门只是暂且不去。” 日后还是要去的。 秦一一张开口想要安慰几句,又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什么也没多说,看了眼西沉的太阳,起身道:“即是这个时间,清岁,咱们留下来吃顿饭。” 刘彦看了眼自家姐姐,他还从来没吃过姐姐做的饭,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做?留下来是不是让她有些为难? 刘莘会不会做饭? 自然是不会的,平日里自己胡乱做些能吃就好了,她的厨艺远远够不上宴请客人的地步。 秦一一看穿姐弟两人的心思,对坐在门槛上的柳巽招招手。 “去,酒庄拿些果子酒来。” 这个酒庄是她和陈沈刚开没多久的,有陈沈这个金手指在,生意不好都难。 目送柳巽离开,秦一一脱下碍事的外衫,笑道:“既然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自然是不好让姐姐下厨。” 刘莘见她一头扎进了厨房吃惊不已,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公爷还会做饭?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刘彦。 刘彦也是一脸的惊讶,这个他真的不清楚。 “清岁,愣着做什么,快些进来帮忙。” 厨房内传来秦一一的声音。 刘彦愣了愣,姐弟两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一迈进厨房,便见平日里清贵非凡的小公爷左手拿着土豆右手拎着菜刀忙活了起来。 秦一一:“清岁,把这个菜端去洗洗干净。” 半晌不见回声,扭头见姐弟两人呆呆的看着她,秦一一笑着解释:“我这个人爱吃,所以就会一些。” 在现实中她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多年,厨艺早就练的如火纯青,只是来了这里后才不大动手,毕竟她现在是位小公爷,施卿一这个人设还是要维持住的。 将姐弟两人赶出去洗菜,秦一一看着厨房里仅有的菜算计着菜品。 “姐姐,你知道……” 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 同样噤声的还有院子里的人。 “小公爷?” 李风致率先打破了沉默。 看着眼前一身伙夫打扮的秦一一,他刚刚也没敢认。 李风致身边的李云雅看了眼她,又回头看了眼刘莘。 刘莘笑了笑,站在几人中间,道:“大家都认识啊,不用我再多介绍。” 李风致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身上的围裙,很是吃惊:“没想到小公爷竟然还会做这些,着实令人佩服。” 既然都被看见了,秦一一大大方方的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又看向刘莘:“刘姐姐,知道附近卖肉的地方吗?” 刘莘点点头:“我看着买些回来。” 李云雅见她要出去,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就要告辞。 刘莘看了眼秦一一,见秦一一微微颔首。 有了主厨点头同意,刘莘才好开口留人:“小王爷同庆郡主若是无事,留下来吃顿便饭。” 李云雅回绝的话刚到嘴边,却被李风致截了胡。 “好啊,我今个也尝尝小公爷的手艺。” 打酒庄拿完酒的柳巽推院门瞧见这一院子的人,吓得手一哆嗦,他走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啊?新添的这两位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随后踏进院子的陈沈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柳巽,这小子怎么没说小王爷和庆郡主也在? “见过小王爷,庆郡主。” 院子里人收回了视线,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陈沈轻轻碰了下已经呆滞的柳巽,柳巽拿着酒坛子同手同脚的走进了院子。 第76章 冬雪 第77章 冬雪 陈沈紧跟其后,边走边偷偷打量着院子中惊悚的画面。 庆郡主手里洗的是什么菜?刘莘手中提的是肉?刘彦在剥的白白的东西是什么?小王爷竟然在杀鱼?! 两人将酒坛放好,就听厨房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清岁,剥开了吗?” “好了好了。” 刘彦拿起东西钻进了厨房。 陈沈同柳巽两人一脸的茫然,他们是进错门了还是脑子病了?为什么这画面看着这般的不真实? “你家小公爷会做饭?”陈沈低声问。 “会一些。”柳巽有些不确定的低声回答。 他是见过小公爷下厨,但是今天这么大的场面他没见过。 陈沈觉得这个世界突然有些魔幻了起来。 看了眼在认真洗菜的李云雅,再瞅瞅近处杀鱼的李风致,又偷偷望向厨房里忙碌的秦一一,那一张俊朗贵气的脸,那一身价值不菲的华服,配厨房和围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搭,怎么看怎么怪异。 柳巽也好不到那里去,自家主子在忙,没有他休息的道理,转头回了厨房:“爷,我来烧火。” 众人一顿忙活,晚霞时在院中摆上了一张桌子,柳巽上了最后一道清蒸鱼,才算是完工。 陈沈接过柳巽递上的酒壶,主动担任起斟酒的活计。 “这个是我们酒庄上最新出品的果子酒,你们尝尝。” 秦一一接过酒闻了闻,味道应该不会差。 “来,今天这一杯酒,咱们要先敬谢我大哥给我们做的这一桌子好吃的!”刘彦站起身来招呼。 李风致端起酒杯,笑道:“还要多谢刘姐姐的给咱们提供的场所。” 几人闹闹腾腾的喝了酒,秦一一招呼大家一起吃菜。 菜品看着还不错,刘彦率先夹起一块。 “大哥,你这手艺都要赶上四方楼的大厨了!” 刘彦说着又夹起一块鱼。 边上的陈沈跟着赞不绝口:“没想到啊,京默兄还有这一手,这将来啊,哪家小姐嫁进国公府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秦一一端着酒杯淡淡的笑着不接话,一边的李风致附和道:“我若是女子啊,一定想办法嫁给京默。” “你们啊!”秦一一扫了眼桌上的两个女子,笑道:“还是多吃饭少说话。” 虽然刘莘与庆郡主与其他女子不大相同,可到底是女儿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院中挂起了灯笼,一群人才起身告了辞。 刘彦跟在她身后,路上背着其他三人,开口道:“姐姐出来的时候,父亲不许她带什么,连这座房子都是姐姐拿自己的俸禄租的。” 这是要让刘莘自力更生还是要断绝关系? 外面的长街上早已人满为患,今个是十七,街上还能看到前日过节的气氛,几人在交叉路口分了手,定国公府同安平王府一条路,三人便结伴而行。 路上李风致跟在她身边一直问东问西的不停,最后还是在庆郡主呵斥下才住了嘴。 秦一一看得出这位郡主不喜欢她。 说来也是,她现在是个花名在外的浪荡子,第一次见面又闹得不愉快,别说是庆郡主,只怕这京中也没有几个女孩子会喜欢,刚好,省的她顶着这副好看的皮囊麻烦。 在府门口同李家姐弟告了别,回了家。 见了刘莘后,秦一一心中堵得难受,借着酒劲在院子里想了一宿,在刘莘这件事上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不然呢?刘莘嫁给风松又算是什么好的结局吗? ……· 时光如梭,眼见着日子进入了冬季。 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了一晚,早起推开门冷的秦一一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公爷,您起来了。” 柳巽正带着莹儿在院子中扫雪,见她起身,莹儿忙去打了洗漱的热水来。 洗漱过后,天已经临近午时,秦一一缩在屋子里吃着刘妈做的热乎乎的糕点,天一冷她就懒得再折腾,外面的事情有陈沉在打理,家中有施允和施卿明,更不用她操心。 “爷,郑伯刚刚来通知,说是老爷的马车要到了。” 门外传来柳巽的声音,一听施允回来了,秦一一忙站起身,拍拍手:“我马上就到。” 拿起架上厚重的斗篷,转身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冰冷的雪花砸在脸上冷的她一个激灵。 定国公府大门前。 秦一一刚站稳,便见施卿明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身影。 “哥。” 她上前扶了一把施卿明,替他掸了掸斗篷上的落雪。 施卿明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两人看了眼人迹稀少的街道,施允的马车还不见影子,施卿明低头看见她冻得发红的手,回身问柳巽:“手炉呢?” 她素来怕冷,冬日里很少出门,今个要不是为了迎接离家好几月的施允,也不会让她出门。 柳巽不敢争辩,忙转身往府里跑。 “哥,我没事的,就这一会。” 施卿明将她斗篷上的帽子拉好,道:“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父亲就好了。” 秦一一摇摇头:“哥,就这一会没关系的。” 说话间,柳巽捧着手炉跑了回来,施卿明接过放在她的掌心道:“你素来怕冷,如有必要出门的事情,记得多穿些,手炉也要备好。” 这个哥哥最爱念叨,且一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秦一一忙点头:“我知道了,哥。” 风雪越来越大,眼见着鹅毛般的袭来,秦一一被风一吹,整个人都觉得都冻透了,不自觉的跺起脚来取暖。 施卿明见了又要开口劝她回去,就在此时马蹄声被寒风送来,两人忙抬头张望,很快一辆马车进入了视线。 马车越来越近,临近府门时,赶马的车夫一勒缰绳长吁了一声,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定国公府门前。 秦一一和施卿明忙上前,就见马车的帘子一撩,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父亲。” 两人异口同声。 几个月不见施允瘦了不少,一向严肃的脸上在看到儿女时透着几分笑意。 “这么冷出来等什么,快回去。” 见他安全回来,秦一一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拉着施允的衣袖进了家门。 第77章 难逃一劫 第78章 难逃一劫 大厅里郑伯早已经备好了一切,施允先是匆匆吃了一顿不早不晚的饭,随即回院洗了个热水澡。 秦一一同施卿明坐在大厅里等着,她闲不住的翻弄着火盆里的火炭,看着这么好的炭火感叹:“这火煨个红薯多好!” 施卿明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宠溺的笑了笑:“明个让郑伯多弄些回来就是了。” 站在一边的郑伯回道:“昨个庄子上送了一些来,小公爷要吃,我让他们洗干净送来。” 秦一一原本就是一时兴起,听郑伯说让人洗了送来,忙摆手:“也不是特别想吃,还是别麻烦他们了。” 郑伯笑道:“爷,这怎么能叫麻烦呢。” 这本就是他们该做的事情,国公府又不是没给月银。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施允推门走了进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郑伯上前给他倒了杯热茶,回道:“小公爷说这炭火正好烤红薯。” 施允看向坐在火炉边的秦一一,难得的没有训斥,只道:“这天气,吃个烤红薯的确是不错。” 施允从小生活在名门望族,还吃过这种东西? 看出她的疑惑,施允扬起嘴角,陷入了回忆:“小时候曾去过几次庄子上,在那里碰见个小伙伴,所以吃过一些,说起来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多年,转瞬即过,人这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秦一一站起身来到施允身边坐下:“咱们家的庄子都在哪里?” 施允笑道:“怎么?又想着出去胡闹了?” “哪有。” 怎么她想去就是胡闹呢?这是偏见,赤裸裸的偏见! “翻过年你都十六了,该收收心了。” 施卿明闻言,问道:“父亲,陛下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施允沉吟了一下:“我方才在宫中面圣,碰到那位越贵人了。” 越贵人?风松那位得宠的姐姐? 施卿明看了眼秦一一,这个案子…… 秦一一暗暗皱眉,就听施允又说。 “陛下提起了风家那个混小子的案子,想必是越贵人去求情的缘故。” 求情?这个越贵人是怎么想的,眼下这个案子不是早就了解吗?况且这事要不是陛下暗许的,当初就动不了风松,都这个时候了,风家怎么突然看不清了? 施卿明有些担心,又问:“父亲,陛下的意思是?” 施允喝了口茶,想了想道:“陛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是眼下风家还不能动,所以你近来给我老实点。” 一边的秦一一愣了下,撇撇嘴道:“父亲,这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施允嗤笑一声:“别以为你在背后鼓捣的事情有多隐蔽,陛下今日还有个意思,明年入春,你便去国子监。” 国子监?秦一一有些抗拒,现实中她上了半辈子学了,怎么穿到书里了还得继续? “父亲,能不去吗?” 施允蹬了她一眼,呵斥道:“胡闹,陛下定下来的事情,你是想要抗旨?” 抗旨秦一一是不敢的,那是要人头落地、诛灭九族的。 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待进了国子监,老实些时日。” 秦一一微微垂首:“是,父亲。” “还有言候家的事情,你少再搅和。” 言候?秦一一撇撇嘴,不服气:“父亲,我就看不惯他们行事为人。” 在这事上施允倒没有训斥她,毕竟这事风家那混小子的确是做的过分了,都是世家子弟,什么事能做,什么事坚决不能碰,心底都应该有个数,他倒好,不但做出这等龌龊事来,且对方还是位侯爷,这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 “事情到此为止,剩下的是人家的家事,没有你一个外人插手的道理。” 秦一一点点头,她知道施允是在说刘莘的事情。 如今她是个男儿身,的确要离刘莘远些,免得败坏人姑娘家的名声。 “武安侯府的事情你不打算说说?” 一听施允连这事都知道,秦一一缩缩脖子。 “父亲,这怨不得京默。” 提起这事施卿明现在还一肚子的怒气,站出来解释道:“这事是武辛西先下的手,他竟然敢找人绑架京默!” 绑架? 施允闻言皱起眉,沉声问道:“怎么一回事?” 见施允不知内情,秦一一摆出一副可怜相,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混账!” 施允听完拍案而起,他本还奇怪事发到现在,武家那边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是做贼心虚! 见施允动怒,施卿明道:“父亲,原本这事孩儿就准备在您回来之后定夺。” 施允来回的踱步,秦一一跟着站起身来:“父亲,这事还是让我自己处理。” “你自己处理?”施允挑眉:“你想怎么处理?” “父亲这不过就是小孩间的打闹,这事您要是参合进来,那意味就变了,反正他武辛西也斗不过我,您且静心看着,您不动手,他武家理亏,只要我不闹出格,做什么他们武家也只能忍着。” 施允想了想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父亲,这事没表面看起来的哪般简单,他武辛西什么东西,也敢算计我?” 施允一挑眉,心中了然。 “那此事你自己看着办。” 原以为是化解了一场风波,秦一一刚暗暗松了口气,便听施允的声音再次响起。 “似玉阁那个叫肖云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得,还是没逃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秦一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父亲,这事……这事,他……” 施允哼了一声:“你自己心中清楚就好,武家现在再不济也是有些底子在的,如果绑架你的那件事真的如你所言,那背后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似玉阁的事,你自己且看着办!” 施允这是在提点她,秦一一笑着忙上前拉施允坐下:“父亲,一路舟车劳顿了,孩儿给你锤锤肩,松快松快。” 一边的施卿明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 施允眯起眼睛:“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父亲,您放心,这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秦一一边敲打着施允的肩,边问道:“父亲这趟出远门可有什么趣事?” 第78章 冰嬉 第79章 冰嬉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 外面的风雪依旧肆意,屋里却温暖如春,秦一一听着施允说的趣事,乐的呵呵直笑。 笑声穿过紧闭的轩窗,被裹挟进风雪之中…… 雪停乍晴的那一天,秦一一得到了两个消息,一是沈若尘在回京的路上,二是右相家的那个臭小子回来了。 秦一一伸伸懒腰,将手中的红薯丢火盆里,笑道:“终于让我等到他了。” 柳巽在一边添着银炭,闻言有些好奇:“爷,您等他做什么?” 做什么? 自然是有仇要报。 秦一一拿起一个沙糖桔剥开,咬牙切齿道:“当然是好事啦。” 敢打她的主意,严启昇这个臭小子死定了! “小公爷。” 门外传来郑伯的声音。 “郑伯啊,进来暖和暖和。” 郑伯撩开厚重的门帘,热气扑面而来。 “小公爷,陈府方才递来的帖子。” 陈府?陈沈找她有事? 她接过郑伯递过来的请帖,这么正式? “郑伯你坐。” 郑伯忙摆手:“您要是没什么事情,老奴就先退下了。” 秦一一:“雪后路滑,郑伯下次这种小事派个小子过来就行了,你就别跑了。” 郑伯点头称是,转身撩开帘子退了出去。 秦一一拿过请帖打开看了一眼,冰嬉? 这个陈沈还真是会玩。 寒冬腊月,秦一一本就懒得出门,本想一口拒绝,但没想到晚间施允听到这事,反倒是鼓励她去看看,她有些日子没出门了,也是时候出去转转了。 秦一一懒癌犯上,刚要皱眉,却听施允又道:“今年陛下也会举办一场,我记得你不会,去学着些。” 这事有施允的敲定,所以第二日一早秦一一裹得严严实实的出了门。 陈沈定的地方在他家郊外的一个庄子,那里有一片大湖,每年冬季到结冰的时候陈沈便会过来玩一圈。 秦一一的马车来到了陈沈说的聚集点时,已经有不少的马车停在那里了,看样子这次陈沈请的人不少。 天冷,马车里摆上了火盆,到了地点秦一一懒得下去,没多时就见陈沈一撩车帘钻了进来。 “京默兄,怎么不下去瞧瞧?” 他刚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冷气逼的秦一一身子往后仰了仰:“我畏寒,懒得下去。” 陈沈呵呵一笑:“还以为京默兄天不怕地不怕呢!” 秦一一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问道:“怎么还不走,还有人没到吗?” 此时陈沈正在火盆上烤手,闻言回道:“嗯,还有一个没到,等到了就出发了。” 比她来的还晚?会是谁?秦一一想了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追问道:“别告诉我,那个人是宁王。” 陈沈呵呵一笑,不用说,这事她猜对了。 秦一一咬咬牙:“陈沈!” 陈沈忙收起笑意,解释道:“这不怨我,是宁王殿下找的我,不是我……” 秦一一瞪着他:“你不知道通风报信吗?” 陈沈一副冤枉他的神情:“我倒是想啊,可是宁王殿下也是今早刚通知我的,我想告诉你也来不及啊。” 这个李舒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沈你个猪队友!” 她现在走来得及吗? “少爷,宁王府的马车到了。” 得! 顶着秦一一的白眼陈沈下了马车,远远瞧见宁王府的马车心中一片苦涩,你说这都叫什么事情啊? 他回头看了眼秦一一的马车,是上辈子有仇吗?小公爷这人平日里待谁都不错,为什么就这么不喜宁王呢? 秦一一倒也不是非得要因为这点事和陈沈掰扯,只是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再次见到李舒朝,她总觉得膈应。 宁王来,没有她不下车的道理,秦一一扶着陈沈的手臂刚踏下马车,就见宁王府的马车已经来到眼前。 跟着其他府上的公子行了礼,李舒朝掀开车帘,抬眼瞧见她微微颔首,对众人道:“都免了。” 陈沈见人齐了,挥挥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郊外的庄子而去。 既来之则安之,秦一一上了马车靠在软枕上自我安慰。 庄子离京中并不算远,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 “爷,到了。” 柳巽的声音传来。 秦一一睁开眼,长长打了个哈欠,起身下了马车。 柳巽上前将她身上的斗篷整理好,秦一一借着这个功夫打量了一圈。 正前方是宁王府的马车,李舒朝一身深紫色的衣衫,外面罩着件白色的斗篷,华贵的装扮更显得长身玉立。 这人要是好看,的确是想藏都藏不住。 他转过头看了过来,嘴角是笑:“京默。” 有那么一刻秦一一想,如果他们不是对手,如果他们能成为朋友…好像也不错。 可是被冷风一吹,她回到了现实,他是李舒朝,她是施卿一,这两个人在不久的未来将会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他们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呢? “宁王殿下。” 李舒朝在她身边停下,她个子接近170,可每次和他说话时还是要仰起头。 “殿下、小公爷。” 陈沈拖着胖胖的身子跑了过来。 “咱们进去。” 一行人由陈沈领着进来庄子。 深冬,庄子里的树干枯一片,偶有几声犬吠传来。 陈沈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个年轻的男人,看模样和打扮应该是庄子里的庄稼汉。 庄稼汉领着一群人往庄子后面而去,很快一座府邸显露出来,门上的匾额上挂着陈府两字,汉子推开了大门,将众人让进了院子。 “少爷,你们先坐,我去提些热水来。” 汉子弯着腰走了出去。 因为是提前打好招呼的,早在他们来之前,屋子里就已经点上了火盆,一进门众人都松了口气。 秦一一同李舒朝身份最高,陈沈给两人安排了高座,离得最近。 这次一起来的有十来个官家少爷,大多秦一一是知道的,陈沈在一边招呼着众人一一落座后,自己来到她身边坐下。 “京默兄,我这还不错。” 秦一一这次抬头打量了一下,道:“还不错。” 第79章 比赛 第80章 比赛 滑冰,秦一一不会,凑巧施卿一也不会。 秦一一看着陈沈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在冰上滑翔的时,啧啧舌,真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京默不上冰吗?” 耳边响起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秦一一耐着性子,行礼:“回殿下,不会。” 他轻笑:“不会的东西可以学。” 秦一一不置可否,看着冰上的玩的不亦乐乎的陈沈:“怀……·” 怀兴还未出口,扬起的手被人拉住,秦一一看着附在自己腕上的手,不自觉的皱起眉。 “我教你。” 不要! 秦一一心中一万个拒绝还未来得及出口,像是窥透了她的心思,李舒朝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上了冰。 如果说这世间有让秦一一最厌恶的事情,那非被人强迫是第一。 一路被拉着上冰,她踩着脚下简制的冰刀,不能自控的感觉让她惴惴不安,此时只能依附边上搀扶她的李舒朝。 “脚要分开,对,放松…” 李舒朝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好脾气的指出她的错误来,喜欢装是吗? 既然他愿意装,那就装呗。 秦一一憋着一口气,时不时故意撞他一下,一会是腿,一会是胳膊。 那么喜欢装,她也会! 就这么半真半假的跌跌撞撞了一个多时辰后,她终于能松开李舒朝滑上一段了,她转身慢慢滑回了岸上,守在这边的柳巽忙上前搀扶住她。 秦一一甩下脚上的冰刀,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冰上一脸笑意的李舒朝。 这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不会是看出她女子身份了? 应该不会的。 午饭过后,陈沈带着秦一一在庄子里转了一圈。 路上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的陈沈,秦一一停下来脚步道:“有什么就直说,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吗。” 陈沈在她面前站定,想了想:“宁王他……” 提起李舒朝,心里没由得烦躁起来,秦一一蹙眉:“他有他的打算,我心中清楚。” 施卿一是打小就被当作男孩养起来的,行为举止各方面都偏向男孩,再加上五官虽精致,但眉目间有股子英气,如果不知内情的人,是不会怀疑她是女孩子的。 在她的书里,李舒朝之所以知道她是女人,其实大部分原因是施卿一自己作死。 施卿一自小喜欢李明安,为了能嫁给这位太子,放弃了小公爷的身份,施允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办法,只好依着她,设计了一出戏,假意做出施卿一失足坠崖而亡。 而后施卿明将假死恢复女儿身的施卿一接回府,对外宣称父亲思儿成疾,所以找了个长相同施卿一相似的女子回府,取名施卿依,在父亲身边代替死去的弟弟尽孝。 而李舒朝后期是要同李明安争皇位的人,定国公府自然是在他拉拢的范围。 只是施允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李舒朝这才会想要剑走偏锋……这个人其实骨子里同李明安一样,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连自己都能牺牲,更何况是别人呢。 这类人是没有心,没有爱的。 秦一一也明白和这样的人斗,何等之艰难。 好在她只是想要保全自己和施家父子。 既然李舒朝不可能这么早发现她的女儿身,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同定国公府交好,拉拢施卿一就等于将施允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陈沈叹了口气,他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猜测,只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看出他为难,想清楚的秦一一拍拍他的肩,反过来安慰他: “你放心。” 她不会因为李舒朝的事情同他疏远,一来是没必要,二来这个赚钱的金手指她还是要抱住的。 如果到了最后,真走到了那一步,他们不能保住定国公府,至少也要让余生衣食无忧,所以,钱还是要努力赚的! 有了秦一一的安慰,陈沈松了口气,笑着道:“下午我带你去烤红薯,这个庄子上的红薯种的又大又甜的,再让他们去打些野味回来……” 到底是十几岁的男孩子,上面又有大哥撑着,这个幺儿不免养的天真了些。 秦一一点点头:“好了,咱们一言为定。” 她也就只能在他面前这般轻松自在了。 午后一群精力旺盛少年组织起了冰上蹴鞠比赛。 秦一一刚学会滑冰,不能参加便落了个裁判的身份。 李舒朝身份特殊,上场只怕他们不自在,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自请同秦一一一起做裁判。 躲不掉的就要学会坦然面对,这样一想秦一一自在了许多,同李舒朝坐上了裁判席。 肆意青春的少年郎,在远离京师和家长的约束下,疯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暮色西沉才意犹未竟的下了冰。 入夜,陈沈让庄子上的人堆起了一个大篝火,上面架着一只烤羊,众人凑在外面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秦一一缩在为她准备好的厢房里,听着外面对酒当歌,放下了手中的游记。 咚咚咚三声敲门。 “进来。” 陈沈手里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刚烤好的羊肉,你尝尝。” 示意柳巽接过盘子,又招呼着陈沈坐下:“说好下……” 话刚出口,敲门声再次传来。 “少爷,门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要借住。” 借住?陈沈皱着眉。 等到了! 秦一一眸子一亮,对陈沈道:“你去看看,我等你回来再说。” 陈沈只好起身:“我去去就来。” 目送陈沈离开,秦一一也站起身来,对柳巽道:“咱们也出去看看。” 迎接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院子里的篝火燃烧正旺,四周围着一圈少年,华服少年们无所顾忌的席地而坐,谈天论地好不热闹。 秦一一的视线穿过人群,投向不远处的大门。 此时大门敞开着,借着篝火的光隐隐可见陈沈胖乎乎的背影,他站了一会,随即转身走了回来,紧接着他身后鱼贯而入几个人来。 走在陈沈身后的是位个子很高的男子,秦一一眯着眼睛打量,看样子约摸一米八几的个头,比前面的陈沈消瘦不少,身姿挺拔,步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第80章 严启昇 第81章 严启昇 那人,慢慢走近,借着篝火秦一一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十七八岁的模样,眉如墨画、目若朗星,身披一件墨色斗篷,嘴角含着笑意步入了众人的视线。 陈沈走到众人身边,笑着对众人道:“今个真是巧了,咱们来庄上冰嬉,竟还能碰见星尘兄。” 众人忙起身拱手行礼,来人连连回礼:“我也没想到今夜竟然能与众兄相遇与此。” “这也是缘分,来咱们敬星尘兄一杯。” 陈沈倒了杯酒递给来人,他一提议众人忙举起酒杯。 柳巽跟在秦一一身边,看着来人,问道:“爷,这位是?” “严启昇。” 严启昇?那不是右相家的公子吗? 昨个小公爷还说要见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真是不可思议。 “回去。” 冷风袭来秦一一拉紧身上的斗篷,转身离开。 回去?爷不是要见这位吗?怎么人在眼前却又不见了? 柳巽顶着一脑门的问号跟着秦一一回了厢房。 解下她身上的斗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爷不是说要见那位吗?” 秦一一转身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可说。 柳巽虽然不大明白秦一一的做法,但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没多时敲门再次响起,柳巽忙上前开了门,就见陈沈带着一个人过来,柳巽看了一眼,正是爷想见的那位。 “爷,陈公子他们来了。” 边说着边将两人让进屋子。 “京默兄,瞧,咱们遇见谁了。” 陈沈的声音难掩兴奋。 秦一一只当不知,转过身视线停在了他身后的严启昇身上。 严启昇朝她行了一礼:“小公爷。” 秦一一起身回礼:“严公子。” 陈沈见两人如此客气笑了笑道:“ 你们怎么搞得跟陌生人似的。” 陌生人? 秦一一笑了笑,看了眼神情自若的严启昇,这位也是个高手,这么尴尬的场面还能这般沉的住气,不知是真不清楚还是戏太好。 两人默契的只装未闻,秦一一抬手请两人坐下,拿起小炉子上的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药茶,驱寒。” 陈沈接过闻了一下,没有想象中药味,有些好奇:“这个闻着还挺香的,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秦一一道:“这我倒是不清楚,府医配的,我也觉得味道不错,天冷了就时常喝一些。” 陈沈喝了一口,点点头,对身边的严启昇道:“星尘兄,味道还真不错,你一路舟车劳顿的,多喝两杯。” 严启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多谢小公爷了。” 秦一一笑着点点头,心道,你谢的太早了,小朋友。 三人坐在火炉边谈了一会,陈沈看了眼时间,道:“赶了一路,厨房那边为星尘兄备了些晚饭,我们就不多留了。” “那我就不送两位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才懒得送人。 火炉上的红薯发出阵阵的香味,秦一一拿起一个,烫的她左右手来回不停的换,夜还长,还是多吃些东西慢慢熬才是。 严启昇,今晚,熬死你。 夜深,外面的篝火已经灭了,只余下星星点点闪着红光的木炭,众人散去,庄子里的冬夜静悄悄一片,偶有两声狗吠传来,格外的清晰。 陈沈家的这座院子是四进院落,李舒朝下午有事先回了京,如今她住在前面的东厢房,对面原本是陈沈住的,严启昇来了后,陈沈便将厢房让给了严启昇,自己搬去了别处。 寂静的院落到了后半夜开始热闹起来,起初,只是悉悉索索的几声开门声,紧接着开关门声越来越频繁。 睡在外间的柳巽被吵醒,先是摸黑悄悄推开门看了一眼,随即很快退了回来。 “什么事情?” 秦一一明知故问后还特意打了个哈欠。 柳巽回道:“对面严公子房里掌了灯,想必声响是那边传来的。” 他顿了一下,问道:“爷,要不要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一一抱着汤婆子坐起身来:“你去瞧瞧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住的最近,这么大的动静她不让人过去看看,明面上也说不过去。 柳巽答应了一声,点了灯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秦一一听见了开门声,紧接着柳巽的声音传来:“爷,那边说是严公子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说的可真委婉。 秦一一勾勾嘴角,问道:“找大夫看了没有?” 柳巽道:“大夫还没到,严府路上带着自家的大夫,已经让人去前面请了。” 秦一一嗯了一声,又问:“陈少爷去了吗?” “还没有。” 秦一一摸着半凉的汤婆子,道:“你进来,把汤婆子拿出去换水。” 柳巽端着油灯走了进来,接过秦一一的汤婆子。 “把灯点上。” 柳巽点好了内室的油灯,问道:“爷要过去吗?” 秦一一拉着棉被:“去看看。” 这好戏她怎么能错过。 趁着柳巽给汤婆子换水的功夫,秦一一穿好了衣服,走到外间披上了斗篷,接过柳巽包好的汤婆子,暖呼呼的,心满意足的去了对面的厢房。 她前脚刚到,后脚陈沈和大夫一起来了,严启昇的小厮来不及招呼两人,将大夫让进里屋。 秦一一同陈沈相视一眼,他一脸被吵醒的模样,有些懵:“京默兄,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秦一一摇摇头,就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能告诉你啊。 两人自觉地在外面的桌前坐了下来,没多久就见严启昇身边的小厮端着一个物件走了出去。 见到那物件陈沈轻咳了一声,看了眼秦一一,眼底浮现出了然。 秦一一抱着汤婆子耸了耸肩。 很快小厮又将那东西端了进去,没多久大夫走了出来。 陈沈忙上前:“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将药箱放到桌子上,从药箱里面的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小药丸,边用炉上的热水化开药丸边回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吃坏……喝了药应该就没事了。” 大夫的话中的欲言又止,在场的人都明白,陈沈皱起眉:“可是晚上咱们吃的是一样的啊,怎么就星尘兄?” 大夫将化好的水递给了一边的小厮,嘱咐道:“给少爷喝下去,应该就没事了。” 第81章 打劫 第82章 打劫? 清早,秦一一被叫醒,陈沈美其名曰要进山打猎。 进山打猎? 秦一一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外面的北风呼呼吹的天气。 这个小子开玩笑呢? 这种天她秦一一像是会出门的人吗? 打发柳巽回绝了陈沈,她才慢悠悠的穿衣起了床。 “对面怎么样了?” 吃着早饭,秦一一斜了眼对面问道。 柳巽给她添了碗粥,回道:“昨一晚上都没消停,今个大夫又来看了一遍,可就是不见好。” 当然没那么容易好! 那可是她花了大把银子从号称江湖医圣那里买回来的泻药,不但效果好,而且一般大夫根本发现不了。 要不是他严启昇,其他人在她这,还真没有这么高的待遇。 毕竟这个臭小子是她笔下的小可爱男二。 只是没想到两人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但这事情归根结底真不怨她,谁让严启昇这个臭小子竟敢教唆武辛西找人对她下手,要不是看在他是本书男二的缘故,这种幕后黑手,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 不过,书中严启昇分明是个小天使人设,怎么到她这变了这么多? 啧啧啧!果然,她不是女主,不配的得到天使服务! 早饭过后,秦一一起身溜达到对面,问候了一声,严启昇她肯定是见不到的,估计现在正在床上瘫着呢。 陈沈叫上了一众公子哥去了山里打猎,她在庄子力转悠了一圈,看着一帮孩子在一大片空地上支起篮子,洒下一些谷子抓鸟玩。 眼见着到了午时,陈沈一群人陆陆续续的打马归来,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山上还捡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 请来大夫一瞧,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又冷又饿晕倒了而已。 陈沈让庄上的婆子们给一身脏兮兮的姑娘收拾了一番。 刚收拾好,秦一一看孩子们抓鸟回来了。 瞧见陈沈,秦一一问道:“打到什么猎物了?” 陈沈摊摊手,回道:“大的猎物倒是没有打到,不过带了个姑娘回来。” 带了个姑娘回来? 秦一一皱起眉,这大冬天的,又是荒山野岭的,怎么会碰见姑娘? “什么情况?”进了屋,秦一一问道。 自从回来到现在陈沈忙的连口热茶都没喝,这会子见柳巽斟茶,先是喝了一口才回:“今个我们几个上了山,没多久就瞧见了一只獐子,追着獐子进了山林深处,没想到就遇见了一个晕倒在草丛里的姑娘,没办法就把人带回来了。” 秦一一揣着手炉,听他这么一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爷,那位姑娘醒了。” 门外传来庄上王婶的声音。 陈沈放下茶杯,看着秦一一:“小公爷,咱们一起瞧瞧去。” 秦一一摆摆手,她现在是个男儿身,一个姑娘家的她去看不合适。 见她回绝,陈沈站起身道:“那我就过去瞧瞧了。” 他走后柳巽近前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秦一一,问道:“爷,东西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秦一一接过柳巽递上的信打开看了一眼,随即丢进一边的火盆里,道:“午饭过后就回去。” 眼下京中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 午饭时,秦一一将提前回京的事情同陈沈说了,原本他们是打算在庄子上玩上几日的。 陈沈知道她素来有许多事要忙,也没拦着,只是提起上午在山上救下的那个姑娘也要去京城。 “我见她着急,京默兄,要不你回京时捎带她一程?” 捎带她一程? 秦一一挑挑眉,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 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午饭过后,秦一一同陈沈等人告了别,看了眼严启昇紧闭的房门,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陈沈很贴心的给那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备了辆小马车,姑娘赶在秦一一出门前已经先上了车。 时间还早,回程的路上,秦一一倒也不着急,只是没想到路程过半,突发了意外。 彼时秦一一正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因昨晚严启昇的事情,她也没睡好,一直行驶平稳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马夫紧急勒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柳巽一个不留神险些栽了出去,回神忙去看秦一一。 见她安稳无事,松了口气的同时,问:“什么事情?” 他说着撩开了马车帘子,就见马车前站着好几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手里都拎着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谁的马车都敢拦!” 听柳巽呵斥秦一一心中已经知道事情不妙,果然马车外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我管你们是谁,让马车上的人都下来。” 秦一一皱眉,这次出门因为是集体活动,加之离京中并不远,所以她并没有带多少人出来,眼下除了马夫和柳巽外,也只有隐藏在暗处的范数了。 假设真的动起手来,也不知道范数能不能打得赢? 柳巽跟在秦一一身边多年,仗着小公爷的身份,很少有人会这么跟他硬刚,心中不舒服,刚要回嘴,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忙回头:“爷。” 秦一一对他点点头。 敢在京城附近又是官道上拦路?她倒是有些好奇,是些什么人。 柳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撩车帘,秦一一披着斗篷走出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拦住马车的那群人。 一伙七八个人,看衣着和打扮,秦一一嘴角勾起笑来:“打劫?” 她倒是第一次见。 站在马车前的人没想到打车里走出一个白净的公子哥来,看模样和气势倒不像是一般人。 带头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像是有些见识的,见了秦一一拱手道:“公子误会了,我们兄弟哪敢在这里打劫啊。” 秦一一低笑,眼角一挑,神色冷淡了许多:“这般模样既不是打劫,又是要做什么?” 这京城附近多的是达官贵人,看着小公子的气度不凡,男人不敢得罪,忙回道:“不怕公子笑话,我家娘子前些日子跟姘头跑了,听说是来了京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带着弟兄们在这里守着的。” 第82章 小公爷抢媳妇 第83章 小公爷抢媳妇 媳妇?秦一一想起后面马车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姑娘。 媳妇跑了?秦一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笑道:“你媳妇跑了,你就在这里拦住小爷我的车,意欲何为?难不成小爷我是你媳妇的姘头?” 男人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忙解释:“公子息怒,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秦一一不给男人辩解的机会,见他们行事有所顾忌,沉声问道:“且不论你什么意思,你可知今日拦的是谁的马车?” 男人看着她,刚要开口再次被她打断:“今日你若行个方便,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她话一出男人沉默,半晌看了眼后面的小马车,心中有了计较,一挥手,他身后的几名大汗立刻闪到了路两边。 “今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秦一一微微颔首,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型机关弩,对柳巽点点头。 柳巽素来聪慧,从两人的对话间,也知道事情不简单,走到马车后,对小车上的马夫招招手,示意他走在前面。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眼后面,随即又将目光放回秦一一身上。 这位小公子看着年纪不大,但心思却沉,只怕今日不好收尾啊。 小马车越过秦一一身边时,就见带头的男人忽然出了手。 他力气很大,一把就将马夫拉倒在地,随即自己跃上马车。 他一动手,路边的汉子们也一拥而上,藏在暗处的范数现身,一脚踢开一个离得最近的汉子。 柳巽急忙上前拉着男人:“你做什么?” 却被他一把推开,眼见着他就要撩开车帘,一个冷箭向他的手臂袭来。 小马车上的男人堪堪躲开冷箭,回头看向射箭的秦一一。 只见马车上的公子哥一改方才的散漫,浑身上下散发着冷然,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设计精巧的小型弩箭,箭头正冷冷的对着他。 “我警告你,别动!” 秦一一紧张的咬着牙。 男人放开撩帘子的手,秦一一不敢大意,死死的盯着男人:“下去。” 范数的身手好,以一敌三不在话下,只是眼下对方人多,眼见着要吃亏,她对着男人道:“让他们停下来。” 男人冷哼一声,却借着跳下马车的功夫,将手中的大刀向秦一一砍去。 秦一一手一抖,短箭照着男人的面门招呼而去,男人忙撤回大刀,挡下了短箭,随即另一只短箭接踵而至。 借着男人挡箭的空隙,秦一一对一边的柳巽道:“快走!” 柳巽哪敢迟疑,跳上小马车一扬马鞭,马车飞了出去。 男人见马车跑了,也不恋战转身就要去追,却被秦一一的短箭拦下。 眼下到了这一步,双方谁收手都觉得吃亏,小型弩箭只有七支短箭,很快就被用尽,男人除了脸上被擦破外,完好无损。 男人的大刀就在眼前挥舞,秦一一一咬牙往后一跃,本是想跳下马车,可她算错了马车的高度,一个不慎,一屁股摔倒在地,在想站起来时才发现扭到了脚。 大爷的! 秦一一暗骂一句。 一边的范数见她摔倒,刚想过来,却被眼前的汉子们拦住了去路,只能心中干着急。 眼见着男人手中的大刀来到眼前,秦一一抬起手腕上的弩箭挡了一下,只听当一声,男人一刀不成,举刀就要再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从秦一一耳边划过,紧接着男人手中的大刀便脱手而出。 不给男人喘息的机会,这一次秦一一看清了一支长箭从她脸边滑过,直直刺进男人的大臂上,男人吃痛,硬生生退了一步。 秦一一没有迟疑,双手撑地单脚站了起来。 她刚站定,从身后杀出一队人马来,看着那些人身上的衣服,秦一一皱起眉,西厂的人。 一回头,果然瞧见了端坐在马背上的元毅正收回长弓。 有西厂的加入,如虎添翼,很快几个大汉便被拿下。 直到范数走过来扶着她,秦一一刚松了口气,忙道:“你去看看柳巽那边怎么样了。” 范数看了眼不远处的元毅:“那你小心。” 秦一一点点头,扶着马车站稳了身子。 元毅翻身下马,来到几个大汉面前,沉声问道:“什么人,敢在京城外撒野?” 带头的男人捂住受伤的手臂,被压着跪在了地上,此时听他询问,不死心道:“这个小子,哄抢了我媳妇,我找他要人,他却让下人打我。” 哄抢人媳妇? 元毅斜了眼靠在马车上的秦一一,一副看戏的神情:“小公爷真是好兴致啊!” 秦一一撇撇嘴,道:“督公,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她转开眼,看向信口开河的男人,冷笑道:“你说我抢你媳妇,你且说说我为什么要抢你媳妇?” 男人硬着头皮:“自然是我媳妇好看!” 好看?秦一一还真没见过陈沈救下的那个姑娘,只是这人满口胡言,那姑娘定然不会是他老婆。 秦一一倒是不疾不徐,继续问道:“你即如此说,那我且问问你,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马车上的姑娘就是你媳妇?” 男人捂住流血的伤口被问的哑口无言,就听她又道:“你一来没见到我车里的姑娘,如何一口咬定就是你的媳妇,二来如果姑娘不是你说的媳妇,为什么你要穷追不舍,甚至为了她想要杀我灭口?” 秦一一顿了下,看向垂着头的男人,笑了:“我倒是好奇,你这么做的目的,怕是不简单?或者说背后雇你们的人,知不知道你们就是一群莽货?” 原本她对那姑娘也不感兴趣,现在看来那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怕是不简单啊。 元毅打她言语间听出不少的意思来,让风青把人押走时,特意嘱咐了一句:“好好看着。” 风青明白他言下之意,低声道:“督公放心,肯定死不了。” 见风青把人押走,秦一一这才对元毅致谢:“多谢督公出手相救。” “刚好路过罢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秦一一心中清楚,今日若不是他来的及时,自己非死即伤,无论如何这恩情是要记下的。 第83章 小姑娘 第84章 小姑娘 元毅看着站在马车边一动不动的秦一一,问道:“小公爷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她一刻都不想待! 风一吹,方才打斗间留下的汗让秦一一冷的咬紧牙关,她倒是不想在这里干站着,只是四下无可用之人,柳巽和范数都不在,她脚扭伤了,爬不上马车。 “扭到脚了。” 元毅拧眉,看了眼她的脚,依旧冷言冷语:“小公爷,下次想要英雄救美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还是少干些。” 他这话说的秦一一很是认同,只是今天这事倒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也没想到这群人跟疯了似的,离京城这么近,真敢动手。 元毅示意一边的手下上前,将秦一一扶上马车,便要打马离开,却被她叫住。 “督公。” 她从马车里探出头:“督公,今日这事怕是还有内情。” 元毅笑道:“怎么?小公爷想亲自审人?” 亲自审讯?想起西厂阴沉沉的地牢,秦一一缩缩脖子,她还是在姑娘那边下点功夫。 毕竟这人对她下了死手,要不是元毅出现,自己现在可能就是刀下魂, 她得弄清楚是谁敢这么嚣张。 跟着元毅人马进了城门。 “爷,您没事?” 范数担忧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 “无事,你们没事?” 范数:“我们没事,人也安排好了,爷您不用担心。” 秦一一嗯了一声,同元毅别过,带着人回了府。 府上施允和施卿明都不在,莹儿找来府医,府医看了她的脚,说只是扭伤没什么大事。 “那位姑娘呢?” 秦一一泡了个澡后窝在房间里烤着火。 莹儿给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回道:“柳巽将人安排去了一家客栈,还没回来呢。” 她拿起一本书,翻开看了起来:“嗯,我待会出去一趟,父亲回来要是问,别说漏嘴了。” 遇见这种事情,她不想施允他们跟着担心。 莹儿回了句是,仔细的擦干头发,又给她挑了件厚实的衣衫,待整理好一切,柳巽踩着点走了进来。 “爷。” 秦一一接过莹儿递上的手炉,道:“你回来的正好,带我去看看那位姑娘。” 柳巽将目光放在秦一一的脚上,有些担心:“爷,您的脚没事吗?要不咱们明天再去。”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安客栈。 秦一一在柳巽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上了二楼,柳巽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听了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谁?” 女人的声音里满是警惕。 “丁姑娘,是我柳巽。” 听到熟人的声音,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 “柳公子。” 这个称呼让柳巽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道:“丁姑娘,叫我柳巽就好了。” 姓丁的姑娘不置可否,只问:“你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我家爷想要见你,就在楼下。” 秦一一坐在平安客栈的大堂里,叫来了小二:“听说你家的青阳糕不错,是吗?” 小二在客栈混了多年,大小人物见过不少,眼前这位爷虽是第一次来,但样貌出众,且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不敢小看了去,忙回道:“爷,您来的正好,后厨的青阳糕刚出锅,小的给您上一些?” 小二端着青阳糕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位姑娘,他也不敢过多打量,将糕点放下:“爷,你们慢用,有什么需要您叫小的就好了。” 秦一一点点头,柳巽带小二走远了一些,掏了块碎银子递给他。 “丁姑娘是吗?” 她伸手给面前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倒了杯热茶。 “谢谢爷。” 丁姑娘垂着头不敢看她。 秦一一端起茶杯笑了笑,缓和着气氛:“你不用跟柳巽他们叫。” 小姑娘紧张的捏着衣角:“敢问公子贵姓?” “我姓施。”又道:“丁姑娘今天受惊了?” 小姑娘没有回话,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有件事还请姑娘给我解惑。” 见她如此直白,小姑娘抬起头看向她。 秦一一这才看清小姑娘的长相,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秀丽,一双似水的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她。 小姑娘长的倒是一副好模样。 对面的小姑娘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位姓施的公子,一身白衣,皮肤白净的比女儿家还要细腻几分,眉目虽英气十足,但五官整体又给人温润如玉之感,小姑娘立刻想起在看过的那首诗句来。 公子只应见画, 定非尘土间人。 “施…施公子您说。” 小姑娘红了脸。 客栈的大堂里燃着炭火,秦一一便也没意识到姑娘家的小心思,问道:“今日拦住我马车的男人,是不是找姑娘的?” 小姑娘垂下眸子点点头:“是。” “你当真是那男人的妻子?” 她是不信的。 果然,姑娘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我还未有婚约。” 秦一一又问:“你既不是他夫人,他为何要抓你。” 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姑娘沉默了半天,秦一一知道这事情急不得,捏起一块热腾腾的青阳糕吃了一口,味道的确是不错。 “姑娘若不想说,在下也不强求。” 小姑娘咬咬唇,半晌道:“施公子,不是我不想同您说,而是我怕说出来,连累了您。” 连累?秦一一笑了,放下手中的点心道:“你且说来我听听,那人今日差点将我斩杀于刀下,我想知道是谁动的手也不为过?” 想到今天万分危机的场面,小姑娘咬咬牙道:“不瞒公子,这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听小姑娘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秦一一冷哼一声:“你父亲的死,想来的确不简单。” 她想了想又站起身道:“丁姑娘,这事宜早不宜迟,明早你便去顺天府才好。” 既然敢派人截杀,想来不止前面几批,眼下只怕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姑娘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一瘸一拐的出来客栈,天已经黑了下来,秦一一回头看了眼,对带来的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今天留守在这里,看好这个姑娘。” 第84章 笞杖 第85章 笞杖 靖州位于京城南方,三四百里的路程,属于南直管辖地,下面有十余个县,其中最大的是武城县。 武城县境内多是山丘,地广人稀,从有人烟起就是块贫瘠之地,听闻在靖州但凡有些关系的官员,没有愿意去往武城县上任的。 施允坐在书桌后,听秦一一提起武城县皱起了眉。 “武城县?” 南直隶下辖的靖州武城县,今早那边的巡抚刘达刚上过问安的折子,哪边能出什么事情? “今个怀兴在山中打猎的时候,遇见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他好心将姑娘救下,那姑娘醒来说是有急事要来京中,怀兴便托我将人一并带回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秦一一顿了下,随即道:“谁承想半道上竟然遇见有人截杀这姑娘。” 在京城附近截杀? 施允看向她:“你没受伤?” “没有,就是不小心扭到了脚。” 原本这事她不打算让施允知道,可眼下听了那小姑娘的叙述,她细细一琢磨,依照殷祖的性子,最迟明天,这事情是肯定要报到文帝那里的。 她提前跟施允打招呼,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我也是下午的时候才从那姑娘口中得知,她爹叫丁仁原是武城县县令,一年前在巡视时突然暴毙。” 丁仁? 施允站起身来,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原在京中做过一段时间的小官,为人做官都还算本分,只是因为一次公务上的小失误才会贬出去的。 “一开始丁家也没有怀疑,只是后来他们丁家抓住了一个内贼,从那内贼口中得知,有人花钱要他在丁家找一个账本,丁家这才发现不对…且听说武城县这一年间,算上丁仁已经死了两个县令了。” 施允听完,只道了句:“这个事情爹会去处理的,你回去休息。” 翌日。 秦一一早起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她推开窗寒风夹杂着雨丝争先恐后的袭来,她伸手想要接住雨滴。 “什么时间了?” “爷,刚到巳时。” 秦一一收回手:“那丁姑娘应该已经去过衙门了。” 柳巽道:“这个点应该是去过了,爷也去吗?” 秦一一关上窗户:“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顺天府。 衙差远远瞧着定国公府的马车慢悠悠的行到面前,小厮柳巽撑着雨伞先跳了下来,紧接着一撩帘子,披着白色斗篷的秦一一走了出来。 衙差忙冒雨上前,给她放好马凳。 “谢谢了。” 衙差忙低下头:“小公爷您客气了。” 秦一一示意柳巽给那衙差打伞,自己接过他手中的另一把撑开,问道:“今个有人击鼓?” 衙差看了眼门边的登闻鼓,忙回:“小公爷怎么知道的?今日一早确有一位姑娘击鼓鸣冤来着。” 丁姑娘的确是来过了。 “府台大人受理了吗?” 衙差回道:“受理了,不过……” 几人来到大门前,秦一一见衙差欲言又止,追问道:“出什么意外了吗?” 衙差摇摇头:“不是意外,小公爷,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闻言秦一一不敢迟疑,忙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待主仆二人进了衙门,边上新来的衙差问道:“李哥,这位是谁啊?您还巴巴的冒雨上前。” 名唤李哥的衙差拍拍身上的雨滴:“你小子懂个屁,这位可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 他们这些人要是能巴结上这等人,以后的日子也就算是有了盼头了。 “哦,就是那位花名在外的小公爷?” 李哥淬了他一口:“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人身份摆在那呢,只要能用的上咱们,那就是咱们的福气。” 新来的衙差点点头,这世道就是这么个道理。 秦一一还未迈进大堂,便听的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坏了,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 她忙快步走进公堂,便见高堂之上殷祖正身端坐,堂下衙差压着一人正在打板子。 “殷大人,手下留情!” 秦一一丢下雨伞走了进去。 殷祖抬头见来人是她,先是挥手示意衙差停下,随即道:“小公爷这是何意?” 越诉笞五十,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小姑娘从南直隶来到这顺天府击登闻鼓,这板子是肯定要挨的。 秦一一走到打板子的衙差身边,先是低头看了眼被打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衙差。 她来衙门有些日子了,平日里待这些衙差也好,衙差见她认识这姑娘,心里也有数,接下来肯定是不会下重手的。 “殷大人。” 秦一一上前,来到殷祖面前:“殷大人,我今日前来报案。” 殷祖看了眼被打的姑娘,又看了眼秦一一架势,暗暗叹气,小公爷这是要救下这姑娘? “小公爷要报什么案?” 秦一一笑道:“我于昨日在城外被人截杀,险些丧命,大人,您说这案子我要不要报?” 殷祖闻言一惊,拧眉问道:“小公爷此话当真?” “这还有假不成。”秦一一指着被压在板下之人:“殷大人若是不信,且问问丁姑娘,当时她与我同行。” 殷祖:“小公爷可看清贼人的面目了?” 秦一一故作沉思,想了想道:“我倒是忘记了,不过丁姑娘应该记得。” 这是证人。 有她这一搅合,这顿板子只好作罢,殷祖示意衙差扶起那姑娘,反正这姑娘他也没真想怎么着,只是这按律例还是要走个过程的。 “去给丁姑娘请个大夫看看。”她低声嘱咐了一句。 柳巽忙转身跑了出去。 “姑娘,记得贼人的模样?” 小姑娘被打了足足有十板子,此时正疼的咬牙,听殷祖的问话,点点头,颤抖着声音回答:“记…记得。” 秦一一看了眼小姑娘:“殷大人,借一步说话。” 殷祖同秦一一来到外面的廊下,问道:“小公爷,有话不妨直说。” “昨天截杀我的人是另有目的。” 殷祖不解,看着她:“小公爷,这话是何意?” 秦一一回身看了眼公堂里的小姑娘,直言:“是冲那小姑娘去的。” 第85章 归来 第86章 归来 “小公爷这是何意?” 秦一一道:“那姑娘所要状告之事,真假如何,自然是有大人您去调查,只是这人若是……” 殷祖明白她的意思,想想道:“我会保证她人身安全的。” 见目的已经达到,秦一一笑了笑:“府台大人做事一向周全,我想这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好事都让她占了,马屁拍拍又不要钱,那就拍呗。 柳巽请的依旧是百草堂的那位女大夫,名唤白术,这名字一听就是要学医的。 白术搀扶着小姑娘进了内室检查,秦一一跟殷祖站在门外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其间殷祖提起来沈若尘。 沈若尘,真是好久不见。 “唉,也不知道这小子准备什么时候回来,眼见这一走都快半年了。” 殷祖言语间满是惋惜和思念,这小子在查案和验尸方面都是一把好手,自己虽官职比他高一些,可办案能力着实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可能越是聪慧之人钻起牛角尖就越是难回头。 什么时候回来? 秦一一看着漫天大雨,明天他该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想明白了? “小公爷,他若是回来了,见到他还希望你多劝劝他,咱们呀,不过都是肉体凡胎,有所为有所不能为。” 殷祖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秦一一没有应承下来, 沈若尘如果真的那么好劝,当初就不会一走了之,也不可能一去半年,毫无音讯。 她了解沈若尘的感受,生下来就顺风顺水的国舅爷,一心扑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结果自己明明没错,却被硬逼着低头,放弃自己的底线,要不是她活了两辈子,碰见这事估计也毛了。 白术从里面走了出去,秦一一上前:“白大夫,丁姑娘怎么样了?” 白术脸上依旧蒙着面纱,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漠然,许是见惯了生死,总是淡淡的。 “没什么大事,只要按时上药,很快就会好了。” 秦一一:“有劳白大夫了,柳巽,送白大夫回去。” 送走白术,秦一一转过身对殷祖道:“昨天截杀我的那群人被西厂拿下了。” 殷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方才在公堂之上说什么来报案的,只是缓兵之计。” 秦一一不好意思,道:“大人英明。” 言罢又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小姑娘也不容易,为了查明她父亲暴毙的真相,一大家子都赔了性命,余下她孤身一人从靖州一路北上,又被人追杀了一路,要不是机灵运气又好,只怕早死了。” 殷祖看了眼房间:“谁说不是呢。” 秦一一:“所以这事还得麻烦大人上心。” “这是本官职责所在,小公爷放心就是了。” 如果小姑娘说的属实,那这事他一定会奏请陛下,彻查此案的。 出来衙门,秦一一举着雨伞左右看了眼,马车让柳巽赶去送白术了,此时还不见回来,她对一边的李哥道:“麻烦你,等我的小厮回来,告诉他一声,我去巡店了,让他去铁十街找我。” 李哥忙点点头:“小公爷您放心,小的一定转达。” 冬天的雨夹着寒风,一吹来,手都握不住伞柄,好在店离衙门不太远,店里的伙计瞧见她,忙早早的迎了出来。 “您来了。” 接过她的雨伞,将人往里面请:“您里面请。” 这是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店里布置的很温馨,秦一一在桌边坐下,将手中有些凉了的手炉递给了伙计,伙计忙捧着去后面换了新的炭火。 掌柜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亲自给她上了杯奶茶:“这是新出的奶茶,您尝尝可还合口味。” 等了许久,奶茶已经喝了两杯还不见柳巽的人影,秦一一看了眼放晴的天,对伙计招招手。 “你告诉待会过来接我的人,就说我先回府了。” 伙计忙应下,目送她离开。 沈若尘是第二日一早回到京中,临近黄昏时陈沈亲自登门说是沈若尘邀请她去四方楼。 将近半年未见,秦一一看着面前这个身形消瘦的少年,不免有些心酸。 “京默,好久不见。” 秦一一勾勾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来,但以失败告终。 “近来还好吗?” 秦一一:“很好,你呢?” 有些陌生的寒暄,秦一一心酸的越发厉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在只干巴巴的聊了两句,小二便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酒,或许真的是个好东西。 三杯酒下肚,沈若尘红了眼,看着秦一一半晌道:“京默,这半年来,我不是不想联系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秦一一拿起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笑了笑:“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若尘呵呵一笑:“谢谢你,兄弟。” 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呢,说他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说他这半年来的心路历程? 他什么都不能说。 “京默,我敬你一杯。” 他端起酒杯,秦一一借着灯火看着他那双原本白皙修长的双手,干巴的不成样子,就知道他这半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是何苦呢? 秦一一端起酒杯:“我也敬你。” 酒是喝到深夜才散,一推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落雪了。 陈沈走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醉醺醺的两人叹了口气。 柳巽想要伸手去扶,却被秦一一甩开,沈若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指着秦一一笑道:“你……京默,你…你等等我。” 夜深人静,飘雪的夜晚,两人相携着歪歪倒倒的前行。 “砷…砷明兄,你这次准备待多久?” 沈若尘停了下来,伸手想要接住雪花,可落到手里消失个干干净净,他摇着头:“我…我不知道。” 他还是要走? 秦一一站在他身边,呆呆地看着他。 沈若尘抬起头看着她,也不说话,寂静的夜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你还是没想清楚?你还要多久才能想清楚?” 沈若尘眯起眼睛:“我不知道。” 秦一一:“回来。” 沈若尘没有回答,只是久久的看着她。 “如果,你非要一个回来的理由,那我给你。” 第86章 被绑 第87章 被绑 不知怎么了,听到她的话,沈若尘忽然热泪盈眶。 “你想要的我陪你一起,我们努力去做到。” 她眼底满是认真。 沈若尘破涕为笑,看着她:“京默,你在说什么傻话?” 冷风一吹,秦一一酒醒了大半,听他这么说,笑了,是啊,她在说什么傻话。 她现在人在局中,自身尚且难保,怎么敢这么大言不惭,可是…… “京默,谢谢你…我…” “砷明,我想试试。” 秦一一打断他话,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有了自己想要守护住的人。” ……· 如她所想,靖州的案子殷祖上报给了文帝,听闻文帝接过奏折在大殿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末了问谁愿去靖州彻查此案,满朝大臣无一人挺身而出。 这事最后落在了沈若尘头上,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难不成昨晚的话沈若尘听进去了? 沈若尘离京前,秦一一同陈沈特来相送。 只是没想到会碰见元毅。 元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一秒,随即转身同沈若尘说来些什么。 沈若尘带着丁姑娘一同去的靖州,小姑娘远远瞧见秦一一,忙快步迎了过来。 “小公爷。” 小姑娘声音甜甜的。 秦一一:“丁姑娘。” 小姑娘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来,红着脸递到她面前:“小公爷,真的很谢谢您愿意帮我。” 荷包在这个时代有特殊的含义,秦一一不敢轻易收下,忙道:“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小姑娘看着荷包心如明镜,只失落了片刻,随即道:“小公爷,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个是我真心要谢谢您的,请您务必收下。” 小姑娘急红了眼。 秦一一见她这般模样,只好道:“那就谢过丁姑娘了。” 见她愿意收下,小姑娘情绪才控制住:“小公爷您是好人,芸儿祝您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目送马车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中,秦一一捏紧了手中的荷包,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她扬扬嘴角,但愿。 她转身见元毅要离开,忙上前:“督公,请留步。” 元毅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公爷有什么吩咐?” 秦一一缩缩脖子:“督公,我只是有件事想要请教督公。” 元毅不说话,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那天截杀我们的人,您……" “斩了。” 斩了? 秦一一愣在当场,这么简单粗暴?果然是西厂的督公,斩杀个人比吃个饭还简单。 不等她反应过来,元毅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陈沈走到她身边,看着远去的元毅,啧啧舌:“不愧是西厂的督公,这气魄、这口气,我都不敢靠近这阎王!” 阎王? 秦一一点点头,这个名字倒是挺配元毅的。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秦一一缩在家中出门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陈沈倒是上过几次门,大多是生意上的事情。 靖州那边传来过几次消息,沈若尘将案件的过程和她一一叙述,秦一一每次接到信都会呆在书房里半天。 梳理他信件中的案情,将其记录下来,再交给陈沈投入剧本杀中使用。 期间她让柳巽代她去了刘莘那边几次,送一些东西过去,柳巽回来说刘莘的情况有所好转,她这才放下心。 日子还久,不管我们经历过什么,还是要好好的过下去。 元旦的时候靖州的案子彻底敲定下来,只不过案件内情被文帝扣下,具体什么情况没几人知道,只知道文帝一气之下诛了靖州知府苏荏的九族,就连南直隶巡抚也受到了牵连。 别人不清楚,可秦一一知道,武城县发现了一座铁矿,铁矿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知府苏荏明知道却瞒报,眼下东窗事发,悲惨结局可想而知。 秦一一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书中曾写过,太子李明安暗中去过这个铁矿。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她小说的开始越来越近了。 秦一一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期待她所熟知的世界即将来临,紧张自己是否能摆脱女配施卿一的命运。 眼见着年近了,这日出去购买年货的秦一一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再次被人绑了! 转过巷子国公府近在眼前,秦一一刚准备踏出,只听得身后一声细微的声响,心中暗叫不好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天黑了? 她感受了一下,不,不是天黑了,是她被蒙住了双眼。 她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双手被绑住,嘴里塞着什么东西,根本发不出声来,跟在她身后的柳巽也不知道了去向。 秦一一心中暗骂一句,大爷的,果然是女配,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吱! 黑夜中的推门声响起,秦一一吓了一跳,忙闭上双眼,装晕起来。 脚步声传来,慢慢在靠近。 很快在她身边停下,秦一一感觉到有一只手正在像自己靠近。 那手停在她脖子前,随即一把握住,一用力。 窒息感袭来,秦一一再也忍不住挣扎起来,可嘴上被封着,根本叫不出来,只能双脚拼命蹬着。 "小公爷不装了?" 声音传来的同时也松开了手,言语间满是讥笑。 秦一一呜呜了两声,男人将塞在她口中的布条拿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 男人笑道:“自然是有我们的目的,不过小公爷不需要知道。” 他说着将一碗水递到秦一一嘴边:“小公爷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喂? 秦一一也不含糊,低头喝了一大口,冰冷的凉水划过喉咙,凉的她一个哆嗦。 男人放下碗,道:"小公爷这里不比国公府,你将就一下。" 秦一一不说话,这个人绑了她却不杀她,目的到底是什么? 施允同施卿明不见她回去,应该已经叫人四处寻找了。 “你们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男人懒得和她多说,给她喂了口水后,麻利的将布条再次塞进她的嘴里,转身端着油灯离开了。 第87章 坠崖 第88章 坠崖 天寒地冻,秦一一被绑住的手腕有些发疼,她摸索着想要起身,但黑夜之中,眼上又被蒙住,她挣扎 了几下,背靠一个结实的东西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被绑到现在时间不短了,她的手脚被冻得已经僵硬了,走起来早没了知觉,手摸在背后的,却是湿滑一片。 这并不是她以为的墙壁。 她又伸手摸了摸,像是石壁。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眼下再不想想办法出去,就算是绑她的人不动手杀她,那么她也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 寂静之中,秦一一摸索着来回走动了几圈,想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 吱! 轻微的一声,吓的秦一一浑身发麻,不敢动弹。 紧接着被蒙住的双眼,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秦一一暗叫不好,应该是有人来了。 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眼见着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背后便是湿漉漉的石壁。 “是我!” 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熟悉的让秦一一顿时热泪盈眶,只是很快她又谨慎起来,轻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没有废话,走近伸手将遮在她眼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重见天日让她有些不适应,那人没有给她适应的机会,掏出匕首将困在她手腕上的绳子斩断。 “督……”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秦一一紧绷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秦一一看着他一身黑衣,微微皱眉,元毅为什么会在这里?绑架她的人在哪里?这些会不会只是他们设的一个局? 见她脚下未动,元毅回头看着她满脸的防备,也不磨叽,只冷声道:“你要是想留下来,我也不拦你。” 言罢,转身离开。 眼见光亮就要消失,秦一一咬咬牙,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难怪这里会这么的潮湿阴冷,原来是个山洞。 出了被囚禁的那个山洞,外面不远处有火把照明,元毅收起手中的火折子。 秦一一紧紧跟在他身后,很快她就明白他口中不安全的意思,这里不但有人看守,并且还有巡逻,看样子绑架她的不是一个小团伙那么简单。 元毅将她拦在身后,躲开了巡逻的人,低声嘱咐:“这里到处都是机关,你跟紧我,不要乱跑。” 秦一一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她怕死,一定会跟紧! 两人转过一个弯,进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元毅站定左右打量了一圈,选着右边继续前行。 秦一一紧紧跟在他身后,踏着他踏过的脚印,不敢有丝毫的偏差。 忽然,认真复刻脚印的秦一一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疼的她刚要发出声响,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噤了声。 越过元毅坚实的后背,秦一一瞧见前面有十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些人蒙着面,各个手中拿着把大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个人。 “你自己小心些。” 秦一一往后退了一步,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在这里只会给元毅添麻烦。 元毅看出她的想法,也不多说,从腰间抽出一把请冷冷的软剑攻了上去。 他一动手瞬时间那些人蜂拥而上,秦一一撒腿就往后跑,只听的身后刀剑相击打声音。 只是她没跑多久,脚下一顿,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暗骂一声,只好顺着来路往回跑。 元毅这边人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见她跑回来,微微皱眉,还未开口,便见打拐弯处冲出几个蒙面人,立时就明白了。 合着又被堵回来了。 元毅的武艺再高也压不住这么多对手,只能拉着秦一一边打边退。 秦一一伸手将弩箭打开,朝砍向元毅的人就是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命门。 自从上次在城外被截杀后,她回府苦练了弩箭之术,虽说做不到百发百中,但相较之前,实力的确提升了不少。 趁着这个空挡,元毅拉起她的手腕便往后飞奔。 两人一路被追赶着早就没了方向,秦一一虽累的难受,但此刻也不敢停下,咬着牙跟上元毅的步伐。 不成想竟然误打误撞的给他们逃出来山洞。 外面是黑夜,秦一一感觉得到风雪很大,心中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未来的及荡漾开,只听的前面一声惊呼,脚下一个悬空,身体直直的往下坠落。 大爷的,竟然是悬崖口! 这奶奶的什么鬼运气,刚逃出狼窝难不成今天不被砍死,而是要被摔死? 耳边的风声呼呼直响,秦一一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往下坠落的感觉越发明显。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死死拽住,暂时稳住了下坠的趋势。 雪花打在脸上,秦一一睁开了眼,只见元毅手中握着的匕首紧紧的插在了山壁上。 她低头看了眼下面漆黑一片,也知道还有多深,一个水滴滴在她脸上,血腥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血?元毅受伤了? 秦一一抬头看了眼,可是根本看不见元毅的脸,她咬咬颤动的嘴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元毅,你放开我。” 一个人或许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元毅不止一次救了她,她不能眼睁睁地拖死他。 元毅没有回话,但依旧紧紧捉着她的手腕,已经说明了一切。 “元毅……” 黑暗中闪过一片火花,不等她说完,元毅手中的匕首已经脱手,两人再次双双坠下悬崖……· 好香的味道。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却被一阵睡意击败。 雪停的日子是最冷的时候。 醒来的时候,身边有温暖的火堆。 她刚动了一下,浑身的骨头没有一块是不疼的。 “元…元毅…·” 声音也嘶哑的可怕。 只是半天没有回应,秦一一心中一滞,难不成……元毅… 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滚落下来。 “醒了?” 熟悉的冷漠打断了她不好的猜想。 她忙转过头寻向声音的来源。 那张妖孽一般的俊脸近在眼前,她破涕为笑:“你没事?” “死不了。” 依旧毒舌。 “那…那就好。” 第88章 识破 第89章 识破 注意到她嘶哑的声音,元毅伸手将火堆上的茶壶提下,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嗓子里干渴的厉害,她也不矫情,就着他的手一口喝了半杯,才停下。 一丝温暖顺着那口茶水缓缓地流进胸膛,活着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见元毅将水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秦一一这才打量起两人所处的地方。 一间不大的房间,虽然简单了些,但温暖的很。 “这是什么地方?” 元毅拨了拨炭火:“打猎的房子。” 这个时候大雪封山,打猎的进不来,好在这里备了些日常生活中必用的东西,不然他们就算是没摔死,也会被冻死、饿死的。 劫后余生,又有了暂时能避风雪的住处,秦一一松了口气。 这一放松下来,秦一一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裘衣,这里只有她和元毅……她伸手抚上胸膛,裹胸的布没了! 顿时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断成了几段。 他知道了! 元毅回头瞧见她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顿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知道了。” 知道了! 秦一一顿时欲哭无泪,被死对头发现了致命的秘密,她接下来该怎么混? 要死了要死了! …… 近来几日的天不停的飘着雪花。 秦一一能起身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从元毅那得知他们当时是落在了山下的温泉里才保住了一条命。 果然都是套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悬崖永远摔不死人。 她现在是恶毒女反派的身份,想必是接下来男女主的剧情还需要她的推动,不然她秦一一哪里来的这般好运气。 元毅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见她拧眉以为是不舒服,难得关心一句:“不舒服?” 秦一一摇摇头,不是不舒服,是很不舒服。 大雪越下越厚,两人身上又有伤,一时半会是离不开了。 猎户储存在这里的粮食不多了,好在秦一一的伤比元毅的好一些,等到能下床的时候,她推开门看着漫山遍野的雪出了神。 元毅身上有内伤,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第四天的,趁着雪停的空隙,秦一一拿起弩箭推开了门,对躺在躺椅上的元毅道:“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食物。” 元毅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没有等来的他的回话,秦一一深一脚浅一脚趟着积雪走远了。 山林里静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丝毫打猎经验的秦一一只能碰运气。 想必真的是需要她活下去推动剧情,秦一一翻过一个小土堆,在一个避雪的岩石后发现了一个兔子洞,她拿着元毅的那把匕首挖了半天,竟然真让她挖出一堆兔子来。 她用在猎户房子里找到的绳子将两只又大又肥的兔子绑在了一起,找了根还算结实的枯枝挑着两只兔子,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那个救了他们命的温泉,秦一一将兔子放在泉水边,从腰间抽出匕首,打量了眼兔子,犹豫了一下对着兔子的脖子就是一下。 由于没有经验,一刀并没有毙命,兔子挣扎着在她手上抓了几道血口子,疼的她咬着牙又混乱的补了几刀,直到兔子不再挣扎。 “我回来了。” 她推开门,瞧见坐在火盆边的元毅,兴奋的举着两只剥好的兔子走到他面前:“你看,我抓到两只兔子,大不大?” 她眼底满是开心,元毅越过她手上的兔子,目光停在她手背的伤痕上。 “饿了,咱们今天吃烤兔子。” 她边说边笨拙的将兔子绑到树枝上,想要架在火上烤,可她的手冻得通红发僵,根本掌握不住,树枝在她手中直打转。 元毅看着她胸前衣襟上的血迹,摇摇头,接过她手中的兔子,麻利架好:“我来。” 秦一一撇撇嘴,走到屋外用积雪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血迹。 一只几斤重的兔子进了肚,秦一一舒服的伸伸懒腰,冲元毅竖起大拇指:“督公的手艺真不错。” 元毅不是个多话的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丢给了他:“这个你自己上。” 秦一一伸手接过,打开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有些不解:“什么东西?” 见元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秦一一无所谓的将药递还给了他:“这个只是小伤,用不着,你留着自己用。” 元毅身上的伤她是见过的,眼下他们被困在这里,药还是省着些给他用才是。 见她将药递回来,元毅顺势拉着她的手,打开了药瓶,亲自给她上药。 “我…我不用,真的没什么,小伤而已。” “被动!” 他沉声打断了她的挣扎。 第一次和一个异性有如此亲密的举动,秦一一不自在的红着脸道:“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不劳烦督公了。” 元毅像是没听到,低头认真的上着药。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手背,秦一一抿了抿唇,扭开了视线,深呼吸,压下心头不寻常的悸动。 “我是第一次做,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她干巴巴地解释,解释完了只觉得更加尴尬了,轻咳一声收回手:“多谢督公了。” 元毅将手中的药瓶收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秦一一慌张的垂着脑袋,:“督…督公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小公……·” 他顿了一下,许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她。 她讨好的笑了笑:“督公叫我京默就好了。” 剧情还没开始,他和她眼下还不是死敌,也许趁着这个时间培养培养一下友情,他们以后能化干戈为玉帛也不一定! 元毅不置可否,只道:“你还记不记得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来秦一一就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多灾多难,至于得罪过什么人?她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 “难不成是之前那伙子贼人?” 最近除来靖州那群人,其他的她并没有得罪过。 当然,她自动将严启昇排除了,这个臭小子应该还没怀疑到她的身上。 第89章 合作 第90章 合作 雪是在五天后停下来的,阳光照在皑皑积雪上,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秦一一转身回了木屋,替元毅换了药,琢磨着该下山的事情。 “已经是第五天了。” 听她低声呢喃,元毅嗯了一声,动力动受伤的胳膊,随即道:“是该想想办法找回去的路了。” 说起回去,秦一一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纠结了半天。 “督公…” 元毅低头看着她:“想说什么?” 说什么? 秦一一在他面前坐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道:“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情?” 元毅皱起眉:“不能。” 她要说什么事情,他心中一清二楚。 见他如此果断的拒绝自己,秦一一有分的挫败,道:“督公,别表现的这么无情嘛。” 元毅勾起嘴角:“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西厂权倾天下,心狠手辣的督公怎么可能是个有情的人。 “不。” 不什么? 元毅盯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看起来很是狼狈的女人:“不是什么?” 秦一一咬咬牙,回道:“在我心中督公才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您几次三番救下我,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死了。” 元毅笑出声,讥讽道:“小公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沉着冷静的聪明人,怎么也说这种傻话。” 沉着冷静?原来在元毅眼中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一个心思深沉的人这般看待,自己是不是该高兴? 秦一一摇摇头:“督公,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呢?” 朋友?元毅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冷笑道:“你是疯了?” 疯了? “或者我们能成为合作伙伴。” 元毅:“合作伙伴?施卿一,你什么脑子,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秦一一咬咬牙道:“那个镯子的秘密。” 听到这里元毅眯起眼,快如闪电般的掐住了秦一一的脖子:"我不认为我们合作的必要,相较与合作,杀了你更简单。" 秦一一伸手想要将其拉开,可不管她如何用力,他的手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更紧的掐着她。 “你…你放手……” 元毅冷哼了一声:“怎么?不和我假客套了?” 秦一一拍打着他的手,元毅这个男人果然凶残,自己之前一直避开他,果然没错。 “文帝是…” “闭嘴!” 元毅阴狠狠的看着她。 秦一一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元毅真的对她起了杀心?可眼下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你今天…要是杀了我,你的秘密永远也藏不住…” 藏不住? 元毅冷笑着:“你以为我在乎吗?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这点魄力秦一一知道他还是有的,她开始拼命的扯着他的手指,开玩笑,她还不想死,更何况是被人生生掐死! “你……”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秦一一不怕死的补了一句:“你…不想…不想赢吗?” 赢? 元毅松开了手,秦一一忙退后两步,跌坐在地上,急促的咳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秦一一缓和了一会,回道:“那个镯子背后的事情,我有调查。” 毕竟元毅是这个小说里最有手段的角色之一,她不可能一点都不防备,抓住他的秘密虽然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在紧要关头,能保命,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你胆子不小。” 秦一一站起身来:“胆子小在满是豺狼的京中,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元毅点点头:“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文帝对你已经起了防备,他现在根本就不信任你了。” 元毅没有反对,只是低低笑出声来:“这也不算是什么机密。” 做帝王的怎么可能全盘相信一个人,不管是他,还是施允,文帝都不可能全然信任的。 秦一一知道,现在要不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元毅一定不会让她走出这座大山。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扳倒他,我可以帮你。” 帮他? 元毅拨动着面前的炭火,讥讽道:“好大的口气啊,你凭什么?” 秦一一也不甘示弱,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冷笑道:“凭我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凭我的实力,我能帮你。” “你是怎么查出镯子的事情的?” 毕竟她还在西厂的监视范围内,是怎么背着他做到这些的? 秦一一咧开嘴,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就看督公你敢不敢赌一把。” “赌?”元毅笑问:“小公爷想赌什么?” 秦一一走进了几步:“赌我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元毅不屑的反问道:“我有什么心愿?” 她咬咬牙,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好啊。” 元毅压下心头的震惊,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成交。” 听到这两字秦一一松了口气,小命算是保住了,想起自己的目的,又忙补了一句:"既然咱们统一战线了,你出去后不能暴露我的真实身份。" “嗯。”元毅头也不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元毅扭过头,看着她:“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想到他身份的确是尴尬,秦一一轻咳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元毅看着面前的火堆,微微出神。 商量好了合作,吃完早饭,秦一一将剩下的食物打包好,两人推开了木门,一前一后离开了木屋。 秦一一跟在元毅身后,看着面前元毅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出了这座大山,她再也不是秦一一了,她身上所要担负的将是施卿一的使命。 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总觉得有些惆怅。 “快一点。” 元毅的声音在前面催促着,根本就不给她感慨的余地。 “天黑前走不出去,会有麻烦。” 秦一一自然清楚这一点,忙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了半天还是不见出路,冷风吹红了两人的面颊,秦一一扭头看着身侧的元毅:“督公,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第90章 开启剧情 第91章 开启剧情 好看? “你是第一个人如此胆大的人。” 令人闻风丧胆、谈其色变的西厂督公,谁会谁敢在意他好看还是难看? 寂静的山林中偶有几只山鸟啼叫,秦一一笑着想要缓和气氛:“那是他们不敢欣赏,督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话不假,发自内心,虽然元毅这个人的确脾气不算好,但长得没有一处的不好。 元毅没有接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质疑她话中的真伪,只埋头赶路。 天黑前,两人终于走出了山林,秦一一刚松了口气,却被元毅一把拉住:“有人来。” 秦一一吓了一跳忙拉着元毅躲到身后的土堆后。 果不其然,两人刚隐好身子就见一批人从不远处走来,秦一一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没一个她认识的,该不会就是那群绑匪? 她紧张的紧紧的攥着元毅的衣袖,看了眼土堆前两人留下的脚印,这要真的是那帮绑匪,足迹已经暴露了两人的行踪。 她低声提醒着元毅:“我们还是趁他们没走近跑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 前面的元毅没有搭理她,秦一一只好作罢,要不自己先跑? 只是元毅救过她这么多次,这样跑了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元毅忽然拉着她走出了土堆。、 秦一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要反抗,但脑子一转,难不成来的是自己人?不然怎么解释元毅的反常行为。 那批人看到他们二人,忙快步地跑了过来,秦一一谨慎的拉着元毅后退了一步。 “督公。”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秦一一悬着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嗯。” 那批人的目光在秦一一身上转了一圈,感受到元毅冷冽目光,纷纷低下头。 秦一一自然看出众人眼中的八卦的来源,忙松开了拉着元毅袖子的手。 “风青和云淡呢?” “我们根据督公您留下的线索,一路找到了这里,但山林太大,只好兵分四路搜寻您的。” 元毅神情漠然:“回去。” 元隆二十二年,阳春三月。 秦一一站在城墙上,看着进出城门,匆匆忙忙的人们。 “京默兄。” 陈沈的声音打身后传来。 “怎么了?” “后天我可能要离开京中一段时间。” 秦一一转过身:“因为江南府的事情?” 陈沈点点头,道:“生意上你懒得打理,我就多跑跑呗。” 在这件事上,秦一一的确有所亏欠,虽然她有不少赚钱的点子,但付出行动的还是陈沈。 她咧咧嘴,笑道:“砷明兄的爱好的是调查案子,你的爱好是赚钱,而我的爱好,就是吃喝玩乐,大家各有所需嘛,你就辛苦些。” 讲是讲不过她的,这一点陈沈早就深有自知之明,索性也不多说,只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京中的生意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说好说。” 她嘴上虽然这么应承着,可心中却是另一番盘算。 如今已经是春三月,离她这本小说正式开启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她哪里有心情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多想想怎么保命要紧。 送走陈沈的那天,是个不错的好日子,微风拂面,杨柳依依,秦一一挥挥手,毫不留恋的转过身,下面才是她真正的战场。 元府。 虽然已是春天,但秦一一身上还是裹着厚厚的斗篷。 自一年多前和元毅掉下山崖后,她的身子便不大好了,稍有疏忽就会罢工给她看。 这一年来她和元毅的关系私下走的较近,齐管事的一见来人是她,忙将她让进了屋子里,倒了杯热茶奉上。 “多谢齐叔。” “小公爷您客气了。”齐管事的看了外面的天色,又道:“督公今天交代说,会早些回来,您且等着,我去瞧瞧。” 秦一一带你点头,目送齐管事离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元毅一身月白色衣衫,走了进来。 “瞧见她了?” 秦一一问。 “嗯。” 压不住内心的八卦之魂,秦一一笑着追问:“怎么样?是不是倾国倾城貌?” 元毅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半晌回道:“你这么好奇,为什么自己不去呢?” 秦一一撇撇嘴,她当然是想去见她的亲女儿的,只是人家堂堂齐国的公主来和亲,虽然不是个得宠的,可也没有她想见就见的。 “要是可以,我肯定去啊,可人家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啊,哪是想见就见的。” “我没在意。” 你也知道人家是一国公主,在大殿之上,哪有他打量的道理。 “你确定,这个公主会嫁给太子?” 这一点秦一一是相当的自信,梁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叫施姌,她亲笔创造的女主,自然是和男主相亲相爱的啊。 “一年前你不是就见识过我的未卜先知了吗。” 听她提起一年前从山里回来时她在路上断言,太子侧妃的即将被废的事情,元毅喝了口茶,继续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秦一一笑:“自然是看好戏喽。” 看什么好戏? 施姌这个女主角出现了,戏可不就是要开始了吗。 元毅:“今个听说安平王也要回来了。” 安平王一家?秦一一站起身。 一年前的比武招亲,原本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紧要阶段,谁承想北境传来了急报,说是北辽驻扎在边境的军队有异动。 所以比武招亲的事情被迫搁浅,安平王一家匆匆的赶回来北境。 对于这件事情朝野上下每个人的心里都犯嘀咕,怎么就这么凑巧了呢? 可明面上没人敢说些什么。 “庆郡主也回来?” 元毅摇摇头:“安平王以北境需要有人看守为由,将庆郡主留在了北境。” 秦一一点点头,她的文中在这个时候的确没有提到过这位庆郡主李云雅,看样子目前的剧情发展的还算是按原来的开始了。 眼下她该做好准备了。 “你要的东西我帮你准备好了。” 秦一一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元毅。 元毅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虽是蹙眉,但依旧道:“多谢了。” 第91章 痴念 第92章 痴念 入夜,秦一一来到了书房,刚点上油灯,一个黑影从窗外翻身而入。 “来了。” 秦一一伸手请他坐下。 来人却没有挪步,只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说着将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的书桌上。 秦一一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我就知道蓝衣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蓝衣,江湖人称冷面阎王,是个赏金猎人,秦一一曾在书中提到过此人,施卿一以前的旧友,她救过蓝衣一命,所以他一直在背后帮她。 说起来她给施卿一的配置并不算差,至于为什么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纯粹是施卿一恋爱脑。 蓝衣扬了扬嘴角,神色仍旧是清冷,问道:“有一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同元毅联手?” 为什么要与元毅联手,当然是因为这个人可是个极好的助攻,也是她最后的保命符。 元毅这个人虽然在她的书里着墨不多,但却是个至关紧要的人物,男主李明安同宁王李舒朝的政权斗争中,李明安能胜出,少不得元毅支持。 之前她不愿和元毅有过多的接触,一是因为元毅这人的心思她琢磨不透,贸然去找他提合作很可能小命不保,二是,当初她原本打算赚够了钱远走高飞,才不管它什么剧情发展,可她低估了许多现实问题,而现如今她想要保命,自然是要紧抱住大佬们的大腿。 而根据本书的结局来看,元毅是少数的最后赢家,自然是大佬之一。 更何况她现在知晓了元毅的秘密,不合作就是找死。 “眼下朝局动荡,我身在棋局中,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找个强大的合作者,是必要的。” 蓝衣一个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惯了的人,自然不明白套在这些世家子弟身上的枷锁。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翌日一早,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出了京城,朝着静安寺的方向而去。 到了静安寺山脚下,马夫勒住了缰绳,打车上下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厮,一身灰色衣衫。 小厮将马凳放好,一撩帘子,从上面走下来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少年郎灰白色衣角被风扬起,露出脚下一双做工精细的锦缎面靴子。 “小公爷,您确定不需要让人抬上去吗?” 秦一一摇摇头,笑道:“我还没有体弱到如此地步。” 她说完将手中拖着的盒子递给了柳巽:“拿好了,咱们上去。” 山路本就难行,加上晨间的露水,一行人走的十分的缓慢。 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静安寺门口。 扫地的小沙弥见来的是她,忙拖着扫把走了过来:“施主,您来了。” 秦一一认得这个小沙弥,是戒迟的小师弟,法号戒言,是个极活泼的小子。 “你师兄戒痴师父是否在院中?” 戒言回道:“在的,施主您里面请。” 春暖花开,戒痴和戒迟院中的花开了不少,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 秦一一抬手扣响了木门,就听院中传出一声询问:“是谁?” 她身边的柳巽忙回道:“戒迟小师父,是小公爷来了。” 报上名号不久,木门从里面轻轻拉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圆溜溜光秃秃的脑袋。 “你们来了!” 戒迟脸上堆满了笑容,将两人请进院子。 “你师兄呢?” 秦一一在院子里不见戒痴的身影,问道。 “师兄一早就去了后山,说是去移植一些野花种在院子里,你们先坐一会。” 去了后山,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来了,秦一一也不急于一时,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看向给他们泡茶的戒迟,问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戒迟将泡好的茶斟了一杯递给她,回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日常早课什么的,偶然也跟着师兄上上山。” 几人闲聊了半天,临近午时,戒痴才背着满筐子的花草推开木门。 “施主。” 戒痴双手合实冲她行了一礼。 秦一一起身,来到戒痴身边,顿了顿:“戒痴师父,答应你的,我今日给你送来了。” 听到这话戒痴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话中的意思,眼睛微微泛红:“多谢施主了。” 秦一一接过柳巽手中的盒子双手递了上去。 黑沉沉的盒子,即使是在阳光下看着依然觉得压抑。 柳巽站在她身边看的十分清楚,戒痴师父是颤抖着双手接过的盒子,他有些好奇能让一向冷静漠然的戒痴师父激动到这种地步,这个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答应帮忙的事情已经做到,秦一一带着柳巽离开了戒痴的院子,在寺中用了午间的斋饭后便匆匆离去。 路上,柳巽忍不住好奇,问:“爷,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何戒痴师父看着这般激动?” 彼时秦一一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闻言,沉默半晌,吐出一句话来:“是他的痴念。” 痴念?柳巽一脸懵的看着秦一一:“什么痴念?” 看那盒子的大小,就算是金银珠宝,怕是也装不来几件,何况他看的出戒痴师父的激动夹杂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不像是这些东西。 “至宝。” 柳巽更加糊涂了,秦一一此时已经站起身,继续下山之行。 静安寺内,戒痴院中。 打发了戒迟,他一个人呆坐在院子,望着盒子久久出神,待回过神早已是泪流满面,他伸手胡乱的擦了一把,将盒子紧紧的抱在怀中,低声呢喃:“我们终于再见了。” 他伸手细细的抚摸着盒子,就好像它不是一个不同的木盒,而是一件至宝。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谁也分不开我们了。” 他说着走到花丛间,看着面前的植株,道:“除了昙花,你最爱的便是茶花,你看,她开的多好看。” 说着挤出一个笑来:“你还记得我们曾说过,成亲后,一定要在院子里种满花草,我们一起修理,一起除草,一起……·” 曾几何时约定好一起看花开花落的人,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呢? 为你种满花的院子,那个你梦想中的院子,你怎么舍得看都不看一眼呢? 第92章 施姌 第93章 施姌 我深爱的人,不管未来去了何方,我都将你刻在心间。 戒迟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院中,就见师兄戒痴正将在给满园的花草浇水,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茶花上停留了许久,察觉出不同来。 “师兄,那片茶花你翻土了?” “嗯。” 戒迟目光转回那片茶花上,难怪花枝有些萎靡。 “师兄,小公爷和你说来什么?” 戒迟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有些好奇的问。 戒痴放下手中的水瓢,轻声道:“前尘往事。” 看出他情绪不对,戒迟嗯了一声,没有敢再追问下去,只道:“师兄,既然是前尘往事,那就让它去。” 随它去?戒痴将手掌抵在胸前:“不用的。” 我早已将她刻在心上,如印记一般。 秦一一见到施姌的那天,是一个蒙蒙细雨的天气,她正打金玉楼出来,迎面便瞧见这位西齐来的公主。 施姌,一身粉色衣裙,罩着件白色外衫,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而站在她身边为其撑伞的正是李明安。 秦一一离得远了些,正自打量着两人,就听身边的柳巽道:“那不是太子殿下吗?他身边的是?” “你猜。” 果然,一切按着她书中的剧情展开着。 今天应该是李明安奉旨陪同初到吴国的施姌出宫。 只是她怎么记得根据书中的场景,这应该是个晴朗的天气,不应该下雨啊? 不等她想明白是因为什么,一边的李明安已经带着施姌走了过来,她隐隐听见他耐心的同眼前的施姌介绍:“这个是京中最有名的首饰店…·” 避无可避,秦一一施礼:“殿下。” 李明安看了她一眼:“京默也在啊。” 秦一一微微颔首,就听他对施姌道:“七公主,这位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 “见过七公主。”秦一一转向施姌行礼。 施姌好看的眸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笑道:“你们东吴的男子都这般英俊不成?” 果然是她笔下性情开朗、直白率性的女鹅,这话若是换作一般女子定然是说不出口的。 李明安微微蹙眉,但很快掩去真实的情绪:“京默,我记得这家店铺在你的名下。” 这话题转的也是十分生硬的了,秦一一暗暗发笑,男女主是对欢喜冤家,这个时候李明安还不喜欢施姌,此时心中不知道有多少的不耐烦呢! 要说李明安的确是个狠人,如此不喜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伪装的这么好,要不都说帝王都是天生的好演员! “七公主若是有什么看的上的,是我的荣幸。” 说着将两人让进了金玉楼。 李掌柜的见她亲自将两人迎进来,又见其气质华贵,便知二人身份不凡,殷勤的招呼伙计将人请进了包厢。 几人在一个厢房里刚坐定,便见李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鱼贯而入,每个伙计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精致的首饰。 李掌柜的示意伙计将东西放下,随即带着人又走了出去。 “七公主,您看看。” 趁着施姌选购首饰的空隙,秦一一暗暗打量着站在李明安身后的少男少女。 李明安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侍卫,秦一一熟悉的很,男的叫小左,女的叫小右,至于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身为给二人取名的秦一一表示,她是个起名废。 别看这两人的名字是她随便起的,可这两人的武力值,她可是拉的满满的,那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暗中观察了一会,秦一一收回了视线,转向一边的施姌,这个女鹅她也是喜欢的紧,近距离这么观察还是很有意思的。 “小公爷,这个好看的红色宝石叫什么名字?” 施姌甜甜的声音在秦一一耳边响起。 秦一一忙回神,看了一眼:“红玛瑙。” 施姌不认识也正常,毕竟在西齐她只是个从小便被遗忘在冷宫里的小公主,直到被送来吴国,才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公主若是喜欢,留下便是。” 一边的李明安斜了一眼,沉声道。 这个红玛瑙的品相一般,这位西齐的公主没见过? 施姌将手中的簪子放回托盘里,笑道:“多谢太子殿下了,我不喜欢,只是好奇。” 李明安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这话秦一一是相信的,施姌这个人正因在西齐不受宠,陪着她母妃被关在冷宫多年,所以练就了相较淡然的心态。 “七公主,你看看这根簪子。” 秦一一捻起托盘中一个白玉簪,递到施姌面前。 施姌接过看了一眼,白色的蝴蝶? “这支是和田玉雕刻成的簪子,和你很相配。” 施姌拿在手中反复的看了又看:“这个我喜欢,小公爷这支簪子要多少银子?” 她喜欢? 秦一一偷眼看向李明安,果然现在还不到感情线开启的时候,李明安根本不在意施姌,正看着窗外的细雨,心思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七公主看的上,是小店的荣幸,这簪子倒是不贵,只要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李明安回首盯着施姌手中的簪子,这簪子价值远不止这么一点,这个国公府的小公爷要卖他一个面子? 女鹅是亲的,这点东西秦一一自然是愿意送的,虽然有点肉疼,但为了摆脱女反派的悲惨结局,和男女主打好关系是必然的。 施姌不明所以很是欢喜,让身后的婢女掏了银子,离开时李明安放慢了脚步,低声同秦一一道:“簪子的差价,我会让人来补上的。” 秦一一连忙摆手,他的钱她可不敢收,只道:“就当是我送给七公主的礼物,一份心意,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这是在向他示好? 顶着李明安的赤裸裸的打量,秦一一也不心虚。 他贵为太子,施卿一巴结一下也算是常规操作,况且,她现在也正想同他们打好关系,她心虚个屁! 送走了男女主,秦一一站在店门口半晌才回神,笑了笑对一边的李掌柜的道:“日后这两位来了,一定要好茶好水的招待。” 第93章 白芨 第94章 白芨 衙门口,秦一一刚刚踏进府门,便见沈若尘正着急的来回踱步。 “京默!” 见她来了,沈若尘忙迎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着急找她过来,想必是发生了大事。 沈若尘谨慎的看了眼四周,道:“咱们进去说。” 两人进了二堂,还未坐定沈若尘开口道:“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大事?秦一一挑挑眉;“什么事情?” 沈若尘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武安侯府的武辛西死了。” 武辛西死了? 秦一一皱起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武安侯府来的报的案,是昨晚死在似玉阁的。” 秦一一冷笑:“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死的这么突然,秦一一也是没想到,自从揍过他一顿后,已经许久没听到过他的消息,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沈若尘叹了口气,这个武辛西向来是胡闹惯了,在京中也早已是恶名在外,只是没想到会死的这么突然,还死在那么个地方,武安侯一家也算是颜面尽失了。 "砷明兄,想怎么做?" 沈若诚沉吟了一下,直言道:“我去看过尸体了,表面是死于脱症,但根据验尸的结果来看,武辛西真正的死因有待调查。” 脱症又称马上风,简单点说,就是行房事引起的意外死亡。 她前面那句话半点没说错,正是牡丹花下死…… “武安侯府不愿此事深究下去,已经打算将人匆匆安葬,拿似玉阁一个叫梅儿的替罪。” 梅儿,不就是武辛西在似玉阁的相好的吗。 “所以,你的打算是?” 沈若尘想了想:“京默,这案子不能不查。” 秦一一顿了一下道:“这种事情武安侯不希望调查下去也是有理可寻,毕竟是这种事情,一来不光荣,二来高门世家,内宅的水不比朝堂之上的浅,这万一查出什么来,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是啊,沈若尘也生长于高门世家, 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龌龊,为了一点权力兄弟阋墙的不在少数,只是眼下不查,定然是会冤死一个无辜之人。 “这件事只能捅出来了。” 秦一一皱眉:“你想让陛下……·” 沈若尘点点头:“这个事情还是要透过府台大人。” 殷祖的为人,两人都是了解的,他定然是支持调查下去的。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放手去做。” 毕竟沈若尘的身份摆在那,由文帝下旨,他来调查,武安侯府即使有怨气,也无处可发。 秦一一站起身:“如果有什么问题,砷明兄找我就是。”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若尘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他已经明确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需要一个支持者,陪着他一起走。 两人来到院中,秦一一看着长出新芽的枣树,想起初识那年,几人聚在院中打枣的画面,问道:“刘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刘莘,自沈若尘回京后,她就请他帮忙把人找回了衙门,只是这些日子她很少会过来,算起来许久不见了。 “她正在忙一个飞贼的案子。” 提起刘莘来,沈若尘满是敬佩,没想到经历过那些肮脏的事,她依然能走出困境,真是一个坚强到让他这个男人都自愧不如的女子。 “听说风松死在了流放地。” 死了?沈若尘愕然。 秦一一勾勾嘴角,留下风家已经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眼下越贵人的也随势过了受宠的阶段,风松的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大厦将倾了。 文帝和太子不愧是亲父子,两人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 当初扶持起风家,是为了制衡朝堂和宫中的各方势力,如今风家的作用早已经被利用的干干净净,已然是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而李明安那边对那位侧妃何尝不是这样,当初那一年的荣宠何等之风光,想必那个假的卢诗雅到死都没明白,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夫君,怎么会对她下死手。 李明安这个人啊,腹黑、阴狠至极。 入夜。 秦一一披着暗色的斗篷进了元府,齐管事的领她进了书房。 看着端坐在书桌后的元毅,秦一一伸手解开了斗篷,笑道:“督公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元毅抬头看着她笑脸如花,想起今日所闻,道:“你见过齐国的七公主了?” 秦一一点点头:“见过了,是个美人。” 她在不远处坐下,熟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问道:“齐叔刚刚说,晚上让朱婆子做了我爱吃的芙蓉糕。” 要吃要喝的模样惹得元毅很是头疼,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你就惦记着吃点心。” 秦一一撇撇嘴:“人生在世,能吃能喝是福,活着一天就不能亏待自己,您说对?” 和她相处有些日子的元毅,知道她素来伶牙俐齿,对身后的风青挥挥手。 风青了然,转身去了后厨。 “听说你把东西送去了静安寺。”元毅在她对面坐下。 秦一一喝了口茶,道:“送到了,他的心愿也该了了。” 戒痴,俗家名白芨,京中医药世家白家的长子,白家名下的百草堂在吴国那可是首屈一指,白家祖上也曾在太医院任职。 白芨也是白术的兄长。 要说这种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年纪轻轻怎会去做了和尚,那可就有的说道了。 秦一一第一次陪同傅耹文上静安寺的时候,听戒迟提起这位师兄说的话,戒痴出家前原是京中一商人家公子,只因为情所困,喜欢之人嫁给了旁人,爱而不得,才会看破红尘,出家为僧。 当时她还不甚在意,只觉得这种老套又俗气的故事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兴趣。 只是没想到啊,这件事情竟然还有下文。 白家是医药世家,祖上又是做过御医的,作为白家的长子,白芨的医术自然了得。 原说这么个长相俊俏又医术了得的公子,自然是惹眼的很。 眼见着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上门的媒婆几欲踩塌白家的门槛,可却被当事人却一一回绝。 第94章 山洞藏尸案真相 第95章 山洞藏尸案真相 “你是怎么将戒痴同卢家小姐联系到一起的?” 秦一一对元毅勾勾手,低声在他耳边低语道:“你猜!” 早习惯她的作风,元毅也不在意,就见她笑了笑:“原本我也没有在意到,后来我在戒痴那里见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昙花样式的簪子。” 一个和尚手中私藏根簪子?这种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他的不解,秦一一道:“是戒迟告诉我的。” 那年下山前,戒迟曾托她帮忙给他师兄找昙花,一开始她去到花圃,见到太子府的人在大量的采购昙花时,她还没在意。 只是后来一次上山听戒迟谈起戒痴有个簪子,宝贝的很,她就有些好奇起来。 一个男人喜欢昙花无可厚非,可一个和尚私藏根女儿家用的簪子,再结合他出家前的经历,秦一一立刻猜到,这个东西应该就是戒痴那个爱而不得,嫁给了别人的心爱之人的物件。 这原本也勾不起两者之间的联系。 只是戒迟失忆的事情她一直放在心上,总觉得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后来她几次带大夫上山看诊,其中一次去的就是白术。 根据白术见到戒痴后的状态,又联合听傅耹文提起当初在山上,一道大师出门云游时,他的身体是戒痴师父在照看,秦一一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事。 当时正是沈若尘因太子府的阻挠,山洞藏尸案的调查被叫停,她猜测李明安一来是需要兵部尚书的势力,二来是知道些什么了。 便让人暗中调查了一番,这不调查不要紧,一调查还真查出不少的东西。 兵部尚书卢生司,家中嫡女是个病秧子,一年三百多天日日吃药,月月看诊。 白家的大小姐白术,悬壶济世、医术了得,医患来往密切,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谈的来的朋友。 戒痴或者该说白芨,是白术的兄长,再加上之前戒迟说的话,昙花、簪子、爱而不得、嫁给了他人,最重要的是时间线。 白芨出家的时间线,和太子娶侧妃的时间线刚好吻合,且与山洞里那具女尸死亡时间线高度重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猜到这些后,秦一一曾和白术聊过一次,旁敲侧击的谈话间得知卢诗雅得的病应该就是现在说的先天性心脏病。 如果说当初卢诗雅真的怀有身孕,并且为了逃出卢家,造成她死亡的极有可能是突发心脏病。 白术还透露一个消息,卢生司十几年前为卢诗雅请的游医,开的药方是要制成药丸服用的,可是根据沈若尘的调查,在山洞里发现女尸时,现场根本就没有药瓶之类的东西,所以这一点也可以佐证,当时卢诗雅极有可能就是死于突发性的心脏病。 她后来派人去细查了卢诗雅逃离卢府时可能走过的路线,在一个小贩手中得到一只卢诗雅平日里装药丸的玉瓶子。 只是有一点她不大明白,为什么卢诗雅的逃跑计划没有跟白芨或白术谈过,白家兄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而卢诗雅一个从小养在深闺且病怏怏的官家小姐是如何从府中逃出来的?说没人帮她,秦一一是不信的。 元毅听到这里,起身负手而立:“这个答案我可以给你。” 他知道? 秦一一立刻兴奋起来:“说说看!” 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虽是个病秧子,但极其心善,每月初十便会准时前往城西的寺院烧香祈福。 一年四月,卢小姐同往常一样去了寺庙,归来途中偶遇以一个奄奄一息的逃荒女子,出于心善,将女子带回了府上。 那女子与卢小姐年纪相仿,做事又极为稳妥,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得到了重视,破格留在了卢小姐身边做了个二等丫鬟。 “你是说那个假冒卢诗雅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就是这个丫鬟?” 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秦一一站起身兴奋的来回踱步,又好奇的问道:“这个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 难不成是因为李明安? 元毅和李明安的关系的确是不一般,可这种事情李明安也会跟他说吗? 一见她露出的神情,就知道这丫头又想歪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 仗着身高的优势,元毅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面?差点死在他剑下的那次! “那肯定忘不了!” 闻言元毅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那次抓捕的李大人,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这话的意思是当初就是她倒霉,撞上了? 秦一一撇撇嘴,她才不信! “西厂,是陛下的在宫外的眼睛,近些年齐、梁、辽等国在京中安插了不少的暗探、奸细,扫除这些也是西厂的职责之一。” “所以,那个丫鬟不会也是个奸细?” 秦一一觉得这个世界果然很是惊悚。 元毅点点头:“且是条大鱼。” 能进到太子府的,那的确是条大鱼。 不过,秦一一皱眉,想到另一个可能性,看着面前一脸淡漠的元毅,他知道,是不是就代表李明安也知道? 所以当初李明安不准沈若尘继续调查山洞藏尸案,可能是为了要放长线钓更大的鱼! 这……·细思极恐啊! 从元府回到国公府,秦一一一路上浑浑噩噩,果然,不能小瞧了对手。 翌日。 “爷,出事了!” 门外柳巽着急的声音传来。 出事了?秦一一一扫困意,从床上爬了起来:“怎么回事?” “衙门里来人,说是沈大人不见了!” 沈大人?沈若尘? 这下秦一一彻底清醒了,昨天她去元府前,刚和他分开,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难道和他最近在调查的案子有关? “各处都找了吗?” “刚衙门的人说已经找了一夜了,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最近衙门在忙什么案子?武安侯府? 武家的人应该是没这么大胆子的,沈家他们得罪不起。 没有丝毫的头绪,秦一一只能决定再去衙门看看。 第95章 活路 第96章 活路 主仆两人匆匆赶到了顺天府,刚踏进府门便见刘莘一脸着急的打里面走了出来。 “刘捕头!” 刘莘见是她来了忙迎上前:“京默。” “砷明兄找到了没有?” 刘莘摇摇头:“我正准备召集人手再去找找看。” 沈若尘的身份特殊,他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只怕谁都不好交代 一夜过去了一点头绪还没有,免不得让人多想。 秦一一皱起眉头:“砷明兄最近有再接触什么新案子吗?” 新的案子? 刘莘摇摇头:“没有,眼前就只有武安侯府的案子。”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武家真的胆大包天,敢对沈若尘下手? 说话间,刘莘召集的人已经集结完毕。 秦一一:"我跟你们一起去 。" 刘莘拦住她:"你还是在这里守着。” 说完带着一群人就要离开,可刚走到衙门口,远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刘莘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心中一滞,忙快步上前。 “大人!” 那人走近,众人才看清不是沈若尘又是哪个。 沈若尘看了眼她身后的众人,神情凝重,问道:“你们这一大早的,又有什么新案子了?” 什么新案子,刘莘压下心中的即将喷发的怒气,耐心问:“大人,你这一晚上去哪里了?” 沈若尘愣了一会,回过味来:“你们这是要去找我啊。” 衙门内,秦一一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一边的沈若尘身上,见他放下茶杯,这才开口:“砷明兄,你这是什么情况?” “嘭!” 沈若尘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拧起眉来。 秦一一心中一惊,他脾性一向温和,今个这是怎么了?消失的这一晚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武家那边出事了。” 武安侯府能出什么事情?难不成是武辛西? “武辛西的尸体不见了?” 沈若尘咬咬牙:“不见了。” 秦一一愕然,昨天他们刚商量要将事情捅到文帝那里去,眼下只怕殷祖的奏折刚刚递上,文帝怕还没看见。 这武家的人胆子也忒大了,难不成他们算到了沈若尘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提早动手了? “理由呢?” 尸体总归不能是平白消失了? “烧了!” 烧了?这也太狠了一些! “说是意外。” 秦一一冷笑出声,还能这么玩。 “武安侯府发生火灾,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沈若尘就觉得肝疼。 “武家祖上是少数民族,祖辈都是洞葬,武家祖坟就在东城门二十里外的萧山上,还是当年先帝御赐的。” 秦一一愕然:“他们不会是昨晚上连夜把尸体抬上山,点把火烧了的?” “那倒不是。” 沈若尘一脸要被气吐血的表情:“昨天一早我刚验尸后,没多久,武家就把尸体运山上了!” 难怪他生这么大的气,原来验尸还验出这些事来。 不过,武家这是做贼心虚啊。 “武辛西的死,果然大有问题在。” 武安侯这么急着处理小儿子的尸体,怕真是被他们猜中了,这其中应该是牵扯进侯府内宅的了,不然他不会走这一步险棋。 现在尸体没有,就算是他们猜到了,也没证据了。 “唉!” 想起那具烧的干净的尸体,沈若尘唉声叹气的坐回了椅子里。 当官的想做些实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秦一一想要安慰他几句,又不知从何劝起,想起武安侯府这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事还得拖累一个无辜姑娘。” 听沈若尘这么一说,秦一一才想起似玉阁那个叫梅儿的姑娘,她沉吟了一会,道:“救人的办法自然是有的。” 有办法?沈若尘满是期许的看向她。 谁的人谁救呗! 似玉阁,京中最大、生意最好的青楼。 秦一一跟着老鸨上了三楼,老鸨引着她在一个包厢门口停下。 “爷,到了。” 秦一一:“有劳妈妈了。” 老鸨笑称不敢,随即离开。 咚咚咚。 秦一一敲开门。 “你来这里倒是顺脚的很。” 秦一一笑了笑:“那是,毕竟这里的糕点也是一绝。” 对面的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略显冷淡的俊脸:“说,这次又是什么事?” “知我者,督公也!” 有事求人帮忙,态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秦一一上前亲自给他倒了杯酒:“督公,您喝酒。” 元毅低头看着她一脸谄媚的模样,压下嘴角的笑意,接过她奉上的酒杯。 “督公。” 见他接下,秦一一乘胜追击:“的确是有件事需要麻烦督公,阁里有位叫梅儿的姑娘,您记不记得。” 提起梅儿,元毅了然:“你是为了武安侯府的事情来的。” 果然,京中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西厂的。 “昨晚上的武辛西尸体被烧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元毅没有回话,但意思已经在明白不过。 秦一一继续道:“如今这个案子想查肯定是查不下去了,梅儿牵涉其中,砷明兄调查过,她是清白的。” “所以你想让我帮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秦一一忙点点头:“督公,您看,这毕竟也是您似玉阁的人,抬抬手的事情嘛。” 元毅不置可否,端起酒杯,看向她:“她和你无亲无故的,你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 “举手之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元毅将酒一饮而尽,露出一丝笑来:“有些时候还真是看不透你,你说要跟我合作,要扳倒那人,可这些都是与我有益的事情,那么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想要的,秦一一抬起头:“我想要的很简单,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条活路。” 活路?元毅看着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公爷,眼下国公府正是荣宠正盛之际,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秦一一低头一笑:“督公常年跟在那人身边,还不明白吗?” 这话半真半假,且不说那人在位时并没有对国公府动手,只是帝王之心,没人能揣测,元毅不能,施允不能,她秦一一就算是知道未来的事情,也不能! 第96章 看戏 第97章 看戏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秦一一举着油纸伞站在船头,展望着不远处岸上的近水苑,今天有场好戏,她可并不能错过。 “爷,您要注意身子啊。” 柳巽捧着件浅色的斗篷,给她披上。 “知道了,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秦一一边拉紧斗篷,边打趣他。 “爷,这湿气太重了,咱们还是回去。” 自从上次被那伙贼人绑了去,小公爷的身体就一落千丈,今天这风一吹,怕是又要吃上几天的药。 秦一一摆摆手:“再等一会就回去。” 再等一会?柳巽有些不解,小公爷这是要等什么?他也不敢多说多问,只能举着把伞跟在后面候着。 春暖花开,微风细雨,近水苑门前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不少的人,忽然间人群之中沸腾了起来,吵吵囔囔的声音传到船上来。 “小公爷,岸上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巽抻着脖子想要看清楚,可奈何人太多,只看到乱哄哄的一片,具体发生了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秦一一脸上显露笑意:“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倒霉?倒什么霉?这话听的柳巽摸不着头脑。 只是没等他开口寻问,便听到扑通一声,紧接着一阵惊呼。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这还真有人倒霉了! 柳巽忙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湖水里一个人正在挣扎着,浮浮沉沉、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旱鸭子。 落水之人越是挣扎扑腾,离岸边越远。 看着离他们的船越来越近的人,柳巽忙问:“小公爷,要救人吗?” “救!” 她话音刚落,柳巽毫不犹豫的跳下了船,朝着落水之人快速游去。 柳巽很快游到那人身边,拽住那人的衣领往回游。 秦一一见他有些吃力,转身道:“船夫搭把手。” 就这样,两人合力将那人拉上了小船,柳巽定睛一看落水之人,惊讶道:“爷,是右相家的小公子!” 秦一一斜了一眼躺在船上晕了过去的严启昇,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照着严启昇的脸就是一巴掌招呼了下去。 一边不留余力的扇着巴掌,一边呼喊:“严启昇、严启昇!” 力度之大,看的一边的柳巽都觉得肉疼。 她连扇数下,严启昇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水来,悠悠转醒,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举着巴掌的人。 见他醒来,秦一一利落的收起巴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不咸不淡的道:“严公子,没事?” 严启昇刚要开口,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脸颊,半晌回过神,这是被打的? 柳巽见他愣着不说话,看了眼自家的小公爷,忙道:“严公子,您没事?可把我家小公爷担心坏了!” 聪明伶俐啊! 秦一一在心里默默的给柳巽竖起拇指,不愧是她养出来的人! 严启昇缓和了一会,从船板上坐起身,看了眼四周,见柳巽湿掉的衣裳,明白过来,咳嗽了两声,道:“多谢小公爷出手相救。” “严公子不必客气。” 船靠了岸,严启昇身边的小厮忙迎了上来,搀扶起自家的公子:“您没事?” 严启昇脸都黑了,他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 他一把推开小厮,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咬着牙恶狠狠的叫道:“刚刚谁踢的小爷?” 嘈杂的围观群众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一个白嫩的小手在人群后举起,众人见了,忙让开了一条路。 严启昇抬眼看去,就见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姑娘,怯生生的举着手,难为情的看着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小心的。” 不小心? 严启昇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的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能将他一个大男人踹下水。 站在严启昇身后的秦一一看着不远处的姑娘,嘴角勾起笑意,转过身对柳巽道:“咱们走。” 主仆二人借着吃瓜群众的掩饰,挤出了人群,秦一一回头看了眼被围在中间的一男一女,转身去了近水苑。 远远的秦一一便瞧见了一个身穿星蓝衣袍,气度非凡的男人在一男一女的拥护下走出了近水苑,正在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脚下步子放缓了下来,慢悠悠的走到男人身边,露出一脸惊讶:“太……·” 男人忙抬手打断她:“施公子。” 秦一一了然一笑,回道:“李公子出来春游?” 男人点点头。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来,秦一一低笑道:“方才在湖边,还遇见了严家的小少爷落水,没想到转脸就遇见李公子您了。” 严家的小少爷?男人黝黑的目光停在了她身上,见她闲聊似的又开了口:“听说是被一个姑娘踢下的水,这年头的小姑娘还真是厉害啊!” 厉害的小姑娘?男人眯起眼,看了眼远处拥在一起的人群,随即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她:“施公子,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言罢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侍卫朝着人群走去。 “爷,这位是?” 柳巽看着男人的背影,这人气度非凡,怕是个人物。 秦一一轻咳一声,笑道:“不可说。” 不可说?柳巽又看了一眼,男人已经带着人走远了,小公爷说这人不可说,看着年纪和气度,陡然明白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嘴,的确是不可说。 ……· 元府的院子生长着一棵很大的梨树,这个时节正是梨花绽放之际,风一吹来,簌簌落下一些花瓣,远远瞧着像是落雪一般。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小公爷真是好兴致啊!” 秦一一转身看向身后的元毅,今日他穿着一件月白色衣衫,墨玉般的青丝用一个金玉冠束起,眉目含笑的走近。 “我再送督公一句。” 元毅在她身边站定,虽没有开口,但微微侧着身子,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秦一一笑道:“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第97章 不会伤害你 第98章 不会伤害你 望着眼前的人笑颜如花,元毅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小公爷好文采。” 难得见元毅显露真实的情绪来,秦一一笑着继续打趣:“督公不用不好意思,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她言语间的打趣惹得元毅转身看向别处,半晌沉声转开了话题:“你今个去了近水苑?” 听他提起近水苑,秦一一收敛起是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嗯,看了一出戏。” “什么戏?” 秦一一抬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花园中的小池塘,池塘里养着不少的锦鲤,色彩鲜艳,好看的紧。 “自然是我想看到的。” 元毅微微皱起眉,但很快掩藏好情绪,淡淡的道:“你是要将太子也拉进计划里。” 秦一一不以为然,耸耸肩:“我以为督公早就知道了。” 不将李明安拉进来,怕是会有变故。 “你想干什么?” 元毅转头看着她恬静的侧脸。 干什么? 秦一一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都说了是给自己找条活路啊,督公还真是健忘。” 活路?元毅收回目光,看着池塘里的锦鲤,这位小公爷怕不是池中之物,她跟自己合作真的只是像表象那么简单吗?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促成一段好姻缘呗。” 元毅立刻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太子和齐国的那位七公主。 “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一定会成亲吗?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秦一一扭头看向元毅,笑问:“自然是想要推波助澜,早一点促成呗。” 其实不然,只是她不想多说。 知道她一直对自己多有隐瞒,元毅心中总觉得压着一口气,觉得不大顺畅。 “督公。” 秦一一转过身,目光沉沉的看向他:“未来有许多的未知,但有一点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案,我不会伤害你。” 至少她不会主动去伤害任何的人,她也没想过要去伤害谁,只是想要改变惨死的命运,但如果有人要对她不利,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不管那个人是谁。 元毅没有说话,他们都清楚,这种不伤害是基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如果到了某一天……·他们站在了对立面,这个承诺也就不成立了。 “眼下那边已经有了你说的苗头。” 元毅半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秦一一伸伸懒腰,摇摇头:“那位的心思难猜的很,但与我们而言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而结果她早就清楚,虽然玩心机玩不过这群大佬,但是她秦一一也是有金手指的人,就算是手握祭天剧本,那也是剧本啊! 只要不像施卿一那样作死,一心痴恋李明安,结局自然不会那么悲惨。 结果? 元毅见她对未来的事情如此笃定,不知怎么的,心中竟也觉得安稳了一些。 “你想过等这一切结束了,要做什么吗?” 秦一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元毅这种冷情人口中说出来的。 没等到她的回答,元毅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骇然的神情,眼角抽搐了一下,这话由他说就这般惊恐吗? 她与自己相处这麽久尚且如此,那在世人心中他元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她的情绪走的很快,不等他追问,她扬起眉:“赚大把的银子,吃香的喝辣的,最好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高兴了就约三两好友聚聚,不开心就四处走走,看看山川、看看大海,换个心境,站在不同角度看世界和人生,玩累了就回去睡觉……” 她的声音里都沁满了期待,只是越听元毅越觉得,这不就是混吃等死的日子吗? “这种人生在督公你看来很无趣?” 她话锋转的太快,元毅顿了一下,道:“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 这话就是不敢苟同她的观点喽,秦一一也不在意,笑道:“那让我来猜猜督公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元毅见她托着下巴打量着他,随即掐指装模装样的算了一番:“我算出,督公智勇双全,胸怀天下,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绩来,达成所愿的。” 元毅挑挑眉,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笑道:“小公爷还真是会说笑。” 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事情,可一不可二,秦一一扬起嘴角:“督公就当我是在说笑。” 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最真心话。 “督公,小公爷茶点准备好了。” 齐管事的来的正及时。 元毅收回目光,转身进了一边的花亭。 随后跟上的秦一一也不客气,捻起一块还热乎的糕点咬了一口。 “听说卢生司被撤职了?” 元毅点点头:“当初是因为太子娶了卢家的那位,才匆匆的将卢生司推上兵部的位置,以他的能力的确是难以胜任。” 这个秦一一心里门清,她刚来时兵部尚书的位子还是陈沈父亲的,没想到没几日便换成了卢诗雅的父亲卢生司,这事也不知那位是出于什么考量? 秦一一咽下最后一口点心:“眼下父子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是苦了下面的人。” 元毅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这话也就只有她敢这么说了。 “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像卢生司这样作死的会是哪一个?” 做爹的还没死呢,就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站队,不拿他开刀,都对不住他这般作死的劲头。 元毅的本意原不在此,可眼下朝堂这般混乱,就算有人想要独善其身,只怕也没有那个实力。 秦一一率先想到的是自家的老爹爹,但一想施允那成了精的老狐狸,这点风浪人家怕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眼下她需要注意一点,离那位宁王远些才是正事。 前两年她刚来,小说中的剧情还没开始,一切还不明显,可随着近来剧情的开启…·她越发感受到了剧本的强大,好几次差点着了道。 “这是从神医那里配的药。” 元毅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盒,递到她面前。 “多谢督公了。” 自从两人被困雪山,这些年,药一直都是他派人去找神医配好的。 第97章 不会伤害你 第98章 不会伤害你 望着眼前的人笑颜如花,元毅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小公爷好文采。” 难得见元毅显露真实的情绪来,秦一一笑着继续打趣:“督公不用不好意思,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她言语间的打趣惹得元毅转身看向别处,半晌沉声转开了话题:“你今个去了近水苑?” 听他提起近水苑,秦一一收敛起是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嗯,看了一出戏。” “什么戏?” 秦一一抬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花园中的小池塘,池塘里养着不少的锦鲤,色彩鲜艳,好看的紧。 “自然是我想看到的。” 元毅微微皱起眉,但很快掩藏好情绪,淡淡的道:“你是要将太子也拉进计划里。” 秦一一不以为然,耸耸肩:“我以为督公早就知道了。” 不将李明安拉进来,怕是会有变故。 “你想干什么?” 元毅转头看着她恬静的侧脸。 干什么? 秦一一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都说了是给自己找条活路啊,督公还真是健忘。” 活路?元毅收回目光,看着池塘里的锦鲤,这位小公爷怕不是池中之物,她跟自己合作真的只是像表象那么简单吗?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促成一段好姻缘呗。” 元毅立刻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太子和齐国的那位七公主。 “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一定会成亲吗?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秦一一扭头看向元毅,笑问:“自然是想要推波助澜,早一点促成呗。” 其实不然,只是她不想多说。 知道她一直对自己多有隐瞒,元毅心中总觉得压着一口气,觉得不大顺畅。 “督公。” 秦一一转过身,目光沉沉的看向他:“未来有许多的未知,但有一点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案,我不会伤害你。” 至少她不会主动去伤害任何的人,她也没想过要去伤害谁,只是想要改变惨死的命运,但如果有人要对她不利,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不管那个人是谁。 元毅没有说话,他们都清楚,这种不伤害是基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如果到了某一天……·他们站在了对立面,这个承诺也就不成立了。 “眼下那边已经有了你说的苗头。” 元毅半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秦一一伸伸懒腰,摇摇头:“那位的心思难猜的很,但与我们而言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而结果她早就清楚,虽然玩心机玩不过这群大佬,但是她秦一一也是有金手指的人,就算是手握祭天剧本,那也是剧本啊! 只要不像施卿一那样作死,一心痴恋李明安,结局自然不会那么悲惨。 结果? 元毅见她对未来的事情如此笃定,不知怎么的,心中竟也觉得安稳了一些。 “你想过等这一切结束了,要做什么吗?” 秦一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元毅这种冷情人口中说出来的。 没等到她的回答,元毅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骇然的神情,眼角抽搐了一下,这话由他说就这般惊恐吗? 她与自己相处这麽久尚且如此,那在世人心中他元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她的情绪走的很快,不等他追问,她扬起眉:“赚大把的银子,吃香的喝辣的,最好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高兴了就约三两好友聚聚,不开心就四处走走,看看山川、看看大海,换个心境,站在不同角度看世界和人生,玩累了就回去睡觉……” 她的声音里都沁满了期待,只是越听元毅越觉得,这不就是混吃等死的日子吗? “这种人生在督公你看来很无趣?” 她话锋转的太快,元毅顿了一下,道:“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 这话就是不敢苟同她的观点喽,秦一一也不在意,笑道:“那让我来猜猜督公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元毅见她托着下巴打量着他,随即掐指装模装样的算了一番:“我算出,督公智勇双全,胸怀天下,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绩来,达成所愿的。” 元毅挑挑眉,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笑道:“小公爷还真是会说笑。” 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事情,可一不可二,秦一一扬起嘴角:“督公就当我是在说笑。” 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最真心话。 “督公,小公爷茶点准备好了。” 齐管事的来的正及时。 元毅收回目光,转身进了一边的花亭。 随后跟上的秦一一也不客气,捻起一块还热乎的糕点咬了一口。 “听说卢生司被撤职了?” 元毅点点头:“当初是因为太子娶了卢家的那位,才匆匆的将卢生司推上兵部的位置,以他的能力的确是难以胜任。” 这个秦一一心里门清,她刚来时兵部尚书的位子还是陈沈父亲的,没想到没几日便换成了卢诗雅的父亲卢生司,这事也不知那位是出于什么考量? 秦一一咽下最后一口点心:“眼下父子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是苦了下面的人。” 元毅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这话也就只有她敢这么说了。 “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像卢生司这样作死的会是哪一个?” 做爹的还没死呢,就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站队,不拿他开刀,都对不住他这般作死的劲头。 元毅的本意原不在此,可眼下朝堂这般混乱,就算有人想要独善其身,只怕也没有那个实力。 秦一一率先想到的是自家的老爹爹,但一想施允那成了精的老狐狸,这点风浪人家怕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眼下她需要注意一点,离那位宁王远些才是正事。 前两年她刚来,小说中的剧情还没开始,一切还不明显,可随着近来剧情的开启…·她越发感受到了剧本的强大,好几次差点着了道。 “这是从神医那里配的药。” 元毅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盒,递到她面前。 “多谢督公了。” 自从两人被困雪山,这些年,药一直都是他派人去找神医配好的。 第98章 突发事件 第99章 突发事件 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秦一一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而眼下她正在享受她认为的人生最大的乐趣。 有钱又有闲,不用担心上班迟到晚上加班,不用忧虑明天的吃喝,最最最紧要的是还能近距离磕自己喜欢的cp,不但如此,还能亲手撮合! 来,还有哪个cp粉有她快乐的? 秦一一站在四方楼的二楼,垂眸看着踏进四方楼的小姑娘。 身边的柳巽问道:“爷,那不是前个将严公子撞进湖里的小姐吗!” 秦一一微微点头,就见小姑娘带着侍女上了二楼。 “回去。” 带着柳巽回了包厢。 “爷,那位小姐是?” 一连几次了,看自家爷的样子倒像是故意来和这姑娘偶遇似的。 秦一一在软椅上坐下,笑了笑:“不是告诉过你,凡事不要太好奇吗。” 为了他的安全,的确是不想让他的知道的太多。 施姌来了,李明安还会远吗? 不过,今天她倒是算漏了一点,她刚坐下不久,还没见到李明安的面,范数便先推窗跳了进来。 “爷。” “什么事?” 范数很少白天出现,这是发生什么紧急情况? 范数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秦一一站起身神色冷了下来。 “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是。” 范数从原路返回,利落的翻窗跃下。 “爷,出什么事情了?” 柳巽跟着秦一一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四方楼。 秦一一转身拦住了柳巽,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柳巽见她神色紧张,忙回道:“爷,您还是让我跟……·” “听话!” 秦一一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有番薯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跟着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会拖累他们。 多年来柳巽最是了解自家小爷的性子,她说的话,自己没有置喙的权力,虽然心中担忧,但不敢忤逆。 看着柳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秦一一转身快步离开了原地。 一步巷,是秦一一给这个只容得下一人行走的小巷子取的名字,离四方楼大约两里路的距离,位置有些偏僻。 秦一一踏进巷子前握紧了袖中的弩箭。 穿过七八米长的一步巷,视线豁然开朗,不远处的打斗声死死的抓住了秦一一的注意力,她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便见一群人打斗在了一起。 秦一一的视线在一众人身上扫过,很快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正被三个人围攻,眼见着就要落了下风,秦一一抬起手就是一箭。 咻的一声,短箭划破空气,很快又传来一个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秦一一看过去,正中目标! 就在同时,身着紫袍那人抬起脚将另一个人踹飞了出去,借着空隙回头看了一眼。 秦一一收起手臂,两人微微颔首,又立刻继续面前的战斗。 她不懂武功,只能远远的辅助,好在很快战斗结束,她走到紫袍人面前,神色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有没有受伤?” 那人摇摇头,踢开脚下的尸体。 秦一一转头看向一身灰色衣衫,反手压着一个刺客的范数,问道:“番薯,你没事。” 范数拍拍被卸了下巴的刺客:“无事。” “你们怎么过来了?” 血腥味弥漫开来,秦一一捂住口鼻,回道:“当然是来救你了。” 说完看着他,语气咄咄逼人:“你什么情况?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出来都不知道带个人!” 质问中夹杂着一丝关切,惹得范数和那人都是一愣。 范数不解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审视,小公爷什么时候和这个西厂督公关系这般密切了? 忽然寂静下来的场面,让秦一一幡然,她抿抿嘴:“风青怎么没跟着?” 平日里不都是风青跟着的吗?今天是怎么了? 元毅回过神,伸手抚平了衣角,道:“有些事需要他去办。” 秦一一皱起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你不会是故意的?我不会破坏了你设的局?” 设的局?元毅踢了踢脚下的尸体,勾着嘴角反问:“有拿自己命做戏的吗?” 没有吗? 秦一一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其实在她心中,元毅的确是这样的狠人! 她的目光里已经给出了答案,元毅挪开了视线,便见范数已经将刺客五花大绑起来,并且还在尸体身上翻出了一些东西。 范数皱着眉,道:“辽国的人。” 辽国?秦一一看向范数手底下的那具尸体,尸体的胸膛上刺着一个狼头图案。 元毅蹲下身子,伸手扒开尸体的衣衫细细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 不是?范数眉头皱的更深:“督公的意思是?” 元毅站起身,秦一一打衣袖中拿出一块白净的帕子递给了他,沉声道:“这里可能不安全,我们还是离开再说。” 范数拉起绑在一边的刺客,扛着人快步穿过一步巷,来到主干街道上,融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秦一一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去衙门?” “人给我,你们去衙门,我回西厂。” 秦一一拉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元毅:“让番薯和你一起去。” 元毅看了她一眼,刚要回绝,就被她抢了先:“要不然,我就跟你去。” 知道她所担心的情况,元毅没有犹豫,只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 秦一一扬起嘴角:“放心,咱们一会见。” 言罢,转身快步朝衙门跑去。 半个时辰后,秦一一跟着衙门的捕快回到了案发现场。 带队的刘莘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遍:“都没活口。” 秦一一点点头,隐下了还有一个活口的事实:“都是一些死士,嘴里藏着毒药。” 没多久,西厂人也到了现场,秦一一扫了一圈,不见元毅,问带人来的云淡:“督公呢?” 云淡低声回道:“督公在审讯。” 审讯?那个刺客? 秦一一皱起眉,这个人真是拿命不当命是吗? 元府。 入夜,齐管事看着站在院中,负手而立的秦一一道:“小公爷,您喝杯茶。” 第98章 突发事件 第99章 突发事件 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秦一一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而眼下她正在享受她认为的人生最大的乐趣。 有钱又有闲,不用担心上班迟到晚上加班,不用忧虑明天的吃喝,最最最紧要的是还能近距离磕自己喜欢的cp,不但如此,还能亲手撮合! 来,还有哪个cp粉有她快乐的? 秦一一站在四方楼的二楼,垂眸看着踏进四方楼的小姑娘。 身边的柳巽问道:“爷,那不是前个将严公子撞进湖里的小姐吗!” 秦一一微微点头,就见小姑娘带着侍女上了二楼。 “回去。” 带着柳巽回了包厢。 “爷,那位小姐是?” 一连几次了,看自家爷的样子倒像是故意来和这姑娘偶遇似的。 秦一一在软椅上坐下,笑了笑:“不是告诉过你,凡事不要太好奇吗。” 为了他的安全,的确是不想让他的知道的太多。 施姌来了,李明安还会远吗? 不过,今天她倒是算漏了一点,她刚坐下不久,还没见到李明安的面,范数便先推窗跳了进来。 “爷。” “什么事?” 范数很少白天出现,这是发生什么紧急情况? 范数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秦一一站起身神色冷了下来。 “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是。” 范数从原路返回,利落的翻窗跃下。 “爷,出什么事情了?” 柳巽跟着秦一一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四方楼。 秦一一转身拦住了柳巽,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柳巽见她神色紧张,忙回道:“爷,您还是让我跟……·” “听话!” 秦一一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有番薯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跟着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会拖累他们。 多年来柳巽最是了解自家小爷的性子,她说的话,自己没有置喙的权力,虽然心中担忧,但不敢忤逆。 看着柳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秦一一转身快步离开了原地。 一步巷,是秦一一给这个只容得下一人行走的小巷子取的名字,离四方楼大约两里路的距离,位置有些偏僻。 秦一一踏进巷子前握紧了袖中的弩箭。 穿过七八米长的一步巷,视线豁然开朗,不远处的打斗声死死的抓住了秦一一的注意力,她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便见一群人打斗在了一起。 秦一一的视线在一众人身上扫过,很快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正被三个人围攻,眼见着就要落了下风,秦一一抬起手就是一箭。 咻的一声,短箭划破空气,很快又传来一个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秦一一看过去,正中目标! 就在同时,身着紫袍那人抬起脚将另一个人踹飞了出去,借着空隙回头看了一眼。 秦一一收起手臂,两人微微颔首,又立刻继续面前的战斗。 她不懂武功,只能远远的辅助,好在很快战斗结束,她走到紫袍人面前,神色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有没有受伤?” 那人摇摇头,踢开脚下的尸体。 秦一一转头看向一身灰色衣衫,反手压着一个刺客的范数,问道:“番薯,你没事。” 范数拍拍被卸了下巴的刺客:“无事。” “你们怎么过来了?” 血腥味弥漫开来,秦一一捂住口鼻,回道:“当然是来救你了。” 说完看着他,语气咄咄逼人:“你什么情况?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出来都不知道带个人!” 质问中夹杂着一丝关切,惹得范数和那人都是一愣。 范数不解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审视,小公爷什么时候和这个西厂督公关系这般密切了? 忽然寂静下来的场面,让秦一一幡然,她抿抿嘴:“风青怎么没跟着?” 平日里不都是风青跟着的吗?今天是怎么了? 元毅回过神,伸手抚平了衣角,道:“有些事需要他去办。” 秦一一皱起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你不会是故意的?我不会破坏了你设的局?” 设的局?元毅踢了踢脚下的尸体,勾着嘴角反问:“有拿自己命做戏的吗?” 没有吗? 秦一一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其实在她心中,元毅的确是这样的狠人! 她的目光里已经给出了答案,元毅挪开了视线,便见范数已经将刺客五花大绑起来,并且还在尸体身上翻出了一些东西。 范数皱着眉,道:“辽国的人。” 辽国?秦一一看向范数手底下的那具尸体,尸体的胸膛上刺着一个狼头图案。 元毅蹲下身子,伸手扒开尸体的衣衫细细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 不是?范数眉头皱的更深:“督公的意思是?” 元毅站起身,秦一一打衣袖中拿出一块白净的帕子递给了他,沉声道:“这里可能不安全,我们还是离开再说。” 范数拉起绑在一边的刺客,扛着人快步穿过一步巷,来到主干街道上,融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秦一一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去衙门?” “人给我,你们去衙门,我回西厂。” 秦一一拉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元毅:“让番薯和你一起去。” 元毅看了她一眼,刚要回绝,就被她抢了先:“要不然,我就跟你去。” 知道她所担心的情况,元毅没有犹豫,只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 秦一一扬起嘴角:“放心,咱们一会见。” 言罢,转身快步朝衙门跑去。 半个时辰后,秦一一跟着衙门的捕快回到了案发现场。 带队的刘莘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遍:“都没活口。” 秦一一点点头,隐下了还有一个活口的事实:“都是一些死士,嘴里藏着毒药。” 没多久,西厂人也到了现场,秦一一扫了一圈,不见元毅,问带人来的云淡:“督公呢?” 云淡低声回道:“督公在审讯。” 审讯?那个刺客? 秦一一皱起眉,这个人真是拿命不当命是吗? 元府。 入夜,齐管事看着站在院中,负手而立的秦一一道:“小公爷,您喝杯茶。” 第99章 相互利用 第100章 相互利用 秦一一摆摆手:“ 不用麻烦了齐叔,你要是有事,先去忙,我自己等就好了。” 齐管事的知道她近来身子骨不好,关心道:“夜里风凉,小公爷还是进去等。” 夜深人静,元毅方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府。 齐管事的远远的迎了上去,:“您回来了,小公爷等您一晚上了。” 她来了? 元毅加快脚步来到了客厅。 坐在客厅里的人正托着腮,看着燃烧的烛火,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来过来。 “回来了。” 元毅嗯了一声,缓步在她身边坐下:“小公爷有什么要事?” “审出什么没有?” 关于刺客的事情?元毅沉默了一会,只丢出个无关紧要的回答:“不是辽国的人。” 假扮辽国的人来刺杀?幕后之人的居心何在? 话到嘴边,见他一脸的疲倦,秦一一站起身,道:“督公还是早些休息。”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迈步离开元府。 她等了半宿就是为了亲手将药给他? 元毅拿起还残留着余温的药瓶,心中涌现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发现他受伤了。 陈沈从江南府回京时,日子已经来到了清明前,秦一一前些日子刚脱下来厚重的斗篷,站在两人分别时的城门上等他归来。 数月未见,看着面前身形消瘦的陈沈,秦一一没敢相认。 直到对面的人露出一个熟悉的笑来,秦一一才确认眼前这个清秀高挑的男子,是自己多年的好友,陈沈。 “怎么回事?吃不少的苦啊这是。” 陈沈腼腆的笑道:“别提了,奔波了数月,想不瘦都难。” 两人携手去了四方楼,刚坐定,沈若尘推门走了进来。 “这次出门觉得怎么样?” 陈沈给他倒了杯清酒,笑着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给两个人听。 末了,陈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这次出门,我才真的知道了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秦一一倚在软椅上,耳边听着他说一路上的经历,心生向往,把眼下的事情办完,也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见她不说话,陈沈道:“京默兄,这次在耀州那边,我遇见了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秦一一抬头看向他,示意接着说下去。 “费生。” 费生! 这个人秦一一听过,梁国的首富,有钱人啊! 一边的沈若尘有些好奇,道:“这位我倒是也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只是他一个梁国的首富,来我大吴做什么?” 陈沈笑了笑:“或许人家只是喜爱周游列国呢!” 说完转向秦一一:“我和他交流过,他对我们做的剧本杀一类的生意很感兴趣,表露出想要合作的意图来。” 合作?和梁国的人? 沈若尘的目光也转向秦一一。 “你觉得呢?” 秦一一不答反问陈沈。 陈沈想了想,道:“合作的事情我考虑过,也不是不可行。” 生意找上门来,赚钱的事情,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秦一一点点头:“这个事情你放手去做就是了。” 她看的出陈沈想把生意做出去,与他而言,想必做生意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只是没想到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和陈沈后来数十年的时间,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也是后来,秦一一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是她想错了。 清明的时候秦一一去了一趟静安寺,替施允和施卿明求了平安符。 其实她是不相信这些的,只是近来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寺院门口见到了元毅,一身黑衣,神色肃然。 秦一一顺着他视线看向后山,心中微微叹气。 “一起去?” 没想到他要带自己去,同样吃惊的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风青,秦一一思考了一会,摆摆手:“我还是在这里等着你。” 元毅没有再多说,带着风青去了后山。 那里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当初第一次陪傅耹文来静安寺,遇见元毅时,她就觉得这事蹊跷,后来因为镯子的事情,她派人调查过,才知道原来他以前曾这般落魄。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哪个男人又愿意进宫做太监呢。 秦一一坐在后院里,抬起头看着远处后山上茂密的植被,他长得那般好看,母亲该是个怎样惊艳的美人儿? 只是红颜薄命……· 约摸过来一个时辰,元毅一个人踏进了院中,站在不远处看着出神的秦一一。 这位小公爷又在算计着什么?这次又打算要做些什么? “你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了他的存在,扭头看着他,甜甜的笑起来。 “一起回去吗?” 一起,这个词与他而言有些陌生,他顿了一会,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了下来。 马车上,秦一一掀开了一个小缝隙,看着窗外的春色。 天下起了大雨,回程被迫停了下来,进了一家农舍避雨,元毅看着她冷的直搓手,让人找住家借来了柴火。 秦一一透过燃烧着正旺的火光看向对面的元毅,其实…如果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只是眼下两人所表现出来的善意,几分真几分假,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互相利用的关系或许更单纯,更长久。 剥开迷雾终要见到太阳。 入夏的时候,傅家那边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秦一一听到恍恍惚惚了一路,直到进了傅府,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才彻底回过神来。 傅耹文的身子终究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床边傅耹文拉着她的手,冰凉的触感惹得她心惊。 他说,终于解脱了。 她红了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一年,傅耹文的生命永远的停在了初夏。 三年了,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耳边响起施卿明的声音:“京默,吃一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这一年施卿明已经离开了京城,自请去了江宁做了知府,也算是远离了京中明里暗里的斗争。 京中的血雨腥风在这一年的年末彻底拉开了帷幕! 第99章 相互利用 第100章 相互利用 秦一一摆摆手:“ 不用麻烦了齐叔,你要是有事,先去忙,我自己等就好了。” 齐管事的知道她近来身子骨不好,关心道:“夜里风凉,小公爷还是进去等。” 夜深人静,元毅方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府。 齐管事的远远的迎了上去,:“您回来了,小公爷等您一晚上了。” 她来了? 元毅加快脚步来到了客厅。 坐在客厅里的人正托着腮,看着燃烧的烛火,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来过来。 “回来了。” 元毅嗯了一声,缓步在她身边坐下:“小公爷有什么要事?” “审出什么没有?” 关于刺客的事情?元毅沉默了一会,只丢出个无关紧要的回答:“不是辽国的人。” 假扮辽国的人来刺杀?幕后之人的居心何在? 话到嘴边,见他一脸的疲倦,秦一一站起身,道:“督公还是早些休息。”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迈步离开元府。 她等了半宿就是为了亲手将药给他? 元毅拿起还残留着余温的药瓶,心中涌现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发现他受伤了。 陈沈从江南府回京时,日子已经来到了清明前,秦一一前些日子刚脱下来厚重的斗篷,站在两人分别时的城门上等他归来。 数月未见,看着面前身形消瘦的陈沈,秦一一没敢相认。 直到对面的人露出一个熟悉的笑来,秦一一才确认眼前这个清秀高挑的男子,是自己多年的好友,陈沈。 “怎么回事?吃不少的苦啊这是。” 陈沈腼腆的笑道:“别提了,奔波了数月,想不瘦都难。” 两人携手去了四方楼,刚坐定,沈若尘推门走了进来。 “这次出门觉得怎么样?” 陈沈给他倒了杯清酒,笑着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给两个人听。 末了,陈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这次出门,我才真的知道了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秦一一倚在软椅上,耳边听着他说一路上的经历,心生向往,把眼下的事情办完,也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见她不说话,陈沈道:“京默兄,这次在耀州那边,我遇见了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秦一一抬头看向他,示意接着说下去。 “费生。” 费生! 这个人秦一一听过,梁国的首富,有钱人啊! 一边的沈若尘有些好奇,道:“这位我倒是也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只是他一个梁国的首富,来我大吴做什么?” 陈沈笑了笑:“或许人家只是喜爱周游列国呢!” 说完转向秦一一:“我和他交流过,他对我们做的剧本杀一类的生意很感兴趣,表露出想要合作的意图来。” 合作?和梁国的人? 沈若尘的目光也转向秦一一。 “你觉得呢?” 秦一一不答反问陈沈。 陈沈想了想,道:“合作的事情我考虑过,也不是不可行。” 生意找上门来,赚钱的事情,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秦一一点点头:“这个事情你放手去做就是了。” 她看的出陈沈想把生意做出去,与他而言,想必做生意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只是没想到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和陈沈后来数十年的时间,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也是后来,秦一一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是她想错了。 清明的时候秦一一去了一趟静安寺,替施允和施卿明求了平安符。 其实她是不相信这些的,只是近来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寺院门口见到了元毅,一身黑衣,神色肃然。 秦一一顺着他视线看向后山,心中微微叹气。 “一起去?” 没想到他要带自己去,同样吃惊的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风青,秦一一思考了一会,摆摆手:“我还是在这里等着你。” 元毅没有再多说,带着风青去了后山。 那里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当初第一次陪傅耹文来静安寺,遇见元毅时,她就觉得这事蹊跷,后来因为镯子的事情,她派人调查过,才知道原来他以前曾这般落魄。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哪个男人又愿意进宫做太监呢。 秦一一坐在后院里,抬起头看着远处后山上茂密的植被,他长得那般好看,母亲该是个怎样惊艳的美人儿? 只是红颜薄命……· 约摸过来一个时辰,元毅一个人踏进了院中,站在不远处看着出神的秦一一。 这位小公爷又在算计着什么?这次又打算要做些什么? “你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了他的存在,扭头看着他,甜甜的笑起来。 “一起回去吗?” 一起,这个词与他而言有些陌生,他顿了一会,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了下来。 马车上,秦一一掀开了一个小缝隙,看着窗外的春色。 天下起了大雨,回程被迫停了下来,进了一家农舍避雨,元毅看着她冷的直搓手,让人找住家借来了柴火。 秦一一透过燃烧着正旺的火光看向对面的元毅,其实…如果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只是眼下两人所表现出来的善意,几分真几分假,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互相利用的关系或许更单纯,更长久。 剥开迷雾终要见到太阳。 入夏的时候,傅家那边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秦一一听到恍恍惚惚了一路,直到进了傅府,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才彻底回过神来。 傅耹文的身子终究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床边傅耹文拉着她的手,冰凉的触感惹得她心惊。 他说,终于解脱了。 她红了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一年,傅耹文的生命永远的停在了初夏。 三年了,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耳边响起施卿明的声音:“京默,吃一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这一年施卿明已经离开了京城,自请去了江宁做了知府,也算是远离了京中明里暗里的斗争。 京中的血雨腥风在这一年的年末彻底拉开了帷幕! 第100章 神仙打架 第101章 神仙打架 “爷。” 借着柳巽掀开厚厚门帘的空隙,秦一一看了眼下了一天的大雪。 “老爷回来了。” 已经是掌灯时分,秦一一伸手在火炉边烤了一会,问道:“在哪里?” 柳巽抖落肩头的落雪:“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秦一一站起身:“我们过去一趟。” 柳巽忙拿起一边的斗篷给她披上,主仆二人挑着灯笼,冒着风雪出了小院。 刚走到施允的院子就见他人匆匆推开门往外赶。 “父亲刚回来又要出去吗?” 施允抬眼见是她,点点头:“出了些事情,我得过去看看。” 秦一一眸子一沉,拦住了施允的去路:“父亲,是东宫的事情吗?” 施允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件事情,秦一一拉着施允道:“父亲你且别急,这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借着昏黄的灯火,施允看着眼前的孩子,这个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并且是陛下派的人过来,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元隆二十三年末,太子李明安在宫外被刺杀,受了重伤,事情一出震惊朝野,一时间东西两厂同时出动,顺天府殷祖引咎辞职。 施允与当晚进的宫,直到一天后的午夜才得以回府。 此时秦一一正在吃着夜宵,听到施允回府的消息,心中有了底。 叫柳巽送了些夜宵去。 “小公爷还真是会享受啊。” 秦一一将手边的大白菜丢进火锅里,顺势夹起一块热气腾腾的白豆腐,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得意? 来人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拿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 “看样子你是知道太子府上的事情了?” 秦一一给他递上了一双干净的碗筷,道:“现在东西两厂的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在京中搜查刺客,闹得人心惶惶的,大街上白日里连人都快没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事情早就闹到了满城皆知的地步了。 元毅接过碗筷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半晌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秦一一抬手给他夹了块菜,笑了笑:“我掐指一算,你还有些日子要忙啊。” 一国储君在自家的京都被刺杀,这可不是小事情。 “少岔开话题。” 秦一一讪笑,将一个鱼丸丢进嘴里:“督公,你听过太子是个高风险高收入的职业吗?” 高风险?高收入?元毅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陛下到底想做什么,你我都不清楚,李明安和我们一样,甚至他作为太子只会比我们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秦一一吃了块菜继续道:“我听说月前陛下身体不适,朝堂上有大臣跳出来提议,请太子监国。” 元毅眉眼一挑,这个事情她知道?是施允同她说的。 他不动声色的道:“嗯,是王将军,他生来性情耿直。” 想必这位是真耿直,不然以文帝的性子只怕是早就处死了,即便是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也会下手。 “看来这位王将军还真是忠君爱国!” 这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文帝什么行事风格,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元毅略知一二,那可是杀伐果断的帝王,这次不杀王将军倒也不单单是这个人生性耿直,容易被人窜动出头,更重要的原因的确是这个人的确是个骁勇善战的主,为吴国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 只要他不作大死,一时间文帝还不会动他。 文帝前脚刚身子不适,后脚就有人提议要太子监国,再接着就是太子被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有的说了。 “你的意思陛下的不适是……” 元毅伸手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秦一一笑了笑:“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个或许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帝王他怎么想的。” 不管到什么时候,帝王的权力都是不能被碰触的东西,即使那个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只要他不放手,他人连想一想都是罪过。 秦一一:“不管王将军是不是性情耿直被人利用,但这背后之人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宁王这一招离间文帝两父子的戏码用的的确是不错,甚至是瞒过了文帝的眼线,可惜了,没有主角光环,失败是在所难免。 况且李明安是个聪明且谨慎的人,造反的事情他不会做,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也一定是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想到这些,秦一一摇头叹气:“做儿子的既不能太优秀,又不能不优秀,真是佩服这些人的演技。” 有这演技走哪都能吃喝不愁! 元毅沉默了半晌,这个他不是没有猜想过,文帝对太子猜疑、试探甚至是产生隔阂,都是早晚的事情。 太子借刺客这事摆脱了眼下的困局,可遭殃的却是下面的人以及全城的百姓。 许是看出他的沉默,秦一一拍拍他的肩,补了一句摸棱两可的话:“眼下还不到时候,或许还有好戏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元毅,太子想要借着被刺杀一事,脱离这场信任危机的漩涡,文帝想要借着这场刺杀搞些什么还真不好说,毕竟都送上门来了,没道理不顺势做点什么。 秦一一呵呵一笑,宁王这一出戏唱的正是时候,只是最后的赢家是谁不好说。 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倒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来来,督公多吃点。” 吃完了,好继续去努力打工! 太子被刺杀的案子在半个月后有了结论,只是眼见着卢家家破人的场面,秦一一心中还是颇有感触。 这三年多的时间,秦一一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一出并不在她原本创作的小说中,眼下这年马上就要翻过去了,她躲过了被李舒朝识破女儿身的情节,明年年初李明安就该娶施姌了,这是不是就预示着她这倒霉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请你喝酒。” 蓝衣皱眉:“喝什么酒?” “提前庆祝新年,新的开始!” 提前庆祝新年是假,庆祝新的开始,庆祝她终将离开这片该死的沼泽之地是真。 第100章 神仙打架 第101章 神仙打架 “爷。” 借着柳巽掀开厚厚门帘的空隙,秦一一看了眼下了一天的大雪。 “老爷回来了。” 已经是掌灯时分,秦一一伸手在火炉边烤了一会,问道:“在哪里?” 柳巽抖落肩头的落雪:“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秦一一站起身:“我们过去一趟。” 柳巽忙拿起一边的斗篷给她披上,主仆二人挑着灯笼,冒着风雪出了小院。 刚走到施允的院子就见他人匆匆推开门往外赶。 “父亲刚回来又要出去吗?” 施允抬眼见是她,点点头:“出了些事情,我得过去看看。” 秦一一眸子一沉,拦住了施允的去路:“父亲,是东宫的事情吗?” 施允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件事情,秦一一拉着施允道:“父亲你且别急,这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借着昏黄的灯火,施允看着眼前的孩子,这个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并且是陛下派的人过来,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元隆二十三年末,太子李明安在宫外被刺杀,受了重伤,事情一出震惊朝野,一时间东西两厂同时出动,顺天府殷祖引咎辞职。 施允与当晚进的宫,直到一天后的午夜才得以回府。 此时秦一一正在吃着夜宵,听到施允回府的消息,心中有了底。 叫柳巽送了些夜宵去。 “小公爷还真是会享受啊。” 秦一一将手边的大白菜丢进火锅里,顺势夹起一块热气腾腾的白豆腐,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得意? 来人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拿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 “看样子你是知道太子府上的事情了?” 秦一一给他递上了一双干净的碗筷,道:“现在东西两厂的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在京中搜查刺客,闹得人心惶惶的,大街上白日里连人都快没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事情早就闹到了满城皆知的地步了。 元毅接过碗筷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半晌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秦一一抬手给他夹了块菜,笑了笑:“我掐指一算,你还有些日子要忙啊。” 一国储君在自家的京都被刺杀,这可不是小事情。 “少岔开话题。” 秦一一讪笑,将一个鱼丸丢进嘴里:“督公,你听过太子是个高风险高收入的职业吗?” 高风险?高收入?元毅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陛下到底想做什么,你我都不清楚,李明安和我们一样,甚至他作为太子只会比我们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秦一一吃了块菜继续道:“我听说月前陛下身体不适,朝堂上有大臣跳出来提议,请太子监国。” 元毅眉眼一挑,这个事情她知道?是施允同她说的。 他不动声色的道:“嗯,是王将军,他生来性情耿直。” 想必这位是真耿直,不然以文帝的性子只怕是早就处死了,即便是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也会下手。 “看来这位王将军还真是忠君爱国!” 这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文帝什么行事风格,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元毅略知一二,那可是杀伐果断的帝王,这次不杀王将军倒也不单单是这个人生性耿直,容易被人窜动出头,更重要的原因的确是这个人的确是个骁勇善战的主,为吴国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 只要他不作大死,一时间文帝还不会动他。 文帝前脚刚身子不适,后脚就有人提议要太子监国,再接着就是太子被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有的说了。 “你的意思陛下的不适是……” 元毅伸手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秦一一笑了笑:“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个或许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帝王他怎么想的。” 不管到什么时候,帝王的权力都是不能被碰触的东西,即使那个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只要他不放手,他人连想一想都是罪过。 秦一一:“不管王将军是不是性情耿直被人利用,但这背后之人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宁王这一招离间文帝两父子的戏码用的的确是不错,甚至是瞒过了文帝的眼线,可惜了,没有主角光环,失败是在所难免。 况且李明安是个聪明且谨慎的人,造反的事情他不会做,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也一定是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想到这些,秦一一摇头叹气:“做儿子的既不能太优秀,又不能不优秀,真是佩服这些人的演技。” 有这演技走哪都能吃喝不愁! 元毅沉默了半晌,这个他不是没有猜想过,文帝对太子猜疑、试探甚至是产生隔阂,都是早晚的事情。 太子借刺客这事摆脱了眼下的困局,可遭殃的却是下面的人以及全城的百姓。 许是看出他的沉默,秦一一拍拍他的肩,补了一句摸棱两可的话:“眼下还不到时候,或许还有好戏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元毅,太子想要借着被刺杀一事,脱离这场信任危机的漩涡,文帝想要借着这场刺杀搞些什么还真不好说,毕竟都送上门来了,没道理不顺势做点什么。 秦一一呵呵一笑,宁王这一出戏唱的正是时候,只是最后的赢家是谁不好说。 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倒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来来,督公多吃点。” 吃完了,好继续去努力打工! 太子被刺杀的案子在半个月后有了结论,只是眼见着卢家家破人的场面,秦一一心中还是颇有感触。 这三年多的时间,秦一一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一出并不在她原本创作的小说中,眼下这年马上就要翻过去了,她躲过了被李舒朝识破女儿身的情节,明年年初李明安就该娶施姌了,这是不是就预示着她这倒霉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请你喝酒。” 蓝衣皱眉:“喝什么酒?” “提前庆祝新年,新的开始!” 提前庆祝新年是假,庆祝新的开始,庆祝她终将离开这片该死的沼泽之地是真。 第101章 选择 第102 选择 元隆二十四年初春,太子迎亲齐国的七公主施姌,大婚之日,京中上下喜气洋洋,太子大婚,文帝大赦天下。 这一日秦一一站在众多宾客之后,看着这场热闹非凡的婚礼,心中如释重负,这一天终于来了。 原本,这场婚礼还有一个施卿一,只是现在她秦一一代替了施卿一,自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入夜,她拉上沈若尘去了京中建的最高的寺扬楼,站在栏杆处,俯瞰着整个京都,张灯结彩,美不胜收。 沈若尘站在她身后,关心着她近来的身子,道:“咱们还是下去,这里风大 。” 秦一一摇摇头,张开双臂,迎着冷风:“砷明,你知道吗,我以前就想来这里,只是一直不敢来。” 沈若尘不解,依照这位爷的性子,想做的事情,早就去做了,还有不敢的?莫不是她恐高? 不对,他们相识多年,上山下河的也没见她怕过啊。 “为什么?” 秦一一笑道:“怕失望怕看不清。” 沈若尘有些错愕,这是什么理由。 怕失望,怕看不清。 “怕站在这座最高的楼上,却看不清这座京都。” 他看着她恬静的侧脸,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奇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让她害怕失望是这座寺扬楼?害怕看不清的又真的只是眼前的这座京都吗? 她这个人,沈若尘看了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明白。 你说她是纨绔放荡之辈,她又自有一股侠义豪爽,遇见不平之事也会上前,但你要说她是正直之人,偏又有些混不吝,要真说起来,倒像是这人活的太过洒脱,凡事随心随情,让人琢磨不透。 只是与她相处多年的沈若尘心中明白,这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就好比当年搁浅的山洞藏尸案,她劝他时说的那些话,有些事暂时搁下,并不等于放弃,羽翼未满就要懂得暂避锋芒一般。她虽年岁上比他还小上一些,但遇事沉着冷静,比谁都看得都清。 “砷明兄,你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 沈若尘几乎没有犹豫,道:“自然是继续查案,我喜欢这些,你是知道的。” 秦一一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看向寺扬楼下满是灯火的城市。 “那你呢?” 晚风将他轻言细语带来。 “我呀!” 她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 做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似玉阁。 秦一一敲开了肖云的房门。 “爷,您来了。” 肖云热情似火的迎了上来:“有些日子不见爷来了。” 她扶着秦一一在桌子前坐下,边倒茶边问:“今个后厨做了些新式的糕点,爷您要不要尝尝?” 秦一一摆摆手,看了眼肖云,快四年了,言笑间姑娘脸上也已经添上了一些细纹,时间果然是不饶人啊。 “肖云,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这四年来,肖云替她做了不少的事情,如今大局将定,这个人情她该还了。 离开这里? 肖云眼底亮起一丝希翼,看着她:“爷,您愿意为我赎身?” 秦一一点点头:“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和绵绵赎身的。” 肖云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看着秦一一娇羞道:“爷,我想跟着您。” 跟着她? 秦一一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她是做了什么让这姑娘误会的事情了? 见她不说话,肖云脸上的娇羞退了大半,抿了抿唇:“爷,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我只是想要跟着您,想要能时常见到您。” 闻言秦一一皱起眉来,沉吟了一下道:“肖云,你知道我不在乎你什么身份,只是……” “爷,您别说了。”肖云挤出一个笑来:“爷对我的好,我都清楚,所以我不想离开似玉阁。” 不想离开? 肖云见她不解,继续道:“爷,留在似玉阁我不仅能做您的耳目,替您办些微薄的事,也能时常见到您,当年是您救的我,只要能帮您的忙,能时常见到您,我就知足了。” 所以她不想离开似玉阁。 又是个傻姑娘。 秦一一暗暗叹气,看向肖云道:“别犯傻了,肖云,在这个世界上能为自己活的人不多,有这样的机会就要抓住了,我不值得你去这么做,而且这世上没人值得你去这么做。你明不明白?” 肖云眼底涌现泪意:“爷您不是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吗,您值得!” 看着她眼角涌现的泪痕,秦一一噤了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肖云也是。 半天她站起身:“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爷。” 背后肖云的声音打断她拉门的动作。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这辈子唯一是自己做的选择,还请您成全!” 当年她是被家人买进的青楼,她没得选,做清倌是阁里的妈妈见她年轻貌美,学什么都好,为了待价而沽,若不是遇见了小公爷,只怕她早就被妈妈以一个满意的价格卖了,哪里来的什么选择。 她这辈子当年的命是小公爷给的,人生中唯一能选择的权力也是小公爷给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况且……是心悦已久之人。 秦一一拉开门,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了二楼,刚要离开却被老鸨拦住。 三楼,熟悉的包间,看着一进门就瘫坐在一边的秦一一,元毅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怎么?见美人还不开心?” 这丫的是在幸灾乐祸吗?大家不是半斤八两吗? 秦一一懒洋洋的斜了他一眼:“美人?督公说的是自己吗?” 打趣他?这是胆子肥了? 元毅挑挑眉,靠近了几分,将她消瘦的身子困在臂弯之中:“你觉得呢?小公爷?” 第一次和人离得这么近,秦一一早没了之前的从容不迫,放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稳了稳心绪,侧开脸:“督公,有话好说。” 元毅并没有起身,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讥笑出声:“怎么?小公爷方才不是还很嚣张吗?现在知道害怕了?” 害怕? 第101章 选择 第102 选择 元隆二十四年初春,太子迎亲齐国的七公主施姌,大婚之日,京中上下喜气洋洋,太子大婚,文帝大赦天下。 这一日秦一一站在众多宾客之后,看着这场热闹非凡的婚礼,心中如释重负,这一天终于来了。 原本,这场婚礼还有一个施卿一,只是现在她秦一一代替了施卿一,自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入夜,她拉上沈若尘去了京中建的最高的寺扬楼,站在栏杆处,俯瞰着整个京都,张灯结彩,美不胜收。 沈若尘站在她身后,关心着她近来的身子,道:“咱们还是下去,这里风大 。” 秦一一摇摇头,张开双臂,迎着冷风:“砷明,你知道吗,我以前就想来这里,只是一直不敢来。” 沈若尘不解,依照这位爷的性子,想做的事情,早就去做了,还有不敢的?莫不是她恐高? 不对,他们相识多年,上山下河的也没见她怕过啊。 “为什么?” 秦一一笑道:“怕失望怕看不清。” 沈若尘有些错愕,这是什么理由。 怕失望,怕看不清。 “怕站在这座最高的楼上,却看不清这座京都。” 他看着她恬静的侧脸,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奇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让她害怕失望是这座寺扬楼?害怕看不清的又真的只是眼前的这座京都吗? 她这个人,沈若尘看了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明白。 你说她是纨绔放荡之辈,她又自有一股侠义豪爽,遇见不平之事也会上前,但你要说她是正直之人,偏又有些混不吝,要真说起来,倒像是这人活的太过洒脱,凡事随心随情,让人琢磨不透。 只是与她相处多年的沈若尘心中明白,这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就好比当年搁浅的山洞藏尸案,她劝他时说的那些话,有些事暂时搁下,并不等于放弃,羽翼未满就要懂得暂避锋芒一般。她虽年岁上比他还小上一些,但遇事沉着冷静,比谁都看得都清。 “砷明兄,你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 沈若尘几乎没有犹豫,道:“自然是继续查案,我喜欢这些,你是知道的。” 秦一一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看向寺扬楼下满是灯火的城市。 “那你呢?” 晚风将他轻言细语带来。 “我呀!” 她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 做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似玉阁。 秦一一敲开了肖云的房门。 “爷,您来了。” 肖云热情似火的迎了上来:“有些日子不见爷来了。” 她扶着秦一一在桌子前坐下,边倒茶边问:“今个后厨做了些新式的糕点,爷您要不要尝尝?” 秦一一摆摆手,看了眼肖云,快四年了,言笑间姑娘脸上也已经添上了一些细纹,时间果然是不饶人啊。 “肖云,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这四年来,肖云替她做了不少的事情,如今大局将定,这个人情她该还了。 离开这里? 肖云眼底亮起一丝希翼,看着她:“爷,您愿意为我赎身?” 秦一一点点头:“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和绵绵赎身的。” 肖云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看着秦一一娇羞道:“爷,我想跟着您。” 跟着她? 秦一一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她是做了什么让这姑娘误会的事情了? 见她不说话,肖云脸上的娇羞退了大半,抿了抿唇:“爷,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我只是想要跟着您,想要能时常见到您。” 闻言秦一一皱起眉来,沉吟了一下道:“肖云,你知道我不在乎你什么身份,只是……” “爷,您别说了。”肖云挤出一个笑来:“爷对我的好,我都清楚,所以我不想离开似玉阁。” 不想离开? 肖云见她不解,继续道:“爷,留在似玉阁我不仅能做您的耳目,替您办些微薄的事,也能时常见到您,当年是您救的我,只要能帮您的忙,能时常见到您,我就知足了。” 所以她不想离开似玉阁。 又是个傻姑娘。 秦一一暗暗叹气,看向肖云道:“别犯傻了,肖云,在这个世界上能为自己活的人不多,有这样的机会就要抓住了,我不值得你去这么做,而且这世上没人值得你去这么做。你明不明白?” 肖云眼底涌现泪意:“爷您不是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吗,您值得!” 看着她眼角涌现的泪痕,秦一一噤了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肖云也是。 半天她站起身:“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爷。” 背后肖云的声音打断她拉门的动作。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这辈子唯一是自己做的选择,还请您成全!” 当年她是被家人买进的青楼,她没得选,做清倌是阁里的妈妈见她年轻貌美,学什么都好,为了待价而沽,若不是遇见了小公爷,只怕她早就被妈妈以一个满意的价格卖了,哪里来的什么选择。 她这辈子当年的命是小公爷给的,人生中唯一能选择的权力也是小公爷给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况且……是心悦已久之人。 秦一一拉开门,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了二楼,刚要离开却被老鸨拦住。 三楼,熟悉的包间,看着一进门就瘫坐在一边的秦一一,元毅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怎么?见美人还不开心?” 这丫的是在幸灾乐祸吗?大家不是半斤八两吗? 秦一一懒洋洋的斜了他一眼:“美人?督公说的是自己吗?” 打趣他?这是胆子肥了? 元毅挑挑眉,靠近了几分,将她消瘦的身子困在臂弯之中:“你觉得呢?小公爷?” 第一次和人离得这么近,秦一一早没了之前的从容不迫,放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稳了稳心绪,侧开脸:“督公,有话好说。” 元毅并没有起身,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讥笑出声:“怎么?小公爷方才不是还很嚣张吗?现在知道害怕了?” 害怕? 第102章 初吻 第103章 初吻? 害怕? 秦一一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目光转回那张俊俏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 现在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怕? 秦一一伸出手握住元毅的手腕,微微前倾着身子,在他脸上轻轻的贴了一下。 随即展颜道:“要是督公这般姿色的,我可能还是会考虑考虑。 清新的气息在鼻尖划过,很快溜走个干干净净,她这般混不吝又大胆的举动惹得元毅捏着她下巴的手一紧,愣在了当下。 秦一一忍着下巴上的疼,继续刺激道:“督公,不会是第一次被人亲?” 其实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眼下心中有一股子斗志,自然是要占上风的。 元毅冷哼一声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抬手擦着被她亲吻过的脸颊:“在这一点上,自然是无人能比得过风流倜谠的小公爷!” 这话怎么听着怪别扭的,没有了辖制,秦一一坐正身子刚要再调侃上两句,余光扫见僵在门口的风青,顿了一下,暗暗戳了戳元毅。 元毅收敛了一下情绪,沉声问:“什么事?” 风青轻咳一声,回道:“督…督公,云淡回来了。” 云淡回来了?秦一一看了眼元毅,站起身:“督公,你先忙,我回去了。” 元毅微微皱眉,拉住她的手腕:“慢着。” 门口的风青很识趣的转身离开,还顺带关上了门。 元毅松开了手,低声道:“那边最近在注意你的动向,没事还是少出门的好。” 那边,文帝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你说,文帝是不是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元毅低头擦了擦手:“这个不好说,毕竟西厂只是他一部分的势力,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所怀疑,不一定会让西厂去查。” 文帝对他还是有所防备的,这一点秦一一也是清楚。 太子的事情刚消停一阵子,文帝的视线又转回到她身上,看样子有些事情的确是要加快进度了。 “我先回去了。” 秦一一匆匆离开了似玉阁,回到府里,便让范数找来了蓝衣。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蓝衣微微颔首:“按照你说的都已经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开口了。” 秦一一来回的踱步,眼下文帝为什么要调查她?难不成真的是在怀疑她? 她自认为做的还不错,莫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果文帝真的知道她的身份,不但她有危险,施允和施卿明父子也会跟着倒霉。 这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不可能做一辈子的施卿一,就算是环境允许,她也不打算这么做,但施允和施卿明以及整个定国公府不能出事! “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蓝衣暗暗挑眉,这是准备要离开京中了? 送走了蓝衣,秦一一叫来了柳巽。 “父亲回府没有?” 柳巽点点头:“老爷,回来有些时候了。” 施家的主院,秦一一敲响了施允书房的门。 “谁?” “父亲,是我。” 听到是她,很快里面传回了施允的声音:“进来。” 秦一一推开门,便瞧见施允正坐在桌边,一个人下着围棋。 “父亲。” 施允头也不抬:“疯够了,舍得回来了。” 秦一一讪笑着上前,抱着施允的手臂:“父亲,今个京中可热闹了,我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了。” 施允由着她撒娇完,方才道:“说说,又有什么事情?” 这是知女莫过父啊。 秦一一也不矫情,将元毅说的话赘述了一遍。 施允闻言继续下了一个黑子,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 见他不着急,秦一一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继续问道:“父亲是早就知道了吗?” 施允不置可否,只沉默的又落了一子,指着棋局:“你现在看得出黑白两方最终会是谁胜出吗?” 秦一一虽然不懂围棋,还是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许是她的模样过于娇憨又实诚惹得施允笑出声:“你呀!”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就是因为不知道,还没有结束,所以才要沉得住气。” 这是告诉她不要着急,依照这位父亲的性子若真是有什么危险,只怕早就沉不住气了,看样子这事情还是要观望观望,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父亲…” 施允接过她奉上的热茶,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父亲,当年您将我救回来,有没有想过万一东窗事发……” 施允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既然能将你救下,为父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如若当年自己不救下好友的唯一血脉,他余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没什么好说的,救下她,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安稳,若真的东窗事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他在朝为官多年,事先自然是想好了各种可能性,退路还是要先铺好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秦一一知道施允的能力,况且当初他也的确是将施卿一保护的很好,只是眼下她来了,剧情早就脱离了原先发展的轨道,她心中怕出幺蛾子。 不过施允既说了这话,想必是对宫中的事情有所了解,她还是先耐下性子等等再说。 入夜,元府。 风青拉了把刚从元毅书房中出来的云淡。 云淡皱着眉:“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风青看了眼掌了灯的书房,低声道:“云淡,我可能要死了!” 要死了?云淡有些紧张:“怎么了?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看样子不像啊? 风青摇摇头:“不是。” 云淡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刚要追问怎么一回事,就听风青自己先说了:“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了。” “什么不该看的?” 风青对他招招手,云淡自然的靠了过去,就听他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嘶! 云淡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真的?” 风青叹了口气:“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云淡皱起眉头来:“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没听见? 风青一把拉住要闪人的云淡,苦着张脸:“别啊,兄弟,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第102章 初吻 第103章 初吻? 害怕? 秦一一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目光转回那张俊俏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 现在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怕? 秦一一伸出手握住元毅的手腕,微微前倾着身子,在他脸上轻轻的贴了一下。 随即展颜道:“要是督公这般姿色的,我可能还是会考虑考虑。 清新的气息在鼻尖划过,很快溜走个干干净净,她这般混不吝又大胆的举动惹得元毅捏着她下巴的手一紧,愣在了当下。 秦一一忍着下巴上的疼,继续刺激道:“督公,不会是第一次被人亲?” 其实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眼下心中有一股子斗志,自然是要占上风的。 元毅冷哼一声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抬手擦着被她亲吻过的脸颊:“在这一点上,自然是无人能比得过风流倜谠的小公爷!” 这话怎么听着怪别扭的,没有了辖制,秦一一坐正身子刚要再调侃上两句,余光扫见僵在门口的风青,顿了一下,暗暗戳了戳元毅。 元毅收敛了一下情绪,沉声问:“什么事?” 风青轻咳一声,回道:“督…督公,云淡回来了。” 云淡回来了?秦一一看了眼元毅,站起身:“督公,你先忙,我回去了。” 元毅微微皱眉,拉住她的手腕:“慢着。” 门口的风青很识趣的转身离开,还顺带关上了门。 元毅松开了手,低声道:“那边最近在注意你的动向,没事还是少出门的好。” 那边,文帝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你说,文帝是不是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元毅低头擦了擦手:“这个不好说,毕竟西厂只是他一部分的势力,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所怀疑,不一定会让西厂去查。” 文帝对他还是有所防备的,这一点秦一一也是清楚。 太子的事情刚消停一阵子,文帝的视线又转回到她身上,看样子有些事情的确是要加快进度了。 “我先回去了。” 秦一一匆匆离开了似玉阁,回到府里,便让范数找来了蓝衣。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蓝衣微微颔首:“按照你说的都已经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开口了。” 秦一一来回的踱步,眼下文帝为什么要调查她?难不成真的是在怀疑她? 她自认为做的还不错,莫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果文帝真的知道她的身份,不但她有危险,施允和施卿明父子也会跟着倒霉。 这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不可能做一辈子的施卿一,就算是环境允许,她也不打算这么做,但施允和施卿明以及整个定国公府不能出事! “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蓝衣暗暗挑眉,这是准备要离开京中了? 送走了蓝衣,秦一一叫来了柳巽。 “父亲回府没有?” 柳巽点点头:“老爷,回来有些时候了。” 施家的主院,秦一一敲响了施允书房的门。 “谁?” “父亲,是我。” 听到是她,很快里面传回了施允的声音:“进来。” 秦一一推开门,便瞧见施允正坐在桌边,一个人下着围棋。 “父亲。” 施允头也不抬:“疯够了,舍得回来了。” 秦一一讪笑着上前,抱着施允的手臂:“父亲,今个京中可热闹了,我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了。” 施允由着她撒娇完,方才道:“说说,又有什么事情?” 这是知女莫过父啊。 秦一一也不矫情,将元毅说的话赘述了一遍。 施允闻言继续下了一个黑子,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 见他不着急,秦一一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继续问道:“父亲是早就知道了吗?” 施允不置可否,只沉默的又落了一子,指着棋局:“你现在看得出黑白两方最终会是谁胜出吗?” 秦一一虽然不懂围棋,还是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许是她的模样过于娇憨又实诚惹得施允笑出声:“你呀!”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就是因为不知道,还没有结束,所以才要沉得住气。” 这是告诉她不要着急,依照这位父亲的性子若真是有什么危险,只怕早就沉不住气了,看样子这事情还是要观望观望,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父亲…” 施允接过她奉上的热茶,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父亲,当年您将我救回来,有没有想过万一东窗事发……” 施允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既然能将你救下,为父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如若当年自己不救下好友的唯一血脉,他余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没什么好说的,救下她,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安稳,若真的东窗事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他在朝为官多年,事先自然是想好了各种可能性,退路还是要先铺好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秦一一知道施允的能力,况且当初他也的确是将施卿一保护的很好,只是眼下她来了,剧情早就脱离了原先发展的轨道,她心中怕出幺蛾子。 不过施允既说了这话,想必是对宫中的事情有所了解,她还是先耐下性子等等再说。 入夜,元府。 风青拉了把刚从元毅书房中出来的云淡。 云淡皱着眉:“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风青看了眼掌了灯的书房,低声道:“云淡,我可能要死了!” 要死了?云淡有些紧张:“怎么了?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看样子不像啊? 风青摇摇头:“不是。” 云淡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刚要追问怎么一回事,就听风青自己先说了:“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了。” “什么不该看的?” 风青对他招招手,云淡自然的靠了过去,就听他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嘶! 云淡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真的?” 风青叹了口气:“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云淡皱起眉头来:“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没听见? 风青一把拉住要闪人的云淡,苦着张脸:“别啊,兄弟,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第103章 好去处 第104章 好去处 入夏的时候,陈沈回来了一次,沈若尘三人约在了四方楼,秦一一推开门,愕然的发现刘莘也在。 “刘姐姐。” 她收起外泄的情绪,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近来衙门出了不少的案子,刘莘看着消瘦了不少,见人到齐了,陈沈嘱咐了小厮让人上菜。 席间秦一一喝了一些果酒,散场的时候看了眼目送刘莘背影远去依依不舍的陈沈,开口道:“都已经这么些年了,还是放不下她?” 陈沈没有回话,倒是一边的沈若尘开了口:“若真心喜欢人家,就放胆去追!” 放胆去追? 几人许久未聚,一听这话就知道沈若尘怕是也醉了,平日里他最是守规矩。 陈沈收回目光,看着脸色温红的两个人,笑了笑:“两位大哥还是管好自己,特别是表哥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再不结亲,只怕姑母眼睛都要哭坏了!” 得,这是谁也别想劝谁。 秦一一脚下有些虚浮,一边的柳巽忙上前扶着,就听自家小公爷打趣道:“你们啊,一个个的口是心非。” 陈沈这个家伙心中装着刘莘,沈若尘心间放着一个庆郡主……偏偏都是可念不可说。 同两人告了别,秦一一扶着柳巽的手上了马车,一撩帘子,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怎么来了?” 秦一一进了马车便瘫在了毯子上,酒气很快在马车里弥漫开来。 端坐在一旁的元毅微微蹙眉,沉声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高兴、开心不行吗?” 高兴?开心?元毅想起属下的汇报,说是近日陈家的那个小子回来了,因为这小子? 元毅低头看向她,只见素日里白净的脸庞,因酒精的缘故侵染上了几分嫣红,就连那双一向清明的眸子里也噙着一丝醉意。 第一次见她醉酒,迷离的模样比平日里妖娆妩媚了不少,元毅眯着眼睛,只觉得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 “下面凉,坐起来。” 他说着伸手原本是想要将她从毯子上拉起来,不想马车晃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 “呀!” 她惊呼一声,从他坚实的胸膛中抬起绯红的小脸,摸着被撞疼的额头,嘴里呢喃道:“你这也太硬了。” 难得展露的女儿家姿态,让他身子一紧:“撞疼了?” 见她不回话,捂着额角,元毅掩去心中的悸动,暗暗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轻柔的给她揉了揉:“好些没有? 没有回应,元毅低头再去看,躺在怀中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小公爷。” 怀里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环上他精瘦的腰身,呼吸越发平稳起来。 元毅伸手拂去粘在她脸上束发的带子,指尖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脑海中浮现上次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 目光滑到那张微张的唇上,殷红的小嘴像是擦了胭脂一般,他只觉得气血翻腾,忙挪开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秦一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温暖一片。 “醒了。” 男人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秦一一顿了一会,待她醒过味来,意识到此时正躺在他的大腿上,忙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碎发:“嗯。” 元毅将手中书本合上,漫不经心的道:“醒了,就下去走走,活动活动身子。” 活动身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秦一一这才感觉到脖子有些不舒服,看来她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啊。 她轻咳一声,刚要站起身,脚下一麻,整个人向前扑倒。 好在对面是个常年练家子的,他一伸手将人接住。 一种莫名的气息在两人间弥漫而出,秦一一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好在她很快收拾好情绪,伸手推了他一把,想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没事?” 他的语气中染上了点点秦一一不明白的情绪,她摇摇头,木讷又干巴巴的回答:“没事了,多谢了。” 她说完低头看向箍着她的手臂,道:“我下去活动活动身子。” 元毅了然,松开了双臂,就见她拖着那条麻木的腿,逃似的奔下了马车。 马车外是一片桃林,茂密的枝叶中藏着不少的果实,秦一一四处扫了一眼,不见有其他的人在,这里被清场了? 元毅想做什么?不会是要…… 秦一一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不至于、不至于,元毅要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没必要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随即一个披风搭在了她的肩头。 “刚入夏,这里有风。” 他不是个人善于表达的人,这一点秦一一是知道的,拉好身上的披风,听着风从耳边拂过,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沉默。 “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她在心中盘算了半晌,想着近来筹划的事情。 元毅与她并肩站定,想了想:“已经准备好了,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秦一一转过头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勾唇一笑:“怎么?事到临头,舍不得了?” 毕竟那个人是他的亲身父亲,他就算要临时退出,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依照她对他的了解,她敢笃定,他不会半道退出的。 舍不得?元毅低头冷笑:“小公爷是在开玩笑?” 近来他们越发熟稔,已经很久不曾听到他叫自己小公爷,看这模样,怕是要生气了。 秦一一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抚:“眼下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事情还是要你多费心才是。” 元毅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秦一一拉着一根桃枝,扯开了话题:“这是什么地方?以前没见过。” 这个元毅趁她酒醉,这是把她拉到哪里来了? 元毅抿着唇,指着不远处的山水道:“偶然间发现的,我想你会喜欢,所以带你过来瞧瞧。” 秦一一点点头:“有山有水,的确是个好地方。” 她确实是喜欢这种地方,看了看又道:“倒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隐居的好去处。 第103章 好去处 第104章 好去处 入夏的时候,陈沈回来了一次,沈若尘三人约在了四方楼,秦一一推开门,愕然的发现刘莘也在。 “刘姐姐。” 她收起外泄的情绪,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近来衙门出了不少的案子,刘莘看着消瘦了不少,见人到齐了,陈沈嘱咐了小厮让人上菜。 席间秦一一喝了一些果酒,散场的时候看了眼目送刘莘背影远去依依不舍的陈沈,开口道:“都已经这么些年了,还是放不下她?” 陈沈没有回话,倒是一边的沈若尘开了口:“若真心喜欢人家,就放胆去追!” 放胆去追? 几人许久未聚,一听这话就知道沈若尘怕是也醉了,平日里他最是守规矩。 陈沈收回目光,看着脸色温红的两个人,笑了笑:“两位大哥还是管好自己,特别是表哥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再不结亲,只怕姑母眼睛都要哭坏了!” 得,这是谁也别想劝谁。 秦一一脚下有些虚浮,一边的柳巽忙上前扶着,就听自家小公爷打趣道:“你们啊,一个个的口是心非。” 陈沈这个家伙心中装着刘莘,沈若尘心间放着一个庆郡主……偏偏都是可念不可说。 同两人告了别,秦一一扶着柳巽的手上了马车,一撩帘子,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怎么来了?” 秦一一进了马车便瘫在了毯子上,酒气很快在马车里弥漫开来。 端坐在一旁的元毅微微蹙眉,沉声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高兴、开心不行吗?” 高兴?开心?元毅想起属下的汇报,说是近日陈家的那个小子回来了,因为这小子? 元毅低头看向她,只见素日里白净的脸庞,因酒精的缘故侵染上了几分嫣红,就连那双一向清明的眸子里也噙着一丝醉意。 第一次见她醉酒,迷离的模样比平日里妖娆妩媚了不少,元毅眯着眼睛,只觉得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 “下面凉,坐起来。” 他说着伸手原本是想要将她从毯子上拉起来,不想马车晃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 “呀!” 她惊呼一声,从他坚实的胸膛中抬起绯红的小脸,摸着被撞疼的额头,嘴里呢喃道:“你这也太硬了。” 难得展露的女儿家姿态,让他身子一紧:“撞疼了?” 见她不回话,捂着额角,元毅掩去心中的悸动,暗暗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轻柔的给她揉了揉:“好些没有? 没有回应,元毅低头再去看,躺在怀中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小公爷。” 怀里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环上他精瘦的腰身,呼吸越发平稳起来。 元毅伸手拂去粘在她脸上束发的带子,指尖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脑海中浮现上次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 目光滑到那张微张的唇上,殷红的小嘴像是擦了胭脂一般,他只觉得气血翻腾,忙挪开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秦一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温暖一片。 “醒了。” 男人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秦一一顿了一会,待她醒过味来,意识到此时正躺在他的大腿上,忙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碎发:“嗯。” 元毅将手中书本合上,漫不经心的道:“醒了,就下去走走,活动活动身子。” 活动身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秦一一这才感觉到脖子有些不舒服,看来她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啊。 她轻咳一声,刚要站起身,脚下一麻,整个人向前扑倒。 好在对面是个常年练家子的,他一伸手将人接住。 一种莫名的气息在两人间弥漫而出,秦一一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好在她很快收拾好情绪,伸手推了他一把,想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没事?” 他的语气中染上了点点秦一一不明白的情绪,她摇摇头,木讷又干巴巴的回答:“没事了,多谢了。” 她说完低头看向箍着她的手臂,道:“我下去活动活动身子。” 元毅了然,松开了双臂,就见她拖着那条麻木的腿,逃似的奔下了马车。 马车外是一片桃林,茂密的枝叶中藏着不少的果实,秦一一四处扫了一眼,不见有其他的人在,这里被清场了? 元毅想做什么?不会是要…… 秦一一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不至于、不至于,元毅要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没必要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随即一个披风搭在了她的肩头。 “刚入夏,这里有风。” 他不是个人善于表达的人,这一点秦一一是知道的,拉好身上的披风,听着风从耳边拂过,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沉默。 “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她在心中盘算了半晌,想着近来筹划的事情。 元毅与她并肩站定,想了想:“已经准备好了,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秦一一转过头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勾唇一笑:“怎么?事到临头,舍不得了?” 毕竟那个人是他的亲身父亲,他就算要临时退出,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依照她对他的了解,她敢笃定,他不会半道退出的。 舍不得?元毅低头冷笑:“小公爷是在开玩笑?” 近来他们越发熟稔,已经很久不曾听到他叫自己小公爷,看这模样,怕是要生气了。 秦一一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抚:“眼下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事情还是要你多费心才是。” 元毅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秦一一拉着一根桃枝,扯开了话题:“这是什么地方?以前没见过。” 这个元毅趁她酒醉,这是把她拉到哪里来了? 元毅抿着唇,指着不远处的山水道:“偶然间发现的,我想你会喜欢,所以带你过来瞧瞧。” 秦一一点点头:“有山有水,的确是个好地方。” 她确实是喜欢这种地方,看了看又道:“倒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隐居的好去处。 第104章 国丧 第105章 国丧 元隆二十五年,初冬,文帝崩。 阴沉了多日的天空飘起了雪,秦一一站在皇宫的南城墙上,看着眼前巍峨壮丽的宫殿群。 “时候到了?” 她轻启薄唇,握紧了手炉。 与她并肩而立的沈若尘低头望着飘着雪花的红墙:“差不多了。” 秦一一缩缩脖子,大半张脸藏在了斗篷的帽子里,柔软又温暖的狐狸毛,她记得这是元毅去年冬天狩猎的时候猎到的一只白狐,皮毛又白又亮,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进了定国公府。 “冷不冷?” 秦一一摇摇头:“还好。” 话音刚落,柳巽一身素衣走了上来。 “爷,时间到了。” 秦一一伸手理了理身上的素服,跟着沈若尘下了城墙。 此时的宫中肃静异常,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白雪积满了房檐,没有积雪的院落边边角角蒙上一层白布。 跟在一众人身后的秦一一微微抬头,看向前方,李明安一身的素服,站在众人之前,挺拔的后背,身上以及隐隐有些帝王之气。 元毅跟在不远处,微微颔首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入夜,秦一一上了回府的马车。 “你怎么有空过来?” 元毅一身的寒意,想必也是刚上的马车。 如今文帝驾崩,他是跟在文帝身边的老人,加上同李明安的关系匪浅,怎么会……秦一一顿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 伸手抱住一身寒气的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元毅身子一僵,半晌明白过来,这是以为他在伤心? 元毅顿了一会,伸手想要推开,却被她抱的更紧了,那双纤细的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似在安慰。 她身上总有一股子似有似无的清香,不是寻常女儿家的脂粉香味,淡淡的说不出的好闻,此时靠在她身上,那股子清香越发明显起来。 因为身子的缘故,此时她穿上了那件白狐狸皮的斗篷,加上怀中的暖炉,整个人温暖异常,她一靠近,便驱散了他周身的寒凉。 数十年来,除了儿时母亲还活着曾抱过他几次,她是第一个同他如此亲近的人。 他有些贪恋这个怀抱,即便他心中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轻信于她。 “好些没有?” 她的声音不像一般女子的娇柔,自小男儿打扮,神情举止,言谈方式活脱脱的一个少年郎。 元毅没有回答,因为她误会了他的来意。 不过,眼下来看,误会了也挺好的。 只是他不回话,她便以为他陷在了痛苦之中,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毕竟文帝的死,是她一手促成的。 这个事情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瞒着他,甚至拉上他一起做的局。 只是现在看来,知道她开始谋划杀死文帝时他所表露出来的淡然,怕是装的居多。 毕竟,他们谋划一起弄死的人是他的父亲。 文帝不知道,可元毅心中是清楚的。 弑父这个罪将跟着他一生,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才能彻底的摆脱。 虽然这事李明安也在一旁推波助澜了一把,但李明安什么人她太清楚了,为了得到江山,让他对文帝动手多少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做。 秦一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元毅,便干脆不说话。 半年前,文帝已经着手在调查她的身份了,这个剧情原本是没有的,她不能眼睁睁地任由文帝调查下去,不能看着施家在她眼前泯灭。 所以除掉文帝迫在眉睫。 直到马车缓慢的动了起来,她回过神方才开口:“你该回去了。” 元毅没有动作,倚在她的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眼下宫里还需要你主持,李…新帝那边也需要你。” 在原本的剧情中,李明安对于他是十分的信任,虽然因为她的介入,文帝死的早了些,但眼下李明安却是更需要他了。 靠在肩上的人动了一下,嗯了一句,坚实的双臂紧紧的回抱了她一下,旋即放手,很快消失在马车里。 深夜,雪越下越急,秦一一下了马车,柳巽举着伞将她迎进府门。 一路赶回了书房,早就燃烧的炉火正盛,她脱下身上厚重的斗篷,柳巽接过,搭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爷,刘妈为您做了宵夜,我去给您端来。” 秦一一摆摆手道:“在炉子上热着,等会再说,你先回去休息。” 柳巽回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蓝衣。” 蓝衣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人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接出宫了。” 蓝衣脸上闪过一丝情绪,实在是太快,她没有看清。 秦一一点点头:“这次多亏了她的帮忙,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就满足她。” 她,文帝的靖妃。 一个爱而不得,被迫成为妃子的女人,也是给文帝致命一击的人。 秦一一走到书桌前坐下,从桌子的夹层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封信交给他们。” 他们,书中施卿一亲身父亲的下属,一群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将士,当年被文帝追杀后,余下的一部分。 各个骁勇善战,暗中保护施卿一多年,也多亏有他们在,她所谋划的一切才能完成。 凌晨,窗户打外面推开,一个身影跳了进来,刚站稳脚。 “来了。” 话音未落,烛火亮了起来。 一身素衣,肩上还积着落雪。 “嗯。” 来人抖落肩头的积雪,来到罗汉床边坐下。 端坐在罗汉床上的人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抚上他发。 来人很是配合的弯下腰,配合着她的一举一动。 轻轻掸落他发上的白雪,她咧嘴笑着打趣:“好好的门不走,非要翻窗,督公近来这是什么癖好?” 元毅嗯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在等我?” “督公觉得呢?” 她也不老实回答,收回手拉了拉披在腿上的薄被。 两人心照不宣,她也不是非要答案,随即道:“今个刘妈做了夜宵,想必你这两日也没有时间好好吃饭。” 软糯的鸡丝粥煨的正是时候,她亲自上手盛了满满一碗,递了过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低着头端着粥碗,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 接下来?秦一一摸摸下巴,想了想,文帝这个阻碍已经除去了,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同样迫切,趁李明安还没有腾出手来对付施家早些结束这一切。 第104章 国丧 第105章 国丧 元隆二十五年,初冬,文帝崩。 阴沉了多日的天空飘起了雪,秦一一站在皇宫的南城墙上,看着眼前巍峨壮丽的宫殿群。 “时候到了?” 她轻启薄唇,握紧了手炉。 与她并肩而立的沈若尘低头望着飘着雪花的红墙:“差不多了。” 秦一一缩缩脖子,大半张脸藏在了斗篷的帽子里,柔软又温暖的狐狸毛,她记得这是元毅去年冬天狩猎的时候猎到的一只白狐,皮毛又白又亮,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进了定国公府。 “冷不冷?” 秦一一摇摇头:“还好。” 话音刚落,柳巽一身素衣走了上来。 “爷,时间到了。” 秦一一伸手理了理身上的素服,跟着沈若尘下了城墙。 此时的宫中肃静异常,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白雪积满了房檐,没有积雪的院落边边角角蒙上一层白布。 跟在一众人身后的秦一一微微抬头,看向前方,李明安一身的素服,站在众人之前,挺拔的后背,身上以及隐隐有些帝王之气。 元毅跟在不远处,微微颔首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入夜,秦一一上了回府的马车。 “你怎么有空过来?” 元毅一身的寒意,想必也是刚上的马车。 如今文帝驾崩,他是跟在文帝身边的老人,加上同李明安的关系匪浅,怎么会……秦一一顿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 伸手抱住一身寒气的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元毅身子一僵,半晌明白过来,这是以为他在伤心? 元毅顿了一会,伸手想要推开,却被她抱的更紧了,那双纤细的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似在安慰。 她身上总有一股子似有似无的清香,不是寻常女儿家的脂粉香味,淡淡的说不出的好闻,此时靠在她身上,那股子清香越发明显起来。 因为身子的缘故,此时她穿上了那件白狐狸皮的斗篷,加上怀中的暖炉,整个人温暖异常,她一靠近,便驱散了他周身的寒凉。 数十年来,除了儿时母亲还活着曾抱过他几次,她是第一个同他如此亲近的人。 他有些贪恋这个怀抱,即便他心中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轻信于她。 “好些没有?” 她的声音不像一般女子的娇柔,自小男儿打扮,神情举止,言谈方式活脱脱的一个少年郎。 元毅没有回答,因为她误会了他的来意。 不过,眼下来看,误会了也挺好的。 只是他不回话,她便以为他陷在了痛苦之中,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毕竟文帝的死,是她一手促成的。 这个事情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瞒着他,甚至拉上他一起做的局。 只是现在看来,知道她开始谋划杀死文帝时他所表露出来的淡然,怕是装的居多。 毕竟,他们谋划一起弄死的人是他的父亲。 文帝不知道,可元毅心中是清楚的。 弑父这个罪将跟着他一生,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才能彻底的摆脱。 虽然这事李明安也在一旁推波助澜了一把,但李明安什么人她太清楚了,为了得到江山,让他对文帝动手多少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做。 秦一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元毅,便干脆不说话。 半年前,文帝已经着手在调查她的身份了,这个剧情原本是没有的,她不能眼睁睁地任由文帝调查下去,不能看着施家在她眼前泯灭。 所以除掉文帝迫在眉睫。 直到马车缓慢的动了起来,她回过神方才开口:“你该回去了。” 元毅没有动作,倚在她的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眼下宫里还需要你主持,李…新帝那边也需要你。” 在原本的剧情中,李明安对于他是十分的信任,虽然因为她的介入,文帝死的早了些,但眼下李明安却是更需要他了。 靠在肩上的人动了一下,嗯了一句,坚实的双臂紧紧的回抱了她一下,旋即放手,很快消失在马车里。 深夜,雪越下越急,秦一一下了马车,柳巽举着伞将她迎进府门。 一路赶回了书房,早就燃烧的炉火正盛,她脱下身上厚重的斗篷,柳巽接过,搭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爷,刘妈为您做了宵夜,我去给您端来。” 秦一一摆摆手道:“在炉子上热着,等会再说,你先回去休息。” 柳巽回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蓝衣。” 蓝衣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人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接出宫了。” 蓝衣脸上闪过一丝情绪,实在是太快,她没有看清。 秦一一点点头:“这次多亏了她的帮忙,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就满足她。” 她,文帝的靖妃。 一个爱而不得,被迫成为妃子的女人,也是给文帝致命一击的人。 秦一一走到书桌前坐下,从桌子的夹层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封信交给他们。” 他们,书中施卿一亲身父亲的下属,一群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将士,当年被文帝追杀后,余下的一部分。 各个骁勇善战,暗中保护施卿一多年,也多亏有他们在,她所谋划的一切才能完成。 凌晨,窗户打外面推开,一个身影跳了进来,刚站稳脚。 “来了。” 话音未落,烛火亮了起来。 一身素衣,肩上还积着落雪。 “嗯。” 来人抖落肩头的积雪,来到罗汉床边坐下。 端坐在罗汉床上的人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抚上他发。 来人很是配合的弯下腰,配合着她的一举一动。 轻轻掸落他发上的白雪,她咧嘴笑着打趣:“好好的门不走,非要翻窗,督公近来这是什么癖好?” 元毅嗯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在等我?” “督公觉得呢?” 她也不老实回答,收回手拉了拉披在腿上的薄被。 两人心照不宣,她也不是非要答案,随即道:“今个刘妈做了夜宵,想必你这两日也没有时间好好吃饭。” 软糯的鸡丝粥煨的正是时候,她亲自上手盛了满满一碗,递了过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低着头端着粥碗,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 接下来?秦一一摸摸下巴,想了想,文帝这个阻碍已经除去了,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同样迫切,趁李明安还没有腾出手来对付施家早些结束这一切。 第105章 看上她家嫂子了 第106章 看上她家嫂子了 她将手放在暖炉上,不咸不淡的打开了话题:“听说我们老家那里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气候宜居。” 她想要离开京城? 元毅暗暗蹙眉:“你想好了?” 秦一一动了动压的有些发麻的脚:“迟早的事情,父亲的年岁也大了,告老还乡也不是不可以。” 祖上几辈子积攒下来的功勋富贵,说舍弃就舍弃了? 元毅看向她,见其一脸的淡然,仿佛离开这里,才是她做了这么多的最终目的,可事实是吗? 元毅的目光扫过来,秦一一明白他眼底的意思,耸耸肩也不奇怪,在他看来或许是不可思议。 人生很多时候需要自私一些,她现在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如今这个局面,新帝那边只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你父亲告老还乡。” 先帝驾崩,新帝刚上位,施允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朝堂之上还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他是最好的人选,新帝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的。 这一点秦一一早就想过,笑了笑:“这事还需要督公你的帮忙啊。” 他帮忙?他能做什么? “李舒朝。” 秦一一转动着手中的暖炉,留下李舒朝做李明安的死对头,双方制衡,争取更多的时间,她和定国公府才能安然逃过一劫。 于元毅而言,暂时留下李舒朝以备不时之需,可能是他对新帝投诚的最好献礼。 元毅思忖了一会,咽下了欲言又止。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秦一一站在施允的书房里,听着老父亲的谆谆教诲,困得只打哈欠,趁着老父亲喝茶的功夫,忙上前给他添茶。 “父亲,事情我都知道了,只是哥的妻子人选,还是需要他自己看重才是。” 施卿明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个年纪放到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在十几岁便可以成亲的这里,已经算的上是大龄了。 且他们施家祖上传下来,男人不可纳妾,故此施卿明这些年来极其洁身自好,身边伺候的连个丫头都没有。 眼下这个时侯,在施允看来成亲的确是要提上日程了。 施允看着面前一身男装打扮的秦一一,陷入了沉思,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过来今年,为父便向陛下请辞,等咱们回到了老家,你的事情就好办了。” 想个办法让这孩子恢复女儿身,再找个好人家,招个好女婿回施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父亲。” 秦一一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情,一来,是她这人对儿女之情看的很淡,二来,如今她有钱又有闲,实在是没必要把这事情提上日程。 “传宗接代的事情有大哥做就好了,我就不着急了。” 听她这么一说,施允眯起了眼睛,盯着她道:“京默,你老实的跟父亲说,你…你……” 话到嘴边,却实在是开不了口。 看着老父亲纠结的神情,她立刻明白过来的他的欲言又止,乐开了花,笑道:“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眼下还没有入眼的人而已。” 另一年春末的时候,施卿明结了亲,对方是一个小官人家的嫡女,长的不算特别出挑,但性情很是温和,知书达理,见人便是一副笑脸,施卿明第一次见面回府便点头应了下来,说是做一家主母刚好。 还在国丧期间,喜事办的并不大,成亲当晚,沈若尘和陈沈也一起来凑了热闹。 入夜,秦一一站出来给施卿明挡了不少的酒,借着酒性赶走了一群嚷嚷着要闹新房的人,她家的嫂子岂能让人欺负了去。 推着施卿明进新房后,她转身回到了前厅,看着喜气洋洋的国公府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年了,她好像已经慢慢的融入这个世界了。 “京默兄。” 陈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一一伸出脸上的冷漠,笑着转过身:“砷明兄、怀兴四方楼?” 这是同陈沈今年的第一次见面,几人相携着来到了四方楼,坐在熟悉的包厢里喝了个酩酊大醉,末了陈沈拉着她悄咪咪的耳语了几句。 其实说的是什么她并没有听清楚,只是一个名字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李舒朝。 这么些年来,她心中一直清楚,陈沈之所以选择要常年在国外经商,一部分原因在于,不想留在京城,夹在她和李舒朝中间左右为难。 陈沈了解李舒朝,也清楚她的秉性,他们都是目标明确的人,谁都不会退步,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这是个聪明的做法,如果她不是深陷其中,被剧情裹挟着前行,也一定会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只有她心中清楚,当年的她也是身不由己。 回到府上已经是凌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推开门是熟悉的声音,秦一一嗯了一声,来到罗汉床边坐下,借着昏黄的油灯打量着一身雪袍宽衣的元毅。 “你怎么来了?”她问。 “喝了不少的酒?”他不答反问。 秦一一点点头,老实交代:“喝的有点多。” 现在脑子里还是懵懵的一片。 “替你哥挡酒了?” 她继续点头:“今晚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让嫂子委屈了。” 提到那位新进门的嫂子,元毅点了燃了一根香:“你的新嫂子,陆推官家的?” 秦一一倚在软枕上:“嗯,你见过?” 按理这种小人物不应该能入元毅的眼才是。 元毅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了一句:“那双眼睛很是好看。” 眼睛? 秦一一微微皱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夸赞女子的话,她浑身一颤,酒醒大半,不敢置信:“你不会是看上我家嫂子了?” 这可就棘手了! 看上她家嫂子? 眼见着元毅的脸色就黑了几分,盯着她那双盛满了震惊的眸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来:“小公爷,你是疯了?” 秦一一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话说出来的确是像疯了,忙赔笑:“哈哈哈,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半晌她又回过味来,笑着打趣:“看来,督公是喜欢眼睛好看的姑娘。” 元毅懒得和她计较,招招手:“过来。” 第105章 看上她家嫂子了 第106章 看上她家嫂子了 她将手放在暖炉上,不咸不淡的打开了话题:“听说我们老家那里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气候宜居。” 她想要离开京城? 元毅暗暗蹙眉:“你想好了?” 秦一一动了动压的有些发麻的脚:“迟早的事情,父亲的年岁也大了,告老还乡也不是不可以。” 祖上几辈子积攒下来的功勋富贵,说舍弃就舍弃了? 元毅看向她,见其一脸的淡然,仿佛离开这里,才是她做了这么多的最终目的,可事实是吗? 元毅的目光扫过来,秦一一明白他眼底的意思,耸耸肩也不奇怪,在他看来或许是不可思议。 人生很多时候需要自私一些,她现在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如今这个局面,新帝那边只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你父亲告老还乡。” 先帝驾崩,新帝刚上位,施允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朝堂之上还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他是最好的人选,新帝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的。 这一点秦一一早就想过,笑了笑:“这事还需要督公你的帮忙啊。” 他帮忙?他能做什么? “李舒朝。” 秦一一转动着手中的暖炉,留下李舒朝做李明安的死对头,双方制衡,争取更多的时间,她和定国公府才能安然逃过一劫。 于元毅而言,暂时留下李舒朝以备不时之需,可能是他对新帝投诚的最好献礼。 元毅思忖了一会,咽下了欲言又止。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秦一一站在施允的书房里,听着老父亲的谆谆教诲,困得只打哈欠,趁着老父亲喝茶的功夫,忙上前给他添茶。 “父亲,事情我都知道了,只是哥的妻子人选,还是需要他自己看重才是。” 施卿明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个年纪放到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在十几岁便可以成亲的这里,已经算的上是大龄了。 且他们施家祖上传下来,男人不可纳妾,故此施卿明这些年来极其洁身自好,身边伺候的连个丫头都没有。 眼下这个时侯,在施允看来成亲的确是要提上日程了。 施允看着面前一身男装打扮的秦一一,陷入了沉思,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过来今年,为父便向陛下请辞,等咱们回到了老家,你的事情就好办了。” 想个办法让这孩子恢复女儿身,再找个好人家,招个好女婿回施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父亲。” 秦一一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情,一来,是她这人对儿女之情看的很淡,二来,如今她有钱又有闲,实在是没必要把这事情提上日程。 “传宗接代的事情有大哥做就好了,我就不着急了。” 听她这么一说,施允眯起了眼睛,盯着她道:“京默,你老实的跟父亲说,你…你……” 话到嘴边,却实在是开不了口。 看着老父亲纠结的神情,她立刻明白过来的他的欲言又止,乐开了花,笑道:“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眼下还没有入眼的人而已。” 另一年春末的时候,施卿明结了亲,对方是一个小官人家的嫡女,长的不算特别出挑,但性情很是温和,知书达理,见人便是一副笑脸,施卿明第一次见面回府便点头应了下来,说是做一家主母刚好。 还在国丧期间,喜事办的并不大,成亲当晚,沈若尘和陈沈也一起来凑了热闹。 入夜,秦一一站出来给施卿明挡了不少的酒,借着酒性赶走了一群嚷嚷着要闹新房的人,她家的嫂子岂能让人欺负了去。 推着施卿明进新房后,她转身回到了前厅,看着喜气洋洋的国公府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年了,她好像已经慢慢的融入这个世界了。 “京默兄。” 陈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一一伸出脸上的冷漠,笑着转过身:“砷明兄、怀兴四方楼?” 这是同陈沈今年的第一次见面,几人相携着来到了四方楼,坐在熟悉的包厢里喝了个酩酊大醉,末了陈沈拉着她悄咪咪的耳语了几句。 其实说的是什么她并没有听清楚,只是一个名字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李舒朝。 这么些年来,她心中一直清楚,陈沈之所以选择要常年在国外经商,一部分原因在于,不想留在京城,夹在她和李舒朝中间左右为难。 陈沈了解李舒朝,也清楚她的秉性,他们都是目标明确的人,谁都不会退步,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这是个聪明的做法,如果她不是深陷其中,被剧情裹挟着前行,也一定会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只有她心中清楚,当年的她也是身不由己。 回到府上已经是凌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推开门是熟悉的声音,秦一一嗯了一声,来到罗汉床边坐下,借着昏黄的油灯打量着一身雪袍宽衣的元毅。 “你怎么来了?”她问。 “喝了不少的酒?”他不答反问。 秦一一点点头,老实交代:“喝的有点多。” 现在脑子里还是懵懵的一片。 “替你哥挡酒了?” 她继续点头:“今晚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让嫂子委屈了。” 提到那位新进门的嫂子,元毅点了燃了一根香:“你的新嫂子,陆推官家的?” 秦一一倚在软枕上:“嗯,你见过?” 按理这种小人物不应该能入元毅的眼才是。 元毅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了一句:“那双眼睛很是好看。” 眼睛? 秦一一微微皱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夸赞女子的话,她浑身一颤,酒醒大半,不敢置信:“你不会是看上我家嫂子了?” 这可就棘手了! 看上她家嫂子? 眼见着元毅的脸色就黑了几分,盯着她那双盛满了震惊的眸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来:“小公爷,你是疯了?” 秦一一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话说出来的确是像疯了,忙赔笑:“哈哈哈,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半晌她又回过味来,笑着打趣:“看来,督公是喜欢眼睛好看的姑娘。” 元毅懒得和她计较,招招手:“过来。” 第106章 作别 第107章 作别 秦一一虽有不满,但还是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什么事?” 元毅一把拉过她,两人面对面,他盯着那双杏眼,道:“你不觉你家嫂子的那双眼睛很眼熟吗?” 眼熟?秦一一皱起眉来:“不觉得啊。” 元毅摇摇头,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陆推官家的那位小姐,虽其他地方不出挑,可那双明亮亮的杏眼,却和她有七分相像。 施卿明的心思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她不开窍也好,省却不少的烦恼。 亲昵的举动让她不自在的扭过头:“有话好好说。” 这个元毅近来越发的奇怪了。 松开她的手,元毅倚在软垫上勾起嘴角:“刚刚做什么去了?” 没有了束缚,秦一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去了四方楼,最近怀兴回来了,一起约着去吃酒。” “新帝登基,贵妃成了太后,想必沈、陈两家的门坎怕是要被踏破了。” 文帝没有皇后,一直都是贵妃主理后宫,李明安的母妃死的又早,贵妃成了太后,沈家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秦一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元毅,后者了然,低头一笑:“听闻,新帝打算给砷明赐婚。” 沈若尘?秦一一也不吃惊,毕竟他们这些人身不由己,命都可能不是自己的,跟何况是婚姻。 元隆二十七年初,沈若尘娶了礼部侍郎家的长女,这一年施允也做好了辞官归乡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北境那边出了问题,辽国屡次进犯,二月朝廷接到边关的急报,说是安平王在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一时间震惊朝堂。 是夜。 “听说今个北境来报,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她爹施允因为这事到现在还没能回府,元毅怎么会有时间出宫? 在她身侧坐下,元毅顿了一会:“我是来同你作别的。” 作别?秦一一心里扑通一声,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作的哪门子的别? 见她神色紧张,元毅心中一暖,道:“陛下派我后日便去北境。” 去北境?秦一一坐不住了,皱眉问道:“这个时候去北境,李明安打的什么算盘?” 北境如今不安生,老王爷又受了伤,派人过去倒也不稀奇,只是人选怎么会是元毅? “是我像陛下自请前去的。” 秦一一看着一脸淡然的元毅,沉默半晌,缓过味来:“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去便是了,何必要来和我说。” 元毅这个人虽在外名声不好,可了解他的秦一一清楚,他想去北境,不单单是为了博取新帝的信任和名利。 他心中是存有家国大义之人。 “不高兴了?”元毅凑近过来。 不高兴?秦一一撇撇嘴:“你这一走,京中的事情怕是只能暂缓了。” 见她不愿回答,元毅转身起身走了过来,两人并肩而立,便听他道:“风青会留在京中,我已经同他交代过了,你若是有事可以过去找他。” 秦一一微微颔首,抿抿嘴,心里纠结,沉默了一会才问出口:“此去要多久?” 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女儿心思清扫了他这一日的郁结,他敛起脸上的笑意,道:“归期未定。” 这一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也许三两月,也许半年……毕竟战场上有太多的未知,他低头看了眼垂眸的秦一一。 也许……再无归期。 归期未定,包含了太多的未知,秦一一不喜欢。 她不喜欢未知的事情,总会为其担忧,特别是身边的人。 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目光沉沉:“我知道,你决定了,此行便是非去不可,但…战场上凶险万分,你……你要多加小心。”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情绪太过浓重,惹得她说完这些话便转开了目光。 “没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他目光紧紧盯着,眼底的期许让她越发的看不明白。 “没…没有……” 她结结巴巴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他身子一动,自己随即跌落进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里。 “可我有想说的话。” 耳边低沉的嗓音格外的撩人,秦一一只觉得胸膛里像是有一把火燃烧起来,烧的她舌根发硬,愣在了当场,忘记了推开,只傻傻的给他抱着。 “待我回来,我们……” 彼时秦一一回过神来,觉察到两人间如此怪异的举措,推开一把,没想到却被他抱的更紧。 结实的双臂将她紧紧的箍在他怀中一方小小的天地。 “别动,听我说完。” 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轻柔。 秦一一再迟钝也发觉到不对劲来,这位督公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这么反常不会是要……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元毅给出了答案:“乖乖在京中等我回来,有些事情不要勉强自己去做,等我回来。” 这语气、这态度,秦一一心底浮现出一个让她惊恐的真相,这位爷莫不是喜欢她?!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了,元毅轻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惹得她面色微红,越发不自在起来。 “你先放开我,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被人看见了不好。” 许是恼羞成怒,这次她说的极为顺畅。 “别动。” 他搂着她挣扎的身子,压低声音:“就一会。” 不知怎么,秦一一在这三个字里听出一股子可怜巴巴的味道来。 联想起这位的身世,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一去,怕是连牵挂他的人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元毅松开双臂,看着面色潮红的她,勾起嘴角,道:“明后两天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今夜便当做是告别了。” 清晨,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花草上还挂着露水。 柳巽扶着秦一一下了马车,有些不解:“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静安寺了?” 突然到,天都未亮便从京中赶了过来,小公爷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只是他怎么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秦一一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清早打扫的小沙弥见这么早便有人来,也暗暗的多看了几眼。 第106章 作别 第107章 作别 秦一一虽有不满,但还是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什么事?” 元毅一把拉过她,两人面对面,他盯着那双杏眼,道:“你不觉你家嫂子的那双眼睛很眼熟吗?” 眼熟?秦一一皱起眉来:“不觉得啊。” 元毅摇摇头,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陆推官家的那位小姐,虽其他地方不出挑,可那双明亮亮的杏眼,却和她有七分相像。 施卿明的心思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她不开窍也好,省却不少的烦恼。 亲昵的举动让她不自在的扭过头:“有话好好说。” 这个元毅近来越发的奇怪了。 松开她的手,元毅倚在软垫上勾起嘴角:“刚刚做什么去了?” 没有了束缚,秦一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去了四方楼,最近怀兴回来了,一起约着去吃酒。” “新帝登基,贵妃成了太后,想必沈、陈两家的门坎怕是要被踏破了。” 文帝没有皇后,一直都是贵妃主理后宫,李明安的母妃死的又早,贵妃成了太后,沈家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秦一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元毅,后者了然,低头一笑:“听闻,新帝打算给砷明赐婚。” 沈若尘?秦一一也不吃惊,毕竟他们这些人身不由己,命都可能不是自己的,跟何况是婚姻。 元隆二十七年初,沈若尘娶了礼部侍郎家的长女,这一年施允也做好了辞官归乡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北境那边出了问题,辽国屡次进犯,二月朝廷接到边关的急报,说是安平王在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一时间震惊朝堂。 是夜。 “听说今个北境来报,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她爹施允因为这事到现在还没能回府,元毅怎么会有时间出宫? 在她身侧坐下,元毅顿了一会:“我是来同你作别的。” 作别?秦一一心里扑通一声,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作的哪门子的别? 见她神色紧张,元毅心中一暖,道:“陛下派我后日便去北境。” 去北境?秦一一坐不住了,皱眉问道:“这个时候去北境,李明安打的什么算盘?” 北境如今不安生,老王爷又受了伤,派人过去倒也不稀奇,只是人选怎么会是元毅? “是我像陛下自请前去的。” 秦一一看着一脸淡然的元毅,沉默半晌,缓过味来:“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去便是了,何必要来和我说。” 元毅这个人虽在外名声不好,可了解他的秦一一清楚,他想去北境,不单单是为了博取新帝的信任和名利。 他心中是存有家国大义之人。 “不高兴了?”元毅凑近过来。 不高兴?秦一一撇撇嘴:“你这一走,京中的事情怕是只能暂缓了。” 见她不愿回答,元毅转身起身走了过来,两人并肩而立,便听他道:“风青会留在京中,我已经同他交代过了,你若是有事可以过去找他。” 秦一一微微颔首,抿抿嘴,心里纠结,沉默了一会才问出口:“此去要多久?” 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女儿心思清扫了他这一日的郁结,他敛起脸上的笑意,道:“归期未定。” 这一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也许三两月,也许半年……毕竟战场上有太多的未知,他低头看了眼垂眸的秦一一。 也许……再无归期。 归期未定,包含了太多的未知,秦一一不喜欢。 她不喜欢未知的事情,总会为其担忧,特别是身边的人。 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目光沉沉:“我知道,你决定了,此行便是非去不可,但…战场上凶险万分,你……你要多加小心。”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情绪太过浓重,惹得她说完这些话便转开了目光。 “没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他目光紧紧盯着,眼底的期许让她越发的看不明白。 “没…没有……” 她结结巴巴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他身子一动,自己随即跌落进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里。 “可我有想说的话。” 耳边低沉的嗓音格外的撩人,秦一一只觉得胸膛里像是有一把火燃烧起来,烧的她舌根发硬,愣在了当场,忘记了推开,只傻傻的给他抱着。 “待我回来,我们……” 彼时秦一一回过神来,觉察到两人间如此怪异的举措,推开一把,没想到却被他抱的更紧。 结实的双臂将她紧紧的箍在他怀中一方小小的天地。 “别动,听我说完。” 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轻柔。 秦一一再迟钝也发觉到不对劲来,这位督公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这么反常不会是要……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元毅给出了答案:“乖乖在京中等我回来,有些事情不要勉强自己去做,等我回来。” 这语气、这态度,秦一一心底浮现出一个让她惊恐的真相,这位爷莫不是喜欢她?!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了,元毅轻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惹得她面色微红,越发不自在起来。 “你先放开我,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被人看见了不好。” 许是恼羞成怒,这次她说的极为顺畅。 “别动。” 他搂着她挣扎的身子,压低声音:“就一会。” 不知怎么,秦一一在这三个字里听出一股子可怜巴巴的味道来。 联想起这位的身世,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一去,怕是连牵挂他的人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元毅松开双臂,看着面色潮红的她,勾起嘴角,道:“明后两天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今夜便当做是告别了。” 清晨,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花草上还挂着露水。 柳巽扶着秦一一下了马车,有些不解:“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静安寺了?” 突然到,天都未亮便从京中赶了过来,小公爷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只是他怎么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秦一一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清早打扫的小沙弥见这么早便有人来,也暗暗的多看了几眼。 第107章 再见 第108章 再见 “爷。”柳巽叩响了房门,微微弯腰叫了一声。 “东西送到了?” 内室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祈福的香囊已经给督公送过去了。” 柳巽有些不大明白,胆也不敢多问。 爷这一大早急匆匆的赶去静安寺就为了求这个?还是为督公求的。 内室已经睡下的秦一一嗯了一声,随即道:“你也回去休息。” 阳春三月,秦一一站在城门上,看着率兵出征的元毅,他那一身坚实的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坐在马背上的元毅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笑来,纯粹又自然,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秦一一抬起手挥了挥,目送一大队人马远赴边关。 只是两人谁也没想到此次一别,再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后。 彼时秦一一已经安顿好了京城的一切,跟着施允告老还乡,隐居在依山傍水的小乡镇舒舒服服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小乡镇的秋末,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脚踩上去沙沙作响,镇西有一家书院,正是散学的时间。 院门一开,先是一群孩子蜂拥而出,迎着夕阳,顶着一张张生动的笑脸,随即出来的是一群少年郎,青春正茂,朝气蓬勃。 “夫子,明天见。” 一群少年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相伴着离开了书院。 “请问,前面是青山书院吗?” 少年郎看着面前寻问的路人,又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华贵的马车,点点头:“正是。” 来人露出一个笑来,又问:“那请问书院的施夫子在吗?” “你瞧,那不就是吗?” 来人转身对着马车道:“爷,到了。” “嗯。” 马车里传来一声清清淡淡的回应,少年郎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撩开了帘子,紧接着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来。 男人英俊不凡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疏离,一身莹白的宽袍大衫,那双好看眸子淡淡的扫了少年郎一眼。 强大的气场压的少年郎忙慌张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男人下了马车抬首看向不远处的青山书院。 夕阳照在厚重的高门上,白墙青瓦的院落前生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偶有风吹过,叶子簌簌落下,积了一地的黄金。 门前,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姑娘正抬着手,目光盯着飘落在掌心的黄叶。 许是男人的目光过于直白,不远处的姑娘视线转了过来,见到是他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嘴角,露出一大大的笑容来。 “许久不见。” 他压下心头万般情绪,迈着看似沉稳的步子来到她身边。 “好久不见。”她回了一句,脸上的笑意盈盈。 小镇的夜晚不似京中的热闹,秦一一站在酒楼的窗边,看着天上圆又大的月亮,她都忘了今日是月圆之夜。 “不打算回去了?” 半天他才开口。 她笑:“回不去了。” 她现在叫施卿依,施允两年前丧子之后收养的女儿。 京中那位小公爷已经不在了。 身边的人微微颔首,看着她的侧脸,半晌将视线同她一起放在圆月上。 “能问小公……施小姐几个问题吗?” 秦一一不答反问:“那我能问督公几个问题吗?” 他沉吟了一下:“可以,你先来。” 秦一一倚在窗边,趁着酒劲神色慵懒的盯着他:“第一次见面是你安排的?” “不是。” 但作为西厂督公,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她点点头,道:“你问。” “雪山绑架案是你安排的?” 她呵呵一笑:“是。” 如果说请君入瓮这场戏她演了许久,难道他不是吗? 元毅微微蹙眉,便听她继续道:“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或者该说怀疑我的?” “你三番几次出现在我眼前。” 这一点倒是没想到,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真不是要故意在他眼前露脸,只是剧情这种东西,的确不是她能控制的。 “你们家的房子多吗?” “啊?” 这算是什么问题? 她下意识的问道:“督公是要暂住吗?” 见元毅点头她不解:“西厂离得开你?” 元毅端起酒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难不成是上面那位想要对他们施家动手了?所以才会派他过来? 那可不行,如果将他领回家中,既不是引狼入室! “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 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挑,他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是吗?” 一场秋雨一场凉。 宿醉之后的秦一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午时才翻腾着起身,双手按着发疼的脑袋,叫了一声“舒儿。” 舒儿是她回到小镇上采买的丫头。 之前在京城的仆人,施允只带回了一个知根知底的管家,其他的人便都打发走了,包括柳巽他们在内。 舒儿是个半大的丫头,闻声忙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来,我去给你端些醒酒的汤药过来。” “慢着,现在什么时辰了?” 舒儿:“午时一刻。” 秦一一按着额间问道:“家里来什么客人没有?” 客人?舒儿摇摇头:“没有什么客人啊。” 没有?元毅这个人她是了解的,没那么好打发,这半天没动静,倒不像是他的做法。 吃过午饭,秦一一撑着雨伞刚来到施允的院子,远远的就见到站在书房廊下的风青,她就知道元毅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风青远远瞧见她袅袅婷婷的走近,忙垂首:“施小姐。” “督公来了?” 她明知故问。 “督公有些事情需要施大……施老的指点迷津。” 这话说的倒是客气,可元毅是什么人,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能有什么事情非得要找她爹,还指点迷津? 久闭的房门在半个时辰后终于从里面打开,秦一一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便听施允道:“一一你来的正好,督…元公子要在咱们家住几日,你让人把西厢收拾出来。” 闻言秦一一放下茶盏起身来到两人身边,冲元毅行了一礼:“知道了,父亲。” 住在他们家?元毅这家伙用的什么办法说服的施允? 第107章 再见 第108章 再见 “爷。”柳巽叩响了房门,微微弯腰叫了一声。 “东西送到了?” 内室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祈福的香囊已经给督公送过去了。” 柳巽有些不大明白,胆也不敢多问。 爷这一大早急匆匆的赶去静安寺就为了求这个?还是为督公求的。 内室已经睡下的秦一一嗯了一声,随即道:“你也回去休息。” 阳春三月,秦一一站在城门上,看着率兵出征的元毅,他那一身坚实的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坐在马背上的元毅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笑来,纯粹又自然,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秦一一抬起手挥了挥,目送一大队人马远赴边关。 只是两人谁也没想到此次一别,再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后。 彼时秦一一已经安顿好了京城的一切,跟着施允告老还乡,隐居在依山傍水的小乡镇舒舒服服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小乡镇的秋末,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脚踩上去沙沙作响,镇西有一家书院,正是散学的时间。 院门一开,先是一群孩子蜂拥而出,迎着夕阳,顶着一张张生动的笑脸,随即出来的是一群少年郎,青春正茂,朝气蓬勃。 “夫子,明天见。” 一群少年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相伴着离开了书院。 “请问,前面是青山书院吗?” 少年郎看着面前寻问的路人,又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华贵的马车,点点头:“正是。” 来人露出一个笑来,又问:“那请问书院的施夫子在吗?” “你瞧,那不就是吗?” 来人转身对着马车道:“爷,到了。” “嗯。” 马车里传来一声清清淡淡的回应,少年郎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撩开了帘子,紧接着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来。 男人英俊不凡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疏离,一身莹白的宽袍大衫,那双好看眸子淡淡的扫了少年郎一眼。 强大的气场压的少年郎忙慌张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男人下了马车抬首看向不远处的青山书院。 夕阳照在厚重的高门上,白墙青瓦的院落前生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偶有风吹过,叶子簌簌落下,积了一地的黄金。 门前,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姑娘正抬着手,目光盯着飘落在掌心的黄叶。 许是男人的目光过于直白,不远处的姑娘视线转了过来,见到是他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嘴角,露出一大大的笑容来。 “许久不见。” 他压下心头万般情绪,迈着看似沉稳的步子来到她身边。 “好久不见。”她回了一句,脸上的笑意盈盈。 小镇的夜晚不似京中的热闹,秦一一站在酒楼的窗边,看着天上圆又大的月亮,她都忘了今日是月圆之夜。 “不打算回去了?” 半天他才开口。 她笑:“回不去了。” 她现在叫施卿依,施允两年前丧子之后收养的女儿。 京中那位小公爷已经不在了。 身边的人微微颔首,看着她的侧脸,半晌将视线同她一起放在圆月上。 “能问小公……施小姐几个问题吗?” 秦一一不答反问:“那我能问督公几个问题吗?” 他沉吟了一下:“可以,你先来。” 秦一一倚在窗边,趁着酒劲神色慵懒的盯着他:“第一次见面是你安排的?” “不是。” 但作为西厂督公,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她点点头,道:“你问。” “雪山绑架案是你安排的?” 她呵呵一笑:“是。” 如果说请君入瓮这场戏她演了许久,难道他不是吗? 元毅微微蹙眉,便听她继续道:“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或者该说怀疑我的?” “你三番几次出现在我眼前。” 这一点倒是没想到,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真不是要故意在他眼前露脸,只是剧情这种东西,的确不是她能控制的。 “你们家的房子多吗?” “啊?” 这算是什么问题? 她下意识的问道:“督公是要暂住吗?” 见元毅点头她不解:“西厂离得开你?” 元毅端起酒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难不成是上面那位想要对他们施家动手了?所以才会派他过来? 那可不行,如果将他领回家中,既不是引狼入室! “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 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挑,他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是吗?” 一场秋雨一场凉。 宿醉之后的秦一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午时才翻腾着起身,双手按着发疼的脑袋,叫了一声“舒儿。” 舒儿是她回到小镇上采买的丫头。 之前在京城的仆人,施允只带回了一个知根知底的管家,其他的人便都打发走了,包括柳巽他们在内。 舒儿是个半大的丫头,闻声忙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来,我去给你端些醒酒的汤药过来。” “慢着,现在什么时辰了?” 舒儿:“午时一刻。” 秦一一按着额间问道:“家里来什么客人没有?” 客人?舒儿摇摇头:“没有什么客人啊。” 没有?元毅这个人她是了解的,没那么好打发,这半天没动静,倒不像是他的做法。 吃过午饭,秦一一撑着雨伞刚来到施允的院子,远远的就见到站在书房廊下的风青,她就知道元毅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风青远远瞧见她袅袅婷婷的走近,忙垂首:“施小姐。” “督公来了?” 她明知故问。 “督公有些事情需要施大……施老的指点迷津。” 这话说的倒是客气,可元毅是什么人,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能有什么事情非得要找她爹,还指点迷津? 久闭的房门在半个时辰后终于从里面打开,秦一一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便听施允道:“一一你来的正好,督…元公子要在咱们家住几日,你让人把西厢收拾出来。” 闻言秦一一放下茶盏起身来到两人身边,冲元毅行了一礼:“知道了,父亲。” 住在他们家?元毅这家伙用的什么办法说服的施允? 第108章 一辈子 第109章 一辈子 领着元毅去西厢的路上,见四下无人,秦一一笑道:“你又打着什么主意?” 元毅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她该清楚吗? 既然问不出所以然来,秦一一转开了话题,:“ 你这是早有预谋?” 他倒是毫不掩饰:“嗯。” 早有预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所以他昨晚上所谓的问题就是为了引出这个来? 看着面前一脸淡定,毫不慌张的元毅,她一时间语塞,果然能做上高位的人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眼见着过了半个月,过了冬至没几天,天上落起了这年的第一场雪,大雪纷飞,只一夜便积了半米多深。 秦一一窝在房间看着火盆中烧的啪啪作响的炭火,接过舒儿拿来的书本刚翻了没几页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舒儿撩开厚重的门帘看了一眼,见了来人微微福身。 “元公子里面请。” 秦一一埋首在书本里,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直等到那人在她身边坐定才开口道:“公子,已半月有余,还无打算吗?” 她向来是个懒的绕圈子的人。 接过舒儿递上的茶盏,他笑了笑道:“倒是有一个打算。” 有打算?她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过去:“何时动身离开?” “动身?”他微微挑眉,笑道:“小姐不问问我有什么打算,就急着催我动身离开?” 秦一一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到火盆前翻了翻炭火,:“公子的打算与我何干,我做什么非得要听?” “不听听怎会知道与你无关呢?” 她的手顿了一下,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有要做的事,本该与我无关。” 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想过再回去。 “听施老说,青山书院还缺一名夫子。” 她回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人,有些愕然,道:“你说这话何意?” “如你所想。” …… 元隆三十二年,初春。 秦一一接过蓝衣递来的信封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书桌前。 蓝衣将近来京中的事情汇报后,又添了一句:“沈大人现如今已经是刑部尚书,且监管着大理寺。” 秦一一负手而立,仰着脸看向窗外碧蓝的天空:“如今他家那小子该是蹒跚学步的年纪了。” 算算,这已经是沈若尘第二个孩子了。 蓝衣点点头:“是个机灵可爱的。” 秦一一勾起嘴角:“他家的孩子能养的活泼些,也属实是难得了。” 蓝衣想到沈家小公子那张诡计多端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来,便听她又问道:“陈沈什么时候回来?” “根据来信,约莫春末夏初。” 一晃多年,陈沈一直在国外忙生意上的事情,自前年宁王李舒朝谋反失败,被斩杀后,他已经多年不曾归来了。 “蓝衣你猜,他此次回来,和刘姐姐姐的事能不能定下来了?” 放在心中多年的人,如今历经风浪,兜兜转转也该有个说辞了。 蓝衣脑海中浮现陈沈在刘莘面前畏手畏脚的模样,谨慎回道:“不好说。” 秦一一:“那我们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蓝衣丝毫不怯。 “就赌……” 话音未落被走进来的人打断:“这次又拿什么事情来赌?” 闻言秦一一缩缩脖子,不自在的坐回了椅子上。 蓝衣见了来人,行了一个抱拳礼:“既然元先生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眼前这位极度不喜赌博一类,他可惹不起,还是躲着些走为好。 眼睁睁的看着抛弃队友,逃之夭夭的蓝衣,秦一一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抬头独自面对暴风雨。 “就是拿陈沈的事情玩笑,嘴上说说而已。” “陈沈什么事?”他皱眉。 “猜他同刘姐姐会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提起这事他倒像是来了兴趣,开口道:“施小姐有空关心旁人,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关心自己。 想起他赖在施府这些年的缘由,秦一一笑了笑,道:“我若是没记错,督公,你准备拿什么娶媳妇?” 拿什么娶媳妇? “哼。” 他冷笑出声:“我拿"什么"娶媳妇,施小姐不清楚吗?” 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那处,倒是率先红了脸,结结巴巴道:“督……督公说笑了,我……我怎么会清楚?” “你不清楚?” 不等她多说,伸手将人从椅子上拉进怀中,微微屈身,贴在她耳边沉声道:“上个月施小姐不是亲自体验过了。” 亲自体验? 她一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原来那晚不是一场春梦! “元毅!”她恼羞成怒:“你……你怎能趁人之危!” 他笑出声来,将怀中的人搂紧:“既然施小姐记得,就应该清楚,是我趁人之危,还是施小姐你……” “不许再说!” 她抬手封住他的口,脑海中翻腾的画面的确是她轻解罗裳、投怀送抱! “好啊,你个元毅,你不是……” 她咽下那二字,眯着眼睛,故作冷然:“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他满眼笑意的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羞红的脸,心中越发欢喜,伸手将那双白嫩的柔荑包在掌心,柔声细语:“难不成夫人打算去京中告我的御状?” 夫人二字被他叫的缠绵悱恻,听的她一滞,这男人生的好看也就罢了,再加上这把子撩人的嗓音,莫不是个妖孽? “夫人。”见她羞红着脸不开口,他又贴上前补了一句。 “谁……谁是你夫人,我可没答应嫁给你!” 闻言他也不气馁,只道:“不急,我等夫人答应的哪天便是。” “若我一辈子不答应呢?” “那就等你一辈子。” 一天不答应便等一天就是了,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即使她一辈子不答应,也没什么关系。 “你舍得让我等一辈子吗?” 近在咫尺的的呼吸撩拨着她全身的上下的神经,她暗暗咬牙收回了几分神智:“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个狠心的人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舍不得。” 第108章 一辈子 第109章 一辈子 领着元毅去西厢的路上,见四下无人,秦一一笑道:“你又打着什么主意?” 元毅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她该清楚吗? 既然问不出所以然来,秦一一转开了话题,:“ 你这是早有预谋?” 他倒是毫不掩饰:“嗯。” 早有预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所以他昨晚上所谓的问题就是为了引出这个来? 看着面前一脸淡定,毫不慌张的元毅,她一时间语塞,果然能做上高位的人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眼见着过了半个月,过了冬至没几天,天上落起了这年的第一场雪,大雪纷飞,只一夜便积了半米多深。 秦一一窝在房间看着火盆中烧的啪啪作响的炭火,接过舒儿拿来的书本刚翻了没几页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舒儿撩开厚重的门帘看了一眼,见了来人微微福身。 “元公子里面请。” 秦一一埋首在书本里,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直等到那人在她身边坐定才开口道:“公子,已半月有余,还无打算吗?” 她向来是个懒的绕圈子的人。 接过舒儿递上的茶盏,他笑了笑道:“倒是有一个打算。” 有打算?她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过去:“何时动身离开?” “动身?”他微微挑眉,笑道:“小姐不问问我有什么打算,就急着催我动身离开?” 秦一一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到火盆前翻了翻炭火,:“公子的打算与我何干,我做什么非得要听?” “不听听怎会知道与你无关呢?” 她的手顿了一下,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有要做的事,本该与我无关。” 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想过再回去。 “听施老说,青山书院还缺一名夫子。” 她回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人,有些愕然,道:“你说这话何意?” “如你所想。” …… 元隆三十二年,初春。 秦一一接过蓝衣递来的信封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书桌前。 蓝衣将近来京中的事情汇报后,又添了一句:“沈大人现如今已经是刑部尚书,且监管着大理寺。” 秦一一负手而立,仰着脸看向窗外碧蓝的天空:“如今他家那小子该是蹒跚学步的年纪了。” 算算,这已经是沈若尘第二个孩子了。 蓝衣点点头:“是个机灵可爱的。” 秦一一勾起嘴角:“他家的孩子能养的活泼些,也属实是难得了。” 蓝衣想到沈家小公子那张诡计多端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来,便听她又问道:“陈沈什么时候回来?” “根据来信,约莫春末夏初。” 一晃多年,陈沈一直在国外忙生意上的事情,自前年宁王李舒朝谋反失败,被斩杀后,他已经多年不曾归来了。 “蓝衣你猜,他此次回来,和刘姐姐姐的事能不能定下来了?” 放在心中多年的人,如今历经风浪,兜兜转转也该有个说辞了。 蓝衣脑海中浮现陈沈在刘莘面前畏手畏脚的模样,谨慎回道:“不好说。” 秦一一:“那我们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蓝衣丝毫不怯。 “就赌……” 话音未落被走进来的人打断:“这次又拿什么事情来赌?” 闻言秦一一缩缩脖子,不自在的坐回了椅子上。 蓝衣见了来人,行了一个抱拳礼:“既然元先生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眼前这位极度不喜赌博一类,他可惹不起,还是躲着些走为好。 眼睁睁的看着抛弃队友,逃之夭夭的蓝衣,秦一一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抬头独自面对暴风雨。 “就是拿陈沈的事情玩笑,嘴上说说而已。” “陈沈什么事?”他皱眉。 “猜他同刘姐姐会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提起这事他倒像是来了兴趣,开口道:“施小姐有空关心旁人,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关心自己。 想起他赖在施府这些年的缘由,秦一一笑了笑,道:“我若是没记错,督公,你准备拿什么娶媳妇?” 拿什么娶媳妇? “哼。” 他冷笑出声:“我拿"什么"娶媳妇,施小姐不清楚吗?” 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那处,倒是率先红了脸,结结巴巴道:“督……督公说笑了,我……我怎么会清楚?” “你不清楚?” 不等她多说,伸手将人从椅子上拉进怀中,微微屈身,贴在她耳边沉声道:“上个月施小姐不是亲自体验过了。” 亲自体验? 她一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原来那晚不是一场春梦! “元毅!”她恼羞成怒:“你……你怎能趁人之危!” 他笑出声来,将怀中的人搂紧:“既然施小姐记得,就应该清楚,是我趁人之危,还是施小姐你……” “不许再说!” 她抬手封住他的口,脑海中翻腾的画面的确是她轻解罗裳、投怀送抱! “好啊,你个元毅,你不是……” 她咽下那二字,眯着眼睛,故作冷然:“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他满眼笑意的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羞红的脸,心中越发欢喜,伸手将那双白嫩的柔荑包在掌心,柔声细语:“难不成夫人打算去京中告我的御状?” 夫人二字被他叫的缠绵悱恻,听的她一滞,这男人生的好看也就罢了,再加上这把子撩人的嗓音,莫不是个妖孽? “夫人。”见她羞红着脸不开口,他又贴上前补了一句。 “谁……谁是你夫人,我可没答应嫁给你!” 闻言他也不气馁,只道:“不急,我等夫人答应的哪天便是。” “若我一辈子不答应呢?” “那就等你一辈子。” 一天不答应便等一天就是了,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即使她一辈子不答应,也没什么关系。 “你舍得让我等一辈子吗?” 近在咫尺的的呼吸撩拨着她全身的上下的神经,她暗暗咬牙收回了几分神智:“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个狠心的人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