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圣宠：倾世医妃娇又飒》


 第1章 刚穿越就逼嫁

    “还敢装死！”
    “给她两个耳光！”
    谁的声音！？
    不等秦思绵反应过来，两颊的剧痛已经让她被迫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刚才不是被泼了汽油，打晕在火海之中了吗。
    这不是实验室，也不见对自己下毒手的同事，只看见一间零落破旧的房间，堆放着各种杂物，煤油灯下两个满脸横肉的古装妇女，正薅着自己的衣领左右开弓。
    “还敢装死！老爷说了，打到你同意为止，大小姐，这黎王府的花轿，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少受点皮肉之苦！”
    周身被焚烧的疼痛仿佛依旧在折磨着秦思绵，她下意识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另一个人的记忆生生挤进脑海，让她一阵晕眩。
    这里是大昌国，原身是秦相嫡女，自小指婚给太子，可是家中继母生的妹妹秦思箩不知何时和太子滚上了床，现在仗着个肚子，逼着太子停妻另娶。
    自小痴恋太子的原身，当场寻了死。
    “姐姐还在惦记着，进太子府当个侧妃吗？”门外，一个俏生生的女子走了进来，如弱柳扶风，就是满脸茶里茶气，仿佛一杯会走的碧螺春。
    “太子哥哥说了，你这种丑八怪草包，给他提鞋都不配，这婚是毁定了！能嫁给黎王，也是姐姐的造化，为了秦家的颜面，你就赶紧答应了！”
    记忆中的这张脸是秦思箩的，她就是是原身的继妹，背着姐姐跟太子滚上了床榻，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侧妃！？
    我一个中医医学博士，给人家做妾！
    你们也是想瞎了心了！
    “你放心，和未婚妻的妹妹厮混的男人，倒贴给我都不要，更别提是做他的什么侧妃！”秦思绵冷觑了秦思箩一眼，鄙视之意汩汩而出。
    “你！”秦思箩指着秦思绵，刚要动手，却被她捏住腕上三寸，疼得顿时惊叫起来，“啊，你敢动手！”
    冷冷将她甩开，秦思绵理了理衣服，傲然道：“不是让我去黎王府吗，走！”
    毕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恐怕自己被打死，也难逃被嫁出去的命运。
    只要能离开这个恶心的继妹，这不分是非黑白的家族，秦思绵有的是办法脱身。
    秦思绵是医学奇才，前世的她14岁就被奉为国医圣手，要不是在过分优秀，在研究院遭人妒忌，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寒酸，秦思绵冷冷道：“好歹是出嫁，怎么也得换身衣服。”
    秦思箩一脸奸笑：“把黎王府送来的‘喜服’拿上来，给我的好姐姐换上！”
    话音刚落，几件粗布白衣被端了上来。
    披麻戴孝！？
    记忆中，这位黎王重病多年性格怪异，如今看来，他对这门亲事，也是厌恶至极，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来给秦家难堪。
    “姑娘换上衣服就上轿，别让黎王等得着急。”嬷嬷催促道。
    看了看门外盖了一层白布的“花轿”，秦思绵嘴角微微上提。
    这个黎王，越厌恶自己越好，她可不想被框在四方院子里，数着日子熬过一生。
    “好姐姐，嫁过去可要好生伺候黎王殿下，千万别给秦家丢人啊。若不是你痴缠着太子哥哥，本来也不至于嫁个病痨鬼，归根究底都是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痴心妄想的下场！”秦思箩追出来讥讽道。
    原本都要进轿子里了，秦思绵又转回头，目光灼灼瞥了秦思箩的肚子一眼：“好妹妹也别着急，你没有肚子里那块肉，想进太子府的大门恐怕也不容易！”
    秦思箩眉头一皱，秦思绵已经坐进轿子。
    在我眼前还敢装孕，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第2章 直接出嫁

    秦思绵坐在花轿里，一时间有点恍惚。
    一个时辰之前，前世的自己还在火海之中，转眼间就被塞进轿子，要被抬去什么黎王府了？
    轿子外面的窃窃私语就像怕她听不见似的，格外大声。
    “还从没见过这样娶亲的。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如此草率啊。”
    “你不知道，黎王病重多年，这几天更是有进气没出气的，眼看就不行了。”
    “那这是……冲喜！？”
    “算是，晚了恐怕人就没了，快走快走。”
    怪不得皇室众人这般着急，这是怕动作稍微慢一点儿，这个黎王就凉了啊。
    微微呼了口气，秦思绵微微闭上眼睛，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她需要静一静缓缓脑子。
    一阵恍惚，一排箱子出现在眼前，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秦思绵伸手打开其中一个，顿时惊呆了。
    香气扑鼻，这药箱里装的全是自己上辈子苦心孤诣研制的各种奇药，有了它们，即便是这个陌生的空间，自己也算是有底气了。
    惊喜之余，秦思绵摸了摸遍体鳞伤的自己，她准备取出一件生肌美容丹先服下，这药对外伤美容有奇效。
    挥动着手指，秦思绵发现了一桩怪事，药盒就在眼前，可是她怎么也拿不到，就像浮光掠影一般，那药丸直接就从手掌穿过了。
    秦思绵心头一紧，不会，原来空间的物品，在这里不能用？
    疑惑之际，药盒上出现一行小字，秦思绵定睛一看，差点气得背过气。
    --需要积分10万，宿主现有功德为零，请及时行善积德。
    什么！？
    我自己做的东西，还要功德来换！？
    秦思绵恨不能动手摔了这个破盒子。
    黎王府内，墨临青一脸阴沉，看着刚送进府的圣旨，满脸冰霜。
    “哥，他们欺人太甚了！”琉璃公主看着哥哥，一脸担心。
    已经临近黄昏，一抹斜阳歪进卧房，墨临青倚在椅子里，仿佛光是接旨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力。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并未增添一丝生气，反倒显得整个人孤寂又落寞。
    他身高颀长，身形瘦削，捏着圣旨的手指关节几乎惨白，恨的浑身发抖。
    当年就因为一场怪病，墨临渊轻易夺走了本该属于他太子之位，如今竟然还要把他厌弃的女人塞进黎王府，这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了，要加一把火吗！？
    “封门，任何人不得进入黎王府！”
    半晌，墨临青低喝出声，一双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
    “哥，你别气了，为这种女人不值得。谁不知道她是个花痴草包，这些年在京都为了追着太子闹出多少笑话！我们黎王府，绝不会让这种人进门的，你放心！”
    花轿内，秦思绵终于大概弄清楚了这个空间的用法。
    自己穿越耗尽了前世的功德，想要取用空间中的任何东西，都需要新的功德来换。
    可这一时之间，她要去哪里行善积德呢？
    轿子停住了，黎王府门前冷冷清清，喜娘不得已只能上前去叫门。
    “黎王殿下，新娘子已经送上门来了，您快开门迎娶！”
    “黎王殿下！黎王殿下！？”
    秦思绵心头一动，这病秧子不会已经凉了！？

 第3章 我能救他

    “什么王妃！我们黎王从未接旨迎娶王妃，还请这位妈妈把人抬回去！”府门中，走出两个护卫，高声喊道。
    顾不得和盒子置气，秦思绵怒而起身，正要叫喜娘将自己送回秦家，却突然听见守门与另一个人低声私语。
    “人都来了，要不进来，王爷现在这个情况，冲冲喜没准能醒。”
    “你疯了，要不是太子把不要的女人推给王爷，他能气昏过去吗！？王爷临了就留了这么一句话，不让这女人进门，你敢不听！？”
    “哎，也不知道王爷撑不撑的过去，真是天降横祸。”
    真的快死了！？
    功德！
    只要救了他，自己不就有功德能取东西了吗！？
    眉头瞬间舒展开，秦思绵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扔进这里，但是运气还不错，随手就捡了个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级浮屠怎么也得算个十万八万功德的。
    发财了发财了。
    喜娘一回头，看见桃心眼的秦思绵，吓了一跳：“王妃，您不能下轿子啊，不吉利！”
    这个时候了，还管吉不吉利。
    “你们赶紧放我进去，我能治好你家王爷！”秦思绵对自己的医术，还是相当自信的。
    要不是医术逆天，同事也不会嫉妒得发疯，非要她性命不可。
    “你！？”守卫显然不信。
    京都出名花痴，资深脑残，糗事蠢事一大堆，就是一件正事都没干过。
    这女人说，问遍天下名医都药石无灵的王爷，她能救！？
    见众人不信，秦思绵干脆发起毒誓：“我若是救不活，我就陪着王爷去死！放我进去啊，赶紧的，耽搁了，万一凉了，你们可别怪我！”
    这话说的……
    话糙理不糙。
    王爷从小到大看得大夫能绕着京都转三圈了，也不差这一个。
    “那就辛苦王妃。”
    毕竟愿意陪着王爷死，护卫们对秦思绵有了一丝尊敬。
    院落内，忙碌的小厮们都开始准备白布了，看样子是在为黎王的离世做最后的准备。
    秦思绵也终于懂了，为什么这么着急让自己嫁过来。
    真的是晚一步，人可能就凉了。
    “王爷在哪，引我去看看！”
    “不准她进！”
    秦思绵一抬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贵人，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指着自己怒喝道。
    原来墨临青刚躺下就没了声息，琉璃慌忙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转眼就看见这罪魁祸首的女人就进了门，怎能不怒。
    众人慌忙行礼。
    “琉璃公主殿下安。”
    琉璃愤愤挥手：“安什么安！？我哥就是让她气的，现在危在旦夕，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
    原来是公主，秦思绵打量了小姑娘一番。
    中医本就是医卜不分家，秦思绵研习中医药的空余，也顺便研究了不少占卜看相之术。
    看似玄虚，实则不乏医理在其中。
    面前这个姑娘眉清目秀、面相极佳，双颊丰腴是个富贵相，身体也很健康。
    按道理说，亲兄妹，体质不应该差别这么大。
    “我真的会看病，公主先让我进去看看王爷。”
    我的七级浮屠的，小贵人，挡人发财如同杀人父母，这可不好！
    “滚！！让她滚！”琉璃死死拦住大门怒斥道。

 第4章 气活了

    不过是个小丫头，自己既然进了这个大门，就算是黎王的王妃了，嫂嫂收拾小姑子，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秦思绵毫不畏惧，向前走去，准备把这小丫头扒拉开。
    下人们看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帮谁。
    “谁敢硬闯我的王府！！”一个阴涔涔的声音传来，虽然音量不大，可是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秦思绵也算见多识广了，竟然被这一声震住，站在门口。
    “哥，哥哥！”琉璃也不挡门了，哭着冲了进去，“你可吓死琉璃了，你到底怎么了！？”
    透过帷幔，秦思绵看见一个瘦弱的身体半支着正躺在床上。
    这个黎王瘦的惊人，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威严，眸子只睁开一半，显得整个人慵懒又黯沉，高鼻梁拯救了苍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显出几分精神气来，两瓣丰唇横平看不出情绪。
    这个面相倒也不是短命鬼的，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
    琉璃见秦思绵盯着黎王目不转睛，立刻伸开双臂将他挡在身后，怒斥道：“丑八怪！看我哥做什么！”
    “看病看病，总是要看的。”秦思绵说着走上前去，准备给黎王号脉。
    “本王的身体有宫中御医看护，不敢劳烦姑娘。”黎王冷冷缩回了手，缓缓躺下，“送客！”
    客？我都进来了，花轿抬进来的，你让我就这么走，以后还如何做人！
    再说了，他这模样，只是一时气血上涌，看似恢复了体力，但是双目无神气息微弱，绝对撑不过今晚。
    救了他，可就有七级浮屠啊。
    为了积分，为了生肌美容丹，她可以再努力一下。
    “王爷，我是皇帝赐婚，花轿送进你府上的。既然做了夫妻，这就是我的家，你让我回哪里去啊！”秦思绵开始卖惨，可是看着兄妹二人的脸，她知道没起作用。
    秦思绵眼珠一转，只能换了个口风：“这场婚事，好歹是陛下的旨意，王爷尊贵，可也得顺从旨意！？”
    “好，你若是执意留下，那就住柴房里去。张妈带秦小姐去后厨柴房！”黎王显然气的不轻。
    琉璃愤愤道：“住柴房也是抬举你了，明明痴恋太子，眼看没指望，又缠着我哥！不要脸！”
    是我故意缠着他！？要不是贼老天不靠谱，非给我这么个身份，你们真以为我稀罕什么王妃之位！？
    秦思绵撇撇嘴，还想解释，张妈出现了。
    除了名字，秦思绵看不出整个人和“妈”有什么关系，她一脸横肉气壮如牛，寻常男人放在她面前，都秒变小鸡仔儿，何况是自己。
    “秦小姐，走！”张妈就像拎小鸡一样将秦思绵扯了起来。
    “我不能走，王爷有危险，今天晚上子夜前后一定会出现气短无力，再不救治人就危险了，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救我的夫君啊！”秦思绵声嘶力竭。
    琉璃站起来怒喝：“给我把她关起来！妖言惑众，竟敢诅咒皇亲！我哥好好的，你眼瞎！”
    黎王瞥了一眼，缓缓拉好被子，再也不想与这女人多说半句。
    “他这是气的，一时血涌才会醒来，过了几个时辰，病势必然反复！子夜前后很是危险！”
    琉璃站起来怒吼：“你还知道是你把我哥气成这样的！？滚，赶紧把她拖下去！”
    秦思绵的争取没有迎来结果，治病赚积分没了指望。
    百无聊赖之中，看着除了柴还是柴的屋子，秦思绵又不死心地打开了自己的空间盒子。
    没想到，这盒子居然还能随心而话，很是人性。现在里面出现不少软塌躺椅、锦被软枕之类，全部来自她原来世界里高级设计师之手，每一件看起来都是美观又舒适。
    刚用激动的手抓向其中一件充气地铺垫，秦思绵再次获得了满手的空气。
    没有意外，取用这些东西也要积分兑换，她现在功德为零，什么也拿不出来。
    一声长叹。
    谁能想到，穿越第一天，竟被缺德困住了手脚。

 第5章 第一笔功德到账

    夜幕逐渐降临，秦思绵也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这个黎王是宫中宠妃祥妃的儿子，想当年也是太子有力竞争人选，可是后来突发疾病，身子一年不如一年。
    照这个剧情来看，黎王重病铁定有内幕，只可惜自己不得近身，只能眼观看不透彻。
    已经将空间玩的得心应手，秦思绵发现空间盒子里并不止一种物品，而是依照自己的需求适时排列顺序。
    挥手翻动着盒子的隔层，看着里面一次出现的各种生活用品、药材、食物，肚子咕咕叫的秦思绵只能望梅止渴。
    她的手翻来覆去，最后停留在一只咸酥可口让人垂涎的鸡腿上，不停地徒劳抓取。
    好饿啊，
    看得见摸不着，真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
    秦思绵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小男孩正被几个家丁抱过来，放在地上。
    孩子四五岁大的模样，已经没有意识了，看样子呛了不少水。
    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跪在他旁边，拼命求告着：“都怪我没看好他，不知怎么就掉进水缸里去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
    看过几本古典小说，秦思绵知道像是王府这种贵族家，有不少仆人一辈子都在这里供职，生下的儿子女儿继续为主子服务，这对姐弟看模样像是家生子。
    “吉祥你别急，我们去请大夫！”
    有个大叔模样的人宽慰道。
    可是看那孩子苍白的脸，秦思绵推断，他绝对坚持不到大夫来，甚至坚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
    “来不及了！快把他的头扬起来，按压腹部排水！晚了，就窒息了，快点！”秦思绵透过门缝大声喊道。
    家仆们都传说，秦家大小姐被退婚，伤心疯了，送到黎王府就开始胡言乱语，谁也不敢听她的。
    可是吉祥看了看弟弟越发青紫的脸色，又听见秦思绵不断催促，终于伸出手扳起弟弟的脸，开始用力按压他的肚子。
    周围人屏息凝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救治落水之人的，一般都是将人倒挂拍打。
    这样仰着头，水不都流进身体里去了吗？
    不停按压弟弟的吉祥此时心里也没底，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却什么也不做。
    “醒一醒啊，吉庆，醒一醒！！”吉祥一边按压着，一边大声呼唤弟弟。
    十下……
    十五下……
    吉庆依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快别按了，这女人是疯的，还是等大夫来！”
    “是啊吉祥，你看吉庆被你按的多难受。”
    周围人开始阻拦起来。
    吉祥眼泪汩汩而出，手上的气力也逐渐减弱了。
    “别停啊，再有几下就差不多了！”秦思绵观察到男孩已经有了轻微的反应，焦急地大声喊道。
    众人因私自放秦思绵进来，都受了公主责骂，顿时怒道：“你就等着王爷发落，还敢冒充什么大夫！”
    “别听她的，吉祥，这花痴就是个傻子！”
    “害人性命可是要下地狱的，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虽然心都快凉了，可是已经按了半天，吉祥决定再试试。
    她抹了抹眼睛，再次加了气力，重重按在吉庆的肚子上。
    第二十下……
    “噗……咳咳咳……”男孩喷出一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思绵深呼了一口气，也感到劫后余生一般的畅快。
    紧跟着她手里一沉，方才捞了半天，看着它直流口水的烤鸡腿，居然出现在手里。
    积分！
    功德到账了！

 第6章 王爷不行了

    夜幕彻底降临，秦思绵靠着从空间里兑换出来的躺椅正昏昏欲睡，柴房的门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窜了进来。
    来到新世界，秦思绵自然警醒，立刻起身喝问：“谁！”
    吉祥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低声道：“王妃，是奴婢吉祥！今天多亏了您，大夫来看过了，说吉庆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若不是排水及时，怕是根本坚持不到他过来。您的大恩，我们姐弟这辈子都会记得。奴婢带了一些吃食和饮水，您先垫垫。”
    看着秦思绵舒舒服服躺着，吉祥有些吃惊，她不记得柴房里还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软塌啊。
    听了这番话，秦思绵微微有些感动。
    比起前世自己实验室里的那些人，明明帮助他们完成了项目，最后为了独吞功劳，居然能痛下杀手，这小丫头，倒是知恩图报的。
    虽然已经填饱了肚子，秦思绵还是起身接过食盒，低声问道：“你来看我，不怕王爷、公主迁怒吗？”
    “不怕！”吉祥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瞒您说，奴婢自幼父母双亡，只有弟弟一个亲人。王妃救了吉庆，就是吉祥的再生父母。以后只要吉祥能帮的上的地方，王妃尽管开口，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的。”
    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可目光却异常耿直。
    秦思绵微微叹了一声：“医者父母心，看着他在眼前受罪，我也做不到啊。只是你这样为我，日后恐怕少不了苦头吃。”
    “王妃放心，王爷不是个坏人，等他知道您的好，一定会把您从柴房放出去的。”吉祥鼓励道。
    放出去，放出去又如何？
    前世自己也算饱读诗书，秦思绵知道生在帝王之家的儿子们，生活的环境与危机，这个黎王也不可能是个什么善男信女。好容易有个机会穿越，又活了一次，她可不想与什么皇亲国戚蹉跎岁月。
    轻轻捏了捏手里的假死药，秦思绵对吉祥说道：“你若要报答，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吉祥诚惶诚恐，赶紧磕了个头：“王妃折煞奴婢了，您吩咐便是。”
    “若是我死了，棺木的盖子不能钉死，留点缝隙。这件事交给你办，能做到吗？”
    秦思绵郑重其事的样子显然吓到了吉祥，她看着王妃眼睛瞬间红了：“娘娘您可不能这么想啊，王爷一定会放您出去的，您不能想不开啊。”
    “你只要答应我就行。”秦思绵阻止吉祥继续哭丧，认真道。
    吉祥无奈，只能点头，之后就在柴房守着她，生怕王妃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夜色逐渐深沉，忙碌了一日的王府，逐渐陷入沉睡。
    黎王卧房里，长明灯下的墨临青猛然惊醒，仿佛有一只手压在他心口上，即便自己用尽力气，就是无法呼吸。
    转头看着身边熟睡的妹妹，他想出声却没有气力。
    一个冰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墨临青，难道就是今天了吗！？
    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依旧摆脱不了英年早逝的宿命！？
    缓缓将头放在枕头上，死死揪着胸口的手也垂了下来。
    他真的太累了，只要是能治病，墨临青几乎尝试了所有办法，依旧徒劳。
    也许认命离开对所有人都是解脱。
    他看了看梦中还皱着眉的琉璃，既不舍又不忍。
    就在此时，那个女人的话突然回响在脑海里。
    “我不能走，王爷有危险，今天晚上子夜前后一定会出现气短无力，再不救治人就危险了，放开我，放开我……”

 第7章 前来救命

    看看天色，现在就是午夜前后，墨临青突然睁圆了瞳孔，那女人当真能治自己的病吗？
    一声脆响，墨临青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旁边的药碗扣在地上。
    琉璃惊醒过来，慌忙冲到哥哥面前：“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样！？来人啊，快来人啊！！”
    “听说我……”墨临青将嘴尽力凑在琉璃耳边，“让，让秦思绵来，看诊……”
    说完他便栽倒在枕头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午夜时分，浅眠的秦思绵再次被惊醒，看着外面纷乱的模样，她知道肯定是黎王出事了。
    同样被吵醒的吉祥搓了搓眼睛，赶紧宽慰道：“王妃您别慌，奴婢去看看情况。”
    片刻之后，小丫头跑了回来大口换气：“王妃，不，不，不好了，王爷病危，太医们都来了，恐怕是不好啊。”
    早就猜到了，秦思绵微微叹气：“王爷这次发作不是小事，必须尽快控制住，你能放我出去吗？”
    吉祥有些为难：“奴婢没有钥匙，全靠从那个洞里钻进来的。可是王妃您……”
    看了看贴着地面的狗洞子，秦思绵狠狠抿了抿嘴。
    七级浮屠！好多积分！
    不不不，为医者，救人要紧！
    片刻之后，两个人出现在王爷的卧房。
    一群太医皱着眉头讨论着，一个个唉声叹气。
    琉璃拉着哥哥的手，早已经泣不成声。
    下人们都不敢随便走动，生怕惊扰了已经悲痛不已的主子。
    整个黎王府，似乎都在等着墨临青咽气。
    “哥哥，你的地宫已经修建好了，本来是想冲冲喜，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走在父皇和母妃前面！”琉璃抱着奄奄一息的墨临青，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虽然也知道，古代贵族都有生时建陵的惯例，可是秦思绵依旧微微摇了摇头。
    黎王还活着就建好了陵寝，这对一个病重的人，是一种多么残酷的暗示。
    “见过琉璃公主。”秦思绵走到门口行礼道。
    就像是被针扎了，琉璃立刻跳了起来，指着她就骂道：“你个祸害还敢来！要不是你，我哥怎么会气成这样！”
    远远看着墨临青灰紫色的脸，秦思绵急道：“王爷的情况耽搁不得了，先让我号个脉！”
    “你个丑八怪！高攀不上太子，就来祸害我哥！我们黎王府凭什么就要收下太子不要的女人，还非得降旨立为正妃！我哥，就是让你气成这样的。我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立刻杀了你！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赶紧滚！”琉璃哭得抽抽嗒嗒，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这个罪魁祸首靠近墨临青。
    “奴婢吉祥，有事禀告！”见此情形，吉祥竟勇敢站了出来，“公主殿下，王妃真的懂医术，今日若不是她，奴婢的弟弟恐怕已经不在了，奴婢愿意以人头担保，王妃一定会看诊医病的，您就让她试试。”
    黄花大闺女先是被人退婚，花轿抬进王府里又被赶回家，吉祥无法想象这样的事发生在秦思绵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联想起她有求死之心，更是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无论如何她要帮助救命恩人留下。
    此时，哭到哽咽的琉璃也想起哥哥晕厥之前的话，一时间茫乱起来。
    难道，这个京都有名的花痴草包，还真的能治病不成！？
    “让她过来！”榻上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冷冷说道。

 第8章 赌命

    秦思绵起身走进卧房，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屋子极热，她虽然穿的不算厚实，可是也骤然涌出一身的汗来。
    其实病患的房间这么温热，并不是好事，气流不畅通对病情更加不利。
    可眼下不是计较细枝末节的时候，她费了这么大劲才得到诊脉的机会，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黎王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们看见一个陌生女子开始诊脉，都纷纷好奇地走了进来。
    “王爷这是心疾，姑娘不用费劲了。”一个老太医捋着胡子说道。
    秦思绵懒得理会这种废话，心疾谁看不出来，起先见他脸色发青气息不畅，就已经知道是心疾了。
    问题是，到底是什么引发了心疾！
    这种疾病多半遗传，或是在年老体衰之人身上。黎王正值壮年，父母妹妹都康健，怎么会无端就有了这么严重的心疾！？
    脉象上确实看不出其他问题，秦思绵微微蹙眉，动手去解黎王的衣服，想看看外观上有没有什么端倪。
    “你干嘛！？这个时候了你要轻薄我哥！”琉璃喊道。
    没理会她，身为医者秦思绵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黎王的胸口平滑如常，但是心脏部位隐隐有暗色的斑点，这就很不寻常了。
    只可惜这个时代也没有x光、ct这些仪器，踌躇之际，秦思绵鬼使神差一般将手缓缓按在黎王胸口，瞬息间，一个好似心脏造影的图形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惊的缩回了手，秦思绵倒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能力吓到了，而是黎王的这颗心脏上，有一个酷似蜘蛛的阴影！
    缓了口气，秦思绵再次看向黎王，他属于天庭饱满富贵之相，观脉象也非中毒，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下蛊。
    对方的眸子，此刻也满是疑惑地落在秦思绵的脸上。
    黎王这十年，看的大夫比吃的饭都多，但是从没有见过这种看诊手段，也从未在医者脸上，见到这种神情。
    这个女人要不就是真的身怀绝技，要么就是装神弄鬼。
    她要是敢用自己的病情动什么歪脑筋，本王决不会让她活着看自己的笑话！
    感觉到对方气息不稳起来，秦思绵这才注意到黎王冷厉的神情，赶紧收回视线简单地将他衣服整理了一下。
    “自古行医望、闻、问、切，从未看见这种看诊方式！”
    “这到底是谁啊，怎么能对王爷动手动脚的，这般不尊重！”
    几个太医交头接耳着，这些看似轻声地议论，全部落进秦思绵耳中，可她只是变换着神色，像在探知什么，对他们的议论丝毫不予理会。
    太医们被无视，更是生气，纷纷抱着肩膀等着看她出丑。
    蛊毒并不是传统中医里面的内容，不少中医学者早就把它当成迷信摒弃了，秦思绵虽然跟随师父系统学习过，可是从没有见过真的中蛊毒的人。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真的遇见活病例了！
    “如何？”墨临青胸口微微起伏，盯着秦思绵问道。
    “开窗！熄灭炉火！”秦思绵大声吩咐道。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王爷怕冷，一向将保暖看的尤为重要。
    太医们也是如此吩咐的，要求保证室温。
    再说王爷现在如此危机，开窗灭火岂不是要冻死他！？
    “胡闹！你到底是谁，怎么敢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老夫忍了你半天了，你到底在对王爷做什么！？”
    秦思绵看了看太医们，她不确定黎王的蛊毒从何而来，也不能轻易泄露这个秘密。
    给他种蛊之人，很可能就在这些太医中间。
    “王爷，请您屏退左右，臣妾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刚号了个脉，这就开始故弄玄虚了，太医们更是冷嘲热讽起来，谁都没有将这个平日疯疯癫癫的丫头放在眼里。
    “怪不得穿着这么奇怪，原来是秦家那丫头！”
    “只不过被太子塞进来的，还真当自己是黎王府的主子了！”
    “不知所谓！”
    看着黎王气息越来越弱，秦思绵回眸怒视几人道：“我不知所谓？那敢问各位可知！？你们若是有何办法救治王爷，尽管动手，小女子一个字都不会多言！但有一件，治好了就一起活，治不好就一起死，你们谁敢赌上性命，小女子也奉陪到底！”

 第9章 他死我也死

    这话一出，众太医瞬间哑了。
    他们之所以在门口反复讨论，谁也不进来开方子，就是看黎王就要不好，怕被怪罪。
    让他们搭着性命看诊，这些人怎么会愿意。
    “简直是疯了！”
    “怪不得太子宁肯选秦大人续弦所生的秦思箩不要她！”
    听到此处，秦思绵只觉得一阵躁郁，瞪着太医怒斥道：“不敢吗，我敢！没种的都给我滚出去。黎王情况危急，不需要你们这群唯唯诺诺不敢承担责任的大夫！”
    听着秦思绵义的愤难当，躺在榻上的墨临青却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生在宫中，这些年见过多少尔虞我诈，怎会看不出太医们并未尽心尽力。
    只是自己的身子还指望他们，没办法撕破脸皮发火罢了。
    如今，这个女人倒是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
    “你们全都下去。”黎王冷声道。
    太医们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转瞬间跑了个一干二净。
    屋里只剩下黎王、秦思绵和琉璃。
    “现在可以说了吗？”墨临青心口痛彻骨髓，可依旧审视着秦思绵，一双冰冷的眸子坠在她的脸上，丝毫不放松。
    秦思绵低声道：“王爷并非生病，而是中毒。你中的不是寻常毒药，是蛊毒。”
    听了这话，琉璃与黎王对视一眼，一个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另一个则略显淡定。
    “种了蛊？！这么多年！？”琉璃不可置信道。
    黎王微微闭上了眼睛，起先他也怀疑过，自己突然重病，可能是被人下毒。
    可是查来查去这么久，都没查出毒药的出处，但如果是种了蛊，那一切都有解释了。
    “现在确实是存亡之际，臣妾斗胆，请求王爷把您的身体全权交由我来救治，不论我提出何种治疗手段，您都不要阻拦。”
    琉璃听了这话，顿时不悦道：“那不行！难道就让我们看着你，将我哥大卸八块也不管吗！？”
    “琉璃！”墨临青阻止了妹妹，依旧满脸试探，“你有几成把握？”
    “六七成，尽快开始的话。”秦思绵开门见山。
    “只有六七成！？”琉璃惊呆了，“哥哥……”
    眼下的情况，对于墨临渊来说，也是两难之选。
    一边是自己岌岌可危的身体，另一边是毫不了解的秦思绵。
    “三日内，王爷若是不好转，秦思绵自愿领死！”
    这话一出，墨临青死死盯着秦思绵的脸，片刻之后终于微微闭上眼睛，算是默许了。
    秦思绵立刻将整个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炉火熄灭，不一会儿功夫，屋里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可这还不算完，她又把黎王的衣服解开，让他的上半身暴露在冷气之中。
    “你最好担保，这个办法有效！”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墨临青咬着牙，瞪着秦思绵，嘴唇冻得发紫。
    裹着外氅还瑟瑟发抖，琉璃看着哥哥如此，忍不住上前阻拦：“你这是想冻死我哥吗！？”
    “是我诊病，还请公主禁言。”说着，秦思绵分秒必争地开始行针，不一会儿额头汗珠密布，看也没看琉璃一眼。
    吃了瘪的琉璃走到一边，愤愤坐下。
    心道，你这死丫头，看好了我哥一切好说，治不好他我一定让父皇赐你死罪！
    只是他们不知，蜘蛛喜欢温热环境，越是热越是兴奋，吸血越多。
    如今墨临青的身体太差，直接拔蛊根本承受不住，只能先将它抑制住，再做打算。
    看着黎王呼吸逐渐平稳了，秦思绵轻轻将一床软衾搭在他身上，长舒了一口气道：“王爷，请保持现状不要动，这三天也不要饮食，可以稍微喝点水。只要您坚持保持三天，王爷一定能稳定心跳，重新站起来。”
    听见她竟敢饿着墨临渊三天，琉璃大怒起身，可看着秦思绵略带警告的眼神，又生生咽了回去。
    “好，就三日为限期！”自知大限将至的黎王也是孤注一掷了，只是这句话刚说完，他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琉璃大喊上前，却也不敢动，墨临青现在被扎成了个刺猬，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把这女人给我关起来，秦思绵，我哥三天能醒一切好说，否则我一定要你陪葬！”

 第10章 毒药吃晚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主动要求被一起关押的吉祥有些坐不住了。
    “王妃，您说王爷今天能好转吗？”
    打坐中被惊动，秦思绵无奈睁眼，自从医学天赋被发掘，她跟随师父研习医卜之术，逐渐也养成了打坐静心的习惯。
    如今这纷乱局面，秦思绵唯有靠这童子功才稳住心神，吉祥这小丫头忠心没得挑，就是嘴太碎了。
    “醒就醒了，不醒也有可能，毕竟中蛊这么长时间，心头血哪里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一直对秦思绵绝对信任，吉祥一听这话，顿时着急起来：“那您为什么要用性命作赌注呢，万一王爷没醒，您今天岂不是要被处死了！？”
    秦思绵伸了个懒腰，她何尝不希望墨临青赶紧醒过来，自己还等着救他的功德到账，好为所欲为呢。
    看着吉祥焦急的模样，秦思绵惦记的却是另一件事：“你还记得三天前你可答应过我，若是我死了，棺材绝不能钉实了，要留一条缝隙！这很重要，你可千万别忘了。”
    “呸呸呸！”吉祥顿时眼睛都红了，“娘娘别胡说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您也福寿绵长，不会的！”
    话音刚落，大门被狠狠推开，一个太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看见上面的东西，吉祥顿时腿软，向后退了两步。
    白绫、匕首和一颗毒药。
    秦思绵看了看这三样东西，开口问道：“王爷还是没醒？”
    太监很是不悦，看也不想看她：“秦家姑娘重情义，愿与王爷陪葬，黎王府将以王妃之礼厚葬，并恩赏其家人！王妃，请您跪着接旨！”
    宣完旨意，见秦思绵由始至终都站着，太监狠狠瞥了她一眼。
    许久没跪过谁了，秦思绵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屈膝接过托盘，吉祥突然冲了上来。
    “宁公公，王妃是好人，她绝不会说谎话的，您替王妃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再等等。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
    看着疯狂磕头的吉祥，秦思绵突然感到一丝温暖。
    也很久没有人这样为她说话了。
    “这是王爷昏迷之前的命令，哪是能随便更改的，你别为难宁公公了，快起来。”
    看着这样淡定的秦思绵，宁公公倒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个女人定会一哭二闹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平静还宽慰起下人来了。
    “秦姑娘，您选一样。毕竟在王府一遭，公主也愿意给您最后的体面。”
    秦思绵毫不犹豫选了毒药：“既然是体面，丧礼要有全套的？”
    宁公公一愣：“？”
    “停棺三天，做一场法事，这些基本配置，我总能拥有的。”
    秦思绵说的越是郑重其事，宁公公听着是越发错愕。
    人都没了，还惦记自己停棺几天，有没有法事？
    “王妃，奴婢去求，若是公主不答应，您等等奴婢，吉祥与您一同赴死！”
    看着冲出去的吉祥，秦思绵默默摇头，这个实诚丫头，是忘了吉庆了吗？
    “王妃，卯时三刻上路，您可有什么想要留给秦家的话吗？”看着淡定的秦思绵，宁公公也有些不忍起来，
    “没有。”秦思绵斩钉截铁，那种冰冷的家族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是求宁公公劝慰几句，别让王爷和公主迁怒吉祥。”
    眼珠微微顿了顿，宁公公领命出去，将最后一刻留给秦思绵自己。
    见房中无人，秦思绵火速将毒药扔在一旁，摸出假死药一仰头就要塞进喉咙。
    刚要闭上眼睛，大门突然被撞开，吉祥一脸泪花的激动大喊：“王妃，王爷醒了！！”
    ！？
    秦思绵直起脖子，差一步自己就假死脱身了！
    这家伙，怎么醒也醒得不是时候！？
    “你好像，对本王醒过来，并不怎么高兴啊！”一个底气充足的声音，寒涔涔传了过来。

 第11章 谈条件

    看见黎王醒过来，秦思绵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一下功德到账了没有，可是在空间里看了半天，别说七级浮屠了，就连一个积分都没看见。
    假死没死成，积分也没到账，秦思绵看着面前这个颐指气使的男人，用尽全力才挤出一个笑脸。
    “殿下好转，臣妾怎么会不高兴呢！？”
    墨临青盯着她满脸假笑，眼神里全是试探和鄙夷。
    “没有帮太子致我于死地，你会高兴吗？”
    一听见对方又将那个渣男按在自己头上，秦思绵就一阵恶心：“他背叛在先，我为什么要帮他！？”
    话刚说完，秦思绵的下巴被抬了起来，墨临青狠狠掐住她的脸，淡褐色的眼眸近在咫尺。
    忽然被拉近距离，秦思绵尽量让自己平静，可是猛然提升的心跳，还是染红了她的两颊。
    周围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连个帮忙拉架的都没有。
    要动手放倒这个病秧子也容易，秦思绵只需在他的肋骨上轻轻来一下就够了。
    可他毕竟只是刚刚醒来，身体虚得狠，又饿了三天，秦思绵怕自己这一下，会直接要了这男人的性命。
    遇到仗势欺人，尚能反击，这种持弱行凶的，秦思绵还真有些无可奈何。
    “为什么不躲？”墨临青盯着秦思绵，仿佛她身上的无数个谜题。
    他不喜欢猜谜，尤其身边的人，更忌讳有别的心思的。
    这么多年来墨临青始终没有娶亲，并非是身体真的虚弱到无法支撑，而是太子眼线遍布，他算来算去也没有个合适人选，能彻底放心又可以帮助他在朝堂上偏安一隅，所以干脆称病避开议亲。
    谁能想到费尽心力，最后太子把曾今的未婚妻废了，硬塞给自己做正妻。
    这口气，换是谁恐怕都咽不下去。
    面对他的无理，秦思绵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这男人病恹恹之中带着一股雄霸之势，让秦思绵忍不住内心波澜，唯有专心医术才能静心凝神。
    她可不能允许，自己一个专业医生，在病患面前失态。
    “王爷近来可有胸痛，心脏经常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气滞不畅就像快被憋死了一样？”淡淡回眸，秦思绵看着墨临青，气定神闲地问道。
    心头一震，墨临青甩开秦思绵的脸，冷冷道：“秦家大小姐如何痴迷太子，京都之内妇孺皆知！你别以为学了几个词，就能来蒙骗本王，让我查到你的底细，绝不轻饶！”
    “那就是我说对了！？”秦思绵盯着这个被害妄想症患者，却也无法苛责，毕竟原身对太子的痴情，已经到了不顾脸面的程度，自己一言两语的解释，确实太过苍白了。
    “太子要娶秦思箩，这口气我是不会咽下的。殿下久病缠身，想必也能猜到幕后黑手。我是女子，只能在后院里做些事情，替王爷治病，将来您身体康复，可否愿意在朝堂上给太子重重一击，替我雪耻呢？”秦思绵只能先想办法解开黎王心头的怀疑，一脸愤愤地说道。
    谈条件！？
    墨临青很是意外地看了看面前的小女子，三天没梳洗过，身上还有伤痕，落魄又难看。
    可是这双坚毅的眸子，却不知为何让人移不开眼睛。
    但即便这个理由能说服自己，墨临青仍有疑问：“你，懂医术？”
    “救活了吉庆，又救醒了殿下，还不能证明我懂得医术吗？”
    见此人还在怀疑，秦思绵耐心也差不多了，狠狠道：“爱死不死，不信我就算了，修书拿来，我立刻回家！”
    “你救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王爷，究竟想要什么？”墨临青看着秦思绵，依旧觉得这小女人不简单。
    迎着对方试探的目光，秦思绵一字一顿：“但求一死！”

 第12章 住一起方便

    但求一死？！
    这四个字让墨临青第一次正视面前的女子，而不是将她看成太子的影子、眼线、细作。
    在此以前，不论秦思绵做什么，墨临青始终觉得，她一定是在为太子谋利。
    但是一个能如此坚定说出求死的人，她心中应当是万念俱灰的。
    “你想死！？”
    “不想。”秦思绵可不傻，老天爷赏了一条命，她怎可能随便浪费。
    “你敢诓本王！？”若是之前，墨临青已经提剑在手了。
    “我说的死，是在你们面前，在大昌的皇亲国戚眼前，彻底消失。”既然要结盟，秦思绵愿意开诚布公，最起码现阶段，她与这个残王目标一致，也不怕他泄密，“而不是生命终结，我可舍不得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容貌。”
    听了后半句，墨临青差点没绷住：“你是没有镜子吗，本王可以赐你一面番邦进贡的水晶镜，让你好好看看自己的脸！”
    摸了摸坑坑洼洼的脸颊，秦思绵自知现在容貌不佳，可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容光焕发，只是眼下还不是时机罢了。
    轻咳一声，墨临青默默瞥了一眼满脸麻子还傲气十足的秦思绵，无语到极点。
    “你的意思，是要假死脱身？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你想整个秦家为你陪葬吗？”墨临青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子，愤愤出声。
    “整个秦家还能为我陪葬？！”秦思绵故作惊讶，“那可太好了！”
    想起秦思箩那副嘴脸，秦思绵就气不打一出来。
    墨临青又是一怔。
    这女人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每一句话都让他惊讶，但是转念一想，秦思绵生母去世的早，秦大人续弦之后，对这个长女甚少关心，如今秦思箩又抢走了太子，她心中不忿也是人之常情。
    说到底，还是为了太子！
    “总之，我能救你的命，为你拔除蛊毒，让你精力充沛地去和太子斗个你死我活。而我只要一个自由身，别无他求。从此我浪迹天涯，王爷叱咤朝堂，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此生不复相见，如何？”秦思绵郑重伸出右掌。
    “这是欺君之罪！”
    “你除了假死出走，什么也不要！？”
    “本王一旦康复，绝不会放过太子，你不心疼！？”
    看着对面女子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举着手掌，墨临青也毫不犹豫，伸出手与她击掌为盟。
    得到了承诺，秦思绵一身轻松：“王爷已经清醒，最近要恢复饮食，体力充沛之后，我便开始着手为您拔毒。只是，过程相当辛苦，您可要有个思想准备。”
    为了治病，墨临青什么罪都受了，自然不惧。
    “只要能解毒，你动手便是。”墨临青淡淡道，转身便吩咐，“来福，吉祥！把王妃的东西搬到我房里！”
    秦思绵一愣：“为什么搬你屋里？”
    头都没回，墨临青边走边说：“不是要给本王治病吗？住一起方便！”
    “你！”秦思绵看着他的背影，狠狠捏紧了拳头。

 第13章 我睡哪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秦思绵正襟危坐，倒也不是古式菜肴不合胃口，而是她这三天吃的都是空间里大师级别的佳肴，又不活动，哪里来的胃口。
    吉祥在一旁伺候，激动的泪花就在眼眶里，不停地给秦思绵布菜。
    “这个是酒酿圆子，酸甜可口，娘娘您尝尝。”
    “这是鲈鱼，肉质最是软糯细嫩，您尝尝。”
    “还有这个，娘娘您喜欢鸡腿，这个是猎场打回来的野鸡，腿上的肉劲道入味，肯定和您的胃口。”
    看着火速对成了山的食碟，秦思绵赶紧阻止：“够了够了，这些我也吃不了，不用再加了。”
    墨临青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汤，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主仆二人。
    吉祥丫头心眼实在，这他自小就知道，可是这个秦思绵饿了三天，对满桌饭菜不为所动，这是怕他会下毒不成！？
    小人之心！
    瞥了对面一眼，墨临青撂下碗筷，轻轻沾了沾嘴角。
    来福见状着急了：“王爷，您就进这么点！？三日粒米未沾牙，这可不行啊。”
    看着对面满是拒绝的脸，墨临青哪有胃口：“吃饱了，撤席。”
    未看出端倪，秦思绵也点头道：“久未进食不宜一次食用过多，少食多餐为好，要是晚上饿了，可以加一次夜宵。”
    来福虽然心疼，可见二人难得意见一致，也只能点头听吩咐。
    可看着菜肴一件一件撤下去，墨临青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
    发觉对方气色不佳，秦思绵上前探了探额头，被墨临青一巴掌打开。
    “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热，闹什么脾气啊？”秦思绵不解道。
    “肚子饿着，心情不好！”墨临青简单直接。
    ？？？
    看着流水一样撤下去的菜肴，秦思绵一脸问号：“那你为什么不吃啊？”
    “看见你，没胃口。”
    闻言就要炸毛，秦思绵狠狠咽了一口气。
    想想积分，想想七级浮屠！！
    秦思绵默念着，愤愤出声：“看着我没胃口，你干嘛叫我过来吃饭啊？！”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吉祥赶紧打圆场：“看来是饭菜不合胃口，奴婢让后厨再炒两个小菜送上来。”
    “不用！”
    “不用！”
    两个人异口同声，这一次倒是出奇的默契。
    见势不好，下人们赶紧收拾好餐桌都退了出去。
    墨临青看着眼前浑身心眼儿的秦思绵，冷声吩咐：“不是明日开始拔毒吗，早点服侍本王就寝。”
    说罢，他展开双臂站在原地。
    古代男人毛病真多啊，没长手吗？
    虽然心中不悦，秦思绵还是不得已上前，笨手笨脚地给墨临青解衣带。
    即便是病重，礼仪也是很重要的，墨临青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好几件，秦思绵一直忙的满头大汗，才算是将一件件衣服脱了下来。
    墨临青一句话也没有，等秦思绵挂好衣服再回头，他已经躺在榻上了。
    “我睡哪啊？”秦思绵看了一圈，这屋里没有第二个能躺人的地方了。
    一床被子被扔在地上。
    “在本王床边随侍！”
    我救了你的命，你让我打地铺！？秦思绵抱着肩膀，愤愤然看着心安理得的墨临青。
    还好空间里有躺椅，和被褥枕头。
    假装出去一躺，秦思绵不一会儿就在床边布置了好躺椅和睡品，因为屋里点着长明灯，她还特意从空间拿了一副眼罩。
    听着旁边声音不断，墨临青实在熬不住了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这些东西，从哪来的！？”
    秦思绵施施然躺下，枕在人体力学枕上，盖着纳米技术亲肤材料的被子，不以为然道：“这是我的嫁妆啊。”
    嫁妆！？秦家居然还给她准备了嫁妆？！

 第14章 古代也有医患纠纷

    清晨梳洗完毕，两个倦意沉沉的人引来吉祥和来福含笑相视。
    只是他们俩，一个是饿的睡不着，一个是撑得睡不着，这才辗转反侧了整个晚上。
    秦思绵看着莫名朝自己挑眉的吉祥，一脸不解。
    感受到气氛诡异，墨临青冷着一张脸问道：“今天可以开始拔毒了吗？”
    秦思绵立刻安排道：“今天开始，就要正式给王爷拔毒了。这蛊毒在王爷体内时间太长，一次清除是不可能的，我计划分三次，从轻到重处理干净。”
    “每次大约需要多久？”墨临青微微蹙眉，好像在计算着什么。
    “每次拔毒两个时辰，一连三天。之后修养两个月左右，再拔第二次。”
    听了这个计划，墨临青并不满意，他额头川字加深，冷冷问道：“也就是说，整个疗程需要半年！？”
    秦思绵从未实操过拔毒，而且是十年之久的蛊毒，她很认真的回答道：“半年只是理想时间，具体还要看恢复情况，若是身体承受不了继续拔毒，还要间隔更长的时间。”
    “什么！？”墨临青不悦道，“时间太长了，缩短到一个月！”
    眨了眨眼睛，秦思绵才接受了对方的意思：“一个月拔毒三次！？”
    “对，一个月内清除蛊毒！”墨临青冷着眸子注视着秦思绵，仿佛是怀疑她故意拖延时间一般。
    “那王爷还是另请高明，恕小女子没这个本事。”屡次被怀疑，秦思绵早就没了耐心。
    为医者她也见过不少不听话的病患，可这么居高临下又不信任自己的病人，秦思绵还是第一次接手。
    若不是为了积分，她才懒得理这个阴阳怪气的王爷，死了拉倒！
    吉祥赶紧打起了圆场：“王爷，吉庆如今欢蹦乱跳的，全靠王妃妙手。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您也要给娘娘些时间才行啊。”
    深深缓了口气，墨临青让了一步：“三个月，一个月拔毒一次，不能再长了。至于如何操作，你自己安排。”
    “命是你自己的，让我拔我就动手，只不过万一到时候王爷您自己承受不住，可别拉我垫背！”秦思绵没好气儿道。
    她也是没想到，古代的医患关系，也这么紧张。
    甚至更紧张。
    病人不配合，医生搞不好还搭上半条命。
    没有多余废话，墨临青双眼一闭：“来，开始拔毒。”
    秦思绵也不多话，疼的又不是她：“把上衣脱了。”
    针灸都准备好了，男人却还是一动不动，秦思绵咬了咬牙，只能上前将墨临青的衣服拉了下来，之后按准了穴位，对着一一扎下银针。
    旁边的吉祥一脸紧张，来福已经不忍直视了。
    秦思绵也从一开始闲庭信步式的走针，变得越来越细致。
    蛊毒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干预，紧紧抓住心脏，虽然受到针灸的控制，它不能吸血，可这种疼痛也非常人能承受的。
    墨临青的手紧紧握住，汗水早就已经浸湿了衣服，眼眉处不断抽搐着，可即便如此他始终紧咬牙关，不肯发出丝毫声音。
    看着他的模样，秦思绵的手停在半空，过分疼痛也是能要命的，她开始犹豫，第一次拔毒要不要留下几个穴位。
    彻底封闭之后，蛊毒疯狂挣扎，宿主只会更疼。
    缓缓睁开眼睛，墨临青看见秦思绵略带犹疑的样子，咬着牙说道：“只管动手。”
    “好，但是如果真的无法忍受了，还请王爷说出来。”秦思绵缓缓又下了一针。
    钻心的疼痛成倍袭来，墨临青忍不住抖了一下。
    虽然以前也胸疼过，可是这次的感觉不一样，他并没有胸闷气短的感觉，反而觉得胸腔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女人，确实有两把刷子，拔毒之痛也算是所言非虚。
    墨临青咬着牙，指甲已经将手掌抠出几个深坑。
    “王爷，太子爷驾临王府，说是您新婚之喜，一定要来贺一贺！”
    最后一针扎了下去，秦思绵汗都没来得及擦一下，门外就传来一声噩耗。
    太子！？他这个时候来干嘛！！

 第15章 爱妃

    来福一脸焦急，看了看墨临青的情况，轻声问道：“娘娘，王爷能先拔针吗？”
    微微摇了摇头，秦思绵皱眉道：“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了，两个时辰这些银针都不能动。”
    墨临青紧紧攥着拳头，疼的已经无法开口。他只能微微闭着眼睛，努力稳定住心神。
    蛊毒十之八九就是出自太子之手，绝不能让他发觉，墨临青已经发现蛊毒的存在，并且着手治疗了。
    “去回太子的话，就说王爷身体不适，不能见客，打发了他！”秦思绵对这个太子，现在是半点好感也无。
    吉祥有些为难：“娘娘，太子爷每次过来，不见到王爷是不肯罢休的。即便是有几次，王爷在昏迷之中，太子爷一定要闯进来，看王爷一眼，再说几句风凉话，才算罢休。”
    即便是声音压得极低，秦思绵还是看见墨临青的胳膊上的青筋又崩起来几根。
    明明是亲兄弟，非要弄得你死我活才高兴。
    微微叹息一声，秦思绵整理了一下，起身道：“我去回了太子，就不信他还能硬闯王府！”
    吉祥和来福都是一愣，随即赶紧跟着她出了后院。
    虽然原身痴缠太子多年，可秦思绵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墨临渊，只见前厅一个男人背手而立，身边带着一群侍从，各个耀武扬威的模样。
    秦思绵努力按下心头火，上前行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听见这个声音，墨临渊惊讶转身，看清楚确实是秦思绵之后，微微一愣。
    这女人几日不见，怎么感觉顺眼了不少。
    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同，但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原来是你，怎么样，嫁进黎王府的日子，好过？”墨临渊微微轻笑。
    周围人见状，爆发出一阵讥讽大笑，显然是陪主子来看笑话的。
    秦思绵自知身份不适合与墨临渊正面刚，可这些小喽啰凭什么来取笑自己？！
    冷厉的眸子从几人身上划过，原本嚣张的笑声渐渐消弭下去。
    瞥了几人一眼，秦思绵冷冷道：“王爷不适，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向臣妾说明也是一样的。”
    之前还为了自己在秦家寻死觅活的，墨临渊看着这样的秦思绵，很是别扭：“你倒是变换得挺快的，这才几天，就真当自己是黎王府的女主人了！？只可惜，这个黎王不知道还能喘几天的气儿。父皇围猎的日子快到了，本太子要看看这位黎王殿下能不能伴驾同行，这不是你能代劳的，赶紧滚开，叫墨临青出来见我！”
    怪不得他着急拔毒，秦思绵心头一动，看来这个围猎大有文章，不然，墨临渊也不至于亲自登门确认。
    “王爷的身体状况，自然会由他自己去向陛下说明，也无需太子代劳。若是您没有其他事，就请回。来福，送客！”秦思绵微微躬身，口气却不容置疑。
    从未在黎王府吃过瘪，太子伸手就掐住秦思绵的脖子，这女人之前绕着自己转，像只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一转眼，竟然要赶他走！？
    “这里是黎王府，请太子自重，秦思箩未婚先孕已经很难堪了，太子想要再戴上一顶调戏弟媳的罪名吗！？”秦思绵拔出银针，一边瞪着墨临渊，一边愤然出声，“放荡形骸四个字，即便你是太子之尊，怕是也扛不住！”
    “你！”墨临渊正要再加力气，秦思绵也将银针对准了他的虎口。
    此时，一声有些颤抖的喝问传了过来，虽然虚弱却带着威严：“住手！太子殿下，你想对臣弟的爱妃做什么！！”

 第16章 围猎之约

    他怎么来了？！
    秦思绵先是紧张地看了看墨临青的胸口，发现他穿着一件外氅，很好地将银针掩饰住了，这才稍稍安心。
    只是这个情况，他还出来干嘛？
    这家伙，是不放心自己，担心她与太子里应外合，害了他不成！？
    墨临渊松开手，也很是意外地看着墨临青。
    许久没看见他站着了，虽然几乎是靠旁边的人架着，可好歹是能立住。
    “爱妃，还不过来扶着本王？”墨临青突然开口。
    爱妃？
    爱妃是谁？
    秦思绵看了一圈才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
    虽然很不情愿与这种不信任自己的病患共处，秦思绵眼下却也别无他法。
    或者说，只要能气死这个狗太子，她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臣妾不要紧的，让您担心了。”秦思绵走上前，一脸的担忧。
    墨临青先是一怔，随后目光落在秦思绵被掐的通红的脖子，眼眸微微抖了抖。
    “你独自一人来迎接太子，我怎么能放心呢。”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关怀备至，墨临渊眉头皱起。
    这女人，变得也太快了，这病秧子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看着面前两个人并肩而立，墨临渊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被他最瞧不起的人抢走了，即便，这东西他从来不屑于要。
    “黎王看起来神清气爽啊，围猎之约应该是没问题了，本太子这就去向父皇报喜，只等着看黎王在本次围猎之中，拔得头筹啊！”太子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阵讥笑。
    来福等人则是满脸怒气，却都不敢开口。
    围猎场上何等激烈，别说现在，就算是以前病情较轻的时候，墨临青也顶多能伴驾出行而已，根本无法参加围猎。
    太子如此说，就是刻意揭短，故意给墨临青难堪。
    “王爷，围猎之时可否带着臣妾共往啊，臣妾还从未见过围猎呢。”秦思绵嗲起来，自己都起鸡皮，“只要能与王爷在猎场同游，便是战神降世也不能与王爷相比。”
    一向清冷的墨临青，此时也格外配合：“出猎不带着爱妃，本王还能带谁同往啊。到时候，本王一定射下第一只猎物，给爱妃做新婚贺礼。”
    看着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太子横起一张笑脸，心里却是恨极了。
    “那好，一个月以后围场见，本太子就等着看黎王的表现了！”
    说罢，他一挥袖子，领着侍从们浩荡而出。
    一直死撑着的墨临青也在这一刻瘫软下去。
    “小心！快送王爷回房！”秦思绵慌忙吩咐。
    检查了一下银针的位置，好在都没有什么移动，脉象也算平稳，秦思绵这才松了口气，不悦道：“王爷，虽然您贵为王爷，但是既然是我给你治病，我们之间必须约法三章！”
    差点出师未捷，功德先死，秦思绵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说道。
    “第一，我的医嘱还请王爷务必遵守！拔毒过程艰险异常，稍有不慎可能反而蛊毒攻心，到时候神仙难救！以后只要开始拔毒，天塌下来你也不准动，我给你撑着！”
    这话一出，疼出一头汗的墨临青缓缓抬头，看着怒容满面的秦思绵，竟然第一次感觉到，居然有人生气的时候格外可爱。
    哪怕，她气的面颊上几个麻子都微微发红。
    可他一开口，却是……
    “本王只不过，想看看你和旧情人见面是个什么光景，以后自然是不会了。”
    “你……！”秦思绵恨不能给他心窝直接来一针。

 第17章 约法三章

    第17章 约法三章
    看着墨临青满脸的得意，秦思绵也不多话，伸手给了他一针。
    当然不是扎在心口，而是在喉咙附近，墨临青只觉得脖子一紧，顿时没有声音了。
    你竟敢！！
    眼睛瞪着秦思绵，墨临青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抗议。
    对于墨临青的怒气，秦思绵丝毫不畏惧。
    等拔毒两个时辰过去，精疲力尽的墨临青自然没有余力与自己计较，她微微一笑，开口继续说道：“第二！我在王府一天，就做一天的王妃，不是你的奴隶。我不知道以前你塌前是谁，如何守夜的，我都不会随便卷个被子，窝在地上。你要给我一个房间，王府大门随我自由进出！”
    墨临青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秦思绵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即竖起三根手指：“第三！一个月内拔毒绝不可能，除非你不想活了。要不你另请高明，要不就乖乖听我的。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从未有人敢这般对自己，墨临青憋红了脸，却始终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看出这女人的意图，自己不低头她是不打算拔针了，墨临青死死咬住牙关，逼着自己微微垂了一下脑袋，算是点头。
    秦思绵也不为难，伸手便抽了银针。
    喉咙处立刻一阵甘甜，憋的胸疼的墨临青，直接喷出一句：“秦思绵，你找死！”
    “对呀，王爷可要记得你答应过臣妾什么，治好病以后，随臣妾‘去死’，到时候可不能食言啊。”秦思绵微微一笑，靠在自己的躺椅上，开始翻起医书来。
    惬意又舒服的样子，让如在地狱的墨临青，火冒三丈。
    太子墨临渊坐在车驾上，一路眉头紧锁着。
    黎王府他去过不知多少次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让墨临渊如此郁气。
    墨临青那个病秧子居然爬起来了，还有气力对自己出言不逊！
    秦思绵，这丑八怪一向对自己情有独钟，还妄想着凭借秦家嫡女的身份坐上未来皇后的宝座，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对墨临青情意绵绵了？！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莫非太子之位已经确定十年了，墨临青还对皇储的地位有什么痴心妄想？！
    越想越不安，墨临渊吩咐：“联系一下我们的人，给墨临青再添一把火！”
    侍从熊当有些疑虑：“主子，黎王活不了多久了，十年都等了，现在动手是不是太冒险了？”
    “就是等了十年了，本太子等够了！”墨临渊狠狠看向虚空的天际，“本以为把秦思绵塞给他，不气死也会加剧病情，可是你看见了！他能走会动，还来和本太子顶嘴！不等了，动手，立刻动手！”
    熊当无奈只得领命，墨临渊又叫住了他：“让他做的隐秘一些，最好推到秦思绵那傻女人身上，露出马脚就去死，别牵连到本太子。否则……”
    熊当赶紧点头：“不会的，他知道规矩！属下这就去。”
    此刻不知危机临近，秦思绵和墨临青二人还在房内争论着。
    被封过了哑穴，墨临青对这个女人又是好奇，又是憎厌，可起码知道她却是有点本事。
    “其他的好说，一个月内拔毒必须要做到！”墨临青愤愤道，“你是没看见吗，太子已经登门示威了，难道要本王始终矮他一头，任由墨临渊骑在本王头上吗？”
    对付太子，这也是秦思绵的愿望，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傲然道：“王爷只管带着我去，臣妾自然有办法让您重振雄风。”
    这四个字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
    ……
    哪里不对吗，秦思绵红着脸自我检讨。
    可是也没有不对啊。

 第18章 暗流涌动

    当晚，拔毒完成之后，秦思绵带着吉祥，搬进了一座漂亮的小院子。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还在墨临青榻边将就着，秦思绵骤然觉得，女人就得狠一点儿，否则这些自命清高的王公贵族，还真当自己多了不得！
    看着新住处，吉祥也很是激动：“娘娘，您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在王府站住脚了。我就说，王爷是个好人，等他知道您的好，自然不会亏待您的。”
    “他不是知道我的好。”秦思绵悠悠开口道，“只是知道了我的厉害！”
    说罢，她便在吉祥诧异的目光中，推门而入。
    院子布置的还算雅致，虽然对秦思绵来说，过于娘气了一些，但是古朴的风格还是让从小随着国医师父长大的她，感觉到几分亲切。
    她的软塌还有床品都已经搬了进来，秦思绵细细布置好院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问安。
    “奴婢巧思拜见王妃。”
    黎王府人员并不复杂，一来是只有墨临青一个主子，又是久病不愈，用不了多少人伺候；二来是墨临青疑心极重，自从莫名重病之后，他几乎把身边不放心的人全部遣散，剩下的几个都是王府老人或者家生子。
    这个巧思和吉祥一样，都是从父辈就在墨临青外祖家伺候，黎王立王府的时候，父母继续留在外祖家中，她独自跟随墨临青到王府伺候。
    如此安排，面子上说是外祖父年纪大了，换了人在身边不习惯。其实就是留根，彼此牵制，让这一家人踏实伺候，别动什么歪脑筋。
    所以，自幼失去双亲的吉祥与巧思很是亲密，见她过来忙迎了出去。
    “奴婢给娘娘送晚膳。”巧思并未回应吉祥的热络，恭恭敬敬向秦思绵行了一礼。
    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秦思绵观其面相微微蹙眉，这个小姑娘虽然比吉祥还小几岁，可这眼眸带煞目光闪躲，看着可不像个简单的。
    “放着。”秦思绵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果然，巧思见状便主动开口询问道：“奴婢看王爷房中的灯还亮着，不知是否需要送宵夜过去，还请娘娘示下。”
    墨临青的饮食起居，一向是来福负责，这老管家嘴一向严丝合缝的，这丫头是来自己这里找突破口来了！？
    秦思绵瞥了巧思一眼，面带微笑，话却极重：“该知道的自然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自行打听就是僭越了，看你和吉祥相熟的份上，本王妃这次就不计较。虽然我初来乍到，可也不是容易骗的，再有一次，可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了。”
    巧思眉头一皱，慌忙跪下请罪。
    吉祥还想求情，却被秦思绵用眼神阻止了。
    “奴婢只是担心王爷，奴婢知错了，还请王妃恕罪！”巧思重重磕了个头。
    “最好是真的知错了，下去。”秦思绵看着巧思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
    这黎王府还号称滴水不漏？
    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这丫头心眼儿太多了，你以后最好少与她来往，省的被卖了还帮她数钱呢。”看了看满脸担忧的吉祥，秦思绵忍不住出言警告。
    虽然不明白王妃为何第一次见面，便对巧思有如此评价，吉祥还是顺从地应下。
    另一边卧房中，憔悴不堪的墨临青将来福叫到床边，低声吩咐道：“子时三刻去叫王妃！”
    来福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爷有何吩咐，现在奴才就去转告。”
    “不，子时三刻！”墨临青只有一双眸子还带着几分精神，嘴角闪过一丝狡黠，“就说本王身子不适，叫她过来侍疾！”
    ……
    来福看着王爷，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晚膳之后，秦思绵躺在自己空间里取出来的四件套，躺在独属于自己的大床上，四仰八叉睡的正酣。
    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睡的这么踏实。
    她料定墨临青今晚一定睡的像个死人，绝对没空找茬。
    “王妃，王妃！娘娘，您醒一醒！王爷不好了！”半夜三更，门外来福急促的声音传来。
    秦思绵愤愤睁开眼睛。

 第19章 大不了上床睡

    到了墨临青的卧房，长明灯下，他呼吸绵长睡的正沉。
    一切都如秦思绵料想的一般，并无二致。
    回头正要问来福墨临青怎么不好了，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秦思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这家伙现在睡的雷打不醒，这种整人的命令，一定是他还清醒的时候下的！
    冷笑一声，可对方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秦思绵攥紧拳头也没法下手。
    不想让她睡觉！？
    想的美！
    收拾了枕头被子，秦思绵跨过墨临青，直接躺在榻上。
    穿越之后的疲惫袭来，没多久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实验室的大火吞噬了一切，她在火海中挣扎着，却看不到丝毫希望。
    “救命，救命……救救我……”
    听见身边呢喃，墨临青缓缓睁开眼睛，却见秦思绵一脸冷汗，正在痛苦挣扎着。
    “好大的火，救命，救命……”
    她双手无力挥舞着，眼睛里涌出泪来，看起来好不凄惨。
    看着痛苦无助的秦思绵，墨临青翻过身，将她挥舞的手攥住，压低声音凑在秦思绵耳边说道：“别怕有本王在，没人敢伤你！”
    痛苦不已的秦思绵真的安静下来，她啜泣着钻进墨临青怀中，片刻功夫就沉沉睡去。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翘的鼻梁，墨临青居然感觉这女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挺好看的。
    无怪说灯下看美人，确实与白天的时候另有一番风情。
    不对啊，让她过来侍疾的，这女人怎么爬到床上来了！？
    墨临青微微一怔，正要将她扔到床下去，秦思绵却揽着他的腰，紧紧贴了过来。
    这女人！？
    秦思绵的脖子上，被墨临渊掐出来的淤痕已经开始转紫，正要推开她的墨临青，微微闭上了眼。
    睡一夜也不会少块肉。
    想躺就躺着！
    天亮了，秦思绵一翻身，被硌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墨临青已经收拾妥当，正坐在桌边端着一杯清茶看着自己。
    一骨碌从地上窜起来，秦思绵指着墨临青正要声讨，却被对方先声夺人。
    “你的睡相可真难看，让你过来侍疾，你比本王睡的还沉，简直不知所谓！”
    侍疾？！
    你好端端坐着，哪有什么疾！？
    不等秦思绵开口，墨临青将茶杯撂下，盯着她说道：“还想偷懒！？赶紧起来给本王拔毒！”
    痛苦是痛苦，但是经过昨天第一次拔毒，墨临青睡了十年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虽然……
    想起昨晚某人在身侧的模样，墨临青突然转过头去，喉咙里好像卡住什么似的。
    看着对方骤然转开的视线，秦思绵揉着胳膊肘，心中愤愤不平。
    可再无语也得继续拔毒，不然昨天的力气就白费了。
    秦思绵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正要给墨临青褪去上衣，对方忽然一躲，拉住领口，一副被轻薄了的模样：“你，你干什么？！”
    真是喜怒无常啊……
    “拔毒啊，不脱衣服怎么拔！？”
    清了清嗓子，墨临青将秦思绵推到一边：“本王有手，自己会脱。”
    谁稀罕伺候你！？
    等他慢吞吞拉开了衣服，秦思绵观察了一下，用手按在他胸口，想看看蛊毒现在的状况。
    一阵剧烈的心跳传来，秦思绵不由皱起了眉头。
    毒性又加强了？！
    不应该啊。

 第20章 药有问题

    第二天的拔毒顺利了很多，昨日被狠狠治住的蛊毒仿佛放弃了抵抗，墨临青的身体也适应了一些，两个时辰飞逝而过。
    过程轻松了不少，这也让秦思绵腾出时间，开始思索另一个问题。
    蛊毒虽然凶猛，但是种下之后也需要维护，不然十年时间，不可能保证效用。
    换句话说，这王府之中，必然有人在悄悄替太子办事，将养蛊毒。
    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始终是个隐患。
    目前秦思绵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不过看吉祥的态度就知道，自己贸然说出对巧思的怀疑，恐怕没有什么效果，弄不好还被反咬一口。
    想到此处，秦思绵心生一计，她放弃了空间里成品的解毒药剂，要来了笔墨纸砚。
    “从今天开始，就要双管齐下，开始服药了。”秦思绵说着，写了一张药方。
    她的毛笔字是现代号称国医圣手的师父教的，笔锋劲道不输男儿。
    师父常说，做国医不习字，就像习武之人不会用剑，总是缺一项。
    看着熟悉的字体，秦思绵微微愣了片刻，师父若是得知自己死讯，不知会有多伤心。
    可这片刻迟疑落在墨临青眼中，却又留下了一个疑影。
    他看了来福一眼，后者立刻领会，上前说道：“王妃，这是给王爷的药方吗？”
    回过神来，秦思绵点了点头：“不错，按着药方抓药，但是别在同一家买药，万一被太子查到，恐怕会起疑心。”
    来福将药方收好，拱手道：“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妥此事。”
    直到午后，来福才回来，清理了闲杂人等，便低声禀告：“王爷，奴才将这药方给几个郎中瞧过，都是滋补解毒之效用的，并无什么不妥的。至于王妃，派出去打听的人也回话了，和王爷此前了解的并无出入。自从秦夫人去世，王妃在秦家不受重视，别说琴棋书画，就算是诗书文章能看懂的都不多。更没听说过，王妃懂得医理，还能解蛊毒。”
    接过来福手里的药方，墨临青看着上面工整不失豪放的字迹：“这哪里是个不学无术之人的手笔？不是她在秦家太会装了，那便是她现在太会演了。药先煎上，继续盯紧了她！本王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与太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来福垂首领命，接跟着问道：“那今晚，还要不要请王妃过来侍疾？”
    猛然想起昨晚情形，墨临青脸色一滞说道：“不必了。”
    片刻之后，药煎好了，来福端着药碗进来，还是有几分犹豫。
    “王爷，内服不比外用，这药您若是不放心，咱们可得斟酌着用啊。”
    喝药比喝汤还熟悉，墨临青嗅了嗅汤药的味道：“你也打听过了，况且这药闻起来，和我以前喝的并没有太大不同。既然同意她着手治病了，那便试试。”
    药碗刚刚举到嘴边，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话来：“既然这么不放心，那就别喝了，万一王爷有个好歹，还得怪罪到我头上。”
    秦思绵刚进门就看见主仆二人，像是视死如归的模样，顿时不悦起来。
    来福想要解释，却被墨临青按下。
    “本王愿意喝，便是对你的信任了。毕竟你和太子先有婚约，后又痴缠这么多年，难道本王连怀疑的资格都没有吗！？”既然被她听见，墨临青也不打算掩饰。
    秦思绵闻言点头：“那就喝，不过我要告诉王爷，你喝下去之后，会立刻昏厥，失去知觉，您还喝吗？”
    汤药已经沾在唇边，墨临青缓缓抬头，瞪着秦思绵。

 第21章 王爷病危

    墨临青最终还是将汤药一饮而尽，也如秦思绵所说，当时便失去了知觉。
    来福手脚都凉了，看着这幅场景顿时慌乱起来：“王妃，这，这，可如何是好？”
    将墨临青扶到榻上，检查了呼吸和心跳，秦思绵长吐了一口气道：“无妨，我提前给他吃了解毒剂，最晚后天，王爷一定能醒过来。”
    “那，那现在呢？！”来福看着一动不动的墨临青，依旧很不放心。
    “静观其变。”秦思绵坐到墨临青榻边，吩咐道，“看管好所有下人，看看王爷昏厥的消息，多久能传出去！”
    来福脸色一变：“王妃，您是怀疑……府里的人？”
    看了看一脸坦然的墨临青，秦思绵微微有几分动容，嘴上满是不信任，可是这时候，却还是选择听从她的建议。
    “不是怀疑。”秦思绵微微摇头，“是确信，王府之中一定有内贼！”
    说完，秦思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吩咐道：“你只需要看好大门，将王爷晕厥的消息严防死守就行了。”
    来福在王府半辈子了，他脑海里迅速过滤了府中所有人，怎么也想不出，其中会有谁陷害王爷。
    “既然王妃有所怀疑，为何不直接在府内搜查，而要让王爷身犯险境呢？”来福看着墨临青，显然怀疑和担心更胜一筹。
    秦思绵微叹一声：“王爷何等精明，管家您也在王府多年，这么久都没看出端倪，哪里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更何况王爷现在情况危急，我们没有打草惊蛇的资本了，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王爷如今中毒不醒，反而是最安全的。”
    听到此处，来福才想明白其中关窍。
    “王妃，那您……”
    “管家知道是我以身犯险了！？”秦思绵抬眸看了看来福，再次吩咐道，“看好大家的嘴巴，明天我还要给王爷拔毒一次，在此之前，最起码守住消息，你可做得到！？”
    来福慌忙领命：“王妃，奴才一定竭尽所能！”
    一切都如秦思绵料想一般，只不过来得更早了一点，第三次拔毒刚刚接近尾声，她正要撤去最后几根银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稍等片刻，王妃正在给王爷解毒！”
    是来福的声音。
    “解毒！？本公主看是下毒！让开！”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大力推开，琉璃公主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一看见墨临青的模样，上前便将秦思绵拉开。
    “你在干什么！？我哥怎么成这样了！！你这个歹毒的贱人，就不该相信你半个字！”琉璃转头吩咐跟来的太医，“你们还愣着，赶紧去看看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们战战兢兢，上前试探，又检查了昨天喝药的药碗，顿时大惊失色。
    “这……启禀公主，王爷这是中毒了！”
    秦思绵看着众人一言不发，琉璃转头责问：“来福，王爷的药是哪里来的！？”
    “是……”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来福实在说不出。
    “是我，写的药方。”秦思绵说着，眼睛却直视着众人。
    来福慌忙替她解释：“药方是经过大夫确认的，没有任何问题，这毒来的蹊跷，奴才还在详查。”
    琉璃看了看来福，很是意外：“你居然提这个女人说话！？秦思绵给你吃了什么迷魂丹了！”
    虽然知道其中内情，可是来福面对公主的责问，只能低下头。
    他自然不知道，秦思绵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一死，早“死”早解脱。
    “公主殿下千万别生来福管家的气，他也是看着这几天王妃一直守着王爷实在辛苦，这才替她说了几句话。”
    人群中，突然有人替来福发声。
    秦思绵眺眼望去，果然，是巧思！
    “日日守着我哥！？那他中毒怎么可能和秦思绵无关！？来人，把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我拿下！”

 第22章 又是这个柴房

    秦思绵刚被拉出卧房，得到消息的吉祥就冲了过来。
    “公主殿下，王妃对王爷尽心尽力，这件事情一定有隐情，请公主查清楚再处置。”
    巧思眼珠一转，也跟着跪下：“奴婢亲眼所见，王妃日日夜夜陪在王爷身边，一开始王爷也确实有所好转，公主就看在娘娘也有功劳的份上，饶了她的无心之失！”
    这一招火上浇油，来的真是时候啊。秦思绵看着一脸情真意切的巧思，不由感慨，这丫头要是生在现代，不去考个电影学院，委实可惜了她这天赋。
    果然，琉璃闻言更怒：“无心之失，她给我哥下毒，这是无心之失！？王爷身体一向孱弱，我看这女人就是先用了诡计，让我哥身体看起来有所好转，然后再趁着他不备下毒！你们这群蠢笨的奴才，全都让她骗了！”
    吉祥显然没想到，巧思的帮腔会引起这个效果，张嘴结舌愣在原地。
    “先把这个妖妇关起来，一切等王爷情况稳定了再做定夺！”琉璃压抑着哭腔，恶狠狠道，“秦思绵，你最好烧香祷告我哥没事，不然本宫一定到御前，让父皇要你秦家偿命！”
    还能让秦家偿命？！
    秦思绵眉头微微一挑，这一个表情落在琉璃眼中，更是怒不可遏：“拖下去！”
    吉祥慌忙扑上来，正要求情。
    “谁想死，就跟着她一起去！”琉璃见状，先开了口。
    秦思绵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吉祥轻声道：“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
    说罢，她就再次被张妈拎下去了。
    琉璃怒目而视：“吉祥，那女人让你做什么！？”
    惊慌失措的吉祥抹着眼泪：“娘娘说，她要是死了，棺材板……棺材板别钉得太死了。”
    想起王妃从进王府当天就有求死之心，吉祥更觉得悲从中来，眼泪大颗大颗淌了下来。
    本以为，这女人还要利用吉祥，继续对墨临青不利。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无厘头的要求。
    琉璃一愣：“就这事？”
    此时太医急急忙忙从卧房里冲了出来：“公主殿下，王爷身体羸弱，勉强清除毒素，恐怕对身体更为不利，不如……不如……先观察看看。”
    琉璃眉头一竖：“你什么意思？”
    “就是先静观其变，看看王爷的情况再说。”另一个太医赶紧补充道。
    琉璃咬着嘴唇怒喝：“依着你们，就是让我哥等死！？”
    众人寂静下来，再也没人说话了。
    许久，才有一个太医颤颤巍巍道：“其实，王爷虽然昏迷，但是脉象还是很平稳的，公主不必如此担心。”
    长叹一声，琉璃也知道眼下并无更好的办法，只能缓了口气沉声道：“请各位大人好好看护王爷，他若能挺过这一次，本宫重重有赏。”
    众太医领命，而人群中，巧思却在听见脉象平稳之后，狠狠皱了皱眉头。
    又是熟悉的柴房，秦思绵看了看再次所剩无几的积分，犹豫再三，只取了一碗素面垫了垫肚子。
    由于提前给墨临青吃了解毒的药丸，他至多昏迷三天一定会清醒。
    眼下他床边众太医围着，即便是巧思想动手，恐怕也没机会。
    正在发愁如何推她一把，门外传来了吉祥悲悲戚戚的声音。
    “王妃，他们把狗洞封住了，奴婢只能隔着门和您说几句。这个时候，您饿了，奴婢带了一点糕点过来，您先顶一顶。”
    秦思绵眉头瞬间舒展，她没看从门缝塞进来的栗子糕，赶紧嘱咐道：“这个不急，你先帮我办件事！”
    无奈将糕点抽了回来，吉祥抽抽嗒嗒地问道：“王妃请讲。”
    “你就说好像听见一个消息，公主明日要将王爷接回宫中医治。尤其要告诉来福，这是我说的。”
    吉祥一头雾水：“真的吗！？”
    “快去！”秦思绵不再解释，催促道。

 第23章 终于藏不住了

    起初，来福听见吉祥神神秘秘的这句话，也是一头雾水。
    “公主要接王爷进宫？！我怎么没听说啊。”来福看着吉祥红肿的眼睛，不解道。
    “娘娘说，告诉你就行，还让我放出风去告诉其他人。”吉祥看着来福的反应，心凉了半截。
    她本以为，这是秦思绵想到的自救办法，可是如今来福显然并没有接收到王妃的意思。
    “不行，还是得去向公主求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吉祥一跺脚，正要转头离开，来福赶紧叫住了她。
    “我懂了，你就照着王妃的吩咐，其他事情我来安排。”
    仿佛在漆黑之中摸到了引路的绳索，吉祥看着来福激动道：“真的吗，这样就能救王妃？！”
    “你只管去办就行。”
    安抚住了吉祥，来福迅速到了王爷的房间，四五位太医或坐或站，正围在墨临青的床边，都是眉头紧锁。
    听见有人进来，太医们赶紧作出一副认真观察病情的模样，待看清楚来人是来福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来福借机笑道：“诸位大人为了我家王爷辛苦了，小人准备了一些茶点，大人们稍微休息片刻。”
    “不必不必，管家客气了。”
    “为王爷服务，是我等的荣幸，只可惜医术浅薄，未能救治王爷清醒。”
    “管家客气了，都是应尽的本分。”
    见几个太医客气，来福笑道：“琉璃公主已经回宫了，再不回去就要宵禁了，各位大人不必如此拘谨，您各位的用心，待王爷醒来，小人一定如实转述。”
    一听说琉璃走了，几个人立刻跌坐在椅子上，围着茶点就吃了起来。
    从下午被紧急召唤到黎王府，几个人就提着一颗心，别说吃东西了，水都没喝一口。
    “管家不用紧张，王爷脉象一直平稳，毒性并未影响太深。”
    “对对。”另一位太医喝了一口茶水，解释道，“王爷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来福笑着回道：“还多亏了各位太医看护。”
    正在交谈之际，门又开了，巧思端着一盒点心走了进来，看见来福也在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奴婢竟然和总管想到一起去了，各位大人辛苦，奴婢预备了些茶点，不知合不合大人们的胃口。”
    看着巧思进来，来福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又开口问道：“总管需不需要准备一下，王爷明日进宫的物品？”
    太医们都是一愣：“王爷明日要进宫吗？”
    来福心中已经有数了，他故作轻松道：“许是公主有这个意思，倒也不急着收拾，说走就走了，宫里也不缺什么。”
    巧思眼神闪烁：“总管说的是。”
    太医们闻言面面相觑，若是公主有这个意思，显然是对他们不信任了。
    这得提前回去禀告医正一声才好啊。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起身告辞道：“宫中今晚还有值夜，我先回去当差，明日再来为王爷看诊。”
    看着太医们紧张的模样，巧思微微皱起了眉头。
    天快亮的时候，秦思绵正迷迷糊糊着，柴房的大门突然被踹开，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捂着她的嘴，就将她拖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秦思绵挣扎着问道。
    “公主有令，你就安心上路！”为首的男人冷冷道。
    “公主为何要如此对我？！”
    男人瞥一她一眼：“王妃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看了看尚未分明的天色，秦思绵悄悄将假死药捏在手里。看样子，等不到揪出内奸，她这假死药就要上阵了。

 第24章 阴谋败露

    此时，在墨临青房内，太医们都已经沉沉睡去，屋内只有一盏长明灯高悬房顶，反倒显得整间屋子寒涔涔的，静得吓人。
    房门无声地缓缓敞开了一条缝，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闪了进来。
    她先是观察了一番，确定太医们都睡沉了，这才轻悄悄走到墨临青床边。
    只见她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就要往墨临青嘴里塞。
    “啪！”
    就在巧思以为势在必得之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几乎同时来福也从角落里蹿了出来。
    “王，王爷……”巧思看着缓缓坐起的墨临青，脸都白了。
    来福激动道：“王爷您醒了？！”
    墨临青清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盯着巧思，一脸冷峻道：“你是替太子办事的！？”
    “奴婢，奴婢只是，看看王爷是不是醒了。什么太子……奴婢不知……”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巧思还在试图辩解着。
    墨临青夺下她试图攥进手心的药丸，递给来福：“验！”
    银针探入，立刻变黑了，巧思两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巧思，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福看着一言不发的巧思，忍不住开口斥责道，“我也是看着你长起来的，王爷对你们家恩重如山，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
    证据确凿，巧思也不辩解，只是面如土灰地呆坐着。
    “这是什么毒？”墨临青问道，“你和太子之间是怎么交易的！巧思，你若是肯从实招来，本王可以不牵连你双亲。”
    听到墨临青提起父母，巧思终于有了反应，她慌忙磕头求饶起来：“此事都是奴婢一时糊涂，与爹娘无关，求王爷看着他们服务了一辈子的份上，千万别迁怒于他们，奴婢求您了！”
    “说！”墨临青并未直接承诺，再次问道。
    “是……”巧思畏畏缩缩地看了看墨临青，终于开口道，“是太子……是他……逼迫奴婢……”
    来福不解：“那你为何不向王爷禀明此事！？难道，太子还能冲进黎王府，杀了你不成！”
    “他允诺了什么好处？”墨临青并没有被巧思的眼泪打动，冷冷问道。
    原本梨花带雨的巧思，闻言一怔，随即转了转眼珠，许久没有说话。
    “来福，明日送信去外祖家，让他们把巧思的父母……”墨临青见状，冷冷吩咐道。
    “我说，奴婢这就说，求王爷别告诉奴婢的父母，别牵连他们！”巧思终于慌了，磕了个头答道，“太子承诺，事成之后，会给我一个侧妃的名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就……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了奴婢！”
    墨临青正要再追问，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来福赶紧出门去看，片刻后他神色慌张地冲了回来。
    “王爷，王妃假称公主要接您回宫医治的消息，传到宫中了，公主派人来将王妃带走了！”
    巧思这才知道，这一切居然全都是秦思绵做的局。
    她瘫坐在地，再也没有了丝毫幻想。
    墨临青面色一沉：“把巧思带下去严加看管，绝不可泄漏任何消息！”
    来福点头，正要将巧思薅起来，却见许久没有自主活动过的墨临青站起身，披了一件外氅。
    “王爷！？”
    “备马，我要出府！”墨临青不容置疑地说道。

 第25章 沉塘

    从车里被扔出来，秦思绵看着波澜不兴的池水，这才知道琉璃将她恨到什么份上了。
    这是决心不让她看见明天的太阳了，甚至连审问都免了，就想直接灭了她。
    “你们私自处死黎王府的王妃，就不怕惹祸上身吗？”秦思绵被牢牢捆住，一直没找到机会将假死药服下。
    即便是要被沉塘也无所谓，只要心跳呼吸全无，在水下秦思绵一样能保住性命。
    可若是连服药的机会都没有，秦思绵这一连串操作，就成了送死了。
    几个男人就像是影子一般，行动迅速但却一言不发。
    他们将一块石头牢牢捆在秦思绵的脚上，作势就要将她抛进水里。
    “等等，等一下，为了你们自己的性命，等一下！”秦思绵慌忙说道。
    为首的男子顿了顿：“你今天难逃一死，别浪费时间了。”
    秦思绵赶紧说道：“我知道，公主的命令，你们也不可能反抗。只不过，我好歹也是个王妃，你们动用私刑，将来万一被追究，恐怕也不能拿公主的命令做挡箭牌？”
    几人闻言微微有几分动容，他们虽然一直替公主办事，但是处死王妃这么大的事情，却是头一回。
    “我等都是听命于公主和王爷的死士，你罪有应得，休想在此时离间我们对公主的衷心。今日，你必死！堵上她的嘴，动手！”为首的男人冷冷道。
    “我知道我知道！”秦思绵慌忙挣扎，“我自己死，不用你们动手，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几人闻言，不可思议道：“你，愿意自尽？”
    秦思绵赶紧点头：“我自知大限将至，也不愿麻烦各位，解开绳索我自己跳进去，将来即便是有人追究起来，也可说是我自尽的，与人无忧。各位包括公主殿下，都不会被牵连，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都快死了，还替动手杀她的人考虑。
    这个秦思绵不是吓得疯了，就是本来也不正常。
    几个死士互相看了看，一时间都被秦思绵打乱了阵脚。
    “你愿意赴死？！”为首的男子不信。
    “蝼蚁尚且偷生，我自然也不舍得自己的性命。”秦思绵叹息道，“可是既然公主非要我死不可，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想留个清白名声，别牵连家族声誉。”
    秦家毕竟是国相府邸，出了这么个女儿，确实有辱家风。
    几人听到此处，信了八九成。
    “解开我，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弱质女流，也逃不到哪里去。”秦思绵再次劝导。
    终于，为首的男人点了点头，其余几个人一起上前，七手八脚将她身上的绳索全部解开。
    秦思绵伸头看了看黑黝黝不见底的池水，不由感慨，上辈子葬身火海，这一世又来个水葬。
    希望经过这一次，她厄运消散，否极泰来，能安安稳稳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替我转告公主，虽然她误解我了，但是我这个嫂子不怪她。请她和王爷保重，要厚葬了我，做七天法事，停棺祭拜。”秦思绵将药丸捏在手里，说完了最后的话，狠狠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正准备趁着水还没灌进口鼻，悄悄将假死药塞进嘴里，只听见扑通一声，秦思绵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影迅速向自己游了过来。
    是谁！？
    分神之际，水流将假死药从指缝中冲走了，秦思绵心底一惊，一口水呛了进去。

 第26章 差点没命了

    肺部仿佛绽开了一朵烟花，秦思绵感觉一阵微痛之后，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虽然只是一个水塘，但是很清澈。
    看清楚向她游过来的人的脸，秦思绵甚至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古代的生态环境，连水质都这么好。
    只是缺氧已经让她产生了幻视，因为现在面前的是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
    秦思绵微微闭了眼睛，大脑已经不想再思考了，浸在水里的感觉虚无又放松，仿佛通向没有痛苦也不再仇恨的新世界。
    温润的触感从双唇袭来，秦思绵心头一动，难道溺水还会引发什么奇怪的反应不成！？
    直到一股气流灌进口腔里，已经放弃呼吸的肺部突然收缩起来，疼得秦思绵瞬间瞪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不像是幻想之中的，秦思绵觉得自己即便是弥留之际，也不会想起这个人才对。
    墨临青惨白的脸色在水底下看起来更显得憔悴，长睫下的眼仁倒映着水纹，竟然显出几分担心。
    看来自己不仅是有幻视了，还有了幻觉和幻想！
    再次感受到墨临青的体温，秦思绵这才意识到方才，这个人居然是用嘴给自己渡气的！？
    呆楞的功夫，原本还用臂弯拥着秦思绵的墨临青见她醒了，突然换了姿势，拎着她的后脖领子便向水面冲去。
    学过急救基础知识，秦思绵不得不承认，这才是水下救人的相对正确的姿势。
    可是比起方才拥着她的动作，现在这个拔萝卜的架势，实在让秦思绵很难接受。
    脱离水面的一瞬，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蜇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娘娘，你吓死奴婢了！”吉祥赶紧将秦思绵扶了上来。
    盯着水面度日如年来福赶紧给墨临青披了一件外衣，心疼道：“王爷，您刚才为何不让他们下去救人啊！您才刚刚醒过来，这是要吓死老奴啊？”
    墨临青并没有多说话，虽然头发湿透，衣服也贴在身上，但是气势未减分毫。
    “谁让你们对王妃动手的？！”
    死士们互相看了看，为首的男子回道：“公主殿下半夜送消息，说黎明前必须解决。”
    “原因？”墨临青又问。
    “公主殿下说……是因为……王妃害死了王爷，所以……”
    秦思绵狠狠打了个喷嚏，指着为首的男人怒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死你们王爷了！？你们既然能从王府把我掳走，为什么不能去确定一下王爷生死，然后再动手呢！？简直离谱！咳咳咳……”
    本以为，是琉璃知道了自己假传消息，这才动了杀心，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理由。
    为首的男人顿时被问愣住了：“这……因为是公主的密令，所以属下确实没有想过确认，还请王妃恕罪。”
    沉默片刻，墨临青伸手：“密令在哪？”
    “没有密令，只有口令。”为首的男子此刻也感觉到不对，略带紧张地回道。
    来福也憋不住了：“廖衣！处死王妃这么大的事情，就一封口令，你都不怀疑吗？！传令的人何在？”
    众人互相看了看，廖衣微微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是个脸生的小太监。”
    这……
    秦思绵看了看墨临青，但见后者一脸了然，反而安心了不少。
    “何人胆敢在此行凶！”一声怒吼传来，水塘周围瞬间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第27章 连环毒计

    来福刚站出来高喊：“黎王在此，尔等……”
    一支白羽箭飞了过来，打断了他。
    廖衣眼疾手快，起身将箭打偏，即便如此，箭镞还是没入土中，渗出淡绿色的液体。
    只看了一眼，秦思绵慌忙警告：“都小心点儿，这箭有毒！”
    墨临青抬起头，目光囧囧地盯着外围迅速聚拢而来的黑衣人，冷声道：“所有人听命，廖衣你选四个人护送王妃离开，其他人随本王牵住他们，不得有误！”
    原本被夜风吹的透心凉，秦思绵听见这话，顿时暖了几分。
    “我不走，此时分散兵力，岂不是让刺客有机可乘？”
    墨临青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人就是准备用你做文章，只有你活着，本王才能平安。”
    秦思绵知道，幕后那个人就是太子墨临渊，只是她没想到，他不仅安排了巧思下毒，还安排了后手要自己的性命。
    若是毒计成功，不仅是自己的性命，墨临青的性命，宫里的琉璃都会被牵扯进来。
    到时候，不仅除掉了黎王这个对手，还颠覆了公主以及宫中的势力。借着为秦家报仇，将这些死士全部杀掉，灭了口还彻底收复秦家。
    那个时候，再娶秦思箩过门的墨临渊，便高枕无忧，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他制衡了。
    好歹毒的男人。
    秦思绵捂着胸口，只觉得每一下肺痛都在挑动着对墨临渊的憎恶。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秦思绵将湿发挽起，拎起一根树枝便走上前来。
    “娘娘，刀剑无眼，奴婢护送您先离开。”吉祥见状，赶紧劝道。
    却不料，她话刚说完，就被秦思绵按在地上蹲着。
    同时被按下的还有正准备选一件兵器，陪着王爷拼命的来福。
    “老弱妇孺在中间，有兵器的围在外圈。箭上有毒，千万别碰。”
    蹲在地上的“老弱妇孺”正要挣扎，却被墨临青喝住：“听王妃的命令，你们两个顾好自己！夜色沉重，敌暗我明，廖衣你带着大家只守不攻，熬到天亮！”
    话音刚落，一波箭雨便冲了过来。
    秦思绵自认为反应速度足够机敏，正准备抵挡几下，突然身子一歪，就被拽进了人墙之中。
    墨临青冷着一张脸：“还说他们两个，你出去添什么乱！”
    胳膊被拽得生疼，秦思绵正要回嘴，外围突然出现一个缺口。
    只见死侍中一人猛然间拔出匕首，对着身边的同僚就是一刀。
    幸亏廖衣眼疾手快，将其一剑封喉，但是布置好的阵型也因此出现了漏洞，两支白羽箭破空而来，直冲向秦思绵的门面。
    “真是麻烦！”
    墨临青拦住秦思绵，将她拽进身前死死护住。
    同时拉开外氅狠狠一挥，兜住了一支白箭。
    “王爷！”来福见状哪里还躲得住，飞身扑了过来，另一支箭镞刺破了他的后背，嫣红的鲜血混着淡绿色的毒液，瞬间分不出彼此了。
    廖衣立刻重整阵型，突发的缺口已经被合拢，可是来福已经中毒，嘴唇青紫地倒了下去。
    “来福！”墨临青睚眦欲裂。

 第28章 危急关头

    秦思绵迅速用银针封住了来福的主要穴位，但是如此也只能保证毒素不会迅速流入心脏，要想保命还要用药。
    空间里，原本还剩下的积分，都被秦思绵拿来换了假死药。
    眼看着清毒丸就在眼前，可秦思绵却拿不到。
    急的束手无策之际，秦思绵看着地上刚被廖衣抹了脖子的男子，发现他伤口位置并不致命，若是抢救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救了他，就有积分拿出解毒丸了！
    没有时间犹豫，秦思绵突然转身，将地上的男人拖了过来，撕下衣服的一角便开始包扎止血。
    墨临青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放着来福不管，你去救一个细作！”
    廖衣也是满脸震惊。
    吉祥本想拉她回来，却被秦思绵甩开了。
    来福中的毒是氰化物类毒药，不及时清除毒素，就算不死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她没时间耽搁了。
    针灸包扎之后，男人胸腔起伏果然明显了不少，秦思绵手里也出现了解毒丸。
    在惊诧的目光之中，秦思绵迅速将男人放下，赶紧将药喂给了来福。
    眼看着他脸色逐渐恢复，脉象也平稳下来，秦思绵才算松了口气，刚抬起头却迎上墨临青冷峻的目光。
    是啊。
    临阵救敌人一命，这怎么解释？
    “我看他还有气儿，总要留个活口问清楚。”秦思绵强行解释。
    “是吗？”墨临青冷冷道，“本王倒是觉得，哪怕是那个人身边的一条狗，你也不舍得看着它死，才是理由。”
    周围众人却都是震惊不已，明明被抹了脖子的死人，被秦思绵随便包了几下，扎针以后就有呼吸了！
    这女人，当真能活死人肉白骨不成！？
    正在此时，外围的箭雨弱了一些，廖衣按下心头的震惊建议道：“他们应该在换箭，王爷，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突围试试！？”
    “那要问问我的好王妃了，你的那位心上人，可有打算留本王的性命？！”墨临青瞪着秦思绵，眼神冰冷得可怕。
    吉祥知道王爷动怒了，可是这次，她实在想不出替王妃解释的话，只能扯着她的衣服，示意秦思绵跪下请罪。
    此刻，已经从空间中将必须之物都取出来了，秦思绵自然不愿意卑躬屈膝。
    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医生的天职本来就是救死扶伤，可她也不指望这位古代的王爷能懂。
    摸了摸已经自动裹在衣服里面的软甲，秦思绵回道：“王爷既然如此不信任我，那就给我一匹快马，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引开追兵的注意力，王爷也有机会脱身。”
    吉祥一听，眼睛立刻瞪圆了：“外面的箭像雨一样，娘娘您可不能出去啊！”
    墨临青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脸傲气的模样，丝毫不肯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句，顿觉怒火中烧。
    本来都准备好了，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不论编个什么出来，只要她愿意编，他就信。
    可没想到，秦思绵居然一个字的软话都不肯说。
    好。
    “给她一匹！”
    廖衣一怔，但还是领命，将缰绳交到秦思绵手中：“王妃，您，您可得当心啊。”
    “王爷！”吉祥心都凉了，“这不是推王妃去死吗？您刚救了她啊！”
    墨临青冷冷道：“是她自己要去的，本王可没逼她。”
    满不在乎的秦思绵整了整衣服，翻身上了马：“我冲出去，你们就突围！可别让我白白当了箭靶子！”
    “娘娘！”吉祥惊呼声中，秦思绵飞身而出。

 第29章 占风

    秦思绵自然不是想去送死，毕竟若是外伤严重，她也没有起死回生的仙丹。
    如此冒险，除了给墨临青制造突围机会之外，秦思绵还有一个目的。
    只见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子，挂在枝丫上，然后立刻调转方向，跑向另外一边。
    不多时的功夫，已经有五六个白布袋子挂上树枝。
    秦思绵也屡次中箭，幸好并无大碍。
    不枉她几乎用尽了这次救人的积分，从空间取了这副软甲。
    要不然这一圈逛下来，秦思绵早就成了刺猬。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任务已经完成，她掉头往回跑去。
    吉祥望眼欲穿，恨不能冲进夜色去替她挡箭。
    后背晾给敌人是很危险的，秦思绵虽然没打过仗，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软甲再坚固，也受不住冷兵器一再捶打，她外衣已经破了多处，眼看软甲就要暴露。只能尽快逃回到包围圈里，才是最安全的。
    秦思绵伏在马背上，听着身后剑雨不断嗖嗖而来，眼前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冲回去，吉祥伸出手准备拉着她回来，一支白羽箭突然擦着马的眼睛传了过来，逼得吉祥缩回了手。
    马匹受惊顿时嘶鸣起来，两只前蹄高高跃起，差点把秦思绵掀翻在地。
    死死抱住马脖子，这才勉强没有落马的秦思绵，此刻听见耳后生风，可是想躲开已经做不到了。
    对方应该发现了她身上有护甲，这一箭直奔着秦思绵的脖子。
    预感到危险临近，秦思绵缩起脖子狠狠闭上眼睛，却听见嗖的一声，再回头的时候，一只利箭从另一个方向破空而来，直接劈开了身后的冷箭。
    这箭法，简直绝了，是寮衣！
    秦思绵冷汗之余，感激地转头看去，却见脸色惨白到反光的墨临青，正拎着弓怒目而视。
    “你这女人，一息不惹事都难受吗？”
    刚落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秦思绵看着这个手脖子比自己还细的男人，不敢相信方才那一箭是他射的。
    “你这是准备以死明志，向某人尽忠吗？明明知道，今夜他们的目的，就是把你的死嫁祸给琉璃，你居然还要冲出去！？秦思绵，本王绝不会让你如愿的，就死了这条心。”
    墨临青微微喘息着，方才拉弓搭箭显然耗费了他不少气力。
    秦思绵没管他的气急败坏，赶紧伸手搭脉。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墨临青身体显然已经开始承受不住，若是再剧烈活动，心口那只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蛊毒蜘蛛，怕是要再次脱困开始吸血。
    那这三天的拔毒就算是白费了，搞不好还会留下终生残疾。
    “你们看护好王爷，别再让他剧烈活动。”秦思绵已经做完了前期工作，显得胸有成竹，“寮衣，带着大家往西北方向撤。将追兵甩在东南！”
    再向西北，是一条陡峭山路，往那里跑等于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秦思绵方才并没有将追兵引向别处，一圈转下来，反倒是引得敌人将能逃离的退路全都封死。
    寮衣看的满头是汗，墨临青更是眼底冒火。
    “你还在意本王的死活吗？”冷冷抽回手，墨临青看着秦思绵，微微眯着眼睛。
    不仅是墨临青，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王妃有问题。
    先是救了阵前倒戈的叛徒，然后又以引开追兵为名，却将对方引到可以逃生的东面和南面。
    眼看着北有水塘，西面是山，南方和东方才是开阔地，她此举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
    “王爷……”寮衣不知如何抉择，看着逐渐缩小包围圈逼近而来的敌人，拱手道，“属下向东突围出一个口子，护送您回王府！”
    秦思绵急道：“不行，向西北跑，马上要转风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墨临青眉头一皱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什么来不及了！？要取本王的性命来不及了吗！”
    温润的东风逐渐停息，冷飕飕的西北风猛地灌了过来，墨临青顿时一愣。
    她怎么知道风向会变的？

 第30章 毒雾

    说话间，西北风越来越大，追兵也逐渐聚拢过来，显然已经形成合围之势。
    “他们有多少人！？”墨临青捂着胸口，显然觉得不适。
    寮衣赶紧回答：“启禀王爷，依据属下观察，不少于百人。”
    墨临青身边只有十几人，有战斗力的更是不多。
    秦思绵看着追兵快靠近她悬挂的白布袋子了，焦急道：“横竖都是死，王爷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寮衣看了看西北方，山路虽然崎岖，但是也容易拖延时间。
    眼下的情况，自己豁出性命，堵住路口，应该能争取一些时间。
    “王爷，不如就听王妃的，属下一定能坚守到您脱困！”寮衣一脸的视死如归。
    追兵已经足够近了，再次停下布阵发箭。
    这个距离的箭阵，杀伤力就足以穿胸致命了。
    秦思绵急道：“快走，难道在这等着变成刺猬吗！？”
    墨临青看了看身后，不得已挥手道：“撤。”
    众人齐齐向山路涌动，寮衣退后，准备孤注一掷。
    墨临青已经没了气力，坐在马背上已是用尽了全力，他注意着秦思绵的一举一动，若是这女人再出什么幺蛾子，他绝不会轻易饶过。
    果然，一路上秦思绵不断回头，像是在测算着什么距离。
    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墨临青缓缓摸向腰间，就算不能杀她，也要废了手脚，让她下半辈子都不能再害人。
    “差不多了，寮衣放箭，射那些白布袋子。快！”秦思绵突然吼道。
    猛然间得了命令，寮衣下意识搭弓，嗖嗖几箭之后，身后的追兵顿时没了动静。
    一阵肉眼可见的迷雾腾起，借着风势将他们团团包裹。
    箭雨停了，追杀也停了，一切仿佛突然间静止下来，让急急逃命的众人都是一愣。
    许久，寮衣才缓缓开口：“王妃，您那些布包里都是什么啊？”
    “毒粉。”秦思绵此刻才觉得两腿发软，肾上腺素不旺盛分泌之后，她只觉得全身虚汗不止。
    想起方才种种，实在不能不后怕。
    墨临青也是一脸震惊，他缓缓转头看着一脸稀松的女人，忍不住问道：“你哪来的毒粉？”
    “自然是随身携带啊。”秦思绵说完又有些后悔，找补了一句，“若不是王爷到了危急关头，我也舍不得用，你知道这花了我多少积……钱吗！”
    刚有所改观，就开始暴露财迷本相了？
    暗暗瞥了她一眼，墨临青不屑道：“我王府还不至于差了你这点银子，花了多少，本王双倍补给你！”
    补给我！？
    说得轻松，你补偿得了我功德吗！？
    毒害了这么多人，虽然不致命，可是取毒药本身就比寻常的药更耗费积分。
    秦思绵眼珠一转，趁机讨好：“我怎么说也是个王妃，总没有赔钱当王妃的道理，王爷除了补我药钱，难道就没有别的？”
    “只要你安分守己，别再动歪心思。别的府上王妃月例多少，本王自然分毫不差给你。”墨临青看着秦思绵财迷的模样，不屑道。
    月例！？
    敢情我做个王妃，还得指望你发我工资？
    我这是找了个婆家，还是找了份工作！
    “月例什么的是不是太见外了，男主外女主内，王爷总得给我些家用！”秦思绵说着伸出了手。
    “给你！”墨临青突然狠狠一巴掌拍在秦思绵手上。
    看着两个人斗嘴，一脸憔悴的来福都咧开嘴轻笑了一下，随即又蹙起眉头。
    秦思绵见状关切道：“等毒雾散一散，我们赶紧回府。来福需要休息，王爷也……”
    “不回府！”墨临青突然斩钉截铁道，“你，随本王进宫！”

 第31章 恶人先告状

    墨临渊天不亮就进宫了，他笃定这一次绝无失手可能，趁着尚未早朝，就冲进皇宫告状。
    大昌帝一脸疲惫，看着殿上口若悬河的太子，眉头狠狠蹙在一起。
    “你是说，琉璃私养死侍，还命令他们动手，要杀黎王妃？”
    自从墨临青生病，大昌帝许久没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了。若不是太子退婚，他几乎忘了黎王成年已久，居然一直没有立妃。
    但是琉璃毕竟是他的掌上明珠，若是说她私养死侍也就罢了，利用死侍谋害嫂子，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琉璃为何要如此？！黎王妃是她亲嫂子啊。”今日侍寝的是进宫不久的周美人，她一边替大昌帝揉着肩膀，一边娇声问道。
    “父皇，其实此事说到底，是儿臣的错，儿臣先向您请罪！”墨临渊说着，煞有阵势的磕了个头。
    之前，因为太子要废了秦思绵的事情，大昌帝也发愁了一阵。
    可是他也听闻过，那个秦家长女，虽然占个嫡女的名分，可却是不学无术、疯癫无状的丫头，若是将来做一国之母，显然是不合适的。
    加上秦家对此也没有异议，秦思绵安排给墨临青也不算下嫁，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此刻见太子突然请罪，大昌帝只是微微垂眸：“此事也不能全怪你，起来。”
    墨临渊起身回道：“可是正因为秦家大女儿之前的身份，嫁入黎王府之后，饱受非议和鄙视。第一天进府，就被扔进柴房，现在更是有了性命之忧。”
    周美人看了一眼太子，见他眼眸转动，立刻回应道：“没福气做太子妃，可毕竟是皇家的亲家。这秦姑娘若是出事，秦太傅不知作何感想啊。”
    大昌帝显然相信了，狠狠锤了一下桌子：“秦家是宰辅世家，他的嫡长女配给黎王有何不妥！这兄妹两个，心思未免太过狭隘了！来人，传琉璃来见朕！”
    清晨，琉璃一早起来，准备去黎王府探视墨临青，却被父皇传召。
    等她莫名其妙到了紫宸殿，看见脸色阴沉的大昌帝，又看了看痛心疾首的太子，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儿臣琉璃见过父皇，不知这么早召见女儿有何吩咐？皇兄病重，女儿还记着出宫探望他呢。”照顾着黎王府的面子，琉璃没有将墨临青中毒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闻儿子又病重了，大昌帝微微皱眉：“青儿又发病了吗，这次情况如何？”
    太子见话题偏了，赶紧说道：“正是因为六弟身体孱弱，所以父皇下旨让秦姑娘入黎王府照顾他，这份恩情实在让人感动啊。”
    性情暴躁又心疼黎王的琉璃，听见太子的阴阳怪气顿时怒了：“那个女人照顾皇兄！？她下毒还差不多！父皇您有所不知，这次皇兄不是普通的病发，而是中了毒！儿臣觉得，下毒的就是秦思绵这个女人！父皇一定要详查此事，治她的死罪！”
    起先并不十分相信，琉璃会对秦思绵下毒手，听见这番话，大昌帝沉了脸色问道：“她可是你皇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秦思绵对黎王下毒？”
    琉璃一听顿时急了：“这还要什么证据？太医都能证明，皇兄确实中毒了。整个黎王府，只有秦思绵一个外人，她还整日守着皇兄，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墨临渊闻言笑而不语，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什么外人，秦思绵是朕下旨赐婚的黎王妃！”大昌帝拍案而起。
    琉璃见状不惧反怒：“父皇就是偏心，太子哥哥不要的女人，就硬塞给皇兄！这女人铁了心想做太子妃，如何能在黎王府安分守己！她这次对皇兄下毒，我绝不能放过她！”
    “那你就动用私刑，处死朝中一品大员的嫡女！谁给你的胆子！”大昌帝彻底震怒了。
    琉璃一愣：“什么处死？”
    “你还不承认！”大昌帝作势就要动手。
    门外内官突然传话：“启禀陛下，黎王与黎王妃求见。”
    “谁！？”墨临渊一脸难以置信。

 第32章 反将一军

    太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直到看见墨临青和秦思绵走进来，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个人现在应该都死了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淡淡瞥了一眼仿佛见了鬼的太子，墨临青躬身行礼：“儿臣墨临青携王妃秦氏向父皇请安。”
    琉璃看见墨临青好端端站在殿内，顿时激动不已：“哥！你没事了！？这女人对你下毒！你可不能再被她骗了！”
    秦思绵默默不语，大昌帝厉声道：“琉璃！这是你皇嫂，怎么能如此没有规矩！”
    被斥责的琉璃依旧不服气，气哼哼退在一旁。
    一大早被惊醒，大昌帝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许久未见的墨临青，最终开口问道：“青儿，你身体不适，怎么这么早进宫来了？”
    转而，他看了看浑身狼狈的秦思绵，关切道：“太子说黎王妃遭遇袭击，性命堪忧，你们可是为了此事来的？”
    若真是琉璃意气用事，大昌帝也不希望事情闹大，惩戒了那丫头，在安抚黎王夫妇一番也就算了。
    秦思绵一脸意外：“儿臣遇袭？此事，陛下是从何听说的？”
    太子微微蹙眉，赶紧上前解释：“父皇，儿臣确实听闻，琉璃的手下廖衣带着几个人将黎王妃劫出王府，欲行不轨。”
    “廖衣？”秦思绵微微抬眉，“就是他送我们进宫的，太子此言是何意啊？”
    这怎么可能！？
    廖衣一向对琉璃和墨临青的话言听计从，他明明从黎王府带走了秦思绵，为何这女人居然没事！？
    墨临渊隐约觉得，这件事恐怕另有蹊跷，可他实在想不出，到底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说到遇袭，儿臣今日确实经历一番险境，差点就没有命来见父皇了。”墨临青看准时机，徐徐开口。
    琉璃惊道：“何人敢袭击皇兄！”
    大昌帝瞪了女儿一眼，沉声道：“究竟发生何事？”
    秦思绵悲悲戚戚地开了口：“启禀父皇，王爷与儿臣成婚之后，一直没有进宫叩谢，今夜想起此事，王爷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于是我们就商定一早进宫谢恩。可出门太早，恐怕惊扰父皇清梦，就去京郊碧水潭附近转了转，不想竟在那里遇到了埋伏。儿臣差点丢了性命，衣服都被箭射破了！”
    碧水潭？！
    那不是自己埋伏人手，准备将廖衣等人灭口的地方吗？！
    墨临渊眸子一转，顿时愣在原地。
    这不可能啊，他派了近百人的精锐，廖衣手下不过十几人，还有自己的暗线安插其中。
    就算墨临青赶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啊！
    大昌帝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黎王夫妇，一时间疑惑起来。
    “碧水潭遇刺！？”
    墨临青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不错，不过儿臣无事，只有一个管家受了伤，父皇不必挂心。”
    大昌帝顿时怒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京都动手，行刺亲王！来人，传旨刑部，立刻将此事给朕差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是何人要造反！”
    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墨临渊顿时慌乱起来。
    “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六弟是不是病糊涂，看错了？”
    秦思绵挑眉回道：“那些刺客现在就押在宫门外，太子殿下去一探，便知是真是假了。”
    听闻自己的人竟然还被抓住了，墨临渊不动声色微微后退了半步。

 第33章 这是什么父亲

    内殿地上，迅速出现了三个全身抽搐的黑衣人。
    秦思绵下毒很有分寸，虽不致命，可也够受罪的。
    这几人看见太子，顿时眼睛冒出求生的光芒来。
    墨临渊却恨不得能立刻掐死这些没用的东西，事情没办成不说，居然还被抓住，简直废物！
    大昌帝缓缓站起身看了看这几个人，周美人赶紧上前，给他披上衣服，柔声道：“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妄为，不过他们看起来像是发了什么病症，陛下别靠的太近了，当心龙体。”
    本欲上前看个分明，大昌帝听见这话，又坐了下来。
    墨临青淡然道：“他们只是中了毒，并非得了什么急症，请父皇放心。”
    中毒！？
    墨临渊微微蹙眉，看了看几个人的反应，不由心惊。
    给几个人下毒容易，在空旷之中，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抬眸看了看墨临青，这家伙十年闭门不出，莫不是在王府之中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毒计？！
    “中毒岂不是更危险，六弟糊涂了，怎么能把他们带上父皇寝殿呢！？来人，赶紧拖出去，找太医解毒，然后细细审问！”
    内官听见吩咐，立刻动手。
    黑衣人呜呜噜噜想开口，却最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大昌帝静静看着并不阻止，只是口气有些怪异：“太子真是仁孝啊，居然这般替朕着想。”
    墨临渊立刻躬身回礼：“这都是儿臣应尽之责，何况谁人没有父母兄弟呢，看着他们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行刺之事尚未查明，这下毒的手段实在阴险了些。”
    毕竟，没有人看见当时凶险场面，现在马后炮地说，下毒手段阴险！？
    那暗箭伤人，杀人灭口的手段，又该叫什么？
    好不容易逮住的黑衣人，就这样被带出去，很是不甘心的秦思绵转头看了一眼，却见方才还挣扎不已的几个人，此刻都异常安静。
    这个变化，是从太子开口之后……
    “谁人没有父母兄弟”！
    原来他的话，意在警告几人。
    秦思绵眉头一挑，本以为抓到了刺客，这件事好歹能查出点眉目，可看眼下的情况，这些人恐怕宁肯死，也不会供出太子了！
    终是棋差一着，没想到这时候太子也在。
    秦思绵心疼自己的积分，若不是为了留下活口，何至于选了这么贵的只影响中枢神经的毒药。
    “黎王，这些人的毒，是怎么回事啊？”
    正在恨得肺疼，大昌帝的话突然传了过来。
    秦思绵刚要开口，却被墨临青拉住。
    “启禀父皇，不知何人在周围晾晒药材，争斗中药包被划破，正巧西北风起，药粉顺势而行，他们就成了这样。”
    本还在疑惑墨临青为何说谎，可看见大昌帝满眼的狐疑，秦思绵突然懂了。
    她的毒药不属于这个世界，骤然出现算得上大型杀伤性化学武器了。
    如此可怕的力量，被一个王妃掌握在手，这恐怕会成为她被针对的原因。
    只是秦思绵一开始完全没想到，面对儿子被行刺的消息，大昌帝第一反应不是追凶，而是怀疑。
    这个爹，也是没谁了。
    看着额头微微浮起冷汗的墨临青，经过一场浩劫，还要顶着病痛在朝堂上与自己的亲人斡旋，秦思绵突然觉得，他有那么点可怜。
    “这么巧？”大昌帝看着墨临青，显然并未相信。

 第34章 说倒就倒

    “儿臣本是来叩谢父皇赐婚的，却不想经历这一场劫难，当时情况混乱，具体发生了什么，儿臣其实也有些恍惚，还请父皇恕罪。”
    墨临青说着说着，就往秦思绵身上靠过来。
    以为他装病想逃过一劫，那也别往自己身上躺啊，秦思绵正想抬头抗议，却见他脸色异常难看，惨白中透着青灰，捂着胸口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这是……
    蛊毒又发作了！？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用针将那小东西死死箍住了啊！
    秦思绵眉头一皱，抬眼看着周围几人。
    是有人近距离用药引催发了蛊毒！
    琉璃也赶紧上前，焦急万分地问道：“哥，你没事！？”
    目光划过众人，秦思绵最终将目标固定在周美人身上。
    她看似不经意地拨弄着头上的一根发簪，其实簪花里正飘散出淡淡的腥气，引得嗜血蛊毒兴奋不已。
    这女人，居然是太子的人？！
    “儿臣身体不适，还请父皇恕……”话没说完，墨临青就歪在秦思绵肩上，昏厥过去。
    不等秦思绵反应，周美人立刻做出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黎王殿下这是怎么了？陛下，赶紧宣太医！”
    本以为墨临青能进宫，说明身子恢复了一些，却不想还是这般孱弱。大昌帝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后说道：“立刻宣太医！”
    周美人趁机插言道：“黎王妃，快送黎王殿下去偏殿休息。”
    摸了摸墨临青的脉搏，微弱且不匀，这个周美人既然极力建议将黎王留下，那便绝对不能将他留在宫里。
    他们肯定还有后手，继续加害墨临青。
    秦思绵赶紧说道：“王爷的药都在府中，不如送他回王府安置，更为妥当一些。”
    琉璃狠狠瞪了她一眼，怒道：“宫里要什么没有！你想把我哥带回王府，任由你使手段吗！”
    你个傻丫头啊，到现在也看不清究竟谁在害墨临青！
    二人争辩之时，内官已经上前，将墨临青扶进偏殿。
    秦思绵无奈，只能请辞跟上。
    本来是进宫告状的，却不想弄成这样。
    琉璃紧紧跟着墨临青，生怕内官们伤着他，秦思绵则注意着周美人与太子的动向。
    果然，看见他们二人眼神交汇了一瞬。
    既然是她提议去偏殿，那里十之八九也已经有了安排。
    秦思绵加快脚步，抢先进了偏殿，一开门一股腥气袭来。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对这个味道很是上心的秦思绵，赶紧支开内官，然后开窗通风，在屋里翻找起来。
    琉璃看着她不悦道：“你这是准备偷点什么好东西回去吗？”
    没空计较，秦思绵赶紧说道：“你也别闲着，一起找，只要是腥臭味道的东西，都拿过来给我看！”
    琉璃看着秦思绵认真又紧张的模样，开始有几分相信她了：“找这个东西干嘛？”
    “它能引起黎王体内的蛊毒发作，快找！”秦思绵说着摸到一个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道冒了出来，熏得琉璃直流眼泪。
    “这是什么啊！”
    看了一眼，秦思绵立刻将一根蜡烛扔进瓶子，浓郁的气体燃烧起来，连着里面的秽物一起，迅速成了一捧炭灰。
    恶臭消失了，秦思绵抹了抹额头冷汗。
    这个人还是个炼蛊的高手，居然把这种蛊引藏得如此隐秘。
    “那是什么？”塌上，墨临青也睁开了眼睛。
    “蛊引。”秦思绵轻声回道，尔后问起，“皇帝身边那位周美人，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你们可知道她的来历？”
    琉璃撇撇嘴：“她就是个岭南茶商的女儿，也不知道父皇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这几年对她是越来越宠爱了。”
    岭南……
    蛊毒……
    “她进宫之后，王爷可有什么不对的？”秦思绵再次问道。
    已经缓过气来，墨临青回忆了一下，也发现了端倪：“自从她进宫，我每次参加宫中宴饮，心疾都会发作。后来就许久不能进宫了。”
    好阴毒的手段，墨临渊就是用这个办法，让自己的竞争对手，彻底没有了存在感。
    她的受宠，恐怕也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微微眯了眯眼睛，秦思绵突然计上心来。

 第35章 你居然是这样的琉璃

    随着屋内腥臭气味散尽，秦思绵将门窗紧闭，示意墨临青躺好。
    “既来之则安之，王爷既然已经在宫里躺下了，那也不能白躺着。”秦思绵挑眉笑着，伸手在墨临青左肩上扎了一针。
    琉璃见状，顿时急了：“你干什么！？”
    “太医要来了，王爷的脉象过于平稳，恐怕会引起怀疑。”
    看着面前的女人，墨临青微微眯起眼睛，京都出了名的草包花痴，事事缜密到如此地步？！
    有时候他几乎要怀疑，这个秦思绵到底是不是秦家嫡长女。
    “还是王妃思虑周全，本王是否还需要装的奄奄一息一些？”墨临青脸上看不出情绪，目光缀在秦思绵身上，分毫不放松。
    看着他们俩如此，琉璃嘟起嘴来：“真不知道你们感情都这么好了，是我碍事了，琉璃告退！”
    看着公主掉头要走，秦思绵不禁摇头叹气。
    你家哥哥是个什么性子，你不了解吗？
    谁能和他感情好？！
    也就是你这个亲生妹妹，还能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公主说笑了，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秦思绵拉住琉璃的手，后者很是不悦地弹开了。
    “有事直接说，别动手动脚的，你要劳动本公主做什么！？”琉璃明明好奇，脸上偏偏作出不屑的模样。
    懒得与这小丫头一争长短，秦思绵压低声音道：“快到早朝时间了，等会儿太医过来，周美人肯定也会借机跟着，公主能不能想办法牵制住她，留些时间给我，去寝殿做些小动作？”
    琉璃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去父皇寝殿做手脚！？秦思绵，你疯了！”
    榻上的墨临青却是一脸淡定：“你确定是她吗？”
    “方才我观察了所有人，除了周美人，无人有动作。况且，这偏殿也是她建议的，这么巧这里也有催化蛊毒的东西。联想起之前，周美人进宫以后，王爷在宫宴上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况且岭南本就是蛊虫密布的地区，如此联想如何能不怀疑？”秦思绵将自己的疑虑和盘托出。
    琉璃一脸诧异：“她，会炼蛊？那父皇岂不是危险了？！”
    这也是秦思绵担心的，她点点头道：“公主方才说，皇上对她越来越宠爱，依我看来，恐怕与巫蛊之术也脱不了干系。”
    意识到事态严重，墨临青沉着脸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秦思绵压低声音：“投石问路。”
    若是在寝殿之中，周美人确实动了手脚，那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催动情欲的药剂多是那几种成分，只需要将相克的药粉洒在床榻上，不日便可见分晓。
    琉璃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可看见哥哥一脸严肃，也跟着点了点头：“秦思绵，你就只管去做，我就算抱住周美人的大腿，也一定拖住她！”
    “要是到那个程度，公主还是随她去。”秦思绵闻言，突然担心起来，这个公主做事实在耿直得过分了，若是用力过猛，反而误事，“就算真的被发现，我也有话解释，不会露出马脚的。”
    琉璃重重点头：“就算露出马脚，本公主也一定能保住你！秦思绵，只要对我哥好，你就只管放手去做，本公主豁出性命，也能护你周全！”
    看着拍胸脯的琉璃，秦思绵 忍不住嘴角上扬，第一次觉得这个颐指气使的公主殿下，居然也有几分可爱。
    “黎王殿下安，下官是太医院的林太医，奉命求见殿下！”门外，太医已经到了。
    秦思绵用眼神示意，好戏要开场了。

 第36章 被堵在寝殿

    大门敞开，此时的秦思绵满脸担忧。
    “太医快请进，看看我家王爷。”
    林太医拎着药箱刚走进来，周美人也跟着进来了。
    “陛下早朝之前依旧不放心王爷，嘱咐臣妾多加照顾呢，有劳林太医了。”
    说话间，她眼神飘向藏着蛊引的瓷瓶，见它依旧好端端立在原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琉璃自然也注意到了，周美人这个眼神，算是将公主心中仅剩的一点怀疑也抹去了。
    她愤愤然站起身，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又恨恨坐了回去。
    林太医上前把脉，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蹙起了眉头。
    一直察言观色的周美人见此情形，更是放心不少：“如何，王爷的情况怎么样？”
    略带为难地将墨临青的手放下，林太医犹豫片刻，轻声道：“娘娘，这……咱们还是出去说。”
    “就在这里说，当这本王的面说！”墨临青皱起眉头，冷声道。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秦思绵依旧被他猛然迸发出的气势镇住了，更何况毫无防备的林太医。
    “王爷，不是下官刻意背着您，只是有些话，不方便直接相告。”林太医见黎王动怒，赶紧下跪请罪。
    “本王缠绵病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听不得的，说！”墨临青缓缓躺进枕头里，仿佛放弃了所有挣扎的模样。
    周美人见状也怂恿道：“林大人，黎王何等英雄，您有话就直说。”
    知道这女人没安好心，琉璃抬起眸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若是以前，她一定以为周美人是真心夸赞哥哥的，如今才知道，这个蛇蝎就是想借太医之口，彻底击垮黎王的斗志。
    沉吟片刻，林太医缓缓开口：“王爷脉象气丝游离，恐怕……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王爷……”秦思绵呜咽一声，随即用手捂住了嘴，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臣妾，臣妾先出去透透气，请诸位恕罪。”
    说完，她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周美人一脸不屑，嘴里却是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啊，新婚才几天，谁能受的了？！黎王，你可要撑着啊，你看黎王妃多伤心？还有琉璃，她可最要紧你这个哥哥的。”
    你还知道啊！？
    琉璃瞥着周美人，恨不能直接动手，将这个恶婆娘的嘴脸撕下来。
    离开偏殿，外面一片寂静。
    贴身的人都跟着皇帝上朝了，周美人又带走了剩下的几个婢女，寝殿之中并无人值守。
    侧身溜进内殿，秦思绵仔细翻找着屋内常用的物品，倒并未发觉有蛊毒的踪迹。
    她只能打开香炉，在里面加了一点清淤散，这种药与催情的药剂相克。
    使对方再接触到催发药剂的时候，便会恶心想吐，自然产生厌恶。
    看了看床榻上的锦缎，秦思绵又摸出了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床上。
    只要周美人接触过蛊毒，这些加了雄黄的驱虫粉，一定会在她身上其反应。
    就等着看今晚的好戏了，秦思绵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正准备推门出去，却发现大门怎么也推不动了。
    这怎么可能？自己进屋不过几分钟，也没有听见任何人来的响动，这门怎么会打不开了？！
    不信邪的秦思绵再次用力，门没推动，却推出来一个声音，吓得她顿时缩回了手。
    “你猜猜，我是谁！？”
    皇宫大内，谁敢开这种玩笑！？
    秦思绵看着门上的剪影，顿时呼吸不畅起来。

 第37章 奇怪的老人

    就在门外怪人的声音传来之后，几个巡守便发现了此处异状；
    “什么人！”喝问之间，脚步声逐渐逼近。
    秦思绵无奈，只得拉开房门，将外面的怪人一把拖进来，用银针抵在他脖子上。
    “别出声，跟我走！”
    衣柜旁边有一个缝隙，秦思绵带着怪人缩了进去。
    几乎同时，大门被打开，几个手持长枪的侍卫冲了进来。
    怪人见状反过来捂住了秦思绵的嘴，示意她安静，自己则转头看着侍卫们，显出几分紧张。
    秦思绵这才注意到，这个怪人居然是个上了岁数的老者。
    他带着一顶太监的帽子，遮盖住头顶花白的头发，虽然瘦了一些，但是面色红润目光有力，倒也不像个重病缠身的老人。
    太监的外衣底下，是一件白色丝绸的亵衣。
    这是哪个宫里的老太监？居然敢在皇帝寝宫附近探头探脑？
    侍卫们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正要详细搜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在那边，在那边！”
    众人立刻退出寝殿，向另一个方向追去。
    原来不是自己惊动了侍卫，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找这个老人。
    秦思绵觉得，自己也实在是够点儿背了。
    此时，老者将手放了下来，憨笑着说道：“我可不能被他们发现，不然铁定被抓回去，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你是哪里的小美人啊？”
    即便是顶着一脸麻子，秦思绵听见这句夸赞，还是心花怒放了一下。
    “我是黎王府的，你是哪个宫里的内官？”
    老者愣了一下，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笑得更灿烂了：“我是宁寿殿的，那地方又冷清又无趣，所以想溜出来看看，你可不能告发我啊。”
    这个老人，看起来身体无恙，但是这个精神状态却像个孩子。
    莫不是阿兹海默症？
    秦思绵点头道：“那好，我不提遇见你，你也不告诉任何人在这里见过我，怎么样？”
    老者看了看秦思绵，像是不太放心：“好看的女人最会说谎话了，不行！拉钩！”
    看着老人伸出的小拇指，秦思绵一时间哭笑不得，可还是将自己的小指钩上：“好，拉钩上吊一百年，谁也不许变！”
    “谁说谎谁是大臭狗，将来死在粪坑里！”老者不满意，又加码道。
    这是什么咒誓啊！？秦思绵微微皱眉，老者却不依不饶：“你快说啊，你是不是不敢！？”
    见他声音越来越大，秦思绵赶紧安抚道：“好好好，谁说谎谁是大臭狗，将来死在粪坑里！他们走了，我们也赶紧走！”
    老者摇摇头：“好不容易混到小皇帝的屋子，我要玩一会儿再走。”
    小皇帝！？秦思绵赶紧捂住老人的嘴：“你疯了，这么说陛下，会被处死的！”
    虽然自身难保，可是秦思绵也不能将一个已经糊涂的老人丢在这。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阿兹海默症没有了解，十之八九会认为他就是故意的。万一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有什么好，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秦思绵哄着老人，将他拉起来，轻悄悄地向外走去。
    就在此时，老人突然眼睛一眯：“小皇帝回来了。”
    没等秦思绵弄明白这话的意思，门外一阵山呼：“恭迎陛下回宫！”
    完了，早朝散了！

 第38章 被反咬一口

    此时出门，就等于把自己送到大昌帝面前。
    秦思绵只能带着老者后退，好在皇帝只是停留在外间的书房，并没有进内殿。
    藏在角落的秦思绵刚松了口气，却听见门外有人提到墨临青。
    “启禀陛下，臣接到旨意之后，立刻突审了黎王带回来的刺客。他们的都说，这次刺杀行动，是黎王殿下之前安排好的，之所以一开始不敢说，是因为被王妃下毒，担心拿不到解药，所以不敢说出实情。”
    什么！？
    秦思绵一惊，这种真假参半，偏偏又颠倒黑白的栽赃最是难以洗清。
    更何况，这些刺客中的毒，是她亲手研制的，若无特效解药，根本不可能开口说话。
    这个大人是如何问到口供的！？
    大昌帝许久没说话，周美人的声音又传出来：“陛下可千万别生气，臣妾看黎王殿下病入膏肓的模样，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况且，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不懂……”大昌帝虽在否定周美人，可是语气却很是温柔，足见对这个女人的宠爱，“当年，黎王和太子争得你死我活，他若真有此举，恐怕也是源于不甘心。他现在只是病了，但是当年的黎王有何手段，你还太小，根本就不知道。”
    怪不得墨临渊这么忌惮，那个墨临青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秦思绵撇撇嘴，这种腹黑阴险到，让亲爹都有所顾忌的男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身边的老者突然开口：“小青青？小青青也来了吗？”
    没提防他冷不丁出声，秦思绵赶紧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后窗。
    大昌帝果然顿了顿，转头问道：“谁在里面！”
    说话间，几个内官已经冲了进来，内殿只是掠过一阵风，随即便归于寂静。
    秦思绵拖着老者翻窗而出，趁着侍卫还没过来，慌忙往偏殿逃去。
    只要躲进偏殿，自己就算安全了。
    可不料老者突然甩开她的手，转头往另一个方向摸去。
    “你去哪啊，快回来！”秦思绵低声唤道。
    老者念着小青青，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拐角处。
    顾不得他，秦思绵快步翻过另一扇窗户，藏进偏殿。
    这个举动将琉璃吓了一跳，在她差点喊出声的时候，秦思绵捂着摔得生疼的胳膊，慌忙起身：“是我！”
    墨临青见她惊慌失措，沉声问道：“被发现了？”
    来不及详细解释，秦思绵忙把刺客们栽赃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下，我们可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个两个还好说，若是刺客们全部一口咬定，是受了王爷指使，我们要自证清白，恐怕不容易了！”秦思绵看着墨临青一脸木然，强调道，“宫中太子的势力众多，这次他不惜公然行刺，显然是孤注一掷了。王爷有何对策？”
    “太子势力众多，不错。”墨临青只是淡淡重复了一遍，之后便默默不语了。
    琉璃急道：“想不到他居然能这般无耻，哥，要不然，我用令牌送你们出宫！”
    而此时，秦思绵也冷静下来，她回想起方才大昌帝提到墨临青十年前睁争储的手段时，言语间并不是鄙夷或者畏惧，而是带着几分赞赏。
    太子现在如日中天，如果黎王真能牵制一二，这未必不是大昌帝愿意看到的。
    “太子势力众多。”她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墨临青闻言，略显诧异地看来秦思绵一眼。

 第39章 陛下召见

    琉璃看着相视一笑的二人，着急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情打哑谜，到底在说什么？”
    秦思绵却在这一瞬，有了一种心灵相通的透亮感觉。
    虽然这个黎王作为争储势力之一，未必是什么好人，可这种他人不懂唯有此人一语道破的感觉，还是让秦思绵短暂失神了片刻。
    墨临青看着面前目光流转的女子，也少有地扬起嘴角。
    与以往略带邪魅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笑意里夹杂着几分欣赏与赞许。
    “黎王妃可在殿中？陛下有事召见，请您虽老奴前去紫宸殿！”门外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琉璃蹙眉：“竟然是薛公公，皇嫂此事恐怕不简单，让我陪你一起去。”
    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寻常是很少替他传令的，除非不方便假手他人。
    听见这丫头居然承认自己是皇嫂了，秦思绵微微扬了扬眉毛，笑道：“多谢公主厚爱，我能应付，你留下好好照顾黎王。不管是谁来传召，都说王爷病重不能移动，这个你收好。”
    不知道自己这次去会有什么结果，秦思绵拿出两颗药丸交给琉璃：“如果王爷的蛊毒真的发作，用一颗。切记，一天之内最多服用一次，不能多服。”
    说罢，她转身便出了偏殿，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捧着药盒，琉璃突然感觉到几分不舍：“哥，她不会有事？”
    秦思绵离开，居然没有对自己说一个字，墨临青从床上坐了起来，冷冷道：“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
    早朝散了，偌大的紫宸殿显得格外空旷。
    随着薛公公一步步走进殿内，秦思绵看着一根根朱红色的巨大圆柱，雕梁画栋的装饰，只觉得阴森恐怖。
    大昌帝换了常服，坐在龙椅上。
    太子站在下手，对面还有一位脸生的官员。
    “儿臣见过父皇，王爷还在病中，不知陛下召唤儿臣有何吩咐。”
    啪！
    一摞文碟被扔在面前，大昌帝指着上面的字怒吼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居然还敢欺君罔上！”
    文碟上歪歪扭扭，是一些难以辨认的字迹，能看出来写的是：下毒者，黎王妃。
    太子看了看后面，并没有见到墨临青，显然有些失望，他拱手道：“父皇，此事牵连甚广，绝不是她一个女子能掌控的，不如将黎王一起请来，问个清楚。”
    大昌帝却没有理会他，继续追问：“秦思绵，你和黎王所称的刺客交代，他们中毒都是你所为，你可有解释？”
    “父皇，臣女身世，您最清楚不过了。接连经过退婚，出嫁，短短几天功夫，又遇到刺客，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能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吗？不知父皇除了这些难以辨认的字状之外，可还有别的证据！？”秦思绵看着大昌帝，又看了看太子，冷冷说道。
    分明是皇家背信弃义，先是悔婚，然后逼嫁。
    自己不提，真以为就这么翻过去了？
    现在是搬倒黎王的关键时刻，太子哪里容得她东拉西扯：“悔婚改嫁都是你自愿的，此时说的是你下毒，别拉扯其他的事情。”
    “这怎么会是其他的事情！”秦思绵眉头一提不悦道，“我到黎王府才几天，难道未卜先知，带上几大包毒药！？太子殿下若是就想置臣女于死地，直接动手便是，用不着罗织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罪名。”
    刺客从何而来，墨临渊自然最清楚，他唯一不解的就是，这些精锐怎么会同时中毒，反而让黎王和秦思绵得了上殿告状的机会。
    当听闻下毒之人是秦思绵的时候，他也曾怀疑过。
    可眼下看着女人如此镇定，他反而更加相信了。
    “你不认账不要紧，我们有人证！”墨临渊一挥手，几个侍卫将两个黑衣人拖上大殿。
    “你们两个好好看看，现在大殿上，可有当时对你们下毒之人？”墨临渊背着手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问道。
    两个刺客一边痛苦蜷缩着，一边点了点头。
    “是谁，指出来！”太子喝道。
    两个手指颤颤巍巍，对准了秦思绵。

 第40章 谁要他解围

    秦思绵看都没看他们，反而直视着皇位上高坐着的大昌帝。
    被人当场指认，别说是深闺之中的女子，即便是见过风浪的朝廷大员，也会冷汗直流惊慌辩白。大昌帝看着这个小女子，不由有几分意外：“你不替自己解释？”
    “父皇是英明圣君，自然不需要思绵过多辩白，定能分辨。”秦思绵淡然道。
    大昌帝闻言，更显露出几分诧异。
    不错，他对于这几个刺客的话，甚至是刑部问出来的黎王指使刺客假意制造行刺，都不相信。
    可若真的是太子所为，大昌帝又不得不作出信以为真的态度。
    一来国本不能撼动，二来是太子这些年来疯狂培植势力，已经到了威胁大昌帝的地步。
    不到万无一失，他也不能轻易降罪于墨临渊。
    否则此次太子轻易悔婚，大昌帝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朝堂上太久没有第二个声音，这让大昌帝常有无力感，面对越来越露骨的太子党，他已经到了不得不予以压制的时候。
    “朕在问你话，你敢避而不答！？”大昌帝看似怒极，实则带着几分赞许。
    墨临渊闻言冷笑，静等着看秦思绵的下场。
    “启禀陛下，臣女听闻，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仅仅是几个穷凶极恶之徒，随意指认攀咬，如此也能定罪的话，臣女无话可说。”秦思绵感受到了大昌帝的意图，但却并未顺从。
    父皇变成了陛下，儿臣也换成了臣女。
    你既然不当我是自家人，秦思绵也懒得与他客气。
    果然，听见她这么说，大昌帝狠狠皱了皱眉头。
    比他更沉不住气的，自然是墨临渊。
    “你还敢强辩，他们都招认了，是你和墨临青收买，让他们假扮刺客，想以此引起父皇的关注。但是没想到，你这女人如此恶毒，利用完了之后，居然下毒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秦思绵，刺客都认罪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思绵闻言，直接站了起来，她几步走到刺客面前，厉声问道：“太子所说，可是真的？！”
    两个人哪里还能说话，只是呜呜噜噜地挣扎着。
    “太子真是好本事，他们都这样了，你还能问出黎王主使！？”秦思绵先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之后又道，“既然是黎王指使，我又为何要下毒？杀了他们岂不是干净！”
    墨临渊眉头一蹙，正要喝止她，秦思绵眼眸一转，看向面生的官员问道：“这位大人，是您主审此案吗？”
    “正是下官。”男子躬身道。
    “那请问您，这次行刺黎王的刺客，一共多少人？”秦思绵问道。
    “八十七人。”
    “哈哈哈……”秦思绵突然大笑起来，“黎王做个假，找八十七个人来冒充刺客！？且不说，这八十七人口风如何统一，黎王府财力几何，众人皆知，他哪里来的金钱买八十七个人为自己卖命！说我下毒，什么毒，如何下的，怎么下的，购买毒药的记录何在！？你们刑部办案，就只看口供吗？若是做官如此轻松，我看放一条狗在刑部大堂上，也能干！”
    一连串的质问，惊得墨临渊目瞪口呆，被质疑不如狗的刑部主簿，更是赤红了脸站着不语。
    谁也没注意到，皇座上的大昌帝，却隐约露出一丝笑意。
    一直在侧门附近偷偷观察着的周美人，却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微微蹙眉，急忙转身走了。
    “秦思绵，不得无礼。”大昌帝开口道，“不过林大人，黎王妃所言也是朕想问的，你既然上殿来复旨，这些事情是否都有交代！？”
    林主簿只是听命于太子，哪里想过详查，慌忙跪倒请罪：“臣急着将结果回禀陛下，至于……至于详情，尚在查验之中，等查明之后，便将文案呈报陛下。”
    “不用等了，林大人就在这里问！”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秦思绵回头，竟看见墨临青带着受伤的来福，走上紫宸殿。
    不是让他装斌躺着吗，这家伙跑来干嘛！？
    正在疑惑，却见墨临青的目光向自己刻意的打量了一遍，见她无恙似是松了口气。
    谁要你解围？秦思绵腹诽道。

 第41章 赌徒

    见到墨临青走上紫宸殿，大昌帝的眼中出现的并不是意外，而是满满的愤懑。
    即便秦思绵之前从未见过这位皇帝，也能清楚的从他脸上看出不满。
    看来，墨临青的出现，干扰了大昌帝原本准备逐个击破的计划。
    秦思绵也从这一个表情之中读懂了，这位黎王殿下为何要此时出现的原因。
    他不是不能一早将来福带上大殿，他在等，从一开始墨临青就知道，此次直指太子的指控，绝不可能一帆风顺，所以他在等墨临渊出牌，也在等大昌帝这个庄家的态度。
    赌桌上一庄家两赌徒，自己呢，是他们手里的筹码吗？
    秦思绵微微提了提嘴角，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你不是身体不适在偏殿休息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大昌帝故意不接话。
    墨临渊见状也赶紧说道：“父皇单独审问秦思绵，你到殿上来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墨临青不慌不忙跪倒在地，行了一礼：“启禀父皇，儿臣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本王的王妃下毒一事，还请父皇赎儿臣不经传召私自觐见之罪。”
    公公询问儿媳，儿子上来帮忙说几句话，这事说破天际也不能是个罪过。大昌帝见墨临青是铁了心要替秦思绵出头，也只能按下心中怒火，冷冷道：“你有何话，赶紧说完，回去休息。”
    墨临青起身回道：“是，父皇。儿臣只有三句话，其一，刺客手持弓箭行凶，箭镞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管家中箭尚未清除毒素，这是人证。”
    大昌帝看了看脸色青灰的来福，沉默不语。
    “其二，刺客行凶时，用的箭矢儿臣回收了一部分，从箭杆制作工艺来看，很像是兵部的军需，此事非同小可，儿臣必须上报，此乃物证。”
    此刻，一直面色淡然的大昌帝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盯着摆成一排的白羽箭，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墨临渊正要开口，却发现墨临青只是在摆事实，现在整件事情根本没有牵扯到自己，他竟然连反驳和解释的立场都没有。
    可他知道，大昌帝现在，一定怀疑此事是他所为。
    奸邪之徒！
    瞥了墨临青一眼，墨临渊心中恨道。
    “其三，箭镞上的毒，与刺客后来所中之毒极为相似，来福没解毒之前，也有抽搐失语的现象。儿臣建议请太医上殿诊断，这两种毒是否为同一种，以此洗清儿臣王妃的不白之冤。”
    三句话，直指太子，大昌帝不由感慨，这个儿子还是当年与太子拼得你死我活的那个黎王殿下。
    秦思绵却微微蹙眉，两种毒根本不同，她下的毒并不致命，若是被太医查验，定会发现端倪。
    她略带不解地看向墨临青，却发现他一脸笃定。
    太子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安排的毒药，会有什么反应，自然很清楚。
    “父皇，既然黎王这般笃定，不如就请太医来验一验，也好让黎王夫妇心服口服。”
    大昌帝微微点头：“宣太医院院使张明正！”

 第42章 当场验毒

    张院使走上紫宸殿，即便作为太医院的最高长官，在这种情形下，被大昌帝召见也是极少有的。
    可他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惊讶。
    秦思绵微微蹙眉，她猜不透墨临青到底打的什么算盘，难道不怕被太医当场识破？
    大昌帝把玩着一件玉雕的麒麟，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来福一眼，对张明正说道：“黎王殿下府上有人病了，请张院使看看，是什么病。”
    “是。”张明正走上前，搭脉片刻，后看了看来福的舌苔和脸色。
    自从走上紫宸殿，他一直面色如常，直到此刻才露出一丝惊诧之意：“黎王殿下，身边有个好大夫啊。”
    轻轻念了一句之后，他转身向大昌帝行礼回道：“启禀陛下，这位先生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哦？”说的是惊讶之词，大昌帝的语气却说明，他早就了然，“张院使可知是什么毒？”
    听到这个问题，秦思绵紧盯着张明正，她十分清楚，来福所中之毒是箭毒木，毒性极强见血封喉。
    即便是诊断不出这种稀有的毒药，张明正也肯定能断出，来福体内还有致命毒素残留。
    谁知，张明正张口就回答道：“这位先生中的毒是曼陀罗，已经服用过解毒剂，现在没有大碍了。”
    这怎么可能？
    曼陀罗是神经性毒药，和箭毒木相差甚远，他是太医院院使，不可能分辨不出。
    比秦思绵更为着急的便是太子，虽然他不懂什么曼陀罗，但是自己下令在箭镞上涂了什么毒，墨临渊自然清楚。
    “张院使，您看清楚了吗？”说着，墨临渊又拿起地上的白羽箭，“这上面涂的，也是曼陀罗吗？”
    张明正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不错。我看地上躺着的几个人，中的也是这种毒。曼陀罗一般并不致命，只会引起神志不清，抽搐失语，及时服下解毒汤药就没事了。”
    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秦思绵看了看一脸笃定的墨临青，这才明白为何他这般镇定。
    张明正，是黎王府的人？
    难道陛下和太子都不怀疑？
    “辛苦张院使，请太医院熬制解药，这些中毒的人都是重要证人，务必保证他们都能过堂留证。”大昌帝脸上看不出情绪。
    张明正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转瞬间，紫宸殿上心虚的人成了太子。
    别说他自己，就连秦思绵都看不懂了。
    分明不是一种毒药，为什么这个张院使要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替墨临青说话呢？
    “林主簿，你也都听见了，等太医院给这些贼人解了毒，必须将实情问出来，细细呈报！下去！”
    一头冷汗的林大人慌忙退下，紫宸殿上只剩下四人。
    “你干的好事！”大昌帝突然怒吼一声，将手里的麒麟玉狠狠摔墨临渊身上。
    太子赶紧下跪：“父皇息怒，儿臣不知错在哪里，还请父皇明示。”
    “你还不知！？”大昌帝指着殿上的白羽箭，“现在除了你，有谁能从兵部调用军需，方才有外人在，朕不好戳破，你真当我瞎了吗！”
    墨临渊跪在地上，眼睛却拼命转着。
    他本想一举取了这对狗男女的性命，怎么能容忍黎王死灰复燃，还烧着自己。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什么兵部的军需，什么毒药，儿臣一概不知啊。”
    见他推的一干二净，大昌帝冷笑一声：“那好，为了避嫌，近期你给朕闭门思过，围猎以前不允许你出东宫半步！一切，等此事水落石出，在做定论！”
    “父皇！”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宫女，她急匆匆而来，还没到近前就摔倒在地。
    “启禀陛下，周美人，周美人她，忽然晕倒了！”
    方才还义愤填膺着，听见周美人出事，大昌帝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秦思绵却隐隐觉得，这个周美人此时作妖，怕是另有图谋。
    紧接着，又一个内官跑进来：“启禀陛下，太医说周美人中了毒，内侍已经封锁了陛下寝殿，搜查出一件玉佩，怀疑是刺客留下的。”
    “什么！？”大昌帝瞥了一眼大殿上的两个儿子，伸手道，“拿来朕看！”
    内官拖着玉佩上前，路过秦思绵身边，她瞥了一眼，心头一抖，伸手摸了摸腰间，顿时心凉了半截。

 第43章 逮了个正着

    不多时，众人都被带进寝殿。
    秦思绵跪在地上，看着病榻上不断痛苦呻吟着的周美人，算是弄清了情况。
    所谓中毒，应该是她自己下手的，但是身上那些红疹，却是因为之前秦思绵在床榻上撒的药粉所致。
    这件事赖在她的头上，倒也不算全是栽赃。
    大昌帝看着手里的玉佩，沉声道：“秦思绵，你之前是否来过寝殿！？”
    担心这女人抵死不认，墨临渊站出来喝道：“证据都被拿到了，你休想狡辩！”
    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太子，秦思绵行了一礼回道：“启禀父皇，儿臣清晨时分，随黎王来过，之后便再未进过寝殿。”
    “你还胡说！”墨临渊指着病榻上德周美人，厉声喝道，“今天只有你和黎王在偏殿，距离寝殿最近。不是你来投毒，难道是黎王不成？！”
    真是只王八啊，咬上就撒嘴。
    秦思绵自然不会让墨临青被牵扯进来，她淡然道：“太子今天先是说黎王自己刺杀自己，然后又说我们给刺客下毒，现在又栽赃周美人中毒也是我们所为，究竟有何目的？”
    知道大昌帝心里对他已经有了疑虑，秦思绵自然不惧。
    “传侍卫进来问话！”大昌帝捏着玉佩，厉声道。
    “启禀陛下，属下在寝殿附近巡逻，曾今听到异响，但是进来之后并未发现黎王妃。”侍卫长进来回话。
    可依旧不能证明什么。
    “秦思绵，那你说说，这玉佩是怎么回事？”大昌帝举起镌着一个大大的秦字的玉佩，看着秦思绵。
    “今天儿臣遇刺，黎王又生病，忙乱间落在哪里也不足为奇。”
    周美人闻言立刻哭诉起来：“陛下，臣妾是在床边发现这块玉的，寝殿中没人来过，什么人能将王妃的贴身玉佩，拿来栽赃嫁祸！陛下，臣妾好痛啊，陛下……”
    面对两个儿子的争斗，一直没有大发雷霆的大昌帝，此刻终于动怒了。
    “来人，将秦思绵拿下！寝殿下毒意同谋逆！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父皇，秦思绵一直同儿臣在一起，从未离开，此事恐怕另有蹊跷，还请父皇明察。”眼看秦思绵就要被抓了，墨临青还指望这女人为自己拔毒呢，虽然知道如此会将嫌疑引到自己身上，墨临青还是不得不开口求情，“不如将她拘在王府，由儿臣看管，一切等到水落石出再做处置。”
    未等众人做出反应，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小青青！？我的小青青来了？！”
    秦思绵心头一动，那个老太监怎么还没走？
    转过头，果然看见和自己躲在寝殿的老者，正笑盈盈走上前来。
    不等秦思绵反应，老者一把拉住她，笑道：“小美人也在这里啊，我们继续玩捉迷藏啊。刚才我躲在里面，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还拿了你的玉佩，躲在屋里等你抓我，你一直都不来！玉佩，玉佩呢……”
    老者说着，开始在身上摩挲。
    看着他痴痴傻傻的模样，秦思绵赶紧说道：“别找了，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这是……”大昌帝站起身，一脸茫然地问道。
    秦思绵将老者护在身后：“陛下，这位内官年纪大了，在宫里迷了路，还请您别怪罪。”
    “小皇帝啊。”老者抬头看见大昌帝，开口道。
    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秦思绵低声道：“你不是逼着我拉钩，说没见过你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快回宁寿殿去。”
    “那里不好玩，除非你陪我回去！还有小青青，我好久没见小青青了，你们一起陪我玩！”老者拉着秦思绵的袖子不肯松手。
    大昌帝几步走了过来，秦思绵急道：“陛下，他糊涂了，您别和一个病人计较，儿臣这就……”
    “你们怎么办差的！太上皇跑出来，竟然都没有一个人跟着！”抢先一步扶着老者，大昌帝突然吼道。
    太……上皇？宫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第44章 捡了一个太上皇

    谁知，太上皇看着皇帝，却一把将玉佩抢了过去。
    “你这个小皇帝，怎么偷东西啊。”说罢，他又一脸惋惜，“小美人，我以为你丢了玉佩会出来找的，躲了好久你都不来。”
    大昌帝皱着眉头：“太上皇，这玉佩是您放在皇儿寝殿里的？”
    “谁说的！我是好好拿着的，不过在你这个小皇帝宫里捉迷藏躲了一下，怎么就成你的了！小美人，我们走，不在这玩了，我的宁寿殿比这里大，我们到那去玩捉迷藏。”
    太上皇对大昌帝和秦思绵可谓是两张脸切换自如，拖着她的手就要出去。
    “皇爷爷，您先等一下，这个女人蛇蝎心肠，下毒害了父皇的周美人，您可不能与这个女刺客靠的这么近！”墨临渊见状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太上皇会出来搅合。
    “女刺客？”太上皇看了看秦思绵，“这明明是和我一起玩捉迷藏的小美人，怎么会成刺客了，你这小孩儿别胡说八道！”
    见此情形，周美人痛苦的哭喊起来，抱着肚子满床打滚：“陛下，臣妾，疼，好疼……”
    正不知如何与太上皇分辩清楚，大昌帝见状便开始责骂起太医：“周美人抱恙这么久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赶快解毒啊！”
    两位太医垂手而立，互相看了一眼，许久才开口：“回禀陛下，弄不清楚娘娘中了何毒，所以一时间无法配置解药。”
    墨临渊赶紧上前，一把揪住秦思绵：“你赶快说出用的是什么毒物，父皇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冷冷甩开他的手，秦思绵先安抚了一下太上皇：“皇爷爷，孙媳方才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无礼之处，还请您恕罪。”
    “没关系，陪我玩捉迷藏，宁寿殿地方可大了！”太上皇说着，用手比量了一下，很是童趣。
    “好，孙媳解决完这件事，就送您回宁寿殿。”秦思绵笑着回道。
    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秦思绵就想起自己的国医老师，他也是个年近古稀的白发老者，甚至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像这位太上皇。
    说罢，她走进内殿问道：“二位太医，周美人中毒，你们可有证据？”
    二人犹豫片刻答道：“臣奉命前来会诊，周美人刚吃了一口糕点，就突然腹痛不止，看症状应该是中毒。”
    “应该是！？”秦思绵眯起眼睛。
    她走上前，将剩下的糕点拿了起来，毫不犹豫便往嘴里扔了一个。
    在场众人顿时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周美人冷汗淋淋，看着秦思绵怒道：“就是你下毒害我，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你在陛下寝殿下毒，这是谋逆！陛下，陛下您一定要治她的罪啊！”
    一连吃了两个，不得不赞叹，古人平时没事做，研究手工糕点还是卓有成效。
    “这栗子糕甜而不腻，是好吃。”秦思绵顿时化身吃货，又拿起了第三块。
    墨临青从她手中抽出一块，塞进自己嘴里：“我也饿了，听闻父皇宫里的栗子糕最是难得。”
    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一盘栗子糕几乎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墨临渊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质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试毒啊！”秦思绵不以为然道，“不是说我在栗子糕里下毒了吗？”
    大昌帝默默不语，只是看着几人。
    周美人又开口道：“你只在我吃的那一块上下了毒，别惺惺作态了，秦思绵就是你干的！”
    填饱了肚子，秦思绵拍了拍手，将嘴边的渣子都清理干净，随后问道：“不知娘娘吃了几块栗子糕？”
    “一块！”周美人怒道。
    “我还真有分寸，下毒能未卜先知，猜到娘娘吃哪块糕点？”秦思绵将空盘子放下，笑盈盈地问道。
    “你……”周美人略慌乱了一下，随即强词夺理，“你自然不敢都放毒药，怕被验出来，所以就在最上面的一块抹了毒药。”
    见她还在抵赖，秦思绵转头问道：“内殿这盘栗子糕，是什么时候端上来的？”
    小宫女不敢迟疑，赶紧回答：“早朝以后，娘娘突然回来，说是肚子饿了想吃栗子糕，奴婢就赶紧传了一份。”
    早朝以后？！
    大昌帝眉头抖了一下。
    “薛公公，陛下早朝之后，您看见我在哪里？”秦思绵又问。
    “王妃在偏殿。”薛公公回道。
    秦思绵盯着塌上眼神飘忽的周美人，一字一顿道：“娘娘，您该不是食了什么生冷的，吃坏了肚子？”

 第45章 好像两败俱伤

    事已至此，周美人自然知道，她这次嫁祸算是彻底失败了。
    怪只怪她当时看见太子要被问责，实在太着急，没有连贯好前因后果，只想着快速发作，借机将他解救出来。
    虽然明知道自己是中毒，周美人此刻也只能狠狠忍下，将一切罪过推到太医们身上：“陛下，臣妾也不知缘由，刚食用了栗子糕就腹痛不止。太医说是中毒，又正好捡到黎王妃的玉佩。臣妾受罪不要紧，主要是担心陛下龙体，一时间乱了方寸，还请陛下恕罪。”
    眼下要紧的，自然是消除大昌帝对自己的怀疑，周美人立刻软了声音，再不见方才对秦思绵的疾言厉色，楚楚可怜起来。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查的！周美人究竟是生病还是中毒！”大昌帝怒喝一声。
    太医们赶紧跪下，磕头求饶道：“方才确实没有在糕点中试出毒性，娘娘一直说吃完了，腹痛便立刻发作起来，臣等推断，中毒可能性比较大……”
    “仅仅是推断，你们就敢将谋逆大罪扣到本王的王妃头上？”墨临青看着二人，言语间冰冷如刀。
    “请黎王殿下恕罪！请陛下恕罪！”两位太医磕头如捣蒜。
    秦思绵冷哼一声：“所以我就活该被冤枉了？”
    太医们又调转方向：“黎王妃恕罪！”
    看他们俩年纪不大，医术如何不知，但是医品确实堪忧。
    宫中若都是这等看人下菜碟的太医，别说治病救人了，基本的健康安全都难以保证。
    怪不得方才在紫宸殿上，大昌帝点名要张明正上殿验毒，看来这位陛下对于太医院的状况，应该也很是清楚啊。
    果然，听到这里，大昌帝怒道：“在寝宫下毒这是何等大事，你们俩怎么能仅靠猜测！庸医误国！滚下去，找太医院院使领罚！”
    二人颤颤巍巍退了下去，冷汗几乎浸透了官服。
    大昌帝看了看窝在塌上的周美人，不由皱起眉头。
    平日里看她总觉得香艳无双，不论她做什么姿态总觉得美丽不可方物。
    今日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个周美人浑身魅气，说起话来又这般不着边际，加上她不知为何起了一些红疹，更是让人生厌。
    “你还疼吗？需要再请大夫来看看吗？”大昌帝冷冰冰问道。
    墨临渊赶紧打圆场：“父皇，周美人还起了疹子，应该请个资历深一些的太医过来瞧瞧啊。”
    被一早上的事情气的头晕脑胀，大昌帝淡然道：“也好，把周美人挪到华琳宫静养，身体好了再来伺候。”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住了，周美人更是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淌了下来。
    这位美人占据寝宫专宠已经好几年了，期间也不是没有过分举动，大昌帝统统视而不见，独宠一人。
    今日，这是失宠了？
    因为她坚称是黎王妃下毒？
    众人目光聚拢在太子身上，这岂不是要再次重视黎王的信号？
    只有秦思绵不以为然，周美人身上的红疹，加上大昌帝态度的转变，充分说明这女人之前的宠爱来路不正，定是下蛊作祟。
    虽然对这种蛊物没有研究，但是蛊毒最早就是影响人的认知和神经，不然也不会有蛊惑人心这个词了。
    但她应该不是制蛊的人，否则栽赃的手段不会这么低劣。
    “陛下，陛下……”周美人一路哭喊着，被带出了寝殿。
    墨临渊不能有所表示，可是他费尽心力安插在大昌帝身边的眼线，就这么被拔掉了，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可眼下不是有所表现的时候，他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擅自动用兵部军需的罪名，还在他头上摇摇欲坠着。
    秦思绵看着被拖出去的周美人，她最后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显得悲戚又绝望。
    “好了，咱么可以走了！”短暂寂静之后，太上皇突然一手拉着秦思绵，一手拽着墨临青，“我们去宁寿殿玩，小青青你好久没来陪我玩了！”
    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墨临渊上前阻拦道：“黎王的事情尚未查清！”
    “太子！”大昌帝冷喝一声，随即说道，“黎王和黎王妃送太上皇回宫，他老人家最近更糊涂了，若是身体允许，在宁寿殿多陪伴陪伴他老人家。”
    大昌帝意思很明显了，墨临渊已经是太子之尊，为何还要对失势已久的黎王穷追不舍。
    “此事朕会详查，在此之前，黎王与王妃不得出宫，太子封闭东宫！”

 第46章 求我治病

    一路跟着太上皇的轿辇到了宁寿殿，这座宫殿确实如他所说，足够大。
    不光是院落比别的宫大一倍，殿阁也宽敞得多。
    只不过，因为少有人来，又失修已久，越是宽敞越显得空旷破败。
    “进来一起玩！”太上皇一脸兴奋，像个孩子似的拖着二人往里走。
    内官们只是送到门口，宫殿内也不见几个人伺候，秦思绵看着这个老人，忽然间感觉一阵悲凉。
    “皇爷爷！”终于没有外人了，墨临青撩起衣服，毕恭毕敬地给太上皇磕了三个头。
    他动作之快，把一旁的秦思绵吓了一跳，也赶紧跟着跪下。
    这宫里规矩真多啊，才半天她这膝盖都要积水了。
    “来玩，来玩！”太上皇却只顾着拉着墨临青去院子。
    看了看周围破败的景象，墨临青拉住太上皇问道：“这些年，您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老人嘟起嘴点了点头：“他们不让我出去，这里可没意思了，你也不来陪我！”
    墨临青狠狠闭了闭眼睛，随即挤出一丝笑容回道：“都是孙儿的错，日后，孙儿一定经常回来陪您。”
    秦思绵看着祖孙二人，总算在这皇家之中，感受到了正常的亲情。
    “你能不能看看，皇爷爷是什么病？”墨临青转过头，少有的客气。
    救人就能赚到功德积分，秦思绵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这家伙不是一向对自己充满怀疑，现在居然肯将亲爷爷送到自己手里医治了？
    “王爷不怕我下毒，不怕我图谋不轨吗？”
    本以为对方会说些之前错怪你之类的话，表示歉意，秦思绵略带得意地等着，却不料墨临青只是冷冷一笑：“你的把戏本王已经了然于胸，若是皇爷爷在你手里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一定将你挫骨扬灰，到时看你的药还能不能让你起死回生！”
    这么狠！？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秦思绵挑起嘴角：“我又不是不治病就手痒，既然王爷这般心存芥蒂，就请信得过的人来看。”
    说罢，她一甩袖子，走到院子中心款款而坐。
    虽然是初冬，但是阳光正好，此时在皇家院落里观景品茗，岂不是忙碌治病舒服？！
    “你……”墨临青看着秦思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本王命令你，过来给太上皇诊病！”
    这老人家得的十之八九是阿兹海默症，这种病现代都没有什么特效药，秦思绵可没有把握治好。
    尽力一试可能对失忆、逻辑思维能有所缓解，可看着墨临青的态度，谁敢动手？！
    “王爷有本事，就捆了我去。”秦思绵袖子一甩，依旧不为所动。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给皇爷爷看病！”墨临青拉着这女人进宫，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让她给太上皇看诊，见她竟然如此坚决，一时间竟拿她没什么办法了。
    “约法三章还记得吗？”秦思绵伸出三根手指。
    想起当时，秦思绵竟敢封了自己的哑穴，墨临青就恨的牙痒：“你还敢提！”
    “为何不敢？”秦思绵一脸莫名，“要看病也行，我要再加两个条件！”
    “你别得寸进尺！”
    “那就不治了！”

 第47章 要给点好处

    见墨临青铁青着脸，秦思绵也知道见好就收，起身说道：“其一，太上皇的病症应该是退行性的病变，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若是效果甚微，王爷您可不能治我的罪！”
    “自然！”墨临青耐着性子，听下一条。
    “其二嘛，王爷得把今天的账结了。”秦思绵说着，伸出手。
    “什么账？”墨临青一脸莫名。
    “那可多了！”秦思绵见他完全不上道，扳着手指算起来，“我给你治病，还帮你设计引出巧思这个大内奸，这诊金、策划费、大脑磨损赔偿金就不说了，今天若不是我的药，王爷已经陈尸碧水潭了，那些可是我花了血本才熬出来的药粉，为了救你当土一样撒了，这些损失您总得给我补上！”
    墨临青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
    策划费？
    大脑磨损赔偿金！？
    简直闻所未闻！
    即便是听不懂她说什么，墨临青还是清楚了一件事。
    这女人为了要钱，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她身在王府吃穿不愁，老是惦记钱财做什么？！
    联想起之前他们的协定，治好了自己的病，就放秦思绵离开，墨临青突然懂了。
    这是在为了日后独自生活积攒家底儿呢！
    你就这么想走！？
    黎王府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
    想的美！
    “你说的不错！”墨临青斜唇一笑。
    秦思绵以为自己难得被认同一次，笑盈盈伸出了手：“不多，我给你打个八折，一百两银票就行！”
    啪！墨临青突然扬起手。
    狠狠一巴掌被拍了回来，秦思绵毫无防备，被打得眼冒泪花。
    她抱着手拼命吹着，一脸怒气瞪着墨临青：“你干嘛！是不是不想给皇爷爷治病了！”
    “你撒毒粉，不仅是为了救本王，也是为了救你自己！若是救命也要算钱，你是不是忘了，落在碧水潭里的时候，是谁跳下去把你捞上来的！？”
    这件事情不提，秦思绵还能强行抹掉，突然被提起，她猛然间想起在水潭里面，墨临青给自己渡气的场面，竟然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可是她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啊，这男人简直可恨！
    “那，那也是为你才涉险的，你就应该救我，凭什么算钱！”秦思绵尴尬地说道，脸颊却已经通红。
    看着她这个反应，墨临青突然微微弯腰，将头凑在她耳畔：“怎么脸红了？”
    “哪，哪有！”墨临青的头发还有些潮气，太阳底下晒出一层氤氲，蹭在她耳畔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急急后退，眼看就要被腿后面的石凳绊倒，墨临青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吟了一声：“爱妃小心啊。”
    狠狠踉跄了一下，秦思绵咬着牙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
    这院子这么大，她怎么就躲不开一个男人呢？
    “你去哪？”墨临青看着惊慌失措的秦思绵，暗笑道，“还不赶紧给皇爷爷诊脉！”
    脑子已经不能思考，秦思绵掉头走向太上皇，搭上他手腕的一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黎王套路了。
    这个男人，这么会撩，若是在现代一定是个海王！
    “怎么样，皇爷爷身体如何？”一旁的墨临青换了副严肃的神情，正色道。

 第48章 不是阿兹海默

    原本心猿意马，可是在摸到太上皇的脉象之后，秦思绵顿时愣住了。
    虽然他年纪大了，脉象不稳算是正常现象，但是乱到这个程度，绝不正常。
    眼看着秦思绵变了脸色，墨临青却不意外：“如何？”
    不想给他不必要的期待，秦思绵还需要确定一下，太上皇的头脑是否有病变。
    只可惜，她的空间里，没有大型医疗器械，想要看到颅内的情况……
    联想起之前，秦思绵曾经看见过墨临青心脏上的黑影，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尝试着放在太上皇的头顶。
    墨临青见状，本想阻拦，但还是忍下了。
    这可是太上皇的脑袋，别说她一个孙媳妇，整个皇宫里也没谁，敢将手放在他的头上。
    古人很是看重颅顶的，寻常人都忌讳他人摸索，更何况是太上皇。
    可他却并未反抗，反倒是一脸稀奇，看着秦思绵的反应。
    随着手指触碰到头顶，秦思绵看见太上皇的颅内是一团黑气。
    可光看见这样还不够，她需要确定地看清楚，他颅脑是否有病变。
    闭上眼睛，又尝试集中精神，黑气逐渐变得透明，核桃似的一颗大脑逐渐清晰。
    就在秦思绵专注力接近崩溃的时候，她终于看清，太上皇的大脑并没有阿兹海默的病变反应。
    换言之，他并非是老年痴呆，而是由于心脉受损，才导致行为疯癫。
    猛地睁开眼睛，秦思绵正要进一步确诊，却闻到一股药味。
    果然不远处，一个内官端着药走了过来。
    “见过黎王殿下，见过黎王妃。太上皇，该吃药了！”
    秦思绵看了看药碗，笑着说道：“您伺候太上皇辛苦了，我和黎王难得进宫，这碗药就由我们伺候他老人家服下。”
    内官眼珠微动，墨临青却没给他机会，端起碗来便挥了挥手：“本王与皇爷爷说会儿话，你先下去，有事再叫你！”
    虽然不太放心，可内官还是应声退下了。
    墨临青立刻问道：“怎么，这药有问题？”
    秦思绵拿出银针试了试，又端起来抿了一口：“里面放了不少紊乱心绪的草药，虽然不是毒药，可是长期服用会扰乱心智，让人疯癫无状。再严重，有可能心脏骤停猝死。”
    墨临青狠狠皱眉：“这些人，为了皇位真的是疯了！”
    知道他心有不甘，秦思绵低声道：“太上皇宫里肯定遍布眼线，王爷请稍安勿躁。”
    墨临青狠狠忍下一口气，低声问道：“还有没有可能恢复？”
    “不论是身体还是物件，都是毁灭容易修复难，王爷得给我足够的时间，还有信心才行。”秦思绵心中已经有了一套治疗方案，只不过这套方案想要实施，依照目前墨临青对她的疑心程度，一个疗程都还没完成，自己就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这个道理本王当然懂，你尽管放手去治。”墨临青说罢，又忍不住问道，“可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秦思绵开诚布公道。

 第49章 查药

    墨临青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狠狠捏了捏拳头，又无奈放下。
    当初她给自己治病，提出的都是离经叛道的治法，墨临青孤注一掷地信了，可当时她好歹说有五六成把握。
    如今她给自己一个零，这让墨临青如何放心将皇爷爷交给她？
    “你……”
    知道自己惹恼了这位高高在上习惯了的王爷，秦思绵正色回道：“太上皇到今天这个程度，不是一天两天的药物影响，你既然费尽心机把我骗进宁寿殿，想必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
    骗？
    墨临青眉头刚要提起，又狠狠拉下。
    诚然，他今日之所以并无万全准备，就进宫告状，一则是想敲打太子，但这个想法能否真的实现，墨临青并不抱多大希望。
    最核心的原因，却是在见到秦思绵挥手间，能用药放倒近百人的医术后，想带她来给太上皇看病。
    只不过，这目的他自认为埋得严严实实，却不想竟被眼前这个丫头，一眼看破了。
    到底哪里有纰漏？
    自己在殿上与太子正锋相对，难道不明显吗？
    看出墨临青疑惑，秦思绵微微挑唇，女人果然还是得有些神秘感，不拿出点本事震慑一下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期初，她也以为墨临青是想借着太子行刺，进宫告状的，可是渐渐她发现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依照他的心思缜密，不可能如此唐突，直到他一进宁寿殿，整个人就放松下来，秦思绵才确定，此地才是墨临青的终极目标。
    “我既然接诊了，不论太上皇的病多么棘手，自然是全力以赴。”秦思绵看着尚在病中，却为祖父的身体日夜悬心的墨临青，语气不由得轻柔了几分，“但是，你作为病人家属，我是要保障你的知情权的。”
    知……情权？墨临青琢磨了一下，理解了意思，但依旧觉得新奇。
    这女人，为什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论调，久病独居时间长了，看着她满脸认真得雀斑好像都在使劲的架势，莫名觉得亲切。
    “目前，我只知道太上皇身体其实没有病灶，他目前的状况应该是这些药物引发的，但是具体是什么药，用了多久，到底导致心脉损伤到什么程度，是否能修复，这些我都一无所知。所以……”
    墨临青听着听着又急了：“所以你就没有把握！？你这知情权就不能委婉一点嘛？！”
    本次遇刺，他本可以徐徐图之，找到合适的契机给太子致命一击。
    可是急于给皇爷爷治病，他将难得的机会几乎放弃。
    这种双重打击，可不是墨临青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我尽力而为，今夜就去夜探太医院，如此说王爷可满意？”
    古代看个病真麻烦，分明是给病人家属介绍病情，还得哄着说。
    “好多了，以后就这样跟本王回话。”墨临青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刑部传来消息，一早被送进天牢的八十七个刺客，无一例外全部暴毙在牢中。
    物证虽在，可是经过改造，并不能确定就是军需，查问兵部，军需库也没有发现失窃。
    简而言之，此事算是断头案，没法继续追查了。
    大昌帝看着刑部呈报的奏折，许久没有开口。
    军需不是玩笑，若是太子的手真的已经伸到兵部，他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这些刺客的死因，却又蹊跷。
    墨临渊并未接触过什么医术，他既然说是秦思绵下毒，这件事又成了新的隐患。
    挥手间，能毒死八十多个人……
    “来人，宣秦太傅觐见！”

 第50章 捞月亮

    夜幕降临，秦思绵悄咪咪地换了一身黑衣，墨临青原本陪着太上皇研究，如何将水缸里的月亮捞出来，转头看见她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且不说她变戏法似的，一会儿掏出好几包毒药，一会儿有铠甲护身，一会儿又换上一套古里古怪的夜行衣。光是她这张脸，就让墨临青很是惊艳。
    不错，就是惊艳。
    秦思绵并非一个美女，她小时候生过天花，虽然捡了命回来，但是因为照顾不周，脸上留下不少麻点儿。再加上她肤色不匀，颧骨处密布雀斑，让人望之生厌，更别提细细打量五官。
    知道自己脸上有残次，秦思绵以前总是涂抹很厚的妆粉，将一张脸涂的煞白，为了看起来有点血色，再抹上两坨胭脂粉，简直和戏台上的丑角没什么区别。
    虽然与太子势同水火，可墨临青一直觉得，他能坚持到现在才退婚，其实也不容易。
    可自从进了黎王府，这女人从不涂抹脂粉，虽然雀斑和麻点依旧，但比起面具脸好了很多。
    尤其今夜的她，没了胭脂粉黛，也不见了满头珠钗，只是将青丝高高束起，在脑后绑了个马尾，肤若凝脂眼眉俊秀，看上去竟让人有种怦然心动的英气。
    比起那日，她畏在自己怀中，墨临青感觉今天的秦思绵，好似又美了几分。
    惊鸿一瞥后，墨临青火速收回视线，他继续徒劳地用瓢打捞月亮，一边质疑是不是这女人给自己吃了什么幻药，再要不就是眼睛最近出了问题。
    秦思绵这套衣服是现代的军装，侦察兵的行头，她空间里没有古代的夜行衣，只能穿了这套衣服将就。
    希望墨临青不会起疑。
    本想悄咪咪溜过去就算了，可是看见这家伙这么冷的天气，带着老爷子玩水，她实在忍不住了。
    走出两步，又退了回来。
    “你们在干嘛？”
    墨临青刻意没抬头：“皇爷爷想要月亮。”
    狠狠叹了口气，秦思绵撸起袖子，将墨临青手里的瓢夺走了。
    “你是不是疯了，你俩都有心病，这么晚了不休息，在这玩凉水！感冒了怎么办！心疾最忌讳感冒、熬夜，都给我回去！”看见不听话的病患，秦思绵医者父母心的架势又抬出来了。
    就像是不认识一般，墨临青抬起头，确定这女人是在跟自己和太上皇说话，正要动怒，心口突然一空，整个人都感觉乏力起来。
    再低头一看，一根银针戳在肩颈下方。
    “你这是行刺！！”从没见过任何人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墨临青怒吼出声，但是传出来的，只是猫叫一样的其丝若离。
    “困了，困了就擦干自己赶紧回去睡觉！”秦思绵并不理会墨临青拥挤在一处的五官，将太上皇也拉了起来，“夜深了都去睡觉！”
    甩了甩手上的水，太上皇蹲在地上垂头不语，就像个没玩够的孩子。
    秦思绵弯下腰，也舀起一瓢水，将月亮的影子映在里面，轻声道：“太上皇，您看，月亮被我抓住了！”
    起身看见明晃晃的月亮真的在里面，太上皇立刻高兴起来：“还是小美人有办法，青青真是个笨蛋！一晚上，都没抓到！”
    墨临青狠狠瞥了秦思绵一眼：“你能把它带走吗，惯会哄骗的功夫！”
    “哄骗也是要用脑子的，你等着看。”秦思绵瞥了他一眼，转而笑颜如花地说道，“太上皇，我们抓到月亮了，得给它蒙起来，不然月亮趁着您睡觉就跑了！”
    “对对对！”太上皇很是赞同，拿起一块绢布盖在瓢上，心肝宝贝似的抱着回寝殿了，还不忘招手叫墨临青，“小青青，快来，有月亮陪着咱们睡觉了！”
    秦思绵微叹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水，低声嘱咐：“赶紧休息，你们俩谁敢熬夜，明日我就下最疼的针灸！”
    看着她转身就要走，墨临青突然坠了一句：“当心点。”
    心头一抖，秦思绵微微回头，正想着这个大冰块也会关心人吗？
    “万一被抓了，本王可不管你。”
    切！

 第51章 夜探太医院

    出了宁寿殿，秦思绵的脚步小心起来，她对这皇宫并不熟悉，只是大概知道太医院的位置。
    好在夜深天黑，已经陷入沉睡的大昌皇宫，还有燃着长明灯的几处，显得很是耀眼。
    按照墨临青的指示，那个西南方向的建筑，应该就是太医院了。
    由于太上皇的药都是熬制好了，才送到宁寿殿里，所以没有药渣参考。
    治病要对症下药，治药则需要知己知彼，秦思绵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弄清楚太上皇的药里，到底加了什么草药。
    一路行来，秦思绵见识到了皇宫大内的奢华，也不由赞叹墨临青这家伙的缜密。
    看了看手里的地图，不论是路线还是巡防位置，竟然与实际相差无几，就连巡守的时间和人数都标记的明明白白。
    这么详细的一张图，若是落在他人之手，定要疑心绘图之人有谋逆的企图。
    已经临近太医院附近，巡守逐渐减少，秦思绵将地图细细收好，蹑手蹑脚来到寿悦阁的月门前面。
    这里并不是太医院的实际驻地，而是宫中值班太医落脚的地方，贵人们的药材和熬制也在此处进行。
    这个时间，应该只有值夜班的大夫在昏昏欲睡，其他人并不在此。
    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溜进院落的秦思绵悄悄捅开了窗户纸，长明灯下各个药鼎的炉火已经熄灭，除了整齐罗列的药包，正屋内空无一人。
    观察完毕，秦思绵轻轻推开房门，什么东西一飘而过，但她并没有注意。
    药香扑鼻，许久没有闻到这么纯粹的药味了，秦思绵不由纵起鼻子，深深吸了两口气。
    这才是她熟悉的感觉啊。
    将来离开黎王府，她一定也要开一间这样的医房，继续行医问药，治病救人。
    短暂的遐思过后，秦思绵开始寻找药签。
    这里存放着各宫的主子日常用药，每一个架子上，都码着挂牌的药包。
    秦思绵一个个看过去，几乎把各宫的名字都认了个遍，可偏偏没有宁寿殿的药包。
    太上皇天天服药，按道理来说，药量不少，不至于如此细致地寻找都不见踪迹啊。
    站在地中间踌躇了片刻，秦思绵看见熄火的药炉，突然计上心来。
    若是能找到太上皇熬药的药炉，看看药渣也是好的。
    经过仔细的辨别，秦思绵确定了一只破旧到看不出原色的药炉。
    这药鼎一看就是用了几十年没换过，不过中医确实有讲究，同人同鼎，煎出来的中药才够效力。
    轻轻打开药炉底层，秦思绵将里面的药渣抓出了一把。
    正想仔细看看这个炉子，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思绵窜进药架后面，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
    只听见短暂寂静之后，大门砰然洞开，随即一个人跳了进来大喝道：“什么人快出来！”
    被发现了？！
    秦思绵不解，可以保证她进来的时候绝没有人看见，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久才发作。
    可她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留下足迹，这个人为什么只在门口就知道，屋里有人呢？
    “再不出来，我要叫侍卫进来搜查了！”男子再次厉喝道。
    透过药架的空档，秦思绵确认来人只有一个，她悄悄摸出一包药粉，同时将面罩拉起，准备伺机而动。
    “这么晚了，你在这鬼叫什么？”
    就在此时，另一个人走了进来，秦思绵赶紧缩回脖子。
    “张院使，小的刚才去了趟茅厕，回来就发现这里头进来人了！”
    蹲在暗处的的秦思棉，这才注意到小厮指着地上一张不起眼的纸片。
    “您看，夹在门缝的纸掉下来了，肯定有人！”
    好小子，这么细碎的功夫！秦思绵暗骂一声，却也不敢轻易出手了。

 第52章 这么胸有成竹

    就在秦思绵苦思脱身之法的时候，张明正打量了一圈屋内，目光在太上皇药炉前停留了片刻。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秦思绵这才注意到，药炉前面散落了一溜药渣的细碎，方向正直至自己现在的位置。
    对这种环境太过熟悉，反倒让她太过放松了。
    想想也对，这里是所有皇宫中人的药库，怎么可能连个守门的都不留呢。
    主要是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若是加一把锁，她自然不会像逛大街一样进来。
    只能靠迷魂散来个出其不意了，秦思绵悄悄打开空间，看着迷魂散上5000积分的数字，心疼的要死。
    这都是什么物价？！
    没有地方管管吗？
    “你小子倒是精细！”张明正收回目光，在小厮额头上拍了一下，随即说道，“方才本官进来了一趟，见到屋里没人，正准备逮你个擅离职守，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小厮摸了摸头憨笑道：“大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宫门下锁了，您今晚还能回府吗？”
    张明正脸色微变：“刑部刚收押的犯人全部暴毙，仵作忙不过来，我去帮忙看了看。”
    躲在暗处的秦思绵微微蹙眉，刑部刚收押的犯人？！
    难道是……
    她心底一阵寒意。
    “八十多条人命，不过也不可惜，不论是行刺黎王，还是帮助黎王欺君，他们横竖也活不了。”张明正分明眼中有愤恨，可说出的话却是轻飘飘的，好似毫不在意。
    “大人辛苦了，去班房休息一会儿，天亮还早呢。”小厮忙说道。
    “也好，你去帮我收拾一下，我在这看着。”张明正揉了揉太阳穴，不动声色道。
    房门关闭，药房里只剩下秦思绵和张明正。
    她缓缓站起身，此刻再藏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些人，是你毒死的？”张明正并没有看向她，直接问道。
    “不是。”秦思绵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用了曼陀罗，但也只是为了救王爷脱身，这药并不致命！你去验尸了，可知道他们因何而死？”
    听见这话，张明正才抬起眸子看了秦思绵一眼，见她一身奇装异服，不由诧异片刻。
    “我只是去帮忙，并没有接触到尸体，不然也不会支开他，刻意再问你一遍了。”张明正一身傲气，他的意思仿佛是，只要让他看见那些尸体一眼，立刻就能断定出死因。
    由此说来，他应该也不是刑部请去帮忙的，而是听说了此事，自己主动去的。
    结果……却被婉拒了。
    “总之，不是我。”秦思绵斩钉截铁道。
    张明正没有再继续追问，不知是相信了还是放弃了，转而看向地上的药炉：“王妃此来，是为了太上皇？”
    “张大人可曾为太上皇诊脉？”秦思绵没有直接回答。
    “诊过。”
    秦思绵急道：“那你……”
    “别费劲了，这些药都没有问题，谁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张明正冷冷说道。
    从紫宸殿上见过这人一面，秦思绵就对他印象深刻。
    宫里太医院不过是户部一个小部门，即便是太医院最高长官，品阶不高不说，也不得重视。
    没有病的时候，谁能想起还有这个部门。
    况且，古代医者的地位本来就很低，医女更是连婢女都不如。
    可是这个张明正，却是个例外。
    他这股子孤傲不逊的劲头，爬上院使的位置本身就很奇怪，再加上他今天的这番话，仿佛手握强大的权柄，将皇宫的敢在医药起的心思，死死掐灭在自己手中。
    “太上皇并非生病，而是用药不当引起的心脉紊乱，最终演变成神志失调的。”秦思绵见他这般笃定，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没人能在大人眼皮底下动手，那这十几年来，太上皇的症状，大人为何视而不见？”
    “本官说了，不可能是药出了问题，王妃就别瞎费力气了。”张明正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信，尽管带着药渣去查，若能查出问题，本官跟你姓！”
    前面都还正常，这最后一句算是惊到了秦思绵，跟我姓？
    我也得愿意啊！
    “若是真的药有问题，大人答应我三件事！”秦思绵不喜欢虚头巴脑的。
    “一言为定！”问也不问是什么事，张明正冷冷回道。

 第53章 药的问题不在药

    从太医院回来，路途比起去的时候，仿佛近了不少。以至于看见宁寿殿的时候，秦思绵都有几分恍惚。
    这么快就到了？
    “还愣着，怕巡守看不见你吗！”
    黑暗中，一个满是嫌弃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秦思绵胳膊一紧，整个人就被拖进门内。
    墨临青拉长着一张脸，满是厌烦的看着秦思绵，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说明，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
    “你是想冻死自己！”秦思绵也没有好气儿，“不是说了不能熬夜不能着凉吗？”
    “咒骂亲王什么罪过，你可知道！”墨临青铁青着脸。
    冻了半宿就为了她，这女人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吗？
    “若不是我，王爷恐怕早就听不见咒骂了。我还是那句话，既然让我治病，请您遵从医嘱，我治着你作着，那这病我宁肯不治！”秦思绵医术高绝，可同时也对质疑自己的人极其厌恶。
    如今回想起来，她在实验室遭受那一场大火，除了同事妒忌，与她恃才傲物性格也不无关系。
    “咳咳……”墨临青刚想开口，冷风挠的他一阵咳嗽。
    秦思绵拖着他就往内殿走去，拉开房门便将墨临青塞在暖炉旁边。
    “你不是让我保持室温越低越好吗？”感受到身体不适，墨临青却不肯嘴软。
    “那是蛊毒发作的时候，为了抑制它不得不为之。现在蛊毒已经被控制住了，当然是保命要紧。”秦思绵瞥了墨临青一眼，却还是耐着性子，将白天的姜汤端上暖炉热着。
    他跳进碧水潭，到底是为了救自己，秦思绵虽然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当时的细节，但是这份恩情她是记得的。
    抱着被子围着暖炉抱着姜汤，墨临青感觉到久未有过的畅暖，困倦袭来，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秦思绵正将一包黑乎乎的东西细细分拣着。
    “拿到了？”
    秦思绵皱着眉：“拿是拿到了，可是这药确实没什么问题，难道张明正说的是真的？可是不对啊……”
    “张明正！？”墨临青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你怎么会遇到他！？”
    简单说了一遍在寿悦阁的遭遇，秦思绵全部注意力依旧在药渣上。
    分拣了很多遍，她还是只发现了决明子、红参这些常见的滋补保养药草。
    就像张明正说的一样，这些药果真是一点问题都看不出。
    可她鼻子不会错，从小在药坊泡大的，若是汤药里并没有其他成分，秦思绵不会嗅到那古怪味道。
    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此时，墨临青突然不高兴起来，将手里的汤碗重重放下：“这姜汤淡了，再去重新熬一锅来！”
    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秦思绵满脑子都在回忆寿悦阁里的场景，一边下意识伸手去拿汤碗。
    分神之际，她手指伸进姜汤之中，烫的秦思绵顿时回过神来。
    “不过是个太医院的院使，你也至于魂牵梦萦到这个程度！”不知为何，墨临青突然酸溜溜来了一句。
    秦思绵正要问他什么意思，突然一股味道窜进鼻子，让她顿时一振。
    就是这个味！
    太上皇汤药里的怪味，就是这个味道！
    低头看时，秦思绵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抹着一块淡黄色污垢。
    被汤水润泽之后，便散发出阵阵怪味。
    疑惑了半宿的秦思绵，此刻茅塞顿开。
    原来猫腻藏在这里！

 第54章 兴师问罪

    陪着太上皇住了一夜，第二天大昌帝便派人来询问情况。
    太医来请平安脉，顺便看了看好似奄奄一息的黎王，随即便禀告皇帝，黎王心疾严重暂时不方便挪动。
    本就对这儿子和新媳都有所顾虑，让他们留在宁寿殿倒也便于拿捏，大昌帝便不置可否，任由两个人留在太上皇身边。
    一夜独眠，大昌帝只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往日以为是年纪大了，精力不足的症状，居然一扫而空。
    由此，对那位搬离寝殿的周美人，更是遗忘得干净。
    听闻黎王突然搬进宫里，朝堂上引起不小的震动。
    太子被禁足东宫，黎王却突然进宫，虽然名义上是陪伴太上皇几天，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恐怕是风向要变化的征兆。
    一向寂静的宁寿殿，从半上午开始，就有各种问候帖子、补品古玩络绎不绝地流进去。
    打着向太上皇尽孝的名义，目的却是在黎王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见风使舵秦思绵也见过，但是这么明显的操作，她也是服气的。
    正在翻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物件，内官突然拿着拜帖进来：“黎王殿下，黎王妃，秦太傅求见。”
    本在翻书的墨临青听见这三个字，抬眸看着秦思绵。
    后者却在数秒之后才幡然醒悟，这个秦太傅就是自己现在的亲爹。
    “见不见？”秦思绵转头看向墨临青。
    “毕竟是岳丈大人啊，总不能拒之门外。”看出秦思绵犹豫，墨临青却嘴角一扬，轻松回道。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急匆匆进来。
    他中等身材，眉头一个川字，写尽了为官多年的风霜。
    秦怀道先是对黎王行了一礼，关切了几句他的身体，随后便恭敬问道：“小女出嫁，今日正是第三天回门，不知臣是否方便，与王妃单独交代几句？”
    就知道他来绝没有什么好事，秦思绵不悦道：“怎么，出嫁前父亲将我关进暗房毒打的时候，还没有把要交代的话说完吗？”
    墨临青微微挑眉，回想起当时秦思绵一身狼狈，只觉得这女人不成体统，却不想竟还有这一节他不知晓的前情。
    “毒~打？”墨临青故意拖着长音，“不知本王的爱妃如何惹恼了岳丈大人，居然对即将出嫁的女儿下此毒手？”
    本来是为了大昌帝召见他的事，才来找秦思绵兴师问罪的，却不想竟被此事绊住，秦怀道顿时焦躁起来。
    自己这个又傻又蠢的女儿，从来都是个事儿精，本以为嫁给黎王这个病痨鬼，就此封在王府之中，就能消停了。
    谁料到，刚出嫁两天，就惹回一场大祸，害得他昨日被皇帝问责，关在紫宸殿整整一夜。
    可是大昌帝说秦思棉下毒杀人，秦怀道自然无法认同，他这闺女服毒还有可能，下毒？她分得清什么是毒药吗？
    可皇帝不信，硬要他想一想，秦思棉从小到大是否接触过医卜之术，就这么跪着想了一夜，秦怀道怎能不怒。
    “王爷明鉴，绝无此事。”简单打发了这个病殃殃的黎王，秦怀道几步走到秦思棉跟前，一如过往般将她薅了起来，厉声喝问，“昨天你到底做了什么！那几十个人突然暴毙，与你有没有关系！”
    秦思棉狠狠抽回手臂，冷冷道：“见到本王妃，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吗？秦太傅！”
    听见最后这三个字，秦怀道顿时愣住了。
    他上上下下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若要说区别，比起离开家的时候，确实有些许变化。可是这分明是秦思棉啊，这丫头什么时候敢如此与他说话了！
    “你这死丫头！”秦怀道被困一夜，心火正旺，抬手刚要打下去。
    “秦怀道！”墨临青毫无温度的声音砸地而出，惊得秦太傅再次愣住。

 第55章 你们倒是凑齐了

    传说中随时要睡进棺材的黎王，怎么还中气十足的！？
    秦怀道很是诧异地看了看墨临青，被盛怒冲昏的脑子此刻也稍稍冷静了几分，对方是黎王殿下，秦思绵现在怎么说也顶着黎王妃的头衔，他为人臣，刚才的做法确实太欠妥当了。
    只不过，这个黎王对于被迫娶了太子弃妃，定然羞恼，只要墨临青不护着秦思绵，秦怀道便还能死死钳制住女儿。
    “殿下！”秦怀道整了整衣冠，毕恭毕敬向墨临青行了个礼，“臣唐突。但是，听闻昨日小女闯祸，害得您被陛下责问，臣也是一世情急，这才口不择言。”
    听完一段肺腑感言，墨临青只是看着秦怀道，一个字也不说，这晦暗不明的态度，倒让这只官场老狐狸，顿时拿捏不准了。
    他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秦思绵却在此时走上前来：“我闯祸？不知爹爹所指的是何事啊？”
    看见她顶嘴，秦怀道怒气又上来了：“你还装蒜，谁教你下毒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的！我们秦家世代清流，何曾出过你这等愚蠢的毒妇！”
    “世代清流！？”秦思绵冷冷一笑，“逼着女儿改嫁他人，放纵次女与人苟且成孕，爹爹心目中的清流，不知什么颜色啊？”
    “你这丫头！”秦怀道气得两手颤抖，可看着神情阴晦的黎王，他又不敢起身。
    自小被揉捏得服服帖帖，这女儿在黎王府是吃了什么邪药！
    “陛下震怒！你这丫头赶紧全都交代清楚，别牵连黎王殿下！”秦怀道再次声明立场，表示自己和女儿没关系，完全站在皇家立场上。
    “爹爹真是有趣，刑部都查不清楚的事情，您就一口咬定是女儿所为。”秦思绵冷觑了秦怀道一眼，随即一字一顿道，“我没下毒杀过任何人，不过父亲若是就想将杀人罪过揽回秦家，女儿也无话可说。”
    一出事就想着撇清，恨不能将她直接逐出家门，只是秦怀道好像忘了，秦思绵毕竟是姓秦的，一脉相承如何能撇的干干净净！
    太阳已经起来了，秦思绵看了一眼窗外，院子当中的日晷猛然间提醒她，太上皇还扎着银针，在后殿躺着呢。
    时间快到了，她必须要去换行针位置了，不然长时间在大窍上扎针，会引起血脉倒行。
    “王爷，臣妾身体不适，先回后殿歇息片刻。”秦思绵说着，便急匆匆向外走去。
    墨临青也是一脸疑惑，却见她竖起左手两指，在右手腕上轻轻敲了两下，顿时明白。
    “爱妃昨日劳累，去休息，本王替你陪着岳丈大人说话。”墨临青应声道。
    秦怀道此来就是为了抓秦思绵去殿前解释清楚，怎能轻易放过。
    “为父的话还没问完，你去哪！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他跪着怒吼，气急败坏的模样，显出几分滑稽。
    若是平日，秦思绵一定回怼他几句，可是眼下太上皇身体要紧。
    “女儿没有下毒杀人，父亲再问也是这句！女儿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刚要出门，迎面走过来一个摇曳生姿的身影，迎着阳光，看得秦思绵眼晕。
    她身边还有个男子，带着五六个人。
    看这仪仗的架势……墨临渊！
    “太子殿下驾到！”
    秦思绵蹙紧眉头，可也只能跪下迎驾。
    太子几步走进正厅，看了看地上的秦怀道，似有惊讶：“秦太傅辛苦一夜，也不回去休息，这么着急来探望女儿啊。”
    好一个辛苦一夜，这位墨临渊也忒会说话了。秦思绵抬眸看了一眼秦怀道，从进门起就嚣张不已的这位父亲，此刻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因为被质疑秦思绵毒杀刺客是否与秦府有关，秦怀道才被罚紫宸殿苦思冥想。
    他刚放出来，就到宁寿殿。
    落在太子眼中，这何尝不是秦怀道做贼心虚，找秦思绵紧急商量对策的。
    “殿下……”秦怀道狠狠磕头在地，眼珠迅速转着。
    秦思箩从墨临渊身后走上前来，一脸关切地扶起父亲：“爹爹您怎么一夜未归啊，女儿心焦不已，特特求了太子哥哥，带我进宫的。”
    说罢她一挑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秦思绵：“姐姐竟也在这，在黎王府的日子，可还好过？”
    这是进宫看望父亲！？
    这是专程来看自己笑话的！

 第56章 夫妻齐心

    未予答话，秦思绵先站起身来，瞥着面前的秦思箩。
    “太子殿下进门，我等以礼相待。妹妹见到长姐不问安，臣女见到王妃不行礼，叉着腰问话，遵从的是秦家的家风吗？”
    说罢，她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秦思箩的肚子上，很有意味地停留了片刻。
    想起几天前出嫁时，秦思绵说的话，秦思箩悄悄咬住嘴唇。
    做贼难免心虚，可是她已经安排了好了所有环节，只要尽快与太子成婚，便可万无一失。
    就连太医和太子都没有丝毫察觉，这个蠢女人，怎么可能知道。
    一定是嫉恨自己抢了太子，所以故意刻毒，巴不得她心神不宁失了孩子才好。
    简直恶毒！
    “姐姐教训的是，只不过妹妹有了身子，身体不适，实在不方便行礼，还请姐姐见谅。”说罢，秦思箩娇滴滴靠在墨临渊身旁。
    “箩儿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让她给你行礼！”墨临渊揽着秦思箩，眼底仿佛要喷出火来。
    本来应该死在潭水之中的废物！
    若不是棋差一招，还有她说话的机会？
    “还没嫁呢，太子的话别说的太满。就算将来二位洞房花烛，我也是太子妃的姐姐，殿下的大姨子，这一点永远也没办法改变。爹爹，您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呢？”秦思绵笑里藏刀。
    秦怀道愤愤出声：“你眼里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竟敢和太子攀亲戚！”
    “急着和太子攀亲的，不是我。”
    当初尚未被册封的墨临渊，和急于战队太子党的机会的秦怀道，彼此心照不宣，将秦思绵当成了结盟的筹码。
    现在悔婚另娶，只要还是秦家女儿，这两个人便无所谓。
    现在，秦怀道居然说是秦思绵急着与太子攀亲！？
    眼看着所有人脸色发青，秦思绵也没时间与他们斡旋，屈膝道：“昨夜睡的不好，我就不陪各位说话，先去休息了。”
    太上皇还在后殿，秦思绵急匆匆向门外走去。
    “话还没说完，你想去哪！”墨临渊伸出手拦住。
    墨临青开口道：“不知太子有何事，要与本王的王妃说？”
    “她下毒，毒死了八十多条人命，本太子难道不能过问吗？”墨临渊怒喝道。
    “太子损兵折将，这是心疼了？”墨临青淡淡笑着，不等太子发作，他继续道，“若是我没记错，父皇昨日明令太子殿下闭门思过，才过了一天，就公然违抗，恐怕不合适。”
    眼看火力转移到墨临青身上，秦思绵迅速抽身，火速往后殿冲去。
    瞪着墨临青的太子，伸出手指向他：“你敢血口喷人！刺客一事现在死无对证，你竟敢冤枉本太子！我要见父皇，我要父皇主持公道！”
    “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墨临青迎着墨临渊的呵斥毫不畏惧，“在你找父皇做主之前，还是想看看自己，禁足期间擅自出宫，不知父皇是先替你做主，还是先治你个不敬之罪？”
    眼看着两个人要争执起来，秦思箩赶紧上前：“太子殿下只是例行问安，向太上皇尽孝而已，何来的不敬之罪呢？”
    经过提醒，墨临渊也转过弯来：“不错，若不是你在此，本太子根本不屑于想起此事。箩儿，随本太子去后殿给太上皇请安。”
    “是。”秦思箩笑靥如花。
    墨临青微微蹙起眉头。

 第57章 差点露馅

    尚不知前厅发生的事，秦思绵刚刚将所有的银针拿掉，太上皇随即睁开眼睛，心心念念的还是昨天的月亮。
    “我的月亮，我的月亮还在吗？”
    摸了摸脉搏，乱七八糟的杂脉终于有归一平顺的迹象了，秦思绵长舒了一口气，柔声道：“现在是白天，月亮睡觉了，太上皇也休息一下。”
    说罢，她再次行针，太上皇奋力看了一眼旁边的水瓢，见它好端端盖着布子，这才缓缓闭上眼睛，依旧念叨着月亮。
    调理心脉需要耗费病人大量体力，秦思绵只能让太上皇在昏睡之中行针。
    由于他现在绝大多数脉象都是不正常的，都纠正过来，身体必然承受不了，只能顺而导之，将错就错，先让心脉归一，然后再引导入正途。
    改变正常的脉象，这本身就很危险，秦思绵微汗满头，每一针都不敢有丝毫偏差。
    “皇爷爷还在睡着呢，太子殿下要尽孝，也不在一朝一夕？”远远的，墨临青的声音传来。
    秦思绵心底一动，墨临渊来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拔针是不可能了，秦思绵捻进最后一根银针，便赶紧将锦被轻轻盖上，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
    “六弟，你别总以为太上皇宠你，就在本太子面前故意显露亲孝。这么多年，你连府门都出不来，是本太子晨昏定省，向太上皇尽孝的。”太子愤愤瞪了黎王一眼，推门就走了进来。
    一眼看见秦思绵在里面，墨临渊蹙起眉头：“你不是身子不适去休息了吗，怎么在太上皇的卧房里！？”
    “姐姐还真是能干啊，说是困倦不已，实际放着爹爹和太子殿下不管，却到太上皇身边侍奉来了。若不是一早知道姐姐为人，还以为我们秦家女儿专爱巴结谄媚呢。”秦思箩轻轻抚着腰，跨过门槛，脸上是笑意满满，一双眸子却刻着毒辣。
    秦思绵不由感叹，这个继妹，分分秒秒都不忘了给自己挖坑，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方才能满意。
    墨临渊几步走到太上皇身边，先是躬身行了一礼，之后见他毫无反应，这才缓缓起身。
    “太上皇，孙儿墨临渊带着未婚妻来看您了。”
    刚被扎了针，太上皇自然是毫无反应。
    “太上皇！”墨临渊又叫了一声。
    秦思绵有些紧张，只要他掀开被子，就会看见太上皇刺猬一样的胸口。
    好在他只是远远看了几眼，突然发难道：“太上皇这是怎么了，叫都叫不醒！伺候的人呢，都哪去了！”
    为了防止治病的事情被发觉，宁寿殿的宫人都被支开了，听闻太子怒喝，这才有个内官跑了进来。
    “见，见过太子殿下！”
    “太上皇这是怎么了！你不在跟前伺候，去哪里了！”
    内官赶紧磕头：“黎王殿下吩咐，药剂凉了就不好了，所以太上皇的药搬到宁寿殿熬制，奴才正在熬药，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熬药！？”墨临渊怒道，“熬药是寿悦阁的差事，你瞎掺和什么！太上皇到现在都没起身，你居然不管不问，连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好吗？！”
    内官偷看了黎王一眼，再不敢说话了。
    “皇爷爷昨晚睡得不踏实，所以喝了安神茶，这才没醒过来。”墨临青淡然开口，“太子殿下在宁寿殿喧哗，可有将皇爷爷放在眼中？”
    墨临渊哪里管这些，他今日便是要弄清楚，黎王滞留宫中，到底想干什么。
    “安神茶？！太上皇的身体一直由太医院专人负责看护，你怎么敢随便给他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墨临青，本太子告诉你，若是太上皇御体有损，别说父皇震怒，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墨临渊像是拿到什么终极把柄了一般，对内官大喝一声，“你还愣着，滚去宣太医！”
    内官应着，屁滚尿流地冲了出去。
    “将这两个人给本太子看住了！若是太上皇有丝毫损伤，立刻押他们去见父皇！”
    一众随从闻言立刻冲进卧房，将墨临青和秦思绵围在中间。

 第58章 要不要脸了

    秦怀道静静看着房内的情况，主张将长女嫁给黎王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
    眼看着太子与黎王势同水火，他自然要在此时表示衷心。
    况且，现在秦思绵还缠绕在毒杀刺客的事件里，无法分明，舍弃这个女儿，更是利大于弊。
    就在他酝酿着如何开口，太医拎着药箱赶到了。
    见到来人，墨临渊微微蹙眉：“张院使，太医院今日没有当差的医正了吗，怎么你亲自过来了。”
    张明正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先是向在场几人行了一礼，直到看见被侍从围住的黎王与王妃，表情才微微有几分变化，但是随即又归于平静。
    “臣昨晚在寿悦阁值守，所以直接过来了。”简短回答了太子，张明正提着药箱上前。
    这个时候尚未起身确实有些奇怪，但是太上皇的面色更为奇怪，红润的有些过头了。
    正想检查一下，张明正眼角掠过秦思绵的手势。
    若说还有一个大夫是有点医德的，那边是这个冷面的张明正了。
    秦思绵的手段，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张明正一定能发觉异样。一旦他掀开被子，秦思绵定然无法脱身，搞不好还要连累墨临青。
    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太上皇的情况必然急转直下，搞不好连今天都支撑不过。
    看见黎王妃轻轻摆手，张明正虽然不清楚所为何事，但是他还是放弃了检查体貌，略带小心地搭上太上皇的脉搏。
    一测之下，他不由大惊失色，手指弹开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怎么了，太上皇是不是不好！？”墨临渊的语气里，惊喜分明大于担忧，“来人啊，将黎王与黎王妃押到紫宸殿，听候陛下发落！”
    “等一下。”张明正沉声道，“太上皇无恙，太子殿下多虑了。”
    “无恙！？”墨临渊指着沉睡之中的太上皇喝问，“张院使，你可是太医院的翘楚！你看看太上皇的额样子，这能叫‘无恙 ’？！”
    “太上皇虽然沉睡，但是并无大碍，只需要行针就能立刻唤醒。但是他许久没有安枕入眠过了，如今这么多人吵吵嚷嚷都叫不醒他，其实是件好事。太子殿下就让他老人家好好睡一觉，睡饱了醒来定会精神百倍。”张明正不慌不忙地答道。
    张明正是出了名的鬼见愁，这个外号不仅是因为他医术高明，多次从鬼门关将病患拯救，还由于他偏执的个性，极难相处。
    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诊脉的一瞬间，一向冷酷的张明正显然被吓到了。
    秦思箩微眯眼睛：“张大人，方才诊脉的时候分明被吓了一跳，难道是太上皇脉象太好了，反而惊着您了？！殿下在此，您说话可要留神啊。”
    抬起眸子冷冷看了秦思箩一眼，张明正像是刚看见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开口回道：“正是，长久以来太上皇买脉象凌乱心绪不稳，许久未有如此舒畅的时候了，臣确实被惊到，但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秦思绵缓缓舒了口气，她知道，张明正之所以如此惊讶，还是惊吓的成分更多。
    他可能从未见过所有脉象逆行，依旧能安然无恙的病人。
    “说到留神，记得上次诊脉的时候，本官就说过，秦二小姐你胎像不稳，需要静养。这屋里，需要留神的人，恐怕不是本官！”张明正看着秦思箩，言语间满是奚落。
    “你！”秦思箩哪里受过这等挤兑，还是在太子身边，顿时梨花带雨，“我是担心爹爹彻夜未归，你怎么能这样诅咒我腹中的皇孙！”
    这一次，墨临渊并未斥责张明正，反而宽慰了秦思箩几句：“他这人就是这么一张嘴，箩儿没必要与他计较。我们的孩儿定会健康白胖！”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家风，当着前未婚妻的面，在秦怀道面前，两个未婚男女畅谈自己苟且的，丝毫不觉得脸红。
    可秦思绵更在意的是，她一眼就看出秦思箩未有身孕。
    刚直如铁的张明正，为何没有诊出呢？
    “你们俩在我面前如此，当真是不把秦家的脸面当回事了！？”秦思绵忍不住冷道，“尚未婚配，名不正言不顺，理直气壮到这个程度，也着实罕见。”

 第59章 谁该被逐出家门

    虽然仗着有孕，才从太子妃的位置上，将秦思绵挤了下去，可是秦思箩显然不想与一个医者讨论腹中的并不存在的胎儿。
    即便已经骗过了张明正，假的毕竟是假的。
    “太子哥哥，父亲无事，箩儿在此实在无颜，还是先告退了。”秦思箩低着头，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怯弱，真是我见犹怜。
    墨临渊果然中计，揽住她便向秦思绵吼道：“你这贱人，凭什么来责备箩儿，她是本太子的正妃，绝不容你这般侮辱！”
    “是我侮辱她吗？”秦思绵眼神在两个人脸上来回转了几圈，随后道，“已有婚约，却要招惹妻妹，是谁不给她脸，不给秦家脸面！？”
    她虽然并非对墨临渊有情，可看见这两个人理直气壮的模样，就忍不住生气。
    “臣弟也要谢谢太子殿下割爱，不然我也没有机会得一个如此贤良的王妃。”墨临青不失时机地轻声道。
    既然撕开了，那就都说个清楚。
    正话也好，反话也罢，总不能让行了龌龊之事的人，当真以为自己干净。
    “你们……”秦思箩眼泪涌了出来，随即捂着肚子痛苦道，“太子哥哥，我，我这肚子好疼啊。”
    墨临渊见状立刻将她抱起，放在软塌上：“张院使，快过来看看箩儿！”
    “疼，肚子疼，我害怕太子哥哥！”秦思箩汗水冒出一脸，紧紧拉着墨临渊的手。
    “箩儿别担心，有我在！”
    张明正上前诊脉，脸色却很平常：“脉象如旧，秦二小姐还是要多休息。”
    “无碍吗？”墨临渊紧张道。
    “无碍。”张明正抽回手，目光却有些疑惑地在秦思箩腹部打了个转。
    秦思绵不能上前，可她看着这丫头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腹痛是真的，脉象也是有孕，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做的如此逼真？
    确认秦思箩没事，墨临渊起身指着秦思绵怒斥道：“之前，你下毒杀死了那些受你们收买的刺客，我就觉得你这女人当真狠毒！现在，当着本太子的棉，你竟敢故意刺激箩儿，你明知道她身子弱，是不是想害死我们的孩子！”
    秦怀道见此，知道再不表明立场，自己费劲心力巴结太子的棋，就要走歪了。
    他猛然间上前，伸手就给了秦思绵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来得突然，别说是秦思绵，就连一旁的墨临青都愣住了。
    “你这个孽障！从今以后，你秦思绵与我秦家，再无半点瓜葛！我秦怀道，就当从未生养过你，是生是死贫贱富贵，还是大逆不道作奸犯科，都与我秦家没有任何联系！”秦怀道怒喝出声，口沫横飞，像是个被气急了的老父亲。
    秦思绵用拇指狠狠抹掉嘴角的一点腥气，看了看这父女两个，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秦怀道气急败坏。
    “我笑这世界颠倒黑白，我笑你掌家不分是非！秦怀道，你不认我可以，但是我母亲留下的遗产，我要带走！”秦思绵看着秦怀道，冷冷出声。
    此话一出，连在软榻上的秦思箩都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喝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娘的遗产？这都是秦家的资产，你这么说实在太忤逆了。”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秦思绵推开围着自己的侍从，缓缓走到秦怀道面前，“当年我娘带着的田契、铺子、白银、珠宝，这都是她的婚前财产，娘亲去世以后，这些东西应该由你、我还有外祖继承。银钱早就被挥霍干净，你那一份早就没了，现在剩下的都是我和外祖家的，你一两不差的交给我，我保证此生不会再叫你一声父亲！”
    这一段抢白，说的在场众人都晕晕乎乎，可是又莫名觉得有理。
    墨临青看着激扬陈词的秦思绵，不由微微露出笑意。
    这女人，挺有意思。
    “你……你……你个孽障！”秦怀道再次扬起手，却被人一把攥住。

 第60章 父女情深

    墨临青握住秦怀道的手，青筋蹦起。
    “秦太傅！这是本王的王妃！”
    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秦怀道讪讪缩回手，指着秦思绵喝道：“你娘要是知道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在地下也不得安宁，你还惦记她的嫁妆！”
    “爹爹您别气了，女儿以后一定代替姐姐双倍孝敬您。”秦思箩上前扶着秦怀道，依偎在他肩头，看上去还真像是相依为命的父女俩。
    “箩儿，还是你蕙质兰心、通情达理啊。”秦怀道一脸老怀安慰的模样。
    秦思绵简直要鼓掌了，这父女两绝对亲生的。
    “我们走！”秦思箩悲戚戚扶着秦怀道，向太子行了一礼，“太子哥哥，父亲累了一天一夜，又生了一场大气，箩儿陪着父亲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瞥了秦思绵一眼，便向外走去。
    “我娘的嫁妆备好，过几天我回家去取。”秦思绵冷冷道。
    两个人回头瞪了她一眼。
    “秦思绵，你痴心妄想！我就是把那些财产送猫送狗，也不会给你！”
    “你试试看。”秦思绵嘴角含笑道。
    父女二人气哼哼离开了，墨临渊一把拉住秦思棉：“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是对本太子有气，就朝着我来，箩儿又没惹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这女人简直歹毒！”
    “生气？”秦思绵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墨临渊一眼，“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对你这种喜欢吃窝边草的兔子，本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兔子！？
    墨临渊一时间，没把这种动物和自己联系上，等反应过来顿时怒喝：“秦思绵你以下犯上！”
    “太子在太上皇塌边嘶吼，不知是什么罪名？”秦思绵面无惧色。
    “你！”墨临渊正要大喝，却被秦思绵一个嘘的动作怼了回来。
    “太上皇身子一直欠安，若是被太子惊醒，我和黎王绝不会吃这种哑巴亏的。”秦思绵将食指竖在唇间，轻声警告道。
    墨临渊的目光滑过一脸冷漠的张明正，一肚子的怒气顿时憋回去一半。
    万一太上皇真有个好歹，这个家伙定是如实禀告情况的。
    这女人不足为惧，她不过是靠着能站起来的黎王这个病秧子，只要墨临青倒台，到时候秦思绵还不是地上蝼蚁！
    墨临渊生生将怒容狞出一个笑意，狰狞可怖：“黎王殿下，你别以为私下把那些刺客毒死，就死无对证了。你敢动用兵部军需，父皇绝不会就此作罢，本太子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臣弟相信，殿下栽赃的功夫了得。”墨临青恭敬拱手，说的话却是毫不嘴软。
    这一次，墨临渊却并未生气，反而斜唇冷哼了一声：“到底是谁栽赃陷害，咱们就静观其变！”
    此时薛公公竟突然出现在门外，他着意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随即收回视线，眼观鼻拱手而立：“太子殿下原来在这，让奴才好找，陛下有事召见，请您即刻去紫宸殿叙事。”
    “何事如此着急？”墨临渊说着，眼角瞥了墨临青一眼。
    此刻着急召见，多半是刺客一案有变化了。既然宣他议事，自然是针对墨临青。
    “奴才也不清楚，好像是嘉世子出事了。”薛公公显然注意到了墨临渊的眼神，不动声色道。
    “他！？”墨临渊一脸失望，“出事就出事，一个部落质子，在大昌也是白白浪费粮食。”
    话虽如此，陛下召见他自然不能不去，墨临渊不情不愿地一挥手，几个侍从立刻跟上前去。
    “臣恭送太子殿下。”张明正恭敬行礼，墨临渊回眸冷冷瞪了他一眼。
    “张院使看护好太上皇，可别让有心之人有可趁之机！”
    几人一走，墨临青立刻开始询问太上皇的病情：“皇爷爷到底怎么样了！？为何这么喧闹都没有醒过来？”
    能忍到现在，墨临青对秦思绵也算足见信任了。
    他拉着太上皇的手，轻轻掀开被子，看见十几根银针的瞬间，眼圈顿时红了。
    “黎王妃当真是奇才，这种办法竟也想得到。”看出行针穴位，张明正忍不住赞叹。
    他从医十多年，从未称赞过任何人，墨临青不由好奇，瞥了一眼。
    “这也是无奈之选，只不过最近几天是紧要关头，还请张院使小心看护宁寿殿，太上皇经不起再来一次这样的风浪了。”秦思绵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可回想起方才太子就在太上皇身边，她还是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还有，确实是药里有问题，张院使可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怕张明正健忘，秦思绵又加了一句。
    得知她将药鼎换了，张明正就猜到几分，只是眼下他没心情承认。
    “这件事，王妃有实证再说！既然有名医在此，臣先行告退了。”说罢，张明正转身出门。

 第61章 约法

    再次诊了脉，秦思绵调整了银针的位置，看着墨临青满脸担心的模样，轻声劝慰道：“虽然看起来凶险，但是我保证，太上皇的身体在恢复中。三天以后，心脉就会逐渐顺行，他一定会康复起来的。”
    墨临青缓了缓心绪，眼底的泪痕消退下去，脸却一直僵硬着。
    “我相信你，不然，任何人敢将皇爷爷弄成这样，本王决计不会让他有多喘一口气的机会！”
    前半句还挺暖心的，听到后面怎么这么别扭。
    秦思绵瞥了墨临青一眼，可看他满脸疼惜的模样，却又忍了回去。
    看着他还算是孝顺的份上，就原谅他口不择言。
    两人守着到下午，秦思绵撤掉银针，太上皇很快醒了过来，用了不少饭食。
    即便是对他不甚上心的内官，今日都赞叹不已。
    “许久没看到太上皇这般神采奕奕了，黎王殿下和王妃，真是福星啊。”
    看着饭桌上大快朵颐的皇爷爷，墨临青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秦思绵的碗里。
    端着饭碗微微怔了一下，秦思绵正不知如何反应，对方一句话彪了过来。
    “吃鱼补脑，你多吃点。”
    呵呵，这是觉得我傻吗？
    秦思绵不动声色，也夹起一块羊排放在他碗中：“羊骨补肾，王爷也多吃点。”
    旁边的内官差点没憋住，一脸尴尬地退了出去。
    感觉旁边的人脸都绿了，秦思绵装作毫无察觉，继续开心的吃起饭来。
    虽然太上皇处境备受冷遇，可是这御厨确实不是盖的，每一样菜味道都不错。
    “小青青，补肾。”太上皇突然也给墨临青添了一块羊排。
    噗嗤……
    秦思绵没憋住，顿时大笑起来。
    墨临青垂头接过，眼睛愤愤然瞪着秦思绵，却不敢不吃。
    收拾停当，太上皇抱着水瓢，在躺椅上看着星星。
    月亮还未升起，他一心觉得，月亮就在他怀里的水瓢里面，很是小心地抱着。
    墨临青像是陪着孩子似的，守在太上皇身边。
    “黎王殿下！皇上谕旨，晓喻东宫、黎王府！”内官在门外喊道。
    刺客一事终于有定论了，秦思绵看了看墨临青。
    “定是大事化小了，不然不会是晓喻一下，早就抓我们去刑讯了。”墨临青像是怕她担心，低声说道。
    果然，内官转述了大昌帝的旨意，碧水潭遇刺一事死无对证，暂缓调查，希望皇子之间兄友弟恭，万不可生出什么嫌隙来。
    都已经性命相搏了，高高举起轻轻放过，这样还指望兄弟间和平共处！？
    秦思绵默然不语，直到内官离开，神色都没有放松下来。
    “事情告一段落，你怎么反倒比遇刺的时候还紧张？”看出她的反常，墨临青开口问道。
    “告一段落？”秦思绵看了看他，忍不住愤愤道，“八十多条人命啊，这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就成了太子和你的筹码了？”
    虽然早知道宫廷争斗的残酷，看到鲜血淋淋的事实，秦思绵还是倍感悲凉。
    她缓了一口气，沉声道：“殿下，我曾与你约法五章，现在我要再加一条。”
    “什么？”墨临青抬眸看着这个面色严肃的小女人。
    “我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的，绝不会用医术杀人，请王爷记得。还有，你的病治好以后，请王爷立刻兑现，放我离开。”

 第62章 他又生气了

    这句话一出，墨临青原本正在倒茶的手，顿时停在空中。
    站在背后的秦思绵看不到他的表情，执意追问着：“王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请务必答应。”
    茶壶铿锵落下，壶盖都被震得跳了一下，墨临青仰起头憋了片刻，这才沉声道：“在你眼中，我们这些皇宫子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啊。
    秦思绵刚要下意识点头，看见墨临青缓缓转过头来，她赶紧梗住脖子，让颈椎做了个直角运动，转成了摇头。
    一瞬间，脖子扭得她微微蹙眉。
    “罢了。”墨临青对她的反应显然并不满意，垂下眸子冷冷道，“你是大夫，我是病患。也好。”
    月亮刚刚升起，趴在窗户上显得又大又圆。
    可月色中的墨临青看起来，清冷孤傲得像是月宫里的桂树，没有丝毫暖意。
    “还愣着！你不是大夫吗，赶紧去看看太上皇的药熬得怎么样了！”墨临青猛的喝道。
    一直等着他回答的秦思绵，早就习惯了这家伙喜怒无常：“只要王爷答应，我立刻就去。”
    “治好了本王的病，立刻滚！”墨临青掉头就走出了内殿。
    真是个神经病啊，秦思绵虽然知道，他神志清醒，还是忍不住吐槽。
    这皇宫里的男人就是不能找，不仅一个个普信得要命，高高在上端着架子，还动不动就要人性命。
    虽然过程不愉快，但是得到墨临青的承诺，还是让秦思绵顿时轻松起来，她轻快的冲到小厨房去了，全然没有留意身后回廊下，一双晦暗的眸子。
    喂了药，太上皇又泛起困来，秦思绵要观察他的脉象，在正常生活活动情况下的恢复速度，需要他保持清醒。
    不得已秦思绵开始给太上皇讲故事，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最后一老一少干脆折起纸鹤来，以此让他活动着头脑和手指，不至于太过安静，导致观察结果的偏差。
    教了十几遍，太上皇终于折出一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虽然这鹤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但是却代表着太上皇手脑合作的恢复，向前进了一大步。
    秦思绵端量着这只纸鹤，忍不住招呼起一旁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墨临青。
    “王爷，您看太上皇这只纸鹤！”
    一双眸子溜过来一下，迅速收了回去：“你别瞎教皇爷爷些小孩儿玩意儿了。”
    “什么小孩玩意儿啊，这可是千纸鹤你懂不懂。”秦思绵看着纸鹤，忍不住怀念起原来世界的一切，尤其是师父，心绪一时间感伤起来，“这可是代表相思和想念的千纸鹤！”
    她看着自己折出来的一捧纸鹤，如果把它们烧了，那个世界的人是否能感受到自己的思念呢？
    内官走进来，看着二人在灯下端着一只丑鹤，忍不住笑道：“好久没见太上皇这么开心了，御膳房像是通天眼似的，竟然破天荒做了点心，还请太上皇、黎王殿下、王妃一起品尝。”
    吃东西，也是缓解困倦不错的方法，可是他年岁大了，这么晚进食还是要控制一下。
    秦思绵调整情绪打开食盒，将高糖又高油的蜜三刀之类放在一边，又舍弃了不太好消化的糯米糕，最后找了既清淡又不会增加肠胃负担的桂花蒸。
    看着秦思绵在食盒里挑挑拣拣，墨临青放下手的书，冷冷道：“秦姑娘这是怕有人下毒吗？”
    这家伙一晚上阴阳怪气，可能是不满自己拒绝为他效力，秦思绵撇撇嘴，不予理会，将那碗桂花蒸端了出来。
    却在碗边的食盒内壁上，看见一个三角形状的符号，一看就是新划的。
    可是，这食盒里也没有见到什么能划出痕迹的器物啊。
    正在疑惑，墨临青的声音又冷冷传来：“你是怎么伺候的！？太上皇最不喜欢桂花的味道，换一个！”
    他急急将碗放回，正好遮盖住记号的位置。

 第63章 再出难题

    两人的手都拽着桂花蒸的碗，谁也不肯松开。
    秦思绵自然注意到了墨临青的小动作，只是她对宫中的诡计争夺都没兴趣，她惦记的只是自己的病人。
    “那些糕点不健康，只有这碗桂花蒸太上皇能吃！”
    “皇爷爷从来不喜欢桂花味道的吃食！”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太上皇凑了上来：“你们俩放着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在食盒里拉着手干嘛？”
    墨临青触电似的松开了，秦思绵就势躲过桂花蒸，递给太上皇。
    “这么晚，您也饿了，吃点蒸糕。”
    即便如此，墨临青依旧不肯放弃：“皇爷爷，不喜欢吃就别勉强，这里还有别的点心。”
    就在墨临青准备奉上糯米糕的时候，太上皇接过调羹，已经将一勺桂花蒸放进嘴里。
    “好吃，甜甜的。”
    秦思绵得胜似的抱起双肩，看着墨临青。
    她不管宫廷什么争斗，任何人都休想做对她病患有害的事情。
    “皇爷爷，您一向不喜欢桂花味道的，不爱吃就别勉强啊。”墨临青越发紧张起来。
    就在此时，只听太上皇咦了一声，皱着眉头从嘴里抠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起初，秦思绵还以为是什么硌掉了老爷子的牙齿，等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个小圆柱形状的金属物件。
    正在疑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混进吃食里，墨临青却将它从太上皇手里抽走了。
    “皇爷爷您牙齿还好，赶紧漱漱口。秦思绵！本王跟你说了，太上皇不喜欢桂花味道的吃食，你为什么非要逼着他用呢！”
    这是不喜欢吗？
    分明是因为有异物！
    秦思绵正要辩解，可看着墨临青将那小东西捏紧手心的模样，她顿时明白了。
    罕见的夜宵，有标记的食盒，还有太上皇不喜欢的桂花蒸。
    其他糕点都是现成的，只有这一碗是现做的，墨临青十之八九是通过这个渠道，在与什么人悄悄互通消息。
    将准备争辩的话咽了下去，秦思绵微叹道：“老人家晚上不能吃太甜太油腻或者不好消化的东西，王爷的大事臣妾不敢打听，也不想知道。不过若是谁做有害我病患的事情，臣妾也绝难答应，还请王爷恕罪！”
    口称恕罪，秦思绵的脸却是铁青。
    是谁给太上皇吃了紊乱心绪的药物，又是谁将他困在宁寿殿不管不问。
    这些事情，大概猜得到，可她不想猜，也不想管。
    原以为，最起码墨临青对于自己的亲祖父还是有些孝心的，与那些没有感情的权力机器们有所不同。
    今日看来，是她想的太多了。
    皇室中人，果然没有一个有情有义的！
    聪明如他，墨临青怎么会听不出秦思绵话里的不满，只是他实在没想到，一向对桂花味厌恶至极的皇爷爷，今日居然真的听从秦思绵的意见，要吃那碗桂花蒸。
    担心他被信签卡着，又怕皇爷爷硌着牙齿，墨临青也是紧张万分。
    他看着秦思绵赌气似的动作，转身走到的灯下，看了信里的内容，墨临青沉默良久，默默将信在烛台上点燃烧尽了。
    将他一些列动作看在眼里，秦思绵没来由一阵恼火。
    虽然短短几天时间，他们也算得上出生入死了，为什么这点信任都没有？
    就好像谁稀罕知道你那些秘密似的！
    正在赌气，墨临青突然转过身问道：“我的身体如何，是否能经受住一场牢狱之灾？”
    啥体质啊，还想坐牢？
    秦思绵看着清瘦的男人，顿时更觉得气上头顶。

 第64章 你肯放我走

    看着墨临青认真的模样，秦思绵也认真回答道：“绝不可能。”
    “你拼尽医术，难道不能保我在大牢里度过三日？”墨临青追问道。
    面对如此倔强又不听话的病人，秦思绵也不客气了：“能啊，一百年都没问题。我看王爷不如直接埋地牢里面得了，还省出一座陵墓来，为朝廷节省开支。”
    “我和你说认真的！”墨临青上前拉住秦思绵。
    “我也认真的！”秦思绵回答道，“你到宫里殚精竭虑，我本来不赞成，可是既然是为了太上皇，我也无话可说。可你现在要以身犯险，去牢里折腾，那就当我从来没给你治过病好了。”
    说罢，她扶起太上皇，将他送进内殿休息。
    太上皇躺好，秦思绵将被子给他盖好，又诊了一次脉。
    焦躁的心情被平顺的脉象治愈了几分，秦思绵笑道：“太上皇好好休息，再过几天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刚要放下帷幕，太上皇突然坐起身：“小美人，你为什么不喜欢小青青啊，他很喜欢你的！”
    没来由这么一句，秦思绵忍不住笑了：“太上皇您累了，快些休息。”
    “小青青都叫我皇爷爷的，你也叫我皇爷爷。”太上皇拉着秦思绵的手，一脸慈爱地说道。
    “好，皇爷爷，您快躺下休息。”秦思绵在此将他安抚下来。
    太上皇还是不放心：“小青青也是个苦孩子，他既然喜欢你，你可要对他好一点。”
    是我对他不好吗，分明就是他总想作死！
    秦思绵为了安抚住太上皇，只得点头道：“皇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他，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睡觉。”
    “好！”太上皇笑眯眯躺好，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看着如此天真的老人，秦思绵突然升起一丝不忍。
    等他病好以后，回想起过往所有，那个时候的太上皇，还会有这样的笑容吗？
    “快去，别管我了，快去找小青青。”眯开眼睛，见秦思绵还在，太上皇挥了挥手，赶她离开。
    可以想到墨临青还在等着她的答复，秦思绵却一万个不想见他。
    疲惫袭来，昨晚几乎没睡的秦思绵，看着灯下正襟危坐的墨临青，顿感无力。
    “王爷还不休息，这身体是不想要了吗？”
    “不论什么办法，请你尽力一试。此事势在必行，我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面对咄咄逼人的秦思绵，墨临青却是少有的客气。
    装作收拾床铺的秦思绵，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我真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还重要！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睡在陵寝之中，可能丧礼都举行完毕了！别以为能走能跑就是好了，你现在底子羸弱得很，连拔毒都扛不住。若是飞来横祸，人力无法抗衡，谁也没办法，可你要自己找罪受，别怪我没提醒。”
    抱着被子转来转去，秦思绵这才发现，这间屋里只有一张床。
    她正要出门去找别的房间将就一宿，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只要你能办到，等我出狱就放你走。”
    颓然的脸顿时一亮，秦思绵灿然回眸：“此话当真！？”

 第65章 多说多错

    不得不说，虽然挑战是残酷的，但诱惑也是巨大的。
    秦思绵再次确认：“只要我保你在大牢里三日无恙，等你出来之后，立刻放我走？”
    看着她兴奋不已的模样，墨临青心中不知为何，浮起一丝酸涩。
    可能是晚上吃的甜食太多，胃酸上涌了。
    他按下心头的不适，不悦道：“本王的话，你也敢质疑！只要你做了该做的，进大牢之前，我就放你走。反正，万一出不来，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话……很有道理啊。
    兴奋之后，秦思绵开始缜密的计算了一下。
    之后认真询问起来：“在牢里就呆三天？”
    “本王说三天，便一定是三天！”墨临青没好气儿道。
    “这三天，光坐牢，不干别的？”秦思绵可是个有理想有道德的医师，虽然他说做牢之前就放自己走，可她也要尽全力保住墨临青的性命。
    “你什么意思？”墨临青蹙起眉头。
    秦思绵扳着手里头，询问起来：“我不知道你们这做牢的规矩，比如要不要做笔录啊。你们这里流行刑讯，你虽然贵为王爷，进去以后会不会挨打？若是挨打，是鞭子、板子还是烙刑？有没有什么规定，比如你这个级别的被关进去，最多会打多少下之类？”
    联想起最近因为这男人受的罪，秦思绵畅想起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在大牢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越说越兴奋起来。
    而且，他挨打挨的越厉害，证明秦思绵医术越高超，这样功德也会更多。
    一举数得啊，怎能不开心。
    冷冷看着女人如数家珍地列举各种刑法，墨临青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你好像，对于本王可能受到刑讯，很开心啊！”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是那种人。”秦思绵屡屡摆手，脸上的笑意却是快要溢出来了，“我这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墨临青眉头一挑：“你还懂兵法？”
    女子无才便是德，秦思绵看着对面立刻警惕的模样，顿觉自己说多了：“这是兵法？这，不是谚语吗，我们那里的人，都这么说。”
    “刚才你就说你们那里，你不是京都人？”已经决定放这女人走，可墨临青却对她愈发好奇起来。
    “是……”秦思绵恨不能对自己脑袋来两下，好不容易熬到这冰山王爷肯说出放她走，怎么三句话就给自己刨一个坑？
    冷静，你要冷静。
    “我小时候在舞阳老家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习惯这么说。”秦思绵年幼时大病一场，秦怀道以为她死定了，便将她送回舞阳老家。
    说是乡下养人，实则就是让她自生自灭。
    秦思绵也算命大，天花居然都让她撑过来了，一脸麻子也是那时候留下的，成了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自卑感的来源。
    “舞阳？”墨临青念道，“你们老家把什么叫做‘笔录’？！”
    完了，这词别说舞阳，整个大昌国也不会有人听过。
    “就是记录啊，我也不懂，你要是被关起来，总要问问犯了什么事情，原因为何，再将这些都记录下来。我也不知道叫什么，随便胡诌的。”秦思绵冷汗都快出来了。
    “供状？”墨临青问道。
    “对对对，供状！不过这些名词都不重要，王爷只需告知，具体在大牢里有什么遭遇就行了。”秦思绵商业假笑上场，生怕这诡异性子的黎王再临时起意，反悔放她走的决定。

 第66章 功德哪里找

    卧房内，二人对视着，一个心虚不已，另一个则是满脸试探。
    许久，墨临青垂下眸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认真解释道：“刑讯恐怕难以避免，你按照最严重的可能性，安排治疗。”
    “不是说刑不上大夫，黎不下庶人吗？你是王爷，还会被刑讯？”秦思绵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以墨临青的身体底子，严刑拷打无疑大大增加了求生的难度系数。
    “话虽如此，但是你觉得，太子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墨临青淡然道。
    这倒是，虽然皇家好人不多，但是墨临渊显然是恶毒皇储的代表。
    “如此，我便行针为王爷护住心脉，再给您三颗救命药丸，危机时刻吞下一颗，如此应当能挺过这三天。”看对方毫无反应，秦思绵又追问一句，“如何？”
    “你看着办，我遭难之前，会安排琉璃送你出宫的。”墨临青云淡风轻的，好似这不是他的事情一般。
    原以为，对于自己的治疗方案，墨临青一定会反复质疑，追问各种结果。
    一向疑心很重的墨临青，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反倒让她有些不适应。
    “王爷，不怕我不尽心吗？”秦思绵好奇道。
    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墨临青缓缓道：“虽然你这个人很奇怪，说出的话做的事情也多诡异，可是，我相信你对病人的态度，若非万无一失，你定不会同意我去的。”
    这话说的……秦思绵就有点心虚了。
    虽然她有一定把握，但是万无一失还是夸张了。
    之所以如此热衷，不过是想要那份求之不得的自由。
    放她走，这个诱惑太大了。
    秦思绵这一刻，确实将墨临青的安危，排在了第二位。
    见她怔住，墨临青缓缓起身走到秦思绵面前，突然沉声说道：“若是你舍不得，也可以不走。本王，准你留下。”
    “那就不必了，谢谢。”秦思绵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话出口之后，她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抬眸之际，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迅速暗沉下去的眸子：“也对，我自身难保，凭什么要你留下。一言为定，明日便开始行针，希望秦姑娘越快越好，本王时间不多。”
    说罢，他转身向外面走去，将卧房留给了秦思绵。
    原本呼吸可闻的距离，积攒了些许暖意，在墨临青转身后荡然无存。
    秦思绵不由打了个冷颤，天是真的冷了啊，她赶紧关上房门。
    刚走出去的墨临青听见身后砰地一声，顿时站住。
    他想回头，可他不能允许自己回头。
    一个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个已经决定放她走的女人，自己如此心神不宁，到底在踌躇些什么！
    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墨临青消失在夜幕之中。
    秦思绵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看着形单影只的黎王，心里突然涌起几分不忍。
    他也不想生在帝王之家，只可惜，他生在帝王家。
    回到房间，秦思绵打开空间看了看，护心丹倒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她积分所剩无几了。
    一颗护心丹，就得要1000功德，她目前所剩：400功德。
    入不敷出啊，自从当了黎王妃，她也没有开堂问诊的机会，这功德是越攒越少。
    墨临青最少需要三颗护心丹，秦思绵为了以防万一，还想给他备一颗还魂丹，可是这药的价格……
    秦思绵咬牙看了一眼，5000积分！
    原本困倦不已的秦思绵，顿时发愁得清醒起来了。
    七七八八加起来，她最起码有一万积分的窟窿，上哪去建这么多功德，还要在这如此短的时间？
    起死回生，无疑是功德最高的，可是眼下她要去哪找将死之人呢？
    正在她发愁之时，脑海里灵光一闪。
    被毒死的八十多个刺客，他们之中总有对毒药反应比较缓慢的，万一有一个能救回性命的，她这功德瞬间就够了啊！
    对，去敛房碰碰运气！

 第67章 敛房夜惊魂

    秦思绵用仅剩的积分，换了醒神丸。
    又穿上了昨天的夜行服，将头发束起。
    看了看铜镜之中晦暗不明的自己，秦思绵不由感慨，这女人的钱就是总忍不住要花在脸上。若不是她执着填平脸上这些坑坑洼洼，每日服用焕颜丹，她的积分原本也不至于耗费的这么快。
    好在效果还是不错的，看了看容光焕发的自己，秦思绵暗暗为自己鼓劲儿。
    为了自由，加油！
    摸出墨临青提供的那张地图，秦思绵推测，作为重要证人的刺客，昨日刚传出死讯，应该还没有被拉走。
    她看了看寿悦阁附近的敛房，那里是宫中用于暂时停放尸体的地方。
    唯有碰碰运气了。
    她将地图收好，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与昨日不同，虽然夜探太医院也是危机重重，但是好歹有墨临青支持。
    可眼下她要做的事情，却是很难向别人解释的，唯有秘密进行。
    不知道墨临青去哪里安置了，秦思绵环视了内院一圈，见所有房内都是漆黑一片，稍稍安下心来。
    直到出了宁寿殿的后门，秦思绵才算缓缓松了口气。
    比起宫里的侍卫，她好似对黎王是否发觉更为在意些。
    放下一直耸起的双肩，秦思绵长呼了一口气。
    这个墨临青给她的阴影太深了，早点离开早超生啊。
    只是，她刚一离开，院子里一间偏房的灯便亮了。
    墨临青走进空荡荡的卧房，双眉紧簇。
    这女人偷偷摸摸，到底有什么目的！
    寿悦阁的路已经走过一次，秦思绵这回也算半个老马，一路行去格外顺利。
    眼下她更担心的是，敛房里是否还有尸体。
    若是那些刺客一早便被运出宫去了，那她这一趟不仅白跑，还浪费了醒神丸的积分，这可是双重打击。
    轻轻推开敛房的门，意想之中的腐臭味道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檀香扑鼻。
    秦思绵心里一凉，完了，十之八九那些刺客已经被拉去乱葬岗子了。
    闪身进入，诺大的敛房之中，装点了不少白布，仔细看去竟是一排白幡。排场虽不算大，但是也算是尽了丧仪之礼。
    这更不可能是为那些刺客们准备的了，秦思绵虽然失望，但还是小心地向里面摸去。
    屋里很黑，没有夜明灯，倒也不算是正经丧礼。
    整个屋子的布置，若说是个灵堂，也很是敷衍。
    向前几步，秦思绵碰到一个铜盆，仔细辨认，里面是一些燃尽的了纸钱。
    宫里的贵人离世，一定会停棺守灵，不会这么寒酸。可若是宫女内监去世，定是草草拉出宫去，看与主子的情谊，或薄葬或归于家人。
    这个不伦不类的人，不禁让秦思绵生出几分好奇。
    敛房内没有棺木，只一个木架子上摆放了一个人。
    秦思绵观察了一下他的面相，颧骨高眼窝微深，不像是中原地区的人。
    她又捏了捏尸体的四肢，肌肤还有弹性，甚至腋下还有些许体温。不是刚死没多久，那便是人还有救！
    确定了这件事，秦思绵来了精神，她先是检查了男人的体征，发现他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体健硕，没有外伤也不像患病。
    拔出银针试探，身体也没有中毒迹象。
    奇了，那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顾不得许多，功德要紧。秦思绵拿起男人的手，对着中指的指甲缝，狠狠戳了下去。
    “啊！！”
    “尸体”猛然坐起，一声尖叫，任是见多了病患的秦思绵，也被他吓得一哆嗦，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第68章 诈尸了

    秦思绵紧张地注视着窗外，眼看着一串火光由远及近。
    下意识一直死死捂着男人地嘴巴，秦思绵满脑子都在思索对策，一时忘了，自己还拿捏着一个人。
    对方刚醒过来身体尚虚，可牙口却毫不示弱，狠狠给了秦思绵一口。
    “疼疼疼……”秦思绵低声吼着，“撒嘴！我救了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男人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这丑八怪是谁？！”
    我丑？
    秦思绵恨不能一针教他做人，可男人已经醒过来了，她不能冒险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展示医术。
    “你又是谁！？”秦思绵反问。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我扎醒！”男人怒不可遏，挥手便打了过去。
    若不是秦思绵躲得快，差点被他这一掌打中胸口。
    “你是南岭人？！”男人一击不中，气喘吁吁地打量了秦思绵一圈。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奇装异服”，秦思绵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可外面巡守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敛房里传出来的。”
    “不会，附近搜查过了吗？”
    “都查过了，没有什么异常！”
    “进去看看！”
    秦思绵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人没救成，积分也没到手，反倒被人发现夜闯敛房，这也太得不偿失了。
    她看了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人，咬了咬牙，心生一计。
    砰地一声，大门被推开，不等巡守借着火把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见一个男人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满脸狰狞地向着几个人冲去。
    守卫们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送进来的死人吗！？
    饶是走惯了夜路的，看见这幅场景也是七魂没了三魄，巡守们纷纷扔下火把，一路惊叫着四散逃去。
    男人终于摸到咽喉附近的一根银针，狠狠拔掉，这才能正常呼吸。
    顶着憋的青紫的一张脸猛然回眸，男人看见屋里敞开了一扇窗子，那个衣着古怪的女子早就不见踪迹。
    别是让我抓到你！
    男人狠狠捏紧拳头，挥手就打断了旁边一棵小树。
    秦思绵狼狈逃跑，一路上不断听见守卫们的声音，几乎整座皇宫都被惊动了，所有巡守都向敛房聚集而去。
    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秦思绵只能竭尽全力，尽快回到宁寿殿再做打算。
    好在这里守卫本就松懈，加上位置偏远，依旧是一片泰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推开卧房的门，秦思绵拉下面巾，大口喘着气，一颗心扑通通跳个不停，好半天才算逐渐平稳下来。
    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那家伙好端端为什么要装死呢！
    想起当时的场面，秦思绵还是心有余悸，她摸索着倒了一杯茶，正想喝口压压惊。
    桌边一个影子突然动了，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
    “你去哪了？！”
    “噗！”
    秦思绵一个没兜住，一口茶喷在墨临青的脸上。
    “王爷！？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里来干嘛！”
    墨临青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上挂着淡褐色的水珠。
    他瞪着秦思绵怒道：“你半夜溜出宫去，居然还来质问本王！”
    看着茶水顺着他瘦削的下颌滴了下去，秦思绵一颗心也沉到谷底。
    完了，今晚怎么这么倒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早知道，应该卜一卦再出门的。

 第69章 香艳一瞥

    二人对视着，秦思绵看着墨临青滴着茶水的脸，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你擦擦，衣服都滴湿了。”扔过去一张绢帕，秦思绵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谁让他大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里，还不声不响的，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可墨临青看着她丢过来的手绢，简直快气炸了：“你，你夜游皇宫，没有解释，还想让本王唾面自干！？”
    所以说，话是渗人的毛。
    本来觉得没什么，可让他这么一说，秦思绵觉得自己仿佛是有那么一点过分。
    不得已她拎起绢帕，在墨临青脸上蘸水，刚犹豫要不要针对喷茶这一件事，向他表示一下歉意，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隔着大门，殿外的火光透了进来，紧跟着是吵闹声。
    “这里是宁寿殿啊，还进去吗？”
    “半座空殿更容易藏人，进去看看！”
    “是！”
    紧跟着便是敲门声和内官讪讪的询问。
    秦思绵心头一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夜行衣，这若是被发现，要如何解释！？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墨临青咬着牙质问。
    “还不是为了你。”秦思绵理直气壮。
    “巡卫队！？这么晚了，你们来太上皇的宁寿殿干嘛？”内官声音含含糊糊，显然是刚被惊醒。
    “敛房失窃，奉命搜查！搜！”
    一声令下，嘈杂的脚步声便涌了进来。
    墨临青转眸盯着秦思绵：“为了本王！？去敛房行窃！？”
    这些人，编谎话也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哪个小偷去敛房偷东西，难道偷尸体啊。
    “不是，我去敛房主要是为了……”秦思绵正想着如何解释，墨临青才会相信，推门声依次传来，眼看就要到内殿了。
    这身侦查军装穿脱都极其困难，想要这么短时间换成原来的衣裙，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在她大脑飞速旋转，考虑应对之策时。
    秦思绵的脑后一松，满头青丝瞬间散落下来，不等她疑惑墨临青为什么拆她头发，对方揽着她的腰身，就勾到床榻上去了。
    再回过神，额前是他清润的呼吸，秦思绵整个人都在他臂弯里。
    猛然拉近的距离，让她的心狂跳不已，下意识挣扎。
    “不想死，就别动。”
    一句近乎呢喃的轻语啄在耳畔，明明是威胁的意味，可还是呵得秦思绵泛起一身鸡皮。
    几乎同时，房门被撞开。
    内官赶紧上前张开双臂拦道：“这是黎王和王妃的卧房，你们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
    黎王！？
    巡守们交换了一个无所谓的神情，抬步便走了进来。
    队长几步走到桌边，先摸了摸茶壶。
    秦思绵瞪着眼睛躲在墨临青怀里，听见瓷器碰撞的声音，心头一抖。
    都怪这家伙，半夜不睡觉，跑到自己房里烹茶自饮。
    “王爷，属下奉陛下之命，在宫中搜查，还请见谅。”
    试探出茶壶还有温度，队长确定黎王在装睡。
    墨临青微微侧了侧头，冷冷道：“闯都闯了，就别假惺惺道歉了。看完了赶紧滚！”
    “黎王殿下海涵，出现在敛房之中的是个女盗，属下必须确认所有女眷的穿着，才能离开。可否让王妃起身，也好让属下复命。”队长得寸进尺道。
    没想到他们竟放肆到这个程度，墨临青正要起身怒斥，突然脖颈处一暖，一条玉臂勾了上来。
    “什么事啊王爷，怎么这么吵？”
    再看秦思绵支起半个身子，露出香肩一角，随即惊呼一声蜷进他怀中。
    “王爷！妾身没脸见人了！快让他们滚！！”

 第70章 他恼羞成怒

    这次，不等墨临青发怒，几个巡守立刻意识到，擅自闯入实在僭越了，慌忙退了出去。
    就在队长退出房门前一刹，墨临青突然叫住他。
    “宋队长！”
    “王爷，都是误会，属下告退。”宋束河轻描淡写着说道。
    墨临青并未理会他的解释，淡然道：“好好记住今晚，本王定会有酬谢！”
    这显然是一句反话，别说是王亲贵胄，就算普通百姓家，媳妇被人这么看去了，恐怕也要当时动粗。
    只不过，屋里二人，一个是久病失势的王爷，一个是众所周知的草包弃妃，宋束河才敢如此嚣张。
    听闻墨临青的话，他只是关门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冷笑着瞥了墨临青一眼，便招呼众人离开了。
    听着声音远去，秦思绵从被子里将头钻了出来，长出一口气之后，还不忘夸赞自己：“多亏了我机灵啊，不然今天还真是要麻烦了，这个宋束河挺嚣张的，王爷的卧房也敢乱闯！”
    “你这女人！”墨临青却并没有什么好气儿，正要低头斥责，看见秦思绵的模样，顿时又怔住了。
    为了做出好似正与墨临青云雨的假象，秦思绵情急之下，将领口的扣子解开几颗，将右臂从衣服里抽了出来。
    眼下的她长发垂在胸前，酥肩外露玉臂如雪，惹得墨临青一阵燥热。
    “穿好！”撇过头去，墨临青起身下床，本想喝杯凉茶冷静一下，可是茶壶偏偏还有些烫手。
    此前自己也经常在夏天穿砍袖的t恤，秦思绵对于眼下自己的装束自然可接受，但看见墨临青满脸不悦的模样，她还是坐起身将夜行衣重新套上。
    “以后不准了！”墨临青被茶水热的烦心，举杯几次最后还是重重放下。
    秦思绵有些无奈，她此行涉险又是为了谁。
    “说到底还是因为王爷突然要兵行险着，我也没个准备，不得已才去敛房运气。只是没想到，那敛房里居然躺着个活人，他也吓了我一跳啊。”秦思绵絮絮叨叨解释着，但不敢泄露空间的秘密，一方面是怕墨临青不相信，徒增怀疑，另一方面又怕他信了，逼着自己拿出些超时空的物品，帮他实现霸业。
    可避重就轻，显然会使得解释苍白无力，等秦思绵觉得自己都编不下去，停下来的时候，墨临青的话也冷冷传了过来。
    “本王不是说这个！是说你！”他愤然抬头，秦思绵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番解释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让他更生气了，“你的衣服！以后，不许！”
    见墨临青怒气之间带着绯红的羞意，秦思绵在脑海里回放了一下刚才的画面，这才明白这位王爷在说什么。
    他竟是因为自己露出半个肩膀在生气！？
    “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怎么能用这种办法……”墨临青说着，抬眸盯着秦思绵，她现在虽然衣着完整，可是散发盘腿的模样，依旧让他心头一阵莫名激荡。
    “简直不可理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墨临青最终起身，愤愤然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摔门而出。
    秦思绵默默摇头，是我给你拔毒太成功啊，让你还有力气跟我摔盘子打碗的！
    她不知冲出房门的墨临青，刚到回廊就痛苦地捂住胸口，虚汗迅速渗出，许久才平静下来。
    这是又中毒了？

 第71章 结仇

    墨临青在房外百转千回，又是怀疑又是气愤，最终还是没有回来质问她，悻悻地回自己屋子去了。
    对他这番踌躇一无所知的秦思绵换了衣服，舒舒服服躺在塌上，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之中。
    此时已经在宫内追查完毕，依旧一无所获，宋束河只能两手空空回去复命。
    大昌帝被百世难得一遇的怪事惊醒，在紫宸殿上正与“复活”的男子说话，看见宋束河走进去，又见他身后空空如也，表情讳莫如深。
    “宋队长，什么人都没发现吗？”
    说话的男子，正是在敛房中“死而复生”的嘉世子。
    “世子见谅，微臣搜遍了整座皇宫，都没有发现您描述的女贼。请殿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看着宋束河双膝跪倒，大昌帝反而松了口气，若是真的找到那个女人，此时反而难以善了。眼下，无人对证，才是他想看见的局面。
    “嘉世子死而复生，当真是神迹。也许是弥留之际，神魂混沌，所以看见了什么虚妄也不一定。既然无碍，世子还是先回蕉玉宫休息，朕已经宣召了太医，张院使一会儿就会去给你看诊的。”
    大昌帝将这件事全说成嘉世子自己的胡思乱想，可他清清楚楚看见了那女人，到现在中指被扎过的地方还跳着疼，怎么可能是凭空想象的！？
    只是眼下，嘉世子猜不透，今晚的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大昌帝安排。
    所以即便大昌帝得了这个结论，也只能先忍下。
    “多谢陛下，说起今晚也真是不可思议。臣已经安排手下去给族人送信，把之前的死讯截回。”嘉世子右手扣上左肩，行了个鞠躬礼，随后便跟着薛公公走出紫宸殿。
    他手里紧紧捏着从脖子上拔掉的那根银针，愤愤地回忆着那个蒙面女子。
    好不容易想到假死脱身，明日安排好的族人就会将他迎回北荒“安葬”，十岁就被送到大昌做质子嘉和，终于有了回归部族的机会。
    所有艰难的步骤都完成了，他也成功骗过了所有人，最后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截胡了！
    被死死捏住的银针刺破手指，鲜血渗出，嘉世子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不论你是谁，不论是不是大皇帝的人，再让我遇见你，本世子绝不会再让你看见第二日的太阳！
    嘉世子离开，宋束河独自一人留在殿上，面对大昌帝有些紧张，他自认找不到那个女贼有些失职，可他确实已经将整座皇宫都翻了一个遍了。
    “嘉世子活过来的时候，是你第一时间去敛房查看情况的？”大昌帝突然问道。
    宋束河慌忙回应道：“启禀陛下，正是。当时臣看见嘉世子面色青灰，捂着脖子很是痛苦。臣的不少手下都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个场面确实让人惊悚。”
    “居然会有这种事……”大昌帝皱起眉头，他自然不相信死人复生，可也没有把柄在手，“他说的那个女刺客未必不存在，你最近留心暗访，务必要将这个人给朕查出来！”
    顿感压力消散了一半，宋束河慌忙应声：“臣遵旨！”
    “通知宫门，张明正进宫以后，先带他来见朕！”大昌帝又追加了一句。
    “是！”
    嘉世子暴毙，就是张明正给他验明正身的，一向医术高绝的他，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出错吗？
    大昌帝看着宋束河退出去的身影，脸色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霜意。

 第72章 琉璃哭诉

    天蒙蒙亮，秦思绵被一阵摇晃惊醒。
    这一晚梦里也不安生，宋束河那张长脸动不动就惊现梦中，对她喝问，是不是你私闯敛房，吓醒了嘉世子！？
    “不是我不是我！”秦思绵慌忙摆手，高声惊叫。
    “什么不是你啊！”
    耳边说话的是个姑娘！？
    秦思绵拼命撕开眼睛，却见琉璃公主满面憔悴正在扯着她。
    “你别睡了，快起来和我说说话，我都快急死了，也不敢去找我哥说，我实在没人商量了！”
    听着这丫头声音里带着哭腔，秦思绵凹足全力，才把软绵绵的身子撑起来，搓着眼睛含混道：“公主您先坐，慢慢说。”
    一个呵欠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两天没睡好觉了，秦思绵狠狠伸了个懒腰。
    再次睁开眼睛，面前是琉璃气愤的一张脸，秦思绵赶紧打起精神来，暖身宽慰道：“最近伺候太上皇还有黎王，我实在累坏了，公主见谅。”
    “知道了！”琉璃虽不似从前一般，那么厌恶她，可听见秦思绵说伺候王爷累了，她还是流露出一丝鄙夷，“黎王与王妃交颈而眠，整个皇宫都传遍了！你就不用在我面前显摆，我哥对你的好了。现在是我有麻烦了，你既然已经成了真正的王妃，怎么也要帮帮我！”
    琉璃说着，又要哭起来，她一双杏眼原本活色生香，眼下肿成了一对儿桃子，实在我见犹怜。
    “什么交颈而眠……”秦思绵正要解释，见琉璃的眼刀子又要发射，只得咽下，“公主遇到什么事了？”
    原以为，这位骄横的公主殿下，多半是小女儿性子，被哪个宫的娘娘说教了，或是被宫中姐妹挤兑了之类。
    可秦思绵没料到，她一张口就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嘉世子，你知道吗，他本来死的好好的，突然就活了！”琉璃怒目圆睁，仿佛那个嘉世子若在面前，就能动手直接掐死，“父皇居然还要我……”
    “等等！”彻底清醒的秦思绵打了个手势，“什么叫死得好好的，突然活了？”
    想起她在宁寿殿不知外界消息，琉璃咽下一口气，只能从头解释：“昨天，那个北荒质子嘉和在蕉玉宫暴毙，张明正去看的诊，断定他死了，人都放敛房里准备今天运走的，谁知道半夜三更他突然活了！”
    敛房，半夜，死而复生！？
    嘉世子，难道就是那个……
    秦思绵眼珠迅速转动着，琉璃这段话里信息量太大，她得缓一缓。
    也就是说，他昨天应该是设计假死的，还是张明正去验明正身，结果被自己搅黄了？
    感到大事不妙的秦思绵，恨不能敲自己头两下，本来是想去挣点功德，结果捅了个大篓子！
    “那嘉世子死了又活过来，张院使怎么说？”秦思绵断定，嘉世子假死，张明正绝对知情。
    “还能怎么说，被父皇宣召进宫，狠狠斥责了一顿。”琉璃提起张明正，就一肚子气，“都是他，死人活人都不会看，害得我，害得我……”
    眼看这丫头又要哭，秦思绵赶紧阻止道：“你先别着急，把话说清楚，嘉世子醒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琉璃是嘉世子的未婚妻！”门外，墨临青的声音冷冷传来。
    “哥……”琉璃哭着就扑了过去，留下秦思绵风中凌乱。
    自己这到底是干了些什么！？

 第73章 好像闯祸了

    在兄妹两个的对话中，秦思绵终于弄清楚了，昨晚那个男人的来龙去脉。
    嘉和本是北荒首领的小儿子，十年前边境摩擦，北荒大败后，他被送到大昌国都“游学”。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所谓来学习中原的深厚知识，只是个幌子，嘉和就是北荒首领放在大昌国的质子。
    如今，嘉世子长大成人，他的几个哥哥为了争夺首领之位，在北荒正斗的你死我活。
    大昌帝就生出个注意，准备将自己的琉璃公主下嫁给他，以嘉世子已经学成为由，送他回北荒。
    拥有大昌公主的嘉和，自然多了几分争夺首领之位的筹码。
    同时，琉璃也是大昌国的眼线和牵绊，将来一旦嘉和登上首领之位，定要以大昌国马首是瞻，不敢再造次。
    到时候，不仅解决了北境的边防问题，还把整个北荒势力收归囊中。
    可这一切都是大昌帝的盘算，北荒现在究竟是什么境况，离开十年的嘉和回去之后能否顺利取得首领之位，琉璃虽然是公主之尊，但是嫁过去之后能否受到礼遇，都是未知之数。
    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突然面对如此晦暗不明的命运，秦思绵一时间也为她悲哀起来。
    更何况，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是自己！
    她听着琉璃的哭诉不敢抬头，只觉得每个字都像是对自己的控诉。
    “我就是想不通，他都死了，我差点去西黄山烧香还愿！这个家伙，居然还能活过来！”琉璃气的捶胸顿足。
    秦思绵却发现，倒推来看，嘉世子虽然想回北荒，但是并不愿意迎娶琉璃，所以才想出装死的戏码。
    而自己现在，一个无心之举，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哥，我可怎么办呀，知道你在宫里养病，本来不想打搅的，可是，可是……”琉璃抽抽搭搭着，眼泪都流干了。
    墨临青摸着妹妹的头，默不作声，一双眸子却瞪在秦思绵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是你亲哥，你不来找我还能找谁？”墨临青宽慰着琉璃。
    “我是真没想到，他都死了还能活过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宫里这么多姐妹，父皇为什么偏选我嫁去北荒！”琉璃说着又激动起来。
    秦思绵想上前安慰，却被墨临青一眼瞪了回来。
    “琉璃放心，有哥哥在，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的。”墨临青一字一顿，仿佛这个“奸计”里面，秦思绵也有份。
    “真的？”就像快溺死的人终于摸到了木板，琉璃眼睛放光，看着墨临青。
    秦思绵默不作声，她觉得这就是一句单纯的安慰，既然是大昌帝的旨意，墨临青又能如何。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墨临青笑着拍了拍琉璃的头，“你既然不想嫁，哥哥一定不让你嫁！”
    这包票打的未免太响了点儿，秦思绵看着面前的兄妹情深，不得不感慨，若是换做墨临渊，肯定巴不得妹妹嫁去北荒，将来取得部族支持，对他继承皇位只有裨益。
    即便是不成功，也只不过损失一个妹妹的幸福，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处。
    可是墨临青……
    看着温柔到不像他的黎王，秦思绵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几分暖意。
    送走了琉璃，墨临青端坐不语，秦思绵感到气氛压抑，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像个犯错的小女人似的，将手绢搓成了麻花。
    “你昨天去敛房，到底干什么去了！”墨临青沉默良久，终于问道。

 第74章 嘉世子到访

    秦思绵看着脸色铁青的墨临青，斟酌良久才开口道：“昨晚我去敛房，主要是为了王爷的病。”
    “为了我？”墨临青一改往日急躁，直视着秦思绵，显然不听到个结论，誓不罢休。
    “对……”秦思绵将自己现状二次创作了一下，勉强解释道：“王爷肯定好奇过，我这一身医术从何而来，为何之前在秦家时，从未听闻我懂得医术。”
    这是自然。
    墨临青缓缓直起腰背，这女人终于肯说实话了？
    “其实，我师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仅教了我医术，还有占星卜卦的入门知识，所以我和普通医师不太一样，医卜不分家，我制药问诊的效果，与功德紧密相连。”这话一半假一半真，却是秦思棉觉得，最容易接受的一个解释方案了。
    “哦？你师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不成，是医仙医圣！”墨临青显然并不相信。
    秦思绵不得以，只能继续编造：“我幼时患上天花急症，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自那时起，我便经常在梦里看见一个白发老者。他教我如何调养，才撑过那场天花，王爷若是不信，我现在能站在此处，便是最好的证据。”秦思绵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坦诚。
    “所以，你的医术，是做梦学的？”墨临青扬了扬眉毛。
    他曾费尽心力去追查秦思绵，想知道她究竟通过什么渠道，精通医术的。
    遍寻无果之后，听到这么个解释，墨临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可这说法实在过于诞谩不经了，他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
    “王爷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换做是对我说这些，我也不信。所以，之前在家中我从没有敢施展过医术，到了王府之后，见王爷情况危急，不得已只能尝试一下。”秦思绵说的卑微弱小。
    却被墨临青捉住痛脚：“尝试！？你用本王的身子尝试！”
    “这不是很有效果吗？”秦思绵赶紧争辩道，“只是我行医的治疗成效，与功德密切相关，这次王爷要冒险，我又没有十足把握，就想着去敛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救活一个。有这等功德在身，就不怕救不了王爷了。”
    听到此处，墨临青瞳孔微缩。
    一个女子夜半时分，悄悄潜入敛房翻尸体，居然是为了……他？！
    秦思绵已经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她看着对面明暗不清的神色，一时也猜不透到底这个人信了还是没相信。
    片刻之后，墨临青站起身突然走到秦思绵近前，伸出了右手。
    “打人不打脸啊，好男不和女斗，家暴犯法，王爷请自重。”秦思绵吓得脖子一缩，一串话未经大脑就喷了出去。
    本想抚摸她头发的手凌空顿住，变成了拳头，狠狠在秦思绵脑袋上敲了一下。
    “放肆！你这是在和谁说话！”
    就在此刻，内监突然出现在门口，躬身禀告道：“王爷、王妃，嘉世子来了，说是有事求见。现在正在前厅等候。”
    听闻这冤大头上门，秦思绵果断脖子一缩：“王爷您去，妾身头疼。”

 第75章 找上门来了

    “头疼？”墨临青看了看面色红润有光泽的秦思绵，满脸写着不信。
    “还不是被你打的，不仅疼还有点晕。不行了，臣妾要躺会儿。”秦思绵扶着太阳穴就在塌上躺下，卷着被子便没了动静。
    明知她是做贼心虚，墨临青看着难得怂一次的秦思绵，嘴角莫名上扬了一下。
    你也有今天！
    “既然这么不舒服，我看早膳也免了，爱妃好好休息。”墨临青说着，对前来通传的内官说道，“听见了吗，王妃不适，今日所有饭食全免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她休息。”
    “是。”内官守着宁寿殿也有好几年了，一直太平得如同道观一般，自从黎王夫妇前来小住，他算是开了眼界了，什么光怪陆离的都见了，对于眼下黎王这么不通人情的命令，自然也能欣然接受、认真遵守，“王爷放心，奴才一定守住这道门，苍蝇都不会进来打扰。”
    “做得好。”墨临青脑海里浮现出某人气急败坏的脸，伸手给了内官几块散银。
    看见钱的内官，眼珠都亮了，守着太上皇，他多少年没看见赏钱了：“谢王爷赏，您这边请。”
    房门关闭，秦思绵愤愤起身，瞪着映在门上缓缓走远的影子。
    不给吃的拉倒，我可是有空间的人。
    挥手打开食品盒，里面从地方小吃到米其林名菜应有尽有，秦思绵自知积分不多，像是看外卖过瘾一般，将米其林的菜谱翻了一遍之后，可怜兮兮点了一碗素面。
    滴……积分不足，请宿主尽快积德行善。
    素面都不足了！？
    秦思绵仔细看了看余额，顿时抱着肚子躺回床上。
    素面需要5分，她只剩2分。
    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秦思绵翻过身，抱着枕头愤然入眠。
    前厅，嘉世子正坐着，看见墨临青出来也不起身，好似自己才是宁寿殿的主人。
    “黎王殿下，好久不见了，您又清减了一些啊。”嘉世子十岁来大昌国，按理说官话是没问题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腔调里，总有一股孜然羊肉味。
    即便是大昌服侍和发型，他依旧在左侧编了两绺北荒人喜欢的辫子，整个人看着不伦不类的。
    可他却坚持不懈。
    “嘉世子竟还有心情关心本王的体重，也算是心大啊。”墨临青冷冷道。
    两个人相视一笑，讥讽和不屑充斥在空气中。
    刚得了赏银的内官见气氛不对，赶紧上前换茶。
    嘉世子却阻止道：“用不着，我就看看未来的大舅哥和嫂嫂，立刻就走。”
    死遁的主意都想出来了，可见嘉和对于离开大昌的急迫，功亏一篑的愤恨也可想而知。
    他思来想去，这宫里希望他迎娶琉璃公主以后，再回北荒的人，恐怕除了皇帝就只有这个黎王了。
    所以稍加休息，嘉世子就气势汹汹来找麻烦，他笃定那个把自己一针戳醒的女人，十之八九就藏在宁寿殿里。
    “天冷茶都凉了，奴才为嘉世子换一盏。”内官恭敬道。
    嘉世子一掌拍在桌上，褐色的眼仁紧紧盯着内官，厉声喝道：“不用！我来看看哥哥嫂嫂就走！”
    吓退了内官，嘉世子转而看着墨临青，闷声喝问：“黎王殿下，您新娶的那位王妃，为何没有出来一见？！”

 第76章 黎王被抓倒计时

    “王妃最近偶感风寒，在后殿休息，不方便前来。”墨临青冷冷回道。
    嘉世子眉头一挑：“王妃不适！？那我更是理应前去探视啊。”
    说着，他站起身便要向后殿走去。
    诺大的宁寿殿，就一个内官，嘉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黎王这般遮遮掩掩，就算昨晚敛房之中的那个女人不是黎王妃，她身边的婢女也有嫌疑。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内官刚端上新茶，见他要硬闯立刻急了，慌忙阻拦。
    见内官竟敢上前阻拦，嘉世子缓缓抬起手，将茶杯狠狠捏碎，茶水瞬间四溢，滚热的溅了内官一脸。
    “哎呀！”内官扔了托盘，慌忙擦干脸上的热茶。
    墨临青起身怒斥：“嘉和世子，你这是要造反吗！这里是宁寿殿，太上皇的寝殿，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尊卑上下，有没有点规矩！”
    “尊卑？”嘉世子冷笑一声，“在你们大昌国，有权有势便是尊，大权旁落就是卑！十年来，这就是我在你们这里学到的规矩。黎王殿下不想受伤，就赶紧让开，本世子要去拜会黎王妃，稍后再向太上皇请罪便是。”
    眼看着嘉和冲上前，墨临青不动声色站在他面前。嘉世子自然没把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伸手就是一拳。
    墨临青就势压住嘉世子的肩膀，掐住肩前穴，弯过他的臂膀，将手腕狠狠窝了过去。
    这一些列动作稳准狠，打了嘉世子一个措手不及，没等他用蛮力抵抗，墨临青照着他膝盖窝加了一脚，整个人就跪了下去，被墨临青死死压住。
    “还愣着，去叫侍卫！”看着已经傻眼的内官，墨临青低喝道。
    “是，是……”内官屁滚尿流的冲了出去。
    嘉世子并不服气，还在拼命挣扎：“趁人之危，黎王如此难道是君子行径吗？放开，你放开本世子！我告诉你，就算用毒计让我娶了琉璃，本世子绝不会为你所用，你就死了这条心！”
    提起妹妹，墨临青怒火更胜，手里的劲又加了几分，疼的嘉和顿时惊叫起来。
    “你还想娶琉璃？！你也配！”墨临青反手将他按在地上，死死踩住嘉世子的后心，“别以为北荒惯用蛮力，我大昌国就畏惧你们几分！本王驰骋疆场的时候，你还在和稀泥呢！”
    嘉和被送到大昌的时候，墨临青便已经重病，他自然不知道这位少年王爷当年风采。
    可有一句他听进心里了：“我不配！？你那妹妹留在家里撒泼打滚，本世子就是娶娼妓，去找眼瞎腿缺的，也绝不要她！”
    “那就祝你如愿以偿。”墨临青听着巡守们已经涌进大门，提起了脚。
    羞怒异常的嘉世子从地上弹起，正要发难，正好被巡卫队看个清楚。
    “嘉世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拳头已经挥到墨临青鼻梁前面，嘉和看了看人多势众的巡卫队，咬牙切齿道：“是他先打我的，你们这是要拉偏架吗！？”
    “黎王殿下，打您？”巡卫队众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个是瘦弱不堪，风吹就倒的久病王爷，一个是人高马大，从小就身体浑实的嘉世子，除了方才亲眼所见的内官，想必谁也不能相信，是墨临青先动手的。
    “嘉世子，臣方才巡过东宫的时候，好像听闻太子正派人找您呢。”宋束河躬身行礼，这种讨好两个主子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像是有急事，您要不要先去东宫，然后再来拜见太上皇？”
    言语间，宋束河将面前的黎王视若空气。
    嘉和缓缓放下手，他与墨临渊一向并无往来，这个时候他找自己……
    眉头一松，嘉世子猜到了墨临渊的意图。
    “也好，太上皇还没起来，我就先去东宫看看太子殿下。”自行安排台阶，嘉和转身往外走，出门前侧目瞪了墨临青一眼。
    随后，宋束河也一脸看笑话的模样，悄然退了出去。
    晌午时分，秦思绵正饿的翻来覆去，听见门响，还以为是谁大发善心送膳食进来。
    起身看见是两手空空的墨临青时，她的脸再一次垮了下去。
    “头不疼了？”
    “疼！”秦思绵没好气儿道。
    “疼也准备起来，我最近就快进大牢了。”墨临青说着，坦然坐下，倒了一杯茶，淡然得仿佛马上进大牢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第77章 她说会稍有不适

    别的事情也许还不足以让秦思绵紧张，但是这句话一出，她立刻坐正了身体。
    正要讯问原因，墨临青却先开口问道：“皇爷爷情况如何？”
    “太上皇是被药物长期干扰，行针两次以后，着人看护不能再碰那药，只能等着慢慢恢复了。”秦思绵解释完，正要追问，却见墨临青如释重负。
    “那就好，你离开皇爷爷也不会有大碍了。”他饮了杯中茶，看也没看秦思绵一眼，“最多三天，刑部应该就要动手了，今天就开始疗程。至于你，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来福会安排你离开京都。”
    期待已久的事情突然近在眼前，秦思绵竟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墨临青放下杯子，抬起头来默默直视着她。
    秦思绵在这视线下忽然慌张起来，她浑身不自在的垂下头去，本想问的问题也憋了回去。
    “你……没什么要说的？”墨临青仿佛在等待什么，轻声追问了一句。
    “额？”秦思绵抬头，刚要开口。
    “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医治，让内官通传本王一声。”墨临青突然打断她，起身走出房门。
    嘉世子不愿迎娶琉璃，太子也不想看见墨临青羽翼渐丰，这个节骨眼上二人见面，墨临青自然猜得到会有什么结果。
    但他对这个结果乐见其成，能阻断琉璃远嫁北荒，也为了他心中的理想，这点牺牲没什么。
    只不过一想到从大牢出来，他可能再也见不到秦思绵了，墨临青没来由感觉心口一阵空荡。
    十年来，他孤军奋战，身体上的病痛，家人的安危，全系于一身。
    忽然这个女子从天而降一般，为他解除病痛，帮他一起守护家人，就在墨临青开始依靠这个力量的时候，她，要走了。
    不一会儿，准备好物品，秦思绵敲开了墨临青的房门。
    他拿着几封密函，正在点燃，见她进来很是不悦：“不经通传私自进入本王的房间，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本来满心担忧，看着面前疾言厉色的男人，秦思绵默默吐槽，真该给你看看脑子了。
    “内官伺候太上皇午睡，没空过来，王爷不是着急吗！？”
    难道特意等着内官哄睡了太上皇，过来向他通传一声，自己再进门？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理直气壮下，秦思绵没在意墨临青瞪圆了的眼珠子，将药盘放下冷声道：“王爷要是觉得臣妾僭越，那我便出去等内官过来。”
    “不必！”墨临青看着密函燃尽，这才坐下，如同第一次拔毒之时，纹丝不动。
    这是又得自己伺候？
    秦思绵腹诽，这是有病啊，身体先不说，他脑子是真的有病。
    间歇性精神病！
    她没好气上前，把墨临青上衣拉开，胸口处一块青紫赫然入目。
    虽然打定主意，当个没有感情的看病工具人，但是这么大块的淤青，还是让秦思绵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怎么弄得？”
    “与你无关！”墨临青低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禁对嘉世子的下手之狠，微微动容，但还是厉声回避。
    “好，好好。”秦思绵频频点头，也不给准备，一针扎进墨临青的胸口。
    一股强大的凝滞感袭来，墨临青顿时缩起身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思绵。
    “对了，有件事忘了说，其实王爷的要求只有一个办法能达到，就是降低您的生命体征，凑合活着，应对恶劣环境，保存体力维持生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抑制王爷的呼吸心跳。可能稍有不适，还请王爷忍耐。”
    这是稍有不适！？
    墨临青看着秦思绵，冷汗不受控制地缓缓流下。

 第78章 为了她打的架

    “你为何不早说？”仅仅几个字，墨临青说完也好像用尽了气力，他伏在桌上大口换气，可依旧无法满足肺部的需求。
    “王爷也没问啊，况且我也没有彻底封闭您的心脉，现在王爷的消耗，与臣妾开始拔毒之前相差无几。主要是最近王爷体力有所恢复，所以适应了更高的体力消耗，突然限制必然有所反应。只要您如同以前一般，卧床静养，便会逐渐适应。”
    一句话，你原来身体底子就这样的，现在说不舒服，这锅秦思绵可不背。
    说着，她拿起另一根银针，看了看痛苦不堪的墨临青，有些犹豫道：“王爷，您还要继续吗？”
    “继续！”他缓缓坐正身子，试着降低呼吸，随着心跳逐渐放慢，他确实感觉好多了。
    “其实这个法子虽然对身体伤害不大，可是蛊毒毕竟没有尽除，王爷这番折腾实则大可不必。”秦思绵知道这男人很是倔强，可还是在最后关头，忍不住开口道。
    墨临青瞥了她一眼：“哪来这么多废话，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吗？”
    秦思绵此生最恨两件事，第一有人说她丑，虽然现在是不太好看，那也不行，下场参见敛房之中的嘉世子；第二，也是最戳她肺管子的，就是质疑她的医术。
    又是毫无防备，秦思绵一针下去，墨临青顿时觉得，自己整个躯干都木了。
    他愤愤然瞪着这女人，却又挑不出毛病，只能咬牙忍着。
    片刻功夫，满满一盒银针见了底儿，秦思绵这才将他扶到床上：“王爷好好休息，切勿动气动怒，饭食也要控制，尽量少吃。”
    看了看这个女人，墨临青有种认命的感觉，自从遇到她，治病的方式不是受冻就是挨饿，专门和太医反着来。
    “知道了，你下去。”将胳膊从柔暖的手中抽出，墨临青看也没看秦思绵一眼，掀开被子就躺了下去。
    瞅着面前显然不想搭理自己，故意双目紧闭的男人，秦思绵撇了撇嘴。
    吃饱了打厨子，这病还没好，就对医生这个态度！
    活该你病十年。
    本想一走了之，秦思绵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他最坏的可能。
    “对了王爷，依据《执业医师法》的相关规定，还有我本人高尚的职业道德，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墨临青被迫睁开眼睛，午后透过窗纸的薄光之下，站在身侧的秦思绵今日看起来好像格外清丽。
    他垂下眸子，不耐道：“有屁快放。”
    “虽然我竭尽所能，三天牢狱之灾要不了你命，但是不能担保不会出现其他问题。几率极低的情况下，你可能出现双腿瘫痪，或是其他并发症。”
    看了看秦思绵面无表情的模样，墨临青微微闭上眼睛：“你看着办，反正你也快走了，本王如何与你无关。”
    秦思绵狠狠点头，深以为然：“所以说，主要是由于我高尚的职业道德。该说的我都说了，王爷歇着，臣妾告退！”
    愤愤行了屈膝礼，秦思绵转身出去了。
    听着房门关上，墨临青睁开眼睛，竟对双腿瘫痪的可能性有了一丝期盼。
    若是自己当真出了事，她可会留下？
    气冲冲的秦思绵走出不远就遇到了内官，见她从王爷房间过来，便轻声问道：“王妃，黎王午睡了？”
    “睡了！”秦思绵没好气道，随即又问，“太上皇怎么样，睡得可安稳？”
    “安稳！”内官笑道，“自从王妃和王爷来了，太上皇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今天居然能叫出奴才的名字来了！”
    说着他沾了沾眼角，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娘娘，王爷今天与嘉世子动了手，身子要不要紧，奴才传太医来瞧瞧？！”
    “和嘉世子动手？！”秦思绵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二人的身材比例，顿时觉得墨临青简直就是找死。
    “可不，这嘉世子也真是嚣张，王爷说了王妃您身体不适不见客，他偏要硬闯。”内官皱着眉头，很是不悦的样子。
    “所以，王爷就动手了？”秦思绵回想起墨临青胸口那大块淤青，突然怔住了。

 第79章 盗药

    即便如此，秦思绵还是很难相信，一个身体孱弱到极限的久病王爷，竟能制住自小体质彪悍的北荒世子？
    “具体情况奴才也没看见，等回来的时候，嘉世子已经被王爷制服了。”内官见秦思绵毫不知情，显出几分紧张，“您不知道吗？奴才还是去请太医。”
    经过琉璃一场哭诉，墨临青定然是知道，是秦思绵意外唤醒了装死的嘉世子。
    所以，他这般拼命也要阻挡嘉和进入内殿，是为了保护她？！
    看着内官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秦思绵如梦初醒一般：“等一下，我去请。”
    “您，亲自去？”内官怔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好，奴才留下伺候王爷。”
    秦思绵若有所思刚走出去两步，又停住问道：“王爷制住嘉世子以后，世子殿下就心平气和的离开了！？”
    综合整个形势来看，秦思绵能明白为何嘉和要来找黎王的麻烦，可既然是存心找茬的，嘉世子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说起来，也是亏了太子殿下，正巧他也在找嘉世子，殿下这才离开，不然，今日还真不知如何收场呢。”内官心有余悸般的微微摇头。
    通向寿悦阁的路，秦思绵走了两次，白天过去更是容易。
    她一路都在琢磨，这个时候，墨临渊为何要找嘉世子？
    回想起今日，嘉世子走后不久，墨临青便说自己马上要被刑部拘传，秦思绵终于连贯汇通。
    原本，应该是黎王给自己挖坑，想以退为进，亲自犯险以揪出行刺之事的幕后之人。
    可眼下嘉世子的事情，再次引起墨临渊的注意，这家伙自然不希望琉璃远嫁北荒，白白给了墨临青一股强大的势力。
    嘉世子又对联姻如此抗拒，到了宁“死”不屈的程度，他二人联手，自然是想要置墨临青于死地，由此绝了琉璃出嫁的契机。
    说到底，墨临青突然受难，居然是自己惹下的祸？
    秦思绵猛然站住，之前经常埋怨墨临青这家伙对自己态度过分，但是若这一场祸事真的是自己闯下的，他没兴师问罪，显然已经是放自己一马了。
    只不过，墨临青既然心中有气，为何不直接说出来，非要讳莫如深的，秦思绵这种宫斗小白，哪里能这么快参透？
    一路心潮起伏，很快到了寿悦阁，正是午后十分，里面寂静无声。
    秦思绵此来自然不是为了请太医的，上次悄悄潜入的时候，她曾见到周美人的补药里面，有她制作护心丹和回魂丹的材料。
    既然功德一时间凑不够，她只能就地取材了。
    药房内空无一人四门大敞着，秦思绵看看左右无人，踮着脚轻声进去。
    这皇宫之中，真是再现实也没有的地方了，周美人才失宠几天而已，原本放在c位的药包，就已经移走了。
    秦思绵在药架上一排排寻找着，终于在最后一个架子上面，看见了周美人的吊牌。
    正准备偷偷抽出几个药袋，一阵脚步声传来。
    心中默骂了一声，这到底是谁，怎么每次都有人来坏事。
    可身体还是很利索的，躲藏进上次藏身的那个缝隙当中。
    只见来人毫不犹豫，快步走到秦思棉刚站过的位置，打开周美人的药包，从里面抽出几个药袋，又换了几个进去。
    虽然背对着自己，可这个人的身形却是越看越眼熟。
    就在他行动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侧颜落入秦思绵的眼睛。
    这家伙，不是张明正吗！？

 第80章 是我要不是你给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目的，但是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换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思绵缓缓走出藏身之地，在他身后轻声咳嗽了一下。
    张明正猛然回头，惊吓之余怀里的药包滚了一地。
    他赶紧蹲下身去捡，却不忘低声喝斥：“药房重地，黎王妃私自潜入，可知何罪？”
    当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秦思绵心中呵呵，脸上稀松：“张院使偷换药物，替嘉世子假造死讯，这都不是罪过。本王妃只不过在房里站了一下，就要获罪了？”
    “你！”张明正伸手捂住秦思绵的嘴，被她转身躲开。
    眼下不是互揭老底的时候，秦思绵惦记着病榻上的墨临青，脸色微沉道：“要我保守秘密也容易，张院使给我几副药就行。”
    眼看自己所作所为遮掩不住了，张明正反倒轻松起来。
    “嘉世子说的那个女人，果然是王妃！您大半夜不在宁寿殿安置，跑到敛房去，此事传扬开来，恐怕不仅是妇德有损的问题，嘉世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张明正改变战术，伸手先薅住秦思绵的小辫子。
    “所以，我们各自保守对方的秘密，相安无事便好了。药拿来！”秦思绵伸出手，盯着张明正手中的几个药包。
    张明正却不肯就范，转而询问起来：“是太上皇病情有变？”
    秦思绵不置可否。
    “黎王身子不爽？”
    “你给我便是！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赌约，太上皇的身体就是因为药出问题，你输了就要替我做三件事！这就是第一件，把药给我！”秦思绵情急之下，将之前二人的赌约搬了出来。
    张明正倒也不强辩：“这么久，我一直找不到病因，确实没想到有心之人会在药鼎上动手脚。”
    “那你输了，赶紧给我！”秦思绵伸手去抢。
    张明正退后两步道：“输便输了，我承认。有件事告诉你，秦府现在正张罗着售卖先夫人名下的铺面和田地，不知此事是否与王妃有关系啊？”
    秦思绵眉头一皱，这黑心肝的父女俩，怕自己回去取回母亲的嫁妆，居然想到这一招！
    恨意只是一瞬，秦思绵眼下有更着急的事情：“谢了，但是我现在需要药材！”
    张明正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这算我替你做了第一件事了：告知秦家的情况。剩下两件，等下官心情好的时候，再想想为王妃做些什么。”
    秦思绵伸出的手悬空停住，她第一次知道，答应别人做的事情，竟是赌输的人看心情，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难道不应该是，她要求张明正做什么，对方就去做的吗！？
    “给我药！”秦思绵厉声道，“大不了做三件事的赌约一笔勾销，你把这些药给我便是！”
    见她这么重视，张明正看了看手里的药包，略显犹豫。
    彻底摆脱这女人，对他来说，倒也是轻松。
    可她这么着急要护心的药物，又有什么目的？
    趁着他犹豫，秦思绵抢过几个药包就走。
    张明正在背后警告道：“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说，我调换药物的事情！”
    想起周美人的蛇蝎行径，秦思绵低声回道：“她是死是活，我才不在意，你随便。”
    说罢，她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来去一阵风，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张明正看着秦思绵离去的身影，对这女人的好奇，不由又加深几分。

 第81章 要被发现了

    揣着药包，秦思绵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这都是寻常补药，但是加上她的神秘配方，就能变成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即便效力与她炼制的成药还是有区别，但最起码能保墨临青在大牢里三天不死。
    但是，药材不多，她得好好计算一下才行。
    穿过甬道时，不远处宫墙拐角，正好走来一行人。
    专注计算药量的秦思绵，丝毫没有留意。
    刚从东宫出来，嘉世子心情稍好了一些，虽然他对墨临渊这个人没有任何好感，但是眼下结盟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抬起头，前面一个女子一晃而过，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那是谁？”嘉和在宫里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却对这个女子感觉脸生。
    “那位……属下也没见过。”侍从们最近忙着准备世子假死的事情，加上秦思绵进宫之后，又一直在宁寿殿中，认识她的人自然不多。
    “不过，听闻黎王殿下与他新纳的王妃进宫了，莫不是黎王妃？”另一个属下说道。
    黎王妃！？
    嘉世子突然眼睛一眯，快走几步追上前去，可甬道上已经不见了人影。
    “立刻着人去盯着，看看这女人到底是谁！”想起黎王，嘉和便是一阵恼怒。
    这女人如果真是黎王妃，那他十之八九便是在敛房之中见过，不然不会这么熟悉。
    “是！”两个手下立刻悄然追了上去，一路向宁寿殿的方向追去。
    浑然不知的秦思绵，依旧沉浸在寻到药的喜悦之中，只可惜她现在功德实在太少，若是能将空间里的极品红参原液加进去一些，定然效果更佳。
    正在此时，前面一个岁数颇大的宫女突然诶呦一声，她原本挑着两桶水，趔趄之后人虽然没倒，可水溅了满身。
    正是初冬时节，半桶凉水泼在身上，宫女立刻打了个寒颤。
    秦思绵快步上前，宫女脸色很差，一看就有旧疾。
    加上长期劳作，关节劳损的厉害，挑水这项工作对她而言实在是过于辛苦了。
    “你没事？”
    宫女转头看了看秦思绵，拿捏不好她的身份，只能先行礼：“奴婢不要紧，惊扰贵人了，奴婢罪该万死！”
    看见正脸以后，秦思绵突然感觉有点别扭，宫女已经五十左右了，可穿着打扮还是低阶宫女的模样，一身粉红头饰也娇俏了些，显得很是不搭调。
    她这个岁数，即便没有放出宫去，也该是个嬷嬷，手底下管着几个小宫女，稍享点清福了。
    可她不仅还是低阶宫女，而且做着挑水这种粗笨工作。
    “我看看你的腿。”秦思绵见她一直忍不住用手去抚左脚踝，轻声说道。
    “这可使不得！”虽然不知道秦思绵具体身份，可光看服侍也知道，绝不是宫里的下人。
    秦思绵料定她躲不过，伸手掀开她的裤脚，红肿地像个水萝卜似的小腿露了出来。
    这么冷，她居然穿着单裤。
    “你这可不行，再这么拖下去，以后走路都困难。”秦思绵皱起眉头，捏了捏她的腿。
    宫女死咬着牙，还是闷哼了一声。
    秦思绵见状心头一抖：“你这腿，断了！”

 第82章 原液到手啦

    听见这话，宫女不可置信的拼命摇头。
    “不行啊，这不行啊，奴婢还要伺候娘娘呢。谢贵人相助，奴婢自己能行，奴婢告退了。”
    听见自己的伤势这么严重，老宫女赶紧起身，一瘸一拐地想要继续挑水。
    剧痛袭来，她再次摔倒在地。
    “你别强撑了，二次受伤的话，这骨头恐怕接都接不上！”秦思绵沉声告诫道，“你要还想有机会伺候主子，就听我的！”
    她将水桶挪到墙边，扶着宫女往前面种着竹子的花园走去。
    二人身影消失在拐角时，追着秦思绵过来的两个北荒侍从正赶到，没看见她的人影，两个人便向着宁寿殿的方向继续追了过去。
    就地取材找了几个竹片，秦思绵准备好了简易夹板的物料，接下来便是正骨。
    她用手抚在伤处，片刻后骨头断裂的情况便出现在脑海中。
    宫女看着秦思绵微闭双目的怪异模样，心里有些害怕：“贵人，要不奴婢去寿悦阁找个医女。”
    刚摸到伤处，秦思绵猛然睁开眼睛。
    她最恨有人质疑自己的医术，看宫女满脸不信任，顿时不悦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如太医院的医女？”
    “不不不。”宫女慌忙解释，“不敢劳烦贵人玉手。”
    “劳不劳烦也已经劳烦了！”秦思绵看看宫女诚惶诚恐的模样，忍下心头火，轻声道，“忍着点，这一下会疼。”
    疼！？
    宫女一口气提在胸口，两手狠狠搅在一起，双目紧闭，视死如归。
    本来还有些生气，可看见她这模样，秦思绵又不免好笑。
    毕竟从未见过自己，突然有陌生人要给自己正骨，任凭谁也会有几分怀疑。
    “也没有这么疼。”秦思绵说着，用手摸着伤处，结合着脑海里的印象，用力一捏。
    冷汗瞬间涌出，宫女咬紧牙才算没叫出来。
    秦思绵火速固定好伤处，沉声道：“幸亏没有粉碎性骨折，不然可能就要手术了。你千万当心，三个月不能活动这条腿，定时去寿悦阁取药。”
    剧痛之后感觉好多了，宫女看着自己捆成扫帚把一般的小腿，顿时犯愁了。
    “娘娘还在等着水用呢，这可怎么办？”
    说话间宫女抬头，却见秦思绵正一脸兴奋地划拉着什么，本要说出的感谢也不敢开口了。
    这个女人，莫非脑子是有什么问题？
    她不知道，秦思绵正在查空间里的积分，助人为乐顺便正个骨，瞬间有了1000积分到账，她正急着兑换红参原液。
    四管原液到手，这都是她当初亲手提纯的，所以标价会便宜一些。
    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秦思绵将原液储存好，伸手扶起一脸狐疑的宫女。
    “你是哪个宫的？我送你回去。”
    “奴婢在华琳宫伺候，不敢烦劳贵人，奴婢自己能回去。”宫女说着就要跳走。
    华琳宫？！
    这地方怎么这么耳熟？
    回过神来，宫女已经失去平衡，眼看又要摔倒。
    冲过去扶着她，秦思绵沉声道：“你再摔一次，我这劲儿就算白费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但是你绝不能说出我给你治伤的事情，我们就算两清，如何？”
    宫女有些疑惑，可还是赶紧答应下来：“贵人出手相助，奴婢感激不尽，绝不会说出来的。”
    二人缓缓向华琳宫走去，没追到人的北荒侍从原路返回，正看见秦思绵。
    得到回报，嘉世子一脸狐疑：“去了华琳宫！？怎么会是华琳宫……”

 第83章 有人自杀了

    华琳宫听着好似富丽堂皇，实际就是变相的冷宫。
    周美人自从生了疹子以后就被挪进来，此前住在此处的，还有另外一个妃子，便是这位宫女的主子。
    秦思绵打量了一下周围，这座华琳宫若不是在皇宫大内深处，她真要以为自己进了什么荒村之中了。
    到处是破败的落叶，殿阁门窗油漆斑驳，虽然有不少植物，可好像受了这里凄冷的影响，每一棵都蔫头耷脑的。
    院子中央有一口水井，因为甚久没有人打理，井栏脏污不堪。
    可能，这就是年迈的宫女依旧要出去挑水的原因。
    “你们平日里都需要出去挑水吃？”秦思绵有些惊讶地问道。
    毕竟是皇帝的女人，不论是否得宠，基本的生活物资，不应该匮乏到这个地步啊。
    “那倒不是，平日里娘娘都吃井水的，今日她说这水烹煮的花茶有些怪味道，所以让奴婢去外面打水，不想这身子骨不争气，反倒麻烦了贵人。”宫女寻了个木棍拄着，一瘸一拐往屋内走去，“贵人稍待，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宫女进了房中，秦思绵在门口打量着这座华琳宫。
    破破烂烂的草垛齐墙堆放着，没有几根毛的扫帚，归置在屋外的角落里。灰蓬蓬的绳子上，晾着几件布衣。
    这倒是做了皇帝的妃嫔，日子比起普通村妇都尚且不如，她以后可绝不会让自己，有陷入这种危机中的可能。
    “啊……娘娘，娘娘！”
    不等秦思绵感慨，屋里突然传来尖叫，顾不得规矩，她赶紧走进房中。
    只见高高房梁上，正悬挂着一个女人。
    饶是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秦思绵，也是吓得浑身一抖。
    宫女哭倒在地，连惊带哀，已经彻底没有了气力。
    秦思绵慌忙上前，先将女人放了下来，随后发现她脸色红润，脖子上勒痕并不深，加上那块软布很有弹性，所以并未气绝。
    “娘娘，娘娘啊，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宫女扑过来痛哭着。
    秦思绵伸手狠狠掐住女人的人中，同时喝住已经慌了神的宫女：“把茶壶给我，快点，别哭了，她还有救！”
    “娘娘有救！？”满脸泪痕的宫女抬起眸子，惊讶片刻后，挣扎起身，将茶壶递了过来。
    秦思绵掀开壶盖，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喷在女人脸上。
    果然女人一阵咳嗽，逐渐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中大口的换着气。
    宫女见状，忙上前哭诉道：“我的娘娘，您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您可要吓死奴婢了！”
    秦思绵拉过女人的手，发现她心跳还是很慢，这样下去恐怕并不能脱离危险。
    从袖子里摸出红参原液，她想也没想就给女人灌下去一袋。
    提纯后这东西奇苦，女人皱着眉头想要躲避，却被秦思绵狠狠按住。
    “别动，这对你身体有好处！”
    并非秦思绵不心疼积分，但是眼下救了个人，最少有几千积分进账。
    用在她身上几百功德，也算是回馈客户了。
    可就在秦思绵打开空间，想取一些葡萄糖和营养液的时候，却愣住了。
    原来的零还是个零，救人一命之后，空间的积分居然纹丝未动！？

 第84章 空间“半”升级了

    就在秦思绵疑惑之际，这女人突然将嘴里的原液全部吐了出来。
    眼看着辛辛苦苦积分换来的红参原液就这么浪费了，秦思绵想动手的心都有了。
    宫女也哭诉着：“娘娘啊，您这是干什么，那个周美人不过是说了几句，随她去就是了，您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呢！”
    秦思绵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妃子若是气性如此之大，怎么可能华琳宫无声无息地住了这么久？
    “让我死，你们谁都别管我！”女人怒吼着，声音嘶哑得仿佛不似阳间之人。
    冷宫中的生活到底有多么磋磨，竟然能将一个活人逼成这副模样？
    正在她感慨之际，女人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诊脉之后，秦思绵确定，若不再灌进去一包原液，恐怕她真的要性命不保了。
    “怎么办，奴婢去请太医！”宫女的脸，被泪水和灰泥成了一坨。
    “来不及了。”秦思绵深知，极低心跳对人体损害之大。
    可她只剩三包原液了，救这家伙也没有积分，那王爷怎么办？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回想起自己当初进入医学院时的誓言，秦思绵还是将袖口里的原液拿了出来。
    一包灌进去，女人的心跳明显有了变化，秦思绵却没等她睁眼就站起身来。
    “贵人，谢贵人救命之恩，您怎么称呼，奴婢日后一定……”宫女见她要走，慌忙问道。
    “着人去宣太医来看看，但是别提我来过。至于你家娘娘以后能不能活，还要看她自己。我能救她一次，救不了她一辈子。”秦思绵冷冷撂下一句话，迈步刚要出去。
    身后女人睁开眼睛，嘶哑着嗓子说道：“为什么非要救我不可？让我死了，大家岂不是都干净省事！”
    秦思绵没空做心灵导师：“我只是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让你好好想想，死了真的就解决一切吗？”
    “我后悔……？救了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听到这，秦思绵回头看了看地上那双透着不甘和绝望的眸子，不知为何心头一抖。
    这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去的路上，秦思绵一遍一遍确认，空间里确实没有增加任何积分。
    好歹也是救了一条性命，为什么一点积分都不增加？
    难道说，救了一心求死的人，就没有积分吗？
    那以后自己救人的时候，难道还要确认一下，他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为人医者，秦思绵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全部依靠空间是不成了，必须赶紧建立一个在这个世界之中的药材库，才能完全。
    随心一念，面前出现了一个新的空间盒子，上面挂着“置物盒”三个字。
    秦思绵心中一喜，没想到这空间还有拓展的功能！？
    有了这个盒子，她随身携带物品可就方便多了。
    正要动手打开，盒子上方弹出一个红色的数字：-分。
    妈呀，开一个置物盒要一万积分！？
    秦思绵顿时觉得，方才救人这一波操作，实在是太亏了。
    她此时不知道的是，没有积分，恐怕是秦思绵救下这女人所付出的代价之中，最小的一个了。

 第85章 你喂我

    除了重获自由，眼下秦思绵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便是空间中的置物盒。
    可是这一万积分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压得她坐在药炉前面敏思苦想，也思考不出一条迅速取得功德的康庄大道。
    一阵冷风，炉灰冒出了一股青烟，秦思绵被呛的咳嗽不止。
    记忆之中，也只有少年时，在老师家学医的时候受过这个罪。
    药熬好了，秦思绵端着托盘，走到墨临青房门前，却突然踌躇起来。
    自从知道他为了自己，竟然不惜与嘉世子动手，秦思绵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此前总认为这家伙不通人情，是个眼中只有权力的封建王爷。
    但他不声不响帮了自己，这个行动到让秦思绵对自己一直以来，对墨临青的刻板认识，感到有几分愧疚。
    在门口站了片刻，秦思绵对自己说，里面那个是病人，我是大夫。
    调整好这个关系以后，她内心平静了一些。
    房中没有点灯，安静的好像没有活人，墨临青静静躺在床上，与秦思绵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这家伙不会……
    虽然对自己的医术有十足把握，可见此情景，秦思绵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
    她快步上前，伸手摸上墨临青的大动脉。
    “你干嘛，本王没死。”墨临青悠悠睁开眼睛。
    秦思绵缩回手，讪讪道：“你怎么不点灯也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不是你让我降低耗损，最好别动吗？”墨临青说话慢悠悠的，语气却很不耐烦。
    这确实是自己的医嘱，秦思绵无话可说，她也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间，为什么所有专业判断都消失了，只剩下焦急和恐惧。
    她掀开被子，将墨临青胸口的针撤掉，自然又看见了那块淤青。
    比起中午，颜色更深了。
    “你这到底怎么弄得？”秦思绵问道。
    “总之与你无关。”墨临青撇过头冷冷回答。
    若是往常，秦思绵一定暴跳起来，爱死不死。
    可已经知道答案的她，面对墨临青的回避，更觉得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以往五根五根拔针的她，今天动手极为仔细。
    已近黄昏，窗外微光屋内暗光，勉强能凑近看清对方的脸。
    墨临青缓缓转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根银针，下手轻巧到让自己毫无感觉。
    秦思绵鬓角几根发丝垂下，落在墨临青的胸口，他看着这样的秦思绵，一时间胸闷起来。
    感觉到对方的变化，秦思绵停下手，覆在墨临青心口，想看看是不是蛊毒又起了变化。
    还好，那蜘蛛还在休眠状态，一动不动。
    可被抑制的心率，此刻却突然飙升。
    “你吃了什么吗？”秦思绵不解，按道理讲，他现在应该在龟息状态才对。
    转眸间，塌上的人目光如火，突然让秦思绵意识到原因所在。
    她慌忙收回手，迅速拔掉剩下的银针，将墨临青衣服拉好。
    “一会儿药凉了，王爷就喝了。”秦思绵慌乱之余，差点碰撒了药碗。
    “没什么力气，你喂本王。”
    正准备退出去，这句话一出，秦思绵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第86章 有点依依惜别

    说话间，墨临青已经坐起身，靠在床头，一副等人伺候的架势。
    “你又不是没有手，自己吃。”秦思绵对于再次靠近他有些抗拒，不知为何，有种危险的气味在墨临青周围弥漫着。
    虽然他分明被自己扎的，只剩下四分之一条命了。
    “秦小姐不是大夫吗，对病患就这个态度？”墨临青说话声音极轻，可依旧是那个让人生厌的腔调。
    医生又不是专门伺候你吃喝拉撒的，秦思绵白了他一眼：“我去叫内官进来伺候王爷！”
    “黄昏了。”
    刚走出两步，背后传来一句没头没脑。
    秦思绵忍不住听下去看，却见墨临青坐在塌上，整个人陷在阴暗之中，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再加上这厮继续说道：“今天过去，就剩两天，你便可以永远离开。”
    曾经对这份自由向往不已，可真的从墨临青口中说出，秦思绵却觉得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做。
    黎王府中还不知是什么情况，马上要嫁给嘉世子的琉璃该怎么办，还有他……
    三日牢狱之后，墨临渊真会由得他活着离开监牢吗？
    “你若不愿意，那就叫内官进来。”看秦思绵迟迟不动，墨临青缓缓说道。
    不是不愿意，可秦思绵觉得，自己只要走向他，便距离万劫不复又进了一步。
    尤其今天，在华琳宫的所见所闻，更是坚定了她绝不会嫁入皇室的决心。
    即便，墨临青与大昌帝不同，即便，他可能真的是难得一见的温润王爷，秦思绵不想冒险，耗尽前世功德才有了这次穿越的机会，她不能把这一生赌上。
    “好，臣妾去叫内官进来伺候，王爷切忌动怒、动气、动……动……”秦思绵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了，面对病人各种医嘱都能郑重其事的宣之于口，可今天她居然害羞了。
    “动情？”墨临青突然抢答了。
    秦思绵脚趾抠地，正不知如何应答的时候，墨临青继续说道：“秦小姐放心，不会了。”
    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秦思绵在回廊里站了很久。
    她从没想过，这个高傲的王爷，会对自己动心。
    更没想到，同时心旌荡漾的，还有自己。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他们两个好像成了真的病人与医生的关系，除了吃药扎针， 没有半个字的交流。
    墨临青看起来一天比一天羸弱，内官都开始慌张了，可秦思绵知道，这是到了最佳状态。
    他身体感受到危机，提前将所有能量回护心脉。
    看似虚弱不堪，却能保命。
    最后一次行针，秦思绵简单收拾好东西后，递给墨临青三颗药丸。
    这几天她几乎没有休息，一直在制药。
    宁寿殿条件有限，她只能把各种炊具加以改良，好在药效未受影响。
    “若是感到非常不舒服，你就用一颗，能保命。”
    墨临青收下药，沉声道：“我被抓以后，你可能会受点委屈，只要出了宫，来福就会送你离开，暂且忍耐一下。”
    一股悲凉席卷心肺，秦思绵竟莫名想哭。
    她抬起眸子看着墨临青，对方眼底却是一片沉寂，丝毫不见以往的灵动波澜。
    “已经快天黑了，今天，应该不会有事了。”秦思绵突然希望，黎王被抓只是他的错误估计。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黎王墨临青，出来接旨！”

 第87章 黎王下狱

    大门敞开，只见墨临渊耀武扬威般走了进来，不容分说，就让手下人将墨临青押倒在地。
    “奉父皇口谕，黎王墨临青私通北荒，偷盗军需，着实可恶。立刻秘密押入大牢受审！”
    虽然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瞬，但是事到眼前，秦思绵还是忍不住上前分辩：“王爷勾结北荒？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该有面圣解释的机会，我要见陛下！”
    就像是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墨临渊转头看向秦思绵。
    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一瞬，他微微失神了片刻，这女人最近怎么好像好看了！？
    随即，他收回神思冷冷道：“面圣！？就凭你！一起拿下！”
    这一瞬间，秦思绵还是有些后悔的，她不该徒劳挣扎，一句话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太子殿下，罪不及家人！更何况秦思绵是受封的王妃，就算是要抓她，也该有圣旨！太子毕竟尚未登基，现在就想执掌大权，是不是太着急了？”
    这句话，戳中了大昌帝与墨临渊眼下最忌讳的一点。
    众人目光闪烁，都恨不能没听见这句话。
    秦思绵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墨临青居然会在此时替自己说话，按道理讲，她一起被关进大牢，岂不是更方便照顾他的身体？
    “太子殿下……”押着秦思绵的侍卫很是为难地抬起头。
    就在此时，太上皇突然抱着一堆纸团子闯了进来。
    任凭墨临渊再桀骜，见了亲爷爷还是要收敛几分的。
    “孙儿见过太上皇。”
    墨临青却盯着跟随太上皇的内官，很是不满：“不是让你看好皇爷爷吗？”
    生怕太上皇被这个场面吓到，他却在墨临青担忧的目光之中，一路走向秦思绵。
    “这两个家伙是谁，干什么押着小美人，松开松开！”像是哄苍蝇一样，赶开了两个侍卫，太上皇凑到秦思绵面前，笑道，“你看看，上次你教我的那个纸鹤，我又忘记怎么折了，你快再教教我。”
    墨临渊见状，也不敢再耽搁，太上皇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但是以前他与墨临青感情最好，若是被他阻拦，即便是有大昌帝的口谕，恐怕也不好强行把人带走。
    “黎王妃的事，本太子再去请旨，来人，先将黎王带下去！”墨临渊的话说的极轻。
    太上皇还是回过了头：“小青青，小青青你要去哪？”
    面色如纸的墨临青挣脱侍卫，躬身向太上皇行了一礼：“皇爷爷别担心，孙儿跟他们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回来。”
    “处理事情啊。”太上皇点点头，“去去。”
    之后，便开始催促秦思绵，赶紧再折个纸鹤给他。
    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秦思绵看着墨临青消瘦的身影逐渐消失的时候，竟还是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
    太上皇见她的模样，关心道：“小美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秦思绵赶紧收回情绪，手指间认认真真折好一只千纸鹤。
    太上皇立刻将纸鹤夺走，兴高采烈道：“我学会了，这次真的学会了！”说着就冲出房门。
    内官并没有立刻追上，而是神秘兮兮塞给秦思绵一个盒子：“这是王爷交代的，让您带着这个立刻离开皇宫！这是黎王府的令牌，现在应该还可以用，王妃快走，晚些时候可能会有变故。”
    木然地接过两样东西，秦思绵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娘娘，快走！”直到内官又催了一遍，她这才向外走去。
    太阳已经彻底沉下，殿外无月。

 第88章 逃出宫

    秦思绵一路向宫门口跑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希冀着自由。
    而如今，自由的大门就在眼前，只要离开皇宫，她便能任意驰骋了。
    可秦思绵却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两条腿好似有千斤重一般。
    理智告诉她，看看这皇宫，看看这些父子兄弟，看看冷宫里的妃嫔们，看看贵为公主的琉璃。你不想命运落在别人手中，就应该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但脑海不断出现的画面，却让她呼吸都有些疼痛。
    太上皇憨态可掬的脸，琉璃骄傲却不失可爱的翘唇，还有他。
    今日一别终生都难再见了。
    冲到一个拐角，秦思绵突然停住，她捂着心口，想要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但是脑子却不听使唤。
    冷静一点，秦思绵，你是能接受丈夫三妻四妾，还是能忍受宫廷无休止的争斗！？
    走，过几天你就忘了，墨临青也许真的不错，可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脚步迷茫起来，秦思绵看着好似平静如水的皇宫，竟开始挪不动脚步了。
    “嘘……”就在她挣扎犹豫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将秦思绵拉进一个窄道。
    紧跟着，一列手持长矛的巡逻队，从她刚才站的地方鱼贯而过。
    “你是……”巡逻队走远了，秦思绵有些疑惑地看着拉着她的小太监。
    “王妃娘娘，奴才是褚嬷嬷手下的，她感念您救了姚妃娘娘，特让奴才帮您出宫。”小太监说话时，两腮有一对酒窝，显得很是稚气。
    “褚嬷嬷？姚妃？”秦思绵对这两个名字毫无印象。
    “原来住在华琳宫的，您不记得了？娘娘被您救下以后，彻底想通了，昨日就已经复宠。如今褚嬷嬷也成了管事的姑姑，这都多亏了您仗义出手。”小太监提示道。
    姚妃？
    想起那女人求死时的决绝，秦思绵只觉得悲凉，复宠未必是她想要的，只是开始挣扎求生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秦思绵看着这小太监依旧不太放心。
    在这座皇宫里，她不敢对任何人放心。
    “平日出入皇宫，王爷王妃们只走这一条路，奴才自然猜得到。不过今天不行，您跟奴才去小路，陛下随时可能下旨，让您留在宫里。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想出去就难了。”
    将信将疑，秦思绵跟着小太监走进一条甬道。
    好在周围人倒不少，不过都是宫中的奴婢、太监。
    想来，这里是他们平时常走的地方。
    小太监轻车熟路，一会儿功夫就将她带到一扇门前。
    虽然也是宫门，可守卫明显松垮得厉害。
    不等秦思绵拿出黎王府的腰牌，小太监已经上前去轻声交代了几句。
    门口的几个人看了看秦思绵，做了个挥手的姿势。
    “娘娘，您走。褚嬷嬷说，您的救命之恩，来日她定会再报。”小太监向秦思绵深深作了一揖。
    这道门，是平日里出入生活物资的地方，宫门内外都有不少菜贩子和小商贩，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秦思绵知道，迈过这道门，她距离墨临青的距离，便是一生了。
    夜灯已经点亮，她走在京都的街道上，不一会儿一辆马车追了上来，来福的声音让秦思绵混沌的内心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真的是您啊！”来福慌忙下车，向她行礼道，“娘娘，在宫门口等到下了钥，都没看见您，可把老奴急死了。”
    上了马车，秦思绵才注意到，她手里死死捏着盒子和令牌，手指都被上面的花纹雕出了通红的印子。
    “娘娘别担心，王爷早就传了话出来，老奴将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今晚就送您出城。”
    “好……”秦思绵缓缓应了一声，大脑却一片空白。
    车子颠簸，秦思绵缓缓打开墨临青交给她的盒子，一叠金箔映入眼帘。
    神秘兮兮的，最后居然是送钱这么俗气。
    秦思绵翻动着金箔，手指却突然触到一个纸感的物件。
    伸手将这东西翻出来，秦思绵顿时愣住了。

 第89章 回王府

    当初墨临青还嘲笑过她，教太上皇做些小孩子的把戏，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偷偷学会的！？
    看着掌中这只精致的千纸鹤，秦思绵仿佛看到了墨临青偷偷摸摸在灯下，一遍一遍复刻着自己的动作，试着折出纸鹤的模样。
    只不过，这家伙太不虚心，还是学的不到家，千纸鹤的头和尾折的不对，纤巧的纸鹤被墨临青折成了一只胖鹤。
    即便是满心的嘲笑，秦思绵还是忍不住，手指轻轻在纸鹤的翅膀上反复磋磨着。
    “对了，王爷说了，让您先去城郊的庄子上安顿一晚，明日有院丁护送您离开。去哪您说了算，不过最好先知会老奴一声，好提前安排。现在北境不安稳，最好往南走，您是喜欢湖光还是山色？”来福轻声问着。
    秦思绵并没有回答。
    纸鹤的翅膀有一块地方硬邦邦的，像是沾过什么液体又晾干了。
    秦思绵心头一动，将纸鹤拆开，两个有力的大字出现在眼前：平安。
    心中仿佛瞬间被潮水淹没，秦思绵看着这两个字，内心的坚持突然坍塌。
    看了看手里黎王府的令牌，又看了看折痕无数的纸鹤，秦思绵缓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回王府！”
    来福以为自己听错了，慌忙拉紧缰绳，不可置信一般问道：“娘娘，您，您说什么！？”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此前所有的负担和压迫感，反倒消失了。
    墨临青的蛊毒还没拔除，自己是个大夫，怎么也要拔完毒再走！
    对！
    “我说，回王府！”秦思绵朗声吩咐道。
    来福这次听清楚了，他低头用袖子沾了沾眼角，随即说道：“可是王爷吩咐……”
    “现在是王妃命令，他人都不在这，你听谁的！”秦思绵撩开帘子，厉声道，“王爷出来之前，黎王府，我做主！”
    “是，娘娘！”来福掉转车头，向着黎王府冲了回去，引得路上一阵注目。
    二人刚返回王府，一阵喧闹声便传了出来，没等秦思绵站定身子，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是巧思。
    这家伙，不是捆在柴房里了吗？！
    “你放开，你快放开我！”
    “不行，你不准走！你要是敢出这道门，我就去告诉来福管家，你夹带私逃！”
    这个憨憨，不用问也是吉祥。
    两个人撕扯着，出现在门前，可吵的实在专心过了头，谁也没看见秦思绵和来福。
    “告我！？王爷都被抓了，你去哪告我！我劝你啊，也赶紧走，等到王府被抄家，你可要被罚没成罪奴，到时候，送到军中充当军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呸！王爷什么时候被抓了，你别胡说八道了！王爷不在还有王妃，这家里还没人能管得了你了！？”
    “王妃！？秦思绵早就跑了，来福去送她出城了，傻子，你的王妃不要你了！”
    这话一出口，吉祥突然愣住，巧思得了空隙，抽出自己的包袱就要跑。
    “你是怎么知道王爷被抓了的！？”秦思绵冷冷走了进来，瞪着巧思喝问，“王爷是被口谕带走的，宫里也瞒着消息，你一个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王妃……”巧思看着秦思绵，脸瞬间白了。
    来福也走上前，怒喝道：“你怎么跑出来的！是谁放你出来的！来人，把这罪奴给我捆了！”
    家丁们此时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拥上前就将巧思按住，来福打开她的包袱，发现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
    秦思绵看了看眼前的情境，不由叹气，家中主公出事，最是容易出这些东西，只是她没想到，墨临青才被抓了一个时辰，王府竟然已经闹成这样。
    “拖下去，打！务必要问出来，谁传给她的消息！”秦思绵看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巧思，再也没了耐心。
    “是！”众人将杀猪一般嚎叫的巧思拖了下去。
    来福也很是汗颜，躬身道歉：“娘娘，都是老奴处事不周。幸亏您回来，不然今天这王府恐怕就要乱了！”
    墨临渊，定是他故意传出消息，撺掇巧思捣乱。
    王府败了，于他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害！
    “娘娘！”就在秦思绵盘算怎么遏制太子的毒计时，一声抽泣响亮传来，紧跟着，秦思绵的腿就陷进棉窝窝的一个怀里。
    吉祥哭的梨花带雨，死死抱着秦思绵的腿嚎啕道：“听说您遇刺了，奴婢都快吓死了！巧思还说，您不要奴婢了，您可回来了！”
    伸手安抚了她两下，谁知吉祥哭的很凶了，秦思绵却第一次感到如此安宁。

 第90章 杀一儆百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物品收拾停当，秦思绵带着吉祥、来福浩浩荡荡走进后院，巧思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可看见秦思绵的一瞬还是咧开嘴邪笑。
    “你还以为你真是什么主子！？我告诉你，黎王完了，黎王府也完了！你要是放了我，有可能我心情好，还能去太子面前为你求情，让殿下放你一马。不然，你等着被一起处斩！”
    她挣扎抬头，充血的眸子掠过众人，之后颤抖着指向来福、吉祥，还有家丁们。
    “你们都等着去地下，敢对我如此！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太子殿下说过，将来立我为侧妃！我才是主子，你们这群狗奴才，竟然如此对我！”
    秦思绵并不看她，目光滑过在场众人。
    即便这都是墨临青当初精挑细选后，留下的亲信们，眼下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也各不相同。
    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要稳定人心，要做到这一步，必须狠狠打压巧思。
    “主子！？”秦思绵缓缓走到巧思面前，“这么多年，你生在王爷祖父家，成长在王府中，本宫想问你一句，巧思，王爷何时将你当成下人对待过。这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每一个都是王爷最信任的，从未对你们有过怀疑猜忌。你呢？！你回馈王爷的是什么，你回馈整个王府的，又是什么！”
    几个目光飘忽的家丁，此刻缓缓垂下头。
    秦思绵走到中央，指着巧思厉声道：“如今，本宫也不再替这丫头遮掩了，王爷久病未愈，就是她私通外人，悄悄给王爷下毒！来福，拿供状！”
    片刻功夫，来福端着供状上前，秦思绵将有巧思的指印和签章的供纸展示给众人。
    吉祥是反映最强烈的一个，她看着地上的巧思，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你，你六岁生了重病，你爹娘都不想管了，是王爷去请京中名医，救了你一条性命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鄙视的目光中，巧思依旧高昂着头：“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听太子殿下吩咐，我没错！”
    “你到现在还敢口称是太子命令你做的！？巧思，你这话离开王府敢说一遍，墨临渊定会让你立刻人头落地！”秦思绵见她又蠢又坏，忍不住骂道，“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你不想在王府为奴，却愿意做太子的狗！”
    “不可能，不会的，太子殿下说了，事成之后一定给我侧妃的名分！他说喜欢我的，他不会的！”巧思不知道是在劝谁，不停地呢喃。
    “巧思，谋害家主，夹带私逃，煽动造势！来福，依照王府规矩处置。”秦思绵见她无可救药，沉声吩咐道。
    “是，娘娘，来人！重杖四十，发卖为奴！”来福瞥了地上的巧思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也算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这丫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肠。
    “谁敢打我！我是太子侧妃！你们这群狗奴才，我看你们谁敢！！”巧思挣扎着，但是她的叫骂声，很快被哀嚎取代了。
    吉祥看着昔日玩伴，忍不住眼泪直流，可一句话也无法替她说了。
    重杖声下，一会儿功夫，巧思就没了动静。
    秦思绵看了看周围，冷声道：“如今，王府是遇到些困难，你们想走我绝不拦着，去来福手里领一锭银子，还了你们身契，立刻离开！但是要留下，本宫便有规矩！任何敢与外勾结，做出有损黎王和王府之事的，下场就是巧思！”
    一声令下，噤若寒蝉。
    此刻，前院大门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砸门声，秦思绵不为所动，依旧看着众人。
    她很清楚，家破，不是屋倒砖塌，而是人心。

 第91章 黎王府被封

    门外，砸门声停息片刻，变成了撞门声。
    来福有些紧张，轻声问道：“娘娘，老奴去看看。”
    “不必，去库房把银子拿出来。”秦思绵很清楚，门外的人想干什么。
    眼下要做的，是剔除那些不坚定的。
    家奴随时都能招用，可眼下黎王府再也经不起有人反叛了。
    “你们也听见了，外面已经来了官兵。现在后门还没动静，想走的，领了银子立刻离开。留下的，将来黎王与本宫绝不会亏待！”秦思绵转过身故意不看众人。
    脚步声响起，窸窸窣窣之间，几个家丁领了银子飞也似的跑了。
    来福见状正要呵斥，却被秦思绵拦住：“留住人也留不住心，随他们去。”
    “是。”来福忍着怒气退到一旁。
    王府之中每个人，都受过墨临青不少恩惠，平日里也都是忠心耿耿的模样。
    不到绝境，看不穿人心啊。
    纷乱声渐熄，秦思绵转回身来，看了看剩下的人。
    张妈魁梧的身姿在众人间，很是显眼。
    “这些鳖孙，都忘了王爷的恩典了，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守着王府到最后一刻。”张妈骂完，还呸了一口。
    想起自己刚进王府第一天，就是被这个张妈妈像拎小鸡仔儿似的关进柴房。
    秦思绵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接下来几天，可能极为艰难。诸位的衷心，我秦思绵先谢过。”
    见王妃施礼，众人慌忙还礼，此时大门失守，一众官兵冲了进来。
    全副武装的士兵没受到阻力，一路冲进后院，将秦思绵等人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居然是宋束河。
    “黎王妃！？你怎么离开皇宫的！”看见秦思绵，他大感意外，脱口而出。
    “放肆！”来福走上前，花白的头发在士兵的火把中，显得极其刺眼，“见到黎王妃，居然不跪地行礼，还敢大声呼喝！”
    “行礼！？”宋束河冷笑一声，狠狠推开来福，厉声道，“奉陛下口谕，查封黎王府，一众人等立刻离开，不得夹带！”
    又是口谕！
    拘捕亲王，查封府邸，连一张圣旨都没有。大昌帝对这个儿子，未免太草率了。
    “太子，殿下……”地上奄奄一息的巧思，此时睁开了眼睛，奋力爬向宋束河，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太子殿下，在哪……救我，宋大人，救我……”
    秦思绵冷冷道：“家中处置家奴，让宋队长见笑了。”
    就像没看见地上还有个人，宋束河斜唇一笑，扬起手臂指向大门：“无碍，王妃请！”
    巧思奋力挣扎，想要抓住宋束河，却被他手下侍卫狠狠踹开。
    “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巧思嘶吼出声，拼命捶打着地面。
    秦思绵向外走去，本欲跟上的宋束河，听见巧思这话，顿时停住脚步，斜眼示意身边人动手。
    一刀封喉，巧思睁着不甘的双眼，就这么彻底断了气。
    听见身后的响动，秦思绵默默回头看了那一地血污，又抬眸看了看宋束河：“大人，未免太狠了些。”
    “替王府顺手铲除个奸佞，王妃不必客气。”宋束河一脸狞笑。
    以前不觉得，路过他面前的时候，秦思绵从宋束河的口中闻到一股微酸的臭味，再看他面色微黄，便有了定论。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秦思绵装作无意，用胳膊肘对着宋束河肝脏的位置戳了一下。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宋束河，猛然间弯下腰，很是痛苦地捂着肚子。
    “宋队长这是受伤了？”秦思绵一脸狐疑。
    “下官无事，王妃还是快些移步离府！”
    话虽如此，宋束河捂着肚子，却很是不解。
    秦思绵的力气并不大，怎么会让自己瞬间疼出一身冷汗来！？

 第92章 去秦府

    宋束河捂着腹部，本以为就是被碰了一下，不多时疼痛就会缓解，可是直到黎王府的人拖拖拉拉全部走出门口，他还是直不起腰来。
    “队长，您不要紧？”注意到不对劲的侍卫询问道。
    “看好这群人，其他的事少管！”宋束河没好气儿道。
    这是太子第一次将比较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宋束河可不想因为被胳膊肘碰了一下，就因为身体原因，耽误正事。
    来福看着一群人将黎王府的大门关闭，贴上封条，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
    大功告成，宋束河捂着腹部，冷冷看了秦思绵等人一眼：“黎王府查封，任何人不得进入，即便是黎王妃若是擅闯，等同抗旨，立斩之！”
    “宋队长放心，本宫定是不会进去的。有空操心别人，您不如好好顾顾自己的身体。”秦思绵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束河一眼，转身之前撂下一句，“三更会好。”
    看着众人离开的身影，宋束河捂着肚子微微蹙眉。
    三更会好！？
    什么东西三更会好？
    吉祥看了看黑漆漆的街道，有些忧虑：“这么晚了，估计已经封城了，去城郊的庄子上怕是困难，王妃娘娘到哪里过夜啊？”
    来福抢先一步，向秦思绵拱手回道：“娘娘，老奴去投宿，您别着急，一定会安排好住处的。”
    大昌帝发布墨临青被关押的旨意之后，封闭黎王府的命令肯定很快就下达了，不然巧思也不会这么着急夹带私逃。
    可是，宋束河这么晚才来封府，这里面肯定有墨临渊的盘算。
    黎王府众人如同一盘散沙，初冬深夜露宿街头。
    任何时代，舆论的力量都不容小觑。
    所以，秦思绵不甚看好来福的计划，但还是在客栈门口等着，同时考虑今晚如何安置。
    果然片刻后，来福匆匆跑了出来：“娘娘，这间客栈满了，老奴再去别家看看。”
    抬头看了看客栈零零星星几处灯光，秦思绵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墨临渊，不做到赶尽杀绝，便是手痒啊。
    不多时，来福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娘娘，老奴无能，这几间客栈都满了。要不，奴才去西华街上的客栈看看？”
    “那怎么行！”吉祥抢先拒绝，“西华街就是条花街柳巷，王妃怎能住到那种地方？”
    来福如何不知道，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秦思绵很清楚，黎王妃夜宿西华街，这件事传扬出去，墨临青的声誉也算毁了。
    吉庆搓了搓眼睛，挤过来抱住吉祥，奶声道：“姐姐，我好困啊，我们为什么在大街上，不回家呢？”
    “嘘！你这小子，娘娘都熬着呢，你犯什么困！”呵斥了弟弟，吉祥转而一脸赧色地看着秦思绵，“娘娘见谅，这小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让奴婢惯坏了。”
    摸了摸男孩儿的头，秦思绵笑道：“你这姐姐当的好，夜都深了，竟责怪弟弟想要睡觉。吉庆说的对，这么晚了我们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回家！”
    “回家？”众人错愕。
    来福赶紧阻拦：“王妃，王府回去不得，巡守肯定在门前把守着，定一个抗旨不遵的罪过，您承受不起啊。”
    秦思绵正色道：“本宫就那么鲁莽吗，在京都，难道我就只有王府一个地方落脚！？走，跟我回秦府！”
    去秦家？
    众人面面相觑。
    当初，秦思绵不是被家里推出来，塞进黎王府的吗？
    如今黎王遭难，她还能回去？！

 第93章 府门大开

    原本阴郁的天空，此时更是密布愁云，秦思绵带着众人走到秦府的大门前。
    疾风骤雨将至，几个写着“秦”字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远远看见浩浩荡荡一行人，门口正依着柱子犯困的侍从，急急迎了出来。
    “干什么的！？这里是秦太傅的府邸，闲杂人等，退避三舍！”
    秦思绵冷冷看了一眼秦家的朱红大门：“退避三舍？！我倒不知，秦太傅的排场比陛下还大！”
    两个侍从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这位是黎王妃，你们几个不行礼，还敢出言顶撞！”吉祥抢先一步，挡在秦思绵身前，指着两个侍从厉声喝道。
    黎王妃？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眼前这位光彩照人的贵人，竟是他们家以前脸上五彩斑斓的大小姐秦思绵！
    “哈哈哈，什么黎王妃，这不就是被老爷赶出门的大小姐吗？！”
    “这么晚了，我们王妃娘娘到秦府来做什么！老爷说了，以后您和秦府再无关系，还是快些走！”
    “你们！”吉祥指着两个斜唇讥讽的侍从，气的手都抖了。
    “小妞儿倒是挺正的，王府的丫鬟就是不一样啊。”
    “你们王妃不能留下，不过你要是想留宿，我们兄弟倒是可以让你在咱们大通铺上对付几晚。”
    眼看两个人说话越来越不上道，来福上前冷斥：“你们两个，好歹也是秦府的门房，怎么如此放荡形骸！”
    “老东西，滚一边去！”侍从上前就要动脚。
    秦思绵上前一步，轻轻在侍从膝盖上拍了一下，一根短小银针顺势扎了进去。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侍从，顿时扑倒在地，他看着自己的左腿，不可思议地喊着：“我的腿，我的腿，没有了！我的腿！”
    来福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今晚就算不挨打，这一脚也得挨上。
    他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秦思绵，之前也知道，王妃懂得一些医术，可没想到竟是登峰造极到这个地步。
    而且，还是为自己，与秦家的侍从动手。
    黎王府如今虽然风雨飘摇，可来福看着目光迥然的秦思绵，突然感到无比安心。
    就好像黎王还在身边一样。
    另一个侍从很是不屑，往地上瞥了一眼：“你的腿不就在膝盖下面挂着呢！鬼嚎什么！”
    呵斥完同伴，侍从指着秦思绵不屑道：“你们黎王府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了，还想摆什么王妃的款儿！快滚，不然我就去叫家丁，将你们打出这条街去。大小姐若不怕丢人，就……啊……疼，疼疼……”
    秦思绵捏住侍从指着自己的手指，狠狠向上一折，疾言厉色立刻变成了满面愁容。
    “娘娘饶了奴才，疼，疼……”
    狠狠一推，侍从坐在地上，与一门心思找腿的同伙并排做伴儿去了。
    看了看一个抱着腿，一个抱着手的两个人，秦思绵指着后者：“你腿没坏，去给本宫开门！”
    “这……”侍从抬起冷汗密布的脸，“老爷吩咐下来了，不能让您进去啊。”
    “去开门，我亲自和秦怀道说！”秦思绵冷冷说道，看侍从还不想动，又厉声道，“你也想跟他一起找腿吗？”
    “去去，奴才这就去，王妃稍待！”十指连心，他已经痛不欲生，再丢了半条腿，恐怕会直接被秦家赶出去。
    侍从屁滚尿流冲到大门前，将大门推开。
    闻声而出的门房们都跑了出来，见此情形顿时愣住了。

 第94章 还钱

    “刘三儿，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有些年纪的长者徐步而出，看见门前的秦思绵，顿时蹙起眉头。
    “你们怎么办差事的，姥爷不是说了，不让她进门吗！”
    这老家伙是管家霍利，秦思绵继母的远房亲戚，在家里作威作福早已成习惯，怎能容忍被赶出去的秦思绵回来，威胁到二小姐的地位。
    “轰走，轰走！”
    门房们一拥而上，刘三儿识趣地抱着手，赶紧退到一旁。
    这个大小姐如今很是不好惹，他还是少找事的好。
    黎王府众人见状，立刻堵上前来，将秦思绵护在中间。
    眼看就要乱作一团，听见声响的秦怀道终于出来了，意外的是，他身边竟还跟着墨临渊。
    太子今日来，本是找秦怀道商量对付黎王的时候，却不想竟正好撞见要回家的秦思绵。
    “退下，都退下！秦思绵，你是不是疯了，老夫已经明说与你断绝关系，怎么还硬闯秦府！太子殿下在此，你这成何体统！”
    秦思绵从众人身后走出来，看了看满脸奸邪的墨临渊，又瞅了瞅恨铁不成钢似的秦怀道，冷冷开口：“几天前，秦大人将我毒打一顿，塞进轿子逼我出嫁。我不求十里红妆，也不奢求娘家出多少嫁妆，但该我得的，一个子儿也不能少！我娘亲留下的田庄地契全部交出来，本宫立刻就走！”
    “大逆不道！！”秦怀道气的手抖，“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与我秦家的财产又有何关系！”
    “我娘的嫁妆，摆明了是她的私产，我是她唯一的女儿，怎么会没有关系。倒是秦太傅，饱读诗书，竟然霸占亡妻的嫁妆填补己用，这是什么道理！？”秦思绵目光灼灼。
    男方擅用女子嫁妆，本就令人不齿，更何况还将原配的女儿赶出家门，连最起码的薄嫁都没有，这确实太过分了些。
    “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用过你娘的嫁妆！”见周围人的目光聚集过来，秦怀道立刻心虚辩解起来。
    秦思绵冷笑：“秦大人若是年纪大了健忘，那就说说这两天的事。自从在宁寿殿本宫说要取走母亲的地产田铺，便有人拿着林家的地契到处寻找买主，这不是用？哦，不是，这是把我娘的嫁妆，直接变成你秦家的财产，秦大人果然妙招。”
    就在秦怀道尴尬之际，墨临渊幽幽开了口：“还知道惦记起你母亲的嫁妆了，这几天跟着墨临青，没少学些霸占家财的手段啊。”
    说罢，他略带责备的瞥了秦怀道一眼。
    一个太傅，祖上也算清流世家，为何要动亡妻嫁妆的心思，白白落人口实不说，让他这个未来女婿也觉得面上无光。
    可他皇亲贵胄哪里知道，秦怀道这些年虽然看起来官运亨通，可开销也大。
    上下打点不说，就光是府邸日常消耗，每天也是流水的银子花出去。
    当初之所以迎娶林家小姐，不也就是看在她商贾之家的背景上。
    只可怜林太爷，本以为女儿加入官宦之家，从此他家三流商贾的帽子，也能摘掉一半。
    却不想闺女早早就去了，秦怀道这个女婿，更是恨不得从没与林家扯上关系，林老爷子说是岳父，可几乎成了秦怀道的忌讳，任何人不得再他面前提起林家。
    秦思绵看了看墨临渊，她这也算是见识了狼狈为奸，此二人做了翁婿，也算般配。
    “太子殿下客气了，若是论起霸占家财势力，王爷与臣妾都不及殿下万一。只不过，这里是秦家，我们争论的是我母亲的私产，您就算贵为太子，毕竟是个外人，跟着掺和就不合适了。”
    见秦思绵竟敢当众给自己难堪，墨临渊刚要动怒，一声娇嗔传来。
    这嗲里嗲气的动静，让秦思绵胃里一阵翻腾，秦思瑾撑着腰，晃晃悠悠地摇曳而来，像一根掉光了叶子的柳枝，在寒风里摇摆。
    “我说姐姐，您就算再不满意太子殿下退婚，也不能当面顶撞啊。”

 第95章 打个赌

    从第一天，秦思绵就看出这丫头假孕争宠，挤掉了原身的太子妃之位。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墨临渊比起墨临青，秦思绵宁肯自己被迫出嫁的对象是黎王。
    说起这件事，秦思绵似要感激她抢走了墨临渊，可她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妹妹挺着个肚子就别吹风了，当心话多闪了腰。”秦思绵出言讥讽。
    仗着有父亲和太子撑腰，又在秦家的地盘，秦思箩自然不会像宁寿殿那次，轻易放过。
    她上前指着秦思绵厉声道：“你竟敢诅咒皇嗣！来人，把秦思绵给我拿下！黎王受了国法，我看你就领了家规！”
    刘三儿手指虽然不太疼了，但是整个手背都高高肿起，自然不敢再去招惹。
    其他人，看见秦思绵身后，一群精神奕奕的王府护卫跨步上前，将她护住，哪敢动手。
    “这位秦二小姐，我好像被赶出家门了，凭什么受你秦家的家规！？”秦思绵觉得这父女俩可真有意思，“说到财产，就六亲不认，喊打喊杀的时候，我就成了秦家人？秦太傅，贵府的家风让人叹为观止啊。”
    被揪住痛脚，秦怀道已经软化了几分，他私卖林家的铺面毕竟属实，只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嚼舌根，将此事传进这丫头的耳朵里了。
    “好了，思箩！怎么说都是你姐姐，既然因为婚事有过不愉快，各让一步算了。为父手心手背都是肉，毕竟是亲生女儿，也不曾厚此薄彼，别让太子殿下和这些外人看了笑话！”
    手心手背都是肉！？
    秦思绵忍不住笑了：“爹爹这手心的肉厚的能炒一盘了，手背骨瘦嶙峋，平日里倒也不嫌硌的慌。”
    吉祥听出话里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
    秦怀道本想和和稀泥就算了，见此情形顿时怒极：“你既然不要面子，我秦家也不少你一个！滚！立刻滚！霍利，赶他们出去，关门！”
    墨临渊最近看着秦思绵，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虽然厌恶她，可也只是不想看见，但近来只要她出现，主要她表现出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墨临渊就感觉胸口一团火，焦灼着五脏六腑。
    “给脸不要脸也是没办法的事，秦太傅不必生气。”旁敲侧击还不过瘾，墨临渊又转向秦思绵继续说道，“黎王妃若是无处安身，西华街有不少地方专门收留女人，只不过你这种姿色，那些老鸨未必接受。”
    刚展现出几分笑颜，听见秦思棉被这样挤兑，吉祥脸色顿时变了，正要上前分辨，却被拦住。
    “太子殿下不必操心，我跟你打个赌，今天我就住在秦家。你信不信？”
    不等墨临渊白眼翻出来，秦怀道已经要气疯了：“霍利！你是死人吗，让你轰她出去，为什么都站着不动，轰出去，全都轰出去！”
    “上去轰走啊，怎么都愣着！”霍利缩在后面，推搡着众家丁。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这毕竟是黎王妃，身边还有一群王府侍卫，谁敢上前讨打。
    “二妹妹这身子看着又重了点儿，想必是胎儿长得快。姐姐认识个妇科圣手，一眼就能看出孕周还有男女，要不要请她来替你安胎啊。”秦思绵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从眼角斜出一丝你敢吗的语气。
    从她出嫁那天，秦思绵就多次旁敲侧击，表示她知道自己假孕的事情。
    秦思箩听了这话，自然有几分慌张，可她依旧硬挺着。
    秦思绵能认识什么圣手，多半是唬人的！
    “横竖姐姐我最近无处安身，闲来无事，多给妹妹寻几位名医，宫里太医院院使张明正与我也有几分交情，他医术高绝人也是耿直有趣，妹妹也可让他来看看。”
    张明正！？上次他诊脉，秦思箩提前吃了一把药才算是糊弄过去，她可不想再受一次哪样的罪了。
    “谢姐姐这样关心，爹爹，夜深了，现在四邻寂静，您这么赶姐姐出去，让外人笑话。不如留她一晚，好歹她也是咱们秦家嫁出去的。”
    不等墨临渊质疑，秦思箩费力地跪在地上：“太子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秦思绵说到底也是箩儿的亲姐姐，让她露宿街头，箩儿实在不忍心啊。您求求爹爹，让她在秦府住一夜。”
    秦思绵不等二人回答，两手一拍：“太子殿下，我说什么了？这个秦府，我今晚住定了！你可是打赌输给我了，别忘了送来赌注啊。”

 第96章 我要住这

    秦思绵冲着墨临渊嫣然一笑，之后便大踏步走进后院。
    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从柴房被捆上花轿，连自己在秦家的闺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所以秦思绵并没留意，被她看了一眼之后，墨临渊竟失神了片刻。
    “太子哥哥，您一定要包容姐姐，失去你之后，她已经一无所有，伤心的疯了，太子哥哥就当可怜可怜她。”
    听见秦思箩的哭求，墨临渊慌忙收回视线，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箩儿你就是心太软了，她之前仗着与我有婚约，怎么欺负你的，你都忘记了？”看着面前娇羞可人的秦思箩，墨临渊心中不由得意。
    秦思绵就算变得聪明了点儿，懂得打扮了一些，可是比起秦思箩差的远着呢。
    更何况墨临青这次也死定了，那女人早晚会后悔莫及，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的。
    秦怀道见状，也不得不选择息事宁人：“太子殿下让您见笑了，夜已深，臣送您出去。”
    大踏步走进秦府，一组组建筑与脑中的记忆重合，秦思绵仿佛看见年幼时的原身，就在这里跑跑跳跳，不远处一个美妇坐在树下，笑看着她。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秦思绵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温存和怀念。
    林雨珊，按照现代来说，就算是大财阀的大小姐了，这可惜在这个时代，配了个瞧不起她却又要带着全家吸她血的凤凰男，草草一生，连女儿都没个好下场。
    看着秦思绵盯着树下的秋千发愣，吉祥轻声道：“娘娘，太晚了，明日奴婢陪您坐秋千。”
    回过神来，秦思绵默默对院子里尚存的英灵起誓。
    既然我占了这个躯壳，一定会替你们母女守住林家的财产，拿回属于秦思绵的一切！
    一个嬷嬷匆匆忙忙冲过来，见到秦思绵的一瞬愣了愣。
    从前为了遮盖麻子，秦思绵浓妆示人已经成了习惯，家里人都不适应她如今素雅淡然的模样。
    “大，大小姐……”
    “这是我们王妃！你们家不是不认她了吗！？”吉祥厉声喝道。
    嬷嬷确认这就是秦思棉之后，腰杆直起几分，面对吉祥这个小丫头，更是拿捏起来：“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这是秦府，哪有什么王妃。大小姐，老爷吩咐了，您还住以前的院子，这些随从跟着奴婢去下人房安置。好了，都跟我走！”
    嬷嬷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准备引着众人去后院。
    秦家这算盘打得是真不错，秦怀道不该做太傅，应该当个户部账房的才对。
    看这意思，秦思绵带来的人，秦怀道准备收编归秦家所有了！？
    想得倒美！
    “我看，这院子够大，我们就住这里，不需要去下人房。”秦思绵抬腿就往前走，她面前正是秦思箩的玉笙居。
    母亲尚在的时候，这本是秦思绵的住处。
    “这！？”嬷嬷瞪圆了眼睛，像是看见了怪物，她指了指玉笙居，厉声道：“大小姐，你是瞎了还是傻了，这是玉笙居，二小姐的住处！”
    “本宫今晚，就住这。”秦思绵淡然说道。

 第97章 住一下又死不了

    “这，这怎么行，来人啊，来……”嬷嬷没想到秦思绵现在如此胆大妄为，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她只能直起嗓子拼命喊叫。
    可才刚出声，她后脖颈突然一凉，一只粗手伸过来，抓着她就拎在半空。
    转头一看，一个脸好像盘子的女人，吓得嬷嬷顿时不敢出声了。
    原来，看别人受罪确实舒坦。
    秦思绵选择性遗忘掉，自己也曾被张妈这么制服过，冷声道：“我们姐妹情深，嬷嬷就别从中作梗了，我毕竟是嫁出去的人，这玉笙居也就借住几晚，二小姐都没说什么，你喧宾夺主的，就不合适了。”
    “是……是奴婢僭越了……”被勒的两只眼睛都快突出去了，嬷嬷像只被吊在空中的螃蟹，张牙舞爪地回道，“大小姐想住哪就住哪！”
    张妈将她放下，嬷嬷倒退几步捂着喉咙，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面前几人，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吉祥不满道：“这老刁奴也太不像话了，娘娘您这么放走她，肯定是去告状了！”
    秦思绵淡淡一笑：“就是让她去告状的。”
    她要进玉笙居有两个目的，有地方住只是其次，最重要是找到秦思箩假孕的证据。
    片刻之后，秦思箩急匆匆冲了回来，见秦思绵真的进了玉笙居，顿时恼怒起来。
    “秦思绵，你别以为我替你求情，你就能在秦家为所欲为了！这是我的院子，你立刻滚出去，不然，我一定让你露宿街头！”看着院子里满满的人，秦思箩气得发抖。
    “妹妹身怀有孕，这么激动可不好啊。”秦思绵满是关心似的，走上前来，“太子走了，你又有恃无恐了！？我猜你假孕的事情，父亲应该也不知道。他最看重家族名声，若是知道你敢在皇嗣这等大事上做手脚，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秦思箩紧张地四下看去，周围全部是黎王府的人，她顿觉腿软倒退了两步。
    秦怀道一向轻视女儿，看秦思绵身为嫡长女的境遇便知，秦思箩之所以能在家里占据一席之地，除了她个人的“绿茶”魅力，能将秦怀道哄得喜笑颜开之外，便是全靠这个肚子了。
    下决心假孕以来，她压力巨大，毕竟是败露之后要掉脑袋的事情，听见秦思绵就这么轻易将此事宣之于口，她自然恼怒。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你再敢胡说，我就去……”
    “告诉父亲？”秦思绵淡淡道。
    父亲……
    告诉父亲……
    秦思箩虽然死撑，可是内心已经崩溃一半了。
    最近太子因为她有孕，一直不肯再和她云雨，秦思箩本想借机怀孕的机会，一直没找到。
    她抱着个假肚子，日日如履薄冰。
    “这些都是我的死侍，在这院子里说的话，他们一个字都不会泄露。这院子谁住不是住，让我住一下又死不了。再说我出嫁也没几天，今天就算是归宁，妹妹让出住所给姐姐，方才见得我们秦家父慈子孝姐妹情深啊，你说是不是？”
    听见秦思绵入住玉笙居的消息之后，秦思箩走得太快，她的贴身婢女都没追上，等秦思箩身边的宝林急匆匆进来的时候，也被黑压压一片人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怎么到玉笙居来了！这是我们二小姐的院子！”宝林指着秦思绵便吼道。
    吉祥跳出来插着腰道：“你主子都不说话，你敢对我家王妃指指点点，不想活了！”
    宝林看了看靠拢过来的王府侍卫，缩起脖子躲进秦思箩身后：“二小姐，您说话呀！”

 第98章 宝林倒霉了

    秦思箩盯着秦思绵，迟迟没有开口。
    她实在想不通，之前那个唯唯诺诺、愚蠢至极的女人，怎么出去黎王府转了一圈，就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这是自己院子，但是秦思绵一副主人的气质，竟让她有几分怯意。
    这些都不重要，眼前最要紧的是，她到底怎么知道自己假孕的事的！？
    整个秦家，也没有几个人了解内情，秦思绵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小姐！咱们不能就这么让出玉笙居！？”宝林看着默不作声的二小姐，眼中是满满的不忿。
    怀疑的审视从每一个知情人的名字上滑过，秦思箩微微转过头，将目光落在宝林身上。
    密医不可能声张此事，母亲更不会，算来算去，有可能泄密的，便只有这丫头了。
    “二小姐！？”宝林看着秦思箩，不知道她衷心护主的这位二小姐，眼下对自己已经彻底不再信任了。
    既然宝林这丫头倒向秦思绵了，那她的话自然是不能听的。
    “宝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姐妹俩谁住不是住，既然姐姐喜欢，那就让给姐姐住两天。”
    “小姐！？”宝林就像不认识一样看着秦思箩。
    可她的反应落在秦思箩眼中，却成了计划被破坏的失望。
    “妹妹这么大方，姐姐就先谢过。”秦思绵虽觉得这丫头这么轻易就让出院子，很是奇怪，可也不打算客气，“不过我的提醒你一句，这院子本来就是我的地方，是我让给妹妹住的！”
    死死攥住手指，秦思箩瞥了宝林一眼，愤愤道：“让给我那也是我的了，就好像太子殿下，姐姐既让了，那便不能再要回去。黎王殿下人在大牢之中，妹妹体恤姐姐心情不好，借你一晚上，明天立刻搬出去，不然休怪妹妹不客气！”
    秦思箩说罢便愤然转身，宝林犹豫片刻才追上：“二小姐，怎么就这么便宜了她！奴婢去找老爷，他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不知此前，秦思绵刚用此事警告过秦思箩，宝林一脸热忱的建议道。
    本就怀疑她的目的，听到这话，秦思箩更怀疑这丫头勾结秦思绵，就是要趁着自己忍不住气，去找父亲的时候，一并发作，当场首告。
    “啪！”一个耳光打在宝林脸上，秦思箩指着她的鼻子愤然出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害我！”
    捂着腮帮子的宝林慌忙跪下：“二小姐，奴婢，奴婢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小姐恕罪！”
    “恕罪！？”秦思箩狠狠咽下一口气，“你现在知道怕了！”
    疑人偷斧，眼下秦思箩越看宝林，越是满脸心虚的模样。
    “跟我去母亲院子里好好解释，若是你能说出真相，我可能还能留你一条性命！”秦思箩低声警告，她不敢高声引来注意，揪着宝林的耳朵，就将她扯进了漱玉轩。
    她们俩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之后，一个身影背后闪了出来，细细端量了一番，这才离去。
    玉笙居里，秦思绵坐在暖烘烘的炉火跟前，正在与来福说话。
    吉祥兴冲冲跑了回来，带进一阵冷风。
    “娘娘，您也太厉害了，怎么看出来的。那二小姐刚一出门，就变了脸，还打了宝林丫头，现在揪着她去了漱玉轩。”
    果然。
    秦思绵方才就觉得她面色怪异，放弃玉笙居也太过利索了些。
    思忖片刻，秦思绵猛然醒悟：“不好，宝林要出事，来福，你安排个得力的侍从，潜到漱玉轩去，务必想尽办法将宝林给我带回来。不论是什么模样的，是死是活，不着痕迹的给我带回来！”

 第99章 那啥是哪啥

    玉笙居原本是秦思绵生母的住处，秦怀道后来官运亨通，府邸越修建越大，这座玉笙居便不再是最大的院子，转而作为秦思绵的住处。
    等她天花治愈，九死一生地回来时，玉笙居就成了秦思箩的，而她这个大小姐，被赶去后院，在下人房旁边的无名小屋里将就。
    毕竟曾经是主公和主母的住所，这座院子旧是旧了些，但是偏房耳房一应俱全。
    来福上了些岁数，此前又受过伤，手脚虽然不是那么利索了，但是安排起这些事情，确实得心应手。不多时，闹哄哄一院子人便有了各自安置之所，巡守值班也安排妥当。
    吉祥已经将主卧里烧起了暖炉，冻了半宿的众人终于安顿下来。
    “娘娘，今天是累坏了，泡泡婢服侍您歇着。”吉祥见秦思绵在屋内翻看着，没有准备就寝的意思，忍不住劝道。
    “吉庆呢，已经睡了？”秦思绵不答反问。
    吉祥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开口：“这小子给娘娘添了麻烦了，刚进院子就困倒了，来福管家送他去了偏房，眼下已经睡的像个小死猪似的。”
    真是亲姐姐，只有至亲之人才会这么吐槽。
    秦思绵忍不住笑了：“少年不知愁滋味啊，挺好的。你也去休息，我还有事。”
    “什么事？”吉祥有些紧张。
    “等人。”秦思绵简单回道。
    虽然不知道她等谁，吉祥还是立刻回应道：“奴婢替娘娘等，奴婢不累，娘娘先歇着，人来了再叫您。”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秦思绵自问也不可能这么快入眠，况且此事没有定论，她也睡不踏实。
    “这件事，必须我自己办，你去睡。”
    吉祥眼睛通红，却倔强摇头：“奴婢不困，奴婢陪您等着。”
    见她坚持，秦思绵也不劝了，她在屋里翻翻找找，想寻到秦思箩假孕的蛛丝马迹。
    不多时她就找到了三个匣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些禁药。
    尤其里面有一格装着控制心跳的药物，秦思绵终于知道为什么，连张明正都会被这丫头骗过了。
    吃了这种东西，秦思箩虽然无孕，可从脉象上却会诊出类似孕脉的滑脉，只是比寻常孕妇稍微弱些。
    吉祥也凑过来，看着奇怪的各种药丸，捏着鼻子问道：“娘娘，这都是什么啊，尤其是这个，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不方便直说，秦思绵只能从侧面解释：“这个是香饵，秦思箩就是靠它和太子……那啥。”
    “那啥是哪啥？”吉祥睁着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求知欲。
    她年纪不过十二三，秦思绵实在不知如何说明，就在踌躇之际，门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娘娘歇下了吗？”
    是来福的声音。
    秦思绵立刻合上药盒，轻声道：“没有，人带来了吗？”
    来福略显为难：“带是带来了，不过是从乱葬岗子捡回来的，娘娘您确定要看吗？”
    吱嘎一声大门被拉开，秦思绵急道：“人在哪！”
    片刻之后，三人出现在小仓库里，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正躺在里面，旁边站着沾满血迹的护卫。
    “娘娘，奴才将人带回来了，请你过目！”
    秦思绵一撸袖子就走上前去，摸了摸宝林的大动脉。
    还好，人还有救。秦思绵随即便开始按压她的心口，几下之后还将她的嘴捏开嘴对嘴吐气。
    “娘娘！”在场三人顿时不淡定了。

 第100章 无心插柳功德到

    一番急救之后，宝林有了些微弱的心跳。
    秦思绵开始询问：“你这次去，可看见什么了？”
    侍卫拱手回道：“属下到的时候，这位姑娘已经被秦夫人母女两个带进卧房里。属下揭开一块瓦砖，看见她们轮番动手，拼命地打这位姑娘，要她承认与娘娘您的关系。”
    果然，秦思箩见她如此笃定假孕的事，便怀疑到自己身边人的头上了。
    “他们用什么打的？”秦思绵一边检查一边问道。
    “屋里能找到的东西，都用了。”侍卫说起当时的场面，还是微微有些不忍，“这姑娘一直不肯承认，她们便用布堵了她的嘴，推出院子动了棍棒，几个护院一会儿功夫，就打得她没了声息。属下是跟着他们去乱葬岗子，等秦府的人都走了，才带她回来的。”
    “做得好，辛苦了。今晚的事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你去歇着。”没有中毒，也没有勒颈窒息，单纯是被打得太狠太急一时闭了气，好在内脏没有破碎特别厉害的地方，这才有机会捡回一条命。
    但是如今的天气，她这般孱弱冻上一宿，到了明天即便神仙也难救了。
    “吉祥，去打一盆热水来，拿几块干净帕子。”清理伤口势在必行了，秦思绵撸起袖子，简单看了看宝林的外伤。
    听见她的吩咐，吉祥少有的站着不动：“娘娘，您要给她治伤？这丫头方才怎么嚣张的，您是忘记了吗？”
    “我留着她自然有用，你快去，这丫头死了才是真的麻烦。”
    来福略带责备地看了吉祥一眼，她这才嘟着嘴出门去了。
    秦思绵是王妃之尊啊，竟然口对口帮她渡气。
    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宝林这丫头分明刚刚才狠狠挤兑过秦思绵。
    吉祥越想越是生气。
    愤愤然从小厨房端了热水，快出门的时候，吉祥路过灶台，看着装调料的罐子，突然心生一计。
    由于没有积分了，秦思绵只能就地取材，用最基础的物品为宝林止血。
    她吩咐来福烧了些草灰，细细敷在宝林伤口上，等明日天明，再想办法弄些金创药来。
    至于被污染的厉害的创口，只能先用清水了。
    处置的差不多，秦思绵抬起头往门外看去，吉祥这丫头往日干活都风风火火，今天打盆水怎么这么墨迹。
    “老奴去催催！”看出她焦急，来福推门刚要出去，吉祥端着满满一大盆热水云腾雾罩地走了进来。
    “娘娘，水来了！”比起出去时候的不情不愿，眼下的吉祥带着几分坏笑。
    只是秦思绵着急救治宝林，并未注意。
    “绞一条帕子给我。”秦思绵伸手说道。
    宝林是被拖出门去的，腰背上的伤口都脏的厉害，若是感染了破伤风，以如今的医疗水平，怕是很难痊愈。
    接过帕子，秦思绵开始清创，岂料手刚放下去，宝林突然瞪开眼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夜已深，秦府早已陷入沉寂，这一嗓子若是传出去，定会惹人生疑。
    动了手脚的吉祥知道其中厉害，慌忙用手捂住宝林的嘴，被对方狠狠咬了一口，牙印深可见骨。
    随即宝林便晕厥过去，一头栽倒在地，在不动弹了。
    秦思绵看了看盆里的水，又捻了捻手指，感觉有种粘稠的触觉。
    “你放了盐！？放了多少！？”
    吉祥微微低头：“奴婢也是想给她点教训……”
    这种剧痛，寻常人都承受不起，何况一个奄奄一息的伤者。
    秦思绵赶紧动手试了试宝林的鼻息，果然到了弱不可探的地步。
    “你这丫头，这时候开这种玩笑！你知不知道，疼也是能疼死人的！”
    顾不得其他，秦思绵下意识打开空间，想找一颗回魂丹先顶住宝林这一口气。
    却在拿到药丸的一瞬，猛然间愣了一下。
    方才，自己看见的积分，是几个零！？

 第101章 无眠的三更

    秦思绵炼制的还魂丹，除了已经去阎王那里报到的，基本都救回一口气。
    片刻功夫，宝林再睁开眼睛，后背的灼痛让她恨不能自己已经死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宝林嘴唇干裂，双目浑浊，却还不忘表忠心，“若是想，要我背叛二小姐，你们还是杀了我。”
    艰难地说完这段话，宝林便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吉祥刚被秦思绵骂过，正在气头上，指着宝林怒道：“我家王妃为了救你，熬了大半宿不睡，还，还用口给你渡气！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才有这造化，还敢污蔑王妃！你这么疼，是我看不过眼，在水里加了盐！你要撒气就赶紧好起来，冲着我来，别对着我家娘娘撒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
    本已经认命的宝林闻言，拼命撑开了眼皮，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思绵。
    自己打小服侍的秦家二小姐，也不曾这样为她过，这个大小姐如此，定是有所图谋！
    “我……生是二小姐的人，死了……也是……”
    “秦思箩的死人！”秦思绵替她说道，“你的衷心我都知道了，本宫没想逼你做什么，只是不忍心看着你白白扔了性命。等你好了，这条命准备怎么作践，都随你。但是现在，你必须活着！”
    宝林嘴硬，可是身体已经虚透了，有劲儿就骂一阵子，没了力气便像死了似的瘫着。
    秦思绵忙碌到东方快要放白，这才直起腰来。
    不得不说，这小秦夫人母女，真是毒辣的厉害，所有伤口几乎都深可见骨。
    即便是遇到她，宝林想要彻底恢复，也得将养几年。
    漱玉轩内，将宝林扔去乱葬岗以后，秦思箩还是心慌慌的，她知道自己假孕的事情一旦败露，父亲第一个就不会饶她。
    “娘，解决了这死丫头，女儿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万一，万一秦思绵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万一宝林这吃里扒外的，跟她说了其他的事，万一……”
    看着女儿惶惶不可终日，小秦夫人狠狠叹了口气，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草包！看看你弟弟，都比你强！她秦思绵若是握有实证，还有你在这哆嗦的，肯定一早去老爷面前告发了！既然现在都是口舌之争，必然是没有把柄。宝林已经死了，不会再开口，你到底怕些什么！？”
    秦思箩点点头，可依旧内心难安：“可是她现在住在我的院子里，万一从我房中发现了什么……那我，那我……”
    小秦夫人一脸不屑：“就凭她！？再说，你房里有什么？我的乖女儿别担心，就准备好做你的太子妃便是了。至于那丫头，你要是不高兴看见她，明日一早就去打发了她走。为娘教你一计，保证让那死丫头，还有黎王府的杂碎们，全部卷铺盖走人！”
    “娘亲，您此话当真？！”秦思箩狂跳的内心终于安稳了几分，“可是，她总是拿假孕的事情来威胁女儿，到时她再提怎么办？”
    “那就是她为了留下，故意打击你，都是无稽之谈！”小秦夫人叹了口气，“平日里你这丫头对付秦思绵，一向游刃有余，怎么这次畏首畏尾的！？”
    “毕竟，是欺君之罪，女儿是在是有些怕。”秦思箩缓缓垂下头。
    假孕的事，当初她并不同意，可是母亲和弟弟一再表示会成功的，秦思箩才不得不冒险一试。
    到如今，秦思绵虽然嫁出去了，可是她的太子妃之位，迟迟没有着落。
    秦思箩每日悬心，还要与太子周旋，实在是心累。
    “再熬几天，你这肚子眼看出了怀了，太子为了自己的声誉，也会尽快迎你过门的。”
    秦思箩咬着下唇，也只能点头。
    翌日清晨，刚合上眼没多久，秦思绵就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门外是来福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黎王妃还没起，你们擅闯王妃卧房，这是要造反吗！？”
    秦思绵前一晚医治完宝林，就在空间里数零，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心心念念挣一笔大积分，可是每次都没成功，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七级浮屠的积分，居然是红色的！
    所以，面对直冲而入的秦思箩，她的心情都没受什么影响。
    “妹妹这两个眼眶是被打了两拳吗，太子看了可不知作何感想啊。”
    捂着脸心慌了一瞬，彻夜未眠的秦思箩更是愤恨，指着秦思绵呵斥道：“你个家贼，还敢打趣我！”

 第102章 来闹事了

    家贼！？
    秦思绵看了看一脸义愤的秦思箩，挥手让来福等人退下。
    从昨晚宝林出事她就知道，秦思箩如此心虚，定不会让自己在玉笙居久住，只是没想到她竟连太阳出来都等不到，一大清早就来闹腾。
    秦思绵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问道：“秦二小姐说谁是家贼？我就在这间房里根本没有离开，要冤枉我偷东西，最起码等本宫走了！？为了构陷本宫，二小姐也忒心急了。”
    看见她躺在自己的雕花床上，秦思箩就一阵气结：“你人在这里，也能把我的玉笙居偷空！来人，给我搜，屋里丢了一针一线都记录下来，我这就去找爹爹做主。”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撞击，偏房的大门晃荡了一下。
    估计是里面的宝林听见了旧主的声音，还想回她身边伺候呢。
    幸亏留了吉祥和张妈两个人，不然凭这妮子的拗劲儿，吉祥一个人还真未必收拾得住她。
    秦思绵眼珠一转，看着颐指气使的秦思箩，笑盈盈走上前去：“妹妹这身子越发重了，怎么还熬心熬力的，可别累坏了肚子里的娃儿。”
    自从打死了宝林，秦思箩就不能听见她提起自己的身孕，顿时就怒了：“我警告你，别装好人，你的那些伎俩我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从今往后，你休想威胁我！”
    秦思绵走到院子中间，冷笑道：“威胁？本宫能威胁二小姐什么？”
    见她还装傻，愤懑一晚的秦思箩再也绷不住了，她将秦思绵拉在一边，愤然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通宝林那死丫头，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告诉你，那丫头完了，再也不可能为你所用了，你的如意算盘趁早收好了，别掉出来砸了自己的脚！”
    “宝林？”秦思绵一脸故作惊讶，“她不是从小就服侍你吗，她怎么了？”
    “从小服侍又如何！？贱婢就是贱婢！”秦思箩提起这丫头，恨不能将她从乱葬岗子拖回来再打一遍，“我只恨她几棍子就断了气，还没让我解气！”
    “你，你打死了她？”秦思绵捂着嘴，“她跟着你这么多年，就像亲妹妹一样，你怎么能……”
    “呸！谁跟她这种贱婢是姐妹！一副狐媚贱种的样子，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既然敢背叛我，便是一死的下场！”
    秦思箩说的咬牙切齿，却不知面前那扇木门后面，挣扎之中的宝林听见这一番话，顿时瘫软，泪如雨下。
    这番话指着的是宝林，其实却对着秦思绵去的。
    要是能直接掐死她，秦思箩不会有片刻犹豫。
    “找到了！”房内搜查的下人拿着几个空盒子跑了出来，展示在秦思箩面前，“二小姐，这几个盒子里的玉器不见了。”
    “还有这些珠宝盒里的首饰也不见了！”
    秦思绵看了看几个小盒子，又看了看贼眉鼠眼地与秦思箩眉来眼去的下人们，心中冷笑。
    这是把谁当成傻子呢！？
    “来人，封院！”不给秦思箩发作机会，秦思绵一声令下，黎王府的侍卫们应声而出，将整个玉笙居围了个水泄不通。
    即便是有备而来，可看见这个场面，秦思箩还是有些意外：“你，这是要干什么？”
    “二小姐不是说丢东西了吗，自然是抓贼啊！”秦思绵一脸坏笑道。

 第103章 好粗的家法

    不等秦思箩反应过来，秦思绵喊道：“玉笙居丢了东西，你们都听见了，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重杖十！”
    “是！”众人齐声回道。
    见此情形，被喧宾夺主的秦思箩自然不悦：“你这是干什么，明明是你偷了东西！”
    “妹妹别急，姐姐替你主持公道，是谁偷的他也出不去这个院子，你的东西，姐姐一定给你找到！”说罢，秦思绵锥子一样的目光滑过在场众人，几个小厮此刻有些畏缩起来。
    “来福！”秦思绵吩咐道，“去请秦太傅过来，就说秦二小姐有要事，别让家丑外扬了才好。”
    来福拱手离去，秦思箩看着一脸笃定的秦思绵，一时间猜不透她想干什么。
    她都还没说要去请父亲过来，这丫头竟然主动自投罗网？
    片刻功夫，秦怀道匆匆而来。
    黎王下了大狱，宫里人心浮动，各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竭尽所能探听消息。
    大昌帝干脆关了朝，称病休朝三日。
    往日早起往宫门赶的秦怀道，此刻正是无事。
    进了玉笙居，看见威风凛凛围成一圈的侍卫，他也是一愣。
    恍惚间有些怀疑，这还是自己家吗？
    看清楚都是黎王府的人后，顿时怒喝：“这是怎么回事！”
    “父……”秦思箩眼圈一红，正要娇声哭诉，秦思绵一声高喝，打断了她。
    “秦太傅！二小姐说这玉笙居丢了东西，本宫不敢擅专，所以特意着人去请您过来主持大局！”
    她这话说完，秦怀道和秦思箩都愣住了。
    尤其是秦思箩，鼻涕都出来了，眼泪却是不会流了。
    这不是自己的台词吗，秦思绵这是已经疯了吗！
    “不错，爹爹，昨晚女儿好心将玉笙居挪给姐姐住，不想她竟然当起了家贼，您看！”
    几个空盒子摆放在秦怀道面前，本就对秦思绵气不打一处来，见此情形他没有丝毫犹豫：“简直是丢人现眼，来人，去请家法，老夫今日要亲自教训这个不懂礼义廉耻的贱人！”
    不懂礼义廉耻的贱人！？
    被骂成这样，秦思绵却丝毫生不起气来，她用目光挑着秦思箩。
    这句话，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个字都不多。
    感受到讥讽的目光，秦思箩担心她用假孕来要挟，干脆自己先开了口：“不仅如此啊父亲，姐姐还买通了我身边的宝林，让她来嫁祸诬陷女儿！昨晚，我发现宝林与她私通，便询问了那丫头，谁知道她竟是一个字也不肯说，最后干脆咬舌自尽了！”
    自尽？
    分明是他杀啊！
    若不是亲眼看见宝林的惨状，秦思绵简直都要相信了。
    这个秦思箩，真是颠倒黑白的好手！
    “宝林死了？！”秦怀道很是诧异。
    他指着秦思绵怒道：“自从你回来，只是一晚，整个秦府成了什么样子！”
    “粪坑臭，怪不得搅屎棍子啊，秦大人您说是不是？”秦思绵瞥了这父女二人一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狠狠讥讽了一句。
    “你，你这个孽障！”秦怀道怒极之时，管家出现。
    “老爷，家法请来了。”霍利捧着一条鞭子走进来，眼睛瞟了秦思箩一眼，很是谄媚。
    他邀功的原因在于，家中小姐犯错，至多是用藤条抽打小腿。
    这根鞭子是平日里，处置欺家盗宝的奴才用的。
    霍利很清楚，自己拿了过来，秦怀道也不会提出异议。
    果然，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秦怀道解恨似的，将长鞭攥在手里，指着秦思绵喝道：“贱人，过来受罚！”

 第104章 贼喊捉贼

    侍从们闻言，都怒目而视，瞪得秦怀道也有几分心虚。
    秦思绵却制止了众人，笑着说道：“贱人！？这院子里，本宫还真当不起这两个字呢，秦二小姐，你说呢？”
    虽然提前铺垫过，一旦秦思绵敢将她假孕之事说出来，秦思箩就一股脑推在宝林身上，都是她与姐姐勾结构陷自己。
    可每每被秦思绵点到关键词上，她还是不由心虚。
    “姐姐犯了错，妹妹也没有办法，只求父亲看在姐姐也是姓秦的份上，饶她一条性命。”秦思箩这话说的狠毒，言下之意，便是只要不打死就行。
    秦怀道怒意更甚，上前拉扯秦思绵，就要动手。
    “秦太傅，不知教授太子法度例律的时候，可曾知道作贼捉赃，这等道理啊？”秦思绵冷冷甩开，厉声问道。
    一把拉空，秦怀道好似不认识一般看着秦思绵：“你什么意思，事到如今还要狡辩！？”
    “事到如今？”秦思绵不禁摇头，“秦太傅进门到现在，可曾追查过贼人，可曾询问过失物，如何就认定是本宫所为？”
    来福压着怒气，拱手道：“秦大人，王妃归宁至今，秦府始终冷遇，现在更是诬陷王妃偷盗！若无实证，此事恐怕不过衙府，难以善终了！”
    你既然不把王妃当成自己家人，那就干脆公事公办，送去公堂，看谁丢人。
    秦怀道看了看众人，一时也也哑火了。
    毕竟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他确实没办法一手遮天，悄摸摸处置了秦思绵。
    原以为，嫁出去这丫头就算断送了，没想到黎王居然多活了这么些时日，竟然秦思绵顶着王妃的头衔，来跟自己叫板！
    “你想怎么办！？”秦怀道瞪着秦思绵，“无非是矫词逃避，你还会干什么！”
    “笔墨纸砚给秦二小姐！”秦思绵没搭理秦怀道，吩咐道，“让她把失物写个清楚明白。就算受罚，也该与失物的价值对应。”
    秦思箩冷笑道：“姐姐既然这么说，可别怪妹妹一五一十都写上了。”
    她提笔将空盒中的物件一一写明，连玉佩的形状和饰品的质地都写的清清楚楚。
    秦怀道看了看失物清单，更是生气：“你！秦思绵，你竟敢把为父送给思箩的金钗也偷走！？当年就因为金钗只给了思箩，没给你，你就闹个不停，如今还敢说不是你干的！”
    眼看着皮鞭要举起来，秦思绵不耐烦道：“这只是失物清单而已啊，还没有拿到贼赃，秦大人这么着急，是怕没机会打人吗！？”
    “好，好！我就搜个明白，让你这顿打挨的心服口服！”秦怀道厉声道。
    秦思箩却蹙起眉头，她知道东西并不在秦思绵的人身上，若是非要见到贼赃，恐怕会让她躲了过去。
    “父亲，姐姐这么聪明，拿了东西怎么会藏在自己人身上。我看就算了，这些东西权当是女儿送给姐姐了，求您别再查了。”
    “权当是送我！？”秦思绵冷笑，“既然如此妹妹一清早到我院子里发什么疯！？此事必须追查到底！来人，给本宫搜身！”
    秦思绵指着满脸惊慌的几个小厮，厉声道：“这几个刚才进了卧房，给我搜！发现了赃物，不用问我，立刻打死拖出去！敢污蔑本宫，罪当如此！”
    侍卫们闻声上前，刚要动手，没见过这场面额小厮腿已经软了。

 第105章 妄想息事宁人

    秦思箩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的神情，秦思绵竟然精准锁定了夹带私藏的几个小厮。
    本就彻夜未眠的她，眼下更是头晕眼花。
    “爹爹，女儿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了。”心慌的厉害，秦思箩干脆借机遁走。
    “妹妹早上冲进来要治本宫的罪的时候，可是神采奕奕的，怎么这么快就不适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毕竟怀着皇孙，可得万分当心啊。”
    见秦思绵又提起此事，秦思箩怒目而视，可她也没法当场反驳，只能低声道：“谢姐姐关心，可能是早起没吃饭，不需要劳师动众的，箩儿吃点东西就好了。”
    秦怀道点头：“这场面确实不适合你，回去歇着。”
    秦思箩如释重负，屈膝正要离开。
    秦思绵趁机说道：“主子也走了，你们几个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经不经得起黎王府的侍卫一拳一掌的。”
    “二小姐……”已经有人撑不住了，见秦思箩真的要走，忍不住开口道。
    “凭什么搜他们啊，要搜也是搜查姐姐的人！”
    “放肆！”来福阔步上前，怒道，“丢失的东西原来都在卧房里，这间屋子侍卫们根本不可能进去，秦二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怀道看着这场面，隐约猜到了真相，刚要开口和稀泥，秦思绵抢先一步开口：“搜他们！”
    黎王府侍卫们一拥而上，吓破了胆的小厮们夺门而逃，可面对训练有素的侍卫，又怎么是对手，瞬间被拿下，扣住胳膊，疼的嗷嚎起来。
    “错了，小的错了，求王妃饶命！”
    昨天在门口为难秦思绵的两个门房，一个已经瘸了，另一个手指断了，到现在还没法上工呢。
    这些人虽然都是小秦夫人的手下，可眼下自然还是保全自己的四肢比较重要。
    “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掉进袖子里，没发现，一时疏忽冤枉娘娘了，还请王妃恕罪！”
    眼看着几个人都怂了，秦思箩恨不能剁了几个人的手脚。
    真是没用啊，只是吓唬了一下，竟然全都说了。
    失物一一被拿了出来，侍卫将它们陈列在秦思绵面前。
    展开清单，秦思绵在秦怀道面前将纸狠狠抖了一下：“秦太傅，东西都找到了。”
    很是尴尬，秦怀道瞥了秦思箩一眼，敷衍道：“既然找到了，都是一家人，弄得太难看也不好，就这样！”
    见他要走，侍卫们上前封住秦怀道的退路。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秦府，你们想造反不成！”秦怀道愧极反怒。
    “秦太傅，不是要执行家法吗？霍管家都费力拿来了，可别浪费他走这一趟才好啊。”秦思绵抬起眼眸，言语间是揶揄的意味，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你，你敢打我娘亲的人！”秦思箩见她不依不饶，开口喝问。
    “不是我，是秦大人请了家法！”秦思绵冷冷道，“怎么，秦家的家法只针对我一个外人，连奴才都打不得吗？”
    小厮们见状，纷纷求饶起来，他们见识过这根鞭子的威力，只要上了身，没个十天八个月，休想下床。
    “二小姐，您帮奴才求求情！”
    “求二小姐开恩，求老爷开恩啊，小的冤枉啊！”
    眼看再问下去，这些人就撑不住了，秦思箩不得已，只能开口：“父亲，这毕竟是家丑，闹得厉害了都不好看，不如就息事宁人。”
    “还是箩儿识大体，此事便这么算了，你们几个以后再敢兴风作浪，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冷眼旁观这父女俩演戏，秦思绵抱着肩：“你们一大早冲进我的院子闹腾，说算了就算了！？”
    “玉笙居都给你住了，秦思绵你别得寸进尺！”秦怀道自知理亏，气势落了几分。
    “这秦府，也就这院子还让本宫有几分留恋。既然秦太傅如此绝情，我们就算算账，各走各的。”秦思绵也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秦怀道怒问。
    “我娘的地契全部交出来，本宫头也不回，立刻就走！”

 第106章 绝不分家

    这句话一出，秦思箩头也不晕了，身子也不难受了，立刻激动起来。
    “这怎么可能，大夫人虽然身故，可她的东西就是秦家的东西，怎么能让姐姐带走！老祖宗尚在，姐姐这是要分家？！”秦思箩一边说，一边拉扯着父亲。
    “大逆不道！”秦怀道立刻总结道。
    “秦太傅真是有趣，秦二小姐栽赃嫁祸，不是大逆不道，你私自出卖我娘的铺面，不是大逆不道。我被捆进轿子，片叶不沾身地嫁出去，你却连我外祖林家的地契都不肯放手，现在怪我大逆不道！”秦思绵捉住痛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来福沉声道：“王妃，老奴也没想到，秦太傅的家风竟然是这样。城外庄子还空着，老奴迎娘娘起驾去农庄安置几天，一切等王爷回来，在做定夺。”
    “属下誓死护卫王妃！”侍卫们也拱手而立。
    秦怀道毕竟是朝中大员，太子太傅，自知如今所作所为实在提不上台面。
    若是任由秦思绵就这么离开，秦家声誉受损，还可能连累秦思箩与太子的婚事。
    到时候，便是大大的得不偿失了。
    “绵儿，你这样就是见外了，即便是出嫁，做了王妃，秦府也是你的娘家啊。”秦怀道故意唬起面孔，语言里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关怀。
    眼看着父亲口风变了，秦思箩自然紧张。
    秦思绵多在家一天，她的秘密暴露的可能性就增加了一分。
    “爹爹，姐姐出嫁匆忙，咱们确实没有准备嫁妆。大夫人的私产中，理应有姐姐的一份，不如趁着如今，给姐姐添妆。”
    看似好心，言外之意是，给秦思绵一份薄嫁，算是全了秦家的面子，再把她轰出去，也不算苛待。
    可她哪里知道，林家当初的陪嫁，没有一样是小数目。
    银钱早就花光了，剩下的铺面田庄，随便哪一个，年租都能要活半个秦府，秦怀道怎肯放手。
    “你这丫头，怎么也说些见外的话。你姐姐的嫁妆，自有你娘操持。况且如今王府的情况，给绵儿嫁妆，又让她去哪！？”斥责了秦思箩，秦怀道转而安慰起秦思绵来，“我看你在这住着也不错，玉笙居本来也是你娘留给你的，黎王没回来之前，你安心住在家里。我相信，黎王一案，陛下一定会有圣心独裁的，你安心便是。”
    来福扬了扬眉毛，见了不少趋炎附势的，为了钱能向已经撕破脸的女儿若无其事地低头，他还真是没见过。
    “好了，你们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绵儿你好好休息，黎王有消息，为父一定会立刻通知你的。”
    眼看着秦怀道转身出去，秦思箩只能带着手下灰溜溜跟上。
    一路寂静，一直走出几十米，秦怀道才猛然停下脚步，略带责备地转头道：“你若是想做什么，也该提前跟为父商量一下，这弄得多难看！？”
    看得出，他已经气急败坏，可是余光瞥见秦思箩的肚子，又不得不压抑着怒火：“你娘也是，你大着肚子不方便，这种事为什么非要你亲自出面呢！？”
    “娘亲其实……”秦思箩刚要解释。
    秦怀道摆了摆手：“算了，此事到此打住，让那丫头在家住两天，掀不起什么风浪。太子这次钉死了黎王，等墨临青彻底倒台了，你还怕没有收拾她的机会！？好了，快回去歇着，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别到处走动。省的人说闲话！”
    就像被冷风灌了个透心凉，省的人说闲话几个字，深深刺进秦思箩心中。
    她恬不知耻与太子苟合是为了什么，拼了命挣到这个名分，在父亲眼中竟是怕人说闲话的耻辱。
    秦思绵！若不是你，我何必要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你欠我的尊严，欠我的地位，我一定要一寸一寸讨回来！

 第107章 要动歪脑筋了

    拖着一身疲惫，加上被父亲斥责，秦思箩回到漱玉轩的时候，可谓是身心俱疲。
    自从秦思绵回来，短短一夜她已经失去了自小陪着自己的贴身婢女，现在又被父亲嫌弃。
    虽然猜到母亲多半会埋怨自己无能，但是这里是她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地方了。
    还没进正屋，里面的对话声飘进耳朵，秦思箩顿时定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姐姐假孕的事情，怎么会走漏了风声呢？！”
    这是秦应熊的声音，秦思箩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谁知道你姐是怎么看管下人的，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宝林那死丫头。”小秦夫人满是懊恼，“你姐姐现在方寸大乱，你赶紧去听听口风，这太子到底什么时候下聘。我们家姑娘，也不能就这么伸着脖子一直等。”
    秦应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追问：“宝林！？怎么会是她呢？宝林人呢，我来问问她！”
    “嘘……别提了，打死拖出去了，难道等着她去你爹跟前告密啊！”小秦夫人见儿子没找对重点，继续追问，“你不是一向与太子身边的亲信交好吗，到底听没听到过，太子提起什么时候娶你姐姐！你每天从我这支那么多银子，连个消息都听不回来，我这些钱还不如丢水里听个响儿呢！”
    “死了……”秦应熊倒抽一口冷气，停了许久才问，“你们，把她拖到哪去了？”
    “当然是乱葬岗了，怎么着，这等贱婢还要指望我，给她风光大葬吗！？你快说啊，太子什么时候娶你姐！这幸亏是假孕，若是真的怀上了，难不成要让这孩子生在娘家！？”小秦夫人怒道。
    秦应熊脸色铁青，半天才冷冷说道：“太子殿下最近忙什么，母亲应该很清楚，满朝都在讨论黎王的事情，传闻说是证据确凿，可是陛下迟迟不下旨处斩。太子心乱如麻，哪有空考虑姐姐的事情。昨晚上，宋束河宋队长肚子疼了半宿，忍出一身冷汗都没敢惊动太医，免得给太子添堵，我看姐姐的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没听出儿子语气不对，小秦夫人点点头：“倒也是，现在提触霉头，你先别开口了。只是你姐姐啊，实在是稳不住，我看再拖下去，她自己就坚持不住了。黎王倒台也好，我到要看看那个秦思绵的话，还有谁听！”
    “母亲无事，儿子就告退了。”秦应熊沉着脸拱了拱手，从房间出来，关上门便一路小跑向外冲去。
    秦应熊与宝林几乎是形影不离地长大，平日里可能看不出有多亲厚，这么一个人突然就死了，心里总是会有些空唠唠的。
    从树后走出来的秦思箩，看着弟弟的身影，却是暗自攥紧了拳头。
    太子根本没提她，根本没考虑下聘的事情。
    怎么办，她如今要怎么办！？
    秦思箩慌乱起来，她看了看旁边笼子里喂养的几只兔子，突然咬紧了嘴唇。
    玉笙居被翻的一塌糊涂，众人忙着整理，秦思绵却在刚整理过的地方不顾一切地翻找着。
    宝林不闹了，吉祥也终于腾出手来帮忙，见刚整理过的床铺又被翻开，她好奇问道：“娘娘找什么，奴婢来帮您。”
    “没，没什么。我那个小匣子，你看见了吗？就是上面有黎王府徽记的四方匣子。”秦思绵昨晚睡前，分明把它放在枕头旁边了。
    难不成是秦思箩带来的那群小厮，看见里面的金箔，顺手牵羊了！？
    看着秦思绵脸色都变了，吉祥赶紧询问起其他人，。
    “娘娘，您说的是这个吗？”来福从地上捡起一个翻倒的方盒，只是里面基本已经空了。
    秦思绵眼睛一亮，上前就将盒子夺过，里面的金箔还剩几张，可她看也没看，直接翻到最底下。
    一只肥头纸鹤被摸了出来，她将纸鹤攥在手里，终于感受到片刻安宁。
    “娘娘，那丫头说有话要告诉您，奴婢把她带来吗？”
    正在秦思绵摩挲着纸鹤的翅膀发呆时，张妈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宝林？
    这丫头想通了？

 第108章 宝林放弃了

    只是几个时辰没见，秦思绵在看见宝林的时候，不由怔了一下。
    她俯卧在担架上，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但是神情却绝望至极。
    听见门响，宝林瞥了一眼门口，见秦思绵走进来，面无表情道：“王妃安康，这些话奴婢只说一次，请您记好了。”
    不等秦思绵开口询问，宝林便将小秦夫人设计套路太子，提供便利条件让他与秦思箩苟合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秦应熊这个名字，也不止一次出现在宝林的描述之中。
    秦思绵这才想起，秦思箩还有个弟弟，两个人相差一岁，心性是小秦夫人调教出来的一路货，还带着秦怀道的无情与势利。
    虽然身为大姐，原身对这个弟弟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这么说，是秦应熊牵线搭桥，引得太子与秦思箩偶遇独处的？”秦思绵问这话，是难以想象亲弟弟把未婚姐姐送上男人的床上，这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不……少爷是被夫人还有二小姐逼迫的，无奈之下才帮了点忙。王妃若要迁怒，还是应该揪住罪魁祸首不放，少爷是夫人的儿子，二小姐的弟弟，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宝林一直波澜不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听到她这话，秦思绵微微扬了扬眉毛。
    这丫头对秦家少爷好像……
    “当时，少爷并不同意，但是夫人又哭又闹，他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王妃娘娘，看在奴婢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份上，求您别牵连少爷。”宝林看秦思绵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我没什么要迁怒的，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秦思箩爱嫁给谁嫁给谁，爱给谁生孩子给谁生，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思绵一脸不屑。
    一想到所有人都以为，她对那个渣男墨临渊情根深种，要死要活，她就忍不住恶心地一哆嗦。
    “您……不在乎吗？”宝林看她也不想装出来的，不由问道，“可是当初，您痴恋太子，又有太子妃的名分，突然全都被二小姐抢走了，真的不恨吗？”
    她对秦思箩自然是死心了，只是怕秦思绵牵怒秦应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黎王比起太子不知道强多少倍，秦思箩以后就知道苦头了，我又何必急着棒打鸳鸯。”秦思绵说完，吩咐了一句“张妈，最近还是要辛苦你，照顾这丫头。她身子虚的厉害，我开的药务必日日按时服用。”
    “是，娘娘请放心。”张妈应道。
    宝林颓然伸出了手：“供纸拿来，我签字画押！”
    秦思绵一愣：“什么供纸？”
    “就是记录我刚才交代的事情啊，王妃费尽力气也要奴婢的命，难道不是为了要口供吗？”宝林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秦思绵救她，自不会是单纯出于一片菩萨心肠。
    “你的供述对我是个参考，供纸就没必要了，即便是我拿出来，到时候秦思箩也有一百个借口，说是你胡扯八道的。到时候，除了让你再死一次，什么用也没有。”秦思绵淡然道，“既然你还有惦记的人，为了他留口气，好好养伤。”
    说完，她便向外走去。
    一脸不可置信的宝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奴婢，奴婢还有一件事禀告。是，是关于黎王殿下的！”

 第109章 那个女人是谁

    听完宝林的话，秦思绵如遭雷击一般，张妈跟着她出来，赶紧招呼吉祥过来。
    “娘娘，您怎么了？”看出秦思绵情绪不对，吉祥赶紧扶着秦思绵，关切问道。
    却反被她狠狠扣住手腕：“黎王之前，有过一个王妃？”
    张妈皱着眉赶紧打圆场：“哪里的事，这宝林丫头也是一知半解，咱们在王府伺候，怎么会不知道。哪有什么王妃啊，咱们王爷自始至终，就只有您这一位正妻，连通房都没有一个。”
    吉祥显然被吓了一跳，随即赶紧整理神情：“是啊，娘娘这是哪里听来的胡吣，根本没有的事。”
    但是秦思绵不是傻子，从两个人的表情上，她已经看出了真相。
    黎王肯定没有娶过亲，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那这个神神秘秘的前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福！你来说。”正好看见从内堂出来的管家，秦思绵喊住了他问道，“黎王府以前，是不是有一位王妃？”
    “王妃！？”来福转了一下眼珠，“咱们王府就您这一位王妃啊，您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眼看这些人是不准备说实话了，秦思绵微微叹了一声：“好，你们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们去忙，我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秦思绵将手抽了出去，落单了的吉祥还是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走回了卧房。
    关上门的一瞬，秦思绵看着外面三个人，心中掠过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原来以为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却没想到，自己心里的深厚情谊，竟是薄冰一层，稍有震荡便裂成碎片，融化成水，了无痕迹。
    看了看自己方才还摩挲着的纸鹤，秦思绵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来。
    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这么难受，到底是因为什么。
    “奴婢当时听见太子殿下与二小姐商量着，说是将您塞进哪个王府。二小姐说黎王身体孱弱，让大小姐您去冲冲喜也不错，毕竟没尝过女人滋味，也算给黎王一个恩典。可太子笑了笑说，黎王也不是没有女人，以前还有个王妃呢，不过给他确实正好。”
    宝林这段话，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秦思绵心里仿佛烧着了火。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那个女人与墨临青是什么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为什么分开的，现在她又在何处。
    想得头疼，秦思绵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初自己选择留下，不过是因为墨临青的病还没好，他们之间只是医患关系啊。
    既然如此，她到底在气什么？
    看着已经被下意识搓成团的纸鹤，秦思绵第一次审视到自己的内心，深深惶恐起来。
    “大小姐，早饭送到了。”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
    秦思绵将纸鹤重新展开，放回方匣子里面，将这个本藏在枕边的盒子，放置于架子的最顶层，然后才打开门。
    “娘娘……”吉祥紧跟着送饭的仆从，一脸紧张地盯着秦思绵。
    “送进来。”躲过吉祥试探的眼神，秦思绵转身走进屋内。
    没感觉到异样，送饭的这位妈妈倒是很热情：“大小姐回来，老夫人知道以后很是高兴呢，刚才送饭的时候，还问了好几遍。”
    秦思绵都快忘了，家里还有位祖母在堂，毕竟是血亲，以前这位祖母待她还是很不错的。
    “谢妈妈告知，也是我不孝，用了饭就去给祖母请安，还烦请妈妈帮忙通传一声。”

 第110章 滑胎

    用了早饭，秦思绵一路向祖母住处走去。
    阳光洒在身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仿佛一切都没有了意趣似的。
    此后在旁的吉祥时不时抬起眼睛看她，却始终不敢开口。
    秦思绵假装看不到吉祥的试探，回忆起这位祖母的过往。
    秦老夫人年轻时生过一场大病，不仅当时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还落下了病根，常年靠着汤药续命，几乎足不出户，对于家中的事情，更是操不了心。
    秦思绵是秦家长孙女，她出生的时候，秦老夫人虽然也病歪歪的，可比起后来肯定是强些。
    再加上秦大娘子生了秦思绵之后，再次怀孕，没多久因为孕妇病也没了。
    与这个儿媳妇同病相怜，加上可怜这没了娘的孩子，秦思绵在秦老夫人跟前养了几年。后来老夫人身体实在太差，秦思绵才挪到了玉笙居，不多日就得了天花，差点没命。
    原身却不懂得珍惜老太太对自己亲情，成年后日日浓妆艳抹追在太子身后，对于家中病殃殃也总是唠叨的祖母，越发不耐烦起来。
    回想起之前种种，秦思绵默默摇头，有什么比亲情更可靠呢。
    “姐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秦思箩不知何时，出现在秦思绵前面的路上。
    没心情与她斗嘴，秦思绵冷冷道：“二妹妹得空，不如操心点别的，一早上找这么多事，不累吗？”
    “姐姐要去拜见老祖宗，妹妹和您一起去！”秦思箩笑语嫣然着走过来，身边换了个脸生的小丫头，一看就是知道宝林的下场，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大气都不敢出。
    不想理她，可还是不得不瞥了秦思箩一眼。
    小秦夫人从不把这个久病的婆婆放在眼里，秦思箩除非年节，也几乎不会去逢康斋侍奉，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思绵不理会她，反而抬头看了看天空。
    “姐姐在看什么？”秦思箩一脸谄媚。
    “本宫看看太阳是不是还在东边。”
    听出她话里有话，秦思箩被怼的狠狠皱眉，却还是忍住了。
    她看了看身边只管低着头的翠星，这若是宝林丫头，现在肯定就替自己骂回去了。
    但只是一瞬，秦思箩便摒弃了这种想法。
    那死丫头吃里扒外，死有余辜！
    “姐姐真是会说笑了，咱们过去，老祖宗上午有时候也要歇一觉，去晚了赶上她休息可就不好打扰了。”秦思箩亲昵地拖起秦思绵的胳膊，自然而然地向前走去。
    她有个计划，只是这计划并未同任何人商量。
    秦思箩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要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完美的消失理由。
    “姐姐不知道，老祖宗知道您嫁了王爷，很是欢喜呢。从一开始就担心，你要是真的嫁给太子，进宫可能驾驭不住宫中人的口舌，反倒受委屈。这下好了，嫁了个病痨鬼，现在又被下了狱，将来黎王两腿一蹬，姐姐不用伺候夫君，也没有儿女劳累，可就自由了。真是让人羡慕。”
    吉祥在旁边，越听越气，忍不住上前争辩：“二小姐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我家王爷只是去接受查问，不是定了罪，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回来，和我们王妃举案齐眉呢！？”
    “举案齐眉？”秦思箩捂着嘴，很是夸张地轻笑，“他那个身体，还能活到举案齐眉的时候吗？难不成，你们想让我姐姐一辈子守活寡啊。”
    “你！”吉祥刚要上前争辩，秦思箩突然坐倒在地，捂着肚子就叫唤起来。
    “哎呀，疼死了疼死了！”
    心如死灰的秦思绵不动声色看着眼前这出戏，只觉得秦思箩演技实在退步太快，刚才所有表现，都显得很是可疑。
    翠星紧张道：“二小姐，您怎么了！？”
    “血！”秦思箩抬一手，这才看见地上涌出一滩血迹。
    吉祥举着双手：“奴婢，奴婢可没动你啊！”
    “我的孩子！太子殿下的孩子！呜呜呜……我的孩子！”秦思箩嚎哭起来。

 第111章 家“丑”不可外扬

    秦怀道赶来的时候，秦思箩的身子下面，已经是一大滩的殷红了。
    “这，这到底怎么了，请大夫啊，快请大夫！”
    同来的还有管家霍利，他比起事主的秦怀道，略显冷静。
    “老爷……”霍利凑在秦怀道耳畔，低声道，“奴才看，二小姐这一胎恐怕是不中用了。若是请了大夫，这事恐怕……”
    一语惊醒梦中人，要进东宫，秦思箩还着望着这个肚子，此时绝不能传扬出去。
    秦怀道立刻喝住往外跑的小厮：“回来！将院子封住，所有人不得出入！这件事就在场这些人知道，绝不能泄露给其他人！”
    听见这话，秦思箩微微放下心来，她自然也不希望请大夫过来。
    “父亲，父亲！”她哭着拉住秦怀道的袖口，“不是女儿不小心，是姐姐，是姐姐她故意将女儿推倒的！这个孩儿是女儿的命啊，您一定要替女儿做主。”
    眼看着攀上太子的藤蔓断了，秦怀道怒不可遏，上前就要动手。
    “秦大人，我们王妃没碰过二小姐，是奴婢与二小姐争执了两句，根本就没有靠近她。若是大人一定要一个人出来受罚才能消气，奴婢愿意领罚。”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自己摔掉孩子！？”秦思箩怒道，“翠星，你是哑巴吗，看见什么快说啊！”
    本就哆哆嗦嗦的，听见这话，翠星慌忙跪倒：“都是奴婢没有服侍好二小姐，请老爷责罚。”
    说罢，她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秦思箩要她说的，自然不是这些，可翠星已经吓坏了，之前教的瞎话，现在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没用的东西，比起宝林简直差远了！
    无奈之下，秦思箩只能自己上阵：“父亲别听这丫头胡说，是姐姐，是姐姐推了我。今日，本想着姐姐刚回来，定是要去拜见祖母的，女儿便准备陪着姐姐同往。岂料她突然提起我抢了太子的事情，一直辱骂女儿，最后还动手……动手杀了女儿的孩儿！”
    秦怀道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搅的脑子一团乱，他狠狠喘平了气，指着秦思绵喝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此时若是让太子知道，他第一个就要你的命！”
    秦思绵看的明白，秦怀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此事暴露。
    不然也不会不请大夫，封闭院子。
    告诉太子？他敢吗？
    想到这里，看着秦怀道狐假虎威的模样，秦思绵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个孽障，你还有脸笑！”秦怀道气的浑身发抖。
    吉祥死死护着秦思绵，生怕秦大人一个激动，直接动手。
    “我是笑了，笑这位准妈妈，连脉也不请人号一下，就给腹中的孩子定了死刑。寻常孕妇遇到这个情况，难道不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胎儿吗？本宫觉得，对秦思箩而言，重要的好像不是肚子里的胎儿，而是怎么置我于死地啊。”
    哭声顿住，秦思箩抬起眸子，迎上秦思绵冷冰冰的目光，顿时一抖：“这是我的身子，我当然有数！孩儿不能救了，我已经心如刀割，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质疑我！？父亲，父亲啊，您要替女儿主持公道啊！”
    “看在姐妹一场，我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解释。”秦思绵丝毫不为所动，看着秦思箩冷冷道，“你若肯认错，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秦怀道一头雾水，将目光转回到秦思箩身上：“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第112章 碰巧心情差

    对于秦思箩假孕，“抢”走了太子墨临渊这件事，秦思绵的态度始终不是愤恨，更谈不上什么嫉妒。
    她就像知道谜底的旁观者，只等着看这丫头与太子之间，最终如何收场。
    一个是满腹心计的绿茶女，一个是处处算计的腹黑男，他们两个撇开假孕也未必能善终，更何况还有这么大一个隐患存在。
    可是今天，秦思绵新仇旧账全都涌上心头。
    若不是他们两个，自己即便被退婚，也就在秦府斗斗闹闹，依旧是自由之身。
    怎么会莫名其妙成了什么王妃，被捆在墨临青身边。
    想起这个男人，秦思绵就恨得攥紧了拳头。
    她急于找到一个出口，将自己郁结在胸口却不得发的愤懑一股脑宣泄出去。
    “姐姐，明明是你推了我，害得我失了孩子，怎么反过来说是我的错！？”秦思箩显然是不可能承认了。
    秦思绵点点头：“那好，既然到了此处，我们就去逢康斋祖母面前，将这丑事说个清楚！”
    “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爹爹做主便是，你放开我！”秦思箩挣扎着，却挣脱不出秦思绵。
    掐准了这丫头的手臂穴位，秦思绵连拖带拽，将她带进了逢康斋。
    其余几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秦怀道，他甚至不敢相信，做出如此举动的，是自己一向大气不敢出的嫡长女。
    “秦思绵，你疯了！你妹妹刚刚流产，你拖着她去哪里！”
    秦思绵就像听不见一般，拉着杀猪一般嚎叫的秦思箩一路向前。
    这个家里，能说句公道话的，就只有秦老夫人了。
    既然决定发作，那便要秦思箩知道疼，若是任由秦怀道受理处置，就算揭发出来，也只会轻轻放过。
    用过早饭，秦老夫人本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一阵喧闹声传来，她原以为是自己又半睡半醒，幻听了，直到看见儿子铁青的脸，这才微微扬了扬眉毛。
    自己生的这个儿子，虽然住在一个家里，也有小半年未登门了。
    便是做梦，恐怕也梦不到他。
    既然如此，眼前的一切应该是真的了。
    “你放开，秦思绵，你想死吗！”眼看就要被拖进院子，秦思箩彻底恼怒了，她挣扎起身，指着秦思绵怒斥，身上的血迹展现出来。
    原本对长女疯魔行径怒不可遏的秦怀道，看见秦思箩的衣裙，一时间也愣住了。
    这血流的位置，好像不太对劲啊。
    寂静之中，秦老夫人开了口：“这是什么风啊，把你们全都吹来了？”
    秦怀道见了母亲，赶紧行了一礼，随后眼珠子一转，劝秦思绵道：“这件事没必要惊动老祖宗，带着你妹妹出去，为父给你们做主！祖母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小事惊动她老人家，实在不孝！”
    秦思绵就想没听见一样，走到祖母身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祖母，孙女儿嫁的匆忙，没来得及给您磕头，今日归宁，一并行礼。”
    说完，她又磕了三个头。
    虽然对秦思绵此举深感惊讶，但毕竟这是从襁褓中就养在身边的孩子，秦老夫人还是摸着她的头，将她拉起来。
    “听说了，你受委屈了，祖母没用，帮不了你什么。”
    秦思绵看着老人，远观之下只是个病弱的老妇，凑近了看，不由心头一抖。
    这位祖母，脸色不对劲儿啊。

 第113章 要谁偿命

    秦思绵正在端详着秦老夫人的脸，门外一声哭喊，小秦夫人到了。
    “我的天老爷啊，箩儿你这是怎么了！？”看见满裙子血污的女儿，小秦夫人的脸上，诧异和愤怒显然大于心疼。
    她院子里养着的几只兔子莫名其妙都不见了，兔子笼边上还留有斑斑血迹，看见的时候就很是疑惑，现在回想起来……
    小秦夫人看着女儿，狠狠忍住才没动手。
    “赶紧请大夫过府给二小姐瞧一瞧，出了这么多血，人都虚弱的站不住了，怎么还闹到老夫人院子里来了！？”为了留下“胎儿”一线生机，小秦夫人赶紧吩咐。
    秦怀道此时已经没了分寸，他看着秦思箩的衣衫，很清楚这血流的诡异。
    但是各种缘由，他实在想不通。
    即便是想要赶走秦思绵，她也不该用腹中的孩子开玩笑啊。
    “虚弱！？”老夫人抬起头，看了看满脸愤愤的秦思箩，“我看倒是不像，这孩子怎么了？过来，让祖母看看。”
    虽然谁都不那这个久病的祖母当回事，可是到面前了，总不能显得不懂规矩。
    秦思箩只得收了气势，哀哀戚戚地在翠星的搀扶下，走到秦老夫人面前，腿一软就瘫坐在地。
    “祖母……箩儿不孝……丢了秦家的人。可是，可是姐姐她，害得箩儿失去了腹中的孩子……祖母，您要替箩儿做主啊，不能因为姐姐在您膝下养过几年，就向着她。”秦思箩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吉祥正要开口把锅揽过来，却被秦思绵悄然拽住。
    看面相，秦思绵断定，这位秦老夫人绝不是个糊涂之人。
    加上她大半辈子阅历，秦思箩这点小把戏，怎会看不出。
    她只需静静跪着，半个字都不辩解，等祖母吩咐。
    “你，你有了！？”秦老夫人故作惊讶，看着面前的秦思箩，脸色中带着几分假装出来的意外。
    “是，是太子他……”秦思箩怎会看不出，祖母的言下之意并非惊喜和祝福，“但是现在，孩子没有了，姐姐她必须要付出代价！祖母，您要替孙女儿做主啊！”
    内闱的事情，到了老祖宗跟前，秦怀道就不方便多说什么了。
    毕竟是女儿家的事情，他即便是亲爹也是男人，很多事情不方便说话。
    “孩子没有了，你们为什么不请大夫来瞧瞧，当务之急，还是身子要紧啊。”秦老夫人看着一院子人，满脸惊讶。
    “对对，老祖宗说得对，这孩子真是，伤心的疯了。来人，把二小姐扶回漱玉轩！”小秦夫人见状，赶紧就坡下驴。
    这个假胎就是秦思箩通往东宫的梯子，这丫头商量都不商量就闹出这么大事情，简直让小秦夫人气的头疼。
    “从这去漱玉轩也不近啊，来都来了，就让这孩子在我这养着。滑胎最忌讳挪动，你这当娘的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刘妈！赶紧去，把常给我看诊的妇科圣手金大夫请来！”
    一听这话，秦思箩的脸顿时绿了。
    她这身子，那经得起妇科圣手查证！？
    “祖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秦思箩说着，伏在秦老夫人膝盖上哭了起来，“姐姐是杀害我孩儿的凶手，一定要她偿命！！”

 第114章 别怪我不仁义了

    听见这话，秦老夫人愣了一下。
    秦思箩一向柔弱示人，今天疯魔一样的状态，实在让人陌生。
    “祖母可别袒护着姐姐，这是太子的孩子！”秦思箩再次强调着孩子的身份，转头看向秦思绵的眼神，就像是淬了鹤顶红。
    秦思绵也不再沉默了：“秦二小姐，我再说一遍，给你机会认错，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若是你一直不认，可别怪姐姐我不顾你的脸面了。”
    秦思箩眼下已经彻底疯了，反正已经“流产”了，再请人来验脉，也能解释。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底铲除秦思绵这个眼中钉。
    自打她回来，秦思箩一秒钟都忍不去了。
    “你杀了我的孩儿！我就是要你偿命！！”秦思箩怒吼着，就要上来掐住秦思绵的脖子。
    “够了！你真以为本宫是个傻子吗！？”秦思绵站起身来，指着秦思箩吼道，“你早上先造谣我偷盗，现在又弄这一身血污来诬陷我害你流产！？秦思箩，我问问你，你什么时候身怀有孕的，现在几个孕周了，你以为流产的症状便只是出血吗！？你要是真的流产了，还有气力在这跟我叫骂！”
    这段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静了。
    确实，不见秦思箩有腹痛，也不见她痛苦挣扎，只是带着一身血污，神情清爽地要秦思绵的命。
    就在秦怀道忍不住，就要上前问清楚的时候，秦思绵再次开口，她一字一顿振振有词。
    “还是说，你根本从未有过身孕！”
    一直没揭穿的事情，终于说出口了，秦思绵一脸冷漠，丝毫不见报复之后的快感。
    “你胡说什么！”小秦夫人顿时激动起来。
    秦怀道对于声誉看得比命还重，要是知道自己的夫人联合儿子一起，将女儿送上太子的床，还假孕求娶，他恐怕会原地去世。
    不家法处理了几人，也会将他们三个赶出家门，永不相认。
    “我们请了大夫看过的，箩儿确实有了身孕，就连宫里太医院的张院使都来号过脉，怎么会有假！秦思绵，我看你这小贱蹄子是为了逃避罪责，无所不用其极了！”小秦夫人指着秦思绵，破口大骂。
    “不错，当时太子也在，秦思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别在家里兴风作浪了！”秦怀道冷言呵斥。
    秦思绵并未回答，低头看了看秦思箩，再次质问：“你说还是我说！？”
    “血口喷人！胡说八道！”秦思箩疯魔一般，不断咒骂着。
    “好！”秦思绵今日前来，本也准备将秦思箩的事情悄悄告知老夫人，既然她送上门来找事，那就一并揭开好了。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秦思绵说着，将从玉笙居里找到的几个锦盒一一打开，放在秦思箩面前。
    自从挣到了七级浮屠，秦思绵立刻解锁了空间储物箱的功能，今天第一次用，简直不要太方便！
    看着地上的盒子，秦思箩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秦思绵从什么地方掏出来这么多东西的了。
    “你居然真的偷了我屋里的东西！”秦思箩指着秦思绵，厉声道，“早上你还不承认，现在你这是自己拿出贼赃来了！？”
    吉祥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说这都是偷的？难道这些东西，只有你有吗？”
    “这些都是精心配制的补药，每一样都是绝无仅有、价值不菲，还不承认是你们偷盗！”秦思箩气急败坏。
    “我再问一遍，这是什么，不然我来解释。”秦思绵不理会她胡搅蛮缠，依旧冷静道。
    秦怀道有些好奇走上前来，看见其中一盒香饵，狠狠皱起了眉头。

 第115章 敢不敢发誓

    这些东西，欢场里常见，是男女欢和助兴之物。
    只不过这锦盒里的香饵看起来，更为精致高效一些。
    挑起眼睛看了秦思箩一眼，毕竟这东西实在难以启齿，秦怀道并未当场揭穿，反倒训斥起将它们拿出来的秦思绵。
    “你妹妹闺房借给你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怎么能将她私物拿出来示人呢！？简直可恶，赶紧收起来！”
    “就是的，你这姐姐太没个样子了，把妹妹害成这样还不够，竟还想着毁掉她清白，当真狠毒！”小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作势就要将地上的盒子全部收起来。
    “父亲！”秦思绵这次回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叫秦怀道。
    后者闻声一怔，回头便看见秦思绵一脸义正言辞。
    “若是妹妹私物，我确实不该过问。但是这些东西来历用途，事关我秦家上下几十口人的额性命。您还要这样，置若罔闻吗？”
    眼看着秦怀道就要被唬住了，小秦夫人赶紧冲过来阻拦：“你这丫头妖言惑众些什么！老爷您可别听她的，咱们箩儿的身子和她肚子的孩子要紧啊！”
    “秦夫人，你敢不敢指天誓日说一句，秦思箩肚子里有过太子的种，否则她这辈子都与太子不得善终！？”秦思绵瞪着这个颠倒黑白的妇人，厉声道。
    “你好大胆子啊，敢诅咒皇孙！”小秦夫人丝毫没有收敛。
    “想对我赶尽杀绝，自己却连个誓都不敢发，你们这是心虚啊。”秦思绵揶揄道，“既然如此，我也愿意让一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们也见好就收，别闹得太难看，下不了台。”
    “我敢！”秦思箩突然怒吼出声，“我要是说谎，就与太子不得善终！秦思绵，你休想我善罢甘休，我定要你为我孩儿偿命！”
    “好，很好。”见秦思箩已经疯魔了，秦思绵便成全她。
    “祖母，父亲，你们请看。”秦思绵拿起地上的另一个锦盒说道，“这是红丸，确实是私药，用了之后会让女子肌肤柔嫩胜雪，容姿焕发。”
    听见秦思绵竟将药效说的一清二楚，地上的秦思箩诧异抬头。
    这个傻子，竟然知道红丸！？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宝林那个死丫头，她竟然连这些都告诉了秦思绵，死丫头，就这么打死，真是便宜她了！
    “那又如何，哪个女子不爱美？”秦思箩厉声争辩道。
    “妹妹爱美，一直服用着吗？”秦思绵看着肤若凝脂的秦思箩，啧啧称奇，“看来效果确实不错啊。”
    “姐姐这是嫉妒，红丸价贵，妹妹也只能自己吃。”秦思箩昂头道。
    “爱美是没错，但是妹妹可知道这红丸，为什么叫做红丸？”秦思绵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料定这丫头也答不上来，便直接说出了答案，“那是因为这里面有麝香，这味药本是暗褐色的，调配之后微微泛红，所以才叫红丸！”
    麝香……
    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秦思绵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别说你是孕妇，吃不得这红丸，就算是备孕也不能吃，否则会导致女子不易受孕！妹妹日日服用它，竟还敢说自己怀有身孕吗？”
    小秦夫人抓起一颗红丸，这是她通过密医买的药，效果绝佳这才一直给女儿吃的。
    怎么会有麝香？
    “你信口雌黄！这里面，怎么会有麝香？”小秦夫人愤愤道。
    “这么看，自然是看不出来的。”秦思绵不动声色，将一颗红丸掐碎了，用手指细细碾开。
    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飘散在院子里，不仅浓烈霸道，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这个味道，便是麝香！”秦思绵看着秦思箩苍白的脸色，厉声道。

 第116章 龌龊心思

    秦怀道如遭雷劈一般，他看着秦思箩，眼睛里几乎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与太子苟且怀孕，秦怀道也是几经崩溃才算勉强接受，好在太子一直认账，也表示愿意迎娶，这才让秦怀道的老脸不至于落在地上。
    可若有孕是假的……
    眼看秦怀道就要爆发，小秦夫人赶紧上前抱着女儿哭道：“都是娘亲不懂啊，怪不得，怪不得大夫都说你的喜脉微弱了一些，坐胎不稳，竟然是这东西在作祟！”
    说罢，她将秦思棉手里的红丸全部打翻在地，拼命踩碎。
    “这些害人的东西，不要了，再不要了！女儿啊……你这么容易就滑胎了，都是娘亲傻啊，都怪我都怪我！”
    眼看着就要暴露假孕的事情，小秦夫人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咬死秦思箩已经滑胎。
    虽然胎像不稳，但是说到底，害的秦思箩滑胎的锅还是要扣在秦思绵头上。
    “你这个毒妇啊，你既然知道箩儿吃了不该用的东西，不提醒也就算了，竟还趁着她坐胎不稳，故意推她！老爷，您要给我们箩儿做主啊，这孩子可是遭了大罪了！”小秦夫人抱着秦思箩，嗷嗷直叫，就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秦思绵看着这母女二人，冷笑出声：“看样子，你们两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伸手又拿起一个盒子，秦思绵当着众人的面一一展开。
    若不是宝林，她还真找不到这些药单子。
    本不愿将事情彻底掀开来，可是事到如今，秦思绵只能成全这母女俩。
    “父亲请看，这是两份药单，自从秦思箩自称有孕之后，她的药单都是两份。”
    这回，小秦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怔怔看着那些药单，甚是不解地瞪了女儿一眼。
    这种东西，留着它们干什么！？
    秦思箩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流产一般。
    “这一份是明面上的安胎药单，是做给咱们看的。”秦思绵将其中一摞递给秦怀道，继续说道，“这一份是催孕药，是秦思箩实际上喝的。”
    秦怀道接过来，看见药单上都有日期，直到昨日秦思箩还在服用催孕的药剂。
    他手指颤抖，指着秦思箩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敢……”
    “老爷！您不能听这个小贱人一面之词啊！”小秦夫人挣扎着，站起身来。
    “这都是她造出来的，都是假的，我们从来没有用过这些药。您要相信箩儿啊，可不能被这小贱人迷惑了！”
    秦怀道看着手里的药笺，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任凭小秦夫人摇晃着他的手臂，仿佛石化了一般。
    “是她，是她害的箩儿滑胎，现在又诬陷她假孕！这是连环计啊，老爷，我们可不能上当啊！”小秦夫人开始垂死挣扎。
    秦思绵冷笑一声，她也真是佩服了，这女人的心里素质确实不错。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她居然还在强辩。
    “所以，秦夫人是认定，秦思箩滑胎了？”秦思绵问道。
    “你下的毒手，还来问我！小贱人，我定要你偿命！”小秦夫人凶相毕露。
    “她身上的，没有一滴人血，不知我这个好妹妹，怀的那种动物？”秦思绵幽幽开口，正开口嘶吼的小秦夫人，突然哑住。

 第117章 假孕被揭发

    “什么……动物！？”秦怀道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还是没想到，秦思箩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问完之后，他猛然想到不正常的血流位置，突然僵住了。
    “是啊，什么动物？”秦思绵凑近秦思箩身边，用手指抹了一块她身上的血迹，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妹妹这是准备生一只小玉兔吗？”
    一听见兔子，秦思箩缓缓闭上眼睛。
    小秦夫人更是面色苍白。
    她不知道这死丫头是猜的还是算的，为什么就像看见了一样，如此精确地说出了秦思箩使用的假血，是杀了她院子里的兔子得来的。
    “父亲，血取出之后，很快就会凝固，如此新鲜必然是刚取不久。现在彻查的话，一定能发现那些兔子的尸体和血迹，您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秦思绵抹干净手指，将绢帕扬手便扔到秦思箩的面前，冷冷道，“妹妹平日里看起来娇弱，不想竟如此残忍，兔子可不好杀，放血更是需要割颈断头，就为了诬陷我，你倒是下得去手。”
    这段话说的极慢，在场众人听得都有画面感了。
    秦怀道冷冷看着自己疼爱一场的二女儿，脸色阴鸷得可怕，却是一言不发。
    “这不是箩儿的错，是我，是我鬼迷了心窍！”小秦夫人此时，看出秦怀道已经盛怒，慌忙匍匐到他脚边求饶。
    “老爷，我是续弦，从进了这个家门，就知道不受重视。大夫人已去世，可她女儿能养在老太太膝下，备受宠爱。我生下来的箩儿，却不受待见。”小秦夫人说着，抹了抹眼泪。
    秦老夫人看着这个儿媳，微微扬了杨嘴角，却并未说话。
    当年她病着，身边冷清，多次央告她经常带着箩儿到逢康斋来玩，可是小秦夫人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眼下这番说辞，听着让人潸然泪下，其实却分明颠倒黑白。
    “应熊出生以后，大小姐就和太子殿下定了亲，我和我两个苦命的孩儿啊，就好像被这个家忘记了一样。老爷，我也是个娘亲啊，我也得为我的儿女们打算啊。秦思绵就因为是大夫人生的，是长女就能受到如此重视，我的箩儿可怎么办啊！”
    看着小秦夫人捶胸顿足，秦思绵相信，这些话倒很是真心。
    自己占着嫡长女的位置，这便是原罪，日日看着自己，就像一根刺戳在小秦夫人的心窝上一般。
    “老爷您重名节，不肯替应熊谋出路，我就想着，他亲姐姐当了太子妃，将来对他仕途必有助益。箩儿孝顺懂事，必然也会时时惦记周济娘家的。秦思绵从小被宠坏了，做事鲁莽行为乖张，若是她真的进了东宫，恐怕会给我们整个秦家带了灾祸啊老爷！我这么想，有错吗！？”
    小秦夫人鼻涕一把泪一把，愣是将一桩苟且假孕的丑事，变成了忧心家族的壮举。
    若不是情势不合时宜，秦思绵几乎想给她点掌声。
    秦怀道果然消气不少，最起码能开口说话了：“那你也不该拿箩儿的名节开玩笑！更不应该做出做出假孕之事，这是要杀头的，你是不是疯了！”
    后面这段话，秦怀道死死压住声音，可是嘶哑的语气依旧能说明，他最生气的，还是假孕的事情。
    “你说，若是太子知道，我们秦家如何自处！？”他看着泣不成声的小秦夫人，厉声喝问。
    “不会的，太子不会知道的。箩儿一直服用助孕的药，她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一定会有的。老爷，您别怪罪她，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你啊！”秦怀道狠狠一转身，将拉着自己衣摆的小秦氏掀在一旁。
    秦思绵看着这个场面，隐隐觉得跑偏了。
    今天好像是秦思箩设计陷害自己在先，怎么就成了哭诉洗白大会了！？

 第118章 没道理可讲

    “秦夫人，您这眼泪先收一收。”秦思绵冷冷打断道，“父亲，今日是秦思箩假用兔子血来嫁祸女儿，此事总要有个说法？！”
    被假孕的恐惧打击得头晕眼花，秦怀道看着秦思绵，满是漠然：“事情不是弄清楚了吗！？你也没有怎么样啊，还需要什么说法！？难不成，要为父给你认错不成！？”
    “姐姐，是妹妹错了，妹妹嫉妒太子之前与你定过亲，一时间鬼迷了心窍！”秦思箩闻言，也开始借题发挥。
    她本以为假孕之事被秦怀道知晓，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却不想母亲只是哭了几句，竟然就把这件事情遮过去了。
    原本绝望如灰的秦思箩，又活过来了。
    “妹妹深闺不知事，一时间想岔了，实在是罪该万死，妹妹给你磕头谢罪！求姐姐原谅了妹妹这次，以后箩儿一定改过自新，再不会敢觊觎姐姐的东西了。”秦思箩悲悲戚戚跪在秦思绵面前，虽然知道血不是她流出来的，可看见这个场面，还是让人觉得她凄惨无比。
    反观毫发无伤的自己，倒像是个趾高气昂的加害者。
    秦思绵终于摸出了这母女二人的套路，有恃无恐的时候，就耍狠斗恶，巴不得直接置自己于死地。
    一旦手里没有了砝码，就开始装弱卖惨，把自己说的无比可怜进而有情可原。
    眼下秦思箩这副模样，若是秦思绵不依不饶，必然显得她不识大体、不够大方。
    好手段好计谋啊。
    这哪里是深闺不知事，这分明是两个女中诸葛亮啊。
    “箩儿已经认错，事情终究是她受了一场罪，依为父看，就这么算了！”秦怀道瞥了默不作声的秦思绵一眼，像是对她的无动于衷，有些不满。
    “父亲的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了？”秦思绵看了看众人，最后见祖母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爱恋，但却微微摇着头。
    秦思绵咬着牙继续说道：“因为妹妹与太子苟合，我被夺走太子妃的位置，不但关进柴房一顿毒打，还硬塞进轿子就送进黎王府。父亲觉得，不是我委屈，是她秦思箩委屈？”
    “何人毒打过你！？”秦怀道怒道，“你别颠倒黑白，当时也是没有办法，都是为了秦家的颜面和前途。圣旨已下，难不成你还想抗旨！？”
    和这群人，是没道理可说了。
    秦思绵也终于懂了，为什么秦老夫人对她摇头。
    秦怀道未必不懂道理，但是在秦家前途面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理可讲。
    “今天的事，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把嘴闭起来，就当没看过没听过！”秦怀道怒视着秦思绵，话语对着所有人，但其实主要针对秦思绵一个，“不论是谁，只要敢走漏了风声，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原以为，揭发了秦思箩假孕的事情，多多少少会让这丫头受点教训，没想到结果居然是全家替她遮掩。
    想来，小秦夫人当初也早就料到此节，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她是把这个男人的虚伪和无情都摸透了，知道即便是东窗事发，秦怀道也会替她们想办法，不可能豁出去处罚秦思箩。
    “父亲想要我保密？可以。”秦思绵也算是凉透了心，看着秦太傅说道，“我母亲的铺面田契全部交出来，少一分，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说溜了嘴。”
    “你……你敢要挟为父！？”秦怀道指着秦思绵，怒吼出声。

 第119章 准备嫁妆

    “好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秦老夫人突然开口了。
    盛怒之下，秦怀道也不敢当众与母亲造次，只能咽下一口气，躬身行礼：“母亲，儿子管家不擅，让您忧心了。”
    老夫人本出自名门，之前在家中说一不二，若不是一直病着，秦怀道哪敢这般怠慢。
    “主君不必客气，老婆子一个，不敢当！”秦老夫人说着，瞥了儿子一眼，“你们家的事，我懒得管，也管不了！但是绵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想亏待了她，绝不可能！”
    听见婆婆替秦思绵说话，小秦夫人一脸凄苦之相瞬间收势，转瞬间露出满脸不耐烦来：“老祖宗这话说的可就偏颇了，咱们这位大小姐，如今是黎王妃了，全家上下没有她不敢斥责的人，何谈委屈！？”
    “不委屈！？”老夫人笑了笑，“若是绵儿抢了箩儿的太子妃，还被逼着嫁给久病的黎王，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觉得，不委屈啊？”
    “这……箩儿和绵儿不一样啊！”小秦夫人梗着脖子，依旧不敢肯服软。
    看着媳妇与母亲顶嘴，秦怀道怒斥：“行了，你怎么和母亲说话的！退到一边去！”
    撇了撇嘴，小秦夫人转身走到一旁，抱着秦思箩揶揄道：“人家是亲祖孙，咱们都是不受待见的，我的女儿，为娘就指望你争口气了。”
    老夫人显然对这种话已经充耳不闻了，她只是看着秦怀道，语重心长道：“你这个当爹的，偏爱哪个子女我管不着，可是总不能过了分。绵儿既然已经嫁出去了，你一份嫁妆都不给，难道是等着全京都看秦家笑话吗？！你以为，你这样苛待她，将来箩儿嫁进东宫，便脸上有光了！？”
    从未细想过，秦怀道甚至没把这个整日穿红戴绿，追着太子满城丢人的女儿，真的当做自己的女儿。
    嫁入黎王府，纯粹是打发了个包袱出去，怎么会想到还得准备什么嫁妆。
    黎王的身子骨，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这场婚姻和冥婚的差别，就是一口气儿而已。
    嫁妆给了也是浪费。
    “母亲说的是，儿子欠缺考虑了。只是那天，绵儿确实走的着急，等这次归宁结束绵儿回王府去，儿子一定给她备一份丰厚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门子。”秦怀道恭恭敬敬地回道。
    秦思绵算是看出来了，全家都没把这老太太当回事。
    秦怀道的恭敬有礼也只是面子上的，做着最恭顺的姿态，却一句话也不愿意听从老夫人的。
    什么归宁之后带着嫁妆回去。
    他这是算准了没有那一天了！
    在秦怀道眼中，王府封了，黎王一定会死在牢里，到时候自然不必在准备什么。
    这个男人，简直又抠搜又恶心。
    可是，秦思绵却不由担心起墨临青的安危来。
    虽然他进去之前，笃定自己三天就能出来。
    但是这么多人盼着他死，墨临青当真能如他所料一般，全身而退吗？
    心刚揪起来，秦思绵又想起那个众人讳莫如深的女人：墨临青之前有过一个王妃。
    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个排病解毒的大夫，该做的都做了，操什么王妃的心啊，让那个女人去操心！
    “不能等！”正在神游，秦思绵也被老夫人突然一声怒吼惊住了。
    “你，把林氏留下的东林街的四间铺面和城郊的鹿鸣庄，给绵儿做嫁妆！现在就给！”
    东林街可是商业街啊，那条街上的铺面，租金比起其他地方翻一倍还多。
    小秦夫人立刻反对：“这怎么行，我们吃什么啊！？”
    秦怀道却知道，为何母亲要点名这两处地方。
    弥留之际，林雨珊曾有过交代，将来她女儿出嫁，要将这两处给她做嫁妆的。
    回想起当时场面，饶是他这等无情无义之徒，也是蒙上几层阴沉。
    “母亲说的是，儿子这就着人去拿地契。”
    秦思绵想抽走的，是林雨珊留下的所有私产，突然就剩四间铺面和一个田庄，自然有些不忿。
    但是她看了看为自己气急败坏的老夫人，便也不急于争辩了。
    来日方长，你们消停，就有的吃喝，不然，休怪我让秦家，没有片瓦遮身！
    地契到了手，老夫人这才伸出胳膊：“我老了，今天的事明天就不记得，主君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绵儿，扶着我进屋去！”
    秦思绵赶紧上前，搀扶起秦老夫人。
    小秦夫人母女两，看着秦思绵袖口里的地契，目光仿佛淬了毒。

 第120章 母亲

    跟着秦老夫人走进正厅，秦思绵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儿子恭送母亲。”
    秦怀道所谓的孝道，竟是连送老夫人回房都不肯。
    看看面前用旧了的家具摆设，秦思绵不禁有几分感慨。
    “祖母，您这梳妆台子也太旧了，孙女给你打个新的！”
    虽然陈旧了几分，可依旧能看得出，这屋里陈设当年也是极尽考究。
    就是镶着铜镜的梳妆台，显得尤其不搭，又破旧又简陋。
    “等我的孙女儿有本事了，这屋里啊你随便换，就是这个梳妆台，将来得给我带进坟墓里去，可不能换。”不相干的人都走了，老夫人拉着秦思绵很是亲昵。
    秦思绵却就势搭上她的手腕，从一见面起，她就觉得老太太身体不是仅仅有病根那么简单。
    “这是干嘛？”看着秦思绵的动作，秦老夫人有些意外。
    “孙女儿最近学了点岐黄之术，想给您请个平安脉。”秦思绵轻描淡写，眉头却忍不住越来越紧。
    老夫人没在意这些，拉着秦思绵进了里屋。
    “先别给我请什么平安脉了，这么多年，能平安早就平安了。把你留下，是有心事交付给你！”老夫人说着，将一把钥匙从贴身的衣服兜里摸出来，递给了秦思绵。
    “把那个红木柜子打开，里面有个漆木圆盒，给我拿出来。”
    虽然着急给老夫人诊治，可秦思绵还是顺从地去开了柜子。
    只是她动作虽然在开柜子，心思却全不在柜子的东西上。
    刚才虽然时间短，可是老夫人的脉象印证了她此前观相的结论。
    老太太中毒了，应该是慢性毒药，要是能做个毒理分析就好了，不用大海捞针似的，查饮食汤药，甚至日用品。
    “祖母。”将盒子递给老夫人，秦思绵还在思索如何解毒。
    看着孙女儿若有所思的模样，秦老夫人并没有伸手，反而笑道：“你这孩子，看都不看一下吗？”
    秦思绵这才将目光真真切切放在漆盒上，整个盒子做工很是精美，花纹雕工都独具匠心。
    只是，没来由的眼熟。
    “这是……”
    “这是你娘的百宝盒，小时候你经常抱着啃，上面还有你的牙印呢，你不记得了！？”老夫人笑着，将她拉在身边，当着秦思绵的面打开了盒子，眼圈却突然红了。
    “我这媳妇儿啊，知书达理、恭顺谦和真是是没得挑，就是走的太早了。这些都是她放在我这的，怕我老无所依，留下当傍身钱。”摸着漆盒的盖子，老夫人缓缓叹了口气，“我久病没攒下什么，绵儿大喜，这一盒就给你当嫁妆，这是你娘的心意啊，好好收着。”
    秦思绵看了看银票数额，摇了摇头：“既然是娘留给祖母的，我怎么能要！？您快收着。”
    秦老夫人摇摇头，将盒子塞给秦思绵：“你娘的心我知道，她当时知道时日无多，给我这些无非是想我照拂着你。这些银钱本来就是给你的，里面还有一封信呢，你看看。”
    信封上字体娟秀，写着“绵儿亲启”。
    火漆还在，这么多年，老夫人竟没拆开看过。
    她真是将这盒子守了十几年。
    虽然不是原身了，可秦思绵打开信之后，还是有一种泫然欲泣的悲戚。
    “绵儿：见字如晤。若你能看见这封信，说明娘亲已经离开很久了。自从生育，娘亲日日殚精竭虑，恨不能将你装在眼睛里，若是苍天不怜，让我与你母女缘浅。你可要记得，娘对你的爱念，如日似月，未有半刻分离。”
    看着秦思绵眼眶红了，老夫人颤巍巍起身走到一旁：“刘妈，去拿些点心进来，要蜜三刀，再拿点清茶。”
    秦思绵独自一人坐在塌上，一颗心被这个已经离开的母亲，紧紧攥住了。
    眼泪不知觉地，潸然而下。

 第121章 我来守护她

    信不是一次写成的，洋洋洒洒好几页纸，林雨珊这是弥留之际，将对女儿所有的惦念都写在了信纸上。
    即便如此，依旧觉得没有写出自己的心。
    这就是母亲啊。
    想起自己现代时候，也是母亲早逝，秦思绵不由泣不成声，几乎要将信纸打湿了。
    倒数第二页，林雨珊写的一件事，却让她从泪眼婆娑中，猛然一震。
    秦思绵擦了擦眼泪，又细细看了一遍。
    “自从再次怀孕，胸闷气短比怀着你的时候还要严重，夜梦也多，可见是个调皮的。若是弟弟的话，你可欢喜？大夫说我身子弱未必带的住，可是娘亲好想看见你们环绕膝下的场面啊。”
    胸闷多梦，这可不是孕妇该有的症状啊。
    她捏着信纸，隐隐觉得林雨珊的离世，恐怕另有隐情。
    只是那时候，小秦夫人还没进门，家中也没有妾室，谁会对她一个有孕妇人下手呢？
    想不出缘由，也早就没有证据了，秦思绵只能将心中疑虑先放下，顾着眼前人。
    老夫人坐在桌几旁边，看秦思绵出来了，故意不打量她红红的眼睛，费力地颤抖着倒了一杯茶，和蔼问道：“看完了？看完来喝点茶水，闹了一早上，你也该渴了。”
    茶温正好，香气宜人，仿佛一只手，瞬间安抚了五脏六腑，让秦思绵不由舒了一口气。
    郁结在胸的怅然若失，都瞬间消散了不少。
    “再吃口这个，可甜了，这是刘妈亲手做的，不腻人，你尝尝。”
    本来不喜欢蜜三刀，可看老夫人已经举到自己嘴边，秦思绵只能张开嘴。
    手工的点心确实和自己以前吃的那些批量制作的很是不同，这个蜜三刀入口即化一般，甜而不腻。
    “怎么样，心里甜了点儿吗？”老夫人看着她吃了，满足地笑着。
    秦思绵这才意识到，秦老夫人准备这些的意图，她知道自己看了信，定会难过，刻意备了甜点和清茶。
    “我没事，祖母。娘亲让我好好孝顺您呢，孙女儿之前不懂事，日后一定常回来陪伴您。”秦思绵又喝了一口茶，确实芬香扑鼻。
    “你在黎王府可好啊？”老夫人问道，“听说那个黎王，是个久病脾气怪异的，你们相处还融洽吗？”
    “祖母不用担心，王爷对我很好。刚进府的时候，他就专门安排了房间给我一个人住。后来又专门辟了一间房，里面什么都有，孙女三天都不需要出门半步，吃喝伺候到眼前。”
    分明是丢进柴房，后来又被关了三天，还差点殉葬。
    吉祥站在一旁，脸上有点发烫。
    “虽然也有小摩擦，但是孙女危机之时，他奋不顾身跳下潭水之中来救我。”秦思绵说着，眼神不由飘远。
    看见她如此，老夫人点着头微笑：“那就好，太子不嫁也就不嫁了，那个人，不是良配！”
    秦思绵点点头，看老夫人不吃，反倒是抱着一盒青豆费力咀嚼，不解道：“祖母怎么不吃点心啊，青豆太硬了，小心硌牙。”
    “我吃不得，这些甜的每次用过就觉得胃酸得厉害，不如这些豆子。”老夫人说着，又往嘴里放了一颗。
    秦思绵却微微蹙起没头，盯着那些豆子，疑虑起来。
    “祖母吃的这么香，孙女也想尝尝。”
    “你个馋鬼，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夫人笑着拍了秦思绵伸出的手掌，却还是倒给她满满一捧。
    “谢谢祖母。”秦思绵笑着，却悄然将豆子都收在空间储物盒里。

 第122章 牵扯黎王

    秦思绵陪着祖母吃了午饭，一直服侍到秦老夫歇下，这才从正屋退出来。
    院角处，一个人影见她出来慌忙跑走了，秦思绵注意到有人窥视，却也没有意外。
    毕竟是刚被揭露了秦思箩假孕的事，小秦夫人定会挖空心思，找到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报复秦思绵。
    “大小姐，大小姐留步。”正想看看窥伺之人去往何处了，刘妈在身后叫住她，一脸笑意道，“奴婢真是没想到，您会来看望老夫人。今天呀，今天是这几年来，老夫人难得高兴的时候。这些是先前您吃的蜜三刀，老夫人交代了让您带一些走。”
    看着食盒，吉祥赶紧接过，秦思绵笑道：“刘妈妈，若是以后祖母再提起，你就说我会常来，直接在她这吃就行，不必再带了。”
    听见常来二字，刘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了。”
    秦思绵走在路上，不由感慨，依着老夫人的心性和手腕，还有洞察人心的智慧，这个家若由她掌管，早不会是如今的景象。
    想及空间里存放的那些青豆，秦思绵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她查明老夫人中毒的缘由，让祖母身体康健起来，且看小秦夫人和秦思箩，还怎么在秦家蹦跶。
    窥伺的小厮生怕秦思绵追上来，一溜烟儿地跑进了漱玉轩。
    此时，正屋里跪在地上的秦思箩正抹着眼泪，小秦夫人见小厮回来，没好气的询问：“偷懒一上午，你都看见什么了！？”
    “回主母，小的看见大小姐在老太太房里呆了整整一上午，她们有说有笑的，还吃了茶用了饭。”
    小秦夫人微微挑眉：“是吗，她们没遛个弯，逗逗鸟赏赏花？”
    小厮一头水……
    “糊涂东西，我是让你去看这些的吗！”小秦夫人见他蠢笨，顿时怒极。
    “大夫人恕罪，小的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只能看见这些。不过在后窗徘徊的时候，看见大小姐打开了一个柜子，拿了些什么东西出来，其余的实在是看不见，至于说了什么，也听不清……”小厮声音越来越小。
    小秦夫人却笑了：“你看看你这好祖母，平日里恨不能将铜板全都穿在肋条上，那死丫头一去，就打开藏宝贝的红木柜子给她随便挑！”
    秦思箩抬起泪眼，看了母亲一眼：“女儿知错了，以后一定与您商量，再做打算。”
    轰走了小厮，小秦夫人将秦思箩从地上拉起：“记得这次吃的亏！这个家里，只有为娘一心为了你，你那祖母，甚至你那父亲，哪个靠得住！”
    “是……连累母亲，是女儿不孝。”秦思箩斟了一杯茶，捧到小秦夫人面前。
    接了茶杯，她微微斜唇：“无妨，不过是关了我一个月禁闭，你父亲最好面子，让他知道此事倒也不错。眼下他定会着急，帮你找太子撮合婚事了。”
    原来，从逢康斋出来以后，秦怀道还是小以惩戒，让小秦夫人在漱玉轩闭门思过一个月。
    可是她虽出不了门，秦思箩能来，小厮们能出去，对她倒也没什么影响。
    “就是没趁此机会捏死那小蹄子，真是窝火啊……”小秦夫人喝了口茶，随即说道，“不过，我已经安排人知会你弟弟了，让他疏通关系，好好招待牢里的那位王爷。我倒要看看，没了黎王，秦思绵靠着那个老病秧子，能蹦跶几天！”

 第123章 空间检验功能

    看着母亲喝了自己的茶，秦思箩才稍稍安心了些。
    斜眼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小秦夫人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了什么打你，罚你的跪？”
    膝盖还生疼着，秦思箩恭敬回道：“因为女儿准备用滑胎设计秦思绵的事情，没有与母亲商量。您放心，箩儿以后一定不会再擅作主张了。”
    小秦夫人放下茶盏摇了摇头：“不对！你啊，这几个耳光是白挨了！”
    恨铁不成钢似的，小秦夫人拉着秦思箩的手：“你总要独立的，将来入主东宫，难不成还要事事问过我才行！？我罚你是因为你怂！做事情瞻前顾后！既然做了，那便是做了，永不后悔，永远别向后看。被发现了又如何，你看今天，为娘辩解几句你爹不也就这样了吗。可你呢，呆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放弃了！”
    像是终于弄到懂了母亲的意思，秦思箩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可是，女儿是真的怕……”
    “怕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以为，我们在秦家过得这么舒坦，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哪一步没有为娘的算计和把控！你啊，多学着点，不然进了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秦夫人见秦思箩点头应下，这才又端起杯子。
    “你放心，黎王很快就完蛋了，到时候，我会好好收拾秦思绵，给你出这口恶气的。”
    秦思箩垂眸乖顺地退到一旁，手指却狠狠绞在了一起。
    回到玉笙居，秦思绵迫不及待走进房里，正准备趁着无人打开空间，拿出豆子来研究一番。
    上午在逢康斋里，秦思绵已经把饭食、汤药、物品都查验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这一捧豆子了。
    可就在此时，一阵窸窸窣窣从桌子底下传来，秦思绵疑心有老鼠，将两只脚都跷了起来，心惊胆战掀开桌布。
    好一只“大耗子”，原来是吉庆正躲在桌布下面偷吃点心。
    “你这小子，被你姐看见当心挨揍！”秦思绵看了看门外守着的吉祥，轻声警告道。
    男孩笑起来，两颊上挂着一对儿酒窝，甚是可爱。
    “王妃娘娘疼疼庆儿，千万别告诉姐姐！”
    将花猫似的吉庆从桌子底下拽出来，秦思绵将桌子上地糕点尽数塞进他的口袋里，轻声道：“那好，可你也不能出卖我，让你姐知道我给你吃这么多甜食。”
    圆圆的脑袋赶紧点了点，吉庆摇摇晃晃给秦思绵行了一礼，期间要不忘捂着自己的口袋，生怕糕点掉出来：“谢娘娘恩典！”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秦思绵高声道：“吉祥，我想喝热茶，去提一壶水过来！”
    “是！”吉祥应声离开。
    这回不用秦思绵说话，吉庆一溜烟便冲了出来，临走关门的时候，还不忘给秦思绵一个鬼脸。
    一上午的郁闷、感动、悲戚、愤恨，仿佛在这笑脸里烟消云散了。
    只是等他出去了，秦思绵才想起，从老夫人那里拿的蜜三刀忘记给他几块。
    若是给这小糖虫子看见，不知得多高兴。
    整顿好心情，秦思绵打开空间，储物盒里正放着那些青豆。
    就在她想着如何在古代验明这豆子的成分时，青豆上出现了几个选项：营养成分含量、维生素、矿物质。
    这是……
    几乎不敢相信，秦思绵激动的点开营养成分含量，只见一张完备的成分表出现在面前。

 第124章 可以探监了

    看着成分表，秦思绵注意到其中的一种：硫胺素。这本是坚果类里常见的成分，就是平常所说的维生素b1，但是这把豆子里，硫胺素的成分未免太高了些。
    解锁储物箱后，空间里又出现了新的区域，这次未解锁的箱子还没有命名。
    就在秦思绵急于知道，正常青豆硫胺素的含量，不由期待着有本百科全书之类的东西就好了的时候，无名的新区域上，多了三个字：藏书阁。
    看着上面的大锁，还有赤字的积分，秦思绵不由苦笑。
    刚造了一次七级浮屠，还以为自己成了小富豪，只是解锁了一个储物盒，瞬间就回到解放前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放弃望箱止渴的行为，秦思绵再次关注起成分表。
    这把豆子至多几克重，即便是不清楚具体成分比例，硫胺素的占比也不会超过2毫克，现在显示有10毫克，这绝对不正常。
    联想起老夫人说她吃不了甜食，又离不开这种豆子，秦思绵开始怀疑，问题恐怕出在血糖上。
    硫胺素本就有维持正常糖代谢的作用，每日大量服用，还不吃甜食，这可能就是老夫人病弱的原因之一。
    吉祥端着热茶走了进来，看见秦思绵对着空气发呆，也不敢打扰，轻轻放下茶壶。
    此刻，秦思绵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不等吉祥惊叫出声，她用力挤出血来，拿起一个茶杯就滴了进去。
    “娘娘，您这是，这是干什么啊！药箱，药箱在来福管家那里！”吉祥见了血就紧张，慌忙跑了出去。
    秦思绵不为所动，将装了血的茶杯放进储物箱里，果然，血液成分立刻显现出来。
    太好了，有了这个功能，只需要取秦老夫人一点血样，一点尿样，就能测出来她身体的状况了。
    等吉祥回来，秦思绵的手指上已经裹好了一个创可贴。
    她自然没见过这么小巧的绷带，端详了半天，赞叹道：“这是什么，包裹小伤口可太方便了。”
    “是！？我厉害？”秦思绵不由得意，不得不说空间新功能的发掘，让她难得的心情大好。
    此时，来福突然走了进来，拱手道：“王妃娘娘，密使求见。”
    密使？
    秦思绵顿了顿，问道：“什么密使？”
    “就是……”来福有些尴尬，还是开口道，“就是在碧水潭，与娘娘有些误会的……”
    想起当日的死侍，差点溺死自己，秦思绵拉下眉梢问道：“什么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老奴也不知，密使定要见到您，才肯禀告。”
    秦思绵叹息一声，她自然知道，这些死侍一根筋的程度，只得挥挥手道：“进来。”
    片刻功夫，寮衣阔步而来，一撩前襟跪倒在地：“娘娘安康。”
    好像一阵风闯进来似的，秦思绵只觉得室温都低了，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寮衣，忍不住就想打趣：“王府都封了，你说我安康不安康？”
    像是没想到秦思绵会这么说，寮衣怔了一下，便石化了。
    秦思绵看着被自己整不会了的寮衣，突然觉得好笑。
    沙场上反应机敏智勇无双的，不过是开了一句玩笑，就定住了。
    “快说，有什么事，秦家人多眼杂，你还是当心为妙。”
    “是！”寮衣脸红成了番茄，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回禀道，“琉璃公主也被限制在宫里，无法行动，她要属下告知娘娘，天牢已经打点过了，您随时可以去探视王爷。”
    “真的？！”来福和吉祥，都是满脸欣喜。
    只有秦思绵，莫名感到一阵抗拒。

 第125章 逃避

    “知道了。”秦思绵淡淡回了一句。
    不知为何，她开始有些畏缩，明明说好了离开的，眼下自己还留在这里，见面的话应该怎么解释？
    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要秦思绵去负荆请罪似的，她宁肯当个鸵鸟，等债主上门讨账，也不想主动面对。
    像是没想到秦思绵会如此冷淡，寮衣又不会了。
    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拱了拱手，瓮声声道：“上次的事，都是属下糊涂，差点伤了娘娘，还请您恕罪！”
    事发之后，状况就像滚下山坡的雪球，接踵而至，寮衣也一直没机会郑重道歉。
    看着几乎僵硬了的寮衣，秦思绵缓了口气：“那些受伤的兄弟们如何？”
    “拖王妃您的福，大家都没事。若不是您，那一战属下可能已经……”寮衣说着再次叩首，“日后定会效忠王妃，绝不会再有二心。”
    得了，秦思绵心中腹诽，你们是琉璃那丫头和墨临青养的，将来万一有分歧，还能向着我不成？
    撇了撇嘴，秦思绵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对了，那天在碧水潭边，我救下了一个叛徒你还记得吗？”
    “属下记得，都怪属下驭下不利，差点酿成大祸。”
    “他也同那些刺客一起，被刑部带走了吗？”秦思绵一直惦记此事，只是没机会开口询问。
    当时救他，是因为功德不够，亟需为之。
    事后想起来，他也算个人证啊。
    寮衣有些意外地抬起头：“那倒没有，他毕竟是王爷的人，交出去恐怕被太子知晓更多事情。属下将他看押起来，正等王爷发落。”
    “那你可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比如这次行刺是谁指使的？”秦思绵赶紧问道。
    “恐怕……不行。”寮衣犹豫道，“他自从被带回来，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虽然睁了眼，可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别说问出来些什么，就算吃饭喝水都要人伺候。”
    植物人了！？
    秦思绵皱起眉头。
    当日在碧水潭，虽然这个人是氰化物中毒，可是已经及时解了毒，不应该有这种反应才对啊。
    恐怕这小子，装傻逃避问责呢！
    “这样，你看好他，这两天我找机会出去，见见这个人！”秦思绵低声道。
    “是！”寮衣汇报完毕，起身离开。
    吉祥和来福簇在秦思绵身边，都是满脸兴奋。
    “娘娘，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王爷啊？”
    实在忍不住，吉祥开口问道。
    “不着急……”秦思绵转开身子，躲避二人的目光。
    “既然打点好了，恐怕不能拖得太久，娘娘需要什么，老奴也好准备。”来福也问道。
    秦思绵摸了摸肚子：“中午才吃的，怎么就饿了，吉祥你去给我拿些点心来。”
    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盘，吉祥愣住了：“那么多桂花糕，您都吃了！？”
    那些糕点，早就被吉庆连窝端了，现在盘子里自然是渣都不剩。
    “对呀，现在又饿了，快去再拿一些。”
    来福和吉祥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原因，但是看得出秦思绵并不准备去探视黎王。
    “是，奴婢这就去。”虽然无奈，吉祥还是只得屈膝退了出去。
    见两个人终于走了，秦思绵在屋里来回踱步，走到雕花架子下面，她忍不住又将木盒取了下来。
    皱巴巴的纸鹤还躺在里面，秦思绵看着盒子，一时间心乱如麻。

 第126章 杀心已起

    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去看看病人，这是大夫应尽之责，有什么可犹豫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药也开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你去看一眼能解决什么问题？
    归根结底，为什么这么纠结？
    秦思绵看着纸鹤，想起自己毅然留下时的干脆，竟然生出几分羡慕。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拖泥带水起来了。
    大概是从听说，墨临青此前有过一个王妃的时候开始……
    一想起此事，秦思绵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正要关上盒子，门外突然传来咕咚一声。
    先是一阵轻笑，随即便乱了起来。
    秦思绵放下方盒，打开门，只见吉庆躺在地上，一群人正围着他。
    “怎么回事？”
    见王妃出来了，来福上前回道：“这孩子刚才跌倒，老奴以为是摔了，可是……”
    远远看见吉庆脸色发青，秦思绵快步上前，拉起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搏。
    中毒了！？
    片刻功夫，吉庆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甚是吓人。
    “赶紧去拿根筷子，快点！！”秦思绵说着将手伸进吉庆嘴里，立刻被咬出牙印。
    “娘娘！”来福见状，脸都白了。
    “别说了，筷子！”秦思绵简短说道，忍着疼开始观察。
    吉庆身边还散落着不少糕点，嘴边沾着渣子。
    难道问题出在这些点心上？
    此时，出去拿点心的吉祥正好回来，看见弟弟的模样，顿时慌了。
    “吉庆，吉庆……他这是怎么了？”
    筷子拿来了，秦思绵抽出手，吩咐众人道：“封锁院子，把他抱到我房里去！”
    众人忙碌着，秦思绵捡起一块糕点放进储物箱，成分立刻出现，结合吉庆中毒的反应，她原本推测是氰化物，但是这些点心里面，并没有这种成分。
    难道说，不是糕点？
    愣神的功夫，屋里已经传来吉祥的哭声。
    “弟弟，弟弟……你怎么了！？”
    快步走进去，秦思绵惊讶发现，吉庆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慌忙给他塞进一颗解毒丸，开始按压吉祥小小的胸腔。
    十几下之后，心跳终于恢复了，秦思绵将吉庆口边的白沫再次做了检测，发现确实有氰化物的。
    怎么会这样，不是糕点的原因？
    秦思绵看了看桌上的空盘子，将银针放了上去，果然变成了黑色。
    检测了盘子之后，她终于知道下毒之人在哪里做的手脚了。
    “娘娘，吉庆他得了什么病？”吉祥惊慌地问道。
    “他不是得病，是中毒。”
    一想到这些糕点是自己给他的，秦思绵的心就仿佛被扔进热油里烹似的。
    一会儿工夫之前，这孩子还喜笑颜开的，揣着糕点冲自己做鬼脸。
    可眼下……
    “您的手……”看着秦思绵被咬出牙印的手掌，抽抽搭搭的吉祥又是一阵心疼。
    “没事。”满心愧疚，秦思绵赶紧在空间里翻找氰化物解毒剂，灌进吉庆口中。
    来福意识到问题严重，立刻布置：“有人妄图行刺娘娘，传令出去，玉笙居加强戒备！”
    看着依旧晕迷不醒的吉庆，秦思绵心里愤愤地念着一个名字：秦思箩！
    漱玉轩，秦思箩正来回踱步，一个小厮悄悄走进来。
    “如何？！”秦思箩问道。
    “玉笙居守得太严实，属下只是看见院子里突然乱了，就赶紧回来禀告。”
    “废物，什么都没看见吗！？”
    小厮慌忙说道：“看的不真切，但是听见有人说什么中毒。”
    秦思箩终于停住来回不停的脚步，甚是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去给我继续盯着，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第127章 引蛇出洞

    在秦思箩的心目中，如今的秦思绵再不济，终究是王妃之尊。
    她的点心，不可能有旁人敢动。更想不到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竟然连误中副车的效果都没有只是毒倒了下人的弟弟。
    吉祥握着吉庆的手，不住发抖。
    秦思绵再次诊脉，发现吉庆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她空间里有一支强心针，是之前用积分换了，留着保命用的。
    眼下吉庆这个情况，必须拿出来试一试了。
    “吉祥，你先去帮我给吉庆打几桶热水来，我要给他药浴祛毒。”秦思绵担心吉祥见到针筒会惊慌失措，想将她支开。
    “娘娘……求您让我守着他。奴婢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摸着弟弟的头发，吉祥努力忍着眼泪，可还是哑了嗓子，“奴婢相信娘娘的医术，您尽管动手便是。”
    平日里憨直的丫头，今天怎么突然精明起来了。
    不能再等了，秦思绵只得将针筒拿出来，当着吉祥的面，扎进了吉庆的身体。
    狠狠闭上了眼睛，原本噙在眼眶里的泪水一涌而出，吉祥狠狠握着弟弟的手，身体绷的僵直。
    一管药注射进去，秦思绵赶紧诊脉，好在效果不错，吉庆的心跳恢复了正常。
    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尽快解毒才行。
    奇怪的是，她自制的解毒丹，针对的便是氰化物的毒素，怎么用药效果会如此之差呢？
    恐怕不止是毒药，秦思箩很可能还用了别的手段。
    “哭，使劲儿哭大声哭！”秦思绵突然对吉祥说道。
    原本看着弟弟脸色恢复了一些，渐渐平息抽泣，吉祥听见秦思绵这么说，顿时惊慌起来。
    “娘娘，吉庆他……”
    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秦思绵可没有强心针了。
    “你别慌，吉庆暂时没事，但是想要摸清楚到底下毒之人用了什么手段，你得陪我做场戏才行。”
    一脸不解，吉祥忍不住还是抽搭两声，可依旧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玉笙居就乱了。
    人来人往跑进跑出，哭声层叠而出，悲戚地很是有节奏。
    小厮火速将情况回禀给秦思箩，坐在桌边等消息的秦二小姐，终于露出一丝狞笑。
    “去知会霍利一声，老爷早晨就说过，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府。若是有人央求，务必拦下！”
    “是！”小厮火急火燎跑出门。
    秦思箩则拿起桌上的锦盒，里面躺着一根泛着绿光的毒刺。
    秦思绵，看你这次还不死？！
    霍利刚接到小厮传信，来福就急匆匆找了过来：“霍管家，我们院子有人得了急病，烦劳您行个方便，让老奴出去请大夫。”
    “不行！”霍利立刻拒绝道，“老爷早上才吩咐过，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入秦府！”
    来福一脸为难：“这，这可是人命关天啊，求您行个方便，替我们娘娘向老爷说一声。就请个郎中来，绝不会惹麻烦的。”
    “都说了不行！老爷今天心情也不好，要是非得去，你自己找他说去。”霍利一转身，将来福晾着，独自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来福跺着脚，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到了正午，纷乱的玉笙居却突然寂静下来，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厮，在无云赤日下，被烤暖烘烘，都有些开始犯困了。
    “这怎么可能？”听闻小厮回报，秦思箩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晌午的时候，那个老头还着急出去请大夫吗，怎么过了半天反倒没动静了？”
    小厮摇头：“奴才也不知，玉笙居突然就安静了，仿佛是没有人了一样。”
    再也等不下去，秦思箩站起身，看了看桌上的锦盒，犹豫片刻还是将它带上了。
    “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第128章 再无情意可言

    玉笙居果然如小厮所说，寂静无声。
    秦思箩本来编排了一肚子借口，却不想门前的侍卫都不见了，让她长驱直入。
    莫非，知道死丫头不行了，所以这些人各自跑路去了？
    即便有此推测，秦思箩依旧蹑手蹑脚走进玉笙居，她要看见那丫头的死相才能解恨！
    卧房的门敞开着，凌乱不堪，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个总是傍在秦思绵身边的吉祥也不见了。
    树倒猢狲散！
    主子死了，你们还敢蹦跶吗？
    秦思箩挺直腰杆，睥睨着塌上的秦思绵，缓缓走了过去。
    “你不是嚣张得很吗！？你不是一心想要整死我吗？！怎么，起不来了？”
    冷笑着走到床边，秦思箩摸了摸对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
    “你倒是命硬啊，这都没毒死你！不过妹妹我心肠慈悲，不忍心姐姐受苦，这就送你上路！”
    小厮见她想下杀手，顿时紧张起来：“二，二小姐，这不行，万一被发现……”
    “胆小鬼！”秦思箩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自会做的天衣无缝，你给我看着门，别让任何人进来！若是事后敢泄露半个字，我会让你比她死的惨一万倍！”
    “是是是，小的不敢，不敢。”小厮战战巍巍走到门前，背着身子，不敢再看。
    秦思箩拿出锦盒，将里面的毒刺取了下来。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听得见，密医给这药的时候就说过，中毒之人立刻会长睡不醒，可却能感知周遭的一切，所以这种毒叫做石冢人。我还在盘子上抹了一点鹤顶红，你现在是否觉得胃痛不止啊？”
    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碟子，秦思箩一脸轻蔑。
    馋鬼，活该毒死你！
    “现在的痛苦可不算什么，我手里这根毒刺进了身体，你就会感觉到无比痛苦，仿佛千万只蚂蚁啃咬你的心，你的肝，你的肺！最后七窍流血，溃烂而死！”
    声音阴森之中，毒刺逐渐靠近，秦思箩满脸狰狞。
    突然，一只手薅住她的胳膊。
    秦思箩一心想要将毒刺扎进秦思绵的身体，丝毫没有察觉到，卧房中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
    而自己安排的小厮，此时已经被捆了个结实，被两个侍卫押着跪在地上。
    最为恐怖的是，塌上原本中毒呼吸微弱的秦思绵，她居然坐起来了！
    “你……”秦思箩目瞪口呆。
    吉祥也出现在她身侧，正一脸愤恨地瞪着秦思箩。
    “你怎么可能……”被押着跪下，秦思箩依旧不敢相信。
    “石冢人？”秦思绵掐住秦思箩的下巴，愤愤道，“那个密医一定有解药，赶紧交出来！”
    起初她就奇怪，既然是氰化物中毒，为什么解药不起作用。
    现在想来，并非是不起作用，而是从一开始，吉庆中的毒就是双重毒药。
    氰化物是在盘子上的，糕点里还有石冢人，双管齐下，这是就怕她不死啊。
    所以吉庆的心跳才会那么慢，并非是氰化物没有解毒，而是石冢人的效力。
    只是，这剂量用在成年人身上，可能只是抑制心跳呼吸，导致人昏迷不醒逐渐丧失功能。
    可在五岁大的孩子身上，却足以致命。
    若不是自己备了一只强心剂，恐怕吉庆已经凶多吉少了。
    心里一阵后怕，秦思绵看着面前这个恶毒女人，更是愤恨。
    “解药在哪！交出来！”

 第129章 不交解药就死

    之前种种，秦思箩虽然做的也足以让人恨得牙痒痒，可秦思绵总以为，那都不过是姐妹之间嫉妒争宠，即便用的招式龌龊，说话没分寸，也都是情有可原的，情形基本参见《格林童话》中的灰姑娘和两个姐姐。
    可这次下毒，却让她对这对母女，甚至整个秦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尤其是，中毒的还是个孩子。
    “什么解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秦思箩硬撑着辩解道。
    上午母亲的教诲言犹在耳，既然做了就一条道走到黑，决不能认输！
    “没有解药？”秦思绵对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按着秦思箩的手臂，将她拿着毒刺的手硬生生扳了起来。
    虽然知道大概药性，以及检测出的成分，秦思绵就可以自己制药解毒了。
    可是这个密医屡屡使用阴毒手段，再加上时间紧迫，制毒之人自己做的解药，自然最为对症有效。
    “疼……秦思绵，你好大胆子，你敢在家里对我用私刑！”秦思箩依旧叫嚣着。
    “你都敢在家中杀人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秦思绵转头吩咐侍卫，“你们都看见了，秦二小姐企图行凶，却不慎自己将毒刺扎进手里，导致毒发。”
    “是，却如娘娘所言！”众人拱手齐声道。
    “你敢！我是太子妃！”秦思箩高叫起来，眼看着黎王府的人是不可能放过自己，她便转头向自己带来的小厮怒吼，“你是死人吗，就看着主子受辱，动也不动？！”
    被捆成粽子的小厮，面对这个场面，哪里还敢多话。
    秦思绵警告似的瞥了小厮一眼，继续瞪着秦思箩问道：“解药！”
    侍卫继续掐着秦思箩的手指，眼看毒针就快扎到肉里。
    “二小姐，还是保命要紧，您快说！”小厮见状，不得不劝道。
    毕竟，秦思箩有个好歹，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在我腰上的锦囊里！”秦思箩终于怂了。
    秦思绵立刻上前，一把扯下她腰间的锦囊，摸出一颗药丸来。
    看了看她的神情，秦思绵依旧不太放心，将药丸放进储物盒看了一眼成分，这才吩咐吉祥。
    “赶紧倒水！”
    掀开被子，秦思箩这才看见床榻里面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孩。
    药丸填进口中，吉祥递过水杯，秦思绵很是小心的扶着吉庆的身子，将清水喂了进去。
    “你竟然为了这个小杂种，要我十两银子才买来的解药！？”秦思箩见状，简直不能理解。
    她懊恼自己误中副车，没有毒死秦思绵，更恨她竟把这么难得的解药给了个毛头下人。
    在秦思箩看来，这简直就是故意羞辱她。
    “什么杂种，这是我弟弟！秦二小姐，你杀人害命已经够恶毒了，现在竟还要出言不逊！”自从吉庆中毒，吉祥压抑的焦急、紧张，这一瞬间都爆发了出来。
    “你不就是黎王府一条狗吗？现在还是丧家犬，你弟弟不是杂种是什么！？”秦思箩梗着脖子，依旧不肯认输。
    “啪！”
    就在吉祥气的脸色通红，就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秦思绵突然一记耳光扇在秦思箩的脸上。
    整个屋子顿时安静的吓人，从未见过秦思绵发这么大脾气。
    “这一耳光是替吉庆打的，他有名字，不叫杂种。秦思箩，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对我房里的人下手，我一定如数奉还在你的身上！别忘了，墨临渊还不知道你肚子空空如也的真相呢，别逼我！”
    一只手捂着脸颊，秦思箩终于腰身一软，瘫坐在地。

 第130章 琉璃坐不住了

    看着秦思箩带着小厮气哼哼离开，吉祥狠狠跺脚怒道：“王妃，她这是行刺啊，您就这么放过了？！就算秦大人偏袒她，我们去御前，让陛下评评理。她现如今不过是个连聘礼都没有的口头太子妃，已经把跋扈到这个地步，这要是以后真的嫁进东宫，还不举起屠刀大杀四方！？”
    听着吉祥的气急败坏，秦思绵仔细检查了吉庆逐渐恢复的心跳和呼吸，深深呼了口气：“你都看出秦怀道偏袒，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况且现在黎王的情况，我们也不便去御前叨扰啊。不论她行径有多恶毒，现在我毕竟好端端的，即便是闹开了，她也不会被怎么样的。”
    给吉庆盖好了被子，秦思绵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道：“她肯交出解药，救下吉庆，我倒也不是非要她的性命不可。但若再敢有下一次，本宫也是会说到做到的！”
    听到此处，吉祥自然很是感激：“奴婢都急傻了，还未谢过娘娘救命之恩。都怪这孩子嘴馋，以后奴婢一定好好管教他，绝不会再给娘娘惹祸了。”
    想起初遇吉庆，就是他掉进水缸命悬一线，当时自己饥肠辘辘，全靠救了吉庆才得了个鸡腿，秦思绵不由笑道：“这可是我的鸡腿弟弟，你若是再敢饿着他，我才是要决不轻饶。”
    鸡腿弟弟？
    吉祥一愣，可看了看他圆滚滚的胳膊和小腿，也不由地笑了：“确实挺像的，这小孩儿除了添乱，就是吃饭行！”
    折腾到黄昏，吉庆体温才稳定住，盖一层薄被就可以了。
    秦思绵一直守在他身边，半步都不曾离开。
    直到傍晚时分，饭菜上了桌，吉庆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睁眼第一句话就是：“饿了，吃！”
    吉祥如释重负，抱着弟弟又打了他脑袋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如不是嘴馋，能惹出这么大祸事吗！？”
    挣扎起身，吉庆恭恭敬敬给秦思绵行了个礼：“吉庆谢过王妃救命之恩。”
    即便是昏迷之中，吉庆也将经过都听在耳中。
    深知石冢人的可怕，明明神志清醒，却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不能说不能动。
    “吓坏了？”摸了摸他的头，秦思绵将吉庆拉了起来。
    男孩儿摇摇头：“不怕，娘娘和姐姐都在身边，庆儿不怕！”
    饭后，吉庆基本恢复如初了，众人这才刚刚缓了口气儿，门外寮衣竟匆匆而来。
    这一次，未经来福的通传，他便冲进了秦思绵的房中。
    正在整理空间的积分和新的功能，看着脸色不佳的寮衣，秦思绵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了：“越发出息了，通传都省了。”
    “属下僭越，还请王妃恕罪！”寮衣也很是尴尬。
    “琉璃公主差你来的？”秦思绵拿起一本书挡在面前，仿佛这样就能躲避寮衣。
    秦思绵猜到，寮衣此行必然是催自己去探视墨临青。
    可以想起这件事，她便忍不住鸵鸟起来。
    “是，王妃既然知道，为何还没有去探视黎王殿下？”寮衣看着貌似悠闲的秦思绵，甚是不解。
    “白天忙，没空。”秦思绵简短回答。
    “琉璃公主已经安排妥当了，您随时都能去，属下护送您现在过去？”寮衣拱手道。
    看看窗外，秦思绵放下书本：“太晚了，本宫要休息了。”
    ……
    这分明就是不想去啊。
    不敢再多说，寮衣只得双手捧出一封信来：“这是密函，还请娘娘过目。”
    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展开就是一脸的龙飞凤舞，信上全部都是琉璃的责备之词。
    字里行间透露着一个意思：秦思绵你个蠢货，怎么还不去天牢看我哥！
    这力透纸背的劲道，甚至能让秦思绵想象出琉璃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第131章 双管齐下的好手段

    看着寮衣离开房门，几个纵身便没了踪迹，吉祥这才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自从吉庆中毒以后，众人对点心有了莫名的厌烦，饭后茶点变成了饭后茶水。
    秦思绵看着杯子里的飘着的一片茶叶发呆，实际上是看着空间里新变化有些心塞。
    原来，储物盒自测成分的功能，并不是开放的。
    这几次都是试用，眼下只剩下一次试用机会，再使用这个功能，就要收费了。
    永久解锁该功能，8000积分。
    除此之外还有包年、包月不同支付方式，一旦绑定无法接触，当月或者当日积分不足，就会直接变卖储物盒内的物品抵顶。
    保险起见自然是按次数支付，但是如此一来，每次都要花费50积分，比起包月300积分和包年3000积分，实在是太不合算了。
    “奴婢给您换一杯。”一旁的吉祥以为，秦思绵是因为茶叶飘在上面，没办法下口，这才呆看着茶杯一动不动。
    “不用，好不容易晾凉了。”秦思绵回过神来，决定先不去想这个问题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必须要用的时候再说。
    门外，来福看着屋里的情形，不断给吉祥使眼色。
    后者接收到了来福的信号，一直踌躇着，犹豫片刻后还是不得不开口问道：“娘娘，咱们什么时候去看望黎王殿下啊？”
    就像心里最虚弱的一角，突然被人掀开，秦思绵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问道：“吉庆怎么样了？”
    看出她回避问题，吉祥却也只能如实回答：“回禀娘娘，吉庆已经没事了。”
    “中毒可不是小事，多喝水排毒，我开的药也要按时吃。行了，我这不需要人，你先去照顾吉庆。”秦思绵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来福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走进来问道：“娘娘，公主冒险送信，一定是王爷在天牢之中有事了，您不去看一下，也不放心啊。”
    “放心！”秦思绵立刻回道，“他带着我的药，不会有问题的。”
    这话，不知是在安慰谁。
    就在来福准备继续劝说几句的时候，秦思绵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转身：“宝林那丫头一整天没动静了，我得去看看。”
    来福与吉祥面面相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比起前一天，藏身在库房里宝林，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虽然还是狼狈些，但是脸色已经正常多了。
    张妈见秦思绵进来，赶紧行礼，随即便与众人一同让了出去，将库房留给秦思绵与宝林二人。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宝林努力拱起身子。
    秦思绵坐在她身旁，拽过宝林意欲躲闪的胳膊，号了号脉搏。
    “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你放心，我并不打算让你出面指证秦思箩。她假孕的事请，父亲也已经知道了，你已经帮了我的忙。等你伤势再好一些，我会派人送你离开京都的。”秦思绵看着宝林惊慌不定的眼神，开口说道。
    诧异抬头，宝林看着秦思绵，不可置信道：“您，您放我走？”
    “怎么，还得养着你不成？”秦思绵故意拉下脸来，“你的伤又不是我打你的！赖也赖不到我这里？”
    宝林狠狠咬着嘴唇，感激差异之余，她心中还不舍一个人，可是也知道即便留下，与他也是云泥之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谢娘娘恩典。”宝林噙着泪，在枕头上磕了一下，随即问道，“黎王还好，娘娘可有殿下的消息？”
    听见她突然问起黎王，秦思绵眉头一皱：“怎么？”
    “奴婢也在漱玉轩里挨打的时候，一知半解听来的，这次您回来，二小姐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夫人说了，要双管齐下。在家里对付您，那便也会让……让……”
    少爷两个字在心中转了转，宝林始终开不了口，将秦应熊供出来。
    “让人去对付他，说是黎王倒了，您也就没什么可蹦跶的……”宝林声音越来越小，可她也想不出别的表述方式。
    秦思绵头皮一麻，是啊，他们夫妻同外人眼中本就是同体，在自己身上讨不到便宜，这母女俩定会把主意打到墨临青身上！
    “来人，备车！本宫要去天牢！”秦思绵没有片刻迟疑，站起身来匆匆向门外走去。
    宝林栽倒在担架上，想起日后再也见不到秦应熊，泪水不觉涌出。

 第132章 神秘女人出现了

    听闻秦思绵要出门，秦府的管家霍利自然是带着人阻拦了一番。
    马车里，秦思绵没有露面，只是淡淡说了句让开，见识过刘三儿等人如何吃了大亏的侍从们，立刻开出一条道路来。
    “没用的东西！”在侍从们的脑门纷纷挨了巴掌的时候，秦思绵的马车飞驰而出。
    “有本事，你就再也别回来！”阻拦无果，霍利气急败坏，在马车后面跳脚。
    坐在车里的秦思绵此时百感交集，压根没有余力去理会他。
    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人了，仅仅是过了两天，他们之间恍如隔世一般。
    见了面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留下？
    还有那个女人……
    秦思绵狠狠摇头，想把这个阴影赶出去。
    随便她是谁，和我都没有关系！
    就是为了彻底治愈病人，本大夫才留下，其他事都和我没关系！
    对，没关系。
    催眠似的念了几遍，秦思绵依旧心跳难耐，干脆在车里打起坐来。
    不多时，飞驰的车轮突然停下，晃得秦思绵狠狠前倾了一下。
    伸手扶着车门，风挑门帘，天牢外一个人影，让秦思绵拿出童子功才抑制住的心跳，顿时飙升。
    那不过是个带着兜帽的娇俏身影，一闪而过便上了一辆没有徽记的马车。
    可就是这惊鸿一瞥，却让秦思绵顿时愣住，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就是她！
    “娘娘？”来福看秦思绵出了神，轻声问道。
    吉祥挑起帘子，扶着她下车。
    “刚才过去的，那是哪里的车驾？”秦思绵望着夜色中，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毕竟这里是天牢，又不是茶会诗苑，在此处出现的人总不会是来逛街的。
    “车驾？”吉祥并未留意。
    来福欠身道：“娘娘，这天牢里头还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许是那家的官眷。您这边请。”
    心脏被针戳的痛楚，瞬间变成了自我解嘲地一笑。
    是了，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天牢里关押的都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大员，怎么就不能有个家人来探监了！？
    是自己想多了。
    带上了兜帽，来福此时也已经交涉完毕，悄然从门口跑了回来：“娘娘，您得自己进去了，老奴和吉祥在前面等您。狱卒说了，您进去以后直往里走，天字号第一间就是王爷。”
    秦思绵点点头，抬步向里走去，心脏却不由越跳越快。
    天牢里比想象之中整洁很多，但是越是一切都收拾得井然有序，越是让人觉得萧杀。
    尤其是路过刑房的时候，一应物品都被清洗干净，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都被水冲刷过。
    可是血腥气，依旧钻进秦思绵的鼻子。
    她不由加快脚步，向天字号走去。
    路过一个个监室时，没有想象之中的鬼哭狼嚎，也没有求饶声，更没有打趣调戏的不堪，有的只是一个个好似没有灵魂的黑影，仿佛看一眼，就会被他们吞噬掉灵魂。
    想当初，墨临渊曾今想将秦思绵也一并拿下，关押至此。
    如今想来，秦思绵开始有些后怕起来。
    这个地方的恐怖，比她之前所有的想象都更胜一筹。
    那是一股无形的压迫，让人喘不上气来。
    那是一个吸取希望的黑洞，让人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地狱，永无出头之日。
    若不是墨临青当时严词抵抗，如今这地狱之中，也有自己一席之地。
    脚步声逐渐放轻，秦思绵还是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回荡在整个天牢里，仿佛马上就要惊动什么凶兽，向自己扑过来。
    “你怎么会来。”就在秦思绵极端紧张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
    秦思绵整个人都一抖，这才看见，自己差点走过了天字第一号房。
    说话的人，正是旁边牢室里坐着的墨临青。
    缓缓转过头，四目相对之下，两个人都瞬间僵住。

 第133章 一场不咸不淡的探监

    不知道是不是天牢里太过晦暗，坐在里面的墨临青此时看起来格外清俊。
    那是一种震慑心魄的冲击，就在看见他眸子的瞬间，秦思绵感觉内心一滞，随后便是狂跳。
    对方虽然坐着，可是仿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自己，秦思绵就想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急于改变这种被死死按住的局面，秦思绵缓了口气，哑着嗓子刚要开口：“你身体……”
    “为什么不走！？”墨临青缓缓站起身，走到秦思棉跟前，站定。
    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瘦削的脸颊又凹陷了几分，反倒显得墨临青气势逼人。
    所有的心理建设全部坍塌，秦思绵慌乱起来，刚要低下头去，脸颊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触觉。
    墨临青的手很凉，但是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柔意。
    “为什么，不走？”头顶再次传来问话，这次的语调竟透着几分颤抖，“我下了多大的决心，让你走，为什么留下？”
    感觉到墨临青的悸动，秦思绵正要缓缓抬头，墨临青脚边的一个食盒，突然钻进她的眼帘。
    之前牢中昏暗，她没能留意，细细看起来，这还是个非常考究的红酸枝提盒。
    脑中迅速联想到之前在门前碰见的兜帽女子，摇曳的心旌瞬间冻住，秦思绵再抬起头来，眸子里只剩下寒意。
    她缓缓躲过墨临青的手，躬身行礼：“臣妾见过王爷，奉琉璃公主之命，来此询问王爷有何吩咐。”
    手支在半空，看着陡然生分起来的秦思绵，墨临青顿时僵住了。
    他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刚进来的秦思绵，分明不是这个状态的啊。
    “你为何……”依旧不死心，墨临青再次挑起这个话题。
    “狱卒小哥也是违抗命令才放臣妾进来，王爷有话请尽快吩咐。”秦思绵不再唯诺，直接打断了墨临青的话。
    “本王无事，都是琉璃担心。”墨临青愤然抽回了手，背在身后，“既然是奉公主之命才来探望的，王妃可以回去了。”
    “是，王爷。”秦思绵再一屈膝，转头就要出去。
    “你收到那个盒子了吗？”刚迈出两步，身后再次传来墨临青的声音。
    仿佛从憋到窒息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这句话说得嘶哑急切。
    “收到了，谢王爷赏赐金箔。”秦思绵冷静回答。
    空气再次寂静下来，墨临青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再次梗住。
    他抓住牢门的栅栏，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秦思绵，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里面的东西你都看了？所以，才留下的吗？”
    那只纸鹤……
    秦思绵想起它如今皱巴巴的模样，初听得以前黎王府有过一位王妃时，郁闷气结的心情便再次浮现。
    “臣妾要看护王爷身体，既然您尚未痊愈，又付了金箔作为诊金，臣妾怎好离开？”秦思绵编了一路的借口，原本一个字都吐不出，现如今竟然毫不费力的倒了出来。
    转头看了看墨临青失望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精致的食盒，秦思绵再次屈膝：“王爷是否还有吩咐，没有的话臣妾先告退了。”
    说罢，她没有给墨临青任何犹豫的机会，转头便出去了。
    再次路过刑房，秦思绵心中涌出无数个担心，墨临青是否也受了刑，身体如何，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吃住可还稳妥，现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了，他有把握第三天就离开吗，秦家联合太子要对付他，可得多当心些……
    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说，略顿了顿便径直走出天牢。

 第134章 鬼才吃他的醋

    来福刚把马车停到不显眼的位置，远远就看见秦思绵居然已经出来了。
    三人麻利地驾车离开，行到路上时，吉祥才开口问道：“娘娘，王爷情况如何？”
    “吃香的喝辣的，好得很！”秦思绵说着，摔打了一下袖子，很是不耐烦的模样，“都说没必要来这一趟了，琉璃公主也是，关心则乱。”
    来福闻言转过头来，与吉祥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奇怪。
    进去之前，秦思绵虽然也有些踌躇，但更像是近乡情怯，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去。
    怎的见了一面，反倒气鼓鼓的？
    再说，这天牢虽然关押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可是牢房毕竟是牢房，吃香喝辣这从何说起。
    难不成这么短的时间，这两个人还有功夫吵了一架？
    来福悄悄给吉祥使了个眼色，后者只能鼓起勇气再次问道：“娘娘，王爷可有带什么话，需要奴婢去做吗？”
    “没有，他好得很，什么都不缺。你们也不用惦记！”秦思绵撩开车窗，看着外景，心中烦闷无法排解，又坠了一句，“我看有人天天来探视，送吃的送穿的送温暖送殷勤，我们巴巴地过来也是碍眼得很。”
    两个人终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来福微微蹙眉，难道刚到天牢门口的时候，秦思绵说看见一个人，当真是那一位？
    “王妃您可别说笑了，这可是天牢，又不是集市，哪能说来就来啊。”吉祥不明白秦思绵的意思，轻笑道。
    来福却从其中听出了些意思，他放缓马车转头问道：“王妃的意思是，最近一直有人来看王爷？”
    秦思绵继续向外看去，看似漫不经心道：“是不是一直，本宫不知，可是王爷才被关了两天，就有人比咱们还着急，东西都送来了。可见王爷魅力无边艳福不浅，远用不着咱们操心，回去。”
    作为黎王府的总管事，来福自然对所有事都了然于胸，只是不方便说。
    撇开那一位的身份，她来访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娘娘，此事有些怪异啊。”
    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红酸枝提盒，秦思绵酸丢丢道：“有什么怪异的？”
    “咱们都是透过琉璃公主，隔了一天这才有机会探视。其他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么着急见王爷，莫不是有什么隐情，是咱们不知道的？”来福看着秦思绵，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他本以为这次来探视，秦思绵会得知为何琉璃如此着急让她去天牢探视黎王，却不料想她竟半柱香功夫都没用上，还一无所获地出来了。
    随着来福的问话，冷冷的夜风透过车窗灌进来，秦思绵脑海里的红酸枝提盒终于给理智挪出了一点地方。
    联想起宝林的话，现在墨临青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太子的东宫势力，还有整个秦家。
    被挑破丑事的秦思箩，要维护家族荣耀的秦怀道，这两个人不彻底解决墨临青，恐怕都不会罢休。
    一个白色纸扎灯笼应景地钻进秦思绵视线，这是一间寿材店的铺面。
    秦思绵心底一沉，隐隐蹙起了眉头。
    不论黎王和太子之间如何争斗，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旧怨，自己这个大夫可以不管，可是在秦家这两天惹回来的新仇，是得想办法摆平它。
    秦思绵可不想欠墨临青那家伙什么。
    等他身子好了，自己立刻离开，老死不相往来！

 第135章 马棚惊魂夜

    回到秦家，霍利正抱着肩膀气哼哼地看着秦思绵等人。
    方才去向秦怀道告了一状，不但没讨着好，还被已经折腾一天的秦太傅狠狠斥责了一顿。
    同时，得知秦思绵离府外出，小秦夫人专门派人来探听消息。
    得知霍利压根不知道秦思绵去了哪里，又是一顿斥责。
    受够了夹板气，霍利看着罪魁祸首进门，自然没什么好气儿。
    “我说大小姐，咱们这一屋子人可不是为了您一个人服务的。您去哪里横竖也该有个交代，省的老爷夫人问起，奴才白白为您受连累！”霍利瞥了秦思棉一眼，目光却在打量着马车周围，想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秦思绵出门匆忙，也没有通传，霍利毫无防备之下，才失了她的行踪。
    来福看出霍利的意思，微笑道：“霍管家辛苦，我们王妃娘娘不过是出去透透气，让您费心了。”
    说罢，三人便向玉笙居走去，将马车扔给霍利收拾。
    后者一跺脚，愤愤然喊道：“刘三儿，去把马车带到后院！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手指头坏了，眼也瞎了？”
    心里正在琢磨，墨临青如今的处境，秦思绵抬起头来，看见玉笙居的灯笼下面，一个略有些陌生的身影正站在门前。
    “大小姐回来了？”刘妈迎了上来，手里端着个食盒。
    又是红酸枝的食盒，秦思绵目光一抖，胃里有些泛酸。
    “这么晚了，妈妈怎么过来了，是祖母有什么吩咐吗？”秦思绵示意吉祥接过食盒，赶紧问道。
    “也没什么事，老人家心思重，听闻大小姐漏夜出门，担心您回来肚子饿，让老奴送些吃食过来。”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自己出门的事情，竟然传到逢康斋了。
    这个秦府，果然对自己虎视眈眈啊。
    心中腹诽着，但因此惊动了秦老夫人，秦思绵很是歉意，再加上担心她身体：“祖母睡了吗，若是没有安寝，我去给祖母报个平安。”
    刘妈妈显然没想到，秦思绵这次回来，竟如此懂事孝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吉祥打着灯笼，三人一行向逢康斋去了。
    此时，送了马车回去的刘三儿，在后院里看见一个人影。
    已经是深夜，马棚里本就几乎没有光线，猛然间窜出个黑影，自然吓得他一惊。
    “什么人……”话还没喊出口，刘三儿脑后便被重重一击。
    微微转回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你……”
    扑通一声，刘三儿栽倒在地，紧接着便被抬着手脚，扔进了马棚子。
    逢康斋里静谧如常，老夫人在一盏油灯底下正支着头打瞌睡。
    看着她垂暮之年依旧为自己劳心劳力着，秦思绵心头一酸，快步走了进去。
    “祖母怎么还不休息啊？”
    “绵儿……”缓缓睁开眼睛，秦老夫人看了秦思绵一眼，揉了揉眼睛，像是难以置信似的，“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刘妈笑着说道：“老祖宗，大小姐不放心您，一定要过来看看！”
    “你这丫头，我老太婆觉少，你熬了这么晚，明天可要变熊猫了！”在口中责备，可秦思绵看得出，老夫人满脸笑意。

 第136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请安之后，秦老夫人又吩咐刘妈去拿点心来，祖孙二人坐在圆桌边上。
    趁着祖母拉着自己的手，秦思绵再次搭脉，老夫人的脉象比起白天的时候，反倒稳健了不少。
    按道理讲，夜深至此又担心异常，秦老夫人的脉象应该更虚一些才是。
    清晨用过早膳之后，才应当比平常稳健。
    这颠倒的脉象是什么缘由？
    看着秦思绵出了神，秦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怎么了，我这身体，撑住一天也是给你撑着，其他再没什么留恋。只要你好好的，祖母没有不好的，你放心便是。”
    没查出原因，秦思绵总是不死心的，好在秦老夫人这身体摇摇晃晃着，却一直没有虚透，倒也不是紧急到需要立下判断的时候。
    逢康斋里虽然冷清简旧了些，可是老夫人日日的补品还是充足供应着的。
    见刘妈妈端了点心进来，秦思绵又吩咐她炖些雪梨枸杞银耳羹来。
    听闻大小姐关心，刘妈满脸笑意道：“大小姐放心，老奴出门前，在炉子上温煨着人参鹿茸汤呢，等下凉一凉端上来，大小姐也在这用一碗再回去休息。”
    秦思绵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祖母不适宜用这么大补的汤剂，请刘妈妈等到明日中午再给祖母喝。”
    二人都有些意外，秦思绵以往只顾着自己，除了太子对其他人根本不在意。
    更何况，这里还有些养生药理，更不是学渣秦思绵的台词。
    “短短几日，绵儿好像懂了许多啊。”老夫人看着秦思绵，悠悠说道。
    意识到自己要露馅了，秦思绵赶紧说道：“之前都是孙女儿不懂事，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祖母的。只是您现在这身子虚不受补，人参鹿茸汤这种大补的东西，一周最多用两次，不然会引起心悸盗汗，反而对身体不利，请祖母和张妈妈一定要注意。”
    职业病犯了，秦思绵一脸认真地叮嘱道，恨不能找张纸写下来，让她们好好记住。
    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意外，随即便被慈爱替代了，老夫人抚着秦思绵的手，转头吩咐道：“听大小姐的，把参汤先撤了。”
    秦思绵的脑子却在飞快转着，老夫人显然是中了毒，可是这么久没有毒发，身体机能反而与毒素共存的很好，这其中是否与补品有关系？
    神游中，秦老夫人问道：“这么晚，去看黎王殿下了？”
    吉祥与秦思绵都是一怔，连霍利都没打听出消息，远在逢康斋的秦老夫人，居然知道。
    “祖母……”
    “别慌，他们还不知道，是我猜的。真的去了？”老夫人笑道。
    想起这次不愉快的探监，秦思绵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看出她心情不好，老夫人轻声道：“绵儿，你漏夜出门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居然连我这都得到消息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缓缓抬起头，秦思绵看着略显凝重的祖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你在秦家日子不称心，黎王殿下在天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你在秦家舒坦了，黎王便会更糟，你可懂？”
    吉祥一脸不解：“为什么啊？”
    秦思绵点了点头：“懂。”
    “不论你与黎王是亲近还是疏远，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紧紧相连了。若想要他好，你可知该如何做？”
    秦思绵看着秦老夫人，认真地点了点头。
    吉祥站在一旁，依旧满脸问号。

 第137章 装病

    夜深了，秦思绵一直陪到老夫人睡下。
    “祖母，孙女可能会闹出些动静来，您可别紧张。这几天恐怕也不方便来看您了，祖母可要多保重啊。”
    秦老夫人将苍老却温暖的手覆在秦思绵的手背上，温声道：“我的绵儿长大了，放手去做。”
    吉祥看着心照不宣的祖孙俩，依旧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从逢康斋出来，秦思绵的脚步变得坚定且迅速，本来在前照路的吉祥，加快脚步跟着，还是被落在身后。
    刚进玉笙居的大门，秦思绵抬腿就被绊着，紧跟着一跟头栽进院子，便一动不动了。
    在院子里等着她的来福顿时惊住：“吉祥，你这是怎么伺候的！”
    扔了灯笼，吉祥赶紧将秦思绵扶了起来，却见她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瞬间慌了：“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快去！娘娘这是急火攻心，累着了。”来福也是束手无策，只是这么多年跟着久病的黎王，听着各种大夫诊断下药贴，多少也学会了些皮毛。
    门外花园里，原本蔫头耷脑的一个黑影顿时精神起来，瞪着眼睛看着玉笙居发生的一切。
    此时，秦思绵缓缓睁开了眼睛，喃喃了一句：“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这么晚了，别去打扰霍管家。关，关门……”
    来福赶紧吩咐侍卫守住门口，几个人架着秦思绵进了卧房。
    安置好她，吉祥搓着手，眼眶里全是泪花：“这可怎么办，来福管家，娘娘从来没有这样过！”
    看着躺在床上再次昏睡过去的秦思绵，来福重重点头道：“你守着王妃，我去请大夫！”
    只是他刚奔出门去，不远处，霍利披着衣服，带着几个家丁已经冲了过来。
    来福知道来者不善，上前拱手道：“这么晚了霍管家还没休息啊？”
    “你不用假客气！”霍利皮笑肉不笑道，“我们秦府是太傅之家，世代清流，从来不会由着小姐姑娘们随意外出。今日大小姐破了宵禁，已经是触犯家规，玉笙居这是又要出门去吗！？”
    “我家王妃病了，还请霍管家行个方便，让老奴出去请大夫来看看。”来福焦急道。
    “病了！？”霍利轻笑道，“方才闯门的时候，精神抖擞的，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来福管家，您也算是见过看过的，这种把戏就别拿来为难在下了！”
    正要争辩，霍利一挥手：“来人啊，给我好好看着玉笙居，再有小姐私自出门的情况，别怪老爷打断你们的腿！”
    “是！”众人上前，将玉笙居团团裹住。
    “霍管家，人命关天啊，我家王妃若是……”来福正要争辩，霍利一摆手打断了他。
    “一夜时间死不了，若是天亮还不好，你再去请示老爷，只要他发话，在下自然放行。”
    来福叹了口气，只能先回去看看秦思绵的情况。
    玉笙居里已经乱套了，吉祥看着秦思绵，越哭越大声，真个院子里瞬间被她营造出哀凉无比的氛围来。
    秦思绵听见来福回来，知道他一定是被霍利怼了。
    想要的气氛已经够了，她准备起身安抚他们几句，却不想空间突然一亮，再睁开眼睛，秦思绵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前世的实验室里了。

 第138章 空间的异状

    秦思绵看着面前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实验室里所有物品都在她离开时的状态，就连她办公桌上的咖啡，还袅袅地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冲泡上的状态。
    那天她刚把新研制的中药放进萃取机里，准备喝杯咖啡放松一下，紧接着，便……
    想起那场大火，秦思绵还是心有余悸。
    如今她身穿古装，站在这里，既梦幻又真实。
    每一件东西都摸得到，她走到自己桌边，拿起自己与外婆的合影，不由一阵酸楚。
    她走了，留下外婆一个人，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就在此时，门口一个声音一闪而过，秦思绵赶紧跟着她冲了出去。
    那是谁！？
    自己的空间里，怎么会出现其他人！？
    秦思绵满心好奇，跟着那个人影一路向下，等到发现自己已经快到实验室地下室的时候，她猛然顿住。
    就是这里，那天她出事被同事用火焚烧，就是在地下室里！
    巨大的恐惧攥紧了秦思绵的心脏，她下意识向后退去，好奇与恐惧相较之下，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可就在她回头之际，通往地下室的大门居然消失了。
    秦思绵慌忙跑回入口，徒劳地拍打着墙壁，一阵慌乱之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被困在这个空间里了。
    几乎同时，一股煤烟的气味窜了上来，地下室里面，真的起火了！
    吉祥擦拭着秦思绵的面颊和手，时不时摸一摸她的鼻息，满心的担忧。
    “来福管家，你说娘娘这是怎么了！？也没磕着碰着，怎么会突然就昏迷不醒了？难不成，是中毒了？和吉庆一样的毒？”吉祥眼泪都流干了，嘶哑着嗓子道。
    满地乱转的来福也很是纳闷：“娘娘医术高绝，自己中毒了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你们刚才去逢康斋，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
    抽抽搭搭的吉祥努力让自己冷静，回忆了与秦老夫人的对话，便将自己不懂的那部分话，几乎原样复述了一遍。
    走的腿都短了一截的来福终于顿住脚步，惊异问道：“你没记错？王妃真的说可能会闹出些动静来，让秦老夫人别紧张？”
    吉祥点点头：“对啊。”随机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看着床上的秦思绵紧张道，“难道这就是……”
    来福沉声道：“这都是为了咱们王爷啊，吉祥，娘娘晕厥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守着她，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果然，秦思绵突然病重的消息传出，漱玉轩里仿佛过年一样，已经安置了的小秦夫人合衣起身，仔细听了小厮的回报，满意点头：“当真是天助我也，本想让应熊尽力打击黎王，好折断这死丫头的獠牙，如今倒是省事了，她自己就倒了，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是啊夫人，小的看见，丫头老头他们几个都哭的声嘶力竭的。”小厮讨好地添油加醋道。
    “那几个小杂碎！”小秦夫人眯起眼睛，“等秦思绵那死丫头断了气，我就立刻将这些人全部轰到大街上去！敢对本夫人耀武扬威的！”
    小厮不解：“那自然的，只是现在大小姐只是晕厥，还不知得了什么病，万一好了……”
    “不会有那个万一了。”小秦夫人冷冷一笑，“通知密医立刻进府，本夫人要好好疼一疼这个嫡长女！”
    “是！”

 第139章 是噩梦

    长明灯下，秦思绵正皱着眉，喃喃梦呓着。
    吉祥将她额头的冷汗擦了又擦，却怎么也叫不醒她，只能守在一旁。
    来福煮了些参汤送进来，看着秦思绵的模样，不由心疼道：“这都是为了咱们王爷啊，可是娘娘怎么也该说一声，让咱们有个准备才是。装病也不用这么逼真……吉祥，给娘娘用碗参汤。”
    接过碗，吉祥的眼泪先掉了进去：“来福管家，您看娘娘这样子，您确定她是装病？”
    “王爷在牢中受苦，娘娘若是再激怒秦家人，必然会让王爷受到成倍的打压。这是故意示弱卖个破绽，让秦府的人将目标转移到她自己身上，暂时忽略牢里的王爷。”来福说罢不由叹息，“你呀跟着去了一趟逢康斋，竟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看了看床上的秦思绵，吉祥抽了抽鼻子：“若是装病的，为何娘娘这么辛苦啊？”
    来福也看向秦思绵，不由担忧起来。
    此时被困在空间当中的秦思绵，感受不到吉祥和来福的气息，被烟炝的眼泪直流。
    除了出口消失玄幻了一些，这里其他场景都无比真实。
    掩着鼻子向下看了看，秦思绵决定去地下室看看情况。
    若是注定要在这被活活炝死，她也得当个明白鬼。
    越往下走，火焰的灼烧感越是强烈，秦思绵被恐惧束住手脚，在这种烘烤感下，她依旧手脚冰凉。
    血液都回流到心脏，只能通过不停吞咽口水，才能让自己稍稍冷静。
    地下室已经是一片火海，秦思绵忘记了被烟熏火燎的痛楚，因为她面前出现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象到的场景。
    高大的仪器架倒了，下面压着一个人，正拼命挣扎。
    可她身上已经被火苗吞噬大半，没有施救的可能性了。
    刚才出现的黑影难道是她？
    将自己引到这里，是为了让她们同归于尽？
    “救命救命！”女人疯狂大吼着。
    秦思绵不知道这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难道放火的人，当真引火自焚，也葬身在这一场火灾之中了？
    一个影子微动，秦思绵抬起眸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见的影子，此刻就在火场之中。
    她好像并不害怕火焰，正在火场之中，静静看着这一切。
    “你，是谁？”秦思绵轻声问道。
    此刻，她突然感觉喉咙微苦，这个味道像是参汤。
    “听说大小姐病了，本夫人特意请了名医前来诊治，你们赶紧让一让！”
    愁云惨淡之中，吉祥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呵斥，紧跟着家仆们冲了进来，将吉祥与来福挡在一旁。
    一个身着青衫的干瘦男子走了进来，提着药箱径直到了秦思绵身旁。
    “你们干什么！别动我家娘娘！”吉祥尖叫着，拼命挣扎。
    “你们不是要请大夫吗，本夫人费心给你们请回来了，还敢聒噪，就拖下去给我打！”
    来福拉住吉祥，微微摇头，目光却担忧地落在已经开始诊脉的大夫身上。

 第140章 第一次交锋

    “吕神医，我家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小秦夫人假惺惺问道。
    男子用枯瘦的手搭了脉，又掀开眼皮看了看，回答道：“夫人，大小姐这是得了心疾，要立刻治疗，不然恐危及性命啊。”
    “我家娘娘一向康健，哪来的心疾，你别动她！”吉祥挣扎着喊道，却被家奴狠狠按住。
    门外的侍卫们见状准备冲进来，小秦夫人撩起眼皮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王爷还在牢中，本夫人安排大夫替王妃治病，你们敢擅闯命官府邸，当心老爷去御前参黎王个谋反！”
    来福默不作声，此事确实难办。
    之前一切有秦思绵做主，眼下若是擅动，必然出师无名，反被小秦夫人拿住把柄。
    见管家没有指示，侍卫们也只得留在门外。
    小秦夫人得意洋洋问道：“吕神医，要保住我家大小姐的性命啊！多少银子无所谓，万望尽力。”
    “在下试试。”男子从药箱里抽出一根银针，即便是在烛光下，也能看见针上泛着诡异的银光。
    “毕竟心病难以治愈，在下先行针试试，只能先保住小姐的性命，再做打算。”
    “辛苦神医了，您快动手。”小秦夫人一脸狞笑，催促道。
    “别动她，你们都别动她！！”吉祥看着银针就要扎下去，狠狠咬在家仆手腕上。
    趁着对方吃痛，冲到秦思绵身边，密医毫无防备，被吉祥撞开。
    “反了天了这是！”小秦夫人看着吉祥怒吼道，“将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拖出去打！”
    吉祥死死拉着秦思绵的手，任凭家奴们拖拽也不肯松开。
    “娘娘，娘娘您醒一醒啊，娘娘！”
    秦思绵眼前，火海之中的炙热和烟熏仿佛都不存在了，她看着火场中的黑影，竟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火焰燎上了她的衣裙，火舌卷上她的头发，秦思绵好像全无感觉，直挺挺向里面走去。
    黑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个女人，也穿着宽大的衣裙……
    “娘娘，醒一醒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哭嚎，秦思绵顿住脚步，突然意识到自己走入了危险之中。
    她抬起头来，回忆片刻才想起，这是吉祥的声音。
    “吉祥……”秦思绵退了出来，发现火海不见了，地下室也不见了，可是自己依旧被困在一片虚空之中，不知如何离开。
    几乎被拖成了直线，就快被拽离秦思绵身边，吉祥听见塌上的王妃喃喃念了自己的名字，立刻激动起来：“我们娘娘醒了，不需要用什么针了！我们娘娘醒了！”
    来福也挣脱叔父冲了过来，挡在秦思绵身前：“王府有专用的大夫，王妃嫁入王府便要守着府中规矩，除了专用大夫，任何人不能给娘娘看诊，还请夫人见谅！”
    “娘娘，快醒醒！！”吉祥转头，见密医拿起针就要扎进秦思绵身体，疯了一般挣脱出七八只手，扑了上去。
    银针刺入吉祥的胳膊，麻痹感瞬间从心口弥漫全身。
    空间之中，秦思绵看见自己腹部发出夺目的光，那是随着参汤进了胃里的吉祥的几颗泪滴。
    暗处的黑影也被这光震了出去，几乎同时，皇宫寝殿之中，姚妃猛然睁开了眼睛，捂着心口拼命喘着气。

 第141章 吉祥危险

    大殿内寂静无声，姚妃看了看身边的大昌帝，合衣起身。
    床边多了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看着火舌肆虐，姚妃沉声道：“谁把火盆放在这的？”
    听见动静，褚嬷嬷赶紧走进来，吩咐宫女将火盆撤下：“今晚冷，许是内官怕冻着娘娘特意端过来的，奴婢这就撤下去。”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姚妃轻声走出内殿，在外间坐了下来。
    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褚嬷嬷低声问道：“娘娘，可是又梦魇了？”
    目光发直的姚妃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可能是，我也分不清楚。让你查秦家那丫头，可有结果？”
    “没什么特别，传闻中是个不学无术的，所以才被妹妹抢了太子妃的位置。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有听说。”褚嬷嬷轻声回道。
    姚妃捏着空茶杯，许久没有说话，俏丽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冰雕的塑像。
    “说起太子，娘娘，今天殿下又送了些金钗宝石过来，奴婢已经依照您的吩咐收下了。”褚嬷嬷凑在姚妃耳边轻声道。
    “他以为我是周美人那个蠢货吗？”提起太子，姚妃脸上才有了细微表情，“他们两个沆瀣一气，姓周的贱人被打入冷宫还敢作践我，本宫就要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遥望着殿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姚妃露出看好戏的满足感。
    玉笙居内，清醒过来的秦思绵，一半心绪还留在刚才的火场之中。
    可面前的一切，却又不得她分神。
    吉祥看着坐起身来的秦思绵，激动不已，却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来，喷出一口血就倒在地上。
    小秦夫人见她居然醒了，面露不忿，可是解决了秦思绵身边的丫头，也不算白跑这一趟。
    “你可算是醒了，真把我吓坏了呢，连夜请了大夫过来给你瞧病。”
    摸了摸吉祥的脉搏，秦思绵瞪着面前的男人，冷冷道：“你是何人，竟敢行刺本宫！来人，给我拿下！”
    门外憋屈到爆炸的侍卫们闻声立刻冲了进来，瞬间便将密医死死按在地上。
    “你，你这是干什么！这位可是有名的吕神医啊，快放开他，你们快放开他！”小秦夫人见状，指挥家仆们赶紧上前，可面对训练有素的侍卫，这几个草棍子哪敢轻易动手。
    “你到底给吉祥用了什么，赶紧交出解药来，本宫饶你不死！”秦思绵看着脸被挤压变形的密医，冷冷道。
    “小人只是看病，并没有动什么手脚啊……”
    秦思绵眼疾手快，从他手指间夺过银针，立刻放进储物箱里。
    随着使用次数终结，银针上的成分也显示出来。
    “乌头碱！你还敢说你什么手脚都没动！”秦思绵一脚踹在密医腹部。
    密医吕众华抱着肚子，眼神却死死盯着秦思绵。
    这女人怎么可能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银针上有毒，他分明处理过毒素的啊！
    “银针雪白，大小姐可不要血口喷人！这针上怎么可能有毒！？”吕众华挣扎着辩解。
    “没毒！？”秦思绵不慌不忙，“来人，给我扎！”

 第142章 血腥气

    本以为这句话一出，密医多少会有些惊慌。
    却不料他的眸子里只是显露出几分苦楚，依旧不肯交出解药。
    “王妃若是不信，就动手，在下绝无……”话没说完，吕众华脸色突变，因为面前的秦思绵抢过银针，竟然正对着他的心脏扎了过来。
    且不说乌头碱的毒素如何，单是在心口上来一针，也是会要性命的。
    眼看躲避不及，吕众华只得开口道：“等一下，这位仕女可能是突发急症，碰巧倒在施针以后。王妃若让在下替她诊治，可保证这位姑娘康健无虞，若是到时候做不到，娘娘再治罪不迟！”
    秦思绵停了手，她自然不是信了密医的说辞，只是这一针下去，确实有可能直接要了对方性命。
    威慑力已经足够，只要能救下吉祥，秦思绵自然不会在意其他。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在密医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虽然遮盖在浓浓的药味之中，还隔着一身绵袍，可秦思绵依旧能断定，此人身上必有重伤。
    若他真的敢耍什么花招，不消动用毒针，只在他大窍上轻轻一点，这家伙必然承受不住。
    得了应允，吕众华假意上前给吉祥诊了脉搏。
    被挡在外围的小秦夫人见状，自然不满：“秦思绵，这位可是我请来给你救命的吕神医！你竟敢让秦府的座上宾给你的婢女看诊，你眼里还有没有老爷，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
    “自然是没有的。”秦思绵头也没抬直接回答道，“秦大人眼中何曾有过我这个女儿，秦夫人更是视我为眼中钉，本宫是有什么大病，非要将你们二位放在心上！？”
    说着秦思绵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迅速涨的通红，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正在诊脉的吕众华，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了她一眼，但对视之中感受到一股威慑力，随即又将眸子埋了下去。
    这个秦家大小姐，与传闻中相差太大了，未明敌情还是少招惹为妙。
    “如何！？”待喘平了气，秦思绵哑着嗓子问道。
    瘦到有些佝偻的吕众华掏出一颗药丸来，恭敬回话道：“启禀王妃，这位姑娘是担心您，一时经脉瘀堵这才吐血昏迷，只要服下这颗药就会没事了。”
    接过药来，秦思绵放进储物盒中，周围人看不见空间盒子，只是觉得她动作怪异，随即还很是肉疼的嘬了一下牙花子。
    测试银针毒素的时候，秦思绵已经用掉了最后一次机会，眼看着扣掉的积分，她不免有几分咬牙。
    救人要紧。
    好在成分中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秦思绵将药丸喂进吉祥口中。
    小秦夫人看着一切失控，跺脚怒道：“你得罪了吕神医，以后你这屋里的人，就算病死也休想在秦府请大夫医治！吕神医，多有怠慢了，我这就安排人送您回去！”
    末了，她还不忘转头瞪着秦思绵骂了一句：“不识好歹！”
    捏着吉祥的手腕，感觉到她脉象逐渐恢复正常，秦思绵还不忘掩着嘴咳嗽，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秦夫人放心！本宫就算病死，也不会，去求你们请大夫的！”
    见她脸色灰白，小秦夫人冷冷摔下一句一言为定，便带着吕众华与家仆们离开了。
    “安排人盯着那个大夫，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秦思绵见众人离开，顿时挺直了腰板吩咐道。

 第143章 撞破诡计

    “顺便，再安排个人，打听一下王爷在牢中，可有受到什么为难。”秦思绵看来福准备出去传令，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
    深感意外，来福转头刚要说些什么。
    秦思绵掀开被子便钻了进去：“困死本宫了，自从回来，一天天的不让人消停。”
    说罢她两眼一闭，和吉祥并排躺在榻上。
    对于这种不分尊卑的行径，来福已经见怪不怪了，看出王妃不愿多谈，他便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院子里月朗星稀，侍卫正在门前听候吩咐。
    来福叫了上次夜探漱玉轩的小五：“娘娘吩咐，去盯着刚才来看病的吕众华，查查他的底细。”
    “是！”小五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拱手领命，正要离开时，来福将一块令牌塞进他手中。
    垂头一看时，小五露出几分惊讶：“这是……”
    “带着，天亮去秦王府中打听一下消息，尤其是，关于秦王妃的。”
    小五不再多话，点点头转身而去。
    看着转瞬便消失在房顶的小五，来福微微叹了口气。
    希望王爷没事，希望那位也没事。
    房内，秦思绵转来翻过去睡不着，一会儿摸一摸吉祥的脉搏，一会儿检查一下空间里的盒子。
    方才那场差点没醒来的梦，对她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仿佛大火还在眼前，那个鬼魅般的黑影也不断在眼前迂回。
    自己难道是得了ptsd？
    秦思绵坐起身来，横竖睡不着，干脆放松一下精神，出去走走再回来睡。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来福也已经歇下来，秦思绵轻手轻脚出来，清冷月色随行，倒让她心情轻松了不少。
    前院还有不少家仆，遇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口舌是非，秦思绵转身去了后院，不知不觉中一路向着马厩方向行去了。
    小时候，师父很喜欢马，院子里养了两匹河曲马。
    虽然因为空间有限，师父只能养两匹，但是从小耳濡目染下，她也学了不少辨识马匹的知识。
    马厩味道感人，可秦思绵却觉得亲切。
    此前拉着她去天牢的枣红马，在补充夜粮吃的正香，秦思绵走上前去拍了拍它的脖子，正准备添两把草料，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纵起鼻子闻了闻，秦思绵不由蹙起眉头，空气里分明有一股血腥气。
    再定睛一看，她才发现，自己手里的草料上沾着一些新鲜的血液。
    顺着痕迹，秦思绵走进马棚，终于在昏暗光线下，看见了不省人事的刘三儿。
    自从被自己掰断手指，秦思绵还没见过他。
    正要上前看个究竟，一阵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传了进来。
    “这次不会再弄丢了！”
    “哪能啊，您放心就行，刚才要不是那小子捣乱，小的已经办好此事了。”
    “别废话了，快干活！”
    秦思绵微微伸出头去，夜色下霍利正带着一个小厮，在枣红马的周围摆弄着什么。
    正想靠近些看个究竟，身后的刘三儿突然发出一声哀嚎：“疼，好疼……”
    小厮立刻转头，秦思绵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几根粗大的钢钉。
    他想对马做手脚？
    不等秦思绵细思这两个人准备害谁，听见动静的小厮已经拔出匕首，向马厩里走了过来。

 第144章 想害谁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秦思绵不通拳脚，只能埋在稻草堆里静观其变。
    “刘三儿醒了？！”霍利也走上前，“这小子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并收拾了算了！”
    眼看着脚步越来越近，秦思绵只能摸出一把药粉静观其变。
    最近没有什么功德进账，加上检测要积分，她简直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这一小把药粉也提醒秦思绵，是时候采购药材自备些秘药了，不然行走江湖实在如盲人临渊。
    “霍管家，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夫人等着回话都等困了！”一个嬷嬷走进马棚，捂着鼻子很是嫌弃道，“方才在玉笙居惹了一肚子气回来，你们两个可当心些，再处置不周，准备好屁股挨板子就行了。”
    二人的脚尖几乎在秦思绵十厘米左右位置停住，霍利迎上前去笑道：“孙妈妈辛苦，我们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刘三儿那小子添乱，这会儿就已经收工了。”
    “刘三儿？”孙妈皱起眉头不耐烦道。
    “这小子看见咱们在这，恐怕以后会告密，霍管家正与小的商量怎么处置呢。”小厮堆着笑轻声道。
    “蠢货！绑上马车，明日一起上山不就都处置了吗？干嘛非要在家里杀，你们这是怕闹不出点动静来吗？！”孙妈瞥了两个人一眼，“赶紧处理了，再折腾天都亮了！”
    “是是是……”霍利慌忙点头。
    秦思绵趁机向草垛深处躲了躲，眼看着两个人将钢针装在马车的车辕上，再用木条遮挡住。
    随后便一个抬手一个抬腿，将昏迷中的刘三儿搬到马车后面的箱子里，不仅捆了个结实，还压了不少稻草。
    待一切尘埃落定，秦思绵缓缓走了出来，摘掉身上的草杆不由感慨，本来是出来散散心，回去睡觉的。
    结果，这一番折腾反倒是更清醒了。
    细细看了看车辕，秦思绵明白了小秦夫人与霍利的险恶用心。
    这几根钢钉藏在车辕里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问题，但是马车行进颠簸起来之后，钢钉就会一点一点戳进马匹的肋骨。
    等到马儿吃痛受惊就会狂奔，可它越是奔跑，钢钉就会扎得越深。
    若是像刘妈妈所说，明日所行的又是陡路山地，自然免不得车毁人亡的后果。
    可是，他们花这么大心思，要害谁呢？
    脑海里将秦府的人细细过了一遍，秦思绵眼睛一暗。
    老夫人！？
    心底不由一惊，秦思绵先打开马车上的箱子，将里面的刘三儿捞了出来。
    他脑袋上这一棍子挨得很是结实，捆的也密不透风，再加上箱子狭小，若非秦思绵发现得及时，提前将他拎出来，恐怕不用等到车祸，刘三儿就已经憋闷而死了。
    简单止了血，秦思绵摸出银针来，一针下去人中见血，刘三儿两头翘着就蹦了起来，却被秦思绵死死捂住了嘴。
    “不想死就别出声！”
    脑袋格外清醒，也格外地疼，刘三儿看了看周围，面色惨白道：“大小姐，是霍管家，他想杀我！”
    “我能救你，但是你的帮我做一件事！”秦思绵松开了手，看着刘三儿沉声道。
    迎着对方略显狡黠的目光，刘三儿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什么忙？”

 第145章 去进香

    天明大亮，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五还没回来，秦思绵安排好一切刚眯了一会儿，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深度睡眠之中被猛然惊醒，秦思绵坐起身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不是爆炸而是吉祥掉到床下面的动静。
    “奴，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僭越了，还请娘娘恕罪。”
    一睁眼发现自己正抱着秦思绵，王妃的脸近在咫尺，昨晚刚被救回来的吉祥，差点当场心脏停跳。
    看看天色也是该起来的时候了，秦思绵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没什么不舒服了？”
    “没，没有……”吉祥仔细回忆，这才记起昨晚自己被吕众华扎了一针吗，以后就没有意识了。
    顾不得自己，吉祥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秦思绵，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自己怎么会睡到王妃身边去了？
    吉祥跪在地上依旧惴惴不安。
    “昨晚你中毒了，所以才在这安置，方便我随时观察解毒的情况。”见她如此介意，秦思绵开口解释道。
    身体一松，冷汗从每一个毛孔窜了出来，吉祥终于把堵在胸口的半口气彻底吐了出去，这一瞬间的惊吓，让她手都有些发麻：“原来是这样，谢娘娘恩典，彻夜为奴婢操心，娘娘辛苦了。”
    “前半夜是的，后半夜就没有什么了。”秦思绵见她吓成这样，忍不住想逗逗她，“后半夜你睡的像只小死猪，又说梦话又磨牙的，我就知道你没事了。”
    脸颊逐渐变成猪肝色，吉祥抬头看着秦思绵，磕磕巴巴地开始道歉：“是，是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奴婢……”
    正在吉祥尴尬得恨不能钻进地缝，来福在门外求见：“王妃，您安排的马车准备好了，听霍管家说，您今日准备去祁祥寺进香？”
    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早就听见此事，来福自然满脸疑惑。
    “进来。”秦思绵理好衣服正色道。
    大门一开，却是霍利抢先一步挤进来，看见秦思绵时也带着少有的殷勤：“得知大小姐要去上香，奴才一清早就准备好了一应物品，都放在马车上了。初一是老夫人例行进香的日子，大小姐和老祖宗亲厚，不如就一辆车同去。”
    果然是打的这个算盘。
    一辆车去，是想把她们连锅端了啊。
    秦思绵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拿到原本就属于秦思绵的东西，把她之前丢在地上的面子捡起来，竟然会害得身边人一个一个遭受伤害。
    吉庆、吉祥、墨临青现在到了老夫人……
    她不能再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被动承受了。
    也不能继续让身边人承受无妄之灾，被自己连累。
    “同去自然是好，咳咳……只不过，本宫今日是要去进香用斋的，必须早一点去，还烦劳霍管家去请老夫人，现在就出发。”
    “是是是！”以为这次可以一箭双雕，霍利满口称是，喜气洋洋地退了出去。
    看着霍利屁颠屁颠去逢康斋了，秦思绵却在心中暗笑，今天老夫人恐怕是去不了了。
    看着他的背影，秦思绵放下了假装掩着嘴咳嗽的手帕，面上冷若冰霜。
    “娘娘要去进香？”吉祥瞪大一双杏眼，满是不解。
    感觉自己睡了一觉，怎么好像错过了不少事情。

 第146章 走进陷阱

    片刻功夫，秦思绵已经坐上马车，闭目养神起来了。
    不一会儿霍利满头大汗匆匆赶来，满是歉意道：“大小姐，老夫人今日睡的特别沉，怎么都叫不醒，您看这……”
    听闻老夫人沉睡不醒，吉祥有些紧张，转头却见秦思绵一脸淡定：“也是，祖母昨夜睡的太晚了，让她休息，咳咳咳……来福，我们先走。”
    眼见霍利满脸不甘心，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大小姐一路当心，早去早回啊。”
    说着，他眼睛瞄了一眼做过手脚的车辕，又看了看车后装着草料的箱子，见一切如常，嘴角隐约流露出一个奸笑。
    “走！”秦思绵放下帘子，靠在软垫上闭上双目，一副不胜疲惫的病态。
    驾着马车出了秦府，直到走出众人视线范围，来福逐渐放慢了速度。
    秦思绵的反应太奇怪了，昨日也从未听闻她打算去进香，一早霍利就来安排，来福对每一件事都深感奇怪，转头问道：“娘娘，咱们去哪？”
    “上山进香！”秦思绵淡淡道。
    “是。”确定了目的地，来福也不再多问，驾着马车一路向山寺的方向冲去。
    漱玉轩，秦思箩正在帮小秦夫人揉捏着肩膀，对方抱着一本《女德》，正在给书相面，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门口。
    霍利送走了秦思绵，立刻来到小秦夫人房中。
    “走了？”
    “是的夫人，已经走了。”霍利满脸谄笑。
    小秦夫人放下书：“她带了几个人，侍卫多少？”
    “只带了个老头和丫鬟，侍卫一个都没带。”霍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笑没了，“看来秦思绵病的不轻，有气无力的，所以不想人多纷乱。”
    “那可就是她命数到了！”小秦夫人一脸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怨不得旁人！”
    “可不是嘛，这大小姐嚣张跋扈，有此下场完全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霍利恨不能啐上一口，恶狠狠说道。
    正在揉捏肩膀的秦思箩逐渐忘了动作，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母亲，霍管家，你们在说什么事啊？”
    “你有喜事！”小秦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将她拉在身前，“这几天太子殿下不见你，今天有这个理由，你可以主动去看看他！秦思绵啊……今天死定了！”
    “什么？！”秦思箩面露惊讶，随即转为不可置信的喜悦。
    晌午时分老夫人才醒了，看着悬在中天的太阳，有些难以置信。
    自从年轻时候流产伤了身子，她几十年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今日居然睡到日上三竿。
    “刘妈，什么时辰了？”
    听见老祖宗的声音，刘妈妈急忙走了进来：“都快午时了，您这一觉睡的真长！大小姐和霍管家都来过，老奴还怕惊醒了您，结果您都没听见！”
    “绵儿来了？她人呢？”老夫人坐起身，感觉格外精神。
    “大小姐去上香了，她是凌晨过来的，说您要是困倦就不必去了，她替您去进香。”刘妈妈说着，帮老夫人穿上鞋。
    越发感到不对劲儿，此前何曾听闻那丫头信过这些，好端端怎会想打替自己去进香？！
    老夫人闻到空气里有一股甜香的味道，抬眼看了看香炉，香料几乎燃尽，只剩丝丝缕缕的青烟缓缓散着。
    “老祖宗，不好了，可了不得了！！”
    门外，小秦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哭带叫地冲了进来，跪下就嚎：“大小姐上香在路上出事了，人恐怕已经……已经没了！”
    脸上还挂着笑，刘妈妈手里的盥洗盆咣当落地，水泼了张妈一身。

 第147章 秦思绵之死

    秦思绵的死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借由秦思箩先一步知道此事的墨临渊脸上，却并未出现对方料想之中的愉悦，反倒是很有些意外与难以置信。
    “死了？那丫头死啦？”墨临渊问了两遍，随后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思箩。
    她站在东宫的大殿内，小腹微微隆起着，很是娇羞软魅的样子。
    只是那次与她云雨之时，不可抑制的心潮澎湃，再也没有出现过。
    许是碍于秦思箩有了身子，怕伤了胎气，虽然能感受到她示好之意，可墨临渊却再也没有那般把持不住过。
    反倒是那个人，最近每次见面都有不同的变化，反倒让墨临渊莫名期待与她见面。
    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如今两人立场截然相反，前仇新恨加在一起，不对立是不可能的。
    但墨临渊心中一直有个期待，黎王不存在以后，秦思绵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对自己又会是什么态度，还能如现在般句句刚硬吗？
    可现在秦思箩突然来告诉他，不会有那一天了，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大殿上寂静无声，秦思箩看着太子，心中不由惶恐起来。
    她为了保持容貌一直在服用红丸，前几日才从秦思绵口中知道，这药竟会导致女子难以有孕。
    为了太子，秦思箩脸不要了，清闺名誉不要了，姐妹之情不要了，甚至连身体都不要了。
    以往见到她总会眼中闪光的男人，现在常有冷淡。
    今天更加过分，居然对之前的未婚妻显露出几分不舍之意。
    幸亏她死了，秦思绵，你真是该死！！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忽闻这消息定是有些伤感的，所以箩儿才在消息传出之前，来东宫见驾，把姐姐的事情跟您说清楚。”秦思箩上前扶着太子坐下，又给他到了一杯茶，开始细细讲述秦思绵相思黎王积郁成疾，虽然全家极力劝她休息，可为了黎王的安危依旧上山祈福，结果出了意外。
    “此事一出，父亲也老了十岁，我们全家为着姐姐心力交瘁，却不想她竟然护着一个大逆之罪的黎王殿下，生生将自己的身体残害至此。若不是她心急如焚，催促车夫赶紧上山，也不会走错了路冲下悬崖，尸骨不存……”
    看着太子捏着杯子的手指越发用力，秦思箩知道自己这一招挑拨离间算是起了作用，即便是他真对那女人动了什么心思，可是一个曾经与自己有过婚约，却彻底将自己托付给其他男人的女子，太子不恨是不可能的。
    火候到了，秦思箩眼泪如雨而下，捂着肚子略带痛苦地呻吟起来，间隙却还不忘了劝解墨临渊：“殿下……切勿过分挂念姐姐，伤了身子……箩儿已经没有姐姐了，父亲也伤心欲绝，如今……不能再……没有殿下……”
    这才看出秦思箩不对劲，墨临渊慌乱起来，赶紧扶着她：“你，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箩儿肚子疼……我们的孩儿，他不会有事！殿下，箩儿害怕！！”
    秦思绵之死带来的震撼瞬间消散，墨临渊看着秦思箩下身涌出的血，顿时紧张道：“立刻去宣太医，要张明正，让他过来给太子妃保胎，快去！！！”
    太子妃……
    秦思箩听着这三个字，嘴角微微上扬，人便软进了墨临渊的怀里。

 第148章 黎王的反击

    张明正从正殿出来，脸色很是阴沉，等在门口的墨临渊看见他的神情，心底一沉。
    “怎么样，箩儿和孩子……”
    面对秦思箩有孕的事情，墨临渊一直有些回避，虽然第一时间表示会承担责任，也与原来的未婚妻取消了婚约，但是似乎甩掉秦思绵，就已经意味着目的达到了，迎娶秦思箩的事情上，墨临渊一拖再拖，总是觉得时机不对。
    可是真的看见秦思箩浑身是血，他确确实实开始慌了。
    “臣会安排医女过来照顾秦二小姐的身子，殿下与秦姑娘都是青春正盛，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张明正只给秦思箩检测了脉象，发现喜脉全无，然后就被崩溃了的秦思箩赶了出来。
    听见屋里传出的恸哭声，墨临渊皱了皱眉头：“已经没可能挽回了吗，这毕竟是本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啊。”
    “若是有一线可能，臣也会尽力而为，已经没有喜脉的迹象了。现在要紧的，是二小姐的身体，小产更要注意些，好好调养才是。”张明正见墨临渊满脸凝重，拱了拱手道，“臣已经写好了药单，宫里有妇科圣手，再请医女过来辅佐，二小姐定会无虞的。”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门内，秦思箩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墨临渊摆摆手让张明正下去，自己转过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犹豫再三还是没勇气进去。
    箩儿和孩子本来都好好的，秦思绵死讯传来，这才让她动了胎气。
    想起那女人是为了给黎王祈福才出的事，墨临渊顿时觉得满腔郁结有了发泄的出口：“安排人好好照看秦二小姐，备马本太子要去天牢！！”
    房内，秦思箩听着太子离开的脚步，整个人瘫软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此时，兵部尚书正在天牢门外，他听闻太子殿下要来，正惴惴不安地等着。
    看见仪驾到了，李尚书慌忙迎了上去，行礼之后便问：“殿下，您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释放黎王殿下的？”
    看了看李洪敏满脸冷汗，墨临渊拉下嘴角冷声道：“放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问！”
    “殿下，黎王殿下盗窃军需的证据，出了点问题，恐怕，恐怕……”李尚书看了看左右，显然不便直说。
    已经被失子之痛冲昏了头脑，墨临渊瞪了李洪敏一眼怒道：“当初说黎王偷盗军需的是你，现在说证据有问题的也是你！盗取军需视同谋反是何等大罪！本太子没空陪你在这过家家，若是有问题，你自己兜着！释放黎王？绝不可能！”
    说罢，他便气势汹汹冲进天字号牢房。
    本以为，墨临青那个病秧子，被关到这里，就算不能动刑，吓也吓死了。
    却没想到他几天下来，面色反倒红润了几分。
    看见太子进来，墨临青起身行了一礼，宁静淡定，没有丝毫慌乱。
    他越是如此，墨临渊越是有气，因为他秦思绵死了，秦思箩失去了孩子，可这个“罪魁祸首”竟还这般安稳。
    “你可知罪！”
    看着太子没头没脑，浑身戾气，墨临青淡淡一笑：“太子殿下此话怎讲，到现在也没人提审过臣弟，也没有拿出任何证据，罪从何来？”
    “墨临青！”太子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喝道，“你到底给秦思绵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本对你无意，现在居然为了给你祈福，清晨进山白白丢了性命！箩儿因为姐姐惨死，失了孩子！你还敢说你没有罪？”
    沉稳如钟的墨临青狠狠甩开太子的手，终于有了情绪：“你，你说什么，秦思绵……死了！？”

 第149章 欲行灭门惨案

    祁祥寺是一座古刹，若不是有要是在身，秦思绵还真想去参观参观，下山的时候再制造“惨案”。
    远远地看着秦家和官府的人都撤下山去了，霍利还刻意翻看了那口原本装着刘三儿和料草的箱子，秦思绵撇过头，对身边包着脑袋的男人轻声道：“看见了吗，若不是本宫，那就是你的下场。即便没有滚下山去摔死，霍利也会找机会给你踹下去。”
    冷汗都被头上的绷带吸收了，刘三儿还是擦了擦额角，拱手道：“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小的定当全力以赴，为您效犬马之劳！”
    秦思绵微微一笑，此事办不好，他自己也性命不保，自然不怕他不尽心。
    “你只要记得现在这个场面，记得霍利这副嘴脸，便没有办不成的。”秦思绵挑拨了一番，让刘三儿下山去了。
    “娘娘，咱们现在去哪？”吉祥看着刘三儿白乎乎的脑袋消失在枯黄树丛之中，转头问道。
    秦思绵并未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吩咐来福：“让人看着他，确保刘三儿去敲了鸣冤鼓。”
    虽然前期铺垫了不少，但是以他的身份，去首告管家，弄不好话还没说就要先挨上一顿打，很是需要一番勇气的。
    来福点头道：“已经照娘娘吩咐，传信给山下的暗卫了，您放心便是。霍利如此胆大妄为，暗卫就算押也要把刘三儿押到衙门口去！”
    看了看身后被蒙汗药放躺的两匹枣红马，秦思绵摸了摸它们肋骨上的伤口。
    “委屈你们在这寒山上流浪几天，等过了堂做了证，我一定买最好的粮草犒劳二位！”
    见秦思绵向马道歉，吉祥忍不住捂着嘴。
    她深知不论是谁想对自家娘娘下手，这个人估计都会用余生后悔这个决定了。
    山路难行，好在来福幼时就是在祁祥寺附近长大的，在他带领下，三人终于在日落到了山脚下。
    隆冬将至，日落之后的气温绝对足以杀人，可来福与吉祥二人丝毫不慌，他们并不知晓秦思绵下一步计划，但却安心并坚定地执行着她的吩咐，追随在她左右。
    “廖衣他们落脚地，距离此处远吗？”短作休息，秦思绵呵着气暖了暖手问道。
    “不算远，半个时辰能走到，只是娘娘您辛劳了一天，老奴去找一辆马车。”来福看着秦思绵磨破了的锦鞋，有些心疼道。
    “不必，见到我们的人多一个，计划败露的机会便会增加一份。眼下，王爷、祖母都系在我一身，咱们不能冒险。辛苦来福管家带路，我们今晚必须赶到廖衣的据点去！”
    三人趁着夜色继续出行，却不知廖衣等人现在正在整装，准备出动。
    天牢里，一直淡定如钟的墨临青也立在窗下，眼里满是决绝的怒火。
    她死了，她居然死了……
    秦家！
    手里的玉佩应声碎成两段，门外一个狱卒轻声回禀：“王爷，您的密令已经送到，廖衣回话子时动手。”
    闻言，墨临青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未转身，没人看得见他此时微红的双眸，好似染了血一般。

 第150章 他这是疯了吗

    廖衣等人作为黎王府与琉璃公主的密使，他们的居住地平日里很是寂静隐秘，今晚的热闹却是够这几个人记一辈子了。
    看见活生生出现的秦思绵，廖衣恍惚了好久，这才撩衣下跪。
    “属下参见王妃！”
    同样莫名其妙的，还有来福。
    院子里灯火通明着，十几个密使都穿着夜行衣，提着家伙，仿佛马上要冲出去杀个昏天暗地的架势。
    廖衣此时抬起头，又是激动又是诧异：“娘娘您还活着！？方才若不是看见三位还有影子，属下几乎要以为是见了鬼了……”
    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完了廖衣才觉得这话好像有点问题：“不是，还以为是见了娘娘的……仙，仙……”
    秦思绵忍不住轻笑，由此可见她这一招诈死效果显着，自然不会计较对方是把自己当了鬼还是当了仙：“快起来，本宫此次前来，是要见那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的细作。不过这么晚了，你们几个整装齐发的，这是要去哪里？”
    犹豫片刻，廖衣还是回答道：“去，秦太傅府中。”
    王爷的密令，即便是死了，廖衣等人也是不能泄露给第三人知道的。
    可是这一次情况实在特殊，王爷之所以震怒，要整个秦家陪葬，也是因为得到了面前这位王妃的死讯。
    “去我家干嘛？”秦思绵疑惑道。
    最了解墨临青的来福此时抢先开了口：“坏了，王爷这是以为娘娘死在秦家人的算计里，要替您报仇啊！”
    秦思绵着觉得脑袋嗡地一声，随即将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回到廖衣身上：“王爷，真是这么说的？”
    “是……”廖衣沉声道。
    “他是不是疯了！眼下是什么时候？他身上还沾着盗窃军需的罪名呢，夜袭朝廷命官的家宅，他这是觉得自己罪名不够处斩的吗？”秦思绵费尽心机要保全他，墨临青居然这个节骨眼上，使出浑身解数作死。
    一时气愤，劳累一整天的秦思绵捂着心口，以防肺被气炸。
    “除了你们，王爷可还有其他安排？”秦思绵不由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决定连夜赶到此处，等明天再来，恐怕秦府已经没有什么活口了。
    “应该没有了，娘娘。”廖衣也是冷汗浸透了夜行衣，慌忙拱手回道。
    此时，派去将“植物人”的细作抬出来的密使急匆匆跑出来，脸上挂着羞愧和惊恐，跪地回道：“启禀娘娘，丁山他……不见了。”
    “不见了！？他不能动怎么不见的？”廖衣紧张问道。
    “属下也不知情，下午还躺着好好的，方才奉王妃之命去提他，才发现床榻是空的，被子还有些温热，应该离开不久。”
    众人心里都是一沉，此人既然能走会动，此前的模样定是装出来的，那他定是听见黎王下令血洗秦府的消息，此时带着这个密令出逃，必然是去告发的！
    秦思绵率先走进丁山养伤的房间，看了看地上留着鞋印的位置问道：“你们还给他准备了一双鞋？”
    密使们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后悔。
    将他藏在此处时，丝毫没有怀疑这货是装的，他脚上的鞋子便随手扔在床边了。
    廖衣握紧拳头，怒道：“立刻去搜！务必要拿住丁山！”
    秦思绵却瞥了一眼房间的角落，嘴角斜出一个冷笑来。

 第151章 不请自来的细作

    “你们去追，这个人极度危险，抓住以后必须就地正法，绝不能留他活口！本宫先回秦府，以防王爷再有其他动作。”秦思绵厉声道。
    廖衣领命而去，来福却微微蹙起眉头。
    眼下丁山是个重要人证，秦思绵此时冒险前来，也是为了撬开这货的嘴。
    既然如此，为何要下杀令？
    秦思绵没理会他的疑惑，吩咐之后便也走了出去。
    院子很快寂静下来， 夜风阵阵，树梢刮擦着星空，随着空气都好似沉寂下来，丁山的房间里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房门缓缓裂开一条缝隙，见没有动静，一个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拿下！”随着秦思绵一声高喝，院子里亮起火把，瞬间晃瞎了男人的眼睛。
    不等他惊慌逃窜，廖衣已经带头将他死死押在地上。
    丁山眯起眼睛，看见院子中间正坐着一个女子，面如冰霜瞪着自己。
    “王，王妃……”丁山心里一塌，再也没了气力。
    憋了半晌没开口，吉祥终于可以说话了：“娘娘您可太厉害了，您怎么知道这家伙躲在房里？！当时说他走脱了，奴婢都担心死了！”
    转头看了看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吉祥，秦思绵轻笑道：“不论是不是装的，他都在床上躺了十天左右了，人的腿也是会退化的，时间长不走路，自然要适应一番。况且他长久卧床，体力也是个问题，想要靠他如今的状态，逃出廖衣的掌控，自然是没有把握的。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个招数，金蝉脱壳。”
    廖衣垂头道：“属下失察，差点两次着了这家伙的道，还请王妃恕罪。”
    摆了摆手，示意廖衣松开丁山，秦思绵淡然问道：“事已至此，你想说就自己说，不想说就由本宫让你说，哪个方式自己选。”
    惊恐之下，丁山伏在地上，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着，突然他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就往嘴里塞。
    “他要服毒！”
    廖衣飞起一脚，将腿部尚不利索的丁山踹倒在地。
    秦思绵上前捡起药丸，空间检测太费积分，她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吉祥有些担心，上前阻止道：“娘娘，这可是毒药，您当心啊。”
    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秦思绵居然伸手将药丸塞进自己嘴里，不等吉祥继续惊呼，便咽了下去。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来福和廖衣都慌了。
    丁山见此情形，却彻底瘫软在地。
    秦思绵走上前去：“你胆子很大，同样的招式居然敢用两次，想让我们以为你中毒昏迷，再找机会逃跑！？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健胃消食的山楂丸。你最近卧床，全靠它帮助消化。”
    听了这话，丁山哆嗦着，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娘娘，那您也不应该吞了这药啊，万一有毒可怎么办！”吉祥捂着心口，仿佛是劫后余生。
    看着这单纯的丫头，秦思绵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若是有勇气求死，他怎么可能装作没有知觉在床上躺这么久？这个人为了求生无所不用其极，还未到穷途末路，怎可能赴死？！”
    “在下服了，王妃有什么想知道的，便问。”地上的丁山毕恭毕敬磕了个头，沉声说道。

 第152章 反间计

    剥去谄媚陷主的外壳，丁山回起话来还是逻辑在线的，秦思绵没多问几句，他便将墨临渊的计策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只可惜他也仅仅被收买阵前倒戈，以求将墨临青置于死地，对于太子诬陷黎王偷盗军需的事情并不知情。
    碧水潭黎王逃生之后，丁山自知成了弃子，再加上太子派遣的刺客们，全都是命丧黄泉的下场，他只能先装作毒发昏迷再图后事。
    原本今天听见黎王下令血洗秦府，丁山觉得自己向太子投诚的时机终于到了，却没成想房门都没出就落在秦思绵手里。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娘娘要杀要剐还请给属下一个痛快。”丁山说的义气，脸色却已经成了灰紫色，显然是吓得够呛。
    秦思绵没理会他求死的话，继续问道：“太子为何能取得军需，那日他雇佣的刺客又是从何而来的？你是黎王殿下的密使，此事应该相当隐秘，太子又是如何得知你身份的，还能想到办法收买你！？”
    丁山此前也并未细细思量过这些问题，被秦思绵这么一问，方才恍然大悟道：“太子与兵部一直暧昧，这些事情朝中人尽皆知，只是不知缘由。现在想来，太子能有军需物资，十之八九是因为他自己私营了一座军工厂，一方面为兵部供货双方分成中饱私囊，另一方面则是为自己养蓄力量！”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除了不信还写满了惊愕。
    私营军工厂可不是开玩笑的，若非太子的老子是当今皇帝，事发被抓就连祖宗的坟地都难以保全。
    “你别为了邀功信口雌黄！”廖衣第一个觉得不可能，“兹事体大，即便是太子也不可能有这个胆子！”
    丁山却笃定道：“当初我就是替王爷办差，查访一座工坊的时候被太子抓住，他以性命相要挟又抚以金银，属下这才……”
    “那座工坊就是太子私营的军工厂！？”秦思绵终于明白了，为何墨临青被抓时那般淡定，他既然安排丁山去查，自然是对私营兵工厂的事有了线索。
    这可是搬倒太子，为自己十年病体报仇的好机会啊，这家伙不抓紧时间揭露太子，反要此时血洗秦府，送太子一个勒死自己罪名！？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弄不明白墨临青这种冷静到几乎冷血之人，为何突然如此莽撞，秦思绵还是叫停了这次行动，她看着众人开始安排：“廖衣，当务之急还是查清楚太子的兵工厂，既然制造兵器，他私库里肯定也有带着兵部记号的兵器，一并查明！”
    “是！”廖衣带了两个人，立刻奔出门去。
    跪在地上的丁山此时微微扬起了头，看着火把光影之中秦思绵的脸，希冀着自己能有一线生机。
    察觉到来自地平线的注视，秦思绵垂头瞥了他一眼道：“你确实算立下大功一件，但是想要活命，必须帮我做一件事。不论事成与否，往日之事一笔勾销，本宫做主送你离开京都。”
    听到此处，丁山自然猜到，此事不会简单，他有些犹豫道：“王妃，属下粗手笨脚能力有限，恐怕……”
    “你没得选，现在死还是搏一条生路！”秦思绵说着，捏住丁山的嘴。
    一颗药丸迅雷不及的速度便沉进丁山的胃里。
    “这是……”见识过秦思绵一个人毒倒一片刺客的壮举，丁山的脸色瞬间雪白。
    “照我说的做，三日后来领解药。”秦思绵冷若冰霜道。

 第153章 礼尚往来

    看着丁山一瘸一拐离去，吉祥不由赞叹：“以往都是太子给黎王使绊子，终于也轮到咱们治一治他了。不过娘娘您给丁山吃的什么毒药啊，这家伙胆小如鼠，不会熬不到时间就毒发身亡。”
    毒药可比寻常药材贵多了，秦思绵如今捉襟见肘，哪里舍得将这么贵的东西花在一个细作身上。
    “那不过是金银花之类的草药捏的平安丹，祛邪火压痰喘用的，没有毒。”秦思绵说着眼眉一眯，轻笑道，“他诈使山楂丸当毒药，差点骗过了廖衣，我总得礼尚往来一下，不然多没面子。”
    吉祥捂嘴轻笑，看着被平安丹吓得抱着肚子往夜幕中行进的丁山，更觉滑稽了。
    虽然被秦思绵针灸了一下，丁山一路行来依旧感觉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罗圈着到了宫门前，已经过了子时。
    夜寒如水，守卫在门前来回踱步，正在熬着最难过的时间，远远看见一个哆哆嗦嗦的罗圈腿晃悠过来，顿时紧张起来，跑步上前便将他团团围住。
    “半夜三更的，何人在宫门前游荡！”
    “小人，求见太子……”已经冻得没了知觉，丁山哆哆嗦嗦掏出墨临渊之前给他的信物。
    看见上面的渊字，几个守卫瞬间放行，速度之快让丁山都有些意外。
    进去了才知道，东宫出了大事，守卫们这是怕耽搁通报，再触了墨临渊的霉头。
    整座皇宫都在沉睡之中，唯有东宫灯火通明，丁山被带进来的时候，两个婢女正从身后冲进来，跪地就开始磕头：“都是奴婢没有看好二小姐，请太子殿下恕罪！”
    满满一个茶托，连着茶壶杯盏带着里面的茶水，全部砸在婢女们身上，墨临渊怒喝道：“箩儿刚失了孩子，这么冷的天跑出去，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几个就去陪她和本太子的孩儿！”
    婢女们瑟瑟发抖，谁都不敢出声，丁山顿时觉得自己处境很是多余。
    “太子殿下，丁山求见。”尴尬不尴尬也得上前说话了，送他进来的侍卫已经禀明他的身份。
    “小人丁山，参见太子殿下。”丁山行了个全礼。
    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看着曾在黎王麾下效力的人，墨临渊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还活着，那个墨临青是个瞎子吗？”
    丁山叩首道：“为了能向殿下尽忠，小人委屈求生，装作被毒傻了才躲过一劫。由此得知黎王的罪证，特此前来，向殿下首告！”
    听见这个话题，墨临渊疙瘩一样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了几分。
    未等他屏退左右，问清楚事情原由，一阵奔跑声传来，紧接着几个内官托着湿透了的秦思箩，到了殿上。
    “箩儿！”顾不得与丁山详谈，墨临渊赶紧迎了上去。
    秦思箩面如死灰没有丝毫活气，身躯冷如冰块，头发凌乱地滴着水珠。
    “奴才们寻到荷花池，见里面漂着衣裳，这才发现秦二小姐。”
    看着她这副模样，墨临渊心疼不已，不顾秦思箩浑身是水，将她揽在怀里：“箩儿，你怎么这么傻，张明正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好好调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好似死了一般，秦思箩听见太子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泪水先淌了下来：“箩儿，不敢奢望，还有这样的机会了。孩儿没有了，箩儿也不想活了。”

 第154章 东宫喜讯

    面对此情此景，墨临渊不再犹豫，立刻答应迎娶秦思箩进东宫。
    甚至传令立刻安排迎娶礼节，天一亮就去向大昌帝请旨。
    他们俩的婚事一早就得到皇帝默许，不然秦思绵也不可能从太子妃变成了黎王妃，奉旨嫁入黎王府中。
    所以秦思箩能不能进东宫，就差一个契机。
    这次她豁出性命，终于把这个机会挣到了手里。
    看着抱在一处的二人，丁山不由感慨，自己这个命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虽然卧底在太子身边实在凶险，可是经过今晚这么一折腾，想必他带来的消息，太子也没心情细究。
    “小人恭贺太子大喜，恭贺秦二小姐，祝二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丁山别的不行，拍马屁还是一顶一的。
    果然，墨临渊一高兴，便将查证黎王私藏军需的事情，全部交由丁山与兵部尚书李洪敏去办理了。
    “你小子倒是机灵，明日带着我的口令，去找兵部的李洪敏，务必要将黎王的罪证坐实！事成之后，本太子绝不会亏待你！”
    一身冷汗的丁山就这么全身而退，在门口看着张灯结彩的东宫，顿时有几分恍惚。
    事前想了各种理由，说服太子相信自己，谁能想到秦二小姐往水里一跳，竟意外解决了他的麻烦。
    摸了摸肚子，想着秦思绵喂给他的毒药，丁山不敢怠慢，赶紧往宫外走去。
    一夜动荡，秦府治丧，东宫挂喜，本就漫长的冬夜，好似被拽长了一倍。天牢之中的墨临青彻夜未眠，一直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依旧没有等来秦家被灭门的消息。
    狱卒此时匆匆而来，看见黎王赶紧禀明：“殿下，寮衣他们昨晚并没有动手。”
    “怎么，本王不过身陷囹圄几日，就敢公然抗命了！？”墨临青转过身。
    狱卒这才看见，他眸子里淬了血一般赤红，顿了一下慌忙禀告：“王爷明鉴，寮衣传来消息，王妃尚在人间，他们奉娘娘之命去查太子的私库了。属下也认为，眼下的情势，还是营救王爷要紧。”
    不说后半句，墨临青也不会特别疑心，偏偏加了这么一句，他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
    “你们的意思是，本王下错指令了，不该在此时为王妃报仇，而是应当先自保，对吗？”墨临青语气低沉，却不是温和，反倒像寒冰冷剑一般，直插入心。
    狱卒抬起头，他追随王爷也有些年头了，从未见过他这般不冷静。
    “属下怎么敢欺瞒殿下，王妃真的没事，寮衣还与她见了面，这才放弃去秦府的差事。”狱卒赶紧解释道，“娘娘现在也是一心为王爷奔波，这才会吩咐寮衣去查太子殿下的，王爷您可万要安然等待才好啊。”
    二人正在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几个衙役架着一个男人进来，二话不说就扔在地上。
    “这是什么人？”牢头上前询问。
    “秦太傅府上一个家奴，叫刘三儿的。”衙役回道。
    “家奴？怎么会送到天牢里来了！”门口的狱卒们纷纷围上去，看起热闹来。

 第155章 刘三儿告状

    “这家伙，首告秦家管事的和当家主母，说他们联合起来，害死了黎王妃秦思绵！”衙役们八卦起来，也是很有一套的，看着狱卒们诧异的目光，深感满足。
    “谋害亲王王妃，这么大的案子不送天牢，别的地方也不合适啊。”衙役们继续解释道。
    刚有所缓和的墨临青闻言，目光瞬间凝滞。
    牢头看了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刘三儿，不由感慨道：“这小子挺有种的啊，居然敢告当家主母，打成这样都是轻的。这黎王妃是给了他多少好处，竟然让这小子豁出性命，在她过身以后还能这么为她？！”
    “那可不好说，毕竟黎王那个身体，怕是也不能满足王妃。”
    “你这家伙，说话小声点，王爷就在天字号关着呢！”
    “嘘嘘……”
    “怕什么，黎王如今自保都成问题，况且秦思绵当初在秦家做的荒唐事也不少，这小子怕不是真的和黎王妃……”
    一阵邪笑传来，狱卒慌忙看了看面前的黎王，赶紧回道：“属下这就去听听怎么回事，还请王爷千万稳住。”
    昨日被捏成两段的玉佩，眼下已经碎成七八块散落一地了。
    墨临青瞥着刘三儿被关押的方向，狠狠咬住了牙关。
    片刻之后，狱卒回来，他知道的消息自然只是皮毛，众人光是看见了刘三儿满头是血，一清早就敲响了鸣冤鼓，首告秦府的秦夫人伙同管家霍利，在秦思绵出行的马车上动了手脚，害得她坠崖而亡。
    但对于幕后的秦思绵主导着一切，自然全不知情。
    官府不敢怠慢，已经派人进山搜寻证据了，但是依照惯例，仆人反告主家，三十板子是先打上了。
    这刘三儿倒是硬气，从始至终没有求饶退缩，直到打晕之前，依旧一口咬定，是秦夫人害死了黎王妃。
    墨临青盯着狱卒冷冷道：“如今，你还敢说秦思绵尚在人间？！你和寮衣是准备反叛本王吗！”
    自己终究是没有亲眼看见秦思绵还魂归来，狱卒也被问得犹豫起来。
    “可是，寮衣应该不敢……”
    深深叹了口气，墨临青靠近牢门，低声命令道：“王妃的仇，本王亲自去报，今晚我要离开天牢！”
    狱卒抬起眸子，看着盛怒的墨临青，顿时怔住了。
    不知天牢中已经快出大事了，寮衣查访过军工厂的地址后，火速回道据点向秦思绵禀告。
    “太子应该是知道走漏了风声，那里现在是一片废墟，根本查不出曾今制造兵器的踪迹了。属下已经派人去查太子私库，不过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一定藏得极其隐蔽，要想取证恐怕不容易。”
    秦思绵点了点头：“生产军需是块大肥肉，太子这么急于置王爷于死地，必然也是忌惮此事，怕被陛下发现。兵工厂应该只是换了个地方，绝不会就此停产。你先别急，可以试试从兵部的军需开始，反追来源。要救王爷，有丁山做证便差不多了，兵工厂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寮衣闻言犹豫道：“那家伙，可靠吗？”
    秦思绵摆弄着手里的平安丹，轻笑道：“丁山固然有他的缺点，一肚子小聪明，可有个好处就是足够怕死，你放心，三日内他一定将太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156章 提审霍利

    京兆尹站在寒山上，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呼哧喘息着。
    本以为黎王下狱的事情直接交给兵部和刑部了，自己算是夹缝之中逃过一劫，没成想人在府中坐祸从天上来，一清早就有人敲鸣冤鼓，首告秦家主母害死黎王妃。
    眼下黎王一案正热，他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这山林广袤，两匹伤马要去哪里找啊！？
    “大人，东面搜过了，没发现有马匹经过的踪迹！”衙役们回来禀告。
    压根没打算能找到那两匹马，京兆尹靠在树上喘气，摆手道：“你们再仔细搜一搜，实在找不到，就打那刘三儿一个诬告，流放了事！”
    真是能找事！
    想起刘三儿，京兆尹就气的脑袋疼，恨不能将他从天牢里捞出来，再揍一顿。
    衙役们领命而去，京兆尹也终于喘定了气，能独立站立。正准备换个姿势，放过被自己靠弯了腰的小树，京兆尹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转过头才看见，后背上的衣服被树上一个冒尖的竹篾勾住。
    扯下衣服，京兆尹仔细看了看，树上哪来的竹篾啊？
    再看路另一端的树上，也有一圈竹篾缠在树干上，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安装了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
    本来对刘三儿的话一个字都不信，祁祥寺是京都附近有名的古刹，山路一向平坦安全，若非人为失误，绝不可能有马匹冲下山崖的情况。
    可若是有人提前封闭了这条主道，逼迫黎王妃走另一条路，那条老道可就有一段路靠近悬崖了。
    “所有人听令，撤到老道上去搜寻马匹！”京兆尹大喝一声。
    虽然发现了端倪，可想到又要爬一段野生山路，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多时，在老道附近，两匹身上有伤的枣红马被找到了。
    京兆尹看着马背上可见肋骨的三个窟窿，立刻眉头紧锁，着人悄悄将秦家的管家霍利提来过堂。
    尚沉浸在女儿要出嫁喜悦之中，小秦夫人完全没留意到家中已经出了变故。
    各个府门的礼物贺贴开始像浪一样拍进秦府，坐在红彤彤一片锦盒之中，小秦夫人看着各式各样的贺礼，一边对身边的秦应熊说道：“你姐这次终于是开了窍了，不仅解决了肚子里那个祸害，还让太子心甘情愿娶她过门。只要这婚事定了，加上密医的方子，来年东宫的嫡长子一定能落在你姐姐肚子里。如此一来，你的仕途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发愁了！”
    秦应熊却没有母亲这般兴高采烈，他翻动了一下锦盒里的珠宝，冷笑道：“以为姐姐大着肚子待字闺中的时候，这些人哪个不在背后嚼舌根子，现在眼巴巴来巴结，母亲也看得上！？”
    听见儿子将一对翡翠镯子摔进盒子，小秦夫人心疼地捡起来细细看了看：“你这败家子儿，这镯子有一道痕就不值钱了！”
    迎着光看翡翠安然无恙，小秦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一脸傲气道：“有什么舌头根子，就由着他们去嚼，最后的苦味还不是那些长舌妇自己品尝？这叫妒忌！”
    想起以前围绕在秦思箩身边那个俏丽的身影，秦应熊顿觉无味，冷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第157章 罪证在手

    秦应熊在府中溜达，脚步不由自主便到了玉笙居，此前姐姐住在这里的时候，他时常过来。
    倒不是跟秦思箩感情有多深，主要是他与宝林自小一起长起来，不论有什么烦心事，与那丫头斗几句嘴，总觉得内心愉悦。
    宝林是个孤儿，没见过什么，秦应熊只要有个新奇玩意儿就像带给她。每次在她脸上看见惊喜诧异的模样，秦应熊都觉得好像比她还要开心。
    嘴角微微扬起，秦应熊捏着袖口里的陶偶，刚要迈步进去，突然想起那丫头已经尸骨无存了。
    得知宝林被母亲打死，秦应熊曾去乱葬岗翻找过，除了野狗啃食过的残肢断臂，什么都没有。
    那里悲凉残忍的画面，让秦应熊几天都没吃进去饭。
    最后只能在城郊立了个空冢祭奠，实在不希望宝林生时是个孤儿，死了还要做个孤魂野鬼。
    即便明知她已经不在，秦应熊的腿还是挪不开步子，想要再看看宝林曾今住过的地方。
    有些意外的是，玉笙居里井然有序，门口侍卫依旧把守着，丝毫没有因为秦思绵的离世而落魄混乱。
    黎王府竟是这般纪律严明，王爷下狱王妃毙命，这些下人们居然依旧能如此尽忠职守。
    也是难得了。
    秦应熊感慨了一下，若是有一天秦家落得这个下场，家里这些仆从……
    冷笑一声，秦应熊正想摇头离开，玉笙居里一个身影突然勾住了他的目光。
    宝林！？
    那个女子的身形为何这般像宝林？
    院子里一个步履蹒跚的丫头，在粗壮婆子的搀扶下一晃而过，秦应熊却好似被抽走灵魂，抬步就往里走。
    只是不等黎王府侍从拦他，秦府的小厮便急匆匆冲过来叫住了少爷。
    “不好了少爷，霍管家被京兆尹派人提走了，几个小厮上前去拦也被一并抓走了！”
    “衙役们看着咱们，不准通报，霍管家他们被带走了，小的们才有机会禀告一声，您看这可怎么办呀？！”
    京兆尹提走了霍利？
    秦应熊略一皱眉，下意识又回过头往玉笙居里张望一眼，方才的位置上只有一段树影微微摇晃。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那丫头已经不在，即便活着她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这个地方。
    “我去禀告父亲，你们赶紧去京兆尹府打听打听，霍利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带走的！”
    “是，是，小人这就去！”
    几人四散而去，秦府这才惊觉出了大事，只是此时的霍利已经挨了一轮板子，躺在地上哀嚎阵阵。
    “官爷，小人什么也没做啊，冤枉啊！”坚信小秦夫人定会想办法搭救自己，霍利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秦太傅与东宫关系密切，二小姐又刚刚与太子传出喜讯，京兆尹自然知道这件案子一拖就要出问题。
    “本官有刘三儿这个人证，还有受伤马匹这个物证，你身为秦家管家，就是负责安排饮食起居的，这么大的事不过你的眼，怕是也做不到！”
    说着，京兆尹将从马背上拔掉的几根钢钉扔在霍利面前，钉子上带着血污，已经成了褐色。
    “这种钉子并不容易获得，本官一旦下令追查，只会牵扯更多，你可要想清楚再答！”
    霍利毕竟与小秦夫人沾亲，眼下还能抗一抗，可是对枣红马下手的小厮见了钉子可扛不住了，带着一屁股血爬到京兆尹身边：“青天大老爷，小人全是听夫人和管家吩咐做事，真不知道会害死人啊，求老爷明察啊！”
    有心抽这小子一巴掌，霍利自己也疼的不能动弹，心却凉了一半。

 第158章 我的仇自己报

    “他胡说八道！官爷您可不能听这小子信口雌黄啊，他就是因为与黎王妃有旧仇，这才寻机报复！就是他，是他下毒手害了我们家大小姐！求老爷发落！”霍利此刻顾不得其他，只能将所有罪责推到小厮头上。
    京兆尹之所以雷霆处置，自然也是想要两头不得罪。
    黎王虽在牢中，到底还没定罪，王妃死了难保他将来不找自己麻烦。
    秦家现在又是皇帝亲家，扯上秦夫人此事便不好处置。
    见这个霍管家总算有几分“上道”，京兆尹立刻下令毒打小厮，以求实话。
    哀嚎阵阵，小厮从攀咬变成求饶，不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京兆尹拿来状纸一张，要霍利从实交代，见官爷有心帮忙，他自然立刻签字画押，将所有罪责推到小厮头上。
    所有人都在供状上按了手印，京兆尹看着状纸长舒了一口气，有了它两头都算交代过去了。
    “所有人押入天牢，择期宣判！”
    即便是闭门密审，可秦家与黎王妃之死有关系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不到半日功夫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秦思绵得知只是霍利挨上了一顿板子，小秦夫人还在秦府安然无恙，顿时猜到京兆尹的把戏。
    横竖自己是死了，拖个垫背出来把事情圆过去就算解决完毕。
    这狗官倒是挺会干的。
    正在琢磨怎么给这案子添一把火，直接烧到小秦夫人身上，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廖衣等人立刻警觉起来。
    这个据点位置保密，除了他们没有外人前来。
    “娘娘先避一避，属下去看看。”廖衣将秦思绵让进屋里，守卫们抽刀埋伏在门后两边，这才拉开大门。
    “廖……”来人话还没出口，一柄长刀便架在脖子上了。
    看清楚进来的是天牢中为黎王传递消息的狱卒，寮衣皱着眉头，却并未下令撤去钢刀。只是将他拽了进来，立刻紧闭院门。
    “你怎么会来？我不是已经把消息带给你了吗？”廖衣警觉质问。
    轻轻将刀刃往旁边拨一拨，狱卒着急道：“你的话王爷本来只信了一半，结果秦家一个叫刘三儿的去告状，说是秦府害死了王妃娘娘，王爷立刻一个字都不信了，还准备今晚越狱，亲自去找秦家算账呢！”
    “什么！？”秦思绵在屋里哪里呆得住，推门便冲了出来，“天牢还能越狱！？你家王爷到底怎么想的，眼前就是搬倒太子的好机会，为什么缠着秦家不放了？”
    终于亲眼看见了活王妃，狱卒慌忙下跪行礼：“王爷得知娘娘死讯，愤恨异常，昨晚一直没有休息，等着廖衣血洗秦家的消息。”
    摸了摸下巴，秦思绵实在想不通，这个墨临青被害的这么多年要死不活缠绵病榻，他都忍住了，怎么这次这么冲动？
    “王爷一心想为娘娘报仇，恐怕非得您出面，才能安抚住殿下了！”狱卒见识过墨临青疯魔的模样，心有余悸道。
    “报仇！？我的仇用不着他报！”联想起方才，正在为霍利拒不如实交代发愁，秦思绵眼珠一转，突然计上心头，“辛苦你先劝服王爷，等我今晚夜探天牢，他自然不会着急为我报仇了！”
    “是！”狱卒喜出望外。

 第159章 这么盼着我死

    夜半时分，即便是天牢也有打盹的时候，狱卒悄悄打开送饭的角门，等着秦思绵进来。
    即便是提前打过招呼，第一眼看见王妃的时候，狱卒还是吓了一跳。
    秦思绵带着来福和吉祥，主仆三人顶着一头蓬发，血污满脸，肤色灰紫，满身枯枝。
    看起来还真像是从悬崖底爬上来的三个鬼影。
    “娘娘……”狱卒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
    “都安排好了？”秦思绵问道。
    白天的时候，她将一些曼陀罗花粉和蒙汗药交给狱卒，让他分别混进霍利和其他人的饭食里，算时间现在正是发作的时候。
    “都照娘娘的吩咐办妥了，您放心便是。”让进三人，狱卒看看门口无人，赶紧关闭角门。
    附近的狱卒已经被打发走了，这个时点最困倦，听说有人愿意代替值班，这几个人自然乐呵呵去睡了。
    “霍利……霍利……”
    正趴在监室里浑浑噩噩，听见有人叫自己，霍利迷糊着抬起头。
    只见一个白乎乎的影子从地上“浮”起，期初他并没有看清楚那是一团什么，直到那东西居然发出凄厉的叫声。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所有困顿都消失了，霍利惊恐地想要推醒周围的人，可是监室里其他人睡得像是死了，即便是被霍利翻动身体压着腰背上的伤口，都不见丝毫反应。
    “醒一醒，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醒醒啊！”霍利见众人没有反应，只得尽力向后退去，毕竟隔着牢门，这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进不来。
    对，不害怕，她进不来！
    不等霍利自我安慰完，那个白影子居然爬进了牢房！
    眼前恍惚的厉害，霍利感觉这个人就是直接穿过了牢门栅栏，直接进来了。
    鬼……这是鬼……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是天牢，你敢擅闯！”本来对被关进来郁闷不已，此时却觉得这地方也挺安全。
    “来人啊，有人私闯天牢，快来人啊……”霍利声音发抖，喉音嘶哑，求救声闷在嗓子眼里，根本传不出去。
    “鬼影”说话间已经到了近前，霍利这下看清楚了，这个人……就是摔死的秦思绵！
    “还我的命，还我性命！”
    “鬼影”满头是血，身后还跟着两个，他们滴着鲜血汇成河，直冲向自己。
    霍利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中全是通红的，他拼命想要擦掉，却感觉女鬼的手已经掐住自己的脖子。
    僵硬冰冷。
    真的是鬼！
    “不是我，不是小人干的啊，大小姐，这是夫人的意思，是夫人！！您别缠着我，去找她，去找她啊！”霍利挣扎都忘记了，伸着脖子嘶哑求饶。
    “在官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本宫因你蒙冤而死，一定要拖着你下地狱！”秦思绵说着，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
    霍利脑袋一歪，瞬间没了动静，身下缓缓淌出一片水渍。
    “咦……”秦思绵嫌弃地站起身，原以为这家伙坏事做尽有多大狗胆呢，只是轻轻一吓便成了这幅德行。
    吉祥撩开眼前的乱发，也感到无趣：“奴婢还没说台词呢，这家伙怎么就抽过去了？”
    “可能是曼陀罗花粉用的多了些，幻象太恐怖了。”秦思绵确定霍利还有气息，只是暂时晕厥，便站起身来，“将这里我们来过的痕迹清理干净，明天就等着看他过堂怎么说。”
    来福此时惦记着另一件事：“王妃，那咱们先去天字号看看王爷。”
    摸了摸脸上的血，秦思绵突然局促起来。
    自己这幅尊容去见他……
    不等秦思绵纠结，狱卒便匆匆赶了过来：“娘娘，不好了，王爷不知怎么离开天牢了！”
    秦思绵外貌焦虑顿时烟消云散：“你们天牢的防卫就这么松散吗？一个久病的王爷，说走就能越狱？”
    “属下……”狱卒正要解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拿出黎王留给自己的短书，“您看。”
    信上简单安排了后续，黎王准备杀进秦府之后，便让廖衣将太子私营兵工厂的罪证提交，借此吸引朝廷视线，掩盖对自己越狱的关注。
    “诚危，但王妃之仇不可不报！”
    结尾这几个字，说明墨临青总算是还有点脑子。
    秦思绵就不明白了，自己几次三番派人说明她尚在人间，这家伙怎么就是不信呢？
    这是有多盼着自己死啊？！

 第160章 这是什么功夫

    几人到了墨临青的牢房中，狱卒已经将里面收拾一番，将几件衣服搭在床上，乍一看仿佛黎王正躺着休息。
    秦思绵检查了周围，发现透气的窗子断了几根，明显是被狱卒刚刚扶正的。
    虽然是牢房，但是天字号关押的都是皇亲贵胄，牢中的气窗也换成了比较大的透光窗，正好能钻出一个人去。
    只是，墨临青那个病秧子，这么粗的栏杆是怎么弄断的？
    细细观察了断口，这分明是人力打断的！
    “王爷许久没有用过武功了，这是身体大好的征兆啊。”来福见到这场面，却丝毫不吃惊。
    想当年未病之前的墨临青，单掌开碑,击石如粉，几根粗木栅栏自然不在话下。
    可秦思绵却变了脸色，墨临青能活到现在，全都靠她将心头蛊强行压制住。
    蛊毒并未拔除，只是让它暂时休眠，墨临青若是强行动用武力，恐怕同他的掌力一起复苏的，还有那只蛊毒！
    “不好，赶紧去秦府！”秦思绵来不及解释，带着二人火速冲出天牢。
    看着王妃青紫的脸，来福感觉事态严重，却又不敢问。
    就在天牢内众人乱作一团之际，秦府之中秦怀道正坐在桌边愁眉不展。
    大女儿身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消息，即便有些许感慨，也早就被赐婚的圣旨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偏偏秦思箩好事将近的时候，后院起火，牵扯出一桩命案来。
    这个秦思绵当真是秦家的祸害啊，死了死了还能牵扯出一场风波。
    正在犹豫如何给大昌帝写一封请罪折子，书房内灯光微晃，本想叫霍利，秦怀道回神时才记起此人现在已经在大牢之中。
    心中更是郁闷，打开灯罩调整了一下灯芯，再坐下的时候，秦怀道发现书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笔尖舔饱了墨悬在空中，滴滴答答落在空白的折子上，晕成一滩。
    可秦怀道却不敢动，从轮廓他已经认出此人身份，但是却难以置信。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他来秦府干什么！
    秦思绵等人一路狂奔，料到墨临青应该不会走正门，刚到后院就看见门口有几个小厮倒在地上。
    也算是给三人省事了，可同时说明情势危机，不容怠慢。
    “去马厩放一把火，快去。”秦思绵吩咐来福，自己则直奔秦怀道的竹青园去了。
    直觉告诉她，墨临青来找麻烦的话，第一个不能放过的，便是这个黑白不分偏心到了极致的家主。
    院内寂静，烛光透窗洒亮了一片竹篱，如此恬静之所以偏偏住了个名欲熏心唯利是图的秦怀道，也是讽刺。
    “王爷应该不在这……”吉祥见静得可怕，低声问道。
    就在此时烛光微微一抖，秦思绵不再犹豫推门便冲了进去。
    灯下墨临青眸光泛红，正揪着秦怀道的脖子就要动手。
    二人同时转头，看见突然出现的秦思绵，都怔住了。
    但此时，更为意外的却是秦思绵。
    她虽然认识墨临青时间并不长，可也经历过生死，共患难过。
    但面前的这个人，从神情到动作，都陌生到让她微微有些胆寒。
    “鬼……”看到秦思绵这副尊容，秦怀道先晕为敬。

 第161章 黎王不对劲

    见秦怀道晕厥过去，吉祥赶紧摸了摸脸上的血，兴奋地上前向墨临青行礼。
    “王爷，奴婢终于见到您了，王妃没事，之前的事故是故意演给秦家人看的，您放心。”
    隔过吉祥的头顶，墨临青茫然的目光最终聚焦在秦思绵身上，虽然专注却没有温度。
    “王爷……王爷？”感觉到有些不对，吉祥微微伸出手，在墨临青面前轻轻摆了摆。
    “别动！”觉察出问题，秦思绵刚要喊出声，吉祥的手腕已经被墨临青死死攥住。
    嫩竹杆一般的手臂落在失控的黎王手里，眼看就要折断，秦思绵见状，脑海中瞬间将粉碎性骨折的治疗流程过了一遍。
    “她是吉祥，你看清楚，可别伤了她！”秦思绵慌忙阻止，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怕刺激到时下这个不太正常的黎王。
    发现墨临青心口上的蛊毒时，秦思绵就曾好奇过，心头蛊相随了十年之久，这个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更别说后来她还发现，墨临青身边有人在催发蛊毒，已经死了的巧思，和宫里的周美人都是各中高手。
    可以说，宫里宫外，对他的残害一直没有停歇。
    如此算计之下，他虽然苟延残喘了一些，但到底留了一条命，这绝不是体质好或者巧合的原由，而是长期受蛊毒侵扰下，墨临青的身体发掘出一个与蛊毒共存的方式。
    看吉祥恐惧但并不惊慌的模样也能猜到，墨临青失去理智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这蛊毒以心头血为食，发作的时候能造成心肌瞬间缺血，导致休克甚至致命。
    所以每当此时，墨临青的身体便会将所有血液供给到心口，脑中严重缺血，诱导精神恍惚。
    由此便有一定几率分裂出另一个暴虐人格，不仅支配身体，还会疏散他平日里郁郁不得志的情绪。
    眼下的黎王，就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另一个人。
    由此也说明，他体内的蛊毒已经全面发作了。
    “你……”双目赤红的墨临青看着秦思绵，突然命令道，“你过来！”
    “娘娘，王爷现在不太清醒，您千万别……”吉祥闻言也顾不得尊卑，慌忙出言警示。
    只是话没说完，她便被墨临青捏得痛作一团。
    虽然不是主攻精神科，但是只要能控制蛊毒，墨临青便会恢复正常，秦思绵总不能看着吉祥被生生捏断了手臂。
    “我过来，你先放开她。”
    “娘娘……”吉祥疼的脸色发白，配合上扮鬼的造型，当真是以假乱真。
    不顾吉祥的劝阻，秦思绵将手支在身前缓步靠近，尽量不激起墨临青的过度反应。
    近到一步距离，墨临青猛的推开吉祥，将秦思绵一把拉了过来。
    他的手冷的吓人，眸子里能倒映出秦思绵的脸，只是那张脸是红色的。
    “你先出去，把门关上，看着院子里的动静。万一有人来了，赶紧通知我！”秦思绵慌忙吩咐。
    她看了看地上的秦怀道，眼下虽然危机，倒也没坏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只要趁着这家伙没醒将墨临青弄回天牢，不说是天衣无缝，也能亡羊补牢。
    吉祥满脸不放心，但还是悄然走了出去。
    借着被抓住手腕的机会，秦思绵伸手搭脉，正要给墨临青诊治，一柄钢刀突然被塞进手里。
    “你，杀了他！不然我杀了你！”墨临青冷冷道。

 第162章 这个人格也……有病

    看了看手里的钢刀，又看了看瘫软在地的秦怀道，暂时性短路了一下之后，秦思绵的大脑才搭上线开始正常工作。
    “我说过，绝不杀人，还请王爷收回成命。”正要拒绝，对方的话却让秦思绵当场怔住。
    “你说的是，绝不会用医术替本王杀人。现在用的是刀不是医术，这个人也不是替我杀的，是为你自己，所以并不违背。”
    若不是他眸子依旧猩红，脉搏也紊乱到兵戈抢攘的地步，秦思绵真要以为这家伙已经醒了。
    精神分裂发作的时候，居然还能这么有逻辑？
    “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秦思绵想推开长刀，却连着手掌都被墨临青攥住。
    手指关节硌在枯瘦的骨头和坚硬的刀柄之间，疼的秦思绵蹙起眉头。
    “你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赐，为何不恨？不是他，你会嫁给我？！我这么一个久病失宠、无钱无势，却有一堆敌人的病痨鬼！？会让你不得不假死求生？”
    他疯起来，对自己定位倒是挺准确的。
    疼的皱着眉头，秦思绵闻言却忍不住笑了：“嫁给你有什么不好吗？”
    “如此说来，你是愿意的？”墨临青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长刀落地，秦思绵的手被抵在背影墙上，硌得生疼感消失了，但是这耐人寻味的触感，却让她顿时紧绷起来。
    墨临青指端扣在秦思绵指间，人随即凑了上来。
    “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谁喜欢坐着白轿子，披麻戴孝地出嫁？！”秦思绵一边挣扎着，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那你，为什么不走！？”墨临青力气格外大，仿佛失去的脑子都化作了蛮劲儿。
    秦思绵被逼问的没了反应，银针都已经在手，竟被个病秧子死死制住。
    “因为你病没好啊，我是大夫自然要治好你再离开！”心跳得风快，秦思绵极力保持着镇静。
    这个墨临青，疯起来倒是直接了不少。
    “既然如此，我送你的纸鹤，为何在你房里？”墨临青说着，手里竟出现了那只被秦思绵窝成一团，又展开收藏的千纸鹤。
    这家伙！？
    “你怎么随便进我的闺房啊，你，你乱翻我的东西！你，不要脸！”就像被挖出了见不得人的秘密，秦思绵恼羞成怒起来，她不明白自己慌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激动。
    “你的？”墨临青似有若无地斜唇一笑，“所以，你是看见了的，上次你在撒谎！”
    上次见面，墨临青也想问起这件事，被秦思绵应付过去，用感谢他赠送金箔为挡箭牌，完美躲过。
    可这一次他居然先蹿进玉笙居，自己找了证据，再来质问！
    “不就是个纸鹤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上次只不过没提起，并不是刻意隐瞒。”秦思绵感觉脸在发烫，可她拒不承认。
    “是你说的，这种纸鹤代表思念。你收了它，还留下来，日后本王绝不会再让你离开。”墨临青将纸鹤重新塞进秦思绵手里，猛然将她揽进怀中，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正被蛊毒摧残着，可墨临青依旧用尽气力抱着她，喃喃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陷在臂弯之中，秦思绵只觉得脑海里所有的坚持都在摇摇欲坠。
    墨临青的脸颊逐渐靠近，他睫毛很长，仿佛要搔到秦思绵的鼻粱上了。
    他是不清醒的，你要清醒啊。
    可是，此情此景想要清醒，好难……
    “娘娘，有人过来了！”门外，吉祥低声示警道。

 第163章 回不去了

    本以为吉祥警告，会让墨临青收敛几分。
    可秦思绵显然忽略了面前这家伙，并非正常人的思维。
    就在她准备询问吉祥，到底什么人来了的时候，一个吻猛然封住了她的唇。
    此前，在碧水潭里，秦思绵也曾与墨临青四唇相交过，但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氧气的需求，压根没有余力感受其他。
    这一次却不相同，这个吻急切又霸道，将她整个脑袋钉在墙上，让秦思绵瞬间缺氧。
    “放……放开！”
    墨临青听见这句话，睁开眼睛，眸子里血色淡去一半，可嘴上却加了气力。
    秦思绵顿时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掏空了一般。
    院子里，听见动静的几个护院，正在探头探脑着。
    毕竟刚出了霍利被官府抓走的大事，没人敢这个时候触霉头，对秦怀道的竹青园自然是敬而远之。
    “娘娘，有人过来了……”吉祥看着人影越来越近，压低了身子再次向屋内警告。
    一个身影此时出现在小厮们前面，厉声道：“你们堆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干嘛？”
    是秦应熊！
    今晚事多，他便留宿在家里，没有去自己的私宅。
    “少爷，小人好像听见，竹青园里有动静。”
    “什么！？”秦应熊说着就往里走，见情势不对的吉祥，几乎要贴在地面上了。
    “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
    千钧一发之际，后院马厩火光冲天，是来福。
    “赶紧去看看！”秦应熊立刻转身，带着小厮们去了后院，找回了魂的吉祥连滚带爬向房内扑了进去。
    “王爷……”看着眼前的一幕，吉祥顿时愣住。
    墨临青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知觉，嘴角还在渗血，仿佛中了毒一般。
    “娘娘，王爷这是怎么了！”
    秦思绵两颊余晖未消除，抹掉嘴唇上沾染的血渍，愤愤道：“他没事，只是用针让他睡会儿。”
    吉祥看了看二人，总觉得哪里不对，正要追问，秦思绵再次打断她。
    “来福动手了，快过来帮我王爷扶出去，趁乱离开，别惊动旁人！”
    情势危急，吉祥赶紧上前，二人一阵东躲西藏，总算回到角门，来福正驾着马车等着两人。
    “王爷，王爷这是……”
    “别问了，快走！”越狱可不是开玩笑的，秦思绵厉声道。
    “可是这……”来福指了指门口瘫倒的几个小厮，他们显然是被墨临青动手放倒的。
    即便是悄悄带走了黎王，这几个人恐怕也是人证。
    简单看了几人的伤势，秦思绵跳上马车：“不要紧，他们都是被颈后一章击晕的，不会看见王爷，快走！”
    马车咕噜噜向前，秦思绵麻利的解开墨临青的领口，心窝上一片瘀紫，被抑制多时的蛊毒此时正在疯狂反扑。
    “来福，尽量稳一点！”秦思绵拿出银针，再次将蛊毒封在心脏上方，同时控制心脏回血，让蛊毒失去方向。
    片刻之后，墨临青的脸色开始恢复正常，僵硬的身躯也逐渐放松下来。
    “王爷怎么样了？”来福不时回头，面露担忧。
    “人是没事了，先送回天牢。”秦思绵看着子时将近，担心狱卒支持不了这么久。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急刹，来福死死拉住缰绳，一脸惊异。
    “怎么了？！”秦思绵撩开车帘，却见天牢门口一片混乱。

 第164章 霍利吓疯了

    本来只是打算扮鬼吓唬霍利，让这家伙拗不过良心的谴责，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追讨，明日在公堂上说出实情。秦思绵却没想到这家伙坏事做尽，胆子却这么小，不过是曼陀罗花粉加上三个略加装扮的人，竟然就吓得尿了裤子。
    他们走后，霍利清醒过来，干脆直接发起疯来，吵嚷着一切都是秦夫人指使，他要见京兆尹，要见黎王，要见陛下，将实情全部交代清楚。
    这一闹腾，自然惊醒了所有狱卒，黎王消失的真相，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捆住了霍利，牢头在黎王的天字号牢房内，厉声喝问。
    众人沉默不语，即便是偷懒去睡觉的几个人怀疑狱卒是内应，可自己失职在先，自然不敢多言。
    而且眼前的现场，分明就是黎王自己逃出去的，有问题也是所有人的问题，谁都不想此时伸头领一脑门晦气回来。
    “谁干的？”牢头显然并不相信，久病的黎王能有这个力气。
    窗户上装着胳膊粗的七根硬木栅栏，别说是赤手空拳，就算是动用铁锯，也得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弄开一根。
    这七根栅栏排列紧密，少断一根都出不去，这个出逃现场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打断的……”有人开口道。
    “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有这种力气的。”立刻有人随声附和。
    牢头何尝不知，可是眼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如何交待！？
    “总不可能是凭空而降了大力神，一掌断了窗户上的栅栏，放走了黎王的！这件事追查起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牢头皱着眉，盯着面前的狱卒们，又是生气又是焦急。
    “会不会，真的不是人啊……”解释不通的时候，神鬼之说就有市场了。
    “刘三儿刚说黎王妃鬼魂索命，黎王的牢房就被打断了，这未免太巧了一些。”
    “我看刘三儿吓成那样，不像是装的。”
    眼见着众人将罪过推到鬼魂身上去了，牢头立刻开口呵斥：“等到兵部提审，陛下追问的时候，你们也说黎王是被王妃的鬼魂带走了！？”
    这话一出，众人沉默。
    空气刚刚安静，门口守卫便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
    “司狱大人，司狱大人！”
    “这么晚了，你鬼叫什么！”牢头正是一头包，对于风风火火的守卫自然没什么好气儿。
    “司狱大人，门口躺着一个人。”
    “是，是黎王殿下！”
    “不知是死是活，一动不动！”
    守卫们显然被吓坏了，犯人跑了固然是罪过，可是关在天字号牢房里的人犯若是死了，那更是动辄灭族的大罪。
    “你说什么？”牢头已经没法思考了，快步跟着几人到了门前，寒风中一身囚服的墨临青正躺在门外不远处。
    任凭衣角随风扇动，他都毫无反应。
    见此情形，牢头先是将守卫痛斥了一顿：“就看着，还不赶紧把殿下搬进来！”
    几人七手八脚，将墨临青送回牢房。
    此时天牢外的阴暗中，秦思绵探出半个头来。
    “王妃好计谋，他们果然不敢将黎王越狱之事外传。”
    秦思绵也松了口气：“犯人走脱那是大罪，量他们也不会自讨苦吃。”

 第165章 带针醒

    车行至城郊，来福藏好马匹，三人向据点步行前进。
    墨临青毕竟是被抬进天牢里的，来福有些不放心：“娘娘，王爷的身体……老奴不是信不过您的医术，只不过这么冷的天气，他衣着单薄，实在有些不放心。”
    行医多年，秦思绵见识过太多病患和家属，跟随师父身边，更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接触过。
    信息不对等，让病人家属总觉得有些担心，这是正常的。
    比起拐弯抹角怎么解释都不相信的家属和病患，她更喜欢来福这有话直接问的，本来也没有什么上下尊卑的概念，自然回答的很是愉快。
    “王爷蛊毒重新发作了，冷对他只有好处，等从牢里出来，我再重新拔毒。过程可能辛苦些，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来福点头，想起王妃第一天进王府，就提了个差点冻死王爷的主意，那时候黎王更虚弱，也好端端挺过来了，心里安泰了几分。
    看着秦思绵如此轻松，心里不由更为钦佩。
    这一宿，装鬼、越狱、治病、送回，现在想来哪一桩都是可能掉脑袋的大事，她却如此淡定，黎王府正需要这么一位能支持大局的王妃，不是她王府从封门那日，恐怕已经散了。
    “等到王爷出来，便是万事都阿弥陀佛了，最近实在辛苦王妃，到时候老奴一定如实禀告王爷，定要厚厚犒赏您。”作为王府管家，来福所能做的这有这些了。
    听见犒赏二字，秦思绵却不怎么受用，她实在不习惯伸手等着别人赏。
    “到时候，他住他的高门王府，我也有我的街边小铺，大家各自安好便是了。”秦思绵脑海里猛然出现在青竹园里，目光赤红的墨临青，霸道强势的那个吻，浑身不由一抖。
    “娘娘，您是黎王妃，怎么能不回王府呢！？”吉祥一听顿时急了，“王爷现在如此，正需要您在身边扶持啊。”
    “我又不欠他的，凭什么一直伺候着他，还得看着他的脸色？”秦思绵不满地瞥了小丫头一眼，这家伙到底站哪头地。
    来福赶紧打圆场道：“一切等王爷出来再说，现在提这些为时尚早。”
    据点的院子没有点灯，秦思绵靠近五米左右才看见有人正在门口蹲着。
    “倒也不早了，说不定这两天就行。”秦思绵看见缓缓站起身来地丁山，嘴角微微一笑。
    这个怕死鬼，果然为了解药什么都能做到。
    此时秦家刚从慌乱中恢复，马厩的火并不大，只是烟冒得吓人，不多时就扑灭了。
    青竹园里的秦怀道被吵闹声惊醒，从地上缓缓爬起，他看着手上扎的银针，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倒在地上的，只有被吓得乱跳的心脏，咚咚作响，提示他方才应该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搓了搓脑袋起身，秦应熊冲了进来：“父亲，您不要紧，马棚失火已经扑灭了。”
    “查明原因了吗？”秦怀道捂着心口坐下，抬眸看向门口的秦应熊，可眼前场景突然重叠出一个秦思绵满头是血的幻影，惊得他顿时大叫一声。
    “鬼，有鬼！”

 第166章 厉鬼复仇记

    秦应熊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未发现什么。
    “父亲，您不要紧！？”
    面对儿子的关心，骤然失态的秦怀道，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面子。
    “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小子又没钱了？居然肯回来住了！”心口还在咚咚直跳，秦怀道将手上的银针拔下，他确定自己晕倒时有人来过，可是一回想就是秦思棉满头是血的恐怖模样，其他事情全都记不起来。
    见父亲又来揶揄自己，秦应熊垂手而立，也不再说话。
    这家里几个子女，两个姐姐都绕着太子，他虽然也在兵部是个小官，可每每因此事被同僚讥讽。
    受不了家里的气氛，尚未成亲的秦应熊早早就从秦府挪出去住了，这让秦太傅脸上有些挂不住。
    父子二人自此便成了谁也瞧不上谁的状态。
    “既然如此，儿子就回去了，父亲多保重。”秦应熊站了一会儿，深觉尴尬，拱手道，“马厩起火应该是草料上方的油灯没熄灭，还是让他们多留一些，办差越来越不当心了。”
    后半句，显然在怼秦怀道管家不力。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秦怀道第一次发现，他的背影与秦思绵居然有几分相似。
    “谁让你走了！”秦怀道厉声呵斥，“偷偷摸摸回家，也先不来拜见父亲，成何体统！方才，你是不是到我院子里来过！”
    生怕自己是被这家伙吓晕过去的，秦怀道难以想象自己在儿子面前受惊晕厥，若是当真如此，他恐怕要羞愧到再晕倒一次。
    “听见些动静本来要过来的，马厩突然起火就没进来，父亲是丢了什么值钱的宝贝了吗？”秦应熊回过身没好气儿道。
    “滚滚滚！”秦怀道看出他没撒谎，立刻打发了儿子。
    可是这银针，是谁动手的？
    解不开疑惑，秦怀道眼前还不断闪回秦思绵的鬼影子，他赶忙倒出几颗药丸填进嘴里。心悸多年，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可秦怀道不敢声张，一直悄悄配药服用着。
    秦应熊离开之后，青竹园仿佛寂静到令人恐惧，心悸渐平，秦怀道不由回想起秦思绵的过往。
    毕竟是自己的大女儿，在世短短十八年春秋，秦怀道突然发现，能回忆起关于她的片段，竟没有几个。
    一份愧疚蔓上心头，秦怀道带着九分惊恐提步去了漱玉轩。
    霍利被抓，秦夫人应该有所牵涉，他要问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
    此时把秦怀道吓得魂不附体的秦思绵，正在暖炉前听着丁山的回话，满意地频频点头。
    “王爷果然没看错你，虽然人性次了点儿，但是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
    被贬了一顿，丁山也不敢有丝毫反驳，唯有低声请罪：“娘娘过奖了，属下以前是一时鬼迷心窍，今后一定誓死效忠王爷和娘娘。明日，兵部要进库房一批军需，属下查过了，有一半的数量对不上。下次属下一定能带来太子私营军工厂的证据，还请娘娘先赐下解药！”
    说完他一个头狠狠磕在地上：“小人毒发心慌气短，万一关键时刻耽误差事，那就万次难辞其咎了，请娘娘赐药。”
    看着他吓得瑟瑟发抖，吉祥狠狠捂着嘴才没笑出来。

 第167章 敲山震老虎

    “也对，不过你毕竟有前科劣迹，本宫只能先给你半颗，以观后效！七日内你办好此事，取另半颗便可解毒。”
    秦思绵掐开一颗六味地黄丸，觉得自己也算是良心欺诈犯了。
    这药可是只有好处，大补兼强身。
    忙不迭将药丸塞进嘴里，连手掌心里的渣渣都没舍得浪费，丁山咽下之后立刻磕头谢恩。
    “别废话了，把差事办好自然不会亏待你。”秦思绵打发了丁山，心里更稳妥了些。
    太子私库不管查到多少证据，洗脱墨临青都是够用。
    盗窃军需和私营兵器相比，简直不够看的。
    “娘娘，王爷在牢里不会被刑讯，毕竟他离开天牢的事情，已经被司狱发觉了。”听闻还需时日才能救出黎王，来福有些担心。
    “放心，不会。”秦思绵端起茶杯，一整天米没打牙，她肚子早就空的有回声了。
    “您如此有把握，可是已经打点了天牢司狱大人？”廖衣也很是奇怪。
    “没有。”秦思绵摇头。
    众人都有些紧张，越狱，越的还是天牢，这可是大罪啊。
    “要不要使些银两，司狱那个人，还是好说话的。”离开王府的时候，来福带了不少银票出来，躬身建议道。
    “你是不是傻！”秦思绵刚吃了一口面，忍不住拔出筷子摇头道，“现在天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咱们巴巴去送银子，不是等于告诉司狱，王爷越狱是黎王府安排的吗？”
    话有道理，可来福依旧担心：“王爷已经很虚弱了，真的承受不住逼问啊，娘娘可否想个办法？”
    “逼问，也得能答才能问啊，你放心，这几天黎王醒不了！”秦思绵塞了一筷子面，心中不由暗地咬牙。
    让你敢随便亲我，扎得你睡三天都是轻的！
    不明就里，可看见秦思绵眼中含威，众人都安静下来。
    “总之，黎王的安危不是问题，你们等着看，天牢绝不敢自曝丢了犯人这种大事。这三天，司狱恨不能求神拜佛，只要王爷醒来一切好说。”秦思绵打消众人疑虑，“要救王爷，还是得盯着太子，最近这家伙忙着办喜事，很可能有所松懈。只要查出军工厂，我们就有恃无恐了。”
    “是！”廖衣拱手领命。
    果然如秦思绵所料，第二日京都关于天牢闹夜的传闻沸沸扬扬，但是核心却是个灵异故事。
    牢中的秦家管家见到黎王妃的鬼混，吓破了胆，所以闹得上下不宁。
    至于黎王越狱，那是半个字都没提。
    消息自然飞快传进漱玉轩，昨晚才被秦怀道质问，小秦夫人终于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这死丫头，非要在箩儿大日子快来的时候折腾！真是死了都不让人消停！”
    茶杯被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张妈赶紧吩咐婢女收拾，自己则一脸担忧低声道：“夫人，老爷昨天提起的事情，也是个问题啊。”
    “何事！？”满头官司的小秦夫人揉着太阳穴，不耐烦道。
    “初一本是老太太进香的日子，偏偏这一次车出问题，坐在里面的是大小姐。这件事，难免让人生疑啊。若是追查起来，咱们这些年给老夫人的手段，那可就全露馅了。”张妈说着，额头已经冒出些许冷汗。
    一直聚焦在如何撇清谋害秦思绵的事上，小秦夫人闻言猛然抬头，目光狠厉起来。

 第168章 再次升堂

    逢康斋自从秦思绵出事以后，安静异常。
    老夫人对外称病，谁也不见，家里动荡不断，自然也没人在意一个病老婆子的安危。
    刘妈看着老太太日日诵经不停，心疼不已却又没办法去安慰。
    只希望大小姐如她当初所说，只是闹出些动静来，不需要为她担心。
    可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点儿。
    洒扫完毕，刘妈出院子倒水，刚清空了污水盆，一只手突然将她拉到一旁。
    “你，你又想干什么？！”看见来人，刘妈妈的脸色顿时苍白。
    天牢闹鬼的传闻，除了给秦府带来一阵动荡，最受影响的当属京兆尹府。
    天不亮就有人来禀告，昨日刚签字画押的霍利在牢里翻供了，正想着今天去压制压制这家伙，随着太阳升起，全城都在传说此事。
    茶馆里，说书先生都已经成书开讲了：黎王妃鬼魂洗冤，天牢内犯人破胆。
    王妃之死有冤情，一时间成了全京都热议的话题。
    按程序讲，犯人签字画押之后，没有宣判前是可以翻供的。
    京兆尹思前想后，最终不得不开堂重审，将昨日一干人等再次拖上公堂。
    与前一天互相攀咬不同，今天过堂所有人口径一致，竟然都当堂指认秦府的当家主母秦夫人，是她指示手下在马匹身上做手脚，又将常走的山路封闭，逼迫秦思绵走上悬崖边的老道，最后车毁人亡。
    “黎王妃只是回家省亲，并非常住，秦夫人缘何要害她！？”京兆尹最不希望看见的画面出现，只能一拍惊堂木，让这些人闭嘴。
    那秦夫人可是未来的太子岳母，之所以尽快结案，就是担心牵扯到她，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这群刁仆，胆敢诬告主母，给本官打！”
    几板子下去，霍利等人依旧不松口。
    “大人明鉴，夫人想害的并非大小姐，而是秦家老夫人！”
    “老夫人每月初一都会去进香，这一次身体不适，大小姐才提出代劳的，大人明鉴啊！”
    “夫人记恨大小姐以前是太子妃，所以一直有芥蒂，也并非是毫无理由的。”
    眼看着，麻烦事越打越多，京兆尹狠狠闭了闭眼睛，抬手吩咐：“停，别打了！”
    大宅院里总有些见不的人的，可这秦府之中的腌臜事，未免太多了些。
    秦思绵的事还没查完，这又冒出来儿媳企图谋害婆婆的戏码，京兆尹只怕再问下去，自己的官服都要问掉了。
    霍利深知京兆尹在顾虑什么，赶紧趁机进言：“夫人身边的张妈，是她传的命令让小人们执行的，大人若是不信，提她来一问便知！”
    大家户的一等女使，哪里是说提就能提的。
    京兆尹唯恐越问越多，虽然做错事的不是他，可掀开屎盆子的是他，保不齐太子连汤带水都扣在他脑袋上。
    “闭嘴！你们这群刁奴，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呀，堵住他们的嘴，给本官狠狠地打！”
    话音刚落，门外鸣冤鼓再次响起。
    疼出泪来的刘三儿转过头，终于在一片朦胧之中，看见了自己期盼已久的身影。
    “娘娘啊，我的大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第169章 敲碎了惊堂木

    刘三儿匍匐着，向秦思绵爬去，比见了亲娘还高兴。
    “小人都依照您的吩咐办了，还以为没命再见娘娘了。”
    虽然对这位黎王妃没什么印象，可是听闻上堂之人是秦思绵，京兆尹还是狠狠哆嗦了一下。
    他看了看门外院子里的灿阳，心中暗自琢磨，现在的鬼都这么嚣张了吗，大白天都能出来晃悠？
    霍利等人更是缩成一团，纷纷恳请将自己立刻收押。
    “老爷，真是夫人下令的。大小姐，小人错了小人罪该万死！求您高抬贵手，容小人坐牢赎罪！”
    “老爷，您快判，小人认罚！”
    没想到自己出场居然是这个效果，秦思绵略微顿了顿道：“没做贼倒也不必心慌，本宫大难不死，今日专程来讨回个公道！”
    衙门口顿时炸开了锅，闻讯而来的百姓将京兆尹府衙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想闭门密审，可眼看着控制不住，只能依例开门公审，允许百姓们旁听。
    说书先生上半本还没讲完，这就出了心素材，纷纷挤上门前想听个明白。
    得知堂上是人非鬼，京兆尹肚子里怒火中烧，本来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这个秦思绵，是要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惊堂木一拍，堂上门外都顿时安静。
    咆哮公堂立可收监，京兆尹的官威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秦思绵看了看面如猪肝的京兆尹，也不打算给对方面子：“大人是不是吓傻了，本宫贵为王妃，受封二品外命妇，乃是诰命夫人。你一个从三品的父母官，也敢让本宫下跪！？况且，本案中我是受害者，苦主上堂免跪，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京兆尹这把椅子，也可以换个人坐！”
    被噎得够呛，京兆尹还没找到话反驳，堂外百姓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不是秦家那个傻丫头吗，之前还被太子当街羞辱过呢，今日怎么这般霸气！”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以前话都说不利索，只知道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傻笑，如今连京兆尹都敢呵斥。”
    “她说的也没错啊，别说是王妃了，我就没听过外命妇还有下跪的道理。”
    听见议论声越来越大，京兆尹狠狠一摔惊堂木，憋闷了一会才开口：“黎王妃，你敲鸣冤鼓，是有何冤情需要本官替你主持公道啊！？”
    虽然没让秦思绵跪下去，京兆尹依旧拖腔拉调，显示着自己的架子。
    “不必！”秦思绵冷冷道，“本宫的仇自己会报！”
    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个人，提前知情，虽然被算计倒也没伤着她，秦思绵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想要搬倒小秦夫人，很是不易。
    “况且本案清晰，大人应该已经有论断了，本宫既然牵扯其中，也不便多言。”
    “那你还……”京兆尹指着秦思绵，刚要斥责。
    “所以本宫上堂，为的是家中祖母秦杨氏！秦夫人谋害婆母，证据确凿，还请大人秉公执法！”
    “秦家老夫人？！”
    “秦家现在的夫人不是小秦夫人吗，这续弦的还敢对婆母不敬？”
    “秦家这位老夫人当年可是一品诰命，儿媳居然敢谋害她，真的假的！”
    京兆尹捏着惊堂木拼命敲打，手指都震麻了。
    这个秦思绵，她到底要干什么！？

 第170章 刘妈妈跳井

    看着咄咄逼人的秦思绵，京兆尹握住了发麻的手指，五指化拳甚是愤恨。
    摔掉了一个角，才让众人安静下来，可是一片寂静之中，被死死盯着的京兆尹，突然有些怀念方才的混乱了。
    王妃首告，儿媳谋害婆母，不论从哪个角度说，他都应当将人传来问话。
    可是那秦夫人是未来太子妃的亲娘啊，自己这一提，不论结果如何，梁子是结下来了。
    这秦思绵，从地狱爬回来，是专门为了寻自己的不痛快啊。
    “王妃所言，可有实证啊？”
    无奈之下，京兆尹只能先拖延着。
    只是这个问题一出，不等秦思绵说话，地上的霍利就主动开始往外倒了。
    “启禀大人，我家大小姐所言，句句属实！这次小人受夫人指使，原本是要害老夫人的，只是凑巧大小姐上了马车，还请大人详查！”
    不论秦思绵是死是活，霍利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人他惹不起。
    蹲大牢是蹲定了，他不能连性命也一并搭上。
    领头羊倒戈，小厮们自然追随，纷纷开始指证秦夫人。
    “不错，正是夫人的命令。”
    “求老爷明鉴，求大小姐开恩，夫人下令小的们实在是不敢不从。”
    围观的百姓们见状，立刻愤怒起来。
    “一品诰命还能让媳妇儿这般欺侮？”
    “提那个毒妇来问话！”
    “这是以下犯上啊，简直违背人伦！”
    京兆尹额头冷汗冒出，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否有罪，秦夫人的名声就先完了。
    捏着惊堂木，他左右为难着。
    此时刘三儿爬到秦思绵跟前，低声道：“娘娘，您不是让小人告状，秦夫人害您吗，怎么又成了老夫人了？”
    奴仆告主本来就是罪名，打也挨了，若是再告错了，刘三儿觉得自己这腰臀经不起再来一顿了。
    “自然是本宫有所打算，你只是不知情，不会牵连到你的，回去跪……趴好！”秦思绵瞥了他一眼，轻声“安慰”。
    原来，晨起时，不见多日的黎王府护卫小五终于有了消息，他不仅追查到了密医吕众华的下落，而且将他捏在手里，正请示秦思绵如何处置。
    本就要到公堂上搅合一番，既然密医到手，秦思绵自然要替真正的苦主发声。
    这么多年，秦老夫人在秦家可谓受尽委屈，她不能看着这位善良的婆婆，就这么毁在秦夫人手里。
    沉吟片刻，看百姓们群情激奋的模样，京兆尹知道这件事情想盖住怕是难了。
    如今只能弃车保帅，走一步算一步了。
    “霍利，你曾供述，是秦夫人的贴身女使张妈传消息，让你们对马车做手脚的，可有此事！？”
    “正是！张妈是秦夫人的亲信，她的话就是夫人的意思啊！”霍利忙不迭地说道。
    “来人，将秦府一等女使张妈提来过堂！”
    惊堂木一下，秦思绵知道这家伙又想到帮助秦夫人金蝉脱壳的办法了。
    正要开口，门外鸣冤鼓居然再次敲响了。
    京兆尹气的手抖，今日升堂是没拜神还是没看黄历，怎么状况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本官正在审理秦府的案子，无关事由押后处理，将击鼓之人赶走！”最后两个字，京兆尹都喊得破了音儿。
    “大人，来人是秦府老夫人的女使刘妈，正是为了此案前来作证的。”
    秦思绵有些意外，转过头去却看见一脸惨白的刘妈浑身是水，在门外几乎要站不住了。
    “刘妈，您这是怎么了！？”秦思绵上前，就势把住她的脉搏。
    “大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奴有罪，老奴跳井没死成，愿意来认罪！”刘妈老泪纵横，哭的好不伤心，“青天大老爷，就是我听从夫人吩咐，给秦老夫人下了毒，还请老爷发落！”
    “是……是你！？”秦思绵顿时怔住。

 第171章 一顿毒打

    已经气急败坏，京兆尹闻言，没有半分犹豫，扔出一根红头签。
    “奴仆告主，先打！”
    眼看着刘妈呛水又受了冻，已经没了半条命，秦思绵转头怒斥道：“大人，刘妈已经年过半百，又刚刚寻过短见，您这十板子下去，岂不是要她的命！？你这到底审案子，还是要将首告之人封住口？”
    京兆尹冷冷一笑：“王妃不是喜欢提律例，说大道理吗？家仆告主先打十板，这就是律例，就是道理！打！”
    刘妈轻轻挪开秦思绵的手，颤声道：“大小姐不必为老奴如此，这都是老奴活该的，就算死在这十板子上，老奴也认了。”
    秦家若说还有人对老夫人有心，那便是这位刘妈妈了。
    逢康斋里从吃穿用到住行居，老夫人的一切都是刘妈操持的。
    秦思绵虽然不解她下毒的原因，但更感恩她这么多年的付出。
    “你没必要非得挨这顿打的，只要撤回举告，京兆尹便没理由打板子了。”秦思绵自认有证据替老夫人讨公道，轻声劝阻。
    “不必了。”刘妈淡定上前，“挨了这顿板子，官爷就必须开审，这也是老奴向老祖宗赎罪了。”
    见她已经下了决定，秦思绵只得塞给她一颗药丸：“吃了。”
    略顿了顿，刘妈将药丸吞下，毅然趴在地上。
    一板子下去，秦思绵就看出了不对劲。
    虽然同样是打板子，可是衙差手里的力度差别可大了。
    霍利等人都不止挨了十板子，却都能保住性命。
    可是刘妈这板子，绝不是正常力度。
    一棍下去就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让人触目惊心。
    原本对这个下毒的老婢议论纷纷的众人，也在这一板子之后，迅速安静下来。
    死死抠着地面，刘妈一声不哼，秦思绵不忍再看，微微闭上眼睛。
    堂上一片寂静，只有沉闷的棍棒声，仿佛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一般。
    靠得比较近的妇女们，此时已经开始默默抹泪了。
    刘妈却死撑着，将嘴唇都快咬穿了。
    她固然有错，可这京兆尹显然有杀人灭口之心。
    起先还有些犹豫，给刘妈一颗还魂丹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些。
    看见这场面，秦思绵不由庆幸，幸亏塞了一颗还魂丹给她，不然刘妈挨不过三板。
    十板子终于打完了，衙差喘着粗气，向京兆尹复命。
    懒洋洋看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刘妈一眼，京兆尹发了话：“老婆子不能说话了，拖下去押后再审！”
    “等……等一下……老奴……要首告……秦家，秦家当家主母，秦夫人！！”刘妈最后几个字嘶吼出声，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居然还不放弃。
    “你……你这个刁奴，竟然还敢出口不逊！”京兆尹没想到，这个老婆子居然命这么硬，正要发作。
    “大人，您方才说‘家仆告主先打十板，这就是律例’！现在既然已经打过了，她便有资格说话，还请大人依律详查！”
    “对啊，这老婆子挺过来不容易，大人应该听听她说什么！”
    “这么打都不改供词，我看这老妈妈说的是真的！”
    举起的惊堂木只能缓缓放下，京兆尹看了看门口的百姓，狠狠皱眉：“秦府的一等女使张妈提审过来了没有！？”
    “大人，刘妈首告的是秦夫人，也挨了板子，现在要提审的，应该是秦夫人！不然，刘妈凭什么挨打！？”秦思绵怒道。
    “对呀，应该找秦夫人问清楚！”
    “这老婆子宁肯死都要首告主母，我看这秦夫人一定有问题！”
    议论声中，一声娇嗔传来。
    “本夫人行得端做得正，谁敢多言！”
    一身娟纱金丝的小秦夫人，抬步走进府衙，京兆尹立刻起身迎了出来。
    “秦夫人啊，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快搬把椅子上来！”
    秦思绵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双目含怒。

 第172章 死不认账

    小秦夫人丝毫没有收敛，端端正正坐在堂下，瞥了一眼秦思绵先开口道：“听闻大人要提我家张妈妈过堂，本夫人就跟着来看看。这丫头不是没死吗，既然好端端的站在这，这案子还有什么可审的？！”
    吉祥憋不住了，上前怒道：“你见了我家王妃，居然敢不行礼，还坐在这里！就是你毒害婆母，还差点害得我家娘娘坠崖，你这毒妇当真不会做噩梦吗！”
    张妈见主子被骂，伸手就要给吉祥一个耳光，被秦思绵死死捏住。
    只是在穴位上稍加用力，张妈便疼的缩了回去，指着吉祥怒道：“你个小小婢子，敢咆哮公堂！”
    地上的刘妈此时挣扎起来，满脸泪汗，指着张妈说道：“大人，就是她，秦夫人让她来，逼迫老奴给老夫人下毒，要害死她老人家！毒药，现在还在这，请您明察！”
    一个沾了血的纸包被哆哆嗦嗦地举了起来，张妈一见脸色微变，缩进小秦夫人身后便不说话了。
    京兆尹略带嫌弃的看了看纸包，连里面的东西都没检查，便开口道：“随便拿出个纸包就说是毒药，你这刁奴实在可恶！”
    “若是大人觉得没毒，吃一口试试好了。”秦思绵冷言道。
    被怼得不能动弹，京兆尹再次拍响惊堂木：“本官没问你话，还请王妃慎言。”
    “那也要大人慎行才好，此事难道不应该请个大夫过堂验毒吗！？”秦思绵见刘妈奄奄一息，出言警告道。
    “本官断案，还不用你来教！”
    京兆尹正要踌躇，请不请大夫来，秦思绵先开了口。
    “本宫有证人在外，此人正好是个大夫，请他一并验毒便是了！”说罢，不等京兆尹有反应，秦思绵转头使了个眼色。
    小五立刻押着吕众华走了上来，见密医居然落在秦思绵手里，小秦夫人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惊慌。
    “秦夫人，这个人您应该不会不认识了！？”秦思绵转头看向她，冷冷质问。
    本想追究秦思绵一个堂上不敬之罪，可看见小五一身侍卫装备，京兆尹又把话咽了回去，憋屈道：“堂下何人！”
    “小人吕众华，是，是……秦夫人请的大夫。”密医眼珠溜溜转着，低声回道。
    秦夫人盯着吕众华，厉声道：“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本夫人不过让你进府里看了几次病而已，你可别信口雌黄。”
    “小人，小人不敢！”吕众华慌忙应道。
    秦思绵微微一笑：“夫人这是心慌了吗，这么着急警告证人，怕是不妥。”
    “这是京都密医吕众华啊，听说他手里的毒药，能将活人变白骨啊！”
    “他师父更厉害，隔空就能杀人于无形！”
    “秦夫人请他看什么病啊，这个人专门下毒害人的啊。”
    议论声传来，小秦夫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本夫人只知道这是京都名医，身体不适偶有请他过府诊断，其他事都没做过！”
    “是吗！？”秦思绵转过头，满脸笑意地看向她。

 第173章 自请死刑

    秦思绵转向京兆尹，从袖口摸出一根银针：“大人，此前本宫身体不适，秦夫人特意带了这位吕大夫，说是要给本宫治病。但是用的却是这根银针，上面有萃取过的乌头碱，差点害死我的婢女吉祥。当时，这几个家奴都是人证！”
    霍利看了看周围几人，都是一脸漠然，知道此事十之八九也是真的，干脆彻底倒戈起来。
    事已至此，若是秦夫人安然，他便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不错，大人！小人亲眼所见，吕大夫也是小人去请的！当晚大小姐昏厥，夫人下令不准他们私自出去请大夫，却特意叫了吕众华前来为大小姐治病！”
    吉祥撸起胳膊：“大人，针孔附近乌褐色尚在，要查要验都行，我家娘娘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门口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吕众华此前很少在人前出现，京中人提起他多半叫的是吕毒，近几年大大小小离奇的死亡案件，很多都传说与他有关。特意请这样一个人回家治病，这借口很难让人信服。
    “秦夫人，您所说只是自己有小恙时，请吕众华过府看诊，看的莫不是眼睛里容不下他人的心病？”秦思绵捏着银针步步逼近。
    深知这根毒针的厉害，小秦夫人挺直腰背，向后躲避着，随后便将一切推到吕众华身上：“本夫人请你是为了治病的，你居然下毒谋害秦思绵，这件事你自己兜着，与本夫人可没有分毫关系！”
    吕众华伏在地上，眼睛微微上挑着，瞥了秦思绵一眼。
    目光阴狠毒辣还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只是他被按在地上，这表情一闪即过，并未引来其他人注意，只有一旁的刘妈将转瞬间的变化尽收眼底。
    虽然传闻之中，吕毒多次参与命案，却一直没有被追究，吕众华能好端端活到现在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托他毒杀仇敌的主子们，自然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庇护他，更重要的是，但凡得罪过吕众华的人，下场无一例外，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很多人都说，吕门有奇毒，能将活人瞬间化为白骨，亲妈都认不出。
    担心秦思绵再继续追究，少不得要开罪吕众华，刘妈挣扎着开口说道：“青天大老爷，老奴犯下死罪，还请大人秉公执法！”
    “你犯下何罪，从实招来！”也不想去碰吕众华这朵毒蘑菇，京兆尹主动转移了目标。
    “秦家老夫人如今身体孱弱，都是因为老奴十年前，曾在她饮食中下毒。”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唯有秦思绵微眯着眼睛。
    她早就从秦老夫人的脉搏中探出异状，只是没想到，动手的居然是祖母最为信任的贴身女使。
    更没料到，刘妈居然敢当众认下此罪。
    小秦夫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刘妈厉声道：“你这个老刁奴，居然敢毒害老夫人！大人，此事是秦家家事，还请将这个罪奴交由我来处置！”
    “夫人别着急定罪，老奴就是听命于您，被逼给老夫人下毒的。毒药和用法还在我手里，大人，请您过目！”刘妈妈捧出一张发黄的纸张，看见上面字迹的瞬间，秦夫人终于开始慌乱了。

 第174章 他居然认罪了

    虽然回到秦家没有几天，但是秦思绵还是见过不少小秦夫人的笔迹，她有习惯用字条通知下人，以彰显秦太傅门第高达，连仆从们都是识文断墨的读书人，同那些穷人乍富的商贾，寒门草凤凰是截然不一样的。
    小秦夫人字迹娟秀不乏力道，尤其是人字头的一捺收尾很有特点，总喜欢往回勾一下。
    刘妈这张字条上，“今晚立下”四个字上的今，便有这个特点。
    京兆尹蹙着眉头接过物证，又将字条展示给霍利等人辨认。
    “这确实是夫人的笔迹，小人这还有一些字条，大人不信可以对比看看。”已经不得不抱紧秦思绵大腿的霍利，慌忙掏出几张呈上。
    两眉拧成了疙瘩，可面对这么多眼睛和无法反驳的罪证，京兆尹只得开口：“秦夫人，这些东西您可有解释？”
    “字条是我写的。”小秦夫人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老婆子居然还存着这些，咬牙道，“可我只是让刘妈给老夫人放些补药，如何证明我就是要杀人！？若真是有毒，那也是我被人蒙蔽，是吕大夫将补药换成了毒药。”
    “夫人！您当时知道老奴小孙女重病，以灵药为要挟，逼迫我下毒！人证、物证具在，您怎么能如此狡赖！”刘妈捶胸顿足，哭喊道，“早该想到你没安好心，我那小孙女吃了你的药，第二天便一命归西。幸得老天垂怜，老夫人大病一场，最终捡回一条性命。这些年，老奴苟延残喘只是为了照顾好老夫人，以报偿当年之过！秦夫人，人在做天在看，你可要为儿女积点德啊！”
    “贱人！”小秦夫人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教训刘妈，却被秦思绵拦住。
    眼看大小姐出面，刘妈一脸愧疚：“是我害了老祖宗，大小姐您不必如此，今天既然来了，老奴便没想着能活着出去！”
    说罢，她转向京兆尹：“大人，当年就是夫人亲手将那包毒药交给老奴的，您若是还不相信，我这就服下以证事实！”
    正拦着小秦夫人动手，对于曾下毒害人的刘妈，秦思绵尚未整理好情绪，并未回头看她。
    等这句话出了口，想要阻拦时，刘妈已经从案桌上躲过毒药，全部倒进口中。
    “大人若是不信，请仵作一验便知，老奴中的毒与老夫人是否相同……若是……不追究秦……秦夫人……我……死，不瞑目……”
    一片惊骇之中，刘妈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这次秦思绵没有上前诊脉，她知道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当年老夫人能逃过一劫，也是因为刘妈并没有将足量的药剂混入饭食之中。
    可今天，她却没给自己留分毫活路。
    眼看着公堂上出了人命，京兆尹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一拍惊堂木要秦夫人交代前因后果。
    “罪奴刘氏以死举告，又有物证在此，秦夫人可有解释！？”
    “大人，此事与秦夫人无关，是小人所为。”
    心中还在为刘妈波澜不已，替罪的已经站了出来。
    秦思绵看着一脸淡然的吕众华，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第175章 敢当场下毒

    与秦思绵同样不得其解的，还有秦夫人。
    她之前与吕众华之间，不过是金钱交易，虽然合作多年，但是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甚至，她从未看清过吕众华这个人。
    如今在大事面前，他居然会主动站出来背锅，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秦夫人虽然害怕东窗事发，但是这么个用毒高手阴暗至极的人莫名相助，却也没让她轻松到哪里去。
    京兆尹对此人，更多的是听说，从未打过交道，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秦思绵目光划过小秦夫人的脸，知道她也是诧异非常，随即又听见京兆尹如此问，更是意外。
    虽然吕众华的声音不大，可是大堂上极其安静，认罪这种话又特别扎耳朵，怎么可能听不清。
    吕众华从地上爬起来，好似一个影子。
    “小人说……”他就势凑近了几分，距离京兆尹不过三步远的距离，又重复了一遍，“此事全是秦思绵指使，与秦夫人无关。”
    听见这话心中一震，秦思绵再回头时才发现，周围人几乎都痴痴呆呆没有任何反应，门口凑得近的百姓们，也都是呆若木鸡。
    从一开始就押着吕众华的小五，此时已经缓缓倒在地上。
    赶紧上前捏住他的手腕，秦思绵还没诊断出端倪，吉祥突然哭了起来。
    “庆儿，庆儿！”紧接着她手舞足蹈，仿佛是想要将谁从地上拉起来一般，紧跟着便嚎啕大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能看好你！”
    说罢，伸手就掐住自己的脖子，十指青筋暴出，眼看就要窒息。
    顾不得小五，秦思绵赶紧上前，一掌砍在吉祥的脖颈后面，将她打晕了。
    看着歪倒在怀里的吉祥，秦思绵怒吼道：“吕众华，你试了什么诡计！”
    男人此时转过头来，脸上尖刻的笑意带着三分惊讶：“你，果然有趣。”
    大堂上此时鬼哭狼号起来，秦夫人惊叫着一个名字，瞬间吸引了秦思绵的注意。
    “你走开，你是什么东西，我不怕你！你走开！林雨珊你这辈子都要输给我的，你认命！！！”
    林雨珊！？
    这不是秦思绵生母的名字吗？
    难道她暴毙而亡，真的与这女人有关？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秦思绵上前，狠狠按住小秦夫人的大窍，逼迫她从毒素中分出几层清醒。
    “你这辈子要捏在我手里，你那个死丫头也一样！！”秦夫人盯着秦思绵的脸，恶狠狠说出这么一句，紧接着鼻腔涌出血来，神情很是诡异。
    短暂分神，秦思绵再转过头，堂上乱做一片，始作俑者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吕众华就仿佛从未出现在大堂的上一般。
    秦思绵这才知道，这家伙不是逃不了，而是故意落在小五手里的。
    他上公堂一趟，为的是什么？
    火速检查了众人，发现都并无大碍，吕众华不知何时在空气中散了致幻剂，导致众人不知不觉地同时中了毒。
    那自己为什么没事？
    秦思绵纵起鼻子仔细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当真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她拢了一把空气，放进储物盒中，成分中几行字，让她顿时惊住。

 第176章 诡计

    秦思绵在现代的师父是医卜大成，因而对早已失传的蛊毒有所研究。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穷尽毕生之力钻研蛊术，毕竟蛊以害人为主，他平日行医问药，只是将古籍之中的蛊术向秦思绵介绍过一二。
    在秦思绵的印象之中，蛊毒最多就是墨临青身上那种心头蛊，已经算是凶狠的了。
    可她没料到，这种毒居然还能无色无味飘散在空中，瞬间控制人心。
    空间里储物盒中检测出来的，全是昆虫成分，各种虫粉。这是蛊的原材料，除非炼制蛊毒，平时根本用不到这么多种类。
    看着周围痴痴傻傻的人，秦思绵第一次知道自己面对的吕众华，竟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
    蛊最早就是用于控制人心，因此才有蛊惑人心的成语，可首次见识蛊惑之力，依旧让秦思绵咋舌不已。
    摸了摸胸口，惊诧之余秦思绵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中招。
    空气中的蛊粉毕竟效力有限，不多时众人逐渐醒转，门外的百姓也开始喧闹起来，仿佛暂停键弹起的放像机，重新开始工作了。
    “刚才，审到哪里了？！”京兆尹说着，觉得鼻子发痒，伸手摸了一下，收获了半掌鲜血。
    本就断案断的焦头烂额，京兆尹借机便开始装病：“哎呀，本官身体不适，此案押后再审！霍利等人继续收押，秦夫人先回复，退堂！”
    已经忘记方才一幕，众人各行其职，唯有秦思绵一人带着对吕众华的记忆，看着一众人互相搀扶着，头晕脑胀向门外走去。
    来福揉着太阳穴，一眼看见倒在秦思绵肩上的吉祥，诧异道：“这丫头怎么了？！”
    “来福，你刚才什么都不记得了？”秦思绵见来福也缓缓流出鼻血，递过去一张帕子。
    赶紧擦了擦脸，来福有些奇怪：“刚才，刚才不是在审案子吗，提到老夫人中毒是刘妈所为。后来的事……略有些模糊……然后就退堂了啊。这丫头什么时候倒下去了？！”
    伸手去扶吉祥，来福低声劝道：“娘娘此时不以操之过急，毕竟物证有限，秦夫人抵死不认账，京兆尹也不会立下判断的。刘妈妈已经伏法，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有人证啊，吕众华当场承认是他给老夫人配了毒药啊！”秦思绵看着来福，略显激动。
    “吕众华？那日来给娘娘看诊，实则下了毒的那个密医？！他何时承认的？”来福一脸不解。
    “你不记得他来大堂了？”秦思绵追问，指着地上的小五，“是小五带他来的！你不记得了？”
    看了看小五，来福有些奇怪，可依旧摇头：“老奴没见到他上堂来过啊，小五，小五怎么回来了……”
    秦思绵懂了，这蛊毒不是只具有影响短期记忆的功效，它能将施蛊之人整个记忆从中毒人脑海中抹去。
    吕众华在京都也算恶事做尽，最后都能全身而退，恐怕靠的就是这种蛊毒。
    见秦思绵脸色发青，来福劝道：“刘妈死的固然不值了些，可她谋害老夫人是事实啊，娘娘也不必太难过了。”
    “他为什么要来？”秦思绵皱着眉，喃喃道。
    “谁？”来福自然不解。
    吕众华有一百种办法脱身，为什么任由小五抓住他，还带上公堂，惹出着许多事来？
    为什么要来？！
    想起墨临青身上的蛊毒，秦思绵不由心中一抖，转头看向霍利等人时，衙役们已经将几人拖出去，准备送回天牢了。
    这就是原因！
    “等一下！”秦思绵大喊一声，可衙役们怎么会理会她的命令，押车便走。
    “娘娘，娘娘您去哪？！”来福一手扶着吉祥，一只手拉着小五急道。
    “看护好他们，先回秦府，我去救王爷！”

 第177章 蛊毒发作了

    “王爷，王爷怎么了！？”来福闻言很是惊恐，跟在后面大喊着，但是秦思绵已经冲出去了丈把远，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狱卒押解的马车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到了天牢门口，秦思绵随即也冲到了近前。
    抬头时，她竟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从霍利等人身上飞出了一道无数黑点组成的黑雾，好似有眼睛一般，向天牢内冲了进去。
    她知道这是蛊毒的毒粉，蛊毒之所以恐怖，是因为这种毒素是活的，它不仅能自主的散发毒素、吸取人血，而且还能够自动寻找速度。
    整座天牢当中，唯一一个身上有活体的蛊毒的人，便是墨临青。
    刻不容缓，秦思绵抬步就往里冲，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什么人敢擅闯天牢，不要命了！”
    天牢昨夜动荡，刚刚才抚平，司狱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守卫们自然也格外当心。
    秦思绵不得已停下脚步说道：“我是黎王妃，黎王有危险，你们赶快让开，我要进去救他。万一耽搁了，你们担待不起！”
    “黎王妃！？”几人相互看了看，都对这个没多少存在感的称谓甚是陌生。
    “您有刑部的手令吗？”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人，守卫再次问道。
    “事发突然，我没有时间去办，你们先让我进去，救了黎王殿下再说！”秦思绵眼睁睁看着蛊毒的药粉已经消失不见，急得几乎要跺脚了。
    “既然如此，任何人不得擅入，还请王妃体量在下，不要给咱们出难题了。”
    之前进入天牢，并没有这么麻烦，秦思绵知道他们加强守卫，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昨晚的混沌就是她一手制造的，现在想要救黎王的命，却又因此受到阻碍。
    “你们先派个人进去看看黎王的情况，他定是已经开始毒发抽搐，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正在争辩着，忽然从天牢里跑出来一个狱卒，急匆匆地嚷道：“快赶紧去请大夫，黎王殿下不好了！”
    守卫听闻此言，都愣住了，他们一直守着天牢，都不知道黎王的情况。为何这个黎王妃从外面来，却能猜到离王有毒发的可能？
    顾不得所侍卫们惊奇的目光，秦思绵上前一步追问道：“黎王殿下现在什么情况，可有吐血，或者双目赤红？”
    “对对对！”出来报信的狱卒忙不迭的应道，随即又有些好奇的顿住，“你是怎么知道的？黎王的确突然发起狂来，双眼通红，行为诡异，很是吓人，我们三四个兄弟都没拉得住他。眼看就快把监室拆了，可突然之间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声息。我们几个都吓傻了，阁下是大夫吗？可否进来看看黎王的情况？”
    顾不得解释自己的身份，秦思绵抬步就冲了进去。
    这时守卫才对狱卒说：“这位可是王妃，是黎王妃。”
    狱卒也怔住了：“什么！？她是黎王妃？”
    几人议论时，秦思绵已经冲到了天字号牢房，这里已经一片狼藉，三四个受伤的狱卒正围着黎王，又是撸胸口，又是扒眼睛，可黎王依旧一动不动。
    秦思绵冲上前去，一把扯开黎王胸口的衣服，将手压了上去，顿时惊呆了。

 第178章 失去呼吸心跳

    狱卒们见了秦思绵这个举动都怔住了，一个妙龄女子冲进来就扒黎王的衣服，这个动作也做着实是惊世骇俗了些。
    “你是从哪儿来的？这可是天牢！”
    几个狱卒正要将她拉开，秦思绵冷冷地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随即又检查了黎王的脉搏与呼吸。
    这时秦思绵才发现，此前她对蛊毒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些，她没有想到，存在于人体内的蛊毒不仅是活的，而且还能发育。
    虽然不知道吕众华使了什么手段，但是他让霍利等人带进来的蛊毒，成功激发了墨临青体内的蜘蛛蛊。
    这东西之前被秦思绵抑制了活性，本来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但是现在它的爪子下面忽然又出现了一群新的小蜘蛛，每一个都扎进了墨临青的心脏，正在贪婪的吸食他的心头血。
    墨临青的脸色迅速惨白，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他就死定了。
    好一个狠毒的密医！
    脑海里再次出现吕众华的身形，秦思绵不由眼睛微眯，下次再遇到，一定要格外当心了！
    旁边的狱卒不明她身份，还在追问秦思绵的来历。
    “让开！黎王已经没有心跳了！”
    秦思绵正要动手控制住蛊毒，突然胳膊一酸，几个狱卒一起动手押住了她的双臂。
    “别乱动，跟我们去见司狱！”刚挨了揍，狱卒们正是满腹不忿，见到陌生女人冲进来，自然更为恼怒。
    眼看着黎王胸口起伏渐平，秦思绵觉得动手更快些，将银针转了方向，对着几人的虎口就狠狠下了一针。
    狱卒们随即便看着自己的手依旧在原位，可已经失去了控制，秦思绵就在他们面前抽出自己的胳膊，扑到黎王身前。
    “你，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不清楚她动了什么手脚，但必然是这女人下的手。
    正要挣扎起身，将她彻底拿下，司狱突然出现在门口。
    “大人，属下正要拿住这个擅闯天牢的人！”狱卒见状，慌忙上前，顾不得两只手都使不上劲，就要对秦思绵动手。
    “娘娘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司狱拉开几人，随手丢在一旁，赶紧下跪说道。
    娘娘！？
    几个狱卒带着满脸瘀伤，疑惑地看向紧随司狱而来的几人。
    “是王妃，黎王妃！”有人低声解惑。
    狱卒们顿时觉得头沉得抬不动了。
    黎王妃，她冲进来干嘛？！
    司狱跪了一会儿，见秦思绵根本没理会自己，有些尴尬：“娘娘，您来天牢看望黎王，也该提前和下官只会一声。如此唐突，引起一场误会，实在是不该发生。”
    “你们几个，谁看见黎王方才的情况，赶紧回话！”满头是汗，秦思绵此刻哪有功夫与司狱扯这些繁文缛节。
    “王爷突然惊叫，捂着胸口双目赤红，就像是疯了一样，打砸监室里的东西。”
    “属下们赶紧进来阻拦，却被王爷打伤，根本进不得身。”
    “就是眨眼的功夫，王爷突然倒地不动了，我们刚把他抬上床您就进来了。”
    司狱听的一头雾水：“黎王？殿下怎么了？”
    “已经死了。”秦思绵直起身，面如土色道。

 第179章 心头血换心头血

    “什么！？”司狱此时也顾不得礼节，冲上来便将手放在墨临青的鼻子下面，没有丝毫感觉。
    “王爷……怎么会这样！？”守监除了看管犯人不能出逃，还有守卫人犯不能出事的职责，更何况对方还是亲王。
    司狱缓缓滑坐在地，已经没有了语言功能。
    狱卒们顿时炸了锅，今天是他们当班，王爷出事他们每一个都逃不脱干系。
    万一大昌帝一时心疼，将他们全部诛了九族，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这怎么可能呢，王爷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啊！”
    “咱们可没对王爷做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身为大夫，秦思绵自然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只是这一回格外不甘。
    她不知道是因为后悔自己没看出吕众华的诡计，就这么走进他的圈套，还是由于仅仅慢了一步，耽误治疗时机。
    墨临青被她咬破的嘴唇还没结痂，那道血口让秦思绵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无数次渴望自由，无数次想逃开，枷锁消失了，她却这么难受……
    手指颤抖着刚刚触碰到墨临青的唇，一段好似方程式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那是用现代医学解析了眼前的情况，分析了墨临青中毒的原因和解决办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思绵震惊之中，解决方案从1、2、3变成了1、2，最后只剩下一个赤红色的1。
    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眼下的紧急程度，已经没有让她继续刨根问底的时间了。
    朦胧之中，秦思绵垂头看了一眼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墨临青，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有刀吗？！”摸了一把眼泪，秦思绵突然问道。
    依旧绝望的司狱缓缓抬头：“什么？”
    顾不得再问，继续耽搁，解决方案1就要变成0了。
    秦思绵回过头目光一扫，看见司狱身后的守卫，腰间正挂着佩刀。
    蹭一声，佩刀出鞘，不等守卫反应，秦思绵已经一刀扎进自己的心窝。
    “王妃！！”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众人顿时炸了锅，黎王死在天牢，王妃居然就在他们眼前殉情了，这两件事合在一起，他们想不死都难了。
    脸色煞白，秦思绵吞下一颗药丸吊住神志，取出胶装滴管抽走了心头涌出的鲜血。
    虽然见惯了残刑酷法，狱卒们见此情形还是当场骇然得无法动弹。
    秦思绵自然不是要自杀，她掌握了分寸，正是心脏上方的安全地带，可取出的血却与心头血无异。
    血水灌进墨临青的口中，由于没了口粮逐渐安静下来的蛊毒，再次兴奋起来，寻着新鲜血液涌入的通道，便涌向消化道。
    七根银针扎下，离开心头位置的蛊毒立刻被封住。
    秦思绵强忍着剧痛，用力按压着墨临青的心口。
    醒过来，我已经进了最大努力了，请你睁开眼睛！
    心中的执念仿佛超越了肉体，秦思绵奋力抢救着，祈祷一个奇迹。

 第180章 没死是我的错

    心跳有了细微颤动，秦思绵立刻捏开墨临青的嘴，深深呼了口气。
    面对这个场面，没有人觉得羞耻或是非礼勿视，所有人很清楚，秦思绵在做什么。
    司狱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即便是看不懂，依旧希望有效。
    连续抢救了五分钟，监室内寂静如无人一般，所有人屏息凝视，只希望黎王能有一丝反应。
    秦思绵停了手，直起腰捂着心口，看着床上的墨临青，惨白的脸看不出情绪。
    是放弃了！？
    司狱看着这位黎王妃，想问却又不敢开口。
    众目之下，黎王狠狠缓了口气，平静的胸口终于再次起伏。
    就好似自己去鬼门关转了一圈，一阵劫后余生的欢愉冲出喉咙，所有人几乎喜极而泣。
    “王爷没事了，王爷活了！”
    “佛祖保佑，神仙保佑！”
    “娘娘真是神医在世啊，您，您不要紧。”
    终于，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虚脱的秦思绵身上。
    司狱赶紧命人备车：“快，送娘娘先出去。”
    搀扶之下，秦思绵转头又看了墨临青一眼。
    这家伙也不知是运气差还是好，这次虽然凶险，但是这蛊毒离开心头，日后再拔毒便简单多了。即便是再次发作，也不会危机他的性命了。
    看出秦思绵不舍，司狱赶紧上前道：“娘娘放心，今后下官一定端着十二万分小心伺候，绝不会让王爷再出任何问题。您受了这么重的伤，赶紧先回府休息。”
    秦思绵自知这一刀下去，自己也细心调养几天，也不再挣扎转头便向外走去。
    刚到秦府门前，一辆宫里的马车刚刚离开，秦思绵掩着心口缓缓下车，看了看离开的马车，心中不由疑惑。
    这个时候，宫里的车驾到秦府来干什么。
    进了门，这个疑问立刻有了解答，多日不见的秦思箩正红着一双眼睛，站在满脸怒气的秦怀道身边。
    原以为秦思绵已经葬身悬崖，秦怀道还因为她去漱玉轩质问过秦夫人，却不成想一切居然都是这丫头的算计。
    想他纵横官场这么多年，竟被自己的女儿玩弄于股掌。
    “你还敢回来！你还有脸回来！”秦怀道上前就是一记耳光。
    身上有伤，秦思绵躲闪不及，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指印。
    秦怀道身后，秦思箩正用好似淬了毒的目光盯着她。
    甚至父亲这一个耳光，都丝毫消弭不了她分毫恨意。
    “你是见不得你妹妹好吗！？”秦怀道怒斥道，“她眼看就要嫁入东宫了，圣旨都要下了，你便要这个时候兴风作浪！现在好了，箩儿被太子殿下送回来了，你开心了！？”
    原来如此，秦夫人虽然没被定罪，但是毕竟被牵扯到谋害老夫人和黎王妃的事件之中。
    眼下是太子全力对付黎王的时候，他自然不能让别的事影响自己的威信。
    脸颊火辣辣的，秦思绵看着气急败坏的秦怀道，冷冷道：“父亲这话说的可笑，是我兴风作浪吗！？是秦夫人在马车上动手脚，差点害死我，兴风作浪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你不是好端端活着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事端来！”秦怀道扬起手，便要再打。

 第181章 秦夫人负荆请罪

    心头剧痛，秦思绵后退躲过，若不是护心丹的作用，她早就已经倒地不起了，如何还能与秦怀道在这里周旋。
    “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啊！”
    剑拔弩张之际，小秦夫人居然走出来阻止。
    看着她满脸心疼的模样，若不是之前对这女人有深刻了解，还真以为此时这位小秦夫人是为了护着秦思绵，才专门过来的。
    秦思箩见母亲出来，下意识向后躲了半步。
    本以为再见她就是自己出嫁的时候，却不想机关算尽，最后居然还能棋差一着，再次被太子延迟了婚期。
    狠狠叹了口气，秦怀道并不看向秦夫人，只是尴尬地收了手，冷冷问道：“不是叫你回漱玉轩呆着吗，出来干嘛！？”
    小秦夫人闻言如遭雷劈，缓缓跪倒在地，悲戚道：“老爷是该责怪，都因为奴家驭下不力，不仅害了大小姐，还连累秦府名声。我的箩儿，还因此失了太子的良缘，奴家恨不能，杀了自己算了！”
    一边说一边捶打着胸口，小秦夫人别的功夫如何尚且不知，秦思绵却对这双自来水管一眼的眼睛很是钦佩。
    这眼泪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男人对于这种表面功夫，还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果然，看见秦夫人如此，秦怀道的脸色微有缓和：“箩儿的婚事，尚未有定论，你不用这般悲观！毕竟……”
    想说已有夫妻之实，话到嘴边，又觉得不雅，秦怀道转了个说法：“毕竟这桩婚事，已经在陛下面前定下来，此事只是早晚，不必盲目悲观。”
    秦思箩闻言微微屈膝应下，只是绞着帕子的手指，快把指头勒断了。
    如今，她有孕又失了孩子的事，恐怕已经传的满城风雨，若是与太子婚事不成，日后再想觅得佳婿是不可能了。
    若是失去太子，她将成为整个大昌国的笑柄。
    一想到那个下场，秦思箩不由瞪向秦思绵，眼神若能杀了她，恨不能给秦思绵当场来个凌迟。
    “谢老爷费心，只是这次的事情，全是奴家之错。大小姐有所误会，迁怒于我也是人之常情，老爷可千万别责怪她了，悬崖上差点丢了性命，想想都让人心惊，很应该好好安抚一下才是。”小秦夫人说着，便走上前来，看似亲昵地摸了摸秦思绵的肩膀。
    “我的儿啊，这两天吓坏了，在山里可怎么活的！？”
    这句话点醒了秦怀道，他转眸打量了秦思绵一番，冷声道：“你衣冠楚楚，面色丰腴，一点也不像在山里迷失了两日的模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一早就躲在暗处，只等着此事发作！”
    听见秦怀道怒吼，小秦夫人挂着泪的脸颊扬起一个笑意，随即又用故作诧异掩饰住了：“老爷，您看大小姐脸色不好，她肯定是吓坏了。都是一家人，她怎么可能故意躲起来不见人，反而到官府告自家人呢？！”
    “我看，她恐怕没什么做不出来的！”秦怀道闻言，眼睛一眯，猛然间想起前一夜，在书房里看见的那个女鬼。
    “你，跟我过来！”脸上一阵涨红，秦怀道狠狠捏住手指，一想到这丫头敢装鬼吓晕了自己，他就一阵愤恨。

 第182章 这个人没救了

    同样是青竹园，白天看起来与晚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院子里青竹根根挺拔，傲立冬日，给整个院子带来不少生机，不似昨晚看起来鬼影憧憧的模样。
    但看见“青竹园”这三个字，对秦怀道自我标榜的虚荣，秦思绵还是一样的嗤之以鼻。
    进了书房，秦思绵站在书桌对面，目光滑过上面堆积如山的折子，似乎能想象这位秦太傅殚精竭虑为了自己的地位，在众多势力之间徘徊不定的模样。
    “怎么，看着眼熟吗！？”秦怀道留意秦思绵目光，冷冷问道。
    “父亲日理万机，女儿佩服。”秦思绵也不解释。
    “那好，这件东西，你应该认识！”秦怀道扔出一张帕子，落地时绢帕展开，里面一根银针露了出来。
    秦思绵自然知道，这是自己昨天留在秦怀道手上的，为了混乱秦怀道的心脉，以扰乱记忆。
    难道，这家伙心智非比寻常，还记得昨晚墨临青来过！？
    天牢已经众口一词，绝不可能有人承认黎王曾越狱离开过，秦思绵缓缓舒了口气稳住自己，只等秦怀道出牌。
    “不敢说话了！？你这个不孝女！是不是想把你老子吓死，还是想让我想霍利一样，被你吓的胡言乱语！？”秦怀道拿起砚台，狠狠挥向秦思绵，紧接着他便脸色发白，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一眼看出，这位秦太傅应该是得了冠心病，秦思绵不由感慨，自己昨天扎针的穴位，对于缓解冠状动脉供血不足可是有很好的疗效的。
    怪不得，刚才取药发现空间里居然莫名多了积分，本想用止血丹给自己缓口气的，直接用积分取了护心丹。
    匆忙拉开抽屉，秦怀道往嘴里扔了几颗药丸，痛苦的脸色这才恢复。
    秦思绵对那药瓶倒有几分好奇，难道这个时代就有舌下片了？效果如此快捷？
    “你别以为为父老了，就真拿你们这些子女没办法了！”缓过气来，秦怀道见秦思绵注意着自己手里的药，很是神秘的收在抽屉里，厉声道，“就算你现在是黎王妃，你可别忘了，黎王还在天牢里关着，你爹我还能在朝中说上几句话呢，你就不怕我参他一本，让你这个王妃直接变成寡妇！”
    好惊奇的理由，这是一个爹对女儿该说的话？
    虽然一早对这个渣爹没什么好感，可这一次对话，无疑又刷新了秦思绵对他的下限。
    “这是爹爹对女儿的美好祝福吗？”秦思绵不由反驳出声，“逼我出嫁的是你，用夫家来威胁我的还是你！作为一个父亲，不问是否真有人想害女儿，只为了秦家面子一味掩盖！作为一个儿子，祖母被人下毒，刘妈当场自戕以证幕后主使，你不管不问！”
    心口的伤处开始跳着疼，秦思绵知道自己需要敷药了，与这个老匹夫争吵实在多说无益。
    趁着一顿抢白将他顶的一时没回神，秦思绵微微屈膝：“女儿风餐露宿多日，先回玉笙居梳洗休沐，告退。”
    不理会背后追来的一句恼羞成怒的“你给我站住”，秦思绵急急向外走去，心口伤处还在渗血，她必须赶紧处理一下。
    刚出青竹园，来福突然迎了上来，脸色有些怪异。
    “娘娘……”
    “怎么了？”秦思绵觉得自己今天这伤负的，好像极其不是时候。

 第183章 嘉世子来访

    跟着来福到了前厅，秦思绵看见几日未见的嘉世子正站在里面，秦府没了管家，秦夫人又自请闭门思过，府门前冷落不少，但看热闹的下人们并未收起好奇心。
    看了看门外将地砖都扫薄了一层的小厮，待他们端茶递水之后，秦思绵屏退了无关人等。
    她拉了拉外氅，将伤口好好藏住，这才开口：“世子大驾，秦府有失远迎了。您若想见秦大人，应该着人通传一声。本宫毕竟是外嫁女，在秦府中做不得什么主。”
    “王妃客气。”嘉世子笑道，脑袋一侧的几排小辫子还是那么“夺目”，彰显着他与大昌国人的不同。
    无心与他纠缠，可这个节骨眼上，嘉和来访必然有自己的算盘，秦思绵压住心口的大窍，以防失血过多，一边还得耐着性子，与这厮斡旋。
    “娘娘好手段，全京都可都是有目共睹，如今在本世子面前说什么做不做得主，实在妄自菲薄了。”嘉世子不喜喝茶，呸掉了嘴里的茶叶，很是嫌弃道，“秦太傅日子清苦如此啊，府中竟然用我们熬奶茶都不屑于用这种茶渣子。改天，本世子送些雪峰来给王妃尝尝。”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您来这一趟，总不会是为了品鉴秦家的茶叶？”秦思绵之前就见识过这家伙拐弯抹角的功力，绕着绕着就掉进这厮的陷阱里了，她现在脑子缺血不得不防。
    即便他不开口，秦思绵也猜到大概，他联合太子在黎王入狱一事上，定是出了不少力。
    可大昌帝迟迟不下定论，这难免让这位准驸马心中不安。
    墨临青被定为谋逆，琉璃就不可能再被嫁到北荒去，可若是黎王翻案了，那这桩婚事恐怕会当成给安抚黎王府的礼物，直接被定下。
    费了这么大气力，就为了拒婚，嘉世子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太子手中。
    若是最后失败了，嘉和恐怕要呕死。
    上次假死就被秦思棉给搅合了，若是再来一次，他恐怕这辈子都要对黎王妃有心理阴影了。
    “王妃受惊，本世子不过是来探望一二，这些是压惊定神的补品，还请王妃笑纳。”嘉世子依旧笑着，眼神中却满是试探。
    他想知道，到底这女人使了什么手段，黎王府都被封了，为何到现在还不下结论。
    “我们打天窗说亮话。”秦思绵站不住了，干脆坐在主位，她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是付出血的代价，哪还有余心去兼顾礼节。
    更何况，这个嘉世子标新立异惯了，也不见他对自己讲什么礼仪。
    “你不过就是想问，黎王殿下会怎么样，我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拖延判决。”秦思绵掐了掐自己的脉搏，一炷香时间必须回去，不然弄不好要晕倒在这。
    “王妃此话怎讲啊……”突然被将了一军，嘉世子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秦思绵不由冷笑，这家伙从小被养在皇宫里，估计时间了太多有话不说的人，已经不会说话了。
    还剩五分之四炷香的时间……
    “怎讲我也讲了，黎王没有过任何不轨行径，就算兵部追查到底，也不会找到什么罪证的。世子若是想知道这件事，本宫已经答过了，来福，送客！”
    “等一下！”见状嘉世子站起身来，方才的稳重试探都不见了。
    还剩五分之三……
    秦思绵的瞪着他，问道：“世子不喜欢琉璃，公主也未必看上你，此事算是黎王殿下送你一个机会，也是给琉璃公主一个交代，但总不会真的把自己交代进地狱！？拒婚与否该是世子自己的事，总是想要靠别人倒霉来成全自己，怕是不太妥当！”
    “……”嘉和站在地中间，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

 第184章 疗伤

    秦思绵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黎王之所以这么容易被太子陷害入狱，那是因为他要保全妹妹，黎王府同样是不希望她出嫁北荒。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黎王应该巴不得立刻将他收为自己的妹夫，嘉和顿时愣在原地，有种被一巴掌糊在在脸上的感觉。
    “王妃的意思是……”嘉世子被打击了三观，硬撑着问道。
    “本宫的意思是，王爷为了你们的婚事不成，已经尽力了。世子除了落井下石之外，也该自己想想办法。”秦思绵瞥了一眼打扮的不土不洋的嘉和，冷道，“黎王府能撑到现在，也不是全靠运气，世子想指望王爷倒台，怕是要失望的。”
    五分之二炷香……
    瞅着嘉和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秦思绵站起身来：“话已至此，本宫也没什么可与世子客套的了，来福送客！”
    嘉世子显然还有话要说，来福已经做了请的动作。
    秦思绵抓紧时机，迅速消失在前厅，出了几人视线立刻压住心口，开始快步向玉笙居走去。
    跨出门口的时候，手掌微微挪了位置，一滴血落在门槛上，秦思绵却没有留意。
    随后出来，嘉世子却一眼看见，趁着来福在安排回礼的时候，他用手指将血抹了起来，在手指上细细捻了捻。
    起先张明正说过，敛房之中破了嘉和假死术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黎王妃。
    对于这个判断，嘉和一直将信将疑。
    虽然在宫里也追踪过她的行迹，可是打听之下，这个秦家大小姐之前出名的只有草包和花痴，他实在难以与敛房内那个医术卓绝，冷静机警的女子联系起来。
    可如今……
    他将沾血的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确定这是人血，进来的时候还没有，那只能是从刚才夺门而出的秦思绵身上流下的。
    她受了伤？
    还有气力与我在这分辨，寸土不让？
    倒是有点意趣。
    “世子慢走。”来福打点了回礼，将几人送到门口。
    嘉世子也是一脸的意味深长：“转告王妃，后会有期。”
    微微蹙起眉头，来福看着嘉世子离开的背影，说不出的不喜。
    玉笙居内，此时已经乱作一团，秦思绵刚进院子就吐出一口鲜血。
    她很清楚，吐血也不说明什么，不过是气血倒涌的正常反应，可是这一幕落在刚醒过来，脑瓜子嗡嗡地等着王妃回来的吉祥眼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吉祥冲上前去，蹭了一身血。
    秦思绵无心解释，只能低声道：“快送我进去！”
    吉祥扶着秦思绵，一路哭进卧房。
    “去打水，关上门，别让任何人进来！”秦思绵用剪刀绞开衣服，将伤口露出来。
    吉祥两腿一软，顿时跪在地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一时心急敷了药，不能缝合，好在她自己下手有分寸，伤处不算深。
    “别问了，赶紧去打水。”秦思绵不想解释，看着吉祥哆哆嗦嗦的模样，又忍不住开口安抚，“等一下！”
    “娘，娘？”吉祥抽噎着转头。
    “别放盐，我谢谢你。”秦思绵认真道。
    憋着哭已经快崩爆了，突然听见这句，吉祥顿时喷出了一个鼻涕泡。

 第185章 南乳蹄髈

    玉笙居整个下午封门，不让任何人进出，来福回来的时候，秦思绵已经处理好伤口睡下了，他没能见到王妃的面，先被哭成泪人的吉祥拦住了去路。
    “你这是怎么了？”来福看了看小丫头花猫似的脸问道。
    “娘娘怎么了？”吉祥反问道，“您不是说，奴婢在公堂上晕倒了，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娘娘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刚送走嘉世子的来福满是疑惑，方才看见秦思绵的时候，还与嘉和有来有往唇枪舌战的，并未见什么不妥啊。
    “娘娘，变成什么样了？”来福伸头看向卧房，里面寂静无声。
    “这里！”吉祥在自己心口上划了个巴掌大的面积，抽抽搭搭道：“娘娘这里有个大洞里面全是血！怎么办呀，来福管家！”
    看丫头急得跺脚，来福觉得她应该不是信口开河，正要敲门询问情况，又被吉祥拦住：“别进去了，娘娘自己包扎过了已经歇下了，吩咐咱们不能打扰。”
    收回手，来福蹙起眉头，将与秦思绵分别时的场面细细回想了一遍。
    受到蛊毒影响，他那段记忆也很模糊。
    “我记得当时，娘娘把你交给我，然后说要去救王爷……对，要去救王爷！”来福后背一阵冷汗，他抬头看了看卧房大门，不由产生了可怕的推测。
    王妃都成了这副模样，那王爷岂不是更加危险！？
    “你守着王妃，我出去打听打听！”
    嘉世子来访已经很不正常了，如今王妃又受了重伤，来福急急出了门，一路向天牢方向奔去。
    秦府侧面小巷子里，两个人探出头来。
    “世子真是好算计啊，黎王府的人果然有动作了。”
    “赶紧跟上，丢了我们就有好看的了！”
    毫不知情的来福，后面坠着两条尾巴，急急往天牢去了。
    夜幕降临，哭累了的吉祥做好了晚饭，轻轻推开卧房的大门。
    秦思绵已经起来了，脸色比上午好看了不少。
    “娘娘，您没事了？”回想起那个大伤口，吉祥觉得自己问话有点多余，“这是南乳蹄髈，对恢复伤口很有帮助的，您尝尝。”
    一阵肉香袭来，秦思绵摸了摸肚子，顿时觉得饿了。
    这蹄髈炖的时间不短，秦思绵尝了一口，有些奇怪：“咱们上午才回来的，这蹄髈怎么也炖了四五个时辰，你什么时候做的？”
    撇了撇嘴，吉祥似有犹豫，片刻后才开口：“是宝林那丫头，能动弹就不安分。好在她炖的蹄髈对娘娘伤势有利，不然奴婢还真是宁肯倒了！”
    想起当初，宝林跟在秦思箩身边，对秦思绵颐指气使狗仗人势的模样，吉祥还是有气。
    尝了一口蹄膀肉，秦思绵不由点头，这肉炖的确实不错，糯而不散，肥而不腻。
    “确实不错，你来尝尝。”秦思绵举起勺子，送到气鼓鼓的吉祥嘴边。
    拗不过娘娘的面子，吉祥赌气似的一口卷进嘴里，眉毛不由扬了扬。
    确实好吃。
    门口不远处，宝林看着这一幕，眼圈不由热了。
    张妈给她披了件衣服，低声道：“娘娘既然接纳你，就是原谅了。你家主子的事，与你无关，只要你日后别再有害人之心，我家王妃不会再对你出手的。”
    身死过一次，心又死过一次，从小把秦思箩当成天的宝林点了点头，泪水随之垂下。
    下午睡饱了，晚上又吃了不少，入夜之后，秦思绵叫来张妈询问了一下宝林的情况，得知她已经能扶着墙自由活动了，便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几天，你们辛苦了。不过眼下，我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不知你愿不愿意。”
    张妈闻言自然受宠若惊，慌忙跪倒在地：“奴婢惶恐，全凭娘娘吩咐。”
    “你先起来。”秦思绵不能用力，只能拍了拍张妈的肩膀，继续说道，“刘妈妈自戕了，祖母身边没人，我对着家里其他人也不放心，没找到合适人选前，你能不能去逢康斋照顾她几天？”
    “听凭娘娘吩咐！”张妈毫不犹豫应道。

 第186章 夜访逢康斋

    平时总是双层锦缎的外氅，今天秦思绵刻意披了一件夹棉的外衣，棉花加的实诚，显得秦思绵整个人有几分臃肿。
    吉祥一路劝着，可也不得不扶着秦思绵一路往前。
    “娘娘，您身子不爽利，晚几天去看老夫人也没事，奴婢替您去回一声。”
    秦思绵微微摇了摇头，刘妈固然是犯了罪，可是这么多年的陪伴，秦老夫人不可能不感念。
    想起老太太一个人守着孤灯的模样，秦思绵便会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外祖母，心里就一阵微酸。
    “我自己会当心的。”回应了一句，秦思绵不由又加快了脚步。
    吉祥见状也不能再劝了，她回头向着门口方向看了看，来福出去整整一下午了，这时候怎么也该回来了才对啊。
    逢康斋一如既往的宁静，只是少了那个忙碌的身影，屋内灯还亮着，秦思绵看了看满园里刘妈留下的痕迹，缓了口气才往里走。
    “绵儿，你回来了？”老夫人见到秦思绵，一双微红的眸子才有了几分活气，“这么多天流落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快进来暖和暖和。”
    一个脸生的婢女将炭炉挪过来了一点，甚是不耐烦地加了一块煤。
    “大小姐这么晚还过来啊，老夫人都要歇下了。”
    秦思绵挑眉：“本宫什么时候来看望祖母，还需要向你请示一下吗？”
    被怼了一脸，婢女有些意外地看了秦思绵一眼，屈膝回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夜深了，老祖宗也是要休息的时候了。”
    “我还不困，你去拿些茶点过来。”老夫人一副懒得与这丫头计较的神情，淡然道。
    见婢女很是不悦地离开，秦思绵这才坐到桌边，很是愧疚地说道：“祖母，都是孙女失察，竟由着刘妈妈服了毒。您可要撑住啊，千万别为了她太过伤怀。”
    说着，秦思绵手指搭在老夫人的手腕上，毒素依旧在，但是共生这么多年，倒不会突然伤及性命。
    只是老夫人的脉搏跳动极慢，显然是与她万事皆休的心态有关。
    “刘妈，去的时候就没想着活着回来，我有准备，不会为了她难受得不成样子。”话虽如此，可秦老夫人脸上，明显带着哀伤之意。
    最信任的人，朝夕相处，事事细心。
    忽然听闻她曾向自己下了毒，这么多年缠绵病榻，有刘妈一半“功劳”。
    不等做出反应，人就没了。
    恍惚中这近十年的光景，都跟着不真实起来了一般。
    见老夫人望着灯头出神，秦思绵拉过张妈介绍道：“祖母，这是黎王府的张妈妈，人勤快心地好，我把她留在逢康斋伺候您几天，等选了合适的人给您过了目再说。”
    被光晃得眼角微湿，老夫人收回视线，却也没看向挺拔壮实的张妈，只是垂着眸子摇头：“不必了，我那个儿媳妇这不是安排了人过来服侍，我老了用不上这么多人，你离开王府诸事不便，还是留在身边差遣。”
    一直盯着自家娘娘，生怕她撑不住，吉祥听见这话顿时急了：“老夫人您可就别推辞了，王妃为了您伤心好久，身上有伤也不管，硬要这时候亲自把张妈送过来才放心。”
    “受伤”两个字一出口，老夫人失神的眸子顿时亮了：“什么地方伤着了！？快让我看看！”
    “我没事，真的，这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责怪地看了吉祥一眼，秦思绵赶紧解释。
    门外，端着茶点的婢女却顿住脚步，侧身探耳细细听着。

 第187章 府中遇袭

    自知不该多话，吉祥缩回了脖子，可依旧嘴上不停：“娘娘歇了一下午，这才打起精神来看您，老夫人莫要辜负娘娘的一片心意啊。”
    仔细看了看秦思绵的脸，秦老夫人知道吉祥没说谎，这么晚了秦思绵竟然上了粉还点缀了腮红，显然是不想自己的气色吓着她。
    “老了真是没用啊，我真是呕得慌啊！”老夫人摸了摸秦思绵冰冷的手，终于绷不住了，“明明知道是谁干的，为了整个秦府，为了孙子孙女们，我不得不忍。明知道刘妈做了错事，如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可忍不住就是心疼。”
    见老夫人激动起来，张妈赶紧上前帮她捋了捋后背。
    秦思绵却松了口气，伤心伤心，这可不是一句文学修辞，过分压抑悲伤的情绪，对心脏的伤害是很大的。
    只要她肯发泄出来，比堵在心里强多了。
    所以秦思绵并不阻止，只是拖着老夫人的手，任由她哭泣。
    “十几年了，我困顿在这个小破院子里，受尽了冷落，是刘妈陪着我寸步不离。夏日驱虫打扇，冬日围炉添炭，可是从未有过怠慢。”老夫人抬起头，看着屋子感觉格外空旷，下唇颤抖着说道，“为什么，她一直不说呢，若是早点说出来，何至于被逼到要去跳井，又何至于在公堂上服毒。”
    这话里包含了几多愧疚，这么多年来，她居然一直没发现刘妈的不对劲。
    若是能早点注意到，刘妈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祖母，说到底这些事都是那位安排逼迫的，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您可不能就这么垮下去了。”秦思绵见老夫人发泄的差不多了，出言劝阻道，“祖母年轻时如何雷霆手段，压制得小秦夫人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出此毒计。说到底还是因为孙女，若不是您一心护着我，便不会有这一场祸事。”
    想起当初老夫人对秦思绵的心疼，虽然不是原身，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感同身受。
    “孙女以前不懂事，不知道祖母的苦心，您就算为了我，也要好好的。您就将养好身子，家里的事交给孙女！”秦思绵握了握老夫人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缓了口气，老夫人摸了摸秦思绵的脸：“我绵儿确实长大了，好，祖母一定好好撑着，咱们就看看这个秦家，最后是什么模样的！”
    门外，婢女悄然退了出去。
    半时辰后，安顿着祖母睡下，秦思绵也告辞出来了。
    张妈送她到门口，将一个络子从怀里拿了出来：“王妃，这个是宝林那丫头躺着不能动的时候做的，她算是手巧的了，这络子打的很是精巧。奴婢知道她是想送给您的，但是不好意思拿出手，我就收下了。”
    接过双层祥云结流苏络子，秦思绵又嘱咐几句，一脸疲惫向玉笙居走去。
    “奇技淫巧，就会用这些小东西收买人心。”吉祥嘟着嘴，快能挂上油瓶了。
    秦思绵忍不住打趣：“你这丫头，心眼能小过针眼儿了！”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从树荫中窜出，直奔秦思绵的门面。

 第188章 刺客是个孩子

    虽然胸口有伤，但是秦思棉还是第一时间拉开了吉祥，自己则弯腰躲过。
    利箭没入假山的山石，箭镞几乎看不见了，可见力道之强。
    惊魂未定的吉祥，直到被秦思绵拖进树丛，才懵着开口：“这，这是怎么了？”
    “嘘！”秦思绵疼的白了脸，慌忙捂住吉祥的嘴，可惜已经晚了，失去方向的箭手立刻搭箭再射。
    月下，箭镞的反光也暴露了他的位置，秦思绵推开吉祥，自己向反方向躲避时，一眼看见西面房顶上有一个黑影。
    意外的是，这影子很是矮小，看起来像是个孩子。
    第二箭到位，这一次没进树干里，箭镞露出个屁股。
    见此情形，秦思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箭手年纪应该不大，力量也不足，第一箭恐怕是用了十分气力，想要一击毙命的。
    再而衰，三而竭。
    白羽箭可不是容易取得的，这孩子身上恐怕也没有几支，紧急关头，秦思绵心头一动，抓起一块石头扔在石子路上。
    已经急躁异常，房上的箭手果然中计，又一箭飞过来，擦着地面落在地上。
    惊慌之下，他应该弄伤了手指，箭镞上带着血迹。
    一切发生在转瞬间，吉祥终于明白经历了什么，顿时扯开嗓子惊叫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有刺客！！护驾，为王妃护驾！”
    此处距离玉笙居不远，侍卫们听见声音，迅速赶了过来，小五一马当先，已经出现在石子路的尽头。
    房上黑影见势不妙，收了弓便逃跑了。
    看见三支白羽箭，小五脸色顿时白了：“娘娘，娘娘！您没事！”
    吉祥连滚带爬扑向秦思绵，惊慌失措地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全然没注意自己方才没有控制的一扑，正好压在秦思绵的伤口上。
    “不要紧，我们在这！”吉祥大喊着，伸开的胳膊微微颤抖，却又那般坚定。
    看着她像老母鸡似的护着自己，秦思绵捂着再次出血的伤口，轻轻拍了拍吉祥僵硬的胳膊。
    “好了，刺客都跑了。”
    “跑了，跑哪里去了？！”吉祥眼睛上下打量寻找着，肾上腺素飙升，导致她亢奋异常。
    “小五，上房去看看，那家伙应该受伤了。”秦思绵吩咐道。
    侍卫们将秦思绵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小五上房顶转了一圈，只在月光下看出一处地方曾有人埋伏过，其他的尚无发现。
    远近传来几声狗叫，短暂的波澜之后，一切回归寂静。
    此时，秦府的家奴们才姗姗来迟，见此场面都是一愣。
    “这，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您没事。”
    “我们王妃娘娘遇刺了，你们府的防卫是怎么做的，能让人带着弓箭埋伏在房顶，都毫无察觉？！”小五纵身落回，盯着为首的怒道。
    “小的，小的没注意到啊，大小姐受伤了吗？”
    一阵脂粉香飘来，秦思绵不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小秦夫人婀娜而来，看着这场面捂着嘴很是惊恐。
    “有刺客！？还动了弓箭了！？这秦府没了霍利，真是漏成了筛子了！”
    她身后还跟着秦思箩，后者的眼睛并未流露出丝毫惊恐，迅速寻到秦思绵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顿时露出凶光。
    秦思绵缓缓起身：“大晚上的，惊扰各位了。只是，这刺客从何而来，本宫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

 第189章 来福去哪了

    此话一出，秦府的家奴在秦思箩的示意下，猛地向前，准备捡起地上的箭。
    刚触碰到箭镞，小五已经将箭尾狠狠踩住。
    “将散落在此处的白羽箭全部收好，明日上呈兵部，本宫倒要查查，这军需物资是怎么成了刺客的凶器！”秦思绵瞥了若有所思的秦思箩一眼，愤愤道，“如今我们大昌真是发达了，就连阴沟里的老鼠都能带着弓用得了箭，王爷尚在天牢蒙冤，此事不查清楚，我黎王府誓不罢休！”
    感受到身后女儿倒退了半步，小秦夫人诧异回头，读懂了女儿眼中的惊恐，立刻命令道：“不错！此事出在秦府，简直就是挑衅！来人啊，立刻将这些白羽箭全部收好，明日让老爷带去刑部、兵部，让他们详查！”
    小厮上前，想要从小五手中取过白羽箭，对方冷冷甩手，对方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
    “不用夫人费心了，刺客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自然由本宫去查！收拾好物证，回玉笙居！”秦思绵一挥袖子，带着众人离开。
    小厮们见侍卫威仪哪敢再上前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小秦夫人只能愤愤而立，瞥了女儿一眼：“跟我去卧房！”
    一进门，不等房门关严实，秦思箩就卸下所有坚持，抓住小秦夫人道：“娘亲，那些箭不能落在秦思绵手里啊，万一查出出处，恐怕，恐怕太子哥哥就要有危险了。”
    听闻此事牵扯到太子，小秦夫人眉头倒提：“你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军工厂的确切消息，但是秦思箩知道，太子手里有兵部军需的来源。
    即便不通朝政，可也清楚插手军需这是大罪。
    “不论最后是否追查到他，此事爆发，太子哥哥一定会迁怒，到时候女儿的婚事……”秦思箩说着，眼泪逐渐弥漫，情绪也开始失控，“娘亲，女儿倾注所有，为了这门亲事脸都不要了，太子不能不要我，绝对不行啊！”
    看着逐渐癫狂的女儿，小秦夫人赶紧闭紧门窗，将她拉进怀里：“你别慌啊！刺客是你找来的！？”
    眼泪涟涟的秦思箩狠狠点头：“女儿恨啊，明明都准备凤冠霞帔了，居然又被她搅合了！女儿想看着她死，碎尸万段！”
    安抚了女儿两句，小秦夫人突然眼睛一转：“那些箭不要也就不要了，尽管让秦思绵拿去招摇！”
    “可是，这些军需既然能流出，想必和太子……”秦思箩挣脱出小秦夫人的怀抱，紧张道。
    “就是这样才好啊，我的傻丫头！”小秦夫人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柔声道，“现在黎王因为偷盗军需被押在天牢，你说，若是他的王妃来一招贼喊捉贼，故意安排刺客转移视线，陛下会怎么想？”
    好似绝望之境看见一汪泉水，秦思箩整个人都亮了。
    “你的太子哥哥，又会怎么想！？”小秦夫人站起身，一脸得意，嘴角微笑在灯下显得格外阴狠。
    吉祥一路上东张西望，秦思绵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安危，笑道：“侍卫们都在，若有风吹草动，他们比你警觉，别像个小乌龟似的，脑袋到处乱转了。”
    闻言吉祥却蹙起了眉头：“娘娘，您看见来福管家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若在肯定会过来的。”
    从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秦思绵立刻看了一圈，确实不见来福。
    “说起来，好像从下午起来我就没见他，来福去哪了？”秦思绵心底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清楚。
    吉祥微微低了低头：“其实，您歇下以后，来福管家就回来了，问了您的情况，然后，然后就急匆匆离府了。他说娘娘受伤前，说是去救王爷，是真的吗？”
    “他去天牢了！？”秦思绵诧异道。

 第190章 救了个小刺客

    刚回到玉笙居，秦思绵便安排小五出门。
    “来福一定是去了天牢，你沿路探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来福在黎王府多年，知晓府中上下所有隐秘，若是有人刻意绑走他，想必是要对黎王不利。
    “奴婢该早点说的，实在是不想娘娘心烦……”吉祥绞着衣角，很是后悔。
    现在不是责怪任何人的时候，秦思绵打开空间，必须先稳定住伤情，再做打算。
    方才这一番挣扎，秦思绵刚处理好的伤口又裂开了，金疮药需要3000积分，眼下她只能就地取材，想别的办法了。
    “吉祥，你去小厨房取一些灶台土过来。”又吃了止血的药剂，秦思绵看着依旧微微渗血的伤口说道。
    “是！”吉祥不再多问，立刻跑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她端了满满一盆灶台土走进来，人都被拽得有些摇晃。
    “娘娘，这些够了吗？”
    看着满满一大盆黄褐色的土，秦思绵简直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把灶台挖塌了。
    “够了，吃都够了。”
    吩咐吉祥取出一捧，秦思绵细细筛过，之后用纱布包裹好，覆在伤处。
    “娘娘，您怎么用土盖着伤口啊！”吉祥惊叫。
    “不用担心，灶台土比一般的金疮药效果都好。等天亮了，你去医馆帮我买些药材回来便是。”
    见秦思绵一脸淡定，吉祥这才勉强接受。
    随即，看了看自己挖来的一盆土，处置伤口着实是太多了些。
    看着丫头一脸憨笑，秦思绵嗔怪道：“还不去拿一件衣服过来，我身上的破了，都穿了一天了！”
    吉祥这才赶紧到柜子里，取出一套藕荷色的长裙来。
    “离开王府太着急了，娘娘随身衣服都没拿几件。”望着空荡荡的柜子，吉祥轻声叹息。
    “你可别忘了，这是我家，我家里都没几件，还能指望王府吗？”秦思绵摇头。
    吉祥突然鼻子一酸：“娘娘，等您好了，咱们去霓裳衣局做他十套八套的，气死那个二小姐还有秦夫人！”
    之前沉迷学术，从未在意过穿戴，秦思绵对这个提议自然是一笑而过。
    吉祥却认真起来：“娘娘，咱们有街铺的地契，完全可以搬出去住啊，这个秦府里里外外没人当您是家里人，何必留在这里受气？玉笙居是不错，但是奴婢不怕吃苦，只要娘娘不委屈！”
    不是没想过搬出去住，不论行事还是安排人手都方便很多。
    但是她不能退，这个院子不仅仅是一个住所，还有更大的意义。
    “家里还有祖母啊，还有母亲的冤屈，黎王府解封之前，我不会走的。”换好衣服，秦思绵走到镜子前面，铜镜中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在昏暗的灯下也显得飒爽异常，“这是我的家，要走也该是这群牛鬼蛇神滚出去！”
    帮秦思绵系好带子，吉祥郑重点头：“奴婢懂了，娘娘放心，一定与您共进退！”
    轻轻拍了拍这个耿直丫头，玉笙居的院门门突然被推开，一阵混乱之后，一切都寂静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出，只见小五和来福气喘吁吁正站在院中，两个人中间的地面上，一个手部受伤背着箭筒的孩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这不是刚才那个刺客吗？”秦思绵惊讶道。

 第191章 小野狼

    听见刺客二字，吉祥顿时紧张起来：“娘娘别靠的太近了，这小孩儿年纪不大，怎么这么狠毒！？”
    本想上前看看，怎奈吉祥死死拉着自己，秦思绵只能远远打量了几眼。
    这孩子又瘦又小，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但其实应该最少十岁大了。
    衣服是旧夜行服改的，衣襟和裤腿简单粗暴地打了个结。
    这就是秦思箩找来暗杀自己的刺客？
    是不是太潦草了点儿？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行刺本宫？”
    小五闻言也上前阻拦道：“娘娘千万别靠的太近，这小子是疯的，见人就咬。”
    怪不得，一条布带勒在男孩两齿之间。
    秦思绵起先还以为，这是为了阻止他喊叫的。
    “老奴去天牢打探王爷消息，一时心急没留意周遭，回来路上被两个北荒人跟上了。几经躲避都没能成功，眼看就要被抓住，幸得娘娘派小五过来，不然今晚恐怕老奴就落在北荒人手里了。”来福脸色依旧苍白，显然是心力交瘁。
    “那你们怎么遇上这小子的？”秦思绵好奇道。
    “属下救了来福管家以后，听见巷子里有动静，以为那群北荒人还有后手，便佯装不知离开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就看见这小子正从街边的筐篓里探出头，准备逃跑，便一并拿下了。”小五说话间，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胳膊。
    秦思绵瞥了一眼问道：“被咬了？”
    小五点头：“不要紧，谢娘娘关怀。”
    看了看男孩赤红的眼睛，秦思绵觉得恐怕不是这么简单，问道：“咬破了吗，伤口处给我看看。”
    犹豫片刻，小五还是撸起袖子，一个清晰的牙印便露了出来，甚至能清楚看见，这小子缺了一颗犬齿。
    “破皮了还是当心些。”秦思绵拿出一瓶碘伏递给小五，心中不禁自嘲，今天这碘伏想流水一样地用啊，自己耗了大半瓶，小五得用，这小子一会儿少不得也要上一些。
    谢了恩，小五继续说道：“我们也简单审问了，这小子什么都不说，急了就咬人一直想跑。娘娘可要当心些，千万别让这小子伤了您。”
    秦思绵笑了笑，只是在男孩下颌上掐了一下，然后说道：“嘴上的绳子先解开，这孩子可能有些疾病，得诊断一下再说。”
    “不能解，他真的咬人，叼住就不撒嘴！”来福见状紧张道。
    “解开，没事的。”秦思绵淡然道。
    小五无奈，只得从命，动手时才发现，这小子下颌骨已经不能动了，这才明白秦思绵方才掐住的一下，是什么意思。
    “娘娘好手段，这小子的一张利嘴，属下与来福管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控制住。”小五不由感叹。
    “打蛇打七寸，不过是位置拿捏得好。”秦思绵微微一笑，蹲下身来靠近男孩。
    身上捆着绳子，嘴又不能动了，男孩像一只被困住的小野兽一般，悻悻出声直冲着秦思绵低吼。
    “娘娘！”吉祥赶紧上前，很是紧张。
    “吉庆呢？”秦思绵没理会吉祥的阻拦，反倒问了个好似无关的问题。
    “他，他睡了啊。”吉祥茫然回道。
    “看好他，最近注意熏硫磺消毒，别让他与这孩子接触。”秦思绵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小刺客脸上的红斑，“他应该有病毒性脑膜脑炎，会传染的。”
    “什么炎？”众人异口同声。

 第192章 巧妇硬为无米之炊

    说话间，男孩儿眼珠上翻，突然抽搐起来。
    “赶紧解开他！”秦思绵见状，赶紧在他嘴里垫了一个帕子。
    小五没动，他担忧地看了看男孩：“这小子又疯又狠，恐怕耍诈，娘娘还是当心些啊。”
    “这是发烧惊厥，他高热中不可能有气力耍诈，赶紧解开。”秦思绵翻过男孩，捏住他捆在背后的手腕，眉头愈发拧起。
    这孩子得病恐怕时间不短了，若再不控制，即便能保住性命，将来也是个傻子。
    想要问出幕后之人，就再无可能性了。
    绳子解开，男孩立刻抽搐起来，秦思绵抬头看了一圈，指了指自己卧房旁边的耳房：“吉祥，把那间屋子腾空，门窗封闭。”
    见主子要救刺客，吉祥很是不悦：“这种大逆不道的人，死就死了，病成这样也是报应，娘娘就别管他了！您身上还有伤，应该多休息！”
    “他身上有白羽箭，这可是军需，你不想替王爷翻案了？”秦思绵瞥了丫头一眼。
    听见这个理由，吉祥也没有第一时间激动起来，比起牢里的王爷，她更心疼最近奔走忙碌的王妃。
    “奴婢来帮着吉祥姐姐一起。”角落里一个声音怯怯道。
    看见是宝林那丫头，吉祥立刻转身进了耳房：“我自己行了，你屁股还有伤，去养着！”
    咬了咬下唇，宝林站在墙角，很是无措。
    “你跟我进来，若是身子撑得住，今晚就守着这孩子。”秦思绵瞥了宝林一眼，吩咐道。
    “是，是，奴婢一定好好守着。”就像是得了特设一般，宝林赶紧点头。
    秦思绵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孩子略有疑惑，虽说病毒性脑膜脑炎是儿童多发的疾病，但是夏日较为常见，隆冬病发的本就罕有。
    其次，这孩子的病程也不对劲，对自己拉弓射箭的时候，显然还能控制身体，这才几个时辰不到，已经到了高烧惊厥的程度，这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故意提纯了病毒，然后让这孩子感染。
    做这件事的人，十之八九便是幕后之手。
    若真是如此，这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翻了翻空间中的物品，能取用的实在不多，抗生素更是昂贵得让她高攀不起。
    秦思绵正在望药兴叹，一旁的宝林却一眼看见她腰上挂着的祥云络子，心里顿时温暖了几分，腰板也挺直了一些。
    毕竟之前她衷心于秦思箩和小秦夫人，她们的每一笔恶行，仿佛都有自己的一份。
    这次秦夫人设计老夫人，却害了秦思绵，让宝林更觉得抬不起头。
    可如今看来，秦思绵显然并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
    “收拾好了，娘娘！”吉祥走出来，刻意挡在宝林身前。
    侍卫们七手八脚将男孩抬进耳房，搬动过程中，一个小瓷瓶掉落出来，秦思绵捡起来一看，里面竟装着几颗药丸。
    检测太贵了，秦思绵将药剂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准备人工检测一下成分。
    穿心莲、鱼腥草、黄芩……
    这就是对症之药，为何这孩子难受成这样，也不肯吃呢？
    秦思绵拿着药瓶，看着男孩，不由沉思起来。

 第193章 搜查来的好突然

    塞了两颗药丸，男孩抽搐平息了不少，秦思绵又吩咐吉祥熬了一大碗葱白红糖大米粥，男孩显然饿坏了，混混沌沌中一口气吃了个碗朝天。
    看着舔出来的粗瓷大碗，吉祥撇嘴道：“病成这样还这么能吃，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你小子要是敢诓骗王妃，就等着好看！”
    宝林将男孩全身用温水擦拭了一遍，本来昏蒙蒙的一个乞儿，顿时鲜亮起来。即便是缠绵病榻之上，借着昏暗的烛光也能看出这是个极漂亮的男孩。
    摸了摸额头，秦思绵又在大椎下了针，直到体温稳定她才收了手。
    “勤换毛巾，若是体温又上来了，就再擦一遍身体。发生惊厥一定要去叫我，不管多晚，记得了吗？”秦思绵嘱咐道。
    宝林立刻跪地领命，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可比起受伤的时候，已经是从地狱爬回了天堂了。
    扶着秦思绵离开，吉祥关门的时候低声警告宝林：“娘娘受伤了，他只要没死，都不准去打扰娘娘休息！”
    一夜无梦，救了男孩空间突然大方地给了5000积分，秦思绵吃了药，睡得很沉。
    直到门外喧闹声传来，她还睁不开眼，感觉身边有人在推自己，秦思绵强撑着喃喃道：“怎么，那小子又高烧了吗？”
    “不是的，娘娘，官兵来了！”吉祥声音里满是焦急。
    官兵！？
    秦思绵撕开眼皮缓缓坐起身，看了看院子里一排身着官府的人影映在门上，很是疑惑道：“这里是秦太傅的府邸，哪个衙门口的人这么嚣张？！”
    “是京兆尹，听说，是秦夫人亲自去迎接的，恐怕来者不善啊。”伺候着秦思绵穿衣服，吉祥愤愤道，“昨晚的刺客显然就是他们安排的，天刚亮这就恶人先告状，简直可恨！”
    秦思绵也很好奇，此事分明是她们母女的破绽，为何能这般理直气壮？
    难道，她们不担心诡计败露？
    打开门，京兆尹的脸又出现了，看见秦思绵他扬起眉毛，满脸的不怀好意。
    “黎王妃，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下官真是没想到。”
    “最近京兆尹政务繁忙，陛下很应该给你一个嘉许，以彰显大人勤政。”秦思绵也夹枪带棒地讥讽道。
    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京兆尹顿时转了脸色：“有人举告，黎王妃私藏军需，兹事体大，下官必须搜查，还请王妃见谅！”
    早就等得不耐放了，秦思绵出面，京兆尹也算当面交代了，不等她应声便立刻吩咐手下搜查。
    “仔仔细细地搜，别漏过任何蛛丝马迹！”京兆尹站在院子中央，一副狐假虎威的嘴脸。
    来福此时有点不安，那小刺客还在耳房里，若是被认出来，这不成了王妃故意安排刺客行刺自己的罪证了？
    那小子现在话都说不利索，交代不出幕后主使，这军需来源便成了钉死黎王府的铁证。
    瞬间想明白了小秦夫人的毒计，来福瞥了耳房一眼，准备想办法先藏起那个男孩。
    此时的秦思绵还有一层担心，宝林那丫头也在耳房里，若是被发现，估计秦思箩绞尽脑汁也会置她于死地。
    二人对视一眼，正在寻找机会，两个衙差已经冲到耳房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第194章 黎王被提审

    房门被撞开，耳房中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冲了出来，在场几人都打了好几个喷嚏。
    秦思绵眉头紧蹙，来福也赶紧上前：“这个是仓房，平日里放些……”
    探头之际，一间空屋出现面前，诧异异常的来福下意识改口：“没想好放些什么，刚熏了屋子备用的。”
    京兆尹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福的怪异，带头钻进耳房，仔细查看起来。
    屋里收拾的算是干净，除了一张床铺，什么都没有。
    房屋窗户禁闭，看不出什么痕迹，他好奇这么间空屋子为什么让来福这般紧张，可是搜来搜去也没看见什么端倪。
    秦思绵随后跟过来，见此情形也很是意外。
    不仅宝林和那男孩不见了，放在屋角的弓箭也不见了。
    一番查找，别说白羽箭，就连白羽毛都没发现一根。
    京兆尹略显尴尬，可还是假模假式地说道：“看来，是一场误会。黎王妃，打扰了，收队回府！”
    看着浩浩荡荡而去的京兆尹，吉祥忍不住刚想抢白几句，却被秦思绵拉住。
    “现在不是与这些人打嘴仗的时候，赶紧去打听一下王爷的情况！”秦思绵知道，既然那对母女想到这个馊主意，不可能只冲着自己来。
    核心焦点是帮助太子消灭黎王，那此事必然要牵扯到他，方能算是达到目的。
    “老奴这就去。”来福正色道。
    “小五你也跟着，最近嘉世子也不太安分，保护好管家。”秦思绵转头吩咐。
    二人离开，秦思绵则急匆匆走进耳房，这屋里没有任何离开的痕迹，宝林不可能带着那个男孩凭空消失。
    “出来，他们走了！”秦思绵大声说道。
    吉祥一脸难以置信，不明白秦思绵在同谁说话。
    果然，话音刚落，屋角一块地砖动了，紧接着满身是土的宝林探出头来。
    “你倒是机灵！”吉祥赶紧上前，将她拖了出来，男孩已经醒转，正躲在地窖的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几人。
    “这个屋子以前做过储物室，挖了这个地窖，后来做耳房以后，一直没填。”宝林简单介绍。
    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秦思绵略点了点头：“不错，小时候这个地窖还能存冰呢，一晃这么多年，我都忘了。”
    宝林脸色顿时变了，赶紧屈膝：“奴婢失言了，还请王妃恕罪。”
    一向对她很是不耐，吉祥今天却格外友善：“娘娘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今天亏得你机警，不然咱们可就着了秦夫人的道了。先安排刺客，再栽赃嫁祸，这个女人真是狠毒。”
    秦思绵一直盯着坑里的男孩，他死死捏着自己的弓箭，另一只手则攥着小药瓶。
    “你们想怎么样！？要杀要剐随便，但是我要送药回家！”见秦思绵一直不发话，男孩主动开了口。
    “我们想怎么样！”吉祥走上前去，拍了男孩露出来的脑袋，“是你想怎么样！为什么行刺，谁派你来的，都交代清楚！”
    “别动他的头！”秦思绵慌忙阻止，可是已经完了。
    男孩挨了这一下，突然捂着脑袋，紧跟着便哇的一声吐了。
    吉祥急急缩回了手，满是愧疚地看了秦思绵一眼。
    此时，天牢内太子威风凛凛端坐在红木椅上，与上次气急败坏不同，这一回他气定神闲，命令司狱将墨临青提来问话。
    喝下秦思绵的心头血，墨临青清晨醒来只觉得从未有过如此舒畅，心口常年郁闷，仿佛有一只大手压着，如今却轻松无比。
    不等他回忆经过，就被司狱请到刑房。
    “太子看起来气势汹汹，王爷当心。”临走，司狱低声警示。
    黎王与他往日并无交集，见他如此照顾很是意外。
    “我的好皇弟，牢中日子不错啊，气色都变好了！”墨临渊见他进来，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一边调侃道，“想来是因为安排了王妃监守自盗，演一出遇刺的好戏，以此转移视线，皇弟才能睡得如此踏实！”
    见他又把火烧到秦思绵身上，墨临青眸子微冷，默然不语。

 第195章 上刑

    意料之中，墨临渊对于黎王死不承认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是他今日有圣旨在手，绝不会轻易放过。
    “黎王殿下尽可以抵死不认，京兆尹已经去秦家搜查秦思绵的住处了，想必不多时，贵王妃也会到此处陪你。本太子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就看你们两个谁先扛不住这十八套刑具！”太子站起身，故意走过一排排刑具，手里的玉扳指掠过镣铐和铁链，发出阵阵刺耳的脆响。
    波澜不惊的眸光里，终于有了反应，墨临青静静看着太子，冷冷道：“父皇给太子的圣旨，可是屈打成招？”
    “你休想抵赖，等一会儿人证物证都送到了，看你还有何强辩！”
    就在此时，打脸来的不早不晚，一个守卫快步走进来，拱手便说：“启禀太子殿下，京兆尹着人回报，秦府搜查完毕，并未发现任何物证。”
    一脸惬意的墨临渊顿时梗住，他转头瞪向来报的守卫：“你说什么！？”
    以为太子没听清楚，守卫一直不差地又重复了一遍。
    “混账！”飞起一脚，守卫还没弄清楚发生何事，人已经滚出刑房去了。
    微微松了口气，墨临青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太子，躬身行礼：“既然已经没事，臣弟告辞。”
    一直心惊胆战在外偷听着，司狱生怕黎王曾离开牢房的事情，被太子知晓。
    听到此处，他立刻走进刑房，准备带黎王回天字号牢房收押。
    “站住！”墨临渊怒喝一声，“今日本太子奉旨查办，此事必然要有个水落石出。你家王妃不来，那就你来交代！来人！给我把人犯墨临青捆上行刑架！”
    司狱闻言，自然是一愣。
    行刑亲王可不是小事，若非陛下手谕，他们可不敢造次。
    “太子殿下，您若是奉旨，还请将旨意示下。下官职位低微，不敢僭越。”昨日，王妃剜了心才救了黎王一命，他可不能再让王爷出事。
    没有圣旨私自行刑，到时候太子能推个干净，他这个司狱可就要背锅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太子会假传圣旨！？”墨临渊从进了天牢，就发现这群人推三阻四，不希望自己见到黎王似的。
    现在更是大胆，居然敢质疑自己的命令。
    “下官不敢，只是这规矩不能破，黎王殿下身体孱弱，万一有个意外，下官担待不起，还请太子殿下体恤。”司狱说的真诚。
    墨临渊闻言却是冷笑：“你放心，我不会要了这家伙的命的，你只需将黎王捆好，行刑的事本太子亲自来。”
    话已至此，司狱只得妥协，低声说了句：“得罪。”
    之后，便安排狱卒将黎王捆在行刑架上。
    “好了，不是怕担责任吗，还杵在这干什么，都出去！”墨临渊背着手走到墨临青身前，瞥了一眼司狱等人冷冷说道。
    “是……”
    刑房寂静，墨临青看着太子：“你到底想怎么样，尽管出手。至于军需是怎么回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黎王好骨气，到这步田地还有心情揶揄本太子！”墨临渊摸出一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居然是一只活蝎子。
    蝎毒攻心，墨临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横了墨临渊一眼：“殿下这是终于忍不住，要取臣弟性命了？”
    “别慌！”墨临渊斜唇一笑，本就墨色的长袍，在刑房中显得格外阴沉，“想死还不那么容易，这可不是普通的蝎子，咬上一小口，你就知道滋味了。”
    带上银丝手套，墨临渊将蝎子抓了出来，放在墨临青脖子上。
    闻到血味，蝎子立起尾巴，对准动脉狠狠扎了下去。
    五脏六腑仿佛被灌进千万只蚂蚁，啃死撕咬着，墨临青顿时变了脸色，却咬着嘴唇不肯求饶。
    “如何？说，还是不说？”墨临渊见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微笑着问道。
    玉笙居里，正在抢救男孩，秦思绵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紧接着蜷缩在地几乎无法呼吸。
    正端着水盆在一旁伺候，吉祥见状顿时慌了：“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努力保持理智，秦思绵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满脸痛苦地发现，竟然一切正常！？

 第196章 怎么还绑定了

    疼得浑身冒汗，秦思绵镇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疼痛并不来源于自己的身体，而是单纯的感应。
    她缓缓起身，在宝林和吉祥的全力搀扶下，这才坐了起来。
    会是谁？
    秦思绵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必然是最近才与对方绑定共感的，她细细回忆最近的行程，思绪在换血的那一刻停顿下来。
    不错，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捂着心口，秦思绵推了推吉祥：“我没事，你赶紧去看看来福他们回来没有，天牢恐怕出事了……”
    “您……”吉祥看了看宝林，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拒绝了宝林端来的茶水，秦思绵疼的眼冒金星，若早知道换心头血还有这效果，她当时恐怕不会那么义无反顾。
    闭上眼睛，秦思绵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细细体会着这种疼痛，猜测着墨临青的处境。
    恍惚间，她觉得脖子处有什么东西啃咬的感觉，秦思绵猛然睁开眼睛，知道了对方的手段。
    这种触觉，应该是蝎子，幸亏之前换了墨临青的心头血，若是蛊毒还在心脏上面，估计他这一次必死无疑。
    简直混账！
    秦思绵愤然起身，一半是对下此阴毒手段的人不齿至极，另外一大半则是疼的怒气值飙升。
    战战兢兢伺候在旁，秦思绵忽然起身，宝林一哆嗦差点将茶泼在她身上，正要道歉，却听见对方开口道：“看好这小子，不论用什么办法，将他困在这屋里等我回来。”
    “是。”
    此时房门敞开，正是吉祥和来福。
    “太子去找王爷了？”秦思绵不等二人开口，直接问道。
    愣了片刻，来福这才开口：“娘娘堪称神算了，确实如此。老奴打听了守卫，说是太子殿下将王爷关进刑房，不许任何人进入，他们也很是担心。”
    “奴婢都是刚知道，娘娘如何知晓此事的？”吉祥诧异道。
    果然是这个恶人！
    缓了口气，秦思绵捂着脖子冷冷道：“除了他，别人干不出这种事情！备车，本宫要去会一会这位太子。”
    车轮滚滚向前，秦思绵浑身冷汗不停，她无比希望墨临青服个软，或者干脆直截了当把所有事推到自己头上，也比受这份罪强。
    已经一炷香时间了，蝎子换了好几处地方蜇，秦思绵疼的在车上扭来扭去，让吉祥很是不安。
    “娘娘，您若是不舒服，咱们晚一些去看望王爷。太子在那里，您去了恐怕也见不到啊。”
    微微摇头，秦思绵死死拉着衣服，奋力平息着痛感带来的一阵阵燥郁。
    “别人去了可能见不到，我去了，太子恐怕忙不迭迎接进去。”秦思绵知道，京兆尹突然搜查秦府绝不是偶然，太子本来的计划应该是双管齐下，却不想棋差一着，如今便只能对着墨临青一人使劲。
    “那就更不行了！”吉祥紧张道，“您身上还有伤，经不起太子的刑讯啊。”
    摸了摸袖口，秦思绵斜唇一笑：“不用担心，你就等着听那厮嚎叫。”
    敢让我受这份罪，墨临渊，你给我等着！

 第197章 前来送死

    车子刚停下，秦思绵已经窜下去了。
    吉祥在后面急道：“娘娘慢点儿，当心扯痛了伤口！”
    痛？我就是要赶紧去解除疼痛的！秦思绵不由腹诽，对比起蝎子蜇人，处理过的伤口简直就是好皮一块。
    “王妃！？”守卫们见到秦思绵都是一愣。
    昨日她给自己开膛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寻常人心口挨上一刀命都没了，秦思绵居然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我来探视王爷，还请各位行个方便。”秦思绵开门见山。
    守卫们收回好奇，满脸为难：“非是咱们有意为难，若是平日自然无妨，可是现在不行。”
    之后，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太子殿下在里面，正提审王爷，您进去恐怕会受牵连。”
    牵连！？
    我也不想啊，可是已经牵连上了！
    死死咬牙忍住疼，秦思绵换了个说法：“那正好，麻烦通传一声，告诉太子殿下，本宫昨夜遇刺，有军需失窃案的线索，要当面报告。”
    虽然觉得眼下去触太子霉头，恐怕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感念于王妃一片“痴心”，守卫们还是破例答应了。
    “娘娘稍待，小人这就去！”
    刑房中，墨临青几乎将钢牙咬碎，依旧一言不发。
    太子站在对面冷笑道：“没人能撑过这毒蝎三轮攻击，已经两轮了，我劝黎王殿下还是说了。你和黎王妃秦思绵到底是如何勾结，制造刺杀案为自己撇清嫌疑的！不然，这蝎子一旦开始第三轮，恐怕黎王殿下承受不住啊。”
    口中反腥，墨临青狠狠啐出一口血，正落在墨临渊脚边。
    “我看你是找死！”盛怒之下，太子正要动手，门外侍卫传信。
    “启禀太子殿下，黎王妃在天牢门口求见，说是昨晚遭遇行刺，有军需案的线索报告。”
    缓缓收了手，墨临渊猛地拉开门，似是不可置信：“她来了，她自己来的！？”
    “是！”侍卫回道。
    回眸看了一眼惨白的墨临青，太子心头不知为何，闪过一丝酸意。
    为了这个男人，你是连命都不要了吗！？
    好，本太子就成全你！
    “这么急着送死，那便成全她！立刻带黎王妃进来！”
    一直面若冰霜，墨临青闻言也很是诧异。
    她来了？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秦思绵出现在刑房门口，她先是紧张地打量了墨临青一番，随后才屈膝行礼。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屈膝行礼间，秦思绵只觉得痛楚更胜，微微皱着眉，却又不敢表露太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墨临渊走上前来，在秦思绵眼前站定，沉沉不语。
    既不让她起身，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短短几日功夫，这女人好似又美了几分，即便是刑房光线全靠火盆里的红炭，也不妨碍这张脸霍霍生辉。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女人偷偷换了一番风骨。
    难道以前，那副丑陋嘴脸，和疯癫行径，都是她装出来的不成？
    为了避开自己！？为了退婚？
    想到此处，墨临渊只是更恨，他一挥袖子愤然转身怒道：“你不是有线索吗，赶紧说！”
    疼的晃晃悠悠，秦思绵也不管尚未得命平身，直接站直了身子说道：“殿下不就是想让我承认，昨晚遇刺是臣妾故意为之吗？我认了，你放了王爷，我跟你回宫复命！”
    “什么！？”兄弟两个第一次这么默契地异口同声。
    但在秦思绵看来，只要墨临青身上的蝎子被拿掉，她一切好商量。
    太t疼了……

 第198章 反噬

    “偷盗军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为了这个男人，甘愿认领死罪吗！？”墨临渊指着黎王，手指微微颤抖。
    他都弄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想要这个结果，为何如此生气。
    “快，赶紧放了他，身上若是有什么蝎子毒虫的也都拔掉！”秦思绵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扑上去自己动手。
    可这话却引起墨临渊的警觉，他回头看了看黎王，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天牢中，所有人都被他赶了出去，除了他与墨临青两个人之外，并无第三人知晓自己的手段。
    这女人是怎么得知的？
    墨临青更是一头雾水，他看着自己豁出半条命保护的人，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将他之前所有坚持全部击碎，砸的一文不值，也皱眉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子殿下怎么会用那么卑劣的手段！本王无碍，你快回去！”
    无碍！？秦思绵狠狠撇嘴，老娘都快疼死了好吗？
    深知墨临青的倔强，秦思绵不考虑此人能松口，转向太子说道：“我都认了，您还等什么，押解我进宫！？”
    伸出双手，秦思绵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你别动她。”墨临青沉沉开口，“你想要的证据，只有落在我头上才有用，你我兄弟之间的积怨，没必要拿个女人出气。你让她走，我跟你进宫复旨。”
    对秦思绵来说，先解决蝎子，怎么都行。
    若是进宫，墨临渊自然不敢让黎王脖子上挂着一只蝎子去面圣。
    “也行，反正你先把那毒蝎子弄下来，谁进宫都无所谓。”五脏六腑就像是被打了结，疼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心肝脾肺，秦思绵退了一步，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只是她一让步，倒让太子不会了。
    他看了看这两个人，猛然怒道：“你们俩到底在算计什么！一会儿你要认罪，一会儿你去面圣！你们当本太子是个傻子吗！？”
    眼看毒蝎已经准备第三轮进攻了，秦思绵疼的失了度，抖了抖袖子，厉声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就休要怪罪了。”
    一阵奇香飘过，已经支起尾巴的毒蝎突然蜷缩起来，它迅速爬下墨临青的衣服，在地上左右乱转，好似痛苦不已的模样。
    满脸不可思议，墨临渊看着那只毒蝎冲着他冲了过来，虽然慌忙后退，还是被这毒虫狠狠蛰了一下。
    心脏仿佛顷刻间麻痹了，墨临渊立刻倒在地上，抱着心口，不断抽搐着。
    秦思绵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换气，不疼不痒的身体真是太爽了，无病一身轻，这话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墨临青愣愣看着这一幕，虽然感动，可也不愿表露：“你这笨女人，就算认罪，本王能脱干系吗！？简直愚蠢！”
    “对，我蠢，我简直愚不可及！”秦思绵缓过劲来慢慢起身，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由心累。
    将来难道要一直与这家伙绑定痛感吗？
    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死了呢？！
    背后一阵发凉，秦思绵开始忧愁起来。

 第199章 绑命

    墨临渊倒地不醒，秦思绵看了看架子上不知好歹的男人，冷冷道：“若不是我来了，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你。不敢指望王爷感恩，最起码也该有句好话。”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秦思绵不免有些余悸。
    要知道，单纯疼也是能疼死人的，更何况她如今有伤在身，体质不能与伤前相比。
    “还有，我救你也不容易，能否请王爷日后行事，照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别总是出些杀敌三千自损五万的奇招！？”
    听见对方这般诋毁自己，墨临青眸子微冷，他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自己靠近，明明是为了保护她，才受太子一场逼供，怎么到她嘴里反倒是欠了她似的。
    “先把本王放下来，我手腕都快断了！”墨临青没好气道。
    快断了？
    秦思绵上前观察了一下，这个行刑架设计的很反人类，绑上去别说行刑，光是这么挂着就很痛苦。
    双脚微微离地，全身重量集中在两个手腕上，缺血加上拖拽，不多时就会脱臼，整个过程的那种疼痛也是刻骨铭心。
    秦思绵确定墨临青的手腕确实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后，并未立刻放下他，反倒是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好像在琢磨什么未解之谜一般，格外沉浸。
    要是共享的是痛觉，为什么我手腕不疼？
    原本直面太子的时候，墨临青面对这点疼，并非不能忍受，可是好似眼看着春天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丝丝寒风都觉得难忍，更何况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手腕确实越来越疼。
    “你在参观吗！？赶紧动手把本王放下来啊！”墨临青催促道。
    完全沉浸在对怪异现象的解读中，秦思绵压根没听见墨临青的气急败坏。
    若说，并非是痛觉共享，那就应该是危及性命时才会有感应，墨临青心脏最弱，蝎毒入体的确有性命之忧，所以自己才一比一复刻了他那时候的痛苦。
    这么说来，他若是死了，自己岂不是也要陪着死一次？！
    本想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呢，这么下去难不成自己要时时刻刻守着他，省的这厮再闷声作大死？
    原本阳光灿烂的前路，突然之间漆黑了。
    秦思绵越想越悲观，时而摇头，时而叹气。
    她这生无可恋地模样，看的墨临青干火直冒：“你到底在干什么！？”
    火还没发完，墨临青眸子一转，看见地上的墨临渊突然窜起，对着秦思绵就要冲过来。
    满脑子都在忧愁，日后自己这个黎王保命党该怎么尽忠职守，秦思绵压根没注意到身后危机。
    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思绵已经被圈在墨临青的臂弯里了。
    被踹开手臂的太子都未引起秦思绵丝毫注意，她只看着面前这张清冷的面庞，心底一阵腹诽。
    他怎么下来的！？
    刚才不还吱吱歪歪，让自己把他放下来吗？
    看了看地上断成几节的铁链，秦思绵顿时觉得方才的墨临青，仿佛一只嘤嘤怪。
    “自己能下来，为什么要我解开你？”秦思绵质问出声。
    “不是为了你，本王能被捆上去吗？”墨临青理直气壮。

 第200章 虎狼之词

    看着面前两个人好似打情骂俏，墨临渊的头顶都要着了。
    人是他推开，并且一手送进黎王府的，可是自己当初只是想踹开个包袱，顺便恶心一下墨临青，最好把这家伙直接气死，可从没想过要让他们举案齐眉啊！
    “你敢踹我！？我可是太子！”墨临渊捂着胳膊，不可思议道。
    “若是有人想无端要伤害本王的王妃，臣弟眼中恐怕看不见什么皇权尊卑，所以日后请殿下慎行。”墨临青说的云淡风轻，却让被扣在怀里的人全身一震。
    自己害死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
    若是墨临青为了她，狠狠得罪了太子甚至是大昌帝，结果惨遭凌迟……
    凌迟……
    秦思绵浑身一抖，赶紧挣脱出怀，替墨临青解释：“太子殿下，王爷被关押多日，精神压力太大，疯言疯语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着，她讨好似的要去扶起墨临渊。
    “你说谁疯了？你敢动他！”墨临青看着从自己身边挣脱而出的秦思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
    “兄弟之间以和为贵，都别吵了，快起来。”秦思绵咬牙演着和事佬，却不见任何一方领情。
    胶着之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看了一眼刑房内的现状，连一丝诧异都不曾浮现。
    秦思绵都能看见，门开合的一瞬，外面攒动着的几个脑袋。
    显然是房内的动静惊动了天牢内的狱卒和侍卫，可进来的这家伙是没情绪的吗，自己主子坐在地上，他竟然只是伸手扶起来。
    好奇一闪而过，墨临渊听了来人一阵耳语之后，立刻脸色大变。
    横了两人一眼之后，撂了句狠话便匆匆离开了。
    “皇弟，咱们后会有期！”
    “恭送太子殿下！”墨临青好似听不出威胁的意味，泰然拱手行礼。
    总算送走了这尊瘟神，秦思绵长舒了一口气，刚回过神却突然发觉一个尴尬的现状。
    刑房之中，只剩下自己与黎王。
    上次见面，对方虽不清醒，可是在青竹园里的那阵心悸，还是让她瞬间脚趾抠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怎么，你的太子哥哥走了，舍不得？”见她一直对着门口的方向，并不理会自己，墨临青咬牙道。
    “我舍不得他！？”秦思绵猛然甩头。
    一个吻猝不及防，等她意识到自己是被强吻了，已经挣脱不出墨临青的怀抱。
    比起上一次，这个吻又急又凶，带着几分霸道和不甘。
    舌尖摸索着位置，秦思绵只想给他狠狠一口。
    却不料就在能下嘴的时候，墨临青猛然离开。
    “果然是你咬了我！”舔了舔嘴上的伤口，墨临青满脸得意。
    他并不记得自己冲出天牢的经过，只是在醒来以后，发现嘴上多了一个伤口。
    自从中了蛊毒，失去片段记忆的事常有发生，但他只希望这个伤口是秦思绵留下的，也只能是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是心满意足。
    门终于被打开，司狱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王爷，您不要紧。”
    “本王安好，多谢。”黎王心情大好，抬步便跟着司狱向天字号走去。
    “下次再敢咬我，本王可不客气了。”
    咬！？咬什么？
    这不是刑房吗，王妃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还咬上了？
    司狱一脸疑惑，秦思绵则“怒”红了脸颊。
    “王爷想要不客气，也得有那个体力，臣妾拭目以待。”
    抱定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信条，秦思绵回了一句。
    已经走出房门，墨临青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好！”
    一旁的司狱恨不能自己原地消失，这夫妻两个，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第201章 是师父！

    急急上了车，吉祥看着秦思绵通红的脸，很是不安：“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不会是伤口又裂开了！”
    若有所思地坐在车上，秦思绵一时间没有回应，吉祥已经做了决定：“来福管家，咱们去药房一趟。”
    “这就去。”本想问问黎王的情况，可看秦思绵这副模样，他也不再多说，驾着车向京都最大的药房圣滋堂去了。
    一辆囚车在他们后面横穿而过，车上戴着枷锁的正是秦应熊。
    围观众人一阵议论，却都没引起秦思绵的注意。
    “这不是秦太傅家的大公子吗！？”
    “年纪轻轻就做了兵部令使，多少人羡慕不已，这是怎么了？”
    “何止是令使啊，听说明年春试以后，吏治调整，他就是库部主事了！”
    “那怎么还能被抓起来啊。”
    与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背道而驰，转过两条街，一座堪称豪华的药馆出现在眼前。
    雕梁画栋、碧瓦朱甍，若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个药坊，秦思绵简直要怀疑，这是什么高级会所、顶级酒楼。
    “圣滋堂”三个朱红色的大字，在阳光下霍霍生辉。
    朱漆里面掺了金粉，晃得人眼睛发晕。
    “就是这里了，娘娘莫动，出个单子，奴婢去给您抓药。”吉祥挡在前面，虽然这话也没什么问题，可这丫头的紧迫感，让秦思绵觉得，她好似不想让自己进去。
    可是身为医者，见到这么气派的药坊，自然是到了阿里巴巴山洞前面的感觉，哪有过宝地不入的道理。
    “我还没弱到那个地步，一起进去看看。”
    “娘娘，还是让吉祥去。”来福也阻止道。
    看了看门庭若市的圣滋堂，秦思绵好奇道：“怎么，里面有豺狼虎豹不成？”
    二人不再说话，三人一行到了圣滋堂中。
    药坊的前厅屋顶极高，药材码到房顶，全是黄花梨的药抽屉，忙碌的药童搭着梯子，正在寻找各种药材。
    “客人想选点什么？”门童迎了上来。
    秦思绵打量了一圈，突然觉得自己那四间铺面，用来开个药坊倒是不错。
    “成药金疮药、清毒丸各要三瓶，再抓些一点红、八角莲、地稔根、血风藤，每一样都要五钱，再……”秦思绵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简直乱弹琴，这些药一起吃还不死人！？病人来了没有，过来老夫看看！”一个白胡子老者走出来，中气十足的模样，声如洪钟。
    “娘娘别生气，这位钟老就这个脾气，医术确实独树一帜。太医院的张院使，就是他徒弟！”来福赶紧低声解释。
    这怪脾气老头，也是他与吉祥一开始，并不准备让秦思绵亲自买药的原因。
    可是二人转头才发现，秦思绵双目直愣，下巴都失去了表情管理，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的钟怀谷。
    这个人……
    白髯长眉凤眼，为什么和师父这么像，就连美中不足的平鼻子，都和师父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他穿着一身长衫，秦思绵几乎要扑上去喊一声师尊了！
    “你是病人啊！？过来！”钟怀谷冲秦思绵招了招手，自己则正襟危坐，在诊台后面准备着脉枕等物品。
    知道自家娘娘对医术的自负程度，吉祥生怕两个人直接交锋，在圣滋堂打起来，赶紧笑道：“咱们娘娘医术卓绝，就不麻烦钟老了，咱们抓点药就走。伙计，麻烦抓药！”
    话音刚落，她却看见秦思绵就像是被牵走了神魂，直挺挺走到诊台前面，伸出手腕。

 第202章 小秦夫人疯了

    手指搭脉，触觉袭来秦思绵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激动的泪花在眼眶里闪动。
    师父有个小动作，诊脉的时候点一下手腕，然后再按实了。
    这位钟老也是这样的动作，让秦思绵一时间悲从中来，又欣喜不已。
    看着病人神色有异，钟怀谷询问道：“是有哪里不舒服？”
    秦思绵摇摇头，赶紧整理情绪：“没有，就是药香有些冲。”
    钟怀谷也不再多说，号脉沉吟片刻后，皱眉道：“脉象虚弱、气血不足，虽然妇人难免有此症，可你这么年轻，不应该这么虚才对啊。你刚才说的那些都别吃了，换成我圣滋堂的人参灵芝丹，好好补一补。”
    没发现自己有外伤，秦思绵倒也不很奇怪，毕竟她吃了药打了针，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外观上也看不出有伤，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
    “好，麻烦钟老了。”
    一只锦盒被药童双手举过头顶，送了过来，一打开土腥苦味扑鼻而来。
    换做是别人给的，秦思绵会毫不犹豫扔一边去，这是什么劣质人参也敢拿到我面前以次充好。
    但是这张面孔递过来的，秦思绵立刻认为是制作的时候人参太新鲜，土腥气没除去导致的。
    “十两！”钟怀谷伸出了手。
    来福立刻付了钱，随后赔笑道：“我家娘娘还想选些别的药，请钟老赐药。”
    “随便选。”看了看手里的银票，钟怀谷慢悠悠起身，踱着方步走了。
    “娘娘您别介意，这位钟老就是这样，看见您如此鲜亮尊贵，定要压压您的气势再推荐一副极贵的药品。幸亏您能忍得住，不与他争辩，不然恐怕他连生意都不做，会直接把咱们轰出去呢。”吉祥从药童手里接过药包，却不想得到秦思绵一顿训斥。
    “为人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这般诋毁一个老大夫呢！？”
    话音刚落，钟怀谷突然窜了回来，一边捋胡子一边指着秦思绵：“你这小妇人，你说谁老！？”
    “老”字也是圣滋堂的紧急，吉祥慌忙打圆场：“钟老，我家娘娘这是肯定您的资历，不是说年纪。您看我们不也尊称您一声钟老，这绝不是说您岁数老，是说您医龄长！”
    钟怀谷勉强接受了解释，还是撅着胡子气鼓鼓地走了。
    “这个脾气还能经营这么大的药坊，全靠有个好徒弟啊。”见娘娘受了委屈，来福低声道。
    好徒弟……
    自己曾经也常常被这样提起，只是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师父。
    一行人回到秦府，默默无言，来福时不时看看后面，吉祥也只能朝他轻轻摇头。
    两个人都以为秦思绵是因为吃了瘪，这才心情不好，后悔当初就应该拦住她，不该让她进圣滋堂寻了这一身晦气。
    秦思绵此刻却是汹涌澎湃的，满心都是对恩师的回忆与思念。
    车子停住，秦思绵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刚进府门，一阵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小秦夫人一把揪住秦思绵，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你个小贱蹄子，到底对应熊使了什么坏！为什么京兆尹搜查玉笙居，却把应熊抓了！？我告诉你，别想动他的歪念头，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203章 军需大祸

    秦思绵一头雾水，吉祥赶紧上前拉开秦夫人，生怕她伤了自家娘娘。
    来福冷冷道：“秦夫人说话也的有些根据，京兆尹什么都没搜到，你又有什么理由说是我们王妃构陷秦秦令使！？”
    秦夫人少有的失态，依旧挣扎着，想要揪住秦思绵。
    “不是她还有谁！整个秦府，就她一个人看我们应熊不顺眼！”
    秦思箩也跟在身侧，见到母亲如此，内心五味杂陈。
    当初劝服自己去引诱太子，假孕之后屡次面临欺君之罪的风险，也从不见她这般担忧过。
    弟弟只不过是被京兆尹带走问话而已，事情都没弄清楚，母亲便已经失控如此。
    即便都是亲生的，她与秦应熊在母亲心中的地位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她只是静静站着，既不劝阻也不争辩。
    终于听明白了意思，秦思绵将衣服从小秦夫人手中拽了出来，冷冷道：“怎么，秦夫人这是陷害不成砸了自己的脚，现在知道惊慌失措了？若是京兆尹提走的是我，秦夫人恐怕恨不能放鞭炮庆祝？”
    听了秦思绵的话，小秦夫人顿了顿，她一直以为此事与这丫头脱不了干系，可听她的意思，却又不像。
    若不是她，难道秦应熊真的遇到什么祸事了？
    “太子，还有太子！箩儿，你立刻进宫去，求求太子！他是应熊的姐夫，这个时候不能不管他啊！快去，现在就去！”
    秦夫人拉扯着不情愿的秦思箩时，秦怀道一身官服刚刚下轿，见府门内庭闹成这样，顿时怒火中烧。
    他指着周围呆若木鸡的下人们，厉声呵斥：“都看着！赶紧关门！不嫌丢人吗？”
    大门合上，小秦夫人扑在秦太傅身上，便开始号啕大哭：“我的老爷啊，咱们儿子被京兆尹抓走了，你不在府中，我都没有主心骨了！这可怎么办，他会不会被收押啊！那牢房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应熊受不了那份罪，您快想想办法啊！”
    深深叹了口气，秦怀道扶起秦夫人的双肩：“你先静一静，应熊这次出的不是小事，已经收押候审了。你要是为了儿子好，就给我消停一些！”
    小秦夫人闻言立刻止住了哭，但不是自己停下的，而是被吓到了。
    “大事？！已经收押了！？”
    “今天是军需入库的日子，应熊负责押送，结果半路上被劫了。”
    “什么！？”小秦夫人再次崩溃，“应熊受伤了没有！？”
    “这不是问题！”秦怀道怒道，“你的好儿子，不仅丢了军需，还把整个押运清单都烧了！现在就算要查，都查不清楚到底被劫走了多少军需！皇上知道了，龙颜大怒，要求严审此事！你就别添乱了！”
    军需，龙颜大怒，几个词打击得小秦夫人再也没有了气力，无声坐倒在地。
    “被劫就被劫了，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烧掉清单呢！？”秦怀道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可秦思绵立刻理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秦应熊一直是太子一党，这批军需里，应该有太子私库的物资，若是被追查，岂不是捅天大祸。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是为了保护太子，为了整个太子党集团的利益，他不得不为。
    “会不会，是打斗之中，不甚烧毁了呢？你去上朝，怎么也不替儿子说句话啊！？”小秦夫人听见丈夫此时居然还在责怪秦应熊，不满地问道。
    “你找的理由，倒是和太子如出一辙，但是陛下不相信啊，已经下令严查了！”秦怀道苦笑一声，目光突然阴沉沉落在秦思绵身上，“秦思绵，你跟我过来！”

 第204章 谁劫走了军需

    “你们黎王府倒是有通天的好手段啊，害了你兄弟，现在你开心了？！”
    书房门刚关上，秦怀道便怒吼出声。
    看着满脸怒气的男人，秦思绵的内心却无比坦荡。
    “父亲为何一口咬定，此事是黎王府所为？王爷押在天牢，王府尚在查封之中，女儿何德何能，可以办成这么大的事！？”
    秦怀道站起身来，冷笑着绕秦思绵走了一圈，最后在她背后站定：“最近我一直有这种感觉，好像凭空多了个女儿似的。以前你虽然小祸不断，但却从来没有给秦家惹什么大麻烦。但是自从嫁进黎王府，你这次回来，可是相当不安分。”
    被发现了？
    秦思绵默不作声，只等秦怀道发挥。
    “刚回家你就抢了箩儿的玉笙居，起先我以为，你是对那个院子有些执念，倒也就随你去了，可现在我越来越发现，你没那么简单！”秦怀道猛然走到秦思棉面前，直勾勾瞪着她，好似想要看穿这个女儿的灵魂。
    “之前你愚钝无知的模样，恐怕都是装出来的！”
    绕了一圈，听见最后这么一个结论，秦思棉也不知道是应该舒一口气，还是感慨这父亲对女儿所知太浅。
    “父亲不妨想一想，若是您一碗水端得平，女儿何至于此！”秦思棉也不客气，厉声质问，“秦夫人这些年所作所为，您不知不知道，只是不在意。她如何对待祖母，如何对待我，你都不关心。既然如此，女儿自然要用自己的办法挣出一份公平，总没有让人按在地上打也不还手的道理！”
    “好！”秦怀道突然赞赏起来，“你终于肯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秦思棉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必有一个是傻子，不然她为什么总是听不明白秦怀道的逻辑。
    “秦应熊好歹是你弟弟，我不管此事如何走向，黎王与太子谁输谁赢，总之应熊不能受到牵连！”秦怀道瞥了秦思绵一眼，“我不限制你出入，也不追踪你的去向，两天时间内你把秦应熊撇清了，否则！”
    一张奏折扔在秦思绵面前，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兵部、刑部的三品以上大员联合参奏墨临青的内容。
    “豢养私兵、挪用军需、勾连北荒，这每一条都够送黎王下地狱的，你端量着办！”
    仔细看了看奏折的内容，确实是不同人笔迹签了名的，应该不会有假。
    可秦思绵不明白，既然秦怀道手里有这么重磅的罪证，为什么一直压着，却不上表？
    总不可能是舍不得这个女婿！？
    推门出来，只有吉祥惴惴不安等在外面。
    一会儿功夫，来福急吼吼追了过来，低声道：“娘娘，丁山回信了，请您傍晚去鹰头山议事。您去吗？”
    都快忘了这家伙了，秦思绵心底一动，劫运军需不会与这家伙有关系！？
    回想起自己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秦思绵挠了挠脸颊：“去！”
    “老奴知会廖衣他们同去！”来福感到事态严重，轻声建议。

 第205章 怕死的爆发力

    傍晚时分，秦思绵高调离开秦府，虽然秦怀道说过不限制她的一切，只要能替秦应熊开脱，可是对于秦思绵的一举一动，必然还是非常在意。
    果然，他们离开之后，便有几个人悄然跟上。
    车子不疾不徐缓缓向前，不多时就到了东街上，几个人一直缀在车后不远不近得跟着。
    直到车子转了一圈，又向秦府驶去，几条尾巴这才感觉不对，超过去一看，驾车的不是来福，而是个陌生人。
    “你是何人，为什么驾着秦府的马车！”为首的气急败坏，将驾车人揪了下来。
    此人是个车把式，平日里专门以驾车为生，甚是魁梧，他狠狠一掀膀子，将秦府的家丁摔在一旁，厉声道：“有人请我驾车回秦府，难道有生意不做啊，你们几个又是干什么，为什么打听秦家的事！”
    不用再多问，几人知道这是中了秦思绵的计策，只能由着车把式将马车驾回秦府，自己则原路返回去寻找踪迹。
    片刻之后，来福与吉祥从车内探出头来，看着离开的家丁们相视一笑。
    “辛苦师傅了，这一趟佣金加倍。”秦思绵在车内调整姿势正襟危坐，吩咐道，“现在没问题了，去鹰嘴山！”
    来福甩开缰绳，马车迅速向城郊冲去。
    廖衣带着手下，已经在山脚等候。
    秦思绵见到他先询问了一番：“你们此前可在此处有过什么工事或者据点，为什么丁山偏偏选中这座山见面啊？”
    多事之秋，不得不防。
    廖衣拱手回道：“早年间，王爷发现这里有个山洞，曾经加固整修过。只是后来殿下身体欠佳，很难有精力到这么远的地方，所以此处渐渐荒废了。”
    有点关联就行，秦思绵放下些许防备，向山上走去。
    山路崎岖，马车难行，秦思绵摸着黑与众人一起爬山。不知是不是此处空气过于清新，一路她都时不时闻到一股甜香。
    廖衣带路几人不久便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冻得瑟瑟发抖的丁山果然在此处。
    自从决定要来鹰嘴山，吉祥一直端着防备，生怕丁山那小子耍什么滑头，害了秦思绵。
    此刻见到丁山孤零零一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娘娘好判断啊，竟然算准了丁山不敢造次。”
    秦思绵摸了摸袖口里剩下的半颗六味地黄丸，微微一笑：“不是我对自己判断有信心，而是对这家伙怕死的程度有信心。”
    见秦思绵真的前来，丁山挪动着冻得发硬的腿，慌忙上前行礼：“属下见过娘娘！”
    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秦思绵问道：“你神秘兮兮地叫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有什么事！？”
    “您先看这个！”丁山双手递上一张纸，廖衣打开火折子照过来，秦思绵惊讶发现，这居然是盖着兵部印记的军需清单。
    “这，这不是被秦应熊烧掉了吗？”终于轮到秦思绵惊讶一次了。
    丁山骄傲道：“属下猜到太子的人一定不会让这份清单落到陛下手上，所以提前掉了包，秦令史烧的不过是一个装着几张空白纸张的锦袋。”
    来福还是不懂：“可是好端端的，兵需怎么会被抢了呢？”
    “那自然是本王有先见之明了！”山洞里一个人影走出来，秦思绵顿时愣在原地。
    这家伙，又越狱了！？

 第206章 什么时候中的毒

    “王爷！”来福看见从山洞里走出来的墨临青，两腿一矮立刻跪倒在地，“老奴终于见到您了！”
    廖衣满脸的难以置信：“王爷，真的是您？！”
    主仆几人就差没有抱头痛哭，只有秦思绵看着这个场景，很是愤慨。
    上次越狱好不容易才遮掩过去，眼看着就要沉冤得雪，理直气壮走出天牢，偏偏要着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
    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他在狱中还能作妖，秦思绵生怕墨临青这次作得太厉害，把自己折进去。
    他要死谁也拦不住，还没找到解除致命感应之前，秦思绵可不想陪葬。
    “你怎么离开天牢的？！太子现在正是穷途末路之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居然敢这个时候离开天牢？”秦思绵只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不然自己真想动手给墨临青的脑袋来上几下，问问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丁山一脸的兴奋：“娘娘不必担心，此事是王爷一早安排好的，他找了几个绿林高手伏击了军需运送车队，属下才这么容易得手的。”
    早就安排好了？
    秦思绵转头看向墨临青，隐约感觉有些奇怪。
    他们俩明明白天的时候刚见过面，怎么会一个字都没提？
    “王爷若是对我没有信任，大可不必这么晚将我叫来鹰嘴山上，继续让我蒙在鼓里便是了。”想起白天时，自己为了救这男人，额外受到的一通“非礼”待遇，秦思绵就忍不住想炸毛。
    正紧事一个字不说，专门弄些没用的小动作。
    来福等人还在喜极而泣，没有一个人与秦思绵同仇敌忾。
    看了看几个人的模样，秦思绵不由摇头，到底是黎王府养出来的，即便是经历这几天的生死，总归是与墨临青一条心的。
    回过身来，墨临青已经走到近前，他一挥袖子，突然将秦思绵拉到近前。
    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秦思绵第一时间皱起眉头，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这种境况下，还先去私会了佳人？！
    “他们都看着呢，王爷请自重。”秦思绵默默后退了半步，可是身体不听使唤似的，差点摔倒在地。
    “爱妃可要当心啊。”墨临青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
    手指触碰到对方胳膊的一瞬，秦思绵心底一动，这才反应过来这股味道其实并不是突然出现的，从他们上山开始，这个香气就若有似无地环绕在周围了。
    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又看了看来福等人，发觉他们此刻已经痴痴傻傻愣在原地，有的哭有的笑，显然不正常了。
    “谢王爷关心，臣妾不要紧。”语言上先骗过这个“墨临青”，秦思绵不动声色打开空间，储物盒里飘进了周围的空气，立刻检测出成分。
    比上次在京兆尹府时见识的迷粉还多了几种毒虫成分，果然是吕众华那家伙！？
    眼前的人分明是墨临青的脸，但是手上的触觉不会骗人，这个男人的脉搏稳中带迟，绝不会是墨临青那个病秧子的。
    虽然眼睛会骗人，但是秦思绵还有一种办法检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墨临青。
    “地上凉，爱妃快起来。”
    面上顺从着起身，秦思绵从储物箱里摸出一把匕首，对准对方的心脏上方狠狠扎了下去。
    刀刺此处虽然凶险，却不会立刻致命，秦思绵打算以身犯险，测试一下对方是否会让自己产生感应。
    但是早已经察觉到不对，吕众华迅速躲开了，短暂控制了秦思绵的蛊毒幻术也在这一瞬间彻底被破除。

 第207章 生死一线

    眼见计划失败，吕众华又是一抖袖子，方才还哭得满脸泪花的来福突然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一幕，顿时愣住。
    “娘娘，您为什么拿着刀对着王爷啊。”
    廖衣也站起身来，拦在秦思绵身前：“娘娘请冷静，这位是黎王殿下啊，您有话可要好好说。”
    此时秦思绵眼中的，墨临青的幻象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佝偻身子的吕众华了。
    面对深受蛊惑的其他人，秦思绵一时间不知如何让他们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丁山，把军需押运的清单交给本王！”一脸得意，吕众华伸出手。
    受到蛊惑时间最长的丁山，自然毫不犹豫上前，双手献上。
    “不能交给他！”秦思绵赶紧上前阻拦。
    丁山毫无防备，清单落在秦思绵手中。
    吕众华转过头，脸上写着冷漠与决绝。
    “王妃该不会是为了秦应熊，所以要为难本王！？来人，将王妃手里的清单拿过来！”
    来福很是诧异，他不能理解秦思绵为何要这么做，廖衣已经听命上前，只是不便动手。
    “娘娘，这份清单非同小可，请您交给属下。秦令史的事情，王爷自有安排，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廖衣伸出手，毕恭毕敬道。
    吉祥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表态，反倒是微微向秦思绵身边站了站。
    “娘娘既然拿过来，必然是有用处的，王爷不如与娘娘说明打算，您二位共同商定。您在天牢这段时间，王妃殚精竭虑，她绝不会无缘无故要取得这份清单的。”
    略带感动地看了看吉祥，这个憨直的姑娘，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选择与自己站在一起。
    “不错，王爷请说明此事如何收场。您抢了军需，现在朝野大乱，太子正全力搜寻抢劫军需之人。这份清单，此时是证据，也是罪证！既然兵行险招，王爷自然是已经有所安排了，不如告知我等，也好让各位放心，知道接下来如何行事！”秦思绵深知这种蛊毒的厉害，上次在京兆尹府中，她便见识过。
    此时若是让他们相信，眼前这个人并非黎王，恐怕不容易。
    既然如此，她便将计就计，看对方如何应答。
    “动手，把清单给本王拿过来！”吕众华对着廖衣，再次一抖袖口。
    方才还有理智，转瞬间廖衣双目赤红，拔出佩刀对准秦思绵便下了手。
    “娘娘！”吉祥惊叫着上前护主，秦思绵将她一把推开，自己则摸出银针来，对准廖衣的肋下就扎了进去。
    “娘娘，小心啊！”见廖衣下了死手，来福也惊慌起来，但是随即他便开始头疼欲裂，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恍惚起来。
    抱着头，他缓缓看向“黎王”，突然发现对方好似出现了重影一般，王爷的外壳就像化在水里的墨渍，逐渐不见了，吕众华的身形却清晰起来。
    “是，是你！？廖衣，他不是王爷，他是……”头疼的更厉害了，鼻血缓缓流下，来福逐渐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一针下去，廖衣的刀也到了门面，秦思绵惊出一身冷汗。
    中了蛊，对方竟然感觉不到疼了！？
    “哈哈，别白费力气了，你除非砍掉他的手，不然他是不会停下的，等死！黎王妃！”
    为了躲避长刀，秦思绵失去重心，已经摔倒在地。
    “杀了她！”吕众华邪笑着命令道。
    立起长刀，廖衣面无表情，对准秦思绵狠狠刺下。
    “嗤……”划破肌肤的声音传来。
    “吉祥！”秦思绵惊叫出声。

 第208章 野外手术

    “娘娘您快走，奴婢向王爷解释清楚……”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吉祥顶在秦思绵前面，受伤的胳膊还在用力推着她，让秦思绵赶紧离开。
    “什么人在里面！”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喝问，紧接着火把亮起，几个人影出现在洞口。
    “杀光所有人！”吕众华见状，眉头一皱，向廖衣下了最后的命令，之后便向山洞深处跑去，转眼间便没了影子。
    “王爷？”吉祥看着吕众华远去的背影，疑惑了片刻，转而对廖衣喊道，“你看清楚，这是王妃，王爷只是一时气急，可不是真的要娘娘的性命，你快收手！”
    洞口外的几人缓缓摸了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来福，都是一愣。
    随即火把的光照过来，可是廖衣就像感觉不到一般，依旧目光呆滞地拎起刀。
    “你快住手，这是王妃啊！”吉祥顾不得疼，扑上前抱住廖衣的腿。
    秦思绵趁着对方还没挣脱出来的一瞬，跳起身来，对准廖衣的四神聪同时下针。
    “娘娘，快走，您快……快走……”抱着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廖衣，吉祥依旧喃喃地催促着，直到鼻血缓缓流下，她终于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此时火把队中间的那人疑惑开口：“黎王妃！？您怎么会在这里？”
    顾不得与他解释，秦思绵赶紧给吉祥止血。
    这一刀扎的很深，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这丫头日后整条胳膊的活动都会受到影响。
    “你果然懂医术，那晚在敛房里的，就是你！”
    进来的，正是一直派人尾随来福的嘉世子。
    看见秦思绵如此熟稔地处置伤口，嘉禾终于彻底相信了张明正的话。
    “世子若要报仇，等我治好这丫头再说。”秦思绵两手是血，不耐道。
    嘉禾也不着急，干脆席地而坐，盘起双腿道：“好！本世子就在这等着，看你能给出什么解释来！”
    取出缝针，秦思绵要将断裂的肌腱修复。
    “你们横竖也是举着火把，过来给我照个亮！”看了看嘉世子的手下，秦思绵说道。
    几人看了看嘉禾，对方扬了扬眉毛，这小妮子伤得不轻，他也想看看秦思绵的“手艺”。
    “过去！”
    眼前瞬间亮了起来，虽然不能与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相提并论，可在眼下的情况，也是难能可贵了。
    消了毒秦思绵开始专心致志缝合断裂之处，好在伤处还算齐整，不多时她便沾了沾额头的汗水，开始给吉祥包扎。
    “她的胳膊，以后还能用吗？”静静看完了全过程，嘉世子开口问道。
    “能！”秦思绵毫不犹豫回答，“只要世子高抬贵手，让本宫迅速送她回府。这里太冷了，若是伤口冻伤，想要恢复就不容易了。”
    秦思绵说着，将自己的外氅脱下来，包在吉祥身上。
    眼前一道红光闪过，积分8000到账。
    可看着这个数字，秦思绵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看了看喃喃中还在催促自己快逃的吉祥，秦思绵忍不住心如刀割。
    吕众华，若是让我再遇到你，绝不会让你?全身而退！
    “这也不难，只要黎王妃还清欠本世子的账。”嘉世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来说道。

 第209章 意外结盟

    手术结束，从绝对专注中解放出来，秦思绵才感到手指都僵硬得不能动了。
    活动了一下嘎嘎直响得关节，秦思绵看了看一脸挑衅的嘉禾，挑唇笑道：“算账？不知道本宫欠了世子什么？”
    见她赖账，嘉世子走上前：“王妃不会记性这么差，敛房之中发生了何事，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不过是举手之劳，虽然救了世子性命，但是本宫做好事从不求回报，世子也不用放在心上。”
    嘉禾狠狠捏住手指，这女人居然敢当面耍他！
    可是即便如此，嘉世子总不能说，他当时是假死欺君，目的是为了逃回北荒。
    就在他恨得牙根痒痒之时，四下搜索的属下突然大喊起来：“世子殿下，这里有被劫走的军需！”
    嘉禾闻言脸色迅速一震，立刻起身去看。
    果然，在山洞一角，整整齐齐码放着打着兵部封印的木箱子。
    撬开其中一个，里面竟然全部都是箭矢。
    “好啊，黎王妃居然敢做下如此大案！不对，不是你，是黎王府！这次，本世子倒要看看，你去陛下面前还有何解释！”
    嘉禾就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兴奋地东看西看。
    粗略估算，这里至少有一百箱各种各样的军需物资。从封条内容来看，除了白羽箭，还有长矛、长枪甚至火雷。
    听了这话，秦思绵倒是并未惊慌，她也走过来，拿起箱子里的白羽箭，在手里把玩了一翻，随后说道：“这么好的兵器，世子可知道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朝廷兵工厂所出。”嘉世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思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秦思绵却只是淡淡一笑：“世子也算与太子殿下结盟了，竟然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也难怪，太子恐怕从未真心与世子相交，不过是当你是个攻击黎王的工具罢了。王爷倒台，你没了利用价值，将来下场如何恐怕还不一定呢。”
    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军需物资，嘉世子微微蹙眉，这女人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黎王妃若是想挑拨离间，最好还是省省力气，本世子与殿下之间，不是你等可以妄加揣测的。”
    “太子有私库。”秦思绵淡然道。
    嘉禾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哪个王公皇子没有……”
    “里面装着私自生产、囤积的军需。”秦思绵继续道。
    这句话一出，嘉世子终于有所动容。
    见火候到了，秦思绵也不给对方喘息机会，继续说道：“我猜太子的算盘是这么打的，若是能借助世子的力量，一起搬倒黎王，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也有个人替自己背锅。”
    在宫中这么多年，嘉禾对墨临渊的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的，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与这个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结盟。
    如今回想起来，他此事答应得实在有些过于迅速了，时至今日，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太子却讳莫如深，一直不肯透露对付黎王的具体计划。
    “私营兵工厂意同谋反，王妃可知您所说的话，是相当严重的指控。”嘉禾依旧心存疑虑。
    “自然知道，若不是为了追查此事，本宫也不会落入这般险境。”秦思绵继续给自己的观点加码，“军需被劫，秦应熊却要烧掉清单，甚至不惜因此获罪，世子不觉得奇怪？”
    见对方彻底哑了火，秦思绵乘胜追击：“那是因为，失窃之后，陛下必然会派人详查，那份会暴露太子私库的清单，决不能落到陛下手里。”
    “刚才下杀令的人，是太子的？”嘉世子眯着眼睛，看不出目光。
    “正是。”秦思绵回道。
    沉吟片刻，嘉禾抬眸，此时他的眼睛里除了愤恨还有几分钦佩：“所以黎王妃想要在下做什么？”
    “简单，把我们带下山去，不着痕迹地送回秦府。日后守口如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秦思绵将白羽箭放回箱子，盖上盖子。
    “这些事容易，可是本世子为何要帮你？”嘉禾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女人，轻声问道。
    拍了拍箱子，秦思绵语出惊人：“这一批军需，就算助世子殿下夺回汗位的一份薄礼！”

 第210章 巨大的诱惑

    秦思绵这话一出，嘉禾当即愣在原地，不仅是他，跟随其而来的几个北荒侍卫，也都是两眼冒狼光。
    这一批军需是大昌国兵部的半年补给，即便对大昌帝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是冶炼技术落后近百年的北荒。
    有了这一批物资，将来回去夺下汗位，少说也增加了五成胜算。
    “你就能做主了？这些可是黎王豁出性命才抢下来的。”即便是心动不已，嘉世子依旧强令自己冷静。
    掺合到军需里可不是小事，万一被发现，别说回北荒去，就算性命恐怕都难保。
    “世子假死的办法都能想出来，恐怕是已经孤注一掷不得不为了。”秦思绵提示到，还有另一桩欺君之罪在自己手里，现在急着撇清恐怕太晚了，“军需也不是黎王的意思，而是有人假冒他的名义，骗得黎王府属下的信任，才兵行险招。恐怕天亮前，太子的人就会赶到这里，将军需作为钉死王爷的证据。本宫不过是替王爷排忧解难，有什么做不得主的。”
    “天亮前！？”嘉禾眉头一抖。
    “不错，下令屠杀我们的那个人，肯定是回京都复命了。你猜太子殿下最慢，多久会做出反应？”秦思绵摆了摆袖子，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对世子而言，要么就当作今晚没来过，坐山观虎斗，看着太子将黎王治罪。但是本宫可以保证，接下来阁下也讨不到多少便宜，目的达到的太子还有什么理由青眼与你。大昌朝再无他的对手，你那些哥哥们紧着巴结他都来不及，他会放你回去跟已经臣服自己的其他世子抢汗位吗？”
    这些事情，有一半是秦思绵推测的，毕竟世子们与东宫私交，必然是了无痕迹，可从大昌帝急着把嘉禾架上驸马的位置，送他回北荒争夺汗位便可知道，如今陛下对北荒的控制权，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威胁。
    而如今众所周知的是，北荒早已经沦为一盘散沙，世子们互相争抢地盘并不可怕，那还有什么能让这位大昌帝如此心急呢，唯有太子在北荒势力提升。
    果然，听了这话，嘉禾目光一凝，似乎心中什么未解之谜瞬间洞悉。
    他摸了摸装满物资的木箱子，太子既然有私火，便有支持自己那几个哥哥的可能性，反倒是嘉禾虽然身在太子驾前，却被瞒得死死的！
    “世子殿下！”手下们也是义愤填膺，纷纷激动起来。
    “好，本世子就收下王妃这份好意，此事从今以后，你我绝口不提！”
    “那是自然，难道本宫会将王爷往火坑里推？”秦思绵伸出手，二人立刻三下击掌为盟。
    “只是世子得动作快些，若是被太子抓个正着，您可要自己兜着。本宫对今晚的事，绝不会承认半个字。”
    嘉禾看着火把下，显得异常冷艳的面庞，眼睛微眯似有若无地笑了。
    马车滚滚，秦思绵抱着吉祥坐在车上，看着一串火把蜿蜒上山，人数之多可成火龙。
    来福挣扎起身，看着车内一片狼藉，紧张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子的人上山去搜查军需了，恐怕陛下已经知道王爷抢劫军需之事。”秦思绵小心地拉了拉盖在吉祥肩上的外氅，低声道。
    “抢劫军需……”来福搓了搓脑袋，猛然睁大眼睛，“那个人不是王爷啊，咱们中计了！丁山呢，丁山，丁山！你快起来给王爷作证啊！”
    “别摇晃了，他中毒比较深，一时半会醒不了。”秦思绵看着鼻血被摇晃地涌了出来的丁山，略有些不忍直视。
    “那可怎么办，这可是谋逆大罪啊！”来福看着向山上涌动的火把队，恨不能冲出去，将这些人全部拦住。
    “我们没死在山洞里，太子的计谋便已经失效一半。剩下那一半，就看嘉世子动作够不够快了。”秦思绵低声道，“我们只需要记住，今晚从没来过鹰嘴山，从未见过什么军需物资，泰然在玉笙居里静观其变便好。”
    “嘉世子……”来福看山上这阵势，不由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第211章 小刺客又不安分了

    回到玉笙居，秦思绵赶紧将吉祥送到卧房。
    她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若不是之前秦思绵处理得当，现在伤口和衣服已经粘连到一处了。
    “他们都安顿好了？”秦思绵询问来福。
    留在后面，亲眼看着嘉世子的马车离开，来福稍慢些回到玉笙居，拱手回道：“已经有密使将廖衣他们接回去了，不会有事来，请娘娘放心。吉祥这丫头怎么样了？”
    “多烧点碳，让房间里暖和一些。”放心不少，看着迎接上来欲言又止的宝林，秦思绵赶紧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准备。”一铲碳添到火炉里，一阵热焰卷着火舌，从炉膛里伸出来舔里一圈，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了不少。
    本应该回耳房去照顾小刺客的，可看着秦思绵小心翼翼替吉祥盖好被子，她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几眼。
    她们主仆才几日光景，自己跟着秦思箩是自小长起来的，也从未受过此种待遇之万一。
    留意到身旁的宝林，秦思绵无暇顾及其他，赶紧给吉祥把了脉，确定这丫头情况稳定，这才松了口气，主动询问似有话说的宝林：“今天一整天，那小子可还安分？”
    宝林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娘娘走后，他一直吵嚷着要出去送药。奴婢差点没按住他，若不是后来他又发起了烧，今天恐怕就得将他捆起来了。”想起差点功亏一篑的场景，宝林无比怀念那个面冷心热的张妈，若是她在，那小子还不像个小鸡崽儿，随便就拿住了。
    “又发烧了？”秦思绵微微蹙眉，“我去看看他。”
    耳房中，劣质油灯滋滋燃烧着，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同时伴随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除了这些，房中一片寂静，床榻上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刺客的影子？！
    “人，人呢！？”宝林冲了进去，将一目了然的空被窝又翻找了一遍，难以置信道，“娘娘进门前，奴婢还守在这里，这孩子还在啊，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就消失了！？”
    经过这一夜折腾，外加一场高难度野外手术，秦思绵已经是身心俱疲。可她看见宝林翻找中的手都在发抖，一时间又升起几分恻隐之心。
    这丫头应该没说谎，自己进门到现在不过片刻，秦思绵摸了摸被窝，还很热乎，这孩子定是刚刚离开。
    细想了一下，秦思绵突然开口：“我看他肯定是跑了，吩咐所有人出去找，将整个京都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小子给我找到！”
    “是，是是！”紧张之余，一时间忘了自己不便露面，宝林应声就往外走。
    关上房门，秦思绵将她一把拉住，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藏在门侧。
    周围一片寂静，片刻之后，耳房的门微微推开了一条缝，见没有动静，门缝扩大到能钻出一个脑袋，男孩的脸露了出来。
    “你，你藏在地窖里了！？”宝林见状，冲上前去，恨自己这榆木脑子，竟差点被这小子骗过。
    “想去哪啊？”看着被另一侧侍卫用刀押在脖子上的男孩，秦思绵笑问道。
    “要杀就杀，不杀我就放我走！别假惺惺的，老子不吃你这一套！”男孩挣扎着，还想往外窜。
    侍卫们自然是毫不犹豫，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老子？！”秦思绵微微一笑，“人不大志气不小，给我拖进来！”
    几人将男孩架回房中，秦思绵按着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搏，比起之前好了不少，只不过这种病要当心医治，弄不好会留下终身残疾。
    “要是不想以后半边身子不能动，或者五感缺其一二，就老老实实听话躺几天！”秦思绵看着男孩不甘心的眸子，厉声警告道。
    “什么！？”男孩很是惊讶，挣扎都忘了，“这不就是发热吗，怎么还会残疾了？”
    紧接着，他挣扎得更厉害了：“快放开我，那我更要回去了，不然我妹妹就惨了！”

 第212章 深夜的传召

    三言两语，男孩说出妹妹的住址和病情，秦思绵这才意识到，男孩的病毒性脑膜炎可能并不是有人故意让他感染的，而是从妹妹那里感染的。
    被感染者相对年长症状都如此严重，那个孩子若是无人照料缺医少药的，恐怕情况更为不乐观。
    “小五。”秦思绵也不再追问男孩底细，转头吩咐道，“这些是对症药物，你先送去他说的地址，若有可能最好见到那个孩子，将她的情况回来转述给我。一定要当心，恐怕现在不止我们在找她。”
    行刺任务失败，刺客还不见了，小秦夫人安排的人一定会在女孩儿落脚处蹲守。
    小五一向话少，只是看了看男孩，并问多做询问，向秦思绵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片刻后深夜的秦府，传来一阵喧嚷，起初秦思绵还以为是小五不慎露了行藏，被秦府的人捉到痛脚了，细细听了一阵才知道，是宫里派人来，请秦太傅进宫议事。
    估计这都是太子一手安排好的，鹰嘴山上现在什么情况尚不可知，但是嘉世子应该是豁出命也会将那批军需藏好。
    如此一来，墨临渊前期铺垫的这么多步骤，全都成了废笔。
    只不过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不是说停就能停得下的，尤其他靠吕众华的蛊惑之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又怎么会临时改变计划。
    但是临时被招进宫里的秦怀道，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宫轿进宫，反倒是急吼吼的冲进了玉笙居。
    幸亏秦思绵提前安抚住了男孩，只是关上耳房的大门，若无其事迎了出来。
    “女儿见过父亲，只是这么晚了，不知您有何吩咐？”
    “你去哪里了！”秦怀道二话不说，指着秦思绵质问道，“你别以为你的小伎俩能骗得过老夫的眼睛！你安排了个车把式，让那群笨蛋上了两次当。老夫要知道，你后来甩开他们去了哪里！”
    “父亲终于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肯承认那些人是您安排的？”秦思绵看着气急败坏的秦怀道，柔声细气，倒显得稳坐钓鱼台一般，“只是，女儿既然费这么大力气离开，必是有不方便的事情让他们看见，现在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秦怀道恨道。
    “父亲明知道女儿不想让您知道，这才甩开府中的人，这么问是想听到什么？”秦思绵依旧不紧不慢。
    宫里特意派了内官来请，秦怀道时间紧张，秦思绵抱着双肩，就等着看他俩谁更着急。
    “好！”秦怀道指着秦思绵，从怀里将白天展示过的那份两部联名弹劾黎王的折子拿了出来。
    “你既然私下搞小动作，又不肯出手救你弟弟，那就别怪老夫无情。今晚这么着急，陛下定是为了军需被劫的事情。若是这件事扣在黎王头上，你今后可不仅是个寡妇，而是个罪妇！”
    “盼着自己女儿当个罪妇，古今中外，您这样的父亲，也真是少见！”秦思绵笑着狠道。
    “秦太傅！秦太傅！时间不短了，您快些动身！”
    “咱们出宫时间不短了，若是让陛下等着急可就不好了。”
    门外催促声传来。
    “不肯如实相告行踪，也不愿意救你弟弟是吗！？”秦怀道将折子往怀里一揣，愤然转身，“那可就别后悔了！”

 第213章 兄妹团聚

    来福看着秦怀道愤愤离开，略带担心道：“娘娘，秦大人到底拿了什么折子，怎么会威胁到王爷？”
    “哦，没什么，就是一封兵部、刑部联名弹劾黎王的折子。”秦思绵淡然道。
    “两部联名弹劾？！”来福一愣，“里面是什么罪名？”
    “都不打紧，我看过了，不过就是豢养私兵、挪用军需、勾连北荒这一类的。”秦思绵看着秦怀道离开，转身往耳房走去，留下一脸震惊的来福。
    他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震惊这么多罪名扣在王爷头顶，还是震惊王妃对此事居然如此淡定。
    片刻之后，他才追着秦思绵急急忙忙也进了耳房中，正想再追问，却见秦思绵刻意看了看病榻上的小刺客，知道在他面前说这些确实不太安全，只能狠狠忍住。
    “你做的不错，没人看着也不会造次。”秦思绵对于男孩终于安分下来，表示了肯定，随即奉上自己的大甜枣，“只要你乖乖听话，将受到何人主使、何人收买，那个人让你做什么，这些事情全都交代清楚，本宫保证会让你们兄妹安全，还包治病。”
    眼珠有些疑惑地在秦思绵身上打了个转，男孩眸子里的光一闪即逝。
    自己就是来杀她的，现在秦思绵给他治病，不过是为了口供，怎么可能好心到替他们兄妹治病。
    若不是自己实在走不脱，妹妹病情也着实危旦，男孩绝不会冒险暴露妹妹的地址，放任秦思绵拿她来威胁自己。
    “娘娘若是有这等菩萨心肠，就不会有人买凶杀你了。我只求一死，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妹妹，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
    看着男孩软硬不吃，来福有些着急了：“你小子能不能分清楚好坏！？雇佣你的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连救命之恩都不能打动你分毫？”
    男孩垂头不语，他虽然年纪不大，成年人的嘴脸看的可多了。
    尤其是这些大宅门里的贵人们，怎么可能无端救治他这么个流浪儿。
    “我的命轻如草芥，雇我的人不在乎，娘娘又怎可能在乎？”男孩也不客气。
    “你！”来福指着他，一时间被梗住了。
    秦思绵拍了拍来福，微微摇头，这孩子说的也不算有错，她出手救治男孩，可不就是为了套出口供来？
    外面远远地传来一阵狗叫声，深夜犬吠并非什么异常之事，可今晚多事，这狗叫的让人格外心惊。
    几人都不由屏息竖起耳朵来，想从外面听出动静来源，却齐刷刷被猛然开门冲进来的小五吓得浑身一抖。
    “娘娘。”小五沉声道。
    来福看看门外寂静，赶紧关好房门。
    男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扑向小五怀中的女孩。
    “佑佑，佑佑！”
    秦思绵看了看小五额上乱发几许，喘息未定的模样，与方才出去时判若两人。
    “不顺利吗？”
    小五拱手道：“门口有人埋伏，但是好像并没有弄清楚到底哪个门，属下进去时遭遇两个高手，打了一架。这孩子若是留下恐怕就没命了，所以只能带回来，等王妃决定。”
    “没受伤？”秦思绵也不好直接动手检查，望闻问切只剩下一个问。
    “幸不辱命，请王妃放心！”说着小五左臂下意识往后闪躲了一下。
    “这是圣滋堂的金疮药，你先去处理伤口。”秦思绵知道，对于小五来说，只要不到要死的份上，让自己给他治病，恐怕并不比死了舒服多少。
    “无碍，蹭破了点油皮儿。”小五云淡风轻道。
    “娘娘，贵人，医仙！”男孩突然扑在秦思绵脚前，哭喊着，“您救救我妹妹，她好像没气了，我什么都能做，您要什么都行，救救她，求求您了！”

 第214章 好奇心

    “小点声，若是惊醒了整个秦府，本宫可没本事能保住你们两个！”秦思绵一句话稳住男孩情绪，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女孩情况。
    可能是怕秦思绵不尽心救治，男孩跟在旁边喋喋不休地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
    “启禀娘娘，小人叫裕保，这个是我妹妹叫裕佑儿，我们都是北荒战乱的孤儿，后来流浪到京都，一边乞讨，有时被北荒同乡接济着过日子。”
    秦思绵闭上眼睛，看诊需要静心，可她又不想打断男孩的话。
    实在是好奇，这个孩子到底是小秦夫人安排的，还是墨临渊。
    不论是谁，为何要安排个小孩做这种事？
    “后来有个男人，时常带吃的给我们。他发现小人略懂一些箭术，就带着小人训练。当时也没说过什么，只是闷声纠正动作，讲述要领。”
    秦思绵竖着耳朵听着，可面前这个叫佑儿的孩子，已经深度昏迷了，她不过是五六岁大，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空间里有抗生素，眼下这个情况，恐怕不用不行了。
    但是，古人对身体发肤都很看重的，突然拿出个大吊瓶扎进女孩的手，秦思绵不敢想象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哥哥，会有什么反应。
    思到此处，秦思绵转头看了看男孩，裕保以为这是让他继续交代，才肯继续救治的意思，赶紧加快语速：“练了大概两年，小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箭术是好是坏，平日里我就去东街上行乞，那个人送来的吃的，我就给妹妹打打牙祭。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来赶我们走，不让我们继续住在破庙里了。”
    秦思绵很想打断他，聊一聊裕佑儿的病情，可是这个故事不论是戏剧性还是与自己的关联程度，都太吸引了，她实在停不下来。
    “从破庙被赶出来，小人又遇到一个怪人，他给我们找了地方住，还让我和妹妹吃得饱饱的。只是住在那里第二天，佑儿就病了，他说要想给妹妹治病，就得……”
    裕保抬起眸子，很是心虚地看了秦思绵一眼。
    终于聊到这了，秦思绵忍不住问道：“带你们去住的那个人，什么模样？若是再见到他，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能，肯定能！”裕保赶紧打包票，“那个人很瘦，背总是弓着，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吕众华！
    秦思绵暗暗咬牙。
    这家伙，居然连两个小乞丐都不能放过。
    她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刺杀自己要用这个孩子。
    首先，裕保在这个世界上无根无基，将来即便东窗事发，也查不到什么；其次，他有个宝贝妹妹，容易拿捏；第三，便是他箭术卓绝确实可以胜任。
    “娘娘，小的知道的都说了，您要是想治罪，求娘娘让小人看着妹妹康复以后再处死。”
    “好了，你的事我有数了，你先出去，我要给你妹妹治病了！”秦思绵的好奇心终于平复了，可以全身心给裕佑儿治病了。
    “我不走，求娘娘让小人在这里看着，求求您了！”裕保开始不停磕头，在一旁的小五看着也略不忍心。
    他们经历相似，只不过自己遇到的是黎王殿下，他遇到的却是吕众华。
    “娘娘，若是方便，让这小子在这看着，让他出去搞不好还得埋怨您害死这丫头。”小五故意反着说。
    秦思绵有些迟疑，这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等自己真的下手，恐怕这小子就得先蹦起来啊。

 第215章 牵扯到黎王

    “不是不让你看……”秦思绵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妹妹病的不轻，要想救命必须采取非常手段，你若是留在这便只能看，不能质疑我的治疗方法，也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你要是能答应，留下也无妨。若是不能看，那还是出去等着比较好。”
    裕保闻言停了磕头，支起带着青的脑门几乎喜极而泣：“娘娘仁慈！谢娘娘恩典！小人和佑儿的命都交给您了，小人绝无二话，您动手便是！”
    小五也担保道：“娘娘放心，这小子若敢不安分，属下第一时间按住他！”
    没时间做思想工作了，秦思绵看着几人点点头，从空间里将吊瓶拿了出来。
    方才还替裕保打包票的小五，此时一张嘴比男孩张得还大。
    别说是治病了，就算看戏法都没见过这么离奇的手法。
    来福见怪不怪了，当初在碧水潭遇刺的时候，王妃连大包的毒粉都能从怀里摸出来，这点东西小巫见大巫了。
    眼看着秦思绵将一个尖锐的针头放了些水出来，随后便要扎向裕佑儿的小手，裕保死死掐住自己的腿，硬撑着没出声，心疼地几乎要哭出来。
    用橡皮管捆好佑儿的手脖子，秦思绵看着这骨瘦如柴的小手，忍不住唏嘘。
    这孩子，着实可怜了些。
    扎针、回血、开始点滴，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一滴一滴的水流进妹妹身体，裕保紧张地搓手。
    小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给了几乎崩溃的男孩少许安慰。
    “还没谢过大人，救了妹妹。”哑着嗓子，裕保转头向小五磕了个头。
    小五并没说话，只是又摸了摸他的头。
    一会儿功夫，裕佑儿开始出汗，蜡黄的脸上也开始出现红润，裕保见到这神奇的变化，激动不已：“娘娘这是什么神水啊，佑儿好像退烧了！小人谢过娘娘，小人替妹妹谢过娘娘！”
    秦思绵可没他这么乐观，她摸了摸佑儿的额头，又探了探脉搏，深深叹气道：“你先别这么高兴，她只是暂时稳住情况，并非开始康复。她病的比你时间长，这病很是麻烦，想要去根还不留后遗症，还得些时日。”
    笑容逐渐从裕保脸上消失，春木逢枯一般。
    不忍看见孩子这么绝望，秦思绵不由怒道：“我还没放弃呢，你这什么表情啊！？你妹妹还等着你给她加油鼓劲呢！我只是说这病有些麻烦，你现在就准备哭丧是不是早了点儿。”
    裕保强忍着泪，抹了一下眼睛。
    “这件事也算给你一个教训，人活于世总要有底线，病可以治，命却不能随便卖！”秦思绵厉声道，“你们确实生活不易，可若是自己也不当自己是个人，就更别指望其他人当你们是人了！”
    裕保缓缓垂下了头，他本质也许不坏，可也没有明辨是非的基准。
    正想再教育两句，门外传来敲击声：“娘娘，天牢来消息了。”
    果然，今晚的事最终还是要落在黎王头上，此事才算达到目的。
    秦思绵拉开门，侍卫递上一封迷信，展开之后，她不由皱起眉头。

 第216章 又是那个女人

    来福也走过来，从侧面看见信上内容，顿时急道：“王爷以为娘娘出事了！？”
    “信上是这么说的。”秦思绵慢慢沉下眼睛。
    信上说，黎王被宫轿接走，不知原因。
    这一点秦思绵可以想通，无非是太子之前安排，留下的连锁反应。
    让吕众华蛊惑丁山抢劫军需，这个罪名自然要砸在墨临青头上才能奏效。
    可是问题出在前面，根据狱卒介绍，宫里来人之前，曾有个神秘人去见了王爷，他在旁边听见几句，大意是说秦思绵为了替他洗清罪名，对太子军需下手，已经落入太子手中生死不明。
    “娘娘，王爷心中，对您还是极其看重的。”来福脸色都白了。
    这一晚上，秦思绵为了黎王也殚精竭虑，可若是墨临青当真相信了这个消息，这么进了宫，恐怕他们所有气力都白费了。
    “看不看中我也得去啊。”秦思绵何尝不怕墨临青真的认下所有罪名，大昌帝一怒之下给他来个凌迟。
    只是想一想那感觉，秦思绵已经汗毛竖起一层。
    “备车，本宫要立刻进宫！”
    吩咐之后，秦思绵回过头对男孩说道：“我有急事要进宫，你看着这一瓶水，空的时候将针头拔掉，用棉球压住针孔，直到不出血就可以了，一定看好了！”
    “是是，小人一定做得到。”裕保忙不迭点头。
    “然后给裕佑儿吃一颗药丸。之后，每两个时辰一定给她吃一颗，若是有发热，就跟宝林要些温水给她擦一擦降降温。”将一个药瓶交给裕保，秦思绵转身就要出门。
    “娘娘慢走！”裕保双膝捶地，一个头磕下，许久没有起来。
    马车经过寂静的街道，小五在车旁警戒，来福甩开膀子驾车，不一会儿三人就到了宫门外。
    深夜宫门戒备森严，尤其今晚情况特殊，各大员亲贵就像流星弹一样，排着冲进宫里。
    推知有大事发生，守卫们自然更加警醒。
    “秦太傅不是已经到了吗，秦府的车驾内是何人啊？”
    秦思绵从车上下来，来福已经走上前，对侍卫拱手道：“守卫大人，这位是我家娘娘，听闻王爷已经入宫，实在不放心，想过来看看情况。请您通融一下，让王妃进宫。”
    “这怎么行！？黎王府还在查封之中，按理来说黎王妃不能随意走动。况且，黎王入宫是陛下圣旨召见，王妃可有圣意？既然没有，如何能深夜觐见？！快走！”守卫挥着手，想要打发了来福。
    “麻烦您通传一声，陛下询问之事，王妃也能作证啊。若是陛下不见，王妃绝不纠缠！”来福说着，悄悄塞过去一张银票。
    “你这就是在纠缠！”侍卫赶紧推开他的手，厉声道，“阁下也是王府老人了，莫要逼着我不留情面。”
    守卫铁面，秦思绵微微蹙眉，这可怎么办，墨临青那小子不会真以为她被太子拿捏住了，在大昌帝面前什么都认下？！
    凌迟、砍头……
    哪一种死法都让秦思绵颤抖不已。
    胶着之时，一顶暖轿急匆匆而来，秦思绵转头一瞥，瞬间被轿子上走下的女子牵住了目光。

 第217章 秦王妃

    上一次在天牢门口，秦思绵只是看见一个背影一晃而过，但是就这么惊鸿一瞥也罢，她已经能确认眼前这个女子便是那个人。
    来福和小五都略有些紧张地看了秦思绵一眼，随后齐齐向女子问安：“见过秦王妃！”
    秦王妃？！
    秦思绵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虽未开口幽香已至，整个人端庄恬淡自有一番风骨，的确是大家闺秀钱堆出来的气质。
    宫门前光线暗淡，却更显得这女子面容清丽，她不是大眼睛瓜子脸的通行之美，长眸高鼻薄唇小脸，弱柳扶风一般矗立在寒风之中，让人望之生怜。
    墨临青，喜欢这个口味的？！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秦思绵在一个人面前，莫名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不是因为家事、相貌，仅仅是因为对方曾那么深刻地住在那个人心里。
    “来福管家，伍侍卫。这位应该就是黎王妃了。”秦王妃的眼神也满是打量，看着秦思绵的一瞬，似乎有几分诧异。
    传闻中，黎王妃是个不学无事的丑八怪，面前这英气逼人的女子，与那传闻可有半分关系？！
    “正是，秦王妃好。”秦思绵也不知平辈同等级之间怎么问安，只能粗略的点了点头。
    “妹妹客气了。”秦王妃一开口，又压了秦思绵半头。
    两个女人的火药味之间浓烈，只有一心挂记黎王的来福却丝毫没有感觉。
    小五看了看秦思绵，本想回避在后，可秦王妃已经叫住了他。
    “伍侍卫，前几日劳来福管家记挂，还刻意让你到秦王府探听我的消息。下人都跟我回过话了，多谢。”秦王妃的平易近人，让闻者都不由生出一阵沁人心脾的舒适。
    可秦思绵却好似五雷轰顶一般，她转头看了看来福，这家伙什么时候安排小五去的！？自己怎么毫不知情？！
    “秦王妃客气！”二人赶紧拱手。
    感觉到秦思绵不悦，小五赶紧多解释了一句：“还是王妃说，在天牢门口好似见到了娘娘，来福管家担心您因此受到牵连，这才让属下去打听一下。”
    本意是让秦思绵安心，此事缘自来福的指示，并非黎王对这位王妃有什么放不下的。
    可秦思绵却听出另一层意思，来福对这种小事都如此上心，自然不是他对秦王妃有多么重视，而是很了解墨临青，知道在他心中这女人的分量。
    “我很好，谢过关心。”秦王妃恬然一笑，便走到宫门侍卫旁边，她看着秦思绵与对方说了几句，之后对方便将宫门打开了。
    “黎王妃挂心黎王，这是人之常情。本宫也要入宫，不如就一起。”秦王妃说罢转身进了暖轿。
    “太好了，王妃咱们也赶紧入宫！”来福慌忙拉过马车。
    “你们不能进，马车也不能进，只有王妃一个人可以进宫！这已经是看着秦王妃的面子了，请几位别为难在下！”侍卫不耐道。
    秦王妃的暖轿已经离地，静静地等在一边。
    秦思绵这才明白，那女人是要她跟在自己轿子旁边，就像压轿丫鬟一样走进去！
    摸摸心口，担心刚结痂的伤口被气的炸开。可为了防止墨临青闷声作大死，顺道还连累自己，秦思绵只能硬逼着自己跟上。
    果然她刚走近秦王妃的暖轿，轿夫们便开始向宫门内走去。
    好你个秦王妃，看上去端庄娴静，居然是这么个暗地里下黑手的碧螺春！
    轿内，秦王妃挑起轿帘一角，瞥了一眼外面气急败坏却还是跟着走过来的秦思绵，心底冷觑了一句：就凭你，也敢喜欢他！？

 第218章 针锋相对

    轿子一直到紫宸殿前才停下，秦王妃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走得满脸通红的秦思绵故作惊讶道：“哎呀，姐姐我也是个蠢的，怎么忘了妹妹是坐马车来的，竟就让黎王妃这么巴巴跟着走过来了。”
    说完，又打了随轿的丫鬟：“你个没眼力见的，怎么也不提醒一句，就看着黎王妃这么一路辛劳？”
    婢女立刻跪下请罪：“娘娘，黎王妃，都是奴婢的错，请二位饶恕。”
    秦思绵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紫宸殿，实在没那个心气儿看这主仆两个唱戏，拎起裙子就往上走。
    “秦王妃到了，黎王妃……您怎么也来了？”内官笑着迎出来，看见秦思绵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王爷受审，本宫不放心。”秦思绵一边回答，一边纳了闷。自己才是今天主角的王妃啊，既然秦王妃都能来，为什么自己不能来！？
    “那二位随老奴后门进来，请在青纱帐后安坐。”内官犹豫片刻，但是秦思绵到底已经走到紫宸殿门口了，总没有将王妃再轰出去的道理。
    秦王妃走在前面，驾轻就熟的模样便知道，在紫宸殿“旁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秦思绵随在她身后，心里虽然别扭，但也忍不住好奇。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为何在大内也如此吃得开。
    后门进去，拐过一个云龙纹的九扇屏风，便到了青纱帐后，暖炉香薰一应俱全，美中不足便是只有一把锦缎软椅。
    “薛公公，这九扇屏新换了屏风面啊。”秦王妃看似不经意的聊天，彰显了主人地位。
    秦思绵撇撇嘴，她瞄了屏风一眼，这个九扇屏看着也不怎么新啊，但是却没来由的眼熟。
    “黎王妃，您这边请。”内官见秦思绵落在后面，躬身招呼了一句。
    一道屏风冰火两重天，里面暖烘烘的氛围，竟让人一时间忘记了紫宸殿上正在进行的，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萧杀场面。
    “不知道您也会过来，只安排了一处软座，这把太师椅请黎王妃将就一下，还请赎罪。”薛公公低声说道。
    几个宫女抬着椅子上来，将太师椅挨着秦王妃身边放好，正好挨了一截的椅子腿，看的秦思绵甚是憋屈。
    “你倒是说说看，这都是怎么回事！”外面，大昌帝一声怒吼，打断了秦思绵的小情绪，她快步走到青纱帐前，只想着墨临青能看见自己。
    “黎王妃还是请坐，殿上议事，您可不能出声啊。”薛公公看出秦思绵的急切，担心她直接冲出去，赶紧上前劝慰。
    “真是没想到，妹妹才与太子解除婚约，嫁入黎王府也不过十数日光景，竟与王爷这般鹣鲽情深，当真让人羡慕啊。”
    看似在夸赞秦思绵，可是秦王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秦思绵见一个喜欢一个，花痴本痴。
    “秦王妃与秦王难道不是琴瑟和鸣吗，怎么看人家夫妻这么羡慕的模样？”秦思绵也不嘴软，狠狠怼了回去。
    “父皇，这件事，儿臣……没有解释。”青纱帐外，墨临青的一句话，让两个斗嘴的女人顿时安静。
    这家伙，不会真的打算就这么认了！？秦思绵摸了摸脖子，感觉已经开始疼了。

 第219章 摔个大元宝

    “你没有解释！？”大昌帝不知将什么扔在地上，哗啦啦散落开来。
    墨临青跪在正前，一叠散开的纸仿佛下了他一身白雪，可他依旧一言不发。
    你不是很会说吗，每次都能把我气个半死，你倒是说话啊！
    秦思绵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黎王，急得眼冒金星。
    薛公公见状，不得不再次上前劝慰，焦急不已的秦思绵只能先坐回太师椅上。
    秦王妃看了看身边矮自己半头的秦思绵，嘴角微微上挑。
    果然是小家子气的，半点没有大家风范，墨临青可是极重视女子仪态的，这疯丫头绝不可能入得了黎王的眼。
    “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都是朕查封王府那天，从你的黎王府里搜出来的罪证！一笔笔一项项，整理的清清楚楚，我念着父子一场始终没有揭露出来，就想等你给朕一个交代。如今兵部半年军需补给被抢，你居然来告诉朕，你没有解释！？”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秦思绵没料到这个墨临渊偷偷摸摸的，居然在前期已经铺垫这么多了，若是墨临青当真因为怕她在太子手里受屈，一句话都不肯辩解，此事必然无法善了。
    看了看守在一旁的薛公公，秦思绵转着眼珠，思虑着怎么才能让墨临青知道，自己安然无恙，别整那些没用的。
    “黎王妃莫着急，王爷一向稳重，这件事他如此处理必然有他的打算，我们静观其变就好。”秦王妃见秦思绵焦急的模样，软语劝慰着。
    看似慈悲心肠，实则在彰显自己更了解墨临青，连他的心理动态都拿捏得相差无几。
    下意识将身体向另一侧歪斜，秦思绵实在被这股茶香呛着了，椅子此时被压出咯吱一声，这动静让秦思绵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不解释，那你告诉朕，这些罪证从何而来！？怎么会在你的黎王府！”大昌帝拍着桌子怒吼。
    紫宸殿上一片寂静，墨临青依旧一言不发。
    此时，轻纱后面传来一阵吱吱扭扭的声音，停了片刻，又响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被这声音吸引，都转头向此处看过来。
    本来椅子的声音并不大，奈何现在紫宸殿寂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这个动静说是如雷贯耳虽然夸张，可造成的心理震撼绝不亚于此。
    薛公公赶紧上前阻止，低声道：“黎王妃，您轻一些，万一被陛下怪罪，那可就麻烦了！”
    秦王妃却斜着眼睛看了看旁边，正在解释自己腿麻了的女子。
    “本宫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腿麻了不动一下难以忍受。”
    墨临青也转头看过来，秦王妃心头一震，外面正是胶着之时，这蠢女人难道是在给黎王传递消息！？
    他们之间，已经默契到这个程度了？
    一种强大的醋意铺天卷地，弥漫过秦王妃整个心房，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无奈的薛公公只能建议道：“王妃若是真的腿不舒服，可以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可千万别再出声了。”
    秦思绵只能尴尬起身，假装揉着膝盖。
    紫宸殿上，墨临青看着青纱帐，不知为何有一种被关注着的感觉。
    涉及皇亲国戚在御前受审的时候，经常会有近亲想尽办法到殿上旁听。
    可那个蠢丫头，不是落在太子之手了吗，况且，她也应该并不知道，这种暗地里悄然成风的惯例。
    纱帐后，秦思绵见墨临青看过来，开始大幅度做伸展运动了。
    “王妃！”薛公公头发都要烧着了。
    “我肩膀也酸，活动一下，一下就好。”秦思绵说着，死死盯着账外的墨临青，我扩胸运动都做了四个八拍了，你到底看没看见我啊！
    秦王妃看着几米开外，那双熟悉的眸子，流露出关切的目光，一脸柔情。
    即便知道对方看不见，可他能猜到，自己完全是为了他，进宫旁听的。
    就在秦王妃自以为与纱帐外的墨临青目光传情时，一阵风声从她头顶呼啸而过，秦思绵正大雁展翅似的，来回呼扇着自己的胳膊。
    东施效颦，不知所谓！
    看着这女人，秦王妃越发生气，悄然伸出脚来，在秦思绵准备迈出的右腿前，狠狠绊了一下。

 第220章 掉进紫宸殿

    就听见咣叽一声，秦思绵死死闭着眼睛，静静接受了这个自由落体。
    手肘着地，头上的金钗都被甩了出去。
    “我的老天爷！”薛公公赶紧上前去扶，却被秦王妃抢了先。
    “黎王妃你不要紧，怎么就摔倒了呢？快起来。”
    眼前一黑散去，秦思绵看着这一脸关切的秦王妃，就想问问，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摔的？！
    狠狠甩开对方，秦思绵拾起地上的金钗，忍着疼起身。
    “儿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咬紧牙关行了个礼，秦思绵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秦思绵，你跑到紫宸殿来干什么！”秦怀道脸都红了，恨不能将这个丢人现眼的丫头，塞进地缝里藏起来。
    看了看气急败坏的秦太傅，秦思绵淡然道：“王爷来御前说话，女儿为何不能来听听。”
    一甩袖子懒得理她，秦怀道撇过头去，仿佛这样秦思绵就不存在了一般。
    深深看了秦思绵一眼，墨临青终于明白，刚才青纱帐后的各种声音，还有那股难以名状的吸引力，都是因何而起。
    她是担心自己，为了她一个字也不辩解，全盘认罪吗？
    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傻子，又傻得有点可爱。
    一直注意着墨临青的神情，秦王妃狠狠咬了咬牙。
    他眼中的不是嫌弃，不是鄙夷，而是淡淡的柔情与无可奈何般的宠溺。
    曾几何时，墨临青的这种目光，只是专属于自己！
    秦思绵，这荒唐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同时看见她就来气的，还有墨临渊。
    本以为这笨女人定会中计，被吕众华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还会成为钉死黎王的最关键证据。
    她居然没去鹰嘴山！？不然，她绝不可能全身而退。秦思绵，算你运气好，但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摸了摸自己余毒未清的脖子，墨临渊指着秦思绵怒道：“黎王妃你还敢来，你伙同黎王，里应外合抢劫军需，企图制造混乱替黎王脱罪！此罪当诛！”
    闻言，秦怀道立刻跪下，一句都不替女儿辩解，字字诛心道：“陛下，老夫教女无方，竟养出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不孝女，请陛下重重治罪惩处，老臣绝无异议。”
    看着秦思绵摔出来的模样，大昌帝却是微微舒了口气，没想到这捆绑而成的夫妻两个，居然还挺恩爱的。
    他不说话，静静看着众人争辩。
    “父亲也忒着急了，太子一句话就能定女儿死罪吗？只听说过点石成金，今天见识了张口说死人的，倒都是绝技啊。”秦思绵将金钗重新插在头上，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色道，“若军需是我抢的，目前我住在秦府，父亲不觉得此事也会牵连到您吗？”
    大昌帝微微一笑，有了这丫头的伶牙俐齿，最起码不怕墨临青这个犟牛把自己犟死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怀道，想知道这老狐狸接下来有什么应对。
    感觉到来自皇帝的审视，秦怀道再次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卖起惨来：“陛下啊，若是此事与老臣有关，又为何会让唯一的儿子牵扯其中。这不孝女已经疯了，连亲爹都要攀咬，还请您明鉴啊。”
    墨临渊见风向偏了，赶紧拉回来，指着秦思绵怒道：“黎王妃，即便你如何巧舌如簧也没用，父皇派去鹰嘴山的侍卫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面对铁证，本太子倒要看看你们夫妻还有何话可说！”
    铁证？！
    秦思绵淡淡一笑：“太子殿下真是未卜先知，那弟妹就洗干净眼睛，等着看了。”

 第221章 墨临青怒了

    见两个人都是一脸笃定，这倒让其他皇子开始有些吃不准了。
    众皇子中，原本一多半都是黎王党，但是东宫立主之后，为了避免惨遭打压，多数皇子都开始转而拍墨临渊的马屁。
    即便是没有落井下石的，也都消沉了不少，寄情山水恨不能归隐田园，很少过问朝政。
    这其中最特别的就是秦王墨临风，一开始他不是黎王党，甚至与墨临青多次有过争执。
    可是墨临渊被立为太子，黎王病重之后，他却偃旗息鼓，不再针对墨临青。
    不仅如此，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墨临风帮了黎王府不少事。
    今天这种晦暗不明的情况，秦王也是众多吃瓜皇子中，第一个开口表态的：“父皇、太子、秦太傅，各位皇兄皇弟，本王以为抢夺军需与黎王所涉案件并无关联，相反此事风险极大，黎王又一直被关押在天牢中之中，是否有这个必要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又是否有这个能力呢？”
    每次都是这次刺头挑事，墨临渊撇了秦王一眼，说道：“黎王府实力深不可测，实非秦王所能猜测的。况且，此事发生的时间，就在黎王即将被判定有罪无罪之时，不是他，如今朝堂之上，还有谁会因此事获利！”
    这话说的，贼喊捉贼的也太严重了些，秦思绵抬起眸子，挑衅似的看着太子。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也渐渐咂摸出些滋味。
    若是还有别人得利，那自然是有希望嫁祸成功的太子本人了。
    只是这话，谁也不敢说出口。
    感受到周围气氛诡异，墨临渊指着秦王发难了：“你以前看墨临青最是不爽，现在枕边风听多了，忘了当初了！？本太子劝你，还是回家好好看着自己媳妇，别被人撬了墙角还不知所谓！”
    这句话一出，一直沉默不语的墨临青抬起头来，目光冷的好似一柄冰剑。
    秦王妃掩面而泣，抵在墨临风肩头，一副无脸再见人的模样。
    “说男人间的政务呢，太子何必将王妃的清誉搭上！若是照你的说法，黎王妃之前可是你的太子妃，莫不是也参与了太子的计划，不然怎么她刚嫁过去，黎王就下了大狱！？”
    这种揣测，并不是今天秦王突发奇想得出来的，相反，这正是京都流传的主流观点。
    毕竟当初秦思绵痴恋太子的丰功伟绩实在过于卓着，让众人对她居然同意嫁入黎王府，都很是诧异。
    见火烧到了自己，秦思绵瞪起眼睛正要争辩几句。
    突然她胳膊一软，整个人被拽到身后，一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影挡在前面，冷哼道：“秦王要护着自己的王妃没错，也不该豁出去本王的爱妃。太子殿下，东宫已经乱成一团了，太子妃已立却迟迟不能成婚，不想竟然还有心情调笑自己的弟妹们，也是心大。”
    墨临渊见这个哑了一晚上的葫芦突然说了这么多，竟还敢冲自己来，自然光火，刚要开口，墨临青下一句话又怼了过来。
    “太子动用私刑的时候，臣弟就说过，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别牵扯到女人。你要是再把本王的王妃扯进一些不干不净的事情里，就别怪做弟弟的不留情面了！”
    一肚子话被墨临青拦截， 秦思绵憋的掐他胳膊，想让这家伙把自己松开。
    可换来的，却是温柔的一巴掌。
    墨临青将秦思绵的头按在自己肩头，一脸不悦道：“你看看秦王妃，都知道?向自己男人示弱，你像个斗鸡似的，老是一马当先，成什么样子，你这样将为夫置于何地？”
    所有的话化成混凝土堵在胸口，秦思绵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墨临青，随口溜出一句：“你才斗鸡，你全家都是……”

 第222章 “证据们”回来了

    秦思绵瞥了主位上，以手托腮正看着儿子们斗争的大昌帝，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墨临青此时却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本王是斗鸡也不错，爱妃也是咄咄逼人，咱们俩正好凑一对。”
    哕……
    若不是在大殿上，秦思绵估计都忍不住，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自己可不是为了救他，单纯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不能看着他作死而已。
    一到锐利的目光射过来，不等秦思绵追溯来源，大批侍卫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转头，大昌帝派去鹰嘴山的人回来了。
    墨临渊看着还有心情打情骂俏的二人，眯着眼睛满脸冷笑。
    就看你们俩，还能腻歪到何时！
    “启禀陛下！”为首的走上紫宸殿。
    墨临渊却一直在向外张望着，意料之中黎王府中人的尸体和被“抢劫”的军需都没看见。
    应该是急着回来复命，尚未搬运下山。
    对，一定是这样，自己周密计划了这么久，绝不可能出现什么纰漏。
    自我分析之后，墨临渊再次笃定下来，看着近卫队长走上御前，几乎心花怒放。
    “可搜到什么了？”大昌帝问话时，目光在墨临渊与墨临青之间来回扫视着。
    一方笃定他还能看得懂，两方都这么笃定，反倒让他有些迷茫起来。
    这么大一批军需物资，总不会被风吹跑了，这两个儿子必有一个是幕后黑手。
    “并未搜到任何物品。”近卫队长拱手。
    话音刚落，墨临渊便不淡定起来：“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搜查，那鹰嘴山上有个山洞，你可进去看了！？”
    “下官去了，主要搜查的就是那个山洞，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这不可能！”这会儿功夫，太子心中亲自监斩墨临青的画面都已经成型了，忽然如此变故，让他忘乎所以。
    丁山那家伙明明被利用了，吕众华的蛊惑之术也从来都是万无一失，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有意外！？
    就算黎王府的人不在山上，就算被他们侥幸逃脱了，军需物资那么多箱子都被藏在鹰嘴山这是事实啊。
    傍晚才藏上山的，这么快岂能消失不见！？
    见太子眼睛都红了，秦怀道尽量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他，就在太子怒而转头地时候，向他微微摇了摇头，用目光指了指大昌帝。
    墨临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打自招地意思。
    冷静了一下，他缓了口气道：“这么多军需被劫走，这是我朝史无前例之事，儿臣实在担忧，一时失态还请父皇恕罪。”
    早已看出些许端倪，大昌帝微微笑道：“无妨，太子也是为国忧心，只要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倒也无妨。”
    这句敲打算是极其严厉了，墨临渊恨的牙疼，明明是将死墨临青的一步好棋，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居然让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回过头，他在人群中寻找宋束河的身影，陛下的近卫队中，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信。
    见太子责问的目光袭来，宋束河只能微微低了头，默默摇了摇。
    整个鹰嘴山上，除了寒风枯草，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在他建议之下，近卫队长还多搜查了一遍，徒劳无功之后，对自己很是不满。
    这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此时，大昌帝的目光灼灼，已经捕捉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一直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凝重。

 第223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秦怀道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所有，军需一定是太子派人抢夺的，目的本来是嫁祸给黎王。
    都怪自己今天没看住秦思绵，这丫头一定是趁着甩掉家仆之后，对那批军需动了手脚。
    如今，秦应熊不知为何还被关在刑部，太子这棵大树绝不能倒。
    “陛下，老臣以为，即便是在鹰嘴山没有搜出军需，此时也不能排除黎王殿下的嫌疑。毕竟，在我大昌国能做下如此大案的，并无几人，眼下最有利可图的便是黎王。所以老臣请求彻查此事，万不可让这批军需落在敌手啊。”
    敌手……
    秦思绵浓眉毛微挑，她悄悄将军需交给嘉世子，这算不算私通外族？！
    这可是个大把柄，得想办法抹平才行。
    已经彻底一边倒的大昌帝，看着心心念念替太子辩解的秦怀道，脸上流露出失望之意：“秦爱卿，今晚本是朕处置家事，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只请了你一个外臣前来，就是看重你一向老持沉稳，又是朕这两个儿子的泰山，应该能帮助朕拿出一个折中的态度。万万没想到啊，你也是个偏听偏信的，只顾着自己的学生，同为血亲的长女，竟然都能完全不顾。”
    这话说的真诚，也算是大昌帝难得一次展露心声，秦怀道眉头紧蹙，正在想如何应对，秦思绵突然嗷得一嗓子，惊得他一时间断了思绪。
    “父皇啊，您太好了，您对儿臣实在是太好了！”秦思绵伏倒在地，突然开始痛哭流涕，她的话字字泣血，简直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儿臣奉旨嫁入黎王府，第一天就见识了生离死别，那日王爷报病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宫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就让琉璃公主准备后事。儿臣新婚啊，那是儿臣的新婚之夜啊，守着奄奄一息的殿下，儿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能直接撞死在王爷床边。”
    大昌帝微微皱起眉，作了五年的准太子妃，突然被废直接送进黎王府，这孩子也确实不容易。
    “好在，王爷在儿臣的鼓励下，一点一点好起来了，不仅度过了难关，还能起身活动。儿臣那时候就想，一定是一夜的祈求有了回应，等有机会定要进庙烧香还愿，感谢观世音菩萨的慈悲。可偏偏这个时候，儿臣被绑架，在碧水潭边遇袭，黎王拖着病体舍身相救，这才让儿臣在水潭里捡回一条命来。”秦思绵说着，拉起墨临青的手，使眼色让他一起卖惨。
    这可是你亲爹，心疼你自然比心疼我多，你也说句话啊！
    墨临青却是一副饶有兴致的脸，仅仅将她鬓边的乱发别到耳后，动作堪称温柔，让秦思绵忍不住一哆嗦。
    “进宫侍奉之后，那几天真是儿臣最开心的时候，陪着太上皇，王爷身体也稳定了些，好似这日子就能细水长流地平安下去了。”无限神往的目光，沉浸在泪水里，秦思绵仰头看向远方的模样，却是让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希望和愉悦。
    “可是突然，王爷被抓了，王府被封了，儿臣成了无家可归的代罪之身，只能在深夜如丧家之犬一般，挤进秦府委屈求生。如今，王爷更是莫名其妙多了个人在狱中，还能抢劫军需的罪名，儿臣怕啊，王爷这身子可经不起了。父皇！！求您可怜可怜儿臣，王爷真的没有这个余力，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一口气没换过来，口水呛进了气管，秦思绵剧烈咳嗽起来。
    “来人啊，快把黎王妃扶起来，秦思绵你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楚此事的。”
    眼看着秦思绵大闹紫宸殿，众人都以为她最少要领受一顿斥责，却不想陛下居然好言宽慰起来。
    尤其是秦王妃，见到这一幕，眼珠都瞪圆了。

 第224章 杀手锏

    薛公公在御前伺候时间长了，听见这话立刻快速反应，赶紧上前将秦思绵搀扶起来。
    “黎王妃请放心，陛下说了会彻查，定会还黎王殿下和黎王府一个清白的！”
    知道这厮是在弥补之前对自己的怠慢，可秦思绵还是点点头应下这份好意。
    能在皇帝身边伺候这么久，胳膊腿都在，官职还能步步高升的，都不是正常人类。
    还是能拉拢少得罪的好。
    “谢薛公公好意，是我太激动了。”秦思绵擦了擦眼泪，只觉得这一会儿功夫，嚎的头晕。
    眼看着薛公公都转变了态度，秦王妃作出也要上前安慰几句的架势，却在迈出腿的一瞬间，歪倒进秦王怀里。
    “你怎么了？”墨临风一脸关心。
    “没事，刚才黎王妃摔倒时，踩了臣妾一脚，当时不觉得，现在有点疼。不打紧的。”秦王妃一脸笑意，说得轻松自然，却把秦思绵出丑的时刻再次提起。
    有好事者，此刻已经开始互相使眼色，讥讽地看向秦思绵了。
    “这里王妃真是太不端庄了些，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摔进紫宸殿的。”
    “可不是嘛，她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以前出格的事更多，你不知道而已！”
    秦思绵狠狠抿住了嘴，等着依在秦王怀里，眼睛却看似无意扫过黎王的这杯顶级碧螺春。
    我踩了你！？
    我要是踩了你才从纱帐后面摔出来的，我就该直接给你踩断！
    “都是本王让爱妃担心了，是本王不对。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自从你嫁到黎王府，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这次本王洗脱冤屈，一定好好补偿你。”墨临青竟然主动帮秦思绵将面子捡起来，一直不肯辩解的他，此时口口声声说自己冤屈。
    已经基本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大昌帝也不想当众发落太子，动摇国本，见墨临青终于肯服软说句话了，他笑道：“军需一事恐怕还需详查，既然并无证据，黎王府便先解封，让你们两个闭门思过！至于黎王妃啊，太上皇可很是惦记你，等风波平息，你就进宫陪他老人家多住几天。”
    怪不得大昌帝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原来是太上皇的功劳。
    秦思绵屈膝应下，一颗心也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最起码这一劫算是过了，墨临青这个笨蛋，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三日就能离开天牢。
    这倒是离开了，若是没有自己，他恐怕是要横着离开！
    瞥了对方一眼，秦思绵却看见满眼的温柔，墨临青正看着她，两只眼睛里简直泡着浓情蜜意。
    这家伙，被吓傻了。
    秦思绵慌忙躲过他的视线，正想躲在一旁，却被他捉住手拉到身边。
    “爱妃这是开心傻了吗，赶紧谢恩啊。”
    一只手揽上秦思绵的腰身，墨临青用胳膊箍着她就要磕头。
    “且慢！”看着太子钢牙都快咬碎了，秦怀道终于将自己的杀手锏拿了出来。
    看着那封兵部、刑部联合弹劾墨临青的奏折，秦思绵微微皱起眉头，这个秦怀道还真是不遗余力，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拼了命地将墨临青拉下水。
    “启禀陛下，老臣有罪！”双手端着奏折，秦怀道先是行了个大礼。
    虽然不解其意，薛公公还是极有眼力见儿地上前，将秦怀道手中的奏折接过，呈了上去。
    大昌帝微微蹙眉，看着再次兴风作浪的秦怀道，幽幽问道：“爱卿何罪之有啊？”
    “罪臣私自扣下了一封奏折，因为爱重女儿，不忍她眼看着夫君被问罪。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翻开奏折，大昌帝简单掠过前面的内容，却在结尾落款处注目许久。
    摸不准大昌帝对这封奏折会有何反应，秦思绵看了看身边的这位亲儿子，却发现墨临青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等待这个时刻一般。
    秦思绵是见过过那封奏折的，她想不通里面有什么内容，会让被那封奏折骂得体无完肤的墨临青这般淡定。
    “啪！”不等秦思绵好奇完，大昌帝突然将奏折狠狠扔在地上，之前所谓从黎王府搜出来的罪证还在地上躺着，这两样东西都落在一处，看起来有些讽刺。
    “秦怀道，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错在何处，秦怀道茫然抬头：“启禀陛下，之前两部联合上奏，折子经过老臣之手，看了上面的内容，老臣就……”
    “朕不是问你这些，而是问你折子上的内容是怎么回事！？”大昌帝怒不可遏，指着奏折问道。
    秦怀道跪着向前，捡起折子又看了一遍，还是什么问题也没看出来。
    这封就是弹劾黎王的奏折啊，有什么问题？
    墨临渊却从侧面一眼就看见问题所在，顿时白了脸色。

 第225章 消失的“三”

    奏折一事，墨临渊此前从未听说过，按道理来说，兵部有动作不该不知会他一声。
    看见落款时间之后，他脸色瞬间变了，墨临渊回头看了看目不斜视的黎王，终于知道这小子为何一直如此笃定了。
    秦怀道还是没看出问题，墨临渊也不能此时引火烧身，只能干看着。
    “爱卿说，这一封奏折是黎王被关入天牢之后，两部联合弹劾的，是吗！？”大昌帝见他一脸茫然，直接给答案了。
    “是……”秦怀道一边迟疑着，目光落在奏折最后，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黎王是十二日被关入天牢的，这封帖子的落款原本是十三日，不知为何现在却变成了十日，那个本就写的比较小的“三”字不翼而飞了。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其中问题不可谓不严重。
    十日黎王还在太上皇宫里小住，兵部与刑部如何能未卜先知，就弹劾他与盗取军需有关？
    就算是那时候便有线索，为何不直接上书大昌帝，反而要暗戳戳写这种折子，背后捅刀子？
    最难办的是，奏折上还提及黎王在天牢受审。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
    “这，这是笔误……”秦怀道知道，此时若是说有一个三凭白消失了，恐怕自己都不相信，凭白引来大昌帝无端猜忌。
    “笔误！？爱卿一向严谨，是朝中大儒！如此重要的奏折在你手了这么多天，这么严重的笔误，都看不出！？”大昌帝现在对于秦怀道的信任跌入谷底，他想过这个秦太傅恐怕很难不成为太子一党，只是没想到，将他女儿嫁入黎王府，依旧改变不了分毫。
    自幼被母妃区别对待，生身父母的偏颇有多残忍，没人比大昌帝更能感同身受，以至于他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母妃也仙去多年，他依旧无法释怀。甚至将自己唯一的胞弟，打发到北境去做个贫瘠之地的封王，如此依旧不能平息内心。
    坐上帝位之后，他逐渐对太上皇种种心态开始有所理解，自己现在也被儿子们的纷争弄得焦头烂额，甚至开始提防太子，这个自己曾今最宠爱的儿子。
    可是秦怀道家里又没有王位需要继承，为何也会对亲生子女厚此薄彼到如此地步。
    见陛下久久没有说话，墨临渊知道大事不好，眼珠兜兜转转，正想要再抢救几句。
    精心安排了一场大戏，甚至不惜承担自己的兵工厂暴露的风险，总不能看着墨临青就这么全身而退了。
    “父皇，此事定有蹊跷，虽然日期有问题，可是里面的内容不可不查啊。”
    话音刚落，一阵脂粉香气飘来，众人都嗅到这股味道，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爱妃怎么过来了？”大昌帝一向反感后宫干政，就算是当初盛宠长达五年之久的周美人，也从来不曾踏足过紫宸殿。
    众人对大昌帝的反应，都很是意外，对这位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上大殿的妃子，也更加好奇。
    墨临渊在看见姚妃的这一瞬间，嘴角微微上扬。
    之前他可是打点了不少，这位新宠的姚妃应该会替自己说几句话。
    “陛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臣妾心疼啊，所以过来看看。”姚妃说着话便向大昌帝靠过去。
    秦思绵看着这个女子，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这就是当初在冷宫救下来的企图自杀的那个女人了。
    “臣、儿臣见过姚妃。”众人很有默契地同声讨好，只有墨临青与秦思绵一脸莫名。
    一个是真的不认识，另一个则是过分地认识。

 第226章 火上浇油的姚妃

    本在盛怒之中，看见爱妃过来，大昌帝心情好了不少，他揽着姚妃的腰身，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都不敢多言。
    那把龙椅，多少人碰都不敢碰一下，她居然就这么坦荡荡坐了下去。
    这里面最震惊的，莫过于秦思绵了。
    她居然是姚妃？！
    就在几天前，这还是个在冷宫里要寻死的女人，憔悴不堪生无可恋，转眼间光鲜亮丽得让她不敢相认不说，竟然盛宠到这个地位！？
    不会也是个用蛊的高手？
    秦思绵暗自咋舌，却又不好表露，毕竟人家曾今安排褚嬷嬷将自己送出皇宫，这份恩情她是记得的。
    只要她不利用这份恩宠作奸犯科，自己倒也无妨。
    “娘娘安康，父皇正在为黎王的罪名苦恼，还请姚妃好好宽慰一下，别让父皇太生气了。”墨临渊赶紧开口，提示姚妃可以开始有所动作了。
    褚嬷嬷此时端着香薰缓缓走了过来，她的腿还没完全恢复，站定时目光搜索到秦思绵，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又生气了！？”姚妃伸出手，揉了揉大昌帝的眉心，后者一脸宠溺，拉住她的手。
    “这么多人呢，朕在办政事，你乖乖坐着。”
    这话说的极轻，可还是清清楚楚落进每个人的耳朵，这对于习惯了大昌帝一向雷厉风行做派的众人来说，不亚于惊雷一声。
    即便是收买了姚妃的墨临渊，也是忍不住好奇，自己之前进献的周美人之所以圣宠不衰，利用的是吕众华的蛊惑之术。
    可即便如此，也从没有被宠爱到这个程度。
    这个姚妃，刚从冷宫爬出来几天啊，竟然能让大昌帝神魂颠倒到如此地步。
    “陛下，手心手背都是肉，确实为难了。臣妾不懂政事，只知道爱子情深。太子殿下是哥哥，又帮助陛下理政这么多年，不如多听听太子的意见。您可别太上火了，太医说了您最近心火大得很，臣妾都心疼了。”
    姚妃说着，朝褚嬷嬷招了招手。
    看着一跛一跛去御前伺候的女掌事，众人都有些不解，难道宫里就没有人伺候了，为什么盛宠至极的姚妃，居然留用这么个腿脚都不利索的嬷嬷。
    只有秦思绵知道，她这是用褚嬷嬷提醒自己不忘前耻。
    同时也在昭告天下，当初那些欺负过她，害过她的人，每一笔账她都记得。
    好狠厉的一个女子啊。
    褚嬷嬷的托盘上，除了香薰还有一碗汤羹，姚妃把碗端下来，示意大昌帝到了吃药膳的时间。
    “炖了好几个时辰，凉了可就不好了。”
    瞥了太子一眼，大昌帝也真的是累了，他点点头接过汤碗，看了看满殿的人说道：“军需务必追回来，抢夺之人也必须详查。至于黎王……王府已经搜查取证过了，你就带着秦思绵先回府思过，你这身子也要好好将养着，看起来比朕还虚！”
    眼看着一切就要付之东流了，墨临渊看着姚妃，眼睛都在冒火。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太子的目光，姚妃朱唇轻启，再次进言。
    “陛下慢慢用，孩子们的事也得慢慢教。臣妾听闻，太子殿下早年间就一直协助处理兵部事务，办理起来一定是轻车熟路的，陛下可以放心。”
    这话一出，本就对墨临渊有所怀疑的大昌帝，顿时停住了手里的汤匙。
    不错，要说能对军需动手，黎王看不出动机，可是太子……
    “父皇，姚妃说的对，儿臣一定会替您分忧。”自以为有了宠妃加持，墨临渊赶紧下跪请旨。
    将汤羹放下，大昌帝沉下脸来：“太子也歇歇，此事朕自有定夺。”

 第227章 担心了

    一声都回去歇着，众人识趣退出，唯有不甘心的墨临渊，恨不能将地板踩出个洞来。
    姚妃扶着大昌帝已经起身，秦思绵此刻又闻到了一股花香。
    这个味道藏在香薰之中，被遮掩住不少，但是秦思绵还是分辨出，这就是曼陀罗花粉的气味。
    果然，这个姚妃也是动了不少手段的。
    只不过，宫里的这些争夺与她无关，她也不想关心。
    随着众人退出，秦思绵路过自己摔出来的青纱帐，忍不住看了看里面。
    之前就感觉有些眼熟的九扇屏，再次钻进眼睛，结合起姚妃的出现，她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这个九扇屏上面的花纹，她之前在姚妃的衣服上见过。
    虽然也是云龙纹，但是这个花纹比起寻常的云龙纹，多了一个看不出出处的图案，让整个屏风都显得有几分怪异。
    “爱妃看什么这么出神？”一声耳语传来，是墨临青，秦思绵忍不住一哆嗦。
    随即秦王妃跛着脚，在秦王的搀扶下，从二人身后走过。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对方冷厉的眸子，让秦思绵忍不住又是一抖。
    你们俩，一个热的烫，一个冷的冰，来回搓搓，这是专门针对我啊。
    皇宫外，来福和小五已经快把鞋走得露底了，自从秦思绵进去，二人就像拉磨的小驴似的，不停在宫门口转悠。
    看着一顶顶暖轿出来，二人更是心焦不已。
    “不会王爷没出来，王妃也被扣下了？”小五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别说些丧气的！”来福赶紧制止，可是他心里也是没底，毕竟军需确实是丁山带人去抢的，这事若被查，黎王府也逃不开嫌疑。
    就在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惴惴不安时，小五抬起头，两个熟悉身影缓缓而来，一个高长俊逸，另一个柳树摇依，即便是只有一双影子，也让人不由感慨一句，真是般配绝顶了。
    “来了来了，是王爷和王妃。没有枷锁镣铐，也没有官兵，他们出来了！”小五雀跃起来，已经忘记了该有的礼节，指着两个人，拉住来福就喊道。
    顾不得这小子的不敬之举，来福看着这对身影，眼泪已经快涌出来了。
    王府被封之后，这短短几天时间，真是他这辈子过的最惊心动魄、光怪陆离、提心吊胆又刺激不断的日子了。
    相比起来，虽然王爷也经常别出心裁，但是比起王妃能作的程度，守着王府的日子还是很闲适安然的。
    老头子年纪大了，就想过几天清闲日子。
    “可好了，这下可好了，王妃和王爷一起出来，看来是能一起回府了。”来福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
    小五自然不知道，之前秦思绵曾说过，就算王府解封，她也要住到自己的那四间铺面里，绝不会回王府去。
    就在两个人桃心眼地看着这对神仙眷侣，历尽沧桑携手而回的温馨场面热泪盈眶时，被他们注视的两个人，却正在斗嘴。
    “王爷不用演了，秦王妃已经坐着她的小轿子走了！”秦思绵认为，墨临青种种肉麻，都是故意给那碧螺春看的。
    她这个牺牲品啊，真是没地方说理。
    “说到轿子，为何你不坐轿子来。本王身体孱弱，你竟然让我走着出去！？”墨临青不满道。
    转头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秦思绵本想说说今晚这一场惊心动魄，若不是自己，他还有嘴在此跟自己叽歪？
    还嫌没有轿子，能有命就不错了！
    可是毕竟在宫内，难保附近没有隔墙之耳，只能狠狠憋着。
    “王爷当初甚是笃定，三日就出来，结果呢？！走一走清醒清醒脑子也挺好的，下次做事别这么冲动。”秦思绵狠狠讥讽。
    “担心了？”
    三个字，秦思绵被怼出内伤。

 第228章 各回各家

    两个人别别扭扭上了马车，来福拉着墨临青的手，左看右看心疼个没完。
    小五自然不敢如老管家这般造次，只是在一旁看着，眼角闪着泪花。
    秦思绵也跟小五并排站着，看着这一场好似父子重聚一般的画面，区别是她不仅不感动，还有些感慨。
    到底是黎王府的饭菜养出来的，自己最近对这老家伙也算是不错，竟不见他对自己有过半次这种疼惜。
    “王爷可是瘦了不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回府老奴先安排……”
    吉祥、张妈、巧思……几个名字在嘴边转了一圈，来福突然意识到，这碗汤恐怕得自己亲手下厨才能喝的上了。
    见他突然顿住，墨临青有些好奇：“怎么？”
    王府散了一多半，这个消息来福不想拿来破坏眼下的气氛，赶紧圆过去：“没事没事，王爷，外面冷，咱们还是赶紧回府。”
    “秦府更近一些，你先送我回去。”秦思绵越是看着二人热络，越是觉得自己冷得厉害，先一步上了车。
    小五闻言愣住了，来福也有些尴尬。
    “娘娘最近实在辛苦，不如今晚先回王府安置，明日一早老奴就去秦府，将玉笙居里的东西都带回来。”来福赶紧躬身说道。
    “不必，那里也没几件王府的物品，用不着收拾。你把人带回去就行，我住在家里挺好的。”秦思绵一想起秦王妃茶里茶气得模样，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再加上来福与墨临青一见面，亲的好似周围没有别人了，更让她感觉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这种心情下让她回黎王府，秦思绵自问抹不下那个脸面。
    “本王已经无事，王府也解封了，你为什么还要去秦府居住！？”墨临青不解，“秦怀道方才简直就是恨不得本王死，你看不出来吗？”
    “王爷别装。”秦思绵现在也想明白了，白了一脸委屈的墨临青一眼，“王爷早就安排了那封奏折，也早就猜到秦怀道一定会将奏折上呈。若是没猜错，那封奏折的落款，原本确实是十三，只是那个三用的不是普通墨汁，而是经过时间和周围温度变化，会自行消失的药水。”
    明明是自己安排的，墨临青却一手托腮，看着一本正经解说过程的秦思绵，饶有兴致。
    往一边躲了躲，秦思绵故意不理会黎王的目光继续道：“恐怕这就是王爷当初，笃定三日一定能出天牢的筹码。”
    “不错，没想到那老家伙居然能忍住这么久，害得本王在天牢里多住了这么多天。”墨临青也不回避，直接承认道。
    脸上的委屈也不见了，墨临青换上了一副怒其不争，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马车已经经过了秦府门前，秦思绵注意到的时候，来福都快回王府了。
    “等一下，不是说了先送我回去吗！？”秦思绵不悦道。
    此时若是换成吉祥，绝对不会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定是第一时间先顾着她的意思。
    “吉祥还重伤昏迷着呢，你赶紧送我回去！”
    来福听出秦思绵真的生气了，无奈只能先勒住马。
    “吉祥受伤了？”墨临青的轻松消失不见，脸上蒙上一层冷意，“怎么回事？”

 第229章 有话好好说

    马车调转方向，来福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秦思绵送回，秦府大门紧闭，显然是秦怀道已经回来，气急败坏下安排人锁紧大门。
    “娘娘，您恐怕要受委屈啊，不如老奴去叫门，先把吉祥他们接出来。”
    “这就不劳来福管家费心了，我自有办法。”
    秦思绵下了车，开始砸门。
    看着寒风之中的王妃，来福略有不忍：“王爷，这几天王妃可谓是受尽了委屈，吉祥受伤的事情，老奴回府再向您详述。天气这么冷，您劝劝王妃先回府。”
    墨临青看着窗外，却一言不发。
    这女人，明明就是被自己感动，是为了他才选择留下的。
    偏偏嘴硬死都不肯承认。
    本王就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见王爷不走也不上前帮忙，小五有些看不下去了，第一次到秦家时受到的冷遇还历历在目，他不忍心看着王妃再被娘家羞辱。
    正要不顾王爷的命令，上前去帮秦思绵，突然大门打开，几个小厮将秦思绵迎了进去。
    此刻别说是弄不清秦家情况的墨临青，就算是刚从这道门走出来的来福与小五，也都是一脸蒙圈。
    “太阳倒是从西边出来了。”墨临青看着大门关闭，秦思绵一直没有被扔出来，喃喃自语道。
    来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王爷，您有何吩咐？”
    “回府！”
    此时，一脸笃定的秦思绵已经被带进青竹园。
    记忆里，原身几乎从来没进过这里，小时候她常常远远看着秦思箩在青竹园里，坐在父亲膝头上吃果子，羡慕不已。
    可是这几天的功夫，她已经被迫来了三四趟了。
    “你个不孝女，若是敢再诓骗为父，别怪我从族谱里将你划掉！”秦怀道看着秦思绵，咬着牙道。
    划掉？
    划掉就划掉呗，秦思绵强忍着才没耸肩一笑。
    这个威胁，与用笔划断她的生命线有何区别。
    秦家可曾给过她一分温暖，一丝扶持，这个娘家有与没有，又有何差别？
    对还是有的，少了这群亲戚，可以少生气。
    “父亲也别急着骂女儿，今晚的事情，太子与您说过几个字！？你被他卖了，还要仔仔细细替他数钱，生怕太子把您贱卖了，折了本钱？”秦思绵不明白，精明如他，为何就看准了墨临渊这棵歪脖子树？
    同样有竞争力的，还有墨临青，甚至那个秦王墨临风，他若是有争储之心，也可一搏。
    难道只是因为他做了太傅，所以与墨临渊有师徒之情难以割舍！？
    呵。
    就她认识的秦怀道来说，这种可能性是绝对没有的。
    气急败坏之下，秦怀道回避了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奏折的事：“那封奏折是不是你动了手脚！？老夫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敢动这种歪脑筋！”
    秦思绵对于这智商也是无语：“女儿若真有机会，直接毁了岂不利索？再说那白纸黑字如何能让它不见了，这又不是变戏法，父亲是不是过于看得起女儿了！？”
    “放肆！”狠狠拍了一下桌案，秦怀道准备前期铺垫，给秦思绵一个下马威的计划算是全盘失败，只能直奔主题，“你方才在门外说，有关于应熊的消息，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秦思绵拉过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坐下，既然愿意谈谈，那就应该好说好商量。
    看着秦思绵大喇喇坐在对面，秦怀道双眼微眯，但还是忍住了。

 第230章 都搬空了怎么住

    “父亲可知道，为什么秦应熊会被抓起来？”秦思绵看着秦怀道，不紧不慢的。
    “你陷害自己弟弟，当然比老夫清楚。”压着怒气，秦怀道的手又摸向抽屉，药瓶里倒出两颗黑乎乎的药丸丢进嘴里。
    上次秦思绵就有些好奇，这个药瓶里到底装着什么，如今再看见，下意识纵起鼻子使劲儿闻了闻。
    没有丝毫的药香，溢出的气味与脑海里冠心病对症的药材也不相符，这些药一定有些问题，可她知道即便自己说了，这老头也不会相信半个字。
    自己确实是个大夫，却不是个看病上瘾的大夫，对方既然觉得保持现状不错，秦思绵才懒得惹麻烦。
    “父亲有句话说对了，确实有人陷害秦应熊，但是让您失望的是，这个人不是我，而是太子殿下！”秦思绵先抛出结论，秦怀道果然一怔。
    若是换个时间点，此刻他早就勃然大怒，斥责秦思绵以下犯上了，可经过今晚在紫宸殿的一切，秦怀道只是愣了愣，平静地等待下文。
    多少还有点脑子。
    秦思绵默默想到。
    “而秦应熊之所以被抓，却是一心护着太子导致的。他若是听之任之什么都不做，此刻一定好端端在家里睡觉！”
    秦怀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故作不经意道：“太子与应熊是多年交情了，为什么要陷害他？”
    “哈哈哈……”秦思绵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子与黎王殿下兄弟之情，父亲与黎王翁婿之亲，你们二位下手何曾软过。多年交情！？在皇权地位面前，这四个字有几两重？”
    见秦怀道被戳中心事，沉默起来，秦思绵又往心口上补了一刀。
    “别说秦应熊一个兵部令使，还未成婚的准小舅子，就算是父亲您，身为太傅，又是未来太子的泰山，又如何？要舍弃的时候，太子可会有丝毫犹豫？”
    无话可说，秦怀道又端起了茶杯。
    从进门开始，父女二人就在攻占对方的心理防线，秦怀道失败了，秦思绵却目光可见地赢了。
    见铺垫到位，秦思绵开始陈述实情：“父亲可能已经猜到了，今天军需被抢一事，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嫁祸黎王。既然是太子主导的，秦应熊却因此入狱，此事本身就已经耐人寻味了。更何况……”
    说到关键之处，秦思绵故意停下。
    已经烦闷不已的秦怀道急迫起来：“你说便是，老夫只听听，不做评价。”
    “更何况他之所以被抓，并不是因为军需遭受抢劫被追责，而是因为他烧毁了押送军需物资的清单，导致无法核查到底丢失了多少，所以才被直接拿下。”秦思绵悠悠说着，手指看似无意，轻轻敲击桌面。
    时而快时而慢的声音，让秦怀道更为心烦。
    “你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应熊为什么要烧掉……”秦怀道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即便是极力掩饰，可是一脸恍然大明白的神情，却遮盖不住。
    太子有自己的兵工厂，这件事虽然没挑开谈过，但是秦怀道早已有所察觉。作为兵部负责库存的令史，秦应熊自然也很清楚，所以他才在有人追查被劫军需前，将清单烧掉，一面暴露太子罪行。
    可是早已经知道一切的墨临渊，却似还没考虑过保护他。
    秦怀道坐在桌案后，一动不动，仿佛老了很多。
    见对方听懂了，也相信了，秦思绵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夜已深，父亲安置，女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这时，门外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看着秦思绵也在，显然有些为难。
    “又怎么了！？”满头包的秦怀道，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燥郁不已。
    “启禀老爷，黎王殿下来了，说是……说是找大小姐。”
    秦思绵一蹙眉：“找我？他不是回王府了吗，找我干嘛？”
    “王爷说，王府都被您搬空了，没法住，要来秦府凑合凑合。”
    “什么！？”父女二人，异口同声。

 第231章 躲不起的瘟神

    看着已经在玉笙居四处乱转的墨临青，秦思绵狠狠咽了一口，防止心脏从喉咙里直接被气的蹦出来。
    若不是自己还清楚记得穿越之前的所有，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男人的。
    “王府的东西，我根本就没动，你凭什么说我把王府都搬空了？！”秦思绵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进了院子张口就问，“再说了，秦怀道刚在紫宸殿参了你，您就敢到这里来，不怕他轰你出去！？”
    简单看了看居住环境，墨临青微微一笑：“不怕。就是因为他参了我，所以更不怕。朝堂上参奏本王那是公事公办，如今本王无罪一身轻，到老丈人家住一宿，他若是敢拒之门外，那便是对对陛下的处置不满意了。量他没这个胆子！”
    就好像没听见秦思绵前半段话，墨临青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王府什么都有，你到我这小院子里来挤什么？”不得已，秦思绵再次重申。
    “王府冷。”墨临青答得毫不犹豫，“东西虽然在，可是我那些下人被你遣散的差不多了，死的死伤的伤送人的送人，王府里乱七八糟空空荡荡，本王不习惯没人侍奉，所以来找王妃。”
    没人伺候来找我！？
    秦思绵只觉得肝火熊熊，正要开口怒喝，对方已经拿腿往正屋走去：“天牢这么多天，本王也没好好梳洗，先打好水替本王沐浴更衣。”
    看着消失在门后的墨临青，秦思绵看看左右，指着他的背影问道：“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应该是让您伺候他洗澡。”小五认认真真地回答。
    来福想拦着他，可已经晚了，看着秦思绵迅速赤红的脸，赶紧打圆场：“娘娘，王爷回府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翻箱倒柜的，少不得升起几分凄凉。说话可能冲了些，您可别见怪。”
    “我不见怪！”秦思绵将手指捏得咔咔直响，看着本来自己独占的正屋里，那个碍眼的身影晃来晃去，心中翻涌不已。
    “烧水，用大锅！”秦思绵突然吼道，“不停地烧！”
    一会儿功夫，七八桶开水进了正屋，秦思绵一桶一桶倒进浴盆里，腾起的蒸气快将整个屋子都灌满了。
    墨临青放下手里把玩的小物件，从放置摆件的架子旁边走过来，一脸好奇：“这是什么？”
    抹了抹额头上汗，秦思绵拎起一侧嘴角：“烧水洗澡不是吗？烧好了，满满一桶，王爷洗。”
    伸头看了看，墨临青眼珠一转：“夫人先洗，本王还不困。”
    满心满眼都在念着烫死你，秦思绵听见这话顿时愣住了：“是你要洗澡我才烧水的，我又不想洗。这么多水，你不用岂不是全都浪费了！”
    说完以后，秦思绵有点后悔。
    这可是亲王，就是用浪费来彰显地位的，金银珠宝都未必假以辞色，会对几块煤几桶水在意？！
    可不料墨临青竟然点点头：“爱妃所言甚是，那就替本王宽衣。”
    说着，他张开双臂，径直向秦思绵走过来。

 第232章 口难开

    见到这个情势，秦思绵战术性后退两步，直到后脚跟抵在门上，差点绊倒。
    墨临青伸手一卷，将她揽到怀中，蒸气袅袅烛光暧昧，这一瞬的气息不是平时。秦思绵只觉得心跳骤然提升，心口上的伤口跟着突突跳动，这让她一时间变了脸色。
    毕竟是剜开了一块肉，虽然用了药表面结痂了，但是里面长好却不是这么快的。
    “你放开我！”秦思绵不敢全力挣扎，只能怒目而视。
    墨临青看着怀里这个丫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刚才在架子上看见了那只木盒，自己折的那只纸鹤明明就在里面，看起来拆折过好几次了。
    所以，她之所以在最后关头选择留下，是因为自己吗？
    若是为了他留下的，以后还会走吗？
    无数个问题都在墨临青的脑海里，可是他就是问不出口，是抹不开面子，还是怕得到答案，他自己说不清楚。
    只觉得抱着她很是踏实，就算太子有什么阴谋也好，父皇如何忌惮也罢，有了她往后的日子便能安心走下去了。
    有了她。
    如此想着，墨临青双臂力量更强了些。
    咚咚的心跳，隔着衣服都能被秦思绵清楚感觉到。
    她脸色顿时潮红起来，竟然连银针都忘了拿，就这么任由墨临青揽着。
    “水，水快凉了，王爷先沐浴。”嗓子里就像冒烟了似的，秦思绵好歹挤出一句话来，企图缓解眼下的尴尬。
    “绵儿这话有趣，整整一桶开水，怕是到半夜也凉不了。”
    一声绵儿，挠得秦思绵整个人都刺挠起来，她就像被按进水里，不张开嘴换气，简直要窒息了。
    “以后，我都这样叫你可好？”墨临青枕在秦思绵肩头，慵懒又嘶哑的声音，撩起她一身鸡皮。
    “你先放开我。”秦思绵徒劳开口，却见墨临青突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警觉之意，随即便一挥袖将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
    这家伙，关什么灯啊，他想干嘛！？
    秦思绵突然紧张起来，正要表达不满，院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来人动作极快，不等侍卫们反应，已有两人推门进来。
    墨临青揽着秦思绵已经撤到一侧，趁着对方探头探脑刚进屋，他飞起一脚将刺客踹进浴桶。
    随着一声惨叫，秦府彻底被惊动，刺客狼狈从浴桶里爬出，一边忍痛一边向门外逃去。
    战斗力是没了，眼下只求不落入黎王手中。
    小五此时提刀赶到，一脚便将他踩在地上。
    拔下面巾，刺客的脸烫的通红，几乎看不出原貌。
    “谁派你来的！”墨临青冷冷上前，负手而立，与方才那个粘人精，简直判若两人。
    刺客咬牙忍着疼，目光却钉在秦思绵身上。
    墨临青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刚刚逃过一劫，这是太子心有不甘，才派人来行刺自己。
    但见此人一直盯着秦思绵，这才意识到什么。
    不错，他决定到秦府借宿也是一时兴起，既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多人跟随，太子不应该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难道说……
    心底一惊，只见刺客舌尖一转，一根毒针喷出，直朝着秦思绵就扎了过去。

 第233章 这是什么毒

    秦思绵对于毒针很是敏感，特别是见识过吕众华的种种诡计之后，对于此人擅毒的伎俩很是提防。
    刺客抬头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防备，所以毒针喷出，秦思绵已经下意识后退到一侧，却不料墨临青此时竟横身挡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
    “王爷！”众人惊叫之中，墨临青捂着胸口缓缓倒地。
    见误杀了王爷，几个刺客齐齐要碎了口中的毒药，瞬间便集体领了盒饭。
    顾不得这些，小五和来福赶紧扶着墨临青。
    秦思绵却在此时忘了动作，就这么呆呆看着他。
    这个人为什么要护着自己？！
    他们之间，不过是医患协定的合同关系，为什么命都不要了？！
    “娘娘，您快来看看王爷。”来福看着倒地不起的墨临青心疼不已。
    见秦思绵要上前把脉，墨临青竟收回手，淡淡道：“这毒解不了的，本王心中有数，不必了。”
    解不了！？
    秦思绵倔劲上来了，虽说天下奇毒众多，吕众华那厮用的，又是毒中之毒，可若说自己解不了，秦思绵自然不服。
    “王爷别说丧气话，让臣妾先看看。”
    “你们先出去，让本王与王妃最后说几句话。”墨临青冲着来福等人挥了挥手，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啊你，有我在你休想死！”秦思绵不耐上前，狠狠拉过墨临青的手。
    来福和小五只能出去，正好秦府的家丁们也冲了进来，二人开始处理门外的刺客。
    秦思绵对外面的一切充耳不闻，努力让自己在墨临青诀别依恋的目光里，保持冷静。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厮的目光就像是有毒，让她的心跳格外快，耳边就像有一只鼓咚咚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你别看我！”伸出手，秦思绵用掌挡住墨临青的眼睛。
    果然，这么一来她心情平静了很多，脉搏的触感终于传递到了大脑。
    皱起眉头，秦思绵不由奇怪起来，刺客用的到底是什么毒，这心脉紊乱不说，而且越跳越快，与寻常中毒之后的反应简直大相径庭。
    手掌后面，墨临青一动不动，秦思绵不由担心，这家伙不会是失去意识了。
    刚刚放下手，一个吻来的猝不及防，秦思绵被攥住双唇的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脉象是什么情况。
    自己一个学医的，居然连这都分辨不出来！？
    “别推，我中毒了！”感觉到对方的抵触，墨临青柔声道。
    秦思绵撇过头：“你中什么毒，你根本就没中毒！”
    “自从遇见你，我就中毒了，你是解药，却从不让我服用。”墨临青目光灼灼，看着秦思绵。
    心跳起飞，秦思绵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别忽悠我了，这些话还是留着对她说。”
    “谁？”墨临青微微一怔。
    “用红酸枝提盒给你送饭的秦王妃啊！”一提起此人，秦思绵满腔的心悸都变成愤懑，狠狠推开了对方。
    “你怎么会知道的？”墨临青下意识问道。
    果然！秦思绵整理好衣服起身，冷冷道：“屋子凌乱，王爷先让一让，叫他们进来收拾一下。”
    见大门敞开，来福焦急进来：“王妃，王爷怎么样了！？”
    “死不了，你就放心。”秦思绵没好气地答道。
    一脸莫名，小五赶紧往后让了一步，看着秦思绵从他面前气冲冲而过。
    “王爷？”看了看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墨临青，来福依旧有些担心。
    他怎么还笑容满面的，这到底是中了什么奇毒？

 第234章 刺客想杀的是谁

    秦思绵带着面颊上的绯红，走到几具尸体旁边，逐个打量了一遍。
    小五有些担心，毕竟刺客装死倒地，趁着目标不备拼尽最后一口气动了杀招的，也不鲜见。
    “娘娘当心些，这些人未必死透了。”
    从走出房门，秦思绵打量了一排尸体一遍之后，她便已经笃定这些人已经死透了。
    不论是假死药，还是在脉搏、呼吸上做手脚，脸色是无法作假的。
    “你放心，本宫心里有数。”秦思绵要确定一下这些人中的什么毒，以防日后吕众华用这种毒药来谋害他人。
    见秦思绵很是笃定，小五只能由着她检查，但还是手压钢刀随时戒备。
    检查了一遍，秦思绵发觉，这些毒药都是精神毒素，服用后会让人立刻失去知觉，随后所有精神系统都被麻痹，然后心脏停跳，最终走向死亡。
    “倒是不痛苦。”秦思绵看了一遍，得出这么个结论，让小五一愣。
    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位王妃给小五带来的最大感触就是震撼。
    就拿今晚来说，这个场面别说大家闺秀，只要不是见惯了杀戮的屠户之女，恐怕都会花容失色惊慌不已。
    她不仅不慌乱，而且细细检查每一具尸体，这不是女中豪杰四个字能概括的，这简直……不太是人。
    秦家的家丁们见状，更是什么嚣张气焰都没有了。
    既然刺客都已经死绝了，他们也没有什么能插手的地方，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只能拱手道：“大小姐，您没事。”
    放开最后一具尸体的胳膊，秦思绵拍了拍手起身，看见周围一圈合不拢嘴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验尸太过专注，怕是吓着这几位了。
    “我自然没事，但是这些刺客必须要查明身份。”
    “这是自然！”门外，秦怀道一身便服阔步而来，神情凝重得好似马上就要下雨的阴天。
    玉笙居遇袭，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从未见这位家主关心过分毫。
    今晚不过是小场面，居然能劳动这位大驾，秦思绵微微一笑，看来墨临青与太子之间的联盟，开始出现裂痕了。
    “本官是朝廷大员，朗月星空，太子脚下，居然有人如此大胆，敢在本官府邸杀人，这件事一定要详查！”秦怀道皱着眉，咬牙切齿。
    秦思绵盈盈屈膝：“女儿谢过父亲关心。”
    二人对视之后，彼此心照不宣。
    虽然刺客针对的是玉笙居，但是目标显然是秦思绵，她知道军需物资清单的事情，是谁派来的刺客显而易见。
    见自己的愤怒被秦思绵看了个清楚，秦怀道轻咳一声：“把这些尸体都抬出去，天明立刻抬到京兆尹府，别让这些东西吓着小姐了。从进来就这么看着，你们是没脑子还是没手？！”
    被斥责一番，众人开始七手八脚地搬动。
    屋内墨临青看见这一幕，眸子微微亮了亮，转而问道：“这个秦太傅对王妃一向如此客气吗？”
    也让眼前这一幕看的有些诧异，来福顿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秦太傅与王妃……一直不太和睦，今天不知怎么好了。”
    果然！
    墨临青斜唇一笑，看了看院子里父女俩。
    果然，这女人还有事瞒着自己。

 第235章 这是我家

    一转眼到了天亮，许久没睡过正经床铺，墨临青一觉到了天明大亮。
    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空空荡荡，他坐起身长吐了一口气。
    有个懂医术的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女人后来肯定在昨晚浴汤里加了助眠的药物，让自己呼呼大睡了一宿。
    听见动静，来福笑盈盈进来，伺候墨临青洗漱更衣。
    “王妃人呢，怎么还让你过来！”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娶了与没娶，好像没多大差别，墨临青不悦问道。
    “娘娘有事，老奴伺候王爷也是一样的。”来福察言观色着，努力辩解。
    “有事！？有什么事比本王更重要？”墨临青从来福手里夺过衣带，自己几下系好，大踏步推门而出。
    侍卫们早早集合，此时正笔挺地站在院子里，包袱行囊也都收拾妥当，众人准备今日迁回王府。
    “王妃呢？”墨临青蹙着眉张嘴就问。
    小五不知道为什么王爷清晨就气不顺，下意识看了耳房一眼，墨临青立刻转身，推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秦思绵正在给裕保扎针，他的状况已经稳定，基本痊愈了。为了防止被裕佑儿二次传染，秦思绵才又给他补了几次针灸。
    冷风随着敞开的大门灌了进来，秦思绵以为进来的是来福或者小五，头也没回便说道：“这屋里有高热的孩子，赶紧把门关上。”
    “一早上都看不见你，居然躲在这！”墨临青趁着秦思绵回头看他，一眼望见床上的裕保，脸色突变，“这家伙是谁，你藏个男人在房里干什么！？”
    男人！？
    秦思绵简直哭笑不得。
    你见过不到一米三的男人嘛？！
    “这是我的病人，王爷身子也弱，还是先出去，别过了病气给您，我可承担不起。”
    虽然昨夜的动静，裕保也听见了，知道黎王殿下移驾秦府，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见到他。
    带着针，裕保慌忙翻身下床，跪地磕头：“小人裕保见过黎王殿下，请殿下恕罪。”
    抱着肩膀，墨临青看着地上这个小孩，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从哪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裕保这才知道，王妃竟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黎王，顿时慌乱起来。
    毕竟是行刺了王妃，就算秦思绵不追究，这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黎王，恐怕就不好说了。
    字迹不论是杀头还是剐肉，也算是罪有应得，可是妹妹……
    看了看塌上依旧沉睡不醒的裕佑儿，他深深犹豫起来。
    “就是看着这俩孩子可怜，无父无母又生病了，所以带回来照顾。怎么，不行吗？”秦思绵没好气儿道。
    听见秦思绵维护自己，裕保赶紧伏在地上，再也不敢动了。
    王爷动怒本身就已经很恐怖了，更别提这件事情，还是因自己而起的。
    秦思绵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按回床上：“你是我的病人，没让你动你就不准动！”
    “这是本王的府邸，让你跪着，你就不准起来！”
    秦思绵看着一清早就开始无理取闹的墨临青，冷笑一声：“王爷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秦府不是黎王府！您若是想家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第236章 尸体被偷了

    裕保哪里还躺的住，床上就好像长出了钉子，挣扎着就要起身。
    “别动！不然别怪我不治你妹妹！”秦思绵见他显然更惧怕黎王，厉声道。
    男孩二话不说立刻躺平，别说只是心理作用，就算这床上真有钉子，为了妹妹他也能毫不犹豫滚上两个滚。
    总算，这家里还有个能听自己话的。
    秦思绵撇撇嘴，感觉气顺了不少。
    墨临青何曾受过这种顶撞，正要上前将裕保揪起来，门外小五敲门说道：“王爷、王妃，属下听闻，昨晚那几个刺客的尸体被偷了，您二位要不要去看看？”
    两个人眉头一皱，同时起身。
    虽然基本确定了那几个刺客的来历，但是若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么多尸体偷走。有这等高手，为何不用来行刺，反而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后院里，秦怀道的脸沉得不能再沉了，小秦夫人也被惊动，此时正叉着腰痛斥几个职守的护院。
    “你们几个真是死人啊，霍利在府中的时候，何曾出过这种纰漏？！他才离开几天，这秦府漏的就像个筛子！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来了。”
    最后这句话出口时，墨临青与秦思绵正好走进来。
    阿猫阿狗，正好一对，秦思绵倒无所谓，转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墨临青，第一次觉得小秦夫人这张嘴，真是可爱。
    “秦大人，秦夫人！”墨临青清了清嗓子。
    “臣参见黎王！”
    小秦夫人自知失言，畏缩在秦怀道身后，也跟着行了一礼。
    “听说刺客跑了，本王来参观参观。”墨临青这话说的有趣又讽刺。
    的确，看守几个大活人，若是丢了还有情可原。这么多尸体能一并不见，确实说不过去。
    “臣汗颜，正在追查缘由。只是最近鄙府可能不太安宁，还请王爷尽快回王府安置，以防不测。”
    墨临青笑道：“刺客直取玉笙居，显然是与本王过不去。秦大人急着赶本王走，怕不是为了本王的安危，而是怕被本王连累。”
    “臣，不敢！”秦怀道只能忍着，毕竟之前得罪的太狠了，墨临青刚到秦府又遇刺，这都是事实。
    现在尸体丢了，唯一证据也没有了，要说此事与秦府毫无关联，换成是谁也不能相信。
    “臣驭下不利，这就着人去查，一定会将这些尸体全部找到。还请殿下放心。”
    秦思绵绕着停尸地点转了两圈，听见秦怀道的包票，忍不住笑道：“父亲这话说的太满了，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将尸体找到分毫。”
    已经被黎王怼的心烦意乱，见秦思绵也来添乱，秦怀道忍不住眉头竖起：“你此话何意？！既然答应黎王殿下，臣定然是全力以赴绝不怠慢。”
    京城虽大，可秦怀道对自己的势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他是决心要追查，这么多尸体不可能找不到踪迹。
    “已经不存在的东西，父亲要如何寻找？”秦思绵看着后院地上的土，沉声道。
    “不存在！？明明是几具尸体，还能凭空飞了不成？！”逐渐挂不住脸面的秦怀道反驳道。
    “倒不是凭空飞了，而是随风化了。”秦思绵说得轻松，在场众人却是一阵鸡皮乍起。

 第237章 高级版毁尸灭迹

    听见秦思绵这番话，一直笑着看戏的墨临青此时也严肃起来，他顺着秦思绵目光，盯着院子中间的地面，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常。
    大昌京都地处北方平原，以黄土为主，没有铺设过青石板的后院这块地上，可以看出明显的黄土土质。
    但是，院子中间这一块，与其他地方的颜色显然不同，形成一滩边界明显的污渍。
    可若说是人，确也看不出形状来，只是不规则的一块深褐色，不能断定就是那些尸体留下的痕迹。
    “小五，去拿些石灰粉过来。”秦思绵看出众人疑惑，开口吩咐道。
    虽然不明就里，小五还是麻利地端过一盆石灰。
    秦思绵也不解释，拿起一根空心稻草，蘸着石灰开始在地上画着。
    期初只是些线条，周围的脑袋随着她的动作转动着，却也都看不出端倪。
    小秦夫人最近的心思，全在将霍利赶紧捞出来，自己好重新执掌秦府大权这件事情上。
    见秦思绵好似捣乱似的在地上涂鸦，顿时急了：“我的大小姐，丢了尸体这可是大事，老爷急着追凶呢，你就别添乱了！这院子自从没了霍利，就全乱套了，真是一日都不得安宁。”
    “本王走进来，霍利这个名字已经听了多次，这位是秦夫人的什么重要之人吗？”知道秦思绵不可能做无聊的事，墨临青对这个秦夫人嗡嗡嘤嘤的动静很是反感。
    “王爷这话说得可就没道理了，这是秦家的事，霍利是谁您自然不清楚。”一个借宿到媳妇娘家来的王爷，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呢，居然到她这个太子丈母娘的面前摆架子？！
    小秦夫人还想讥讽几句，全然看不出墨临青眼中的寒意，秦怀道却从秦思绵手下的画里看出端倪，厉声呵斥：“闭嘴，你要是没有事，就去绣绣花，别在王爷跟前聒噪！”
    “绵儿，这是……”秦怀道从未有过这么柔和的语气，对秦思绵说道。
    这态度一半是钦佩，另一半却是实打实的恐惧。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地上的线条相互交织，轮廓也逐渐清晰，可以明显看出，这就是五六个人交错在一处，留下的轮廓痕迹。
    墨临青也是一怔，人体肌肉骨骼不比寻常，若非烈火焚烧，极其难以迅速灭迹。
    只是半个晚上，没有任何痕迹，这几个尸体就变成了地上一滩不起眼的污渍。
    这手法，确实让人不寒而栗。
    “好了，都看得清楚了？秦夫人？看明白了？！追凶不用出去追，这个人就在我们秦府！”拍拍手上的灰，秦思绵抬起头，看着昨晚职守的几个家丁。
    秦怀道看了看他们，还是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这几个人毁尸灭迹的？！”
    “他们应该没这个本事，只是收了钱，办点小事，出现这个结果，恐怕当时这个护院也吓得不轻。”
    人群中，一个小厮手抖得抑制不住，被小五一眼发现。
    “是他！”被揪出来的家丁站都站不住了，被拽到秦思绵画出的尸体轮廓前，更是忍不住吐了起来。
    “说说，怎么回事？”秦思绵看着家丁问道。

 第238章 你悠着点

    墨临青看了看地上的印记，又看了看狂吐不止的护院，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秦怀道则上前将护院一脚踹开，怒斥道：“混账东西，吃里扒外！让你看着尸体，你敢毁尸灭迹！”
    护院抹了抹嘴赶紧跪好：“老爷夫人，王爷王妃，小的没这个胆子，真不知道那一小瓶药剂能有这么大威力，当时也吓傻了，求您们饶命啊！”
    小秦夫人捏起手绢，掩着鼻子，脸上却无什么恐惧之色。
    注意到这个细节，秦思绵不由赞叹了一声，女中豪杰，也对这位夫人在此事之中的作用猜到几分。
    “药是谁给你的？”秦怀道喝问。
    护院看了看墨临青，垂下头去不敢开口。
    秦怀道这才意识到，自己气昏了头了，此事必然与太子脱不了干系，在墨临青面前详查，确实不太合适。
    秦思绵对于谁人指派毁尸灭迹的并不感兴趣，猜也猜得出是墨临渊那家伙。她只对这种药剂感兴趣，想知道腐蚀性如此之强的物质，是装在什么东西里面带进来的。
    “毁尸的药剂还有吗，给我看看。”秦思绵问道。
    家丁赶紧掏出一个瓷瓶：“启禀王妃，小的也不知里面还有没有，当时急忙忙倒了一些，看见他们，他们，突然就化了，一害怕就没敢继续倒。”
    扒开瓶塞，秦思绵嗅了嗅里面的气味。
    “你放心点，别把自己也化了。”墨临青赶紧阻止。
    “放心。”秦思绵说着，把里面的粉末倒在手上。
    周围人都后撤一步，等着看秦思绵原地消失。
    只有墨临青和小五一个翻手掌一个夺瓶子，将秦思绵手里的粉末全都拍打掉了。
    “你疯了！”墨临青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秦怀道也少有的关切：“你的手不要紧。”
    秦思绵摇摇头：“没事，这些粉末本身并没有腐蚀性，需要与其他物质反应之后，才能有这种惊人的效果。”
    “本王心脏不好，王妃请斟酌行事。”墨临青却依旧不依不饶，掐着秦思绵的手指，依旧青筋暴出。
    秦怀道看见两人如此，也不知是喜是忧，本以为是解决掉一个包袱，丢出去的女儿，如今竟还得靠着她修复与黎王府的关系。
    “赶紧去抬把椅子过来，王爷站了许久，你们都没长眼睛吗？！”既然其余人无辜受累，秦怀道便打发他们离开。
    后院只剩下相关人等，秦怀道询问起秦思绵：“你的意思是，光是这些药粉还起不了作用，这些刺客身上携带着能与之相互反应的东西？”
    秦思绵将胳膊从墨临青的“钳子”里面拔出，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交接这些粉末的人本身，可能真的不知道具体用处。”
    “如今证据算是全没了，尸体化了，这些粉末又不能证明什么，反倒是难办了。”秦怀道咋舌，太子办事的确狠辣，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倒也未必。”秦思绵见秦怀道又开始大事化小，笑着开口道，“办了差事，总要领些好处，问问他如何与来人接头，此事还有转机。”

 第239章 你不回我也不回

    “你自己说，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钱！？”
    护院偷眼看了小秦夫人一眼，喃喃开口，“十贯钱，事成之后，再给十贯。”
    一直冷眼旁观的小秦夫人，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发蒙，随即便知道此事恐怕与女儿脱不了关系。
    笃定的态度立刻转变，她走上前发着抖，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老爷，家里居然出了这种事，实在太可怕了，妾身觉得头晕，想回漱玉轩歇息。”
    不耐烦地一挥手，秦怀道对于他最近的表现很是不满：“本来就让你别来，这不是妇道人家的事。回去回去！”
    “是……”小秦夫人微微屈膝，立刻退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秦思绵微微一笑，对护院说道：“你也起来，这事父亲看着发落，女儿也不掺和了。”
    不等秦怀道反应，秦思绵转身便走，墨临青也随着她离开，只剩下秦太傅看着地上的尸水印记，在风中凌乱。
    秦思箩在漱玉轩里已经坐立难安，她其实也不知道半夜三更的，太子身边的小厮偷偷摸摸来找她，送了一瓶药粉是什么意思。
    虽然之前刺杀秦思绵失败，秦思箩一开始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直到得知父亲清晨就开始彻查此事，才觉得大事不妙。
    小秦夫人见女儿心神不宁，便去听听消息，一去就是半晌午一直不见回来。
    门终于开了，见母亲进来，秦思箩赶紧迎了上去。
    “如何，父亲可查到什么了？”
    “是你吩咐的？”小秦夫人反问道。
    “是，可不过就是些药粉而已啊，出什么事了？”秦思箩见母亲脸色不佳，疑惑道。
    “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你父亲完全被骗过去了，怪只怪秦思绵那丫头，她到底长了一双什么眼睛，那么乱一团也能让她看出端倪！”小秦夫人怕女儿受惊，并未详述经过，转而问道，“太子可说过，什么时候救你弟弟出来？”
    “他说，这次就是为了应熊，所以才要除掉秦思绵。只是那些刺客不争气，这事他会再想办法。”秦思箩回道。
    小秦夫人却微微摇头：“此事不能再拖了，要速战速决，我看你父亲对黎王的态度好像有所转变。今天见面，对他很是客气，甚至连带着对秦思绵都柔和了不少。到底她已经是黎王妃了，你和太子的婚事一直悬而未决，若是你现在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你弟弟何至于受这个罪。”
    担忧一上午的心焦，此刻全都化成了愤懑，看着满心满眼只有秦应熊的母亲，秦思箩默默掐住了自己的裙摆。
    “女儿何尝不希望早日成婚，可是太子他……”
    “我知道，都是秦思绵那丫头，居然假死摆了我一道。本来还想把霍利捞出来的，如今看来这个人是不能用了。这次的事，你父亲虽然不打算追究，可是一定会将家里的下人全部整顿清肃一遍。京兆尹府的案子也拖了几天了，就让他们自己兜着，此事尽快了结，才好提起婚事。”
    “母亲，光是抹平这件事恐怕还不够，女儿想要帮太子一个忙，解决了秦思绵！”
    “你有办法了？”小秦夫人看了看女儿，“现在墨临青也挤进来，这事可不容易。”
    “女儿有个计划，但是需要母亲相助。”秦思箩眼角露出凶光。
    另一端，秦思绵已经回到玉笙居，吉祥醒了，替她检查了伤口，换了药，刚从偏房出来，就看见来福像个门柱子似的杵在门口。
    “娘娘，吉祥丫头可好些了？”
    “没什么事了，接下来好好将养着就行。”秦思绵知道他有事，停在原地等着下文。
    “那太好了，老奴这就套车，接您回黎王府。”
    “不回，要回你们回。”秦思绵斩钉截铁。
    “你不回我也不回。”墨临青快步走来。

 第240章 跟了条尾巴

    秦思绵很清楚，墨临渊为什么做这么多事，无非是知道军需清单落在自己手里的事。
    正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墨临青，秦思绵给裕佑儿扎完了针以后，猛然转头，骤然被吓得一嗓子吼来了小五等人。
    “王妃，什么事！”
    玉笙居刚刚遇刺过，大家神经都紧绷得能拨响，哪里经得起这么一声惊叫。
    “你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秦思绵捂着心口，看着背后的墨临青，手都在发抖。
    “爱妃治病的时候特别美，本王欣赏一下有何不可？”原本对自己冷若冰霜的墨临青，如今这酸话张嘴就来，让秦思绵很难适应。
    “王爷，秦王妃不在此处，您没必要一直这么装着，不累吗？！”秦思绵推开墨临青，向外走去。
    听见她提起秦王妃，墨临青却好像心情大好的模样。
    “本王是真情流露，绵儿总是这般误会，让我好伤心啊。”
    用是不是吃错了药的目光，秦思绵转过头看着墨临青：“王爷没事做吗，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像条尾巴似的？”
    “没事，在这本王唯一的事就是陪着绵儿。”
    秦思绵白眼朝天，转身去了正房。
    因为墨临青一直在左右，不论是吉祥还是裕保裕佑儿，都是战战兢兢，脉搏都紊乱了，要多测几次才能有准确值。
    几经折腾以后，她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道：“王爷不如先回王府，臣妾还有事处理。”
    “本王也是病人，绵儿不能厚此薄彼啊。”墨临青说着，也坐到桌边，看着秦思绵道，“本王不阻拦你给别人看病，但是你得随着本王一起回王府，这个条件如何？”
    “不如何，王爷这次拔毒要格外当心。”秦思绵说着，摸了摸自己心口，你小子的命可是老娘豁出半副身家换回来的，“不能再中断，也不能再有变故。如若不然，还不如维持现状。所以，近几日自然是不能动手了，王爷先会王府调养着。”
    “在这也能养着。”墨临青端起一本书，不以为意道。
    懒得看他这副死皮赖脸，秦思绵起身，到院子里去看自己晒的药材去了。
    来福见状走上前来，轻声道：“娘娘何时与王爷一同回府啊？”
    “你怎么也问这个？那王府是他的又不是我的，我有自己的地方。”秦思绵不悦道。
    “您与王爷夫妻一体，王府自然是您二位的。”
    “未必，若是能选，王爷应该娶的，难道不是秦王妃吗？”秦思绵瞥了来福一眼。
    后者微怔了一下，随即解释：“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王妃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们所有人，都将秦王妃看的要紧……”秦思绵心头一动，我这是吃的什么闲醋，要不要紧又与她何干？
    “算了，总之你赶紧劝劝王爷，快回王府去。至于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是不会回去的，让你们王爷别白费力气了。”
    来福不解，追在后面又问：“您为王爷付出这么多，为什么到了阴云散去的时候，却不能共享了呢？”
    “有些人，只能共患难，说了你也不懂。”秦思绵摸摸心口，要不是这个绑定，她才懒得管那个家伙。
    就让他单相思去，对象还是那么个极品绿茶。
    “哎呀。”一走神，手指被箩筐划破了，伤口倒是不深，但是极疼。
    “还自诩为是个大夫呢，这么不小心！”墨临青不知何时走过来，拉起秦思绵的手，就放进嘴里。

 第241章 赌气

    秦思绵的脸一下就红了，手指在一个软糯的空间里，疼痛瞬间不知去向。耳边就好像有什么巨响来回滚动，几乎让她听不见其他声音。
    “娘娘怎么了？”小五刚探出头，来福赶紧将他怼了回去。
    院子里只剩下姿势诡异的两个人，墨临青细细舔舐着秦思绵的伤口，一双眸子却钉在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带来的冲击终于消散，秦思绵清了清喉咙，将手夺了回来：“你是狗吗，有伤就用舔的！？这样会感染大肠杆菌的你懂不懂？！”
    ？？
    “本王从不吃大肠。”墨临青严肃解释。
    这是解释不清了，秦思绵摇摇头正要走开，又被拦住。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跟我回去？”墨临青耐心见底了。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不要逼着我跟你回去！？”秦思绵也不高兴了。
    “既然如此，当初你干嘛不一走了之？！”这个问题，就像一只毒蝎子，反复磋磨着墨临青。
    这女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有所依恋……一定是有所依恋啊！
    要不然，为什么不走！
    “你病没好，我是个大夫，要负责任。”秦思绵拿出职业挡箭，“再说，王爷心中早有所属，为什么不喜欢的还要占着？我是个人，不是东西，就算陛下下旨指给你了，我们之间也是有协定的。你病好以后，会帮我离开！”
    墨临青整个人呆住了，起先他一直以为，秦思绵是因为秦王妃的事情吃醋了。她越是跟自己别扭，墨临青越是开心。
    反应强烈说明她动心更深，墨临青自然乐见其成。
    可这番话一出口，他整个人好似掉进冰窟窿里。
    这几天他们俩经历了这么多，她居然还有离开的打算！
    这女人，自始至终对自己，都只是当成个病人看待吗？
    “你再说一遍！”墨临青神色冷凝起来，嘴角微微下拉，显露出几分委屈，但是随即便拉直了双唇，狠狠掩饰过去。
    “我说……”秦思绵甩过头，看着墨临青一脸你敢说我就弄死你的神情，骤然生出几分退缩。
    好女不跟男斗。
    好话不说第二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总之，我们之前说好的，王爷请时刻谨记。”秦思绵迎着墨临青的目光，极力镇定。
    “好！本王这辈子都会记得。”撂下这一句，墨临青转头就走，冲着旁边躲在墙角里看热闹的来福喊道：“收拾东西，立刻回王府去！”
    “王爷……”来福看了看秦思绵，刚要说什么。
    “她自己有腿，爱上哪上哪！”
    秦思绵咬着嘴唇，不知为何翻腾起一股心酸。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努力稳了稳呼吸，秦思绵转头向外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着这些人收拾干净离开的场面。
    “娘娘，您去哪里啊？！”小五喊道。
    “去药房补货。”秦思绵头也没回，她眼眶里有泪，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才说了几句话，就这么没耐心，你个母胎单身的墨临青，活该你这辈子追不上秦王妃！
    不对，祝你和秦王妃那杯碧螺春永结同心，被她利用得死死的！
    “娘娘，等等，属下陪您去！”得到来福授意，小五赶紧追了出去。
    “小五是王府的侍卫，那女人死都不肯跟本王走，还保护她干嘛？！”
    来福微微叹息道：“王爷，娘娘为了您，这几天算是吃尽了苦头，若不是她在鹰嘴山慧眼认出密医的伎俩，我等已经是山上亡魂了，尸首还要给王爷添麻烦。”
    发热的脑子终于冷静了几分，墨临青默不作声，片刻之后抬起眼睛看着秦思绵背影。
    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242章 寿材店

    拒绝了马车和暖轿，秦思绵一个人走在街上，让小五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
    她想静一静，最近事务繁杂，不容许她有思考的机会。
    但是，墨临青回来之后，她显然觉得自己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了。
    皇室的斗争是残忍的，是六亲不认的，她没有那个勇气，与墨临青一起承担所有。
    这次能脱险，不能不说有运气的成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墨临青想要在大昌国安稳度日，唯一可能性就是坐上那个位置。
    前途有多少坎坷、危险，秦思绵想一想都觉得头大。
    她不是个擅用权谋的人，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大夫，治病救人。
    更何况，在他心里，最适合黎王妃的人，是那个女人。
    光凭这狗眼光，根本就配不上自己！
    想得气恨，秦思绵跺了一下脚，停在街道上。
    前面不远处，就是那间营业到很晚的寿材店。
    第一次路过它门口，还是去天牢看墨临青的时候，遇到这家店让她内心很是不安，觉得好像有了什么不好的兆头。
    才几天，很多事竟然都不一样了。
    小五本来在秦思绵身边，可她执意要自己走，将他支开了。
    好在大白天的，街上熙熙攘攘，倒也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小五隔着一条街，走在另一边，眼睛却一直盯着秦思绵，片刻不敢分神。
    就在快到寿材店门口的时候，突然几个家属披麻戴孝地哭着走出来，秦思绵躲闪不及被裹挟在里面。
    “老板，我母亲死的急，这些年也是吃尽了苦头，这口棺木您一定要给我们留着啊。”
    “您放心，最近虽然丧事多了些，但是咱们这么多年街坊，肯定给你留着！节哀啊，节哀。”
    小五有些紧张，一片白乎乎的衣服里，他已经看不见秦思绵的身影了。
    “娘娘，娘娘！”
    从人群中绕出来，秦思绵听见小五在喊她，正想犹豫要不要转头。
    一阵迷雾从旁边冒出，眼神迷离的瞬间，秦思绵被拖进街边一个小门。
    “娘娘，娘娘！”小五扒拉开披麻戴孝的几个人，却没看见秦思绵的影子。
    “你们看见我家娘娘了吗！里面有没有？”小五说着，就冲进了寿材店，一个个空棺木敞着口摆放着，一排排整齐划一，一目了然。
    “你这小伙子，这是干什么啊，什么娘娘！？”店主赶紧进来，看着小五不解道，“我们这里也是办白事的，您这样不怕犯忌讳吗？”
    眼看着小五将店里翻了个乱七八糟，店主跺着脚喊道。
    “娘娘，娘娘！”小五一无所获，冲出店门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来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
    这次安排小五随行，可不仅仅是保护秦思绵的安全，还指望这小子能劝劝王妃，别与王爷置气。
    墨临青从秦思绵出门就坐在桌旁，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这些多年来，来福很少见他如此生气，上一次气成这样，还是接旨要迎娶秦思绵的时候。
    思到此处，来福不禁一阵苦笑，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来福管家，来福管家！”小五一边喊着，一边跑进来，气喘吁吁。
    “怎么了？”来福满怀希望看着小五。
    “王妃回来了吗？”小五脸色煞白。
    “没，没有啊。”没听见想听的内容，来福一时没反应过来。
    “增派人手，赶紧去找，王妃不见了！”小五几乎快哭出来了。
    他心跳得很快，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秦思绵怎么了？！”墨临青突然走上前来。

 第243章 人丢了

    以寿材店为中心，东街上所有的店铺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不明就里的众人议论纷纷，黎王殿下刚从天牢出来，这是被关出了什么癔病了吗？
    黎王府的侍卫们进进出出，任何地方都没放过，却始终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最终几人在小五的指认下，聚集在寿材店中。
    老板看着面色铁青的墨临青，跪在地上自叹倒霉却不敢流露。
    好端端的开门做生意，这个王妃怎么哪都不去，偏偏要从自己门前走过呢！？
    冷冷看着地上身材矮小的老板，墨临青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已经浑身不自在地开始微微发抖，他这才开口问道：“本王的王妃，到底在哪！？”
    “小人冤枉啊，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啊！！黎王殿下，您饶了小的，我就是做个寿材店生意养家糊口而已，怎么敢对王妃出手。小人压根没见到过什么王妃啊！”
    “你胡说！”自从秦思绵不见了，小五一直是浑身紧绷的状态，随时都要崩溃了，“我亲眼所见，我家娘娘走到你门口，被一群办丧事的人围住，之后就不见了。”
    老板皱着眉头使劲想了想，最后无奈道：“这位大人，您说的是那一拨办丧事的啊，我这里来的全是哭哭啼啼全身缟素的，您这么说小人实在想不起来啊。”
    这次不光是小五，就连墨临青也不相信了：“你一个小门店，一个上午能接待多少生意！？只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你居然想不起来了？！”
    正说着，又有一群人涌到门口，为首的一看就是孝子，两只眼睛哭的通红，脸色也很是难看，但被门外的侍卫拦住，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您看，这不是又来了。要是往常，小人这个店铺别说这上午一个时辰，就算一两天也未必有一桩生意。多半也是预定寿材，冲冲喜，距离办白事还有些时间。可是最近，确实生意忙了些，您来之前，已经有五个主顾了，都是急用。小人店铺不大，寿材没有多少现成的，最近忙得头晕，实在是没注意您家娘娘什么时候路过啊，王爷、各位大人高抬贵手！”
    听了这话，墨临青心中晃过一个疑惑，一上午就来了这么多，最近京死人的频率有些高啊。
    但是秦思绵的安危此刻自然是更为要紧的，他将寿材店转了一遍，确实没看出任何不对劲来，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
    “这是本王王妃的画像，先放在你这里，若是看见她立刻到秦府报我。你真的能提供王妃下落，本王给的赏赐，绝不是你多做几单生意能挣出来的！别总看着这点小钱，留意着些！”墨临青看了看老板，很是不甘心。
    “王爷说的是，只不过这白事耽搁不得，小人做的就是送人的行当，不管是不是为了这点银钱，总要将人好好送走才行，还请王爷见谅。”老板说着磕了个头。
    这番话倒是让墨临青有些意外，他转头看了看老板，心中微叹，这倒是个有些良心的商人。
    见侍卫们都跟着黎王撤走了，门外焦急的男人走了进来，嘶哑着嗓子对老板说道：“我母亲去世了，老板您这有没有……”
    “真是对不住了这位先生，小店实在是没有现成的寿材了，要不然您去别的地方看看？”老板心脏还在特特地跳着，墨临青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
    “真的没有了吗，即便是贵一些的木料也行。”男子焦急不已道。
    “真的没了，最近不知怎么了，去世的真是不少，所以……”
    “老板，有纸马吗？”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走进来，张口就问。
    “有的有的，您选选看，都在墙角那边。”
    男子怕老板张罗别人去了，赶紧拉住他又问：“我现在定做，什么时候能有？”
    “小店现在不接单了，实在赶不出工来，这位先生不如去别处看看，别耽误事。”
    管家模样的男人闻言转过头来，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男子：“怎么，买不到寿材？”
    “可不是吗，这几天我都跑遍了！”男子说着，带上了几分哭腔。
    “我家也是老夫人没了，原本打了一个棺木，老爷觉得太大了也太简单了些，就不用了。你若是不嫌弃……”
    见管家这么说，男子就差没跪下来了：“不敢不敢，您真是救了我的命了。”
    老板见状也很是欣慰：“令堂什么时候发丧，没能给老太太预备下寿材，但是白事小店包了。”
    男子握着老板的手频频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管家模样的男人却看着老板放在柜子上的画像，一时间有些走神。

 第244章 一口大个儿的寿材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等一下我就让人把那口寿材送过来，剩下的事情，就麻烦老板了。”管家收回目光，继续坦然道。
    “您真是心善，这是积德的好事，替我谢谢您家老爷。”老板真诚道谢。
    已经六神无主的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连声致谢。
    管家却摆了摆手，离开了。
    “您选的纸扎马……”老板喊了一声，可是没能叫住他。
    不一会功夫，棺木送到了，当真是一口不小的寿材，不仅面积大，而且很深，放下三个老太太也绰绰有余。
    老板经营寿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棺木，估计是师傅记错了尺寸，打了个有瑕疵的，这才不要了。
    “都好都好，老母亲入土为安最重要，只是这口棺木实在太大，我能不能先放在店里？”
    老板看出年轻人的为难，点头道：“都说了后面的白事我负责，你明日天不亮的时候，尽管把老太太送过来，换衣入殓我来办。”
    年轻男子感激了一阵，留下一张银票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老板看着这口硕大的棺木，不由摇头。
    年景不好啊，打棺木都腾不出人手了。微微叹气，他将棺木盖好，便去后院忙活了。
    一无所获，墨临青带着众人回到玉笙居，满地的包裹还在等着装车，只是眼下谁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你们继续查，继续找，本王出去一趟。”墨临青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吩咐了一句，“都放回去，她不回来，本王绝不离开。”
    不多时，黎王府王妃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议论秦思绵下落之余，众人的话题都集中在黎王对此的反应上，一向孤傲的墨临青，此次处理家丑的手段可谓极其高调，这与他一向的表现很是不通。
    “你们说，这太子不要的女人，黎王殿下还找什么啊？”
    “说的是，换成是我，恨不得这女人这辈子都别再出现了。”
    “而且我听说啊，那个秦思绵就是见黎王居然从天牢出来，所以才逃婚了。”
    “可不是嘛，黎王殿下都去东宫要人去了，你们看着，有的热闹看呢。”
    此时，墨临青确实去了东宫，秦思绵失踪，他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会对她下手。
    看着气急败坏的墨临青，墨临渊的心情也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若是我没记错，父皇好像是让黎王殿下闭门思过啊，才从天牢出来就抗旨不尊，墨临青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昨晚行刺不成，今天又用绑架的招术。太子殿下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还要来嘲笑臣弟胆子大？！”墨临青不知道为何，太子突然揪住秦思绵不放，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问道。
    “行刺！？”墨临渊不以为意，“这话从何说起，那刺客可被抓住了？你若是怀疑本太子，大可以将刺客带上紫宸殿，与本太子对质！”
    “殿下心思缜密，那几个刺客连骨头都没剩下，自然知道无可为证。”
    “既然如此，黎王殿下这是纯粹血口喷人了！？”墨临渊看着墨临青，嘴角微微上扬。
    可在他心中同样疑惑，秦思绵失踪了！？
    此时，一脸娇笑的秦思箩正准备来东宫邀功，远远看见墨临青也在，赶紧闪身躲在廊柱后面。

 第245章 毫无线索

    “臣弟说过多次，你与我之间如何，臣弟都无怨言，但是不要牵扯到秦思绵，否则别怪臣弟不念及最后一丝亲情。”
    知道墨临渊不会承认，这次到东宫来，墨临青只为了表明自己最后的态度，顺便引起宫中的关注。
    “臣弟告辞！”
    出门后，墨临青感觉到一旁的廊柱后面，有一个裙摆闪了一下。
    微微蹙眉，墨临青略一思忖，之后大踏步向宫外走去。
    一夜无果，即便秦怀道也加入寻找的队伍之中，两府联合起来，几乎将东街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秦思绵的影子。
    来福看着脸色比从天牢出来时还要难看的墨临青，有心劝他吃点东西，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小五后悔的几乎要将自己杀了，王妃回来他就负荆请罪，若是……
    不会的，她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小五一边做好了殉葬的准备，另一边又期盼秦思绵平安无恙。
    随着连续几个回报，尚未有所发现，玉笙居便寂静下来。墨临青看了看门外的月光，突然开口问道：“漱玉轩可有什么动静？”
    “小秦夫人？”来福一怔，这一整天都为了王妃揪心，哪还有空关心那边的动静，“没听见什么，应该为了早上的事情，尽量避免引起注意。”
    “未必。”墨临青低声道，“去找个人问问，不管是秦夫人还是秦思箩，她们两个今天都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全都一字不漏地给本王问清楚。”
    “是！”来福领命，小五已经迫不及待冲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一脸沮丧地回来，拱手禀告道：“自王妃……失踪，秦夫人一直热心帮忙，特意安排了所有家丁出去寻找。至于秦二小姐，好像进宫了一趟，但是是自己去的，旁人并不清楚原因。”
    “果然是她帮着太子的。”回想起在东宫门口看见的人影，墨临青幽幽道。
    “难道，娘娘走失，和秦二小姐有关？”小五一怔。
    “不能排除，继续盯着漱玉轩，有一丝动静也立刻回报本王！”墨临青捂着心口，也是迷惑不解。
    白天的情况，他在脑海里复盘了无数遍，秦思绵的聪明机灵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遇到突发情况，也一定会竭尽所能自救。
    况且当时是大白天的闹市街区，怎么可能就消失的这么无影无踪，附近的所有地方，他都搜过查过了，虽然掘地三尺是夸张了些，但是能藏个人的地方，黎王府的侍卫一个都没放过，搜了三轮。
    怎么可能丝毫线索都没有，一个大活人，真的能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狠狠砸在桌子上，墨临青猛然起身：“封住东街，本王亲自去守，我就不信他们能让绵儿就地消失！”
    “王，王爷……”门外，一个怯生生的童音传进来，三人回头，竟是裕保那孩子。
    小五担心他触了王爷霉头，无故受责，赶紧上前道：“这里没你的事，赶紧下去看着你妹妹，王妃很快就回来了。”
    “娘娘出事了是吗？”裕保却不肯离开。
    墨临青撇过头，要不是这小子，他与秦思绵还能少吵一架。不是她负气非要独自上街，这件事也未必会出。
    眼看着墨临青脸色越发不对，小五赶紧将裕保往外推：“你快回去。”
    “王爷，娘娘若是出事了，小的有话要禀告！”
    “何事！”墨临青横了他一眼，裕保长得俊秀，眼下看见这张脸，还是气不顺。
    “娘娘走之前，在耳房里藏了些东西，可能与她出事有关系！”

 第246章 通缉盗书贼

    几个人跟着走进耳房，裕佑儿已经醒了，她坐在床上一角，怯生生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突然进来的几个陌生人。
    “佑儿，这位是黎王殿下和几位大人。”
    “佑儿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大人。”小姑娘蜷缩在床角，跪着磕了个头，算是行了一礼，她的声音清脆带着软糯，让墨临青忍不住转头端详。不得不说，秦思绵捡回来的这兄妹俩虽然寒碜了一些，但是相貌确实挺养眼的。
    “王爷，您看，就在这里。”裕保掀开了屋子角落的地窖，小五跳下去，来福举着一个灯笼，二人配合之下，迅速在地窖里发现了一个袋子。
    拿上来之后，小五双手递给墨临青，打开之后发现，包裹里竟然是一封盖着兵部大印的清单。
    见状，墨临青眉头大皱：“拿着本王的手令，立刻封锁主要街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全力追寻王妃下落。”小五拱手领命。
    紧紧捏着清单，墨临青微微摇头：“不，放出风去，就说本王丢了重要文书，全力缉拿盗书出走的黎王妃！”
    “什么？！”来福与小五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秦思绵微微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她想揉一揉脑袋，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想要活动一下都很费力。
    回忆了一下，秦思绵始终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之前的记忆还停留在东街，怎么一下子就被关进了一个箱子？
    好在空间里还能兑换出些吃食，秦思绵取了几块压缩饼干，顺便扎了自己取了少许血液，放在储物盒里做了个检测。
    血液里还有不少药物残留，她应该是被人迷晕了，放在此处的。
    可是小五一直跟着自己啊，怎么会看着她落入危险不闻不问呢？
    “都准备好了，可以起灵了。”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秦思绵心头一惊，脑子迅速回放失去知觉前的过程。
    当时正好路过一家寿材店，难道自己现在就是在店铺里面吗？
    她张开嘴准备呼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音。
    嗓子……
    说不了话了！？
    并没有什么不适，这应该是施针让她暂时失声了。
    正要敲打周围发出些声音，秦思绵突然觉得周身一震，好像被抬起来了。
    哭声一片，还有奇怪的乐器声，随着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动静，众人齐声痛哭起来。
    秦思绵摸了摸周围，被垫了一层软被，根本敲打不出声响。
    自己的这点动静，也根本压不过外面的嘈杂。
    “娘啊，一路走好啊，儿子来送您了！！”
    外面的哭声很是凄厉，一直围绕在秦思绵周围，这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恐怕被关在一个棺材里了。
    她赶紧摸了摸周围，这若是个棺材，也实在太扁了些。
    一股劣质的香粉味道从上面传过来，这个场合，还有人有心情梳妆？
    疑惑了片刻，秦思绵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上面的木板，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虽然接触尸体不是一两次了，但是躺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这种香粉里有朱砂的气味，这是古代辟邪、防腐的原料。
    所以，这个气味如此浓烈，只能说明，外面哭送的这位老妇人，现在就正躺在自己上面那层的木板上。

 第247章 错过了

    棺木里空间太过狭小，没有可以用力的空间，不论秦思绵怎么折腾，都无法引起任何注意。
    一路颠簸停止，秦思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已经到墓地了！？
    应该不会这么快啊。
    “何人在街上喧闹，黎王下令，整条东街任何人不得通行，你们不知道吗！”
    黎王？墨临青！
    秦思绵心头感到一阵暖流，他竟然在找我，封城为了找我？
    “启禀王爷，家母过世已经快八天了，今日再不出殡，恐怕……难以安然下葬。求王爷开恩，小人这辈子铭记您的恩情！”
    “你，叫什么？！”
    一个声音传来，秦思绵顿时感觉呼吸都凝固了。
    是他，他居然亲自来了。
    “小人是城西的平民，若不是实在寻不到一口棺木，也不至于让老母亲……”男子说着哽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到城东来，也是无奈之举，这有一口做坏了的棺木，事主愿意让给小人，这才着急从城东发丧。”
    “王爷开恩啊！”
    “求王爷开恩！”
    亲属们纷纷跪地求情，一个个都是情真意切。
    墨临青冷眼看着这一群人，从穿着打扮到说话语气，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是情况危急，他不能冒险：“开棺！”
    “王爷！”
    “万万不可啊，王爷！”
    “已经钉好了的棺木，打开实在太不吉利了！”
    “开棺搜查，不然别想过去！”墨临青冷冷说了一句，便撤到一旁。
    侍卫们不容分说，上前便将老妇人的棺木撬开。
    “娘！儿子对不起您！”孝子贤孙跪了一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乱作一团，可秦思绵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她用尽全力向上推动着木板，想要制造出哪怕一丝异动。
    但是随着她用力，一阵剧痛袭来，秦思绵慌忙抽回手掌，轻轻一摸发觉两掌各扎了一根毒针。
    这个人不仅恶毒，心思还很缜密。他料到秦思绵情急之下，一定会用力推动上面的木板，于是在这里安排了第二波毒物。
    因为毫无防备用力又太猛，毒针全部扎进了肌理。、
    虽然立刻从空间拿出解毒丸，可还没送到嘴里，秦思绵就失去了知觉。
    “王爷，并没有什么发现。”
    墨临青走上前去，棺木里空荡荡放着一个老太太，她尸体已经有些腐坏的迹象了，穿着寿衣，周围摆放着一些随葬品，看起来到还算安详。
    “节哀，本王也是无奈之举，这点薄金就算是本王送老夫人一程。”留下一锭银子，墨临青骑上马，带着侍卫们呼啸而过。
    棺木中失去知觉的秦思绵就这样，与他越来越远，向两个方向前行。
    没走多远，墨临青看见前面来了东宫的轿辇。
    “黎王殿下现在好大的排场，封了东城不说，还全城追逃王妃，也不怕人笑话！”墨临渊显然是得到消息来探口风的。
    秦思箩白天时曾来与他说过，自己已经想到办法，永远解决掉秦思绵。
    便就在这个时候，墨临青居然说秦思绵盗取重要文书私逃了，这难免让墨临渊有所忌惮。
    所谓重要文书，是不是自己的那封军需清单。
    私逃之事是真是假，秦思绵到底是被秦思箩下手害死了，还是真的逃跑了。
    难道，秦思绵想用清单换取回到自己身边的机会，而被墨临青发现了？
    这个念头，让墨临渊再也坐不住了，他离开东宫，派人也开始暗查，一定要先一步找到秦思绵。

 第248章 活埋

    东街上，兄弟二人各怀心事，彼此讥讽了一番之后，看似分开了。
    但其实，墨临渊的手下尾随了一圈，发现在街上铺网搜索的墨临青，好似真的没有秦思绵下落。
    心中疑虑更添了几分，墨临渊调转方向去了秦府。
    一向热情的秦怀道，这次见到他很是客气，但是少了以往的热络。
    只不过，这点异常，惦记着军需清单的墨临渊丝毫没有留意到：“知道贵府出了状况，箩儿还好吗。最近忙乱，有些忽略了箩儿，本太子特意来看看她。”
    “去请二小姐。”秦怀道刚开口吩咐，就被墨临渊打断了。
    “不必麻烦，我到漱玉轩找她便是。”
    “也好。”秦怀道淡然应对，丝毫不见以往的热络。
    但是见太子前来，秦思箩依旧兴奋不已，连带着小秦夫人也是大献殷勤。
    “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快，赶紧准备茶点！”
    “秦夫人不必麻烦，本太子想与箩儿单独聊聊。”心急如焚的墨临渊哪里还有喝茶吃点心的心情。
    “好好好。”小秦夫人忙不迭应道，出门前还不忘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太子哥哥，您好久不来看箩儿了，箩儿还以为您忘了我了。”秦思箩一边说着，一边靠着太子坐下。
    分明才见过面，秦思箩好似几年未见的模样，正要大诉衷肠，突然被打断了。
    “你把秦思绵藏哪里了？！”墨临渊开口便问道。
    身体已经倾斜一半，听见这个名字，秦思箩顿时僵住：“殿下今天来，是为了，姐姐？”
    “黎王说她是盗书出走，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秦思绵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本太子，才离开秦府的？”墨临渊始终对于秦思绵这么快移情别恋不能接受，心中总是隐约有个模糊的不甘。
    “太子哥哥的意思是，姐姐对您还有情意？”秦思箩微微低着头，目光中满是愤懑。
    “那个女人对本太子何曾停止过非分之想，只是她手里确实有重要的文书，我必须要拿到手。箩儿，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了，不会已经……”
    看着墨临渊有些忌惮的目光，秦思箩赶紧调整情绪，温婉抬起头道：“太子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会真的想对姐姐怎么样。那毕竟是箩儿的亲姐姐，她有什么，箩儿也会伤心的。”
    长舒了口气，墨临渊摸了摸她的头：“就知道你心肠最软，脾气又最是温婉善良，你放心，那女人只要交出文书，本太子不会要她的性命的。若是她肯为本太子继续办事，好好埋伏在墨临青身边，本太子还会安排人好好送她回黎王府。所以，你只管安心告诉本王，秦思绵到底被藏在哪里了？”
    “姐姐在东街小巷子里，只是，太子哥哥您答应箩儿的事，可一定要做到啊。千万千万，不能伤了姐姐。”秦思箩颤抖着躲进墨临渊怀里，“昨天您给我的那些东西，真是吓死我了，箩儿现在一想起来，还是全身发抖，昨晚一夜都没睡。”
    “是本太子欠缺考虑了，箩儿莫怕。”墨临渊安慰着秦思箩，心却早已经飞到秦思绵藏身的小巷去了。
    秦思绵再次睁开眼睛，周围一切都已经寂静下来，没有哭喊声，也没有了脚步声，一切死一样的沉寂。
    赶紧把解毒丹吃了，秦思绵喉咙也终于能发出些许声音。
    “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活人！！”她大喊了几声，忽然发现呼吸开始有些窘迫。
    竖起耳朵又听了听周围，这片从未感受过的寂静，突然让她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猜测：自己这是，被活埋了！？

 第249章 学好数理化

    意识到这个情况，第一时间秦思绵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
    自从有记忆开始，这还是第一次，她如此无力和惊慌失措。
    以前看的悬疑剧片段纷纷挤进脑子，就好像无数声音在对她说，你应该这样做，你应该那样做，但是混乱之后，耳边的寂静再次将她拉回现实。
    这里不是偶像悬疑剧场，没有什么精明能干又忠犬的男主，秦思绵稳住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个棺木之所以能在大街上不引起怀疑，外观一定是比较正常，秦思绵之前也确认过，上面一层的木板上，确实有一具尸体。
    虽然惊悚了一点，但是有个优点，尸体不会跟她抢夺氧气。
    但是，尸体里的细菌会，只是短期内消耗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用手臂和腿脚大概测算了一下棺木的体积，秦思绵给自己的死缓确定了时间。
    若是什么都不做，她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好在上一层能透下来空气，如果上面一层的体积与下面差不多，自己就有两个时辰。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寂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彻底。
    别说是哭声，就连风声都没有分毫。
    依据古人送葬习俗，此时一定是已经封好了土，纸钱都烧完了，才会全部离开。
    一般墓穴都不会太浅，想要依靠她的力量从里面挖出去，恐怕不显示。
    但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丝毫线索，外面的人想要在四个时辰找到这里，并且将她完整地挖出来，恐怕机会更是渺茫。
    悲催的是，如今的她只能寄望于这渺茫的一点希望上。
    秦思绵必须要在这个渺茫的机会里面，给自己增加生还的机会。
    打开空间，在一排物品箱子里，秦思绵发现了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个小箱子。
    上面“紧急备用”四个字，简直让当前处境的她热泪盈眶。
    缓了缓情绪，秦思绵将箱子打开，取出一支手电筒。
    刺目的光明驱散了些许惊恐与不安的情绪，也让秦思绵第一次看清楚自己所在的环境。
    这是一个包了一层棉絮的夹层，找到薄弱点，用力扒开棉花，可以看见这口棺木的材质，很是粗糙。
    不知道上面那一层的情况，但是单就她所在的这部分来说，连里面的木刺都没抹平，几乎就是木板直接钉上的。
    可见赶工之急。
    之前刺破她手掌的银针，还带着血迹支棱在面前。
    看到这两根“凶器”，秦思绵很是不解，既然对方都已经偷袭成功了，甚至心思缜密到这个程度，他有无数机会可以取走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将她活埋呢？！
    抛尸的问题都解决了，这不就已经到达成功的彼岸了吗。
    为什么要横生枝节、留下隐患，还承受着可能暴露的风险，也要大费周章将自己活埋？！
    就这么恨她吗？
    一定要秦思绵体验了失去所有希望，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能有这等歹毒心肠了，除了秦思箩，也没有别人了。
    查看完周围，秦思绵关了手电，节省能源，同时将自己的思绪强行从破案拉回到逃生这件事情上来。
    毕竟，知道谁是凶手也没有用，得有命去找她算账才行。
    她要执火明杖地去找秦思箩讨回公道，那种做鬼也不放过她的手段，不适合自己。
    氧气，目前迫切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秦思绵继续扒拉空间里不需要耗费多少积分的生活用品，同时强迫脑子迅速转动。
    水是空间里最便宜的东西了，秦思绵看着这包含着氧分子的基础物资，又看了看手里的手电筒，心里忽然一亮。

 第250章 啥也没找到

    手电筒是靠电力作为能量的，将里面的电池拆解下来，便有可能制作电解水了！
    说干就干，秦思绵先将空间里能找到的电池全部凑齐，再将两节铜丝简单处理，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制作了一个简陋地不能再简陋的电解水装置。
    直流电和水作用之后，一阵气泡缓缓冒出，也终于在棺木里制造出除了呼吸之外的第二个声音。
    这个电解水装置效率极其有限，但是这个情况下，却是救命稻草。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想作用，电解装置开始运作以后，秦思绵立刻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
    初见成效，可还得抑制住兴奋的心情，秦思绵必须要保持冷静，一切多余的情绪和活动，都是对氧气的浪费。
    延迟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她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脱困。
    挖出去是绝无可能且耗费氧气的危险举动，可外面的人怎么才能知道，她被埋在此处了呢！？
    漱玉轩中，从秦思箩处得到消息之后，墨临渊并没有在漱玉轩多做逗留，立刻去了东街后的小巷。
    中午饭都开始预备下了，见太子急匆匆走了，小秦夫人略带疑惑地走进屋内，看着脸色煞白的女儿，还是忍不住责备：“女儿啊，太子最近难得过来，你怎么也不多留他一会儿。最起码，你得找到机会，替你弟弟说说情啊。”
    秦思箩微微叹了口气：“他都快不在意女儿了，还能对应熊有什么另眼相待？母亲实在是太过看得起箩儿了。”
    “什么叫不在意！？怎么会不在意！”小秦夫人激动起来，她拉着女儿的手，坐在她身边急道，“你可是京都名媛里最美丽最知书达理的了，而且你还与太子……”
    “别说了！”提起那段经历，秦思箩就恨得牙痒痒。
    她将一切都给了太子，甚至连假孕、流产、寻死的办法都用了，结果还是不能嫁入东宫。
    这一切都是秦思棉一手造成的！
    而现在，太子居然还惦记起那个丑八怪了！？
    “不过您放心，这次，秦思绵那个贱人是死定了，太子殿下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任何踪迹。她从女儿身上夺走的，这次要她一寸一寸全部还回来！女儿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体会绝望一直到窒息而死。”
    小秦夫人看着女儿的神情，惊讶了片刻：“你，不会是没将那个贱人杀掉！？”
    “不错，我把她活埋了！”秦思箩转过头，精致的脸上，露出好似修罗一般恐怖的神情，“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我要她在地下哭喊、尖叫、求饶、挣扎，要她绝望而死，要她做鬼都记得下辈子见到我，一定要绕道走！”
    小秦夫人咽了一下，看着如此恐怖的女儿，一时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东街的小巷里，一个不起眼的门洞里，墨临渊正在门前反复确认。
    秦思箩说的地址就是这没错，可是里面空空如也，别说是秦思绵，就连头发都没找到一根。
    “都搜过了？！”里面实在过于脏乱，墨临渊站在门口问道。
    “启禀太子，确实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是现在空无一人。”侍卫拱手道。
    心底是不相信秦思箩会欺骗他，墨临渊又派人围着只有几平米的房间里里外外勘察了一遍。
    终究是让她跑了！？
    若是如此，秦思绵能躲藏到哪里去！？
    她带着清单既不回王府，又不来找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
    转头，巷口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墨临渊眉头紧蹙，好像寻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251章 揭晓

    小五带着墨临渊一无所获的消息回到了玉笙居，一直笃定背后黑手是太子的墨临青，此刻终于显露出几分疑虑。
    之前，虽然秦思绵消失得蹊跷，但是黎王还是稳坐钓鱼台的状态。毕竟墨临渊的目标是自己，即便对旁人出手，最终也是要落在自己身上，才算达到目的。
    所以他一边寻找，一边等待太子安耐不住，先行发难，等着他用秦思绵的安危旁敲侧击，来威逼自己。
    因此墨临青才刻意放出消息，说秦思绵是自己出走的，还带着重要文书，以此降低她在黎王府的重要性，以求保全秦思绵。
    可如今看来，太子好像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也在寻找秦思绵和她手里的文书。
    这个消息不仅打乱了墨临青的全盘计划，也让他对秦思绵的现状深深担忧起来。
    来福见状，不解道：“此事若不是太子所为，岂不是好消息吗，当今朝中，除了他谁人还敢对殿下的王妃动手！？”
    小五也是赞同的，今天的调查虽无结果，但让这个自责到死的男人，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太子，其他人恐怕没这个胆子。
    墨临青则微微摇头：“若是太子，他那个地位有恃无恐，到还不至于非得取人性命。若是旁人，恐怕目标就是秦思绵的性命。”
    二人闻言立刻色变，相视一眼，彼此都是一筹莫展。
    “王爷……”门口，那个小老鼠似的声音再次传来。
    紧接着，裕保走进屋内，磕头道：“伍大人今天去的地方，小人可能认识。”
    小五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来，将他今天所见之处描述了一遍，急急问道：“这个地方，你知道！？”
    “伍大人不记得了？之前您去救舍妹，就是在这条巷子里。”裕保回答道。
    当时天黑，加上遇到有人行刺，确实没注意。
    “不错王爷，当时属下确实是在这条巷子里，救了裕佑儿。”
    “那又如何？”墨临青看着裕保，冷冷问道。
    “小人虽然到那里安置时间不长，但是那条巷子都是一个人的地盘，小人曾见到巷口有人把守。如此一来，上次买凶雇小的行刺王妃的，和这次动手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裕保开口道。
    “买凶！？行刺！？”墨临青此前并不知晓裕保的来历，闻言自然大惊，“你不是王妃从街上捡回来的吗？”
    裕保又磕了个头，他已经顾不得这些，瞒着墨临青本就让他寝食难安，说出来任凭处置，他反倒坦荡。
    “启禀王爷，当初王妃之所以会救小人，就是因为知道小人是那晚上用弓箭行刺王妃的人，打算问出幕后主使。小人并非有心隐瞒，而是妹妹无辜，不敢说出实情。现在王妃有难，小人愿意竭尽所能，求王爷让小人出一份力，救出王妃再赐死罪。”
    看着头磕在地上的裕保，墨临青反倒生出几分懊恼来。
    也许，打从一开始，没有试图了解对方的，不是秦思绵，而是自己。
    她说这两个孩子世界上捡回来的，他竟想也不想信以为真，还为此心结了很久。
    自己在牢里她不闻不问，居然有闲心捡两个病人回来治病。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支撑着场面，受了多少委屈，又遭受了多少危险，自己可曾设身处地关心过分毫？！
    “咣当！”墨临青一拳砸在桌几上，小五与来福都跟着跪下。
    “王爷，娘娘也是担心您直接发落了这孩子，所以才帮忙隐瞒，还请王爷恕罪。”
    小五则是担忧地看着裕保，觉得这孩子此次恐怕要凶多吉少。
    “究竟是谁主使的，让你小子有胆子行刺本王的王妃！？”墨临青盯着裕保几两重的骨头，厉声问道。
    “小人不知，但是雇主一定在找小的。裕保愿意做诱饵，引他出来！”裕保叩头回道。

 第252章 密信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在王妃失踪了，军需案也搁置了，你又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即便要给鱼做饵，也得是个有肉的。吃了你除了暴露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有，指使你的人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此时动手！”
    “王爷，请听裕保一言。”即便被狠狠讥讽了一顿，甚至有可能被追究行刺责任，裕保依旧坚定回话。
    墨临青看了看这孩子精瘦的模样，还有那双真诚无比的眸子，顿时明白秦思绵为什么放过了他。
    换作是自己，面对这张脸，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是，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她找不到了，自己好像才开始一步步了解。
    若是早一点，可能她就不会出危险。
    “即便如此，也是个机会啊，万一他真的动手了呢！？”裕保一脸义正言辞。
    “本王可保证不了你的性命！”墨临青见他提供不出更多线索，微微摇头，准备劝退这小子。
    毕竟这是秦思绵救下的人，她若是回来见这小子出了问题，一定会不高兴的。
    墨临青现在需要的不是无谓牺牲，而是百分百确定有效。
    “只要王爷给佑儿一口饭吃，裕保怎么样都无所谓的，这条命本就应该赔给王妃，眼下能替她做点事，也算偿还一二。”裕保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自从被救回来，一直东躲西藏，这次他要用自己，给秦思绵换回一线生机。
    一支短箭应声飞入，小五眼疾手快，抱着裕保就躲在旁边。
    好在箭扎进门框里，并未伤到任何人。
    就在来福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人，反应也未免太过迅速了一些。
    墨临青指着箭上一个小圆筒说道：“这不是要取性命的，是书箭，拿来我看！”
    小五立刻将短箭捧上，同时揪住裕保不放。
    “你小子安分呆着，若是能用到你的地方，王爷也不会客气的。现在出去送死，只不过多交出一颗人头，什么用也没有。”
    “可是……”
    裕保还想挣扎，看了短笺的墨临青已经起身：“本王出去一趟，京都搜寻不能停，还有替本王好好看着这小子，别再让他节外生枝！”
    “是！”二人应声，却也都不解，这个时候，黎王还能去什么地方。
    “小人护送王爷。”小五请命道。
    “不必，这个人本王自己去见。”墨临青说着，人已经走出院子。
    棺木中苦苦支撑的秦思绵，已经耗费了大部分水源。
    虽然眼下尚能支撑，可是长此下去也是个必死无疑的结局。
    上辈子葬身火场，难道这一世就得土埋？！
    金木水火土要凑个齐全，才算是否极泰来吗？
    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秦思绵轻轻咳嗽了几声，嗓子都干的快冒烟了，可她也不敢多喝一口水，只是抿一点润润嘴唇。
    毕竟渴死需要好几天，憋死只需要几分钟。
    墨临青那个笨蛋，刚才明明就在自己身边，都没发现端倪，现在棺材都被埋了，她还敢指望这家伙能找到自己吗？
    虽然一再努力稳定情绪，但是绝望就像是啃骨噬肉的蚂蚁，赶走一群，又爬上来一片。
    在这黑暗中，只要丝毫放松，就会坠入无尽崩溃，疯狂哭喊打砸，无谓挣扎，迅速耗光所有氧气。
    但是就这么咬牙坚持着，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还会有人发现自己吗？！
    抹掉眼角的泪滴，秦思绵安慰自己，别慌，你一定能想到办法逃出去，一定能，别慌……
    第二颗泪滴滑落，即便用尽所有力气，秦思绵还是止不住地心悸。
    她摸着木板上那两根扎进手掌的银针，甚至期望，这要是两根毒针，直接取了自己性命多好。
    而此时，墨临青也走进一个地处偏僻的小院，刚一推门进去，一双手便从后面扣在他胸口。
    “王爷，您终于来了！”

 第253章 温柔陷阱

    墨临青向旁边让了一步，将身后的女子拉开，待看清楚对方的脸时，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
    秦王妃看着黎王，眼睛里满是诧异和委屈。
    曾几何时，这个人对她竟冷淡到如此程度了？
    “王爷已经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墨临青退后一步，与秦王妃拉开距离，冷冷问道。
    “您眼中的淮儿，如今是洪水猛兽了吗？”整了整衣袖，秦王妃努力抬起下巴，很是傲然地回视着墨临青，“当初，将我推给墨临风，王爷可不是这么承诺的。”
    “本王从未承诺过你什么，请秦王妃自重。你要是真的有她的消息，烦请立刻告知，若是没有，本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墨临青转身就向外走。
    “黎王妃盗书出走，满京都都在嘲笑黎王被太子扣了一顶绿帽子，王爷就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对淮儿如此绝情吗？！”秦王妃刻毒的目光，此时不亚于秦思箩。
    “秦王妃！本王不介意外界如何评价，但是秦思绵毕竟是黎王妃，你在本王面前用词，还请客气些！”墨临青抬眸深深看了秦王妃一眼，“秦王妃与秦王如今也是琴瑟和鸣，本王夫妻间的事情，就不劳秦王妃操心了。”
    “你终究还是怪我！”秦王妃突然变了对策，垂下头泫然欲泣起来。
    见墨临青停下脚步，秦王妃赶紧开口：“当年的事……”
    “既然已经是当年，秦王妃最好别再提了，秦王待你极好，请王妃从此以后也以诚相待。”墨临青站定了，但并没有回头。
    “你今天能来，难道只是为了知道那个丫头的下落！？看见我的信，你就没有丝毫别的想法吗？”见已经笼络不住，秦王妃话锋一转，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
    墨临青终于回过头，一身藏青外氅的秦王妃，在风毛花边的映衬下显得很是娇艳，腮边挂着两滴泪，显得格外凄清。
    “秦王妃可有她的消息？”虽然觉得，她作为内闱深闺的王妃，应该不可能有秦思绵的下落，可是墨临青还是停住脚步。眼下的情况，他实在无法放过任何可能性。
    “臣妾能叫王爷出来，自然是有她的消息，可却要看王爷您想不想要。”秦王妃眸子一亮，一腔热忱全在目光里。
    “秦王妃有什么条件？”墨临青微微蹙眉。
    “臣妾身子冷，王爷不心疼吗？”秦王妃缓步走上前，墨临青却退了一步。
    “王妃，请自重。本王与你，是叔嫂，理应避嫌。”墨临青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中没有一丝暖意。
    “王爷现在觉得臣妾下贱了？！”
    “本王绝无此意，只是王妃不太冷静，本王还是改日去王府拜会。”多说无益，墨临青决定立刻离开。
    看出对方眼里的不屑，秦王妃突然发起疯来，“我不冷静！？我是已经疯了！当年，你死都不肯要我，硬把我推给秦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我早就疯了，从嫁进秦王府那一天，我就已经疯了！”
    墨临青沉默不语，看着近乎癫狂的秦王妃，意识到自己八成是被这女人骗了，转头就向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墨临青！你没种，你不敢承认喜欢我，你活该被那个女人戴绿帽子！！”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秦王妃跌坐在地。
    那个又蠢又傻的秦思绵，到底有什么地方比自己强了，为什么一向温和的墨临青，如今要这么对待她？！
    不甘和羞恼夹杂着几分嫉恨，秦王妃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丝狞笑：“你等着，那女人这一次，死定了！”

 第254章 谁更重要

    墨临青急匆匆走出来，刚到门外便靠在墙边，狠狠揪住胸口的衣服，大口换气。
    自从在天牢失去意识那次以后，他心悸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可是胸闷的症状却比以前严重了很多。
    即便尽量控制平心静气，可墨临青还是经常感到肺部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喘平了气息，他转头看了看院子的月门，眼神中流露出近乎冷漠的愤恨。
    这还是穆淮吗？！
    那个自幼时相见之后，便让他魂牵梦绕的水乡女子？！
    虽然心里好似被堵满了，又像是被抽空了一块，墨临青还是强打精神赶回秦府。
    如今，没有任何事情比秦思绵的性命更重要，他要她平安回来！
    猜到墨临青去见谁，留守的来福与小五多少有些心里不舒服。
    二人不论在忙什么，都时不时抬头向门口张望。
    看见墨临青铁着脸回来，两个人都是卸掉了一身包袱的轻松。
    “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小五张嘴就问。
    本就有点心照不宣的气氛，顿时因为这个问题，有了些许尴尬。
    “道路至今依旧封闭，已经有民怨开始沸腾了。王爷，若是今天还是没发现的话，要继续封闭京都要道吗？”
    来福毕竟年纪放在那里，立刻将话题拉回来。
    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他深知墨临青与秦王妃之间不可言表的羁绊，那不再是爱情了，可也不能说清如泉水、互不相干。
    但是眼下，黎王府已经有了王妃，秦思绵的安危才最重要。
    “各府各衙门口都没有什么动静吗？”墨临青微微蹙眉。
    “没有，本以为咱们擅自行事，最起码京兆尹府应该有所反弹，但是京兆尹一句话都没有，连问都没问过。”来福回道。
    所有人都在看戏，等着墨临青闹出个天翻地覆来。
    另一方面，其他人也在揣摩太子的意图。
    “既然这么喜欢隔岸观火，那就继续封，本王倒要看看，最后是谁耐不住露出尾巴来。”
    一个刚从天牢出来，黑白并未彻底分明的久病王爷，如此高调在京都搅动，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本就已与太子势同水火，如今这么一折腾，恐怕决战在即。
    可眼下的黎王府，显然没有做好准备。
    但是来福与小五依旧毫不犹豫领命而去，在他们心中，此时的一切也比不上秦思绵的安稳重要。
    京都因为秦思绵几乎天翻地覆，之前对于她，多数人还停留在痴缠太子的桥段上，可如今议论的风向已经开始有所转变。
    毕竟，为了追逃妻，这么大阵仗，也足见黎王对她的重视。
    同时另一个猜测也开始甚嚣尘上：到底，黎王妃带走了什么文书，竟能引得黎王这么不顾一切地找。
    墨临渊对于第二种好奇心，显然是极其抗拒的。
    以至于秦怀道实在按捺不住，专程在早朝之后，向他提起秦应熊的时候，墨临渊都本能回避。
    不想与军需被抢的事情，扯上分毫关系。
    “这件事本太子心中有数，自然会尽力斡旋的，还请太傅放心。”
    这话敷衍程度，可称明显，秦怀道怎么会听不出。
    他看了看太子，正在考虑要不要追问几句，张明正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如今在宫里，能请得动这位张院使的人可不多，太子立刻撇下秦怀道，迎上前去问道：“张院使怎么亲自过来了，宫里是哪位贵人不适？”
    见到太子，张明正停下脚步，冷冰冰行了一礼：“臣见过太子殿下，听闻是姚妃突发疾病，请恕臣有事在身，就不多解释了。”
    听说是这位新宠身体不适，墨临渊眼珠一转，开始打发秦怀道：“秦大人放心，您的事本太子记下了。”
    “张大人稍待，本太子也去探望一下姚妃。”
    明明听见了，张明正半步都没停，急匆匆向后殿去了。
    秦怀道看着墨临渊背影，愤愤转身。
    与此同时，在地下挣扎呼吸的秦思绵，逐渐开始呼吸困难。

 第255章 空间再开

    回想起第一次在空间里拿不出东西，又是馋又是饿的时候，秦思绵觉得鸡腿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品了。
    可比起眼下看着空间里的氧气瓶，那时候的急迫简直小巫见大巫。
    要是有可能，秦思绵恨不能跳进瓶子里直接吸氧。
    可惜她积分总是捉襟见肘，这次也是个教训，应该预留一些积分，紧急时刻再用。
    呼吸越来越窘迫，秦思绵逐渐开始出现了幻觉。
    外婆、师父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划过眼前，最后定格在墨临青身上。
    恍惚中，她仿佛看见棺木被打开了，墨临青冲过来抱着自己，阳光洒在身上很是温暖，秦思绵觉得可以正常呼吸真是太幸福了。
    “绵儿！”秦思绵甚至能听见墨临青的声音，微微举起手，正想将他额前的一缕头发抚平，她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面前的场景顿时变了，秦思绵还伸着手，看着周围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第二次，她又回到了前世的实验室里。
    上次在办公桌上袅袅地冒着气的咖啡，现在还热着。
    低头看了看自己，秦思绵依旧是一身束腰百褶如意月裙的古代装束，再次让她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一次，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醇香微苦的滋味沿着唇齿滑入口中，熨帖了整个肠胃，让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咖啡回味中的涩味，都和前世自己一直喝的一模一样。
    若说是梦，也实在太过真实了一些。
    实验器材还在运行着，一切都是停留在她被火焚烧之前的瞬间。
    秦思绵出事前，正在研究治疗免疫系统受损的中药，前期试验过上百次，那天是萃取的关键时刻。若是没有意外，这药应该是可以成功的。
    只可惜，她终究是没机会见到最后的成果。
    整个团队做了大量工作，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依据秦思绵的论文反复试验，这才迎来了最后一步。本来那天助理连香槟都买好了，就等着萃取结束立刻开始庆祝，却不想……
    “滴……”仪器发出一声鸣响，将秦思绵的思绪拉了回来。
    打开无菌罩，秦思绵取出萃取物，看着它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即便知道是不真实的，但是看见成果，也算是了了她前世一桩心事。
    萃取物是透明状态的，不愧是凝聚了她几年的心血，卖相都这么漂亮。
    正在感慨之中，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秦思绵下意识将萃取物收在空间里，转身往外走去。
    前面好似一个影子，又好像是个人，秦思绵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分明。
    就像是一团雾，隐隐约约。
    她的脚步随着影子又来到地下室入口，这个地方已经成了秦思绵的心理阴影，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跟下去再看看的时候，一阵强大的力量，将她拉了出来。
    再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漆黑，胸口是一阵疼痛。
    她缺氧了，已经快无法呼吸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殿之中，刚刚从晕厥中被银针扎醒的姚妃，正憋得满脸铁青，看着张明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徒劳地揪着自己的衣领，恨不能将肺都掏出来似的。
    “难受，我没法，呼吸了……”
    拼尽全力，姚妃才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张明正皱起眉头，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娘娘可吃了什么？！”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张明正开始考虑，是不是吃了引发气管肿胀的食物。
    每个人体质不同，有的人吃了平常食物，也会引起不适，甚至致命。
    “娘娘没吃什么啊。”褚嬷嬷见大昌帝的目光，好似锥子钉在自己身上，赶紧解释道，“早起和陛下一起用了早膳，连茶都没饮一口，突然就这样了。”
    大昌帝也怀疑是中毒，立刻追问：“不光是吃的，用的也有可能，甚至摸过什么，你好好想想！好端端一个人，不可能突然成了这副模样。”
    墨临渊在一旁静静看着，略微有些吃惊，虽然此前大昌帝也盛宠周美人，但是这般焦急心疼，却是从来没见过。
    这个姚妃……
    到底有什么魅力？

 第256章 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娘娘上午一直在内殿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褚嬷嬷见到姚妃如此难受，早就心疼得红了眼睛。
    “陛下别急，也未必是中毒，娘娘脉象除了因为气闷有些汹涌，其他都正常。”张明正阻断了大昌帝的猜测，可是依旧没有诊断，“也许是娘娘底子虚弱，最近劳累引发了喘症，臣立刻开一些平喘的汤剂，娘娘服下应该会舒服一些。”
    “那还不快去！”大昌帝对张明正这一番长篇大论早就受够了，挥着手便将他赶了下去。
    轻轻将姚妃扶着躺下，大昌帝也不顾儿子在场，拖起她的手，沉声道：“爱妃再忍忍，药来了你就会好了。”
    姚妃拉着他的手，一脸不舍：“臣妾不要紧，就是舍不得陛下。我不会，就这么，死了……”
    “别说傻话！”大昌帝听到这，脸色顿时变了。
    姚妃闭上眼睛，脑海里也再次出现实验室的场景，她一边喘息着，一边思忖片刻，突然问道：“陛下……最近……黎王妃……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
    虽然秦思绵的失踪在京都可谓妇孺皆知，但是姚妃毕竟在深宫之中，对此所知不多。
    见她竟还惦记着这些，大昌帝更是心疼：“那丫头不知道跑哪去了，墨临青正在找她。你都这么辛苦了，就别想这些了，那丫头回来，朕一定叫她进宫来给你请罪！”
    “她，她是，自己出走的？”姚妃睁开眼睛，揪住大昌帝问道。
    “听说是！你快别操心了，赶紧躺好，朕亲自去催你的药！”说罢，大昌帝吩咐众人小心伺候，便急匆匆出去了。
    墨临渊见状，也不敢叨扰，只能带着满心的震惊悄悄退了出去。
    “褚，褚嬷嬷……”姚妃突然伸出手。
    “娘娘！”强忍着泪，褚嬷嬷的眼泪已经快涌出来了，“您别担心，黎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不是……你去，送一封信，送给，黎王……”姚妃将她拉到身边，轻声耳语几句。
    “这……”褚嬷嬷听罢，一脸震惊，“可是您这身子……”
    “不用管我，快去！”姚妃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推了她一把。
    面对一无所获的结果，墨临青开始复盘最近的所有，从街道封闭，再到挨家搜查，一个大活人怎么能经得起三遍搜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一定是什么地方疏忽了，或者是遗漏了。
    藏不住也运不出去，还是找不到人，难道是……
    想起毁尸灭迹的药粉，墨临青眉头大皱，随即又劝自己冷静。
    不论那种药粉来源是什么，太子都是主使，他既然不知情，那便与那药无关。况且即便是毁尸灭迹，也是会有痕迹的，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墨临青狠狠一掌拍在桌上，桌几一角应声裂出一条深痕。
    他不由吃了一惊，这么多年，墨临青清醒状态下，内功从来没有这般强劲过。
    正在疑惑之中，来福匆匆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份信笺。
    他一眼看见了桌上的裂痕，虽然好奇，但是送信的事更加紧急。
    “王爷，刚才有个宫里的小内官急匆匆来送了这个，看着他好像跑的气都快断了，老奴不敢耽搁，赶紧送进来了。”
    “宫里？”墨临青也很是好奇，“他没说什么？”
    “小内官着急得很，只是说给您，别的没说，就急匆匆走了。”来福摇头。
    这时候送来的，八成与秦思绵有关系，墨临青赶紧拆开信封，只见里面短短数语，字体歪七扭八，显得很不正式。
    可是里面的内容却相当震撼，让主仆二人都愣在当场。
    “‘黎王妃可能在一个密闭空间里，速救。’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宫里的人怎么会知道王妃的下落？”来福皱着眉头，心里的疑惑与激动，不知道哪一个更强烈。
    墨临青反复看着 这一行字，心中一个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的空虚感，突然尬然而止。
    就好像一束光，终于将他始终想不清楚的地方照亮了。
    “来福，赶紧去查一查，昨天我们在街上碰见的送葬的那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最要紧的是查一查那口棺木，是从哪里来的！快去！”

 第257章 初显端倪

    不多时，来福打听清楚，匆匆回来，刚进门就跪地行礼，随后急忙说道：“王爷，老奴打听过了，那户人家是西城的，清贫人家没有什么背景。老太太是月初病逝的，也询问了附近的大夫，确实了这个消息，没有问题。”
    墨临青微微点头，随后说道：“这就有问题了。”
    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来福赶紧问道：“什么地方有问题？还请王爷明示，老奴这就去查。”
    可墨临青却站起身，严肃道：“东街上的寿材店可不便宜，老板为什么要帮西城的人出殡？备车，叫上小五，本王亲自去！”
    东街并不远，加上道路封闭，街上没什么人，车子很快就到了寿材店门前。
    以往出门能骑马决不乘车，墨临青今日却摆起了十足十的架势。
    马车停在门前，下马凳摆好，来福在侧伺候，小五负责警戒。
    “黎王殿下驾到！”
    车帘挑开，墨临青一身威严走下车，看着跪在门口迎驾的老板，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
    正位坐下，墨临青始终不开口，但每次老板偷偷抬头，都看见他的目光正直视着自己。
    如此几个来回以后，老板已经不敢再动了，低着头战战兢兢回话：“启禀王爷，小人特意留心过，但是最近……最近没有生意，所以实在没看见貌似王妃的人。还请王爷恕罪！”
    “是本王妨碍你做生意了？”墨临青看着店主，冷冷问道。
    “不敢不敢，王妃才是大事，小人绝没有这个意思。”老板又磕了个头，这次没敢起身。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惹上这尊大佛的，为什么王妃不见了，一定要怪到他头上。
    最近，街坊四邻也诸多议论，言语间对他有不少抱怨，甚至有人偷偷监视着纸扎店，希望找到蛛丝马迹，立刻去举告。
    备受压力之下，店主已经多日没有开门了，不想黎王殿下竟然还是找上门来，比上一次气势更为瘆人。
    “本王今日亲自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私藏王妃、绑架皇亲！本王能让你叫不出名字都亲戚，都一同给你陪葬！”
    啪啦啦一阵响，桌面上的东西全部被墨临青掀翻在地。
    老板闻言开始哆嗦起来：“小人，小人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王爷明察，明察啊！”
    “不知道！”墨临青狠狠拍了一掌，本就不结实的方桌应声碎了一地。
    店主立刻抱住脑袋，蜷在地上。
    揉了揉手腕，墨临青看着一地的桌子，也有些意外。
    最近内力恢复得确实有些快了。
    “你不知道，本王来提醒你！”收回思绪，墨临青瞪着地上的店主，厉声道，“前几天，从你店里发丧，送走了一个老妇人。他们家住在西城，此事你也想抵赖吗！？”
    那是闭店之前最后一笔生意，店主自然印象深刻。
    “不敢不敢，那确实是小店为他们家办的，那小伙子满城找不到一口寿材，小人真的是看他可怜，这才出手帮忙的。除了纸扎什么钱都没收，王爷您一定得相信小人啊！”老板拼命磕头，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可依旧忙不迭地解释。
    “那日本王看见了，那口寿材形状奇怪，你店里专门经营这种费料又不方便搬动的寿材吗！？还敢说谎！”墨临青正要发作，去后院搜查的人已经回来了。
    小五为首的护卫们齐刷刷站好：“启禀王爷，后面的所有棺材都检查过，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这里的寿材形状规格都很正常，没有看见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么大的。”
    墨临青站起身，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那天的寿材是不是你做的！？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不不不，那不是小店做的，那是一个管家让给小伙子的！”眼看着就要上不来气，店主赶紧喊道。
    “管家！？哪个府的管家！”墨临青松了手，厉声质问。

 第258章 龟息大法

    棺木里，空气已经稀薄到危及生命的程度了。
    秦思绵缓缓从袖口摸出一根银针，只要对着自己的百会穴整个刺入，这种绝境之中的痛苦挣扎就能停止。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可是这种被无尽黑暗与绝望反复碾压的痛苦，甚至早已超越死亡本身。
    一个医者，秦思绵两世都只是希望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却难以如愿。
    下一辈子，希望能做个平淡的医生。
    举过头顶，手指碰到棺木，秦思绵突然顿住了手。
    她答应过师父，进入杏林绝不害人性命，如今，自己的命难道就不是性命了吗？
    忍了这么久，全身都已经疼到麻木，秦思绵摩挲着身边大大小小的水瓶，干涸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力的微笑。
    缓缓收回手，身边每一个瓶子都是秦思绵竭尽全力求生的证据，现在就这么放弃了，不要说违背师训，就连自己也对不起。
    可是为什么，她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是没有等到他？！
    “墨临青，你真是个，蠢货！”轻轻骂了一声，秦思绵憋了几日的泪，终于在说出这个名字之后，骤然滑落。
    说什么让要我守着你，说什么要带我回王府，这么久了你都找不到我，足见毫无真心。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个时辰。
    若是你还是找不到，就是你太蠢了！
    秦思绵摩挲着，用矿泉水瓶子上的包装纸，折了一只纸鹤握在掌心。
    然后在三大主穴上扎下银针，一阵倦意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本急促的呼吸，此刻突然变得细微绵长起来。
    这是龟息大法，在紧急情况下，可以抑制病人的呼吸心跳，将自身代谢降至最低，等到条件允许的时候，再重新恢复。
    当日学的时候，师父就曾反复交代，此方法危险极大，病人有可能就此长眠不醒，一定要慎用。
    秦思绵牢记师父的告诫，从未用过。
    却不想第一个试验品，居然就是她自己。
    只是这个办法也不是可以彻底隔绝氧气存活的，一个时辰之后，棺木里氧气耗尽，那也是秦思绵长辞之时了。
    与此同时，拖着西城一身素衣的青年，墨临青正带着马队向坟场狂奔。
    他身后跟着小五和黎王府的十几个护卫，带着各种工具，一路上发出碰撞的铿锵声。
    小五眼圈是红的，可他拼命忍住哭。
    初闻听秦思绵可能被活埋了的时候，他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那口奇怪的寿材，曾今就在他眼前，自己竟然让王妃就这么被送走了，从自己眼皮底下被送走了！
    “王爷，您到底要干什么啊，家母的棺木都被开过一次了，您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老人家！？”
    “本王的王妃若是安好，必将你母亲厚葬，若是她出了事，本王就定你们一个以下犯上弑杀亲族的罪名！”墨临青瞥了青年一眼，语气冷得像冰。
    “驾！”
    马队如同离弦之箭，几乎是飞出去的。
    男子不敢再多说，任凭墨临青将自己挂在马背上，一路向坟场颠去。
    本以为这是一座新坟，在一片坟地之中看起来肯定很显眼。
    却没想到放眼望去竟是一片新坟，墨临青勒住马肚，短暂惊讶之后，厉声喝问：“到底哪个才是！？你快说！”
    挣扎着，男子掉在地上，开始狂吐。
    墨临青已经快急疯了，上前揪住他正要发怒，男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坟冢，结结巴巴道：“那，那个，邹家杨氏……”
    扔下吐绿了脸的男子，墨临青扯过一把镐头就开始破坟。
    几个侍卫们赶紧跟上，不一会儿功夫，棺木就露了出来。
    男子将前晚的饭都吐干净了，见到这个场面，微微撇过头不忍再看。
    母亲病发得急，去世前短短两天受尽了折磨。
    病逝之后普通棺木买不到，贵重的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好不容易才下葬了，被开棺一次不说，现在还要被挖坟掘墓！
    他抬起眼睛，抹掉嘴角的秽物，盯着墨临青的目光逐渐阴狠起来。

 第259章 开棺

    看见棺木的一瞬，墨临青愣了一下，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袭上心头。
    片刻之后，他扔了镐头就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扒土。
    “王爷，王爷，交给属下，王爷！”小五赶紧上前拉住墨临青，即便如此，他还是划出十指鲜血。
    “快把王爷拉开！”
    “王爷，您让我们动手！”
    墨临青被拉开，侍卫们赶紧上前加快速度，不多时便将整个棺木刨了出来。
    “娘娘，娘娘，您听见就应一声！娘娘！是小五，小五罪该万死，娘娘，您应属下一声！”
    拎着撬棍上前，小五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撬动棺材盖。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不敢想打开以后是什么模样，只能拼尽全力撬动棺盖。
    随着最后一声脆响，被撬断了边的盖板掉在地上，一阵腐臭味道扑面而来。
    即便如此，侍卫们没有一个后退的，纷纷上前翻找起来。
    墨临青却在此时狠狠皱起眉头。
    他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的，死死盯着墓坑，这个棺木从外观看起来，并不奇怪，也没有特别的大。
    “王爷，里面是个姑娘，死了应该时间不短了。”
    “那天看见的，应该是老妇人。”
    众人正在议论，小五突然发现墨临青身后空空如也。
    “王爷，他跑了！”
    墨临青转过头，带路的男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不让他刨开母亲的坟冢，男人胡乱指了一个，骗过了急的火烧眉毛的墨临青。
    棺材板都被拆开了，一具腐尸体躺在一堆木头上，哪里还有秦思绵的容身之处？
    早已经濒临崩溃，小五扔了撬棍就开始满地乱转。
    他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头，一边放声大喊：“娘娘，您在哪啊，娘娘！！”
    一片茔地，哪里有人声回应，只有阵阵冷风割过每个人的脸颊和双手。
    沉默不语中，墨临青突然抬起头，他先是看了看被掘开的坟地墓碑，上面确实写着邹家杨氏。
    方才那个男子指认墓地的时候，曾说过，坟冢的名字叫邹家杨氏。
    碑上的字是用普通墨水写的，经过几天时间已经模糊不清，不可能从远处看清。
    那个男子能看清楚，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安葬母亲的时候，不断注意到这座坟冢，所以才有了印象。
    想到此处，墨临青看了看必须经过这座坟冢的几个新坟，立刻冲过去一个一个查看。
    “这个！把这一座打开！”对比之后，墨临青奔向一个坟包异常大的新坟，嘴里喊着的同时已经开始动镐了。
    抹掉脸上的泪，小五也重新捡起了镐头。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生怕这一次再弄错了。
    从没见过墨临青这样，众人不敢想象，若是再找不到秦思绵，墨临青会怎么样。
    棺盖露了出来，小五惊喜道：“没错，那天看见的，就是这个没有上漆的棺木！”
    墨临青还是什么话都不说，拼命挖掘着。
    你得活着，你必须给本王活着！！
    每一镐下去，墨临青都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一句。
    我不管你有多害怕，我也不管你有多艰难，我不管可不可能，我要你活着！！
    冷风穷茔，一群人却各个热的满脸通红。随着镐头将棺木整个刨出来，众人的精神越发紧绷。
    这么长时间了，王妃如果真的在里面，恐怕……
    小五手脚冰冷，一面希望能找到王妃，同时又希望王爷猜错了，王妃并不在这。
    保险起见，这一次众人将这个硕大无比的棺木从土坑里抬了出来。
    撬开顶盖，一切都和当日在街上开棺的时候看见的情景一眼。
    一个老太太穿着寿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只是随葬品有些凌乱了。
    “拆！”墨临青一声令下，老妇人的尸体被抬出来，小五一马当先，将老妇人身下的木板撬起。
    一块木头被掘开，夹层露了出来，小五却拎着撬棍僵在原地，再也不敢动了。
    “真的有夹层！”
    “快，快看看王妃在不在！”

 第260章 绝吻

    小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人群后面的，甚至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什么意思，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侍卫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拔开夹板，而秦思绵，就静静躺在下面。
    随着木板散开，一堆瓶子流了出来，噼里啪啦撒了一地，竟都没碎。
    王爷冲上前，将王妃抱起，紧紧揽住。
    片刻后，一声刺耳的吼声传出，众人纷纷跪倒。
    本来从人缝之中看着闪动的画面，现在一览无余地展示在小五面前。
    可他全身僵硬着，一下都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没办法眨一下，任凭这场面刺穿他的内心，在已经愧疚不堪的心脏上再来一锤。
    吼声之后，墨临青摸着秦思绵的脸，分明还是柔软温暖的，可是气息全无，也感受不到丝毫心跳。
    终究是晚了一步，就差一步！
    将头埋在秦思绵的脖颈处，墨临青只感觉好似无数只手将他拆开了一般，即便是蛊毒最严重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痛苦过。
    哪怕早一步！
    绵儿就不会死！
    那个男人，那个刚才带路过来，最后却欺骗了自己的男人！
    墨临青眸子逐渐赤红，心口涌动的愤怒几乎到了无法遏制的程度。
    悔恨、不甘、愤怒、痛苦。
    各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撕开了。
    恍惚间，他仿佛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吸了一口气，墨临青眼中赤红消散无踪，立刻抱着秦思绵反复呼唤着：“绵儿，绵儿，你能听得见我的声音吗，绵儿！我再也不和你置气了，你想养几个小白脸就养几个，裕保那样的随你喜欢，带回来便是。你想当大夫，想住在王府外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再也不拦着了，你醒醒，你醒一醒……”
    阴沉得要似要压到地面的天空，终于兜不住沉甸甸的浓云，开始飘洒起雪花来。
    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任凭睫毛沾上雪瓣。
    墨临青轻轻拂去秦思绵眸上的雪片，深深一吻印在她唇上。
    你放心，害你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
    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王妃，远处的小五终于两膝一软瘫倒在地。
    侍卫们长跪不起，向黎王妃致哀。
    萧瑟的墓地上，这十几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没落。
    正当此时，一行人突然吵吵嚷嚷地走了过来。
    刚平静了几分，墨临青抬头看去，眸子顿时充了血。
    不远处，京兆尹下了轿子，在一个男人的带领下，正跌跌撞撞往这边走。
    他前面引路的男子，正是刚才欺骗了墨临青的男人。
    一见此人，墨临青只觉得一阵血涌，为了让自己保持理智，他浅浅运了一口气，静静看着几人走来。
    “黎王殿下啊，我的好殿下，您说您，好端端的怎么来掘墓挖坟啊！这李公子虽然是一介平民，可是挖人祖坟乃是重罪之一，您这样让下官很难做啊。”
    捂着鼻子，京兆尹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棺材和尸体，目光最终落在墨临青怀里，顿时吃了一惊：“这，这不是，黎王妃吗！？王爷，您，您杀了王妃！？”
    “大人，您别胡说，就是这小子，他母亲的棺木里封着我家娘娘。刚才还骗我们挖开了另一座坟，要不然王妃肯定还有救！”
    “就是他！拐走了王妃，大人应该立刻将他抓起来！”
    男子闻言立刻反驳：“什么王妃，你们可别血口喷人啊！我从来没见过什么王妃，这是我母亲的坟，你们挖坟掘墓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就算是王爷，也不能无故辱没先人！”
    轻轻将秦思绵放在木板上，墨临青缓缓起身，看着男子。
    眸子里黑色几乎不见，只剩一轮红日般的瞳仁。
    京兆尹虽然没有见过墨临青暴走，但本能地感觉此事不对，他缓缓后退对男子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王妃明明就藏在你们家的墓地里，为何欺瞒本官？！”
    “怎么可能！？他明明掘开了两座坟，怎么能说就是埋在我家。大人，黎王已经两次开棺了，您得替小人做主啊……”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像钳子一样死死卡在男子脖子上，将他直接从地上拎起来。
    “救……救命……”男人拼命挣扎着。

 第261章 要出人命了

    侍卫们见状不好，慌忙冲上前去，几十个人都没撼动墨临青的手臂。
    被掐住脖子的男子，捶打挣扎的手逐渐没了气力，缓缓垂了下来。京兆尹在旁边，脸色苍白，什么都不敢做，只是缓缓后退。
    这场面着实惊着这个浑圆的胖子，回头几步之后，京兆尹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屁滚尿流地便向后跑去。
    轿子也不坐了，拼命往京都跑去，京兆尹府的其余人丢盔弃甲，也跟着主子逃窜。
    几乎奄奄一息的男子瞥了一眼京兆尹离开的背影，也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底气。
    小五此刻缓缓走上前，跪在秦思绵身边，看着栩栩如生的王妃，两行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前天还是好好的，自己跟着她出去一趟，就将王妃害成这样。
    举起手来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小五的嘴角缓缓淌下一行鲜血，接着他拔出一把短匕，对准自己的脖子就要下手。
    密雪急落了一阵，将秦思绵身上盖了一层银白。
    不忍心看着王妃就这么被埋在雪地里，小五放下匕首，用袖子轻轻拂去秦思绵身上积雪。
    就在清理头发的时候，小五突然看见秦思绵吸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可此时的秦思绵又不动了。
    难道，是眼花了？
    小五盯着秦思绵，一瞬不眨。
    观察之下，突然发现她身上有几根银针，分别在头部、心口和脖子上。
    想起王妃医术卓绝，小五再次燃起了希望。
    “王爷，王爷，王妃可能还活着，王爷！！”手脚并用着，小五几乎是爬到墨临青脚边。
    几乎窒息的男子嗒一声掉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眸子恢复颜色，墨临青愣了一阵，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倒在身边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控了。
    “你说什么！？”墨临青哑着嗓子问道。
    小五磕了个头，指着秦思绵说道：“王爷，娘娘还活着，真的，她还活着！娘娘医术卓绝，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控制呼吸心跳。她身上还有银针呢，属下看见娘娘还有呼吸，真的！”
    方才，墨临青也曾看见，秦思绵似乎有呼吸的动作，听见此话立刻奔到秦思绵身边。
    “王爷，娘娘还暖着，若是已经薨逝，不可能一直暖着的，她一定还活着，一定是还活着！”小五近乎疯狂地吼着。
    墨临青缓缓将手放在秦思绵脖子上，这一次他多停留了一会，终于一丝微弱的颤动传递到指尖，虽然只是微弱的搏动，可对与墨临青而言，这简直就是惊天动地的变化。
    “马上送王妃回去！”墨临青抱起秦思绵，四下打量了一圈。
    他们来的急，只骑着马，秦思绵如今的情况，显然经不起颠簸。
    他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京兆尹的轿子上。
    “抬着王妃回去，小五去宫里请张明正！快去！”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小五飞身上马，便向京都奔去。
    墨临青抱着秦思绵坐进轿子里，八个侍卫上前，将轿子稳稳托住。
    墨临青握着秦思绵的手，就好似拥着今生所有希望一般，生怕她就这么破碎了。
    每隔一段时间的脉搏，都是一种恩赐。
    蜷在怀里，秦思绵的衣口斜出一道缝隙，从裹胸上方清晰可见的是一个被包裹住的伤疤。
    这不是刚弄伤的，但也绝不是旧伤，应该就是最近几天留下的。
    伤口位置就在心脏上方，这么严重的伤情，自己竟是全然不知。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要等到她弄成这副模样，自己才发现这么多之前不曾留意的事情！？
    整理好秦思绵的衣服，墨临青将她的头压在自己心口上，任凭愧疚与悔恨撕扯着他。
    你好起来，你醒过来。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好起来。
    “绵儿，求你了，本王从来没求过谁。这一次，我求你，你醒过来，要什么都行。”
    进了京都，侍卫轻声问道：“王爷，咱们去秦府吗？”
    “不去，回王府！”墨临青吩咐道。

 第262章 同病不同人

    将秦思绵抱进卧房，墨临青看着她，不由想起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
    那时候对她有多厌恶，现在就有多依恋。
    这种心情，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对这个丑丫头有了如此深刻的感情，若不是经历这一次变故，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轻轻捋着秦思绵的头发，墨临青仿佛能看到秦思绵嫌弃地躲过自己的手，一脸嫌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瞥他一眼。
    以前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想逃走，不明白她为什么视自己为洪水猛兽，看着失去活力的秦思绵，墨临青终于懂了。
    留下是危险的，原以为自己能保护她，可是自从她选择在最危险的时候留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愤愤握紧了拳头，墨临青从未有过这么无助过。
    门突然敞开，小五走进几乎漆黑的房间，看着眼前的凄冷场面，先是一愣随后跪地回道：“王爷……”
    回头看了看小五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墨临青冷冷问道：“怎么，张院使请不动吗？”
    “属下无能，没见到张院使，听说是姚妃娘娘急症，太医院任何人不得出宫。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静静在外等待的来福，听见二人的对话，赶紧进来回道：“王爷，陛下极其看重姚妃，恐怕这时候很难请得动张明正。不若，先请一位民间大夫来看看王妃？”
    墨临青横了来福一眼，好似他说了什么折损秦思绵颜面的话。
    “王妃之前去过圣滋堂，对里面的那位坐诊的钟老很是看重，不如请他过来给娘娘看看？”来福试探着开口，一边观察着墨临青的脸色。
    果然，听闻是秦思绵看中的人，他的脸色稍稍好了几分：“若是如此，你就请来试试。”
    来福赶紧给小五使眼色，后者立刻起身，急匆匆冲了出去。
    看着小五离开，来福垂着头关了房门，悄然退了出去。
    墨临青的周围再次陷入漆黑，只有看着秦思绵的眸子是亮的。
    屋内燃着炭盆，身子暖和过来的秦思绵，手掌终于放松下来。
    握着她的手，墨临青再次感到希望就在眼前。
    她一定会没事的，这么久都坚持过来了，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手掌松开，一个东西掉进墨临青的掌心，借着微光一看，那竟是个不知用什么材质折出来的千纸鹤。
    墨临青看着纸鹤，想象着她当时的处境，眼圈逐渐红了起来。
    一片漆黑之中，感受到空气逐渐消逝，秦思绵摩挲着折好这一只纸鹤。
    绝境之中，她该是多么害怕，满心期盼着自己去救她。
    可是……
    墨临青攥紧了拳头，任由指甲抠破了皮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来福！”
    听见王爷呼唤，来福赶紧推门进去，他先打量了秦思绵一眼，见她依旧毫无反应，便垂下头听凭吩咐。
    “最近，王妃受过什么伤吗？”墨临青问道。
    当日，秦思绵去天牢割血救治墨临青的时候，来福并没有跟着。
    “娘娘失血晕厥过一次，但是不知道原因。”来福掂量着措辞，生怕一个不合适，再次刺激到墨临青。
    “为何从没对本王提起？”墨临青的语气开始不对劲了。
    来福赶紧拱手回道：“王妃一直没说明原因，老奴也不好过问，听吉祥说伤口极深，在心脏上方。但是娘娘对于受伤的原因只字不提，所以……”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墨临青自从在天牢醒来，蛊毒就很少发作了。
    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所联系？
    他转头看了看昏睡之中的秦思绵，正在努力回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别拽别拽，老夫走不了这么快！”
    “钟老，麻烦您再坚持坚持，我们娘娘等着您呢！”
    “拽我也没用，在地底下埋了一天，怎么可能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不然我也不会去请您，您快些，王爷和娘娘都等着您呢！”
    不多时，小五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拎着钟老出现在门口的回廊里。
    “别扯了别扯了，在扯老夫先要断气了！”钟老喘息着，一转头遇见内屋一双冷冰冰的眸子，顿时腿软了。
    “草民见过王爷！”
    与此同时，宫里已经兵荒马乱，张明正使劲浑身解数，可姚妃依旧在昏迷之中，几乎没了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昌帝蹙着眉，看着一地的太医，厉声质问。

 第263章 钟老的馊主意

    褚嬷嬷跪在一旁，看着昏睡不醒的姚妃，眼泪都流干了。
    她想不明白，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娘娘要传令给黎王殿下送信。
    本想等姚妃好起来，在问个明白，可是照着现在的情况看，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即便如此，褚嬷嬷也不敢向大昌帝透露姚妃曾送信给黎王的事情，唯恐给娘娘增添不必要的污名。
    看着病榻之上的姚妃，不仅大昌帝愤愤不已，褚嬷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好端端的，连伤风都不曾有，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严重到这个地步。
    张明正脸色煞青，面对这个局面只能是无言以对，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姚妃别说醒过来，连手指都不曾颤动一下。
    从医理上分析，这件事实在是说不通啊。
    “臣无能，还请陛下赎罪！”
    大昌帝抬起一脚，将张明正踹在一旁：“朕日日月月俸禄供养着你们，不是让你只会说自己无能的！姚妃无事你们全部官降一级，若是她……若是她有个万一，朕要你们所有人，九族陪葬！”
    太医们瑟瑟发抖，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惊恐无比的眼神。
    即便当年圣宠之时的黎王殿下暴病，大昌帝也是震怒不已，但也从未这般失去理智过。
    相比之下，在民间从医过的张明正就要镇定许多。
    面对至亲的生死，感情失控也是人之常情，帝君之哀只是格外汹涌，但与常人无异。
    联想起黎王，张明正自然的想到他身边的秦思绵，这么多年太医院对于黎王殿下的怪病都是束手无策，可是这位王妃好似有法术一般，自她嫁入黎王府之后，黎王的身体目光可见的恢复了不少。
    如今，姚妃的情况用寻常医术显然无法奏效，或许她能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就算没有，多拉一个给太医院垫背的，也不算是坏事。
    “陛下，医术有专攻，姚妃娘娘得的恐怕不是寻常病症。臣斗胆，向陛下举荐挽救黎王殿下的黎王妃，或许她对这种怪症有独到见解。”
    褚嬷嬷眼睛一亮，迅速磕了个头：“不错，陛下，娘娘曾心灰意冷过，当时就幸得奴婢遇到黎王妃，若不是她，娘娘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获圣宠了。”
    “竟有此事！？”大昌帝眼睛一闪，确实，自从秦思绵住在太上皇身边，他老人家精神也好了许多。
    莫非，这个一无是处的丫头是什么医学奇才？！
    “还愣着，赶紧去宣黎王妃进宫给娘娘诊治！”大昌帝看着旁边棍子一样杵着的内官，顿时怒道。
    寝宫寂静下来，褚嬷嬷看着疾跑而去的内官，却感到几分不安。
    刚才娘娘传信，说黎王妃在一个空间狭小的地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黎王府内的状况比起皇宫之中病好不到哪里去，钟老又是诊脉又是扎针，费了半天功夫，却连秦思绵到底是死是活都说不清楚。
    “钟老，我们娘娘到底怎么样了！？”看着墨临青的脸色愈发青黑，来福赶紧问道，生怕王爷一个不顺眼，伸手砍了这个老头子。
    “别吵别吵，老夫正在听脉！”钟老摆摆手，打断了来福的话。
    “这脉象还能听的吗？”小五也开始觉得这老家伙不靠谱。
    “你们自然不懂，像黎王妃这种弥留之际的病人，脉象已经微弱很难试探到，只能靠老夫这种天赋异禀的人用听力方能试探到一二。别让了老夫分神，只有探出脉象，才能断定病因，继而施针用药！”钟老将耳朵凑在秦思绵的手腕上，煞有介事道。
    本已经被搓磨得没了耐心，墨临青也只能忍下涌到嗓子眼的一万句怒喝，且看他还有什么伎俩。
    听脉！？
    简直胡扯八道，就连手指都感受不到的轻微震动，用耳朵能听得见！？
    即便是寻常脉象，也未必能听到！
    “有了！”钟老抬起头，沾了沾额头的汗，一本正经地说道，“王妃娘娘并不是病了，只不过失去呼吸时间太长，进入假死状态，需要极其强力的回魂丹才能奏效。”
    “回魂丹？”墨临青瞪着钟老，这老家伙若是敢胡说八道，他绝不会放过。
    “不错，回魂丹老夫有，但是这药引难办。”钟老捋着胡须微微摇头。
    从硬生生被拽进黎王府，钟怀谷就以一种我命休矣的不祥预感，现在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既能保命又能保住圣滋堂的金字招牌。
    “什么药引？”来福赶紧追问，“即便是龙肉，我们也尽力找来。”
    钟老摆摆手：“倒也没有那么稀奇，只是需要至亲之人心头一小块肉。”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惊住。

 第264章 剜肉做引

    这句话一出，眼看着墨临青就准备下令，立刻去秦府抓住一家，押解回来，排着队等着给秦思绵做药引。
    来福脸色微变，赶紧对钟老说道：“您这方子可不能诱人诛杀旁人啊，若是惹出人命来，您可要担一个唆使之罪！”
    秦怀道毕竟是朝廷命管，墨临青若是当真如此，定会惹来陛下震怒。
    钟老闻言摇头：“管家这话从何说起，老夫何曾威逼你们杀人？其一，剜肉之人需得自愿，不然无效。其二，也不需要人性命，只是心口上一小块肉即可，皮肉之伤而已。”
    要达到第一个自愿要求的就已经无人了，钟怀谷打得主意便是，你们找不来药引子，可不能怪我，将来病人死了，也不能质疑圣滋堂的医术不精。
    “至亲必须是血亲吗？”墨临青突然问道。
    “王爷！”小五与来福同时惊诧出声。
    “那倒不必，姻亲血亲都可以，但必须心甘情愿，不可有丝毫违心。”钟老一边解释着，一边为自己想到的办法很是得意。
    “用属下的肉，要割多少都行！”小五伸出胳膊，恨不能捐出全身的肉来。
    钟老瞥了这个精壮男子一眼，冷笑道：“这位大人，治病又不是买猪肉，并不是越多越好。药剂易得，真心难求，这颗还魂丹老夫给黎王府留下，至于药引就得各位自己想办法了。”
    “够吗？”钟老正在得意转身，背后一句平静的回答传来，未等他回神，来福已经惊叫着迎了上去。
    “王爷！王爷您怎么能……”
    “够不够！？”墨临青隔着来福，举着满手鲜血里一块白条，看着钟怀谷冷冷问道。
    “够了够了，娘娘有您这份真心，肯定是够了！”来福扶着墨临青坐下，哆嗦着手接过那块肉，狠狠闭上了眼睛。
    钟老彻底傻了，他本想趁此机会金蝉脱壳，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有这般毫不犹豫对自己动手的人。
    现在不仅是救治不力之罪，还有残害王爷的嫌疑。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病歪歪的黎王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刀子。
    “您怎么还愣着啊，赶紧过来给王爷止血，这，这药引怎么用！？”来福眼睛都充血了，若是这服药没有用，别说是墨临青，他都能下手将这个老头子剁了。
    “是，是……”钟怀谷战战兢兢上前，看着墨临青少了一块的胸口，狠狠闭了闭眼。
    好在没伤到血管，可是这伤口看起来实在触目惊心。
    “王爷，启禀王爷，宫里来人请王妃入宫给姚妃娘娘诊治！”门外，一个侍卫推门进来，看着这幅场景，佩刀都抽出来了，“何人行刺！”
    来福已经没有空解释了：“王爷剜肉给娘娘做药引，王妃还没醒，如何能去宫里，你回了便是！”
    惊讶之余，侍卫反应了几个来回，才勉强明白了来福的意思。
    他用疑惑和质问的目光看了一眼钟老，这才转身出去。
    正在包扎伤口，钟怀谷知道，这次秦思绵要是醒不来，自己多半就折在黎王府了。
    “药引怎么用！？”墨临青看着心虚不已的钟老，厉声质问。
    “煮……煮一下，就行了，赶紧给王妃服下。”钟怀谷赶紧说道。
    伤口包扎完毕，烹好的药引也端了进来。
    钟老看着那小块白肉，觉得自己恐怕就死在这一小碟子上了。
    扶起秦思绵，正要将肉喂下，钟怀谷突然看见秦思绵脖子上的银针。
    起初他不敢动，怕稍有不慎伤着大窍周围的其他穴位，引发癫症。
    可如今，黎王肉都取了，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只剩下死的惨和死得更惨两个选项了。
    于是，趁着喂药，他毫不犹豫将几根银针依次拔掉，为了不让旁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极快。
    放平之后，秦思绵依旧平静，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钟老在其中冷汗直流，把认识的神仙名字都拜了一遍，只求神明保佑度过这一劫，日后定会重塑金身日日烧香还愿。
    “咳咳……”秦思绵突然咳嗽了几声，随即呼吸的起伏也清晰起来。
    即便难以置信，来福还是激动不已：“王爷，您的真心感动上苍了，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墨临青捂着胸口，看着秦思绵仿佛自己劫后余生了一场一般，深深舒了口气缓缓起身：“好好照顾王妃，任何人不得向她提起今天的事！”
    “王爷？”来福腮上还挂着泪，顿时愣住了。

 第265章 祸水东引

    拉了拉衣服，墨临青走出卧房，身后传来的惊呼让他脚步微顿。
    “娘娘醒了，娘娘，您醒了，您看得到老奴吗！？”
    “娘娘，都是小五办事不力，求娘娘赐罪！”
    嘴角微微拉起，墨临青冰河一样的脸上刚刚解冻，随即又覆盖上一层更为坚硬的硬壳。
    憋了大半天的雪，终于洋洋洒洒落了下来，尚未从落寞中休整好的黎王府很快盖上一层皑皑白雪，唯有琉璃瓦依旧铮亮，即便是在雪下，依旧从缝隙里反射出不同寻常的光芒。
    报信的内官急匆匆赶回内殿，他额头上全是汗，两腿都在发抖，却不得不上前回禀。
    “黎王妃人呢？！不是说已经找到了吗！没请动王妃你也敢回来！”大昌帝觉得自己的刀已经按不住了，莫非今天，非要动了血刃才能有人好好给姚妃治病吗！？
    “启禀陛下，王妃虽然在王府，但是已经昏迷不醒了。听说是从一个老妇的棺木里找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埋了一天多了，能还有一口气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所以，所以实在没办法前来，还请陛下赎罪。”内官两眼一闭，把所有知道的情况全部倒了出来，最后往地上一伏只等着陛下发落。
    听见这番话，最吃惊的当属褚嬷嬷。
    王妃在密闭的空间里，娘娘传的话里就是这么说的，可是她们两个根本没机会碰面，姚妃怎么会在自己不舒服的时候，突然给出这样的提示呢？！
    大昌帝闻言愣了一会儿，缓了一口气，问道：“何人如此大胆？！黎王妃现在不要紧？”
    “启禀陛下，黎王曾进宫来请太医，得知姚妃娘娘也抱恙之后，便去圣滋堂请了钟老钟怀谷先生前去为王妃诊治，还不知道情况。”内官见陛下开始询问细节，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可是一旁跪着的张明正，却是眉头一皱。
    请师父去看诊？这黎王殿下是觉得王妃命长吗？！
    这老家伙若是闹出人命来，可别牵扯到自己！
    “张明正，安排两个太医去黎王府看看，虽然被埋了一天恐怕……赶紧去看看！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朕禀告！”
    “是！”张明正眼睛瞄了身边的李大人一眼，后者点点头，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咳咳……”正当众人在为黎王府新婚还没过月，就要迎接新丧略显感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姚妃突然咳嗽起来。
    大昌帝慌忙拉起她的手，柔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姚儿，姚儿，朕在这里，一直守着你，你能看得见朕吗？”
    姚妃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睛，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怔怔看着大昌帝，后者见她彻底醒来，激动地将她一把拥在怀里。
    “你干嘛！”姚妃将大昌帝狠狠推开，随即又愣住了。
    “姚儿……你这是怎么了，张明正，张明正！” 大昌帝没有防备，被推了个屁股堆儿，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臣在！”张明正应声上前，替姚妃诊脉。
    不得不说，眼前的一切用任何医术上的理论都无法解释，气丝若离这么长时间，恢复起来连一个过程都没有，所有的体征全部正常，仿佛这大半天的挣扎全是一场梦。
    整理了一下思路，张明正郑重向大昌帝道喜：“启禀陛下，药物和针灸一起，终于起了作用。娘娘应该是急火攻心，日后一定要控制心情，千万不能大喜大怒。这次应该不要紧了，再静养几日便会彻底恢复。”
    “大怒？！”被内官们从地上搀扶起来，大昌帝顾不得摔得腰疼，急忙问道，“褚嬷嬷，娘娘今天因为何事生气！？”
    嬷嬷略显为难，并未发生任何特别之事，娘娘这场病来的实在蹊跷。她总觉得，这件事与黎王妃有关系，但是又说不出道理。
    “陛下……”姚妃将话接了过来，“臣妾失礼了，还请陛下赎罪。”
    “无妨无妨！”大昌帝忍着疼坐在姚妃身边，“到底什么人惹你生气，你告诉朕！”
    姚妃垂着头，突然请罪起来：“陛下，臣妾对不起您，这病其实是日日悬心所致。可是，太子殿下送的东西，臣妾又不敢拒绝，所以才……”
    大昌帝狠狠蹙眉：“太子！？”
    印象中，姚妃生病的时候，墨临渊还来过，此时再放眼看去，内殿里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来人，宣太子觐见！”

 第266章 封锁东宫

    墨临渊被传召进宫的时候，整个人并不自然，他以为大昌帝传召他，是因为姚妃身体出了状况，可是一个嫔妃弥留，也不该让他去守夜侍疾。
    “姚妃娘娘已经好多了，正在寝殿与陛下说话呢。”前来传话的内官回道。
    这么一来，墨临渊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姚妃已经好了，这时候不应该是与大昌帝惺惺相惜的时候吗，叫自己去碍眼干什么？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墨临渊走到寝殿，却见大昌帝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瞥了姚妃一眼，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虽然气色不错但是神情很是低落，这让墨临渊不知如何开口了。
    “恭贺父皇，姚妃娘娘有惊无险，已经康复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墨临渊先说了几句过年话。
    “你倒是关心朕的姚妃！”大昌帝的脸阴得马上就要暴雨，墨临渊却完全没听出来这话的反意。
    “父皇爱重姚妃，儿臣自然也格外重视。只有父皇开心了，大昌国才会国运昌隆、万事顺遂！”这些年，墨临渊别的本事未必见长，溜须拍马的功力可是深了不少。
    虽为君臣，但毕竟是父子，哪个当爹的不喜欢儿子乖顺，时不时奉承几句的？
    更何况，是听惯了歌功颂德的皇帝。
    墨临青恰恰就不精于此道，有时大昌帝特意留他在身边想要闲话几句，可看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就什么意趣都没有了。
    只不过墨临渊今日实在找错了方向，拍的位置不对，正好打在马腿上。
    以往听在心里会不由一甜的过年话，今天让大昌帝越听越上火：“你的意思是，哄了姚妃开心，就是让朕开心，为的是大昌的国运！？太子这步棋走得好，想得周全！”
    即便是在不清楚状况，听见这句话，墨临渊多少感觉到些许不对劲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姚妃病了一场，怎么大昌帝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成这样了？
    目光在内殿众人之间搜索，墨临渊急于找到一个了解内情还会向自己传递情况的人。
    只不过，最近大昌帝身边换了一批人，姚妃周围本就没有太子相熟的，一圈看下来，只有宋束河还能指望一二。
    见太子目光转过来，宋束河不敢回应，只能垂下眼珠，示意他少说。
    但就是这么短暂的一个交流，依旧落在大昌帝眼中，勾结近卫与宠妃私相授受，太子算是把大昌帝的肺管子和血管都戳了一遍。
    “大胆！你眼中还有君父吗！？”大昌帝一挥手，将茶杯掀了出去，准准砸在墨临渊的额头上，滚热的茶水泼了他一头一脸。
    事发突然，墨临渊赶紧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众人寂静无声之中跪了一地，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大昌帝对太子生这么大气。
    “儿臣有罪，请父皇明示！”不管原因了，先认了错再说，墨临渊忍着疼，颤声道。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有数，朕给你留面子，就不当众揭穿了，滚回东宫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东宫！滚！！”
    墨临渊的头狠狠在地上磕了一下，直撞的他眼冒金星也未平复丝毫心中的紧张与忿忿。
    到底是什么事！？
    难道，是军需清单！？
    墨临渊脸色一白，瞬间四肢冰冷起来。
    东宫被封的消息，火速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朝野众臣开始动摇起来，以前与墨临青交恶的，趁着黎王妃秦思绵封遭大难的契机，开始屡送殷勤。
    就连之前去墓地找过墨临青麻烦的京兆尹，都屁颠屁颠上门问候，并表示一定会严惩私藏王妃的城西那户人家，并且查清来龙去脉，还王妃一个公道。
    出事以后，墨临青却一反常态闭门不出，对外一概宣称是去坟地的时候受了风寒，让王妃主理一切。
    对此说法，来人都不觉奇怪，毕竟墨临青病秧子名声在外已久，况且能见一见埋地底下一天还能活蹦乱跳的人间奇迹，也是不错。
    “娘娘此次实在是惊喜啊，臣以为要受重责了，幸得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京兆尹的马屁也是，说来就连绵不绝。
    秦思绵与这位大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深知他的为人，斜唇笑道：“之前在公堂上，本宫祖母被人下毒一事，人证物证俱在，您都查不出个一二。如今幕后之人隐藏得这么深，您有本事查个清楚？！”
    京兆尹憨憨一笑，将秦思绵所有的讥讽全都咽下：“案子要一件一件办，总之娘娘的事，定是京兆尹府最最重要的！”
    “那就，静候佳音。”秦思绵淡淡道。

 第267章 你赶我走！

    终于打发走了各怀鬼胎的访客，秦思绵腰酸背疼地回到后院，吉祥伤势好了一些，刚能起来活动，就开始满院子乱窜，看得秦思绵脑门冒火。
    “你这是想让胳膊废了，一辈子赖着我吗？！不是说了现在伤口还没长好，一定要静养吗，你是听不懂话还是身上痒痒？！”
    不自觉地，对于不遵医嘱的病人那股郁愤之情又流露出来，秦思绵赶紧上前，想要将她扶回去。
    吉祥笑道：“娘娘放心，您身边的人都结实着呢，和您一样不死之身！再说了，奴婢就走走，只动腿不动胳膊。”
    自从秦思绵从坟里爬出来的消息传出去，京都的传闻就比实情离谱了很多。
    有的说秦思绵得到了大罗仙丹，所以才能回魂，有的说秦思绵自己从棺木里抛出一条通道，这才能坚持到墨临青找到他。
    对于这些说法，秦思绵自然是一笑而过，自小的教育还是有用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若是没有那些电解水，没有龟息的本事，自己现在定是已经凉透了。
    “王爷最近身体不适得厉害吗，怎么老是不见他的人？”秦思绵看着墨临青一直紧闭的房门，有些疑虑。
    毕竟，这家伙跟自己绑着命，还是单向的。他若有个好歹，自己也不得善终。
    坟里都能爬出来，秦思绵可不想最后被感应连累致死了，若是悲催到那个地步，黄泉路上她肯定要把墨临青再打死一遍。
    吉祥看着房门，也是有些郁郁：“奴婢自从回来，就没见到过王爷，只有来福在里面伺候着，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本就有些担心，一听这话秦思绵更是着急起来，她不顾心口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急急上前，准备看看墨临青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门突然开了，一脸凝重的来福从里面出来，见到秦思绵先是一怔，随即赶紧关上房门，这才行礼：“老奴见过王妃，最近王府门庭若市的，辛苦王妃了。”
    秦思绵本想透过门缝看看墨临青的情况，却被来福死死挡住。
    “王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出来？”秦思绵问道。
    来福微微垂眸，像是很为难，然后才缓缓开口：“娘娘，王爷没事，只是有句话要问问您。”
    “他自己问不行吗！？”秦思绵对于之前热情如火的某人突然这么冷淡，很是不习惯。
    “王爷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搬，搬走。”
    吉祥一愣：“来福管家，您说什么？”
    “王爷是问，娘娘什么时候搬到东街的门市去住，王府里一切随您取用，您给个日期就行。”来福两眼一闭，将墨临青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表情很是视死如归。
    毕竟，对于这个决定，他也不是很理解。
    现在的王爷，已经回到了秦思绵没有到王府之前的状态，不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
    看得出来，王爷不舍得秦思绵离开，可是避而不见的态度，又分明是等着她走才肯出门的意思，这让来福左右为难，不知道是盼着秦思绵走好，还是拦着她好。
    一听这话，秦思绵只觉得心口更疼了，她剜心取血就救了这么个玩意儿！？
    “你让开，本宫亲自进去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来福赶紧拦在门口，一脸凝重：“王爷吩咐过，除了老奴谁也不能进去，娘娘别让老奴为难。”
    揉了揉被气的发胀的太阳穴，秦思绵退后一步，运了一口气，对着大门开始输出了。
    “见过缩头乌龟，没见过在自己家里当缩头乌龟的，你笨的要死让老娘在地底下足足躺了一天，我还没生气呢，你可好，你先摆上谱了！你们黎王府想让人治病的时候，就什么都能商量，刚好一点，这就要赶人走！？吃饱了饭打厨子，过河拆桥？！墨临青，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您，您小点声，您……”来福阻拦着，却并不怎么积极，甚至还推开了两步，让秦思绵的声音能传递的更直接一些。

 第268章 太上皇病重

    秦思绵一通指责，已经做好了某人会像旋风一样冲出来，打在自己脸上的准备，却不想屋内竟是一片寂静，若不是来福刚出来，秦思绵几乎要怀疑，这屋里根本没人。
    吉祥也有些好奇了，她意外地看了看来福，又看了看王妃，想知道自己睡了一觉伤了这么一场，王府是出了什么大事，王爷竟能任由王妃说他是缩头乌龟，连大气都不出！？
    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番，秦思绵绷不住了：“这家伙不会晕倒在里面了！？”
    说着，她就要上前推门。
    此刻墨临青冷冷的声音才从门内传出：“本王无事，秦大夫还是准备一下离府的时间，需要什么尽管跟来福说，本王都应允便是。”
    离开王府，不在这里住，我们只是医患关系这些话，秦思绵没少说过。
    说到最后，她甚至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些话从墨临青嘴里说出来，却让秦思绵感觉气结到要爆炸。
    她一只手指着房门，另一只手掩着心口，突如其来的疼让秦思绵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黎王府，稀罕做什么黎王妃！？墨临青你要是有本事好好活着，我恨不能现在就走！”
    “本王生死从今以后与秦大夫无关，来福，送客。”墨临青声音渐远，显然是走进卧房里面去了。
    “你……你……”秦思绵气的满地乱转，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你混帐！”
    心口疼的更厉害了，自从伤口结痂，秦思绵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处伤口有痛楚，不知道是不是龟息之后的后遗症，这次醒过来以后，伤口反复疼痛。
    可是检查了创面，恢复良好，也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秦思绵将这种疼总结为精神疼，纯粹是被这个过河拆桥的墨临青气的。
    小五此时匆匆走进来，看着三人状态微微一愣，随即也顾不得好奇之前发生了什么，赶紧回话：“启禀娘娘，宫里来消息了，说太上皇病重，陛下传召王爷王妃进宫侍疾呢！”
    “太上皇病重？怎么会呢……”秦思绵料理太上皇身体几日，对他情况还是很了解的，虽然早年间有过重创，但是这些年将养的还不错，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恢复神志还需时日。
    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墨临青脸色苍白的出现在门口：“皇爷爷怎么了？”
    小五赶紧回话：“王爷，太上皇怕是不好，来报信的内官说，好像礼部都已经开始安排丧仪了。”
    “备车，入宫！”墨临青蹙着眉，急忙吩咐道。
    看着他置自己如空气一般的态度，秦思绵默默咬牙，若不是太上皇病的这么严重，她真想称病不去了。
    你进宫去当你的乖孙子，老娘现在就走！
    “王爷，车已经在门口了，您，要不要紧啊。”不多时，来福急匆匆进来禀告，他不敢说出墨临青割肉之事，但是担心却是藏不住的。
    秦思绵一早就看出墨临青脸色不对，勉为其难上前，正要开口：“我给你把个脉……”
    “皇爷爷要紧，还是先出发。”
    手悬在空中，秦思绵看着从自己面前无视而过的墨临青，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妈的，这伤口怎么还跟着情绪动。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背后，墨临青揪着衣领，脸色更青了一些。

 第269章 同乘一车

    墨临青坐上马车，方才秦思绵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扎在他心口上。
    可是他不能说话，不能回应，甚至连眼神都不能给她一个，生怕自己会搂不住，将所有情绪都泄露无余。
    这一番惊心动魄确实证明了，秦思绵当初决定离开，才是理智正确的选择。
    墨临青紧紧握着拳，心口伤处的痛楚一次次袭来，他只有在车上独处之时，才能表露一二。
    正在捂着心口蹙眉伤神，车帘一动，竟是秦思绵。
    墨临青立刻坐好，咬着后槽牙问道：“你来干什么！？”
    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秦思绵听见这话自然也没有好的还他，立刻怒怼道：“不是你叫我一同入宫去看太上皇的吗！？”
    “黎王府已经捉襟见肘到这个地步了吗，马车都只有一辆了！？来福，来福！”墨临青忍着疼，大声喊道，却不料嘴上突然被罩上一只手。
    不过是一瞬的触觉，墨临青却觉得一颗心好似提到了嗓子口上，稍稍再一激动就要跳出来。
    秦思绵的手没有脂粉气，也不是细嫩柔软得好似糯米糕一般，富于弹性的肌肤，夹杂着药香的一股清冽，就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在墨临青唇上一触即弹开，可是那从内而外的一阵悸动，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看了看外面，来福并没有听见墨临青的呼唤，秦思绵这才松了手，很是嫌弃的在身上蹭了蹭。
    “喊什么喊，我们一个王府去两辆马车，你是觉得黎王府的话题太少了，非得制造几个是嘛！？”秦思绵气哼哼坐下，一想起秦王府那位今天十有八九也要去，秦思绵打死也不能失了面子，“我现在还是王妃，就要与王爷同入同出，就是捆也要跟你捆在一辆车里，王爷还是少出些让人难堪的招式！”
    见对方没有反应，秦思绵在墨临青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你听见没有？”
    又是这只手，细长白皙、指如柔荑，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又提起来了。
    “把你的鸡爪子拿开，坐就坐，再不闭嘴别怪我把你扔出去。”墨临青冷冷转过头，不再看她。
    秦思绵也没余力继续与他争辩，心口的痛楚又严重了一些，她坐到一边，轻轻揉着云门穴，稍作缓解。
    余光瞥见秦思绵的动作，墨临青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皇爷爷的身体，你还要多尽心才行。”一路沉默，快到宫门口，墨临青突然说道。
    “我对自己的医德是有要求的，这一点王爷就不必操心了。”疼痛稍缓解了一些，秦思绵挺直了身子。
    进王府的时候，秦思绵背负着原身作出的一地鸡毛，墨临青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就忍了。现在两个人死去活来都几回了，还给自己使脸色，秦思绵就要跟他理论理论了。
    “你这两天是什么意思，害得我在地底下躺了一天，你还愧极生怒了？”秦思绵看着突然哑巴了的墨临青，终于忍不住了。
    “你在地下埋着不是自己作的吗，为何要赖到本王头上！？”
    本来只是想问问这位王爷又犯了什么疯，可听墨临青这么说，秦思绵可就要剖开了聊聊了。
    “这次的事，动手的是太子，他为了的是什么你也知道了！？”秦思绵见墨临青撇过头去不理自己，伸手捏住他肘上三寸处，逼着他转过头来，“要不是你，我干嘛蹚这趟浑水！？”
    “以后，不会了。”墨临青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头虽然转过来，眸子却垂着，依旧不看她。
    磨磨唧唧，秦思绵快让这男人憋死了：“你到底怎么了！？”
    “请黎王殿下、黎王妃下车步行。”车外，内官的声音传来，秦思绵憋着气，撩开帘子现一步探出头，又迅速坐了回来。
    本以为她要下车，自己能缓口气，刚展露些许痛苦神情，墨临青见秦思绵坐回来，赶紧收拾表情。
    “怎么了？”
    “没事！”秦思绵一脸的嘴硬。
    撩开窗口的帘子，墨临青看见嘉世子远远走了过来。

 第270章 再遇秦王妃

    鹰嘴山的事情之后，秦思绵还没见过嘉禾，也不想见到他。
    虽然为了墨临青的性命，不得已将军需转送给嘉世子，但是在秦思绵的心中，这件事始终是个隐患。
    于大昌国而言，此举无异于叛国，于墨临青而言，这也是个不小的隐患。
    秦思绵还没腾出脑子想出个万全之策，这家伙却兴冲冲跑来了。
    “黎王殿下，黎王妃，许久未见。听闻之前王妃经历一场大难，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得了，还是没躲过。感觉得到墨临青异样的目光，秦思绵挠着头假装看不见。
    “嘉世子有心了，本王与王妃都无碍。”墨临青对这个异族世子始终提不起什么好感，尤其见他这次对秦思绵格外关心，更是心里不舒服。
    无视墨临青冷冰冰的态度，嘉禾热络上前：“此次王妃涉险，本世子也极为忧心，还好您安然无恙，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王妃可查到了？！”
    军需案依旧是当前大热事件，秦思绵可不想因为这小子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猜想，不得不开口道：“此事没有太上皇玉体重要，本宫和王爷急着进宫去看望，嘉世子若是没事就先回去。”
    “那我们同去。”嘉世子依旧看不出火候，做了个请的动作。
    假装看不到，墨临青狠狠咬了一下牙，快步走到前面。
    他走过身边的时候，秦思绵心口突然一阵抽痛，这一次不同以往，让她瞬间弯下了腰。
    “王妃，您还好！？”嘉世子就势扶了她一下。
    秦思绵立刻抽回手，可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黎王妃进宫侍疾，竟还有心情与嘉世子打情骂俏的，也是难得啊。”
    抬起头，一阵绿柳扶风的绿茶劲儿怼了过来，秦思绵冷冷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子，冷冷道：“秦王妃这话说得可笑，难道本宫连与其他人说句话，也要问过你的意见吗？”
    “我只是替黎王不值，为了找你，他还刻意与本宫见面询问，黎王妃能重新得见天日，也是王爷的功劳，更应该对他一心一意才是。”秦王妃说着，一脸暧昧地瞥了墨临青一眼。
    其他的话秦思绵都没听进去，唯有那句与本宫见面扎进了她的心里。
    怪不得这次回来，墨临青态度如此冷漠，这是嫌自己碍了他和秦王妃的事了啊。
    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秦思绵甩开众人，独自向紫宸殿先行而去。
    墨临青转头看着秦王妃，一脸不解：“你同她说这些干什么，那天分明是……”
    秦王妃笑而不语，静静等着墨临青继续，这件事只会越描越黑，只要是见了，那便是够了。
    “分明是王爷看见臣妾，有些依依不舍。”秦王妃笑盈盈说着，轻轻凑到近前，“王爷掐灭了臣妾生命里唯一的光，这辈子都要赔给臣妾才行哦。”
    说罢，她依旧大方得体地深深一伏，转身便往前走去。
    秦思绵虽然下定决心，不想理会这对狗男女，但是脑后勺上就像是长了一只猴爪子，一直瘙着她回头。
    只是一个回眸，偏偏将二人看似亲昵的一幕尽收眼底，再也不想多看他们一眼，秦思绵转回身向着紫宸殿而去。
    今日，大昌帝一身常服，也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在大殿靠近门口的位置来回踱步。
    姚妃站在他身侧，一脸焦急又使不上劲儿的模样。
    “陛下，您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孽障，简直就是个孽障！”
    一只玉石雕刻的把件扔在脚边，砸的刚进门的秦思绵一愣，随即赶紧行礼：“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恕罪。”
    见是她来了，身后还跟着墨临青和秦王妃，大昌帝把拖到脚面子上的脸稍稍往回拉了拉，低声道：“都来了，赶紧去看看你们皇爷爷。”
    “是！”墨临青自然焦急，匆匆行礼正要往里走，却听见大昌帝突然一声怒吼。
    “谁让你去了，你添的乱还不够吗！？老老实实给朕在这跪着，没有朕的命令，动也不准动一下！”
    众人回头，这才看见角落里，竟然跪着一脸憔悴的墨临渊。
    太子不是被封在东宫了吗？
    秦王妃眼珠微转，深深看了太子一眼。

 第271章 到底什么病

    秦思绵随着内官，一路当先进了内殿长廊，墨临青紧随其后，嘉世子不远不近地跟着，反倒是秦王妃落在了最后。
    她侧着耳朵听了听，本以为会听见大昌帝斥责太子的原因，却不想大殿上寂静下来，只有姚妃轻声安慰的声音，好似催眠曲一般若有似无地一阵阵飘过来。
    完全没留意到身后的异样，秦思绵一边走一边询问内官，太上皇最近的饮食起居情况。
    “娘娘走后，太上皇不高兴了几天，但是也就是老小孩闹闹脾气，有爱吃的糕点就会好一些。精神状况一直很好，甚至能在院子里看看书，还能记起以前的一些琐事，陛下还为此很是高兴。可是昨个儿起，这老祖宗突然就高烧起来，全身起红疹子，很快就昏睡不醒了。太医们跪了一地，张大人熬了一夜，眼睛都通红了也没说出病因。陛下若再不开金口，奴才都要想办法去请您过来了。”
    张明正连个病因都判断不出！？
    秦思绵略一蹙眉，觉得此事恐怕不简单。
    “太上皇病倒之前可有什么异常？”秦思绵又问。
    “没有啊，吃得好睡得好，没什么异常。”内官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显然也是绞尽脑汁地想过了。
    “那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要与以往不同的，你都说说看。”
    内官犹豫片刻，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凑近了低声道：“娘娘，为着老祖宗看病才不瞒您，这事情可能只是巧合，但是陛下也生了大气了，奴才本来不应该再嚼舌头的。”
    听他欲言又止，秦思绵瞬间想到方才不该出现的墨临渊。
    “太子？”
    内官点点头，低声道：“前日陛下不知为何，对太子生了好大的气，甚至封闭东宫不许进出。太子殿下没办法，就来找老祖宗哭诉，想让他出面替自己求求情。太上皇您是知道的，这些年一直有些混沌，未必听懂了太子的意思，一直在与他说别的事，倒也没生气着急的。可是怪就怪在，太子刚走太上皇就病了。陛下因为他私自离开东宫，还气病了老祖宗，很是震怒。”
    听了整个过程，秦思绵也有些懵圈，这是个线索又不是个线索。
    若说太上皇因为太子行为不端，而动怒致病，不该是高烧红疹的反应。
    可若不是，时间上来说也巧合的过分了些。
    猜测之中，几个人已经到了内殿，看见秦思绵走进来，张明正眼睛充满了惊诧，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好几遍。
    这可是在地底下埋了一天的人，不仅没痴没傻，还好端端站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虽然派去黎王府的李太医回来以后，也将来龙去脉详细禀报了一遍，但是依旧丝毫未削减亲眼所见之时，带来的震撼。
    “黎王殿下、黎王妃，秦王妃，嘉世子！”
    众人行礼的功夫，秦思绵已经走到太上皇身边了。
    前几天走的时候已经圆润起来的老人，现在又枯槁起来，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饱受高热折磨。
    墨临青默默不语，抓起太上皇的手，恨不能替他受罪。
    可秦思绵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他拉开了。
    “殿下身子也不强健，不适合留下。内殿不要留这么多人伺候，刚进来的都赶紧出去。已经在这里伺候多时的，不准出去。”
    张明正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白，他不是没猜到，只是不敢相信。
    “黎王妃，您确定是……”
    “不错。”秦思绵神色凝重地点头，这一定是瘟疫，没有第二种可能。
    “可是太上皇身居内宫，从未接触过外界，怎么可能隔着高墙感染到这种病呢！？”张明正不可置信道。
    “先不论传染源，张大人既然看出病因，就该及时采取措施才是啊。本宫的话你们都听不到吗，刚进来的立刻出去！”秦思绵看了看一脸试探的秦王妃，不由一阵烦躁，“太上皇得的是疫症，不想死的就尽管留下！”
    一听这话，内殿瞬间空了一半。
    “拦住那些已经在此很久的，隔离观察、消毒预防，张大人！快去！”秦思绵吩咐完毕，转头正要给太上皇诊治，却发现墨临青一动不动还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
    “殿下！”
    “我不走，你动手治便是。”

 第272章 一切早有端倪

    不等秦思绵对墨临青发怒，一旁的内官也跪下了：“娘娘，老奴也不走，太上皇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前日还有说有笑，天暖了要去京郊钓鱼，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看着内官眼泪汪汪的模样，秦思绵深深叹了口气：“你一直贴身侍奉，就算是想走也是不能出去的了。把最近太上皇用过的药都拿来我看，包括药渣、用针记录一件都别落下。”
    内殿像是变成了半座寿悦阁，大大小小的药炉支起了五六鼎，药材也码放了半屋子。
    秦思绵捡出几种丢进药盅里煮着：“等水开了就端下来，你先喝一碗，虽然没出现症状，必要的防治也是得有的。”
    内官正在翻找药渣和记档，听见这话抬起头，意识到秦思绵居然是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先是愣了愣，之后已经红了又红的眼睛，再次盈满泪水。
    “是，老奴知道了，谢娘娘关心。”
    “你，赶紧走，别添乱！”秦思绵看了看石像一般的墨临青不客气道。
    “林公公这么大岁数了都能留下，本王为何不能，你炖的什么药，我也照吃就是。”墨临青满是心疼地擦了擦太上皇头上的汗。
    秦思绵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王爷，您刚遇到我的时候自己什么身体状况，是已经忘记了吗！？您还跟林内官比？人家这把年纪腰不弯腿不抖，您拿什么比？赶紧走，你倒了我还多个负担。”
    蛊毒已经是麻烦，再来一场疫病，秦思绵自己想想都头大。
    常用治疗疫症六合定中丸、抱龙丸之类，里面的药物都有激发蛊物的成分，虽然面前是一例，但是未知病情肯定已经泛滥开来，一场不知规模的硬仗在前，秦思绵没空顾及这位体弱多病的王爷。
    “本王最亲近的都在这，我不会走的，你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动手医治！”墨临青面对秦思绵的嫌弃，丝毫不为所动。
    见他泥筑了一样的屁股是不打算动了，秦思绵微微蹙眉，转了转眼珠说道：“王爷，您可知道太上皇这种病症因何而起？为什么张明正看出缘由，却不敢下诊断？”
    墨临青听到这里，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趣。
    “太上皇所患的是疫症，就是瘟疫！既然能流进宫里，说明外面早已经泛滥成灾了。之所以没有形成大规模的传染，恐怕是疫症传染性并不很强，但是致死率高。您也看见了，最近京都里，病死的平民数量明显增多了。这次我被活埋的那个棺木里，去世的老太太也是这个症状。”
    这话一出，墨临青脸色顿时变了，他回想起在坟地时，确实看到一大片新坟。至于那个老太太，重新下葬的时候，他也看过几眼。虽然脸上已有溃烂，但是也确实有红斑。
    见自己的话总算触动了这位倔王爷，秦思绵开始选药，准备给太上皇退了烧再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王爷也有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光盯着自己的爷爷。子民的安危，难道不是黎王殿下应该挂心的事情吗？查清楚疫病来源，还百姓一份安乐，比守在这无所事事强。”
    秦思绵掀开药鼎，倒出两碗，将其中一碗递给墨临青。
    看了看床上痛苦呻吟着的皇爷爷，墨临青狠狠咬着牙根，手指抠着碗底，被烫红了也浑然不觉。
    内殿彻底安静下来，秦思绵开始施针用药，也不再理会他。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空碗被放在一旁，墨临青沉声道：“皇爷爷就拜托你了，别让他受太多罪，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看着黎王走出内殿，内官很是不可思议道：“还是娘娘有办法啊，几年前太上皇也曾抱病过一次，那时候黎王殿下身子还不如现在，陛下都动怒了，也没能让他离开。最后是王爷体力不支，晕倒在太上皇床边，这才被抬回去。”
    这段过往，秦思绵自然不知，她抬头看了看墨临青的背影，这个人，倒也不是个无情绝义之徒。
    只可惜，他的深情，从来与自己无关。

 第273章 封锁宁寿殿

    听了张明正的禀告，大昌帝匆匆而来，整个内殿长廊都在熏硫磺粉，原本光洁几净的殿阁，顿时乌烟瘴气起来。
    医官们带着面巾，在擦洗地面，看见大昌帝走来，都很是震惊。
    “陛下请留步，陛下还是在紫宸殿暂时安置。”
    “整个内殿都封了，您万万不能去啊。”
    “陛下请以龙体为重！”
    看着跪了一地的医官，大昌帝看着不远不近的内殿大门，深深叹了口气：“太上皇怎么样了！？”
    “黎王妃在里面侍疾，目前一切平安，请陛下放心。”
    “放心！？”大昌帝看了看面前白花花一片，指着内殿喝道，“黎王妃一个人在里面！？你们全在这里避疾，如何让朕放心！”
    “启禀陛下，张院使吩咐，要尽全力清除病气，万万不可让疫病在宫中蔓延开来，臣等人手尚且不足，并非故意躲避。”
    “太上皇身边有医有药，张院使已经下了方子，陛下与宫中众人的安危才是当务之急，请陛下速速回紫宸殿避疾。”
    “陛下，国体为重啊！”
    狠狠叹了口气，大昌帝问道：“黎王殿下呢，是不是还在里面！”
    毕竟有过一次类似经历，以这个儿子执拗程度，恐怕谁也赶不走他。
    “你们若是有拦着朕的本事，去把黎王请出来！”
    “陛下，黎王殿下已经出宫了。”
    “什么？”大昌帝以为自己耳朵有了什么问题，当年自己差点就动刑了，墨临青也不肯离开宁寿殿半步，今天这么凶险的情况，他居然舍得走了？！
    “听闻是王妃劝他走的，王爷临行前还交代过咱们，好好辅助王妃给太上皇诊治。”
    略微迟疑片刻，大昌帝低声道：“还真把那丫头当成大夫了……传朕的旨意，太上皇的病症还是以张明正为主，每日呈报病情与药方给朕过目！”
    “是！”见大昌帝终于肯离开，众人算是松了口气，忙不迭应下。
    转过头，大昌帝便吩咐内官：“出去查查黎王回去以后干什么了，还有太子，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接触过什么！”
    太上皇很少接触宫外人和物，见过太子就生病了，这股疫症十之八九，与他有些关系。
    外面开始彻查瘟疫之事，秦思绵守着太上皇，却并不轻松。
    虽然支走了墨临青，但是棘手的事却一个接着一个。
    首先，张明正此前用药并不对症，以泄为主。虽然是为了退烧，结果却是烧没退，还伤了太上皇的内里。
    抵抗疫症，病患自身的抵抗力起很大作用，秦思绵只能用一些效力比较轻的药材，施以物理降温的方式。
    但是，效果并不好。
    其次之前太上皇神志受损，本就在恢复期，如此长时间失去意识，实在是雪上加霜。
    “娘娘，这个水温行吗？”看出秦思绵的焦心，内官轻声问道。
    “可以，帮太上皇好好擦拭一下。”秦思绵叹了口气，沉声吩咐。
    虽然秦思绵并不是个大夫，可是从旁观察也能看得出，她才是诚心实意为了太上皇的病痛着急的。
    “娘娘也别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太上皇又一向康健，不会有大事的。”
    纯依靠草药针灸怕是抑制不住来势汹汹的病毒了，秦思绵打开药箱，在里面翻找着。
    挂几只抗生素应该会有效果，可是古人对于身体发肤相当看重，若是她就这么捅太上皇一针，怕是病没看自己先交代了。
    “李内官，柴胡没有了，麻烦去取一些。”得想办法将他支开，秦思绵转着眼珠，只想出这么个办法。
    “医官们就在门口，老奴这就让他们去取。”
    失败了，秦思绵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先等着天黑了。
    临近三更，劳累了整整一日，整座内殿都沉寂无声。
    秦思绵绕过打着瞌睡的内官，轻轻走到太上皇身边，将吊瓶挂在床架子上，准备做个皮试。
    千万别过敏啊，秦思绵正要将针头扎进太上皇的手腕，却见这位老人家惊叫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274章 这是闹鬼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秦思绵手抖了一下，再看太上皇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安静了。
    要不是见识过晕针，太上皇这一下真是要把人吓死，秦思绵转头看了看林内官，在香薰的作用下依旧睡的正香。
    刚要回头再动手，忽然一阵风吹开了窗子。
    太上皇如今的状况，忌讳风寒，秦思绵赶紧上前将窗户关上，顺便将所有窗户全部检查了一遍，刚回到床边，太上皇床头的蜡烛又熄灭了。
    这一次，秦思绵没有着急起身，窗户被风吹开还有些道理，现在屋里连一丝空气流动都没有，罩在灯罩里的蜡烛会自己熄灭？
    有人？
    还是，有鬼……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秦思绵虽然学中医出身，还兼修占卜，但是从不涉足鬼神之说。
    但是今天她实在有些畏缩， 这毕竟是一个与之前世界不相同的空间，皇宫内院说是历史悠久，其实就是死人死了上百年的地方，若说有点什么，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棺材都躺过，秦思绵却在寂静无声的皇宫里感到刻骨铭心的恐惧。
    她正襟危坐着，目光悄然打量着左右，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迷魂香时效有限，太上皇的情况也不能再等了，一边观察着周围，秦思绵再次轻轻托起太上皇的手腕，刚要将针拿出来，背后突然一只手搭在肩上。
    秦思绵一身惊叫，转身便挥，手里唯一的“凶器”就这样插进对方的胳膊。
    再睁开眼，墨临青一张脸青紫青紫的，正看着胳膊上立着的那根注射器。
    “你到底要对皇爷爷做什么？！”惊讶之余，墨临青缓缓抬起头来。
    方才的一幕在他眼中，便是秦思绵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锐器，将太上皇生生吓晕，还要对他继续下手。
    捂着心口，秦思绵努力压抑着心跳，才算没直接撅过去。
    “当然是治病了，还能干什么！大半夜你也不出声，一会儿玩窗户一会儿灭蜡烛的，想吓死人啊！”
    本来也不想怀疑她，可这一些列动作实在过于诡异了，墨临青捂着胳膊，看着面前的人被惊得蒙上一层委屈，突然又升起几分怜意。
    “你半夜三更，迷晕了林公公，吓晕了皇爷爷，我看着自然心焦。没第一时间冲进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墨临青自然记得秦思绵警告过他，不要随便进来，本意也只是想远远从窗口看一眼就走，却不想竟是越看越心惊肉跳。
    心悸平复，秦思绵长叹了一声，机关算尽就是不想被人看见，结果还是露馅了。
    墨临青啊，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啊。
    拿起酒精棉球，秦思绵将墨临青胳膊上的针头拔掉。
    “就因为你，又耽误一会儿功夫，还浪费一针试敏！”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墨临青疑惑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治病！不然还能干什么？”秦思绵说着，又拿出一根针剂，在太上皇手腕上做了试敏。
    等待的时间里，墨临青才看见，床架上还挂着一个水袋。
    “你要把这些水灌进皇爷爷身体？”水袋下面有一根管子，尽头有一根针，绕了个圈挂在针管上。墨临青见状，自然明白了个大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太上皇病情严重，必须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但是我担保，这个办法有效，只是你们没用过。”秦思绵说着，看了看墨临青的胳膊，发现被针扎过的地方，竟然出现一片红疙瘩。
    感到瘙痒，墨临青也忍不住挠起来。
    “别动，忍一忍就好了，看来你对这种药过敏啊，希望太上皇别起过敏反应才好。”
    过敏？忍着几乎到发指的痒，墨临青终于知道这一小管药的意义。
    “你是故意试一试的？明知道有可能过敏？”墨临青忍着痒，咬着牙问道。
    感觉背后阴风阵阵，秦思绵赶紧检查了一下太上皇的胳膊，好在一切正常。
    “过敏跟体质有关，你看看你，身子骨还不如你爷爷！”秦思绵看着墨临青发狠还是有些畏惧的，赶紧岔开话题。
    解释清楚了，墨临青这才松下一口气：“怎么不赶我走了，不是怕我被过了病气吗？”
    弹了弹针管排空空气，秦思绵熟练扎针，尔后将太上皇的手轻轻盖在被子里，转头回道：“不赶了，我发现，这场疫病好像特别针对老年人，你这个岁数应该不要紧。”
    一听这话，墨临青顿时诧异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

 第275章 太上皇醒了

    秦思绵见墨临青如此吃惊，不解道：“我可是个大夫，分析病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罢，她故意将自己的银针包抖开，很是得瑟地调整起银针的位置。
    不过是猜对了病情，就这么得意，墨临青看着面前小人儿的模样，心头一动竟想伸出手拍拍她高高昂起的脑袋。
    就在手指几乎触碰到她头发的一瞬，墨临青收住了手。
    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若不是皇爷爷突然生病，现在的二人已经各走各路了。
    你不能再沉沦下去了，墨临青，绝不能再对她用心了！
    感觉到头顶一阵阴影，秦思绵下意识一缩脖子，很是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咳咳……”墨临青清了清喉咙，跳过秦思绵的质问继续道，“今天本王去查过那户人家，他虽然确实不知你被活埋的情况，可也查到了一些线索。那户人家周围邻居大概有七八家都是白绸悬门，而且病逝的都是家中老人。我已经安排小五去统计了，明日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城西屡屡出现病逝老者，都是什么症状。”
    这家伙，脑子还是有的，秦思绵点点头：“不仅是统计已经去世的，现在正在发病的更要格外关注。既然疫病已经流入宫中，便不是小事。若蔓延成大范围疫情，等到了春天可就难以控制了。”
    看着她严肃的神情，墨临青点点头，他还查出了，所谓提供那口夹层棺木的人家，并不存在，打造出那口棺材的不过是个寻常木匠。
    等弄清楚是谁想害她，解决了后患，墨临青就可以放心让秦思绵自由翱翔了。
    她不该是一个囿于院中的女子，她应该有更广阔的人生。
    “你是个好大夫。”
    没头脑来这么一句夸奖，秦思绵有些意外转头，烛光下墨临青一双眸子清亮坚毅，似有万语千言要说，可终究只是绷紧了嘴，撂下一句：“好好照顾皇爷爷。”
    他离开的突然，门关上以后，被冷风灌进来打了激灵的秦思绵才回过神来。
    这家伙最近，总是怪里怪气的！
    看着从门上闪过的剪影，秦思绵默默腹诽，下次见到他一定要问清楚，这家伙到底在琢磨什么。若是敢闷声作大死，自己就要他好看！
    “你是谁！？这是什么东西！！”
    正在秦思绵捏拳的时候，塌上，一个异常冷峻的声音传来。秦思绵蓦地转回头，发现太上皇正瞪着自己。
    此时的他，与以往并不相同，目光里有几分大昌帝的影子，也有些墨临青的神韵。
    以前没觉得这祖孙三人还挺像的，如今看来血缘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是您在说话？”看了看周围，秦思绵忍不住问了个傻问题。
    以前的太上皇虽然脑子不太清楚，但是说话一向是和蔼可亲的，好似一个老顽童。
    可现在故意压低声音，满腔质问怀疑的老头子，是谁？
    “孤在问，你是何人！为什么不回答！”
    不认识了？
    这是病得更厉害了？
    疑惑之余，秦思绵伸手准备号脉，却不料被太上皇狠狠甩开，他手背上的针也因此鼓起来了。
    “您别动啊！”秦思绵顾不得太上皇态度突变，赶紧上前将针头拔掉，血冒出来一些，染在床单上。
    “你好大胆，你敢伤害孤的身体！”太上皇见状几乎是怒吼出声。
    旁边昏昏沉沉的林公公终于被惊醒了，见他马上要抬起头，秦思绵慌忙将吊瓶收了起来，跪地行礼：“孙媳是黎王殿下墨临青的新婚妻子，今晚奉命侍疾，不小心划伤了太上皇，还请您赎罪！”
    林公公见状彻底醒了，屁滚尿流地爬过来也跪在地上：“老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看着林内官轻车熟路的请罪，秦思绵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太上皇好像不是失忆，而是恢复记忆了！？

 第276章 突然变脸了

    不幸的是，秦思绵好像猜中了，只见太上皇硬撑着起身，放下双腿坐在榻上，整个过程林公公连上前扶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以往和善到有几分天真的脸不见了，换上一副冷峻无情的面具。
    初见太上皇，他就是憨态可掬的模样，这转变来得太突然太急转直下了，秦思绵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很是头大。
    身体上的疾病还没康复，脑子先好了，竟然分不清是好是坏。
    若是旁的时候突然醒来也罢了，偏偏是她冒险用了吊瓶以后。
    看着床单上的血渍，秦思绵觉得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黎王！？青儿娶妻了？你是哪家贵女！”太上皇看了看肿起来的手背，很是不悦道。
    “孙媳是秦太傅的嫡长女，秦思绵。”以往很是不屑于提起自己的出身，可是今天秦思绵却格外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只恨秦怀道没坐上宰相之位，好让自己在太上皇一双鹰眼一般的注视下，能抬得起头来。
    “胡闹！”听了这话，太上皇突然怒了，若不是体虚无力，恐怕这一巴掌打的就不是汤药碗了，而是秦思绵的脸。
    “你不是太子定的人吗，怎么能配给青儿！墨銮这是脑子糊涂了吗！叫他来见孤，立刻叫他来！”太上皇拍的床铺震天响，林公公扛不住了，只能退出去请陛下过来。
    整个大昌国，敢叫大昌帝墨銮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了。
    内殿里只剩下略显不知所措的秦思绵，和怒发冲冠的太上皇。
    “你那是什么脸，怎么，没攀上太子，心有不甘吗！”瞥了一眼秦思绵，太上皇冷冷道。
    就这么个丑丫头，还敢配自己的乖孙子。
    “孙媳不敢，只不过太上皇高热刚退，不易动怒，还是保重玉体要紧。”
    秦思绵看着蛮不讲理的太上皇，不禁想起第一次遇到墨临青的场面，不得不说，这祖孙俩亲厚得有道理，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估计大脑结构都是一样的，所以出来的思路都如出一辙。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攀上黎王妃的位置！青儿的正妻，分明定了镇南王家的小丫头许乐淮，你们到底趁着孤浑浑噩噩这几年，都干了什么！”捂着胸口，太上皇一阵咳嗽。
    虽然病人不听话，可是秦思绵还得尽本分。
    她赶紧起身，在太上皇后背主肺经的几个穴位按压了几下。
    冲上气管的一阵干痒平复了不少，太上皇略显意外，看了看秦思绵：“你这丫头，手法倒是不错，方才划破孤手的事，就算是将功补过了。你胆子倒大，竟敢用针扎孤的手！”
    “您应该也看见了，不是扎您，这是为了救命，给您用药。”秦思绵必须趁着大昌帝过来之前，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不然，给她一个以下犯上，残害太上皇的罪名，秦思绵自问吃不消。
    “救什么命！孤好得很！”太上皇看了看满屋子的药，硬撑着说道。
    即便他竭尽全力回忆，只是零星碎片在脑海里，他隐约记得现在是建德十四年，可是对于这些年的事情，却模模糊糊。
    越是距离近的，越是毫无印象。
    “太上皇您病了，已经昏睡两天了，孙媳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不想您退烧了，还清醒过来。”秦思绵觉得，这也不算邀功，若不是她给太上皇停了那些药，恐怕他这辈子都要在稀里糊涂里终老了。
    只不过，对比起这个横眉冷对的太上皇，秦思绵更喜欢之前的那个老顽童。
    两相对比之下，她也算是理解了那个下毒之人的心态，这个爷爷可忒吓人了。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太上皇冷哼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瞥了秦思绵一眼，“只可惜，你这个丑脸，怎么贴也是丑！青儿人呢，是不是你在这，他都懒得来？！”
    丑丑丑，一开口就说丑，我这可是吃了好几副焕颜丹，已经好看很多了呢！
    会不会审美！
    秦思绵肺都快炸了，也只能忍着不说话。
    “这么晚了，只有你一个人在，算是你长心，比那些白眼狼强。弄破手这件事孤替你瞒下便是，可是你与青儿的婚事，孤不同意！你准备做个侧妃，青儿要娶许乐淮为妃！”
    好啊，太好了，最好直接和离！要是您有这本事，我可真要谢谢您了。
    秦思绵露出一脸的幸灾乐祸，太上皇看在眼里，眉头微蹙。

 第277章 训儿子

    大昌帝推门闯入，目光灼射在太上皇身上，见他不怒自威的面容，第一时间自己的眼圈先红了。
    “儿子见过父亲！初听林内官传话，儿子还不敢相信，您真的想起来了！？您，您真的好了！”
    看见大昌帝这个神情，秦思绵还是很意外的。
    虽然因为时间久远，没能确定到底是谁再太上皇的药罐子上动了手脚，但是秦思绵的内心对于大昌帝是有怀疑的。
    尤其是见他对自己的儿子这么忌惮，秦思绵就会联想起，是不是他当初为了夺位也曾不择手段过，如今才会推己及人，这般压制自己的儿子。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反应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过来，孤有话要问！”见大昌帝如此，太上皇并未流露出丝毫亲情，冷冰冰地说道。
    大昌帝压抑了一下情绪，站起身走到太上皇身边，还没站定，就被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您突然急病，儿子是没办法才临时继位的。”威震一方的大昌帝，在太上皇面前，竟也是个畏缩的孩子模样，赶紧跪下低头回道。
    若不是亲眼所见，秦思绵绝不敢相信，大昌帝竟有这样的时候。
    “谁问你这个了，孤脑子不灵，自然是你这个太子继位。难不成，让大昌国被一个傻子统治着！？迂腐！”太上皇骂了一句，又指着秦思绵问道，“这丑丫头为什么给青儿了，镇南王那个小闺女呢，为什么不让她做黎王妃！？立刻改过来，让这丫头做个侧妃，把许乐淮给青儿娶回来！”
    没想到太上皇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百感交集的大昌帝愣了一阵，赶紧说道：“父亲，许乐淮已经是秦王妃了，他们早就成亲了，这件事不可能了。”
    一听这话，太上皇脸都青了。
    “秦王？墨临风？！许乐淮怎么能给他呢，她爹可是镇南王啊，你这当爹的是不是偏心过头了？！我知道你立了墨临渊做太子，可也不能一点机会也不给青儿！”太上皇气得跳脚，若不是大病初愈，恐怕要揍在大昌帝身上。
    “并不是这个原因，父亲有所不知，六年前，镇南王许素谋反了……”大昌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太上皇的脸色，生怕他一个生气，再晕过去。
    许乐淮原来就是那个绿茶秦王妃啊，她岁数虽然与墨临青相当，可没想到她爹却是与太上皇一辈的人。
    这么久了，太上皇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惦记着将许乐淮许配给墨临青，可见两个人当年感情很是铁磁，被好友背叛，他心里应该很不舒服。
    果然，听了大昌帝的话，太上皇愣了许久。
    好友的幺女将来嫁给自己最疼爱的孙儿，这个多年以前就确定好的计划，如今摔得粉碎。
    他缓了口气，沉声道：“已经六年了啊，他还在吗？”
    “不在了，被捉拿之后，儿子曾当面问过他原因，许素一个字都不愿意辩解，只是说儿子不孝，不该取您的皇位。之后便……便在狱中……”大昌帝说的毫无保留。
    当年，许素谋反，就是因为要替太上皇出一口气。
    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的，青春正盛的长命皇帝，和一个坐了多年冷板凳的太子，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可以想象得到。
    “哼！”沉默许久，太上皇却冷哼一声，“死得好！就算不死，孤也要去掐死他！什么知心好友，我才傻了几年，就敢对我儿子的江山动脑筋！算了，那许乐淮是不能给青儿了！”
    说罢，太上皇瞥了一眼在旁边听八卦听得两眼放光的秦思绵，很是不满意道：“就算是便宜了你，你以后可给孤好好伺候青儿，若是敢不尽心，我就废了你这个黎王妃，给青儿娶个好的！”
    快废了。
    秦思绵心中腹诽，脸上却做出谦恭的模样：“孙媳谨遵教诲！”

 第278章 画大饼

    刚刚被太上皇一顿嫌弃，秦思绵虽然对于解除她与墨临青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很受用，可是对于太上皇的理由却是难以接受。
    矮个儿面前不说矬，麻子面前不数坑。
    好歹也是个妙龄姑娘，一口一个丑，这谁能受得了！
    “儿臣恭送陛下！”秦思绵将大昌帝送到门外，草草屈膝就准备回去，却不料被他一把拉住。
    “你怎么做到的！？”大昌帝到现在，脸上的难以置信依旧大于喜悦。
    秦思绵自然不敢说出，可能是晕针导致昏厥，从而引起的后遗症，只能尴尬笑笑：“主要是太上皇吉人自有天相，儿臣不过是碰巧了，正好守在身边。”
    认为秦思绵这是谦虚，大昌帝点点头：“不错，大功在身毫不倨傲，你放心，这大功一件，朕记下了。回去好好服侍太上皇，他老人家日后也定不会亏待你。”
    秦思绵垮着一张脸，微微屈膝送走了大昌帝，转回头，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堆起笑脸进了内殿。
    当皇帝的也会给人画饼啊，画的还这么不走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宫门口就排起了长龙，不少知晓太上皇初愈的亲族大臣，纷纷表示要进宫探视，大昌帝没做处理，将拜帖全部交给太上皇亲自定夺。
    “不知所谓！”
    “他也配来看孤！？”
    “竖子！平日他什么时候来过！？”
    “滚滚滚，都滚，让他们带着那些糟粕嘉礼都给孤滚回去！”
    林内官满地捡被太上皇扔掉的拜帖，忙不迭地应声：“是，是，老奴这就去回了他们。”
    秦思绵在一旁的角落里，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告辞出宫去，宫外疫情才是她最挂心的事。
    早知道这个太上皇，从里到外都这么刚硬，她就不急吼吼进宫伺候了。
    当初那个憨憨地在水缸里捞月亮的太上皇何等可爱。
    透过层层叠叠的太医们，秦思绵从队伍最后看着横眉冷对的太上皇不由感慨，当初那药罐子若是没砸碎，她都有心拿回来再给他用上了。
    就在此时，太上皇已经扔习惯的手突然顿住，将几乎滑脱的拜帖又收了回来，仔细看了看，尔后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刚捡起一地东西的林内官，正紧张注视着太上皇的手，好判断这封拜帖落下的位置。
    可他竟然将帖子收下了，转而对太医们怒吼出声：“昨晚，孤烧的死去活来，你们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现在孤好了，你们一个个哭丧一样围着孤干什么。都滚出去，都赶紧滚！”
    张明正脸色一阵发青，可还是极力镇定，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见院使退出去了，众太医自然纷纷退出，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太上皇将腿抬起，仰卧在床上，一副释然的模样：“清静多了。”
    说话间，他将手里的拜帖递给林内官，顺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点头。
    “你叫……哎……青儿家的媳妇！孙媳妇！”
    脑子转了两圈，秦思绵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道：“您是叫我？”
    “林福出去了，这屋里就咱俩，孤不叫你还能叫谁！”太上皇不耐烦道。
    又被怼了一顿，秦思绵微微叹了口气，看在他是爷爷辈的份上，忍了。
    “孙媳愚钝，不知太上皇有何吩咐？”
    “茶凉了，去换一杯。”一个茶盏怼了过来。
    秦思绵刚要将炉火上的茶壶提起，一声怒吼传来，吓得她差点扔了水壶。
    “谁让你用这个倒茶的，这是熬药的炉子，都沾着药味，那茶还能喝吗！”
    炉子上沾了药味已经很扯了，这味道还能隔着茶壶煮进茶水里去！？
    再说，这壶茶都喝了一半了，也没听他说还有药味啊。
    即便是心里一百个不乐意，秦思绵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附近只有小厨房里有炉灶，但是应该已经冷膛了，再生火还需要不少时间，您能等得及吗？”
    见秦思绵说的头头是道，太上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挥手：“赶紧去，有你说话的功夫，水都开了！”
    巴不得出门透一口气，秦思绵屈了屈膝就退了出去。
    太上皇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这丫头，连小厨房的作息都知道啊……”

 第279章 偷听

    以往，比野村荒山热闹不了多少的小厨房，今天人满为患。
    秦思绵进去之后，又退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周围，这才确定自己没走错。
    “黎王妃您过来了，快请进。”
    “太上皇有什么吩咐的吗，您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过来。”
    “是要热水吗，怎么，内殿里供奉的茶炉没炭了？小宋，小宋！！赶紧跟着娘娘去，把炭火添满了！”
    摆手都来不及阻止众人连珠炮一般的发问，秦思绵赶紧解释：“那个炉子挺旺的，是太上皇觉得煮过药，有味道，所以不愿意用它烧水沏茶。”
    “对对对，是奴才们疏忽了，害得您还跑着一趟腿。水灌好了，滚开的，奴才替您拿着。”
    那个叫小宋的孩子一脸的煤灰，应声走过来正要接过秦思绵手里的水壶。
    “你怎么弄得，这么脏怎么去太上皇面前伺候啊！”
    男孩低头不语，伸手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小奴在看着炉火，可能是一时没在意……”
    “行了，你们忙，我自己行的，不过就是一壶水。”不忍看着男孩再被调理一番，秦思绵替他解了围。
    这明显就是一屋子大人都不愿意去内殿上，怕撞了太上皇的霉头，所以安排个孩子出来受罪。
    当初，太上皇病着的时候，别说一个小厨房，就是整个宁寿殿何时有过这么多人伺候。
    虽然不喜欢现在太上皇的性格，但是秦思绵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地方，你敬人一尺，人欺你一丈。
    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也是一样。
    拎着水壶往回走，秦思绵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
    怎么才能既不惹怒这个古怪的太上皇，又能出宫去查查疫情的事情？
    要不就直说了，看他能有什么反应！
    秦思绵点点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似的，转过前面的弯，就是内殿正门了。
    刚探出头，一个人影从前面晃过。
    下意识停住脚步，秦思绵看见是林内官引着一个女子婀娜而来。
    “您是说，皇爷爷真的好起来了！？他记得我了？”
    女子说话间，还抬起手沾了沾眼角。
    浓浓的绿茶味扑面而来，冲的秦思绵想打喷嚏，一摸肩膀这才留意到，自己出来的着急，连件薄棉袍都没披。
    怪不得支她出来灌热水，说什么火炉子有药味，就是为了宣召这个绿茶单独说话啊。
    这太上皇活了大半辈子，鉴婊能力可挺一般的。
    撇了撇嘴，秦思绵突然好奇，这时候要见她是想说些什么。
    难不成让秦王和离，将这丫头塞进黎王府？！
    放下水壶，秦思绵偷偷溜到后窗，若是没记错，这个位置最是靠近太上皇的床榻，应该能听到些东西。
    “皇爷爷，皇爷爷！是槐儿啊，您，您，能认出我吗？”秦王妃泫然欲泣的声音传来，激动不已。
    这是又有靠山了，秦思绵撇撇嘴，就等着太上皇发话，让她脱离秦王府。
    “当然了，淮儿长大了，是个王妃的样子了。”太上皇的语气出奇和蔼，这让秦思绵有些泛酸。
    同样是孙媳妇，这待遇差别是不是太大了。
    “皇爷爷取笑淮儿了，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淮儿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哭。皇爷爷！”
    听着屋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动静，秦思绵隐隐有些担心这位亲的膝盖。
    不得不说，秦王妃的哭功还是挺过硬的，一般个男人都抵抗不住，更何况是太上皇这样，自小疼爱她的长辈。
    接下来的戏码应该就是心疼一番，然后问问她近况，有何心愿了呗。
    回想起之前，在这个院子里与太上皇的过往，秦思绵微微咬了咬下唇，正要转头走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不行呢！？”
    一个走神，重要信息没听见，秦思绵赶紧又竖起耳朵，细细收集着并不清晰的声音。
    “墨临风在那个境况下，愿意立你为正妃，这份勇气和对你的心意，我这个当爷爷的不能当做没看见。”太上皇长叹一声。
    秦王妃呆若木鸡，许久才开口：“那淮儿的心意……”
    “你与青儿两小无猜，这我知道，可是人是会变的啊孩子，你们若还是两情相悦，皇爷爷又怎么忍心拆散。可是，你自己说，你们还是吗？”
    这个问题……
    秦思绵皱起眉头来，怎么总觉得问的有点怪异啊？

 第280章 本世子中意你

    内殿寂静了许久，秦思绵都没再听见秦王妃许乐淮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准备再贴上去一点的时候，旁边突然又冒出一个脑袋。
    秦思绵转头去看，差点吓得惊叫出声。
    “黎王妃，你在这趴墙角啊？”
    捂着心口，秦思绵愤愤瞪了来人一眼：“嘉世子来宁寿殿，都不用通传一声吗！？”
    “这皇宫里，本世子有什么地方去不得？！黎王妃实在是小看在下了。”说着，嘉和抖了抖袖子。
    平日里出门，这家伙总要带十七八个护卫耀武扬威，今天自己前来分明是没走正道。
    看了看他衣袖上的白灰，秦思绵瞬间懂了，梁上君子啊。
    “嘉世子，这宁寿殿里，哪里的墙头矮啊？”秦思绵幽幽问道。
    “那边……”手指刚伸过去，嘉世子意识到中计了，撇撇嘴不悦道，“揭人不揭短啊，黎王妃。”
    “你溜进来干嘛？！”秦思绵正听到关键时刻，没好气儿道。
    “太上皇是真的好了吗？”嘉世子脸色严肃起来。
    搞了半天，也是来探听消息的。
    “好了啊！我的医术出手，自然药到病除。”
    听了这话，嘉和脸色凝滞起来，目光中露出微寒，但是一闪而过，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倒霉相。
    “好了就好，我只是想看看太上皇身体如何，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他老人家又闭门谢客，本世子也是关心。”
    敌国质子，关心这个？
    秦思绵并未揭穿，只想赶紧打发走这家伙。
    “好好好，知道你是乖孙子，快走。”
    嘉世子捋了捋一半辫子一半散着的头发，突然斜唇一笑：“不走，本世子还有想听的事没听见。”
    刚把耳朵凑上去，秦思绵不得不再次转头：“太上皇好了，精神也好身体也好，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只是近几年的还要恢复。够不够详细，你还得知道什么！？”
    “我得知道，你！”嘉和突然伸出手，在秦思绵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秦思绵急往后躲，被墙根的石头绊倒，差点摔在地上。
    嘉禾甩开袖子弯腰俯身，将秦思绵揽住：“黎王妃别激动啊，本世子的关心让你心花怒放到这个地步了？！”
    “滚……”秦思绵挣脱出来，冷言瞪着他，“你也知道我是黎王妃，再出言轻薄，别怪我不客气。”
    见她银针都抽出来了，嘉禾支起双手，示意投降。
    “好，我走。只不过黎王妃不也在好奇，太上皇闭门拒客，却独独请了许乐淮进去，要说什么吗？”嘉世子一脸坏笑，边退边说，“过了今天，你未必还能是黎王妃。若是做那个冰山的侧室，不如来做本世子的世子妃，秦思绵你好好考虑考虑本世子的提议。比起琉璃，本世子中意你！”
    “你！”秦思绵快步上前，只想用针缝了这家伙的嘴。
    在古代呆的时间长了，对这种挑逗秦思绵竟感到一阵羞耻。
    嘉禾向后一跳，很快不见了踪影，留下秦思绵一个人风中凌乱着。
    这货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心思，就因为那批军需！？
    不管怎么说，他是第一个对自己表白的男人，秦思绵理了理头发，顿时觉得骄傲起来。
    不是我不好看，是太上皇和他那个宝贝孙子眼光有问题！
    正想再听听内殿里的声音，转角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紧跟着嬷嬷们流星弹一样蹿了过去，一声声询问夹杂着慌乱。
    “秦王妃，您不要紧。”
    “谁把一壶开水放在这里啊！？”
    “烫红了，天呐，快宣太医啊！”
    “娘娘，您快把鞋袜脱下来啊。”
    开水烫着许乐淮了！？
    秦思绵心头一抖，她怎么会走到那个位置上去啊？
    悄悄绕到另一边，秦思绵看着前方拐角处的兵荒马乱，太上皇闻声也从内殿走了出来，可却先一眼看见了躲闪的秦思绵。
    完蛋，这老家伙最疼碧螺春了，这下自己恐怕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第281章 圆，圆房！

    想象中的一声怒吼并没有出现，秦思绵猜想，太上皇可能只是瞥了一眼，并没看清自己藏在这里。
    自以为躲过一劫，秦思绵转身缩进侧面，静静听着另一边的动静。
    “怎么把热水放在这里，赶紧送秦王妃去寿悦阁让太医们看看！”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抬来一个轿辇，小心翼翼将秦王妃扶上去。
    哭哭啼啼的许乐淮挣扎着要下来，看着太上皇眼睛里满是哀怨。
    “去，好好看看伤，回家将养着。墨临风虽然武夫了一些，对你还是真心实意的。不该有的念想就别再想了，好日子还长。”
    听了这番话，秦王妃软在轿辇里，已经彻底没有了精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太上皇只是吩咐众人起轿，再没多说什么。
    就这！？
    就这么走了？
    秦思绵忍不住又探出头，她实在不能理解，太上皇刻意叫许乐淮来，还打发走自己，竟是为了让这丫头安心做秦王妃，彻底放弃墨临青？！
    不是他最看好的黎王妃人选吗，这么快就劝退了？！
    光去疑惑了，秦思绵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待秦王妃被抬出大殿，一声怒吼传来。
    “你还在那里愣着！跟孤滚进来！”
    秦思绵吐了吐舌头，跟你滚就跟你滚！你倒是打个样我看看啊。
    太上皇背着手，在前面走着，秦思绵咬着牙，在后面腹诽着。
    怎么才能让这个偏心大爷相信，她没故意伤害那个小绿茶呢？
    刻板偏见已经可怕了，他又独宠那丫头，怕是不容易。
    返回床榻上坐下，太上皇抬起头来，瞪着秦思绵。
    后者自觉开口：“太上皇，我可不是故意的，当时后院有动静，我就放下水壶去看看。谁能想到，秦王妃会走到那去呢，您可要相信孙媳啊。”
    愣了一下，太上皇突然怒道：“谁问你这个了，茶呢！？不是让你去奉茶吗！”
    伴君如伴虎。
    伴君的爹如伴恶虎。
    秦思绵斟水倒茶，心中不停腹诽，在这老头身边伺候，得了心脏病这必须算工伤啊。
    “你也都听见了，我让淮丫头回家好好过日子去了。你也给孤好好记着，既然做了青儿的王妃，就好好守着他。若是敢出什么状况，孤一定片了你！”
    片了我？做人肉叉烧包？
    这啥爷爷啊，动不动就拿人性命开玩笑。
    “黎王是很好，可太上皇您若是觉得孙媳配不上他，大可以让我们和离啊。到时候，您再给他选个心仪的王妃，岂不是皆大欢喜？”秦思绵建议道。
    “混账！”刚端过去的茶，被太上皇一巴掌拍在地上，“你个丑丫头，还嫌弃我孙儿！”
    “您和王爷不都看不上我吗，既然如此何必将就呢？”秦思绵可不懂了，你们这户人家，这是不喜欢还非得吃，吃了还得说恶心，我就算是个包子也是有脾气的啊。
    “谁说青儿看不上你了，若是他看不上，你早就滚出去了。”太上皇厉声道，随即看了看秦思绵满脸见了佛祖一般的吃惊神情，这才按下心头火解释，“青儿的个性，若是不喜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要的。你能留在王府这么久，还与他同进宫看孤，这就是有情。他的心思，你也得学着懂啊，丑就算了还蠢！”
    你脑子能有现在这个组织语言的能力，可全靠我火眼金睛看出那个药盅有鬼啊，我蠢！？
    秦思绵一股气顶在脑门上，扶着桌子才算没倒在地上。
    “谁说他要了，他也没要啊！”说完，秦思绵顿时梗住。
    自己这是被气傻了吗，这都说了些什么！？
    有没有记忆擦除器，太上皇这么大年纪了，耳朵应该不好用了，是不是没听见？！
    急于找个地缝钻，秦思绵却听见了最不想听见的话。
    “什么？你们还没圆房吗！？这个青儿！”太上皇长叹一声，“你放心，这件事皇爷爷替你办了！”
    别啊，办啥啊，什么鬼！？
    秦思绵看着旁边恨不能把头埋在地里的林内官，觉得自己真是头猪啊……

 第282章 太上皇的歪脑筋

    见秦思绵不动弹，呆愣愣站在一边，太上皇冷哼一声道：“怎么开心傻了！？”
    开心个屁。
    正要开口回绝，太上皇摆摆手：“不必谢恩了，早点生个曾孙给孤抱抱，就算你的孝心了。”
    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秦思绵觉得跟这位大爷不能经常见面，不然容易猝死。
    “太上皇您的玉体要紧，孙媳和黎王的事，也不是一下两下能说清楚的，您就别操心了，多养养身体。”狠狠压下心口，谁给你生曾孙谁去生，这等恶语相向的冲动，秦思绵换了个说法阻止太上皇的自作多情。
    见她懂事，太上皇点了点头，再没多说什么。
    观察了太上皇一整天，秦思绵确定这位老祖宗当真是老当益壮，虽然被感染了，但是康复力堪称一绝啊。
    抗生素自然是有它的功劳，可是太上皇自身的抵抗力才是主要原因。
    也许是这么大年纪，从来没用过抗生药物，所以效果奇佳。
    总之，这位大爷是彻底恢复了，剩下时间只需要注意将养便可。
    秦思绵转着眼珠，开始寻求出宫的借口。
    正巧，太上皇午休起来，眼神迷茫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狼看见兔子的锐利。
    端上刚熬制好的药剂，秦思绵主动替他揉了揉肩膀：“太上皇您昨日高热，今天定是觉得酸痛，孙媳给您按摩一下，能轻快不少。”
    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太上皇看了看一碗黄汤，有点发愁。
    余光瞥了一下正看着自己的秦思绵，这才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怼天怼地怼皇帝，喝药这么费劲，还晕针。
    这上哪说理去。
    虽然腹诽，可秦思绵不敢有丝毫表示，赶紧拍马屁：“太上皇喝的真干净，这点小病这就好了！”
    感觉到肩膀处很是舒服，太上皇微微闭上眼睛，少有地柔和：“你已经嫁给青儿了，就跟着他一样，叫我皇爷爷。太上皇，还是显得生分。”
    ……
    秦思绵顿了顿，她木有想与这大爷亲近的想法。
    “怎么，开心傻了！？”
    “谢，谢，皇爷爷……”秦思绵僵硬开口，趁着太上皇开心，赶紧拿出自己的小算盘，“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孙媳也该回王府去照看照看了。这段时间，黎王受了不少罪，家里没有人主事怕也不行，等过两日孙媳再进宫来看您。”
    太上皇闻言，突然转过头，目光直视下秦思绵有些惊慌。
    怎么，自己不想留在这的心思，也被他看出来了？
    可这不能怪她啊，你看看这内殿里，只有林内官一个人，其余的宁肯在外面挨冻也不进来，这是为什么？
    您自己真的没点儿数吗？
    “住处安排好了，一会儿天黑了，你就跟着林内官去偏殿歇着。今天晚上，不用你守着孤了。”
    这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秦思绵看了看林内官，后者只是垂着头眼含笑意，让人读不出意思来。
    迷迷糊糊到了傍晚，秦思绵在太上皇的催促声中，只能从内殿退出。
    林内官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秦思绵看着亭台楼阁远远近近的星点灯火，感叹这皇宫内苑里的美景，确实令人神往安静。
    只可惜，为了能留在这里，太多人付出了不该付出的代价。
    “黎王妃，您真是厉害啊。”
    远离了内殿，林内官突然开口道。
    秦思绵一愣，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林公公过奖了，我都快让太上皇吓死了。”
    “哈哈……老祖宗戎马半生，这性子是铁血酿出来的，您多适应就好了。不过为了您，他可是把秦王妃都拒绝了，还特意召她进宫敲打，这是给您面子啊。”
    秦思绵一时语塞，她也不能说其实自己并不需要。
    见她不说话，林内官又说：“这偏殿很久没人住了，太上皇一早便吩咐打扫，就是想让您舒舒服服睡一觉。不仅如此，他老人家连明早的事都安排了，让奴婢们别打扰，叫您安安稳稳睡到日上三竿呢。老祖宗这是疼您的，黎王妃可别介意他的态度。”
    看自己熬了一夜，所以格外关照吗。
    秦思绵看着偏殿院子里整洁一新，不由心中暖流阵阵。
    “林公公替我谢谢太上皇，不过，明天我还是得回王府去的，您到时候可得帮我说几句。”
    “好好。”林内官退到一旁，点头道，“您明日要是觉得还有必要回去，老奴再替您禀告。”
    这话什么意思？
    不等秦思绵疑惑，两个婢女已经迎了出来，将她扶进偏殿去了。

 第283章 水滑洗凝脂

    “娘娘连日辛苦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容分说，两个丫头将秦思绵带进房间，四只手一会儿功夫，就将她脱得只剩内衣。
    本想拒绝，可是丝绸上身之后，秦思绵顿时觉得有人伺候也不错，这好料子做的睡衣很是精致，上身就像没穿一样，相当的舒服。
    倦意袭来，秦思绵打了个呵欠，婢女们见状，立刻齐声道：“黎王妃辛苦，奴婢这就带您去沐浴。”
    屋里很是暖和，穿着轻飘飘的睡袍，秦思绵里面只有一件露锁骨的短裙，外面罩着半透明的绸纱，到了浴房。
    这可不是以前需要用大桶才能将就洗洗的秦府了，整个屋子，除了一堵屏风，全是浴池。
    热气腾腾的水雾，各种花瓣飘着，异香阵阵。
    秦思绵赤着脚走进去，感觉身子都被烘软了。
    多久没泡泡澡了，不得不说，这个太上皇虽然性子刚硬急躁，但是却有个好处，就是心细。
    “黎王妃，那扇门后就是卧房，您洗完之后便可以进去歇息了。”
    “请问王妃，还有吩咐吗？”
    感觉自己已经滑进水里了，秦思绵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洗就行，你们去歇着。”
    “是！”婢女上前，将秦思绵外罩的寝衣剥去，便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秦思绵原形毕露，搓了搓手，几步便跳进水池之中。
    水温正合适，汩汩热水还在从竹筒往里流着，秦思绵大字型仰在水里，热水滋滋浸入骨髓，这简直是她穿越之后最惬意的一刻。
    胸口带子松了，她也没在意，一会儿这件湿透了，就脱了它，好好泡个澡。
    一阵风迎面而来，秦思绵也没睁眼。
    风并不冷，不是从窗户灌进来的冷风，许是什么东西经过。
    经过！？
    她猛地睁开眼，面前的屏风不知何时倒了，漂在水中化成水面一副睡莲图一般。
    这本来就不是屏风，而是入水即化的纸张。
    但是这纸好像有点不对，遇水之后散出阵阵香气。
    可秦思绵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屏风后面还是浴池，那里有个人，正背对着自己！
    慌忙拉紧衣服，秦思绵惊叫着：“什么人！？来人啊，有刺客！来人！”
    惊叫声没引来任何人，反倒让那个人转过头来。
    墨临青！？
    他上身什么也没穿，泡出一身汗珠，颗颗坠在光滑的肌肉上，让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弱，反倒很是精壮。
    呆愣了片刻，秦思绵赶紧收回视线：“你怎么也在这！？算了，我，我走。”
    拉紧胸口的衣服，她赶紧往浴池外面爬，已经泡软了的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湿透了的衣服往下拽，让她显得艰辛又狼狈。
    “爱妃去哪？”
    一阵让人脖后一阵发麻的低语传来，好不容易踩到浴池沿上的一只脚，顿时软了，秦思绵整个人掉进浴池。
    池水并不深，可是头朝下掉进去，也不好受。
    扑腾了两下，胳膊被衣服缠住，秦思绵顿时分不清上下，竟快要溺水了。
    一只胳膊捏起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
    水哗哗落下，秦思绵咳嗽着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墨临青的怀里。
    他没有上衣，自己虽然临危系好了衣带，可是被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穿与不穿，说不好区别有多大。
    “咳咳咳，你放开我，咳咳……”秦思绵两颊烧的发烫，墨临青的手臂就像是烙铁，让她整个人都僵直起来，“你说让我离开黎王府的，可不能趁人之危啊。”
    “本王，从不趁人之危。”墨临青嗓音就像是沁了温水，氤氲而出，绕在秦思绵周围，让她竟有些心旌荡漾。
    “那你快放开我！”脚底很滑，秦思绵不敢轻易挣脱，她的衣服也不结实，稍不留神恐怕就要春光乍泄。
    “可本王不想放开，你好香，绵儿……”最后两个字，墨临青已经凑到秦思绵的颈侧。
    一阵触电般的刺痛，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
    “你……”秦思绵咽了一下，转头躲避，却一眼看见墨临青的眸子。
    不好，这家伙现在是赤眸！？

 第284章 你别走了

    虽然之前也见识过墨临青开启暴走模式，但是当时被揪住的对象是秦怀道，看见墨临青不顾一切的要宰了他的时候，秦思绵内心不仅没有任何惊恐，反倒是窃喜的。
    若不是道义上过不去，她当时真想退出来，就假装没看见，任由墨临青对秦怀道那个老匹夫下手。
    可是现在，被赤眸的他掐在手里的人是自己，这个心境变化可就大了。
    打又打不过，道理又讲不清，身无长物连银针都不在，只有一件贴身的衬裙，秦思绵身上分不清是浴水还是冷汗，滑腻腻沁了一身。
    “你，你要干嘛？”
    这问题傻，可秦思绵已经没有余力思考了。
    墨临青赤膊站在近前，她只有用尽全力将眼珠转向别处，才能将白花花的躯干框在视线外面。
    “你是本王的王妃，又与本王一同沐浴，你说应该干什么！？”呼吸擦在秦思绵的耳畔，逼着她不得不正视墨临青的脸。
    他头发湿了，水珠顺着发丝一点点落在秦思绵肩头，每一下都让她感到一阵战栗。
    “你说好放我走的，你，你，你别乱来！”秦思绵说着，余光瞥到一个鲜红处，定睛一看才发现，墨临青心口上，竟有一个尚未愈合的伤口。
    处理不得当，已经有化脓的迹象了。
    联想起之前，她屡次感到心上绞痛，竟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而是这家伙在心口上开了“天窗”？
    一时看不住而已，这货又开始闷声作大死！
    “好看吗？”
    脑子本来在分析伤情，墨临青突如其来的三个字，砸得秦思绵顿时乱了方寸。她伸手挥拳，却忘记了岌岌可危的衬裙。
    “流氓！”
    这衣带也是争气的，随着秦思绵松开手，一秒钟都没耽搁，瞬间滑开。
    墨临青的赤眸随着衣带下移，嘴角随之微微上扬起来。
    头皮一阵发麻，秦思绵几乎未经思考，伸手便扯掉了墨临青腰上的浴巾，迅雷不及掩耳地裹在了自己身上。
    刚掖好，衬裙彻底落在水里，像是一朵莲花绕着她。
    秦思绵可没心情欣赏，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墨临青插着腰，笑道：“绵儿比我还心急啊。”
    侧目瞟了一眼，秦思绵发现这家伙居然没穿亵裤，新一轮的尴尬凝上心头，她立刻转身一边蹚水一边道：“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来。”
    一步都没迈出去，墨临青长臂一卷，便将她揽了回来。
    两人跌坐进水中，秦思绵分不清是烫还是冷，周身只觉得刺痛不已，尤其是后脖处，被墨临青吸住的那一小块皮肤。
    “你，你放……嘴！”秦思绵两颊赤红着，拼命挣扎起来。
    墨临青松开唇齿，看着她脖子后面清晰可见的吻痕，轻笑道：“绵儿还是别挣扎了，若是这条浴巾再松开，我们就只能洗个鸳鸯浴了。”
    这句话，威胁的成分比暧昧大多了，秦思绵顿时定住，不敢再动。
    可后面的人并不安稳，湿淋淋的头发又凑到耳边，秦思绵一边缩着脖子躲避，一边岔开话题：“你胸口的伤势不轻，不应该沾水的，我去拿药箱给你处理一下。”
    “药？我是你的药。这道伤口，就是给你做药引留下的，那小子真是疯了！”背后赤眸的墨临青哧哧笑着，环在秦思绵腰上的手臂，却勒得更紧了。
    药，什么药？
    回想起医书古迹上曾有过记载，在不懂得人体循环和基本营养学的年代，曾有过用人肉做药引的谬论。
    即便到了现代，也有人对胎盘甚至死胎的治病功效，深信不疑。
    胃里一阵翻腾，秦思绵也不知是恶心还是感动，她愤然转头瞪着墨临青怒道：“你傻啊，你的肉就比猪肉精贵吗，吃了能长生不老？哪个庸医说的，我去找他算账！”
    见她生气，墨临青突然笑了，这么久从没见他这样灿烂地笑过，只是配上这一对赤眸显出几分邪魅。
    “肉也许不精贵，可是心精贵。你别走了，我现在也想吃肉。”长臂出水，将秦思绵的颈和腿一并擎出。
    落回浴池的水声隆隆作响，仿佛抽走了秦思绵所有的理智。

 第285章 床板不算硬

    头栽进枕头里的时候，秦思绵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榻上放着的竟不是瓷枕，而是软绵绵的药枕，助眠的蔷薇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子里，让秦思绵瞬间放松下来。
    只是不等她睁眼，一个长吻落下，起初很是霸道，就像当初在秦怀道的青竹园里。
    秦思绵本想狠狠咬下去，舌尖舔到他下唇的伤口处，发觉那里竟还有缺口的感觉。
    自己上次是用了多大力气啊，心头一惊的功夫，对方也是一顿。
    唇微微分开，秦思绵长舒了一口气，认为这是墨临青恢复意识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太上皇命人在浴池里加了什么，可那东西除了暖情之外，也逼出了墨临青身体里的蛊毒，将他另一个人格激发出来。
    现在离开那间屋子，他应该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你……”秦思绵刚想看看墨临青的眸子，又一个吻黏了过来。
    她瞪大眼睛想看看对方，墨临青却闭上双眼，看不出眸子的颜色。
    “你……你先放开……你放开，墨临青！”秦思绵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听见这三个字，墨临青却好似更加肆无忌惮了。
    修长的手指从她膝盖开始攀缘而上，胸口只是挽了个扣的浴巾早就经不起折腾，彻底散开了。
    直到看见秦思绵已经结痂的伤处，墨临青微微顿了顿，唇瓣轻轻在上面啄了一下，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可这蜻蜓点水式的一吻，却让秦思绵缓缓松开了紧紧护在胸口的手，四肢百骸都融化了一般，她已经不能思考了，也不想再思考。
    什么岌岌可危的未来，什么自由梦想的天空，她不想再继续强制清醒了，就算是任性这一次，秦思绵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即便他霸道不讲理，即便他的目标是成王败亡的不归之路。
    好在他现在并不清醒，一切过去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秦思绵眼角微微湿润，心里却化开了一片醇甘。
    感觉到怀里的人反扣住自己的脊背，墨临青瞪大了眼睛，只是秦思绵并不知道，此刻，盯着自己的那双眸子是纯正的黑。
    天明的微光渗进房中，秦思绵睁开眼睛，温和的呼吸打在耳边，让她很是心安，眼皮也逐渐发沉。
    可她硬逼着自己清醒过来，是开始也是结束，秦思绵不能让这一切在墨临青的脑海里留下丝毫印记。
    是个美梦，但是该醒了。
    她不能想象日后被困顿在一方院子里，不论墨临青未来如何，秦思绵既无法看着他坐拥佳丽三千，也不能接受他功败垂成身首异处。
    先到解除绑定的办法，她必须离开这个男人。
    可能是爱的。
    最后一次回过头，秦思绵看着榻上的墨临青，心头翻涌起一阵苦涩。
    “绵……”墨临青感到怀中一空，伸出胳膊刚要开口，秦思绵慌忙在他后脖颈处用力一按。
    手臂垂下，看着墨临青再次昏睡过去，秦思绵卷起自己的物证，抱着浴巾疯快地向外面跑去。
    身后的墨临青一个人躺在榻上，却募得瞪开眼睛，目光直视着秦思绵的背影，狠狠攥紧了拳头。
    早膳时分，墨临青穿戴整齐，桌边的秦思绵已经在若无其事地喝汤了。
    “王妃起得好早，晚上睡得不好吗？”墨临青明知故问。
    “偏房那间屋里，床板有点硬。”秦思绵不敢抬眸，胡乱应付道。
    “等我去试试，有多硬。”墨临青也盛了一碗汤。
    秦思绵微微低头狠狠皱了一下眉，尔后低声道：“不必了，其实，也，也不算太硬。”

 第286章 避孕药

    心跳的厉害，秦思绵不停地微微换气，才勉强保持仪态。
    对面的家伙不知为什么，目光就像是一对钩子，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钩出才算是满意，一桌子美味珍馐却不看一眼，偏偏盯住自己不放。
    他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你别慌，别慌。
    秦思绵空嚼了几口之后，才咬紧牙关伸出筷子，刚出手就被打了一下。
    墨临青也将筷子伸进同一碟小菜，正好夹住她的筷子。
    好女不和男斗！
    秦思绵换了个菜碟，岂料墨临青又跟了过来，再次夹住。
    “王爷到底想吃哪个菜？”
    “王妃到底想让本王吃什么？！”
    二人一来一回，火药味十足，秦思绵心头一动试探道：“王爷昨晚休息的可好？”
    闻言，墨临青嘴角一挑，轻笑道：“好，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又暖又软，自然睡的香甜。”
    到嘴边的小菜掉在桌上，秦思绵抬起眸子，很是诧异地看着墨临青。
    什么东西，又软又暖！？
    难道，这家伙竟然记得！？
    心提到嗓子眼，秦思绵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开始回忆电视剧里那些过了一夜之后，若无其事的女主都是怎么说话的。
    “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游戏，我没当真哦，你也别真”？！
    不行，这么说自己恐怕活不过这顿饭。
    “昨晚是个误会，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大家像以前一样就好”？！
    哪来的误会啊，又没喝酒又没黑灯的，怎么能说是误会！？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发生点什么很正常”。
    “昨晚是你情我愿，我们俩个不相欠，你可别指望我会负责任”。
    “功夫不错啊，以前没少练过。大家合则来不合则散，这顿就算散伙饭，我先干了”。
    不行不行不行，这些台词都只够作死用的，怎么说才能让他绝了念想又能放过自己？
    就在秦思绵头脑风暴到快要爆炸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端起饭碗来，抿了一口汤，悠悠道：“皇爷爷安排的热汤很是暖和，床铺也舒服，我不知什么时候泡好澡就睡了，一直到现在。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
    捂着差点跳出来的心，秦思绵默默腹诽，大喘气也没有你这么喘的，简直吓死人啊！
    “吃，吃，我吃着呢。”早已经食不知味，秦思绵端着碗，想起墨临青身上的那道伤口，再不处理恐怕要麻烦了。
    “对了，你是不是受伤了，昨天看见换下来的衣服上有血。吃完饭，我给你把个脉。”
    “不必。”墨临青抠着碗底的手指已经发白。
    这点伤不算什么，比起她现在无所谓的态度，简直不是事。
    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明明已经……
    她现在若无其事的，是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昨晚的一切，对她而言难道就毫无意义吗？
    那她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让自己满怀期待又狠狠砸碎！
    “咔。”
    碗裂了一条缝，滚热的粥流到墨临青手上，可他就像没有知觉一样，还在机械地一勺一勺喝着汤。
    “王爷，王爷！”看他手都红了，秦思绵赶紧起身，墨临青这才将碗放下，木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碗得罪你了？吃个饭，你是这么大劲儿干嘛？”秦思绵拿来清水，正要给墨临青擦拭烫伤处，却被对方触电似的甩开。
    “本王自己来。”
    讨了个没趣，秦思绵盯着墨临青，想看看这家伙到底闹什么妖。
    大门开了，婢女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药碗。
    “王爷也起来了，奴婢给王爷请安。娘娘，您要的药好了，饭后吃还是现在用？”
    秦思绵端过药，对着婢女挥了挥手：“我等会吃，你下去。”
    “是。”婢女退了出去。
    墨临青盯着药碗问道：“你生病了吗，这是什么药？”
    秦思绵也没想到，这丫头服务这么周到，竟会将自己准备的药包煎好了，直接端进来。
    她总不能说，这是事后避孕药。
    “昨天可能有些累着了，早上觉得头疼，熬了一帖药预防预防，不要紧的。”秦思绵以为对方是关心，轻声解释，只想赶紧交代过去。
    “哦！？是吗！”墨临青一挑眉毛，“本王也觉得有些头疼乏力，王妃再受累熬一帖，这一碗本王先用了。”
    “诶！？”秦思绵伸手已经晚了，墨临青一把夺过药碗，盯着秦思绵的眼睛，将汤药一饮而尽。
    “等……等一下……”
    碗被扔在桌上，里面一滴不剩。

 第287章 二小姐要出嫁

    看着空碗被扔在桌上，秦思绵的嘴半天都没合拢，这可是避孕药啊，这家伙喝下去，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脑海里迅速将药物构成表过了一遍，好在没有什么伤及身体的成分，只是即便男性饮用，恐怕也对凝血不利。
    墨临青胸口的伤还没愈合呢！
    正当秦思绵考虑怎么开口询问这家伙的伤势，不会引起怀疑，墨临青拧着眉头不悦道：“怎么，不过是一碗祛除风寒的药罢了，本王喝了给你再备一碗便是，有必要心疼地目不转睛吗！？”
    张口结合不知如何解释，秦思绵转念又想，只要昨晚的事他不记得，其他的话随便他说好了。
    “自然不是舍不得，只不过这是妇人用的药，殿下若是有什么不适，可得告知臣妾一声，再不济也得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
    挂心他伤口未愈，秦思绵又担心墨临青去找那个让他用肉为药引的庸医，遮遮掩掩地提醒着对方。
    “人分男女，动物分公母，还没听说过药还分雌雄的。你要是没道理可讲，就别瞎编乱造，本王虽然不通医理，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王妃别总把本王当傻子耍才好。”墨临青意有所指，故意敲打秦思绵。
    虽然内心确信，对方并不记得昨晚一切，可是这比平日里的阴阳怪气更加深几分的表现，也让她不由心惊。
    就在两个人心照不宣、各怀心事地试探、捶打之时，方才送药的宫女再次进来。
    “王爷，王妃，太上皇本意是吩咐你们二人今日免去晨昏定省的，但是，紫宸殿出了一桩喜事，老祖宗吩咐，若是你们已经起来了，就一起过去看看。”
    终于有事情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了，秦思绵笑着问道：“什么喜事？”
    婢女屈膝行礼：“说到喜事，还应当先恭贺黎王妃，秦府二小姐秦思箩与太子的婚期已定，这个月底便会成亲。”
    “恭贺王妃！”门外的其他侍从也纷纷行礼道贺。
    秦思绵却怔住了。
    在此之前，墨临渊与秦思箩的婚事，也可谓是多舛了。
    由此不仅能看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更显示出墨临渊对秦思箩，显然没有之前那么上心。
    如今，正是宫内外动荡不安的时候，疫病还没查清楚来源，太上皇也大病初愈，他这个时候突然请旨要与秦思箩完婚，打的是什么算盘！？
    秦府与东宫关系有了裂痕，这场婚事算是个强力的黏合剂。
    可即便是这个原因，墨临渊也不该这么着急，马上就快要过年了，春季万物萌发，将婚期定在那时候，岂不更合适。
    毕竟是太子大婚，眼下都是月中了，月底礼成未免太仓促了，寻常百姓家办个喜事，也不是准备十天八天就够了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思绵锁眉沉思，对面的人却看得火大。
    到现在了，你还惦记着那个男人！？
    昨晚的事，你不承认，是因为心里还有他，你还惦记着能与他有机缘吗！？
    “这可是大好事啊，告诉皇爷爷，我这就带着王妃，亲自去向太子道贺！”墨临青说着，略带幸灾乐祸般的看了秦思绵一眼。
    本王定要让你知道，这世界上唯一值得你动心的，只有我一个！

 第288章 黎王姐夫

    暖轿一路到了紫宸殿上，殿门前已经有不少朝臣和亲族，秦王也在场，只是不见秦王妃。
    这导致当日话题中心，除了要大婚的太子殿下，便是秦王妃的去处。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此前只要有见到墨临青的机会，秦王妃都不会错过。
    甚至黎王在殿上受审当日，内官们都给秦王妃亲眷才有的特权，允许她在轻纱后面听审。
    今日这种场面，怎么可能少了这位。
    秦王面对长辈的垂问，多是面无表情地回一句，王妃不慎烫伤，还在休养不便出门。
    面对平辈们不怀好意地追问，他则板起面孔一概不答。
    “秦王这就见外了，咱们也不过是关心关心嫂子弟媳的，你又何必这般致人于千里之外呢！？”
    “关心？”秦王瞥了众人一眼，“是关心还是别有用心，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不想场面太难堪，给太子殿下误会什么，我奉劝各位管好自己的嘴，别像个粪桶似的，什么都往外喷。”
    “你！”
    见他爆了粗口，有人忍不住了，此刻反倒是嘉世子笑嘻嘻上前打起圆场。
    “还没到大婚的时候，诸位哥哥就急着闹洞房了？别怕不热闹，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咱们宫里有的是热闹的时候。”
    见外族人搅合进来，挑事的几人也不再开口，毕竟内外亲疏有别，有些态度在敌国部落面前，该拿捏的还是要拿捏住的。
    人散了，秦王冷冷道：“嘉世子平日里与本王也没有什么交情，别以为插科打诨一句，本王就会领你的情。”
    “秦王殿下刚直不阿，本世子早有见识，今日不过是看诸位哥哥实在有些过分，一时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嘉世子就进了大殿，秦王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在门口缓了许久才抬步进去。
    不远处，秦思绵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中。
    “就是普通烫伤，没多严重。”趁着太上皇还没告状，秦思绵先降低错误代价，以防墨临青这家伙日后来找自己算账。
    “她在家待几天也没坏处。”出乎意料的，墨临青只是淡淡一句，便道，“进去。”
    大殿上喜气洋洋，众人簇拥着墨临渊和一脸娇羞的秦思箩，场面异常热络。
    见此场面，秦思绵有些奇怪，准新娘这时候不应该在闺房里准备嫁衣吗，怎么还能如此高调的出现在紫宸殿上。
    “各位亲贵大人们，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女子不过是来殿上谢恩，竟惊动着您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思箩望着道贺的人群，一一施礼回谢。往日里这些人可没少在背后编排她，如今不也都得假惺惺恭贺？
    不远处，秦思绵冷眼看着，她很清楚，自己被活埋一事绝不是墨临渊的手笔。
    这么做不仅不能保证军需清单不会曝光，反而可能暴露他，能使出这么细碎的功夫折磨致死，这个人一定对自己怀有强大的恨意。
    如今放眼望去，除了秦思箩没有第二个人。
    即便手里没有任何证据，秦思绵也基本认定，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就是拜秦思箩所赐。
    “愣着干嘛，怎么，看见别人嫁给墨临渊了，心里不舒服吗？”看着秦思绵呆若木鸡一般的神情，墨临青冷冷道，“毕竟是太子新婚，随本王前去祝贺。”
    本来喧嚷的紫宸殿，在二人走近之时，逐渐安静下来，并且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笑颜如花的秦思箩看见秦思绵，目光瞬间凝滞，仿佛淬了毒。
    京都都在传闻说，黎王妃如有神助，能从坟地还魂，她还不相信。
    看着眼前的女子翩翩而来，不仅没有丝毫伤痕，反倒神采奕奕姿容更胜从前，秦思箩默默攥紧了拳头。
    墨临渊也愣了愣神，今日的秦思绵看起来格外温婉动人，虽然秦思箩一直号称京都第一美人，相比之下秦思绵这个姐姐一直如雪莲旁边的狗尾巴草一般。
    可如今对比起来，二人竟有些不分伯仲了。
    终于有人开口道：“秦太傅真是好服气，生出的女儿都这般仪态万方。”
    “是啊，以前不得见，没想到黎王妃也是如此美丽大气。”
    大气。
    这个词说得众人纷纷点头。
    这姐妹若说姿容有区别，那就是这个词了。
    秦思箩美艳无双，确实足够惊艳亮眼。
    可秦思绵相比之下则更显大气端庄，有主场气质。
    见她刚一出现，就抢了自己风头，秦思箩忿忿开口道：“姐姐前几日不是被人掳走了吗，如今看来竟都是谣言啊。不过最近京中匪徒流窜，姐姐可得提防你这张脸，会引得贼人不轨。”
    听见这句话，墨临青眉头紧蹙，她编排秦思绵也就算了，张口就给自己一顶绿帽子，是真没把这黎王放在眼里啊。
    “本王在此，能近绵儿身边的自然只有我一个。你如今即将嫁入东宫，可也应该记得，我，是你姐夫！”

 第289章 当众道谢

    姐夫这两个字对与秦思箩来说，那是相当陌生的。
    她愣在原地，没想到秦思绵这等硬塞进黎王府的，竟能得到墨临青如此垂爱。
    最近墨临渊看秦思绵的眼神也时常不对劲，这女人到底学了什么勾引男人的巫术，竟然诱得这些男人一个个找不着北。
    “黎王这话的意思，本太子以后也得叫你一声姐夫？！”墨临渊微微蹙眉，之前这家伙虽然讨厌，可从不多话，如今竟在这点小事上屡屡计较。
    “论姻亲关系，等殿下迎娶了秦思箩以后，确实如此啊。”墨临青淡然道。
    “你……”墨临渊挤出一个字，又狠狠忍住，僵出一个笑脸来，愤愤出声，“迎娶箩儿之后，她也是你皇嫂，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
    “都是亲兄弟、亲姐妹，什么账不账的，这不都是一家人嘛！”嘉禾不失时机地开口，算是把这一页翻过去了，但是随即他又加了一句，顿时让场面更加尴尬起来，“不过今日秦王妃确实格外美艳动人，竟然快把新娘子比下去了，这也难怪太子不高兴啊。”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墨临渊却彻底黑了脸。
    当初，是他一手将秦思绵送进黎王府的，如今被当众打脸，本应勃然大怒。
    却没想到，他竟然狠狠咽下，随着众人笑道：“箩儿是妹妹，本太子是哥哥，这还真是难得的缘分呐。”
    “臣弟还得多谢殿下赏赐这场缘分。”黎王不失时机拱手谢恩。
    唇枪舌战之时，大昌帝走进殿内，众人立刻站好，齐声接驾。
    看了看站在一处的两对，大昌帝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这两对冤家，竟也有能凑在一处说话的时候，可真不容易。
    “众卿平身。”大昌帝落座，能看出心情不错。
    他没理会前来谢恩的秦思箩，先开口对秦思绵说道：“黎王妃，太上皇这次大好，你的功劳可不小，待忙过了太子婚事，朕可得设宴好好款待你一番才行。”
    满面娇羞等着大昌帝垂询的秦思箩，脸色顿时惨白，她看着盈盈屈膝回礼的秦思绵，嘴角斜出一道近乎凶残的冷笑。
    “父皇言重了，入宫侍疾都是儿臣的本分。”秦思绵回道，不禁又想起昨晚太上皇这一场好安排，不由红了脸颊。
    见她说了一半顿住，满面通红的，以为她是客气，大昌帝唬起一张脸，嗔怪道：“有赏有罚，朕一向是奖惩分明的，你如今为整个大昌国立下大功一件，自然是要奖励的，就别推脱了。婚事之后新年在即，到时一定给你嘉许！”
    秦思绵只能谢恩，可她心里惦记的，却是宫外的疫情。
    新年要来了，若是刹不住，来年的春天恐怕是一场大灾。
    夸完了秦思绵，大昌帝势必要捎带着说墨临青几句，可见他目光凝重地锁在秦思绵身上，顿时又没了和他多说话的心情。
    “太上皇好了，最惦记你，黎王应该多进宫陪陪太上皇才是！”
    “是，父皇。”
    眼看着重心转移，墨临渊冷不住了，主动开口道：“父皇，今日箩儿进宫谢恩，儿臣想把确定的婚期定下来，礼部也好着手准备，您看如何？”
    大昌帝的目光这才从秦思绵身上转移过来，看了看太子，他不禁想起太上皇病重时的场面，依旧是心有余悸。
    加上此前秦思绵本是太子的未婚妻，硬塞进黎王府大昌帝也有责任，自然对墨临渊这般行径很是不忿。
    “朕的话你没听见吗！？全靠黎王妃太上皇这次才能有惊无险的康复，还治愈了多年顽疾，你不该先谢谢她，再来谈你的婚事吗！？”
    墨临渊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谢她！？
    这个被自己扫地出门，公开悔婚的女人。
    墨临渊看了看身后层层众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各有内容，更开不了口了。
    大昌帝觉得面子挂不住，沉下声说道：“虽然你大婚在即，这是喜事。可若是太上皇此次没有安然度过，你三年内都没法成婚，难道不值得一谢吗！？朕的话，你现在是听不进去了吗！”
    秦思绵转过头来，看着局促不已的墨临渊，心头一阵解气。
    若不是你非要退婚，原身也不会寻死觅活的，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追根究底，今日的局面可都是你自己一手炮制的，现在想后悔怕是晚了点。
    缓缓拱起手，墨临渊青筋爆出，正要逼着自己弯腰行谢礼，秦思箩走上前来。
    “姐姐，多谢你成全妹妹婚事，太上皇安康是大昌国之幸，妹妹与太子殿下都无比感激你呢！”
    这一打岔，带走了太子不少尴尬，他随着点了点头，这谢就算是谢过了。

 第290章 赔我肉

    看着墨临渊羞愤不已的模样，秦思绵不由好笑。
    现在不过是让你道声谢，我也当得这一声谢谢，你都不情愿，将来总有让你当面谢罪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那时候，你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冷冷瞥过墨临渊的脸，秦思绵郑重还礼，算是收下了太子与准太子妃的这声谢谢。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秦思绵是疯了吗，竟敢施施然就这么受了太子一谢！？
    大昌帝此举何意？
    难道，太子未来当真会储君之位不保吗！？
    墨临渊气的手抖，被秦思箩不动声色握住，才让他勉强能掩饰住一腔怒意。
    大昌帝却对此很是满意，他点头道：“秦太傅一向刚直不阿，她的女儿就该处事泰然。不枉太上皇将你挂在嘴上屡次夸奖，确有秦太傅之风！”
    秦思绵曲屈膝道：“都是父皇教导有方，儿臣不敢居功！”
    “哈哈哈，好，好！”大昌帝很是受用地笑道，“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太上皇大愈，太子大婚，朕心甚慰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恭贺太上皇安康，恭贺太子殿下新婚！”众人齐声道贺。
    本是主角的太子与秦思箩，热情耗尽，面无表情地行礼。
    从紫宸殿出来，墨临渊怒气冲冲转身便走。
    秦思绵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家伙藏着什么，正想追上去一探究竟，手掌一疼被攥进一个拳头里。
    “你干嘛？”
    “跟我去看皇爷爷！”
    “你说话就行了，拽我干嘛！？”
    经过昨夜，秦思绵一时间对于肢体接触还有些抗拒。
    每一次接触，都会让她不由自主想起，当时的片段。
    “你是本王的王妃，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墨临青将秦思绵拉到近前，脸色突然可怕起来。
    此时，秦王正好路过，看着二人的模样，着意了几眼，之后淡然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你都让你弟弟看笑话了，快放手！”秦思绵的脸涨得通红，看着鱼贯而出或惊或笑的众人，感觉尴尬到了极点。
    墨临青却一副看就看个够，我的事谁敢置喙多嘴的神情。
    没想到，下一秒敢多嘴的就来了。
    最近嘉世子像是特别活跃，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批军需给了他自信。
    “黎王殿下与王妃感情真是好啊，只不过现在是太子大婚，殿下这般当众亲昵，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墨临青缓缓转头，目光像是刀子一样扎了过去。
    嘉世子一脸笑意：“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殿下莫怪啊，王妃的手腕都红了，黎王殿下得学会怜香惜玉才是。”
    “你别以为父皇有意将琉璃许你，便能管本王的家事了。”墨临青终于忍不住开口。
    原本因为琉璃可能下嫁给他，墨临青已经对嘉禾横竖看不顺眼了，如今这家伙敢看秦思绵的手腕，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告辞。”嘉禾也未多说，拱手行礼便走了。
    只是转身之前，目光在秦思绵脸上转了一下，意味深长。
    将秦思绵的袖子拉下，别说手腕了，手掌都盖了一半。
    “你和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交情了？”
    听着墨临青语气不善，秦思绵可不想当个犯人，她试图将手从墨临青掌心抽出来，可对方五指如钳，死死卡在她的手上。
    “能有什么交情啊，他一直阴阳怪气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疼死了。”
    “疼吗！？”墨临青突然站住，头也不回，背对着青丝面冷冷问道。
    二人已经走到紫宸殿后，人迹罕至的小路上，秦思绵看看左右无人，对如突然爆发的墨临青有些打怵。
    谁能告诉她，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我又没有五感尽失，自然知道疼了！”
    “你，还有感觉！？”墨临青突然甩过脸，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秦思绵，若是能化作弯刀，他简直想扒出这女人的心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缱绻以待的是她，风柳生姿的也是她，天一亮就不认账了？
    自小也听了不少戏本子，恩爱过后负心汉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失节女痛哭求死的故事每每让人唏嘘。
    可墨临青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里面失身又失意的弱女子，明明是秦思绵婉转承恩，可一夜销魂之后，自己倒像是被轻薄了一般。
    “我比你疼多了，你永远也不懂。”墨临青说着，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胸口伤处红艳艳的，还有血水盈满红肿的边缘，看起来很是渗人。
    “你这都化脓了，为什么不治啊！”看见伤处，秦思绵暂时忘了这人刚才有多过分。
    “你要是想走，先把这块肉赔给我！”
    ？！秦思绵一愣。
    这叫什么要求？
    “肉债肉偿！”

 第291章 生个儿子再说

    若不是亲耳听见，秦思绵简直不能相信，这四个字出自面前这个男人的口中。
    “你，你什么意思？”喉咙发紧，她微微后退了半步，一半警惕一半戒备。
    “你能活着，全靠我这块肉做药引，给你救命。所以你的命是本王的，若想走，除非肉偿！”墨临青拎起一边嘴角，神情很是阴鸷。
    “我也没求着你救我啊！”若不是昨晚，赤瞳的墨临青已经说过这件事，秦思绵怕不是要当场吐出来，“你自己愿意被庸医骗，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再说肉偿，什么，什么肉偿！？不就一块肉吗，我割一块还你就是！”
    比狠不是吗，那就来，老娘为了你可也出了不少心血，算起来咱们还不一定谁赔谁呢。
    “好，但是要哪里的肉偿还，这得本王来选！”墨临青盯着秦思绵的眸子，缓缓靠近，一直将她逼进墙角。
    背靠着紫宸殿的基石，秦思绵感到彻骨的冷。
    突然，墨临青伸出手，扣在秦思绵的小腹上。
    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对方却已经贴了过来：“我要这里面的肉，秦思绵，除非你留下黎王府的嫡子，否则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除了惊讶，还有一股毛细血管炸开的刺痛，从涌泉穴顶了上来。
    早上这家伙才抢了秦思绵的避孕药，现在又莫名其妙说什么孩子，莫非昨晚的事，他是有印象的！？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有孩子！”秦思绵紧张地分辩道。
    “那就留到有为止，本王有的是时间。”墨临青目光微沉，盯着因为紧张微微颤动的秦思绵，缓缓将头凑到她耳边，脖子后面那处吻痕，到现在还清晰可见。
    可惜烙下这个痕迹的时候，是他失去意识的时候。
    像是突然有一股火被点燃，即便明知道这是自己亲上去的，墨临青依旧感觉头皮发绿。
    他伸手将秦思绵的肩膀扳住，不等对方反抗，便将她反扣在墙上。
    这男人是有点大病，之前还冷冰冰的一直让她走，一天功夫又神经兮兮地动不动就发怒。
    一个又凉又湿的触感袭来，正啄在昨天墨临青赤眸时候狠狠亲上去的位置。
    秦思绵除了心跳还有心惊，完了这家伙真的记得！？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脚趾头都快把鞋底抠出十个窟窿了，好在背后的人很快停了下来，他就像用干净了所有气力，将头撑在秦思绵肩上，微微喘息着。
    “是谁？”
    那道吻痕很深，可秦思绵自然是看不到的。
    听了这个问题，她愣了片刻，随即墨临青抬起头冷冷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若是身上再有别的男人的记号，我就一样一样复制一遍，一定比他更深、更狠。”
    说罢，他转身便走。
    彻底凌乱的秦思绵还在整理情绪，什么别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啊。
    这家伙真是，疯起来自己的醋都吃！
    “还愣着，赶紧去看望皇爷爷啊！”墨临青见她没跟上，转头对秦思绵低喝道。
    即便是一百个不情愿，秦思绵还是提起脚步快走上前，墨临青不走不动就这么转头看着她。
    只是，若是秦思绵抬头细看就会发现，墨临青看得不是她，而是墙角处兀自站立着的嘉世子。
    拉过秦思绵的手，墨临青粗暴地将她拽在身边，快步向前。
    “你慢一点行不行，赶着去投胎啊！？”秦思绵不耐道。
    “你放心，本王长命百岁，你不完成身为王妃的任务，休想从我身边离开！”墨临青说着，回眸挑衅般的瞥了嘉禾一眼，拉着秦思绵便消失在甬道上。

 第292章 一目了然的太上皇

    殿内，以往这时候应该在午休的太上皇，正神采奕奕坐在桌边，等着墨临青与秦思绵。
    见两个人手牵着手进来，他目光刁钻地打量了二人一圈，随即笑眯眯点头道：“给墨临渊道完了贺了？”
    “是皇爷爷。”墨临青拱手回道。
    秦思绵之前嫌如今的太上皇太过严肃，没有笑容。
    可今天他笑盈盈的，秦思绵又觉得他笑容怪异，被盯得很是不自在。
    也不知是自己心怀鬼胎疑人偷斧，还是太上皇确实意有所指，总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笑容实在是有些诡异。
    “过来坐下，你身子见强啊，不错不错。”太上皇拍了拍墨临青点着头，满脸笑容。
    秦思绵也跟着坐下，微觉不适想换个坐姿，可太上皇一直盯着她看，让秦思绵又放弃了这个决定。
    她半个身子飘在圆凳外面，全靠腰上一根筋抻着身体，很是酸爽。
    “皇爷爷身体也好多了，前日您高热不退，让孙儿很是担心。”墨临青难得流露出关切又顺从的神情。
    “不妨事！这不还有你这个妙手回春的好媳妇呢？皇爷爷一定能撑到抱上重孙的那一天，青儿安心便是，只是你们俩也得努力啊！”
    努力？！
    努什么力。
    秦思绵假装听不懂，眼睛乱飘着，就是不接茬。
    墨临青看了她一眼，示意你看，不完成任务，休想离开黎王府！
    这祖孙俩，当人是生孩子的机器啊？老娘想生也是给自己生，不想生就是不生，你能怎么样？
    这么喜欢生孩子，自己生啊。
    封建思想严重！
    虽然秦思绵一句话没说，墨临青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不忿，他警告似的瞥了她一眼，随即转头对太上皇说道：“皇爷爷放心，明年一定让您抱上曾孙。”
    “好，好好。”严肃如钢的太上皇，满脸笑意不住的点头。
    随即墨临青收了柔和脸色，压低声音说道：“皇爷爷，您这场病来的蹊跷，孙儿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
    “是不是与太子有关？”太上皇叹了一声，缓缓问道。
    秦思绵略显惊讶，她也是从医理上推测出，此事恐怕与墨临渊有关。
    这个先是有癔病又得了疫症的太上皇，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不错，孙儿在宫外调查了两天，这病症是从城西开始蔓延的，被波及的多半是年过半百的老者，致死率很是惊人。但是由于城西都是平民，加之隆冬时节老年人去世的比例本来就比较高，所以没有形成报告，惠民署那边也没有相关记录。”
    太上皇斜唇摇头：“惠民署？那群大夫还有个干活的吗，你不能指望他们了，如果真的是疫症，必须要早做打算。否则到了春天，恐怕难以收拾。”
    秦思绵忘了方才的鄙夷，面露担忧道：“太上皇所说，正是孙媳担心的事，一旦……”
    “啪！”太上皇突然一拍桌子，显然是生气了。
    话说了一半的秦思绵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个字又得罪了这位大昌国最尊贵最难伺候的太上皇。
    “你叫我什么？”
    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秦思绵这才反应过来：“皇，皇爷爷。”
    “嗯……”勉强把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放下，太上皇低声道，“你说！”
    毛孔收了冷汗，秦思绵这才开口：“皇爷爷说得对，一旦到了春天，疫病的源头还没被查到并控制住，恐怕京都会形成大型的瘟疫。一旦流传开来，再想控制可就难了。病毒目前看来，虽然只针对老年人下手，可是不排除经过变异和加强之后，攻击人群范围会逐渐扩大，传染性增强。所以，趁着隆冬必须要早做打算才行。”
    太上皇原本高高撅起的胡子，在听完这段话之后，逐渐放下了。
    “兹事体大啊，青儿可与你父皇说过？”
    墨临青脸色骤然变得冷漠起来：“还没有，毕竟关系到太子殿下，孙儿怕父皇有其他想法。”
    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太上皇微微摇头：“不是。”
    秦思绵也好奇，为什么墨临青始终对大昌帝不冷不热的，却对太上皇很是亲近。
    对比起这个脾气的爷爷，大昌帝这位父亲难道不是更容易相处吗？
    “你不是怕引来怀疑，让你父皇以为你有争储之心。你不让他知道，就是想要确定此事之后，将所有证据摆在紫宸殿上，当众给你父皇、给太子一个难堪，对吗？”
    这家伙，心思这么深沉呢？
    秦思绵略带吃惊地看了墨临青一眼，见他露出一副做错事的孩子理亏又倔强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太子行为不端，理应有此下场。”

 第293章 婚期的目的

    墨临渊坐在马车里，面沉似海，还是死海，阴云密布的死海，除了阴沉，一点波澜都没有。
    别说大婚将至的新郎官了，这张脸除了去奔丧，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场合用得上。
    秦思箩坐在太子对面，心情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她不能有所表现，这次是真的距离太子妃的位置最近的一次了，她决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太子哥哥应酬大臣们辛苦了，箩儿出门前备了茶点，一会儿到了秦府，太子哥哥到漱玉轩尝一杯茶再去忙。”
    她的手柔软得好似能伸进心里去，撩动着墨临渊的手指，一根一根从指关节熨帖到指肚，秦思箩就势靠在墨临渊的肩头，丝丝气息打在他的脖颈处。
    一切的动作都说明，去漱玉轩可不是为了喝茶是为了吃她。
    原本被她撩动就会情难自已，墨临渊最近却总是对秦思箩提不起什么兴趣，再加上眼下他有更心烦的事情，自然对秦思箩这番举动很不受用。
    “本太子还有公干，再说大婚前有多少事等着安排，你不忙吗？”轻轻抽出手，墨临渊有些不耐烦道。
    心里就像被泼了烹油，秦思箩咬着牙才忍住泪。
    她不能哭，眼下若是一哭二闹的，只会让墨临渊更厌烦。
    “箩儿是觉的，太子哥哥辛苦，想让你放松一下。”秦思箩坐直身子，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最近对她是冷淡了些，墨临渊一直记得，秦思箩失去孩子寻死觅活的时候，在自己怀里战栗的模样。
    见她委屈，墨临渊缓了口气，拉起她的手说道：“我何尝不想你，只是大婚在即，我心里事多。等到新婚夜，我一定都补偿给你。”
    “孩子……也能补偿给我吗？”秦思箩一句话抓住墨临渊心头最刺痛的点。
    他立刻伸出手，揽住秦思箩的肩膀，柔声道：“只要你愿意，本太子与你生十个！”
    羞红了脸，秦思箩垂下头，马车正好也到了秦府门口。
    就像是卸了个包袱似的，墨临渊长舒了口气，吩咐道：“好好把秦二小姐送进屋去，东宫的聘礼明日也好好送过来！”
    秦思箩依依不舍地看了墨临渊一眼，最后还是得体地躬身退了出去。
    马车在她脚着地之后，便风一样的走了，墨临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一副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模样。
    “二小姐，您怎么这个表情啊，马上就是太子妃了！奴婢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
    “贺喜什么！？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娶我？”
    秦思箩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太子爷，咱们回东宫？”驾车的侍卫转头道。
    “不，去西城！”墨临渊放下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墙角后，小五将一切看在眼里，转身便向宫中跑去。
    傍晚时分，城西惠民署中，几十位高热不退的老人在担架上呻吟着。
    “水，给点水。”
    “大人，我不治了，老婆子就想看看孙子，死也想死在家里！”
    “疼啊，好疼啊，救命啊……”
    屋子并不通风，病患们挤在一处，别说大夫，连一个司药官都没有，任凭老人们痛苦挣扎，也无人问津。
    角落里，一个头上包着白布的老妇，正蜷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没有发烧，也没起疹子，只是因为她照顾的婆婆生了病，也被一起关了进来。
    作为唯一一个有体力思考的正常人，她很清楚眼前的一切说明了什么。
    透过木板缝隙，她向外看去，希望能找到个熟人，救自己离开这里。
    此时，墨临渊身披斗篷，出现在院子里，老妇看见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都在这？”墨临渊掩着口鼻，看了看面前的木板房子。
    惠民署的姜医官立刻迎了上来，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所有发病的人，包括近身照顾的一个婆子都在这里了。殿下请放心，下官说了是医疗，那些蚁民拼了命想把生病的家人送进来，绝无遗漏。”
    墨临渊微微点头：“做的干净利索一点，即便是因此吃点苦头，日后本太子必有重谢！”
    姜医官赶紧点头：“是是是，殿下吩咐的事，下官一定办妥。这也是为了京都的安稳，下官心里有数！”
    “太……太子殿下……殿下……救命啊，救救我……”
    一阵微弱的呼唤传来，墨临渊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拉紧了兜帽，转过身去。
    姜医官见状赶紧命人上前：“去堵上那疯婆子的嘴，别让她惊了驾！”
    没人愿意进去，几根长棍从模板缝隙中插进去，扎得老妇哀嚎不止，可她依旧喊着太子。
    “殿下，您不认识我了，老奴是秦府出来的，秦府二小姐身边的宝林，那是我养女啊，太子殿下救命！”

 第294章 惠民署

    听见秦二小姐几个字，在场众人都不淡定了，这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即便是一个已经放出府的老奴，沾上秦思箩恐怕也要慎重处理。
    先是姜医官脸色白了，他慌忙下跪：“臣办事不力，这就放人！”
    刚用棍子捅过老妇的几个人，也都吓得跪地不起，哆哆嗦嗦。
    谁也不知道，这位贴身婢女的养母，对准太子妃到底有多重要。
    万一是个心尖上的老仆，被这般虐待，后果不堪想象。
    方才紧张不已的墨临渊，此时却放松下来，他将兜帽拉掉，缓步走到老妇面前。
    “你认得本太子？”
    “自然是认识啊，太子殿下常来秦府找二小姐，都是老奴和宝林丫头伺候着的。您看看，是老奴邱江啊。”
    “邱妈妈……”墨临渊轻声念道。
    “是是是，正是老奴！”邱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磕头，“太子殿下，我没有病，我健康得很啊，求您放老奴出去！”
    冷汗一身，姜医官见状赶紧吩咐看傻了眼的下人：“还不快开门，将邱妈妈放出来！”
    “不必！”墨临渊一挥手，冷冷道，“宝林的养母……”
    “是啊，殿下！”老妇渴求生机的目光，紧紧坠在墨临渊的脸上。
    只见他冷若冰霜的目光缓缓投射下来，随后嘴里说出一句，让邱江绝望不已的话来：“宝林都已经烂了，你又有什么用处！？”
    “您，您说什么！？宝林她怎么了！”邱江激动起来，比起自己的境遇，她更挂心这个从小养大的女儿。
    “宝林办错了差事，被秦二小姐乱杖打死，早就扔在乱葬岗，现在估计已经被野狗啃干净了。”墨临渊幽幽开口，每一处揪人心弦的词语，都格外加了重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邱妈妈一脸的难以置信，“宝林丫头可是二小姐最看重的，怎么会就这么打死了！？她对二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做错事……怎么会……”
    求生意志逐渐模糊，邱妈妈坐在地上，已经彻底凌乱了。
    跪在地上的姜医官微微蹙眉，人都到这份上了，就算一并处死难以避免，又何必将这么残忍的事细细描述给她听呢？
    深深感受到墨临渊的阴狠，医官的头垂得更深了。
    “错了就是错了，就像是你，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命该如此，就别挣扎了！”墨临渊一挥袖子，冷冷离开。
    却没留意身后，泪水充盈的那双眸子，突然蓄满了愤怒。
    秦思绵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半抬着眸子。
    墨临青就在对面，眼睛直视着她，不说话也不转睛，看得秦思绵心里发毛。
    终于离开皇宫，可以彻底调查瘟疫的事情了，可是守着这位，秦思绵根本没办法静心。
    还有个要命的事情，在宁寿殿里，秦思绵为了避免怀疑，保持了一个艰难的坐姿，导致整个右边身体从肩胛骨到脚踝都像是抽筋一样地疼。
    本以为离开皇宫上了车，能放松活动一下，可眼下的境遇比起在宁寿殿里，太上皇注视之中，也未见好过多少。
    “我们从哪里开始查？”秦思绵主动打破沉寂。
    再这么下去，她就快被逼疯了。
    “自然是城西，皇爷爷虽然说不能指望惠民署，但是上次去，那个姜善佑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不知道辖区出了很多相似病症，这我能相信，可他当时的神情，分明是明知装作不知。再加上小五也看见太子去了西城，多半也是冲着惠民署。本王不太放心，要先去看看。”
    秦思绵点点头，毕竟太子也在想尽办法掩盖，虽然不知疫症与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可他说不准会利用惠民署做文章。
    “王爷思虑的很周全，确实应当如此，我们就下去惠民署会一会这个姜善佑！”
    正在秦思绵义愤填膺时，马车突然停住，墨临青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才让她没有摔在车里。
    “你到了，下车！”
    秦思绵往外看了一眼，居然是黎王府。
    “为什么要我下车，不是说好了一起去调查吗？”
    墨临青不容分说，便将她交给来福：“送王妃进去休息。”
    “不去，我不去！”秦思绵挣扎着不肯下车。
    来福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是一夜功夫，总觉得王爷与王妃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死死抱着马车的栏杆，秦思绵挣扎着。
    墨临青见状伸出手，在她肋骨下面靠近胸口的位置点了一下。
    秦思绵只觉得痒痛难耐，瞬间撒开了手。
    将她接在怀里，墨临青低声道：“乖，回王府等我，皇爷爷还等着抱曾孙呢，你可不能有事。”
    来福顿时石化了。

 第295章 屠杀

    秦思绵的脸顿时红了，她愤愤转头对墨临青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皇爷爷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墨临青无视周围人的目光，依旧不依不饶，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不是以前的那种关系了。
    “王爷，城西起火了！”小五指着西面的天空，突然大喊道。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火光冲天。
    “那里，好像就是惠民署啊！”小五观察了一下，惊道。
    “来福留下，小五驾车，我们赶紧过去！”秦思绵一改娇羞愤怒的脸，厉声道。
    这一次，墨临青没有任何意见，若是有大量的人员伤亡，秦思绵在场会有帮助。
    坐在马车里，秦思绵打开空间里的药箱，准备查看一下有没有烧伤烫伤的特效药。
    却不料这空间竟是金光一闪，紧接着出现一行大字：积分总量突破，进化为精英模式。
    金光闪过之后，所有药箱从木头原色变成了赤色，体积大了一倍，还多了很多功能。
    药箱分类也更加细化了，第一个就是亟需药箱。
    亟需？莫非这个药箱能猜到我最需要什么？
    怀着激动又略带忐忑的心情，秦思绵将药箱打开，满心以为里面会出现各种烫伤烧伤药品。
    可是看见里面的物品之后，秦思绵愣住了。
    和气饮、流气饮、牛鼻丸、盘石丸、清火汤、如圣散……
    这，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秦思绵正在疑惑，药箱里的药物突然变了，白蔹、败火草、赤车行者……
    这回倒都是治疗烧伤的中药了，心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畏惧，看着成堆的中药材，秦思绵总算有了底。
    只是，刚才打开药箱的时候，出现的那些是什么药？
    不等她细想，马车已经冲到了火场近前，不能继续靠近了。
    墨临青跳下车，一把揪住近前的一个躲在石鼓后面瑟瑟发抖的“黑猴”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这人转过头来，墨临青才认出是姜善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整个惠民署陷入一片火海，这个主事的医官，一不救火，二不呼救，反倒想要逃离现场，当真可恶！
    “黎，黎王殿下！？”姜善佑魂飞了一半，他绝想不到，这么危险的情况，半个城都被火光照亮了，身为亲王不在王府避祸，反倒跑到这火苗几乎能燎着了头发的现场。
    “到底怎么回事！”秦思绵也上前怒喝，这么大的火，绝不可能毫无发现就突然严重。
    况且他穿着医官的衣服，却躲在两条街开外的石鼓后面，显然没有想要救火的意思啊。
    火灾，依旧是她心头的一道疤，前世自己的事业、亲情、师恩，还有已经在手里的荣誉，就这么随着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了。
    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剩下。
    秦思绵的瞳仁里跳动着火焰，心里更是烧着了。
    “黎，黎王妃！？”姜善佑的嘴都快合不上了，黎王来了也就罢了，王妃怎么也到现场了！？
    正在追问原因，几个人抬着一个胳膊严重烧伤的百姓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避火。
    男子伤得不轻，一条胳膊几乎没有什么好肉了。
    说这话虽然不合时宜，但是确实有一股bbq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们去哪？”秦思绵着急问道。
    “带他去找大夫啊。”几个人哭丧着脸，他们都是住在惠民署附近的百姓，这一场火波及了几十户人家。
    受伤男子的胳膊上，一层皮肤都焦黑了，旁边的男子情急之下紧紧握住了创口，眼看那层皮肤就要被他剥落下来。
    “他现在情况危险，你们这么抬着他也不正确，找个干净处我先给他把创口处理一下。”秦思绵说着，将药箱用于外敷的药物拿了出来。
    “你们去打水，要井水，越凉越好。”
    几个人已经被吓傻了，见秦思绵这般镇定，纷纷点头各自忙去了。
    看了一眼秦思绵的情况，墨临青转头望着漫天大火，手里将姜善佑拉得更紧了。
    “为什么不救火，找防火班过来处理啊！”看了看周围，救火的都是百姓，工具也都是各种家用的盆子钵子，墨临青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防，防火班在东城，他们不管西区的事啊。”姜善佑努力争辩着。
    秦思绵闻言也忍不住了：“什么东城西城，中间也没有天河隔着，你能保证这火不会引到城东去吗！！”
    姜善佑顿了一下：“这，这不会……”
    墨临青将他扔在受伤男子身旁，指着他喝问：“他们不是人吗，你身为惠民署的医官，就是这么行医助民的！？”
    “水来了！”几个人气喘吁吁，端着两个大盆一边泼着一边跑着。
    秦思绵顾不得与姜善佑置气，正要将男子的手臂放进冷水之中，却发现水盆里的水，浑浊异常，还有腥臭味道。
    “不是要救火的水，我要你们平时喝的井水！”秦思绵急道。
    “这就是我们喝的水啊。”几人面面相觑道。

 第296章 逃了一个

    秦思绵借着余晖加火光，细细看了看两个盆里的水，有些难以置信。
    “你们平日里，就喝这个？”
    几人点头。
    “这是地泉水，我们祖祖辈辈都喝这个水啊。”
    祖祖辈辈喝这种水，他们还能正常健康长大成人，要么就是这水只是看起来恶心并无多少毒素，要不就是这些人生命力过于顽强，小强属性的。
    可冷处理烧伤部位，必须是干净的水源，秦思绵看着这两个盆子，一时犯了难。
    “别，别管我了，娘娘，是草民对不起您，可是，求求您，去救救我爹，他在惠民署里……求求您……”
    受伤的男子开口说道，秦思绵感觉这声音耳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旁揪着姜善佑的墨临青却像是被扎了耳朵一般，大步过来揪起地上的男人，顿时惊怒交加：“是你！？”
    “殿下……草民知错……”男子看着墨临青，痛苦地扭曲饿起来。
    秦思绵生怕他将男子伤处再次污染，赶紧阻拦：“王爷快放下他，此人烧伤严重，不易频繁挪动。”
    “就是因为你，本王的王妃在地下多躺了将近半个时辰，若不是本王留意周围找到了藏着王妃的正确位置，她现在恐怕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你还有脸让她去帮你救人！？”墨临青的手青筋暴起，想起当日没掐死他，就有种弥补后悔的冲动。
    秦思绵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棺木里听见过外面的声音，极端紧张之下所以印象很是深刻。
    但是这个人，她却是第一次见。
    “我当时，就是被藏在你母亲的棺木里！？”秦思绵说罢，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你母亲当时患病多久，是怎么病倒的！”
    男子拼命摇头，他指着火场，哪还有余力回答这些：“快去，求求你们快救救我爹，赵二今后当牛做马，一定报答黎王和王妃，求求您了！”
    虽然不忍，但是看着火场的范围，能将火势控制住逐步熄灭，这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里面的人……
    “你父亲是怎么会到惠民署去的呢？”秦思绵问道。
    “是姜医官，他说最近病人多，惠民署开辟了专门的病房安置，让咱们把患病的人都送进去，医治还负责护理。我爹从我母亲走后，一直卧病不起，所以草民就把他老人家送进去了。没想到，没想到这才送来，惠民署就起火了！！爹啊，爹！”
    看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在场几个人也都低下了头。
    “草民也有亲人在里面呢，我大姑病了，也是我和我表弟一起送进去的。”
    “我二叔公婆也是……”
    “哎，谁能想到怎么就走水了呢？”
    墨临青闻言，缓缓松开了男子，他的目光触碰到秦思绵愤意满满的视线，顿时有一种战友在身边的充盈感。
    “太过分了，到底为什么这么做？”秦思绵愤然出声。
    姜善佑赶紧跪地请罪：“下官也是一片好心为民分担、为君分忧，可是因为手下一时疏忽，碰倒了灯烛引发了大火，这实在是无心之失啊！求王爷开恩！”
    姜善佑磕头如捣蒜，秦思绵却从话里听出了不对劲：“倒了灯烛？你们就看着！？若是及时扑救，怎么会引发这么大的火情，你们是怎么救火的！？”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自己的，居然是一介女流，姜善佑有些不忿，这个被太子休弃的女人，有什么脸面在自己面前质询？
    不过是被塞给了一个失宠的病痨鬼，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自然是全力扑救了，只是天干物燥火势迅猛，这才无奈撤了出来。王妃有所不知，这救火可不是绣花，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没想到被怼了回来，秦思绵看着面上恭顺实则顶撞的姜善佑，正要反唇相讥。
    “啪！”
    一记耳光突如其来，不仅将姜善佑扇得眼冒金星差点倒地，就连已经提起一口气准备争辩的秦思绵，都下意识将气咽了回去。
    墨临青冷冷将被打的目光涣散的姜善佑拎起来：“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冲撞的！？姜善佑，本王现在命令你，去惠民署把病人救出来，烧伤一个，本王就烧你一块肉，烧死一个，本王就让你火刑偿命！”
    “谢王爷！”虽然知道此举已经不可能实现目的，周围的百姓还是闻声而来，纷纷下跪致谢。
    “王爷，王爷，防火班来了，您快后撤几步，别让火星伤到了！”马蹄声传来，小五等不及勒停翻身跳下马背来，扑通跪地。
    “火小了，火小了！”
    “还得是防火班啊，他们一来火就小了。”
    众人议论着，同时希冀奇迹出现，火势扑灭后，他们的亲人也能生还。
    “有人跑了，有人跑了！”就在大家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司药官跑过来，顾不得任何礼节，抓住姜善佑就喊：“大人，跑了一个！”

 第297章 抢人

    短短四个字，再加上姜善佑瞬间僵硬的神情，秦思绵立刻判断出，是火场中有病人逃出来了。
    这是重要证人，不然将来就算到了紫宸殿上，若是姜善佑拼死抵赖，怕也只能当做意外事故处置。
    “上马！”正当她脑子里拼命转动，如何找到这个人，将他保全下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伸到面前。
    抬起头，火光映照下，墨临青星眸如炬，弯弓立马甚是傲屹。
    “此人又病又伤，怕是不能没有你。但是你可得答应我，绝不涉险。”
    将秦思绵揽上马背，墨临青还不忘啰嗦几句。
    “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把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我就将你关在王府里，你这辈子都别想出门一步！”
    这是让我帮忙吗？
    秦思绵不满地回头。
    怎么求人办事，还带威胁的！？
    一个吻来的猝不及防，就在秦思绵准备开口理论几句之时，柔中有骨的温润攥住她的唇齿，之后便是攻城略地长驱而入。
    马的脚步没有丝毫影响，依旧狂奔向前。
    颠簸之中，秦思绵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随后才一阵战栗，潮热和心跳将她紧紧包裹，一时间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墨临青许久才依依不舍放开秦思绵的唇，带着吃干抹净的满足感，沉声附耳：“本王的话你最好记住，不然被关在王府里，本王可不会让你就这么呆着便是的。”
    不待着，还能怎样，秦思绵对于自己这个想法，觉得很危险。
    “流氓！你……你……”秦思绵指着墨临青，对方却猛然一抖缰绳，惊得她不得不抱住自己的腰身。
    “这可是王妃主动的，咱俩半斤八两的，谁是流氓可还不好说呢！”
    “你……”秦思绵发现，最近自己的口才好像被大脑限制了，每每被墨临青抢白得没有反击的机会。
    “小心呛着风，自己相公还要争个长短，你这厉害媳妇也只有本王驾驭的了了。”将她的头压在怀里，裹紧了外氅，墨临青一骑绝尘，追着前面的隐约的追兵而去。
    听着对方最近的心跳，秦思绵僵直的身躯开始逐渐软化下来，感受到这细微变化，墨临青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二人追到城郊，发现追兵们散开了，显然他们也失去了逃跑病人的踪迹。
    秦思绵看了看周围，有些好奇：“这疫症只要染上必然不轻，皇爷爷那么康健的玉体，也失去意识算是鬼门关前转了一遭。这个人既然患病了，还能从火场逃跑，一路狂奔甩掉追兵。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看了看地面痕迹，墨临青冷静道：“见着人一探便知。”
    “你有他的方向了？”秦思绵惊喜道。
    指了指地上的印记，墨临青说道：“马虽然快，但是不灵活，这个人肯定已经精疲力竭，不会往空旷处逃跑的。你看这里。”
    随着墨临青手指的方向，秦思绵注意到有一些灰黑色的渣子散落在地，并不匀称，但向着不远处一片荆棘丛延伸而去。
    那是一大丛黄荆，隆冬落叶之后，只剩下一堆尖牙利齿的锐刺，嶙峋了一片，看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黄荆虽然无毒，但是被它挂破的皮肤，会呈现红肿刺痒，若是恢复功能差的人，还会流脓淤肿。
    不是到了绝境，一般人难以提起勇气就这么一头扎进去。
    “别再往里藏了，我已经看见你了，快出来。我们和追兵不是一拨人，我们是黎王府的，你快出来！”秦思绵转着看了看，发现此人进入荆棘丛的痕迹。
    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剐蹭声，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仿佛看见好几条血口就此出现。
    紧接着一切寂静，夜色已经开始上染，视线不清，秦思绵瞪圆了眼睛，依旧看不到里面的人藏在哪里。
    应该是贴在地面荆棘最茂盛的地方藏身了。
    “你快出来，若是惠民署的人到了，恐怕还有麻烦，这位是黎王，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秦思绵喊道。
    见里面还没动静，墨临青上前一把将秦思绵拉到身边：“不愿意出来就算了，等到追兵过来发现了此处，一把火烧了这荆棘丛，看他后不后悔！”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言相劝确实不如墨临清一句威胁，里面的人像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
    衣服已经被荆棘刮破了，快出来的时候，秦思绵看清这是个女人，赶紧将自己的外氅脱下来裹在她身上，避免一场尴尬。
    “老奴，见过大小姐！呜呜呜……”此人正是邱妈妈。
    秦思绵正在疑惑，毕竟是原身的记忆，她读档需要时间。
    此时一个带着体温的温暖外氅已经挂在她肩上，墨临青俯身给她系紧了带子，趁机凑在耳边：“绵儿不必担心，别的女人就是脱光了送到本王面前，也不会多看一眼。”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秦思绵抬眸回视了他一眼。

 第298章 替死

    上次觉得这家伙油嘴滑舌，还是在秦府的时候。
    秦思绵看了看墨临青，想知道除了赤眸的时候，看似正常的情况下是不是也有别的人格。
    可他已经调整好王爷的姿态，款步走到邱妈妈身前，厉声道：“你叫王妃大小姐，你是秦府的人？”
    秦家马上要多一个太子女婿，此人出自秦府的身份，让墨临青不得不在意。
    邱妈妈赶紧磕头：“是，王爷……不，不不，不是，老婆子已经是自由身了，不是秦府的下人了，这辈子也不再做秦府的人了！大小姐，哦不，王妃娘娘，您小时候，老婆子我还带过您几天呢，您可要替老奴伸冤啊！”
    经历这一场浩劫，秦思绵可以理解她的语无伦次，点头道：“你把火灾前后的事详细说来，王爷和我都会替你主持公道。”
    邱江抬起头愣了愣，像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露出恐怖绝望的神情。但她摇头甩开，却说了另一件事：“老奴这把骨头，死不死在火场里，也没什么区别。这次拼尽全力逃出来，不是为了我自己，老奴要替我的养女伸冤，我的宝林，她，她，她真的被二小姐活活打死了吗！？”
    日已落月未升，即便是在这种昏暗不明的光线底下，秦思绵依旧能清晰看见，在邱妈妈眼睛里的泪光。
    对于这个老婆子，原身的记忆并不多，她是漱玉轩的嬷嬷，也就是小秦夫人的人，平日里很少与自己往来，即便是有过几次接触，也都趾高气昂的，可说是个狗仗人势的仆从。
    但没想到，她被放出府去也有几年，竟然会对一个养在身边的丫头这般在意。
    “大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啊，宝林她真的没了？！她尸体在哪，就算是被野狗啃了，老婆子也要，毕竟是我奶大的娃子，我舍不得啊，大小姐，老奴舍不得！”
    面对着嗷嗷大哭的邱妈，墨临青与秦思绵都觉得有些棘手，眼下不是与她说明事实的时候，可她情绪显然已经崩溃了，有用的一句没说，没用的哭诉了一堆。
    “你先冷静一下，邱妈妈，宝林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今天遇到火灾的事情，你先跟我说说，我看你也没生病，为什么也会在惠民署里？”秦思绵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几个舒缓心郁的穴位上刻意加了气力，帮她迅速缓解悲伤之情。
    哭到咳嗽，邱江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叩谢了秦思绵，这才开口：“老奴确实没病，离开秦府以后，虽然拿了些贴身钱，但是还能动就想再挣些银钱，给，给宝林当嫁妆……”
    狠狠忍了忍，邱妈妈这才继续往下说：“西城虽然简陋，但是也有些置办了薄田有些家业的，老奴就去一户人家伺候他家老夫人，管吃管住还能给些散银。老夫人一向康健，也不累人，直到十天前，她突然病了，一开始以为是风寒，找大夫开了药，花了不少钱，却一直不见好，反倒越来越重。后来，大夫说是重病要下猛药，只能用回魂丹续命，但是必须要以人肉为引。”
    这段听着耳熟，秦思绵不由转头看了看墨临青。
    欺骗无知妇孺的把戏，这家伙居然也能中招，真是奇了。
    “原本人还有意识，没想到吃了那肉和药之后，老夫人一下就昏迷不醒了。正巧这时候，惠民署说今冬病患多，让咱们都送过去医治。老夫人是老奴一手伺候的，就跟着去了惠民署。没想到，这居然完全是个圈套！”想起当时的场面，邱妈妈目光悲愤起来。
    “谁设的圈套，是姜善佑？”墨临青问道。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秦思绵眼疾手快，将邱江推开，可自己却落在箭镞的目标里。
    “绵儿！”
    没有丝毫犹豫，墨临青两步冲上前去，将她护在身后。
    被紧紧抱住，秦思绵的内心却并不安宁，她看着羽箭飞来的方向，感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放慢了速度。
    墨临青毫无防备，将整个后心暴露给敌人，这么一来很容易被射重要害。
    他死了，自己也别想活，即便是能侥幸逃出一命，后背中箭的痛楚也是难以避免。
    想起气胸之类的病症带来的令人发指的疼，秦思绵头发都竖起来了。
    她从墨临青手臂中间抽身，转到他身后，迎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摆好了姿势。
    既然躲不开，就选一个最小伤害处。
    待她刚选好位置，白羽箭穿皮过肉，但如秦思绵所料，避开了所有脏器，只是在腹腔留了一个洞。
    这边，墨临青只觉得两臂一空，怀里的人像是瞬间消失一般，突然到了身后。
    “绵儿！”这一声吼，七分心疼，三分要杀人。

 第299章 破空箭

    追过来的正是墨临渊，他身边那个面无表情的侍卫，手里的弓再次搭上了箭。
    兄弟两个不是第一次以命相搏，但是却是第一次直面冲突。
    没有对话，没有质问，甚至连职责都没有一句，两个人隔着夜幕就这么对立而立，静静看着对方。
    风撩动了墨临青头上的飘带，显得他清逸卓绝，反观墨临渊，头上的金冠在此时下已经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一个灰暗暗的冠顶，整个人因为杀气看起来凶黯得厉害，没有半分贵气。
    “啊……”
    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崩开，邱妈妈此时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张口便吐出一滩血来。
    侍从见状缓缓停了手，仍然支撑着弓弦静观其变。
    “绵儿，你别动啊！”墨临青感觉到怀中的人挣脱起来，慌忙阻止。
    “我没事。”秦思绵摆摆手一脸严肃。
    她自己选的伤口位置，自然知道伤情不严重，只要先不拔箭，等回去处理一下，三天就能下床了。
    “可她若是出了问题，我们就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拗不过，墨临青只得扶着她俯身到邱江身边。
    “大，大小姐，老奴不甘心啊……宝林，宝林……”只不过几分钟功夫，邱妈妈已经开始神志涣散了。
    看来是中毒了，秦思绵赶紧拉起邱江的手，刚才还能逃出骑兵的追捕，身体强健的她，现在已经表现出散脉的症状，这毒直攻心、肾，当真歹毒。
    从空间里拿出解毒剂，秦思绵吞了一颗止痛丹，托起邱妈妈给她喂药。
    “你之前吃了什么？”秦思绵见她睁眼赶紧问道。
    “药……药……”邱妈妈断断续续道，“我们刚被送到，到惠民署，就，就被，喂了药……”
    秦思绵狠狠皱眉，看向墨临渊的眼神更加愤怒。
    原来这场火并非为了屠杀，而是为了毁尸灭迹！
    见邱江有清醒的趋势，太子身边的侍从再次拉满了弓。
    将一切收在眼底，秦思绵迷起眼睛，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杀人偿命，她这次一定要墨临渊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只管救她，本王护着你。”墨临青拿下马背上的弓箭，同时拉满。
    两支箭隔空对立，侍从盯着墨临青的眼睛，却找不到射杀邱江的角度。
    秦思绵死死堵在二人之间，除非先放倒她，否则很难取了邱江这个唯一活着的知情人的性命。
    “嗖！”侍从先出手了。
    他不能再等，太子的将来，都在他这一箭上。
    本将箭尖对准了墨临渊，见此情形，墨临青立刻调整方向，四指一抖箭离弦而出。
    秦思绵正在给邱妈妈施针，这毒素发展极快，已经开始入侵肺经。
    就在此时，耳边一声嗡嗡，震得头疼。
    诧异中抬头，秦思绵想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却见箭矢离弦之际，竟带着星点火光。
    几米之外，箭镞卡入侍从的白羽箭中，陵劲淬砺一劈到底，冲向秦思绵的白羽箭被撕成两片，惨然落地，而墨临青的箭还未到强弩之末，依旧带着杀气冲向侍从。
    后滑半步，白羽擦着侍从的膝盖钻入土地，兀立不倒。
    虽然不懂武术，可是这箭术确实惊人了些。
    比秦思绵更吃惊的，则是对面二人。
    多少年了，黎王的破空箭再次出现了，他不是病入膏肓朝不保夕了吗，怎么还有内力能使出破空箭！？
    脉象平稳了一些，秦思绵收拾心情，赶紧救治邱妈妈。
    墨临青面无表情，从箭筒里拔出两支白羽箭搭弓拉弦，目标对准了墨临渊和他身边的侍卫。
    这一下，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了。
    “墨临青，你敢谋害本太子！？”
    在破空箭冷冰冰的箭镞面前，墨临渊有些畏惧了。
    毕竟，再大的荣华富贵、倾天权势，也得有命享受，若是死了一切都没了。
    墨临青一言不发，手指微微颤动，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别白费力气了，那女人喝了鹤顶红，不可能有救。本太子劝你们两个，就此打住，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既往不咎。”
    鹤顶红？！
    秦思绵心头一动，鹤顶红因为色泽得名，其实成分就是俗称的砒霜。
    可能是失血影响了判断力，她竟然到此时才意识到，守着密医吕众华的太子，也可能下这种普通的毒药害人。
    原来从一开始，都是自己想多了。
    此前空间里就有二硫基丙醇，如今只要稍加提纯，就可以救命。
    刚打开空间，秦思绵顿时被药箱里的状况惊呆了。
    这是……
    “她死定了，本太子劝你们，还是立刻投降！”墨临渊见秦思绵僵在原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自古从未听说有人能在鹤顶红下留下性命的。
    只要这个婆子一死，所有是死无对证，就算他们两张嘴说出天花乱坠，父皇也不会相信的。
    墨临青眸子没有一丝颤动，手中的箭依旧坚挺着：“你绝不会看到她死，太子殿下死心。”

 第300章 我男人好帅

    刚听见这句话，秦思绵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以为是对自己医术的无脑信任。
    可是一边行针，一边细细咂摸了一遍，秦思绵才发现，这短短一句话里，绵里藏针的关窍所在。
    墨临青说的不是邱妈妈一定会治好，他说的是墨临渊看不见邱妈妈毒发而死。
    换言之，结局只有两个，要么秦思绵给邱江解毒成功，墨临青自然要护着她们离开。
    又或者解毒不成回天乏术，那么墨临渊也不会比邱妈妈多活一分钟。
    以前不觉得，今日为何突然屡屡被这家伙撩得春心荡漾。
    秦思绵忙里偷闲抬起头来，看着挽弓而立的墨临青傲立在身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男人真帅啊。
    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昨晚应该先把他唤醒再……
    “大，大小姐。”邱妈妈开口道。
    秦思绵慌忙收回遐思，还好银针没偏移，还在穴位上发挥着作用。
    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你到底在想什么！？
    秦思绵，你清醒一点，成王败寇的下场，你是忘记了吗。
    待墨临青垂眸看她时，秦思绵已经恢复常态，一脸冷静地盯着邱妈妈了。
    方才一瞬的春心荡漾，只留下两片绯红，隐在夜幕里辨别不出。
    “大小姐，您和黎王殿下快走，老婆子的命不足为惜，只是宝林……宝林……您一定厚葬了她，这些，这些都给您……”
    邱妈妈说着，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这是她攒的棺材本，这么多年吃的辛苦，都在这几张薄纸上了。
    远处，墨临渊看见这一幕，心中一抖。
    莫非，这老婆子还留了什么证据？！
    “放箭，一个不留！”
    侍从接到命令，镇定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迟疑：“殿下，黎王的破空箭……”
    “杀。”墨临渊咬着牙，冷冷说道。
    侍从立刻起身挡在太子身前，同时放箭而出。
    墨临青转移位置，两箭方向合一，分作上下，几乎同时放出。
    再次听见刺耳的嗡嗡声，秦思绵不再惊讶，反而觉得心安，她泰然地拔下银针，对邱妈妈说：“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若是真的惦记宝林，你就好好活着，我眼下只能与你说这么多。”
    听出秦思绵话里有话，邱江的眼睛顿时亮了。
    “老奴撑着，就算上了紫宸殿，老奴也能撑住！”
    秦思绵点点头，拿出一个小瓶子，刚打开盖子，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气味就飘了出来。
    仿佛世间所有恶心的东西都集中在这个小瓶子里了，闻一次就能吐到怀疑人生。
    “邱妈妈，你忍一忍，吐得越干净越好。”
    本还想支撑一下，躲到距离秦思绵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再开始呕吐。
    可是这味道太霸道了，刚把鼻子凑过去，邱妈妈就开始哇哇大吐。
    “哦哦……大小姐……哦……您，您让一下……”邱妈妈又是尴尬又是惊恐。
    可秦思绵自然不为所动，她还得看看她胃里到底都有什么，为何能忍到现在才毒发？
    见她盯着自己的呕吐物，邱江尴尬的想死。
    心思全都用在分析内溶物上，秦思绵丝毫没留意邱妈妈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满脸写着感激。
    病患们都有高热，自然没什么胃口，但是邱妈妈之前喝了牛奶，保护着胃黏膜，这才没有立刻将毒素吸收。
    身后已经两个回合，墨临青的箭筒里只剩最后两支箭，对面虽然没讨到便宜，可是也没受到重创。
    侍卫替墨临渊挡下一箭，由于内力强劲，胳膊血肉模糊，可他依旧护在太子身前，纹丝不动地拉起了弓。
    耗下去占优势的必然是墨临青，可是他准备不足，对方还有十几支箭。
    “怎么样了？”墨临青撑着箭，低声问道。
    “已经吐干净了，体内的毒素也解的差不多了，我们撤。”秦思绵头也没回。
    空气里有血腥气，她知道对方受伤了。
    他们虽然三个人一匹马，可也有一搏的机会。
    墨临青知道，对方不会放他们离开，三个人一起走，必然会成为箭靶子。
    “好，你们上马，我立刻就来。”
    将邱妈妈扶上马，秦思绵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墨临青，感觉这家伙好像没有想走的意思。
    “你先上马，我立刻就来。”感觉到生身侧人的迟疑，墨临青开口道。
    他片刻不能分神，现在邱妈妈就是墨临渊的半条命，对方绝不可能轻易放手，必然要盯死她。
    “你不走我也不走。”秦思绵蹙眉，这家伙要是被箭射成了筛子，自己可也得陪着受这一场罪。
    “你不信我？”墨临青也急躁起来。
    “你不走，我是不会走的。”秦思绵柔声开口。
    墨临青目光微微移动，那个让他不知何时开始，如此着迷的女人，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竟有几分绝境之美。
    “嗖！”只是一瞬间，对方掐准时机发难了。
    墨临青回眸已经来不及，他将秦思绵一把推开。
    “你，你躲开！”秦思绵惊叫道。
    白羽箭对着墨临青的胸口，破风传空直射而来。
    “当！”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支箭飞来。

 第301章 虎口逃生

    秦思绵转头，夜色里一个小个子灵活地好似一只猴子，他左右跳动着，几支箭过去，射的墨临渊与侍卫措手不及。
    “裕保！？”若不是之前见识过他对自己放箭，还真是很难将这精湛箭术与他这么个孩子联系起来。
    “别看了，快走！”墨临青不准备恋战，一手捂着秦思绵瞪大了的眼睛，另一只手将她拖到马背上。
    “可是他……”
    “你怎么就喜欢盯着别的男人看呢？”墨临青没好气道。
    “男，男人？”秦思绵无语。
    “难道是个女人？”墨临青没好气道。
    裕保便射箭边退守，高声道：“王妃您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的！”
    毕竟是个孩子，秦思绵哪里能放心，正要挣扎开口，墨临青将她狠狠按在怀里。
    “你相公破空箭这么帅，也不见你称赞一句，这小子不过是花拳绣腿，你倒是看在眼里。”
    紧张到头皮发麻，秦思绵突然听见这句，简直要气笑了。
    什么时候了，这货吃醋！？
    “跟上来！他受伤了，无需恋战！”墨临青转头喊了一声，驾马飞出。
    “是！”这是第一次，墨临青与他下达命令，裕保兴奋得满脸通红，手里的箭也更卖力了。
    看见是他，太子侍从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才搭弓射箭，可目标却避开了裕保，对准了墨临青三人。
    “你们快走！”看出对方意图，裕保慌忙调整方向，两箭出去打飞了侍从的两箭。
    几个回合之后，裕保心头一动，他细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对方竟然这般眼熟。
    “嗖！”又是一箭。
    裕保慌忙弯弓发箭，将它打飞，同时眼睛开始续泪。
    他知道，若不除去这个箭手，黎王与王妃恐怕难以脱身。
    可是他……他是……
    “动手啊，赶紧走！”墨临青看出他的迟疑，厉声道。
    见他不动手，墨临青将最后两支箭搭上，用尽全力射出。
    “不要！”
    侍从躲闪不及，只能护着墨临渊。
    裕保扔了弓，已经泪水涟涟。
    墨临青伸手薅住他的衣领，将他一并带走。
    看着夜幕里消失的四人，墨临渊快气炸了，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奄奄一息的侍从，大吼道：“人都哪里去了，赶紧追，追上他们格杀勿论！！”
    地上的侍从看着裕保离开的方向，神色泰然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别哭了，你哭什么啊！”墨临青不耐烦道。
    “那，那是我师父！”裕保抽抽搭搭，显然是极力忍耐了，但是依旧无法克制。
    秦思绵有些诧异，之前听说过有一个神秘人教他箭术，还会带吃的给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太子身边的死侍。
    侍卫虽多，但是秦思棉对他印象很深，墨临渊每次出现，基本上都是这个侍卫贴身跟随。他话很少，就像墨临渊手里的一柄沉默的刀。
    本以为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却没想到，他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看裕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秦思绵能料想到，这个人对他应该是很好的。
    转头看了男人一眼，秦思绵见他没伤到要害，轻声安慰道：“你先别这么激动，你师父没伤到要害，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他是太子身边的近卫，不会没人管他的。”
    听了这话，裕保冷静了一些，逐渐平和下来。
    墨临青路过黎王府，将他扔下：“好好回去呆着！告诉小五和来福，本王进宫了！”
    几个趔趄，裕保勉强站住：“是王爷！”
    “叫吉祥出来，把王妃接进去，本王去宣太医来。”
    一听说让自己下马，秦思绵不乐意了，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怎么收获的时候把她扔下了呢？
    “你要到御前告状，不带着我不合适？”
    “你扎着一支箭跟我进宫！？”墨临青觉得这女人疯了。
    “娘娘，您怎么了！”吉祥迎出来，见到如此模样的秦思绵，脸都白了。
    好端端出门，插着箭回来了，换是谁心理上恐怕都难以承受。
    更何况，她还一脸不服地在与王爷争辩。
    这是个中箭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你别胡闹，我尽快回来陪你。”墨临青像是哄孩子似的，难得温柔。
    秦思绵却起了一身鸡皮：“我这是活例子，去殿前不是为了给你作证吗？”
    “你以为我去御前告发太子？！”墨临青一脸不解。
    “不是吗？”秦思绵急了，他们这么拼命把邱妈妈救下来，难道不是为了力证太子的所作所为！？
    火灾刚发生，惠民署里那些尸体上的火苗还没熄灭，这时候不去告发，难道要等到人走茶凉事过境迁？
    她不懂，她真的不太懂这个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说，对于墨临青而言，这些人命也不过是他搬倒太子的筹码，要在合适的机会利用？
    巨大的失望感袭来，秦思绵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才开始清醒。
    这就是政斗，这就是争储啊。
    略略后退了两步，秦思绵突然支撑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302章 母女重聚首

    吉祥吓傻了，手还没摸到秦思绵，眼泪已经下来了：“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看见裕保跟在旁边，她只能对这个小子使劲：“你跟着去了，怎么弄成这样啊，娘娘怎么受的伤？！”
    裕保低着头，手里死死捏着箭桶，一句话也不说。
    “你也下去，记住，除了王府哪里都不能去！”墨临青看了一眼身后，厉声道。
    “是，是……”邱妈妈赶紧滑下马背。
    秦思绵咬着牙根，忍不住再次开口：“那王爷进宫干嘛？”
    不告状，这时候入宫去，莫非是为了先打探消息？
    “当然是给你请太医啊，上次那个大夫，你不是嫌人家不靠谱吗？”墨临青也不耐烦了。
    “上次？忽悠你割肉那个？”秦思绵撇嘴。
    “对呀，上次请了圣滋堂的坐馆你都看不上，本王只能去请御医了啊。赶紧进去，我尽快回来！”墨临青一扬马鞭，很快不见了踪迹。
    秦思绵僵在原地，圣滋堂的坐馆？
    师父……
    怎么会是他？
    “这位妈妈，麻烦你扶着我们家王妃，我身上有伤，怕撑不住她。”
    吉祥很是机灵的缓解了邱妈妈的尴尬，后者也赶紧上前，扶着秦思绵进了黎王府。
    裕保转头看了看来路，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次，这才进了门。
    来福看见秦思绵这副模样，魂先丢了一半，吩咐人来伺候之后，才想起秦思绵与墨临青彻底分了院子住。
    可是他一着急，将秦思绵安排到了墨临青现在住的房间里，毕竟这里更安静一些，各种物品也置办齐全。
    “娘娘能躺吗，你们几个当心点，这到底怎么回事，离开皇宫的时候不是好端端的吗。王爷人呢，王妃这般模样了，他怎么能离开呢？”来福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连串问题让人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裕保半路才去的，况且，他也不愿说出，秦思绵挨的这一箭，是拜自己师父所赐，闷在一旁满腹心事的模样，却不肯开口。
    来福看了他一眼，箭筒都拖在地上了，活像个打败了仗的游兵散勇。
    邱妈妈见状，不得不开口了：“娘娘这是为了老奴，奴婢罪该万死！”
    她已经是平民了，但是在旧主面前，依旧改不了口。
    见冒出来一个陌生婆子，还披着王妃的外氅，来福两颗眼珠顿时锐利起来：“为了救你？！你是什么人？！”
    吉祥也紧张起来，所有导致秦思绵受伤的人，都是敌人。
    见周围气氛顿时凝重，邱妈妈赶紧解释：“老奴叫邱江，原本是秦府上的使唤婆子……这事说来话长，今晚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大小姐和王爷，不然我恐怕……”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啜泣。
    紧跟着，房门被猛地推开，满脸泪痕的宝林冲了进来：“妈！”
    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宝林，邱妈妈愣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宝林，是宝林……我的丫头啊！”
    秦思绵本不想让她们这么快就见面的，可是碰上了也没法子，她挥挥手示意来福先关门，之后说道：“邱妈妈，方才在那种情况下，我不方便说出实情。现在在所有人心中，宝林都是个尸骨无存的尸体了，你可一定要守口如瓶啊。”
    毕竟，秦思箩假孕的事情，宝林算是全程的经手人，若是让她知道这丫头尚在人间，定是要灭口的。
    “懂，老奴懂！”撇下泪水涟涟的宝林，邱妈妈赶紧下跪，“谢大小姐慈悲心肠不计前嫌，救了宝林丫头，此前她在秦思箩身边伺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娘娘海涵啊。”
    宝林也跟着跪倒在地，默默抹着泪。
    吉祥见她们母女如此，心里一酸，不知是有多羡慕。
    “行了，别哭哭啼啼了。”听清了来龙去脉，来福安排道，“你们两个最近不可出门，不可出庭院半步，所有外人都不能见。过了风头，王爷和娘娘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若是这时候给王府添麻烦，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在秦府住了这段时日，来福可以想见当初秦思绵还作姑娘时，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邱妈妈张口就替宝林道歉，想必也是心虚的。
    秦思绵点点头：“来福说的对，你们先下去，邱妈你的毒没清理彻底，等我写了药方，你还是要按时服药的。”
    “谢娘娘！”邱妈狠狠磕了三个头，泣不成声地退了出去。
    看着秦思绵苍白的脸，吉祥压着哭腔问道：“您还好，伤口疼吗？”
    摆了摆手，秦思绵只想躺下，原本支撑着她的意志力，随着墨临青拒绝举告太子，荡然无存。
    一阵巨响传来，来福神色一变。
    护卫跑进来面上都是冷汗：“王妃，太子带着好多人围住了王府，说是要追捕逃犯，要求属下开门放他们进来搜府！”
    “真是疯了。”秦思绵咬着牙，低声怒道。

 第303章 墨临渊闯府

    不等秦思绵思考，隆隆的砸门声，甚至内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娘娘尽管休息，老奴去应付。”来福严肃道。
    不是不相信他，这一次太子气急败坏，恐怕不是来福能应付的。
    秦思绵正要挣扎开口，吉祥已经听吩咐将她扶到塌上。
    “来福管家与太子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娘娘安心便是。”
    插着箭终究是行动不便，秦思绵只能眼睁睁看着来福出去，满眼的担心。
    今天的墨临渊，恐怕是不好对付。
    “您您，您要干嘛！？”看见秦思绵将手缓缓放在箭柄上，吉祥惊叫起来。
    院外，火把已经将整个黎王府门口照的透亮。
    夜风萧杀，仿佛预示着一场鏖战。
    “殿下，这黎王府当真敢拒不纳入吗！？”手下问道。
    墨临渊轻轻捏着手指，沉声道：“不等了，动手！将黎王府的大门，给本太子拆了！”
    众人正要上前，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来福走出来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您这么晚驾临黎王府，有何吩咐啊。”
    这些年下来，墨临渊与来福没少打交道。
    这老家伙，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却是个难缠的。
    墨临青离开王府时间不会太长，等他回来只会更难办，墨临渊可没空与来福做口舌之争。
    “刚才说过了，本太子捉拿逃犯，你若是让开，本太子要搜，你若是不让，本太子照样能把你黎王府查个明明白白！动手！”墨临渊挥手喝道。
    “太子殿下，这是太上皇亲赐的匾额，没有陛下圣旨，怕是您也不能擅闯！”来福指着头顶上黎王府三个大字，厉声道。
    这三个字，是当年太上皇还没出事时，亲笔御赐的。
    所有亲王之中，也只有墨临青有此殊荣。
    即便是太子的东宫，也不过是依照祖制设置的。
    这件事，多少年来一直是太子心中一根刺，为了不招惹他，来福也很少提起，都任由他出入黎王府。
    可现今情况不同，他必须守住这道门，太上皇玉体康复，也是来福如此硬气的支撑。
    抬头看了看匾额上的金字，墨临渊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这些年都快忘了，墨临青还有这么一块匾额。
    “太上皇那里，本太子自会解释，与你这个老奴无关！”
    邱江不能丢，这个婆子一旦上了紫宸殿，后患无穷！
    “不知太子要追查的，是什么盗匪，如今京都太平，老奴耳朽目浑，竟不知道，还请太子殿下明示！”来福毕恭毕敬地躬身问道。
    一计不成，他开始拖延时间了。
    墨临渊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城西惠民署大火，你不知道吗！？这么大的火势，连防火班都惊动了，本太子怀疑有人故意纵火，要彻查盗匪！”耐着性子，墨临渊将自己的理由高声说出，在场众人也纷纷点头。
    来福直起身子，脸上未见丝毫慌乱，淡然问道：“既然如此，城西失火，为何要搜查城东？况且王府并无外人进入的迹象，太子又凭什么断定，王府内藏有纵火的匪徒呢？”
    墨临渊见他铁了心要拖住自己，也不再客气：“有还是没有，一搜便知，上！”
    一声令下，众人齐刷刷冲上前去，来福死死堵住门口寸步不让，为首的侍卫长一掌上去，将他推开，随即拔出长刀架在来福脖子上：“你敢与太子殿下冲突？你想谋反吗！”
    “来福管家！”黎王府的侍从们看不下去了，纷纷站了出来。
    可他们不能与太子手下兵戎相见，这等于是在替黎王向太子宣战，告诉所有人黎王府有谋反篡位之心。
    “别动，我没事！”抹掉了嘴角的血，来福硬撑着继续挡在门前，“这是黎王府，太子请了圣旨，老奴不敢阻拦，可是您这般莫须有的理由，就想派兵搜府，恕老奴难以从命。”
    “你！”侍卫长也有些为难了，他没想到这个阵势，这老家伙居然还能硬杠。
    毕竟是黎王府多年的管家，直接动手怕是不妥。
    他转头看了看太子，却见墨临渊人已经到了近前，握住他手里的刀，就向来福的颈部压了下去。
    “总管！”侍卫们站不住了，可只要他们动手，墨临渊就有了冲进去的理由。
    “啊！”千钧一发之际，墨临渊只觉得手腕一疼，长刀就势落了地。
    来福白着一张脸，缓缓转头，却见秦思绵满脸怒气，捂着肚子站在他身后。
    “娘娘，您，您怎么出来了！”
    墨临渊抬起手，看着上面的银针，顿时眯起了眼睛。

 第304章 还是被发现了

    之前对于秦思绵会医术这件事，墨临渊是将信将疑的，或者说，他从未认真思虑过这件事。
    毕竟，之前就是个穿红戴绿的蠢丫头，就算是偶尔治愈了一两个人，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成气候。
    宋束河曾略带惊恐地和他提过，秦思绵有些邪气。
    查封黎王府的那天，她随便碰了自己一下，宋束河就疼得直不起腰来，临走时她还撂下一句“三更会好”，宋束河疼到半夜，就快要熬不住去找大夫了，竟真的在三更左右渐渐恢复。
    “这位黎王妃，此前与殿下交好，可是懂些岐黄之术的？”
    当时的墨临渊听见这问题，只是哈哈大笑一通，说他是酒吃的太多，已经没有醒的时候了。
    但是今天，这根银针，算是让墨临渊彻底开始重视面前的女人。
    情势如此危急，若不是胸有成竹，她不可能有勇气贸然出手。
    难道，她之前当真都是装出来的！？
    就为了逼着自己退婚！？
    看着秦思绵的目光逐渐阴狠起来，墨临渊有一种被人耍弄的羞愤感，这种感觉甚至超出了抓住邱江的急迫。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敢动本太子！？”墨临渊拽掉手上的银针，举到秦思绵的眼仁前两寸，狠狠逼问。
    “太子手肘不适，妾身不过是想为殿下缓解一二，何来动手？倒是太子殿下，执火明杖硬闯王府，是要干什么？”秦思绵刚拔了箭，简单处置了伤口，即便是服了止疼剂，也还是疼的脸色微白。
    “让开，有人亲眼看见，纵火犯邱江就在你们府上，不想死的就立刻给本太子让开！”
    黎王府的侍卫们此时默默上前，在秦思绵周围形成一道人墙。
    大有你敢闯我们就敢死的架势。
    微微捻了捻手指，虽然已经拔掉了银针，可墨临渊还是觉得手掌微微发麻。
    这死丫头，明明懂得医书，竟然敢骗我这么久！
    看着决然而立的秦思绵，墨临渊恨不能掐住她的脖子。
    “搜！”怕事情闹大了，秦思绵现在可不是追在太子屁股后面，满京都转着圈丢人的秦家废柴了，而是名正言顺的黎王正妃。
    加之最近，太上皇康复的缘故，陛下也对她格外垂爱，若是太子当真在此时伤了她，怕是在紫宸殿上也没法交代。
    四门同时被撞开，大批人涌进黎王府中，秦思绵看着吉祥一脸焦急地走过来，冲着自己微微摇头，便知事情不好。
    墨临渊提前将整个黎王府围成了铁桶，邱妈想逃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王府之中的下人们一个个被牵扯出来，在院子里排好，墨临渊逼迫自己无视秦思绵，大步踏进黎王府中。
    秦思绵看着在各个院子里搜索着的东宫侍卫，不由担心。
    不仅是邱江，她还担心宝林。
    “什么人，敢躲藏太子搜寻！？出来，赶紧出来！”
    东厢的柴房里，突然传出一阵怒喝，在明晃晃的长枪威逼下，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妇人，抱着头滚了出来。
    “就是她！”
    墨临渊眉头顿时舒展，心情一阵大好。
    秦思绵紧张地看了一遍众人，发现宝林并不在其中，她又看了看无人再去留意的东厢柴房，顿时明白了邱妈为何要主动暴露自己。
    “你叫什么！？为什么躲在柴房里？”墨临渊缓步上前，气定神闲。
    他瞥了秦思绵一眼，没想到她居然真有办法能对付鹤顶红。
    不过就算能对付又如何，这老婆子不还是落在自己手上了？
    “老奴，老奴是害怕太子威仪，所以躲藏，请太子恕罪！”邱江伏在地上不肯抬头。
    “邱妈妈，你就别装了，本太子在秦府见过你。今日在惠民署，有人亲眼看见你放火！黎王府窝藏纵火恶人，理应同处！”
    秦思绵恨得紧紧捏住了手指，惠民署显然已经是太子的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眼下证物全毁，人证被污蔑成人犯，她手里缺一件直戳太子的证据。
    眼下，她终于略微明白了墨临青缓办的理由，难道他早就预测了太子的后招？
    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秦思绵必须想办法保下邱江。
    “太子殿下，邱妈是秦府旧奴，是我带进王府的，您说她在惠民署放火，可有证据？”
    听了这话，墨临渊突然大笑起来。
    “旧奴？你带进王府的？黎王妃这是忘了当年她都做过什么，还是真的如此宽宏大量已经原谅了？”
    太子在说什么？
    秦思绵略有心虚，仔细回忆了一下，原身记忆里，对邱妈妈确实没什么印象啊。
    “就是她，把那日本应与本太子见面的你，换成了秦思箩。不然，不会有退婚这件事！”墨临渊压低声音，凑在秦思绵耳边，等着她悲愤交加地看向邱江。
    ……？
    所以呢？
    带着一脸不解，秦思绵淡然后退了半步，冷冷看着墨临渊。

 第305章 再动她掉的就是脑袋了

    料想之中，秦思绵是该有一些不忿与诧异的，墨临渊在对面这女人脸上，却没有看出分毫。
    从九岁上见过一次，这丫头就坠在自己身后，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少年时经常有人嘲笑，说你小媳妇又来看你了，让墨临渊每每愤愤不已，恨不能让她消失。
    费劲心力，她真的消失了，成了黎王妃，可偏偏从她嫁入黎王府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洗掉了一身庸脂俗粉的傻气，变得娇艳端庄，还怀着不知何时学习到的一身医术。
    这么久的追随与热情，从他是个懵懂少年开始，墨临渊不相信这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在这个女人心里，自己好歹应该是有过一席之地的啊！
    得知自年少时的一腔热忱，全因为这老婆子毁于一旦，多少也该有些动容才是？！
    “你这是什么反应？！”
    看着一脸愤怒的墨临渊，秦思绵不解道：“殿下认为，妾身该有什么反应？”
    被噎住的墨临渊，甩开上前劝阻的近卫长，伸手便掐住秦思绵的下颚。
    “本太子要结婚了，要娶秦思箩了，你当真还不在意吗？！”
    伸手扯开，可由于身上有伤，止疼药一定程度上让肌肉也有些乏力，秦思绵竟没能挣脱。
    见她一脸厌恶准备甩开自己，墨临渊手里也更用力了：“这婆子害的你失去太子妃的位置，你也不恨？！”
    “殿下，请自重！”墨临渊近乎疯狂的举动，只换来秦思绵冷冰冰的一句。
    “殿下，拿住要犯要紧啊，问出她为何要在惠民署纵火，受何人指使，才是咱们的当务之急。”近卫长急的额头满是冷汗。
    如今的黎王，与十几天前的可谓大不相同了，他不仅身体恢复如常，还有了太上皇的保驾护航，这么明目张胆地闯府，最后没有个交代，大昌帝也未必会站在太子一方。
    自从太上皇恢复神智，朝堂上关于太子地位不保的言论甚嚣尘上，此时闹出这么一场，实在危险。
    更别提，太子竟然还当众对黎王妃这般无礼。
    目光缓缓落在邱江脸上，墨临渊已经愤怒出离：“你们秦家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件事自始至终全都是一场算计吗？秦思绵，你对本太子依恋痴缠，全是装出来！？”
    “时过境迁，妾身已经是黎王妃，太子也要迎娶秦思箩，此时再提这些有什么意义！？”秦思绵蹙着眉，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
    “怎么没有意义，怎么会没有意义，你敢骗我！？秦思绵，你敢骗本太子！”
    手指从下颌挪到脖颈，秦思绵顿时觉得气息不畅起来。
    “太子殿下！”吉祥急了，冲上前去拍打，被墨临渊一掌拍到一边。
    “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们都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太子无礼！”
    秦思绵捏住墨临渊的手肘，狠狠按下。
    虽然痛麻几乎让墨临渊难以坚持，可他依旧死死捏着秦思绵的脖子，不肯松手：“你真的懂医术，这么久了，你居然一直在骗我！？”
    “噌！”
    墨临渊听见一阵风声，随即便觉得头顶一松，发丝散下，还有几缕被斩断落在地上。
    “殿下！”近卫首领都看傻了。
    只见墨临青手持一柄利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刀砍了过去。
    终于被松开了，秦思绵后退两步，在吉祥的搀扶下，大口喘着气。
    “你敢行刺！？”墨临渊看着自己满地的头发，难以置信地抬眸瞪着墨临青，“你要造反啊！？”
    “有人闯进自己家，对自己的妻子动手，是个男人也不会轻饶了。太子此举是在挑战臣弟吗？再动本王的王妃，掉下来的就不止是头发了。”墨临青此时并未出现赤眸，但是周身弥漫的杀气，并不比失智的时候逊色分毫。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盼着本太子出事，都想害我，都巴不得我去死！”墨临渊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他指着众人，披头散发，仿佛疯魔了一般，“你们死心，本太子就算是要死，要被废了，也绝不会让你们看得见！魏庭司给我杀，把这些人全杀了！”
    近卫长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子一向暴躁，他也没少受无妄之灾，可像今天这般疯魔，还是第一次见。
    “殿下！我们是来抓纵火凶犯的啊，拿住这个婆子便是了，黎王殿下的指使之罪，要等审出口供，让陛下定夺啊。”
    “你敢抗命！？”墨临渊转过头，冷冷瞪着魏庭司，眼眶之中满是血网，“你不敢，本太子亲自动手！”
    长刀刚拔出鞘，一旁的邱妈妈突然开了口：“老奴承认放火了，愿意以死谢罪，此事与黎王府无关，还请殿下明察！”
    说罢，她拿出袖口里的匕首，对准胸口狠狠捅了进去。
    血涌而出，邱妈妈看着柴房的方向，缓缓倒下。

 第306章 好好养伤

    看着地上抽搐着的邱江，秦思绵心头一种异样的感情涌了上来，虽然她对于墨临渊毫无感情可言，但是原身的躯体还是略有感情记忆的，她肾上腺素突然飙升，莫名伸出手，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吉祥悄然后退，死死挡住柴房的门。
    里面撞了两下，之后便感觉有人倒在地上。
    门背后，目睹母亲惨状的宝林死死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
    看了看自己的手，秦思绵愣了片刻，这一巴掌打的自己真疼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小姐，老奴……对不住您……看好宝林……还有……还有……先夫人她其实……是……死在……”死死拉着秦思绵的裤脚，吐出几个字来。
    “你说我娘？”秦思绵心底一动，她以前就怀疑过，秦府原配夫人的死因，但是没有丝毫头绪，听她这么说自然激动。
    “你说清楚，我娘到底怎么死的！？”秦思绵忍着疼俯下身子，邱妈妈已经体力不支，合目而去。
    摸了摸脉搏，秦思绵长叹一声。
    下手太决绝了些，打从一开始，她就是顶着替宝林报仇的一口气。
    终于，动荡波折的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道是血光刺激了墨临渊，还是突变的情况唤醒了他，总之这个疯魔了一般的太子殿下，终于恢复了安静。
    近卫长魏庭司皱了皱眉头，虽然没能利用这个人反咬黎王一口，但是好歹终结了惠民署的事，也算是圆满解决了。
    “殿下，既然纵火匪徒已经伏法，属下送您回宫。”
    说罢，魏庭司使了个眼色，近卫们立刻分立两边，让出一条路来，直通向府门。
    墨临渊恍惚了一阵，这才重新有了焦距，可他的眸子从散发中露出凶光，就好似丛林里暗隐着的财狼。
    “殿下，回宫。”提心吊胆的魏庭司又劝了一句。
    最近，不知是不是情势太紧迫了一些，太子情绪极端不稳定，他伴驾当差都格外小心。
    已经闹到这个程度，不能再出状况了。
    “起驾！”凝滞片刻，墨临渊终于开口。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簇拥着他向外走去。
    快到门前，墨临渊才算是彻底恢复了平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昂首挺胸又恢复了那个欠打的模样，转头看了看地上惨死的邱江，又看了看满脸愤怒的秦思绵，微微扬眉冲墨临青淡然一笑：“黎王殿下，我们后会有期。”
    “臣弟，恭送太子殿下！”
    随着众人离开，墨临青直起腰的功夫，已经将秦思绵卷在怀里，不等对方反应，便将她打横抱起，向内院走去。
    来福两步追上前，轻声补充道：“王爷，娘娘受伤严重，老奴就先将她送到您院子里歇息了。”
    大踏步向里走着，墨临青闻言微顿，这才想起自己与秦思绵分房别居也有几天了。
    “做得好，账房领赏。”墨临青微微挑唇。
    各种情绪冲击下，秦思绵这才稍稍回神。
    做得好？哪里好！？她可一点也没看出来！
    来福躬身退下，眼角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卧房里，所有人默契退出，只剩二人。
    墨临青将秦思绵小心翼翼放在榻上，见她面色惨白，面露担忧：“伤口深吗，给我看看。”
    “滚！”秦思绵抱紧了肚子，怒目而视。
    见她这般防备自己，墨临青想起昨晚就忍不住想动手。
    “你，你干嘛！？”秦思绵死死拉着衣带。
    “之前你说给我治病，也好多次剥光本王的上衣，有来不往非礼也，你受伤了，我自然也要贴身照顾。”墨临青说得很是义正词严。
    秦思绵往里缩了缩，不悦道：“你也知道是为了治病，况且男女有别，你要敢动手我就喊非礼！”
    见她固执的模样，墨临青突然气不起来了：“喊非礼？你喊啊，大声喊。”
    看看周围，秦思绵突然觉得自己势单力薄的，除了吉祥，自己身边也是时候有个能打架的人了。
    “王爷不是去请太医了吗，让太医来看看就行，你又不懂医术。伤口我自己都处理好了，王爷就不用挂心了。”感觉话题方向不对，再继续恐有暧昧风险，秦思绵即使调整了对话的基调，说得正正经经。
    果然，顿时没了意趣，墨临青做回床边，冷冷道：“还不是听闻府中出事了，担心你吗？！”
    “可惜啊，没保住邱江，咱们想指认太子焚毁惠民署，怕是难了。”
    提起邱妈妈，墨临青脸颊微动，像是咬了咬牙，片刻后才说：“这个人的作用就是让我们知道实情，指望她举告太子简直天方夜谭。”
    “这倒也是，她人微言轻，我们也没有证据，的确难办。”秦思绵微微点头，心中不免为此前怀疑墨临青居心叵测，略有些愧疚。
    “她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毕竟算是解恨了。”墨临青转头看着她，突然没头没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思绵早忘记自己下意识给邱妈妈的那一记耳光，仰起头来问道。
    脸颊上，被墨临青掐出来的指印依旧清晰，墨临青看着这两块印记，伸头便吻了上去。

 第307章 覆盖一下而已

    脸颊上被重重烙下两个吻，秦思绵躲开时，扯痛了伤口。
    墨临青伸手去扶，秦思绵不悦道：“你干嘛！？”
    心疼地扶着秦思绵，墨临青嘴上却不肯放过：“我说过，你是我的王妃，若是有别的男人留下的印记，我定要再盖上一层我的记号。”
    这家伙说的话，竟一个个字都记着，小心眼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疼吗？”见她久久不说话，墨临青担心道。
    烛台下，墨临青脸上的阴影，反衬得他棱角更是分明。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是挺好看的，比秦思绵上一世粉的那几位影星，更显的俊逸超凡。
    虽然是一个爹生的，可是墨临青比起墨临渊，阳光挺拔得多。
    想来他娘亲当年，应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由此联想到如今大昌帝身边，那位最得圣宠的姚妃，秦思绵微波荡漾的心湖瞬间结了冰。
    少年夫妻男才女貌，最终也不过如此而已，大昌帝身边美人代代更新，可又有谁记得黎王的那位母妃呢？
    见她神色都黯然了，墨临青也严肃起来：“你可别硬撑着，不然还是去宫里宣太医。我陪着你，让小五去。”
    摇摇头，秦思绵婉拒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我自己的伤自己有数，多谢王爷关心。”
    就是一瞬间，墨临青却清楚感觉到，秦思绵又将他推开了，无形的手置他于千里之外，这是墨临青竭尽全力好似都无法消除的隔阂。
    他又怎么能想到，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太好看了。
    “本王陪你睡，守着你，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了你的。”
    心如止水，秦思绵连拒绝都懒得，点点头便躺在里面。
    四只眼睛盯着床顶，两个人都无心睡眠。
    明明昨晚才那么亲密地相处过，可今天好像一切都变了。
    墨临青想不通原因，可是躺在秦思绵身边，却莫名紧张和别扭。
    但即便是躺到僵直，他也不舍得换个房间。
    反复尝试也没法入眠，秦思绵忍不住轻声问道：“王爷睡了吗？”
    “怎么？”心头一阵窃喜，墨临青有些恨自己，竟对秦思绵随口一句，感到如此激动。
    “大昌帝，他有多少嫔妃啊？”
    ？
    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但是墨临青还是认真数了起来：“父皇的嫔妃大约十二位，有封号的。”
    十二！？可还真是不少娶啊，儿子像爹，以后这墨临青还能消停！
    感觉旁边喘息声突然重了，秦思绵努力平复依旧忍不住鼻孔出气，墨临青只以为是秦思绵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立刻继续道：“太子是嫡长子，但是皇后去世的早，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太子是柳妃养大的，我估计他对生母也没多少记忆了。然后就是秦王的母妃，她在宫里也曾圣宠不衰多年，只可惜这个墨临风，没有半分像李妃，从小只喜欢舞刀弄枪。”
    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这么多老婆你很羡慕吗！？
    秦思绵瞥了墨临青一眼，却见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阴沉。
    也对，说了这么多人，却独独没听见墨临青提起他与琉璃的母妃。
    “琉璃那么美，你们俩的母妃一定也是个美人，进宫这么多次，你怎么都没带我去拜见过她呢？”秦思绵刚说完，墨临青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你还有伤，早点睡。”说完就将蜡烛熄了。
    顿时陷入黑暗之中，秦思绵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听到墨临青提起过自己母妃。甚至那个叽叽喳喳的琉璃，也从来没有多说过关于母妃的事情。
    莫非，他们的母亲也是英年早逝？
    努力搜寻了一遍原身的记忆，之前这丫头只顾追太子，其他事情挂在脑子里的实在不多。
    微微叹了口气，秦思绵顿时觉得有些愧疚，若是这么随便提起人家的亡母，确实不太合适。
    正在睡意逐渐弥漫，压的她眼皮越来越重时，身旁人突然一个转身，自然而然便将胳膊搭在她腰上，五指在后一扣，秦思绵就被卷在墨临青怀里。
    这是睡了多少个，才能练出这么一身下意识的反应！？
    秦思绵心头一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正想要挣扎，一个吻烙在额上。
    墨临青没有睁眼，将头蹭在秦思绵头顶，柔声道：“我累了，抱抱睡。”
    就像是被下了降头，磁性的声音之后，秦思绵仿佛丧失了行动能力，就这么被箍在墨临青胸前。

 第308章 王妃有了！

    醒过来的时候，秦思绵狠狠吓了一跳，她面前是吉祥肿成桃子的一双眼睛，绿豆似的眼仁从缝隙里透射着担忧的光芒。
    “你可吓死我了，大清早的，你这么盯着我，是想吓死谁啊。”秦思绵猛的起身，这才发现墨临青已经不在身边了。
    幸亏他走了，不然被这丫头看见自己被搂了一宿，还不知要做什么猜想。
    “王爷不放心，让奴婢进来陪着您。娘娘才是吓死奴婢了，先是插着一支箭就回来了，紧跟着又自己拔了。”捂着心口，吉祥好似只要一回忆当时的场面，就要晕倒。
    “所以你不睡觉，哭了一宿？”秦思绵扔了一支消肿膏给她。
    总从空间进阶以后，普通药品不再耗费积分，让她觉得自己很是豪气。
    谢过秦思绵，吉祥微微垂了头：“一宿没睡，是真的。哭了一宿，也是真的，但不是为了娘娘。王爷陪着您，奴婢自然是放心的。奴婢是陪着宝林丫头，没想到她身世也这么凄苦，虽然那个邱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是为了护着她才没了。”
    看着吉祥的模样，秦思绵问道：“宝林可还好？”
    “我出来的时候，哭得睡了，现在应该还没醒。娘娘先吃药还是先用饭？”
    看了看热腾腾的汤药，秦思绵皱了皱眉，即便自己是个大夫，也不觉得药好喝。
    “还是先吃点饭，从昨天傍晚起，就没正经吃过什么。你去看看宝林起了没，若是醒了就带她过来。”
    秦思绵担心这丫头伤心疯了，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揭开伤口处的纱布看了一眼，缝合处有轻微红肿，不过不知何时，上面多了一层黄褐色的药粉。
    用手捻起，是效力很强的金疮药，确实对症，可她不记得昨天有用过这种药粉啊。
    打开空间药箱，亟需一格里，果然全都是外伤药，其中一瓶金疮药与伤口上敷的相似。
    莫非，空间进化以后，连上药都是自动的了？！
    正在疑惑，门突然被撞开，吉祥先是行礼致歉，随即便开口道：“娘娘不好了！”
    没有换药的必要，秦思绵重新贴好伤口，蹙眉问道：“那丫头怎么了？！”
    “都是奴婢一时疏忽，宝林她不见了！”吉祥满脸愧疚，“奴婢刚才去问了所有门房和侍卫，都没看见她。所以就着人去找，王府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不见她人影，怎么办啊？”
    “她应该是去报仇了。”回想起昨晚的情况秦思绵推测道。
    “报仇？找太子殿下报仇？”吉祥难以置信，“这不是找死吗！”?
    “她了然一身，没有牵挂了，能报仇自然算死得其所，不能也算全了一场母女情分。”
    这件事不能全怪吉祥，秦思绵自己也有疏忽。
    “不仅是全了，母女情谊。”吉祥就像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白，“昨晚她说，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养母邱妈妈，另一位就是您。还说邱妈妈既然做错事，就应该由她来负责偿还。当时，奴婢以为她是说以后要尽心尽力伺候娘娘，还附和了几句，没想到是这个意思！”
    宽慰了吉祥几句，秦思绵问道：“王爷去哪了？”
    擦了擦眼角，吉祥赶紧回道：“王爷一早就出门了，吩咐咱们好好看护着您。”
    关键时候，永远找不到人！
    “去打谈一下今天太子的行程，立刻报我。”秦思绵急急吃了几口，就要换衣服。
    “娘娘，您这是……”吉祥见状赶紧阻止，“王爷吩咐，您今天寸步不能离开王府，有什么事交给奴婢和伍侍卫去办。”
    秦思绵没理会她，继续穿衣服：“现在还有空说这些，若是那丫头真的蠢到直接对太子下手，你以为咱们黎王府能摘干净吗！？”
    吉祥却不肯让步，倔强摇头：“王爷吩咐……”
    这个开场白，让秦思绵很是不爽。
    “王爷王爷，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吗！”
    平日里，秦思绵从未对吉祥发过这么大的火，换个时间，吉祥一定会听从她的命令，可是昨天的经历实在是吓坏了这丫头，只要能让王妃安安稳稳待在王府，她没什么有所顾忌的。
    “娘娘就算埋怨奴婢，要罚要打都行，但是您绝不能再出府了，太子一定对咱们虎视眈眈，赎奴婢不能从命！”
    说罢，吉祥跪地磕头，出门落锁，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来福看见吉祥捂着心口，慌慌张张跑出来，柔声问道：“锁用上了？”
    依旧很惊慌的吉祥点了点头，这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大胆的事情了。
    “就算娘娘怪罪也没办法，绝不能再让她涉险了，王爷昨天刻意问了金疮药是否会影响胎儿。”
    ？？！！
    “胎，胎儿？！娘娘她，她有了？！”

 第309章 解释不清了

    狠狠晃了几下大门，秦思绵确定吉祥落锁了，愤愤拍了一下门板，顿时疼得缩了手。
    含着泪花吹着手指，秦思绵再次意识到有个自己的人，是多么当务之急的事。
    “要是那丫头真的作出个塌天大祸来，你们王爷也要跟着受连累。”
    “只有我能想出办法，快放我出去！”
    “你们胆敢对本王妃不敬， 该当何罪！”
    “……”
    喊的嗓子都哑了，门外才冒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娘娘您饿吗？”
    这个问题，让秦思绵所有的情绪，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再没有着力点了。
    愣了片刻，秦思绵才反应过来，门口守着的是裕佑。
    看着自己这么大的事，交给个孩子就行了吗，这到底是看中自己还是无所谓？
    眼珠子一转，秦思绵计上心来。
    “裕保，我肚子疼，你快打开门。”
    “来福管家……”没想到裕保竟然张口就开始喊。
    “嘘！你别叫，你别叫！你把门打开就行了。”秦思绵赶紧制止了他，若是把来福叫来，秦思绵还能出的去吗！
    “不行啊，来福管家吩咐了，您有任何需要都要告诉他。对了，还有这些，给您的。”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一个大缝隙，一堆东西被塞了进来，秦思绵接进来仔细看了看，居然是些大枣、花生、腰果、核桃。
    “这，这是什么？”被塞了一怀乱七八糟的，秦思绵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管家吩咐我交给您的，说是对您和小世子的身体都有好处。”
    小世子？！
    秦思绵只觉得头皮一麻，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来福怎么会怀疑她有了身孕呢！
    莫非那天晚上的事，还是有人知道了？
    “你别胡说，哪有什么小世子，你快开门让我出去！”秦思绵现在还顾不上谣言从何而来，先出去要紧。
    “不行，来福管家说……”
    “来福管家，来福管家，你到底是谁救回来的！你听谁的？怎么刚进王府几天，就彻底被洗脑了！”秦思绵很是不愤。
    “不，不是，裕保当然是听从您的命令，只是来福说您有了孩子，若是让您出了门，小世子就保不住了。”
    “胡说，我是大夫，有没有孩子，能不能保胎我不比他清楚？你到底听谁的！”?
    “听您的！”裕保赶紧说道。
    “那赶紧把门打开！”秦思绵继续循循善诱。
    “好……可是……”
    急死人了！
    “可是什么？”
    裕保为难道：“可是，钥匙不在我这。”
    刚刚立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塌了。
    “那你快去取啊，这么半天在这跟我磨叽什么！？”秦思绵快要怒不可遏了。
    裕保在门口徘徊了片刻，又折了回来，犹豫道：“娘娘，小人会一些开锁的功夫，就算没有钥匙，也能打开这道门。”
    秦思绵已经气的没有脾气了：“所以呢？”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裕保开口道：“要是小的违抗来福管家，讲您放了出来，王妃您能不能帮小人一个忙？”
    这是什么操作，这小鬼也敢威胁自己了？！

 第310章 颠倒黑白

    “裕保不敢！”听了秦思绵的质问，他扑通一声跪在门口，沉声道，“裕保和佑儿的命都是您给的，小的怎么敢威胁娘娘，只是这件事，裕保不得不求您，虽然有可能违背您的心意，但是裕保不得不求。这辈子，小的当牛做马报答您！”
    秦思绵长叹一声：“还说什么当牛做马，我现在连这道门都出……”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哗啦一声，锁头已经落地了。
    大门敞开，裕保看看左右，急急道：“娘娘现在没人，你要去哪，小的护送您过去！”
    看了看裕保一脸真诚，秦思绵决定先把他的要求放在一旁，将眼前的危机解除了再说。
    “去找太子！”秦思绵坚定道。
    “太子殿下去城西了，小的这就带您过去。”之前将来福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裕保为能帮助秦思绵，显得很是亢奋。
    城西，太子一行人正在清理惠民署的现场。
    百姓们哭声一片，因为火灾太过严重，甚至连尸体都无法辨认，只能混葬立碑。
    墨临渊一脸沉痛，站在一排排尸体面前，深鞠三躬。
    “各位各位！请大家安静一下，太子殿下有话要对大家说！”魏庭司摆了摆手，大声说道。
    哭声渐小，众人纷纷下跪。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时机到了，墨临渊转回头，双眸微红好似真的为逝者伤心了一场。
    “这次事件，本太子应该负上全责，几日追查发现百姓们苦病痛久矣，本想借惠民署之力，拯救民生，却不想竟置众位于火海之中。一切都是本太子指挥不当，在此向大家致歉了。”
    说罢，墨临渊又对着亡故之人的家属们深深鞠躬。
    城西的平民何曾见过这个阵仗，慌忙磕头还礼，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这件事，也不能怪太子殿下啊，实在是有奸人作祟！殿下万万要保重身体，别因为此事忧重致疾啊。”魏庭司一脸的真诚，“这次纵火之人在殿下的追逃之下，已经在黎王府伏法，您就别在因为这件事过度自责了。”
    此话一出，众人自然哗然。
    都听闻火灾是因为惠民署的官员一时粗心，意外导致的，怎么变成了人为纵火？
    况且，这个纵火之人还死在黎王府，这又是什么情况？
    “殿下，到底是何人纵火！？小人的父母双亲都葬身在这次火灾之中，还请您务必告知！”
    “太子殿下，纵火之人与黎王府是什么关联，为什么要放火啊，我等与他可是无冤无仇啊！”
    “就算是伏法了，也不能放过！我们要那个纵火之人的尸体，要他曝尸三日，要他挫骨扬灰！”
    “对！挫骨扬灰！”
    本来一腔悲愤无处发泄的众人，此时算是找到了出口。
    一声声挫骨扬灰震动耳膜，墨临渊一脸为难的模样，心中却在偷笑。
    这群刁民，真是容易蛊惑，不过几句话就被挑动得群情激愤。
    再加一把火，恐怕不比他动一个手指头，这些人就会将黎王府夷为平地。
    “诸位，诸位！请安静一下，不是本太子不愿意替你们报仇，实在是纵火之人身份略有特殊，又死在黎王府中，强行带走尸体，实在是于理不合。本太子给每一个罹难家庭补偿十两银子的丧葬费，也算是替黎王殿下致歉。”
    “殿下啊，您因为此事擅闯黎王府，已经惹得黎王与陛下很是不悦。此事只能到此为止了，您已经尽力了啊。”魏庭司一个头磕在地上，劝得是一脸真诚，“黎王殿下深受圣宠，您可不能再与他生出嫌隙来了！”
    百姓们闻言，自然是群情激愤，这不是明摆着说，纵火一事是由黎王主使，太子为了给大家讨回公道，处置了纵火犯，反倒受了大昌帝的斥责。
    一时间，各种言语开始泛滥起来。
    “这黎王这么多年病在王府，何曾做过一件亲王应有之举，刚刚病好了点，就开始祸害百姓！？”
    “陛下这是被蒙蔽了，我等要上万民请愿书，让黎王出来，接受该有的惩治！”
    “交出纵火犯，交出黎王！”
    群情激愤之中，几张脸显得很是迷惑。
    他们正是昨晚亲眼看见墨临青前来救火的，若是他安排纵火，为何要冒着风险来救火。
    况且当时，惠民署的姜医官明明说的是，意外失火，墨临青当时还雷霆之怒，差点掐死了他啊。
    纵火犯的说法也很蹊跷，当时传闻火场中逃走了一个病人，姜医官还很是惧怕的模样。
    整件事串联出来，完全是与太子所说不同的另一个事实。
    “可是，黎王殿下，为什么要派人纵火啊？”一个声音响起。
    得了秦思绵恩惠的赵二，立刻开口接话：“昨晚，黎王和王妃都在现场，还施药亲手救治了小人，怎么会是黎王府主使放火呢？”
    “我也听说了，防火班就是黎王殿下用令牌调集过来的，不然咱们这几家都保不住！”
    “这就怪了，既然如此，黎王殿下为何要派人纵火啊？”

 第311章 愚民政策

    不一样的声音出现，让墨临渊有些始料未及，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当众顶撞自己，更没想到还有一批人随声附和。
    “殿下，箩儿来晚了，没想到这里竟是如此凄惨，当真让人忍不住落泪啊。”议论之中，秦思箩拿着绢帕款款走来，一身素衣衬得面容似雪，鬓边一朵白花，更惹人怜惜。
    她这出众的容貌将众人看得呆了，一时间议论声骤停。
    见她过来，墨临渊本能地微微蹙眉，可是眼下是他维持形象的攻坚战，不能有任何污点与瑕疵，只能硬逼着自己和颜悦色。
    “你怎么过来了？”
    “殿下来此公祭火场死去的百姓，箩儿也想尽一份力。诸位，此次大火你们痛失亲人，我不敢说与诸位同样痛苦，只能拿出一部分嫁妆，给受难家庭一些慰藉。”
    准太子妃，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嫁妆分担民忧，此举自然惹得不少妇人热泪直流。
    “谢太子妃！”
    “谢太子妃体恤！”
    秦思箩赶紧摆手：“不不，还不是呢，你们可千万别这么叫。”
    话虽如此，她的开心却是掩饰不住的。
    一点金银能换来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叫她一声太子妃，秦思箩觉得这钱花的值了。
    看出这女人从眼角流露出的得意之色，墨临渊突然觉得一阵不爽，可眼下他们两个算是捆在一起了，这台戏也只能带着秦思箩一起唱下去。
    “没想到你这么识大体，本太子当真是没选错。”
    眼见因为这女人出场，舆论又开始一边倒，赵二有些着急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赏赐，草民感激不尽，不过黎王殿下救火也是有功，纵火一事应该另有隐情，还请殿下务必详查。”
    眼看着大好局势又有人捣乱，魏庭司赶紧开口：“黎王救火自然是有功的，当时火势刚起，他就赶赴现场，速度之快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钦佩。但是纵火之人确实是在王府中被搜查出来的，这件事毋庸置疑。”
    堂堂一位王爷，若不是提前知晓情况，为什么第一时间冲到火场，这确实有些奇怪啊。
    听了魏庭司看似夸奖实则挖坑的一番话，又有不少人掉进坑里。
    “那个纵火的人是谁，为什么能进王府？”赵二始终不太相信，那个看起来义正词严的黎王，会是个两面三刀、视人命如草芥的小人。
    “此人是王妃以前的旧仆，为了求得黎王妃与王爷庇护，这才藏身王府之中的。此事大家不要再扩大联想，只是因为主仆一场的关系，并没有证据证明，纵火与黎王殿下和王妃有关啊。”魏庭司一脸急迫，想要抑制民议，可是言语间却是每个字都在挑唆。
    “真是没想到啊，连王妃都有参与！”
    “殿下难做也是没有办法，这位黎王妃，那可是未来太子妃的亲姐姐呢！”
    “亲姐妹两个，心性竟有如此天差地别，当真是自作孽与他人无忧！”
    “太子妃宅心仁厚，这黎王妃却是个狠毒的，怪不得太子不要她，宁可被非议也要退婚另娶，原来是有隐情的！”
    “太子与太子妃，当真是绝配啊！”
    “是啊，是啊。”
    角落里，秦思绵按着几欲冲上前的裕保，忍不住摇头。
    这些笨蛋，也就最后这句说对了，这个太子与秦思箩，当真是绝配！
    一样的不要脸，一样的撒谎不打草稿。
    她没想到，事情居然最后会演变成这样，颠倒黑白的功夫，墨临渊真是练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知道自己因为太上皇的缘故，恐会地位受损，竟想到了蛊惑百姓的办法，明明是凶手，却粉饰成救世主。
    “娘娘，您就这么听着？小人上去替您教训这个太子，打到他说实话为止！”裕保眼睛都充血了，昨晚墨临渊嚣张闯府，生生逼死了邱妈妈，那一幕依旧狠狠刻在他心上。
    今天，始作俑者居然在此当众大放厥词，简直不要脸到极限了。
    “让你出来帮忙的，你怎么和宝林那丫头一个脑子。现在冲过去，除了让这些愤怒的百姓把你踩成肉饼，还能有其他结果吗？！你给我好好看着，若是有宝林丫头的痕迹，立刻绑住带回王府去！”秦思绵说着，将兜帽拉起，向反方向走去。
    “娘娘，娘娘，您去哪！？”裕保急的炸毛，这可是他偷偷带出王府的，王妃万一有个闪失，自己死了不要紧，妹妹怕是都要受连累。
    “太子对此事过分关心了，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心中有个疑惑，必须今天弄清楚。你好好守在这，我去去就回。”
    “娘……娘娘……”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裕保只得闭了嘴，看着秦思绵从人群中穿过。
    就在此时，另一边的巷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划过裕保的视线。
    是宝林！
    她正将一只手握住袖口里的凶器，默默向太子与秦思箩身后缓缓而去。
    不好，这傻丫头要动手了！
    顾不得秦思绵，裕保慌忙冲了过去。

 第312章 水源

    不知道身后发生的紧急情况，秦思绵一路找寻昨晚赵二他们提到的地泉水。
    现在这个时代，农耕为主，冶炼罕见，更没有什么能导致地下水受到污染的可能性。
    既然是祖辈流传下来的饮用水，必然是安全可靠的，这场疫病的起源，十之八九就是从水源开始。
    昨晚秦思绵也曾与邱妈妈问过几句，她也说城西的水原本很清澈，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浑浊发臭的。
    只可惜，她死的太快了，很多事都没来得及细问。
    一路上遇到三口井，不用摇辘轳打上来一桶，远远的就能闻见腥臭气味。
    不过这味道里除了异味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秦思绵对这个气息很熟悉，这是现代做漂白粉的原料，为了杀菌清理病毒所用。
    看来已经有人发觉这里的异常，并且开始着手处置了。
    再晚一些，尸毁人亡，罪证也被净化，这场火灾就真的成了无妄之灾了。
    打听下来，秦思绵找到了地泉水的来源方向，说是地泉水，其实有一部分暴露在地面上。
    只不过那里地处一片陡峭的山地凹陷处，既没有柴火可以捡拾，也没有平地可供耕种，风景更是谈不上，平日里极少有人去。
    既然地下水污染困难，那便很有可能是那处裸露地上的部分出了问题。
    找了个小食铺子简单休息了一下，秦思绵将消炎药吃了，决定一鼓作气到水源地去看看。
    山地并不高，只是因为少有人来，所以很难攀爬。
    秦思绵顾及着伤处，尽量选择容易走的地方下脚，即便如此依旧屡次滑倒，甚至差一点滚下陡坡。
    手脚并用地走了一段路，秦思绵看见不远处有一行被踩出来的上山路径。
    虽然说世界上本没有路，可这地方显然来的人太少，那道痕迹若不是靠近了仔细辨认，压根无法分辨出来。
    横着挪了过去，秦思绵登山的路途平坦了一些，没多久就快到凹地处了。
    一身凉风袭来，正准备深吸一口气，缓缓精神。
    突然，空气里夹杂的气味，让她一阵干呕。
    纵起鼻子细细分辨了一下，秦思绵确认，这个味道是尸臭味。
    正值冬日，天寒地冻，举目四望根本看不出任何尸体埋藏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测出，这气味绝不是一两具尸体能散发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有人在水源地随意抛尸，才导致这一场瘟疫？
    秦思绵心底一动，立刻向凹地快速前进。
    “都搬走吗，这，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少废话，赶紧干活！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恶心！”
    就在秦思绵翻过嶙峋的陡壁，就要看到凹地里的情况时，一阵对话飘进耳中。
    有人！？
    紧跟着，一只大手将她揽进怀里，不等秦思绵挣扎，她的头就被按进一个结实胸膛里，
    “怎么了！？”
    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感觉到头顶上方突出的岩石上，有人走动了一下。
    “没什么，刚才好像听见有人上来的声音。”
    “这种鬼地方，谁会来！你别老是想着偷懒，赶紧过来干活！今天搬不完，就是干到明天早上，也得搬！”男人不悦道。
    危机过去，秦思绵开始挣扎。
    “别动！你偷跑出来的账，本王回府再跟你算！”
    墨临青？！
    秦思绵猛然转头，只见他一脸冷峻，正盯着自己。
    旁边的小五，不知作何表情，又不敢出声，只能尴尬向秦思绵拱了拱手。

 第313章 靠近真相

    虽然站姿很是别捏，但是相比起这要命的尸臭味道，秦思绵宁肯贴在墨临青身边。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与他的个性极其相符的清冷气息，相较于周围弥漫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一些。
    勉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秦思绵将头深深埋在墨临青肩头。
    对方就势揽住她的腰，将秦思绵固定在自己身侧。
    气息越发浓烈了，稍一松动精神，秦思绵就有兜不住胃容物的风险。她只能将自己尽可能靠近墨临青，用他的味道遮盖周围的臭气，免得发出声音惊动山坳里的人。
    小五背对着二人，保持着警戒。
    秦思绵几乎将自己整个埋进了墨临青的胸口，远看去甚至分不出这是两个人来。
    就好像两个图谋不轨的男女，到这种荒郊野岭来偷情，还带着一个放风的。
    “你，您能不能……稍微……”
    寂静了许久，墨临青突然尴尬开口，秦思绵捂着鼻子抬起头，看见从未有过的局促与赧色，正在对方脸上姹紫嫣红。
    “怎么了？”秦思绵轻声问道。
    “你能不能稍微松开我一点。”墨临青的脸赤红色的，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目光下移。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秦思绵下意识也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脸色顿时变了，整个人向后弹开。
    只是岩石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宽敞，后撤这一步，让她整个人向岩石外延倒去。
    小五背对着二人，自然不知晓发生何事。
    墨临青赶紧上前长袖一卷，秦思绵又回到他怀中。
    本来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秦思绵的尴尬比起墨临青，并没有消弱分毫。
    “还是，还是离开一些，我能找到地方站着。”秦思绵推着墨临青，低声道。
    “还是注意安全，我，我能坚持。”墨临青憋着一口气。
    小五听不懂这段对话，正在好奇，三人头顶上突然垂下一个东西。
    看清楚那物体是什么，墨临青第一时间将秦思绵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可即便如此，秦思绵还是看到了。
    那是一颗人头，因为死亡多时有些腐败，软软地从躯干上塌软下来，没有支撑便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此人死状凄惨，两眼突出，饶是秦思绵解剖惯了尸体，依旧忍不住一阵干呕。
    由于腐败，头颅的脸颊有些溃烂了，但是从外观判断，秦思绵依旧得出此人是中毒而死的结论。
    “怎么回事啊，你要是把这个死人扔到山崖下面去了，你自己去捡，我可不帮忙！”一个声音吼道。
    三人立刻屏住呼吸，紧紧贴在山壁上。
    “你没听见？刚才这里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比较近的男声响起，还有探头向外张望的趋势。
    “那肯定是风声，这里若是真有人说话，那可就是诈尸了。别说此处人迹罕至山路嶙峋，就算是会有人来，太子殿下在山下安排的人，也会阻拦的。你可别想尽办法偷懒了，再这样我可得重新分钱了。”
    话音刚落，人头又被拽了回去，秦思绵却突然变了脸色。
    那颗头，她认识！

 第314章 追寻死因

    这张脸，曾经在秦思绵的面前出现过，虽然肤色已经相差甚远，可是他脸上惊恐的神情，还是让秦思绵联想起碧水潭。
    不错，此人正是在碧水潭伏击墨临青的刺客之一，秦思绵挂上毒粉的时候，曾清楚看见过这个家伙的脸。
    想到此处，秦思绵对比印象之中的两张脸，一个活色生香，另一个死气沉沉，尤其是脸上的那块溃烂，引得她一阵干呕。
    挂心她的伤处，墨临青缓缓伸出手，轻轻扣在秦思绵的腹部。
    缓缓直起身，秦思绵意识到一个有些让她脊背发凉的事实。
    此处的尸体，正是太子派来刺杀墨临青与秦思绵的刺客，当初刑部在彻查此事时，曾上报所有刺客都被毒杀的情况。
    难道是墨临渊，担心有人会从尸体追查出死亡的原因，所以才将尸体抛弃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山坳，却不想竟然污染了整个城西的水源！？
    日西沉，华灯初上，山脚下正是城西。
    星星点点的灯火，都是一户人家，墨临渊为了一己私欲，将多少人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还不算他为了掩盖疫症，放火焚烧惠民署的恶行。
    感受到秦思绵手指逐渐拧紧，墨临青低声问道：“冷？”
    “恨！”秦思绵咬牙道。
    臭气逐渐减轻，料想是山坳里的尸体处理的差不多了，搬运尸体的人开始往山下走去，裹尸袋拖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
    墨临青给小五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立刻一个燕子翻身上了头顶的岩石。
    “什么人……啊！”
    没等上面的人发出惊叫，小五手刀落下，已经将几个人全部放躺。
    墨临青将秦思绵举上了山顶，一片凹地出现在面前。
    一汪水源裸露在地表，面积并不算大，可已经是淡绿色了，秦思绵立刻开始取样，放在在空间中进行分析。
    升级之后，普检每天都有两次的使用机会，这让检测成本也大大降低了。
    虽然说，尸体污染水源是相当严重的情况，但并不是如此一定会引发瘟疫，而且是针对老年人的疫病。
    太子能联想到是此处出了问题，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秦思绵打开一个裹尸袋，又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尸体。
    这些人虽然是被毒死的，但并不是普通的毒药，除了外观符合中毒症状，他们体内并没有毒药残留的成分。
    “小五，注意警戒，太子的人应该就在附近。”墨临青没有打扰秦思绵，而是对眼睛瞪的像铜铃的小五说道。
    “是！”小五嘴里应着，眼睛还是带着不可思议，看着秦思绵靠近尸体仔细翻动检查着，后来甚至解开尸体的衣服，在身体上反复抚摸按压着。
    “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墨临青少有的没吃醋，一脸严肃地问道。
    “暂时无法确定死因，看上去是毒死的，但是没有毒理反应，也没发现肝脏有异变的情况。”秦思绵说着，将手里一根细长的东西，从尸体里拔了出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取出的组织。
    “怎么还没下来！？”山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第315章 嘉世子突然出现

    三人对视一眼，方才听着几个家伙说过，太子的人就在山下看守，但是三人各自上山的时候，都未曾遇到。
    秦思绵还以为，这群拿俸禄办事的，怕是到什么地方躲懒去了，却不想竟是从另一个方向上了山。
    看来，他们攀爬的方向应该是山北，道路崎岖难行，这才没有留下人看守。
    守卫说着已经开始往山上行来，此时想要扫清一切痕迹，藏身回去已然是不可能了，秦思绵从空间摸出一包毒粉，准备伺机而动。
    “你先下去。”墨临青拉起她的手，便将秦思绵塞到山崖下，那块岩石上面。
    “什么人！？”
    “大胆，竟敢在此地作乱！”
    “你们看清楚，这位是黎王殿下，你等在此处随意抛尸，才是该当何罪！”小五站上前义正词严，用声音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为秦思绵打掩护。
    “黎王？！”
    “此处荒凉，又是山高路险，黎王怎么会来！”
    “假冒亲王，其罪当诛！”
    侍从们知道，此时若是泄露，不论是太子还是大昌帝，都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那不如放手一搏。
    原本还有些犹豫，听见其他人都这么说，侍从们胆子也都打起来，纷纷上前声讨墨临青，眼看就要动手。
    秦思绵担心这二人寡不敌众，墨临青若是受了重伤，自己也不会好过。
    心急如焚，可她竭尽全力，也无法攀爬上去。
    听着上面打斗声逐渐升级，秦思绵正急的满地乱转时，一个悠闲的声音从爬边传来。
    “王妃这是赏风？”
    转头一看，竟然是嘉禾！
    城郊的另一边，也有一个急得满地乱转的。
    裕保围着哭啼不已的宝林，快要将她周围踩出一个圈了。
    “你别哭了，你快别哭了！”
    好似要将面前的河水全部化作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今天的事，你实在是太鲁莽了。你没听见那个太子在说什么？你要是当时真的动手了，不仅死无葬身之地，黎王殿下与王妃还要受你连累。你想报仇我能理解，可是宝林姐姐，你这么做实在是不妥，我把你带出来，也是为你好，为了黎王府着想。”、
    以为宝林是因为被自己阻碍了报仇大计，才哭成这样，裕保勉强解释道。
    谁知，他这番话说完之后，宝林哭的更凶了。
    不敢离开她身边，生怕宝林一时冲动再做出危险的举动，可是裕保更担心孤身前去调查疫症来源的秦思绵，她身上还有伤，搞不好还有身孕。
    “你回王府，吉祥姐姐找不到你，都已经急死了。”裕保上前拉扯宝林，“王妃说了，您不适合出现在外面，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深深吸了口气，宝林像是用尽全力，这才止住了哭声。
    “娘娘当真还惦记我？吉祥，不是很讨厌我吗？”
    见她终于开口了，裕保赶紧趁热打铁：“当然惦记了，若不是为了你，王妃都不会离开王府。宝林姐姐，你快跟我回去，给邱妈妈报仇的事，王妃和王爷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本以为终于看见地头了，裕保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正要带走宝林，却见她蹲在河边，脸色突变。
    “怎么了？”
    “水里，这是什么！？”宝林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恐惧。

 第316章 还是受伤了

    嘉禾基本是挂在峭壁上的，若不是离得近，能看见他身后的钩爪，秦思绵几乎要以为他真是蜘蛛侠大昌国分侠了。
    只是眼下，她没有精力去惊讶这件事，嘉禾既然如此气定神闲，还有心情开她玩笑，定是把墨临渊在这座山上的布局摸了个清清楚楚。
    “你帮我一次，算是回报当初那批军需物资！”秦思绵开口就提要求。
    上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惨烈，血腥味逐渐要遮盖住尸臭气息，秦思绵看不见情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本世子有什么可以效力？”嘉禾吊在空中，双手抱肩，很是悠闲。
    虽然知道他明知故问，秦思绵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黎王殿下在上面，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救出来？”
    嘉禾脸上依旧是暖洋洋的笑容，可说出的话却让秦思绵如坠冰窟：“本世子之所以现身，并不是为了救人，不仅不是为了救人，本世子还要看住了你，也不让你去救他！”
    说着，嘉禾伸出手，在秦思绵脸颊上刮了一下。
    本想躲过，可是腹部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已经过了再次服药的时间了。
    抹掉脸上的触痕，秦思绵冷声问道：“为什么！？”
    嘉禾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为什么？王妃不知道吗？上次在宫中碰面，本世子就说过，我中意你。可惜你已经嫁做人妇，不过黎王一死，你还是自由身，本世子带你回北荒，做本世子的世子妃！”
    疯子！
    秦思绵不想与他做无谓之争，转而研究周围的山势，看看有没有可以攀爬上去的可能。
    小五此时已经浑身浴血，杀了个亢奋，周身冒着热气，就像是一壶沸腾的水。
    “王爷您先走，属下护送您离开！”虽然对方人数不算多，可是后面显然还有援兵，此地不宜久留。
    “别废话了，本王也不是个废人！”墨临青拔出长刀，将上面的血渍擦掉，冷冷看着太子的侍从们。
    没想到两个人的战力这么强，黎王以前不是个病秧子吗，怎么突然这么难缠了？
    就在侍卫们开始动摇时，有人突然指着墨临青身后，大喊了一声：“当心，他们后面还有人！”
    转头一看，墨临青发现，就在秦思绵藏身之地的上方，有一个铁钩真死死钩在岩石上。
    绵儿！
    心里没有第二个念头，墨临青转身便向秦思绵飞身而去。
    “绝不能让援兵上来！”不只是谁喊了一声，长枪随之刺了过来，墨临青只觉得后心一凉，再转头时只看见一人正猛刺过来。
    忍着剧痛，他掉头就是一刀，砍了男人的胳膊。
    可是长枪已经穿进身体，墨临青倒退了两步，才算是勉强站住。
    “王爷！”小五大喊一声，如泣血一般。
    绵儿……
    即便如此，墨临青依旧向崖边挣扎，生怕有人偷袭了秦思绵。
    此时，秦思绵猛然缩成一团，抱着心口脸色已经疼得发白。
    “你，你怎么了？”嘉禾一改嘻哈风格，脸上终于露出担心之色。

 第317章 为了你救他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贯穿了整个胸膛，秦思绵疼的冷汗直流，她意识清楚，知道这种痛楚不过是感觉而已，并没有对她身体造成实质伤害，可是单纯的痛，已经让她驾驭不了自己的身体。
    看出她不对劲，嘉禾慌忙收了勾爪，跳上岩石，伸手将她拉住。
    崖顶，墨临青挣扎着伸出手，却见秦思绵被嘉世子裹在怀里，一动不动。
    身体中了一长枪的墨临青，顿时感觉血都凉了，被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你在干什么？放开她！”
    嘉禾淡淡一笑：“这可是王妃不愿意松开，本世子怎么好拂了美人的面子。”
    秦思绵疼的昏天暗地，哪里还分得清自己在哪，死死压住喉咙才勉强没喊出声。
    “你敢再抱着她，本王，一定……”
    无视墨临青的威胁，嘉世子却暗自锁紧了眉头，秦思绵这痛不像是装的，可是她身上并无外伤，若说突发疾病，凭借她的医术也不该无故忍耐才对。
    看了看上面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墨临青，他倒是几乎同时受了伤的。
    难道……
    听着追兵已经涌上来，秦思绵艰难抬头，她撑着嘉和的臂弯，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道：“逃，快逃……”
    见她如此痛苦，还在惦记黎王，嘉世子心头微酸。
    可她下一句话出口，确实着实惊住了嘉禾。
    “我太疼了，你不能再受伤了……”
    之前并不认为黎王夫妇会有情比金坚的一天，甚至在墨临渊将退婚的对象硬塞进黎王府的时候，嘉禾曾以为自己会看见第一个手刃王妃的亲王。
    联想到大昌帝脸上姹紫嫣红的表情，嘉禾就恨不能早一天看见秦思绵横尸在王府。
    虽然墨临青久病，可嘉禾却是与他一起长起来的，这个亲王的脾性，嘉禾再清楚也没有了。
    若是当年他愿意向大昌帝低低头，做个姿态出来，即便是生了病，也不会被边缘化到这个地步。
    更别提现在是强被塞了个弃妇做王妃，他如何能忍，必然会有所反抗。
    只要是能让大昌国乱一阵的事情，不论是什么引起的，嘉禾都是乐见其成。
    可是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个黎王妃不简单，不仅仅是医术超群，她的头脑和胆识也相当抗打。
    最让嘉禾动心的，还是那日在鹰嘴山。换个人在那种情况下，都要绝望了。可秦思绵，竟然能在瞬息间劝服自己，不仅解决了危机，还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从那一刻起，嘉禾就在心中暗自吐槽，墨临渊真是个瞎子，非要一个一无是处的小花瓶，却舍弃了这个能助他登上大位的聪明人。
    所以，他想要这个女人，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她是不是嫁过人。
    嘉禾想要她。
    可如今，秦思绵竟然如此深刻地爱上了墨临青，以至于他受了伤，就好像她自己受到重创一般。
    短短几十天，他们两个真的到了情比金坚的程度了？
    看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秦思绵，嘉禾咬了咬牙：“我去救他，但这是为了你。”
    小心翼翼将秦思绵放在岩石上，嘉禾重新将勾爪挂上峭壁，飞身而起。
    “当！”几乎在他出手的同时，墨临青反手打飞了追兵刺过来的利刃，“用不着，嘉世子顾好自己！”

 第318章 当众一吻

    这一击，虽然找回了面子，可也让墨临青疼得倒抽冷气。
    岩石上的秦思绵，恨得牙疼。
    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这是想害死她吗！？
    “王妃这般痛苦，黎王又何拘小节？你的面子，比她的舒心安乐还重要吗？！”嘉禾一鞭子抽空，又见秦思绵缩在底下的岩石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世子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轻薄了本王的王妃，这笔账也是一定会算的，你别以为救我一次，就算是揭过去了。”墨临青强撑着身体，低声警告。
    岩石上看着斗鸡一样的两个人，秦思绵缓缓伸出手，别作了，老娘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太子的侍从们虽然杀红了眼，可看见嘉世子的时候，还是略略清醒了一些。
    谋害亲王已经是作死了，再加上一个北荒质子，若真的东窗事发，他们几个加上九族，恐怕也不够。
    见攻击渐熄，小五大喝一声，晃动手里一对长刀便冲了上去。
    “别走！”
    这一声吼得地动山摇，刚刚回过神来的侍从们，顿时惊慌起来。
    偷运尸体的几个工人被惊醒，摸着头上的青包，又看了看眼下的状况，互视了一圈又默契地躺了回去。
    嘉禾唯一挂心的只有秦思绵，既然墨临青不识好歹，他便沿着吊索又滑了下去。
    “怎么样，还疼吗？”看着秦思绵惨白的脸，嘉世子心疼问道。
    “疼……带我上去……”捂着胸口，秦思绵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站起身。
    见她如此挂心黎王，嘉禾暗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了一包药出来，不等她拒绝便塞进秦思绵口中。
    “这个是北荒特效止疼药，你吃了就会好些的。”
    我又没病没伤的，吃它有什么用！？
    话虽如此，可秦思绵也躲避不及，她只能把药压在舌下，指了指上面低声道：“麻烦嘉世子，带我上去。”
    不情不愿之下，嘉禾揽着秦思绵的腰，将她拉上峭壁。
    看二人靠得如此亲近，墨临青硬是支起身子，指着嘉禾怒道：“你敢……”
    他伸出手，牵扯了伤口，秦思绵疼的要疯。
    趁着墨临青张着嘴，她扑上前去便将嘴里的药堵进他口中。
    这一步算是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嘉禾，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都说北荒民风粗犷彪悍，大昌国风婉约内敛，这也不是反之四海而皆准啊。
    就黎王妃这样当众彪吻的架势，北荒女子也没几个能做得出。
    唯一一个坦然接受的，便是墨临青了，心底的愤怒和淡淡忧伤，都被这一个苦了唧的吻熨平了，他甚至挑眉瞥了一眼满脸青绿的嘉禾，仿佛一个炫耀礼物的小屁孩。
    秦思绵将药全灌进墨临青口中，立刻分开两唇。
    意欲未尽的墨临青有些懵，他抿了一下发现嘴里有异物，还苦的要命，正要下意识吐掉，秦思绵立刻厉声道：“吞了！”
    说着，秦思绵点了他咽喉的两个穴位，墨临青只觉得胃里一沉，已经咽下去了。
    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思想作用，秦思绵觉得胸口的痛楚好了很多。
    就在几人或是尴尬，或是欣慰之时，一切平静下来，突然一个冒着火光的黑球被扔了过来。
    “是火药！”小五惊叫道。

 第319章 小神箭手

    “怎么会有黑火药？”
    不等小五想出应对办法，地上躺着的几人已经跳了起来。
    秦思绵一眼看见地上被堆放在一处的尸体，立刻明白了。
    “那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这火药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等着最后送这些尸体和你们一起上西天！”
    好在，这火药的制作工艺并不完善，引线的燃烧很慢，但不知威力如何。
    “当！”
    嘉禾一鞭子甩过去，引线被拦腰打断，贴着被火燃红的地方，很是凶险。
    众人呼出一口气，小五拱手致谢，只有墨临青看都不看一眼，一副高冷不屑的模样。
    “不好了，这也有啊！”惊魂未定的搬运工们，定睛一眼发现周围还有几个被悄然点燃的引线。
    “还有这边！快，快跑！”
    “王妃说的对啊，他们让咱们把尸体摆放在一处，这里提前埋了好多火雷！”
    眼看着有几根引线就快烧到头了，小五飞身上前，准备用身体为墙，挡住火药的威力。
    “欻欻……”
    不知从何处飞来几支利箭，正对火苗，引线上的红围着箭镞的金属滋滋啦啦了几声，极低的温度和不易燃烧的特质，让红点逐渐熄灭了。
    “我的老天爷啊，真是吓死我了！”
    “谢王爷，谢小英雄！”
    几个搬运工开始磕头，秦思绵才木然回头，看见背着箭筒的裕保，正气喘吁吁站在岩石上。
    他的惊恐程度，比起在场的几个人，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原来，宝林在河水里看见的，是一颗眼球，圆滚滚黑白相间的浑浊眼球。
    推测出水源地可能出了问题，小五带着她一路来到这个山坳。
    刚翻过山顶，就看见这么惊悚的一幕。
    想到自己万一晚来一步，秦思绵可能要出危险，裕保的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这小孩有点意思啊，临危不惧，箭无虚发，是王府的亲随？”危机解除，嘉世子立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将鞭子绕在手臂上，抱起双肩打量着裕保，上上下下甚是仔细，期间不断蹙眉，像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什么亲随，是本王王妃捡回来的。”墨临青不悦道。
    要不是自己一时大意被偷袭，又何须这个臭小子来显摆。
    在他眼中，一切与秦思绵有来往的雄性动物，都是一碗醋。
    “捡的？！”嘉世子饶有兴致地又打量了一下裕保，笑道，“王妃好手气啊，随手一捡就是个神箭手的苗子。”
    不喜欢被人提及自己与王妃相遇的经过，裕保微微沉了脸，拱手行礼。
    “这位是嘉世子。”见他对嘉禾一脸茫然，秦思绵低声提示。
    “落地皆兄弟，小神箭手不必客气！”嘉禾倒是很大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宝林那丫头呢？”秦思绵急于知道外面的情况，既然嘉世子作大方之态，她倒也没空让裕保继续客气。
    裕保很是胸有成竹：“宝林姐姐已经找到了，她跟着小的一起过来的，只是山路难行，小的让她暂时在山脚下等候。”
    山脚下？
    秦思绵眉头微蹙，太子侍从们应该正好撤下山去！
    宝林陪着秦思箩这么多年，难保不被认出啊。

 第320章 自爆

    “撤到岩石上去，点燃引线！”墨临青突然说道。
    “王爷，您的意思是……”小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思绵略一思忖，之后立刻明白了墨临青的意图。
    宝林在山脚下，唯一能让她不被发现的方式，便是用山顶的爆炸声吸引侍从们的注意力。
    而且如此一来，他们定会以为诡计得逞，即便是回去复命，也不会将办事不力被黎王发现的情况，直接告知墨临渊。
    “我们先走，小五断后，动作快！”秦思绵指了指愣在原地的几个搬运工，大声喊道。
    几人看了看半空中的小岩石，都是一阵战栗。
    他们这么多人想要都落在上面，怕是不太可能啊。
    “快走，不然就等着变成齑粉！”墨临青瞥了几人一眼，忍痛揽着秦思绵一跃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秦思绵担心他伤处再被扯痛，正要阻止，后者却突然凑到耳畔：“别担心，药很甜，本王服下以后已经好了。以后麻烦王妃都这么喂药，本王甘之若饴。”
    虽然脸颊瞬间烧起，秦思绵嘴里却不服软：“这药是嘉世子给的，王爷要谢，怕是谢错了人。”
    预想之中的暴怒没有出现，墨临青落地之际，笑看着秦思绵：“药力如此，是王妃喂药喂得好，与药无由，与那送药的人，更是没关系。”
    旁边，拉着钩爪一跃而下，嘉世子飞身前抱住了裕保，正巧将夫妻两个的肉麻话全听见了。
    这是黎王？
    转头看了一眼，嘉禾又被墨临青故意的亲昵之举给顶了回来。
    裕保干脆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
    “你这主子不靠谱啊，以后不如跟着本世子，你是北荒人？”从方才就看出，这孩子大昌国的普通孩子不太一样，嘉禾开始套路他，“日后本世子是要回北荒的，带着你荣归故里如何？”
    “谢世子。”裕保垂着头，不禁想起惨死的家人们，眼眶一阵发热。
    以为这小子是同意了，嘉世子正自鸣得意，裕保后一句话出来了。
    “但是，小的这辈子是要跟着王妃娘娘的，她的救命之恩，小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只能叩谢世子错爱了。”
    手臂僵硬了一下，嘉禾只能讪笑：“好说好说，君子不强人所难嘛。”
    瞥了墨临青怀里的小女子一眼，嘉禾不禁腹诽，这小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与她相处几日之后，不论大小老少，这些人都死心塌地的。
    包括他自己。
    默默摇头，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传了过来。
    最后关头，小五一手拉着两个搬运工，飞身而下。
    几人背后飞沙走石，火光冲天。
    半个西城都看见了这一场大火，不少百姓聚集在一处议论着。
    墨临渊处理完毕民众的舆论导向，在回宫的轿子里听见这一声，脸色顿时展开了不少。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一刻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秦思箩自然不会放过转瞬即逝的机会，立刻将头凑了过去：“太子哥哥，真的像是做梦，箩儿真的要嫁给你了！”
    “嗯。”墨临渊淡然回应，“你也回去好好准备，特别叮嘱一下你母亲，这一次大婚之前，绝不能再出状况了！”
    轻轻抬起头，秦思箩沉声道：“是……”

 第321章 黎王要大婚了

    敲打完秦思箩，墨临渊将她送回秦府时，小秦夫人在门口迎驾，刻意装作着急女儿，在墨临渊面前将秦思箩狠狠夸赞了一番。
    知道太子对于上次婚事黄了，对于自己母亲还是很介怀的，看着她口沫横飞的模样，秦思箩恨不能将她推进漱玉轩里锁起来。
    “好了母亲，太子哥哥今天在城西奔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要早些回东宫歇息了。”秦思箩赶紧打断了小秦夫人的喋喋不休，偷眼看了看太子。
    还好，墨临渊只是淡然一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师母不必客气。”
    一句师母，叫得小秦夫人满脸惊喜，几乎要溢出来。
    “太子辛苦了，您快回去休息。”好在小秦夫人勉强看懂了女儿的眼色，终于依依不舍地与太子告了别。
    彻底放松，墨临渊仰在轿子里，嘴角忍不住抹上一层狞笑。
    墨临青，你别以为你控制了蛊毒，又等到了太上皇清醒，就能与我分庭抗礼了。
    城西那群人可是光脚的，明早宵禁之后，他们必定拆了你的黎王府！
    轿辇摇摇晃晃进了东宫，墨临渊渐渐合上眼睛，有些睡意了。
    婢女们打开轿帘，将他扶了下来，墨临渊连眼睛都懒得睁，低语道：“好好伺候本太子沐浴。”
    周围是一阵寂静，感觉到气氛不对，墨临渊睁开一条缝，殿内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
    对方一身常服，墨临渊又合上眼睛：“本太子今天累了，你有什么事，改天再来。”
    “殿下！”婢女在旁边轻声提醒，语气里透露着紧张。
    “怎么了！”墨临渊怒而转头，伸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是，陛下……”婢女忍着泪，跪在地上。
    所有的困倦瞬间消失，墨临渊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不是大昌帝又是哪个！？
    殿内跪了一地人，谁也不敢抬头。
    “父，父皇，您怎么来了！？”墨临渊尴尬开口，脸色比东宫的墙还要白。
    大昌帝有些疑惑，他转头看了看太子，对方忙藏起心虚与狐疑，拱手而立。
    “毕竟你要娶妻了，朕来看看东宫筹备如何了，有什么问题吗？”大昌帝越是客气，越是说明他已经很不高兴了。
    将父亲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墨临渊自然感到一阵胆寒：“父皇这么说，就是折煞儿臣了，兵部刚刚丢了一批军需，马上又要到年根了，儿臣想一切从简，为国分忧。所以，并没有怎么布置。”
    看了看纯金摆件，镶玉的屏风，大昌帝略略挑眉：“东宫如今的规制，不大操大办也算是没有驳秦府的面子了。”
    知道这不是什么夸奖，墨临渊垂头不语。
    大昌帝很多年没有来过东宫了，有什么事都是宣他过去，今日突然前来，让墨临渊很是提心吊胆。
    “父皇为儿臣操心了。”
    意外的，大昌帝倒没有揪着东宫过于奢华的事情，继续教训几句，反倒是让墨临渊起身。
    “朕也没带着仪驾过来，太子不必一直拘着礼。”
    “谢父皇。”即便如此，墨临渊依旧满腹狐疑，他不明白大昌帝突然到访，到底有什么目的。
    闲聊几句之后，大昌帝终于开口了：“有件事，其实不告诉你也无妨。但是太上皇既然提了，朕觉得有道理。你要大婚了，黎王的婚事，便难免被议论。你与青儿是兄弟，黎王妃与太子妃又是姐妹，厚此薄彼总是不好看。所以，你大婚当日，朕决定也给黎王补一个婚礼仪式。让秦思绵凤冠霞帔，正式嫁进来。朕听闻太子妃与黎王妃一向姐妹情深，你应该也不会有意见。”
    仿佛晴天霹雳，墨临渊僵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话。
    自从对墨临青下蛊毒，这十年墨临渊使劲了浑身解数，才算是走进东宫，坐稳了太子宝座。
    这才几天光景，那个眼看就要下地狱的死鬼，居然死灰复燃，还要与他同一天大婚！
    若不是为了掩盖疫症，转移朝廷视线，墨临渊本也没打算这么仓促大婚。
    现在可好，那个家伙竟要与自己同日婚礼，娶得还是自己不要的秦思绵，这简直是当着整个大昌国的面，要打他的脸啊。
    “此事，并无先例啊。”僵硬许久，墨临渊勉强挤出一句话。
    “你皇爷爷还管先例？他好不容易好了，让他老人家开心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是。”
    太子应得利索，心里却恨出一个洞来。
    墨临青，若是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本太子向你下死手了。
    正在悄然筹划，明天城西平民闹起来的时候，安插几个得力的杀手，趁乱解决了墨临青。
    大门突然被撞开，几个浑身黑灰的侍从冲了进来，同样没看见一身常服的大昌帝。
    “殿下，黎王罹难！属下炸毁山坳的时候，他突然出现，被一起……”
    “你说什么！”大昌帝怒吼。

 第322章 山崩地裂

    大昌帝一把将地上的侍从揪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黎王怎么了？”
    皇帝突然近在眼前，侍从愣了一会儿，才忍住了尿裤子的冲动，结结巴巴道：“黎王，黎王殿下，在西城城郊的山坳里，薨了。”
    墨临渊更是乌云聚顶，本来黎王死在山上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可偏偏这个时候被大昌帝听见。
    这件事还需要粉饰一下，才能送到陛下面前。
    到现在，墨临渊还没安排好城西疫症，以及火烧惠民署的两口锅，如何恰如其分又不着痕迹地扣在黎王头上。
    就准备趁着明天平民闹事，再借题发挥，让惠民署和户部联名上书。
    可现在如何解释！？
    大昌帝努力平复心情，又问：“你去炸山坳，你为什么要去炸毁城郊的山坳！？黎王殿下在那，你为什么还要动手！你到底居心何在！”
    侍从早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目光一直在寻找墨临渊的支持。
    后者哪里敢在此时开口，这件事若是揽在身上，墨临渊恐怕太子之位不保。
    但是，大昌帝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他扔了侍从，大喝一声：“立刻将这些人全部关进刑部，连夜突审，务必要问出来黎王受难的经过！”
    墨临渊只等着大昌帝问他经过，只要问他就有办法解释。
    可是，将侍从们拖下去之后，大昌帝看都没看墨临渊一眼，立刻让内官摆驾。
    “朕要出宫，摆驾！”
    “父皇，外面天都黑了，让儿臣去找，一定会把黎王带回来的。您保重龙体，千万别着急！”墨临渊跪倒在大昌帝面前，一脸真诚。
    “让开！”大昌帝勉强自己看了一眼地上的太子，愤愤推开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东宫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墨临渊坐在地上，看着大昌帝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一个念头反复在心中回荡。
    你完了，你完了……
    你完了吗……
    没有！
    墨临渊一脸狞笑从地上弹了起来，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墨临青必须死。
    只要他死了，就算大昌帝怀疑，没有其他人选，他墨临渊就还是大昌国唯一的太子！
    “来人，把吕众华给本宫找来！”
    蛊毒只要在，就算没炸死，密医也有办法让墨临青生不如死。
    东宫封住大门，所有人都在外面守着，只看见殿内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一阵红一阵蓝的，还不断传出怪异的声响。
    此时，秦思绵等人正挂在半山腰，上去的时候容易，想要平安下来就难了。
    本就难走，现在山顶爆炸，不少碎石滑落，甚至有不少之前能落脚的岩石松动或者断裂，一不留神就会连人带石头坠落山崖。
    虽然山不算高，可谁也不想掉下去，饱受一番皮肉之苦。
    这个时候，嘉世子的勾爪就很有用处了，最起码能试探出岩石是否坚固，再挪动到下一个位置。
    一路上，他都抱着裕保，对他很是亲切。
    言语间还不忘关怀一下秦思绵，惹得墨临青脸色黑如曜石，就差没在月光下霍霍生辉了。
    几个运尸人不敢多言语，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又担心太子不肯放过自己，个个愁眉苦脸。
    只有秦思绵，从心底感觉，这次爆炸也不算是个绝对的坏事。
    证据可能没了，但是水源污染物也被终结了。
    等明日再上来清理一下，城西很快就能再喝上干净的地泉水了。
    “你扶我一下。”就在秦思绵算计着如何加快水源净化方案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看了看周围一双双眼睛盯着，秦思绵想不通这个墨临青此时出什么幺蛾子。
    “小五不是……”扶着你呢几个字还没出口，墨临青冷冷瞪了小五一眼，后者立刻向下爬了几步，做出一副我忙着探路的架势。
    秦思绵气的叉腰：“大家下山都挺艰难的，为什么非要扶着你？”
    墨临青伸着手：“因为本王受了伤，而且，是为了救你，受的伤。”
    看了看嘉世子和裕保，又看了看几个搬运工，秦思绵就想问问，你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嘛？！
    “不觉得。”墨临青突然回答。
    脸色一滞，秦思绵几乎要怀疑，这货不会能听见自己心里话。
    “别瞎捉摸了，赶紧过来扶着我。”墨临青说话就靠在秦思绵肩头，再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你也别全压上来啊，我扛不住！”
    “要掉下去了，你，你，你轻一点！”
    一路碎碎念着，秦思绵没留意周围的目光，全都写满了尴尬。

 第323章 蛊毒是活的

    嘴上虽然不肯就范，但是秦思绵还是很担心墨临青的身体。
    嘉禾给的药很有效，服下之后她没有再同感过墨临青的伤处，但是这不能保证这家伙不会再出问题。
    下山的路难走，万一牵扯严重，就等于给整个队伍了两个包袱。
    到时候，自己被牵扯得不能自理，更别提救治墨临青了。
    所以她的手一直扣在墨临青的脉搏上，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身体简直非人类。
    之前被蛊毒缠绕了这么多年，在死亡线苦苦挣扎，蛊毒尚未拔除只是换了个地方，他就迅速恢复体力，甚至挨了这么一枪，依旧能保持基本正常的生命体征。
    若是没有中毒，当初的他身体该有多么强健？
    一想到强健二字，秦思绵心头突然一动，某些时刻的画面突然浮现，猝不及防的。
    心旌荡漾的一瞬，秦思绵手指挪动了半寸，但就在此时，一阵不寻常的波动，从指尖蔓延过来。
    再扣上去的时候，那阵异动已经平息，没留下任何痕迹。
    是错觉？
    秦思绵蹙起了眉头。
    东宫，墨临渊看着吕众华跳大神似的，又是火烛又是条幅的，就差没有画符烧香了，即便是一直靠他才走到现在，但是如此大事面前，墨临渊要是有些不放心。
    见他动作逐渐变慢，墨临渊上前问道：“如何，能感觉到墨临青是死是活吗？”
    就像没听见一样，吕众华盯着手里的一个碗，动也不动一下。
    正准备再追问一句，墨临渊太着急了，若是让墨临青有命到陛下面前说话，自己就算是彻底完了。
    吕众华却抢在太子开口前半拍的时候，慢悠悠道：“人，肯定是活着，但是也活不过今晚。”
    还活着！？
    炸都炸不死？
    很想问问在现场的那些侍从，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城西水源山坳里，会遇上墨临青。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一脑子乱码，墨临渊来回走着，两只手反复揉搓，始终无法平静。
    “殿下稍安勿躁。”就像是怕吓着什么东西，吕众华缓缓开口，声音很是轻柔，“黎王这边，您就不必担心了，死人是不会惹麻烦的。其他事，您尽管去安排，不必管我。”
    对，墨临渊被提醒，突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抢先一步想办法才行。
    侍从们被拿住，怕是要供出点东西。
    必须要趁着所有事都还没记录在案，先想办法了结了这些人才行。
    现在刑部接了大昌帝的命令，恐怕无人敢接受自己的好处。
    还有谁，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帮上忙！？
    头都快炸了，墨临渊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秦应熊。
    他现在人在天牢里，若是由他动手，岂不是会事半功倍？
    “来人，备轿！我要去秦府！”
    此时在半山腰的众人，正目瞪口呆着。
    他们面前，秦思绵正拉扯着墨临青的衣服，直到他半个身子几乎赤裸。
    “你干嘛？”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墨临青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秦思绵默不作声，伸手指着他咽喉下方。
    低头看去，墨临青才发现，竟是一个青紫色的蜘蛛形状。

 第324章 进化论

    在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包括墨临青自己，都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一早就听秦思绵说过，自己的病是由于中了蛊毒引起的，可是从未亲眼目睹过这毒物的形态，以前至多是看见心口处有一团黑气。
    可现在咽喉下方这个阴影八只长脚根根分明，还在努力寻找角度，想要钻进墨临青的身体深处去。
    小五发着抖问道：“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秦思绵蹙眉不语，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控制得很好的蛊毒，会在墨临青受伤的情况下，突然发作起来。
    这种毒物都很敏感，一旦宿主身体受到外伤，它立刻会收敛甚至休眠以求自保。
    反习性的状态，必有原因！
    方才还毫无感觉，随着蛊毒开始寻找更充沛的血源，墨临青被疼痛揪住了双眉，脸色也迅速惨白起来。
    以前蛊毒在心，每次发作，墨临青看起来总是脸色青灰，一副从坟里刚爬出来的可怕模样。
    但是现在，秦思绵将蛊毒转移到肺经上，发作之后，他整个人显出惨白的肤色。
    就这么一瞬，居然把秦思绵看呆了。
    怪不得中世纪的时候，有女人为了美丽，专门去感染肺结核，让自己看起来纤弱又苍白。
    这美人痨还真是名不虚传啊，放在男人身上，竟都有让人心生怜爱眼前一亮的效果。
    “本王快疼死了，你就打算站着看吗？”
    换个时候，墨临青会很享受秦思绵这种目光注视，可不是现在。
    “你可真好看。”秦思绵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一脸花痴像。
    一旁古铜色的嘉禾郁闷了，这女人怎么喜欢这一款的，可他生来就是透着红古铜色皮肤，骨架也比寻常大昌国人要高大，更不用说久病缠身的墨临青。
    以前，他对自己的身材和肤色都很有自信，认为是男人就该这个模样。
    如今听见秦思绵这番话，嘉世子陷入深深的容貌焦虑之中。
    “这弱不禁风的调调，也就是看看，王妃若是有需要，还得是粗犷有力饿的臂膀才可靠！”
    不想认输，嘉禾准备再挣扎一下，说话间还不忘举起自己的胳膊，将袖子撸起。
    不得不说，这北荒人与大昌国人，人种差别还是挺大的，也不符合原来世界里任何一个民族的特征。
    看着他肌肉一条条分明的大臂，秦思绵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肌肉构成图，以及肌腱附着在哪一块骨头上。
    若是弯弓射箭、扬鞭牧羊，这种构造确实更容易发力，但是弊端也相当明显，容易劳损，也比平常人更容易扭伤，老年病会更多更严重。
    嘉禾从小被送到大昌国，吃穿住行都是中原人的习惯，可他的肌肉分布依旧如此。这恐怕也是进化过程，需得将来生活条件好了，经过漫长的时间和几十代人的更迭，才能形成更为合理健康的肌肉分布。
    一番联想与感慨，在秦思绵看来不过是脑子一瞬间的反应，几乎不受控制。
    可在某人看来，这可是戳了肺管子了。
    一只手掐住秦思绵的头顶，就像是揪住一颗保龄球似的，将她扭了过来。
    “看够了没有，本王还疼着呢！”

 第325章 反其道而行之

    撩开墨临青的手，秦思绵不悦道：“疼死了，你不能用说的吗，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可好没事就动手动脚的，还堂堂王爷呢！”
    “就算是玉帝老儿来，他也管不着我对自己王妃动手动脚。你敢再敢在我面前看其他男人，看他什么部位，我就卸了他什么部位！”墨临青咬着牙，话是对秦思绵说的，眼睛却盯着嘉禾炫耀着的胳膊。
    虽然一向对墨临青这种若不经风的体质很是不屑，可是他的灼人目光却很难被忽视，嘉禾下意识收了胳膊，将袖子仔仔细细拉好。
    “天还是有点冷啊，晾久了冻得慌。”缩了手，嘉禾替自己辩解了几句，目光瞟了秦思绵一样，很想看见她对自己这个怂到极致的动作，会有什么反应。
    预料之中的所有神情都没出现，秦思绵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墨临青胸口那只毒虫子，仿佛压根就没听见墨临青方才的话。
    心中有些泄气，本以为最糟的是她鄙夷自己，却不想还有更糟的，秦思绵压根就不在意他的反应。
    失望之余，嘉禾的视线也不由自主顺着秦思绵的目光看去，顿时也愣住了。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毒蝎子，现在踪迹全无，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那个东西，哪去了？”虽然知道，那是黎王身体里的虫子，嘉禾问完这句话还是不受控制地四下看了一圈，生怕那东西会跑出来，窜进自己身体里。
    “不见了不是更好，我们抓紧时间下山。”墨临青深吸一口气，轻松道。
    “还疼吗？”秦思绵可没有墨临青那么乐观。
    皱着眉，墨临青选了个词：“尚可。”
    略一思忖，秦思绵将手放在墨临青心口上两寸的位置，狠狠压了下去。
    即便是坚韧如墨临青，这一下也差点尖叫出声。
    “你，你干嘛……”死死咽下喉咙口的冲动，墨临青咬牙问道。
    秦思绵的脸色并没有比他好看多少。
    “你，你再忍一忍，这是个机会……”
    医书上曾说过，拔蛊要天时地利人和，就是病人身体恢复到足够强健，蛊毒被抑制了所有活性，加上施针之人的熟练手法。
    但是，反之也可以。
    就是天时地利一样没有，在病人身体受到重创、蛊毒最强烈的时候，也能达到目的。
    虽然不知道秦思绵用了什么办法，但是看她分外紧张的模样，墨临青也沉静下来：“我，能帮忙，做些什么？”
    “保持呼吸，别抽过去。”秦思绵额头竟然渗出丝丝缕缕的汗珠，在这个夜风阵阵的寒山上。
    听了秦思绵的话，墨临青本想轻笑一下，这个要求也太低了。
    可不等他嘴角扬起，现实就狠狠教育了他，墨临青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从胸口一点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像是有一只大手，将他五脏六腑全部揪住，拼命向外拉扯，墨临青几乎分不清上下左右，缓缓晃了晃身体，差点在下山去。
    “王爷！”
    小五赶紧上前扶着他，裕保也从嘉世子怀里挣脱而出，上前扶着墨临青。
    “臭小子……”嘉禾嘴里轻骂了一句，目光却紧紧盯着秦思绵的一举一动，这个女人，当真能从人的身体里，抓出虫子！？

 第326章 因祸得福

    秦思绵一只手扣在墨临青受伤的地方，另一只手稳稳下针，先是封了他的心脉，随后又阻隔肺经，最后将其他方向一一封闭，将蛊毒控制在手掌范围内。
    虽然不明白秦思绵的意图和目的，墨临青依旧选择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看着王爷十指都几乎扣进肉里，小五心疼道：“娘娘，您，稍微轻一点。”
    只是她不知道，秦思绵此时的痛楚比起墨临青并没有丝毫减轻。
    累及生命，墨临青每一缕疼痛都复刻到秦思绵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她还要集中精力，丝毫不能出错。
    好在因为疼痛，秦思绵能准确感知到蛊毒的动向和意图，每每都能在它有所动作之前，扎下极其关键的一针。
    在极力地分离之下，秦思绵终于能将精神从肉体抽离，即便是各种痛楚折磨着她的躯体，秦思绵的精神却越发冷静。
    今天蛊毒突然躁动，这本来就不寻常。
    眼下能感觉到，它是尽了全力，想要置墨临青于死地。
    若是当初，这种程度的暴走还有可能，但是如今，蛊毒被抑制良久，又离开了心脏，它压根没有能力做出这么激烈的反抗。
    一定是有什么催发了它，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听从蛊主的命令。
    吕众华！？
    一定是这家伙！
    秦思绵心头一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要置墨临青于死地呢？
    顾不得细细琢磨，秦思绵脑子里开始盘旋着各种方案，这一次，蛊毒与墨临青不来个鱼死网破，定是不能罢休的。
    该怎么办，才能在这场博弈之中，反客为主？
    秦思绵虽然将蛊毒抑制在手掌的范围里，却没办法让它停止攻击。
    显然是感受到墨临青受伤，蛊毒在伤处疯狂肆虐，墨临青已经止血的伤口，开始大量涌出鲜血。
    即便是中蛊毒而死的人，身体依旧可以为这毒虫提供养料，养活它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血尽而亡的人则不同，若是大量失血导致死亡，蛊毒也将因为没有足够的血液作为生存环境，很快枯萎死亡。
    所以，一般的蛊毒在没有蛊主催发的情况下，一定是吸血养人重复进行，让宿主提供血液，长长久久地住在他身体里。
    现在，这只毒虫反习性而动，无异于自杀，它一定也相当痛苦。
    求生是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没有这种本能，也不会有活着的生物。
    想到这里，秦思绵终于茅塞顿开，想到了一个办法。
    “刀！”秦思绵说着，冲小五伸出手。
    “娘娘，您要做什么？”眼前的情况是在惊悚，小五一时有些犹豫。
    “用我的，我这可是穆棱的匕首，削铁如泥！”嘉禾毫不犹豫递上一把。
    秦思绵也没多礼，接过来就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你……”始终绷着一口气，见此情形墨临青顿时破功，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去。
    不理会周围人的惊呼，秦思绵将手掌的伤口覆盖在墨临青的伤口上，痛楚迅速收敛到胸口，秦思绵顿时浑身轻松，此刻才感觉到手掌传来的疼痛。
    “嘶……”忍不住到抽了一口冷气，秦思绵疼的蹙起秀眉。
    “若知道你是要伤害自己，本世子绝不会将匕首给你！”嘉禾少有地沉着脸，夺过带血的穆棱铁器，便扔下了山。

 第327章 砸出个皇帝

    匕首落下之后，山下传来一阵喧闹。
    “护驾，护驾！有人行刺啦！”
    “此刻一定在上面，拉网捆住他！”
    只是山风太大，这些叫嚷声半路就被大风吹散在一片清冷的月色中，根本没引起上面人的注意。
    躲过嘉禾的关心，秦思绵聚精会神看着手掌处的变化。
    上一次墨临青蛊毒发作，是她用心头血换了这家伙一命，从那以后他们俩就开始通感，通的还都是濒死的痛感。
    但是由此，也让秦思绵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蛊毒会不会就此认了她的血，会被骗出来。
    一切都在瞬间，秦思绵必须聚精会神，才能保证吸引蛊毒的同时，也不会真的将那只毒虫引到自己身体里。
    就在秦思绵看着蛊毒的一只触手伸出墨临青的胸口，试探着摸索着，一阵乱石从顶上落下，是爆炸的后遗症，这座山体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坚固了。
    “王爷、娘娘，当心！”小五飞身上前，用长刀打飞了了几颗比较大的落石。
    但其他碎尸还是如雨落下，灌了秦思绵一头一脸。
    好容易骗出身体的蛊虫，也因为受惊又缩了回去。
    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不然再想把它骗出来可就难了。
    秦思绵想也没想，狠狠按在墨临青心口，这是俗称的死穴，用力按压会有心脏骤停的风险。
    而秦思绵要的，就是这个风险。
    只觉得浑身一滞，墨临青感觉生命突然离自己而去。
    没有痛楚，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相反身体轻盈无比，仿佛随时能从躯体里抽离而去。
    好美妙的感觉，从没有这么惬意舒适过。
    墨临青缓缓闭上眼睛，这股追寻自由脚步的引力太大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就在此时，一阵绵柔的触觉从心口传来，还带着些温热的粘稠感觉。
    墨临青逼着自己睁开眼睛，低头看去。
    一个小小的柔弱的身躯，正在奋力将手拔出，在她手掌的血液中，一只黑乎乎挺着大肚子的蜘蛛，正在奋力向秦思绵伤口里钻去。
    适应人类体温已久，忽然暴露在空气里，不论是温度湿度还是触觉，都极大刺激了蛊毒的狂性。
    即便秦思绵用白色粉末倒在它身上，那毒虫依旧不依不饶的，向她手掌钻去。
    不能伤了她，绝不能让那东西去她的身体！
    饱受蛊毒折磨，墨临青看见这一幕，神形立刻合为一体。
    “快让开！”他狠狠将秦思绵推向另一个方向，蛊虫的触角就在距离秦思绵半寸的位置，到了抛物线顶点，只能下落。
    冰冷的岩石很快教会了它生存的不易，蛊虫又冷又伤，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墨临青！”看着黎王在反作用力下，掉出岩石，直线下落，秦思绵失声喊道。
    “准备好，刺客落下来了，保护好陛下，务必生擒刺客！”宋束河见有东西落下来，赶紧吩咐卫队拉好大网，誓要将对大昌帝行凶的歹徒绳之以法，由此将功补过，不再受到太子的牵连。
    “捆起来，捆死！”两坨东西落入网中，宋束河大声喊道。

 第328章 墨临青他回来了

    宋束河自从上次被大昌帝用质疑的目光看过几次以后，心中一直忍不住忐忑。
    这次寻找黎王，本也不是打算带着他的，只不过大昌帝之前去东宫，刻意选了宋束河跟着，也是想看看他与太子到底有多深的瓜葛。
    不想，竟在东宫听闻黎王蒙难的消息，情急之下，自然是抓起宋束河便走。
    对一切心知肚明，机会难得之下的宋束河加倍卖力。
    他深知一个道理，要在主子心里留下好印象，办好一百件差事也未必能行，可是想要留个坏印象，一个眼神足矣。
    想要扭转这个已经种下的坏印象，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当“刺客”落入网中的时候，宋束河几乎到了惊喜的程度。
    若这就是行刺黎王的小贼，那他这次在大昌帝心目中，忠君爱国的形象可就稳固了。
    毕竟，世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与黎王不睦。
    黎王已经遇难，人死也不能复生，他不是主导者，也犯不上为此负责。
    太子那边，不过是拿住几个小毛贼，伤不到东宫的核心，自然也不算得罪。
    两下讨好的大事，宋束河自然是激动不已。
    只要直接处置了这两个刺客，不给他们泄露出太子秘密的机会，宋束河这次扭转印象的大事就算是成功。
    “大胆，居然敢行刺黎王殿下，卫队听令，给我好好制服他们，陛下在此，若是惊驾你们可担待不起！”
    这话一出，手下人自然是心领神会。
    刺客活该赴死，若留了活口，必然麻烦无穷。
    “是！”
    几支长枪几乎同时向网子里戳了过去，分明就不打算给里面的人活路。
    大昌帝远远看着，微微蹙眉：“朕也没那么容易受惊，给我留活口，问清楚到底是什么身份！”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从网中挥了出来，铿锵几声便打飞了挥过来的长枪。
    几个靠近的侍卫始料未及，差点被掀翻在地。
    “何人，敢在陛下面前动手！”宋束河脸上不知是怒是笑，看起来很是狰狞。
    不等他提刀靠近，捆住两个人的网已经被挑断，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是谁，敢在本王的王妃面前动粗！？”
    黎王！？
    这怎么可能！？
    宋束河愣神的功夫，网中的男人已经站起身，挽了一个剑花，将周围的侍从清理干净，随即扶着身边人，急匆匆向大昌帝走了过去。
    “参见黎王殿下。”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众人，慌忙丢了武器，纷纷跪倒在地。
    只有宋束河站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许久才缓缓屈膝。
    完了，这下两全的如意算盘，变成了两下不得好。
    陛下这边肯定是得罪了，太子那边也没法交代。
    毕竟，若不是他这张网死死兜住，墨临青搞不好直接就摔死了。
    竹篮打水的滋味，比这寒风还要透心凉，宋束河生无可恋的时候，看见脸色苍白，却又带着诡异笑容的秦思绵，正好从身前路过。
    “看来，上次还是让大人好的太快了些，没留下教训啊。”不等宋束河回复上一次的痛苦记忆，秦思绵再次对准他的腹部穴位点了一下。
    “你干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墨临青带着不悦。
    “给他点教训。”秦思绵乖顺回答，蛊毒已拔，这个家伙武力值与以前不能相提并论，说话也不能像以前一般随意了。
    墨临青将她狠狠揽住，瞥了一眼佝偻成虾米的宋束河，知道她没撒谎，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随即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昌帝，突然说道：“要见皇帝了，你虚一点。”
    ？？
    秦思绵满脑门问号。

 第329章 夫妻情深

    起初，秦思绵并没有完全理解墨临青的意思，虚一点是个什么鬼？
    直到快到近前，看清楚大昌帝又是惊奇又是狐疑的目光，秦思绵才懂了。
    只是给她建议的时候，墨临青与秦思绵距离大昌帝还挺远的，这么黑的夜色，别说眼神了，就连御驾上的金顶都看不见，墨临青是凭借什么猜测到大昌帝的反应的？
    不对，这已经不是猜测了，这是预测。
    即便对于这对父子关系很是不解，秦思绵还是第一时间娇弱起来。
    不就是虚吗！
    老娘会。
    “疼……好疼……王爷，妾身恐怕是不能再陪伴您左右了，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将手掌的血抹了一嘴，秦思绵依靠在墨临青身边，气丝若离道。
    大昌帝闻言眉头一蹙，脸上狐疑少了几分。
    墨临青扶着她，声音虽然清冷，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柔情：“绵儿你别胡说，父皇到了，我们得救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父，父皇……”秦思绵茫然看了一圈，眼神里没有任何焦距，“我怎么看不到，王爷，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
    握住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墨临青心底微微抽动，这家伙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了。
    “你放心，本王一定找最好的大夫，医好你。”可能因为她懂医术，这瞎装的委实是过于像了，墨临青不太放心，悄悄伸出手，准备偷她怀里藏着的银票。
    “王爷，臣妾可就全指望您了！”秦思绵自然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借着话题，一把抓住墨临青的手，生生从银票角上扯开。
    微微舒了口气，墨临青瞥了秦思绵一眼，这货装晕装瞎都能以假乱真，日后可不能被她骗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黎王妃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大昌帝终于将心头一万个为什么放下，关心起两个人的身体。
    “父皇，您真的来了，不是王爷哄我？”秦思绵挣脱着跪倒在地，“儿臣不要紧，您快救救王爷，他被太子侍从当胸一个长枪穿过，流了好多血！”秦思绵一边说一边给大昌帝磕头，柔弱又带着伤，这架势别提多心酸了。
    “快起来，快起来，太子的侍从袭击了你们？”大昌帝端倪着秦思绵的眼睛，目光里除了焦急，依旧充满了试探的光。
    果然，装瞎是对的，虽然秦思绵并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可是目光交汇之下，大昌帝难免过分解读出什么其他信号来。
    两眼茫然，才是最安全的。
    “是，是，太子侍从。王爷呢，王爷您还好吗？”秦思绵摸索着，带着血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大昌帝总算是放下戒心，将一切和盘托出：“果然是太子吗！？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听闻黎王遇到爆炸，朕还不相信，没想到实际情况比那几个侍从说的还严重！东宫，到底想干什么！”
    秦思绵继续发挥，她摇着头，脸上满是惊恐：“尸体，好多好多尸体，都碎了，太可怕了！！”
    墨临青上前抱住她，看了一眼大昌帝，面上依旧冷冰冰的：“陛下该问的问完了，本王的王妃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可否回府医治恢复几日之后，再进宫详禀？”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大昌帝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等他表态，墨临青便行了一礼，抱起秦思绵就往一边走去。
    “你的伤……”这么多年父子冰山，大昌帝一时也不知如何化解，但是担心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了。
    “谢……陛下关心，儿臣无事。”墨临青微微顿了顿，随后还是抱着秦思绵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被刺穿的伤口，清晰可见。
    大昌帝皱起眉头，低声道：“都看着！傻了吗！赶紧送黎王和王妃回府！”
    这个墨临渊，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思绵方才说的尸体，又是什么意思？
    大昌帝抬起头，看了看不算高的山壁，目光逐渐凌厉。

 第330章 表现不错

    车轮滚滚向前，宋束河郁闷地跟随在旁边，内心憋屈得都快炸了。
    本以为去接回的应该是黎王的尸体，不想这厮居然如此命大，竟然还得护送他回府去。
    太子若是知道，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大昌帝要上山，可能会发现什么，但是自己被支开了，也没办法替墨临渊打探什么。
    同时，大昌帝的决定也表明，他对宋束河显然是已经怀疑到确定的程度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就不过如此。
    更糟的是，他现在疼的浑身发冷，秦思绵不知道是不是有妖术，只是轻轻碰了自己一下，宋束河就疼的直不起身。
    若是有马可骑也好，但是伴驾出宫，他哪敢在大昌帝面前骑马，一路都是跟着跑过来的。
    现在又不得不跟着黎王跑到黎王府。
    这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宋束河简直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看到黎王府的匾额。
    秦思绵偷看了宋束河一眼，将帘子放下，一脸开心。
    这家伙，又蠢又坏，还特别狠毒，也算是他该有此报。
    “你没事？”墨临青也注意到，宋束河显然没有余力注意他俩的对话，轻声问道。
    “当然没事了，不过划破手不要紧的。主要是这点代价就能把蛊毒一次拔掉，已经非常值得了。”秦思绵见识了墨临青的身体素质，伤口都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竟能抱着自己大气都不喘。以前也看见过暴走的他那彪悍的实力， 面对没有蛊毒束缚的他，显得很是乖顺。
    可又不想做得那么明显，便用话勾出自己的大气，其实只不过想要提醒墨临青，这次能拔蛊成功，自己可是功不可没。
    “这么勇于奉献？”墨临青扬了扬眉毛，好似并未吃下秦思绵这一套。
    “那当然了，我是大夫，于情于理都该为王爷的身体安康鞠躬尽瘁，自然是应该奉献的。”
    秦思绵故意藏起死而后已四个字，她可不准备为了救一个人送上自己的命。
    “说得好听！”墨临青冷觑了她一眼，“连一张银票的角都不让我碰，你这叫奉献？”
    话虽如此，他还是小心拉起秦思绵的手，轻轻放在掌心端详。
    那条口子不深，但是很长，直接将所有掌纹都拦腰截断了。
    “银票那不一样啊。”秦思绵被他展开手心，微微有些疼，“您找谁看病都得付诊金啊，更何况我这么卖力，您不能什么都不出，干使唤我。”
    扯下一块布条，小心将秦思绵的手包好。
    “你我夫妻谈钱是不是太生分。”
    墨临青军旅出身，外伤的紧急处置还是相当得心应手。
    秦思绵看了看自己的手，略带赞叹地点了点头，嘴里却说：“不错，谈钱可能是伤感情，但是，谈感情也伤钱啊。我现在还是挣钱要紧，王爷就别强人所难了。”
    “整个黎王府给你，还不够？”墨临青突然凑过来，“本王这个人，也给你。”
    突然被压过来，秦思绵顿时慌了神，一边无力后退，一边摆着手：“要不起要不起，我这大牌没有，小牌连不起来，真的要不起。”
    前世唯一喜欢的消遣就是斗地主，秦思绵这套话说的不过脑子，就这么溜出去了。
    墨临青一怔，随即提唇笑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有什么要不起的，你要，本王就是你的！”
    这货，长枪是捅到脑子了吗，怎么突然不正常了？
    “王爷别开玩笑了，我们之间不是说好了的吗？”秦思绵嗅到一股不详的气息，缩到角落里，生怕这家伙真要动粗的。
    “别装了，你表现不错，本王都记在心里。”墨临青突然拉开距离，脸上的笑也讳莫如深起来。
    表现不错？！
    干什么表现的不错，在哪表现的不错，我装什么了，他又记得什么？
    一连串问题，带着那晚的回忆，让秦思绵顿时有些方寸大乱起来。
    他，到底记不记得，那夜发生的事。
    这个问题几乎要把她折磨疯了，若是记得也无所谓，大家成年人说开就好。
    可他总是这么隐晦地戳她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这钝刀子来来回回地拉，谁受的了！
    脸颊微红，秦思绵看着墨临青暗暗下了决心。
    你不说破不要紧，我来！
    这种事谁尴尬谁尴尬，谁理直气壮谁就理直气壮！
    “王爷说的是什么事，臣妾表现不错？既然您总是说臣妾假装，那咱们干脆谁也别装了，把话说清楚，如何？”她可不是这个时代那些献出贞操就死心塌地的傻丫头了，秦思绵甚至可以承认，自己对他是有几分动心，但是他们俩确实不合适，也只能到此为止。
    墨临青抬起眸子，看着秦思绵有备而来饿的质问，缓缓开口道。

 第331章 结局之夜

    “自然是说，你方才在父皇面前，装晕装的很是逼真，尤其还超额发挥了装盲，几乎都要骗到本王了。夸你一句表现不错，有什么问题吗？王妃一向自傲，怎么今日如此谦虚起来了。”
    鼓足勇气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要面对那晚一时冲动的自己，秦思绵看着死不认账的墨临青，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咬牙恨着。
    不管这家伙知道不知道，今天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就干脆挑破。
    省得日后，一提起来就心惊肉跳的，秦思绵是真的受够了。
    “王爷说的是这个，臣妾还以为是……”
    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话到嘴边要出口的瞬间，喉咙还是梗住。就想是被鞋带系死了一般，憋的她不得不换口气，再措辞。
    “王妃以为是什么？”墨临青看着面前转着眼珠分明紧张，却故作无所谓模样的丫头，不由好笑。
    以前没发现，逗她可太有意思了。
    感觉自己被堵在墙角了，秦思绵只能背水一战，抚平了心绪，她猛然抬头，正要坚定开口，目光撞上墨临青的视线，居然一瞬间小鹿乱撞起来。
    你都多大了，情窦初开早就过期了，你到底在挣扎个什么！
    今天，一定要说，今晚不说日后更没有勇气了。
    “臣妾说的自然是，那，那天……”
    墨临青提唇邪笑，抱着双肩饶有兴致地等着。
    目光里似有千万道钩爪，早就将秦思绵的灵魂勾出，吃干抹尽连一丝都没留下。
    “那天，那天晚上！”手指快被自己掐破了了，秦思绵沉浸在尴尬和自我抗争中，丝毫没有留意到墨临青脸色突变，转头向外看了一眼。
    夜沉月明，本也称得上是一番好景色，却显得这般诡异。
    “王爷……”驾车的小五低声示警，几乎同时墨临青也揽住了秦思绵。
    后者紧张到极致，身体一僵：“你干吗？”
    大手覆在她唇上，墨临青换了镇定的神色，盯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秦思绵的五感这才与周围环境重新接轨，太静了，虽然说不出什么地方有问题，可是真的太宁静了。
    小五挥动马鞭，开始加速向前，马车的声响回荡在街道，显得非常刺耳。
    宋束河那家伙肝疼的应该厉害，这么快的速度，他能跟得上吗？
    秦思绵透过飞起的车帘，向外瞥了一眼，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安静得如此不寻常了。
    周围护送他们的近卫已经一个不剩，宋束河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没了脚步和他带着呻吟的喘气声，耳边才清净到让人不安的程度。
    “我们在哪？”看着不熟悉的街道，秦思绵低声问道。
    “城西。”墨临青简短回答。
    完了，太子今天在这狠狠挑衅了一番，将惠民署的事全盘扣在墨临青头上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可随即又被疑惑替代。
    他们坐的并不是黎王府的马车，而是宫里的，光是凭借外观，这么深的夜，也不会引起百姓的注意才对啊。
    殊不知，宋束河在角落里正一脸狞笑，他捂着肚子，看了看周围的近卫，低声道：“事情了结之后，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应该怎么回答？”
    “队长腹痛难忍，黎王殿下准许属下带您去医治，离开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虽然腹中就像是钻进去一只耗子，搅了个天翻地覆。宋束河还是如释重负一般，露出一个冷笑来。
    放上几个人影掠过，正是太子的暗卫。
    “房上有人。”小五低声示警。
    秦思绵本想伸头看一眼，却被墨临青拉住。
    “他们已经孤注一掷了，犬入穷巷不得不防，你安分些，千万不能暴露位置。”墨临青紧紧拉着她，一只手顺理成章抱住秦思绵的肩膀。
    犬入穷巷？
    秦思绵觉得这句话说的是他们自己。
    况且，就算是她不露面，那几个房上的刺客只要不是傻子，肯定猜得到马车里的人在什么位置啊。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气氛虽然凝重，但是墨临青并不紧张。
    秦思绵转头看着得逞似的揽着自己的男人，不禁有些狐疑。
    见秦思绵向自己看过来，墨临青摆出一副情势危急的神态，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手更紧了一些。

 第332章 连环计

    只不过，秦思绵现在还是想不通，太子这个时候安排刺客，难道不担心被大昌帝怀疑？
    莫非，他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程度，只要能剪除黎王这个后患，他愿意自损三千？
    以前还好说，大昌帝本也不太待见墨临青，可是太上皇清醒过来，对这个孙儿的疼爱，甚至让秦思绵都跟着受了不少恩惠。大昌帝显然极重孝道，不论他是真心实意，还是装出个样子给儿子们和臣民们作出表率，他都不可能无视太上皇的心意，就轻易饶了兄弟相残的太子。
    不仅这件事想不通，对于按兵不动的黎王，秦思绵也看不懂。
    墨临青只是故作紧张，其实很是放松。
    不然他一定会采取行动，而不是按照原来的路线，继续前行，仅仅是加快了一点速度。
    而他的所谓紧张，也不过是趁机揩油。
    将他不安分守的手拉开，秦思绵抬起眸子瞪了墨临青一眼。
    “何人敢乘坐陛下的仪驾！速速回答，不然立刻放箭，杀无赦！”
    道路尽头，一群人突然出现，将马车前行的道路拦死。
    被火把刺激，加上感觉到危险，即便是宫马也嘶鸣起来，随后站在原地不肯多走一步。
    这阵仗自然惊醒了附近的居民，一盏盏灯亮了起来。
    秦思绵蹙眉，她嗅到一股烟熏火燎的呛人味道，虽然看不到外面，但她猜测这里应该就是昨天起火的惠民署附近。
    好生歹毒，这些人居然利用了巡防营。
    半夜三更乘坐陛下的马车招摇过市确实不寻常，巡防营有义务拦截查问，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
    可是这个位置，全部都是火灾受到牵连的百姓，白天他们刚被墨临渊蛊惑，一腔的仇恨都在黎王身上，此刻表明身份，等于是将自己当作了靶子。
    房上那几个人到时候，只需要趁乱动手，黎王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归结到暴民身上。
    墨临渊这个连环计，确实考虑得周密。
    轻轻咬住嘴唇，秦思绵一时也想不出两全之法，车外小五自然是跳下马车准备解释。
    “慢着！”秦思绵赶紧阻止。
    墨临青有些疑惑，他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巡防营战力可观，王妃这是想被射成筛子？”
    小五也不明白缘由，但是秦思绵既然开口，他势必要奉行命令。
    巡防营看着面前的马车，也很是狐疑。
    车上跳下跳下来一个侍卫，浑身是血，莫非，真是刺客行刺陛下，还敢招摇过市？
    “举箭！”廷尉一挥手道。
    三排利箭对准了马车，只需松手，里面的人势必万箭穿心而死。
    不能表露身份，小五只能默默握住剑柄。
    经过山上一役他已经熬了不少体力，若是对方真的乱箭齐发，他也没把握能挡开几箭。
    就算是挥不动刀了，小五还有一身血肉之躯，就算用命去拖延时间，他也毫不犹豫。
    “王妃，你到底怎么想的？”墨临青丝毫不乱，冷静问道。
    经过那一晚，他已经很难像从前一般，见秦思绵看作太子的眼线了。
    即便她作出明显不利于自己的决定，墨临青也有耐心，听她解释。
    “白天太子倾其所能做了一场戏，现在整个城西都相信，您才是火烧惠民署的罪魁祸首。小五报上名号，巡防营可能会罢手，但是附近的百姓恐怕会立刻暴动起来。”秦思绵指了指窗外，“您看，我们被逼停的地方，就在惠民署附近，这难道不可疑吗？”
    虽然对于墨临青的怀疑一直气不过，但是秦思绵并非不能理解他，换做是自己，被自己的死对头塞来一个老公，天天跟在身边，也很难不做联想。
    但这是生死存亡之际，墨临青身上还有伤，秦思绵这个赔死的实在赌不起。
    “王妃，担心本王？”墨临青看了看秦思绵因为紧张，略微发白的脸色，突然问了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自然是！”秦思绵蹙起眉头，有打人的冲动。
    “那就行了。”墨临青四仰八叉靠在车厢里，微微闭上眼睛，“本王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的抱负，能得到王妃垂青，美人身边永眠也不错。”
    秦思绵看着彻底放弃挣扎的墨临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甚至开始回忆自己今晚所有的治疗过程，是不是有哪一步，伤了这家伙的脑子。
    车外，小五已经将佩刀拔出一半了，他青筋暴起，目光如炬，紧盯着巡防营的动作。
    “放！”廷尉见等不来什么结果了，挥手命令道。

 第333章 又被他骗了

    一瞬间，箭矢如雨。
    小五手握钢刀，喊了一声：“主子当心！”
    说罢，挥刀便打。
    这一次，小五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只是焦虑自己这条命，能不能护送王爷王妃平安离开。
    若能成功，便值得了。
    两刀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即便是危急关头，肾上腺素飙升，连夜鏖战的消耗，还是让他手腕吃力，打出去的力道都软趴趴的，将将能把箭矢打飞，却已经无法斩断了。
    难道，自己今天要害死王爷？
    小五一身冷汗，打掉两支飞箭，却已经来不及回手抵挡剩下的。
    就算被射成刺猬，也不能伤了王爷，他挡箭的同时挪动半步，用身躯迎向箭飞来的方向。
    “主子，赶紧离开！”小五看着箭镞冲着门面而来，下意识闭了眼。
    想象之中的巨痛没有来到，反倒是一阵风，切着面皮自上而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伍侍卫打得好算盘啊，因公受伤就可以不当差了，想把我们兄弟累死啊，想的美！”
    廖衣！？
    倏地睁开眼，小五顾不得赞叹地上断成两截的白羽箭，对廖衣结结巴巴：“王，王爷，主子……你们怎么来的……我，我……”
    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小五交代后事的心思都有了，突然有机会活下去了，他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一路跟着王妃的。此处不宜暴露身份，我们速战速决。”廖衣拍了拍几乎凝固的小五，提刀便冲向前去。
    外面的情况扭转，自然惊动了秦思绵，她悄悄探出头去，看见廖衣在场顿时欣喜：“王爷您的暗卫们赶到了！到底是黎王府的暗卫，关键时候顶得上去。”
    看着她长舒一口气的模样，早已胸有成竹的墨临青，微微扬唇。
    以前不觉得，这女人傻乎乎的时候，居然这么可爱。
    回眸见墨临青这副神情，秦思绵顿时知道，自己这无知的表现定是让这家伙嘲笑了。
    她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悦道：“王爷早就知道廖衣他们追随您身边，此事定会出手，却偏偏不告诉臣妾。这么耍人，恐怕不是君子之风。”
    晃了晃食指，墨临青凑到秦思绵近前，盯着她的眸子。
    “爱妃只说对了一半。”
    最近，只要这家伙突然靠近，秦思绵都会怦然心跳，随即就红了脸颊，她不想这样，但是控制不住。
    “一半？哪一半不对？”秦思绵不服气道。
    “主子！”廖衣突然喊了一声。
    墨临青挑眉望了望外面，随即拿起弯弓，低眉看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
    “我猜到他们会到，但是廖衣是跟着你来的，可不是跟着我。”
    什么意思？
    秦思绵还在琢磨这句话，墨临青已经一掌掀开车顶的木板，飞身跃出。
    破云箭的声音，秦思绵已经熟悉了，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他们救邱妈的时候，更为震慑。
    一片惨叫传来，巡防营前列的几个箭手已经倒下。
    墨临青旋身落回座位，一展袖子，看着秦思绵笑道：“怎么，还没想明白？”
    不等秦思绵回答，他转头喊了一声：“小五，走！”
    车轮咕噜噜转动，继续向前疾驰，巡防营这一瞬阵型大乱，尤其是指挥官廷尉薛明贵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立在原地盯着马车，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廖衣见状，带着暗卫收拾了房顶的刺客，之后便迅速消失。
    马车冲破阻碍，一路向黎王府冲去。
    巡防营就像大梦初醒，这才跟了上去。
    须臾之间，街道上只剩下宋束河一行人在风中凌乱。
    “大，大人，您说咱们被问起的时候，怎么回答来着？”近卫们开始有些慌了。

 第334章 卖的什么药

    马车一路疾驰而过，巡防营的弓箭手们虽然被破云箭吓了一跳，但是也不理解为什么不再追击，就这么放走了胆敢乘坐御驾的人。
    万一陛下追究起来，这可不是一个人承担责任就能解决的事情。
    “廷尉大人，为什么不追啊，我们还有机会。”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问出了口。
    目瞪口呆之中的薛明贵还是没有彻底回神，他木讷转头看了手下一眼，缓缓道：“捡回来了一条命就该庆幸了，立刻去查一查，有人私乘御驾的消息是从何而来的。”
    被震翻在地的几个人已经爬了起来，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紧急情况反映还算尚可。
    “这家伙虽然箭术古怪了一些，但是想要取了咱们性命怕是不容易。”
    “他也没这个胆子！”
    士兵们很是不服气，既然是武行出身，总是有些斗志和杀气的，大昌国太平了十年，巡防营都快成巡逻队了。
    虽然薛明贵从未放松过一日训练，但是日日练兵却没机会杀敌，也是挺憋屈的。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如此胆大杀一千次都不多的对象，弓箭手们自然跃跃欲试，突然被叫停，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那是黎王殿下，私乘御驾定是误传！”薛明贵看了看手下们，这群孩子到底年轻，他只能缓了一口气解释道，“破云箭是黎王殿下的绝学，当年在战场上，殿下十六岁就用三支箭击毙了北荒三大先锋，你们还能有口气，是殿下手下留情！”
    原本不想直接说出墨临青的身份，今晚的事蹊跷，薛明贵想查清楚再做决定。
    怎奈这群孩子实在是太过不知好歹了，他怒气冲冲看了几人一眼，见不少人脸上依旧是不怎么相信的神情，只得再次开口：“本将的箭术，就是黎王殿下亲授的，只可惜资质有限只学了皮毛。还有问题吗，没有就收队，给我查！”
    一阵惊诧之声好似清水滴进热锅之中，瞬间炸了锅一般。
    巡防营在薛明贵手中能保持战力，深得圣宠这么多年，他这个廷尉出神入化的箭术是重要原因之一。
    要让手下心服口服，自然得有些绝学在手，在士兵们眼中，薛明贵的箭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现在他说黎王的箭法犹在他之上，自然引得众人惊异。
    这位王爷不是病秧子，而且是随时咽气的那种吗，要不是他今晚出现，不少人甚至以为他早几年就已经薨世了。
    毕竟，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太久听不见这位王爷的声音了。
    “他回来了，回来了……”翻身上马，薛明贵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口中喃喃重复了两遍。
    紧接着，士兵们便看见他们一直稳如老僧入定的廷尉大人，好似突然返老还童，意气风发地绝尘而去。
    御驾一路到了黎王府，小五拉停了马车，注意了周围一圈，随后才放下马凳。
    “你去宫里还车，记住，今晚的事情一个字也别提。”墨临青眼中闪烁着清亮的光，每每看见这个神情，小五就知道，他在筹划大事了。
    看了看开天窗的马车顶棚，小五犹豫了一下：“可这车，用不用修一下，再送回去啊。”
    “不必！”秦思绵看了看这个略显潦草的“敞篷”，开口道，“修车要耗费时间，引来大昌帝不必要的猜忌。要是问起来车怎么坏的，你就说不敢说，王爷吩咐的要守口如瓶。去。”
    听了这番话，小五立刻拱手领命，驾着车就走了。
    “我突然发现，这小子好像更听你的了。养了他这么多年，竟然不如你这几十天。”墨临青抱着肩，酸唧溜地说道。
    情绪还停留在方才的紧张之中，秦思绵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气结。
    这都什么时候了，刚在鬼门关前面来回逛了好几遍，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说着，秦思绵习惯性的拍了他肩膀一下。
    这一路过来，她已经彻底忘记，墨临青身上还有伤了。
    “啊！”墨临青捂着心口，缩起身子，一副马上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秦思绵的手接触到墨临青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虽然那一瞬记起了这货还有伤，但已经收不住，好歹带住了一些力道，没有真的一巴掌实实在在地拍下去。
    “你怎么样？”赶紧扶着墨临青，秦思绵拉起他的手，准备先号个脉。
    “疼，疼……”墨临青按住她的手，将头折了一百三十度，硬是压在秦思绵饿的肩膀上，踉踉跄跄地进了门。
    如此情势，秦思绵自责到方寸大乱，顾不得号脉，全力以赴地支撑着墨临青往府内走去。
    “来福，来福！王爷……受伤了……”
    大门紧闭，外面涌出几个人影。
    “王爷不要紧。”
    “方才就该替王爷解决了巡防营，他就不至于如此。”
    廖衣看了看手下冷笑：“你们啊，还是小啊。走！”

 第335章 娇弱的王爷

    来福急忙冲过来，看见这幅场景，自然紧张：“王爷，您这是……”
    刚伸手要去扶，来福突然感觉一阵寒意，微微抬眸只见墨临青用要杀人的目光正瞪着自己。
    触电似的缩了手，来福赶紧后退了一步。
    狼一样的墨临青迅速恢复了柔弱，靠得秦思绵几乎踉跄。
    “来，来福管家，您倒是，帮忙搭把手啊……”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出来了，被压的抬不起头来，秦思绵见来福的一双脚还在一步开外的距离，忍不住有些恼怒。
    听出王妃不悦，可是黎王正用你敢过来就送你一座坟的神情，来福果断做出了选择。
    “娘娘见谅，老奴今天不小心扭了腰，怕摔着王爷。”
    说话间，侍卫们都围拢过来，来福赶紧上前，一把两个，将自已压在侍卫身上。
    “腰疼，疼的不要不要的，快送我去擦药酒。”
    侍卫们一脸懵，王爷都成这样了，管家要四个人去给他擦药酒！？
    抬起眸子，侍卫们只看了黎王一眼，立刻抬起来福，迅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秦思绵气喘吁吁，看这四个人的背影，简直要气炸了。
    这群家伙，等我……
    “疼！疼！”
    “你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顾不得咬牙切齿，秦思绵只能奋力顶住，晃晃荡荡送墨临青往内院走去。
    墙头上，一支已经准备好的箭缓缓放下，没想到墨临青竟死死包住了那丫头。
    没有下手机会，墙上的人翻身而出，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眼睛向后瞄了一下，墨临青微微抬起一些，秦思绵顿时感觉大山被移走了一半，整个人轻松到要起飞。
    “你好些了？”秦思绵还是怀疑，自己那一巴掌有这么大的伤害力。
    “疼……”墨临青再次压了上去。
    点亮了烛台，秦思绵微微喘息着，几乎不敢回想这几进院子，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也是奇了怪了，王府里的人就像是全体失踪了一般，影子都不见一个。
    她只是没注意得到，在她周围的角落了，护卫和婢女小厮，一个个都被来福就地按住，谁也不敢上前。
    “他们身上都是血迹，万一王爷真的伤重，娘娘支撑不住他怎么办？”吉祥担心地问道。
    来福默默转头，用手指将眉头狠狠往下拉，模仿着墨临青刚才的目光：“你见过伤重之人，还能有这个表情吗？”
    活动了一下肩膀，秦思绵向墨临青走来，伸手刚要搭脉，黎王又开始呻吟：“水，水……”
    失血确实容易口渴，况且他们这一夜别说喝水，喘气的功夫都是抽空。
    秦思绵赶紧到桌边倒水，顺便混了一颗药丸进去，这是止痛的。
    “喝。”秦思绵递上茶杯。
    墨临青虚弱抬手，显然是力不从心。
    这回秦思绵有些怀疑了，毕竟刚才还好好的，窜出车顶就给了巡防营致命一击。
    怎么就拍了一下，拿杯子的手劲都没有了？
    “王爷到底是哪里疼？”他受伤的位置，可不妨碍这只胳膊。
    意识到自己装过头忘了伤口位置，弄反了胳膊，墨临青微转眼珠，虚弱道：“不是疼，这一路都是强撑着，实在是，一看见府门，就，撑不住了。你那一巴掌，又打在最疼的地方……算了，我忍一忍……”
    手指哆哆嗦嗦，就要从秦思绵手里接过杯子。
    见他如此，是个人都不忍心，何况医者父母心。
    “我喂你，你别动了，一会儿我帮你处理伤口。”秦思绵坐在他身边，很是小心地将水杯凑在墨临青唇边。
    温水一口一口咽下，墨临青喉结上下活动着，眼睛却死死盯着秦思绵，就好像看见什么美味佳肴。
    这么说，对他此时的目光可谓是拟人化了。
    秦思绵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野兽盯住的小兔子，一杯水的功夫，她的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破了。
    这家伙，到底是伤重，还是装的！？

 第336章 不正经地包扎

    要命的水终于喝完了，秦思绵冷汗都出来了，赶紧收了杯子起身。
    “王爷应该好一些了，臣妾去叫吉祥过来帮忙。”
    水里放了止疼剂，这可是秦思绵提纯过的独家配方，短期止疼很有效的。
    “没有好，还是疼啊，你别走……疼……”墨临青拉着秦思绵，像个娇滴滴的小媳妇。
    这次，秦思绵自然知道他是装的，甚至开始怀疑，刚才这一路他都是装的。
    “那好，臣妾先给你搭个脉。”秦思绵说着就伸出手。
    她掌心还有伤，墨临青看见自然是心疼的。
    “你这手就别忙活了，叫吉祥进来。”墨临青不喘了，抚着秦思绵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确定自己是被耍了，秦思绵心里是不舒服，可看见墨临青这副神情，她更受不了。
    “吉祥，吉祥，进来帮忙！”喊了几声，院子里只有她的回声，若不是看着来福被侍卫们抬走的，秦思绵几乎要怀疑王府是不是出事了。
    墨临青也没想到，自己方才那个眼神杀伤力之强，让所有人都不敢贸然钱来打扰。
    见秦思绵一身单薄站在门外，他刚要起身去替她叫人，眼前突然一花，整个人不受控制跌坐在床榻上。
    止痛剂效力强悍，自然是要影响大脑控制肌体的能力的。
    秦思绵见他快摔在地上了，赶紧冲过来：“让你装！明明就是不疼了？！”
    墨临青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喝的那杯水，是加了料的。
    重新回味了一下，这水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只是自己当时只顾着盯着秦思绵，完全没察觉到。
    “刚才是真的疼，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墨临青自然不能承认。
    把了脉，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大碍，秦思绵不耐道：“趁着药效还在，我给你把伤口处置一下。”
    墨临青片刻都没耽搁，将衣服一脱到底，光着上身坐在床边。
    秦思绵从空间取药，准备缝合的物品，一回头差点将药盘子扔在地上。
    古装这么繁琐，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脱得这么快的！？
    见秦思绵立在原地石化了，墨临青微微笑道：“怎么了秦大夫？本王的身体这么好看？”
    狠狠闭了闭眼睛，秦思绵强迫自己将突然冲进脑海的那些画面赶出去。
    医生果然是不应该与病人发生情感纠葛，那些职业纪律还是有它存在的必要性的。
    不对啊，蛊毒已经拔出，他们之间的协定已经到期了，她不必再继续扮演黎王妃了啊。
    当初说好了，只要能替墨临青除掉蛊毒，他就帮自己假死脱身。
    想到此处，秦思绵心中涌出的第一个感觉，竟不是如释重负脱离苦海，而是深刻的不舍。
    她是动了心，但也只是动心而已，墨临青确实是人中龙凤，生活在他身边，正常女人都会倾心，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是这么难过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秦思绵深吸了一口气，是太突然了，自己没准备好。
    对，只是没准备好分别，多适应几天就好了。
    再适应几天。
    墨临青不知道她怎么了，明明粉桃满脸的，忽然间没落起来，一言不发地缝好了伤口。
    屋里很静，静到能听见秦思绵低沉的呼吸。
    从第一次看见墨临青时，惊讶于他的清瘦，这段时间来的相处，一幕幕倒放，秦思绵抑制不住地回想着，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嘶……”一声低吟打破了沉寂，秦思绵手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缝得过于细密了，一个不大的伤口，竟然缝了十针！
    “疼吗？”感觉是出了医疗事故，秦思绵对于自己的不够敬业很是懊恼。
    墨临青侧过头，垂着眸子：“甘之若饴。”

 第337章 封府

    这四个字说的轻飘飘，却砸在秦思绵心头。
    她应该走了，到时候离开了，期盼已久的条件终于达成了，她可以恢复自由，在这个世界里看看病种种花采采药，专心搞科研。
    所有的心里建设，对未来自由生活的美好想象，仿佛瞬间坍塌了一半。
    这些的吸引力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秦思绵，你什么时候这么拖泥带水起来了？
    感觉后面的人迅速垂下眸子，墨临青先是一怔，随后细细想了一遍，瞬间明白这个丫头在纠结什么了。
    是啊，蛊毒拔了，按照当初的约定，她应该走了。
    心上仿佛被掏出一个大洞，墨临青转回头掩饰着脸上的惊恐和难过。
    她想离开了？
    在他们已经……
    拳头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墨临青只觉得气血涌上脑门，分不清是气恨还是不舍。
    屋内的气氛突然焦灼起来，一股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感受到的氤氲之气，在两个人之间环绕着。
    把她捆在身边，生了孩子，看她还能去哪！
    墨临青咬着牙愤愤地想着，但是随即又松开了拳头。
    凭借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若是秦思绵决意要走，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带着孩子一起走。
    这个黎王府，决计困不住她。
    用强是行不通了，那只能示弱。
    为了她，墨临青的脸皮是可以不要，但是这丫头是个神医，就算自己愿意装病，她也会看出来啊。
    看出来……就看出来。
    本王就是没有好，你就得留下！
    眼珠一转，墨临青捂着胸口，轻车熟路地弯下了腰：“心口怎么好像压着什么似的。”
    秦思绵收回神思，赶紧扶着他躺下：“什么样的感觉，是气闷还是心疼。”
    “心疼，心特别疼。”墨临青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秦思绵，就像是要把她装进去。
    躲闪着对方的目光，秦思绵给墨临青把了脉，除了受药物影响还有些慢，其他倒也并无异常。
    她又检查了外观，确定蛊毒已经被彻底拔出，按理来说此刻应该是心头大石彻底消失，一身轻松的感觉才对啊，怎么会还有压气心疼的感觉呢？
    况且，他蛊毒发作，自己不可能没有感觉啊。
    正犹豫着，发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试探，秦思绵突然懂了墨临青此举的意图。
    两个心照不宣的人，顿时有些尴尬。
    是应该照实说，还是跟他一起演戏？
    秦思绵的手指放在墨临青的手腕上，久久难以抉择。
    “是蛊毒还没彻底清除，这感觉和以前发作的时候一模一样。”墨临青见她犹豫，自己下诊断了。
    一模一样？
    以前蛊毒发作，墨临青的脸就差没有面如土灰了，现在脸色通红的，哪里像蛊毒发作？
    “蛊毒是拔掉了，但是这么多年对身体肯定是有些影响的，甚至王爷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此病还需调养，王爷切不可着急。”秦思绵说完这番话，顿时如释重负。
    墨临青频频点头：“是是是，我不着急，还得靠你帮我调理才好。”
    秦思绵点点头不再说话，僵硬到几乎凝固的空气，在这一瞬间，突然涌动出一股粉桃花的气息。
    墨临青看着秦思绵，嘴角一直上扬着。
    假装严肃的秦思绵最终还是被他看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陪他几天，最起码度过了眼前的重重危机，自己也走的放心。
    不知道秦思绵还是决定要走的，自以为找到留下她的墨临青踏实地转过身，不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小五送完了车，连夜赶回，听见动静墨临青吩咐了一声：“封闭府门不进不出，任何人来都说王爷与王妃重伤，无法见客。”
    来福跟在小五身侧，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王爷，若是宫里来人请？”
    “也这么说！”墨临青说罢，将塌边守着的秦思绵揽腰揽起，一翻身放在床榻里面。
    “你，你干嘛！？”秦思绵迷迷糊糊地揪住自己的领口，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本王现在做不了什么，这伤还是疼的，怕服务不好王妃。”墨临青看着怀里的女人，眼睛全是蜜意。
    感觉对方会错意了，秦思绵挣扎起来：“王爷先睡，臣妾还是去别院……”
    挥袖熄了蜡烛，墨临青翻身压住秦思绵，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忽然俯身。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作战，秦思绵死死推着墨临青，紧张到哆嗦。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上次的墨临青并不清醒，不能算作是真的。
    “你，弄痛本王了。”墨临青看着秦思绵，柔声说道。

 第338章 乱流一扁舟

    最后，墨临青只是将一吻印在额头上，并且轻轻说了一句：“你安分点，再乱动我可能就忍不住了。”
    可是紧张值已经爆表的秦思绵，下意识动作已经完成，银针从墨临青的脖颈扎入，他眼皮沉了沉，便砸在秦思绵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秦思绵几经挣扎，才算是让墨临青躺在旁边了。
    看起来这么瘦的一个人，居然如此沉重。
    秦思绵累得呼哧带喘，不由联想起那晚缠绵，虽然几乎鏖战到天明，可他从未这么瓷实地压在自己身上过。
    难道赤瞳时的墨临青，还懂得怜香惜玉？
    甩甩头赶走那些画面，秦思绵对自己说，都是太上皇在浴池里下了药，不然自己绝不至于那般把持不住。
    听见身边呼吸匀称，确定墨临青已经睡沉了，秦思绵悄然起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接下来的时日，虽然还陪在他身边，但是必须要拉开距离，逐渐适应没有彼此的生活，这才是秦思绵留下的意义。
    坐起身整了整衣服，秦思绵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坠在自己身上，抻着脖子。
    借着微弱的光低头一看，竟是墨临青的手。
    这家伙昏睡之前，居然死死拉着她的衣摆，手上的青筋都根根分明着。
    这……
    这怎么走？
    正犹豫着要不要狠狠心，把衣角扯破，墨临青忽然一个大鹰展翅翻过身，长臂卷住秦思绵狠狠按下，紧跟着一条腿锁上来，卡得她纹丝不能动。
    这家伙什么睡相！？
    不是说这些贵族，连做梦都是端着仪态的吗？
    挣扎几下，见没有可能，秦思绵小小后悔了一下自己刚才没有当机立断，撕破衣服出逃。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转过身面对着墨临青，看着他的英眉、挺鼻、丰唇……
    心头动了一下，日后她会搬回别院去住，再不会有这样静静看着他的时候了。
    反正他睡死了，这么好的机会，便宜白占为什么不占。
    心跳的厉害，秦思绵却感觉甜甜的，她将唇凑在墨临青嘴上，狠狠亲了一下。
    多巴胺是个好东西，一整天的压力仿佛都在这一吻之后消失了。
    秦思绵好像能理解了，为什么自古君王爱美人，忙碌了一天，困扰在各种烦心事里，看着这么个颜值的美人给自己暖暖床，确实解压又愉悦啊。
    她心情好了，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睡了，却没留意墨临青这才松开死死勾住的脚趾，心里怒骂了一句：小妖精！
    第二日，城东大乱起来。
    昨夜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今天就出现暴民大批涌入城东，要黎王给个交代。
    巡防营再次出队，只是廷尉薛明贵多少有些奇怪，最近的事怎么都好像商量好的，全针对黎王而去。
    昨晚，若不是墨临青用破云箭告知身份，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期初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不让侍卫直接表明身份，今天这一场大闹，他算是找到原因了。
    昨晚的消息指明私乘御驾的人会经过惠民署，所以薛明贵才早早在那附近布防。
    现在想来，这一连串竟都是设计好的，若是黎王表明身份，暴民当时恐怕就会开始行动，若他始终不开口，自己就会动手。
    横竖也是要剥层皮的，这是谁对殿下怀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脑海里出现太子二字，薛明贵像是怕被人看穿内心所想一般，赶紧往周围看了看，竟发现暴民之中有几个人的行迹甚是可疑。
    虽然看起来都是平民装扮，但一看就是练家子，绝非普通高手。
    有人想浑水摸鱼？
    薛明贵眉头一蹙，吩咐手下严防死守。
    这一群人若是冲破他们的封锁，去了黎王府，后果不堪设想。
    城西暴民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王府，墨临青刚起来，正在用饭。
    秦思绵活动着被压麻了的胳膊，很是不悦地看着墨临青。
    “王妃真勤快，不吃饭就做早操啊。”墨临青的笑意包在眼睛里，若有似无的。
    做个狗屁早操，老娘还不是被你压的！
    “王爷的睡相实在是太不雅致了，害的我全身酸疼，你还有心情调笑。”
    大门被闯开，小五和来福将这句话清清楚楚听在耳中，两个人的表情那叫一个好看，几乎都快忘了进来干什么的了。
    沉浸在愤怒之中，秦思绵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依旧一脸不悦地活动着脖子。
    墨临青看了看石化的两个人，轻声道：“怎么了？门也不会叫了，就这么闯进来？”
    嘴上斥责，心里却美滋滋的，等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本王倒要看看你心肠再硬，还能逃到哪去。
    “是，是……”小五赶紧回神，结巴了一阵才想起正事，“昨晚出去找宝林姑娘的人还没消息，城西暴乱了，薛廷尉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安排。”
    “让他顶着便是了。”墨临青轻描淡写道。
    宝林找不到了，这倒是个问题。

 第339章 处乱不惊

    “你们把那附近都找过了？”秦思绵蹙起眉头，也有些担心，最近这丫头情绪极端不稳定，怕她做出什么事来，更怕她被太子或是秦家的人发现。
    小五点点头，没完成任务，他也很是懊恼：“陛下昨夜下令将整座山围起来，虽然我们尽力彻查，但是也不能保证所有地方都搜到。毕竟，御驾在那里，许多事不方便。”
    这个秦思绵自然能理解，但是不耽误事态严重。
    “裕保那小子呢，不是他把宝林留在山下的吗，总该知道人在哪里。”墨临青放下筷子，他没想到昨晚的事最后一个尾巴，居然留在这里了。
    “裕保还在找，他说找不到绝不回来。”小五低着头，恨不能自己也在外面找人。对比风餐露宿，回来面对王爷和王妃，才是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
    “绝不回来？”墨临青瞥了小五一眼，随即又看了看秦思绵，冷冷道，“那最好就别找到了，永远都别回来。”
    “他到底是个孩子！”秦思绵不悦道，“小五，你带些御寒的衣服，这么久在外面，他那一身根本抵挡不住。至于宝林，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尽力了，剩下的也只能看她自己。”
    “什么叫尽力了，没找到就是没尽力，到了王府就办了这么一个差事，让他带个人回来都办不好。你去告诉裕保，带不回来他就一起死外面得了！”墨临青一想起裕保那张俊秀的脸，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听见秦思绵竟然为了护着他，连费劲保住这么久的宝林丫头都不顾了，更是愤懑。
    “你……”秦思绵转头，果然是封建王爷，心就是狠啊。
    见两个人快要为此事吵起来了，来福赶紧拽了拽小五，两个人立刻退了出去。
    因为自己不会办事，引得王妃与王爷争执，小五哭丧着一张脸，时不时回头张望。
    “怎么，担心他俩打起来？”来福反倒是一脸轻松，盯着小五。
    低垂着脑袋，小五只觉得自己这样还真不如挨一顿打来得痛快。
    “你放心，他们俩越吵感情就越好，你不觉得说起裕保，这两个人就像是在争论如何教育孩子吗？”来福一脸慈祥，“要是什么时候能看见小世子出生，我这老骨头也算是能安心入土了。”
    没来由冒出来这么一句，小五一头雾水：“教育，孩子？”
    看看四下无人，来福凑在小五跟前，神神秘秘道：“你还不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圆房了，王妃有孕了！”
    小五脸色瞬间振奋：“真的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才怀上怎么可能看出来，你不懂，以后成亲就知道了！”来福依旧喜滋滋的，仿佛天塌下来也没这件事重要。
    小五思忖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怪不得，裕保那小子说，找不到宝林的事最好等王妃不在的时候说，别让她上火着急。这小子，心倒是挺细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路过门口，几个侍从听见话音也都围了上来：“什么事？”
    “王妃和王爷怎么了？”
    来福笑而不语，小五自然喜滋滋把自己刚听进耳朵里的热乎乎消息，分散给众位战友。
    “啊！？王妃有喜了！？”
    内宅里，气鼓鼓看着墨临青大口吃饭的秦思绵，还不知道谣言已经不胫而走，差不多整个王府都以为她已经有孕在身了。
    “爱妃干嘛一直瞪着我，自己却不吃？”
    秦思绵哪里吃的下：“没你这么没心没肺，裕保不回来，宝林找不到，你一点不着急？宝林揣着秦思箩假孕的事，若是被发现就死定了。”
    “哦。”墨临青又夹了一筷子菜，添进秦思绵碗里，“先吃饭，我好久没觉得饭这么好吃了。”
    看着墨临青的模样，秦思绵简直没法把他和之前高冷寡言一语致死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
    “城西暴民在闹事，王爷还吃得下？”
    “你这大夫真奇怪，病人饮食正常，你不应该开心吗？”墨临青摸了摸她的头，虽然被秦思绵甩开，但是也毫不生气，“你只要记得，你是本王的大夫，是本王的王妃，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照顾好我就行了。”
    “吉祥！给王爷添饭！”看见正好走进来的吉祥，秦思绵吩咐道，“添满，添到添不下为止！”
    “是！”吉祥看了看一脸不快的秦思绵，怯生生走上前去。
    “秦大夫开的药，有多少本王吃多少，添！”墨临青盯着秦思绵，一脸轻松道。

 第340章 这感觉真好

    饭后，墨临青扶着饭桌打嗝，秦思绵则急着望向门外，希望哪怕有点消息送回来也好。
    喧闹声远远从城中的闸口传过来，闹的人心惶惶。
    也只有这么个家伙，还能吃得下这么多饭！
    秦思绵白了那个打嗝的家伙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这货若是像从前一样高冷，可能还有多一些优点。
    “秦大夫，消食片有没有？本王，撑的胃疼。”墨临青想坐下，可奈何胃里撑的难受，实在蜷不下去。
    看着墨临青揉着肚子的模样，秦思绵简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消食片没有，泻药倒是不少，王爷要不要试试？”
    盯着秦思绵，墨临青一脸柔弱：“王妃要是觉得忍心，本王可以试试。”
    “吉祥，泡茶。”瞥了他一眼，秦思绵开口吩咐。
    茗鼎香气四溢，秦思绵加了两颗山楂丸，按照一个成年男子的食量，墨临青早晨进的并不算多，只是他病重以来一直空腹，一直吃得极少，骤然增大进食量，才会这么不舒服。
    墨临青摆好茶具，坐在桌边，躺在躺椅上微微摇晃着，好不惬意。
    秦思绵可没有这个好心情，她时不时看看门外，满脸焦急。
    “茶不错，加了山楂更觉得甘醇，真是奇怪。王妃这山楂很是独特啊。”看着碗里的茶，墨临青悠悠开口。
    见秦思绵不接话，墨临青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到近前，不等秦思绵反抗，就将她塞进身边的椅子里。
    “你……”正要坐起身，秦思绵又被塞了一个茶碗。
    “尝尝，真的好喝。”
    赌气似的，秦思绵夺过茶碗，往嘴里倒了一口，一种甘醇从舌尖熨贴到舌根，略带酸涩就沉进胃里。
    让秦思绵由衷地叹了一声，真是舒服。
    “他乱让他乱，我们不出声，这件事就不会有定局。等到所有人折腾够了，我们再出去收拾残局，岂不省时省力？”看秦思绵享受的模样，墨临青这才解释。
    “王爷就不担心，巡防营抵挡不住暴民，一会儿战火就烧到王府？”秦思绵见他如此松弛，不解道。
    “哈哈哈……”墨临青大笑起来，“你以为巡防营战力如此不堪一击！？昨晚那是因为廷尉大人认出我来，这才放了我一马，不然咱们三个绝不可能毫发无损通过巡防营的守卫。安心喝茶，今天本王哪里也不去，专门陪着王妃！”
    以茶代酒，轻轻碰了一下碗，清脆的声音顿时让秦思绵放松不少。
    听了墨临青一番话，远方传来的嘈杂之声，也不再焦灼秦思绵的内心了。
    “冬日烹茶，确实不同凡响。”看着门外的积雪翠松，秦思绵觉得，这是自己到这个世界以后，最放松的一刻，即便此时外面危机重重，但是这个男人一句话，一句我守着你，就让她无比安心。
    “什么！？黎王重伤？”大昌帝在紫宸殿急的团团转，听到回话顿时怒了，“是谁，是谁伤了他！城西闹成这样，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吗！？简直混账！”
    一巴掌拍在桌上，门外墨临渊缓步走了进来。

 第341章 提前大婚

    墨临渊走进紫宸殿，见大昌帝愁眉不展的模样，顿时心花怒放。
    本以为昨晚大昌帝亲自去迎接，加上墨临青竟没被炸死，一定会狠狠告自己一状，却不成想理由都编好了，居然没有用武之地。
    不了解内情，墨临渊一厢情愿以为，是墨临青根本没发现他做的那些腌臜事。
    东宫昨夜所有人彻夜未眠，几个文官都被秘密召见，在替墨临渊想办法粉饰太平。
    算是穷尽了几人的脑汁，最终才拿出一个不伦不类的请罪书。
    悄悄将袖口里的文书收好，墨临渊走上前去，向大昌帝问安。
    “而臣参见父皇！”
    “嗯！”瞥了太子一眼，大昌帝显然没有怪罪的意思。
    墨临渊见状胆子更大了，终究是自己太过于看重墨临青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了，即便他确实有太上皇的庇护，墨临渊这十年与大昌帝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父皇精神不好，退了朝应该回宫歇歇。”墨临渊满脸痛惜，此刻倒真是像个孝顺儿子。
    缓了口气，大昌帝看了他一眼：“昨晚你手下为何会说，是你下令要诈死黎王的？”
    墨临渊脸色顿时写满了委屈：“父皇，当时手下见误伤了黎王，已经吓傻了，而且自始至终他也没说过是儿臣下令。其一，儿臣怎么会知道，黎王会哪时候出现在荒山上；其二，太上皇一直对儿臣不满，我怎么还敢与黎王不睦呢？父皇，太上皇从清醒之后，一直对孩儿抢了黎王的皇储之位不太满意，儿臣只有您可以依靠了，您万不能在此时放弃孩儿啊，那孩儿就全无指望了！”
    看着墨临渊痛哭不已，大昌帝原本不准备做出反应的，毕竟现在情况不明，城西暴民口口声声称是墨临青故意制造疫症，还放放火烧了惠民署，造成几十个百姓命丧火场，数百家庭支离破碎。
    这个指控不可谓不严重，若当真属实，即便是太上皇在宫里跳脚，大昌帝也必然要做出惩处。
    一想到那个画面，大昌帝便觉头疼不已，可这个墨临青不仅不辩解，反倒称病不出，躲起来了！
    越想越气，大昌帝站起身，对旁边的内官命令道：“你，再去黎王府，就说是朕的旨意，让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进宫说明事情原委！否则，他黎王府就自己承担后果！”
    “是！”内官慌慌张张跑出去，墨临渊对外面留守的人使了个眼色。
    “父皇快别动气，坐下喝口参茶。”
    抿了一口，大昌帝没留意到，刚出门的内官就被太子府的人拦住了。
    放下杯子，大昌帝深深叹了一口气：“别的不说，墨临青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朕也不至于如此烦闷。”
    “每个人性格脾气不同，儿臣的个性可能与母后有关。”不到万不得已，墨临渊也不会把已经亡故的母亲抬出来。
    但是只要搬出来，必定奏效。
    “确实，曼儿真是温婉体贴啊……”大昌帝仿佛又看见佳人，整个人的神情都悠远起来。
    “父皇，儿臣近日才听老内官们说起，母后以前很喜欢每个月的初十，是真的吗？”墨临渊看着父皇，满脸期待。
    “对，曼儿说，是五月太满，月初太冷清，初十正好。”像是忘却了满身烦恼，大昌帝点头道。
    “原来如此，儿子有个不情之请，想把婚期提前到初十，还请父皇恩准！”墨临渊终于完成铺垫，跪地请命。

 第342章 他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城西的喧闹声逐渐平息，秦思绵也在暖炉香薰的氛围里，眼皮越发沉重起来。
    快睡着的时候，她恍惚中仿佛看见宝林回来了，虽然知道是个梦，可墨临青好像迎了出去，关门前还刻意看了自己一眼。
    但是秦思绵实在是太困了，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哪一部分是梦境，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绒毯，从脚趾一直盖到脖子，显然很是细心。
    “吉祥？”秦思绵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喊了一声。
    若是有人还能对自己这般尽心照顾，也只有这个丫头了。
    “你该早点叫我的，这么睡了一天，晚上该睡不着了。”
    “爱妃睡姿实在太美，本王不忍心啊。”
    屋里没有点灯，借着余晖秦思绵带着几分朦胧缓缓抬头，一双清亮的眸子近在咫尺，她被猛的吓了一跳，整个人翻身就掉下软塌来。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秦思绵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人已经在墨临青怀里。
    “这张是坐塌，很窄，看了你一天就怕你掉下来，却不想最后醒了翻倒是摔了。”
    光线暧昧，提问隔着薄衫迅速传递过来，带着墨临青身上特有的一股好似清水一般甘洌的味道。
    秦思绵觉得脑海里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紧跟着四肢百骸都开始热辣辣的。
    说好的再留几天就走呢，下定决心保持距离呢？
    努力保持身体正直，秦思绵重获平衡之后，赶紧站了起来。
    “王爷……”感觉到墨临青又贴了过来，秦思绵赶紧后退。
    “王爷，王爷……”门外，廖衣的声音传进来，就像是怕吓着谁似的，小心翼翼之中又透着几分开心。
    看了一眼秦思绵，墨临青缓缓放开了她：“王妃已经醒了，进来说话。”
    门被推开，廖衣风尘仆仆进来，先行了礼，之后看着秦思绵笑道：“娘娘好梦，您这一觉王爷把所有事都办妥了。”
    秦思绵这才知道，自己睡梦之中，墨临青一直没闲着。这个廖衣应该也出出进进好几次了，只是，为什么都没人叫她呢？
    “已经拿到了？”墨临青淡然地看着一脸兴奋的廖衣，仿佛和自己无关一般。
    “王爷！”廖衣走上前去，郑重其事地将一个盒子房子墨临青手上。
    打开看了一眼，墨临青微微点头：“齐了，备轿进宫！”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思绵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正准备趁着墨临青进宫，偷偷搬到别院去。
    “你梳妆一下，换身衣服。”墨临青突然对秦思绵说到。
    “我？这么晚了梳妆什么啊。”秦思绵拒绝着，吉祥却已经进来，将秦思绵按在梳妆台前。
    “王爷这是要带您进宫啊，当然要打扮打扮了。”
    敲了敲脑袋，秦思绵觉得自己一定是睡傻了，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想不到。
    “王爷是去办正事的，臣妾跟着去怕是不太方便。”
    保持距离！
    四字警钟始终在秦思绵的脑海里，反复敲击着。
    “今晚其他事都不重要，与你的正事才重要。”墨临青很是神秘的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第343章 她惴惴不安

    吉祥很是用心地在替秦思绵装扮，甚至要用装饰了哪朵花的簪子都斟酌良久。
    “娘娘您看是这个并蒂莲的好看，还是相思树的更显雅致？”
    被墨临青刚才讳莫如深的表情扰的心烦意乱，秦思绵哪还有心思选择簪子。
    “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见是并蒂莲还是相思树，你随便给我绾个发髻，赶紧出门就行。”有点怕墨临青等急了，秦思绵几乎想要抢过梳子自己动手。
    也不是怕墨临青，只是自从决定要走，秦思绵总觉得对不起他似的，虽然是一早说好了的事，但毕竟自己占了墨临青“便宜”，还是趁着他蛊毒发作神志不清的时候。
    所以，其他地方能不让他烦心，秦思绵都想尽力让他开心。
    “谁说没人看？王爷就最爱看娘娘您了，还是并蒂莲，寓意好还应景。”
    应景？
    明明是进宫受审，戴着这个不合适。
    眼看着秦思绵要摘掉，吉祥赶紧阻止。
    秦思绵不耐道：“都说了没人在意，你随便绾个发髻就行。”
    “娘娘这话可就不是实话了，奴婢亲眼看见，王爷今天巴巴看着您一整天，连大人们来回话都不敢打扰。”
    听了这话，秦思绵更加局促起来，吉祥按住她，轻声道：“娘娘，王爷一片心都在您身上，就为他打扮一次，您也不愿意？”
    转过头，看见镜子里，一个面如桃花的俏丽姑娘，正锁眉怒目，别有一番风骨魅意。
    自己的药效力确实不错，肌肤修复如初，且白皙更胜从前。
    但现在不是应该美的时候，秦思绵正要擦掉脸上的脂粉，墨临青突然进来。
    “准备的如何……”
    四目相接，一个是略显慌张，一个是眼前一亮。
    “王爷稍待，臣妾妆容不合时宜，这就洗掉。”被看得有些娇羞，秦思绵慌乱地低头便走。
    “不必，很好。”墨临青拦住要夺门而出的秦思绵，眼睛里全是暖意。
    吉祥见状自然不忘上前助攻几句：“王爷，娘娘甚少打扮，这是害羞了。”
    墨临青点头道：“只准你与本王一同出去时，打扮成这样。走！”
    手被攥住，秦思绵毫无防备下，已经被墨临青带出了房门。
    门外，来福带着一众侍卫小厮们，在门前排成两列。
    有些疑惑，这次进宫虽说凶险，但也不至于弄得生离死别一般。
    而且他们脸上分明喜气洋洋，也不是壮士一去兮的意境，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老奴等着王爷王妃回来。”
    秦思绵满脸不解，墨临青只是轻轻一笑：“皇爷爷可能会留宿，你们也不必一直傻等着。”
    太上皇留宿？
    秦思绵脸色一变，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马车在众人目送下缓缓向宫里驶去，秦思绵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来福和大家怎么都这么奇怪啊，王爷可是有什么事瞒着臣妾？”
    看了看她明艳动人的脸，墨临青低声问道：“吉祥什么都没与你说吗？”
    吉祥？
    这家伙都敢瞒着自己了！？
    运了口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回去再找她算账。
    “没有啊，她什么也没说，王爷还是先告诉臣妾，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墨临青却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拉起了她的手。
    “等会你自然就知道了，爱妃有何必急于一时？”

 第344章 太子娶了个小妾

    马车停住的时候，宫门前迎出来的两位侍卫显然都有些不自然，神情明明是震惊不已，却还得拼命掩饰。
    “见过黎王殿下，黎王妃，二位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宫门都已经封禁了。”
    “本王是亲王，入宫时间本也不受限制，更何况今日陛下传召，明旨要本王进快进宫。怎么，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人赶紧摇头：“小人并不是盘问阻拦王爷，只是有些好奇，随口一问，还请王爷千万别见怪。”
    秦思绵裹着外氅，即便是她也看得出这两个人心中有鬼，更何况是自小在宫中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墨临青，她左右巡视了一圈，三人对话时，黑影里有个人迟疑几步，而后飞也似的跑了。
    八成是去报信的，秦思绵微微拉了拉墨临青的外氅，准备提醒他，却不料自己的手迅速被攥住。
    “爱妃别急，本王交代几句，这就进宫了。”
    本来准备提醒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存噎在嗓子眼里，秦思绵慌忙将手抽出来，瞥了一眼周围的人，低声道：“方才有个人灰溜溜地跑了，应该是去报信的，王爷要当心些。”
    看了看空空的手掌，墨临青神情不明地摇摇头：“不是一个，是四个。而且我也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去报信最好。不过，爱妃如此关心本王，实在让我感动啊。”
    墨临青说完，转身便向内宫走去，甬道悠长，夜色如墨，他一身素衣在月色下霍霍生辉，风扯起他的外氅，让原本消瘦的墨临青腾起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威势。
    这样一个人，他只得那个位置的。
    如今大昌国举目看去，没有第二个皇子能与他相较。
    只是秦思绵找不到一个理由，让她陪着墨临青走过未来那一段腥风血雨，更别说到达成功的彼岸便意味着，这个男人属于整个大昌国，永远不可能属于她一个。
    自私？
    或许，但是哪个女人不自私。
    秦思绵不是秦思箩，她从来都不向往成为那个位置上的女人，只渴望一份唯一。
    若是没有，宁肯割舍，因为秦思绵很清楚，长痛不如短痛。
    “爱妃？”感觉身后空空，墨临青转过头来，看着不知何时已经与自己相隔很远的秦思绵，莫名感觉她好像远在天边似的。
    远远看着墨临青伸出的手，秦思绵已经提不起勇气握住。
    “你怎么了？”见她不动，墨临青大步走过来，硬是拖着秦思绵的手，将她拽在身边。
    原以为，她心里有墨临渊那个混蛋，事后证明并非如此，后来以为，她是醉心医术无心情事，那夜证明也并非如此。
    墨临青曾想过一定要看透这个女人，用尽天下手段，也要把秦思绵留在身边。
    可她太难懂了，也从不给机会，现在的墨临青已经不做他想，他要这个人，就算是捆，就算是绑，他要秦思绵长长久久留在身边。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到了紫宸殿，内官显然早就知道他们来了，远远就迎了过来：“奴才见过黎王殿下，见过黎王妃。二位稍待，陛下正在发脾气，过了这个风口，奴才再去通传。”
    “混账，你到底在想什么！”大昌帝的怒吼适时穿进每个人的耳朵，门口的内官们纷纷跪地伏地，一动不敢动。
    “这是怎么了，陛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墨临青人前人后都懒得叫一声父皇。
    “哎，奴才是听说，太子殿下好像，想要娶妾。”
    这次轮到秦思绵意外了：“大婚还未举行，太子殿下要娶妾？这个时候？”
    内官压低声音：“准确说，是迎娶太子侧妃，听说还是个出身不怎么高的女子。太子一定要当婚当日同时迎娶，陛下这才动了怒。”
    墨临渊要娶妾？
    秦思绵看着灯火通明的紫宸殿，满心都是好奇。

 第345章 墨临渊气急败坏

    紫宸殿上，大昌帝面沉似水，看着墨临渊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娶侧妃？！让她和秦思箩同一天进东宫？！”
    “还请父皇成全！”墨临渊跪地请命道。
    “混账！”大昌帝将茶杯狠狠扔在地上，气得发抖，“你自己说，你这门婚事折腾了几回了！？好不容易定下婚期，现在你又要同一天立侧妃？到底是什么女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礼义廉耻，也不是儿臣先不要的，秦思箩有错在先！”墨临渊眼仁充血，愤愤道。
    大昌帝瞥了儿子一眼，怒气值降低一半，脑回路逐渐正常化。
    这小子提前婚期，无非是不想与黎王同一天大婚，要的就是太子的体面。
    既然如此，他却又在此时要求立侧妃，定是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思箩犯了何错？你突然这么决定，就不怕秦家不同意？”大昌帝略一思忖，而后惊道，“难道，你已经与秦太傅商议过，秦府同意了！？”
    印象之中，秦怀道虽然不算什么八斗之才，但好歹有着读书人的风骨，所以才让他做了太子太傅。
    若是为了让女儿成为太子妃，这等屈辱也能欣然接受，大昌帝可要重新考虑这个人的人品与官职了。
    “没有。”墨临渊淡然道。
    大昌帝松了口气，自己还算不是那么走眼。
    “但是商量与否也没有意义，即便是秦家知道，也不得不同意。父皇无需考虑这件事，儿臣只求您同意立侧妃的事，其余不必父皇劳心，儿臣一定处理好。”
    墨临渊说着，又磕了个头。
    大昌帝看着鲜少会这么直接忤逆自己意思的墨临渊，有了少有的耐心：“你看上的到底是哪家姑娘，总要让朕知道她的出身姓名。”
    “没什么出身，刚洗清奴籍，至于姓名儿臣已经安排了新的出身和名字，一定不会辱没了东宫和父皇的，请您放心。”
    虽然不知道秦思箩到底做了什么，大昌帝看着已经气到绝境的儿子，突然升起几分怜悯。
    既然他不愿意说，定然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大昌帝沉默许久，缓缓开口：“你的保证，那天的场面不会弄得很难看，朕，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儿臣的大婚，自然会尽善尽美，父皇放心！”墨临渊行了一礼，直起身便告退了。
    门外，墨临青与秦思绵看着冲出来的太子，都是一怔，即便是之前如何对立，也不曾在他脸上见过这般神情。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墨临青屈膝行礼。
    “哼！”墨临渊突然冷哼一声，随即又看了秦思绵一眼，“你们两个倒是好算计，只可惜棋差一招！自己身上的屎都还没擦干净，就少操心本太子的事！”
    秦思绵一头雾水，转头看了看墨临青：“你哥说什么呢？！”
    对方全然不在意似的，攥起她的手：“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有信心随本王进去见驾吗？”
    “来都来了……”秦思绵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愧是本王的爱妃！”墨临青拉起秦思绵大踏步向紫宸殿走去。
    “黎王殿下黎王妃觐见！”

 第346章 王妃出面解围

    紫宸殿上，大昌帝看着款款而来的夫妻两个，想到白天时内官回报，黎王殿下伤重难行不能进宫，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
    从墨临渊身上积攒的怒气尚未归零，这个儿子又来添堵，秦思绵瞄了大昌帝一眼，只觉得这个爹当的也是着实不易。
    “肯来了！？”大昌帝背过身去，缓步走上王座，看也懒得看墨临青一眼。
    原本还有几分担心他的伤势，现在看这情形也不用多话了，白天自己几次召见，这家伙一直避而不见，分明就是故意的！
    “父皇传召时，儿臣服了药还没醒过来，所以府中下人代为回复了，还请父皇见谅。”墨临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
    秦思绵并没说话，她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就不该现在这里，这父子俩目光之间都快有火花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成了牺牲品。
    “服了药没醒！？是一直睡到现在吗！朕派了七八拨人前去传旨，让你但凡还有一口气都给朕抬进宫里来，你府中下人胆子也太大了！”
    墨临青闻言动了动眉毛，虽然他给来福统一了口径，宫里传话来就说自己伤重难行，可是每次传话，来福要是要向他汇报的，他可从来没听过大昌帝这道口谕。
    “不知父皇安排的哪位内官，儿臣一直在照料黎王，可从未听闻过有此口谕传来。 ”
    只是看了墨临青一眼，秦思绵便知道他对此事一无所知，鉴于这家伙一向毒舌的习惯，为了让他别再触怒已经愤怒不已的大昌帝，秦思绵便主动开了口。
    见她替墨临青解释，两个男人都同时转头向她看去，大昌帝猛然一怔，今日的黎王妃即便在夜晚灯照下，竟也是这般靓丽。
    眼睛对于美丽的事物总是有偏爱的，赏心悦目之下，心情自然也跟着放松了几分。
    略一沉吟，大昌帝喊了一声：“傍晚时候，是谁去黎王府传朕口谕的？！ ”
    撇了撇嘴，墨临青瞥了秦思绵一眼，本来觉得她这样打扮在自己身边甚好，可现在居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情。
    若是他开口辩解，估计大昌帝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秦思绵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他就开始详查。
    感觉自己的手被狠狠握了一下，秦思绵转头去看，却见墨临青带着几分霸道和……好像是妒忌的脸，眼眉间一股凌厉正与手指一同向她使劲，这目光看的秦思绵莫名其妙。
    或者说这家伙从今天出门开始，就一直神经兮兮的。
    “启禀陛下，是魏福，当时奴才正忙着，所以安排他去的。 ”总管知道此事严重了，只能如实禀告。
    大昌帝并未多话，冷冷吩咐：“把魏福拖出去杖责二十，让他好好醒醒脑子！ ”
    问也不问，就直接打了！？
    听了这话秦思绵心里微微有些意外，毕竟在她的历史知识体系里，姓氏是魏的太监，可都是狠角色。
    “不必诧异，这是应当如此的，难不成让本王的王妃与一个下人当众对质吗？ ”
    微微转头，看着墨临青满脸傲娇，秦思绵却在心里微酸，这家伙为什么偏偏在现在变得这般心细如发了？

 第347章 凶残的求婚

    惨叫声不久后便传了进来，秦思绵这才意识到，大昌帝杖责魏福不仅仅是因为信了自己的话，更重要的是制造一种氛围。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为了自己出口气，给被两个儿子激起的怒火找个宣泄的出口。
    一直不说话的大昌帝在惨叫声中开了口，语气虽然平和，但是意味却很是不寻常：“城西是怎么回事，白天老百姓闹翻了天，巡防营全力以赴才算没让暴民涌入城东。听说，暴民打着你的旗号，说是黎王在城西制造了一场瘟疫，甚至传闻…… ”
    看了秦思绵一眼，大昌帝显然将她也一并怀疑在内了。
    黎王制造病情，想办法传进宫中，嫁祸太子。
    黎王妃利用之前太上皇对她的好印象，进宫侍疾病治病，彻底赢得太上皇的支持。
    虽然瘟疫与太上皇癔病之间有何关联，大昌帝尚未想通，询问了张明正也没打听到与此相关的情况。
    但是两者之间的巧合，让本就对墨临青有些提防的大昌帝不得不怀疑。
    “甚至传闻，太上皇此前一场大病，也是与这瘟疫有关系的。是有人故意将这病带进宫中，感染他老人家玉体。墨临青，你可有话解释？ ”
    秦思绵微微皱眉，古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全是诽谤倒也好说，偏偏这件事又桩桩件件能对上实证。
    昨晚大昌帝虽然亲自到了水源地现场，可当时山顶已经被炸毁，说是太子毁尸灭迹也可，说黎王去清理证据被太子阻拦也行。更何况现在，整个城西百姓都被蛊惑，全都相信是黎王做手脚害死了自己的亲人。若没有过硬的证据，就贸然指认太子，只会让大昌帝更加怀疑，墨临青只是看中了储君之位，所以故意矫词构陷。
    从他直接打了魏福就能看得出，大昌帝这个人，更看重自己想法，古代帝王，常居高位，有些只要我以为的处世之风，也是在所难免。
    就在秦思绵思索着如何解释才能打消大昌帝疑虑，让他安排可信之人详查此事的时候，身旁的墨临青突然炸了。
    “何人敢毒害皇爷爷！？听父皇此言，皇爷爷不是染病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是让儿臣知道是谁，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的声音之响亮，让身旁的秦思绵都吓得一哆嗦，轻轻捂住了胸口的心脏位置。
    本就已经很紧张了，这声音响得如此突然，让她紧张到头皮发麻。
    看了看脸色气得铁青的儿子，大昌帝微微蹙起眉头。
    这小子从小跟太上皇亲近，更甚于自己这个父亲，大昌帝自然很清楚，若是说他为了打击太子谋害太上皇，确实说不过去。
    不等他打消疑虑，墨临青双膝砸地请命道：“父皇，既然您怀疑儿臣说明此时尚未详查，儿臣请命彻查皇爷爷染病一事。若最后不能自证清白，愿意承受凌迟之刑。 ”
    凌迟！？
    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啊，秦思绵闻言脸色突然白了。
    这货就算是一直被看着也没用，莫非是作死体质？
    正在秦思绵急的挠头，不知如何挽回墨临青这句话，黎王又开口了，这次的言辞比之前更加震慑。
    “可若是儿臣查清是何人所为，还请父皇赏赐黎王妃一场大婚之典，以全秦家颜面，让秦思绵堂堂正正嫁给儿臣为妃。 ”

 第348章 秦思绵拒婚

    在场众人都是一阵面面相觑，这可是黎王殿下墨临青，单单用两支破云箭能在阵前直取敌方主将性命的黎王殿下啊。
    主动请缨自证清白，要赏赐已经很罕见了，要的居然还是一场婚礼！？
    大昌帝虽然有意让他与太子同一日大婚，但是这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墨临渊又提出提前婚期，同日还要迎娶侧妃，大昌帝自然无心顾及墨临青的婚事。
    更何况，黎王妃的金册金印早就交给秦思绵了，她虽然嫁的仓促但早就是黎王妃，又何必执着再办一次婚礼。
    如此大事能自证清白，不应该趁机打压太子，成全自己十年前白白逝去的储君之路吗？
    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好的时机，去要一场婚礼呢？！
    同样惊讶的自然还有秦思绵，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今晚墨临青和黎王府众人这般奇怪。
    为何吉祥神神秘秘要替自己悉心装扮。
    还有来福，他那欲言又止喜气洋洋的神色，竟都是因为墨临青有这个打算。
    明明已经下决心离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请旨让秦思绵措手不及。
    她不敢看墨临青，因为对方的目光灼在她的左脸颊上，让秦思绵根本不敢转头。
    她怕。
    怕看见墨临青热切的目光，希冀的眼神。
    怕自己的神情会出卖她的真实想法，让墨临青失望至极。
    一时间秦思绵分不清自己是抗拒还是紧张，害怕还是震惊，种种情绪在心中交织，脑子高速运转得几乎要炸了。
    最终，她发现自己只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墨临青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请求，是为了她，还是别有用心。
    即便是为了她的同时，也能为储君之路铺垫，秦思绵也是失望的。
    她不敢再付出真情，甚至是期待了。
    好像自己距离深宫之中的怨妇，就只剩下最后一丝坚持，秦思绵就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抓住随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强迫自己理智。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少有能提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要求的儿子，大昌帝正要开口。
    “儿臣还有要求，恳请父皇成全。 ”
    你还想怎么样啊！？
    秦思绵尴尬抽手，想要挣脱墨临青的手掌，却被他死死攥住。
    “你说！ ”大昌帝脸上看不出神情。
    “儿臣与绵儿的婚礼，要与太子殿下在同一日举行。 ”
    果然，还是为了储君之位。
    秦思绵挣扎的手突然停下，任命似的垮了下来，自以为弄清楚了墨临青的意图，她心中并不是想象之中的如释重负，相反，却是苦涩得几乎要哭出来。
    方才有一瞬间，秦思绵甚至忍不住希冀自己凤冠霞帔的模样，可在这句话之后，她的憧憬瞬间粉碎。
    墨临青在朝堂上失声太久，亟需一场大事重立威望。
    与太子同一日大婚，这就是彰显黎王实力的绝佳时机。
    而自己，不过是个道具，如此而已。
    “父皇，儿臣不愿与妹妹争长短，还请您顾及儿臣的心愿。况且大婚耗费良多，太子尚未迎娶正妃，是应有之礼，儿臣已经嫁入黎王府，实在不必如此浪费。 ”
    挣扎全体消失，秦思绵当众拒婚。
    她没有留意，身旁的墨临青脸色如灰。
    那日与秦思绵缠绵之后，他曾满腹心事去问过太上皇。
    “皇爷爷，如何才能知道秦思绵的心意呢，孙儿总觉得她对我若即若离，好像随时都会离开。 ”
    “爷爷给你想办法！到时候就安排一场婚礼，让她从秦思箩手里拿回面子，若是她愿意自然说明她心中有你啊！ ”
    皇爷爷，孙儿终究是，输了……

 第349章 休想走

    距离初十还剩下短短五天，大昌帝虽未明确表示同意与否，但是给了墨临青三天时间自证清白。
    出宫回府的马车上，小五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一直没敢开口询问。
    已值深夜，周围寂静无声，车里两人默默无语，气氛的尴尬值飙到了顶峰。
    心寒不已之中，秦思绵看了看面色如铁的墨临青，主动开了口：“三日之期，王爷有何打算？臣妾不才，但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
    一直面无表情的墨临青，缓缓将目光投射到她身上。
    这女子还是那般灵动诱人，这可惜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助本王一臂之力？！ ”为了今晚，墨临青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不需要秦思绵的帮助自可获得证据，他只想这女人安安静静做自己的王妃，准备大婚就好。
    只可惜，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然后呢！？帮了我，就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了！？秦思绵，你想要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帮了本王之后，你就能走了！？ ”墨临青突然提高了音量，一手捉住秦思绵的胳膊，将她死死压在车内。
    听见身后响动，小五担心地回头，却不敢打扰，只能放慢了速度。
    “你先松开，我好疼啊！ ”秦思绵蹙眉挣扎。
    可她不知道，这一幕落在墨临青眼中，如何刺目。
    那一晚，她如何婉转承欢，如何情意绵绵。
    如今居然翻脸不认人，将自己视若洪水猛兽！
    这女人，到底要如何折磨自己才甘心！
    “疼？你也知道疼吗？本王从未如此用心对过一个女人，也从未对任何事这般上心过，你可曾有过半丝回应！秦思绵，你到底想怎么样！？ ”
    从未用心？
    你要说这个，秦思绵自然不服气了。
    “王爷用过心的女子，恐怕不是臣妾，而是秦王妃。说到用心之事，难道不是那个位置对王爷更为重要吗？！ ”秦思绵一脸愤然，终于将自己的不满通通倾泻而出。
    仿佛不认识一般，墨临青看着这个自以为亲密无间的女子，心中一阵寒意。
    她居然是这么想的，她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从秦思绵进入黎王府，二人之间有过多少次生死患难，难道她从未对自己心动过？！
    见墨临青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秦思绵料定自己是猜中了他内心深处的伎俩，趁他呆楞的片刻挣扎着坐起身，与墨临青平起平坐着。
    “王爷是不是忘记了，你我之间可是有过约定的，只要拔出蛊毒，你就放我离开！你贵为王爷，可不能…… ”
    话没说完，暴怒不已的墨临青，便用嘴堵上了秦思绵的喋喋不休。
    “呜呜…… ”秦思绵几乎不能呼吸了，她从未见过这般霸道的墨临青，就算是在秦府青竹园里那晚，赤眸之时的墨临青也没有这般强硬过。
    这是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决绝，也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宣泄，秦思绵这才发现自己在墨临青盛怒之下的拥吻中，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为什么就一直要逃跑！？
    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各种不甘与愤怒几乎填满了墨临青的脑子，直到他感受不到来自秦思绵的丝毫挣扎与抵抗，大脑才逐渐冷静下来。
    盛妆的秦思绵，此时满脸狼狈，衣领也被扯开，眼睛里秦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流出来。
    “王爷，到了…… ”车已经停了很久，小五见后面终于没有动静了，这才低声开口。

 第350章 一场误会

    墨临青走下马车，就好似看不见小五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大步向院子里走去。
    马车寂静，小五担忧地看着车厢，秦思绵还没下车，可他也不敢贸然上前。
    几经纠结之时，原本已经走进大门的墨临青突然折返，瞥了小五一眼冷冷道：“收拾好偏院，让王妃挪过去！记得看好了她，若是让王妃离开偏院半步，当心你们的脑袋！”
    又挪去偏院！？
    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笑容满面迎出来的的吉祥此时更是满脸不解，不是说王爷此去是为了求陛下以正礼迎娶秦思绵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又退回以前了？
    来福用目光安抚了一下吉祥，自己迎上去，跟随在墨临青身后。
    以为众人都围着秦思绵安慰去了，墨临青转头看见来福，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一些。
    “你们都觉得本王甚是过分。”
    来福一怔，随即门外一声惊呼传来，是吉祥的声音。
    “天哪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啊？”
    闻言来福微怔，他对墨临青再熟悉不过了，这位王爷虽然看似严苛，但实则宽待下人，从不苛责，别说打骂，但凡自己能动手的事，都很少麻烦别人。
    可是，偏偏对王妃屡次失矩，下手没有轻重不说，连情绪都无法控制。
    黎王之所以时常让人谈之色变，与他漠然冷酷的性格不无关系，可面对秦思绵，他就像是变了个人。
    所以来福确定，黎王对王妃是深有感情的，再加上之前见墨临青打听安胎的药物，更让这位老管家对二人的未来满怀期待，
    却不想进宫请旨，居然弄成这样。
    “老奴不敢。”来福低头应道。
    可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王爷不该对娘娘这般粗暴啊，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万一小世子有个好歹，您也会心疼啊。”
    墨临青一愣：“小世子？”
    坐在偏院里，秦思绵看着冷清清的院子，心里不断涌起委屈，又一次次压制下去。
    求仁得仁你又有什么可抱怨的，要让墨临青放手，眼下这个境况是迟早的事。
    难不成，还指望那个小心眼能满脸笑容满心祝福地送自己走？
    话虽如此，心中的焦灼和酸楚却丝毫不减。
    微闭上眼睛，秦思绵命令自己冷静，你到底想要什么，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你的理想和抱负，你的追求与梦想，即便是死过一次也不想放弃的医术，悬壶济世的师训，你都忘记了吗！？
    手指抠进肉里，秦思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受这个自己一早就做出的决定。
    “王爷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对您这么粗鲁呢？”看着秦思绵换下来的衣服，领口被撕开了好几条口子，要缝都没法下针，吉祥大声抱怨道。
    “你轻一些，毕竟以后还要在王府当差呢，不怕王爷听见？”秦思绵不想继续连累旁人了，开口劝道，“很多事你不知道，不能全怪王爷。”
    是的，自己也有责任，明知不能留下，偏偏动了感情。
    “奴婢是不懂，可也知道些妇人的事，这孩子头三个月最要当心了，万万不能动了胎气。这事您不必替王爷遮掩了，就是他的不对。您看着，来福管家肯定去劝王爷了，要不了一炷香，王爷定会来道歉，请您搬回去的。”
    吉祥的话秦思绵每个字都能听清，可连起来却完全不懂。
    “你说什么？”
    吉祥奉上一碗热茶，笑道：“奴婢说娘娘放心，来福管家会好好劝劝王爷的。”
    “不是，前一句。”秦思绵摇头。
    吉祥想了想：“头三个月要当心？”

 第351章 奇耻大辱

    看见秦思绵好似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似的，整个人僵在原地，吉祥以为她是害羞了。
    “娘娘，您有身子的事，其实奴婢早就知道了，只是您和王爷都没宣布，所以才一直假装不知的。”吉祥宽慰着秦思绵，“王爷也是第一次为人父，可能紧张过头了，行为才会这般异常。”
    “等等，等等！”秦思绵打断了吉祥的滔滔不绝，不解道，“谁跟你说我有孕在身的？”
    吉祥眼珠转了转，虽不明白明明是好是，为什么讳莫如深的，可她能明显感觉到，秦思绵并不希望有人知道此事，出卖来福好像不太厚道。
    “也不是谁说的，是，是，是奴婢自己猜的。”
    猜的？！
    “你有什么确实证据就瞎猜？你这不是平白毁我清誉吗？！”
    秦思绵一脸怒意，将来离开黎王府，她还想找个忠实贴心的小奶狗呢。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可怎么广纳才俊再细细挑选？
    “证据？”吉祥也被问蒙了，“这还能有什么证据？难道……”
    她眼珠瞪圆，压低声音问道：“您与王爷不会还没，圆房！？”
    这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
    秦思绵尴尬撇过头去，不想回答。
    吉祥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追着秦思绵问道：“为什么呀，王爷明明很喜欢您啊，你们同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可能还没……”
    这件事被拿来正经讨论，秦思绵还是有些脸红的，虽说那晚也算是自己主动，但她完全不像回忆，更不想和一个黄毛丫头讨论。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一个小丫头，少搀合这些，赶紧收拾收拾，本宫要睡了。”说罢，睡了一天精神无比的秦思绵佯装打了个呵欠。
    吉祥垂着头，抱着细软进了屋，满心都是愤愤不平。
    王妃这么好，王爷为何要这般羞辱她？
    女子嫁入夫家，却被冷落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是做奇耻大辱了。
    更何况，她还屡次舍命救了王爷！
    抹了抹腮边的泪，吉祥悄悄回眸看了看院子里的秦思绵。
    她此刻正蹙着眉沉思着什么。
    都怪自己太鲁莽，随口就揭开了王妃的疮疤。
    一定不能让他们这么下去，绝不能让王妃受这种委屈！
    暗自下了决心，吉祥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小九九。
    院中，秦思绵反复回想自己最近的表现，到底哪里会让这丫头有这种误会！？
    不应该啊。
    “娘娘，奴婢端个好炭盆过来，您稍等一下。”吉祥憋着一股劲儿，急匆匆出门去了。
    丝毫没注意到她情绪的秦思绵，只是点了点头。
    夜风冷起来了，想不出个所以然，准备先进屋暖和一下，秦思绵突然听见墙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什么人！？”秦思绵低喝一声。
    “主子……”一个怯生生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传来。
    “裕保？”秦思绵略感惊讶，“这么晚了，你偷偷摸摸躲在这干嘛？”
    裕保从暗处现身，二话不说先是磕了几个头：“主子，小人斗胆，求您兑现承诺！”

 第352章 醋王

    看着人不敢抬头却把话说的决绝的裕保，秦思绵恍惚中先是记起这个心情，曾几何时也在这样的场景下出现过，随后才想起自己好像是答应过这小子什么。
    “别动不动就下跪吓唬人，你起来说，能答应站着我也能答应，不能的事你跪残了自己，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虽然对方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可这拿捏人的毛病惯不得。
    听了秦思绵的话，预报也不继续僵持，乖顺起身，拱手道：“求娘娘成全，小人的命以后便是您一个人的。”
    不是不惜才，将来独自行走江湖，身边不能没人。
    即便现在身在王府也是一样，吉祥虽然衷心，毕竟是墨临青养大的，秦思绵需要自己的人。
    但是驭人之术不比医术简单，尤其她眼下境遇，把持不好就容易被人拿捏。
    “你有几条命啊，当初救裕佑儿的时候，你不已经把命给我了吗？”秦思绵慢条斯理道。
    裕保一怔，他显然没想到秦思绵会把这句话当真，还细细数了记在心里。
    “当时，小人是以知晓的全部作为报答，还有这辈子衷心不二。”情急之下说的话，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了，裕保只能竭尽全力解释。
    “当时给衷心，现在给肉体？”秦思绵试着翻译他的意思。
    她没留意到，门外一双脚在她这句话出口后顿住了。
    “你这身心还能分开，许两次要求的？”
    裕保急的两眼赤红，想要下跪却又不敢，想再开口却张嘴词穷。
    秦思绵也不说话，就盯着他。
    终于，裕保绷不住了，痛哭起来：“主子，裕保只能求您了，这件事要是让王府其他人知道，我师父就死定了。他虽然替太子效力，但是实在是情非得已。小的知道，他差点伤了您和王爷，但是师徒一场，小的不能看着他死啊，求您了！”
    秦思绵皱起眉头，她没想到裕保求的竟是这件事。
    “那晚太子身边的暗卫？”
    裕保点头，两个膝盖忍不住又砸在地上。
    “师父真的是没有办法才替太子卖命的，求您了！”
    看他痛哭流涕着，秦思绵披上衣服，走到他身边。
    “人藏哪里了？”
    裕保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秦思绵这是同意了。
    “谢主子，谢主子！”抹了抹脸上的泪，裕保赶紧起身，带着秦思绵往小路出去了。
    门外的人这才现身，散发着一股戾气。
    “给肉体？”墨临青咬牙切齿，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犹豫再三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这三个字之后的内容，墨临青仿佛都没听见，一股绿气窜到头顶。
    即便明知裕保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也丝毫不能消减此刻的怒气。
    本来就厌烦他那张脸，果然是不安分。
    一路追到柴房外，一阵啜泣声传来，墨临青想也没想抬脚就踹，没料到坐在地上哭的竟是裕保。
    两手满是血污的秦思绵抬头见是他，突然奔了过来。
    “赶紧送个炉子过来，最好是药炉！快啊！”
    快哭断气的裕保扑过来喊道：“主子，我师父还，还……”
    “医生急救，家属出去！”秦思绵一句不解释，拎着裕保就扔出来。
    看着趴在门上嚎哭的裕保，墨临青不由心情大好。

 第353章 可以赊账

    关上门，秦思绵才在一瞬反应过来，方才门外的是墨临青。
    那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看了看地上的男人，秦思绵也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只能先救人再说。
    就算他要和此人算账，前提也得是个活人，可若是这么下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他就不再是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了。
    打开空间，亟需药盒里出现了强心针和一整套急救设备。
    强心针还好说，可是心电除颤仪需要积分才能取用。
    自从空间升级以后，积分消耗量少了很多，每天还有固定数量的药品配送，秦思绵几乎快忘记积分危机的感觉了。
    好在现在积分可以先佘用再补齐，具体规则秦思绵没空细看，先救人到时积分自然不会少的。
    几乎弱不可册的心跳，在药物和电击之下终于开始有力搏动了。
    秦思绵抹了抹汗，却看见裕保目瞪口呆正站在门口。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号针筒，她淡定收起，开始给病人止血。
    裕保见状也像是解了定身咒一般，赶紧把药炉架了起来。
    “都熬了！”秦思绵丢过去一个纸包。
    虽然暂时保住了男人的性命，但是他的伤势依旧是个棘手的问题，需要立即解决。
    这男人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淋都不足以形容，每一处创口都很深，形状也不规则，给缝合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后背还有两处骨折，虽然绑了绷带，但是由于手法过于粗糙，不仅没有固定断骨，反倒引起伤口感染。
    “这是谁包扎的？”秦思绵问道。
    “是，是，圣滋堂的坐馆老爷子。”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裕保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察秦思绵的反应。
    此时，得了消息的吉祥正好进来，闻言一扬眉毛：“钟老出诊费可是出了名的高，你倒是挺豪气的，能请的动他！？”
    诊费贵？
    又看了看一塌糊涂的包扎，秦思绵微微蹙眉，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除了包扎伤处，没说别的？”脸色惨白的裕保裹了裹衣服，轻轻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来找我？”秦思绵处理好几处大的伤口，小心翼翼将男人翻了过来，开始处理他的骨折。
    裕保搓着衣角：“因为……因为……师父一直不醒，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了，小人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这才去恳请主子。”
    见他不肯说实话，秦思绵指挥吉祥：“扒开他的上衣！”
    “是！”吉祥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便扯开了裕保的衣领。
    果然，心口位置一道血红，已经严重感染了。
    看着泛黄的脓疮，吉祥惊慌地捂住了嘴：“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秦思绵像是早已料到，拿出一瓶药丢了过去。
    “要是不想比你师父死的早，赶紧去吃药休息。”
    裕保强撑着抬头：“小的没事，小的能在这里帮忙！”
    没空与他废话，秦思绵扬手就是一针，裕保死命睁了几下眼睛，还是倒下去了。
    “带他去休息，就算是捆，也得把他捆在床上！”
    “是！”吉祥领命而去。
    秦思绵心无旁骛，开始聚精会神地处理创口。
    一个时辰过去，需要缝合的部分终于处理完了，看了看血压和心跳，秦思绵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她两腿一软，此时才觉得头晕眼花。
    “你救人之前，能不能先顾好自己！？每次都丢半条命一样，弄得如此狼狈！”
    屁股悬在半空，秦思绵听见一个不想听见的声音。

 第354章 账头不对

    虽然很想反击几句，但是秦思绵实在是太累了，连带惊吓，她一个趔趄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墨临青只觉得头皮一麻，伸出手将秦思绵拖住，但是等到意识回归，他立刻又后悔了。
    这女人如此绝情，自己为什么还要犯贱！？
    抽回手，秦思绵毫无悬念地堆在地上，只是头晕目眩的她一时间没有余力去顾及，她是怎么坐到地上的。
    眼前的黑雾散去，她长叹一声，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了。
    “你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看着我摔倒，连点反应都没有？”
    瞥了一眼木头一样的墨临青，秦思绵不满道。
    她尝试着自己起来，由于四肢无力，两只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试图掌握平衡，但是却意外打开了空间。
    只抬眼看了一下，本打算赶紧关上，可里面一晃而过的数字，却让秦思绵愣在当场。
    积分……
    我刚才看到的积分是多少？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思绵抖着手，再次打开了空间。
    一个鲜红的-立在面前，任凭秦思绵怎么揉眼睛都没有变化。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刚才救了一条人命啊，计算赊账利息高，也不至于负一万分啊！！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十万积分，变成负的一万？
    看着抬起屁股又坐回地上发呆，两只手拼命来回扒拉的秦思绵，墨临青的眉头逐渐蹙紧。
    “你怎么了？”
    用脚背碰了碰地上的女人，墨临青分明是担心的，却硬逼着自己不动声色，写上满脸嫌弃。
    而此刻，秦思绵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之前虽然是歪打正着，可也是救了墨临青一命，积分理应有所增加。
    为什么连个用除颤仪的积分都不够？
    点击了一下账单明细，秦思绵顿时傻眼。
    救治他人所得积分，依据与本人关系亲疏，依次递增。
    换言之，关系越密切积分越少，关系越疏远，甚至是交恶，积分越多。
    而墨临青因为与秦思绵有夫妻之实，所以这次救了他，几乎没有积分入账。
    至于负分，还有个原因，佘用积分不仅仅是利息高的问题，而且会给赊账后连续十笔积分打五折，再分期支付30的积分利息。
    绝了。
    这账算的绝了。
    秦思绵捂着心口，感觉自己的血都不流了。
    本来以为空间升级了，会比以前人性化一点，好歹也是相处了这么久，养条狗也有感情了。
    谁能想到，这家伙六亲不认啊。
    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怎么能用亲疏关系加以衡量呢！？
    还有没有一点医学精神了！
    这是个什么狗屁不通的空间！
    指关节捏的咔咔响，秦思绵愤愤不平着，眼角突然瞥到一个不熟悉的蓝色字体。
    亲密值加成10。
    赤字下面这一行字格外显眼。
    点开说明，秦思绵这才发现，亲密值是空间升级以后的新功能。
    与救治病人的亲密关系虽然会影响积分，但是亲密值也有作用，它可以降低所有药物以及医疗器械耗费的积分，同时加成空间功效。
    要不就好上加好，要不就反脸无情。
    秦思绵盯着墨临青，开始打起算盘来。

 第354章 账头不对

    虽然很想反击几句，但是秦思绵实在是太累了，连带惊吓，她一个趔趄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墨临青只觉得头皮一麻，伸出手将秦思绵拖住，但是等到意识回归，他立刻又后悔了。
    这女人如此绝情，自己为什么还要犯贱！？
    抽回手，秦思绵毫无悬念地堆在地上，只是头晕目眩的她一时间没有余力去顾及，她是怎么坐到地上的。
    眼前的黑雾散去，她长叹一声，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了。
    “你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看着我摔倒，连点反应都没有？”
    瞥了一眼木头一样的墨临青，秦思绵不满道。
    她尝试着自己起来，由于四肢无力，两只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试图掌握平衡，但是却意外打开了空间。
    只抬眼看了一下，本打算赶紧关上，可里面一晃而过的数字，却让秦思绵愣在当场。
    积分……
    我刚才看到的积分是多少？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思绵抖着手，再次打开了空间。
    一个鲜红的-立在面前，任凭秦思绵怎么揉眼睛都没有变化。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刚才救了一条人命啊，计算赊账利息高，也不至于负一万分啊！！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十万积分，变成负的一万？
    看着抬起屁股又坐回地上发呆，两只手拼命来回扒拉的秦思绵，墨临青的眉头逐渐蹙紧。
    “你怎么了？”
    用脚背碰了碰地上的女人，墨临青分明是担心的，却硬逼着自己不动声色，写上满脸嫌弃。
    而此刻，秦思绵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之前虽然是歪打正着，可也是救了墨临青一命，积分理应有所增加。
    为什么连个用除颤仪的积分都不够？
    点击了一下账单明细，秦思绵顿时傻眼。
    救治他人所得积分，依据与本人关系亲疏，依次递增。
    换言之，关系越密切积分越少，关系越疏远，甚至是交恶，积分越多。
    而墨临青因为与秦思绵有夫妻之实，所以这次救了他，几乎没有积分入账。
    至于负分，还有个原因，佘用积分不仅仅是利息高的问题，而且会给赊账后连续十笔积分打五折，再分期支付30的积分利息。
    绝了。
    这账算的绝了。
    秦思绵捂着心口，感觉自己的血都不流了。
    本来以为空间升级了，会比以前人性化一点，好歹也是相处了这么久，养条狗也有感情了。
    谁能想到，这家伙六亲不认啊。
    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怎么能用亲疏关系加以衡量呢！？
    还有没有一点医学精神了！
    这是个什么狗屁不通的空间！
    指关节捏的咔咔响，秦思绵愤愤不平着，眼角突然瞥到一个不熟悉的蓝色字体。
    亲密值加成10。
    赤字下面这一行字格外显眼。
    点开说明，秦思绵这才发现，亲密值是空间升级以后的新功能。
    与救治病人的亲密关系虽然会影响积分，但是亲密值也有作用，它可以降低所有药物以及医疗器械耗费的积分，同时加成空间功效。
    要不就好上加好，要不就反脸无情。
    秦思绵盯着墨临青，开始打起算盘来。

 第355章 城西之乱

    好上加好是困难了，但是破罐子破摔的余地还是有的。
    秦思绵看着墨临青狡黠一笑，正酝酿如何能从这家伙身上再榨取点剩余价值，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地面微微颤动了几下，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秦思绵捂着心口，惊慌之后人已经落在墨临青的臂弯里了。
    “什么声音？”挣扎起身，秦思绵对这个声音极其不熟悉，但却本能地感到紧张。
    只是这一次，墨临青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或是任凭秦思绵走开，或是满脸坏笑地拉着她。
    这个男人此时脸上的神情，是秦思绵从未见过的紧张和严肃。
    不等秦思绵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五已经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看见秦思绵与墨临青都没有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王爷，这是……”
    小五刚要开口，被墨临青深深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
    “到底怎么了？”秦思绵看了看两个人，越发觉得此事恐怕不简单。
    墨临青僵硬的神情微微松动了几分，但是显然极不自然。
    “可能是地动了，不要紧张，府里有早就准备好的地窖，小五会带着你进去躲避。”墨临青很是刻意地看了小五一眼，后者立刻开口。
    “娘娘，请随属下这边来。”
    看了看刚动完手术的太子侍从，又看了看仰头看着墙外的墨临青，秦思绵突然有些慌乱。
    “只有我自己去吗？你们为什么不一起躲？”
    “属下先护送您过去，王爷有安置之所，您不必挂心。”小五说着抬眸看了看墨临青，见王爷面色泰然，微松了口气。
    “那他怎么办，刚刚手术完，经不起折腾。”
    虽然满脸不悦，墨临青还是开口：“小五，把这家伙也一并带进地窖！”
    “是！”
    小五架起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侍从，满眼不放心地看了看墨临青，还是带着秦思绵离开了。
    地窖里，吉祥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见秦思绵进来，她才长输了一口气：“小五你怎么这么慢啊，再不带娘娘过来，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来福此时也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裕保。
    “这是……”秦思绵更加意外了。
    裕保连个家奴都算不上，这样的时候，居然还能记得他的安全？！
    这也太奇怪了。
    “王爷说娘娘心重，怕是少一个也会惦记，让老奴把裕保送过来，也能保护你们周全。”
    送了裕保，来福转身边往外走，小五明显想跟上，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脚步。
    秦思绵环顾四周，这里虽然是个地窖，但是所有物品一应俱全，足不出户在此生活十天半个月绝不成问题。
    这里不是地震避难所，而是防空洞！
    “外面到底怎么了！？”秦思绵瞅到机会，走近小五身边低声问道。
    正心不在焉收拾着盘碗的他，被突然靠近的秦思绵吓了一跳，随即调整情绪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事，就是地动而已，这个地窖极其坚固，娘娘安心便是。”
    抽走小五手里的瓷碗，秦思绵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要是再当我是傻子，我就出去自己看个明白！”

 第355章 城西之乱

    好上加好是困难了，但是破罐子破摔的余地还是有的。
    秦思绵看着墨临青狡黠一笑，正酝酿如何能从这家伙身上再榨取点剩余价值，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地面微微颤动了几下，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秦思绵捂着心口，惊慌之后人已经落在墨临青的臂弯里了。
    “什么声音？”挣扎起身，秦思绵对这个声音极其不熟悉，但却本能地感到紧张。
    只是这一次，墨临青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或是任凭秦思绵走开，或是满脸坏笑地拉着她。
    这个男人此时脸上的神情，是秦思绵从未见过的紧张和严肃。
    不等秦思绵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五已经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看见秦思绵与墨临青都没有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王爷，这是……”
    小五刚要开口，被墨临青深深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
    “到底怎么了？”秦思绵看了看两个人，越发觉得此事恐怕不简单。
    墨临青僵硬的神情微微松动了几分，但是显然极不自然。
    “可能是地动了，不要紧张，府里有早就准备好的地窖，小五会带着你进去躲避。”墨临青很是刻意地看了小五一眼，后者立刻开口。
    “娘娘，请随属下这边来。”
    看了看刚动完手术的太子侍从，又看了看仰头看着墙外的墨临青，秦思绵突然有些慌乱。
    “只有我自己去吗？你们为什么不一起躲？”
    “属下先护送您过去，王爷有安置之所，您不必挂心。”小五说着抬眸看了看墨临青，见王爷面色泰然，微松了口气。
    “那他怎么办，刚刚手术完，经不起折腾。”
    虽然满脸不悦，墨临青还是开口：“小五，把这家伙也一并带进地窖！”
    “是！”
    小五架起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侍从，满眼不放心地看了看墨临青，还是带着秦思绵离开了。
    地窖里，吉祥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见秦思绵进来，她才长输了一口气：“小五你怎么这么慢啊，再不带娘娘过来，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来福此时也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裕保。
    “这是……”秦思绵更加意外了。
    裕保连个家奴都算不上，这样的时候，居然还能记得他的安全？！
    这也太奇怪了。
    “王爷说娘娘心重，怕是少一个也会惦记，让老奴把裕保送过来，也能保护你们周全。”
    送了裕保，来福转身边往外走，小五明显想跟上，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脚步。
    秦思绵环顾四周，这里虽然是个地窖，但是所有物品一应俱全，足不出户在此生活十天半个月绝不成问题。
    这里不是地震避难所，而是防空洞！
    “外面到底怎么了！？”秦思绵瞅到机会，走近小五身边低声问道。
    正心不在焉收拾着盘碗的他，被突然靠近的秦思绵吓了一跳，随即调整情绪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事，就是地动而已，这个地窖极其坚固，娘娘安心便是。”
    抽走小五手里的瓷碗，秦思绵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要是再当我是傻子，我就出去自己看个明白！”

 第356章 坐山观虎斗

    听见秦思绵这么说，小五一时惊讶得不知如何回答，一般的妇人听闻有大地动，一定惊慌。
    卷着细软和侍女小厮到安全地道里，便是烧高香了，怎么还会有所怀疑？
    但是转念一想，他家这位娘娘何曾一般过。
    “外面是出了事，可有王爷在，娘娘尽管放心。”小五认真拱手回道。
    秦思绵瞥了一眼正在专心收拾的吉祥，和关切师父状况的裕保，轻声道：“你看好他们，我出去看看。”
    “娘娘……万万不可！王爷能保证大家的安全，您连他都信不过了吗？”
    “不信！”秦思绵毫不犹豫的回答。
    本以为王妃即便再不安心，面对自己这种下属好歹也要矜持一下，却不想秦思绵居然直接承认了！？
    小五被噎了个不轻，僵在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可看见秦思绵要去打开地窖的门，还是不得不立刻上前阻止。
    “不论您如何打算，今天这道门，属下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守住！还请娘娘见谅！”
    见小五好似已经打算与大门共存亡了，秦思绵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倒对他道起歉来：“我也是情非得已，等你能动了，一定看护好他们！”
    一光一闪，小五刚想要惊呼，已经来不及了，他捂着脖子缓缓蹲下身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秦思绵拉开了地窖的大门。
    “吉祥，我有东西要去取立刻回来，你们别轻举妄动，都在这里等着！”
    门外一切寂静，不像有任何问题，吉祥毫不怀疑地回答：“是，娘娘！”
    小五瞪着眼睛，光线逐渐消失在瞳仁里，大门已经关闭了。
    溜出门，王府几乎已经空了，院子里的两处深坑证明，秦思绵的猜测并没有错，这根本不是什么地动，而是黑火的袭击！
    京都之内，皇城根下，堂堂一位王爷的府邸居然受到炮火袭击，而整个京都居然寂静无声！
    秦思绵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大昌帝难道是放弃墨临青了吗？！
    可是刚才在紫宸殿上，他分明不是这个态度啊。
    又是一声巨响，秦思绵下意识抱着了头，但是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
    就在她缓缓松开手，准备仔细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冒着火光的球体从头顶呼啸而过。
    是黑火！
    眼看着炮弹就在眼前，秦思绵却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趴下！！”一声怒吼传来，秦思绵呆愣之际，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将她按倒在地。
    随着一声巨响，尘土飞起地动山摇，秦思绵的脸颊被砺石打的生疼。
    待一切平静，她顾不得疼，慌忙将头顶上的人掀开，抱着他的脸就开始检查。
    墨临青紧闭双目毫无反应，任凭秦思绵掐紫了人中，也一动不动。
    “王爷怎么样了！？”寮衣冲过来问道。
    心提到嗓子眼，秦思绵已经失了方寸：“你也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王爷早已经做好安排了，我等只是听命行事。”此时站出来的，是巡防营的薛明贵！
    “你……”秦思绵看着荷枪实弹的众人，顿时愣住了。

 第356章 坐山观虎斗

    听见秦思绵这么说，小五一时惊讶得不知如何回答，一般的妇人听闻有大地动，一定惊慌。
    卷着细软和侍女小厮到安全地道里，便是烧高香了，怎么还会有所怀疑？
    但是转念一想，他家这位娘娘何曾一般过。
    “外面是出了事，可有王爷在，娘娘尽管放心。”小五认真拱手回道。
    秦思绵瞥了一眼正在专心收拾的吉祥，和关切师父状况的裕保，轻声道：“你看好他们，我出去看看。”
    “娘娘……万万不可！王爷能保证大家的安全，您连他都信不过了吗？”
    “不信！”秦思绵毫不犹豫的回答。
    本以为王妃即便再不安心，面对自己这种下属好歹也要矜持一下，却不想秦思绵居然直接承认了！？
    小五被噎了个不轻，僵在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可看见秦思绵要去打开地窖的门，还是不得不立刻上前阻止。
    “不论您如何打算，今天这道门，属下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守住！还请娘娘见谅！”
    见小五好似已经打算与大门共存亡了，秦思绵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倒对他道起歉来：“我也是情非得已，等你能动了，一定看护好他们！”
    一光一闪，小五刚想要惊呼，已经来不及了，他捂着脖子缓缓蹲下身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秦思绵拉开了地窖的大门。
    “吉祥，我有东西要去取立刻回来，你们别轻举妄动，都在这里等着！”
    门外一切寂静，不像有任何问题，吉祥毫不怀疑地回答：“是，娘娘！”
    小五瞪着眼睛，光线逐渐消失在瞳仁里，大门已经关闭了。
    溜出门，王府几乎已经空了，院子里的两处深坑证明，秦思绵的猜测并没有错，这根本不是什么地动，而是黑火的袭击！
    京都之内，皇城根下，堂堂一位王爷的府邸居然受到炮火袭击，而整个京都居然寂静无声！
    秦思绵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大昌帝难道是放弃墨临青了吗？！
    可是刚才在紫宸殿上，他分明不是这个态度啊。
    又是一声巨响，秦思绵下意识抱着了头，但是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
    就在她缓缓松开手，准备仔细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冒着火光的球体从头顶呼啸而过。
    是黑火！
    眼看着炮弹就在眼前，秦思绵却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趴下！！”一声怒吼传来，秦思绵呆愣之际，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将她按倒在地。
    随着一声巨响，尘土飞起地动山摇，秦思绵的脸颊被砺石打的生疼。
    待一切平静，她顾不得疼，慌忙将头顶上的人掀开，抱着他的脸就开始检查。
    墨临青紧闭双目毫无反应，任凭秦思绵掐紫了人中，也一动不动。
    “王爷怎么样了！？”寮衣冲过来问道。
    心提到嗓子眼，秦思绵已经失了方寸：“你也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王爷早已经做好安排了，我等只是听命行事。”此时站出来的，是巡防营的薛明贵！
    “你……”秦思绵看着荷枪实弹的众人，顿时愣住了。

 第357章 秘密被发觉

    “王爷！”
    见墨临青一动不动，薛明贵先慌了神。
    他看了看淡定如钟的寮衣等人，一时间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已经被吓傻了，还是自己长期未与王爷共处，所以反应过于激动了。
    “娘娘，如何？”
    紧张之后，薛明贵见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王妃的身上，更觉奇怪。
    “这可是黑火！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看！来福管家，您说呢？”
    不知新王妃什么来路，但是即便所有人都被她收买，来福管家的衷心都是可以信赖的。
    就在薛明贵以为自己能获得一个盟友的时候，来福却也开口询问秦思绵：“娘娘，您看王爷如何？”
    ？？？
    这么大的事，这一整个王府的人，全部听命于这个前太子妃！
    到底是集体晕了头，还是中了什么妖术？
    “王爷晕厥应该是被黑火的余波振动所致，并不要紧，先把他送到地窖里，保证王爷安全！”
    秦思绵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脉象无恙，她自己也没有痛感出现，墨临青的伤势便不要紧。
    “王妃可能不清楚，眼下情势危急，王爷不能离开，您若是有办法，就立刻救醒王爷。若是不能，就请您去地窖暂避，我们去请个大夫过来！”
    薛明贵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将质疑的话和盘托出。
    “娘娘，薛大人他……”来福有心替他解释几句，却被秦思绵打断了。
    “无妨，他不放心尽管去请，只是大夫到来之前，王爷必须送入地窖以保安全。薛大人对此不会页游异议？”
    “那自然不会，王妃既然有令，下官自然遵从！”薛明贵带着几分疑惑，看了看落在后面的秦思绵，略带不解的问道，“您不一起过来吗？”
    若不是她贸然离开，王爷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女人而受伤。薛明贵虽对秦思绵有气，可也不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你看护好王爷便是，外面我顶着，你守着他！”
    秦思绵说罢，转身而出。
    虽然她相信王府众人必然会倾尽全力，可是眼下情势危急，必须有个主心骨支撑着。
    墨临青倒了，她就必须顶上，这是她身为王妃的责任，也是保护墨临青别再受伤的唯一办法。
    自己毕竟是个女人，侍从们总不会看着她受伤，可墨临青这个拼命三郎就不同了，他只要有一处重伤，秦思绵就要赔着狠狠痛一场。
    两害相较取其轻，即便她也没应对过这种场面，秦思绵依旧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墨临青被抬走了，心口不明显的位置上，扎着两根银针。
    “娘娘，您也去地窖避难，外面有我们，您放心便是！”寮衣忍不住劝道。
    “我都出来了，绝不会无功而返，你有这功夫还不如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寮衣淡淡一笑不再废话，毕竟这是当初被秦府的人暗害，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找到了他挖出丁山的诡计的人。
    不论胆气还是智谋，这位王妃都比寻常男子强得多。
    “启禀娘娘，这次看似是城西百姓动乱，但实则是太子兴风作乱。”
    与自己所料相差不多，秦思绵微微转动眼珠，摇头道：“怕不止有太子，陛下这是要孤注一掷了啊。”
    “您是说……”
    寮衣及众人，都是一脸惊诧。

 第357章 秘密被发觉

    “王爷！”
    见墨临青一动不动，薛明贵先慌了神。
    他看了看淡定如钟的寮衣等人，一时间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已经被吓傻了，还是自己长期未与王爷共处，所以反应过于激动了。
    “娘娘，如何？”
    紧张之后，薛明贵见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王妃的身上，更觉奇怪。
    “这可是黑火！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看！来福管家，您说呢？”
    不知新王妃什么来路，但是即便所有人都被她收买，来福管家的衷心都是可以信赖的。
    就在薛明贵以为自己能获得一个盟友的时候，来福却也开口询问秦思绵：“娘娘，您看王爷如何？”
    ？？？
    这么大的事，这一整个王府的人，全部听命于这个前太子妃！
    到底是集体晕了头，还是中了什么妖术？
    “王爷晕厥应该是被黑火的余波振动所致，并不要紧，先把他送到地窖里，保证王爷安全！”
    秦思绵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脉象无恙，她自己也没有痛感出现，墨临青的伤势便不要紧。
    “王妃可能不清楚，眼下情势危急，王爷不能离开，您若是有办法，就立刻救醒王爷。若是不能，就请您去地窖暂避，我们去请个大夫过来！”
    薛明贵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将质疑的话和盘托出。
    “娘娘，薛大人他……”来福有心替他解释几句，却被秦思绵打断了。
    “无妨，他不放心尽管去请，只是大夫到来之前，王爷必须送入地窖以保安全。薛大人对此不会页游异议？”
    “那自然不会，王妃既然有令，下官自然遵从！”薛明贵带着几分疑惑，看了看落在后面的秦思绵，略带不解的问道，“您不一起过来吗？”
    若不是她贸然离开，王爷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女人而受伤。薛明贵虽对秦思绵有气，可也不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你看护好王爷便是，外面我顶着，你守着他！”
    秦思绵说罢，转身而出。
    虽然她相信王府众人必然会倾尽全力，可是眼下情势危急，必须有个主心骨支撑着。
    墨临青倒了，她就必须顶上，这是她身为王妃的责任，也是保护墨临青别再受伤的唯一办法。
    自己毕竟是个女人，侍从们总不会看着她受伤，可墨临青这个拼命三郎就不同了，他只要有一处重伤，秦思绵就要赔着狠狠痛一场。
    两害相较取其轻，即便她也没应对过这种场面，秦思绵依旧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墨临青被抬走了，心口不明显的位置上，扎着两根银针。
    “娘娘，您也去地窖避难，外面有我们，您放心便是！”寮衣忍不住劝道。
    “我都出来了，绝不会无功而返，你有这功夫还不如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寮衣淡淡一笑不再废话，毕竟这是当初被秦府的人暗害，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找到了他挖出丁山的诡计的人。
    不论胆气还是智谋，这位王妃都比寻常男子强得多。
    “启禀娘娘，这次看似是城西百姓动乱，但实则是太子兴风作乱。”
    与自己所料相差不多，秦思绵微微转动眼珠，摇头道：“怕不止有太子，陛下这是要孤注一掷了啊。”
    “您是说……”
    寮衣及众人，都是一脸惊诧。

 第358章 千钧一发

    虽然之前也想过，太子这么大胆，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现在经秦思绵点拨之后，众人才意识到，没有大昌帝的默许，此事不可能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
    起先对于眼下的情形，大家并不惊慌，毕竟这里是皇城，闹不出天去。
    可若是大昌帝并不打算采取行动，接下来的情势便不容乐观了。
    “别慌，做最坏的打算。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抵不过太子手下的几个草包了！？”秦思绵见寮衣为首的众人脸色都变了，一正言辞地说道，“虽然陛下不会立刻插手，但是镇压只是时间问题，天亮之前必见分晓。各位都是精兵强将，总不会连黎明都坚守不到！？”
    她这话虽然没有实证，但却是可靠的推测。
    毕竟是京都王府，大昌帝绝不会以大昌国乱作一团为代价，让俩个儿子分胜负的。
    不料，她的话刚出口，原本紧张到几乎透不过气的众人，忽然忍俊不禁起来。
    虽然她的目的就是让众人放松，可秦思绵看见来福都笑的一脸意味深长，还是有点心里发毛。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秦思绵不解。
    来福拱手：“王妃过谦了，再说您这段话说的与王爷同出一辙，又怎么会有错呢？”
    “原来王妃与王爷早有默契啊，若是薛大人早知如此，方才也不会那般紧张了。”寮衣也是一脸轻松，方才的慌乱一扫而空。
    墨临青也是这么说的？
    秦思绵撇撇嘴，心里并不十分受用。
    原以为是自己一番话振奋了气势，弄了半天还是那家伙的话起了作用。
    “娘娘小心！”
    正不服气着，一声大喝传来，随即几十支火箭呼啸而入，院落里瞬间烧了起来。
    “小厮们披上蓑衣去灭火，内卫死守各个大门，寮衣负责围墙，有一个落下来的立刻杀无赦！”来福就像是换了个人，以往和蔼可亲的老先生模样荡然无存，整个人变得英气逼人，倒有几分大将之风。
    众人正要领命而去，秦思绵突然叫住了寮衣：“我跟你去，太子既然孤注一掷，必须要留下活口才能让他彻底消停！”
    自从进了黎王府，秦思绵遇刺就像吃家常菜，若不能釜底抽薪，恐怕墨临青永无宁日。他无宁日，秦思绵就等于把命挂在秋千上，高低起伏个不停。
    “娘娘，您还是……”寮衣可不敢带着秦思绵，他挂点彩无所谓，万一伤着王妃，他可以万死难辞其咎。
    “有人！”秦思绵知道他的疑虑，可眼下哪有时间让他犹豫。
    见秦思绵已经冲了上去，寮衣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可也只能迎上去。
    本来只是声东击西，没想到围墙上当真有了几个漏网之鱼，趁着寮衣手下的暗卫不备，已经快越过围墙了。
    “站住！”寮衣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擅闯王府！”
    骂阵之时，一人已经落地，闻声转头，一眼看见了寮衣前面的秦思绵。
    即便没见过王妃，可眼下的情况，这个华服女子显然是最软的柿子。
    二人落地，不约而同向秦思绵冲了过来。
    “你们有本事冲着我来！”寮衣奋力向前，一边骂着，一边紧张到头皮发麻。
    两个贼人四柄长刀，奔着秦思绵就挥了过去。

 第358章 千钧一发

    虽然之前也想过，太子这么大胆，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现在经秦思绵点拨之后，众人才意识到，没有大昌帝的默许，此事不可能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
    起先对于眼下的情形，大家并不惊慌，毕竟这里是皇城，闹不出天去。
    可若是大昌帝并不打算采取行动，接下来的情势便不容乐观了。
    “别慌，做最坏的打算。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抵不过太子手下的几个草包了！？”秦思绵见寮衣为首的众人脸色都变了，一正言辞地说道，“虽然陛下不会立刻插手，但是镇压只是时间问题，天亮之前必见分晓。各位都是精兵强将，总不会连黎明都坚守不到！？”
    她这话虽然没有实证，但却是可靠的推测。
    毕竟是京都王府，大昌帝绝不会以大昌国乱作一团为代价，让俩个儿子分胜负的。
    不料，她的话刚出口，原本紧张到几乎透不过气的众人，忽然忍俊不禁起来。
    虽然她的目的就是让众人放松，可秦思绵看见来福都笑的一脸意味深长，还是有点心里发毛。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秦思绵不解。
    来福拱手：“王妃过谦了，再说您这段话说的与王爷同出一辙，又怎么会有错呢？”
    “原来王妃与王爷早有默契啊，若是薛大人早知如此，方才也不会那般紧张了。”寮衣也是一脸轻松，方才的慌乱一扫而空。
    墨临青也是这么说的？
    秦思绵撇撇嘴，心里并不十分受用。
    原以为是自己一番话振奋了气势，弄了半天还是那家伙的话起了作用。
    “娘娘小心！”
    正不服气着，一声大喝传来，随即几十支火箭呼啸而入，院落里瞬间烧了起来。
    “小厮们披上蓑衣去灭火，内卫死守各个大门，寮衣负责围墙，有一个落下来的立刻杀无赦！”来福就像是换了个人，以往和蔼可亲的老先生模样荡然无存，整个人变得英气逼人，倒有几分大将之风。
    众人正要领命而去，秦思绵突然叫住了寮衣：“我跟你去，太子既然孤注一掷，必须要留下活口才能让他彻底消停！”
    自从进了黎王府，秦思绵遇刺就像吃家常菜，若不能釜底抽薪，恐怕墨临青永无宁日。他无宁日，秦思绵就等于把命挂在秋千上，高低起伏个不停。
    “娘娘，您还是……”寮衣可不敢带着秦思绵，他挂点彩无所谓，万一伤着王妃，他可以万死难辞其咎。
    “有人！”秦思绵知道他的疑虑，可眼下哪有时间让他犹豫。
    见秦思绵已经冲了上去，寮衣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可也只能迎上去。
    本来只是声东击西，没想到围墙上当真有了几个漏网之鱼，趁着寮衣手下的暗卫不备，已经快越过围墙了。
    “站住！”寮衣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擅闯王府！”
    骂阵之时，一人已经落地，闻声转头，一眼看见了寮衣前面的秦思绵。
    即便没见过王妃，可眼下的情况，这个华服女子显然是最软的柿子。
    二人落地，不约而同向秦思绵冲了过来。
    “你们有本事冲着我来！”寮衣奋力向前，一边骂着，一边紧张到头皮发麻。
    两个贼人四柄长刀，奔着秦思绵就挥了过去。

 第359章 醒的真快

    最后一声娘娘，寮衣几乎泣血，他手骨上青筋暴起，恨不能将胆敢对秦思绵出手的几人拦腰砍断。
    可他不知道的是，秦思绵可不是为了王府能抛头颅洒热血的主儿，她贸然上前并非为了振作众人的士气，也不想表面看起来如此冒失。
    三根银针已经在手，第一个肾虚，第二个肝亏，就这体质还敢上前叫板！？
    弯腰躲过第一刀，秦思绵刚要出手，面前的大汉忽然消失不见了。
    不等秦思绵回过神，一阵血腥气袭来，为首的两个外加刚刚跳下围墙的刺客，一并被钉在墙上，都是当胸一个血窟窿，站着就没了生机。
    不用回头，秦思绵微微蹙眉，暗自抱怨，这家伙怎么醒的这么快！
    墨临青拎着弓从后面落下，眯着眼看了看挂在墙头，原本挣扎向下，现在拼命往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想赶紧逃出去。
    “王妃很是着急做主啊，扎晕了本王，是想接手黎王府吗？”墨临青将银针扔在地上，仿佛对战火连天的场面失了明，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秦思绵。
    薛明贵跟在墨临青身后，听见王爷如此说，一脸狐疑看着秦思绵。
    “谁稀罕，你要是有本事，活过今晚再来与我说教！”后面冲上来的没看见方才的血腥场面，义无反顾继续向前，人数虽然不如之前，可也相当棘手。
    “王妃，您还是赶紧去避难，别在这给王爷添……乱……”薛明贵皱着眉头，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嘴里的舌头便打了结，好似塞了个鸡蛋的嘴，也迟迟无法合上。
    秦思绵冲到一个刺客面前，就在他尚未落稳之时，轻轻对着脚踝用足尖一点，一脸横肉的男人立刻抱着腿蹲在地上嚎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墙上另一个人见状，一边骂着，一边将地上的刺客当成垫脚石，借力一点就要向秦思绵冲过来，“看你爷爷替你报仇！”
    “王，王爷！”眼看着秦思绵整个人暴露在刺客的攻击范围内，没有一刀一剑傍身，薛明贵忍不住看了看墨临青。
    黎王收了弓，饶有兴致的看着即将发生的危险，即便对秦思绵无多少好感，薛明贵依旧不忍，提剑便要上前。
    秦思绵看着黑灿灿一只拳头挥过来，不躲也不让，迎着男人拳风袭来的方向，伸手便握住了他的上臂，借力往反方向一折，男人眼中的轻蔑，瞬间被惊恐替代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能怪他没见识，任是谁见自己的胳膊肘居然真的往外拐了，估计也都是这个表情。
    “疼……”一串叠字喷出，男人疼出了满脸冷汗。
    墙上众人没看清楚，已经折了两个人，顿时都犹豫起来，挂在墙上不敢轻举妄动。
    秦思绵冷冷看了看几个人，侧目望见了身后目瞪口呆的薛明贵，顿时不悦起来。
    “你来着干嘛，不是让你好好守着王爷吗！？”
    “是！”薛明贵下意识行了礼，乖乖回到墨临青身边：“娘娘这是武术？”
    “不，是医术。”墨临青看着月色下飒爽利落的英姿，嘴唇微斜。
    明明惦记着我，还想逃到哪去

 第359章 醒的真快

    最后一声娘娘，寮衣几乎泣血，他手骨上青筋暴起，恨不能将胆敢对秦思绵出手的几人拦腰砍断。
    可他不知道的是，秦思绵可不是为了王府能抛头颅洒热血的主儿，她贸然上前并非为了振作众人的士气，也不想表面看起来如此冒失。
    三根银针已经在手，第一个肾虚，第二个肝亏，就这体质还敢上前叫板！？
    弯腰躲过第一刀，秦思绵刚要出手，面前的大汉忽然消失不见了。
    不等秦思绵回过神，一阵血腥气袭来，为首的两个外加刚刚跳下围墙的刺客，一并被钉在墙上，都是当胸一个血窟窿，站着就没了生机。
    不用回头，秦思绵微微蹙眉，暗自抱怨，这家伙怎么醒的这么快！
    墨临青拎着弓从后面落下，眯着眼看了看挂在墙头，原本挣扎向下，现在拼命往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想赶紧逃出去。
    “王妃很是着急做主啊，扎晕了本王，是想接手黎王府吗？”墨临青将银针扔在地上，仿佛对战火连天的场面失了明，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秦思绵。
    薛明贵跟在墨临青身后，听见王爷如此说，一脸狐疑看着秦思绵。
    “谁稀罕，你要是有本事，活过今晚再来与我说教！”后面冲上来的没看见方才的血腥场面，义无反顾继续向前，人数虽然不如之前，可也相当棘手。
    “王妃，您还是赶紧去避难，别在这给王爷添……乱……”薛明贵皱着眉头，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嘴里的舌头便打了结，好似塞了个鸡蛋的嘴，也迟迟无法合上。
    秦思绵冲到一个刺客面前，就在他尚未落稳之时，轻轻对着脚踝用足尖一点，一脸横肉的男人立刻抱着腿蹲在地上嚎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墙上另一个人见状，一边骂着，一边将地上的刺客当成垫脚石，借力一点就要向秦思绵冲过来，“看你爷爷替你报仇！”
    “王，王爷！”眼看着秦思绵整个人暴露在刺客的攻击范围内，没有一刀一剑傍身，薛明贵忍不住看了看墨临青。
    黎王收了弓，饶有兴致的看着即将发生的危险，即便对秦思绵无多少好感，薛明贵依旧不忍，提剑便要上前。
    秦思绵看着黑灿灿一只拳头挥过来，不躲也不让，迎着男人拳风袭来的方向，伸手便握住了他的上臂，借力往反方向一折，男人眼中的轻蔑，瞬间被惊恐替代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能怪他没见识，任是谁见自己的胳膊肘居然真的往外拐了，估计也都是这个表情。
    “疼……”一串叠字喷出，男人疼出了满脸冷汗。
    墙上众人没看清楚，已经折了两个人，顿时都犹豫起来，挂在墙上不敢轻举妄动。
    秦思绵冷冷看了看几个人，侧目望见了身后目瞪口呆的薛明贵，顿时不悦起来。
    “你来着干嘛，不是让你好好守着王爷吗！？”
    “是！”薛明贵下意识行了礼，乖乖回到墨临青身边：“娘娘这是武术？”
    “不，是医术。”墨临青看着月色下飒爽利落的英姿，嘴唇微斜。
    明明惦记着我，还想逃到哪去

 第360章 空城计

    之前对这位王妃并不熟悉，听闻最多的还是秦思绵追在太子身边的那些风流韵事，薛明贵自然提不起什么好印象，尤其在这种紧要关头，甚至还有不少忌惮。
    可这一番御敌的架势看下来，不论是对秦思绵的胆识还是能力，薛明贵都有了不同的认识。
    就在僵持之际，薛明贵还没劝服自己上前助阵，小五和裕保已经得了消息，一前一后向秦思绵飞奔而去。
    小五护在身前，裕保弯弓垫后，两个人没说一句话，默契已成。
    “娘娘退后，此处交给属下。”小五为自己的毫无擦觉很是懊恼，若是秦思绵在此期间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如何谢罪了。
    “你怎么出来了，吉祥还有裕保师父呢？”
    话音还没落，一阵吆喝响起，紧跟着吉祥抱着一截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木头柱子，便冲了出来。
    柱子前端还着着火，看起来很是唬人。
    “谁敢擅闯王府，我和你们拼了！”吉祥一边大喊着，一边用柱子吃力地挥向墙头上观望的刺客们。
    见过刀枪剑戟，也遭受过拳打脚踢，可是秦思绵这主仆俩的御敌战术，让这群刺客方寸大乱，纷纷跳出围墙暂避。
    此时，分身乏术的弓箭手也已经就位，彻底压制住了此处的敌情。
    松弛下来，吉祥忽然浑身乏力，木头柱子顺势滑脱，整个人也坐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了。
    “你没事？”以为她受了伤，秦思绵上前询问，但也不忘打趣她几句，“平日里娇滴滴的，看不出这么大气力啊。”
    不料这话出口，仿佛吓傻了的吉祥眼珠突然一转，气哼哼瞪着秦思绵。
    “娘娘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了，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奴婢一声？！”脸上蹭了不少黑灰，即便吉祥现在表情如何严肃，看上去依旧引人发笑。
    “这里多危险啊，我不是怕你和裕保受伤吗？小五也留下保护你们，我才能放心与这群宵小纠缠啊。”
    刚解决一波危机，秦思绵心情大好，笑着解释。
    可不料吉祥突然从地上蹦起来，撩开秦思绵准备把脉的手，怒气冲冲道：“我知道，您从一开始就嫌我碍事，您也不想留在王府里，您也不把吉祥当回事！可是不要紧，吉祥当您是主子，王爷也倾心于您，奴婢以为您总有一天会踏实，会接受咱们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奴婢感激您救了吉庆，可衷心服侍，不仅是报恩，而是钦佩您的人品和大气！可是您终究是瞧不上奴婢，瞧不上黎王府……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奴婢对您掏心掏肺，王爷对您青眼有加，这些在您眼里真的就什么也不是吗！？”
    从没见过这样的吉祥，秦思绵的手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了。
    墨临青沉了脸，瞥了吉祥一眼，努力保持最后的面子。
    “你个丫头还有没有规矩了，在这胡说什么呢，退下！”
    已经彻底疯了的吉祥，连墨临青也敢顶撞。
    “王爷，奴婢哪个字胡说了？难道您就算任由王妃离开，也不敢承认喜欢娘娘吗！？”
    此话一出，众人寂静，仿佛院子外的黑火都吓得哑了嗓子。
    小五惊吓之余，悄悄将吉祥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墨临青笑着，可这表情比他暴怒一场还要吓人。

 第360章 空城计

    之前对这位王妃并不熟悉，听闻最多的还是秦思绵追在太子身边的那些风流韵事，薛明贵自然提不起什么好印象，尤其在这种紧要关头，甚至还有不少忌惮。
    可这一番御敌的架势看下来，不论是对秦思绵的胆识还是能力，薛明贵都有了不同的认识。
    就在僵持之际，薛明贵还没劝服自己上前助阵，小五和裕保已经得了消息，一前一后向秦思绵飞奔而去。
    小五护在身前，裕保弯弓垫后，两个人没说一句话，默契已成。
    “娘娘退后，此处交给属下。”小五为自己的毫无擦觉很是懊恼，若是秦思绵在此期间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如何谢罪了。
    “你怎么出来了，吉祥还有裕保师父呢？”
    话音还没落，一阵吆喝响起，紧跟着吉祥抱着一截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木头柱子，便冲了出来。
    柱子前端还着着火，看起来很是唬人。
    “谁敢擅闯王府，我和你们拼了！”吉祥一边大喊着，一边用柱子吃力地挥向墙头上观望的刺客们。
    见过刀枪剑戟，也遭受过拳打脚踢，可是秦思绵这主仆俩的御敌战术，让这群刺客方寸大乱，纷纷跳出围墙暂避。
    此时，分身乏术的弓箭手也已经就位，彻底压制住了此处的敌情。
    松弛下来，吉祥忽然浑身乏力，木头柱子顺势滑脱，整个人也坐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了。
    “你没事？”以为她受了伤，秦思绵上前询问，但也不忘打趣她几句，“平日里娇滴滴的，看不出这么大气力啊。”
    不料这话出口，仿佛吓傻了的吉祥眼珠突然一转，气哼哼瞪着秦思绵。
    “娘娘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了，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奴婢一声？！”脸上蹭了不少黑灰，即便吉祥现在表情如何严肃，看上去依旧引人发笑。
    “这里多危险啊，我不是怕你和裕保受伤吗？小五也留下保护你们，我才能放心与这群宵小纠缠啊。”
    刚解决一波危机，秦思绵心情大好，笑着解释。
    可不料吉祥突然从地上蹦起来，撩开秦思绵准备把脉的手，怒气冲冲道：“我知道，您从一开始就嫌我碍事，您也不想留在王府里，您也不把吉祥当回事！可是不要紧，吉祥当您是主子，王爷也倾心于您，奴婢以为您总有一天会踏实，会接受咱们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奴婢感激您救了吉庆，可衷心服侍，不仅是报恩，而是钦佩您的人品和大气！可是您终究是瞧不上奴婢，瞧不上黎王府……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奴婢对您掏心掏肺，王爷对您青眼有加，这些在您眼里真的就什么也不是吗！？”
    从没见过这样的吉祥，秦思绵的手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了。
    墨临青沉了脸，瞥了吉祥一眼，努力保持最后的面子。
    “你个丫头还有没有规矩了，在这胡说什么呢，退下！”
    已经彻底疯了的吉祥，连墨临青也敢顶撞。
    “王爷，奴婢哪个字胡说了？难道您就算任由王妃离开，也不敢承认喜欢娘娘吗！？”
    此话一出，众人寂静，仿佛院子外的黑火都吓得哑了嗓子。
    小五惊吓之余，悄悄将吉祥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墨临青笑着，可这表情比他暴怒一场还要吓人。

 第361章 逃出皇城

    随着周围寂静，秦思绵的心却莫名提了起来。
    这样的夜里，这种宁静实在太不寻常了。
    与此同时，墨临青也发现了不对，他火速指挥众人进地窖躲避。
    “王，王爷！地窖支撑不住的，赶紧撤离！”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
    “师父！您醒了！？”裕保一脸惊喜，哭喊着就扑了过去。
    男子摸了摸他的头，哽咽道：“你这几的做的我都知道，难为你了，竟这么为我……”
    “师父！”裕保摇着头，脸上满是激动。
    “你为什么说地窖不安全啊？”墨临青可没空看他们师徒重聚，打断了两人问道。
    男子艰难行了一礼回答：“王爷王妃有所不知，现在响起的是空角号，寻常人听不见。只有被特训过的死侍才听得见。这个号角响起，说明太子要动用冲天炮了，这种炮威力极大，覆盖之下无任何活物。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薛明贵有些怀疑：“王府之外都是贼寇，我们这么出去，岂不是正中太子下怀？”
    男子摇头：“空号角的目的就是告知在附近的死侍，立刻撤退。外面肯定已经没人了。王爷，小人愿意用项上人头做担保，所言无一个字有假！”
    事关重大，秦思绵伸手搭了男人的脉搏。
    被墨临青用这种目光盯着，若是说谎，他一定会心慌悸动，哪怕只是一丝紊乱，也不会逃过秦思绵的眼睛。
    “王爷，他说的应该是真的。”秦思绵不由分说，拉过哭红了眼睛的吉祥，“叫所有人立刻离开王府！快去！！！”
    众人这才忙乱起来，纷纷各司其职，寮衣与薛明贵护着墨临青便开始撤退。
    门外果然寂静，半个人影都不见。
    包围圈一定还在，只等着爆炸之后收拾漏网之鱼。众人猜到墨临渊的诡计，向一条难以屯军的小巷撤离。
    不能骑马也不能驾车，几十人静悄悄向城外撤去。
    秦思绵除了注意周围，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墨临青，生怕他一个激动亲自应敌。
    万一受伤，自己恐怕支撑不住。
    同时，墨临青也记挂着秦思绵，目光不受控制，时不时向她飘去。
    两人的目光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频频交汇，看得周围人也是一阵莞尔。
    即便是情况再危急，只要这两个人安安稳稳相濡以沫，大家就觉得天还没塌，一切都有希望。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沉寂，一颗巨大的黑火在黎王府的院子里炸开，空气的震动，即便相隔这么远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
    “趴下！！”秦思绵大喊一声。
    不等她看清周围，墨临青先一步上前，将她护在身下。
    周围的房屋受到波及，瓦片纷纷掉落，好似经历了一场地震。
    “停了，快撤！”抖了抖头上的土，见第二颗黑火还没发射，薛明贵赶紧让众人撤离。
    “王爷，这可不是平常的黑火，是震天雷！两军对垒的时候，攻城才会用的，太子怎么会有？”
    不等他们讨论出个定论，有一声巨响传来，第二颗震天雷升空了！

 第361章 逃出皇城

    随着周围寂静，秦思绵的心却莫名提了起来。
    这样的夜里，这种宁静实在太不寻常了。
    与此同时，墨临青也发现了不对，他火速指挥众人进地窖躲避。
    “王，王爷！地窖支撑不住的，赶紧撤离！”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
    “师父！您醒了！？”裕保一脸惊喜，哭喊着就扑了过去。
    男子摸了摸他的头，哽咽道：“你这几的做的我都知道，难为你了，竟这么为我……”
    “师父！”裕保摇着头，脸上满是激动。
    “你为什么说地窖不安全啊？”墨临青可没空看他们师徒重聚，打断了两人问道。
    男子艰难行了一礼回答：“王爷王妃有所不知，现在响起的是空角号，寻常人听不见。只有被特训过的死侍才听得见。这个号角响起，说明太子要动用冲天炮了，这种炮威力极大，覆盖之下无任何活物。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薛明贵有些怀疑：“王府之外都是贼寇，我们这么出去，岂不是正中太子下怀？”
    男子摇头：“空号角的目的就是告知在附近的死侍，立刻撤退。外面肯定已经没人了。王爷，小人愿意用项上人头做担保，所言无一个字有假！”
    事关重大，秦思绵伸手搭了男人的脉搏。
    被墨临青用这种目光盯着，若是说谎，他一定会心慌悸动，哪怕只是一丝紊乱，也不会逃过秦思绵的眼睛。
    “王爷，他说的应该是真的。”秦思绵不由分说，拉过哭红了眼睛的吉祥，“叫所有人立刻离开王府！快去！！！”
    众人这才忙乱起来，纷纷各司其职，寮衣与薛明贵护着墨临青便开始撤退。
    门外果然寂静，半个人影都不见。
    包围圈一定还在，只等着爆炸之后收拾漏网之鱼。众人猜到墨临渊的诡计，向一条难以屯军的小巷撤离。
    不能骑马也不能驾车，几十人静悄悄向城外撤去。
    秦思绵除了注意周围，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墨临青，生怕他一个激动亲自应敌。
    万一受伤，自己恐怕支撑不住。
    同时，墨临青也记挂着秦思绵，目光不受控制，时不时向她飘去。
    两人的目光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频频交汇，看得周围人也是一阵莞尔。
    即便是情况再危急，只要这两个人安安稳稳相濡以沫，大家就觉得天还没塌，一切都有希望。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沉寂，一颗巨大的黑火在黎王府的院子里炸开，空气的震动，即便相隔这么远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
    “趴下！！”秦思绵大喊一声。
    不等她看清周围，墨临青先一步上前，将她护在身下。
    周围的房屋受到波及，瓦片纷纷掉落，好似经历了一场地震。
    “停了，快撤！”抖了抖头上的土，见第二颗黑火还没发射，薛明贵赶紧让众人撤离。
    “王爷，这可不是平常的黑火，是震天雷！两军对垒的时候，攻城才会用的，太子怎么会有？”
    不等他们讨论出个定论，有一声巨响传来，第二颗震天雷升空了！

 第362章 北荒作乱

    就在众人蹙眉，眼看这一场灾难避无可避的时候，另一个方向飞来一只黑火，正冲向空中飞来的震天雷。
    虽然威力不及它强，可也导致震天雷在空中被引爆。
    一阵巨大的声响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周围的民宅门窗都被震裂了不少，但比起震天雷落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巡防营吗？”烟尘过后，墨临青问道。
    薛明贵摇头：“属下没安排过，应该不是。况且巡防营的黑火，锁在一级军备库里，没有陛下的命令是不可能打开的。”
    秦思绵看着漫天烟尘，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
    在京都能掌握黑火，还敢与墨临渊较劲的，莫非是他？
    虽然当时是为了救人，才将那批军需物资交给嘉世子的，可是每每想起这件事，秦思绵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不等几人有答案，喊杀声四起，太子安排的人被冲得四分五裂，哪里还顾得上行刺黎王。
    “这，这是，北荒兵啊！”多年未见，薛明贵依旧满脸震惊。
    当年北荒大军长驱直入何等嚣张，若不是黎王领兵，大昌半壁江山不保。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北荒兵在京都，我居然一点没有觉察，他们还有军火和兵器？”薛明贵自知失职，却不敢相信。
    秦思绵怔住，看着满天战火，耳边灌满了哭喊尖叫声，她几乎不能相信这一切居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嘉禾？！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一个月前，他还是一心要逃回北荒的落魄质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兵强马壮了！？
    一旁，看着跪地请罪的薛明贵，墨临青给出了答案。
    “你先起来，这件事不是你玩忽职守所致，应该是嘉禾动的脑筋。他不知从何获得了一批军需，实力在手，想调配几个人还不容易。北荒一直有难民流入京都，只需掩藏其中，自然难以觉察。”
    火光四起，哀嚎阵阵，秦思绵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瘫软在地。
    这居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娘娘，您不要紧！”吉祥觉察到不对，赶紧冲了过来。
    墨临青先一步扶住她，正要开口询问情况，秦思绵却毫无征兆地晕倒在他肩头。
    “保护王妃，先撤！”墨临青毫不犹豫下了命令。
    恍惚之中，秦思绵再次回到了实验室。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多希望自己到大昌以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战争、难民、伤兵，统统与自己无关！
    “滴……”
    萃取机响了一声缓缓打开，一颗结晶体露了出来。
    秦思绵一脸意外，上次她只是带走了新药，但是并没有进行第二步实验啊。
    萃取机旁边还放着一张草稿，记录实验过程。
    这字体……
    “你……你来了？”
    不等秦思绵坚定自己，由字体产生的猜测，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在这个空间里，秦思绵从未见过其他活物，手一抖，字条便落在地上。
    来人弯腰捡起，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
    这竟是个也身着大昌国服饰的女子，而且，秦思绵认识她！

 第362章 北荒作乱

    就在众人蹙眉，眼看这一场灾难避无可避的时候，另一个方向飞来一只黑火，正冲向空中飞来的震天雷。
    虽然威力不及它强，可也导致震天雷在空中被引爆。
    一阵巨大的声响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周围的民宅门窗都被震裂了不少，但比起震天雷落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巡防营吗？”烟尘过后，墨临青问道。
    薛明贵摇头：“属下没安排过，应该不是。况且巡防营的黑火，锁在一级军备库里，没有陛下的命令是不可能打开的。”
    秦思绵看着漫天烟尘，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
    在京都能掌握黑火，还敢与墨临渊较劲的，莫非是他？
    虽然当时是为了救人，才将那批军需物资交给嘉世子的，可是每每想起这件事，秦思绵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不等几人有答案，喊杀声四起，太子安排的人被冲得四分五裂，哪里还顾得上行刺黎王。
    “这，这是，北荒兵啊！”多年未见，薛明贵依旧满脸震惊。
    当年北荒大军长驱直入何等嚣张，若不是黎王领兵，大昌半壁江山不保。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北荒兵在京都，我居然一点没有觉察，他们还有军火和兵器？”薛明贵自知失职，却不敢相信。
    秦思绵怔住，看着满天战火，耳边灌满了哭喊尖叫声，她几乎不能相信这一切居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嘉禾？！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一个月前，他还是一心要逃回北荒的落魄质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兵强马壮了！？
    一旁，看着跪地请罪的薛明贵，墨临青给出了答案。
    “你先起来，这件事不是你玩忽职守所致，应该是嘉禾动的脑筋。他不知从何获得了一批军需，实力在手，想调配几个人还不容易。北荒一直有难民流入京都，只需掩藏其中，自然难以觉察。”
    火光四起，哀嚎阵阵，秦思绵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瘫软在地。
    这居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娘娘，您不要紧！”吉祥觉察到不对，赶紧冲了过来。
    墨临青先一步扶住她，正要开口询问情况，秦思绵却毫无征兆地晕倒在他肩头。
    “保护王妃，先撤！”墨临青毫不犹豫下了命令。
    恍惚之中，秦思绵再次回到了实验室。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多希望自己到大昌以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战争、难民、伤兵，统统与自己无关！
    “滴……”
    萃取机响了一声缓缓打开，一颗结晶体露了出来。
    秦思绵一脸意外，上次她只是带走了新药，但是并没有进行第二步实验啊。
    萃取机旁边还放着一张草稿，记录实验过程。
    这字体……
    “你……你来了？”
    不等秦思绵坚定自己，由字体产生的猜测，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在这个空间里，秦思绵从未见过其他活物，手一抖，字条便落在地上。
    来人弯腰捡起，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
    这竟是个也身着大昌国服饰的女子，而且，秦思绵认识她！

 第363章 给你一个回去的机会

    女子看见秦思绵的一瞬，几乎癫狂，她冲上前一把拉住对方，嘴角笑着，眼里却流下两行热泪。
    看着面前诡异的女人，秦思绵试探着叫出声：“姚，姚妃？！你怎么会在这？”
    “我当然在这，我就属于这里啊。秦思绵，我错了，我夜夜在此被烈火焚烧，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但是我能弥补的。你也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什么新药研发的成果，科研奖励我都不争了，全给你！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求你了！”
    人是女儿身的，神情、面容、发饰都是姚妃无疑，可是这声音却粗的吓人。
    至于她所说的内容，更是让秦思绵诧异不已。
    作为大昌国人，她看见这些现代仪器不意外不害怕，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新药。
    属于这里……
    烈火焚烧……
    科研奖励……
    秦思绵默默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认定。
    “你，是姚冕？！！！”
    这个名字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在秦思绵脑中。
    他和那段烈火焚身的记忆一起，被秦思绵深深埋入心底，有可能的情况下，生生世世她都不想再触碰。
    “你认出我了，你就是秦思绵！！！我果然没猜错，第一次见到你，救了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对，我就是姚冕！”
    秦思绵仔仔细细看了看面前的人，不是不敢相信，而是没办法相信。
    一个是现代世界里偏执的医学博士，一个是封建社会的帝王宠妃。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的。
    这两个人怎么会重合到一处！？？
    “不可能，你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我在做梦。”秦思绵摇着头缓缓后退。
    姚妃激动起来，抓住秦思绵的胳膊：“是真的！是真的！！这里可以连接我们以前的世界，就有办法能回去！这是地下室还没起火的一瞬间，到起火以后的那一小段时间，一直反复着。只要你愿意，就能通过这条通道回到过去，就能带我回去！”
    她的表情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但是配合上喉咙里的声音，却让人毛骨悚然。
    秦思绵看着这个前世的仇人，心里一瞬间不知作何感想。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到这里来。”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毕竟从没想过，还有再见到他的一天。
    即便他的外壳，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姚冕闻言，没有片刻犹豫，双膝砸地，立刻跪了下去。
    他左右开弓，狠狠扇着自己的脸。那副绝世容貌片刻功夫，便被打的花容失色。
    “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该死！可是我宁肯死，也不要再过一天这样的日子！！白天我不男不女，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大昌帝的宠妃。晚上我就被关在这里，受着烈火焚身之苦，没有片刻安宁。我发现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是一心求死的，是你，是你从房梁上把我就下来，才让我有了一线生机啊！”
    将裙子从姚冕手里拽出来，秦思绵冷冷看着他。
    “那恐怕是老天都觉得，让你直接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第363章 给你一个回去的机会

    女子看见秦思绵的一瞬，几乎癫狂，她冲上前一把拉住对方，嘴角笑着，眼里却流下两行热泪。
    看着面前诡异的女人，秦思绵试探着叫出声：“姚，姚妃？！你怎么会在这？”
    “我当然在这，我就属于这里啊。秦思绵，我错了，我夜夜在此被烈火焚烧，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但是我能弥补的。你也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什么新药研发的成果，科研奖励我都不争了，全给你！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求你了！”
    人是女儿身的，神情、面容、发饰都是姚妃无疑，可是这声音却粗的吓人。
    至于她所说的内容，更是让秦思绵诧异不已。
    作为大昌国人，她看见这些现代仪器不意外不害怕，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新药。
    属于这里……
    烈火焚烧……
    科研奖励……
    秦思绵默默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认定。
    “你，是姚冕？！！！”
    这个名字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在秦思绵脑中。
    他和那段烈火焚身的记忆一起，被秦思绵深深埋入心底，有可能的情况下，生生世世她都不想再触碰。
    “你认出我了，你就是秦思绵！！！我果然没猜错，第一次见到你，救了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对，我就是姚冕！”
    秦思绵仔仔细细看了看面前的人，不是不敢相信，而是没办法相信。
    一个是现代世界里偏执的医学博士，一个是封建社会的帝王宠妃。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的。
    这两个人怎么会重合到一处！？？
    “不可能，你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我在做梦。”秦思绵摇着头缓缓后退。
    姚妃激动起来，抓住秦思绵的胳膊：“是真的！是真的！！这里可以连接我们以前的世界，就有办法能回去！这是地下室还没起火的一瞬间，到起火以后的那一小段时间，一直反复着。只要你愿意，就能通过这条通道回到过去，就能带我回去！”
    她的表情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但是配合上喉咙里的声音，却让人毛骨悚然。
    秦思绵看着这个前世的仇人，心里一瞬间不知作何感想。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到这里来。”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毕竟从没想过，还有再见到他的一天。
    即便他的外壳，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姚冕闻言，没有片刻犹豫，双膝砸地，立刻跪了下去。
    他左右开弓，狠狠扇着自己的脸。那副绝世容貌片刻功夫，便被打的花容失色。
    “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该死！可是我宁肯死，也不要再过一天这样的日子！！白天我不男不女，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大昌帝的宠妃。晚上我就被关在这里，受着烈火焚身之苦，没有片刻安宁。我发现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是一心求死的，是你，是你从房梁上把我就下来，才让我有了一线生机啊！”
    将裙子从姚冕手里拽出来，秦思绵冷冷看着他。
    “那恐怕是老天都觉得，让你直接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第364章 是去是留

    秦思绵气的肺疼，她从未想过今生竟还有遇到这个人的一天。
    可是同时，姚冕的话也在她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让刚刚历经一场生死的秦思绵深深犹豫起来。
    “你凭什么说，还能回去？”撇过脸去不想看他，秦思绵冷冷问道。
    姚冕双膝行来，伏在秦思绵脚边，一脸带血的诚恳。
    “自然是日日焚身得出的，你看这里的一切，是不是与那天一模一样，你看看这仪器里，还有我们一起，不，不不，是你，你研制的新药！”
    微微摇头，秦思绵冷冷道：“药是成功了，但是萃取仪里面的新药，我已经……”
    目光放在仪器外的玻璃罩上的时候，秦思绵还是有几分涣散，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一个接一个都让秦思绵无法消化。
    可看见里面的东西时，走神的七魂六魄全体归位，她猛地拉开萃取仪，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
    见她如此，姚冕缓缓起身：“我已经说过了，这里的一切都在循环，这个仪器里的新药，也在重复，即便此前被取走过，到了时间节点，一切还是会重新来过。”
    虽然难以置信，可以看着手心里实实在在的药丸，秦思绵却又不得不信。
    她快走两步到自己的桌边，那杯咖啡此前分明被自己喝过，现在又是满满一杯，依旧飘着袅袅的香气。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你。”姚冕看出秦思绵的动摇，慌忙上前继续劝道，“走，现在是个好机会，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走，就能回去。我发誓我绝不会再害你，我去自首，去接受法律制裁。求求你了，咱们走！”
    姚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时不时看向左侧。
    秦思绵此刻脑海里却充斥着一个人，她手心全是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总得容我想一想，你别这么着急。”说着，秦思绵顺着姚冕的目光向墙上看去，才发现那里挂着一个钟，指针正向着十点靠近。
    “我们回去，你只要同意，我姚冕当牛做也在所不辞。求求你 ，我求求你了！！啊！”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惊恐叫声，从他的喉咙里喷出。
    那是地狱里传来的懊悔，也像是撕破生命的叹息。
    秦思绵一脸诧异，看着姚冕在自己面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实验室里。
    她快走两步追到走廊，只见姚冕被拖进地下室，不一会，更为痛苦的喊声便传了上来。
    “求求你了！啊……走……”
    “杀了我，杀了我……”
    转瞬间，一切恢复寂静，萃取机重新开始工作，墙上的指针也回到了九点五十。
    秦思绵捂着心口缓缓坐下，看着眼前的咖啡杯，一时间混乱了。
    我还能回去，毫发无伤的回去！？
    看着桌上的照片，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而外面的鏖战还在继续，墨临青抱着失去意识的秦思绵，看向炮火连天的街巷，目光逐渐凌厉。
    “王爷，撤！”
    “要走，也灭了这群宵小，报了王妃的仇！听本王命令，布阵！”

 第364章 是去是留

    秦思绵气的肺疼，她从未想过今生竟还有遇到这个人的一天。
    可是同时，姚冕的话也在她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让刚刚历经一场生死的秦思绵深深犹豫起来。
    “你凭什么说，还能回去？”撇过脸去不想看他，秦思绵冷冷问道。
    姚冕双膝行来，伏在秦思绵脚边，一脸带血的诚恳。
    “自然是日日焚身得出的，你看这里的一切，是不是与那天一模一样，你看看这仪器里，还有我们一起，不，不不，是你，你研制的新药！”
    微微摇头，秦思绵冷冷道：“药是成功了，但是萃取仪里面的新药，我已经……”
    目光放在仪器外的玻璃罩上的时候，秦思绵还是有几分涣散，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一个接一个都让秦思绵无法消化。
    可看见里面的东西时，走神的七魂六魄全体归位，她猛地拉开萃取仪，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
    见她如此，姚冕缓缓起身：“我已经说过了，这里的一切都在循环，这个仪器里的新药，也在重复，即便此前被取走过，到了时间节点，一切还是会重新来过。”
    虽然难以置信，可以看着手心里实实在在的药丸，秦思绵却又不得不信。
    她快走两步到自己的桌边，那杯咖啡此前分明被自己喝过，现在又是满满一杯，依旧飘着袅袅的香气。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你。”姚冕看出秦思绵的动摇，慌忙上前继续劝道，“走，现在是个好机会，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走，就能回去。我发誓我绝不会再害你，我去自首，去接受法律制裁。求求你了，咱们走！”
    姚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时不时看向左侧。
    秦思绵此刻脑海里却充斥着一个人，她手心全是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总得容我想一想，你别这么着急。”说着，秦思绵顺着姚冕的目光向墙上看去，才发现那里挂着一个钟，指针正向着十点靠近。
    “我们回去，你只要同意，我姚冕当牛做也在所不辞。求求你 ，我求求你了！！啊！”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惊恐叫声，从他的喉咙里喷出。
    那是地狱里传来的懊悔，也像是撕破生命的叹息。
    秦思绵一脸诧异，看着姚冕在自己面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实验室里。
    她快走两步追到走廊，只见姚冕被拖进地下室，不一会，更为痛苦的喊声便传了上来。
    “求求你了！啊……走……”
    “杀了我，杀了我……”
    转瞬间，一切恢复寂静，萃取机重新开始工作，墙上的指针也回到了九点五十。
    秦思绵捂着心口缓缓坐下，看着眼前的咖啡杯，一时间混乱了。
    我还能回去，毫发无伤的回去！？
    看着桌上的照片，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而外面的鏖战还在继续，墨临青抱着失去意识的秦思绵，看向炮火连天的街巷，目光逐渐凌厉。
    “王爷，撤！”
    “要走，也灭了这群宵小，报了王妃的仇！听本王命令，布阵！”

 第365章 今生与你并肩

    意识离开空间的时候，秦思绵仿佛听见，姚冕近乎绝望的凄厉喊声。
    可不等她有时间考虑，面前呼啸而来的大刀已经让秦思绵立刻魂归体内。
    几乎在她要起身躲避的一瞬间，一柄钢刀横出，将对方的武器狠狠打开，一声铿锵让秦思绵的耳朵几乎被刺穿。
    她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耳朵，此时一个几乎是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唤，还是传进来了。
    “你醒了！？”
    看着面前男人激动到发亮的眸子，想起刚才的犹豫，秦思绵竟有一瞬汗颜。
    “你怎么样？”说话间，墨临青又出了几招。
    秦思绵的周围就仿佛有一个屏障，不论是什么样的伤害，都无法近身。
    周围人受到秦思绵醒过来的鼓舞，更是气势如虹，原本僵持的局势瞬间被打破，小五一马当先，在前线撕开了一条口子。
    “王爷，照顾好王妃，其他事交给我们！”一向对秦思绵并无好感的薛明贵，此时也紧随其后，格挡开围绕着墨临青的刺客。
    这让危机之中，秦思绵周围竟有了一个宁静的圈子。
    面对墨临青的注视，秦思绵突然有了一些赧意。
    可能是因为自己方才短暂的动摇，也可能是由于抉择之后，她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
    “你，没受伤。”秦思绵垂下眸子，问了一句废话。
    “我是否受伤，王妃因该最清楚。”墨临青笑着，他脸上的神情，仿佛从未这么愉悦过。
    看着面前娇羞的女子，他感觉到秦思绵应该做出了一个决定。
    所以，他也终于能把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问出口了。
    秦思绵抬眸，诧异中看见墨临青笃定的神情，这才知道他已经猜出了那个秘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确切知道就是现在，以前不想说，怕你对我的关心，皆是因为你我性命相连。可是今天，我突然不怕了。”墨临青一身战袍，神色却异常兴奋，“即便你是因此没有离开，总有一天也会让你因为舍不得我而留下。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地，秦思绵赶紧将她扶起：“我的男人，不必跪。”
    墨临青淡然一笑：“好，为了你，我就成为那个谁也不用跪的人。”
    “到时，你三宫六院，我可不答应！”秦思绵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担忧，真的面对抉择之后，秦思绵明白了，既然放不开，就该去解决问题。
    墨临青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娘子医术出神入化，难道我不怕你直接废了我？你放心！”
    墨临青收起调笑的口吻，郑重道：“不论我将来是坐上高位，还是与你浪迹天涯，我墨临青这一生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浪迹天涯？”秦思绵很是诧异，她从未想过，墨临青竟想到了这一步。
    “怎么，娘子想做皇后？那也没问题，我这就杀到紫宸殿！”
    “自然不是！”秦思绵扑进墨临青怀里。
    远方，战火仿佛都已远去，秦思绵知道，自己今生将在这里，展开一幅壮丽画卷。

 第365章 今生与你并肩

    意识离开空间的时候，秦思绵仿佛听见，姚冕近乎绝望的凄厉喊声。
    可不等她有时间考虑，面前呼啸而来的大刀已经让秦思绵立刻魂归体内。
    几乎在她要起身躲避的一瞬间，一柄钢刀横出，将对方的武器狠狠打开，一声铿锵让秦思绵的耳朵几乎被刺穿。
    她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耳朵，此时一个几乎是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唤，还是传进来了。
    “你醒了！？”
    看着面前男人激动到发亮的眸子，想起刚才的犹豫，秦思绵竟有一瞬汗颜。
    “你怎么样？”说话间，墨临青又出了几招。
    秦思绵的周围就仿佛有一个屏障，不论是什么样的伤害，都无法近身。
    周围人受到秦思绵醒过来的鼓舞，更是气势如虹，原本僵持的局势瞬间被打破，小五一马当先，在前线撕开了一条口子。
    “王爷，照顾好王妃，其他事交给我们！”一向对秦思绵并无好感的薛明贵，此时也紧随其后，格挡开围绕着墨临青的刺客。
    这让危机之中，秦思绵周围竟有了一个宁静的圈子。
    面对墨临青的注视，秦思绵突然有了一些赧意。
    可能是因为自己方才短暂的动摇，也可能是由于抉择之后，她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
    “你，没受伤。”秦思绵垂下眸子，问了一句废话。
    “我是否受伤，王妃因该最清楚。”墨临青笑着，他脸上的神情，仿佛从未这么愉悦过。
    看着面前娇羞的女子，他感觉到秦思绵应该做出了一个决定。
    所以，他也终于能把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问出口了。
    秦思绵抬眸，诧异中看见墨临青笃定的神情，这才知道他已经猜出了那个秘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确切知道就是现在，以前不想说，怕你对我的关心，皆是因为你我性命相连。可是今天，我突然不怕了。”墨临青一身战袍，神色却异常兴奋，“即便你是因此没有离开，总有一天也会让你因为舍不得我而留下。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地，秦思绵赶紧将她扶起：“我的男人，不必跪。”
    墨临青淡然一笑：“好，为了你，我就成为那个谁也不用跪的人。”
    “到时，你三宫六院，我可不答应！”秦思绵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担忧，真的面对抉择之后，秦思绵明白了，既然放不开，就该去解决问题。
    墨临青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娘子医术出神入化，难道我不怕你直接废了我？你放心！”
    墨临青收起调笑的口吻，郑重道：“不论我将来是坐上高位，还是与你浪迹天涯，我墨临青这一生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浪迹天涯？”秦思绵很是诧异，她从未想过，墨临青竟想到了这一步。
    “怎么，娘子想做皇后？那也没问题，我这就杀到紫宸殿！”
    “自然不是！”秦思绵扑进墨临青怀里。
    远方，战火仿佛都已远去，秦思绵知道，自己今生将在这里，展开一幅壮丽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