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奇缘神魔帝姬》 第001章 如梦初醒 热,周围就像被无穷无尽的地狱之火包围了般,让人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冷,似乎又像是置身冰窖,四肢百骸,哪怕是骨头里都让人觉得凉彻心扉。 还有黑,漫无止境的黑,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光明。 天地无穷,仿若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东西,脑中空白一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被自己遗忘。 身体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又好似自己根本没有形态,明明感觉不到任何,心中却总是恣意翻腾。 “不悔,不悔……” 周围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可仍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就好似根本不是外界传来而是从什么心底深处升起。 忽感脸上痒麻难耐,那被触碰的感觉渐渐明了,似乎还有间间隙隙的鸟叫声,自己的形态也逐渐有了感知,甚至思绪也开始凝结。 好吵…… 她伸手想去挥开脸上的酥麻感,才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四肢百骸就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一般,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可是那脸上的酥麻感像是专门跟她作对般,怎么也停止不了。而随着酥麻感越来越甚鼻子也开始渐渐痒了起来,她淬不及防终于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本能的身子也一下坐了起来。 周围仿若混沌初开,令她整个的眼前豁然亮了起来! 一个悦耳而又清澈的极近透明的声音响起: “神?” 她想了想,摇头。 “仙?” 她再次摇头。 “妖?” 她继续摇头。 “魔?” 她仍旧摇头。 “鬼?” 她使劲摇头。 仿佛除了摇头她已经再不知道做其他的动作。 “哦。”那个声音微顿,淡得好似风中的柳絮,轻抚人心。 可是她的神情却渐渐的开始迷离而涣散,那张薄薄的嘴唇微启,好似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万籁俱静,花海飘香,自己仿若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有微风拂来,带着春天的暖意。 白衣如雪,轻轻飘扬。 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不知何处,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银色的光芒闪耀,穿透人心,就好似从天涯海角穿插过来,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只觉再无其他可恋。 她猛得呼吸一紧,胸口莫名疼痛一阵,就好似这样的人,曾在哪里见过。 直到另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名字?” 淡蓝色的光晕挡住了耀眼的银色,又好似带领着她再次进入另一个国度。 眉目如画,唇角轻扬,不同于之前的淡雅清新,倒更像是嚣张盛开的牡丹,华丽,尊贵,美的那样肆无忌惮! 只感觉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的美丽,让人再想不出任何的形容。 发丝如银,似瀑布般直垂而下。 这种超越男女,超越世俗百态的美,简直就让万物羞涩难耐。 如果说之前见到的那人清雅淡漠的美无形让人望而却步,那么现在这人的美就是有形,有声,有色,让人为之动容! 这样冰与火的对比,心底无数的震撼,幻灭而显得虚无。 整个身体就像早已不是自己的,竟然想伸手去触摸,却在半空中又鬼使神差的停住,生怕亵渎了那样的美丽。 笑颜如画,美人似乎颇为满意,并不动怒。 “名字?”唇齿微启,声音再次传出,带着夺人心魄的魔力。 她只觉心跳猛然漏掉了好几拍,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几岁了?家住哪里?” 美人耐着性子继续问,酥酥麻麻的像在灌酒。 她要醉了,她要醉了…… 良久听不见任何声音,美人终于惋惜般的叹了口气。 “哎,好不容易拾得了个可爱又可怜的小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个哑巴……” “仙,仙女姐姐……”她终于口齿不清的吐出几个字,半天才又像想到什么一般,补充道,“我,我不是哑巴!” 美人轻轻撩起额边的一缕发丝,失望的神情顿时消失无踪,上下打量了她来,听到她口齿不清的答话,想是肯定被自己的美貌吓傻了,不由掩嘴一笑。 刹那间天地变色,万花争先开放!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对了,你叫什么?”一声仙女姐姐叫得他骨头都酥了,也懒得解释自己其实是个男的。 她想摇头,又想到什么,急忙开口道:“我,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美人沉思了片刻,稍稍站起身来。 她也慌乱的从地上爬起,顿时感觉冰凉刺骨,才看清她刚才躺的地方哪里是什么地上,一眼望去,竟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 而自己之所以感觉冷,是因为身上竟然穿得很是单薄,甚至还有些破破烂烂,一双布鞋中十个脚趾头都已经露了在外。 之前也不知怎的,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美人也没有再问她什么,而是跟之前那个穿白袍的人在说着什么。 “怪了怪了,我们明明有感觉到魔性的,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莫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知道咱们要来,所以早早的就遛了。” “此事的确有些蹊跷。” 她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也不好意思打扰,只是愣愣的站着,感觉周围扑面而来的寒气,只觉得下一刻便要被冻僵了般。 好冷好冷! 如此的两人,她猜想他们定然是天上的神仙,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美到如此的地步,而且他们穿得似乎也不比她多,竟没有显露出一丝寒意。 还有,两人谈话的画面竟然是那么的和谐,淡漠的神仙哥哥,加上美丽的仙女姐姐,她猜想他们定然是天上的神仙眷侣。 “喂,小可怜,你有看到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吗?”仙女姐姐笑盈盈的问她。 “没,没看到。”哇,仙女姐姐原来这么高,竟然和神仙哥哥一样高。 “也对。”仙女姐姐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走到她身子旁,她抬头望去,发现自己竟然才到她的胸口,一看之下又觉得有些不妥。 她,她怎么能盯着仙女姐姐的胸口看呢!不由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几句。不过,仙女姐姐的胸好平啊,下意识的又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她顿时觉得体内热血亢奋,像是烧开的泉水,热气都烧到了耳朵尖上,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冷意。 “仙,仙女姐姐……” “乖。”她的手掌停在她的头顶,半天没有动静,一双美目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让人如沐春风,心底源源不断的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暖意。 天呀!仙女姐姐对着她笑了! 她觉得她已经被迷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时,仙女姐姐才移开她头顶的白皙手指,转而在她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开心道:“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抱回家养着。” 嘭!她像被惊雷劈中! 晕晕眩眩了好久才暗骂自己没用!她也是女人,怎么就被别人用美色迷住了呢? 恍惚中听见一个轻得宛若山间泉水的声音道:“如何?” “没有任何记忆,看来是真的失忆了。不过,说来也怪,要是一般的凡人,即便是失忆了也是可以用法术探知到一二的,可是她却……” 声音停顿了好久,感觉一种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晕晕乎乎的抬头,“神,神仙哥哥?” 对方动作微顿,淡淡的注视了她好半响,才道:“感觉不到任何的妖气,看来的确是凡人没错。”说完便转头不再看她。 “哎,可怜的小东西,穿得这般破破烂烂的,肯定是哪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仙女姐姐颇有些惋惜的看着她,连连叹气。 “凡事自有定数,凡人的事,我们不便插手。” “可是,可是……”谁叫他天生心软,从来对可爱可怜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眼见眼前这个小娃娃自己难得喜欢的紧,重要的是她懂得欣赏自己的美貌! 这叫他如何不心动,如何置之不理? 冰天雪地乃是天下间最为寒冷之地,她一个凡人莫说生活下去,就是想走出这里也是难如登天。 一想到他们来之前她一个人差点昏死在这里,心里那对小动物无限的怜爱之心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行,你不是收了有好几个弟子吗?反正再多一个也不多,不如,不如……” “不行。我从来不收凡人做弟子,况且,她还是个女子。” “虞行!” 她见仙女姐姐似乎很是生气,在那里直跺脚,朦朦胧胧的听出仙女姐姐想让神仙哥哥收她做徒弟,可是神仙哥哥好像因为她是女子而不肯收她。 她只是奇怪仙女姐姐为什么非要神仙哥哥收她为徒。 “虞行!你这顽固不化的木头!姓愚真的是一点没错!愚愚愚!” 神仙哥哥不愧是神仙哥哥,听着仙女姐姐这样说他,竟也不怒,只是淡淡道:“竟然这里没有异样,我就先回去了,近来魔族虽没有任何动静,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她见两人似乎要走,心里忽然有些慌乱,但又想到他们是神仙,是要上天的,可是她又该去哪里呢? “仙,仙女姐姐,你们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出去?”鼓足勇气,她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开口道。 这里四面八方都是冰山,她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说不定她还没有走出去就已经冻死在这里了! “不管了不管了!你不收她,我收她为徒便是!”真是太可爱了!白升闲终于忍不住回头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使劲的捏了好几把。 想他白升闲好歹也是天上一神仙,收个凡人做徒儿又有何不可? 虞行如今已有四个徒儿,甚至小徒儿都已经再次收徒,他活了这么万万年,虽然山上动物养了一大堆,徒弟倒是一个也没有。 “徒?徒弟?”一阵阵香气袭来,她的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起来。 难怪凡人都想要升仙,原来仙人都是这般美丽而香喷喷的。 “老白,她只是一介凡人,生死自有定数,我们还是不要介入的好。”虞行淡淡道。 天上神仙,各司其职,本分所在,凡人的命格皆是司命仙在管,他们没有插手之理。 “我才不管那么多!”白升闲冷哼一声,他一白虎天君难道收个徒儿还要哪个神仙来同意不成?况且,今儿个她遇到了他,说明他们有缘。 虞行摇摇头,不再说话。 “对了,生为我白虎天君的徒儿,哪能没有名字。”白升闲思索了下,道,“看你这么可怜,不如就叫小可怜好了!” “小,小可怜?”她差点被什么噎住。 虞行素来清冷,不大爱管闲事,可是听见白升闲如此玩笑,也不由摇头,“就叫白怜好了。” 以白升闲的姓为主,取其意。 “白怜?”白升闲低头沉思了会,想想也对,白怜可以用作她的全名,而小可怜则可以用作小名,不错不错。 “白怜?”她抬头看着他。 恍若身在百里桃花林中,飘飘摇摇不着边际。 白怜,白怜…… 她有名字了! 还凭空冒出来一个美得惊天动地的仙女姐姐师傅? 白升闲喜上眉梢。 “乖徒儿,来,叫一声师傅听听。” “师……师傅……” 白怜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002章 美丽仙人 再次有了知觉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隐隐感觉周围有亮光,身子更是异常的舒服,就像跌进棉花中,安心而舒适。 白怜睁眼,一个简单而不失大雅的房间映入眼帘,她极力思考着这是哪里,却只是一片空白,依稀记得自己前一刻身处一片冰天雪地中。 莫非她是在做梦? 似乎记得梦中有两个神仙一般的人物,男子淡漠,女子更是美得一塌糊涂。她呵呵傻笑两声,依稀记得对方还说收她做徒弟来着。 又瞟到身上的衣物,是一件淡粉色的长裙,看起来飘飘忽忽的,质地极好。她抓抓头,脑中白怜两个字顿时浮现在脑海。 她明明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莫名有一种本能的认知。 忽听一阵琴声传来,优雅而婉转,让人心底里极其安心,脑子一片空明。 她蹑手蹑脚的下床,推开门的刹那除了琴声还伴随着什么花的香气。直到眼前豁然开朗,她霎时愣住。 落花缤纷,望不尽的桃花林就像要把人带入另一个世界,美得无法形容。 轻风悠扬,带着树枝上的花瓣飘摇而飞,就像在下着一场桃花雨,让人沉醉其中。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的自己也是身处仙界的仙子,一切美的都不那么真实。 琴声戛然而止! 她的神色清澈,另一个淡粉色的身影逐渐在眼底清晰。 眉目如画,唇角轻扬,就像是嚣张盛开的牡丹,华丽,尊贵,美的那样肆无忌惮! 只感觉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的美丽,让人再想不出任何的形容。 发丝如银,似瀑布般直垂而下。 这种超越男女,超越世俗百态的美,简直就让万物羞涩难耐。 她恍若被雷劈中,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对了,这种情形,好似曾在梦中见过。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梦,哪些又是真实。 “好美……” 她涩涩的开口,不知道是在赞叹这无尽的桃花林还是眼前的女子。总觉得任何事物美成这样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只见美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潭口微启,缓缓伸出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食指微动对着她的方向勾了勾。 鬼使神差的她的身体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飘啊飘的挪进桃林深处。而她的眼,也像舍不得移开一般,紧紧的盯着那个笑意嫣然的身影。 “干嘛这样看着我,虽然我的花容月貌普天之下无人可比,被人这样盯着,也委实不好意思。” “仙,仙女姐姐……”她口齿不清。 “什么仙女姐姐?”白升闲掩嘴一笑,狠狠捏了把她通红的小脸蛋,“小笨蛋,该改口叫师傅了!” “……师傅?”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本能的摸着被他捏过的脸蛋,除了痛更多的是一股酥酥麻麻的触感。 不过,这一捏倒是把她给彻底捏醒了,好奇的偷偷打量她道:“仙女姐姐师傅,你是仙女吗?这里是天上吗?” 白升闲被她的话逗得微微一笑,真恨不得再次捏捏她的小脸,他在仙界这么多年,委实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娃娃,还是一个女娃。 “乖徒儿,什么仙女姐姐师傅的?你唤我师傅便可。况且,你不是都叫我做仙女了,虽然小有差异,倒也没错。师傅竟然是仙人,这里自然是师傅的府邸,瞧见没,这些桃花都是为师从天后宫里挖来,轻手栽种,是不是很美?” “啊?” “啊什么啊?师傅说的话难道还有假。” “哦。” 白怜目瞪口呆,原来,原来仙女姐姐师傅真的是神仙,可是他刚刚说什么?这些桃树都是他从天后那里挖来?天后又是谁?也是神仙吗? “乖徒儿,从今以后师傅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也不用再伤心难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白升闲神情忽然有些哀伤,却像是在鼓励她。 “师,师傅。”白怜尴尬的抓抓头,虽然被他这么一说,可她委实记不得点什么,甚至没有半点哀伤之色。 看着他那副替自己可怜的模样,忙转移话题道:“师傅,你是仙人,现在又收我为徒,那么我就是仙人的徒弟,那是不是就说明我也可以学习法术?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可以长生不老?” “额……这个嘛。”白升闲有些吞吞吐吐,“虽然你现在已是我的弟子,但你也知道嘛,事实和想象总是有那么一点点距离的。学习仙术倒是简单,飞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这长生不老嘛……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度。” “哦。”她觉得也是,听说只有仙人才可以长生不老,可是升仙又谈何容易,要不然什么人都可以成仙了。 “可是师傅,你在天上是做的什么官?”她脑中神仙的印象大多都是男子形象,如果是女子,她也只晓得什么七仙女,嫦娥姐姐。 对了! 她眼睛忽的一亮。 “师傅,你是嫦娥仙子吗?”要不然怎么会美成这样。可是又不对啊,不是听说嫦娥是住在广寒宫,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广寒宫啊。 “笨!”白升闲又是掩嘴一笑,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师傅的威名岂是天上的嫦娥可比的!那嫦娥是凡人飞升成仙,你师傅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命仙,我出生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哦,那就是七仙女了!”她恍然大悟。 又是一个暴栗敲在她的头顶,白怜可怜巴巴的捂着脑袋,呜,他不是仙人外加她的师傅吗?怎么可以这么暴力,老是打她的头,难怪她会失忆,莫不是以前就经常这样被人欺负? “笨!都说了你师傅我是天上了不起的神仙了,就是天帝与我算起来也是要礼让三分的,一个小小的七仙女又怎可与我相提并论。” “哦。”她似懂非懂点着脑袋,“比嫦娥和七仙女还大……天帝也要礼让三分……观音菩萨?不对不对,看样子不像。” 她绞尽脑汁也再想不出一个所以然,脑中似乎空荡荡的,也只冒出这么几个耳熟能详的仙子。 白升闲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真笨!” 这次白怜学乖了,眼看他的手指又要伸过来,忙不动声色的后退数步。不要再敲她的脑袋了,她会再次失忆的! 白升闲微愣,手指停在半空,下一刻却是好笑的摇摇头。 “乖徒儿,你离那么远做什么?师傅又不会吃了你?” 是不会吃了她,可是会打她。白怜在心底里暗想。 “牛郎织女!”好半响,她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 “什么牛郎织女?”白升闲茫然一片。 “牛郎织女就是牛郎织女啊!”白怜解释道,“师傅你是织女对不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和师傅在一起的那个神仙哥哥就是牛郎!难怪我觉得奇怪,如此这般般配的……师傅你没事吧?” 白升闲只觉得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张淡漠而飘忽的脸瞬间在脑海里浮现。 “不是牛郎织女啊?”白怜有些失望,末了猛然冒出四个字,“女娲娘娘?” 铮的一声貌似琴弦断裂的声音。 白升闲已经是恨得牙痒痒,一副皮笑肉不笑道:“乖徒儿,你师傅我其实……是男的。” 第003章 男色倾城 “哦,原来师傅是男的……”白怜理所应当的点点头,下一刻却像是被雷劈中!结结巴巴道,“……男……男的?” 她双目圆睁,嘴更是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乖徒儿,虽然为师自是长得美艳动人,倾国倾城,可你也不用惊讶成这般。”白升闲有点受不了自己的叹息起来。 他是实在忍不住了,忍不住想纠正她,她脑中认知的神仙少也就算了,还偏偏尽是给他安一些女子的头衔。 这天上地下的,哪个神仙妖魔不知道他白虎天君的威名,也只有她才会老是把他往娇弱的女仙头上想。起初只是觉得好玩,要是让她继续宣扬下去,他这活了万万年的上古上神还要不要活了。 “可是,师傅……”白怜上下打量他,淡粉色的长袍因为他的坐姿而长长的拖在地上,花瓣纷飞,甚至还淘气的铺成在上面。 怎么看都是一副极其和谐的画面。 可是……为什么师傅大人是男的? 她身上的衣裳也是粉色,可却穿不出他那般韵味,似乎这天然的粉色皆是为他而生,配合着漫天的桃花花瓣,从来没有人能将粉色穿得这样极尽自然。 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她甚至有点弄不清自己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应该相信师傅大人的话。 “哎,这也怪不得你。”白升闲自怜起来,“怪只怪你师傅我长得太过花容月貌,天下底下无人能及。” 白怜只觉浑身莫名的抖了抖。 “可是,师傅。那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神仙哥哥……”难道他也把师傅的性别弄错了?该不会他也被蒙在鼓里? 师傅虽是神仙,可是这男人与男人……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说的该不是虞行?他是师傅的至交好友,认识好几万年了。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当然没我好看。可是性子不行,跟个木头似的,整天就知道说那些个什么天归天条,腻味死了! 不过,这司法上神的位置倒是挺适合他的,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他们不是神仙眷侣啊。白怜暗自想着,那淡漠的身影在脑中若隐若现。 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神仙哥哥是司法上神,那师傅,你到底是什么职务?” 她实在想不通连天帝都要礼让三分的职位到底是什么要职,而且,他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周围竟然再没其他人,她以为好歹也该有几个仙婢什么的。 虽然神仙不用吃饭,可也得讲究排场不是? 白升闲微微咳嗽两下,道:“这个嘛,师傅的职位可能和你想象的有那么一点点差异。” 白怜又听不明白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师傅,我懂我懂。” 不就是看着官大,其实只是一个闲职,毫无半点实力。别看她年纪小,又失了记忆,可这些不为人知的规则还是懂的。 “你懂什么?”白升闲疑惑的挑眉。 “师傅,竟然徒儿叫您师傅,那便是您的人了,心里自然是向着师傅您的。师傅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师傅是白怜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即便您不是天上的仙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倒夜香的白怜也同样尊敬您,崇拜您!” “铮!”又似琴弦断裂的声音。 “倒……倒夜香……的?”白升闲一副美艳的姿态此刻却像吞了只苍蝇般,面色铁青,“乖徒儿,你,你这是……” “师傅大人息怒!”白怜忙的开口解释,“师傅您别误会了,徒儿只是开个玩笑,表明自己的忠心!您当然不可能是倒夜香的,师傅您这么美,又怎么可能会是倒夜香的呢!徒儿只是比喻一下,比喻!” 白升闲额头微微有汗珠渗出,“乖徒儿,你对师傅如此仰慕虽是好事,可你也不能这样比喻不是。”比喻什么不好非得比喻成倒夜香的!这天下间,有像他这般美的倒夜香的?如果有,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倒夜香了! 呸呸呸!他怎么也跟着泛起糊涂来了,什么夜香不夜香的。 “嘿嘿。”白怜呵呵傻笑。 心底里一股暖意慢慢升腾,虽然她失了记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竟然忘了,想必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索性懒得去想。 “师傅,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私人问题?” “你想问什么?”她有疑惑他不如一并告诉她得了,免得她再发挥自己的想象,胡思乱想。 她盯着他瀑布一般如银的发丝良久。 “师傅,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银色的?”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在之前就想问了,又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人嘛,谁没有点好奇之心。 开始有听师傅说他活了上万年,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老态,甚至那露在外面的肌肤简直比她还白,比她还细嫩。这么年轻的外貌怎么头发就白了?还白得那么美,白得那么理所应当,仿佛只要是和他沾上边的东西,都那么和谐自然。 白升闲噗嗤一笑,看着她满脸问号的模样心中极是怜爱。 她又像是怕他误会,慌乱的解释说:“师傅您不要误会,徒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不过您这样,真是好看,越看越觉得像仙人了!” “我本来就不是凡人。” “呵呵。”白怜也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傻话,干笑两声,“师傅,你的头发看起来好滑,就跟瀑布一样。” “乖徒儿,你真有眼光,不愧是为师上万年来唯一的弟子。”白升闲一副得意,难得心情大好,“为师看你这般乖,就勉为其难让你摸一下,就一下哦。” 要知道普天之下,他最骄傲的便是他的容貌,而比容貌更加得意的则是他的头发,光想到这包养,就不知心疼了天后多少的瑶池圣水。 “我真的可以摸吗?”白怜有些不敢自信。 白升闲撩起一丝长长的银丝,笑意嫣然的递到她跟前,“你既是师傅唯一的徒儿,那为师便赏你这个特权。” 她也许不知道,普天之下,除了他自己,她是第一个能触碰到他头发的人,还是一个凡人,一个女子,一个小娃娃。 白怜简直受宠若惊,颤抖着手去抚他递过来的银色丝线,生怕摸坏了般,短暂的触碰后便缩回了手。 真滑啊,比她身上穿的粉色长裙还滑。 花海飘香,似乎这漫天的粉色桃花也为之感叹,竟也翩翩起舞。 一切的一切,美的那般惊天动地,那般理所当然。 忽然,她又有问题想问,“师傅,您一个人在这山上生活了上万年难道不寂寞吗?” “寂寞?”白升闲认真的思考了会,这个词还真新鲜,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 似乎有风袭来,一时飘香四溢。 “师傅,我可以给你说个事吗?” “做什么扭扭捏捏的?” “师傅,我已经饿得再也受不了了……” 说完,偌大的山上一声极其怪异的声音猛然响起。 第004章 生死搏斗 在山上住了约莫半月,白怜总算是对这里熟悉了。 因为师傅极喜爱美好的东西,所以山上到处都种满了桃树,师傅顾名思义给这里取名香山。 香山乃是极北的一座大山,因为上万年前被师傅看重便在此住了下来,并从天帝那里取了府邸置于其上。 因为靠近北边,加上高处不胜寒,香山的地势自然要比其他的地方严寒了些,也本该常年积雪,可因师傅觉得白雪太过寒冷,于是施了法术并将香山整个罩住,故而雪花落不进来,山里更是四季如春。 后来她也才知道,原来香山并不是只有她和师傅两人,因为在香山的后山上,埋藏着更大的秘密! 那便是一座森林般的宠物园! 也难怪师傅生了那样的美貌,心肠也软得跟棉花似的,最见不得那些可爱可怜的东西,见着了就非得带回山上养着。 刚开始只有少数的动物,后来越来越多,师傅大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府邸委实小了许多,思索之下,叫了大力神硬是跑到凡间搬了一座山回来! 此等壮举惹得众仙神窃窃私语,敢怒不敢言,天帝大怒,却又碍于他的身份不能责罚,无奈之下,只得命大力神另搬一座更大的山到香山后面替了原来的山,要不然凡间莫名少了一整座大山,岂不是天下大乱。 当然这些都是师傅大人自己说的,事实是怎样,还有待考验。 不过,后山上的动物白怜却是见过的,具体原因还是要从几天前说起。 据说意识到了师傅是神仙不用吃饭,而自己是凡人需要五谷杂粮来养时,白怜差点声泪聚下!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香山虽然是仙山,府邸里任何东西一应俱全,而唯独没有吃食。 更悲催的是没有吃食也就算了,连生菜生肉也没有,这让生为肉食动物的她情何以堪! 做凡人难,而生为凡人还做神仙的弟子就更难!师傅是仙人,不用吃饭,凡事只需轻轻挥一挥衣袖,可是她不同,她是凡人,任何事情都是亲自动手。 难怪人们常说,仙人是遥不可及的,是无法触摸的。 她觉得仙人之所以神圣,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不用吃喝拉撒,少了凡事的苦恼,柴米油盐的毒害,自然是飘飘欲仙了。 而不知道她哪根筋一下通了,猛然想到师傅是神仙,点石成金那简直是小意思,于是兴匆匆的跑去找他想让他变些吃的出来。 谁知师傅神情怪异,话语含糊道:“乖徒儿,不是师傅不想帮你变吃的,只是这……” 结果,师傅还是扭不过她,无奈之下竟给她变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当时那个兴奋啊,那个激动啊! 嫣然一副喜滋滋享受美食的幸福滋味,还在心底深处没有蔓延开来就硬生生的被扼杀了! 嘎嘣一口咬下去,差点没嘣掉她的大牙!眼看着一只鲜嫩肥美的叫花鸡在她面前以看得见的速度变成一块生硬的石头。 “咚”的一声她手不稳石头掉在地上,顿时碎了一地,然后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就看见师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乖,乖徒儿,虽然这石头变成金子轻而易举,可这吃的嘛……石头终归还是石头……” 白怜顿感泪血翻腾,差点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泪眼婆娑道:“师傅,你为什么不早说?” 事后大概是师傅大人也感到内疚了,竟然亲自下山帮她买了好大堆吃的。不过这次她学乖了,确定了那些东西是真的才敢再次下口。 可这老是麻烦师傅大人她也委实觉得过意不去,师傅大人听她如此说,虽然并不介意,反正上山下山只要动动手施个法术,那还不是眨眼间的事。 最终扭不过她,只是让她去后山找玄鹰,说是让他带她下山,她一听,玄鹰?心想原来香山并不只有她和师傅两人。 结果师傅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兴匆匆的往后山跑去,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叫玄鹰的人,甚至连个茅草屋都没有。 正当她施施然准备回去时,忽然听见一声鸟叫,她抬头便看见头顶上方几只不知名的野鸟在空中盘旋,顿时喜极而泣,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它们身上砸去,口中还口齿不清道:“师傅保佑,这回终于有肉吃了!” 那些野鸟飞的极低,警觉性却很好,眼看石头砸了过去竟然扑了个空,野鸟也受了惊般大叫着扇动翅膀飞走了。 她顿时失落不已,眼看到手的野味飞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片刻后又听见刚刚那种鸟叫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瞟见天空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朝着她飞来! 待看清是什么时,吓得脸色都白了,逃命般大叫着往回跑,“师傅,救命啊!救命啊!”妈呀,这是什么怪鸟,她不过就是朝一只丢了一个小石子,它竟然还跑回去搬救兵,那黑压压的一片,显然是一副打群架的架势! 她势单力薄,顺理成章的被那群畜生追了个满山跑,还被啄得满头是包,甚至头发都啄掉好几百根。她痛哭流涕心想野鸟没吃着,最后反倒成了它们的美餐,师傅这个骗子,竟然让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还找什么玄鹰?呜……痛死她了!呜……救命! 她边哭边喃喃着那个什么玄鹰到底去哪了?就在绝望赴死之际又听见一阵鸟叫! 她捂着头看去,又看见一只更大的鸟朝着她疾飞而来。叫声空鸣,穿透黑压压的野鸟传递而来。 她觉得如果人世间最悲催的事是被一群畜生啄死,那比这更悲催的事便是被啄死还不算,还被当成美餐丝丝下肚,到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师傅!如果徒儿被它们吃了你一定不要替我报仇,一定要好好活着。呜…… 空鸣声由远而近,抽泣之际就感觉身子一轻,眼看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妈呀!原来传闻中的老鹰捉小鸡就是这样。 只不过老鹰虽是老鹰,可她却不是小鸡,拼命挣扎想逃脱那抓着自己后襟衣物的利爪,只听‘嘶’的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她终于逃脱了。可是急速下落的身体又让她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她现在还在半空中,这么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要是一下摔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摔不死,弄个缺胳膊少腿的,又或者摔个半身不遂。呜……她就算死也不要残废! 当下坠的身子再次停住,听着耳边翅膀扇动的声音,她意识到自己又落入了那只大鸟的魔抓,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挣扎,心里有一丝希望在告诉她,跟一只大鸟打也比跟一群野鸟打要来的有胜算些,于是她一改态度,反手死死抓住那只大鸟的小粗腿。 要死,咱同归于尽! 而后竟然意外的发现大鸟并不是把她往森林深处提,而是出了森林往前院飞,她当然认得那个方向,那不就是师傅的住处。 正疑惑的时候就见大鸟鸣叫着在上空盘旋几圈,她不知道它又要做什么,抓着它小粗腿的手死死不肯放开,忽感手上剧痛,妈呀!又被啄了。 她痛得本能的收手,身子又开始急速的下落,扯着嗓门哭丧道:“师傅!师傅!” 就在快要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下落的姿势陡然一顿。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银色的宛若瀑布般的丝线在空中随意起舞。 第005章 奈何可怜 白升闲愣愣的看着怀中血肉模糊的东西,有洁癖的他下意识的就想往远处丢去,“妈呀,什么东西这么恐怖,弄脏我刚换的新衣裳了!” “师傅!”白怜几乎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哪里肯放开白升闲,早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乖……乖徒儿?”待听出怀里东西那声声凄惨的叫声时,白升闲终于看清此物是谁,盯着她满是大包的头顶,一时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刚刚他本来在房里欣赏自己刚买的新衣裳来着,模模糊糊听见好像他的徒儿在叫他,刚扭着步子出来就看见一个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耳朵里是乖徒儿那久久不散的惨叫声,于是他本能的下意识的就去接那个东西。 这一接差点没把他下死,就见一颗血肉模糊披头撒发的人头正盯着自己,心里想的则是自己刚买的长袍,就见那颗人头的主人已经把鼻涕眼泪全都抹了上去! 白升闲顿时恍若被雷劈中! “师傅!徒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白怜在他怀里蹭啊蹭,“师傅,后山上有妖怪,徒儿差点就被它们吃了!” “妖……妖怪?”完了,他的新衣服没救了。 “嗯嗯,是鸟一样的妖怪。呜呜……师傅,徒儿刚刚听您的话跑到后山上去找那个叫玄鹰的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然后就看见一只野鸟,徒儿本来是心疼您老人家活了上万年竟连一顿肉也没有吃过,就想着把它打下来今晚给您加餐。 哪知……哪知……呜呜…… 师傅,您要给徒儿做主啊!” “……鸟?……加,加餐?” “师傅,您这仙山上的鸟也太可恶了!呜呜……我只不过拿小石子丢了它一下,结果它就找了一群,呜呜……它们不但还啄我,还想吃了我。呜呜……” “你说的该不会是后山森林里的鸟?” “是的师傅,呜呜……它们还啄了我好几百根头发,呜呜……师傅!”她一边洒泪还一边捡起掉落在衣襟上的头发。 白升闲华容失色,接过她递过来的几丝头发,那上面似乎还沾了点点血迹。 他轻咳两声,“乖,乖徒儿,不怕了啊,有为师在,没鸟再敢欺负你了!为师虽然不吃肉,可你毕竟也是因为一片孝心才受的伤。不过,你真的只是因为想孝敬为师?” “呜呜,师傅,徒儿对您的心天地可鉴啊!”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说她是因为自己想吃才大打出手的! “乖了乖了,我可怜的徒儿。”白升闲安抚着她,“这样吧,你先从为师身上下来,为师现在就去给你做主去。” 白怜听见这话,才渐渐止了哭泣,动作却是异常轻巧的从白升闲怀里跳了下来。不知怎的又瞟到那只体型硕大的怪鸟,见它此时竟然立在两人不远处,正偏着头奇怪的看着这里。 她忙拉着白升闲的衣角,可怜巴巴道:“还有它还有它,刚刚就是它眼看徒儿被那群野鸟欺负完了,又想把徒儿抓回去细细品味。” 白升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美目一跳,纤细而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指,“他?” 有些不解的道,“乖徒儿,你是不是误会了,玄鹰天性温顺,极其听话,又怎么会欺负你呢?” “什么玄鹰?”好像师傅是叫她去找玄鹰带她下山的。 白升闲勾了勾纤细的食指,那只硕大的怪鸟竟然撒娇一般低低的叫了声,然后温顺的在他长袍上轻轻蹭了蹭。 白怜看得目瞪口呆。 “它它它……”该不会就是师傅口中的玄鹰吧? “乖徒儿,玄鹰是师傅养的宠物,怎么会是妖怪呢?” 果然!白怜差点背过气儿去。 而那怪鸟就像听懂了般,继续低低的鸣叫。 白升闲忍不住替它辩解,“乖徒儿,你确定玄鹰是想吃了你?”鸟是吃虫子的,这吃人嘛……委实没听说过。 白怜一时语塞,听师傅这么一说,不由多看了他口中的玄鹰几眼,虽然长的是大了那么一点,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己,反倒还把自己从那群野鸟口中救了出来。 “就算它没有伤我,可另外的鸟却是真的想吃了徒儿。师傅,不信你看嘛。”她把满头大包的头伸过去给他看。 白升闲伸出一根手指,阻止她伸过里的脑袋,“乖徒儿,没事的,你这伤……师傅一会儿就去太上老君那里拿几颗药,保准焕然一新!” “师傅……”她才不要焕然一新呢,她只想恢复如初。 “好吧,为师替你做主便是了。不过,它们毕竟是师傅养的宠物,你气消了便是,可别真的吃了它们。” 白怜眼睛陡然明亮!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拔光它们的鸟毛!”那些野鸟欺负的她那么惨,差点尸骨无存了。 “乖徒儿,你要那么多鸟毛做什么?” “我……”白怜咬牙切齿,停顿一下道,“我要用它们的毛做成鸡毛掸子!然后拿来打扫房间!” 白升闲眉头不由跳了两下。 白怜神情坚决,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而事后,师傅果真如他所说,硬是给她拿了好多鸟毛,有红的、黄的、绿的,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 她一口气做了好几个鸡毛掸子,心里盘算着这够用好些年了。气总算消了不少。 只是她不知道,那些鸟毛根本不是从啄她的那些野鸟身上拔的,而是在林子里捡的,那时刚好是它们换毛的季节,于是到处鸟毛多不胜数。 白升闲心里想着,他这个徒儿怎么这么好骗,还好是他,要是在外面,还不被坏人给拐跑了,看来他得好生看着。 从那以后玄鹰就正式成了白怜的坐骑,她几乎是喜不自禁,没事就喜欢让玄鹰驮着自己在天上飞啊飞,玄鹰也真如师傅说的那般,虽然是鹰,性子倒是好,只要她一声口哨,立马就到! 可她却不敢再一个人去后山,因为她发现,那些宠物里,除了野鸟还有蛇。 香山仙地,花海飘香;美人如画,秉性温婉。 第006章 太上老君 香山真不愧是师傅的仙邸,东西更是一应俱全。其中最令人在意的,当然要数那个硕大的书房。天上地下,该有的不该有的,似乎在那些书中全都有记载。 白怜虽失了记忆,但她发现她竟然是识字的,于是闲暇时,就喜欢没事翻翻书,了解一些现状,还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更为奇怪的是她的记忆竟然异常的好,那些东西,只要看过一两遍,就可以背个滚瓜烂熟。 好在虽然失了记忆,其他的事倒是从书中了解不少。 比如食谱菜谱,所谓民以食为天,况且她还是做给自己吃的,自然不能太过马虎,加上她整天反正闲着,差不多大多的时间都用在研究食谱上,她的那个厨艺啊可谓是与日俱增! 虽然最开始出了那么点小状况,做的菜那叫一个难吃,可秉着浪费可耻的态度咬牙切齿的还是把那些菜吃了。理所应当的拉了个面黄肌瘦,整个瘦了一大圈。师傅不忍,亲自下山给她买现成的吃食,后来她拒绝了。 心里想着,她是凡人,总要面临这个问题。还想着听说长大了就得嫁人,然后相夫教子,这不会做饭实在不行,会没人要的!想到这心情一下低落起来,师傅虽然说了就算跟着他一辈子也不碍事,可她偏就不信了,始终相信熟能生巧,技术这东西是练出来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学有所成,在这香山上,关于她的厨艺她敢说第二的,没人敢说第一!师傅更是从对她避之不及到后来的欣慰不已。 撒着热泪道:“乖徒儿,你总算把盐放对分量了,瞧你这小脸瘦的,颜色都快赶上橘皮了。” 这天,她正研究了一道新菜式,想着下山买材料去。 刚路过大殿的门口,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 她心里一惊,莫非是小偷? 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对,香山是师傅的地盘,况且山下布满结界,一般凡人根本上不来,加上山上仙气缭绕妖魔鬼怪也忌惮三分。 不是凡人,不是妖魔,难道是神仙? 白怜忽的眼睛一亮! 竟然有些紧张起来,她白怜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接二连三的见着神仙。一边喜滋滋的想,一边怕惊到仙人般轻手轻脚的飘了过去。 对方显然看得很是认真,也没有发现她。 观察了好一会儿,白怜不由连连点头,比起师傅和神仙哥哥眼前这个人倒更像是神仙,因为他不但穿着雪白的长袍,竟连头发丝都是白的! 可是又不同于师傅头发颜色的那种白,师傅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而且保养的极好,一根根银白发亮,煞是好看。而面前这人的头发虽然也是白,倒更像是缺了营养的干草,还分叉。 可她心里仍是激动的,比划了半天想着该怎样跟对方打招呼,忍了好半响终于大着胆子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神仙!” “哎哟!”几乎是在她打招呼的同一时,对方仿若见鬼般大叫一声,嫣然一副被吓得不清的模样。 “神仙?仙人爷爷?仙人前辈?”她心中甚是激动,盘算着到底该怎样称呼对方才算合理,可想了半天都觉得不太合适。 “吓死老儿了!”太上老君面色都变了,一只手还不停的扶着胸口。瞧清楚眼前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不由才松了口气。 “仙人爷爷。”白怜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总算是定了一个称谓。 “你这小娃娃,怎么这般捉弄于我,幸亏老儿早已成仙,要不然还不被你吓死。”太上老君惊魂未定,就要斥责。 “仙人息怒,仙人息怒。”白怜吓得连连道歉,双手更是合十,竟然连着拜了三拜,因为她听说见着神仙不能失了礼数,不然会被天打雷劈的。 本也只是想跟仙人打招呼,哪知对方的胆子竟然那般胆小,原来神仙也和凡人差不多嘛。 “你……”太上老君一时语塞,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吞了回去,瞧见眼前的小女娃笑意嫣然,态度诚恳,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撩着雪白的胡须看了她片刻,又继续之前的怪异举动。 见他不停的往里面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白怜不由得也跟着他伸长脖子,“仙人爷爷,你在找什么人吗?” “嘘!”太上老君示意她小声一点,而后又觉得不对,于是咳嗽两声,理了理衣袍,摆出平时的仙人架子道,“对了,听说这香山近来新来了一个女子你可知道?” “女子?” “嗯,就是白虎天君新收的徒弟。” “白虎天君?”白怜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师傅说香山自古以来便只有他一人居住,加上现在的她,委实没有听过什么白虎天君。 太上老君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喃喃道:“也对,你一个小娃娃怎么会知道这些。” “仙人爷爷,你找白虎天君有什么事吗?” “事?”太上老君显然一愣,大概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手在胡子上来回抚摸,立马沉思道,“嗯嗯,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本君新炼就了一味药丸,因为这药丸具有护理肌肤的神效,想着白虎天君可能用得着,所以这来献上。” “药丸?” 太上老君又上下打量起白怜来,猜她准是哪个凡人家的孩子迷了路,误闯进来。又反应过来,他跟一个凡人的小女娃解释什么?不由摇了摇头。 突然,白怜却咋咋呼呼的大叫一声,“哎呀!我还得下山去买新菜的材料呢!仙人爷爷您先忙,小的就先退下了。” 说完又是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一溜烟不见了。 太上老君对她这咋呼的性子看来已经习惯了,只是望着她跑走的地方发了会愣,然后装模作样的行了进去。 本来听说这白虎天君近来收了个弟子,还是个女子,这天庭一下沸腾了!顿时谣言四起,都猜想着这白虎天君莫不是改了性子? 好奇之下那些早想巴结又屈于他的威势的众仙这可算是逮着了机会,他们竟然进不了他的身,大可从他的徒弟下手,想着不过就是一个凡人,收买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谁知凡人徒弟没见着,倒还碰了一鼻子灰。太上老君连连摇头。 盯着手中的丹药,早知道就送刚刚那小女娃一颗了,反正他府邸多的是。脚步却猛然间刹住! 小女娃?这香山什么时候凡人的小女娃也能误闯进来的? 下一刻恍然大悟的哎哟一声,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香山不就住了白虎天君和他新收的徒儿吗?刚刚那个小女娃不正是众仙谈论的白虎天君的弟子? 想到这脚下的祥云一顿,难道就这么白走一遭?正犹豫要不要再次回去,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往这边行来。 太上老君虽然成了仙,可毕竟年纪也大了,这眼力自然没年轻的神仙好,等看清了来的人是谁,身子不由摇晃了几下。 想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了,白衣飘飘,淡漠的气息好似让神仙也呼吸困难。 第007章 滴水之恩 太上老君心里嘀咕着,遇见谁不好,怎么就遇见了他? “司,司法上神。”太上老君额头有些微微渗出的汗珠,毕恭毕敬的向来人行礼。 他虽然看着年事已高,可毕竟也只是凡人修成,比不得那些生来就是仙体的本命仙,见着了,自然是要行礼参拜的。 “太上老君。”虞行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淡漠的开口。声音极轻,轻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太上老君手指一僵,这要是碰到寻常的神仙,哪怕仙位再高也没有见到这位那般令人害怕的,简直找不到共同话题。 憋了半响只能用以前经常的问候,“小仙看上神神色匆匆,您这是要去往哪里?” “香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太上老君想着自己肯定年事已高,要不然怎么会觉得有种站不稳的感觉。 “香山啊。”他战战兢兢道,“真巧啊,小仙也刚好从白虎天君那里过来。” 虞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这次干脆什么话也没说。 “那,那上神您忙,小仙,小仙就不打扰您了。”太上老君偷偷抚了把额头的汗水,努力保持这么多年来的从容神态,奈何着实被这气氛吓得不清,话语竟有些结巴。 “告辞。”虞行神色威严,倒是丝毫没有一丝不妥。说完没等太上老君再次开口已经驾着祥云远远而去。 衣角飘飞,那白色的身影就好似和天上的云朵一起,渐渐融为一体,终于消失不见。 太上老君这才惊魂未定的扶着胸口,他今天到底是怎么的流年不利,先是被一个小娃娃吓着,然后是在白虎天君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时又遇到这尊大神,看来他也得去找司命仙卜算卜算了。 等虞行的身影一消失,他也慌忙驾云逃也似的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等白怜回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之前那位仙人爷爷的影子,猜他肯定是走错了地方,然后自己回去了。 她正想去找师傅,就听见玄鹰一声低低的鸣叫,有些异常。 她疑惑的就要去敲师傅的房门,忽听见一声淡淡的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道:“前些天天有异象,司命神色不安,我很少见他那样,怕是……” 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白怜觉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她冥思苦想,自从自己醒来后,除去到山下见过的凡人,总共才不超过三个,这还包括刚刚那位仙人爷爷。 对了!她右手握成的拳头在左手手掌一敲,神仙哥哥? 就听师傅的声音道:“怕什么?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顶着吗。” 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白怜想着不应该去打扰,反正天庭的事她也不懂,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 招了招手示意玄鹰把刚买回来的食材驮到厨房去。 心里盘算着神仙哥哥虽然是师傅的好友,毕竟远来是客,况且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好歹也该留人家吃顿饭。感叹着幸亏近来自己厨艺大涨,想着弄哪几个拿手的好菜。 鲤鱼跃龙门?不行不行,师傅好像是吃素来着,神仙哥哥也应该是吃素的。看来她得好生琢磨了。 于是挽起袖子,脸上立马露出一副精明的模样,和她十二三岁的年纪极不相符。 花海飘香,她在厨房一阵热火朝天。 等到放好最好一盘菜的点缀后,想着他们应该早谈完事了,就兴匆匆的想跑去叫他们吃饭。 刚一到门口,就看见师傅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身后并没有人,她忍不住探头及脑。 白升闲一脸茫然,“乖徒儿,你找什么呢?” “神仙哥哥啊!”白怜道,“师傅你刚刚不是在和神仙哥哥谈事情吗?”怪了,怎么没看到他。 白升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虞行,疑惑道:“他已经走了,怎么了吗?” “啊?已经走了?” “对啊。” 白怜垮下脸来,“师傅,你怎么不留他一下啊,好歹也吃了饭再走吧。” “吃饭?” “可不是,我刚刚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呢!”白怜又道,“怎么就那么急着走呢?我还没有感谢他呢!” “额……”白升闲额头一滴汗水落下,思量着该不该告诉她,虞行从上万年来就从来没吃过饭,况且还是凡人的吃食。 又不好直接打击她的自尊,便道:“乖徒儿,下次吧,下次等虞行有空了我再叫他来……吃饭。” “哦。”白怜低低的应了一声,喃喃道:“我还说为了感谢他上次救我的恩情,所以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想当面感谢他呢,看来,也只有等下次了。” 白升闲猜她说的是那次他和虞行在冰天雪地捡到她的事,安慰她道:“乖徒儿,你既是师傅的弟子,虞行又是我的好友,这哪来谢不谢的。再说了,他恐怕……” 早就忘了有这样的事了。 看着白怜一副天真的模样,白升闲最后一句话终于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白怜把她从书上看到的话说了出来。“师傅,您虽然也对弟子有恩,可毕竟不同,您对于徒儿就像徒儿的亲人,徒儿不应该说感谢的话,却会一直孝顺着您,尊敬着您。而神仙哥哥的恩,断不能因为他是师傅的好友就理所应当。” 白升闲听她这么说,一时热泪盈眶,擦了擦眼角感动不已,心想着总算没有白疼这个徒儿。 又反应过来:“你叫虞行什么?” “神仙哥哥啊!” “神仙……哥哥?”白升闲愣了一下,“乖徒儿,你知道虞行今年已经多少万岁了吗?这天上地下,怕是叫他哥哥的你还是头一个。” “啊?那叫什么?”神仙叔叔?神仙爷爷?神仙老爷爷?老祖宗神仙? “这个嘛……”白升闲冥思苦想,白怜是他徒儿,她叫虞行神仙哥哥,那这么算起来,虞行不就比他小一辈了么?又改了态度,“乖徒儿,你想叫他哥哥也行,虽然他年纪是挺老的,那样子到还当的起,叫哥哥好,显年轻嘛!” “哦。”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第008章 嫦娥烧饼 白怜从来秉承着浪费可耻的观念,虞行这一走,她和师傅几乎是吃撑了都没把那些菜吃完。 饭桌上,她已经是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那最后的一盘清水芙蓉,硬是打了好几个饱嗝。 却不动声色把那盘菜往白升闲那里推,“师傅,你怎么都没怎么吃啊?是不是徒儿做的菜不好吃啊?” “啊?”白升闲几乎都快撑得吐了的看着面前的清水芙蓉,努力压下胃里冒出的阵阵异常,“乖徒儿,为师已经吃得够饱了,瞧你最近瘦得,才该多补补才是。况且,为师觉得最近重了不少,腰形也有些变了,正思量着减肥呢。” “减肥?”白怜抚了抚肚子,又是一个饱嗝打了起来,“师傅,您已经够苗条了,就是嫦娥仙子见了您恐怕也会不好意思的避开才是。” “讨厌。”白升闲轻笑一声,装模作样的掩着半边脸。一副娇羞状。 “对了师傅,我刚刚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人。不对,是一个仙人爷爷。”白怜把遇见太上老君的事说给他听,刚刚大概是看见神仙哥哥来了,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你说的是太上老君那个老头啊,刚刚我已经见过了,说是来送什么药丸的,为师瞧着他太老了,觉得和香山的气氛委实不搭,于是把他给赶跑了。” “啊?”这样的理由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过。不过,师傅说什么?太上老君?她好像在书里见过,“就是炼丹药那个太上老君?” “难道天下还有第二个太上老君?”白升闲翻了个白眼。 “啊!”白怜突然大叫一声,“可是他不是说来找什么白虎天君的吗?” “哦,是来找我的,怎么了吗?”陡然被她这一吼,白升闲只觉脑袋一下天旋地转。果然是吃太饱了吗? “哎呀!”她又是一声大叫。都怪自己,之前遇见的时候就想着他是走错地方了,怎么就没想过问问人家是什么仙官呢! “师傅你刚说什么?” 白升闲轻轻揉了揉耳朵,茫然的重复着之前的话,“哦,他是来找我的啊。” “他不是说找什么白虎天君?” 白升闲一派得意。 “白虎天君是什么?”白怜眨着眼睛道。 白升闲差点没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乖徒儿,白虎天君是为师的神尊称号,师傅不是姓白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她又不是白痴,“我只是好奇师傅您到底当的什么官?比太上老君还大吗?” 想着之前太上老君说是来给白虎天君送丹药的,态度好像还颇为恭敬。 白升闲这下得意了,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乖徒儿,你想知道师傅的官到底是干什么的为师也可以告诉你,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把这盘清水芙蓉吃了。” “咚!”白怜一屁股不稳,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日子一日复一日,虽然有些清闲,白怜却并不觉得无聊,白天她会早早的下山去买些食材,时间一久,山下小镇里那些卖菜的阿叔阿婶差不多都已经认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给她打个亲情折扣。 而晚上,她就喜欢坐在院子里看星星,院中有一个小小的秋千架,是她有次无意间从某种书中看到的,便央求师傅照着变了一个。 香山的星星很亮,也很大。碰上初一十五圆月的时候,她总是习惯对着月亮感叹,而每每这个时候她便会想到月宫里的嫦娥仙子,嫦娥的故事凡人几乎是耳熟能详,有赞美的也有不屑的。 文雅的诗人每当对月当歌总是会生出无尽的诗意,浪漫之极。 而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她不太能明白诗人诗中的诗情画意,她只知道每当坐在秋千架上赏月时,她总觉得异常的饿。 香山的月亮很大,看久了总是让人想到热气腾腾新鲜出锅的烧饼!金色脆皮外还冒着腾腾雾气,似乎咬一口就已经回味无穷。 所以她常常有个很奇怪的想法,想着嫦娥违逆天道,于是天帝罚她在月宫里做烧饼,谁知嫦娥厨艺不佳,做了几百年几千年也没有做出天帝满意的烧饼。 可是又秉着浪费可耻的态度,加上刚好月宫外有个极喜欢嫦娥的男子,叫吴刚,于是天帝心生一计,每当嫦娥做好一个烧饼,便叫吴刚如数吃了下去,从此人间就有了月食。 她觉得自己非常的聪明,竟能猜到这里,比起凡间酒楼里的说书先生,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她与师傅住在一个仙邸,碰面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吃饭时,许多的时候,师傅总是独自外出。 而这天,刚好也是师傅外出之时。 师傅虽然收了她做徒弟,却从来没有教过她任何的法术,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偌大的书房东翻西找,竟也让她找到了几本简单的变化之术。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找到法门,对着石头唠唠叨叨乱点一通,结果石头还是石头。她越挫越勇,等到渐渐的终于有了些门道,竟可以把灰色的石头变成红色的石头!一时激动得泪流满面。 扳着手指头算以她这样的进度,大概多久可以像师傅那样踩着五彩祥云,算的结果是让她心灰意冷,估计五百岁的时候可以勉强学会。 不过,所谓有志者事尽成,她当然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脑袋太笨,肯定是因为那些仙法太过难懂。 时间一久,她又不喜欢踩着五彩祥云飞了,而喜欢上了御剑而行,想着要是自己能踩着剑飞起来,那该是一件多么酷的事情! 可是想归想,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学习最简单的变化之术,其实这个说起来简单,就是把一种东西运用法术,变成另一种自己想变成的东西,比如说金子,银子。 再厉害一点,还可以变成活物,比如狮子,老虎。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始终只能把灰色的石头变成红色的石头,再从红色的石头变成绿色的石头,然后继续变色,等终于变成金色的,却也只是颜色像而已,实质看起来根本还是石头。 她无语问苍天,一气之下,捡起那石头狠狠朝着天空中丢去! 一个破石头,拿你变金子是看得起你,拽什么拽! 只听“哎哟”一声,石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又被弹了回来。 第009章 百花仙子 伴随着一声柔美而娇弱的呻吟,阵阵不知名的花香袭来,片片彩色的花瓣腾空而下,就好似下了一场五彩缤纷的花雨。 轻风微拂,卷起一阵一阵花浪。 白怜惊呆了,愣愣的站在那里。 直到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由远而近,踏浪而来。不过她踏的却不是海浪而是花浪。 姬妃红袖舞倾城,梦醒如银月似铃。犹忆容颜春满面,一朝妖媚换云风。 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要不是她平时见惯了师傅那模样,怕是又会被惊得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可是,盯着那枚被自己丢掉又重新落回来的小石子,白怜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 她,没做什么坏事吧? 还来不及开口,淡紫色的身影就飘飘落下,朱唇微启,半面含羞。 “请,请问白虎天君在家吗?”娇滴滴的声音传出,听得人连骨头都酥了。 “仙,仙女……”白怜答非所问,继续愣愣的盯着她,简直一脸的崇拜。 对方大概也对她的样子有些惊到,纤细的兰花指在半边脸上一遮,染上些微微的红晕。 因为有了师傅的前车之鉴,这次白怜有好好看清楚,盯着对方研究了好半响,确定眼前的仙人的确有胸才满意的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女?” “姐姐长得如此美丽,不是仙女会是什么?”她眨巴着眼睛,装作一脸天真。马屁更是拍得贼响。 听闻如此,仙女的脸色不由再次一红,探究似的打量她好半响。 白怜不由分说,先对着对方就拜了三拜,样子极其诚恳,惹得仙子姐姐一脸茫然。 “你是……” “仙子姐姐好,我叫白怜,是白虎天君的徒弟,” “哦。”对方轻轻应了一声,又道,“白怜姑娘,请问你师傅在家吗?” 果真是来找师傅的,不过这次白怜学聪明了,难得没有像上次在太上老君面前那般,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回仙子,师傅今儿个一大早出去了,请问您是……?” “小仙乃天宫的百花仙子,前儿个听说天君喜欢花酿,因宫里可用于酿酒的鲜花甚多,所以想着给天君送些过来。没想到天君竟然不在啊,那……”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竟有些可惜。 “这样啊。”白怜想着原来对方是来送礼的,看来是师傅在天上的好友,估摸着怎么的也该留对方吃顿午饭,便道,“师傅虽然出去了,应该晌午便能回来,仙子姐姐不如在此稍等片刻,至少也吃了午饭再走,近来我厨艺大涨,就连师傅他老人家都夸赞不已呢。” 她说着说着,本来有些得意,又想到做人要谦虚,而后呵呵的憨笑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百花仙子的态度却有些奇怪,“竟然白虎天君不在家,小仙也不便打扰,近来宫中有些繁忙,那么就先告辞了!” 说完,一阵花香飘过,片片彩色的花瓣就像一朵祥云,载着百花仙子飘飘的身姿快速消失。 白怜站在那里,硬是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奇怪了,这百花仙子怎么走的这般急?而且,她不是专程来送鲜花的吗?就算师傅不在,也大可以交给她让她代劳。 正想着,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乖徒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怜一个机灵,“师傅,你回来了?” “嗯。”白升闲轻点了下头,只当她是平时的问候。 “啊!”她突然一声大叫,“师傅你是从哪里回来的?有没有碰到什么人?不对,是有没有看到一个仙子姐姐?” “谁?” “就是百花仙子姐姐啊!”她道,“刚刚还和我聊天来着,说是专程来给师傅送鲜花,好酿酒的,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师傅你赶快去追!” 一边说还一边把白升闲往前推。师傅也真是的,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百花仙子刚走他就出现。 “百花仙子?送鲜花酿酒?”白升闲一顿,扶正她急切切的身子,奇怪的看了她半响。 “师傅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听说仙人的腾云术很厉害,要是再晚点,可能就追不上了。 “哦,你说百花仙子啊,刚刚为师已经见着了,这不,她已经把鲜花给我了。” “啊?”这回换白怜奇怪了。 下一刻白升闲手中却不知道何时已经多出来一个花篮,那里面五彩的花瓣整整装了一篮子。 白怜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那个篮子,迷茫的抓抓头发,她不记得刚刚百花仙子来时有提这么大一个篮子啊?又反应过来神仙都是拥有仙术的,或许是她把那些鲜花装在哪里,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乖徒儿,别想了,你不是还要给为师做饭吗?再不去为师就快饿死了!” 白怜才不信呢!师傅是神仙,就算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况且在遇见自己之前他不是看也不看一眼那些凡人的吃食吗。 不过,竟然师傅这样说了,她那引以为傲的厨艺当然不能藏着掖着,一拍胸脯道:“师傅你稍等片刻,徒儿这就去给您老人家做饭!” 脑中被做饭这事装满,早就忘了什么百花仙子,白怜呵呵笑着,已经跟个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往厨房去了。 白升闲望着她的背影,唇角轻轻一动,脸上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耐。 他这个徒儿,可真好骗啊! 扬手看了看那个盛满鲜花的篮子,他什么时候喜欢用鲜花酿酒了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准备把那个篮子往远处丢去,动作又一缓,这么多鲜花丢了岂不是可惜了。 唇角又是一扬,如果用它们来泡澡说不定很好。 美人如画,娇艳欲滴,惹人无限遐想,那刚好从上空飞过的鸟儿似乎也看得呆了,差点忘了扇动翅膀。 那一夜,众多的花瓣果然物尽其用。 事后,白怜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憋了好几日忍不住问道:“师傅,我觉得那个百花仙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正在闲闲喝茶的白升闲一口清茶极为不雅的喷了出来! 第010章 神扇芭蕉 最近的香山忽然有些热闹起来,因为自从上次百花仙子的驾临,而后既然陆陆续续有神仙拜访。 白怜招呼的连眼睛都笑眯了,要知道她可是一介凡人,猛然间见到这么多神仙哪有不激动的,比如什么紫阳真人,文昌帝君,千里眼,顺风耳,金童,玉女,雷公,电母,多到数不胜数。 有的甚至她连听都没听过! 奇怪的是他们都说是来找师傅送礼的,还偏偏每次来师傅都不在,更奇怪的是等那些神仙一走,她连礼物的毛都没有见着! 都说着下次再来拜访,结果都只来一次,便再没有见过,久而久之她也就习以为常,觉得或许仙界的规矩和凡间不同。 也正因为她是凡人,即便在师傅的仙邸待了几个月,比起那些遥不可及的仙人,山脚下小镇里那些卖菜的叔叔伯伯,倒是觉得更为亲近一些。 不过,这些神仙里面也有不太一样的,就比如太上老君,白怜记得特别清楚,他便是自己来香山后第一个来此拜访的神仙,大概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和蔼可亲,加上曾送过她两颗丹药,也是众神仙中唯一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拜访的神仙。 于是白怜拿人的手软这几趟下来,竟和太上老君成为了忘年之交,或许是因为他也曾是凡人的缘故,白怜总觉得他特别的亲切。 于是时间一久,每每师傅不在的时候,她就会留太上老君吃饭。因为,要是师傅在,他便总是慌里慌张的逃走。 白怜觉得好生奇怪,这些神仙似乎都很怕师傅,可是又会借着某种理由来访,甚至有时她会自以为是的想,这些神仙该不会是来看她的? 每当她试探性的口气问师傅,师傅便道:“乖徒儿,你莫理那些个势力的神仙,要是下次再见着谁来,闭门不见就行了,要是实在觉得烦了,一扇子扇走就是了!” 说完,果真给了她一把指甲般大小的叶子一样的东西,趁着她发愣之际解释道:“这乃空灵芭蕉扇,就是仙术再好的神仙见了为师保证他绝对比兔子还跑的快!” 然后又给她说了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口诀,她似懂非懂的记住了口诀,然后生怕弄丢般还专门缝了个荷包装好。 虽面上一脸崇拜,等师父一走,立马偷偷拿出来研究一番,瞧着虽然小了点倒还精致,轻轻捏起细若蚊脚的扇柄,对着满地的桃花瓣使劲一扇。 万籁俱寂,除了袖子卷起几片花瓣外,她顿时觉得自己有种被骗的感觉。 按道理说师父不像这样的人,又想到他教给她的那些口诀,对着扇子念了一遍。 “嘭”的一声后,她嘴巴都张圆了,两个指甲掐着已经快拿不上手的扇子,她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觉得它越来越小了? 又生怕那细小的扇子被她掐断,准备放进掌中,结果哪晓得一阵邪风吹来,眨眼之际,扇子竟然被吹得不见了! 她大惊,嗷嗷叫了两声,想到肯定是因为自己念的那些口诀让扇子变小的,努力收索脑中师傅教她的那些口诀,对着四面八方都念了一遍,就看见一柄比锅盖起码大了三倍的一片绿油油的扇子躺在不远处。 她顿时眼睛亮成了星星状! 看来师傅果然没有骗她,可显然那把比锅盖大了三倍的扇子让她拿着有些吃力,思索了片刻,又对着扇子叽里呱啦几句,扇子眨眼间竟然缩小了一半。 她大喜,又念了几句,扇子又缩小一倍,直到它变作一般扇子的大小,白怜才喜滋滋的捡了起来。 想到师傅说的就是仙术再好的神仙见了它也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就想着想试验一下,站在院子的正前方向着几里桃花地比划了一下,心中想的是一个小女孩独自站在桃花林中的场景,然后就是无数的桃花瓣在那个小女孩周围飘啊飘,撒啊撒。 当然那个小女孩就是她,至于桃花雨她早就想看了,又担心师傅责骂,今天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不由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做了一个自以为很倾国倾城的笑。 然后对着几里桃花林就是使劲一扇! 万籁俱寂,连一声鸟叫都来不及响起。 片刻后,白怜已经站在后山的树林边沿,一眼望去,茂盛的树林枝繁叶茂,满是生机,林中鸟儿欢快,叽叽喳喳的叫声好不悦耳! 似有走兽出没,一道道视线戒备而充满敌意。 没有哪个时候白怜的心情如此好过,她露出的两排白牙始终没有合上,她不动声色的摆了一个自以为很美的姿势,撩起胸口处的发丝,对着深处递了几个飞吻。 猛然间狂风大作,卷起一片尘埃! “再见了,我可爱的鸟儿们!”语毕,哪里还有什么欢快的鸟叫,一片寂静,似乎连一片树叶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只可惜,已经没了可以掉落的树叶。 此刻的白怜,正闲闲的吹了一口扇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威风过,简直堪比神女,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下! 待收拾好了扇子,结果才像想到什么般,猛然大叫起来! 叫声破空,似是杀猪! 天空一朵朵白云快速的飘过,时间如长河,渐渐远去。 夕阳西下,然后,天黑了。 白升闲回到仙邸,难得觉得竟然一片寂静,要是平时,她可爱的徒儿早出来迎接他了,不过又担心她恐怕早就睡了,于是便驾着祥云,轻轻往自己的卧房飞去。 看着他房里有依稀的亮光,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像他这种高位的神仙,几颗夜明珠自然不在话下,平常觉得无用,夜里倒是可以当油灯来用,以彰显他不凡的浪漫风雅。 一切本该和以往一样,可今儿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来不及细想,白皙的大掌已经悄然推开房门。 他一愣,夜明珠的光辉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听见声音也缓缓转了过来。 夜色中,小小的人儿顿时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下,“师傅,徒儿有错!” 那光辉中,依稀可见她身后几根像是树枝的东西。 第011章 负荆请罪 白升闲呆愣了半响,疑惑且语重心长的道:“乖徒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完就准备伸手去扶她,可白怜却是下了决心般,就是不肯起来。 “师傅。”白怜泪眼婆娑,望着师傅大人的身姿拜了一拜,“师傅,徒儿,徒儿自从被您捡起来,心中就对师傅您感激不已,您不但收留我,还给我好吃好喝,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水渍,使得白升闲猛然心头一颤,有些被她的举动所影响,不由也红了眼。 “乖徒儿,为师能遇见你,那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说这些话做什么?乖,起来吧,为师知道你孝顺。” “可是师傅,你待徒儿这样好,如果徒儿无心做了什么错事,您会不会责怪徒儿?” 白升闲一愣。盯着那张满面泪珠的小脸瞧了半响,心里顿时软得跟棉花似的。 “乖徒儿,竟然你都说了你是无心的,为师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于你呢。你是为师的徒儿,就算做了再大的错事,不是还有为师帮你顶着吗?” 他又去扶她,这次白怜总算站了起来,只是抽泣的当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身子越发的显得单薄。 “你现在可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了吧。”以他的了解,他的徒儿虽然有时爱犯迷糊,可也不至于犯什么大错,看她又如此的诚恳,哪里还舍得怪罪半分。 “师傅,您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说话可得算数啊!” “这是当然,为师说了帮你顶着,自然是说话算数。” 白怜抽泣了两声,从小荷包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摊在掌心递到师傅大人跟前,“师傅,徒儿犯的事都是因为它!” “啊?”白升闲微愣,瞧着这不是白天自己给她的空灵芭蕉扇,当时还说了如果再有不速之客打扰直接扇出去便是。 难不成她真把哪个神仙扇飞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安慰道:“乖徒儿,为师当什么事呢?不就是扇飞了几个神仙吗?为师竟然敢叫你扇,自然得替你做主,说吧,你把谁扇飞了?” 那些个神仙,反正平时看着也挺讨厌的,扇就扇吧,他还不信他们敢回过头来报复不成。 “师傅,不是神仙?” “什么不是神仙?” “徒儿扇飞的不是神仙。” “啊?”不是神仙,那她吓成这样做什么? “是,是……”她含含糊糊的道。却只说了一个字怎么也不肯说下去。 “说啊。”白升闲不由也被她这欲言又止的态度所感染,竟有些微微的紧张。 什么错事会让白怜觉得比扇飞神仙更严重?他冥思苦想,想不出来。 “师傅,您不是说这芭蕉扇连神仙都害怕吗。今儿个徒儿瞧着前院有些脏了,于是便想着打扫打扫……师傅,你等等我……” 等白升闲施了仙术,飞快移动到前院时,眼前那副萧条的景象终于让他那张万年镇定的倾国面容变了。 前院,正是他辛辛苦苦从天后宫中挖来的几里蟠桃树。 月光朦胧,却显得清晰可见。 “师,师傅!”白怜赶到时,正看见师傅望着那片桃林一动不动。 “你,你……”此时的师傅大人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不敢自信的瞧着她。 白怜着实吓了一跳,“师傅,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白升闲幽怨的眼神瞅着她,“你,你做了什么?” “师傅,徒儿只是看地上花瓣太多,所以就想着打扫打扫,刚好师傅您不是给了徒儿一把扇子吗,于是……”她又抽泣了两下,只是已经没了泪水,小心的拉着师傅大人的衣角道,“师傅,徒儿知道您难过,难过就哭出来吧!我,我不会笑你的!” “你,你……”白升闲差点背过气去。 如今的几里桃花林,哪里还有什么桃花的影子?横七竖八的枝丫上一片空空荡荡,别说花瓣了,就是一片叶子也没有! 果真如她所说,打扫打扫,这下倒是真干净了!恐怕如果不是桃树有根,就连这些仅剩的枝丫恐怕也没了。 罢了罢了,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 “算了,你也是好意,为师也不好怪你。况且,这蟠桃树好歹也是仙树,和一般的桃树不太一样,普通桃树花瓣落了便落了,可这蟠桃树的花瓣却可以再生。再过一个月新的花瓣应该就能再长出来。” “啊?”这回换白怜愣了,这个她倒是没有听说过。 “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睡吧。”哎,虽然一个月看不到桃花,可毕竟她也是无心为之,总不好怪罪的。 “师傅,徒儿就知道,您是天下最最善良,最最美丽,最最倾国倾城,最最闭月羞花……的师傅了!”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小嘴这般甜了。”师傅大人被夸得心花怒放,好歹也是听惯了,片刻就冷静下来,“这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了,干嘛非要说出来。讨厌。” 白怜身形抖了抖,瞧着师傅大人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支支吾吾道:“师傅,我还做了一件错事。” “说吧,还有什么?” 师傅大人现在心情很好,他连蟠桃树的事情都能大度的原谅,总不可能还有比这个更严重的吧? “师傅,咱香山后面是不是养了许多宠物啊?”她明知故问。 “是啊,怎么的?” “是这样的,今儿个徒儿想着它们虽然是宠物,可好歹也是一家人,于是买了些谷粒想喂一喂它们,顺便为上次的事道个歉。”她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可是,可是谁知它们……它们……你也知道自从徒儿经历过上次的事,胆子就小了起来,于是拿着扇子本能的一挡。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白升闲牙齿都有些颤抖起来。 “师傅,你还是自己去看吧。”白怜好心的提醒,觉得这个事说起来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白升闲闻言,慌忙的再次往后山飞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白怜一个机灵,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跑的快! 回房,关门,上锁!可谓一气呵成。 “……白、怜!”而就在她关上门的刹那,忽感一阵震天动地!一声怒极的嘶吼划破天际,就连月亮似乎都被吓了一跳。 被窝中的白怜无声的抖了数下,双手害怕的捂紧耳朵。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第012章 仕女宫春 日子忽然有些忙碌起来。 近来的白怜可谓忙得腰膝酸软。 因为,她做了错事。这做了错事,自然是要接受惩罚! 自从上次被师傅发现她不但扇飞了桃花林,还扇飞了后山的森林,师傅大人可谓是怒发冲冠,她千哭万唤说着自己还小,断不能体罚,师傅大人气急败坏,罚她抄写书房的全部书籍一遍! 她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 书房的全部书籍啊!她虽然没有认真数过,恐怕也不止几百本那么简单吧! 白怜欲哭无泪,心里后悔不已,比起抄写这整间房的书籍,她倒宁可师傅体罚她得了,因为反正知道师傅不会真的打她。 可这书房的书,她粗粗估算了一下,假设有五千本,一天她可以抄写三本,还是熬夜加班,这样都至少要抄写五年! 五年啊,那时她应该十七八岁了,她一朵花的年纪竟然浪费在一个小小的过错上,呜,悔死她了。 而自从上次她给了后山那一扇,顿时觉得安静了不少,别说鸟叫了,就连半片树叶都没了! 师傅大人的宠物就这样被她全部消灭了,她一边抄书一边想,幸亏那时玄鹰跟着师傅出去了,要不然她每次下山买食材就没坐骑了。 抄书的日子简直快如闪电,这一晃,便是一月。 前院的桃花林终于回来了!白怜搬着凳子去外面抄,四溢的花香让她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师傅大人偶尔有空了,还会坐在一旁陪着她,其实应该算是监视她,她有几次都准备用眼泪攻势打动师傅大人,奈何师傅大人这回铁了心般。 “再说,今儿个的午饭可就没了啊。” 她一听,吓得立马闭嘴。她抄书已经够可怜的,还虐待她不让吃饭,这可怎么活。 一个月下来,她觉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过,托师傅大人的福,她渐渐学会用左手写字了,还有那些以前都不爱看的诗经杂文,抄着抄着竟然都能背了。 她的记忆本来就好,这下简直都可以去考状元了! 而那些书中,除了平时常见的诗文,还有琴棋书画。抄着抄着她也就习惯了,甚至有时碰着了不懂的,还会向师傅请教两句。 哪知师傅虽然存了这么多书,其实也就是装个排场,估计大多都没看过。 前院的桃花林因为是仙树,一个月已经恢复如初,可后山的树木只是一般的树,前一阵被扇得连片叶子也不剩,一个月下来,也只发了些许幼芽叶。 最重要的还是那里面养的宠物们已经被她扇得一个也不剩,用师傅大人的角度来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装排场,里面到底养了些什么,估计师傅大人自个都忘了。 白怜寻思着竟然都空了,要不要干脆把树也砍了,到时她可以在里面种种蔬菜,养养水果,这样就不用每天都下山那么麻烦。 可是她哪里有时间,光抄书已经够累了。而且,据师傅说,那些宠物好像有的自个找着路回来了。 她大惊,万一它们回来报复就完了。还好师傅给她的芭蕉扇没有要回去,近来因为抄书的缘故,她才晓得原来除了坐骑,只要道行稍好,一般的东西也是可以随心所欲飞起来的。 趁着抄书的空当,跟着书里所说的练了起来,起初虽然只能令扇子摇晃几下,后来竟也能坐在扇子上飞离地面一寸了。 看来因祸得福这句话果然没错,虽然师傅罚她抄书,她反倒从书中学了不少东西,害她字也写得漂亮不少。 可是后来的一天,师傅大人竟然不让她抄书了。 她觉得甚是奇怪,算下来,也是她抄书抄了四个多月,是四个月零七天,她的记性可好了,尤其是这种时候。 她记得那天风和日丽,她依旧在桃花林中奋力疾书,师傅大人似乎也心情极好,煮了壶茶,闲闲的在一旁自感自哎,感的是他怎么就成了这天上地下最美的人,哎的是这天上地下怎么就数他最美了。 她一边抄书,一边含糊的应着,师傅的话她虽然都记不得,可大概也能猜到,于是为了师傅大人桌上的那点糕,她甚至不停的违心的点头。 奇怪的是,这些糕明明是她做的,怎么到后来就成了他反过来施舍自己了?更无语的是,师傅竟然告诉她,“你既然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免得浪费了,反正为师也只是拿来应应景,喝茶嘛,不配点糕怎么行。” 她顿时一口糕卡在喉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师傅见她被憋得满脸通红,这才好心的给她倒了杯茶,语重心长道:“慢点吃,吃完了这里还有,没人和你抢。” 白怜一听这话,眼睛猛的一睁,结果不用喝茶糕就下去了。 她寻思着怎么她自己做的东西,每每到了师傅面前总是有着他独特的见解。这么一说,自己似乎还真的挺可怜。 她看了看身旁的那些书,很多时候她都是挑自己喜欢的,琢磨着这样不但能从中学到东西,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眼看一本已经完毕,她翻了翻没抄的那几本,忽看见一本像是画册模样的,正想着抄了一上午有些累了,换成做画倒也不错,又怕师傅他老人家不同意,只得征求意见道: “师傅,你看我这抄了一上午的书也有些累了,不如换成作画如何?说不定等徒儿我学会了,画好了,到时第一个给师傅您描副丹青,师傅你说行不?” 白升闲闲闲的端着一杯茶,姿态极其优雅,想想也是,这天上的神仙很多在凡尘都有自己的金身,他虽不喜欢自己美丽的容颜被做成雕像,至于丹青么,如果他觉得满意,倒是可以画上几张,到时在自己房里挂一张,再在乖徒儿房里挂一张,这想法委实不错,便也应了。 “可是师傅,我怎么觉得这个画册有些奇怪啊?”白怜拿着画册,翻了两页后忽脸色有些微红,不确定看着师傅大人。 “哦?” “不信你瞧,这些人,这些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人怎么都好像没穿衣服啊?” 白升闲也是一愣,脑袋有些茫然。 “哦,这面上有字。我瞧瞧,仕女春宫……” “噗!” 白怜的话才到一半,就看见师傅一口清茶极为不雅的喷了出来!而后更是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夺过她手中的画册。 “为师见你年纪还小,不宜学画,对了,这些书也不用抄了,为师忽然想起一个事,要在书房静呆几天,你没事就不用来打扰了。” 话刚完,师傅已经如秋风扫落叶般不见了踪影,顺便还带走了她未抄完的书。 “师傅这是怎么了?”她疑惑的挠挠头,从来没见师傅这般慌忙过。脑中闪过刚刚翻看的画册,小脸微红,总觉得看别人光裸的身子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那些只是画册。 又想着师傅刚刚的异常举动莫不是跟那些画册有关?难道有什么秘密?所以师傅一个人躲起来独自欣赏了? 她摇摇头,管他呢,反正以后不用再抄书了,耶耶,她悲催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第013章 玄鹰小玉 夜晚的时候,百怜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就偷偷摸摸跑去厨房,记得白天的时候她特意留了几个馒头,以备不时之需。 诚如师傅所说,她现在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 不过,她倒是有几日没见着师傅大人了,自从画册的事后,师傅就整天待在书房,有几次去,竟然还上了锁,也不知师傅在找什么,弄得里面乒乒乓乓的。 从锅里蹑手蹑脚的捡出馒头,她又跑回房,不经意间路过书房,发现里面还亮着,还有翻找东西的声音。 她不由竖起一根大拇指,师傅大人还真用功啊,都大半夜了还在读书。她思索着要不要把手中的馒头分一个给他,又怕扰了师傅的兴致,只得作罢。 果然吃饱了才是一件幸福的事,睡意一下就上来,白怜打着哈欠,滚进被窝里睡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鼻子痒痒的,她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困的实在不行,连翻身都觉得不想,于是挥了挥手,那痒痒的感觉停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像是和她作对般。 “师傅,别闹了,再让我睡会儿。” 她记得师傅大人就老是这样捉弄她,又补充道:“徒儿如今正在长身体,如果睡眠不足,以后会长不高的。” 忽听周围一阵笑声传来,痒痒的感觉倒是没了,又觉得身体剧烈的摇晃起来,她脑中本能的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地震了!”她大叫一声,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由于太过突然,脑袋懵了好一会儿,等逐渐适应了周围微弱的光线,脑子也开始运转。 可是,脑子刚一好使,本能的就又是一声大叫,她胆子本来就小,迅速裹着被子缩到墙角。 “妖……妖怪!啊……”啊字还没有再次叫出口,突感有些许不对劲,原来她竟喊不出声了。 眼睛直勾勾瞪着床榻不远处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之所以她觉得像人乃是因为他们此刻是人的形态,而她刚刚会称为妖,是因为他们不管是从装束还是模样来看,都和她平时在山下见到的凡人不太一样。 就比如说离自己比较近的那一个,看样子应该是个女的,唇红齿白,整个看起来有一种妖艳的媚态,眼睛细长眼角尖锐,最重要的是,头顶还顶着几种不知名的鸟毛,猜想哪个正常人会头顶鸟毛的? 而她后面的那个,装束和她差不多,看起来是个男的,身上玄色的袍子,样子也很好看,似乎还在对着自己奇怪的笑,白怜诧异她竟然不怕那个玄色衣袍的男子,反倒觉得有些亲切。 而她之所以也觉得他会是妖,是因为他的头发竟然是灰色的!正常人头发怎么可能是那种颜色,虽然师傅大人的头发是银色,但师傅大人是神仙,是个例外。 还有就是,她清楚的瞧见自己大叫时,他的手指轻轻一点,一道白光过后自己就失了声音。 完了完了,她急的上蹿下跳,妖怪什么时候这么猖狂了,竟连师傅的香山也轻易就混了进来。脑中莫名闪过一些血淋淋的画面,幻想着自己即将被吃掉。 可那离得近的女子却像是在看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 白怜怒了,立刻板着一张脸。 她可是白虎天君的徒儿,就算是死,也断不能让妖怪看了笑话不是。 “小师妹莫怕,我们不是妖怪。”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醉人的酥麻感。 只见那个男子上前一步,说了那个女子两句,然后女子终于没有再嘲笑她,反倒嘟了嘟嘴站到一旁。 白怜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刚想松口气,脑子又高速运转起来。 他刚刚叫她什么?小师妹?她左顾右盼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跟着还比了个手势。 “小师妹不认得我是自然。”男子温和的笑笑,离的她近了些,又道,“小师妹可还记得白天驮你下山的玄鹰鸟,那便是我。” 白怜瞪大眼睛,嘴张的可以塞进两个鸡蛋。 玄鹰继续道:“深夜造访实属不妥,不过,玄鹰这次是有要事相求,所以才不得以而为之。” 求她?没有搞错吧?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妖怪都办不成的事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能做什么? “小师妹可还记得前几月后山森林发生的事?” 白怜一僵,她怎么可能记不得,就是过个几十年她依然能回忆起她当时那英勇的身姿。不对,难道他们是来报仇的? 猛然想到什么,小手偷偷往腰间从不离身的荷包探去,一时情急怎么忘了还有师傅给她的宝贝。 “说来也怪,香山仙地怎么就发生了这等怪事,短短一瞬间,竟能把所有生物都吹出香山。” 白怜握着荷包的手一顿。 旁边的女子插嘴进来,“我看啊,准是跟天君有关,你记得不?天君好像有一把空灵芭蕉扇来着,听说那把神扇就有这样的威力。” “这事我确实知道,只不过……”玄鹰看了眼白怜,就在她心虚不已时,又道,“发生那事时,天君正好带着我在司命仙那里谈事。” 白怜忽出一口气。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那女子愤愤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扇飞了本小姐,坏了我们的住所,看我不把她生吞活剥了!岂有此理!” 她说话的同时,白怜硬生生打了几个寒颤,那伸进荷包的手迅速又缩了回来。 “小师妹,你怎么了?”玄鹰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见白怜脸色煞白,安慰道,“小玉就是这个个性,其实没有恶意的,你也不用害怕。” 不怕才有鬼呢!白怜嘴唇使劲的一张一合,奈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急得团团转。师傅,救命啊!师傅,你怎么能养妖怪当宠物呢?宠物?忽想到第一次被那群黑鸟团团包围,忍不住身子又是一哆嗦。 该不会……那些全是妖怪吧?! “小师妹你放心,我们也并不是要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我们虽然因为香山的灵力,大多已修炼成形,但这事天君他并不知情,所以……” 第014章 劫富济贫 “师兄你和她啰嗦什么!”被称为小玉的女子恶狠狠的瞪了白怜一眼,“喂,你只需告诉天君,在后山暂时多搭几个棚子,要不然我们住哪啊!” “小玉,不得无理。” 搞了半天,原来师傅不知道他们可以变成人啊。也对,以师傅的个性,是万不会将妖怪留在此地的。 “小师妹别误会,我等虽然是灵鸟修成人形,但也并非是妖。”玄鹰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释道,“香山因为有了天君的仙力,自是灵气逼人,我等从修炼成形那刻起,便被净化了妖气。” 难怪,她还以为师傅说的一般妖怪进不来香山是骗人的呢。不过,他们竟然不是妖怪,那么应该不会吃人吧? 而且…… 自己好像还掌握了他们的一个秘密。 “喂,同不同意你倒是说句话啊!笑什么笑,口水都流下来了!”小玉继续瞪她。 白怜擦了擦嘴角,果然因为太过兴奋一时得意忘形了。 “小玉!”玄鹰轻声呵斥,声音却显得有些无奈。 白怜看了看朝着自己哼哼的小玉,也并不生气,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终于慢幽幽的从床上下来。 本来想让自己看起来高深莫测些,又忘了自己发不出声音,气势明显低了不少,只得看了看玄鹰,又比了比自己的喉咙。 玄鹰立刻会意过来,手指一点。 “这样就好了?”问话的同时白怜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说话了。 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来不知道不能说话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 “咳咳。”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想着该怎么称呼玄鹰,半响道,“玄鹰师兄,白怜从来这香山就一直以来承蒙你照顾了,白怜自当感激涕零,别说撘几个茅草房子。” “小师妹严重了。” “不过吗……”白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小玉,“不过,你得帮我告诉那些其他的鸟,以后可不能欺负我了,更不能再啄我!” 玄鹰一愣,脸上闪现一抹淡淡的笑意,恭敬道:“这是自然。” 白怜看得有些呆了,为什么同是妖怪,不对,同是宠物,玄鹰师兄和小玉怎么就差这么多? 还有玄鹰师兄那彬彬有礼的模样,实在很难把他跟那些宠物联系在一起。 “那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白怜拍拍胸脯,保证道。 末了,又偷偷望了望他,真是好看啊,还有那温和的笑,阳光一般,让人很是舒服。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怜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白生闲从书房出来时,差不多已经过去三天,见她抱着一捆捆野草,也不知在做什么。 “师傅,你终于出来了啊!”白怜抱着一捆野草喜滋滋的蹭了过去,“师傅,您要没事,不如也来帮帮我吧,多锻炼有益身心健康嘛!” 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次她扇飞了林中的一切,据说是心中有愧,便想着搭几个茅屋,以便那些动物再次回来时,好歹有个住所。 看着她忙里忙外,白升闲欣慰不已,他的徒儿能自己想到这层,果然是懂事了啊。 不由也来了兴致,“乖徒儿,你慢些,你要早说,师傅用仙术帮你就是。” 白怜却拒绝了,说是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要是用仙术就没有意义了。 白升闲又是一阵热泪盈眶。 说是帮忙,天知道师傅大人只是搭了个桌子,顶把雨伞,然后在那自顾自喝起茶来,桌上摆的依然是她辛辛苦苦做的糕。 要是师傅大人高兴了,还会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点她一二,然后就是她满林子的跑。 真不知道他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压榨小孩,这可不是神仙该有的行为,只叹师傅大人从来没有那种自觉。 一个月后,林中的茅草房子总算搭好,白怜只可惜,她那种菜养果的想法又落空了。 自从知道玄鹰可以幻化成人,每次让他载着自己下山,白怜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是鸟吧,却是个男的,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怎么也不肯再坐在他的背上。 玄鹰无奈,后来想了个办法,让她抓着自己的脚,白怜起初还有些害怕,后来感觉很是刺激,久了也就习惯了。 茅草屋搭好后,白怜偷偷的去看过几次,见林中的动物也慢慢飞了回来,有次似乎还见着了一只像是狐狸的动物。叹息他们真是厉害啊,果然不愧为妖,就算被扇飞了,还能自己寻回来。 没事的时候,她就喜欢遛下山去玩,还和那些小屁孩嘘吹自己有个神仙师傅,厉害得不得了!起初他们自然是不信,后来看见玄鹰,眼睛都瞪直了,对她更是崇拜的不得了。 理所当然的她成了他们之中的老大,以至于他们有什么做不了主的事都会拿来问她。 其中最得意的莫过于让老喜欢欺负人的小胖从此以后变得热心助人,让总拿石子丢小狗的来福后来见了小动物,跟孝敬他爹妈似的! “可是老大,你不是说你师傅是神仙吗?你怎么能偷王员外家的桃子呢?” “嘘!”白怜忙捂住来福的嘴,“小声点,我们这不叫偷,你看你老大像是那样的人吗?我们这叫劫富济贫!劫富济贫懂不懂?不懂也没关系,你还记得白天在破庙里见着的那群乞丐没有?我们做人呢,要多积功德,我们只是用这些桃子去救济穷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哎呀,反正给你们说那么多你们也听不懂。 对了,小胖跑哪里去了?” “那……”白怜跟着来福的手指看去,顿时浑身一颤。 “好小子,老子就说园子里的桃子怎么越来越少了,原来是你们这些兔崽子干的好事!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锅儿是铁倒的!” “不好,快跑!”白怜大叫一声,一挥手,身后十几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娃顿时一哄而散,她摸了把汗水,平时也没见他们跑的这般快? 第015章 人之生死 “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们!” 小胖吓得大哭起来,圆滚滚的身子在那个管家手中拼命挣扎,“老大,老大救我!” 要是被他娘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呜呜,要是自己不那么胖,像来福那样动作灵活就好了。 眼看管家拿着一根粗粗的木棍就要朝着小胖的屁股打下去,白怜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在口中使劲一吹。 一声破空的长啸声响起! 天空一个小黑点俯冲而来! 那管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带着一个踉跄,手上一轻,哪里还有小胖的影子。 玄鹰尖利的爪子抓着小胖的衣襟,直直往远处飞去! “耶!抓不着抓不着。”白怜对着那个管家做了几个鬼脸,然后屁颠屁颠跑了。 留下地上一脸呆滞的管家脸色都吓白了,大喊,“鬼啊!” 虽然这样的状况时有发生,白怜早就做好了几种对策,玄鹰师兄怕她有危险,总是暗中保护她,只是在凡间不便随意化作人形。 “玄鹰师兄,谢谢你啊,又帮了我一回。”白怜朝着扔下小胖就飞了老远的玄鹰挥了挥手,心里盘算着这次被发现,下次想劫富济贫就更加难了,又不好老是麻烦玄鹰师兄。 来福在一旁教训小胖,“都是因为你,每次都拖大家后腿!” 小胖哭得稀里哗啦,“呜呜,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劫富济贫。呜呜……” “哼!没出息!”来福拿着手指使劲在小胖身上戳啊戳。 “好了好了,小胖也不是故意的。”白怜摆出一副稳重的老大模样,盯着小胖良久,道,“其实我也觉得你该减减肥了!” “咚!”众娃子摔倒一大片。 偷完桃子,后来他们又去偷梨子,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好在师傅也从不管她这些事,见她每天玩的不亦乐乎,想着女娃子活泼开朗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可她怎么就越长越黑呢?要是有师傅大人的百分之一漂亮她也甘愿啊! 而近来白升闲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不但不常出去玩了,笑也少了,有时还一盯着他看就是一上午,虽然他是长的花容月貌,貌美如花,如花似玉,玉洁冰清,冰雪聪明,明艳动人,人见人爱,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间尤物,出尘脱俗。往常被任何人瞧也没觉得不对,但总觉得此刻的白怜明明是盯着自己,又不像是盯着自己。 几日下来,那肉肉的小脸也委实变的憔悴了! 这可愁坏了他,想想他的乖徒儿差不多也有十二三岁,莫不是和那些凡人处久了,思……思春了? 这个想法一出,他也吓着了,白怜虽然是他的徒弟,可毕竟是凡人,要是她过几年到了出嫁的年纪,要是她真的想嫁人,他即便是她的师傅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他也开始愁了,愁啊愁,愁到后来两人一见面就叹气,你叹我,我叹你,往日活络的气氛一下变得惆怅满山。 白怜只是在思考问题,可不明白她这思考问题,怎么师傅也跟着叹气了?虽然惆怅美人的姿态让人觉得更加美艳想保护,不过还是喜欢师傅平时那种自恋又臭屁的模样。 看他这样,不由关心起来。 “师傅,你没事吧?” “哎……”师傅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瞧她脸的同时又是一阵忧郁。 这可把白怜吓着了,从遇见师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师傅大人有烦恼过。 白升闲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活像受了委屈的美人,哽咽道:“乖徒儿,为师知道你始终是要长大的,始终是要离开为师的。呜呜……如果你真那么想嫁人,为师也不拦你,只要你过的幸福就好。呜……” “啊?” “为师知道你是因为舍不得为师,所以,为师不会让你为难的。” “师傅你说什么呢?”白怜一头雾水。 什么成亲?什么嫁人?师傅都在说些什么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下山成亲嫁人的?忽然又明白过来,感情师傅是因为这事才整天魂不守舍的? 白怜一头汗水。 “啊?你难道不是因为想嫁人而为难?” “师傅!”白怜只觉头顶一只乌鸦飞过,“徒儿我才十二岁,哪有那么早!”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后来一想只要能一直待在这香山,常伴师傅左右,嫁人不嫁人也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你最近不是心事重重的吗?” 白怜也叹了口气,在白升闲面前坐下,思索了良久,“师傅,我问你个事。” “嗯?” “师傅,你是不是活了很久很久啊?” “是啊。” “那你们神仙是不是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个嘛,从天地混沌初开以来,万物生存自有法则。不过,至于这个生死嘛,为师活了万万年倒是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哦。”白怜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句。 “乖徒儿,你近来就是为这个事烦劳吗?”白升闲诧异,凡人虽然常常为这个问题所扰,可她的徒儿才小小年纪,问出这样的问题,怕是经历了什么事。 白怜撑着下巴,可怜巴巴道:“师傅,我今早下山时,听来福说阿旺的娘死了。” “乖徒儿,或许对于神仙来说,凡人的命数确实太过于短暂,可是世间的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强求不得。”白升闲安慰道。 “其实这个我也知道。”白怜道,“不管什么东西,即便再好再喜欢,可也总有消逝的一天,阿旺他娘虽然跟我没有太大的交情,可阿旺却是我看着出生的。你都不知道阿旺他娘死后,阿旺就日渐消逝,就连我喂他最喜欢的骨头他都看也不看一眼!” 白升闲正在猜测这个阿旺到底是何许人也,就听见白怜说到他喜欢吃骨头,脑子莫名闪过什么东西。 “阿旺虽然是条狗吧,可好歹也算是一条生命。咦?……师傅?你没事吧?” 第016章 白虎压榻 “没,没事……”白升闲艰难的擦了擦嘴角不小心喷出的茶水。 白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其实,我有时候在想,不管是人还是狗,生命都是短暂的,这么短暂的生命,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额……”这种深奥的问题他还真没有去想。或许是因为神仙和凡人本就不一样,所以思考的问题也不太一样。 “师傅,徒儿有时在想,我也是凡人,也有死去的一天,很多年后,师傅是不是还记得曾经有我这个人?又或者等到师傅都忘记我了,我就真的彻底的消失了,然后天上地下再也不会有白怜这个人。可是师傅,那竟然要消失,又为什么要存在呢?” 白升闲被她绕的有些晕,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徒儿,这或许就是神仙与凡人的区别,神仙有上万年的生命,所以很多的事情早已看开,而凡人却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才会把生死看得很重。 不过正是因为把生死看得很重,所以很多东西才割舍不下,才会存有执念,才会比神仙懂得珍惜。 而神仙之所以比凡人活的久,乃是因为神仙不入六道轮回,如果消逝那便是彻底的消逝。而凡人,生命虽短暂,这一世死了入了六道轮回还有下世,甚至下下世。” “啊?”她从前还以为神仙都是不老不死不灭的,原来神仙也是会消亡的,“可是师傅,如果我以后死了投了胎,听说是要喝孟婆汤,饮忘川水的,那不是就再也不认识师傅了?” “这倒也是。”白升闲认真的点了个头。 “师傅,你不是说院子里种的是从天后宫挖来的蟠桃吗?听说天后的蟠桃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你说我要是吃了,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个嘛……蟠桃虽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可这长生不老嘛纯粹是坑人的。” “啊?”她失望之极。又听师傅说蟠桃来之不易,即便是长成一般大小的树,那也要三千年才开一次花,三千年才结一次果,而成熟又得三千年。 这样算下来,差不多整整一万年才能结成桃子,她估摸着就算蟠桃真能延年益寿,到那个时候她都不知道投胎几千次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竟然师傅说过,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她再想破脑袋也是没用,反正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过的有意义一点。 次日清晨,白怜早早的就起床。 心中的疑惑解除了,心情自然也好了,除了往日必做的事,她还想到了一件新的事。 于是还不等白升闲睡足美容觉,也疑惑的爬了起来。 刚到前院见到的一切,差点没让他吐出血来! “乖徒儿,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白升闲满面惊恐。 “师傅!”听见声音,白怜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师傅你快看,我正在给蟠桃园施肥呢!” “……施肥?!” “是啊师傅,我听人家说任何树木要有好的肥料才能长得更快!你不是说吃一回蟠桃要等九千年吗?说不定我这肥一施,就不用等那么久了!” 白升闲捏着鼻子,眼看她又准备把一瓢什么东西往桃树根处泼去,慌忙制止,“好了好了,乖徒儿,为师知道你勤快,可是这蟠桃乃是仙树,不能用凡人的办法灌溉,得用天后宫里的瑶池圣水。” 天啊!再浇下去,他这香山也叫不得香山了,得改名叫臭山! “啊?这样啊?”白怜有些失望,亏得她还一大早去后山的树林里找了各种各样动物的粪便,本以为这样,蟠桃便可以早些成熟。 白升闲有种下一刻便会晕厥的冲动,忙道:“乖徒儿,为师突然很想念你做的绿豆糕,不如你现在去做给为师吃。” “师傅,你不是不爱吃绿豆糕的吗?” “哎呀,这口味是会变的嘛。”白升闲催促道,“快去吧,让为师见见你的厨艺长进了没有。” “哦。”白怜这才放下粪瓢,蹦蹦跳跳往厨房跑。难得师傅大人主动开口要吃糕,她的厨艺可是越发精进不少! 又听白升闲在后面补充道:“对了,记得把手洗干净一点!还有,多消两遍毒!” 等那个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白升闲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迫不及待使了个仙术把那些臭气熏天的东西除去。又觉得还不够,简直都让他有些阴影了! 他可不爱吃什么绿豆糕,这不过是支开白怜的借口罢了,况且,他最近减肥。 急匆匆招来一朵祥云,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等白怜喜滋滋端着热气腾腾的绿豆糕出来时,哪里还有师傅大人的影子! “臭师傅,又骗人!”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主动要求吃她做的糕,总说热量太多,腰身粗了不少。 想到这里,不由望了望自己上下一般粗的身子,又望了望手中的糕,安慰自己道:不吃饱,怎么减肥吗? 和着平日师傅喝的茶水,心满意足的把它们通通干掉! 秉着浪费可耻,午饭和晚饭皆是绿豆糕。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师傅还没有回来,她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做美梦去了。 白升闲去往天后宫时,取瑶池圣水的时候,顺便还摘了两个蟠桃,惹得看管蟠桃的仙俾大喊大叫,说要是被天后知道了,非打折她们的手不可。 不过,他才不管那些呢,反正折的又不是他的手,于是厚着脸皮大摇大摆走了。后面的仙俾哭丧不已。 回到香山,他猜白怜已经睡了,轻手轻脚经过她房门时,见门没有关,怕她着凉正准备给她关门,又瞟到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身下不远处是被她踢的老远的被子。 他无奈的一笑,捡起被子给她盖好。 听到她嘴里还在嘟喃着,“师傅,我已经吃不下了。” 他又是忍不住一笑,伸手掐了掐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好有肉肉啊。 他这人从来有个坏毛病,总是担心自己长胖,却喜欢看白怜被自己养得肥嘟嘟,忍不住在她脸上也捏了一把。 然后这一捏那一捏,直到捏的白怜胳膊红红,脸蛋红红,他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房,白怜突然翻了个身,小腿胡乱一踢。 他淬不及防,本来弯着腰,这一踢竟然就摔在了床上。 他一头黑线,“好好的一个女娃,怎么睡觉也不安生!” “鸡腿……”白怜嘴里呢喃了一句,大概是伸手想抓被子,结果竟然抱着他的胳膊,他怕吵醒她又不敢太用力。 后来无奈之下,只得凭借自己纤细的身子,在她这里将就一下。 她倒是睡得跟小猪一样,竟然一次也没有醒,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放开他的胳膊,白升闲终于逃也似的不见了。 日上三竿,白怜一个人坐在前院的秋千架上发呆。 白升闲顶着两个熊猫眼,在一旁坐下。 白怜忽然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 “师傅,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 “是啊,我梦见一只很大很大的白老虎,它还一晚上压着我,害我一早醒来全身都痛!瞧,我胳膊上还有被它抓过的红痕。” 白升闲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乖,不怕,只是做梦而已。” 白怜托着下巴思索良久,“师傅,我还梦到那只老虎给我送了两个蟠桃!” 她说话的同时,已经伸出手给白升闲看那已经被她啃的只剩下核的蟠桃。 白升闲眼角抽了抽,正欲开口。 就听白怜又补充道:“不过师傅,徒儿也不是吃独食的人,这还给您留了一个。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蟠桃,也别浪费了。” 她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恭恭敬敬的递给他。 白升闲满头黑线,“乖徒儿,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第017章 断袖之思 风和日丽,桃花漫天,香山始终飘扬着无穷无尽的花雨。 白升闲坐在桃花林中的小凳子上,白皙的手指根根棱角分明,头顶粉色的片片花瓣不时落下,飘洒到石桌上,被他捡起,然后继续随风而落。 也有淘气的花朵落在他长长的袍子上,就好似衣服上的点缀,虚幻的让人无法触碰,一静一动间都让人忘记呼吸。 白怜看得呆了,她知道师傅的美天下无人可及,明明每天都在看,却还是百看不腻,如果说他笑的时候是一种百花齐放的盛景,那么静坐的时候就是一朵不沾凡尘的桃花。 白升闲似乎也发现了她,缓缓转过头,对着她轻轻勾了勾小手指,她就像中了魔力般,乖乖的走了过去。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怕扰乱这美丽的画面。 “乖徒儿,你来香山也快一年了吧?” “嗯。” “虽然我面上是你师傅,却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 “师傅你别这么说!”白怜慌乱摇头,“师傅你是白怜的救命恩人,还收留我在此有吃有穿,在白怜心里,你不但是师傅,更是父亲!” “父亲?”白升闲的手在半空中一僵。 又怕他不信似的,白怜努力的点头,满脸的尊敬与崇拜。 “罢了罢了。”白升闲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对了,你前阵子不是跟为师提起过关于法术之类的问题。不过,为师虽然活了这么久,毕竟这是第一次收徒,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为师想过了,与其让你待在这里过凡人的生活,不如去修习仙法,如能修得仙身,你也就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了。你觉得这样可好?” 白怜愣了,师傅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赶她走吧? 心下一惊,顿时害怕起来,腿脚一软便跪了下去! “师傅,师傅你不要赶徒儿走,徒儿在这世上只有您一个亲人了,呜呜,要是您也不要徒儿了,那徒儿该怎么办?呜呜,师傅,徒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呜呜……再也不去王员外那里偷桃子了,再也不上树掏鸟窝了,再也不……” 她越说越伤心,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至少从遇到师傅那刻起,就从来没有哭过,甚至就算记不得一切,甚至就算那次以为自己遇到妖怪,可是一听师傅不要她,她心里就难过的不行。 “乖徒儿,你这是做什么?为师没有说不要你啊。”白升闲也吓着了,望着满面泪痕的小人,心疼的扶她起来。 “可是师傅不是要把徒儿送走。” 白升闲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师傅没有不要你,也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你一直跟着师傅在这里虚度光阴也不是个办法,师傅是神仙,虽然不会老死,可你毕竟是凡人,为师只要一想到你始终是要长大,然后嫁人老去,为师怎么舍得。” 他说到后面,竟满脸惋惜。 又道:“为师只是想让你去其他地方修仙,等你修得仙身,为师再去接你,到时候,你就能与为师一直生活下去了,不但不会老去,也不会死。” “啊?”原来是这样。 白怜虽然听说过关于凡人修仙羽化上天,她的印象中只有那些头发花白,胡须垂地的老爷爷,像她这样的小孩子也可以吗?况且还是女娃。 “可是师傅,我要是修仙了,是不是就得像您一样,不沾荤腥,不能饮酒,然后戒这个戒那个?” 呜,她可是肉食动物,要她从此不再吃肉,这不是要她的命吗?不由苦着一张脸。 白升闲噗嗤一笑,“你这些都是哪里听来的?” “那些得道的仙者不是都是这样的吗?” 白升闲摇摇头,“虽然你说的也对,修仙最忌六根不尽,心存杂念。可也并非全是你说的那样,那些不过是用来约束定力不够的凡人。” 白怜疑惑起来。 “其实仙界并不是凡间所想那么呆板约束,一般神仙,还是可以吃肉饮酒的,只要没有心存恶念,这些不算什么,甚至即便修了仙,神仙也是可以自由结合的,当然一些特殊的例外。” “啊?神仙也可以结婚生子的吗?”白怜呆了,只知道凡人口中修仙好,她只知道可以长生不老,原来还可以自由恋爱,看来,神仙也不是全都呆板的吧,其实看师傅的样子也知道。 “嗯,虽然大多数神仙凡心已除,并没有成亲的念头,毕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也就看开了,自然无欲无求,也有极少数执念太深,哪怕修得仙身也难以控制七情六欲,以至于最后魂飞魄散。” “啊?这么恐怖啊?不是说了可以自由结合吗?怎么又会魂飞魄散啊!” “虽然是可以自由结合,可一切违背天意本就是逆天而行的做法,执念太深,劫数也就越大,不管怎样的结果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哦。”白怜有些气馁,心里暗道,本来还想让师傅大人给她娶个神仙师娘的,免得自己不在,师傅会寂寞,可一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师傅冒那么大的险。 大不了等她修得仙身,到时就可以永远陪着师傅了!不会让他再次寂寞。 “那师傅,我该去哪里修仙呢?” 师傅这样说,应该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如今的修仙,自然是去干骆山为佳。” “哦。”白怜似懂非懂,干骆山?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干骆山是司法上神的仙邸,比起修仙,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地方了。”白升闲叹了口气。 “司法上神?”白怜眼睛忽瞪的老大,“是个很大的官吗?和师傅比起来谁大?” 白升闲摇头,“其实他你也见过。” “见过?”白怜冥思苦想。她见过的神仙确实不少,记住的也就几个,比如师傅,太上老君,百花仙子,雷公电母…… 她见过司法上神?怎么她不知道? “就是你第一次见着为师的时候他也在,还是师傅的好友。” “哦……啊?”白怜险些被吓到,“师傅你说谁?” “就是整天板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还老是对为师的美貌视而不见的……虞行。” 他的话刚一说完,白连的嘴已经张成了0形! 原来是他啊!不知怎的,忽然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一闪而逝。 而后既同情又暧昧的看着师傅,“师傅,徒儿懂的,懂的。” “你懂什么?”白升闲不以为然。 不就是暗恋未果吗! 白怜在心底里偷笑,这一年下来从没听师傅对哪个神仙多留意半下,只有那司法上神,而且还是师傅的好友。除了这层关系,她委实想不到其他的。 不禁一副老谋深算的托着下巴紧紧盯着师傅,别看她年纪小,好歹也抄了那么多书!加上不时去山下小镇里走动,什么都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师傅虽然长得美吧,毕竟本质还是男人,这不就成了断袖了吗?不行不行,她才不要师傅成为断袖呢! 可是,要去哪里给师傅找一个比他还美的新娘呢?这到难为她了。 第018章 六界之说 “哇!师傅,师傅快看,是山下的小镇呢!还有,还有,香山越变越小呢!” 看着一朵朵的白云在身旁飘过,下面的一切一览无遗,白怜兴奋的大叫。她以前也只是被玄鹰载着飞到山下的小镇,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站在云端,俯视天下间的一切。 那种居高临下,似乎万物都踩在脚底的感觉,原来,神仙的眼里天下间的万物是这样的感觉! 白怜趴在五彩的祥云上,明明动也不敢动,心里却兴奋的要命,天啊,她也有腾云驾雾的一天!似乎都感觉自己已经修得仙神,可以在天上来去自如了。 “你站起来看看,风景会更好的。”白升闲静静而立,一派优哉游哉,望着她小狗一般四脚着地的模样,不由露出丝丝笑意。 “不要!”白怜使劲摇头,光是趴着就已经够吓人了,要是站起来,她望了望下面不时的有鸟飞过,还有周围虚空漂浮的其他云朵,这一摔下去,可不像缺胳膊少腿那么简单,非得粉身碎骨。 “瞧你胆子这般小,光是腾个云就吓成这样,要是以后御剑而飞,不知道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说着不顾她的害怕,硬是把她那狗趴地的姿势纠正过来,一把提了起来。 白怜吓得尖叫,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掉了下去,可尖叫了半响,师傅不但没有松手,还逼着她直视前面。 片刻后,似乎不那么害怕了,这才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的缝,感觉周围空气扑面而来,无比的舒适,她这才睁开另一只眼睛。 “看吧,任何东西,都需要去尝试,只要习惯了,就没有什么好怕了。”白升闲手一松,白怜吓的又反过去抱住他。 鼻尖是淡淡的桃花香气,就像置身在花海中,甜而不腻。 白怜好半响才稳定身形坐了下去。 “师傅,你给我讲讲司法上神大人的事吧,越多越好。” 白升闲看了她一眼,也不吝啬,便开口说起来。 原来,那个白衣胜雪,飘然如虚的神仙便是天界的司法上神。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地一分为二,逐渐形成万物,最先是神,后来有了六界,那便是神界,仙界,魔界,妖界,冥界,人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里面最早也是最厉害的自然要数神界,而数量最多的则是人界,人死后入冥界,人如果修炼可以去往仙界,而妖界则可以由动植物修炼而成,修成妖后还可继续修炼成仙,神则比较特殊,无法修炼,大多都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形成。 魔界则是和神界刚好相反,其他五界众生,皆可成魔。 万万年下来,凡是得道者,不管是神,仙,魔,妖,鬼,人,都必须历劫,远古神邸,大多历劫后消亡,如今剩下的也不过只剩下身为龙族的天地,凤族的天后,白虎一族的白虎天君,还有上神虞行。 天帝和天后是掌管六界之主,处理天下间一切事物。 白虎天君大多懒散,整天除了关心自己的美貌别无其他。 虞行乃是天地初开时的浩然正气形成,经过万年修炼历劫成为上神,掌管天界一切天归天条,听闻他形成之时,手中便握有天书,如若神仙犯错,哪怕是天帝,也可让其灰飞烟灭。 所以天上神仙,没有不忌惮他的,能不见则不见,要是遇上了就想方设法开遛,生怕他哪时心情不好,自己就回归天地。 不过,众仙神也习惯了他的万年寒冰,只要自己稍微注意不犯天归天条,他倒也不至于牵连无辜。 以前的天界并没有专门开设修仙之地一说,只是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使得天归有所改动,才有了修仙之说。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修仙,这其中的猫腻白怜还是能猜到几分。 而他们此次要去的地方名叫干骆山,是虞行的仙邸,也是天下间唯一一个正规的修仙之地,一般凡人修仙,六根清净的哪怕一生也未必能成,可是如果能进干骆山,拜得师傅,成仙也只是迟早的事。 哪怕不能拜师,只当一个小杂役,如果能习得一二,加上山上的不染凡尘的仙气,延年益寿也还是可以的。 如今妖魔肆虐,天界也是秉着度化万物之心,顺便培养能抵抗妖魔的新一代天将。 要知道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虽然击退了魔君,天界也是伤亡惨重,只盼培育新一代的人才,哪怕不能彻底消灭魔界,但也需得控制住。 白怜听得如痴如醉,虽然从书上看了不少关于六界的事,可是真实的一切却更加神乎其神,才知道神仙原来也不是那么逍遥。 身为六界最强的存在,就必将履行自己的指责,保护弱小。 她努力挥了挥自己的胳膊,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修成了仙身,一定要好好保护人间,维护六界和平!哈哈,说不定凡间还会给她塑金身造庙宇,然后千古流传,哈哈哈哈! 白升闲看着她得意洋洋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笑那么恐怖,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五彩祥云飞速而过,在天空形成彩色的花瓣,然后不断消散。 天空响起阵阵欢呼,惊得路过的飞鸟快速逃开。 白色的星星点点渐渐变得清晰,一个个舞动的身姿好似仙人,惊的人目瞪口呆。 巨大的罩子就好像从鱼儿口中吐出的泡泡,里面清晰可见。 “师傅,快看,他们在练剑呀!”白怜灵台一片空灵,望着巨大的泡泡连连惊呼。近了才明白,那些白色的星星点点竟然全都是人! 不同于香山的桃花漫天,却更让人心思空灵,美得不似凡尘,又明明身在凡尘。 眼前除了白还是白! 明明以为很近,五彩的祥云还是飞了许久,隔着透明的泡泡,她看见干骆山原来是一层一层往上,而越往上,人反倒少了,宫殿般的楼宇层出不穷,让人感觉极不真实。 原来,凡间也有这样的地方。 第019章 干骆仙山 停在巨大的泡泡一角,上山的大门清晰可见。 白怜好奇的用手戳了戳挡在他们面前的极尽透明的巨大光照,奇怪的把脸紧紧贴在上面,直到眼睛鼻子都被挤成一种奇怪的形状,在香山虽然也有这样的防护罩,她却从来没有触摸到过,对于她来说,根本就同于没有。 而这个泡泡,竟是可以触摸的,还很有弹性,只是任她如何想穿透,最终都会被弹回来。 白升闲看着她呆呆的动作无奈摇头,“这是山上的结界,没有允许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心下反应过来,难怪师傅没有带着她直接从泡泡顶端下去,当空而降明明那么帅气,还不用再走路。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说了是你不能进去,并不表示我也不能进去。”说着大半个身子果然已经踏了进 去。白怜目瞪口呆,心下极不平衡。 “师傅,你等等我!”慌乱之下又本能的跟上去,然后眼睛鼻子再次被压扁。 惹的白升闲哭笑不得。然后就见他白皙的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淡淡的粉色光晕一闪。 “这个结界必须从里面开启。” 她还没站稳,身子就已经失去支撑的倒了下去,痛得她呲牙咧嘴,慢慢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泡 泡里面了。 高兴的连疼痛也没了,“师傅,我能进来了耶!耶耶!” 白升闲摇头。 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声音道:“恭迎天君。” 白怜第五十九次对着面前的人再次微笑,师傅一上来就被请进了房间,而她则被安排在屋外等候,面前的那人也正是之前来山上接应他们的人。 和之前的白色星点不同,他的袍子是蓝色的,依稀可见上面绣着某种植物的叶子,甚至从见到他们那刻起,脸上始终是一层不变的笑。 为了表示礼貌,白怜也回了他一个笑,哪知对方又对着她回以一笑,于是礼尚往来之下,两人间除了不停的笑不停的点头以外,根本没有谁开口说过一句话。 白怜不由额头冷汗直冒,这个人不同于其他人的装束,想必是个不小的官,本来还想趁着机会和对方联络联络感情,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果然和神仙相处还是比跟凡人相处困难不少。 对方也像反应过来气氛有些尴尬,终于停止了点头。 她摸了把冷汗,想找个好点的话题,“额,那个……你们干骆山好大啊!果然不愧是修仙的地方。” “干骆乃如今世上唯一的修仙之地,要容纳成千上万的门徒,自然是占地很广。” 一问一答间,又是一阵沉默,白怜差点没哭出来,难道是因为自己跟这种类型的人接触太少,所以才找不到话说。 对了,第一次见面问什么来着,“那个,我叫白怜,你叫什么?” “在下左形阔。”对方愣了片刻,答道。 “哦。”白怜拖着长长的尾音,“对了,左师兄,你是这山上的弟子对不对?其实我也是来山上修仙的!” 先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是她的前辈,先嘴甜一点应该没错。 左师兄?左形阔又是一愣。 “哇,左师兄,那些都是干骆的弟子吗?”白怜突然大叫起来,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袖,天啦,她看见什么了?好多人在天上飞啊!哇哇哇!太酷了! 由突然警觉过来自己由于太过激动,把人家的袖子都抓皱了,顿时脸上一红,有些尴尬的吐吐舌头,顺便帮他把袍子上的褶皱抚平。因为跟着师傅无拘无束惯了,一时大意,一时大意。 还好对方似乎也没有太在意,依旧是那不变的笑容,轻声解释道:“干骆的门徒虽然多不胜数,可入了门的弟子却不过寥寥十几人。” “啊?”白怜惊讶了。 “除了师父的直系弟子,就是近几年来在下与师弟们新收的弟子。” “咳咳!”白怜有些被呛到,好半天才消化他的话,“你是说你是司法上神的直系弟子?” “正是,师父有四个弟子,除了在天庭当任职务的大师兄,还有三师弟与四师弟。”左形阔毫不吝啬的解释给她听。 看着他那从容又淡定的姿态,白怜艰难的扯动嘴角,奈何表情僵硬。 完了完了!自己虽然知道他应该是个官,不曾想竟然这么大!天啦,刚刚自己还拉他的袖子来着,他不会记恨自己吧? 这么大一个山,正式的弟子才不过十几人,真可谓是千里挑一,不知道师傅和司法上神大人谈的怎么样了?呜,她这才意识到走后门的重要性。 “白怜姑娘?你没事吧?”左形阔看着她瞬时千变万化的脸,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看得白怜一阵一阵心花怒放。 这个人还真爱笑,明明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笑起来却似乎有惊人的魔力,仿若冬日的阳光,让人暖意融融。 白怜呵呵傻笑两声,感觉有人过来,不由本能的看去。 不远处,几个人排成一条直线,禁止往这里过来,待看清,才知道是两个女子与五个男子,男子皆是一身白衣,装束大体相同,约莫十四五岁。而两个女子年纪则与她一般大,在她观察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看着自己,只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忽然对着她不屑了一眼。 她一愣,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明明看得清清楚楚。 又瞟到后面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则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两只眼睛都笑眯了起来,还不停的朝她挥手。 她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状况。 直到七人走近,皆是恭恭敬敬的向左形阔行了一礼,嘴里说了些什么,左形阔点点头,他们便又走了。 来不及多想,就听身后的房门忽然吱咯一声开了。 银白色的瀑布直垂而下,永远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左形阔向白升闲行了个礼,已经明白的退下。 “进去吧,为师已经跟虞行说好了。” “师傅。”猛然间,白怜鼻子一酸。 第020章 白衣胜雪 “瞧你,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白升闲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水渍,轻轻拥她入怀,“傻孩子,为师只是让你在这里修仙,又不是丢下你不管,哭什么?乖啊,为师也舍不得你,你只要不要到时有了朋友就忘了我这个师傅。” “不会的师傅,呜呜,白怜最喜欢师傅了!” “好了好了,为师就先回去了。”他拍拍她的背,把她从怀里扶了起来,怕再这样扭捏下去自己会真的舍不得。 “师傅,徒儿不在你一定要保重啊,记得多吃饭,不要再减肥了。呜呜,还有我后山种的瓜果,要是熟了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摘了,只可惜徒儿吃不到了。” 白升闲一脸无语,这个时候,她想到的还是她瞒着自己偷偷在后山种的瓜果,这真是,真是…… “记得要乖啊!”白升闲再次捏了捏她圆圆的小脸,“在这里不比在香山,要是谁欺负你,你记得狠狠揍回去。要是打不过,你就告诉为师,为师来替你做主!” “师傅!”他当这是战场啊,好歹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他说话还真不客气。 “还有还有,师傅给你的芭蕉扇会用了不?要是有危险记得……” “我知道了!”白怜扶额长叹,先前的离别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左形阔已经走了过来。 “有劳左前辈了!”白怜道。她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觉得这个合适。 只见白升闲和左形阔的嘴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 白衣胜雪,美得极尽透明。 大厅的正位之上,虞行飘然而立,乌黑的丝线直垂而下。 万籁俱静,纯白的简直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参见司法上神大人。”白怜态度恭敬,眼前的人竟让人忍不住的想下跪。 明明是一种看破世间百态的幽静,又婉如大慈大悲的佛陀。 “起来吧,你是老白的徒弟,断不用行此大礼。况且,这些虚礼我本就不在意,以后还是免了吧。” “是。”白怜这才站了起来,心里不由兴奋又激动,眼前这个人,同师傅一样,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不仅如此还替自己取了名字。 “不过,你虽不是干骆的弟子,其他弟子学什么,你也跟着学便是。” “是。”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虞行的声音轻而听不出一丝情绪。 “没,没了。”白怜偷偷打量他,见他也刚好望向自己,不由又是本能的底下头。 上神大人给她的感觉和师傅不同,同样是恩情,同样是感激,在师傅面前,她就跟在自己父亲面前似的,从来没有想到不好意思这个词,可是在他面前,除了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尤其是望着他的仙人之姿,那遥不可及的清冷,仿若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干骆虽是修仙之地,也并没有太多的规矩,你也无需太过拘束,就像平常一样就好。” “是。”白怜觉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紧张过,以前她总以前自己的脸皮很厚,哪怕是偷桃被王员外的管家发现,她顶多做个鬼脸。 在他面前,忽感有些压力,仿佛他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把自己看穿,那种容纳万事万物的慈悲与一视同仁的淡漠。 白怜鼓起勇气,“对了,上神大人,我竟然要在此学艺,那么我的师傅是谁?您也会亲自教我们仙术吗?” 虞行叹了口气,“你同一般的弟子一样称呼我便是。” 啊?一般的弟子?一般的弟子是怎么叫的?师傅?师尊?掌门?山主?白怜有些尴尬,而后还是不由点点头,“是。” 虞行继续道:“我虽然是干骆的掌门,可一切事物早已教给我的二弟子打理,除非山中发生什么大事需要我亲自出面。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徒弟,眼下我只有四个弟子,大弟子在天庭任职不常回山,所以没有弟子,其他三位,你先跟着大家一起学习最基本的,到时要跟着谁学,你自己决定。” “哦。”她忽然有些失望。原来,他已经不收弟子了啊,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曾对师傅说过不收女弟子,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在这里学习,是谁的弟子不都一样。 又想到之前遇到的左行阔,便道:“那么,我可以拜左形阔师傅做师傅吗?” 虞行抬眼看着她,“老白与我也算有些交情,你想跟着形阔学,到时跟着他学就好,不用称他做师傅。” “哦。”白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师傅和上神大人是好朋友,她是师傅的弟子,左形阔是他的弟子,那么他们也算是同辈。可是,毕竟自己要跟着左形阔学习,又不能叫师傅,难道叫师兄?不行不行,总觉得有失礼数。 想了想,就算左形阔不比她大一倍,好歹也大她几岁,称一声导师应该也算合理。 “对了。”虞行忽然道,“干骆虽是仙山,可难免人多嘴杂,你师傅的事,还是甚少人知道的好。” “是。”她仍是恭敬的点头。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上神大人是在为她着想,怕她因为师傅的关系被 人说是走后门吧?嘿嘿,还是上神大人想的周到。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虞行问她。 “没,没了。” “那我叫形阔带你熟悉一下环境,顺便领你去住的地方。” “是。”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差点兴奋的又开始蹦蹦跳跳,忽然察觉了什么,连忙偷偷瞟了一眼上神大人,见他对自己点头,立马温顺的像只小绵羊,迈着小细步出去。 “等一下,小白。” 白怜回头,一只脚刚好垮在门槛上方,听见声音,迅速收回脚,恭敬的站好。 虞行无奈的摇摇头。 “如果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问题,你大可告诉形阔,他会好好处理的。” “是。” “那你先退下吧。” “是。” 白怜立刻狂风一般刮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等门刚一关好,立刻抚上胸口大口的呼吸,天啦,上神大人刚刚叫她什么?小白?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 她,听到的刹那,忽然觉得自己有种飘飘欲仙的错觉,就像要飞起来似的。 不过,他叫师傅老白,叫自己小白,好像也挺好的。 第021章 千奇百怪 21千奇百怪 出来的时候,左形阔已经等候在那里,想必是师傅已经走了,白怜在心里替自己加油气。 她正想着该怎么和左形阔说明一切,就见他缓缓步了过来。 “你叫白怜是吧,白怜姑娘,不如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左老师好,你叫我白怜就好。”她笑嘻嘻的道。惊讶左形阔不愧是上神大人的弟子,如今掌管山里的弟子,怎么自己这什么都还没说,他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一路上,左形阔带她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碰到了不少的人,不过,所有人似乎都对左形阔很是恭敬,又是打招呼又是行礼。 甚至,即使是在上课,大家都会暂时停下来,左形阔看着她似乎有些尴尬,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笑,难怪所有人都尊敬他,难怪上神大人放心把山中的事物交给他打理。 熟悉了环境,左形阔还给她讲了一些关于上神大人的事,除了师父曾告诉她的,还有就是,虞行的四个弟子皆已修得仙身,大弟子二郎真君最得真传,脾气刚正不阿,目前在天庭任职,统领十万天兵。左形阔说到这里,白怜甚至花痴了好一阵,天啦,二郎真君的名声在凡间怕是无人不知的吧!原来竟是他的弟子! 而左形阔排行第二,自从虞行隐退之后,山里的一切事物便由他打理,也就是说除了虞行,他便是这山上最大的官。哇,白怜继续花痴。 然后是三弟子瞿晨,据说三弟子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白怜唯一听明白的则是他是个大夫。大夫?总觉得好奇怪。 最后是四弟子赫术,传闻赫术是几个弟子当中性子最为活跃的,连虞行对他也是颇感奈。 “对了,看见没有,那个就是我的四师弟赫术。”说话的同时,左形阔示意她看此刻正被一群弟子围着的黑衣男子。 大概是一路上下来,穿白衣的人倒是见得多了,他的一身黑衣突然显得突兀起来,白怜一下就看见了。 而在他们看着他的同时,他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白怜明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表情,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二师兄!”白怜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怎么过来的,眼前一花,就多了一个人,黑衣突兀闪现。 “怎么穿的这么黑?”左形阔表情有些扭曲。 “啊?你说这个啊。我前几天下山不经意间看见几个凡间的刺客,他们就是这么穿的!怎么样?酷不酷?”像是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补充道,“看来这个颜色果然不适合我,乌漆墨黑的,跟只乌鸦似的,一点都吸引不到姑娘。” “你啊。”左形阔摇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对了,师兄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竟然带个小娃娃到处逛?”赫术饶有兴趣的看了白怜几眼。 白怜惊的浑身鸡皮疙瘩,他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刺客,什么黑色的衣服酷,什么还吸引姑娘?他他他…… “死娃子,脸长这么圆,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直到一只魔抓在自己脸上使劲揉搓,白怜不敢自信的瞪大眼睛,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动作。 “师弟!”左形阔呵斥他。 “嘿嘿,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赫术一脸无所谓。 白怜揉了揉既火辣又麻木的小脸,一脸惊恐的望着赫术,他这是干嘛?自己的脸又不是面团,他揉什么揉,还揉得这么用力,铁定红了。 “嘿嘿,师兄,老实交代,她是你什么人?”赫术一脸暧昧,在左形阔耳边说了句什么。 眼看左形阔的脸色微红,稳定身形呵斥道:“你再这样胡闹我去请师父他老人家来亲自告诉你白怜是谁!” “啊,那个,师兄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咻的一阵狂风刮过,白怜反应过来那黑色的身影就又窜到之前的那些弟子中间。 “小师弟生来性子便有些活跃,白怜你莫见怪,别看他平时嘴上没个正经,其实心地还是很好的。” “嘿嘿,没事,四前辈这是,这是真性情。”白怜艰难的,违心的替他说话。 左形阔点点头,又带着她往住处走。 白怜在后面偷偷的摸了摸小脸,竟是滚烫的热。 左形阔把她带到一个像是住的地方,一个女子正在屋里看书,听见声音,便兴奋的跑了过来。 “二师叔好!”女子呲牙咧嘴的笑,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 左形阔点点头,对着她道:“这是新来的弟子,先让她跟你一起住,她刚来很多东西都不懂,你多照顾着点。” “是。” 左形阔又说了一些什么,叮嘱白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就急匆匆的走了。 女子好奇的上下打量她,“我叫凤十四,你叫什么?” “我叫白怜。” “白怜?真是奇怪的名字。”凤十四继续打量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怜想说其实你的名字也挺奇怪的。 “我记起来了!你不就是之前和二师叔站在师尊门外的姑娘吗,原来你也是来这里学艺啊。” 听她一说,白怜也想起来了,她不就是之前那个莫名其妙朝自己挥手的女子吗。刚刚听她叫左形阔师叔,那她应该是正式弟子了,不知道是瞿晨的弟子还是赫术的弟子? “啊!终于又来新人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无聊死了。”凤十四激动的握着她的手。 白怜呵呵傻笑。以为她口中的一个人是一个人住一间房的意思。 “竟然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名字了,那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了!放心好了,竟然是朋友我凤十四一定照着你,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飞他!哈哈。” “朋友?”白怜自言自语,以前在香山下的小镇时,那些同龄的孩子都称呼她为老大,如今被称为朋友,还是第一次。 呵呵,她也有朋友了呢! 凤十四性子很活跃,像是终于逮着人可以说话似的,不停的跟她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就比如其实凤十四不是她真正的名字,他们凤家的子孙在成年之前是没有名字的,所以十六岁以前都是按家族里的顺序排号先取个数字。 第022章 光荣迟到 还比如其实她也是走后门进山的,然后就直接成了赫术的弟子,其实她只比自己早进来半个月,而同她一样那时进来的还有一位女弟子,就是之前和她一起的在凤十四对自己挥手前朝自己投来不屑的那个女子。 听说对方叫束莲娇,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凤十四一说到这竟显得有些气愤。 “什么公主?狗屁公主!以为自己是谁啊?来了这仙山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学艺的,以为自己是什么狗屁公主就老是自命清高,狗眼看人低!” 接触下来,白怜觉得其实凤十四挺好相处的,只是嘴里藏不住事,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 更奇怪的是,明明她们才认识几个时辰,却像已经认识了好久似的,很是亲切。 第二天一早白怜早早就爬起来,正想着给后山的瓜果浇点水,施点肥,望着陌生的屋子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不是在香山。 看凤十四还在睡,也没有叫醒她,先是把被子叠好,然后又是洗漱,做完这一切凤十四还在睡。 她觉得应该还早,肚子也有些饿了,昨天来的时候左形阔已经告诉了她大体的一切,关于厨房,她记得是最清楚的。 大概是因为昨天有左形阔在,厨房的管事竟然记住了她,对她态度极好,甚至连她已经吃饱了,想再打包两个馒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派笑意盈盈。 等她拿着馒头回到房间,凤十四竟然还在睡! 外面已经敲响了阵阵钟声。 “十四,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还要去上课啊?”虽然昨天左形阔有给她说一些关于上课的事,只是大体说了一遍,她还不知道该先去哪里上课呢。 “别闹,让我再睡会。”凤十四嘟喃了一句,竟然抓了一个枕头捂住脑袋。 “十四,十四……”白怜有些急了。 “咚”又是一声钟声不绝于耳。 白怜苦恼的抓抓头发,她自然不明白这钟声的意思。 “我刚刚是不是听见钟声了?”猛然间,凤十四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起来吓了一跳,又对她的本能反应有些吃惊。 “是钟声没错,从我起来到现在,好像已经是第三次了。”白怜老实答道。 “啊!”凤十四忽然像疯了一般,腾的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连被子都来不及叠,继续大叫道,“完了,又迟到了!啊!白怜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半个月我已经迟到十次了,完了完了!” “我已经叫了你不下二十次了,诶……” 看着凤十四炸毛一般的惊呼,后来白怜才知道清晨的第一次钟声是提醒大家起床,第二次是准备上课,而第三次则是必须已经全部到场。 凤十四连脸都来不及洗,头发更是在飞奔的同时随便用手抓了抓,于是等她们到了教室门口时便是这样一副模样。 那时正在上课,她们的出现很显然极为突兀,即便上面还站着老师,下面早已经笑做一团! 白怜连死的心都有了,那上面正讲什么讲到一半的人正是左形阔,看见她们站在那里,显得一愣。 随即咳嗽两声,下面陡然安静。 “快点进来坐好。”他沉声道。 凤十四哭丧着脸怏怏进去坐下,她头顶一丝被睡翘起来的发丝在头顶极不和谐的一点一点,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白怜脸更红了,无数双眼睛除了看着凤十四的同时还在看着她。 她正疑惑是不是该跟着凤十四一道进去,就看见左形阔朝她招了招手,她心下一惊,完了完了,虽然左形阔看起来笑眯眯的,可自己第一天上课就迟到,这…… “这是新进山的弟子,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就听他道。 一时面对这么多人,白怜竟然有些紧张,朝着下面就是一鞠躬,“大家好,我叫白怜,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下面一片议论之声,左形阔看了半天,最后才安排她和凤十四坐一起。 她坐下后左形阔又开始上课,其他人也只是在最初好奇的打量她一眼,而后就开始认真的听课。 白怜拿着桌子上的书本翻了翻,竟全是一些法术的口诀,更奇怪的是,这些她已经在师傅的书房里抄过了,甚至已经倒背如流。 不由瞟了瞟凤十四,她正垮着一张脸哀怨的望着讲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白怜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换来她一个更哀怨的表情。 “对不起啊,害你也迟到了。”凤十四歉疚的道。 白怜以为她是在为这事愧疚,忙的安慰她,“没事没事,都怪我没有把你叫醒。” 她也要说什么,就瞧见左形阔似乎有意无意往这里瞟了一眼,两人立马坐直身子,不敢再言语。 下课后凤十四精神总算恢复了,朝着白怜直嚷道:“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白怜听得一头雾水。 “我给他的印象肯定越来越不好了,他肯定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呜呜,怎么办?” 白怜更奇怪了,心下一惊,能让凤十四这样,难道凤十四有喜欢的人了?不由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她不是才和自己差不多大吗? “呜呜,怜怜,你说左师叔会不会讨厌我啊?” “啊?”再次听见一个奇怪的称呼,白怜身子一抖,看她心情不好也不跟她计较,“没有啊,我觉得左老师人挺好的,脾气也好,应该对谁都很温柔吧。” “说的也是。”凤十四心情稍好。 趁着下课的当,凤十四又给她讲一些关于课业的事,御剑是最基本的法术,还有变化术,五行术,甚至还有医术。然后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一类精修,决定自己朝哪方面发展,要是运气好,修得仙身,当了神仙,还被天界委以重任。 比如二郎真君。凤十四似乎对这样的话题很是感兴趣,每次讲到谁谁谁,她总是好像无所不知一样,噼里啪啦讲一大堆,别人知道的她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她也知道。 第023章 千疮百孔 她既没有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世,白怜也不好问,幸亏凤十四也没有强迫过她说自己的身世。 左形阔过后,是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头导师,听凤十四说,据说对方是神仙,不过那花白的胡子跟眉毛倒是让她想到太上老君。 比起在左形阔课上的乖巧,在他课上,凤十四则是完全相反的态度,不停的说啊说,害她被那导师看了好几眼,每次以为要遭殃了,却见凤十四毫不客气的瞪回去,对方竟然就假装没看见了。 白怜冷汗都吓出来,看来只有在面对左形阔时,凤十四才会看似乖巧。 除了各要紧人物的介绍,白怜听得最多的则是束莲娇这三个字,看着前排一个同样没有穿白裳的女子,她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对方很是漂亮,虽然对方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 凤十四依旧对束莲娇颇有意见,谈到对方时,总是充满敌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班上的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总是喜欢围着束莲娇转,而她也是笑意浓浓的和他们攀谈,给人的感觉似乎很受欢迎。 “假惺惺!瞧她那恶心的模样我就想吐!别以为外表装得清纯可人,其实心肠歹毒,坏女人坏女人!怎么大家都那么笨,都被她骗。” 说话的当,就见束莲娇往这里看了看,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白怜有些闪神。 “啊!气死我了,真想拧断她的脖子!怜怜你看见没有,她她她……” “对了,你饿不饿?我早上吃饭的时候有多拿两个馒头,不过,这么久了都冷了。”白怜这才想起袖子里还有两个馒头。 “呜呜,还是怜怜对我最好!我果然没看错你,呜呜。”凤十四一把鼻涕一把泪,狠狠一口就往冷掉的馒头上啃去,动作极其凶狠,像一头饿慌的小狼。 那一刻,白怜明明从束莲娇的眼神中看到了挑衅与不屑,就像第一次见她时,对自己的那种不屑。 他们除了上书本课,还有实战课,所谓实战课,就是把书本上的法术口诀在现实中用出来,或者更高级一点,还有剑术的对战。 因为以前抄书,书本课很好学,加上记忆力好,她哪怕比其他同门进来迟些,也勉强能行。 就是实战课有些吃力,以前在凡间惹了麻烦就跑,而如今不会打架,她又不想一个人太过特殊,很多时候都是硬撑着上。 一天下来,身上到处都是淤青,有时甚至疼的睡不着,她又不敢叫出太大声怕吵着十四。 有几次凤十四都快看不下去了,她总是笑着说没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者只是不想让师傅丢脸,想尽早学有所成。 最后左形阔都看不下去了,才叫她先在一旁休息,毕竟她比一般弟子来得迟些,剑术自然是跟不上,看她这么努力,也不由有些赞赏。 可今晚,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结果伤上加伤,终于疼的她叫出了声,还好凤十四睡得很沉。 白怜慢慢关上房门,最后只得出去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让她忍不住想起在香山的日子,原来修仙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为了稍微赶上点进度,她还趁着放学老缠着凤十四,就想多学点东西。别看十四书本上的知识不行,关于变化术却学得极好,就连赫术都大为称赞,说不愧是自己的徒弟。 赫术就是虞行的小弟子,也是白怜第一次见时就把她的脸当面团揉弄的人,虽然人多的时候他到不至于太放肆,可要是私下遇见了,他还是会把自己的脸当面团揉,又或者喜滋滋的捏自己的胳膊,占尽便宜。 最后害得她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拼命就逃,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剑的关系,胳膊上肥嘟嘟的肉肉渐渐消失了,脸上也是,就在白怜因为发现这一事实惊喜不已时,赫术倒哀怨起来了,直嚷着她没以前肉嘟嘟的可爱了。 白怜就在心里骂他,竟然他这么喜欢肉肉的东西,干嘛不把自己吃成大胖子,这样就可以随便揉随便捏! 赫术除了凤十四,还有一个弟子,叫唐允,因为是早些年收的,该学的也差不多了,听说被赫术叫到凡间历练去了。 而左形阔的弟子相对要多一点,他们分别是禾照,阳晓知,别绍,还有跟十四差不多时候进来的束莲娇。 除了十四跟束莲娇,其他都是男弟子。 也难怪修仙这样的事,大多都是男子,女子只占极少数。 还有就是虞行的三弟子瞿晨,白怜从进山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听说他极少在人前出现,就算是开班授课,很多时候都是他的弟子代劳。 为了能很好的替不小心受伤的弟子们治疗,收了一个男弟子与一个女弟子。分别是姬炎,狄苏青。 欣赏了一会儿月亮,感觉困意突然上来,疼痛也稍微麻木,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去,就听见有微微的脚步声。 白怜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谁不睡觉难道跟她一样出来看月亮? 发现附近无处可躲,又一想不对啊,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躲啊? 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到人,也微微愣了一下。 “夕儿?”一个淡淡的,好似山间琴声般动人的声音响起。明明看不清容貌,光是听这声音已经让人浑身酥麻,像马上要被融化似的。 “啊?”白怜左顾右盼了下,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对方走近了,大概也是发现认错了人,对着她抱歉的一笑,“对不起姑娘,在下方才认错人了。” “啊,没事没事。”兴许是这声音太过诱惑,白怜听得有些出神,就连神情都有些虚幻了。 月光下,雪白的袍子被风轻轻撩起一角,腰间一枚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白玉发着淡淡的光芒,面容有些看不清,只感觉一丝乌发在黑夜中随风起舞。 第024章 授授不亲 “打扰了姑娘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先行告辞。” “啊?”白怜想起他刚刚是叫了自己‘夕儿’,难道自己是因为误打误撞所以破坏了这个人与他口中的夕儿的私会? 不由忙道:“前辈无需客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呵呵,我只是瞧着这里安静便看了会儿月亮,现在月亮也看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呵呵。”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叫声前辈应该算是通吃吧。 白怜傻笑着就开始往后退,天色太黑,她一时没有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挡,对方的,“小……”字刚出口,她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跟敲钟一样狠狠撞到地上!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那个声音显得有些担忧,白怜感觉脑袋一阵嗡嗡直响,全身的疼痛再次袭来。 “嘶。”她再也忍不住的呲牙咧嘴,嘴上却逞强道,“没,没事,只是头有些晕……”额,怎么天上有两个月亮。 “头晕吗?让我看看。”那男子扶她起来,哪知不知道她身上有伤,她已经被晕得不知道东南西北,本能的又是一阵惊呼。 “我看姑娘似乎伤得不轻……” 白怜努力稳住身形,“真的不打紧的,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又没什么大事。呵呵。”只是有那么一刹那,她真想就这么躺着不要起来。可是自己只是摔了一跤,再叫下去,对方肯定觉得自己特矫情! 况且,大半夜的,和一个男子在这里絮絮叨叨,实在很不像话!虽然她觉得没什么,可别人不一定都这么想,又想到虞行说的干骆虽是修仙之地,也难免人多嘴杂。 “跟我来。”那男子忽然抓起她的手臂,似乎想带她去哪里。 白怜悴不及防又是一阵惊呼,对方被她的叫声吓得立刻松手,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叫的太过于惨烈。 感觉什么东西在另一只手臂上一缠,白怜被带着前行了几步,什么东西?就着朦胧的月光看清原来手臂上是一根丝线一样的东西,而另一端则被握在那男子的手上。 白怜感觉自己像被他牵小狗一样牵着往前走,面对一个陌生人,她竟然没有丝毫害怕。 月光朦胧,干骆的夜晚显得很是安静。 “怎么伤的这样重?”灯火下,淡淡而温柔的声音不时响起。 白怜低着头,脸色微烫,乖巧的任对方替她查看手颈处的伤口,那低沉的声音就好似有魔力般,让人不禁心头涌起阵阵暖意。 灯火下,雪白的袍子一尘不染,上面没有绣着任何花纹,简直让人觉得本来就该如此。 纯白的颜色从来给人一种淡淡清冷的姿态,就像虞行。而此时男子温柔的笑容中仿若拥有融化万物之力,就连身上的白袍在他穿起来,都显得温柔而让人安心。 白怜看得呆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对方。 恍惚中,他的眉头好像微皱了一下,嘴唇一张一合间皆是散发着治愈之力。 “……姑娘,你没事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怜只觉得已经恍如隔世,看着他有些担忧的望着自己,她一愣,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慌忙中脸上尽是尴尬,“啊?” “我问你还有没有哪里痛?”他看着她,温柔道,“虽然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不过要是不驱散淤血,短时间内还是很痛的。”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她紧张的问道:“你,你是大夫吗?” 白衣男子一愣,而后笑道:“算是吧。” 白怜在心里感叹,凡间的大夫她是见过的,但很多时候都是年过六旬的老翁,要不就是十几岁的药童,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的大夫她还是第一次见。 “手颈上我已经帮你敷好药了,短时间内不要沾水,过几日淤血散了就好了,我这里还有内服的丹药,这样会好的更快些。” 他拿起一条长长的纱布,大概是想帮她把敷药的地方包起来,可是袖子却不识趣的挡在那里,白怜尴尬一笑,忙的自己动手挽起袖子,“我,我来。” 心里暗骂,袖子袖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可是刚一撩开袖子,她脸色一惊,慌忙又放了下来,动作很快,甚至来不及看清,却见白衣男子的脸色一沉。 就在她收回手的同时,已经被牢牢的固定住。 “怎么会这样?”他惊讶道。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在她的手臂上,乃至全身,皆是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伤痕虽然都是外伤,也并不严重,可是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一眼望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 “我,我……”白怜努力想抽回手,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竟然有些心虚,“不碍事的,都是小伤,过一阵子就好了……” 可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生为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怜觉得他的话中明明有着怒意与责备,跟之前的温柔简直天差地别。 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就是不敢反驳。 “对不起……”她低头喃喃道。 白衣男子显然愣了一下,眼底里闪过一丝错愕,大概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没来由的生气有些莫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不该吼你的。”他的脸上淡淡一笑,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模样,害白怜还怀疑刚刚发生的会不会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又叫她自己把袖子撩起来,这样他才好敷药。 白怜却怎么也不肯动。 “怎么了?”他问。 白怜低着头,恨不能把脖子埋到地里去。 “男……男女授受……不清。” 白衣男子听到这话也明显愣了一下,望着还是小娃娃一般的她,俊雅的脸上忽而露出一丝笑意。 “是在下唐突了,只可惜苏青不在,要不这样,我拿东西把眼睛蒙起来。”说着站了起来。 白怜脸色通红,看人家一副正派嫣然的模样,倒还显得自己不干脆了。 第025章 万物皆空 立刻改口道:“佛曰:世间万物皆是空,不过是一副皮相而已,我,我们都是修仙之人,不,不拘小节!”这话可是她在书上看的,不知道这时候用对不对。 他看着她手臂上密布的伤痕,那些有新添的,还有旧伤未愈的,也有反复受伤的,除了淤青还有大大小小的口子,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 问她,“你是新进的门徒?” “嗯!”白怜狠狠点点头,“不过,我还不是干骆的弟子,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学习而已。” 他笑了笑,大概猜到什么。 “伤的这么严重怎么也不找大夫看看,竟然这么乱来。” “呵呵,其实也没事,实战的时候难免有所受伤,我已经习惯了。况且,只是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他微微摇头,无奈道:“你们姑娘家不都是爱美的吗?生怕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像你这样的,我倒还是头一次看见。” “呵呵,是吗。”白怜傻笑,有些穷迫的抓抓脑袋,“其实也不是拉。只是我竟然来了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可是也不该伤的这样重才是。”同门的演练他是知道的,可大多都是剑术相当的弟子对打,即便受伤,也不会这样夸张。 白怜猜到他的疑惑,解释道:“因为我进山比较迟嘛,呵呵,其实大家有让着我的,应该只是我太笨了。” 他已经猜出她大概是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眼看自己的手臂上又被涂了一层东西,那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感觉凉凉的,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他替她包扎好手臂,又问她还有没有哪里受伤,白怜慌忙摇头。 她可不敢告诉他,其实她背上和胸口处还有。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让我看看你的腿。”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白怜吓的脸色都白了。 白衣男子无奈摇头,她的举动实在有够明显,虽然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一个白底蓝釉的瓷瓶,递给她道:“这个是内服的伤药,除了疗伤还有镇痛作用,一天两次,几天便可痊愈。” 又把刚刚给她涂药膏的瓶子一并给她,“这些外敷的膏药你也拿着,还好你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看起来严重却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涂药还是不会留下疤痕的。”最后的这一句倒更像是在安慰她。 白怜有些颤抖的任他把瓶子塞进自己手中,低低道:“谢。谢谢。” “我是医者,治病救人乃我的本分,你无需多礼。” 白怜握着手中的白瓷瓶,忽然心中一阵温暖。 “接下来几天如果能不运动就尽量多休息,要不然我恐怕再好的药也不够你用了。”他忽然打趣道。 “呵呵。”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怜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无奈之下只得厚着脸皮点头,“嗯!”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珠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白怜知道那是夜明珠。一路上他们借着夜明珠的光前行,没有人说话。 直到分别时,白怜终于鼓起勇气。 “我,我叫白怜。恩人你叫什么?” 他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瞿晨。” 夜色渐渐暗淡下来,白怜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的声音温柔清雅,久久回荡在她的耳边。 良久她才大叫一声! 那一声简直好似鬼哭狼嚎,把一向睡得跟死猪的凤十四都吓醒了,胡乱披着一件衣服就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白怜,谁欺负你了?” “没,没事,有老鼠有老鼠。”白怜真佩服自己找了个这么蹩脚的借口。 “啊?老鼠?哪呢哪呢?”凤十四两只脚在地上也跟着跳来跳去。 “已经被我打跑了。” “哦。”凤十四这才松了口气,扶着胸口,“你叫得那么凄惨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不过,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忽然她动了动鼻子,“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啊?有吗?”白怜也连忙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果然有不寻常的味道,她本来还以为会有药味,竟然只有一丝丝淡淡的香味,似乎是那些药膏散发出来的,“我半夜忽然尿急,所以去了趟茅房。” 说着,还在自己身上使劲扇了扇。 凤十四本来还疑惑那些香气,一听她是刚从茅房出来,吓的立刻跳了老远,也不再纠结,“啊,困死了,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白怜这才久久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身上的伤果然慢慢好了,加上她拼命三郎的努力,剑术终于大有长进,左形阔看在眼里,心中的赞赏不由又添了几分。 只是因为运动量大了,饭也吃得多了,可是身子却又轻了,原先手臂上肥嘟嘟的泡泡肉,如今紧致光滑,竟比以前还白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药膏的关系。 眼看一个月一晃即逝,那日她正在缠着凤十四教她法术,凤十四也不吝啬,总是很细心的给她讲解。 有了这样一个专业的师傅,白怜的变化术也是大有长进,就连御剑术也突飞猛进,总算能飞离地面一丈。 她就想着应该已经能驾驭师傅送她的扇子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步来,对着她道:“白怜,师尊有请。” 众弟子皆是诧异的不敢自信的看着她。 一路上那个弟子带着她走了很久,却在一个高高的白石台阶旁停住,道:“从这里上去便可到师尊的虚化殿,我品级不够不便上去,你自己上去吧。” 那个弟子说完,对着她点点头,然后走了。 白怜一头雾水。,虽然疑惑也乖乖的顺着白石台阶往上走,感觉走了很久,只是一路上静悄悄的,都没碰到什么人。 直到到了最上面,似乎都能看见天空的白云。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往左数的第三间房,你进来吧,我们在那里。” 第026章 喜出望外 白怜左顾右盼感觉这个声音明明是从耳边响起的,却看不见任何人,而这是虞行的声音。 虽然只听过几次可是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也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传音之术,按着他告诉自己的方位,正准备推门而入,门却自己开了。 “进来吧。”虞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白怜想着他这次叫自己来莫非是有什么事?因为她来这一个月里,除了上山那时见过他,就再也没有见过。 “参……” 谁知刚踏进门正准备行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急速朝她扑来!也不知是不是这一个月下来练成的本能,白怜身子猛然闪开! “乖……”话音未完,后面的已经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白升闲一脸不敢自信,眼看自己抱了个虚空,双手还保持着向前环抱的姿势,一张美丽的脸上,眼睛都瞪大了。 “师傅?”白怜错愕。那股淡淡的桃花香扑面而来。 “呜呜,乖徒儿,一个月不见,你,你……”他像是刚刚没有偷袭成功在生闷气般,脸上尽是哀怨的表情,“呜呜,如今你在这里呆久了,都开始嫌弃师傅了……” “师傅……”白怜一头黑线。 “为师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你竟然这样对我……” 额,白怜苦笑不得,不得不说,那一刻她是欣喜的,也是惊喜的。 “师傅,你怎么来了?” “你这没良心的徒儿,你不回来看为师也就算了,如今为师亲自来看你,没想到你,你……” 他娇艳的脸妩媚万千,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更像是要滴出水来,简直惹人怜爱! 白怜心虚的走了过去,想安慰他,却被他皎洁的一笑,然后再次偷袭! 不过,这次白怜没有躲,只是任他抱着。师傅对于她,就像是父亲,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去想,虽然空闲时总担心他这样那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在减肥? “乖徒儿,想死为师了!”白升闲抱着她,恨不能把她揉进骨子里,天知道这一年已经习惯有她的生活,这一个月他简直是度日如年,期间不是没有想过来看看她,可又怕徒增伤感,最后只得在幻境中偷偷观看。 白怜被他抱得差点背过气去,可是感觉到师傅如此喜悦的心情又不忍推开,只得任由他抱着自己良久。 鼻息间仍是淡淡的花香,让人感觉昏昏欲睡,师傅的身子柔软而舒适,让人心中一阵阵的安心,似乎这一个月的辛苦已经全然退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睡着时,眼前忽的白光一闪。 白衣胜雪,从来没有人能将白色穿的如他那般透彻,那般纯净,出淤泥而不染。 白怜尴尬一笑,有些窘迫的从师傅的怀里出来。 “参见师尊。” 不远处的主位上,雪白的袍子依旧干净清澈,虞行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的手边,是一壶冒着白气的清茶。 他动作缓慢,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似无的开口。 “我已说过以后无需多礼,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吧。” “是。”她乖乖应道。 “师尊?”白升闲却像听到了什么不可自信的话,嘴巴张的老大,“乖徒儿,你刚刚叫虞行什么?” “师尊啊。”她解释道,“我虽不是干骆的弟子,可也在左老师和赫术老师班上学习,师尊是他们的师傅,自然是当如此。”况且,班上的弟子不是都这样称呼的吗?就连凤十四都是一口一个师尊叫的好不亲热。 “不行,你怎么能叫虞行师尊呢!你叫我师傅,那我岂不是矮他一辈了。”白升闲较真起来。 “啊?”这个白怜倒是没有想过。 虞行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那不叫师尊该叫什么?”她苦恼的挠挠头。 白升闲思索了一会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跺脚道:“反正就是不能这么叫!” “这……”白怜左右为难。 “对了,叫师叔!叫师叔!”白升闲突然兴奋道。虽然他与虞行算不得同门,但管他呢,差不多就行,反正就是不准叫师尊! “啊?”白怜瞟瞟虞行,“可是,可是我叫左老师和赫术老师为导师,怎么能称他们的师傅为师尊呢?” 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岂不是乱套了。 “我不管!”白升闲冷哼一声。 白怜又把视线转向虞行。 “称呼不过是个虚名罢了,你想怎样叫就怎样叫吧。”虞行执起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白怜大为赞叹,果然,果然啊!比起他的淡漠,师傅的较真就显得孩子气了。 “师,师叔,你今日召白怜来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虞行的眼神转到白升闲身上。 白怜一下就明白了,不由心头一暖。 “乖徒儿,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瘦成这样?”白升闲捏了捏她的小脸,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肉肉的捏起来舒服了,就连胳膊都细了,关切道,“是不是没吃饱啊?还是这里的伙食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白怜忙的解释,她可不想让师傅误会,更不想让师叔误会,说道,“师傅你误会了,白怜才没有瘦呢!只是因为运动的关系肌肉紧实了,你看,是不是觉得我比以前更精神了?!” 白升闲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 虞行神情仍是淡淡的,清澈的眸子不染半点尘埃,脸上是众生平等的慈悲。 白怜被师傅大人又拉着打量半响,看着她脸还是脸,胳膊还是胳膊才松了口气,语气仍是怜爱,“这个月下来是不是很辛苦啊?有没有人欺负你?为师替你做主!” 白怜的脑中一下闪过赫术的身影,看着师傅跃跃欲试的模样猛然打了个寒颤,她敢确定要是让师傅知道了赫术老师对自己的举动,怕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吧! 忙道:“没,徒儿在这里过的很好!还有了朋友呢!对了,她叫凤十四,师傅下次来的时候我带你去看,这一个月来幸亏有十四教我法术,要不然……” 说到一半猛然捂住嘴。 第027章 再次相逢 白升闲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疑惑,“凤十四?” 眼睛瞟到虞行,见他轻轻点了点头,立刻一片了然。 “没事就好。”他本来还担心她年纪那么小,来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不习惯呢,看来是自己瞎担心了。 又对着白怜叮嘱寒碜了好一阵。 直到白怜一声大叫,“哎呀,我还要上课呢!” 虞行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师傅还有其他的事要谈。” 白怜行了个礼,拍拍师傅的肩,在师傅的哀怨中蹦蹦跳跳出了门,心情好的还不忘带上门。 屋内,虞行的目光悠远,望着合上的房门看了良久。 从山下下来,白怜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路飞奔而下,还用起了新学的法术,惹的路边的小弟子纷纷侧目。 她回到教室时,已经是另外一堂课,是教他们理论的仙翁,年迈的仙翁总是板着一张脸,对谁都看不顺眼似的。 可是白怜心情很好,站在门边随时准备着下一刻被骂,对方却只是瞟了她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这让白怜吃惊不已,对方可是连半点沙子都容不下的仙翁啊! 直到凤十四既神秘又得意的道:“因为我告诉他你被师尊叫去了!哈哈,他果然没有多问。” 白怜一头黑线,看来,关系这东西,有时还是挺管用的。 下午放学,白怜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十四教自己法术,而是匆匆往山上跑,想去看看师傅还在不在,刚跑到那道白色的白石阶梯一下想到之前那个弟子的话,说是虞行的虚化殿未经允许,就连他的直系弟子也不得随便上去。 一时烦恼的不行。 “是你?”一个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衣飘飞,上面没有丝毫多余的点缀,同样是白色,却让人感觉温暖而安心。 “瞿晨前辈!”白怜差点连下巴都掉在地上。此刻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人,不正是那晚替自己疗伤,而后又送了自己两瓶伤药的白衣男子。 那时她因为还不认识他,后来他告诉了自己他的名字,她暗骂自己笨,干骆虽然门徒众多,会医术的也不过寥寥三人,除去女儿身的狄苏青,则只有瞿晨和他的弟子姬炎,凤十四跟她讲过关于瞿晨的一些事,其实根本不难猜到。 “白怜姑娘在这里做什么?身上的伤可都痊愈了?”他笑着问道。 “已经好了,谢谢瞿晨前辈,本来白怜想亲自去谢您的,又怕,又怕打扰到前辈。” 他笑了笑,“我已说过,生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必道谢。竟然白怜姑娘的伤已好,那便是对在下最好的感谢。” “啊?”白怜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话,凡间的大夫治病救人虽然也从来没有怠慢,可大多为了生存收取诊金实乃再自然不过,也有少数偶尔会赠医施药,毕竟只是少数。 客套话多多少少也是有的,像他这样…… 或许这便是凡人与仙人的区别吧,正是仙人那种超脱一切,神圣不可侵犯的高雅,才令无数人争先膜拜。 “瞿晨前辈,你这是要去找师叔吗?” “师叔?”瞿晨不解。 “啊,就是,就是……其实是我师傅让我这样称呼师叔的,啊,不对不对!……”白怜连忙捂住嘴,糟糕,师叔说不让自己随便说关于师傅的事的,可是,可是对方是瞿晨前辈啊,她一时纠结起来。 “你在说些什么?”看着她乱七八糟的解释,瞿晨摇摇头,不由浮现一抹笑意。 白怜使劲挠头,“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天啦,他笑起来真好看!恍惚让白怜有些愣神。 自从上次瞿晨帮她处理伤口,她知道他的名字后,便偷偷问过凤十四关于他的事,说到这点,十四还跟她讲了许多别的。 比如大弟子虽然冷酷,可刚正不阿这点和虞行到是很像,二弟子左形阔容貌一般,却见着谁都是一副笑脸迎人,处理事情来总是圆滑妥帖,本事这点和虞行很像。 而瞿晨,则是性子最像虞行,都婉如天人一般,让人遥不可及,不过,瞿晨却比虞行多了一份温柔,别看平时淡淡的,治病救人时总是异常的温柔,因他最像虞行,很多崇拜虞行的女弟子因为觉得虞行遥不可及,便把这份心全都转移到瞿晨身上,不过,喜欢瞿晨的女弟子也不在少数,听说很多女弟子为了找他医治,还故意让自己受伤! 白怜听到这里,惊叹不已,原来还有这样的人! 四个弟子中唯一一点也不像虞行的就是赫术,不但性子活跃,总是笑得嬉皮笑脸,虞行的优点他是一点也没学到,还整天张口一个姑娘闭口一个姑娘,完全没有生为仙人的自律,虽然仙人也可以成亲。 女弟子犯花痴时,有时会被赫术的甜言蜜语打动,可过一阵子,还是觉得如果找夫君,还是左形阔这类比较会过日子。 十四还总结了几句话,如果想找个人安安心心过日子,那么就找左形阔,如果想找刺激一点的就是赫术,如果觉得自己长得美,倾国倾城的一定要第一个选瞿晨,他那么温柔,如果谁做了他的妻子,铁定幸福死了! 关于大弟子二郎真君这类的嘛,大家都觉得一定要是耐得住寂寞杀手一般的人物才配,或者有受虐倾向的喜欢冷酷一点的。 十四还问白怜,如果是她,她会选择谁?白怜当时耳根子都被她说红了,直岔开话题,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她觉得她还小,也从来没考虑过。 “白怜姑娘?”瞿晨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啊?”白怜尴尬的回他,见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脸色更红了。 瞿晨无奈的笑了笑。小弟子中,在他面前分神想别的事的人,她怕是第一个吧。 正在这时,左形阔也从两人身后不远处缓缓渡来,听见脚步声,白怜看清楚了是谁,立马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第028章 断袖之谣 “左老师好。” 左形阔笑着朝她点点头,又看着瞿晨。 “三师弟。” “二师兄。”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看来师傅这次找我们,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两人说了几句,白怜恭敬的退到一旁,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白怜想问什么。 忽见左形阔转身对着她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白怜,天君他已经下山了,我看他形色有些匆忙,想必是来不及和你说。” 他说完,便又转身和瞿晨朝前行去,只是在左形阔说话的当,瞿晨眼中闪过微微诧异。 原来已经回去了啊,白怜心情忽然有些沮丧。 走回去的一路上,她有些无精打采,还差点摔了几跤,回到房里,看见十四正在看书,一见着自己进来,她立马跳了起来。 “你跑去哪里了连饭都没有吃?” “哦,我今天不饿,暂时不想吃。”白怜笑笑,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师傅之所以走的那么匆忙,应该也是怕自己舍不得吧。况且,干骆和香山对于凡人来说可能相隔的有些远,如今她已经能勉强御剑了,实在不行,踏云回去也是可以的。 “怎么会不饿呢?白天我们运动量这么大。”十四疑惑的看着她,忽然眼睛一亮,“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减肥吧!” “哪有。”白怜真佩服她的想象。 刚一说完,哪知肚子就好死不死的叫了一声,声音太过响亮,两人几乎是同时被愣住了! 而后皆是哈哈大笑! “还说没有!”十四道,“我就知道你肯定饿了,哈哈,还是我有先见之名。” 边说边神秘兮兮的从胸口里掏出一个馒头,再一个馒头,白怜眼睛都瞪大了。 “看吧,我对你不错吧!哈哈,可别太感动,还有,千万别爱上我,人家可是只喜欢男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害羞,反倒让人觉得可爱。 “呜呜,还是你对我最好!”白怜感动的稀里哗啦,嘴里满满的馒头屑,一把抱住十四,“呜呜,十四,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你了!” 凤十四身子一抖,拉开布袋熊一般缠上自己白怜,惊声尖叫,“哎呀,人家才刚说了人家不喜欢女人的,人家只喜欢男人!你快放开,要不然不给你吃馒头了!” 两人拉拉扯扯一人一句,好不暧昧! 刚好那时,不远处一个小弟子本来在练习御剑术,谁知竟无意掉到这里,早就听闻这处是女弟子的房间,吓的立马想逃,刚准备飞走,就又被屋中的谈话惊的再次从剑身上掉了下来! 什么?那两个女弟子再说什么?……还不要抱?……还吃馒头? 那个弟子吞了口口水,脑中无线YY中…… 而听见动静的凤十四和白怜打开房门查看,刚好两人的样子被那个小弟子认出来,吓的立刻躲了起来,当然两人自是没有看见人,茫然的再次关上门。 可是却不知那是谣言的开端,第二天这样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据说干骆里有两个女弟子暧昧不清,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还是把凤十四和白怜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这个……说的该不会是她们吧? 两人对望一眼,捶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惹的班上的同门纷纷侧目,心想,就算人家真有什么,你们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 期间,束莲娇往两人的方向瞟了几眼,眼里满是嘲讽。 下午还没放学,十四的心情就异常的高兴,丝毫没有受谣言的影响,后来白怜问才知道,原来干骆虽是修仙之地,倒也还人性化,每个月皆会有两天假期,说是让山中的弟子思家的可以回家看看。 听到这个,白怜简直不敢相信! 什么?包吃包住包修仙,竟然还有两天假期?这干骆是不是也太人性化了! 虽然山上的弟子皆是来自四面八方,可因为会御剑,这路途只要不是特别远,一天时间一来一回倒还赶的上,另外再同家人待一天,也算是解了思亲之苦。 再稍微远点的,哪怕只是和家人见一面,吃顿饭也是欣慰的,毕竟就是参军也没这样的待遇! 白怜想难怪如今干骆这么多人,这样好的待遇,怕是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地方,不过,正因为干骆待遇好,也不是谁都能进来,要不然还不早把门槛踏破了! “可是,难得放假,为什么你不想回去?”白怜问凤十四。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不容易才逃出那个鸟笼,现在能在外面这么自由自在,我才不回去呢!”凤十四两眼放光,“对了,小怜,你不是也没地方去吗?不如这样,趁着放假,我们也去山下走走。听说凡间的东西可好玩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凡间的东西?”白怜奇怪的看着她。 “啊,哈哈,就是外面的东西!你也知道的吗,我家里穷,都很少有机会外出的!”凤十四打着哈哈。 白怜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总觉得十四的身份有些奇怪。不过,自己也有事情瞒着她,也不好再深究。 也没有告诉十四其实她是有地方去的。 “难得放假,我们去买几件衣服吧!我衣服太少了都不够穿。” 白怜瞟了瞟凤十四起码放了几十套衣服足足比她多了几十倍的衣服。山上大多弟子都是穿的统一的白裳,只有少数正式弟子除外,比如凤十四,比如束莲娇。 而束莲娇据说是某国的公主,衣服除了皆是上好的料子,竟然在每天一换甚至几换的情况下从来不洗,穿过就毫不犹豫的扔了。 凤十四光是因为这点就在暗地里暗骂束莲娇浪费可耻千百回,只是因为束莲娇身边总围着一大群的女弟子,那些女弟子哪里见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束莲娇每扔一件,大家总是抢着要,有时甚至还穿在身上,就被大家猜拳预定。 束莲娇倒也乐的舍得,笑道:“谁喜欢,便捡了就是。” 后来这一做法被传到左形阔耳边,虽然没有当面指责,似乎私下也说了什么,只是束莲娇仍旧如此,最后左形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029章 贤妻良母 白怜在思考十四说的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定义,因为十四在买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衣服的同时,还顺便帮她也买了几件。 她颇感无奈,其实自己根本穿不着,因为有专门的衣裳,她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有带,因为师傅也是束莲娇那种从不穿第二次衣裳的人,她说了师傅好几次,师傅明明面上答应了,还是没有照做过。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师傅的衣裳洗干净叠好,然后空的时候拿到山下变卖,小镇上的人大多知道她是仙人的弟子,一听说是仙人所穿过的衣服,都想着能沾染点仙气,那生意简直好到爆! 后来甚至都不用她摆摊卖了,裁缝铺的掌柜直接预订了,还扬言她有多少,他收多少。 白怜喜滋滋的拿着卖衣服的银票,没想到那么多,都够她的生活费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不用找师傅变银子的原因。 从山下回来已经晌午了,两人饿的不行,去食堂才知道已经没饭了。因为放假的时候大部分的门徒都选择回家,为了避免浪费,饭菜都做的不是特别多。 白怜和做饭的大婶有些交情,在她忙不过来时,自己还帮过忙,于是大婶一听说她们还没吃饭,便说着立马生火给她们做。 白怜想了想,也不好再次麻烦人家,况且,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做过饭了,于是袖子一挽扬言要给十四露一手。 十四吓的脸都白了,战战兢兢道:“你到底会不会做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优点?你做的饭能吃吗?”至少她做的是不能吃的。 直到半个时辰后,白怜彻底征服凤十四的胃,让她无话可说的同时,手更是停不下来,直夸白怜太有本事了,连天下最难的做菜她都会,以后谁要是娶了她,铁定幸福死了! 白怜被凤十四夸的很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的同时,又做了好些糕点,凤十四本来已经吃得饱饱的,闻着糕点的香气,口水再次忍不住流下来,一边塞糕点,一边娇嗔: “讨厌,人家还要减肥呢!呜呜,对了,这个绿豆味的再来两块。” 大概太久没有下厨,竟不知不觉做多了许多糕,两人吃饱的同时,白怜送了食堂的大婶一包,眼看还有许多。 忽然眼睛一亮,给十四留了几块,又把剩下的包成四分。 凤十四疑惑的看着明显比自己那包多的其他四份,“你这是要干嘛?” “哦,竟然有多的,我想也给左老师他们带点。” “可是也不对啊,这不是分的四份吗?” “那个,我先走了!”白怜话语含糊,逃也似的跑了。 凤十四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脸上忽然露出奸诈的笑,嘿嘿,还说没有喜欢的人,她才没那么好骗呢! 白怜早就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很自然就找到左形阔,那时他正在看书,看见她急匆匆跑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左老师,我,我做了一些糕,十四说吃起来还可以,所以……所以……” 左形阔望着她双手捧着的油纸包,“给我的?” 白怜重重的点头。 “谢谢。”左形阔很自然的接过,打开纸包来尝了一口,入口清香柔和,甜而不腻,“很好吃。” “呵呵。”白怜傻笑。 两人对望了良久,左形阔看她似乎还有话说,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嗯,那个……那个……”白怜又取出另外一包。 左形阔愣了愣,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中,还有给自己的? 就听见白怜结结巴巴道:“这……这里……还有……还有一包,能不能……帮我……帮我交给……师尊,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话一说完,连白怜自己都愣住了,奇怪了,不过是送个糕,她紧张什么?这么吞吞吐吐,左老师不会误会什么吧? “原……原来……是……是送给……师傅的啊。”左形阔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竟然学着刚刚白怜结巴的模样。 “老师!”白怜一阵窘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左形阔继续哈哈大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包,“好了好了,逗你玩的,这糕我会替你转交给师傅的。” “那麻烦左老师了!”白怜大大的鞠了个躬。 左形阔望着她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背影,不由很是深沉的摇摇头。看了看手中的糕,却笑了。 白怜从左形阔那里出来,又跑去找赫术,找了半天也没有见着人,正想着干脆不要给他算了,他却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一身红衣,吓的白怜心中的阴影又添了几分,早知道就不给他送的。 “小可爱,听说你到处在找我,说吧,有什么事?” “给你!”白怜凶巴巴的从兜里取出纸包,然后凶巴巴的道。 “什么东西?”他疑惑的接了过来,然后打开来看,看见原来是几块糕,不由皱着眉头,“嗯,我好像是有些日子没有吃过凡人的东西了。” 白怜也想起来虞行的弟子全都已经修成仙身,就要把糕抢回来,“你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赫术轻松一闪,饶有兴趣道:“你做的?” “哼!” “嗯,我尝尝。”赫术把一块糕咬掉一半,点点头,“不错不错。” 白怜正想得意。 “喂,我说,无事献殷勤,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赫术夸张的做出吃惊状。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好心没好报!不给你吃了!” 白怜跳脚,夺过他手上的糕,作势要往地上扔。 赫术忙一把又夺了回去,“诶诶,你送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况且,你怎么能浪费食物呢,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吗?” “哼!”白怜觉得如果说在谁面前永远不知道害羞,那就非赫术莫属。 别说害羞了,他不把自己捉弄死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真没想到你还会做东西给我吃,我一直还以为你讨厌我来着,看来是我多心了,原来你心底里还是有我的嘛。” 白怜已经被气的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依稀瞟到一个青色衣裳的女子往不远处经过,赫术狂风一般冲了过去,“嗨,小苏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怜身形一连摇晃了好几下,也不知是因为赫术飞走时带动的气流,还是他口中让人肉麻的称呼。 第030章 余晨残夕 白怜看着手里最后一个纸包,想到赫术说的他们早已修得仙身,其实根本不用吃东西。 本来想回去的,可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又走到那晚上看月亮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很安静的地方,鲜少有人来,她从十四口中得知,这附近是瞿晨居住的地方,因为喜爱安静,平常弟子没事都不会打扰。 加上现在放假,山中大多弟子要么回家,要么下山历练,由于不是正式弟子,只要不违背山中规矩,干骆对凡人还是很人性化的。 望着周围的一切,显得陌生又熟悉,那次胡乱闯进来是晚上,很多东西看的不是特别清楚,而现在则是下午,白怜懊恼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瞿晨前辈也不知在不在,自己这么去打扰他也不知他会不会觉得烦,可是一想到他每次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让人感觉是多么的温暖。 白怜狠狠捶了自己脑袋一下,她在犹豫什么?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不但替自己疗伤,还给了她两瓶药。 不管他会不会吃自己做的糕,好歹也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这么一想,心里一片正然,便沿着那晚的记忆往里走,其实这里本来也只有一条路。 闻着淡淡的不知名的药味,听见周围有细微的谈话声。 白怜竖起耳朵,看见一个屋子房门大开着,她好奇的蹭了过去。 纯白的衣袍那么显眼,干净透彻的不染一丝灰尘。 一个小姑娘就站在瞿晨对面,微低着头结结巴巴道:“谢……谢谢……瞿晨前辈。”她说话的同时手指还缴着自己的衣袖,模样娇羞煞是可爱! 白怜正在思索着这个女弟子不就是比她早进来一个月的小红莺吗?因为十四的关系,她总是被迫认识很多很多的人,而小红莺虽然比她早些进来,可资质平平加上人又内向,别的弟子都不爱和她一起,就算有时同其他女弟子一起,也是被呼来喝去。 白怜想着大概她也是来找瞿晨治伤的,还没有说话,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她。 她笑意盈盈的朝着两人打招呼,小红莺脸色微红,也朝她点点头,说道:“瞿晨前辈,我……我就先走了,谢谢你。”她回头向瞿晨鞠了个躬,便匆忙跑了。 白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周围药草的香味更浓,仿若带着某种蛊惑能力。 白怜掏出两个白瓷瓶,小心的捧在手中,“瞿晨前辈,谢谢你上次替我疗伤,如今我的伤已经好了,这些,这些药我来还给你。” 瞿晨看了看那两个小瓶子,没有伸手去接,柔声道:“竟然给了你,还是你留着吧,练剑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带在身上也是好的。” 虽然白怜已经猜出他会有怎样的回答,说来也只不过是想找个开场白罢了,她想着总要有理由把糕送出去。 于是小心的收好瓶子,触到袖中的纸包,取了出来。 “这是……”瞿晨不解。 “这是我今天做的糕,因为做了很多,所以……所以……”她在脑中组织着该怎么说,说顺便吧,感觉像是自己吃不完硬塞给他似的,说专门吧,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撒谎。 于是道:“今天我看厨房有空,所以专门做了这些糕,想感谢瞿晨前辈的大恩,还有左老师和赫术老师的教导之恩!”她自动忽略了师叔那一份。 “哦。”瞿晨笑笑,出乎意料的接了过去,看着她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专门为我一个人做的呢。” “啊?”白怜瞪大眼睛。 “跟你开玩笑的。”瞿晨看着她夸张的模样,一时竟觉得可爱,手掌在她头顶揉了揉,温柔道,“谢谢,已经很久没有人为我做吃的了,虽然只是顺便。”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感觉头顶大掌中传出的温度,白怜只觉得滚烫不已,脸腾的就红了。 师傅也爱这样揉她,像她永远长不大似的,不过,这一年多来,她确实一点也没长大,按道理说女大十八变,她这个年纪不正是千变万化的年纪吗? 不过,瞿晨前辈竟然在和她开玩笑!白怜不敢自信。 本以为他虽然没有师叔的淡漠,也是正正经经,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模样!当然也并不是说他这样就不正经了,用十四的话来说就是反倒有一种迷死人的魅力。 “看来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幽默。”瞿晨摸摸鼻子,脸上有些尴尬的笑,眼神中有着回忆,目光悠远,“不是说幽默一点的男人更受女孩子欢迎吗?” “啊?”这下白怜更不懂了,嘴张的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他虽然在笑,眼中明明有些惆怅。 白怜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叫自己‘夕儿’,难道瞿晨前辈是突然又想到那个女子,所以才对她说这么奇怪的话吧,一时好奇起来她们难道有那么像吗? “瞿晨前辈,你是想到了你喜欢的人吗?” “什么?”瞿晨没有听清。 “是那个叫夕儿的女子吗?你说的那句话是她告诉你的吗?你很喜欢她对不对?”白怜一连串的问题本能的冒了出来。 瞿晨微愣,看着她良久,久到白怜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却突然开口,“嗯,很喜欢。” 白怜料想了几种答案,却没想到他会那么容易就承认,抓抓脑袋。 “嗯……那那个夕儿肯定很漂亮,肯定也很温柔,肯定也会做菜!” 瞿晨却笑了,摇头道:“说漂亮的话也只能算是可爱吧,至于温柔,估计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而且她也不会做菜,因为她做的菜从来没有人敢吃。” “啊?”白怜出乎意料。 她一直以为像瞿晨这样不沾染半点世俗的仙人,喜欢的人也该是天下间少有的女子,很温柔,很漂亮,通晓一切诗词歌赋,也是个和他一样完美的人! 不过,正是从这点可以得知,瞿晨前辈不是个只看人外表的俗人,她忽然很想见见他口中的那个女子。 第031章 归心似箭 “那么她呢?她现在不在山里吗?”她所熟悉的人中,似乎没有叫夕儿这个名字的,要不然早被十四八卦的人尽皆知了。 “她……”瞿晨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她很早就不在了。” 白怜恍若雷击!他的意思不就是…… 才反应自己问了多么愚蠢的话,顿时手无足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后面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瞿晨再次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自责。况且,就算她的身体消失了,我也会把她刻在心底里,不会让她真的消失。” 真是痴情啊!白怜就差没像十四那样双手合十眼冒桃心了! 偷偷瞟了瞿晨一眼,看着他手中的糕,很想安慰他,“啊,对了,瞿晨前辈你吃糕吧,十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只要吃饱了心情就好了!” 瞿晨看了看手中的糕,再看了看面前的人,眼中闪着不知名的笑意。 从瞿晨那里回来,白怜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回香山一趟。不知怎的,自从听了瞿晨前辈的话,她脑子就有些乱,她没有记忆,所以不知道思念亲人是什么感觉,她只有师傅,一想到师傅忽然很是想念。 不知道她不在香山的日子,师傅是不是也像瞿晨前辈那样想她? 回到房中,十四正在摆弄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是她新买的衣服。 凤十四一看见白怜回来,抓着几件衣裳问道:“你说我明天是穿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呢?” “哦。”白怜正在思考问题,漫不经心的应了一下。 “哦什么哦?我问你哪件衣服好看些?”凤十四垮着一张脸,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你说什么?” 凤十四的脸更黑了,一双眼睛哀怨的瞪着白怜。 白怜吓了一跳,“十四,你不舒服吗?”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一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叫你也不理我。” 白怜看着她手边的一大堆衣服,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问自己什么,于是指着一件品红色的衣裳道:“这件吧,我觉得你穿这件好看!” “这是我今天穿的衣服。”凤十四不敢自信。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道歉一边有些心虚。 “我说你……”凤十四忽然丢下那些衣裳,神秘兮兮的围着白怜打转,“有问题有问题!” 白怜瞟到桌上凤十四没有吃完的糕,捡起一块就塞到她嘴里,“你省省吧,我好着呢!” 她只是在想问题,刚刚从瞿晨那里出来时,她无意间碰到束莲娇了,本来想跟她打招呼的,可是她看见自己似乎很不高兴,还对着自己冷哼了几下。 其实她和束莲娇接触的并不多,应该不会做惹她讨厌的事才对,兴许是看着自己经常和十四一块,她和十四向来不合,可能是因为这样吧。 十四含着那块糕,使劲咬起来,“说起来你不是去送糕了吗?老实招来,还有两包你送给谁了?” “什么还有两包?我刚刚觉得饿已经吃了!”白怜逃离十四的视线,本来想假装收拾东西,才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而且,她竟然忘了把糕给师傅留一份。 慌忙对着十四道:“对了,我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几乎是话刚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凤十四迷茫的眨着眼睛,喉咙里一块糕还来不及咽下。怪了,她怎么没听白怜说起过自己的家人?不过一想,自己不也有不能说的秘密吗。于是咽下糕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白怜虽然能御剑了可毕竟胆子太小,不敢在高空中飞,于是招了朵祥云,心里想着自己终于能一个人在高空中飞行了,一时得意起来。 其实干骆离香山并不算太远,以她现在的飞行速度,两个时辰是可以到的,一边沾沾自喜,一边想师傅见到她时是怎样的模样。 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整个染成金黄色,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 可是,等她回到香山时,却没有看到师傅的身影,她几乎是里里外外找遍了,就连茅房都找了,虽然知道师傅绝对不可能在里面。 猜想师傅肯定又是去哪里玩了,只得在院前的秋千架上等着。 香山的月亮还是那么大,再次坐在这里,心里的感觉已经不同了,以前因为一直住着,感觉不到什么,可是在香山待久了,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是啊,香山就是她的家啊! 可是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师傅仍然没有回来,她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臭师傅!她好不容易回来看他,他竟然跑出去鬼混了,还夜不归宿!以前她还在山里的时候,他就算再晚也会回家。 手指在口中使劲吹了一个口哨,就连玄鹰也不在。 她气愤的跑去睡觉,想着要是师傅回来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虽然他是神仙吧,也不能夜不归宿啊,不知道家人会担心的吗。 第二天一早,白怜刚吃完早饭,果然师傅就回来了,看见她的时候,大概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响。 白怜冲过去就对着他噼里啪啦的说教,比如什么就算她不在,他也不能夜不归宿啊,就算再贪玩,也更不能夜不归宿啊。 白升闲被她说的缓缓低下头,模样像个小媳妇般直直点头。 白怜说的渴了,还叫师傅煮了一壶他经常喝的清茶,这才满意许多。 “不过,乖徒儿,你可真误会为师了,为师这可真不是去玩的,为师是去除魔的。” “除魔?” “是啊,虽然魔族在五百年前已经元气大伤,他们的魔君也被天界重伤,可最近魔族又开始蠢蠢欲动,怕是又会为祸苍生了!” 白怜听不懂师傅说的什么,依稀觉得应该是很大的事,也严肃起来,“魔族真有那么可怕吗?” 她曾听师傅讲过,也从书上看到过,魔族是六界中最为特殊的种族,因为其他五界生灵,皆有可能入魔,所以是现今天界最大的隐患。 第032章 痛定思痛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呢!魔族在五百年前已经被重创过,如今的这些不过是小喽啰罢了。算了,不说这些了,难得你回来看为师,带了礼物没?” 白怜忽然想到白天做的糕,“哎呀,师傅,你多久没有吃过徒儿做的菜了,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就知道你没良心。”白升闲叹了口气。 中午在山里吃了饭,没过多久白怜又匆匆赶去干骆。因为明天要照常上课,她得趁着下午赶过去。 白升闲看她咋咋呼呼的模样,频频摇头,本来让她去修仙也不过是他玩笑的说法,顺便让她多接触同龄的孩子,哪知她竟那般努力,真不愧是他唯一的弟子。 清晨,当干骆的第一声钟声响起,新的一天便又开始。 白衣飘飞,一片片星星点点的剑光,那些整齐划一的轻喝,一眼望去,就像优美的舞姿,煞是好看! 白怜排列在队伍中,小小的身子越发壮硕了,如今,她已能很好的跟上大家的节奏,在不阻碍大家的同时,还能挽出一个个漂亮的剑花。 五彩的灵气在人群中变化无常,像一道道彩虹,美的无法言语。 白怜也是现在才知道,之所以大家的灵气会有不同的颜色,是因为五行的属性不同,因为每个人的属性都不一样,所以灵气的颜色也有所差别。 大体分为五类,金木水火土,而相对应的则是金色,青色,蓝色,红色,褐色。 所以很多时候,要想知道一个人的五行属性,只要知道他灵气所属的颜色便知,不过修为稍高的人,有时也可有两种属性,比如左形阔和赫术,传闻修为越高,所属的五行之色则越淡。 她曾经看到过师傅用仙术时是白色,因为那时还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而师傅更是说了一句险些让她摔倒的话,“啊?你说我的五行色啊,我只是觉得白色比较百搭,所以用久了也就习惯了。” 束莲娇和凤十四的五行色是金色,据说金这种属性很少,运用起来也是相当漂亮,让人联想到金子! 其他弟子的五行色也是各有不同,即便弱也能大体看出。 而只有白怜,竟然什么颜色也没有,就连资质平平的小红莺都有淡淡的褐色! 偏偏只有她,偏偏只有她什么属性也看不出! 左形阔的弟子别绍还调侃她,说她莫非是五种属性皆高,所以才不知道用哪种颜色,她气的不行,又不能反驳,傻子也看得出来,她就是一点也没有。 说来也怪,剑术她已经习的算是很好了,可偏偏只要一遇到关于法术的,她总是有心无力,就像身体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似的,就是发不出任何灵力。 明明私下缠着十四学了又学,甚至还请教过左形阔,起初左形阔还耐心的给她讲解,日子一久,也忍不住安慰她,“没事的,我觉得你剑术练的不错。” 话中之意,就是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你与法术注定无缘了。 白怜还偏就不信了! 后来经过她的努力,即便是没有灵气,好歹基础的法术也是会的,比如让地上的石子浮在半空一会儿,比如让天上的飞鸟一下停在空中,然后掉下来,比如幻术让别人看不到自己,结果十四冲着她疯一般大叫,“啊!小怜的头不见了!” 这种幻术是蒙蔽对方的视觉,让别人看不到你,她只让十四看不到她的头,然后身子还在,饶是十四也被吓得不清,直嚷迟早被她半吊子的法术吓死。 还有就是变化术,把一个东西变成另一个东西,这让她想到师傅教她的点石成金,可老师明明是让变蝴蝶,就连小红莺都好歹变了只蛾子,偏偏又是只有她,变不了蝴蝶也就算了,变只蛾子好歹凑合,哪知竟变了一只青蛙! 这变青蛙也就算了,结果还是一只本质的石头青蛙,差点没把教他们变化术的老师气死,指着她不敢自信道:“你……你……你是故意的?” 有好心的人替她说情,是左形阔的三弟子别绍,“老师,不是的!是因为白怜本来就那么笨!” 班上的人顿时哈哈大笑。 白怜囧的脖子都红了,气得狠狠去踩别绍的鞋子。 别绍因为是左形阔的弟子,加上变化术本就学得好,老师自然偏袒。 别看他年纪一大把,眼睛倒还好使,猛的咳嗽两声,“上课不好好学习也罢,竟还公然嬉笑打闹!罚你把这个变化术的口诀抄写一百遍,明天上课的时候给我!” 白怜两眼一翻,真想躺在地上装死! 偏偏别绍还在挑衅的对她挤眉弄眼,她趁着老师转过身去时对着别绍凶狠的露出两排牙齿,比了个挖眼的动作。 “老师!” 老师回过身来,“什么事?” 白怜吓得身子一抖。 “咳咳,没事。”别绍假装思索,“我就是想问问您变化术和幻术到底有怎样的区别?” 老师摸着花白的胡须思考良久,点点头道:“不耻下问,甚好甚好。” 于是接下来的课上,老师很认真的给大家讲了关于变化术和幻术的区别。 而后下课了,凤十四为她打抱不平,她只能安静的在一旁抄写口诀,等放学了凤十四已经去吃饭了,她还在安静的抄写那些口诀,等夜深人静大家纷纷睡了,结果她还在抄写那些该死的口诀! 好在第二天按时抄完,虽然顶着两个熊猫眼,老师看她倒还受教,本只是在其他学生面前摆摆架子,就算真抄不完,顶多也只责备两句,终于被她的真诚打动,便也就原谅她了。 兴许是熬夜抄口诀她从来没有感觉那么困过,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睡去,哪知竟然就真的睡着了!醒来时感觉心满意足。 依稀瞟到身前一个魁梧的身影,她茫然的揉揉眼睛。 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此刻响起,“你……你你……把今天我所讲的课业全部抄写一百遍!” “啊?” 白怜眼皮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师傅,师傅你快来救白怜啊! 第033章 神秘兮兮 东风不解愁,偷展湘裙衩。独夜背纱笼,影著纤腰画。爇尽水沉烟,露滴鸳鸯瓦。花骨冷宜香,小立樱桃下。 今天是户外课,也是五行课,对于与法术有关的,白怜从来只有哭的份。 而所谓的五行术,就是根据自己的属性,利用法术变化出属于自己的五行之物,这种法术在和敌人打斗的时候,相当的有用,不但相生相克,有时还可以作为牵引术或者掩护术。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怜的法术痴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成为山上的第一大笑柄,大家茶余饭后的乐点。 要知道,竟然修仙,这法术可是最为重要的,而白怜,与其说是资质愚钝,不如说她根本不是这块料。 最开始的时候,老师们都是秉着没有笨学生只有不努力的学生的想法,可是时间一久,老师们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明白的,不禁纷纷疑惑起来,像她这样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使不好的人,是怎样被收进山来做弟子的。 再后来的后来,每当与法术有关的,老师们就自动忽略有她这个人。 白怜咬牙切齿,她还就偏偏不信了,于是比其他弟子更加倍的努力,不是有句话叫做勤能补拙吗,别人用一份的力,那么她就用十份的努力。 可是,老天就偏偏和她作对似的,很多时候只能流露出丝丝的灵气,法术也控制不好,用得乱七八糟,身体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每当她想凝神更多的法力,反倒越是使不出来。就像你被一根绳子栓着,你越是想往前走,就越是在原地踏步。 有时候白怜自己都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修仙?可是只是失落了一小会,便又打起精神,她怎么能自己先失去斗志呢!她不能让师傅失望,更不能让师叔失望。竟然来了,她怎么可以暗自回去? 于是每当与法术有关的课业,她总是一马当先,就连凤十四都不由佩服她的不死精神! 十四的法术从来都是班上前三,不管老师教什么她总是很快就学会,被老师夸的尾巴都翘了起来,所有人都在疑惑,像这个一个天资聪慧的她到底是怎样和天资全无的自己成为朋友的? 除了十四还有两个人也总是得到老师的夸奖,他们皆是左形阔的关门弟子,别绍与束莲娇。 别绍是真的很厉害,别看他平时一副懒懒散散,总是没睡好的模样,碰上演示时,总感觉他是那么轻松,白怜觉得也许他就是那种传闻中的天赋异禀? 而束莲娇因为是公主身份,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从来不让自己落于人后,她和十四简直就像是十辈子的仇人,相互看不顺眼,每当有表现的机会,两人总是当仁不让。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怜总觉得束莲娇有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充满着敌意。 下课后,十四显得异常兴奋,白怜懂她这个表情,每当提到自己崇拜的人,她就是这个眼冒金星的模样。 白怜觉得她的样子诡异也就算了,还偏偏对着自己,不由打了无数个寒颤,“十四,你别这样看着我,挺吓人的!” “有吗?”凤十四不以为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白怜茫然道,“该不会是你生日吧?” 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人,总是反问别人知道不知道哪个时候是什么日子,然后借机告诉别人他的生日,此种行为大多为了敲诈礼物! “切,才不是我生日呢,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生日是在冬季吗?呜呜,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啊?不是生日啊。 “那是什么日子?”白怜装作一脸好奇。本来她是不爱这些的,只是每次由着十四瞎玩,不是谁说过,当一个人神秘兮兮的跟你讲故事的时候,你也一定要神秘兮兮的表示好奇,以免打击到对方的心灵,让对方留下阴影,从此一蹶不振…… “嘻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十四果然一脸得意,“没关系,就让我这万事通晓的凤十四凤大小姐告诉你吧!” 白怜觉得她应该称自己为凤大八卦才更贴切些。却也没有打断她,只是装作更加好奇的双十合十,“快说快说,我好奇死了!” 她说这话的同时,不远处一个男弟子正转过头来看她们,表情怪异,像是不敢自信。 白怜和凤十四对视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不约而同的哈哈笑起来。 因为前不久,两人断袖的谣言在班上传的风生水起,甚至别班的人都慕名而来,要知道这男人断袖已经不再是什么稀罕事,可这女人断袖……委实稀奇,真稀奇! 白怜记得刚刚看她们的男弟子,好像叫什么王之初,是个极内向的男孩子,平时就是连跟女弟子说半句话,已经是满脸通红话语结巴。 那次白怜和十四从饭堂出来,白怜缠着十四教自己法术,十四被她缠的怕了,哭丧着脸,于是她连拽带拖想把十四拉到练习场地去,那时不知怎地刚好被这王之初看见。 他愣愣的看着两人许久没有动静,最后视线在停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手上后,二话不说,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白怜以为他是生病了,还好心的送他去姬炎那里,因为瞿晨虽然医术高明,却很少亲自为哪个弟子看病,大多时候都是他的两个弟子,姬炎和狄苏青,王之初是男的,自然是送到姬炎那里。 好在经姬炎一查看,说他并无大碍,只是似乎是惊吓过度,白怜不懂他怎么会惊吓过度。 姬炎医术很好,只是拿着一个小瓶子在王之初鼻间凑了凑,王之初就幽幽转醒,醒来后入眼的又是白怜跟凤十四,而后再次光芒的继续被吓晕。 凤十四疑惑的抓抓头发,问道:“他怎么又晕了?” 第034章 二郎真君 虽然虞行贵为神尊,与天地同寿,正因为活的太久,心白怜也是茫然的摇头,老实道:“我也不知道。” “让我看看。”姬炎眉头深锁,翻了翻王之初的眼皮,又给他号了号脉,继续道,“怪了,没什么大碍啊。” 后来白怜才知道,原来王之初确实是惊吓过度,传闻他胆子极小,尤其不敢直视任何女子的脸,加上那时两人断袖的传言,事情立马昭然若揭! 白怜惊的差点没把下巴掉到地上去,凤十四则是面色泰然,“这个吓人的办法不错,以后我得多用用。” 于是课上课下,总是能听见凤十四恶作剧的娇嗔,且深情款款的捧着白怜的脸,“宝贝,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来,姐姐亲一个!” 白怜曾为了这个问题和她争论许久,“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万一我比较大呢?” “不可能不可能。”十四摆摆手,“你顶多十三岁,我可是已经几百岁了。” 白怜表情怪异的上下打量她,“竟然你都有可能几百岁,那我说不定也已经几百岁了!” 前面的束莲娇一脸嘲讽的看了看两人,眼中满是不屑。那模样,明明就是看猴戏的姿态。 “贱人!”凤十四就那样当着全班的面大声骂她。 “你……”束莲娇脸色顿时煞白,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周围的弟子都被吓着了,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束莲娇沉默半响,却突然笑了,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更深的看着两人。 白怜拉拉凤十四的袖子。 凤十四也笑道:“没事,谁叫咱是名人呢,有些人想羡慕嫉妒恨也是强求不来的!” 收回思绪,就听凤十四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大师叔?” 白怜好半响才明白她说的是虞行的大弟子。 “哈哈,我这可是独家的消息!”十四兴奋道,“大师叔虽然在天庭任职,已经很少回干骆山,可是这里毕竟是他修仙的地方,所以每年他都会回来一趟。哈哈,怎么样?激动不激动?兴奋不兴奋?” “哦,是该激动兴奋的。”传闻虞行的大弟子资质极高,又骁勇善战,所以从修成仙身后,便被天界请去当任天官,统领十万天兵天将。 “哈哈,你没有见过二郎真君对不对?他可是如今连天帝都器重的神将呢!”凤十四的声音本就不小,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弟子好奇的频频回头。 要知道八卦这东西,在哪里可都是吃香的! 左形阔和赫术虽然也已经修得仙身,好歹也算半个仙,可弟子们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可二郎真君却不同,因为知道他也是从干骆出去的,也是凡人修炼,如今还在天界任职,这无疑是众多弟子的楷模!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仙啊!早些年入山的弟子虽然知道这事,可他们却不知道,不禁向往起来。 虽然师尊也是神仙,但那毕竟太遥不可及,众弟子只有默默膜拜的份,哪里敢痴心妄想的见上一面。 于是一听到凤十四如此说,不由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一个。 白怜也好奇,“十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哈哈,这个嘛……”凤十四笑的神秘,“这个是秘密!” 白怜一头栽倒! 上课的钟声响起,白怜收回一切,凤十四还在说着什么,直到左形阔的身影悄然而来,她才嫣然闭嘴。 很早白怜就知道,凤十四明明在哪个老师课上都不会让人省心,唯独左形阔的课,她总是装得极为乖巧,安静的白怜都忍不住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果然,没过几天,二郎真君要回山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干骆,课上课下,就连扫地的大婶都兴致勃勃。 十四拿着几件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迫切道:“你快帮我看看,我是穿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 白怜茫然道:“十四,你这是要去相亲还是怎么的?” “讨厌。”十四脸色微红。 “这个吧。”白怜指了指一件粉色的衣裳。 “这个啊……这个颜色……”十四像在思考什么,喃喃道,“这个颜色和他的衣服颜色不搭啊。” “什么?” 十四拾起一件浅蓝的衣裳,在身上比了比,“这个呢?我觉得这个颜色好。” 日子一晃又是半月,转眼就到了二郎真君回山的那一天。 当清晨的第一声钟声敲响,凤十四竟然一反常态的起了个大早,精神霍霍的穿了件浅蓝色的衣裳,嘴更是笑的合都合不上。 白怜在心里猜测,莫非十四是喜欢上二郎真君了?可是,他们不是连见都没见过吗?单相思?异地恋?老少恋? 吃了饭,所有人已经早早聚在了教室,大家交头接耳,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白怜也在好奇,本来不好奇的,可是被这么多人一说,难免也好奇起来? 传闻二郎真君英勇神猛,相貌堂堂,手中一把三尖两刃刀更是让无数妖魔闻风丧胆,就连坐下的宠物哮天犬也被世人称为神犬。 高高的干骆山蜿蜒而上,一眼望去,皆是星星点点的白光,所有的弟子排列整齐的站在一条青石道路两排,成千上万的人从下方一直站到上面。 左行阔因为是代理掌门,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层,那里还有赫术,而两人的身后则是自己的关门弟子,像白怜这样不算正式的弟子本该和其他人站到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被左形阔叫来和十四一起。 因为是高处,一眼望去,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白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壮观的场景,看到这个,不禁想到凡间的百官朝皇。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体现了仙人与凡人的区别吧! 人群中,白怜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瞿晨的身影,虽然知道他喜欢清静,本以为像这样的日子他至少是会来的,不由有些失望。 又想到虞行,他应该更加不可能出现,哪有师傅恭迎徒弟的。白怜听十四说起过,二郎真君每次回来,走过这长长的阶梯就会径直去往山上的虚化殿,别看二郎真君已经成仙,对自己的师傅那可是相当的敬重与崇拜,还传闻左形阔虽然会继承干骆山,可二郎真君大有接替虞行仙职的可能。 第035章 突生变故 终一切早已看淡,所以近些年来不止干骆的事,就连天界的事也是鲜少参与。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十四告诉她的,白怜更加奇怪,十四到底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些事的,听起来似乎也不像胡诌。 随着一声绵延的钟声,天空仿若突然闪着七彩的光芒,一只只喜鹊盘旋在干骆的天空,叽叽喳喳声被结界隔绝在外,听起来小声许多。 突然,一声震天雷鸣般的嘶吼由远而近,由下到上,远远的便能听到那破空的喜迎声缓缓传来。 “恭迎真君……” “恭迎真君……” 一声声喜悦而庄严的呼喊响起。 白怜煞是觉得耳边一阵嗡嗡直响!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场景,一切都显得庄严而神圣! 左形阔面色虽看似平静,那脸上却掩饰不住的高兴,视线望着道路的尽头,目光悠远。 而赫术,则是一派悠闲,似乎对这样的事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致,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折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不时还对着身旁的十四说些什么。 十四苦着一张脸,根本没有理赫术的喋喋不休,表情哀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左形阔身上的衣服,好似在懊恼什么。 白怜觉得奇怪,她不是很期待今天吗?难道是因为紧张? 而在白怜打量身边的人同时,不经意间感觉有些不对,才看到此刻几步远的束莲娇正充满敌意的看着自己。 因两人都是站在左形阔侧边,中间也只隔了一个别绍,平时懒洋洋的别绍在温暖的日光下更加显得懒洋洋,就那么大胆的打起哈欠来。 可是哈欠刚打到一半,忽然感觉有些冷飕飕的,不明所以的看了束莲娇一眼,再看了白怜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身子一抖,睡意顿时全无。 束莲娇犀利的眼神中,除了平日里的嘲讽,这次却还多了一种厌恶,把白怜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白怜僵在那里,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初见束莲娇时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莫名之气,据说那是一种只有王者世家才独有的孤傲,可是今时今日,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种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感觉! 眼看恭迎之声渐渐传来,那七彩的流光在道路尽头升起,隔的太远,白怜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只是感觉那气势,心里竟有些期待,天上的神仙她不是没见过,可是大多都是些文官,或者尽是老头。 传闻二郎真君十八岁便已修得仙身,于是便一直保持着十八岁的模样,白怜想象着,一个十八岁的将军会是什么模样,她的印象中,武将都应该是手拿大刀,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身形魁梧,光靠身子就可以压死一大堆人! 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叫,那小小的黑点渐渐变大,正有一个人一身黑色戎装,手持三尖两刃刀徐徐而来,步伐轻缓,竟是一步一步徒步而来。 身上的黑色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逼人的气势简直让人不敢直视,看不清表情,只是每走一步,身上厚重的盔甲就发出一声声轻微的摩擦声,好似悦耳的琴铃。 手上的怪异武器纯白透明,那闪闪发光的利刃顶端锋利的好似针尖。 这样黑与白的搭配,明明是那样的奇怪,此刻却显得极尽和谐。 没有手持大刀,没有满脸络腮胡子,更没有魁梧的身形,只是面容冷峻,比那些凡间的将军还气派! 在他缓步而来的同时,道路两旁的弟子不断的弯腰行礼,而在他的身旁,一只体态和一般狗狗差不多的黑色神犬也在缓缓而来,没有像凡间的狗狗那样蹦来蹦去,也没有胡乱咬人,只是那样高傲的走着,接受着众人的行礼。 白怜心里不停的赞叹,真不愧是神仙的宠物啊,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主,难怪啊,主人这么有气势,就连身边的宠物都不一样! 白怜啧啧称赞,脑中一下想到玄鹰,或许这哮天犬同玄鹰一样拥有灵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幻化人形。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身边似乎还闪着看不见的光芒,白怜揉揉眼睛,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才发现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只依稀知道他也在看着这里。 “别揉了,这是虚幻术,你是看不清的。”身边的别绍突然解释道。 “幻术?”白怜这才明白过来,之前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原来是幻术啊,心里似乎猜到些什么。 不由瞟了瞟凤十四,发现她只是淡淡看了眼那个黑色的身影,而后视线反倒一直停留在左形阔身上,表情怪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怜更疑惑了。 眼看黑色的身影已经行来,因为看不清容貌,让人更增添了一种神秘之感,他的动作泰然,脚步不快不慢。 白怜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良久,终于放弃了,于是好奇的看着那只狗狗,这样乖巧的宠物,要是师傅看见了,肯定会很喜欢吧!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友好的朝着那只狗狗友好的笑,也不管它看不看得懂。 那只狗狗姿态优雅的走着,忽然动了动鼻子,视线对上白怜时,开始有些不解,而后忽然发出一声呲牙的吼叫!瞬时身子变大了一倍! 白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便看见那只变大一倍的狗狗竟然一脸凶恶的朝自己扑来! 左形阔面色陡然一变!所有人都惊呼不已! 因为还沉沁在之前的兴奋气氛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哮天犬的突变谁都始料未及,就连赫术也没了平时的不羁。 白怜听见似乎有谁在叫着她的名字,她似乎还看见十四正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她的嘴巴张的大大的。 “小心!”站得最近的左形阔拼命想阻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已经来不及。 “畜生!” 只是一瞬间的回神,白怜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茫然的低下头,小腿处顿时一阵痛楚传来! 还不等她发出任何声音,一道黑色的玄光已经倾身而来,光芒中,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咬在自己腿上的哮天犬已经不翼而飞。 第036章 又欠恩情 朦朦胧胧中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明明是热的不行,却又感觉冷的不行,周身麻麻的似乎动也动不了。 再次有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怜只觉得口中饥渴难耐,嘴里干干的发不出任何声音,等着思绪慢慢回笼,她想用手背揉揉眼睛,手臂却是软绵绵的,等触到脸上,才发现没有力气,只得无力的再次垂下。 依稀闻着有微微的药香,脑子也瞬间清醒了大半,看着头顶陌生的帷帐,她想起来了,好像自己前一刻还在迎接二郎神君的典礼上,后来……后来不知怎的就被狂扑而来的哮天犬咬了! 她的腿…… 白怜吓的差点惊叫起来,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甚至没有任何知觉,她本能的就想翻起来查看自己的腿,翻了几下仍是每次都软绵绵的跌回去,她不服气,想再试几下。 “别动!”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沁人心脾的温柔,感觉身子一重,身上的被子又被重新盖了回去。 “……瞿晨前辈?”白怜不敢自信的望着说话的人,一双眼睛使劲眨啊眨,想确定这是不是幻觉,许久那人竟然还在,还对自己若有似无的笑。 她脑中立刻一阵嗡鸣! “你受了伤,还是暂时不要乱动的好。” 白怜在脑中极力搜索,明知故问道:“我这是在哪?” “在我的医舍里,你被哮天犬咬伤了,所以晕了过去,是大师兄送你回来的。”像是怕她再问,他干脆直接告诉她。 “我怎么会……”就算被狗咬伤了,也没到晕过去这么夸张啊,而且,身子整个麻麻的,怎么还软绵绵的? “哮天犬是神犬,和一般凡间的狗不大一样,幸亏大师兄及时给你服了解药,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瞿晨忙解释道。 “哦。”白怜应了一声,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下睁的大大的,作势又要翻起来。 “别动!”瞿晨的手掌轻轻压在被子上,阻止她乱动,“虽然哮天犬的毒已解,可你毕竟是凡人,还得需修养几日方可痊愈。” “瞿晨前辈,我的腿……我的腿……”白怜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脸色有些急切道,“我的腿还在吗?怎么我没有感觉?我的腿是不是没了?” 瞿晨愣怔半响,。 而后竟噗嗤一下笑了,帮她把乱动的身子摆正,“你放心好了,你的腿当然还在。你只是余毒未清,暂时感觉不到痛楚罢了。” 白怜这才猛然松了口气,原来她的腿还在呢,吓死她了,一听说哮天犬咬过后自己中毒,加上腿上没有任何知觉,害她还以为自己腿不见了呢! 可刚一放松又不禁问道:“你刚刚说……是谁送我过来的?” 瞿晨轻声道:“是大师兄送你过来的,说来昨儿个确实是大师兄回山的日子,那时我看他神色慌张,怀里还抱着昏迷的你,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大师兄及时给你服了解药,加上被咬的并不深。” 瞿晨的大师兄不就是…… 又猛然清醒了些,“什么昨儿个?”她被咬不是刚刚的事吗? 瞿晨叹了口气,道:“从你昏迷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哮天犬的毒本就不是一般的毒,昏迷也在情理之中。你不用怕,已经没事了。”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像是在安慰她。 “啊?我睡了那么久啊?”白怜不敢自信。怪不得身子虽然麻麻的,脖颈处却像落枕般难受。 可是不经意间瞟到纯白的被褥,白怜脑子又是一嗡!刚刚瞿晨前辈说这里是他的医舍,那么这床该不会是…… “对了,竟然你醒了,那么先把药喝了,要是凉了就不好了。”瞿晨扶她起来,看见她红着一张脸,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脸这么红?有哪里难受吗?” “没,没事!”白怜慌乱摆手,看着他把一个枕头垫到自己背后,才看清这里不就是上次她送他糕的地方吗,也是他第一次替自己疗伤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大,桌椅也摆的很是简单,倒是那些格架上全是瓶瓶罐罐。 甚至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她立刻松了口气,看来这里并不是瞿晨的卧房,这床大概也是为了救治病人而故意安放在这的吧。 想着就看见瞿晨把药端来,然后柔声道:“你中了毒,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喂你吧。” “不,不用了!”白怜吓得慌忙摆手,“我自己来就好了!”她又不是真的病人,而且,要让瞿晨前辈亲自来喂她药喝,怕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享这样的福! 说完,就一把接过他手上的碗,想着干脆一口饮尽得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可哪知手刚端起药碗,就一个不稳,摇摇晃晃之际,还差点打翻在地。 瞿晨无奈的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白怜也摇头,手仍是不肯放开那只碗,像是不死心般,眼睛在屋子里瞟了整整几圈,才明白真的只有他们两人。 “你是在怕我吗?”瞿晨好笑道,“不用找了,这里暂时只有我们两人。”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最终白怜无力的垂下手,看来确实是自己睡糊涂了,看着一派正气的他,想到之前他说过的他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 或许他觉得没什么,可自己这么大动静,倒像是故意让人想到什么,有些尴尬的傻笑。 瞿晨却像没看见般,只是用另一只手帮她把额前散落的发丝别在脑后,不经意碰到她的耳朵,白怜头埋的更低了,大概没人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好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让人很温暖很安心。 似乎那一口一口吞下去的不是药,而是甜甜的糖水。 喝到一半,瞿晨的手却突然停住,白怜有些疑惑。 就见他拧眉问道:“不苦吗?可是不对啊,暗道理说……” 话未完白怜才反应过来,嘴里一阵阵苦涩之感瞬间袭来,她忙捂住嘴,脸上呈现一种怪异的表情。 第037章 无言以对 瞿晨倒是松了一口气,像是明白什么,“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怕我。” “不是的不是的!”白怜慌乱解释,“瞿晨前辈是白怜的恩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你呢?我……” “和你开玩笑的,这么紧张干什么?” 看着她拼命想解释的模样,脸也被囧的通红,瞿晨也被她逗笑了,脸上扬起浓浓的笑。 白怜一下呆住,望着那张脸有些出神,他笑起来本就好看,却总是淡淡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如此开怀,就连自己也被感染了。 “瞿晨前辈,你笑起来真好看!”不知不觉间,话已经出口。 瞿晨也像反应过来,笑意有些淡去,明明仍在笑,却让人和之前的感觉明显不同。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为什么要道歉?”瞿晨看着她,手中的药已经有些凉了。 “我……” 一时间,良久没有人再说话,周围的空气顿时显得格外寂静。 白怜头埋的低低的,恨不能揍自己两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毒太深,脑子犯糊涂了,哪怕被赫术耍的团团转,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就算被别绍当着全班的面说自己笨,她只是觉得当时有些丢脸,事后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在面对瞿晨时,她会紧张,她会怕惹他不高兴,他就像天上的星子,遥远而不可触摸,光是看着他笑,她就会觉得很开心。 况且,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替自己治病,除了师父,他是第一个对她如此关怀备至的人。 “对不……”白怜想开口,却在接触到对方的眼神时陡然停住。 瞿晨叹了口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他一说完,也是一愣。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嘿嘿。”白怜抓抓头发,他们这是在干嘛?他们本就没有错,这么道歉过去道歉过来的反倒奇怪。 呵呵傻笑两声,看着那碗已经冷的差不多的药,想也没想一口饮尽,连瞿晨都来不及阻止。 真苦啊!白怜吐吐舌头,感觉苦味在口中蔓延,甚至有外泄的倾向,忙捂住嘴。 瞿晨放下碗,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包东西,白怜疑惑的接过。 “就知道你们姑娘家怕苦,我这里有几块蜜饯,含在嘴里,一会儿便不会那么苦了。” 白怜睁大眼睛,不敢自信。 她知道他从来都那么温柔,原来也是如此细心。 难怪十四会说,瞿晨是女弟子们心中完美夫君第一人! 别看她还小,经十四整天在她耳边谈论这样的事,理论上应该还是懂的。 喝完药,瞿晨说她虽然吃了解药,可余毒毕竟还没有清完,根本不易走动,还是躺着休息,左形阔那里也已经说了,暂时可以不用去上课。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一天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精神很好,除了身体的感觉还不太灵敏,没有力气外,其他倒没有什么不适。 白怜躺在床上发呆,瞿晨已经端着药碗出去了,屋子里一下空荡荡的,这里离其他弟子练武的场地还是有些远的,要是在平时,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吧? 也不知十四知不知道她现在在这里,她肯定也担心自己吧,记得哮天犬咬上她腿的刹那,十四惊叫中差点没飞扑过来! 她甚至可以想象,十四拿着帕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场景,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也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就像闲暇时给她讲的嫦娥奔月的故事,每次故事还没有讲完,她自己就已经哭得不像样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屋外的太阳已经照到了床侧边的柜子上,白怜觉得浑身更难受了,想翻起来,发现自己力气好像恢复了。 她翻身坐起,屋内有细微的声响,一抬头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屋角处的窗户边,瞿晨正静静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正缓慢的一页一页翻动着。 她坐起来时不知道屋里还有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响,瞿晨应该是也已经发现了,目光从书上移开望着她。 “瞿晨前辈?”白怜有些惊讶。 “你醒了?”阳光从窗户外直射进来,照在瞿晨身上,宛如周身发着金光。 白怜愣愣道:“你一直在这里吗? 瞿晨笑笑,不置可否,意思却是很明显。 ”啊?“白怜忽然真恨不得拿被子把自己盖住!天啦,她想她应该是睡了许久的,光是看着太阳光照射的角度就能猜出,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守着自己,要是被十四知道了,铁定嫉妒死了! ”你的伤还没有好,我得留下来随时观察。“瞿晨后又补充道。 白怜这才松了口气。下一刻又神经兮兮的理了理头发,发现被子已经掉了一半在床边,脑子嗡嗡一响,她睡觉有踢被子的习惯这是知道的。 可是…… ”瞿晨前辈,那个……那个,我睡着时没有吵到你吧?“白怜艰难开口。 瞿晨定定望着她,许是没有听懂。 ”就是……就是,我睡着时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吧?“其实她是想问,她应该没有打呼吧?这个没听十四反映过,照理说应该不会,可是十四睡那么沉,万一只是没听见呢? ”嗯……“瞿晨放下书,想了想,”是有发出什么些声音……“ 不会吧!难道她真打呼了?瞿晨前辈会不会觉得她一个女孩子打呼很糟糕,该不会以后就讨厌自己吧? 她苦着一张脸,”对,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打扰到没有,只是你睡着时迷迷糊糊说了不少梦话。“ ”啊?只是说梦话吗?那其他呢?“ ”嗯?“瞿晨等着她说下去。 白怜自作聪明的想,他这样的反应自己应该没有打呼吧?那…… 她小声问,”我都说了些什么梦话啊?“听说梦话常常是自己在生活中发生的事,完了,她怎么感觉这个比让他听见自己打呼更严重些。 第038章 悉心呵护 “这个嘛……”瞿晨作思考状。 白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个嘛……” 白怜竖起耳朵。 “这个嘛……” 完了完了,看来她真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就连瞿晨前辈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她颓废的捂住脸蛋,颇有种鸵鸟精神。 瞿晨却在这个时候笑了,声音清雅,柔和的让人跟吃了蜜糖一般。 白怜两个眼睛从指缝中微微露了出来,动作就像在做贼。 “和你闹着玩的。”瞿晨却道,“你虽然说了什么,可声音很小,我没有太听清。” 白怜努力咽下一口口水,阳光中,那张笑意嫣然的脸让人看得有些模糊,却觉得很是安心,甚至有些熟悉。 她的小动作瞿晨看在眼里,心底最柔暖的深处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甚至就连自己都有些不解,那盛开的婉如芙蓉花的笑颜慢慢退去,他今天是不是太过反常了? 本来只是看着她呆呆的模样有些好笑,想逗逗她罢了。 默然一个声音在心底深处响起,“你太呆板了,女孩子们都喜欢会说甜言蜜语的男子,你这样女孩子们会觉得很闷的……”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眼见瞿晨站了起来,白怜猜他是想查看自己的伤势,就要从床上下来,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严重,她不是人间的小姐公主,没有那么娇气。 瞿晨却制止她,帮她号了号脉,神色一派认真,半响道:“不用担心,没事的,我去看厨房的药熬好了没。” 慌忙中白怜拉住他袖子的一角,“不,不用了,竟然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自己去厨房的!”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是矫情,瞿晨前辈不但替自己疗伤,还亲自照顾,甚至端药这种事也要麻烦他,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天理不容会被天打雷劈的! “哮天犬的毒不像一般的毒,得多注意些。”他不顾她反抗,端正她的身子,又拉上被子帮她盖好,理所当然道,“你不用觉得有什么,我是医者。” 白怜觉得这话很有说服力,一方面他是大夫,大夫的话是一定要听的,另一方面他还是大夫,大夫说什么永远是对的。 可是,哪有大夫亲力亲为到这样的?白怜满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平常的事,瞿晨本是很少做,加上山中弟子受伤,大多都是两个弟子医治,平时别说亲自替谁治疗,就是一般弟子想见他一面都难。 可是现下这里只有两人,白怜又不能下地走动,那么就只剩他了。 白怜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是何其的罪过,不但让他亲手喂自己喝药,还让他亲自去厨房帮自己端药,这样的待遇怕是十四知道了会立马勒死她吧! 正在这时,门却吱咯一声开了。 一声声好似乐器撞击的声音传了进来。 门口,一身黑色戎装在阳光中熠熠生辉,晃的人睁不开眼。 就听瞿晨缓缓道:“大师兄。” “三师弟。” 白怜不知道瞿晨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什么时候走近的。 万籁俱静,好似一切都已然静止。 空气中,只有灿烂的阳光闪耀不已。 和师傅给她的感觉不同,和虞行给她的感觉不同,和左形阔给她的感觉不同,甚至和任何人给她的感觉都不同,那种光是一个身形就让人有着莫名压迫力的气势,好似天生带兵打仗的威慑力,万军臣服,百姓膜拜。 白怜就在这样的情形中差点没惊叫起来,如果不是靠着床头她肯定已经栽倒在地。 “参,参见二郎真君!”白怜这次是真想从床上下来,慌乱中手脚好似并不是自己的。 “不需如此多礼。”声音沉稳威严,让人一下就能记住,没有半点感情,却让人觉得好似本来就该如此。 “听说姑娘已经醒来,在下是特地来道歉的。”他让开一点。 白怜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眼睛也瞪的老大,一张朦朦胧胧的脸孔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淡漠的唇,高挺的鼻梁,浓黑像剑一般上扬的双眉,而让人惊讶的却是那双鹰般锐利深邃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眼,那种看穿万物的魄力! 白怜这才明白刚刚之所以看不清对方的脸,原来是因为逆光的原因。 “竟然姑娘已经醒了,在下也放心了。”他自说自话,“在下的坐骑咬伤姑娘,一切都是在下管教不严,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二郎真君快别这么说,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大家没有料到的,再说了,这事本就与真君无关。” “虽说如此,可哮天犬毕竟是在下的坐骑,在下难辞其咎,这样吧,姑娘如果有什么心愿,在下能做到的定当全力满足。”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白怜拼命摆手,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况且,我已经没事了!” “这……”他面露难色。 “呵呵。”白怜傻笑着抓抓头,虽然对方那样说,她可没不自量力到真让二郎真君觉得亏欠自己什么。 “那就先记着,如果哪天姑娘想到了,告诉在下一声便是。” “真的不用了!” 就在两人坚持不下时,屋外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 还没看见人,声音却一下响起,“小怜!小怜你在这里吗?” 白怜一下就听出是十四的声音,顿时一喜,就要回答,脑中什么东西一闪,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 十四却在这时已经从门口探进了个脑袋,不确定的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待看清床上的人面上一喜,却同时又看见了另一个人。 “十四!”白怜使劲朝凤十四扬了扬手,张着嘴却只是做了一个口型,并没有叫出声。 二郎真君显然也看见了,神色有些奇怪,双手一握,“十四小……” “啊!参见大师叔!”十四莫名的尖叫一声,似是想冲过来,可能有些太急,脚竟然被门槛绊了一下,慌乱中本能的朝前冲来,说时迟那时快,聪明的十四硬是往前跑了数步也竟然没有摔下去! 第039章 惊恐万分 眼看已经跑到床榻周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努力不让自己跌倒,等终于稳定了身形,白怜早已经被吓得面色铁青! 凤十四正在得意这样都没把自己摔着,看着白怜的惊恐目光,不由也顺着自己的手臂往上看,瞬间猛抽了口气。 那被十四抓着的,冰凉触感的不是二郎真君的铠甲是什么?她顿时手一软,忙在自己抓着的地方轻轻拍了几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忙又补充道:“大师叔!” 白怜下巴都差点没掉下来! 或许十四没有看清,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十四是怎么在对自己笑的同时怎么抓上二郎真君铠甲的! 只见十四快要摔到的刹那,大概是本能的想抓住一个东西,结果就不知道怎的抓着了二郎真君,而那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清他的任何表情,只是注意到,那个黑色的身姿除了铠甲一处微微下垂,竟然丝毫没有移动半分!甚至身子都不曾歪一下!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寂。 白怜目瞪口呆。 十四还在那里拍着二郎真君的铠甲,慌乱中连连道歉,阳光中,他的身姿宛如天神,也确实是天神。 “对不起大师叔,我不是故意的。”十四吐吐舌头,露出尴尬的笑容。 白怜觉得十四肯定完了!天,她做了什么,竟然拽了天神大人的铠甲,完了完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寂静中,二郎真君看了看凤十四,再看了看脸色煞白的白怜,淡淡道:“在下先行告辞,姑娘如果想到什么要在下做的事,告诉在下一声便是。” 说完,朝两人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 白怜完全呆愣在那里,视线在门口看了半响又看了凤十四半响,再看了门口一样,再看了凤十四一眼,不过这次没有移开。 “十四,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二郎真君?” 她觉得刚刚的一切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要不然二郎真君不会什么话也不说就走了,她认为,他至少会大发雷霆,然后指责十四没有规矩,最后扬手而去。 “嘿嘿,没事的,你别看大师叔老是板着一张脸,其实他人很好的……”话到一半,十四忙捂住嘴,“我只是觉得,大师叔竟然是神仙,他大人有大量,应该是不会和我们这些小辈计较的。” 白怜还沉沁在朦胧中,她没有看到二郎真君出去时是怎样的表情,或许真像十四所说,他是神仙,是不会和她们这些小辈计较的,从他为了哮天犬的事亲自来给自己道歉一样,甚至还许了一个承诺。 “哎呀,不说这些了。你的伤怎么样了?你都不知道你当时晕了过去把我吓死了!” “已经没事了。”白怜差点回她,没事,只是被狗咬了,又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怪。 凤十四坐在床边,又开始她的喋喋不休,她才知道,原来她昨天受伤的时候,确实是二郎真君抱她过来的,十四说到这里,白怜还惊叫一声,“哎呀,我怎么忘了向二郎真君道谢了!” 十四无奈叹了口气,继续给她讲,典礼的时候因为事出突然,大家都被吓着了,二郎真君抱她走后,左形阔留下来处理现场,她本来也是想跟着去的,可赫术不让,说是免得她去添乱。 等安排好所有弟子,她就被左形阔强留在教室待着,她没有办法,下午放学时有偷偷想来看她,却又被瞿晨挡住,说是自己还在昏迷最好不要去打扰,她没有办法,只得怏怏的回去。 “你都不知道,当时你被哮天犬咬后,所有人都吓坏了,大师叔还亲手打了哮天犬一掌,听说哮天犬自从跟在大师叔身边,大师叔还从来不曾打过它,大概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 对了,我还听说师尊当时知道了这事,竟然亲自去了天界太上老君那里拿丹药……” 说着说着,十四又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哎呀,你也别担心了,虽然哮天犬是神犬,不过瞿晨师叔医术高明,你会没事的。” “十四,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告诉我!”白怜突然道。 凤十四被她这严肃的模样吓着了,“你,你要问什么?” “这个哮天犬的毒有那么严重吗?”听十四说起来,怎么感觉她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似的。 “这个……”十四欲言又止,“哎呀,我都说已经没事了!那个,那个……” “凤、十、四。” “我说我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十四身子一抖,“其实还好啦,哮天犬好歹贵为神犬,听说一般的妖魔鬼怪要是被咬上一口就会灰飞烟灭!” 这还叫还好?白怜身子晃了晃。 “不过,幸亏你是凡人,加上被咬的并不严重,只是被毒素导致昏迷,因为凡人的身体比较脆弱嘛。” 白怜似信非信的撩开裤腿,看见上面果然只有两排浅浅的牙印,只是被咬的地方血液已经结痂,也没有什么异样。不由奇怪看了十四一眼,什么叫因为凡人的身体比较脆弱?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凡人似的。 她摇摇头,已经对十四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早已习惯。 白怜惊讶的是这事竟然让师叔也知道了,那师傅那里…… 想了想师傅到现在没有来,应该是还不知道吧,她松了口气,不想师傅为她担心。 “竟然我已经没事了,那今晚我跟你回宿舍吧。”白怜道。她可不想赖在这里,还是回去舒坦些,而且,明天她还要上课呢。 “啊?你不能回去!”十四阻止她下床的动作。 “为什么?” 凤十四欲言又止,“那个……那个,对了瞿晨师叔不是说了你需要静养嘛。而且,你不是还要按时喝药。” 十四不提还好,一提白怜不由有些尴尬,其实就是不想麻烦瞿晨前辈她才想回去的,况且,药她可以自己煎,这有什么。 “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凤十四急得站了起来。 这时,正好看见瞿晨端着一碗药进来,药味不是特别浓,只有些许味道。 第040章 款款调笑 凤十四看见那碗药,吓得脸色都白了。 “瞿晨师叔好!” “是你啊,十四。” 凤十四不好意思的用一根手指挠挠脸颊。 白怜拽了拽她的衣服,觉得十四是左形阔的弟子,瞿晨认识她应该很正常,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偷偷示意十四去帮她端那碗药。 十四虽然苦着一张脸,还是乖乖去接,“瞿晨师叔,我来吧。” 瞿晨点点头。 凤十四夸张的把那碗离自己好远,像是那个要喝药的人是自己。 “诶,歪了歪了。”白怜看着她哭笑不得。 “要不要我喂你?”凤十四朝着她挤眉弄眼。 白怜暗地里狠狠瞪她一眼,她就说像十四这么喜欢八卦的性子怎么会什么也不说? 白怜喝了药,口里苦涩难耐,想到那包蜜饯,看了十四一眼,只能强忍着苦涩,反正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瞿晨淡淡的笑,就要接过空碗,十四一把抢过,“不用麻烦瞿晨师叔了,我来就好了。”她可不敢让他再做什么。 “对了,你吃饭了没?饿不饿?”十四想到什么问道。 白怜这才想起,自己似乎真的从醒来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心虚的看了瞿晨一眼,凤十四立刻会意。 瞿晨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他似乎真忘了,虽然自己已是仙身,白怜却是*凡胎。 不由道:“是我疏忽了,忘了白怜姑娘乃是凡人。” “额……”十四同情的看了看白怜,白怜泪眼婆娑,好似等着她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其实她第一次醒过来时就想说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便想着十四要是知道她醒了,肯定会来看她的,果然。 瞿晨又嘱咐道:“她的伤才刚好,还是尽量吃清淡些才是。” 白怜正想偷偷告诉十四她想吃肉,话就那么被卡在喉咙。 凤十四蹦蹦跳跳的出去后,瞿晨又替她号了号脉,神色平静,看样子自己应该是好了。 她把今晚要回宿舍的想法告诉瞿晨,瞿晨却没有同意,白怜哭丧着脸时,又听他补充道:“如果觉得不习惯,你让十四留下来陪你吧。” 没过多久,十四就端着一碗清粥进来,白怜盯着那两盘青菜,顿感浑身无力。 瞿晨让她先吃饭,然后便出去了。 白怜给十四说了想让她留下来,没想到十四轻易就答应了,拍着胸脯,“朋友有难定当两肋插刀!而且,你要想上茅房我还可以背你。” 白怜一口白米粥差点没喷出来! 吃了饭,左形阔和赫术还来看过她,白怜感动的稀里哗啦,就是赫术还是老毛病,捏了她的脸,揉了她的头发,还想查看她的伤势。 “小可怜,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倒霉?”赫术语带惋惜。 白怜护痛的连连求饶,不动声色紧紧拽着裤脚。 左形阔看不过去,替她解围,轻轻咳嗽两声。 赫术一听,手僵在半空,嘻嘻笑道,“瞧你怕成这样,老师这是关心你。”说完在左形阔的视线下乖乖站到一边。 “你好好休息吧,没事就好了。”左形阔安慰她,又补充到,“不过,这事确实事出突然,哮天犬虽然是兽类,平时也还乖巧,从来不曾这样发狂过,大师兄已经训过它了。” 白怜知道他的意思,忙道:“我知道,而且,我已经没事了。”她还没有小气到和一条狗狗计较。 她其实挺喜欢小动物的,就是香山的动物们都老是喜欢躲起来。 左形阔赞赏的点点头。 凤十四花痴的抱着一个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啊,小怜,我好羡慕你啊!我也好想生病!” 白怜额头一滴冷汗滑落。这个真有那么值得羡慕吗?不过,她这个可不是生病! 直到半夜,白怜才终于懂了凤十四欲言又止的话和瞿晨为什么不让她回宿舍。 她从来不曾感觉这么痛过,整条腿,甚至整个身体,像被火烧一般,被什么东西啃咬一般,寸寸撕裂心肺! 不经意间,痛苦的呻吟已经溢出口。 饶是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十四都被她吓醒了,慌乱中跑去请瞿晨。 还好他的卧房离这里并不远,也像是已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赶了过来。 “师叔,小怜她没事吧?”凤十四快急哭了,看着白怜脸色煞白,甚至狠狠砸自己的腿,忙按住她。 瞿晨手指间一道金色的光闪过,白怜稍微安静了些,脸色仍是痛苦。 “不用担心,这只是毒素的副作用,我现在用法术替她缓解疼痛。”瞿晨把白怜扶正让她靠着自己,手掌轻抚上她被咬的那条腿,让自己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她体内。 就好似酷热中饮进一口清泉,白怜神色微微缓和,眼睛迷茫的半睁半闭。 凤十四终于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十四正兴高采烈的给白怜讲昨晚瞿晨师叔是如何如何的医术高明,是如何如何的温柔体贴,听得白怜一阵一阵脸红尴尬。 “啊,好幸福啊!要是谁像那样对我,就是死了也甘愿啊!”凤十四一脸陶醉。 白怜把一个馒头使劲塞进她嘴里,“吃你的吧!人家瞿晨前辈才没有你那么多心思,或许在他眼中,从来只有病人与非病人。” “说的也是。”凤十四把馒头从嘴里拿出来,点评道,“所以才说瞿晨师叔不愧是干骆女弟子心中最理想的夫君第一名!你想想啊,对一个小小的弟子都可以那么温柔,那么无私奉献!要是自己的夫人……” 凤十四沉沁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末了又补充道:“你别伤心,我没有要打击你的意思。” 白怜白她一眼,第一次觉得凤十四的话也不全对,或许瞿晨前辈真是女弟子们梦寐以求的对象,可是之所有梦寐以求就是因为不可能,那样的遥不可及。 况且,瞿晨前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对方已经不在了。 说完瞿晨,十四又开始说二郎真君,白怜看着她那副永远花痴的模样,已经习惯了。 “虽然师傅也很好,只是让人感觉太会哄女孩子了,没有安全感。” “那个,十四,你不是还要去上课吗?我刚刚好像已经听到钟声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凤十四尖叫一声,已经拿着一个馒头跑了。 白怜无语问苍天,一连翻了数个白眼,只是十四已经看不见。 第041章 亡国之花 明媚的光从天空中挥洒而下,让人感觉暖意十足,周围有风不时的拂过,轻飘飘软绵绵的吹的脸上。 屋里不时传来声响,晨光中,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正坐在案几旁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书。 白怜觉得甚是无聊,今天开始瞿晨已经准许她下地走动,只是不知道为何,从昨晚以后腿竟莫名的有些疼痛,明明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也没有红肿。 白怜早就想去上课了,可瞿晨硬是不让,天知道她已经跟不上老师教的课业了,要是再耽搁下去,自己就永远别想成仙了,可是又不能武逆瞿晨。 无奈之下,只得把过去老师教的法术反复练习,可她怎么练就是练不好,不由时而苦恼的抓头,时而喃喃自语。 因为怕打扰瞿晨看书,他在屋里看,她就在院子里练,以前来这的时候没有仔细观察过,这才发现,院子里竟然是一片花海,微风拂来,吹的花朵香气四溢。 白怜不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有看见这么多的花,才不过数天,已经满院花开。 那花朵洁白如雪,一朵朵层层叠叠,像被串起的铃铛,密密麻麻,又是一根根柳絮,直垂而下。 白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不禁动作微顿,双手接过不时掉下来的花朵,仔细一看,花心处竟是点点红色,只是被层层花瓣遮住,如果不拿在手里,根本察觉不了。 雪白中带着一点点红心,这样的搭配明明那么美,却让人感觉有些哀伤。 瞿晨已经放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一旁。 白怜十分好奇,不由问道:“瞿晨前辈,这是什么花?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 瞿晨的动作一顿,看着满院盛开的花海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它叫夕阳铃。” “夕阳铃?”白怜有些好奇,“这是名字好奇怪,我怎么听都没有听过?” “因为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啊?”白怜不敢自信,怪不得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过任何关于这种花的传闻。她虽然不算是博学多才,可师傅书房里的书她大多也能倒背如流,花花草草的也不是没有,她觉得喜欢,有时还照着画了。 “三百年前,有一个小国,因为土地肥沃,又盛产矿石,被很多大国看上,纷纷想吞并,可是小国虽小,人心却很团结,加上地势极好,很多国家攻打了几年也没有收服下来,便也只得放弃。 直到有一天,小国的宫廷中出了内乱,其他大国得知消息,一夜屠城,那日过后,这个小国便从此销声匿迹。 只是奇怪的是,在王室之人死后,城中竟一夜雪白,一株不知名的花树陡然盛开。” “这个就是那小国城中一夜盛开的花树吗?” 明明瞿晨说的很淡,故事也轻描淡写,可是听在耳中,白怜觉得有些哀伤。 “看见花朵中的一点红心没?”瞿晨伸手摘下一朵,神色平静,“这花本该是通体雪白,只是沾染了无数的人血,从此后便有了这一点红心。” 白怜的手一抖,花朵从指缝中飘摇而下,掉在地上。 瞿晨转头看着她,淡淡的笑道:“这花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只开三天,三天后便全数枯萎。” 白怜此时心中全是瞿晨先前的故事,忽然有些矛盾,她第一次见时明明很喜欢这花的,如今看来,这花再美,也只是亡国之花。 她偷偷瞟了瞿晨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只是不明白这花竟然有这样的意义,为什么他还把它们栽种在这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它取名为夕阳铃吗?” 白怜望了望头顶一串串像铃铛般串好的花朵,“是因为它们像铃铛?” 瞿晨点点头。 “还有一个特点,夕阳铃花期很短,可在它盛开的时候却异常的美艳。这三天里它花朵的颜色会不断变深,由花心开始逐渐向外,直到整个变红。第三天夜晚,也是它开的最美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白怜瞪大眼睛。 或许正是因为它是亡国之花,一夜盛开本就稀奇,也许真像瞿晨说的,它们的美是因为吸食了人血的缘故。 “对不起,吓着你了吧?”瞿晨突然道。 “不是的!”白怜猛的摇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脸上尽显尴尬。 良久,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乖徒儿,乖徒儿你是在这里吗?”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 紫裳飘飘,就连艳丽的花儿也为之羞涩。 白怜大惊,“师傅?” 瞿晨不解,笑容中带着疑惑,看见白怜忙捂住嘴。 “乖徒儿!”白升闲笑颜如花,绝美的姿态好似万物都不放在眼里,却独独只有一个白怜,声音落下,人已至。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捻,白怜就只能在原地踏步了。 “瞧你,见着了为师,跑这么快做什么?” 白怜缓缓回头,脸上尽是尴尬与无奈,她没有回答白升闲的话,只是有些心虚的望着瞿晨。 她本就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根本不用跟他解释什么,可心里却无比的心虚,他是何其的聪明,怎会不知道现下的情况。 “师、师傅。”白怜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平静,不经意瞟到瞿晨时,发现他只是微微有些诧异,但那却只是一瞬。 白怜知道已瞒不下去,正要开口解释什么,就听瞿晨沉声道:“参见天君。” 声音不大不小,好听的好似天籁,这回换白怜诧异了,可是又猛然想到,竟然左形阔认识师傅,瞿晨与左形阔师出同门,他认识师傅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白升闲轻轻嗯了一声,手臂在空中一挥,显然也认出了瞿晨,淡淡一笑。 随后则是焦急的把白怜翻来覆去察看,“乖徒儿,听说你受伤了,让为师看看,严重不严重?” 他的神态自然,好似做着什么很平常的事,白怜被他像翻烙饼一般翻了一圈终于按捺不住了,不动声色阻止着白升闲的动作,却掩饰不住脸上微微的赤红。 “师傅,你怎么来了?” 第042章 汹涌澎湃 “我这不是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担心的来看看嘛。乖徒儿,你伤哪了?是谁伤了你?”白升闲一边问,一边又准备转着白怜的身子查看。 白怜哪里肯让他如此,微微退后一步,“师傅,你听谁说的我受伤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乖徒儿,你别怕,有为师替你做主。” “我真没事!” 白升闲扫视了她一眼,很明显不信,最后视线落在瞿晨身上。 瞿晨神色平静,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不关瞿晨前辈的事!”白怜忙道,生怕师傅误会什么。 好在白升闲的视线只是在瞿晨身上停留了一下,白怜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下一刻,不知怎的就已经躺在他怀里。 “竟然你不好开口,那为师自己去找虞行!” 话音一落,不等白怜反驳,一朵祥云已经在白升闲脚下。 白怜要说的话卡在喉咙,就感觉两人已经飞出好远。 “师傅!”白怜气急,心中顿时懊恼不已。 夕阳花的花海中,那个纯白的身影一动不动,漫天的雪白随着轻风纷飞而下,使得那个身影也渐渐和花瓣融为一体。 白怜被带着一路飞到虚化殿,说来也怪,路上竟没有任何人阻止,或者说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人。 这是白怜第二次来这里,之前一次是师傅来看她,可是那个弟子明明说过除非有虞行的准许,一般弟子是不能随便上虚化殿的。 一时有些无措,师傅当然不会在乎这些规矩,可是她虽不是干骆弟子,如今在这里学艺,自然是要遵守的,等白升闲放下她,忙拽着他往回走,跟做贼似的:“师傅,师叔的虚化殿是不能随便上来的,我们还是赶快下去吧,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受责罚的。” 白升闲哪里听得进这些,任白怜怎么拽也纹丝不动,反而大喊起来,“虞行!你给我出来!” “师傅,小声点!”白怜紧紧抓着他,做了无数个嘘的手势,可是师傅却置若未闻,带着她往屋子走去。 白怜大惊,完了完了。 正因为知道师傅是什么样的性子,所以才担心他会知道一切。 “乖徒儿,你别怕,有为师替你做主,你有什么委屈就直接说出来,看我不找虞行理论去!” “师傅……”白怜可怜巴巴的,差点哭出来,“师傅我没事的,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下去再说!” 可是她的话刚完,就听见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黑色铠甲威武不已,带着令人甘心诚服的魄力,正是二郎真君。 显然对方也看见了他们,白怜脸色顿时煞白,“参见……二郎真君,”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干骆虽然平时人性化,可正因如此,对违规的弟子从来严惩不贷。 白怜不想被赶下山,除了修仙,或者还有什么莫名的东西。 “是你?”二郎真君看着她,眼神中有微微的诧异。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上来的,我这就下去!”白怜惊慌失措,拔腿就往山下跑,胳膊却被人一把抓住。 白升闲修长白皙的手顿在空中,缓声道:“乖徒儿,你怕他做什么?有为师替你做主,我看谁敢说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白怜才更无奈,师傅这样,任谁都会胡思乱想。 她不由嘴角抽搐起来,有些艰难的看了一眼二郎真君,对方面色已经平静,大概是猜出了什么。 “参见天君。” 果然不出所料,二郎真君也是认识师傅的,白怜在想该怎么蒙混过去,别看师傅平时这样,其实很多事情上都是大大咧咧的,只要二郎真君不说,她相信她可以蒙混过去。 “二郎啊,你来的正好,你师傅呢?叫他给我出来,我有事要问。”白升闲扯回白怜,把她定在自己身旁,怕她再跑。 二郎真君扫过白怜差点哭出来的模样,才道:“师傅在屋里,天君请。”没有多余的问,脸上表情不变,姿态从容且恭敬的让到一侧。 白升闲二话不说,拽着白怜就进了屋。 屋内,陈设依旧,白衣依旧,白怜却不敢再看任何人的脸。 虞行端坐在柏木椅上,神态淡雅,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俯视众生,高远的遥不可及。 “师……”她还来不及行礼,白升闲就迫不及待。 “你,你你竟然还有闲情在这里喝茶!”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虞行看了他一眼,却始终坐着不动。 白升闲气得手指微颤,“虞行,你还好意思问我!” 虞行定定看着他,似有不解,视线却瞟到一旁暗自低下头的白怜,心中了然。 “别以为你们可以骗过我,要不是太上老君说漏了嘴,你是不是还想一直瞒着我!”白升闲气怒。 “哦。”虞行依然平静,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你……”白升闲气急,明明之前质问的气势还在,可是对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一个字,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可就那么轻易的化解了一切。 “师傅。”白怜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我真的没事,我们回去吧。” 白升闲眼中一喜,忽然明白她口中的回去只是回山下,揉揉她的头,“你别怕,有为师替你做主呢!” 白怜已经再不敢去看虞行的脸,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者他根本连想也没想。 虞行平静的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这事确实是我的责任。” “知道就好!”白升闲见他终于承认,等着虞行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等不到,反而对方不解的看着他。 忽然他懂了,他是太小看虞行了,别看他平时一副高高在上,谁也不近的姿态,可每每说出的话,总是能把自己气死! 白升闲忍了许久,开口道:“你承认就好,那么你说吧,这事该如何处理?” “嗯。”虞行思索了一会儿,也问,“这事该如何处理?” “我是在问你!你问我做什么?” “天君息怒。”一旁的二郎真君适时开口,“天君说的可是关于哮天犬的事?” “嗯?什么哮天犬?” 第043章 哮天神犬 “难道天君不是因为哮天犬咬了白怜姑娘的事而来?”二郎真君也疑惑。 这下是真的完了!白怜已经不忍再听下去。 “……什么?你是说是哮天犬咬了我的乖徒儿?” 二郎真君一愣,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一想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 “原来是这样!”白升闲哪里知道白怜是被哮天犬所咬,碰到太上老君时他也是无意间说漏嘴,支支吾吾下他只隐约了解到似乎是谁受伤了。 太上老君虽然被白升闲的威势所吓,但他更惧怕虞行,匆忙中已经偷偷溜了,暗道自己指不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吓得拂尘都掉在地上。 “乖徒儿,你伤哪了?给为师看看。”白升闲担心的把白怜翻来覆去的看,直到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才松了口气。 “师傅,我已经没事了,瞿晨前辈医术很高明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呼,有事的不是她,而是哮天犬。 “此事是由小神而起,如果天君要怪罪,小神愿意承担一切,此事与师傅无关。”二郎真君神色泰然,语气不卑不亢。 白升闲知道哮天犬的事,天界有传闻,说是二郎真君成仙之前哮天犬曾对他有恩,所以几百年来才一直带在身旁,已经修成神犬。 “罢了,你虽然是哮天犬的主人,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哮天犬叫出来,我自己问它。”白升闲摆摆手,后又补充道,“二郎,不是我说你,哮天犬虽然对你有恩,毕竟只是畜生,野性难训,你整天带着它到处走,这下出事了吧!” “天君……”二郎真君想说什么,白升闲挥了挥手。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那神犬到底是何模样,又不会对它怎样,再说了,本君向来是出了名的心慈手软。”白升闲自夸起来,从来不会脸红。 “这……”二郎真君思索良久,白虎天君爱护小动物在天界是出了名的,况且,师傅和自己都在这里,哮天犬做出此事,本就是他们理亏。 二郎真君喊了一声,哮天犬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立马跃出,大概也是感知到了什么。 白升闲笑意嫣然,脸上已经没有怒气,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尽显妖娆。 白怜却被二郎真君的一声声呼喊吓的无意识躲到白升闲身旁,眼神恐惧的东张西望,就怕哮天犬再像上次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朝自己扑过来, 说来,她跟小动物其实挺无缘的,除了香山山后的那些,就连凡间的动物也总是对她怒目而视。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二郎真君正准备催动法术,感知哮天犬的位置,只有虞行的目光,轻描淡写的望了望不远处的一根柱子。 那根柱子很粗,上面光滑洁白。 白怜不由也跟着所有人的视线看去,并未看出什么,突然,一个身影在柱子后一闪,还有细不可闻的声音。 “哮天犬。”二郎真君轻咳一声,语气不怒自威。 白怜立刻明白什么,拽着师傅衣裳的手更紧了。 可是又等了半响,还是不见哮天犬出来,反而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颤颤巍巍的从柱子后出来,模样清秀,一张娃娃脸乖巧得恨不能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呵护! 白怜看得眼睛都亮了,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般可爱,可是又有些奇怪,不是说虚化殿平时只有师叔一人居住,这孩子难道是二郎真君带回山的? 就在愣怔之际,忽听二郎真君道:“哮天犬!” 白怜仍在东张西望,并没有看见任何哮天犬的影子,见师傅也是盯着那个小孩发呆,脑中仿若惊雷一闪!什么东西猛然炸开! 小孩一身黑衣,吚吚呜呜的走了过来,却一下躲到二郎真君身后。 白升闲眼中欣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二郎,这小孩是谁啊?真是可爱!” 二郎真君微微低头,正欲说话,白升闲忽道:“这该不是……” 虞行永远是那副天塌不惊的淡然,举着茶杯端详片刻。 二郎真君知道他已猜出,点点头。 “……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白怜身子一抖,视线不知道该停留在哪里。 二郎真君脸色尴尬,“天君说笑了,小神竟得仙身,人间七情六欲早已看淡。” 小孩茫然的探出一个脑袋,好像对他们的谈话听不太懂。 虞行平静的看着桌面,对于两人的谈话并不太在乎,杯中的茶水已空,桌上一处有着微微的亮光,仔细看竟然是一滩水渍。 他缓缓放下茶杯,盯着那滩水渍半响,而后终于轻挥了衣袖,隐约有白光闪过,桌面一下洁白如初。 “那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看他如此黏着二郎真君的模样,肯定也是脱不了干系。 “师傅,那个是……”白怜轻扯白升闲的衣袖。 “什么?”他没有听清。 “那个就是哮天犬!” 感觉白升闲美目大睁,二郎真君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 白升闲愣怔些许,神色倒是忽然一下平静了。身为上古神族,对于这种动物修成人形的事例反而不惊讶了。 二郎真君终于松了口气,觉得天君应该是喜欢哮天犬的,忙道:“白怜姑娘的事,小神愿意替哮天犬承担,今后如果白怜姑娘有何要求,小神自当尽力而为。” 白怜干笑,她已经说了无数次自己不介意了,不过看师傅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气消了,勉强松了口气。 白升闲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二郎真君的话,只是妩媚万千的朝哮天犬勾勾食指,霎时万花竞放,让人不禁被那笑颜夺了心魄,白怜好久才定住身形,虽然师傅的模样已看过千百遍,也免不了被迷惑。 那种美,世间万物都无法形容,让人沉沦的心甘情愿。 自然,心智未开的哮天犬也被蛊惑,之前的害怕模样已经消失,他还不懂何为美这个词,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有着令万物臣服的吸引,他很喜欢那种感觉,那种对动物们致命的吸引,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过去。 第044章 摄人心魄 “乖……”白升闲声音中带着摄人心魄的柔和,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哮天犬圆滚滚的脸颊,像是极是喜爱的在上面捏了两下。 白怜正准备松口气,却听哮天犬一下大叫起来。 “呜呜,痛!”声音清澈,带着孩童的纯真。 “你还知道痛!”此时的白升闲已经变了脸色,没了蛊惑人的妖媚,恢复了平日里的不羁与懒散,手指在哮天犬雪白的脸蛋上捏出一个又一个的红痕,“我让你不分尊卑,连我白虎天君的弟子你也敢咬,别以为你化做这么可爱的人形我就舍不得惩罚你!” “师傅!” “天君!” 白怜和二郎真君同时忽喊出声,带着急切,又都不敢造次。 二郎真君心疼自家宠物,可又不能当面顶撞天君,而白怜则是刚好相反,她不怕师傅,可是虞行却还坐在上边,这事是由她而起,她不想闹出什么事来。 白升闲充耳不闻,哮天犬虽在平时是天界神犬,可幻化人形后毕竟时间善短,心智未开,现下看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脸蛋被捏痛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已布满雾气,要是平日里,早就一口咬了回去,可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动物的本能让他不能甚至不敢反抗,竟一下哭了起来! “天君,哮天犬生性胆子小,如果冒犯了天君还请天君见谅。”饶是见惯各种场面的二郎真君也不免捏了一把冷汗。如果说天帝是掌管天界的帝王,那白虎天君则是动物们本能尊崇的王者。 万物法则不同,却天生有着崇拜强者的直觉,莫说哮天犬还小,即便开了心智修成仙身这本能却永远也改变不了。 “师,师傅!”白怜心疼不已,终于忍不住拨开师傅的手,“师傅你别怪哮天犬了,它还小,你就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在她眼里,早就忘了当初咬她的那只可以变换大小的狗狗,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被大人欺负的小孩子。 “小?”白升闲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乖徒儿,你可知它已经几百岁了?按着凡人的时间来算,怕是能做你爷爷了。” 这个白怜倒是没有想到,刚想伸手摸摸哮天犬,却见他突然眼神一凌,动物的本能突显,张口就咬! 白怜身子一抖,手竟然比脑子反应还快,顿时清醒。 哮天犬的动作何其快,如果不是因为有前车之鉴白怜的手早就被他一口咬住,现下却只是咬到了她的袖子。 万籁俱静,屋外一片叶子忽然被一阵不知名的狂风卷起。 “好你个小东西,不想活了!”白升闲反应过来,使劲捏着哮天犬的耳朵,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天君息怒!”二郎真君平静的神色微变,“哮天犬虽是动物,早已有了仙根,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缘由的,还望天君……” “有什么缘由?这次可是本君亲眼所见,你还想帮这个家伙说话。”岂有此理,敢对他白升闲的徒儿动口,不想活了。 他忽然又笑道:“正好,本君卧房的地上还缺一块像样的毯子,不过这乌漆墨黑的委实难看,说不定染成其他颜色会更好。” 哮天犬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听要把自己做成毯子,竟吓得一下恢复了真身,一身乌黑的皮毛在光线下闪闪发亮,白升闲不由又满意几分。 二郎真君已经再也顾不得其他,忙从白升闲手中接过哮天犬,这世间有一种人并不适合笑,因为他们的笑中只会让人生出无尽的寒意,尤其是笑容越盛,就更令人害怕。 就在所有人各怀心事时,正上方传来几不可闻的瓷器放下的声音。 虞行神色淡然,平静而慈悲道:“老白。” “虞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他觉得这样的称呼简直有辱了他天上地上独一无二倾国倾城的美貌。 虞行神色平静,看了他半响,“老白……”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白升闲终于像认输一般,大惊小怪道:“你别这样叫了,竟然我徒儿已经没事了,那我不计较便是。” “多谢天君开恩。”二郎真君却像松了口气。 白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一想,竟然师傅不生气了,那就好,于是呵呵傻笑两声。 白升闲淡定道:“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了,近来我闲来无事,所以想在你这山中住几日,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白怜不敢自信,看着师傅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包袱,说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这不是明摆着不管如何都准备赖下了吗? 恍惚间好似看见了二郎真君眉尾跳了跳。 白怜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偷偷把师傅拉到一边,小声道:“师傅,你不会是真的要住下来吧?” “当然了,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白升闲不以为意,手一扬,手中的包袱竟然一空,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白怜没有心思想那个包袱了,又道:“可是二郎真君不是也已经道过歉了吗?而且……” “笨徒儿,为师这不也是为了你嘛。”他也小声道,“竟然你在这里受苦,为师自然要过来给你撑场面,再说了,你走以后为师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了,这干骆虽然是吵了点,也勉强可以住。” 他一边点评,一边嫌弃,然后一边自作主张。 白怜已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上方的虞行依然神色淡淡,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师傅,你真要住在这里啊?” “错!不是我要住在这里,而是我们!”他特意强调我们这个词。 白怜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老天,就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奢想能和高高在上的神仙住在一块,虽然师傅也是神仙。 “这……”二郎真君面露难色,知晓天君与师傅关系极好,他要住下,自然是可以的,可是白怜虽是天君的徒弟,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师傅素来喜爱清净。 可是,天君的话从来说一不二,众人不由都把视线转向虞行。 坐上白衣飘飘,虞行不言不语。 半响,缓缓道:“我这屋里可没有毯子。” 第045章 八卦奇谈 于是,白升闲便在虚化殿住了下来。 白怜欲哭无泪,他住就住吧,可是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住上来。 她下山的时候正好碰到十四,十四看见她,慌慌张张道:“你跑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白怜想了许久,“我”字在口中思索半响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你没事了就好,你都不知道我去三师叔那里找不到你有多担心,你伤好了吗?” “嗯,算是好了吧。” “耶耶!这就好!”十四欢快的跳起来,又一下惆怅,“竟然你伤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宿舍住啊?哎,你都不知道能住在三师叔那里是多少女弟子梦寐以求的事。” “嗯……十四……”白怜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自己暂时不会回宿舍住,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猛然瞟到一个纯白的身影,忙对着十四道,“我还有事,一会儿再和你说。” 说完已经自顾自跑了好远。 十四诶了一声,话还没有说出口,白怜就已经消失不见。 白怜一路小跑,眼看就要到瞿晨的小院,刚刚那个纯白的身影不是瞿晨是谁? 她气喘吁吁的在院门前停住,瞿晨发现了她,见她满头大汗,柔声道:“跑这么急做什么?你的伤才刚好。” “我,我……”白怜好一会儿才调整呼吸,“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嗯?”瞿晨疑惑的看了她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白虎天君的事。 “我……” 瞿晨揉揉的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脸上有些无奈,“我说过了,不用老是跟我道歉,你并没做错什么。这事竟然你不想说,那么自有你没说的道理,我又何必生气。” 白怜抬头看着他,烈阳从空中挥洒下来,他周身的白衣洁白悠然,竟似闪着微微白光。 原来,一个人可以温柔到这个地步。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虽然失了记忆,却有了师傅,如今还能在此修仙,认识了很多同门,还结交了十四。 “你的毒虽然已经清除,难免有副作用,这几颗药丸你收着,如果觉得哪里痛就吃一颗。” 白怜顺从接过,本想道谢,一个谢字刚到嘴边就见瞿晨温和的看着她,她一下明白过来,下一刻却是两人相视而笑。 由于二郎真君每次回山都只住三天,除了第一天的大典,其他弟子便再也没有见过,不过,正因为没有见过,私下里不免有弟子身心向往。 于是近来,差不多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他的话题,话题中他就像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身披战甲,威风凛凛。 而每当谈到二郎真君,众人便免不了要想到在大典上那其突发事件。 哪怕亲眼所见,也是传的神乎奇神,比如:大典之日,真君的神犬哮天犬不知怎的突然发狂,正好咬到一个女弟子,二郎真君当即英雄救美,三尖两刃刀一挥,霎时风云变色,哮天犬轻易就被降伏,而那被咬的女弟子二郎真君更是愧疚难当,一把抱起,然后双双而去…… 白怜一直很好奇,这传闻中的双双而去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听在耳中如此别捏! 凤十四当即道:“管她别扭不别扭,你都不知道,你快成名人了,那些个女弟子现在还在到处打听你呢,都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受伤的女弟子,都说如能让二郎真君抱一下,别说受伤了,就是死也甘愿啊!” 白怜吓了一跳,“那她们没有打听到我吧?” 身为绯闻女主的她倒没有她们想的那样死也甘愿,因为那时她根本不省人事,哪里有机会体会她们所说的‘幸福’。 “放心好了,这不是有我吗,她们当然不知道你是谁了。”末了又补充道,“或者该说,与其是不知道,倒不如说是不愿知道。那些个女弟子早已恨不得自己就是当时的你,说来好笑,有的女弟子甚至自己站出来,说自己就是当时的你,因为没有见过,其他人竟然也信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至于好笑不好笑白怜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苦笑。这年头,竟然连受伤这种事都有人抢着做,如果可以,她很想大方的让给她们! 除了这则传闻,白怜还感觉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束莲娇似乎对她越来越有敌意,她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十四也看出来了,问她,“你是怎么惹到她的?瞧她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你吞了!” 白怜当即打了个寒颤,还是老实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这几日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暗理说不应该的。” 十四也想了一下,老谋深算的猛的一拍,“啊,我知道了!” 白怜茫然的看着她。 “我告诉你个关于束莲娇的秘闻。”说着是秘闻,十四的声音倒是不小,她们周围的弟子最喜欢的便是听凤十四讲八卦,不由都竖起了耳朵。 凤十四却郑重其事的咳嗽两声,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白怜装作好奇的贴过去。 十四道:“我听闻啊,在这个山上,有束莲娇喜欢的人!” 白怜一脸惊讶。 “你知道是谁不?” 白怜想了想,摇头。 “哈哈,你当然不知道了,这可是秘闻。”十四得意的道,“其实那个人你我都认识,就是……就是……” 周围的弟子耳朵竖的更直了,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听,可声音太小,竟然没听见!一时懊恼不已。 十四曾经说过,束莲娇是仗着自己是某个国家的公主才能直接拜在左形阔门下的,也正因为她是公主,加上平时待人和善,人又长的漂亮,在班上男弟子眼中,那简直就是女神! 当然,凤十四可不想承认束莲娇的任何优点。只是愤愤不平道:“真不知道那些人眼睛是不是都瞎了,怎么就会喜欢那种女人!想不通,你说我们班上的这些男弟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后来这话被别绍听去,不满道:“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人家束莲娇即便在你眼中不好,可在大家眼中好就行了,管她是真还是假,至少别人不会像你一样……” 第046章 暗结恩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十四拿着一个扫把追杀出去了,“你个臭别绍,你再说一遍试试!” 白怜笑嘻嘻的看着两人,感叹道,他们的关系可真好。 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白怜整天老是觉得饿,白天也就算了,可自从住上山来,要想去厨房就有些远。 她觉得那句,只要睡着了便不觉得饿了这句话纯粹是骗人!因为饿的时候,哪里还睡得着!在床上翻了几圈,她终于忍受不住,决定下去找点吃的。 这个时辰不算晚也不算早,按照常理,其他弟子应该都已经睡了。虽然是晚上,因为一路上都有灯笼路上并不是太黑。 她绕过秋殇树林,眼看不远处就是厨房,却猛然听到周围好似有什么声音。 她一个不稳,差点没把手中的夜明珠掉在地上,其实这颗夜明珠还是师傅给她的,说是晚上上茅房的时候点着灯笼不太方便,于是随手捡了一颗稍小的给她,天知道师傅口中的小,竟也有拳头大小。 别看她现在是在修仙,她其实挺怕鬼的,因为在她脑中,鬼都是青面獠牙,缺胳膊少腿,最重要的是,正因为他们缺胳膊少腿,所以才要吃人! 一想到这里,白怜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本能的害怕。她没有见过鬼,自然不知道真的鬼是什么模样。 心里惊叹早知道就不下来找东西吃了,要是被鬼吃了,那多划不来。忽然又一想,不对啊,她如今已是修仙之人,身上有灵气护体,是鬼该怕她,而不该是她怕鬼! 心中这么想,嘴上还是喃喃的念着平时老师教的驱鬼的口诀,一边双手举着夜明珠轻手轻脚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那模样活像偷灯油的耗子。 “哼!就凭你?就凭你也配!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一个声音猛然响起。 白怜恍惚中听得不是特别清楚,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当她撩起挡在身旁的秋殇树才发现,总算不是鬼了,因为她看见前方有亮光,虽然她的法术不行,可因为修仙的关系,六感早已比凡人敏锐数倍。 后来一想,她怎么会觉得是鬼啊?干骆乃修仙之地,终日围绕着浩然正气,况且,外面还有结界,别说鬼了,就是一般的神仙想进来,也是要经过允许的。 待看清才明白,竟是几个女弟子模样的人,白怜从她们的服饰上就可以辨别。 她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有几不可闻的哭声从那里传来。她疑惑之际,就看见原来在那些女弟子中央还有一个人,因为被围在中间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哭声应该是从她那里传来的。 白怜一下就明白了。她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可是碰到了总不能装作没有看见。 忽听一个声音道:“谁?” 显然已经有人发现了她,其他的人也都齐刷刷往这里看,白怜本就没有刻意隐藏,自然没有掩饰自己的灵力,本来还想着那些人会惊慌的逃走。 她把手里的夜明珠放进腰间的荷包,这才挺直身子走出去。 可是等看清楚一切,白怜又愣了,那些女弟子中竟然有两个还是自己班上的,她这才发现在那些女弟子侧边,正有一个人双眼微眯的看着她。 那个人,正是平日里在众人面前温婉贤淑的束莲娇。 而此刻,她就坐在那里,像欣赏戏段子般看着那几个女弟子围着一个人指指点点,中央的人看不清容貌,只依稀能辨别是一个女子。 “是你。”束莲娇好笑的看着她,话虽如此,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更没有被她撞见的尴尬与不安。 白怜与束莲娇虽是同班,却没有这么面对面说过话,唯一的一次还是在瞿晨的院子外,她去还他药膏,顺便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糕。 回来时她向束莲娇打招呼,对方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没有看见,就那么走了。 “怎么?平时看着老实巴娇,没想到听墙角竟是你的乐趣?”束莲娇淡淡而笑。 白怜思索良久,握着双手,礼貌的,恭敬的,笑意浓浓的道:“束莲娇公主。” 如果十四所言不假,她倒是很有公主的派头。 白怜觉得她此时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应该是极恭敬的,却见束莲娇笑意一下停了,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不言不语。 那些女弟子中一个人忽然道:“放肆!竟然知道我们公主的身份你还不下跪!竟然敢这样跟我们公主对视,不想活了你!” 她语毕,就要去抓白怜的胳膊,眼看就要碰到,白怜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很认真的去扶那位被她们围着的女弟子,口中关切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我……”她的手刚碰到那个女弟子,女弟子就像受了什么刺激般,拼命的朝她道歉,语气中满是哭腔。 “小红莺?”白怜一下疑惑。 感觉那女弟子身子微微的颤抖,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果然是小红莺! “放肆!我们公主没有叫你起来,你竟敢自己起来!”一个人又道。 小红莺被吓的身子一抖,刚被白怜扶起来又忙的腿一软,跌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红莺在地上拼命磕头,额头上竟已经渗出了血迹,她却像没有察觉,仍然拼命的道歉。白怜拉了她许久,最后只得作罢。 而至始至终,坐着的束莲娇没有说半句话,只是对着小红莺认真打量起来,像在极力思考。 白怜握紧拳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动声色站了许久,束莲娇也看了她许久,缓缓道:“怎么?不会是看我不顺眼想动手打人吧?” 她的语中带笑,看似在开玩笑。 然后白怜就真笑了,态度恭敬,“公主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贵为公主,我们这些草民怎敢冒犯,况且,公主您千金之躯,心胸广阔,又怎么会和我们这些草民计较什么!” 第047章 物以类聚 她说的极轻,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那几个女弟子一派得意,正欲说话。 束莲娇却不再笑,她站起身子,定定看着白怜,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冷冽骇人,像是要把人看穿。 良久,她冷笑道:“果然是物以类聚!” 白怜听得不是很懂,依旧在笑,“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哼!你还真当我是在夸你!”束莲娇早已没了平日的温和,面上的戾气是白怜从来没有见过的,“果然跟凤十四那个小贱人一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白怜错愕的抬起头,由于太过惊讶,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又一个女弟子道:“公主,别跟她说那么多,竟然她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白怜这才醒悟过来了。 看着那个说话的女弟子好久,像是没有听清楚,茫然的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大声点,我刚刚在想事情。” “你……”那个女弟子怒目瞪着她,就要上前打她。 “啊!不关我的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地上的小红莺突然大叫一声,抱着脑袋使劲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白怜有些担心,“小红莺,你没事吧?” 一个女弟子笑道:“看见没有?你要再敢跟我们公主抢东西,这就是你的下场!” 白怜笑了一下,她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会看不见? 可是…… 她刚说她什么来着?和束莲娇抢东西,白怜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到她到底哪里惹上束莲娇了,别说抢东西,她们明明连接触都没有过。 于是虚心问道:“敢问这位姐姐,我是抢了你们家公主什么东西?” “少给我装蒜!就是……” “秋菊。”束莲娇打断她,那个女弟子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一下住了嘴。 束莲娇慢慢蹲下身子,和白怜对视许久,甚至还伸手去抬白怜的下巴,审视片刻竟然笑了。 白怜任由她折腾,猛然想到那则她和十四的传闻,忽然嘴角裂开一条缝,笑了。 束莲娇脸色顿时煞白,恶狠狠甩开手,夸张的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笑到几时。” 感觉一个什么东西一下砸来,白怜没有躲过,任那东西砸在手臂上,感觉不是特别疼,也没有在意。 “我们走。”束莲娇站起身,姿态高傲清冷。 不一会儿,那些女弟子果真全部走了。 小红莺还在那里不停的磕头道歉,白怜去扶她,“你别怕,她们已经走了。” 手却在半空中僵住,看见那个刚刚束莲娇甩过来的东西,那是一个包东西的油纸包,在它周围,还散落着五彩的小块。 小红莺在这个时候猛然抬起头,疯了一般跑走,还不小心撞到白怜。 白怜身子一歪,一只手按到几个五彩的小块,细碎的触感传来,小块碎了一地。 白怜茫然的看着那碎掉的小块,她认得,这些是不同口味的糕。 七彩的光晕在天空变化闪耀,像一道道彩虹,美丽耀眼。 今日,是剑术课。 白怜因法术不行,所以对于剑术尤其的认真,在班上,就连十四和束莲娇都比不上。 为了能让大家有更好的实战经验,剑术课除了大伙在一起练习以外,更多的则是两人一组的对打。 由大家自己找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因为这样差距不太大,也不太容易受伤,白怜平时一直都是和别绍一组。 别绍是左形阔的弟子,不管是法术还是剑术,自然要比其他弟子更有天分,甚至很多时候的演练都是他带头,大家跟着练。 白怜虽比不过他,可除了她也没人敢和别绍搭档,与其他女弟子不同,白怜由于练习的时间比别人多,自然更耐打,往往其他女弟子已经体力不支,她却还是游刃有余,这也是为何能跟别绍对打的原因。 战斗最重要的除了实力外,就是体力,白怜的实力自是没话说,而体力就连别绍都为之感叹,练习起来,往往是她打的正盛,别绍就有些支撑不住。 左形阔下完对打的指令,白怜就要去找别绍,束莲娇却突然道:“我来同她对打!”所有弟子齐刷刷看着束莲娇,再看看白怜,因为平时已经分好队伍,如果一人调换,差不多几人都必须调换。 左形阔连思索都不曾,道:“不行,你不是白怜的对手,按照平日的一样,白怜和别绍一组。” 束莲娇的脸色顿时青了,语气坚定,“师傅,请让我和白怜一组!”末了又补充到,“师傅平日不是说如果碰上和妖魔对打,根本没有选择对手的机会。况且,徒儿觉得近来剑术已经大涨,虽不如别绍师兄,可也已经不适合同十四小师妹对打。” 她的声音诚恳,不带一丝情绪。 在班上,永远名列前茅的一般都是别绍,束莲娇,凤十四,而唯独只有剑术,中间硬是插进一个白怜,白怜和别绍一组时,自然束莲娇和凤十四一组,虽然两人平日里相互看不顺眼,对打起来也因为实力相当各自都占不到任何便宜。 “你说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左形阔思索了一会儿,看向别绍和凤十四,因为如果束莲娇要换对手,那么凤十四就只能和别绍一组。 “我无所谓的。”别绍懒懒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有睡醒。 凤十四有些气怒的踩了他一脚,心里不平的是凭什么束莲娇想换对手就换?什么叫做已经不适合和她对打?心里的无名火顿时升腾,可又不能直接发作,只得硬憋回去。 “我……”话到一半,发现白怜也正看着她,忽然想到什么,怒气一下消散,笑了起来,继续之前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白怜有些迷惑,按着十四的性子,很多时候都是喜欢和束莲娇反着来,像这样欣然同意的,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更不懂的是束莲娇为什么突然就想和自己一组了? 第048章 一战到底 “那如果大家都没意见,就这么吧。”左形阔示意大家开始。 凤十四偷偷拉了拉白怜的衣角,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其实她心里是这样打算的,以前和束莲娇对打时,并不是不想教训对方,只是因为她和束莲娇实力都差不多,往往事与愿违,她之所以那么干脆答应并不表示她同意束莲娇的做法,而是相当看不惯她的做法! 她已经想好了,虽然她教训不了束莲娇,可是白怜可以,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白怜的剑术确实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当然也比束莲娇高,虽不明白束莲娇为何这样,但她自己要自讨苦吃,她也乐的顺水推舟。 最好让白怜打得束莲娇鼻青脸肿!打得她满地找牙! 于是凤十四此刻心情极好,拉着睡眼朦胧的别绍就开打,别绍被她那富有深意的笑吓的颤了一下,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边,束莲娇对着白怜冷笑一声,长剑一指。 白怜对着她点了点头,也拉开架势。 两人打了一阵,差距渐渐凸显,束莲娇明明已经用尽全力,却怎么也占不了丝毫便宜,反而节节败退,一时间眼神凌厉。 白怜对束莲娇不屈不挠的攻击有些惊讶,却还是极力反击,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体力稍差的弟子已经停止打斗,不一会儿,便趁着休息的当观看白怜和束莲娇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确实看不出任何,可时间一久,差距体现,众人不由都纷纷鼓掌叫好,凤十四早就乐开了花,把别绍丢在一旁,也喜滋滋的当起了观众。 所有人都不难看出,虽然束莲娇还在全力进攻,这败怕也是迟早的事,束莲娇已经浑身是汗,体力甚至有些不支,白怜却还是连大气都不曾喘一下,动作游刃有余。 凤十四开始在一旁呐喊,“加油!打得她满地找牙!” 她明明没有指名道姓,大家都不难猜出她是在为谁加油,叫谁打得谁满地找牙。她的声音大而清脆,引来周围弟子的侧目,显然打斗中的两人也听见了。 束莲娇一时火气顿起,实战时最忌的就是失去理智,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打败白怜,不管在哪个方面! 白怜也是一惊,一个旋身躲过束莲娇一个又一个猛烈的攻击,或者其他人没有看出,她感觉到了,束莲娇是真的想打败她,或者说不止想打败她,不敢在失神,只得全力以赴。 原本睡意朦胧的别绍也难得醒了,吃惊的看着打斗的两人。 一侧的左形阔忽然皱了皱眉,别人看不出,他又怎会看不出,束莲娇的攻势甚至有些狠辣,有几次白怜都是险险躲过,又或者她还在让着束莲娇。 白怜又是一个翻身躲过束莲娇的攻击,和束莲娇打其实并不太吃力,只是对方步步紧逼她不但要躲,又怕伤了束莲娇。眼看对方一招比一招更为狠辣,白怜不由心底里腾升出一股寒意,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发生。 她决定速战速决,眼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下束莲娇的剑,对打时,只要打下对手的剑,胜负就已经揭晓。 眼看束莲娇的剑已经刺来,白怜抬剑挥开,对方却誓不罢休,又向上方砍下来,白怜用剑抵挡,两人距离一下拉近,束莲娇眼底的寒意竟是那样真切! 白怜一愣,剑又是一挥,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 凤十四在下面一边加油,一边扶着胸口,那神情,简直比自己打还来得过瘾。白怜不愧是白怜,也许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很多时候明明已经放学,白怜还在拼命练习,甚至有几次她半夜起来上茅房白怜还在练习。 有几次她看不过去了,叫她去睡,她却不好意思的道:“吵到你了?那我去远一点的地方练。” 她不明白白怜为何如此的努力,山上的弟子都知道,修仙最重要的并不是剑术,而是法术,或者正因为白怜法术不行,她才不甘心剑术也位于人后,可是就算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眼看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人还在打斗,所有弟子不由都纷纷停了下来观看。 平日的对打,难得有今天这么精彩过,看起来,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别绍看凤十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安慰道:“放心好了,不出十招白怜就赢了。” 凤十四不敢自信的张大嘴巴,果然…… 一招、两招、三招…… 六招、七招、八招…… 胜负已经知晓。 凤十四正在盘算着该怎么给白怜庆功,她觉得能打败束莲娇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天空中,束莲娇突然冷笑起来,趁着两人靠近时,讥讽道:“怎么?腿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白怜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何故,没有回答,只是想着尽快结束比试。 “没想到在法术方面废物一块,剑术倒是有两把刷子。”束莲娇难得的夸了一句,白怜没有理她,只要最后一招,最后一招便可以结束战斗。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那晚送给你的见面礼是哪里来的?”束莲娇突然笑道。声音冷冽带着无尽的妖娆。 白怜身子一颤,动作也一顿,挥剑的手在空中滞留了一秒。 “搞什么?”凤十四在下面失望的抱怨一句。明明白怜已经赢了,却不知怎么一下停了。 而在白怜停顿的那一秒之际,束莲娇突然一剑挥出眼看就要刺到白怜的胸口,底下的众人大呼一声,左形阔正欲念口诀,突然,白怜身子往后一转,束莲娇的剑尖竟然擦着她的衣袖,只听衣服被剑刺破的声音,如果不是白怜平时的灵敏,怕是这一剑就要刺中手臂。 别绍饶有深意的支着下巴,看看打斗的两人,又看看左形阔,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她这么一躲,束莲娇心里明显不甘,明明只要一下,明明自己就可以赢了! “竟然你那么想知道那些糕哪里来的,我便告诉你!” 第049章 突发奇迹 白怜下意识咬紧嘴唇,心里想着这是束莲娇的计,不管她说出如何的话她都不应该相信,不管她如何挑拨,她都不会上当! 可是,当束莲娇嘴唇一张一合,清晰的话语从口中溢出时,白怜还是忍不住手臂微微发抖。 对面的束莲娇突然大笑起来,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虽然刚刚有些失误,让她躲过去了,不过,她可不允许自己有第二次的失误,突然眼神一凌,竟有些许的杀气! “住手!”下面的左形阔已经看出异样,大声喝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束莲娇就像扑向羔羊的野狼,动作迅猛,霎时金光闪耀,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底下的众人被强光所阻,不由本能的用手挡住眼睛,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间,事态显然已成定局。 “谁赢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可是大家都摇摇头,没有人看清。 有两滴雨滴从天空中落下,在地上开出两朵艳丽的花朵,众人一惊,这哪里是雨滴,明明就是血! 万籁俱静,时间仿若都禁止了。 天空中,束莲娇和白怜的距离隔得很近,由于视线的阻碍,大家都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只是那一滴滴的鲜血又有几滴掉落下来。 突然,束莲娇像受了什么刺激般,一脸惊恐! 她“啊”的大叫一声,扬手之际,一把染血的剑便从空中直坠下来!众人深吸一口气,白怜闷哼一声,束莲娇的那把剑,明明是从白怜锁骨处硬生生拔出来的! 而那些血,则是顺着剑尖沿着剑身缓缓滴落下来的。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更有胆小的女弟子已经昏了过去! 从弟子的眼中可以看出,此时的束莲娇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已经是惊慌失措,两人的身子都像是失了支撑,急速从空中落下。 只是没有人看清,在束莲娇落下时,嘴角那一抹奸计得逞的笑,以及在与白怜擦身而过时,口中溢出的丝丝话语,“放心好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她的话极轻,轻的已经被风吹散,轻的白怜以为是种错觉。 束莲娇的身子已经被左形阔接住,白怜淡淡一笑,想运用法术不让自己摔在地上,可她的法术明显不行,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左形阔本想放下先掉下来的束莲娇,可是却被对方死死拽住,束莲娇像是被吓得不清般,眼中已经沁出泪来,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白怜真佩服自己,在这一刻竟然还在想这么高摔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摔个脑浆满地,如果那样那该有多恐怖啊!可是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摔不死,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那不是比死了更加难看。 只希望师傅不要太伤心,也不要怪罪任何人,她只是觉得好笑,自己没有被剑杀死,反倒是摔死的! “白怜!”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和束莲娇不同,两人的位置明明是在众人的上方,可是当束莲娇惊慌失措的拔出剑时,竟然又惊慌失措的推了她一把,于是当束莲娇落下时,白怜已经飞出了好远,饶是左形阔的身手再好,也已经无力回天。 听说人在死时,脑中会想到自己最开心的事。 “师傅,你说我们把后山的森林开发了种成青菜怎么样?这样我就不用每天下山上山了!” 她不记得当时师傅说了什么,可是另一个身影却在脑中闪现,她猛的睁开眼睛!拼命运用法术让自己落的慢些,这一用力,鲜血流得更为凶猛,他们的衣裳本就是白色,现下看来,倒是显得极为夸张,半个肩膀竟然都已经被染红。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口中曲起,一声破空的长啸猛然响起! 怪不得她觉得自己有什么忘记了。 就在众人都惊呼不已时,忽然,天空中一个小黑点瞬间狂冲而来! 速度之快,竟让人看不真切,只是一秒,那黑色的小点已经放大无数被,众人惊叹那好像是某种鸟类! 白怜手臂幽幽的垂下,她真的已经再无力气。 “那鸟……”凤十四不敢自信的瞪大眼睛! 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万籁俱静。 天空中一声声破空的长鸣!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大鸟飞过众人身旁,带起一阵飓风!可它的身子并没有停,竟是朝着白怜下落的身子飞去! 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鸟儿的悲鸣划过天空,就在那千钧一发时,忽然已经飞到白怜身下,众人来不及看清,白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空中。 “快看!”有人大叫起来。 鸟儿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一个转身已经又朝着这处飞了过来,鸟背上的白影清晰可见。 左形阔已经放下了呆住的束莲娇,众人没有机会想那只大鸟是从哪里飞出来的,它就像有灵性般,看了一眼左形阔的方向,甩下背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白怜,只是一瞬,又消失不见。 凤十四已经是满脸泪水,激动的就要过去,却被左形阔喝住,“快让开!”然后默念一个口诀,淡淡的光晕从他指间溢出,白怜身上的血迹终于没有再蔓延。 左形阔抱起白怜,已经御剑消失。 周围一时议论声不断,没有人看清,此刻束莲娇脸上猛的露出一丝杀意,袖中的手更是早已握成了拳。 凤十四跟着左形阔的方向跑了过去。 感觉周围有风不时从耳边刮过,白怜痛苦的闷哼一声,身上的血已经止住,疼痛一时蔓延她全身,脑子一下就清醒了些。 “左老师……”她眼睛半睁半眯,痛得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别说话,你伤得不轻,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三师弟。”左形阔阻止她说话,本想让她放心些。 却感觉白怜的身子猛的一震,像要挣脱着爬起来,“我,我没事……不要……不……” 左形阔只当她是痛糊涂了,轻声继续安慰,他的声音太过让人安心,白怜只想一下睡过去。 第050章 铁血柔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鼻息间有微微的药香,那香味太过熟悉,就连疼痛都感觉减了不少。 耳边有谁的谈话声,听起来是那么熟悉而温柔。 感觉身子一凉,白怜本能的一阵颤抖,脑子也顿时清醒不少,永远的白色衣衫,永远的温柔语气,那此刻正在触碰着自己的人不是瞿晨是谁。 感觉衣衫正被一点点往下褪去,瞿晨正专心的想查看她的伤势,并没有察觉她已经醒来。 直到白怜口中微微发出些许声音,她阻止他的动作,瞿晨一愣。 “不要……”白怜咬紧下唇,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襟,明明已经痛得脸色煞白。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查看你的伤势。”刚刚看见她后背也渗出了血迹,想必伤的不轻,后来才发现竟是一剑刺穿,难怪会流那么多血。 “不……不要……” “都什么时候,怎的这般任性!”瞿晨脸上有着微微的怒气,以为她是碍于男女关系,可是都伤成这样了,话到最后又有些不忍,竟带着哄的语气,“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要……”白怜仍在坚持,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碍于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况且,她还小,身子根本都没怎么发育,莫说只是一个肩头,就是整个胸怕也是毫无看头。 可是,心里却不知为何如此的坚持,她只知道她不想让他看,不想让他治疗。 两人坚持了许久,瞿晨的心里终于软了下来,有些无奈又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已经站了起来,“我去叫苏青过来。” 说完,已经出了房门,门外,左形阔一脸担忧。 看见瞿晨不知为何出来,以为他是缺什么东西,忙道:“你要什么?我去取便是。” 瞿晨只是淡淡道:“叫苏青过来吧。” 左形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望了望屋内,似乎懂了什么,道:“我去叫吧,师弟你看着她些,这孩子性子倔,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没过多久,左形阔便带着一个青衣女子急匆匆而来,女子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向瞿晨行了个礼,便进了屋。 凤十四也在这个时候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看见左形阔和瞿晨站在门外,面前是紧闭的房门,她双眼通红,就要开口问。 瞿晨道:“她在里面,苏青正在替她治疗。” 凤十四犹豫了一下,就又听到他说:“你来的正好,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 凤十四本来还怕自己会碍手碍脚,一听瞿晨这么说了,立马就冲了进去。 苏青听见有人进来,头也没抬,只是专心查看白怜的伤势,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你去打些水来,我要先替她把伤口清理一下。” 好在她的伤虽看似严重,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血过多。 看着凤十四端着一盆一盆的热水进进出出,左形阔担忧的在屋外来回走动,几乎是看见凤十四一次要问一次。 相对于他的焦急,瞿晨却一直显得平静异常,只是望着房门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许久后房门被打开,狄苏青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道:“已经没事了,只是流血过多,需要静养几日。” 她说话的方式不带任何情绪,冷静的让凤十四咋舌,尤其是看着她替白怜缝合伤口时,眼都不眨一下,反倒自己被吓的看也不敢看。 “只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就能如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忍着不哭的孩子。”狄苏青已跟在瞿晨身边多年,暗她的年纪来算,白怜就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在干骆许久,她已经修得仙身,只是因为保持了容貌,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动作却是老成熟练。 不过,正因为待的时间久了,替山中弟子治疗的时候,免不了见识各种夸张的场面,女弟子们生来胆小,痛的哭闹起来的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刚刚想眼前的女子伤的如此严重,就怕缝合伤口的时候她会哭喊起来,还想着要不要使个法术将她身子定住。 却见她并无任何动作,明明小脸已经痛的煞白,明明嘴唇已经咬出血痕,不哭不闹,甚至不让自己喊出声。 狄苏青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坚强的女弟子,况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娃,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多看了她几眼。 而她也直到伤口缝合完毕才痛的昏了过去。 狄苏青忽然好奇,平日里就算弟子间的切磋也断不会失手伤成这样,那伤口,明明是一剑刺穿。 缝合好伤口,又替她擦去身上的血迹,看见凤十四正瞪着眼睛看自己,她本想叫她帮受伤的小娃换身干净的衣裳,却只见凤十四的双手颤抖不已,走起路来都有些发软。 她觉得好笑,便亲自动手。 左形阔听狄苏青这样说了,总算松了口气,之前他也许不知道白怜的身份,后来猜到一点,再后来看见玄鹰就彻底明白了。 普天之下,拿玄鹰鸟当宠物的怕只有一人,他也是某一次在天后的蟠桃宴上见天君带着过。 说来好笑,天后的蟠桃宴本来连级数不够的神仙也是不能参加的,更何况是一只玄鹰,谁知白虎天君硬是装作不知,径直带着它落座,天后虽有怒气,又不好发作,只能如此。 由于这件事发生后,白虎天君的宠物玄鹰一下就被众神记住,要知道玄鹰可是飞禽中速度极快的鸟,连天马都比不上,因为性子高傲,无人驾驭。 天君的那只,也是机缘巧合而得,听说天君捡到它时,它还只是一个鸟蛋。 如今竟有第二个人能驾驭玄鹰,这其中的关系不言而喻。 加上天君又是一个极为护短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此事,就算束莲娇是他的弟子,怕也是罪责难逃。 如今之计,也只有从白怜那里下手,想还好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应该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狄苏青走后,凤十四终于像是失去支撑,一屁股摊在地上,其实,她的腿早就已经软的不行了。 第051章 莫名其妙 白怜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凤十四哭哭啼啼的脸。 她觉得有些熟悉,一些模糊的记忆在脑中盘旋,原来还是瞿晨的药舍,忽然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了那个什么星,以至于老是受伤,都快成这里的常客了。 也许该找师傅要一个什么护身符,好挡挡身上的晦气,一想到师傅,立马本能的想翻起来。 被十四一把按住,“喂,你的伤还没好呢,师叔说了你不能随便乱动,要是再留血就麻烦了!” 白怜忽然一把抓住十四,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嗯,好像是一更天了吧。”十四抓抓头发想了想,对于这个问题,她其实也不是很懂。 “啊,这么晚了!”白怜一听,又是动作猛的一翻,哪知一下扯到伤口,痛得她呲牙咧嘴。 忽然瞟到屋内的夜明珠,才明白刚刚之所以没有察觉什么,原来是夜明珠的光,怪不得她没有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不是刚说了要你躺着吗,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也不迟啊。” 就是因为晚了,所以白怜才想急着回虚化殿,师傅看她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肯定担心了,要是知道自己受伤,那还了得。可是又不能跟十四明说什么。 只得道:“我得回去了。” 凤十四一直都很奇怪,白怜这几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没有回她们的宿舍,也不在师叔这里,可是又不好问,见终于有机会,顺着白怜的话就道:“都这么晚了,你是要回哪里去?” 问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很有水平,不但没有故意打听别人秘密的行为,语气还颇为关心。 白怜不好回答,只得干笑两声,十四再问下去,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努力爬起来,可是刚一坐起来,就觉得脑中漆黑一片,一时天旋地转。 “对了。”十四像想起什么的道,“二师叔刚刚来过了,见你还在昏迷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说了什么?”白怜警觉起来。 “嗯,好像是说要你不要担心,你师傅那里他已经处理妥当了,还说近几日你可以不用回去。”十四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道,“奇怪了,小怜你师傅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师傅?对了,你要回哪里?” “啊?不是吧?会不会是你听错了?”白怜装作惊讶,然后作势捂着肩头,“哎呀,不小心扯到伤口了,痛痛痛……” 凤十四果然没有再问,着急道:“很痛吗?是不是伤口裂开了?要不我去找瞿晨师叔来。” 白怜一听吓了一跳,制止她,“啊,没事了,只是痛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痛了。” 凤十四松了口气,脸上却有些愤怒,“都是束莲娇那个贱人干的好事!我就说她不安好心了,竟然主动跟你对打,没想到安的是这个心!恶毒的女人!简直太坏了!” 凤十四说的相当恼怒,简直比自己受了伤还来的气愤。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白怜安慰她。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和束莲娇相互看不顺眼也就算了,可是白怜不同,束莲娇就算再和她有仇,也不能把气撒到白怜身上,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一剑没有刺偏,现在该是一个什么状况,想想都觉得后怕。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白怜装作打了个哈欠。 凤十四这才怏怏的上床准备睡觉,心里却怎么也想不通。 次日。 瞿晨过来的时候白怜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夕阳铃的花期早已经过了,整棵树上只有茂密的叶子,让人很难想到她前几日才刚开过花。 瞿晨仍是白衣白袍,身上不带任何多余的装饰,越看越觉得像是凡人口中的世外高人。 他缓缓的踱步过来,见白怜望着夕阳铃的树叶发呆,便停了下来。 “好点了吗?”他淡淡问道。声音轻而温柔,总是让人好似跌入棉花中。 愣神的白怜被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瞿晨前辈。” “为什么这么惊讶?我有那么可怕吗?”瞿晨好笑道。 “不是的不是的!”白怜慌忙解释,动作幅度太大,扯着伤口针扎一般的疼,话还没有说出口,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还是很痛吗?”瞿晨脸上有着微微的担忧,“竟然有伤在身,还是进屋躺着比较好,要是受凉就麻烦了。” “呵呵,我没事的。”白怜身子一僵,隔开两人的距离,使得瞿晨的手在半空中一滞,顿时气氛有些尴尬。 白怜忙道:“苏青姐姐说我只是流血过多,没有大碍的。”她想让自己的解释更有说服力,又补充,“而且,听说躺的太多,人会慢慢变得懒散。呵呵,我最近似乎经常受伤,每次都劳烦瞿晨前辈真是过意不去,说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呵呵,我近来好像特别倒霉。” 瞿晨看着她,没有回答。 白怜又道:“对了,我的伤竟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也不好在这里一直叨扰,师傅那里是暂时不能回去的,我准备和十四在宿舍住几天。” “你……”瞿晨缓缓开口,白怜疑惑的看着他,最终他只是无奈的一笑。 “瞿晨前辈?”白怜见他望着夕阳铃出神,轻声唤道。他却没有听见,神情有些悠远,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白怜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竟能看清他那卷翘而浓密的睫毛,正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有意无意的颤动。 漆黑的好似夜空的眸子,脸上明明带着笑,看起来却好似有一丝哀伤。 “在看什么?”忽然,他转过头,沉声问她。 白怜差点就脱口而出,在看你啊! 忽然有些窘迫,就像一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啊?我,我只是……” 瞿晨微微一笑,“和你开玩笑的。”顿了一下又道,“你在我面前好像总是特别的紧张。” 白怜僵住。 他又道:“你不用担心,安心住在这里吧。其实……”我并不觉得打扰,后面这句话他终究只是在心里默念。 第052章 倒霉孩子 白怜疑惑的看着他。 瞿晨继续道:“对了,我来只是想来告诉你,我可能要离开几天。所以,所以你就在这里住吧,你的伤……苏青会照顾你的……” 听不太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白怜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连瞿晨已经伸手揉她的头发她都忘了该怎么反应。 他是何其的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异样。 白怜微微低着头,肩头的剑伤莫名的抽痛了下,嘴里跟吃进苍蝇一般难受。她想到那晚束莲娇扔给她的糕,还有对打时她在自己耳边不时的嘲讽,忽然很想问他。 “瞿晨前辈,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瞿晨愣了一下,帮她把散落额前的头发撂到耳后,她的脸上有些急切又有些害怕,似乎还有些等待,果然还是个孩子。 “傻丫头,怎么会呢?”他手绕到她耳后时忽然向上一举,轻轻敲在她的脑袋上,笑道,“你这脑袋瓜子,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 白怜只觉得头顶一阵发热,并不痛,她还是本能的想伸手捂住。 “说来……”白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见他只是笑笑,“你这么笨的丫头还真是少见。” 白怜整张脸一下皱成川字。 她近来是有些倒霉的,可并不表示自己就很笨,而且,就算自己真的笨,不是也该委婉一点的吗?他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就说出来。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话,之前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 白怜觉得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安心,也不忍打断。 接下来,良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夕阳铃的树叶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声,没有了花朵,这样的绿色倒是更显生机。 风中没有凉意,吹的人很是舒服,轻轻柔柔的,带着纯白的袍子微微摆动。 下午的时候,狄苏青捧着一个木制的盒子进来。她查看了白怜的伤势,告诉她恢复得很好,这样下去,不出三日便可结痂,结痂后只要不过多的运动,半月便可痊愈。 白怜谢过她,顿时松了口气,其实只要结痂就好,三天的话还可以蒙混过去,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绽,师傅也不会知道,怕就怕师傅见她几日没回去,会起疑。 不过,这次的剑伤和上次被哮天犬咬的伤有些不一样,明显轻了很多,虽然也会痛,也不至于太痛,毕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 狄苏青还交代了她一些注意的事项,甚至没有问她的伤是怎么来的,至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白怜想起凤十四曾经跟她说过一些关于狄苏青的事,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些震惊。 跟虞行的视同万物不同,感觉在狄苏青眼中,似乎任何事物都起不了波澜,冷漠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狄苏青替她查看伤口时,两人除了必要的问与答,竟没有多说一句话,这让白怜很是郁闷。 后来,她笑着向狄苏青道了谢,对方只是点点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完事后狄苏青捧着之前那个木盒子,正要走出去,忽然外面似一阵狂风刮来,一个火红的身影瞬间已经飘到了门口,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怜被风吹得眯了下眼睛,手刚挡在面前,就听一个欢快的声音道:“啊,小苏苏,没想到原来你也在这里,真是巧啊。” 白怜打了个寒颤,只觉全身冒起一阵鸡皮疙瘩,赫术的话刚说完,就听狄苏青平静道:“让开。” “哎呀,小苏苏,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我跟你说,姑娘家要温柔……” “让开。” “温柔知不知道?要不然……呀哟,痛痛痛!小苏苏,你快放开我的手……” 赫术惨叫起来,白怜盯着两人的身影歪着脑袋想看清楚,赫术的脸已经呈现一种疼痛之色,而他的一跟手指,正被面无表情的狄苏青一手握着然后弯成一种奇异的姿态。 赫术开始连连求饶,“哎哟哟,小苏苏,我错了,我只是来看小可怜的伤势的,你快放开我,再弯下去,人家的手指就断了……” 白怜被赫术凄惨的喊叫所扰,立马走了过去,看着赫术可怜巴巴的向自己求救,一时其实很想笑,又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赫术老师,你怎么来了?”白怜看了眼狄苏青,再看了眼快被她掰断的赫术的手指,有点于心不忍。 狄苏青依然表情冷冷,整张脸像万年不变的寒冰,却终于放开了赫术的手,像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嫌弃的取出一方丝帕擦了擦,然后又擦了擦。 赫术受了打击的盯着自己的手,想说话,瞟到狄苏青冷冷的眼神后,立刻如数吞了回去。 那变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笑盈盈说:“哎喂,小可怜,我这不是听说你受了伤,特意来看你的吗?” 白怜疑惑的看着他不时往狄苏青的方向眨眼的动作,不确定他真是来看自己的吗? “你那什么眼神,老师来关心自己的学生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赫术咳嗽两声,“不过,小可怜,你说你怎么这么可怜?莫不是名字没取好?” 对于这个问题白怜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嘴角抽了抽,她总不能说,这名字是师傅起的,这其中甚至还有虞行的功劳。 “哎。”赫术假装叹了口气,一副真是来探望病人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边说边打算查看她的伤势。 却不曾想赫术的手刚一举起来,正要碰到白怜的肩头,就又是一声惨叫! “啊,痛痛痛!” 狄苏青面无表情的再次握着赫术的一根手指,眼神深沉,另一只手还抱着一个木头盒子,看了赫术许久。 赫术被她看得浑身一抖,忙解释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查看一下她的伤势。” 话刚完,狄苏青的手又是一用力,赫术迅速改口,“我不看了,不看了还不成吗?” 狄苏青的周身透露着淡淡的冷漠,白怜真替赫术捏了一把冷汗,吃痛的看着他再次被朝反方向弯曲的手指,担心赫术来看她不要紧,万一到时弄的他自己受伤,自己罪责可就大了。 第053章 守株待兔 还好狄苏青沉默半响,随着一声咔嚓声之后,平静的、缓缓的、面无表情的道:“她身上有伤,你离她远一点。” 白怜愣了一下,才明白狄苏青是在关系自己,不由开心的笑起来。原来,狄苏青并不像外表那般冷漠。 瞧着赫术,发现他正一动不动,一脸惊恐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白怜正疑惑他在干什么,就看见赫术停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奇怪,四指修长,唯独食指从关节处柔似无骨的向下弯着,似乎……似乎断了! 而狄苏青,在赫术发呆之际,向白怜嘱咐了两句,托着木盒子缓缓走了。 “赫……” 白怜的话刚喊出一个字,就见赫术嘴里逐渐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越来越大,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最后终于惨叫一声,哧溜一秒就不见了! 他消失之时,白怜明明听他清楚的喊着,“断了……断了!” 白怜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才明白他口中的断了原来是指他那根食指,一时也有些同情。 在药舍里住了三天,白怜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期间十四一直来同她一起,还兴奋的讲了一些关于束莲娇的事。 听说对于束莲娇刺伤她的事,左形阔很是生气,不但斥责了束莲娇,还差点把她赶下山去,最后幸得有弟子求情,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哪怕束莲娇是公主之躯,也被硬生生关了三天禁闭,以示惩戒。 班上的弟子只知道束莲娇是和白怜对打的时候不小心误伤,觉得被赶出去委实罚的太重,这才纷纷替她求情。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干骆向来纪律严明,又怎么会因为一些小弟子的求情而徇私枉法。 他们看不出,左形阔又怎会看不出,本是铁了心要赶束莲娇下山,束莲娇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在左形阔的屋外一边跪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一边磕头直哭。 束莲娇虽犯了错,以她的公主之资能做到这个地步,小弟子们都于心不忍,左形阔一时没了断绝。 白怜已经早从十四那里听说了此事,一时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左形阔竟然那么坚持,虽然束莲娇是伤了自己,可被赶下山确实有些重了,凡人修仙不易,能拜做干骆的入室弟子更加不易。 她对于束莲娇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她到要赶她下山的地步,有些不忍的替束莲娇说了情。 左形阔在诧异中连连夸了好几句白怜果真不愧是天君的弟子,小小年纪心地就如此善良。 白怜被他一夸,差点找不着北了,有些尴尬的脸红起来。 后来被十四知道了,十四只是面上狠狠骂她笨蛋,白怜其实知道,十四也是嘴硬心软,当她知道束莲娇要被赶下山时也有些犹豫。 毕竟平时十四和束莲娇的较量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相互看不顺眼,也没到要至对方于死地的目的。 被束莲娇刺的那剑或者只是个意外,因为当时,不只是她,她很清楚的看到束莲娇眼中的惊讶与恐惧,以至于后来刺向自己的剑一偏再偏, 不过,哪怕束莲娇伤了自己,白怜也从不曾想过恨这个词,她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词,心里莫名的有些抵触。 白怜其实最担心的还是师傅那里该怎么说,后来左形阔告诉她,他只是对师傅说自己想和十四讨教一些问题,师傅似乎也是觉得难得自己有了朋友,也没有多问。 她终于暗自松了口气,或者当初左形阔那么执意要赶束莲娇下山,有一半是因为师傅的关系。 这三天里,仿佛过的很快,又过的很慢。 其中连一向懒的发霉的别绍都来看过她,虽然嘴上说着她没死就好,其实白怜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只是每个人的关心方式不一样罢了。 只是,三天过去了,瞿晨果真如他所说,真的没有来过,这期间,一直是狄苏青在帮她治疗。 其实这三天里白怜也想的有些明白,是自己太过任性了,瞿晨前辈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肯定是因为自己所以才故意躲开她的吧。 关于那些糕,只是当时被束莲娇毫不留情的丢掉时觉得有些可惜,有些莫名的生气,后来一想,不过是些糕罢了,竟然送给了他,就算他真的给束莲娇又有什么关系。 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瞿晨前辈已然修得仙身,本就不用吃凡人的东西,是自己老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在勉强他吃,瞿晨前辈大概也是不忍心说出口,所以才…… 以前在香山的时候,师傅不也是老是被自己逼着吃些凡人的吃食,她忽然很惊讶,师傅大概也是怕自己会难过,所以才勉强吃的吧。 一想开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他们都是替自己着想才勉强着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瞿晨前辈对她有恩,她感激还来不及,心下都惊讶自己为何当时那么任性,等他回来后,一定要道歉才行! 可是等了三天他也没有回来,想必是因为自己还在这里的缘故,于是三天一过,她就立马偷溜去虚化殿。 她准备拿些换洗的衣服就好,怕被师傅发现,简直跟做贼似的。 幸亏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其实虚化殿除了师傅跟师叔,还真没有其他的人,师叔常年闭关,碰到的机会很少,就算真碰到了,以他的性子是断不会向自己问东问西的。 至于师傅,怕是早嫌不住,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偷偷摸摸遛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看到师傅,白怜松了口气,轻轻推开房门。 一阵轻风拂过,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若有若无的飘荡在空气中。 白怜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迈脚的动作却一下愣住,整个身体像被定住般,只有脸上的表情顿时千变万化。 她含含糊糊的喊道:“师,师傅。” 屋内,一个粉色的身影正兴致勃勃,且气定神闲的半躺在软榻之上,动作优雅而淡定。 第054章 含糊其辞 此刻,白升闲正举着一把巴掌大的铜镜细心的打量着自己的妆容,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银丝直垂而下,有的过于太长,甚至还掉在了地上,只是地上早已铺着绒毛地毯,以至于银丝并未弄脏。 白怜缓缓的把那只半空中的脚落下,一边冥思苦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她不记得自己住的地方有这个软榻之类的东西,而且更没有在地上铺毯子的习惯。 “我,我走错了地方了,师傅您老人家继续,继续……”她笑得有些勉强,就准备退出去,脚一抬她愣了。 自己哪里是后退,明明是前进,瞪大眼睛看着正举着铜镜,端详完自己的头发,又端详自己衣服的白升闲,他似乎颇为满意自己今天的装扮,对着镜中的自己妩媚的一笑,顿时仿若万花齐放! 白怜还在侥幸的想莫非师傅并没有发现自己,可腿已经不听话的继续往前走,她想使自己停下来,瞟到脚边有一个凳子,手一抓,可凳子重量委实过轻。 “师,师傅,徒儿错了。”她苦着脸把怀中的凳子从新放好,她再也不会存有其实师傅没有发现她这种幻想了。 白升闲缓慢的,优雅的抬起头,半惊讶道:“诶,乖徒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的也不叫为师一声。” “师傅,徒儿知错了!”白怜继续道。 “哦?”白升闲轻轻应了一声,缓缓站起来,“乖徒儿,你这是何意?你做错了什么?” 白怜似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抓抓脑袋,冥思苦想一阵,半响道:“徒儿不该以学业为重,不该夜不归宿!” “哦?这样看来确实是不该……” “还不该走错地方,打扰师傅您老人家休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直到瞟到床头一个柜子上的一物,顿时清醒,这里该不是她自己的房间吧? 白升闲笑得妩媚,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白怜,“这么说来,……是为师不对了?” “不敢不敢!”白怜慌忙摇头,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刚刚果然是被师傅使了牵引术,怪不得腿不听自己话了。 “你还有不敢的?”白升闲笑意更浓,浓得白怜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最可怕,鬼、饿肚子还有师傅的笑! 这其中师傅的笑,又分为很多种,有妩媚的笑,娇艳的笑,羞涩的笑,还有…… 怒不可及的笑! 于是师傅每次对着她笑,她总是能从中感觉到不怀好意。 果然……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白升闲差点没一镜子扣到她脑门上。 白怜眼疾手快,竟破天荒的大叫一声,立马就扑了过去,抱住师傅大人纤细的腰,自以为哭的很是诚恳,很是卖力,“师傅,徒儿错了!你不要打我!” 白升闲拿着镜子的手一抖,他什么时候说要打她了?不过,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自己身上蹭,心里那些故意装起来的怒气一下烟消云散。 柔声道:“好了好了,为师跟你闹着玩的,我的徒儿这么可爱,为师怎么舍得打你?” 他轻声安抚,手在白怜背上轻轻拍了拍,拍的白怜身子越发抖的厉害,甚至还有细微的抽泣声。 他心里又是一软,白怜已经咬着煞白的唇颤抖的从他怀里出来,艰难道:“师傅,你果真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瞧你,怎么说哭就哭!” “我是……”被你拍哭的!一句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她此刻,真的是很想哭,因为刚刚师傅不小心拍到她肩膀上的伤了!这哪里还需要装,她就已经真哭了。 生怕师傅发现自己的伤,岔开话题,“师傅,你怎么在我房间里?”还搬了个软榻。 “哎。”白升闲幽幽叹了口气,“你不是几日没有回来,为师想你了吗,就寻思着干脆在你屋里等算了,反正你总要回来拿换洗衣裳,果然是这样。不过,你回来就回来,干嘛偷偷摸摸的?” 白怜也反应过来,对啊,她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就算让师傅知道她是回来拿换洗衣裳的,大不了实话实说,她紧张什么?这么说来,倒是更让人觉得奇怪。 于是咳嗽两声,站直身子,“师傅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怕打扰到师叔清修吗?你也知道师叔喜欢清静,我是怕弄出太大动静。” “似乎确实有道理。”白升闲被成功误导,中途疑惑道,“可是虞行闭关的地方不是在后殿,这么远他听不到的。” “啊?”白怜继续道,“师傅你不是说神仙的六感都超乎常人的吗?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对,以防万一!” 白升闲想了想,似乎颇有道理,终于不再追究。 撒谎这种事白怜确实不在行,幸亏师傅好像在思考什么事,也没有多问,只是让她不要那么辛苦,修仙这种事,除了日积月累,还有就是机缘巧合。 “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白怜觉得有什么不对。 “哪有,你想多了。” 肩膀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白怜又怕落下太多课业,第五天就又去上课。可毕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理论课的时候还好,只是碰到实操课有些麻烦,因为手臂不能动,就连最简单的法术也不能使。 束莲娇已经被放出来,听十四说,她刚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苍白的像鬼一样,因为禁闭的三天按道理是不能接触外地的,除了绝心还有绝食,束莲娇被饿了三天,只能靠喝水维持,出来的时候已经饿的皮包骨。 凤十四说到此处,很是得意,挥动着拳头,嘴都合不拢。 白怜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幸好束莲娇已是修仙之人,就算生为女子也比普通凡人要强,出来后修养了一天,体力渐渐恢复,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御剑课上,大家都各自认真练习,就连资质较差的弟子也能独自御剑而飞,白怜作为班上除了剑术各方面都拖后腿的人委实惭愧不已。 第055章 洋洋得意 看见大家在天上飞来飞去,她只能坐在一旁暗自发呆,只希望伤能尽快好起来,说来这让她想到一个人,在香山的时候,太上老君曾向自己夸口他炼制的丹药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如何的有其效,一般的神仙在他面前,自是恭维巴结。 白怜在凡间游玩时,也听世人传闻太上老君的丹药是如何的厉害,她忽然很是好奇,只是好一阵没见着他了,自己又不能去找他要,况且她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可是,又不能直接让师傅去要,她得想想计策。 正冥思苦想时,觉得面前一暗,一个紫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头。 白怜疑惑的抬头,就看见束莲娇面无表情的低头俯视着她。 没有了之前的嘲讽,也没有丝毫笑意,只是那股天生的傲气还在,就那么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半天不说一句话。 白怜抬头与她对视许久,终于觉得脖子有些难受,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束莲娇狠生狠气道:“别以为你替我请求,我就会感激你!你做梦!” 白怜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想来大概是左形阔对她说了什么,不过,她也从没想过要束莲娇感激她什么。 见对方一副怒不可及的模样,白怜觉得她应该是被关了三天禁闭所以才那么生气,也对,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就像十四曾经形容的: 那些个所谓的公主最讨厌了!从小娇生惯养就算了,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简直讨厌之极! 她虽然没有十四那种绝对的想法,只是觉得竟然不想招惹,那她躲着便是,于是恭敬的向束莲娇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你……!” 没想到此举更加激怒束莲娇,略微苍白的脸上顿时染上些愠怒的红晕,一把挡在白怜面前。 白怜错愕,“前辈,你这是……?”为了表示尊敬,只要比自己先进来的弟子,白怜都会尊称他们一声前辈,显然这个称呼很是受用,使得其他的弟子对她也算客客气气。 可在别人那里受用的在束莲娇这里却并不怎么受用,她不但没有气消,反而觉得白怜是在讽刺她,于是更加的怒不可及。 “干什么你?嫌被关的不够久是不是?!”正在这时,凤十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像母鸡护着小仔般,一把挡在白怜身前,“束莲娇,别以为你是个什么狗屁公主我就怕你了!告诉你,我凤十四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要再敢胡来,下次可没人替你说情了!就算你是公主照样滚蛋!” “你……!”束莲娇显然被气的不轻,一会儿功夫三人周围已经聚集了少许人,大概是以为有什么好戏看,都不由围了上来。 凤十四得意的扬起下巴,要多*有多*,“干什么?我就不信你还敢来杀了我不成?现在可不是只有我们两人,这么多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凤十四!”束莲娇怒喝一声。 “怎样?”凤十四装作揉了揉耳朵,像是洗耳恭听。 有女弟子过来对着束莲娇小声劝解,束莲娇冷哼一声,一点也没有平时温婉的模样。 凤十四做了个鬼脸,挑衅的朝她吐舌头。 “十四,算了。”白怜扯了扯凤十四的衣角,眼看周围人越围越多,她可不想闹出什么事来。 “怎么了?”替他们授课的白仙翁踱着步子过来。 周围立刻让开一条道。 白怜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就听凤十四道:“哦,老师,你来的正好,前些日子白怜被束莲娇师姐不小心刺伤了,束莲娇师姐正屈尊降贵跟白怜道歉呢!你说对吧,师姐。” 每当说到师姐二字,凤十四总是特意的加重几下。 “是这样吗?”白仙翁撩了撩花白的胡子,看了看白怜,又看了看束莲娇问道,神色平淡,嫣然一副老神仙的姿态。 “嗯,是的是的!”白怜忙的附和。 束莲娇却再次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白仙翁目光深邃的看了看束莲娇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只是驱散了看热闹的弟子,斥责了几句。 等所有人一散,凤十四原本**的模样就收了起来,换作有些生气的道:“你也太大度了吧,束莲娇都那样对你了,你竟然还能忍着!不是我说你,你再这样让着她,她会觉得你好欺负的!” “我没事。”白怜好笑的看着她,又补充道,“我不是还有你嘛。” 凤十四听着她的话很是得意,拍着胸脯道:“那是!……我是谁啊?凤十四!”说完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白怜一连翻了数个白眼,无语问苍天! 借口要和十四请教仙法,白怜理所应当的又住回了宿舍,身上的伤已经渐渐好起来,也不会痛了,只是还是不太敢抬胳膊,毕竟那一剑是真的一剑刺穿,稍动一下,还是会被牵引着一痛。 这也是为什么她至今还不敢回虚化殿的原因,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只是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向十四解释,由于试剑那次,突然唤来了玄鹰,十四就缠着她问了许久,后来自己借口伤口疼了她才没有再问。 早上的时候一般都是室内课,每当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情绪总是特别的低落,因为在教室里规规矩矩的背书,当然不比学习法术来的有兴趣,可修仙除了修身,修心也是必不可少的。 第一节课一下,白怜就见凤十四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对于这类理论课,从来是十四的痛。 见她一副自怜自哀,两眼无神,跟别绍有的一拼的懒散姿态,白怜本想鼓励她几句。 上课的钟声忽然敲响,她忙坐好身子,如果记得不错,这一节是蓝仙翁的课。说来,这个蓝仙翁有个奇怪的癖好,虽然每个老师都希望自己教出的弟子出类拔萃,众人夸赞。 可就算再优秀,如果比老师知道的还多,这自然会让老师觉得博了自己的面子,于是每当蓝仙翁面对白怜时,总是特别的纠结。 第056章 美人倾城 因为自从那次师傅罚她抄了半屋子的书,白怜可谓是从此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很多时候,老师问出的问题,她总是能第一个回答上来。 这就算了,可有一次,蓝仙翁讲到的地方和她在书上看到的有些不一样,于是疑惑的提出自己的见解。 哪知蓝仙翁却当她是故意的,气的吹胡子瞪眼,从此后对她那是爱恨交加,咬牙切齿。 她虽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又不敢亲自去问,自作聪明的想难道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于是更加卖力的指出蓝仙翁讲课时的各种错误知识,弄得蓝仙翁终于把爱恨交加这个词中的爱给灭了,还扬言他说话的时候她再也不许开口! 白怜觉得很是无辜,后来十四才告诉她,每个老师都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弟子们只能虚心接受,她那勇敢的举动,显然让蓝仙翁很没有面子。 白怜恍然大悟,为了帮蓝仙翁挽回面子,她觉得她应该跟蓝仙翁道歉,更应该当面道歉,更更应该当着全班的面道歉! 她的面子是小,仙翁的面子是大,于是后来她真这么做了。 结果蓝仙翁不但没有气消,颤颤巍巍的指了她半响,然后晕了过去。 她吓了一跳,想着神仙也会犯病啊,还真是稀奇。 自那以后,蓝仙翁不但严令她上课不许讲话,就是平时见着他了,也不准同他说话。这让白怜很是疑惑,无奈之下只得照做。 可是眼看钟声已经过去一阵,依然没有蓝仙翁的影子,下面顿时闹成一锅粥,要知道蓝仙翁可是很守时的,宁可拖着下课许久,也不会迟到一秒。 吵闹之际,就见一个浅蓝色的身影踱步进来,竟是左形阔。 原来不止他们要学习,就连蓝仙翁这样的高龄也需要学习。西天梵境的如来讲经问道,因是百年才这么一次,而一次也才这么一个时辰,机会尤为珍贵,蓝仙翁便去听课去了。 左形阔说到这时,班上的弟子们差点没欢呼起来,可又听左形阔继续道,虽然蓝仙翁有事耽搁了,可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课业,另外从天界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神仙来。 众人一听,顿时欢呼的气氛又焉了下来,走了一个老头,又换了一个老头,这简直没什么区别,于是左形阔后来的话大家都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凤十四正在和白怜打赌,这个新老师肯定和蓝仙翁一个样,说到德高望重,指不定比蓝仙翁脾气更为古怪,还是小心为上。 正说着,教室里忽然静了。 白怜对于众人戛然而止的吵闹有些奇怪,又瞧见凤十四好似被使了定身咒般,双眼迷离,瞪大眼睛的盯着教室门口。 什么?白怜奇怪的随着凤十四的视线看过去,心想新老师就算再古板,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她一边摇头,一边…… 万籁俱静,好似时间都禁止,空气中,忽然飘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晨光中,粉色的身姿缓步走进,那好似瀑布般柔顺的银丝晃得人睁不开眼。 周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仿佛忘了呼吸,忘了自己的存在,只是本能的盯着那个身影,却怎么也舍不得移开。 粉衣飘飘,半遮半掩的袖袍后,一张美的连万物都无法形容的娇颜里,美人潭口轻启,似是说了什么。 只不过大家都好像没有听见。 而随着美人走向讲台的步子,白怜猛的一个不稳,硬生生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美人嘴角轻扬,视线扫视一周,班上的弟子们早就顾不得左形阔的存在,纷纷尖叫起来,一阵癫狂至极的模样。 白怜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十四也在尖叫,激动的抓住白怜的手臂摇啊摇,喃道:“啊!我终于见到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 白怜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拼命拽回自己的胳膊,幸亏十四的位置是在她的右臂,才没有动辄到肩上的伤口。 美人走到讲台时并没有停下,而是绕过去继续走,视线也在扫了一圈后停在某个方位,只见他忽然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顿时一片安静。 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个方向,赫然是束莲娇! 众人屏气凝神,束莲娇也反应过来,见此人是在向自己走来,先是显得有些孤傲,而后也忍不住呼吸停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是得意,末了还带着点点娇羞。 其实以束莲娇的资质,哪怕现下只有十三四岁,依然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加上修仙养身养心,周身还有灵气,就算整个仙山,也很难找出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 故而,众弟子们的审美观一直都停留在束莲娇身上,而所谓的倾国倾城束莲娇自是担的起。 这样的想法,终于在此刻有了变故,眼前的美人已经美的无法用万物来形容了,这让把审美观停留在束莲娇身上的弟子猛然升了一个层次! 此刻的两人在众人眼中一比,简直连比都不用,因为跟眼前的美人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束莲娇以后长开了,怕是仍抵不上这个美人的一分! 即便身在修仙地,山中的小弟子们也很少见过真正的神仙,凡人形容人的美常常是以嫦娥来形容。 众人想到左形阔之前说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仙,又一想,德高望重和嫦娥这个名讳委实不搭,不由纷纷猜测这个美人到底是谁。 另一方面,心下暗想,西天梵境讲经讲的真好啊!蓝仙翁也走的真好啊!这个美人也来的真好啊!他们不禁想,难道以后就是这个美人替他们授课?一时忘了呼吸,如果真是这样,就算天天都上这样无聊的理论课那也是一种享受! 所有人都痴了,除了静静看着,似乎做什么都觉得不妥,而在这样美好的氛围中,只有一个人甚至奇怪,那就是白怜,与其他人不同,她的身子早已抖的跟筛糠一样! 这个人…… 怎么会是师傅! 第057章 代课老师 她颤抖的同时拿着桌上的一个小课本,想挡住自己的脸,可是整个身子不停的抖啊都,手中的小课本也抖啊抖,十四以为她是太激动了,一副找到知音的欣喜。 而就在她小课本还来不及掩上脸的刹那,一道视线猛烈直射过来,白怜手一抖,小课本掉了。 其他人当然没察觉到什么,可是白怜知道,那个刹那,师傅明明在对她笑的同时,竟然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她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白升闲走到束莲娇身旁,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都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都在等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束莲娇也猛抽一口气,虽然不比一般弟子没有定力,心下也不由暗暗抓着袖子,隔了许久,对方只是静静看着她。 却是无声胜有声。 没有想为何这个神仙为何会如此看着自己,只当自己永远是班上乃至于整个仙山最为特别的女子,一心想着早日飞升成仙。 直到白升闲轻轻放下袖子,忽然笑了。 万籁俱静。 束莲娇呆了,众人也呆了。 因为那一笑中,傻子也看得出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嘲讽! 束莲娇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凤十四也愣了,顷刻后却是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众人傻眼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唯独白怜与左形阔,脸上尽是无奈与尴尬。 白怜无奈的是,该不会是师傅知道了什么?左形阔尴尬的是,天君应该确实知道了什么。 只是一个动作,一个在任何人做起来都显得有些不和谐的动作,此刻在白升闲面上表现出来,却没有人觉得不对,好似一切都是应该的。 束莲娇的脸上刹那惨白,而后铁青。 白升闲没有再看她,继续往教室后面走,众人又是屏气凝神。 这回他的视线是对着凤十四,众人恍然大悟,束莲娇与凤十四素来不合,这个仙人竟对束莲娇做出如此举动,那么定是站在凤十四一边的,都在纷纷猜测美人与凤十四是何关系。 凤十四一直以常人所不知道的八卦成名,众人早就好奇她有怎样的渠道,莫不是她连仙人都认识? 而凤十四见对方看着自己,一时欣喜,激动的又去摇白怜的身子,白怜已经眼冒金星,吓的说不出来话。 白升闲走到凤十四不远处,忽然又是一笑! 众人呼吸一顿,不同于之前束莲娇的嘲讽,而是倾城一笑,那一笑,让看到的人,恨不得立马挖出自己的心脏,以表示自己的爱慕之情! 美啊,真是美啊!如果能让他对着自己笑一下,怕是立马死了也甘愿啊! 凤十四大叫一声,手软脚软的险些晕了过去,幸好定力比一般弟子要强,装作若无其事的理了理头发,又忘了忘身上的衣服,恍然觉得,在他面前,万物都失了颜色。 白升闲对着凤十四笑后,忽然微抬了抬手,众人猛抽一口冷气,他那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忽然转了一个方向,竟是对着凤十四旁边的白怜。 白怜身子一颤,努力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据说是笑的动作,却只是嘴角猛抽,样子极其怪异。 不过,众人并未觉得不对,只当她是太过于激动。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白怜的面颊,声音柔而温柔,“叫什么名字?本君很喜欢。” 凤十四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白怜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一旁的坐形阔不停的用袖子拭去额头的汗水,天君此举显而易见,以他的性子,怕是做出任何夸张的事都不觉得奇怪。 前些日子向师傅禀明蓝仙翁要去听讲经的事,正想着弟子们的课业该怎么办,那时天君刚好也在一旁,听见自己这么一说。 他忽然兴致勃勃的问,是不是白怜的班上,左形阔不明所以,最后还是点点头,哪知天君竟来了兴致,大方的说他愿意来代这个课。 天界众神皆知天君素来懒散惯了,别说替弟子讲经,平时众仙想一睹芳容都难,他每次也是因为师傅的关系才能偶尔见上一面。 不曾想天君竟然主动替小弟子们讲课,这是他从来想也不敢想的。 后又一想,忽然明了,天君这哪里是为了给小弟子们讲课,怕是觉得好玩,一时兴致, 不过,就事实而论,若能听得上神们的讲经,也是胜读百年书。 关于这事,左形阔自是欣喜的,再一看师傅,师傅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似是允了。 可他只想到天君的讲经难得,忘了以天君的容颜,这凡人怕是…… 自从蓝仙翁的课业换成白升闲,班上的弟子忽然都异常的努力,甚至连别班的弟子都偷偷在他们教室外观望。 一时他们班的气氛热烈起来,白升闲的人气猛的急剧上升,凡是见过他的人,男弟子眼中从此再容不下任何女子,女弟子心中,无不皆是自惭形秽。 而相对的,束莲娇的人气则一时全无,原本任何时候都是班上焦点的她,忽然成了班上的隐形人,众人似乎都忘了她的存在。 而相反的,一向默默无闻的白怜,在班上的人气也跟着暴涨,自从白升闲的那句:本君很喜欢。 不管是班上的弟子,还是外班的弟子,无不纷纷朝着白怜献媚,巴结的巴结,示好的示好! 于是白怜每次上课,课桌里总是会多很多的珍奇异宝,有些是她见都没见过的。 干骆的弟子虽都是凡人,大多也都能和王公贵族沾上边,送几颗珍珠玛瑙那简直是小意思! 更有甚者,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都送给了白怜! 凤十四一看,眼睛都绿了,一把夺过衣服就狠狠撕成两半,“奶奶的!竟然敢把束莲娇穿过的衣服送来!” 白怜先是不明白,而后听凤十四一说,果然不就是束莲娇穿过的衣服,她之所以认得,是因为束莲娇极富占有欲,只要是她拥有过的东西,上面总是会有她独特的标志。 白怜看着凤十四撕了衣服还不解气,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后又问自己,“你说我该不该拿去挂在哪里,好以示惩戒?” 第058章 巾帼英雄 白怜忽然想到说书先生讲的,有些打战胜利的国家,会把敌方将领的头颅或者尸体挂在城门上,以示战绩。 她忙对着十四道:“那个还是算了,你瞧这衣服都这么脏了,要是挂在哪里多不好啊。” 十四一想,觉得也对,“束莲娇的东西,别污了咱干骆才好!” 至于收到的其他东西,白怜自是不会收的,也不知凤十四用了怎样的渠道,竟把那些东西全都物归原主。 而在白升闲第二次出现时,束莲娇竟奇怪的开始在脸上蒙上一层面纱! 有传言是说,束莲娇自从见着了他们代课老师的芳容,从此心生阴影,觉得自己这个姿色简直是无颜对面江东父老,自惭形秽时干脆用面纱遮住,以免丢人现眼! 凤十四在跟白怜说到这事时,夸张的肚子都笑疼了,眼角还沁出了些许的泪珠。 然后偷偷告诉她,“据我的内部消息,还有一个更现实的说法。” “什么?”白怜疑惑。 “听说啊,束莲娇最近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还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听说一夜之间脸上竟然长满了红点!可吓人了!”说着,凤十四还肉麻的抖了三下。 自从那时候开始,凤十四整天挂在嘴边的人便只有一个,白怜听的最多的就是她整天自怜自爱,说他们的代课老师是六界中最美的人,又感叹自己如果能有他的一分,那也该是怎样的红颜祸水! 会不会成为红颜祸水白怜不知道,她只知道,所有人似乎都误会了一点。 她师傅…… 是男的。 当然这个话肯定不能从她口中说出去,要不然如果对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代课老师是男的?那她究竟该如何回答? 思考良久,觉得反正和自己无关,只是可怜了那些爱慕师傅的男弟子,要是知道自己早就断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束莲娇自从脸上蒙了面纱,平时一贯嚣张的态度也收敛不少,不过白怜仍能从她那双眼睛中看到愤怒与不甘。 那样的眼神忽然让她觉得有一丝害怕!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凤十四还告诉了她一件事,听说束莲娇自从脸上长了红点,本来是想找瞿晨医治的,奈何瞿晨不在山里,她最后只得去找姬炎,没想到姬炎对着她只是摇头,说自己无能为力。 束莲娇而后又去找狄苏青,狄苏青因天生性子冷漠,淡淡道:“没什么事,该好的时候自然就好了。” 束莲娇一听,认为是狄苏青不想帮她医治,冷哼一声负气离开。 这期间发生的种种事,都让凤十四觉得束莲娇的霉运来了,果然是十年风水轮流转,你转我转大家转。 众弟子们已经习惯了代课老师讲课,时间一久,都快把蓝仙翁给忘了。 近来他们班忽然灵光大盛,所有人都觉得自从这个代课老师的来临,他们的各个层次皆是升华了好几倍,记忆力尤其相当的好!很多时候不用代课老师交代,众人纷纷该背的背,该写的写,根本不用谁监督。 以往蓝仙翁要费一节课讲的内容,往往代课老师只是几句话,一个点播,众人懂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一节课时间竟是如此的短暂,还没能和代课老师多请教一个问题,下课的钟声已经敲响。 唯一觉得时间难熬的,怕是只有白怜同学一人,这一个月来,她每天几乎是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生怕师傅一不小心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还好自从第一次师傅说了那样的话,再没有做奇怪的举动,众弟子久了也就忘了有她这个人。 一个月过去。 这天,又是到了代课老师的课。 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一个蓝色的身影已经在钟声响起的当理所当然的走了进来。 众人愣了! 不解,疑惑,惊恐,无措…… 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众人面上呈现! 这一脚刚踏进门的蓝仙翁也愣了! 西天梵境的讲经一个时辰,便是凡间的一个月,他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教室里的同学们忽然疯了,尖叫声此起彼伏,带着不敢自信的恐惧! 蓝仙翁回来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蓝仙翁疑惑万千,见有人捶着桌子懊恼,他只当是自己一个月的离开,莫非大家竟思念他到这个地步? 正要开口,猛的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块砖头砸中,晕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 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你做了什么?” “不是你让我砸死他的吗?不是你说只要丢出一块砖头,我们的代课老师就会回来的吗?” “说的也是,对了,还有没有砖头,让我也扔一块……” 蓝仙翁倒地半响,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平日里大家压抑的性子忽然大了起来,他们受蓝仙翁的气已经够了! 凤十四也在一旁切道:“蓝老头怎么又回来了?真没意思!不过,幸好有哪位仁兄砸晕了他,等等,我得瞧瞧要不要补上一钻,砸死了才好!” 白怜想拉十四结果没拉住,看着她举着一块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砖头,正要往蓝仙翁头上砸去,忽然,动作一个顿住! 蓝仙翁,醒了! 不愧是修炼成仙的蓝仙翁,哪怕看起来是一个年迈的老头,身子骨倒还壮实,在凤十四将砖头对准他时,已经迅速翻起身来,怒不可及的瞪着凤十四,“孽徒,你这是要……” 话还没有说完,凤十四惊的手一抖,砖头硬生生掉了下去,正好砸中蓝仙翁的脑袋! 白怜嘴巴已经张的合不拢了,“十四,你……” 一个平时站在束莲娇一边的男弟子忽然佩服道:“十四姑娘,看来在下平时对你有些误会,果然不愧是巾帼英雄,在下佩服,佩服!” 后来,据说被那个男弟子佩服的巾帼英雄凤十四差点没被暴怒脾气的蓝仙翁用鞭子抽死,好在刚好被顺道路过的坐形阔看见,救下她一命。 白怜看着凤十四一瘸一拐的回到宿舍,她正想去扶她,凤十四大叫一声,“别过来!” 第059章 死得其所 白怜不明所以。 就听凤十四满面泪珠喊道:“本英雄今日为民捐躯,死得其所!” 后来白怜才明白,凤十四之所以不让自己碰她,是因为她身上竟然布满了血迹斑斑的鞭痕,白怜吓了一跳,“这些该不会是蓝仙翁抽的吧?” 凤十四答非所问:“原来,巾帼英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说完,晕了。 白怜忙把凤十四扶到狄苏青那里去,看着狄苏青面无表情的解开凤十四的衣裳,在她身上涂满药膏,然后用着一条条的长布把凤十四从脖子往下一直裹到脚踝。 “半个月之内,不要碰水,过几天再来换药。” 等完事后,白怜才把痛的已经昏过去的十四扶回宿舍,也幸亏她的伤也在这一个月时间好的差不多,要不然两个伤患就完了。 白怜刚将十四安放在床上,就听十四疯了一般又是一阵大叫,“疼疼疼!” 她被叫得毛骨悚然,忽然想到之前那次自己被哮天犬咬时,瞿晨曾给过她几粒药丸,忙从荷包里取出来喂了十四一颗,药丸一下肚,十四果然一会儿就不叫了。 她松了口气,十四道:“我能不能再吃一颗。” 白怜翻了一个白眼,“这是药,又不是糖。” 凤十四难得像个小孩子般呜呜哭了起来,白怜一时母性大发,不曾想饶是十四这样的女子也有脆弱的时候。 忽然想到凤十四曾笑束莲娇的那句,十年风水轮流转,你转我转大家转,这难道……这回转到十四这里来了? 听到有敲门声,她疑惑的去开门,就看见左形阔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正有些焦急的走来走去。 听见门一开,焦急道:“十四她没事吧?”话一问完,就从开着的门处瞟到已经被白布包成木乃伊的凤十四。 他愣了一愣,再愣了一愣。 白怜看着他手上的小瓶子,猜他定是来送药的,请他进来,左形阔只是道:“这是我从太上老君那里求得的丹药,你给她服下吧,一天一粒,半月便可痊愈。” 说完,把瓶子塞到白怜手里,朝她点了点头走了。 白怜茫然的抓了抓脑袋。 凤十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眼神哀怨的直直盯着门口。 “没事吧你?”手在十四眼前晃了晃,十四总算恢复如初。 “没,没事。”凤十四艰难的笑笑。 与此同时,蓝仙翁回来授课已经是不真的事实,因为有了凤十四巾帼英雄的先例,也没有人再敢放肆,大家只得忍气吞声。 而在蓝仙翁回来时,束莲娇也开始摘了脸上的纱巾,这让弟子们更加觉得,她果然还是忌惮代课老师的美貌,果然还是自惭形秽! 半个月过去,有了左形阔的丹药,十四的伤果然奇迹般的好了!那么重的伤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让狄苏青也忍不住研究了一翻。 就在代课老师走后的一个月,奇怪的是众人对他的印象竟然开始模糊,从原本的茶饭不思到记忆开始模糊,竟再没人记得他的容貌,只知道那是一个很美的人。 可是时间再一久,不止容貌,连身姿都开始模糊,就像做了一场梦,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过这样的人? 束莲娇的姿色在凡人眼中那也算是一等一,怎么会有人比她还美丽万分?渐渐的,代课老师的事让众弟子开始忘却,相对的,大家的视线又开始集结到束莲娇这里。 白怜不敢自信大家为什么会这样,幸好凤十四也同她的想法一样,要不然连她自己都要怀疑师傅是不是真的有来代过课。 后来十四告诉她,道行越高的仙者灵气自然越高,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凡人天生崇拜敬仰,道行高的仙者会误导凡人的六感,记不住是自然的。 白怜就好奇,“你同我不也是凡人吗?为什么我们没有忘记?” “这个嘛……”凤十四打着哈哈,“这个我也不知,我也不知……呵呵……” 在宿舍住了一阵子,白怜的伤也好了,刚好师傅逼着她回虚化殿,她拗不过,只得照办,因为师傅说,她要再不回去,下次可不只代课这么简单。 白怜心虚不已,以师傅的性子,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十四表情怪异的问了她一阵,见套不出一丝口风只得作罢。 听凤十四说,瞿晨回来了。 白怜推开院门的时候,正看见那个纯白的身影在院子里摆弄着什么,她一时有些闪神。 “晨哥哥,你说这个药草……”不远处,一个熟悉而柔得似要滴出水来的淡紫色身影正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看见推门而入的白怜显然也有些愣住。 不过,片刻后又恢复如常,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束莲娇好笑的看着她,“是你。” “我只是……”白怜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解释,终于还是一动不动。 瞿晨摆弄药草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看见是她,柔声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 白怜艰难的朝里走了几步,微风中,她的笑容里很是牵强。 “对了,晨哥哥,这是我们班上的小弟子,她叫白怜。”束莲娇忽然笑道,跑过来亲切的拉着白怜的手,介绍道。 “我其实……” “哈哈,晨哥哥你看,她竟然脸红了。”束莲娇用着一种很奇怪的语气,继续道,“晨哥哥你还记得吗?她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我不小心用剑刺伤的那个……” 束莲娇还在说些什么,白怜却已经听不见,她莫名的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晨光中,束莲娇介绍完她,竟放下手中的药草,跑去挽着瞿晨的胳膊,她笑得极为开心,动作也是那么自然,以及暧昧。 瞿晨似乎轻点了下头,并没有推开束莲娇,而是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两人的动作说不出的亲昵。 白怜觉得脑子有些乱,烦躁的更厉害,忽然觉得瞿晨揉束莲娇头发的动作是那么的碍眼! “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啊。”瞿晨看着她,语气有些无奈。 第060章 楚楚动人 束莲娇却一下插嘴进来,抱着瞿晨的胳膊摇了几下,一副撒娇的姿态,“晨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讲你这次出去时的所见所闻吗?正好白怜也在,我们一起听吧!” “好。”瞿晨应了一声。对着束莲娇笑笑,无奈的抽回胳膊。 束莲娇也并不生气,拉着傻掉的白怜坐下,白怜却仍是一动不动,下意识的就甩开了束莲娇的手。 这动作显然有些突兀,束莲娇愣了,瞿晨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我……我有东西忘在这里了,我只是过来拿的。”白怜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而后退后两步,像瞿晨行了个礼,“我不知道瞿晨前辈在忙,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掉了就掉了,我……我告辞了!” “等……”瞿晨的话刚到嘴边,忽然想起一些事,白怜转过头来看他,却只看见了束莲娇还在缠着他要他讲出去时的所见所闻。 她觉得心里有些苦涩,又觉得步子有些酿跄,竟连后来是怎么走出院子的都忘了。 她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依稀听见两人的谈话,竟是那样的和谐。 像瞿晨前辈这样的人,怕是也只有束莲娇这样的容貌与身份才能配的上吧?想到这里,她猛打了个寒颤,最近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越发奇怪了,不行不行,看来她得在修炼上多花些功夫才是。 可是自从从瞿晨那里回去后,白怜竟然生病了,高烧不退,这可把白升闲急坏了,本想抱着她找瞿晨医治,后来又觉得不妥,步子一转,跑去了狄苏青那里。 狄苏青第一次见到白升闲时,显然也愣住了,饶是一贯冷漠的她,也不忍多看了对方两眼,白升闲对于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幸的有左形阔在,向她讲明了事情的缘由,狄苏青的医术自是不在话下,一个时辰就替白怜退了烧。 白升闲看着白怜醒来,觉得还是不太放心,凡人的身子果然脆弱,动不动就发点高烧,染点风寒,在白怜醒来后不久,就匆匆去了天界,他觉得太上老君的丹药这回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按着白怜的性子,她可不是一个喜欢老实躺着的女子,高烧一退,就准备回去上课。 奈何白升闲心疼的紧,不放心这个徒儿,烧一退就又把她接回虚化殿,但又担心白怜病情反复,想了想就让狄苏青每日上虚化殿替她诊治,狄苏青虽是瞿晨的弟子,哪怕已是仙身,毕竟辈分小,没有师尊的允许自是不敢轻易上虚化殿。 刚好听闻师尊近日在闭关,除了师尊山中大小事物皆是左形阔在做主。 左形阔自然知道天君与自家师傅的关系,而且不说其他,天君素来我行我素,恐怕要是不答应,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可是又不敢违了师傅的规定,一时犯难。 白怜自从醒来后就觉得没什么大碍,觉得左师叔其实挺不容易,也不好让他为难,裹了纱巾,自动每天跑到狄苏青那里。 狄苏青虽然诧异为何她能自由上到虚化殿,心中有疑问,可毕竟性子冷淡惯了,并没有问出口。 入冬的那天,干骆下了第一场雪。 那天,也正好赶上放假。 清晨,白怜推开房门便看到到处白茫茫一片。 虚化殿的地势本来就高,站在这里,整个干骆甚至一览无遗。 虚化殿虽没有香山的几里桃林,却也种着某种不知名的树,那树四季常青,即便在冬季,依然是茂绿的叶子,只是此刻,因为雪的关系,早已掩埋成一片白色。 一眼往下望去,整个干骆尽收眼底,皆是一片冰天雪地,煞是好看! 因为没有见过雪,白怜有些激动,也顾不得其他,就往师傅的寝殿跑去。 照着往常的推论,师傅这个时候大多还在睡觉,白怜因为上课的关系已经习惯早起,每次听到钟声,几乎是条件反射。 可刚跑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子正打着哈欠往这里过来。 白怜一时欣喜,大喊道:“师傅!你起来了?” 看到师傅一年四季皆是单衣,白怜有些羡慕,听说只要修得了仙身,就不会怕冷了。 今日的师傅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衣裳,难得的在外面加了一件长袍,趁着冰天雪地的画面,更显清纯脱俗。 即便是天天见着师傅这模样,白怜也忍不住摇头叹息,也不知道在心里多少次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的人,偏偏还是一个男子。 她一边走近师傅,听见他嘴角还在嘟喃什么,似是在感叹,早知道下雪了,就不该穿紫色的衣裳,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换一换,为了应景,明显白色要合适许多。 白怜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忍不住一头汗水。 她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兴高采烈的蹭了过去,半途还好死不死的打了个喷嚏。 白升闲已经顾不得换衣裳了,忙关切道:“乖徒儿,你没事吧?该不是又感冒了吧?” 白怜摇摇头,盯着师傅身上的袍子许久,再看了看自己裹得像个球一样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师傅,你真的不冷吗?” 她实在很难想象,大冬天的穿着夏天的装饰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 “乖徒儿,你怎么忘了,师傅第一次见到你,不也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经他一说,白怜果然想起,她那次醒来时,也是在像这样白茫茫的雪地中,只是不同的是,那次多了虞行。 说来,她就算住在了虚化殿也是很少看见虞行的,听师傅说,他在闭关。他似乎经常闭关,之前她还怕打扰到他,可是在这里也住了几月,竟一次也没有碰到他。 大概是因为地势的关系,香山从未下过雪,一时遇见了觉得很是新奇,她忍不住在雪上面欢快的踩着脚印。 白升闲手里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正专心致志的修饰自己的仪容,生为天界至高无上的神仙,因为活的过于漫长,很多时候就显得有些懒散,就连最基本的梳头挽发都觉得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第061章 非常之谋 白升闲一边打量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银丝,一边啧啧称赞,真不愧是他,即便是刚醒来睡意惺忪,依然如此的国色倾城,美不胜收。 他看得有些痴了,良久正准备捏个小诀换个应景的发髻,刚抬起手,直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他本能一躲,轻松就躲了过去。 忽听见白怜轻唤了一声“师傅”,他扬起一抹笑正转过头去,因为没有防备,猛然觉得脖颈处一凉。 他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眼看雪渣滓从白升闲身上滚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白怜开始哈哈大笑!嫣然一副偷袭成功的模样。 白升闲总算反应过来,其实也不怪他反应慢,只是这么万万年下来,从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更没有人敢在他身上扔雪团子。 雪团子在他身上很快化开,汇聚成层层水气,白升闲娇艳的脸蛋渐渐从呆愣变成娇嗔,二话不说,用法术在地上刨起几个雪球,就要扔过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师傅也敢……” “等一下!”白怜忽然扬手,“师傅你耍赖,怎么可以用法术呢!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嗯,这个……”白升闲半空中的手一顿,想了一下,似乎是这个道理,袖袍一扬,那些用法术刨起来的雪团子纷纷掉在地上,虽然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耍赖,什么叫做讲理,可对方如果是他的徒儿,自是有这个特权的。 于是徒手拾起地上的雪,打算把它们捏成团子,可又担心嵌进长长的指甲里,动作慢的出奇,也优雅的出奇。 白怜呆愣好半响,眨了两下眼睛,忽然嘴角奸诈的一扬,趁着师傅捏雪团子之际,口里默念几个口诀,手一扬,无数个雪球腾空而起,简直快、准、狠,猛的纷纷砸中正专心捏雪团子的师傅大人的腰上,背上,甚至脑门上。 白升闲又呆了,不敢自信道:“你不是说不能用法术吗?” “师傅,我说什么你就信,这样可不行,要是在外面会被人欺负的!”她说的理所当然,还皎洁的露出两排牙齿,话语之际已经又是腾起一排雪团子。 “你……”白升闲气的不行,可是因为太过美丽,就连生气的模样也是引人入胜,他丢开手里的雪团子,气恼的跺了跺脚。 动作快的离谱,下一刻身旁已经腾起无数个雪团子,咋一看,明显比白怜这边的多了数倍,眼看她那边的雪团子飞过来,竟毫不费力的如数挡住,其余的大半还朝白怜直直飞了过去。 白怜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看密密麻麻的雪团子向自己飞扑过来,尖叫一声,吓得立马抱头鼠窜! 这气势明显她在瞬间就落了下势,心中懊恼不已,她这个半吊子的法术,怎么敢在师傅面前卖弄,如果徒手说不定还有点点胜算,刚刚一时得意,就给忘了。 那无数个雪团子简直比马蜂还密集,虽然不大,可这么多打在身上,那也是相当冷的,抱头鼠窜了一阵,立马连连求饶,“师傅,徒儿错了!再也不敢了!” 求饶之际,又是一大堆雪团子砸在身上,立刻觉得寒意十足! “现在认错,完了!”白升闲玩的起劲,笑意盈盈的又是随手一抬,无数个雪团子再次腾起。 白怜抽空瞄了一眼,脸上都白了,乖乖,这哪里还是刚刚的一窝马蜂,很明显是十窝马蜂的数量!她吓的腿一软,晕了!整个人呈铺地毯的姿势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升闲看她跌在地上,原本以为她是在耍什么花招,见她半响都不动,一下担心起来,忙撤了周围的雪团子,快步跑了过去。 “乖徒儿,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他一时焦急,加之白怜的脸是朝下,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如果他能看见,肯定不会错过白怜此刻嘴角那抹奸诈的笑。 转瞬之际,白怜兔子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口里叽里咕噜念了好几遍口诀,顿时周围银光乍现! 无数个雪团子像一对对蓄势待发的士兵,下一刻就朝着白升闲如数飞了过去! 那速度,相当的快准狠! 因为这个动作白怜已经酝酿许久,刚刚之所有自己忍着寒冷没有爬起来,一方面是在想着计策,另一方面是为了迷惑对方! 而这个她酝酿了许久的计策明显很管用,就在白升闲跑过来之际,已经全都飞到了他的周身三寸之处! 砰砰砰的一阵碰撞声惊起一只只飞鸟! 白怜哈哈大笑,甚至笑得有些直不起腰,“所谓兵不厌诈,师傅,你怎么还上这样的当啊!” “你你你……”白升闲全身颤抖,饶是已是仙身,可这么多的雪团子砸在身上也是会冷的!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打了个冷颤。 白怜后退几步,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已经逃离了几丈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白升闲被整了两次,哪里肯让她轻易逃脱,已经腾起无数个雪团子,只见拳头大小的雪团子在白怜抬步之际已经全数飞了出去! 白怜惨叫一声!眼看大局已定,只是一个劲捂着脑袋,希望千万别砸到脑袋太多,伤了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力。 可是正因为捂着脑袋看不到前方,又因为跑的太急,淬不及防撞上了什么东西!她一时头晕眼花,下一刻就感觉周身已经被雪团子砸中! 她惨叫数声,正气恼什么东西挡了她的道,明明只要再坚持数秒,拐过院子说不定就可以躲过,偏偏撞上了什么。 她气恼不已,撑着被撞的东西站直起来,手按到一块结实的地方。 抬眼时,她愣了。 白衣飘然,一头乌黑的长发婉如丝绸般垂直而下。 万念俱寂。 晨光中,缥缈的身姿让她好半天睁不开眼睛。 她撞到那物,正是干骆的正主,天界素来以铁面无私,万年神情不变一分的司法上神,虞行上神。 白怜懵了。 晨光中,他双眸淡漠,表情中带着遥不可及的仙姿,又带着容纳万物的慈悲! 第062章 大逆不道 此刻,那双眸子扫过她,正定定的看着前方,表情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 白怜腿一软,险些就要跌在地上,她赫然发现,刚刚自己撞到的地方,竟然是上神大人的胸膛! 距离太近,一股淡淡的安息香若有似无的在鼻息间传来,她颤颤巍巍的抚了抚他胸前被自己沁湿的白袍。 声音里差点就要哭出来,“师,师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伸手想替他摸干被自己打湿的白袍,双手已经抖得不像样,完了,她做了如此天打雷劈的事,铁定要被赶出干骆了,呜呜,完了。 她一边擦,看着自己反倒在他白袍上留下更多的湿印,胸前一缕青丝中,还有一点点未融化的雪渣滓。 虞行淡漠,且从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用擦了,不过就是一件袍子。” 白怜吓的手一抖,越发觉得,这样的冷静让她毛骨悚然。 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本能的脑袋一偏,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看清,从虞行胸口处掉下的东西,分明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雪团子! 白怜手又是一抖,转头看着师傅。 而不远处,白升闲早已笑的花枝乱颤,似乎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看着自己砸中虞行忽然觉得很是开心,一个劲的捂着肚子笑。 “哈哈哈……虞行……你这个笨蛋……哈哈,被我……砸……砸……” 他笑得过于开心,以至于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白怜一头黑线。 轻风中,虞行静静而立,婉如慈爱的西天梵佛。 “师傅!” 白怜努力使了几个眼色,奈何白升闲难得觉得好玩,也没有察觉。 虞行仍是不动声色。 白怜一个劲的道歉,又替师傅道歉,还把洗衣服的活揽在自己身上。 虞行似乎终于扫了她一眼,不经意间瞟到青丝中的雪渣滓,神情淡然,轻轻一抬手,白怜以为他是要用法术除去,并没有觉得不对。 只是下一刻忽然眼前一花,顿时觉得寒到心底! 她拢了拢半湿的外裳,赫然一副惊恐。 不远处,白升闲还在笑,甚至比之前还笑得夸张。 白怜呼吸停滞,不知道该不该呼喊出声,雷鸣电闪间,一个直径差不多有一人高的白色巨物忽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白升闲的方向猛烈砸去! 只闻一声哀嚎,白怜便再也找不着师傅的影子。 她机械的转头看虞行,刚刚那个白色巨物,分明是一个陡然间凝聚的雪球,只不过比她刚刚的那些大了几百倍。 咻咻的风中,虞行平静的拍了拍那缕青丝上剩余的雪渣滓,并没有施任何法术,他没有看她,甚至不曾再说一句话,只是缓步转身,那清冷的姿态好似刚刚那个大雪球根本与他无关。 “咳咳,是谁暗算我……咳咳……” 被雪球整个埋住的白升闲终于艰难的探出一个脑袋来,娇艳的脸蛋上,湿漉漉的银丝已经整个贴在脸上,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 而在此时,他起身的瞬间脑袋上还顶着一坨雪,白怜努力掩住笑。 “师傅,你还好吧?”她匆匆跑了过去,用着半吊子的法术将那个大雪球融化,不曾想更惹来白升闲的一阵哆嗦。 “乖徒儿,这个时候应该使消散诀,而不是将雪融化!”他呲牙咧嘴的教导。 “哦,对不起师傅,我一时着急,给忘了。” 这个也能忘!白升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她,片刻后一字一顿道:“虞行在哪?” 白怜身子一颤,还是老实说道:“师叔走了,应该又回去闭关了吧。” “闭、关……”白升闲迅速使了个诀,周身的雪团一下消散,甚至连身上的水渍都奇迹般的干了。 白怜法术素来不行,觉得这还真是方便,本想让师傅也替她烘干一下衣服,一个“师”字刚出口,就四下寻找起来,怪了,师傅怎么不见了? 因为是冬至,这天刚好放假,山中便显得清冷一些,小弟子们大多已经回家,只有少许似乎也被这雪景所吸引,就着雪在地上堆起了雪人。 白怜下山时刚好碰到了十四,她也在堆雪人,只是白怜研究了半响,也不知道她堆的是什么。 十四一看见她就蹭了过来,“呜呜,你这没良心的,好不容易放假,你跑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就在山中啊。”白怜抓抓脑袋,也不知该找个怎样的借口。 还好十四没有再问,按着平时的习惯,白怜大多喜欢在放假的时候自己做吃的,而她也可以在这天大饱口福。 “今天是不是又要做吃的?快点快点,我快饿死了!你都不知道自从吃了你做的菜,我都觉得自己犯了相思了!” 白怜噗嗤一笑,相思这个词可不是这样用的。 两人去了厨房,厨房的大婶见是她们,和善的笑笑,已经知道她们的来意。 那位大婶因为先前尝过白怜做的糕,赞不绝口,还直说等她长大一些,就帮她介绍婆家。 凤十四在一旁得意的嘴都合不拢,像是大婶夸的不是白怜,而是自己。哎,谁让小怜是她家的呢! 白怜被两人说的面红耳赤,还是强装镇定的朝十四咳嗽两声,“我听说……那个叫什么羽的……是不是喜欢你啊?” 啊字才说到一半,就凤十四迅速捂住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妈呀,你饶了我吧!”十四打了个寒颤,全班皆知,有一个外班的小弟子对她爱慕有加。 其实如果换做常人,十四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对,反正有人喜欢她,她高兴还来不及,说明这是自己有魅力! 关键是那个什么羽的,据他自己说自己是男的,可谁曾想竟是一个娘娘腔,还动不动就捏兰花指,这让血气方刚的凤十四很是恼怒!于是恼怒之下狠狠揍了对方两拳,哪知对方天生就是一个受虐的主,不但没有被十四凶悍的外表逼退,反而爱意更浓! 还扬言,自个就喜欢这样的女汉子。 于是每每有凤十四出现的地,总有一个像男人的女人的男人的女人出现。 第063章 伪娘情书 白怜觉得这个像男人的女人的男人的女人很是痴情,竟然能为十四做到这个份上,可她不说还好,一说十四差点被逼疯了。 凤十四觉得,很多人都觉得疯子很可怕,她觉得比疯子更可怕的就是变态!想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十四这回真的是怕了,就连上个学也跟做贼似的。 那个什么羽的伪娘见十四躲着她,打听到白怜与她的关系极好,私下偷偷找过白怜几回,白怜还语重心长的劝解了他几句。 据凤十四素来的经验,她说:“我觉得她可能想找的并不是我,而是需要一个娘!瞧见他那欠揍的模样没?我打了他,他竟然还觉得我好,你说是不是很变态!” 白怜觉得她分析得很对,暗自点了点头。 后来因为凤十四的抗拒加上白怜的点播,那个什么羽的好似想开了,觉得感情这种事委实不能强求,于是一封诀别书,道出无数心酸泪。 后来听说他又有了新的对象,据说是一个暗恋了他很久的人,凤十四热泪盈眶,差点要去恭喜对方,一打听,两人愣了。 那个暗恋他许久的人,竟然是一个男的! 白怜挠着脑袋,问十四,“恕我眼拙,你说那个什么羽的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凤十四歪着头想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男的。”说完自己也表示怀疑,又补充道,“又或许是女的吧……” 虽然这事并未闹出太大的风波,可很明显这让十四觉得成了人生中的一大污点,硬是绝口不提,这被白怜一说,忍不住一阵哆嗦。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被鼻息间的饭菜香赶走,看着白怜把一道道花样复杂的菜端出锅,凤十四已经是口水流满地。 她秉着不能没有风度的姿态,硬是撑着白怜做完六道菜才迫不及待的举起筷子,眼看就要夹中一块用胡萝卜雕成的花朵,盘子竟然不翼而飞。 转头看着笑着正开心的白怜,“我不是要偷吃,我只是想先帮你尝尝……不过,怎么都是素的,你知道我爱吃肉的。” 白怜继续笑,两排洁白的牙齿闪着白光,“不用了,我刚刚已经尝过了。”说完,已从太虚瓮中取出一个几层的食盒,把那一盘盘的菜装进去。 凤十四忙道:“不用换地方了,就在这吃挺好的!” “嘿嘿。”白怜朝着她一笑,指了指另一边,“这个不是给你吃的,你的在那边。” “啊?”凤十四伸长脖子,把那盘明显素的不能再素的豆腐端起来细细打量,不敢自信道,“……你就让我吃这个?” 白怜笑了两下,“多吃豆腐有益养颜美容,况且,知道你在长身体,我不是做足了分量吗。” 凤十四盯着那盘的确分量十足的用豆腐做成的菜肴,表面并看不出是用豆腐做的,可刚刚她明明是亲自看着白怜做的,怎么会不知道。 “乖拉,豆腐营养其实很丰富的,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说完,已经提着食盒一溜烟不见了。 徒留凤十四端着那盘,不,应该是那砵豆腐在原地泪流满面。 白怜提着食盒欢快的上山,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师傅的影子,心里忽的一想,师傅该不会还在生师叔的气,跑去打架去了吧? 这么一想她觉得很有可能,顾不得其他,慌里慌张就往后殿跑,后殿是与行的住所,一般情况白怜怕打扰虞行清修,并不会去打扰。现在事出突然。 刚拐进后殿的大门,忽听两个谈话声传来,白怜而尖的对准一个房门就要敲下去。 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是虞行的声音。 白怜手上的食盒一抖,这这这……师叔该不会是还在生师傅的气,这都主动开口赶人了! 跟着是师傅的声音,“我觉得你这里住的挺舒服的,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 白怜暗叹,真不愧是师傅,说起厚脸话来脸不红气不喘,活脱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 又是虞行的声音,“前几日我听司命说,你的大劫将至。” 屋里忽然一下静了,白怜等了许久,也没有再听到一点声音,她不由凑得近了些,可耳朵刚一贴上房门,房门竟然一下开了,由于自己紧贴着门,差点就摔了进去,幸好及时反应过来。 “乖徒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忽听,师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怜吓了一跳,借着开着的房门依稀瞟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生怕他们误会什么,忙解释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想今天冬至,刚好放假,所以做了些菜,看师傅你不在房里,想着有可能在师叔这里,所以才来找你的!” 白升闲看了眼她手上提着的食盒,一下明白了。 白怜又解释,“我本来想叫师傅你的,只是听你们在谈事情,所以不敢打扰。”她说的极其诚恳,末了,怕他不相信,又补充道,“真的!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发誓!” “听就听吧,发什么誓。”白升闲一个爆栗砸在她的头顶,“誓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说。” “哦。”白怜可怜巴巴的捂着脑袋,难得没有反驳。其实如果换做平时,她也许就不那么听话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一方面这里不是香山,也不止她和师傅两人,另一方面她觉得师傅毕竟是她师傅,他打了自己,自己总不能敲回去。 最重要的,师傅难得说了一回有道理的话,她不好反驳。 眼睛偷偷瞄了眼屋内,“师傅,你们在说什么?刚刚我听你们说,什么大劫的?是什么东西?很严重吗?” “不是,只是小事而已。”白升闲似乎觉得难得白怜今天如此的乖巧,忍不住恶作剧的在她脑袋上再敲了一下,算是今日她整他的惩罚。 白怜被他一敲,脸都皱成了一团,恶狠狠的呲牙咧嘴,如果说之前那下是真的在教育她,那后面这一下纯属报复!她太了解师傅了,别看他是神仙,一点也没有宽宏大度的气量,其实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 第064章 贫道姑娘 不过现下这个情形,她忍了。 两人谈话之际,虞行已经站了起来,缓缓朝这里走来。 白怜忙道:“师叔。” 虞行淡然的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她手上的食盒。 白怜看了师傅两眼,再看了师叔两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火药味的迹象,暗自松了口气,她以为以师傅的性子,非大打出手不可,看两人的样子并不像刚打过架的模样,有些好奇可又不敢问。 她正犹豫该怎么开口,白升闲幽幽道:“乖徒儿,你不是做了菜吗,走,咱师徒俩好好庆祝庆祝,凡人不是经常这样都喜欢过什么节的吗。” “哦。那师叔要不要……”白怜说到一半,忽的想到那时束莲娇说过的话,脸上猛的尴尬一笑,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说。 “他啊,我想他大概不会吃这些凡人的东西。”白升闲道。 虽然知道会这样,白怜刚刚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做了几个菜。 虞行神色淡漠,朦胧中似乎点了一下头。白怜不知道他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是同意师傅所说的,还是…… 直到三人同时围坐在一桌,甚至消灭了所有的菜肴,白怜仍是不敢相信。 她从来没想过竟能和师叔同坐一桌吃饭,撇开三人的身份不说,还真像是一家三口。 忽然又觉得把师傅比做娘亲有些对不住,要是被师傅知道了,非劈死自己不可。 不过,她就说嘛,以师傅那个性子,怎么会什么也不说,话语中的阴阳怪气连她都听得出来。 她记得师傅是这么说的:“咦,你不是不吃凡人的东西吗?” 然后,师叔放下碗筷,淡然道:“我记得……我从未说过这话。” 不知怎的,白怜突然心情很好,提着收拾好的食盒从山上下来,竟还欢快的哼起了小调,她其实不擅长这个,只是以前跟小朋友厮混的时候常听他们这么唱,时间一久,记住了一些,因为没有专门去学,总是哼不全。 刚一走到山下的白石阶,一个纯白的身影就撞入眼帘。 赫然是瞿晨! 看他的样子,似乎正要上山,白怜忙的站好身子,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末了,径直站到侧边。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要走的迹象,不禁疑惑的抬起头。 瞿晨脸上有一抹无奈的笑,白怜才明白他似乎不是要上山,这分明是,在等着自己。 “为什么躲着我?”他轻声问。 白怜呵呵傻笑,本想该怎么回答才能天衣无缝,奈何当对上瞿晨的眼时,忽然再多的谎话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因为就像他说的,她是故意躲着他,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见她良久没有说话,瞿晨终是叹了口气,把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她,“你上次来是不是要找这个?” 他的掌心,赫然是她受伤那次,他给她止痛的药丸。 “我在药舍里找到的,想是定是你不小心丢了。” 白怜盯着那个小瓷瓶,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摇摇头,“不用了,这个还是还给瞿晨前辈你吧,况且,我的伤已经好了。” 之所以那次丢了没有去找回来,一方面是真觉得自己用不着了,另一方面知道是落在了药舍,这样刚好也不用再还了。 “竟然我说给你了,那你就留着。况且……” “嗯?”等了许久不见他说话,白怜忍不住看着他。 忽见瞿晨突然笑了,竟像之前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况且,你这么笨,要是再受伤,也省的……” 他的动作迅速而猛烈,直揉的她头发整个乱糟糟的,白怜一时淬不及防,嘟喃了好几句,心中却一下开明了。 小声反驳,“我哪有那么笨!”明明连师傅都经常被她骗的。 瞿晨却没有听见,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好像还挺开心,不顾她的嘟喃,把小瓷瓶塞给了她。 见她手上提着食盒,有些疑惑,后又明了,笑道:“我听十四说,你做菜的手艺似乎很好。” 白怜一听有人夸自己,想也没想到:“那是!”话毕又觉得不妥,补了一句,“还好还好。” “竟然这样,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什么时候也能亲自尝一下。” 白怜动作一僵,小声嘟喃:“其实你有尝过的。”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就连自己都没有听见,当然,她也理所当然的以为瞿晨也没有听见。 “我有尝过?”她似乎忘了他已得仙身,六感自是比一般人要强。脑中猛的又闪过那晚束莲娇扔向自己的东西,还有她在自己耳边的那几句话。 她知道不能再想了,本能的狠狠揍了自己一拳。 装作若无其事道:“其实我做菜没什么的,听说瞿晨前辈经常下山行医施药,吃过的东西……” 她似乎又忘了,他是神仙,早就不用吃凡间的五谷杂粮了。 “怎么不说了?” 白怜只当他是礼貌的夸自己,道:“没什么,如果瞿晨前辈真想吃我做的东西,那是我的荣幸。” 瞿晨笑笑,不置可否。 晚上,白怜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了许久,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于是那一夜,她光荣的第一次失眠了。 直到第二日凤十四见着她,也被吓了一跳,咋呼不已,“天啦,好大的黑眼圈!” 白怜因为一晚没睡,早就困的不行,偏偏心里的疑惑始终没有解决,哪怕眼皮子打了数架,脑中依然清醒一片。 凤十四街头术士一般,看了白怜许久,点着下巴道:“贫道见姑娘印堂昏暗,似是心中有什么疑虑?” 白怜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忽又觉得之所以自己想不通,或许正是因为身在局中,当下就决定或者该听听他人的意见。 忙附和着十四道:“这位道长真是神机妙算,小女子刚好有事想请教您。” “哦?”难得见白怜主动找她,凤十四陡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抚了抚虚无的胡须,一派老态龙钟,“姑娘且细细道来,容贫道帮你分析分析。” 一旁早就对两人超乎常人的谈话见怪不怪的小弟子,偷偷瞟了一眼,又自顾自的装作没听见。 第065章 假借之名 “事情是这样的。”白怜瞌睡醒了不少,凑近凤十四,细细说了起来。 当然,她是不可能明说的,聪明的白怜打了一个比喻,如,某甲不小心受了伤,被某乙救了,某甲觉得某乙对她有救命之恩很是感激,于是送了某乙一件东西,忽然这件东西某甲在某丙那么看见,某丙说这是某乙给她的,然后某甲似乎有点生气,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凤十四听后,有些惊讶道:“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想了整夜没睡觉吧?这个某甲该不会就是你吧?” “怎么可能!”白怜当然死也不会承认,“这个故事我是昨天在书上看到的,对,书上看到的!” “是吗。”凤十四表情怪异。 “你先别管是不是了,你快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嘛,这个是很深奥的问题。”凤十四一脸严肃,跟着解释道,“虽然,把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另外一个人的确是一件很令人生气的事,不过嘛,要看是对什么人什么事了。” “怎么说?”白怜赶忙竖起耳朵。 “这第一嘛,要看某甲怎么想某乙了,第二嘛,要看送的是什么东西了。” 白怜歪着脑袋想了想,似懂非懂。 “不过,虽然这某乙对某甲有救命之恩,可也不能随便把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某丙!” “如果只是一件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呢?”白怜试探性问。 “嗯?”凤十四有些不明白。 “就比如……”白怜手忽然触及到腰间的荷包,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就比如它!” 凤十四眼睛眨了两下,没有听懂。 “你上次受伤我不是喂了颗丹药给你吗?这个是别人给我的,你说我给你吃了,送我的人会不会生气?” “什么?”凤十四拔高了一个调,眼中满是不敢自信,“……就因为这个?不是我说你,不过就是吃了你一颗丹药,你至于嘛……” “比喻!比喻你懂不懂!”白怜打断她,“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这还差不多。”凤十四瞪了她一眼。后又补充,“我就说嘛,瞿晨师叔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这丹药不就是他给你的吗?放心好了,别说一颗了,就是我都吃了……呸呸呸,反正我也没机会吃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说瞿晨师叔应该不会生气,像他那么温柔的人,估计一辈子也不会生气吧。”说到最后,凤十四已经沉沁在一片想象中。 白怜思索了片刻,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瞿晨前辈给她的药丸,她想也没想就给了十四,那么自己送他的糕,就算他真给了束莲娇,那似乎也没什么? 这样说来,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又问十四,“你真觉得这个事没什么吗?” 凤十四拉回思绪,悠然道:“说来,这样的事我还真碰到过,有一次我祖母和我祖父吵架,祖母本来理亏,思前想后,为了向祖父道歉,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其实祖父并没有真正生祖母的气,后来支开祖母,把那些菜通通赏给了下人。最后祖母知道了,可生气了!” 白怜觉得十四的话跳得有些快,又有些没听懂,不禁问,“竟然你祖父没有生你祖母的气,干嘛要把你祖母辛苦做的菜赏给下人吃呢?” “嘿嘿,这个嘛。”凤十四凑近道,“因为我祖母做的菜很难吃,据说连耗子都不想吃!” 说完,下结论,“虽然这其中我祖父把祖母做的菜赏给下人吃是他的不对,不过我到觉得没什么,你是不知道,我祖母做的菜真的很难吃!”说完,还做了一个夸张的皱眉动作。 白怜额头一排冷汗滑下。 “还有还有。”凤十四像是说的来劲,继续道,“我爹和我娘也因为这样的事情吵过一架。我娘在嫁给我爹以前,曾经绣过一个荷包,对了,我娘绣荷包的技术那可是相当的好!因为那时候,我爹性子比较冷淡,我娘为了打动我爹,于是花了十天十夜,亲自织布剪裁,好不容易绣成一个漂亮的荷包,结果我爹拿在手里的时候被我姑姑看见了,我爹看我姑姑很是喜欢,就给了她。哪知被我娘知道了,哈哈哈……” 白怜额头再次滑下一排冷汗。 借着十四被迷惑的劲,忽又道,“假设真的和菜有关呢?就比如你真做了一桌子的菜,嗯……你为了表示感谢,于是送给别绍师兄,结果他叫了束莲娇一起,你会怎么办?” “他想的美!我才不给他做吃的!”十四义正言辞。 “我不是说假如吗,假如。” “这个嘛。”十四认真想了想,忽的脸上闪现一抹狠色,指关节被她握的嘎嘎直响,“别绍师兄是另当别论了!”停了一下,快速说道,“竟然是我给他做的菜,他还敢特意叫上束莲娇一起,他要真敢,看我不一剑劈了他!” 由于太过沉沁,就像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凤十四忽然猛的往别绍的地方看去! 霎时,前方的别绍感觉一道寒光,竟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 白怜也打了一个寒颤。 “嘿嘿,不过,如果是你嘛就另当别论了。”凤十四忽然笑道。 白怜想了许久才明白她说的是你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想说如果别绍不是叫了束莲娇而是叫自己一起吃,十四应该就不至于那么生气。 可是…… 她继续打了个寒颤,如果十四真做了什么菜,还真做给别绍的,那么别绍百分百会叫上自己!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十四做的菜估计应该和她口中的祖母差不多,别绍也之所以会叫自己,纯碎是报复! 不过,听十四这么一说,白怜觉得她已经有些懂了。 香山之所以一年四季如春,是因为地理的关系,加上师傅运用了法术。而干骆不同,结界虽然隔绝了其他,却没有隔绝天气,所以,入冬以后,干骆的天气已经是日渐寒冷。 大概是因为这里有灵气围绕,加上修仙之人本就比凡人身子骨强硬,哪怕到处已经冰天雪地,大家还都勉强可以忍受。 第066章 亲密接触 当然,这独独除了一个白怜! 当大家都轻装上阵时,白怜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的棉袄越加越多,嫣然成了一只小白熊!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冷的瑟瑟发抖,于是有事没事,都能看见她忙得不可开胶的身影,不为别的,只是运动起来不那么冷。只是山上的积雪越来越厚。 近来几日师傅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很忙,白天也总不在。 白怜练习了几遍老师新教的法术,却怎么也练不好,试了几次,终于有些垂头丧气,今日师傅又不知去哪里了。 忽听有微微的脚步声传来,踩在雪渣滓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她以为是师傅回来了,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师……”可话到一半便愣住。 不远处,白衣飘飞,赫然是虞行。 白怜诧异,她自从住在这里,是很少看见他出来的,忙跑过去,恭敬道:“师叔好。” 虞行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白怜以为他之所以出来是因为有事,便问道:“师叔,你要出去吗?” 虞行沉默半响,轻声道:“不是。” “哦。” 虽然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习,可每天的课业并不多,一天算下来,也就三个时辰,很多时候,都是老师教了让他们自己练习,所以白怜才那么有空。 “我方才见你在练习法术。”虞行看着她,轻声问。 “嗯。”白怜尴尬的一笑,“因为我资质比较愚钝,法术这门课怎么也练不好,呵呵,所以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 虞行沉默半响,淡淡道:“你使一变我瞧瞧。” “啊?”白怜呆愣了下,忽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心中漏掉了一拍。忙的把老师教过的法术都使上一遍,她觉得有些紧张,平时本就难使的法术这下觉得更难了,却仍是稳定心神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口诀没错,动作也很干脆,你试着控制好自己的灵力。” 白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使了一个变化术,虚无的灵力在周围缓缓围绕,一使出来,却又不像心里所想那么回事。 试了几遍,她脸上越来越红,干笑两声,看来,她的确资质愚笨。 “别急,再试试。”虞行缓声道。忽然走了过来,他的手指白皙修长,轻轻放在她的头顶。 白怜脑袋恍若雷击!只觉得有十几个灯笼不停的在上空旋转,她觉得很晕。 空气中,一股安息香的香味若有似无的飘进鼻间,头顶,虞行冰冷的手紧贴着她的脑袋,冰凉中,却烫得她一时动荡不得! “师……师叔……” “别紧张,你再使一次试试。”虞行只当她是在害怕自己,说来别说是她,就连天界的神仙见了他大多也总是能躲则躲。 “我试着帮你控制一下灵力,你再使一次试试。”他又道。手却依然放在她的发顶。 白怜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明白过来他是何意,一时觉得有些窘迫。 干笑两声,猛的重重点头。 虞行似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眼神淡漠,视线停留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头顶冰凉的手忽然让她觉得有些温暖,又有些安心,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觉得灵台一片清明,心里默念着,她能行,一定能行的! 手指微动,一层层无形的光晕从指间流出,原本很难控制的灵力,忽然变得轻柔,似和风拂过大地,一只只五彩的蝴蝶从指间飞出。 白怜不敢自信,“我成功了!我……” 视线转到虞行,忽然觉得头顶的手掌颤了颤,白怜疑惑的抬起,却瞟见虞行原本淡漠的脸上此刻有着不一样的情绪,竟是震惊! “师叔……” 他的眸子过于深邃,白怜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又不明白到底自己哪里做错了,只是猛的跪了下去。 虞行这才回神过来,眼神微颤了下,立刻平复下来。 “师叔……”白怜都快急哭了。 虞行盯着她良久,脸上已是平日的淡漠,只是眼神中,有一抹惊骇。 “罢了,不过是因果循环。”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已经缓缓离开。 白怜在原地许久,她觉得师叔应该是生气了,可是糟糕的是自己竟不知道错在哪里!瞟到一只刚刚自己变化的蝴蝶,正扇动翅膀缓缓停在她的肩头。 日子转瞬即逝,眼看一月又过去,山中的弟子近来有些活络起来,白怜才听凤十四说,原来是因为快要过年。 因为山中的弟子皆是凡人,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大家总是特别欣喜,一方面因为新年总是让人特别期待,另一方面听说那时整个山中都会放假。 白怜因为只有师傅一个亲人,加上随时都能看到,自是没有什么思念亲人的感觉,只是当十四提到新年,不免心中还是有着微微的期待。 自从那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虞行,这让她越发觉得不安起来,私下明说暗说了好几次想让师傅去看看,师傅只道师叔在闭关。 而奇怪的是,明明那日她法术控制的很好,可后来却怎么也不行,又恢复了往日的资质愚钝。 或者那次之所有能那么容易使出变化术,是因为虞行的关系。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白怜有些心事重重,凤十四也像心情不好,整天耷拉个脑袋,就连平时的八卦也懒得说了。 终于除夕这天到来。 因为放假,山中的弟子大多回去了,原本热闹的干骆,一下安静下来。 站在虚化殿,白怜俯视下面,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忽然觉得有些冷清,以往有弟子在下面走来走去还不觉得。 十四也已经回去了,听说是被家人叫走的。白怜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不想回去,虽然十四对于自己的身世决口不提,但她仍能从平日的谈话中知道,她爹娘对她也是很好的。 算下来,自己来干骆已经快一年了,而从失忆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两年了,算下来,就算那时自己只有十二岁,可如今也该是十四了,只是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一点也没长。 第067章 言语讥讽 感觉周身一股寒风袭来,似乎有两道视线正朝自己飞射而来,她打了个寒颤,正要回屋,依稀瞟到一个淡紫色的身影。 不用想也知道,这山中那么酷爱紫色的怕是只有一人。 因为修仙使的六感自然比凡人高出许多,哪怕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仍能感觉到下面束莲娇脸上那抹讽刺的笑!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束莲娇为什么没有回去,本想转身回屋,却看见束莲娇比了一个手势,似乎是在叫她。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就是平时也是尽量躲着她,她总算明白了束莲娇为何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也许正如十四说的,她喜欢瞿晨。 哪怕心里不愿,她还是御剑飞了下去,因为自从上次束莲娇刺伤了她,左形阔便定了规定,山中弟子只能使用木剑。 束莲娇看了她半响,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果然是你。” 见她看了看自己又望了望虚化殿的方向,白怜才想起,山中那个不许任何人私自上殿的规定。 “怎么?你的那个相好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你们不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形影不离的吗?该不会是她抛下你独自寻欢去了吧?”束莲娇语带讥讽,嘴角一抹浓浓的笑意。 白怜许久才反应过来束莲娇口中的相好怕是指的十四,只道:“师姐好歹也是左老师的徒弟,还望说话自重,莫失了自己的身份!” “就凭你也配跟我谈什么身份?”束莲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意越发浓烈,“你也不看看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着她一副与那日在瞿晨院中完全相反的模样,白怜觉得好笑,如果说平时她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会在众人面前装一装,可如今因为山中弟子已经回去了,自是碰不到什么人,而束莲娇连装都懒得装了。 “如果师姐没什么事,那我就告辞了。”白怜转身,就准备离开。 束莲娇却一下挡在她的面前,“怎么?难得有机会我们可以单独聊聊,你就那么急着走?你也太不给我这个师姐面子了!” 白怜停下步子,看着她。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就你这副德行,竟然也能住到虚化殿去。”束莲娇冷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段,让一向严谨的师尊都能被你迷惑!” “师姐谬赞了。” “哦?你还当真以为我是在夸你吗?” 白怜神色平静,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束莲娇忽然伸手抬起白怜的下巴,目光中似是细细的审视,看了许久终是摇摇头,点评道:“我还真是想不通,就凭你这个模样,也敢在我面前耍手段!”说完,狠狠甩开白怜的下巴。 白怜叹了口气。 “师姐真是误会了,我只是想好好的修习仙术,并没有其他意思。” “哼!没有就好!”束莲娇动作轻缓的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嫌恶的在自己手上擦了擦,好似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白怜有些无奈,她其实很想告诉她,她每天都有洗脸来着,应该没有那么脏。 正想着,就见束莲娇擦完手,已经毫不留情的把帕子扔了。 白怜一脸无语。 按道理说,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生气的,就像十四经常教育她的,像束莲娇这种人,绝对不能在她面前示弱,会让她觉得自己好欺负。 可白怜觉得,她真的不生气,反倒有时觉得她挺可怜的,自己还有十四这个朋友,而她,身边的人到底又有几个真几个假。 “你这是什么眼神!”没想到自己没生气,束莲娇反倒脸色一下铁青,“自己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也配跟我抢东西!” 白怜觉得束莲娇真是误会了,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她抢了什么,只是好心的提醒着,“不劳师姐费心,今早上我已经照过镜子了。不过,我觉得师姐你倒是可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已经被彻底激怒的束莲娇脸色霎时一白,眯了眯眼睛,“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白怜细细的打量她,这才发现,从自己进山以来,束莲娇似乎长高了不少,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样貌也渐渐长开了,脱去了原本的稚气,嫣然已经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而自己跟她站在一起,竟然只到她的肩头。 束莲娇的眼中越发露出一丝不屑。 白怜不想再跟她说下去,饶过她继续往前走,这次束莲娇没有再拦她。 只是在后面说道:“我告诉你白怜,晨哥哥是我的!你休想跟我抢!要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后来还说了什么,白怜没有听清。 一边回虚化殿白怜一边想,或者是束莲娇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 因为师傅不在,师叔又在闭关,白怜觉得有些无聊,看着满殿的积雪,忽然脑子一转。 她花了两个时辰堆了十几个雪人,兴奋的还替他们取了名字,有别绍,有十四,有左形阔,甚至还有师傅。 她把他们整齐的排成一排,一眼望去,就像一队队士兵。 过了良久,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十四在就好了,她们就可以下山去玩了,凡间因为新年是重大的节日,总是特别的热闹,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 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师傅也不在,可因为那时她已经和小镇上的百姓混熟,一大帮小孩子见着她,简直比见了自己爹妈还亲,他们会带着自己一起买灯笼,逛寺庙,因为那时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也没有可考虑的事,总是特别的开心。 她一边感叹,一边正堆着一个自己,感觉鼻息间有若有似无的桃花香味传来,抬头望去,师傅一派闲散的姿态就映入眼帘。 她差点声泪聚下,“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白升闲对她热情的举动一愣,随即拍拍她的背,“乖徒儿,为师不知道,你竟是这么舍不得我。” 白怜抬头,一脸兴奋道:“师傅,我们下山去玩吧!” ------题外话------ 正文已经码到40万字了,欢迎跳坑! 第068章 新年气象 她本来还担心师傅这个样子下山会有所不妥,却没想到一般人见到他,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不对,后来她才想起第一次见二郎真君时的情形,十四说过,如果神仙的法力高到一定程度,是可以不让凡人记住自己脸的。 她觉得这个很是神奇,心想,就算做了什么坏事,别人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当然如果真有这么高的道行,自然不会做那样的事。 师傅带着她去凡间买了一大堆过年的东西,有对联,有鞭炮,让白怜无语的是,与其说是因为自己才买,倒不如说师傅是为了觉得好玩自己非要买。 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为了赶上新年,白怜喜滋滋的开始贴对联,明天就是新年了,在凡间,贴对联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她也只敢在自己的屋子和师傅的屋子前贴,一方面既心喜,一方面又担心师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看到,又一想,或者他根本没机会看到,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看见师叔了。 贴好对联,她洋洋得意的看了许久,觉得有了这个东西,果然有了不少新年的气氛,觉得或者门上再贴一点剪纸会更好,视线一移,愣了。 “哈哈,乖徒儿,你看看为师贴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是喜庆?”白升闲忽然道。 “这个……” 白怜猛咽了一口口水,嘴角忍不住抽搐,是挺喜庆的,只不过…… “师傅,我们是过年,不是成亲,你贴那么多囍字做什么?”一眼望去,一排的门窗上,几乎全是大红的囍字,一个个还贴的歪七扭八,整个活脱脱一成亲的新房! 白升闲思考了一会儿,样子有些沮丧,“这个不能贴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就是贴歪了些。没想到他天界的天君,法力无边,亲自贴个窗花竟然这么难,哎。 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白怜也不忍心再打击他,只是说:“挺好挺好,师傅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贴吧!” 反正他们也只是图个气氛,至于会不会像成亲,管他呢!自己高兴就成。 正一边帮师傅把那些没有贴稳的囍字重新贴上去,又把贴歪的那些重新贴正,忽然耳边碰的一声巨响! 淬不及防白怜被吓了一跳,换忙往巨响的地方看去,她又愣了。 不远处,一处白烟缭绕,师傅大人此刻正一脸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手,上面,依稀可见点点赤金的血色,而他身上那件为了迎合气氛而特意换的大红长袍袖子处也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那些白色的烟雾在他周身盘旋了一阵,终于渐渐散开。 白怜似是再也憋不住了,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师傅……你……你在……干嘛?” 如果没有猜错,刚刚那声响声,明明是鞭炮的声音! “我,我只是想再来点气氛……”白升闲嘴里喷出一团白雾,表情滑稽又无辜。 白怜心想,放个鞭炮怎么也会弄成这样,忽然眼神一凌,“师傅,你是不是忘了扔出去啊?” 师傅大人的神色仍是很茫然,“这个,这个要扔出去吗?那个卖给我的老板不是说可以拿在手上吗?而且,不是说会飞到天空才炸开的吗?” 白怜有些听明白了,“师傅,你说的那个是烟花吧?那里,不是在那吗?你放的那个好像是鞭炮吧……”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被放在石桌上的东西。 白升闲周身的烟雾已经彻底散开,白怜两个眼睛差点瞪的铜锣那么大。 “师傅……你……” “什么?你这什么表情?”白升闲手一摊,一个巴掌大的铜镜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感觉一股不寻常的气氛,白怜回头看去,却见虞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他神情依然冷淡,只是嘴角好似动了一下。 白怜霎时脸色惨白! 完了完了,师叔刚刚肯定是因为那声巨响所以才过来看的,这下真完了,他们不但把他的虚化殿弄得跟新房一样,还弄出那么大动静。 她已经顾不得其他,脚步酿怆就跑了过去,几乎是牙齿磕牙齿,“师……师叔……” 虞行瞟了一眼四周,眉心微动,良久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对不起师叔,我马上把这些东西弄走!” 刚说到一半,忽听师傅那方传来一声极其凄惨的叫! 两人齐齐看去,那处,白升一头银丝已经有些灰蒙蒙的,正举着一面铜镜,一脸惊恐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似是被吓到,拿着镜子的手颤抖不已,袖袍处,还有一个大大的洞,袖中白皙的手臂清晰可见。 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铜镜一下掉在地上,掌心处,点点赤金的血迹突兀明显。 白怜被他这么一叫,着实被吓了一跳,快步跑过去,盯着他大红的袍子,又盯着他灰蒙蒙的银丝许久,想着该怎么安慰他。 白升闲已经迅速招来一朵祥云,一溜烟没影了。 “师……”白怜的话刚到嘴边,她艰难的转头看向虞行。 虞行叹了口气,“我要出去几天,回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说完,也转身离开。 白怜一个人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不过,师叔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有些领悟过来,他说他要出去几天,还说回来之前收拾干净?是不是就说明不怪他们把这里弄成这样了? 他虽没有面上表示同意与指着,这应该算是默认了吧? 哦耶!看来师叔并不像传闻那般不近人情,不由在心里对他一阵崇拜!还向着他刚刚消失的方向拜了三下,表示尊敬。 这是白怜醒来后过的第一个真正的新年,她很开心,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师傅因为手上被鞭炮炸出了一点点小口子,消失了整整一天才回来,等他回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 白怜下山的时候,碰到了左形阔,她才想起,听十四说,师叔的四个弟子,最小的赫术也是有一两百岁了。因为修得仙身,所以保持了容貌不变。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在凡尘的亲人大多已经不在,除了必要便也很少下山。 第069章 蟠桃盛会 于是那天,她做了很多的糕,虽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吃,可好歹也是自己的心意,过年嘛。不过,她觉得左形阔挺不容易的,如果是自己,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修得仙身,然后看着身边的亲人因时间而死去,那该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啊! 幸亏师傅是神仙,法力又那么高强,她不担心自己就好了,才没机会担心他呢。忽然在想自己失忆前又是怎样一个情况呢?她的家人会是做什么的呢?她失踪了这么久,不知道她的家人有没有找过她? 可是天下之大,像她这样连名字都忘了的人,又该何从找起? 甩甩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她才不去想那么多呢!她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只要有师傅在,只要有师叔在,有左老师在,有十四在,有所有人在,她就不怕。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虽然失了记忆,可她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真好啊。 她依然把糕分了很多分,拿给左形阔的时候见他愣了一下,可是很快眼底就有着几不可闻的温暖。 做神仙做的太久,因为不用食五谷杂粮,早就忘了食物是什么滋味,看见白怜这样,难免升起一丝感动。 从左形阔那里出来,她又去了赫术那,赫术仍是平日那副嬉皮笑脸,一见着她第一件事就是捏她的脸,不过白怜早有预料,躲了过去,赫术没有偷袭成功,脸上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白怜恶寒一阵,把糕塞进他手里,逃也似的跑了。 送完两人那里,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给瞿晨前辈也送一份,又想到上次的事,一时有些矛盾,可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了后院的药舍。 她吓了一跳,正准备转身逃走,却并没有看见束莲娇的影子,也不见瞿晨,松了口气,还是把糕放在屋子里的圆桌上,反正做了那么多,不管最后他吃不吃,都是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出来时却在院门口碰到他,依然是白衣白袍,脸上挂着的是温暖人心的笑,不过并没有束莲娇的身影。 瞿晨看她神情闪烁,道:“你找什么?” “没什么!”白怜忙的摆手摇头,匆匆到了别飞快的跑了。 “你……”瞿晨摇摇头,脸上是一抹无奈的笑。 等他回到房中,看见桌上的糕点,脸上终于有了温度,这个孩子。 白怜回到虚化点,白升闲正举着一个小铜镜观察自己的发型,看见她,瞟了一眼,“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急。” “哦,没什么,过年嘛,我去做了些糕。” 白升闲哦了一声,放下铜镜,看着自己被包了几层的手,脸上满是惆怅。 白怜想到还剩下的糕,问师傅,“师傅你要不要吃糕,今天我做了蜜桃味的。” 白升闲以为她是专门为自己做的,感动的一塌糊涂,忙点点头,“乖徒儿,还是你好,为师就知道还是你最关心为师!” 白怜看他样子古怪,凑了过去,“师傅,你在干什么?” “哎……”白升闲叹了口气,眼睛仍是盯着自己白皙的手,只是整个已经被包了起来。 白怜吓了一跳,“师傅,你的手怎么了?” “不就是被鞭炮炸的,哎,我的手……” 白怜想了一阵,“可是我明明记得只是伤了几个小口子,有那么严重吗?” “什么几个小口子!”白升闲大惊小怪,“你难道不知道手就是人的第二张脸,为师怎么能让脸上有一点点瑕疵呢!” “额……”白怜额头一排冷汗。她很想补充,师傅,你不是人,你是神仙啊!可看见师傅大人那副比凡间女子毁了容还恐怖的怨气,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对了,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换药,这可是百花仙子送的花泥,听说能消除一切伤痕,快帮为师敷上。” 白怜哦了一声,问道:“百花仙子有来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是昨儿个我去找太上老君那个老头子拿药时路上碰着的,听说为师受了伤,给我的。” 白怜拆开白布,硬是盯着师傅的手半响,疑惑起来,“师傅,你伤哪了?我怎么没看见。” 白升闲也凑近,动了动手,上面洁白光滑。 “诶?这么快就好了?”他脸上顿时欣喜。 白怜有些奇怪,“师傅,你是神仙啊,也怕凡间的鞭炮吗?” 白升闲似是愣了一下,哎呀一声大叫,“我怎么给忘了,我是神仙啊,这些凡人的东西伤不了我的,果然已经自己愈合了啊。不错不错。”他虽活了万万年,可从来没有受过伤,这个事竟然给忘了。 白怜握紧拳头,简直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她师傅……是白痴吗? 过完年,山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氛。 趁着虞行还没有回来,白怜忙把那些对联和剪纸撕下来,用一个盒子装好。 十四也回来了,一见着她跟几百年没见似的,差点哭出来。 白怜奇怪,她回一趟家怎么跟从牢里放出来似的,简直一把鼻涕一把泪。 凤十四哭丧着脸,“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 白怜额头一排冷汗。 新入门的弟子虽然刚开始要和大家一起学习,但修仙的课业需要老师讲的本就不多,经过一年的时间,后面的差不多都是靠自己努力。 而像十四和束莲娇这样拜过师的已经不用跟着大家一起学习了,需要跟着自己的师傅学习专门的法术。 整个班拜过师的也不过只有三人,凤十四,束莲娇和别绍,他们三人自是从此以后只要跟着自己的师傅学习就是,这样下来,比起之前的坐在教室里,自然要自由许多。 听十四这么一说,白怜有些犯难,她没有授课的师傅,而山中没有师傅的,要么已经下山自己修行,要么等着老师再次收徒。 不过,如果在过了一年后仍不能拜得师傅,那么后面的机会是相当渺茫的,除了虞行收的徒弟,他的弟子四人中,也只有三人才收徒,而瞿晨因为有了两个弟子,已经不再收徒,如果要拜师,只能拜在姬炎或者狄苏青的门下。 第070章 没有发育 而左形阔也因为收了束莲娇和别绍,加上山中事物繁忙,收徒的机会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赫术又是一个怕麻烦的主,在凤十四之前也只收了一个徒弟,而之所以收了十四,也是因为大弟子被他赶下山历练了,觉得再收一个也没什么不好。 再下一辈的,就只剩下左形阔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分别是禾照、阳晓知。 两人虽然学有所成,但觉得要自己开班授课还为时过早,只是在凡间历练。所以哪怕白怜来了一年,仍没有见过两人。 因为狄苏青和姬炎教学内容比较特殊,只教授有关医学方面的,很少有弟子拜入门下,求教的倒是不少。 这样算下来,近几年来能拜师的几率似乎没有,但这依然不能磨灭所有人的斗志,再退一步说,即便没有拜得师傅,如果碰上天界征兵,也是有机会成为天兵的。官虽小,好歹也是一个机会。 但那些没有奢望的,只是希望能借助仙术强身健体的,在一年之后,便也离开了。但走了一批,就会又来一批。 于是开年间,就又多了许多新面孔。 白怜正犯愁自己没有师傅,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得跟师傅回香山了。于是开始在师傅面前惆怅不已。 后来,不知道师傅和左形阔说了什么,她这个本该乖乖滚回香山的人,竟然破天荒的可以跟正式弟子一样学习,因为左形阔已经有了别绍和束莲娇,而赫术只有凤十四一个徒弟可教,思前想后,就把白怜分到了赫术那里,同十四一道由赫术授课。 本来还嫌麻烦的赫术听说是白怜,没想到竟然答应了。 凤十四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激动的泪流满面,因为如果白怜走了,她一个人跟着师傅学习,岂不是无聊死了! 不过,因为这个后门开得也特明显了,凤十四的疑心更重了,白怜也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她师傅的事,十四是自己人,应该没关系吧? 因为有了师傅教,授课的内容和之前学的有些诧异,大多都是赫术亲自教她们,没了厚厚的教学课本,最开心的当然要数十四,她在法术方面本就天赋极高,很多时候赫术只要教过一遍,她总是轻易的就学会,有时还会举一反三。 可与十四相比,白怜则是刚好相反,赫术教的,她几乎是一样也学不好,这可把赫术气的,眼睛瞪的跟铜锣一般,因为有了十四的比较,白怜更显资质愚钝了! 于是从此后,白怜从被赫术动不动捏脸变成了动不动就敲她的头,可怜的白怜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这资质问题,还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凤十四看不过去,替白怜捏了一把冷汗,真担心她再被敲下去,迟早变白痴,后来就变成了赫术教她们,然后十四再教白怜。 因为不用每天再去教室,自然很少有机会再碰到束莲娇,算下来,跟着赫术学了一个月,就有一个月没有见着束莲娇了。 再见着她,白怜越发懂了所谓女大十八变为何,因为只有短短一个月,束莲娇似乎又长高了,容貌越发的显得娇艳了,撇开私人恩怨,白怜还真觉得像她这样的姿容,当真算得上倾国倾城。 可是要是跟她曾见到的百花仙子比起来,自然是要差些,可百花仙子吃的是花蜜,喝的是甘泉,也难怪能养得那么美。 白怜真佩服自己,见惯了师傅的姿色,竟然还能有审视美丽的能力。就像十四曾经形容的,自从见过代课老师,她就觉得束莲娇在她眼中,已经不堪入眼了。 白怜与束莲娇擦身而过时,束莲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找她麻烦,只是讽刺的一笑,瞧着明显比她矮了一截的白怜,就跟看个小矮人似的。 “这个臭女人!”十四在一旁咬牙切齿,“别以为比我们高了那么一点,长的漂亮了那么一点,胸凸出了那么一点,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等小爷我长开了,肯定比她好看一百倍一千倍!” 白怜听十四这么一说,总算明白了她们同束莲娇的差距,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洗衣板一样平的胸,再看了看十四,顿感无奈。 于是安慰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想开点的好。你瞧,我们现在还是这个模样?等束莲娇三十岁了,我们说不定还很年轻,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到时候你再笑回去不就好了。” “好什么好?到那时说不定她已经修得仙身了,我拿什么去笑她。” “你就那么想长大?” “当然了!”凤十四望了望自己扁平扁平的胸,在望了望白怜也是洗衣板模样的胸,“你怎么就不明白?” “明白什么?” “哎。”凤十四连连叹气,白怜真的是女人吗? “长不大不是挺好的吗。”白怜安慰道,“你看你都不用修仙就已经保持模样不变了。” “我才不要一直这个样子呢!”想她凤十四已经两百多岁了,要是凡人,都创出一大窝小凤凰了,可她却只能顶着十二三的模样,呜呜,找个比她小的对象吧,又觉得自己吃亏太大,找个比她大的吧,人家又嫌她还没发育。 “我不是也没有长大吗?” “所以说你是另类!” 白怜一头黑线。 记得曾经,因为自己模样始终一点也没有变,别绍打趣说莫不是她大智若愚,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修得了仙身,所以已经长生不老了。 她呵呵傻笑,说梦见过有神仙送自己蟠桃,结果这话被束莲娇听见了,满脸的不屑,大概是觉得自己在撒谎。 无所不知的十四纠正她,就算她真吃了蟠桃,顶多也只能延年益寿,蟠桃哪怕是仙果,也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而且,凡人口中所谓的长生不老,不过是模样的不变而已,身体却还是会老去,就连月宫的嫦娥,即便吃了仙果飞升,也是后来经过修炼得了仙身才没有死去。 白怜也是因为曾经听师傅说了这个典故,才拒绝了他从太上老君那里拿的所谓长生不老药,比起慢慢变老然后死去,这样的长生不老委实不是办法。 第071章 夜半惊声 可是,就算她是因为蟠桃所以长的有些迟缓,可凤十四为什么也跟她一样一点也没长大?就算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在初学阶段就达到这个境界才是。 赫术像往常一样教她们法术,两人正专心的练习,他突然道:“对了,过几天就是天后的蟠桃宴了,按以往的规矩,我和几位师兄应该会跟随师父去天界几天,到时候我不在山上,就放你们几天假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对着自己说的,白怜一头雾水。 等赫术一走,十四突然有些兴奋起来,“啊,我怎么都忘了,过几天就是天后的蟠桃宴了!” “你连这个也知道?”白怜有些吃惊,虽然十四这个江湖百晓生堪称天下间所有事情无所不知,没想到连天界的事情都知道,不由更加好奇起来,“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凤十四干笑两声,“对了,我还是给你说说有关蟠桃宴的事吧。” 凤十四这才慢慢道来,原来天后因为过生辰,每年皆会举行一次寿宴,可因为蟠桃本就珍贵,比起寿辰,蟠桃宴则是百年才举行一次。而今年又刚好百年,天后便把寿宴和蟠桃宴办到了一起,广邀群仙。 说到这里,凤十四突然顿了一下,似是有什么隐瞒。 白怜曾听师傅说起过虞行的神职,比起一般的众仙,他自是有资格参加的。 蟠桃宴啊…… 她在心里想象,肯定有很多神仙参加的。那师傅会不会去啊?想到这里便跑去问师傅。 “哦,你说蟠桃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吃吃桃子罢了,而且,那桃子为师早就吃腻了!”白升闲见她一副身心向往的模样,有些犹豫,“怎么?你很想去啊?” “当然了!”白怜本能的使劲点头,“我很早就听人说蟠桃蟠桃的,一直很好奇天上的桃子和凡间的桃子到底有什么不同?而且,那可是仙宴啊!你想想,肯定有很多的神仙!说不定还能看到嫦娥呢!” “嫦娥有什么好看的?有为师这张脸天天给你看,你还不满足啊?” “不一样嘛!”白怜双眼冒金星,似乎正在想象蟠桃宴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不知不觉口水都流下来了。 白升闲摇头。 却听白怜突然一声大叫,“哎呀!要是所有人都走了,那干骆谁来管啊?” 后来白怜才知道自己是瞎担心了,因为山中离不开人,左形阔便只得继续留下来。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白怜越发的期待起来,简直像自己也是被邀请的众仙般。 近来,十四却刚好相反,有些欲言又止。 直到天宴的头一晚,白升闲想了良久,对着白怜道:“乖徒儿,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去啊?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跟着为师……” 白怜高兴的跳了起来,“真的可以吗?我一个凡人也能参加吗?” “你跟着为师当然能参加了!” “啊,师傅万岁!”白怜兴奋的抱着师傅大人的胳膊摇啊摇,摇到一半又想师傅本来就已经几万岁了吧! “你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白怜正在奇怪师傅要她准备什么,就看见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粉色的衣裳。 白怜满头汗水,师傅怎么老是喜欢自己穿粉色啊?因为她自从见过师傅穿粉色,便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将这个颜色穿的那般婀娜多姿。 她感叹,真是可惜师傅是男的,又一想,或者正是因为这样男女混淆的视觉才使得他身上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可是,要是我一个凡人去了,众神仙会不会有意见啊?” “我看谁敢!”白升闲不以为意。 当七彩的祥云在空中升起,当白怜与十四面对面盯着对方良久,她们仍是有些不敢自信。 原本只能至少在赫术这个品阶的才能去参加的仙宴,没想到这本都不该出现的两人竟然都出现了! 凤十四脚踩一朵祥云,硬是好久没反应过来。 而白怜则是和师傅同踩一朵云,因为师傅说御剑而行这种粗鲁的姿势,委实与他国色倾城的仙姿不搭,硬拉着白怜一起。 凤十四先是看着白怜呆愣许久,后又在看见白升闲时又是一愣,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时更是大愣! 一路人,除了赫术比较话多外,好心的告诉白怜十四其实并不是像她所认为的那样是个凡人,而是上古神族里凤族一族的小帝姬,凤族帝君的孙女,也是当今天后娘娘的侄孙女,高贵的凤凰一族时,白怜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而白怜的身份,除了本来就知道的白升闲和虞行,到左形阔,再到后来的瞿晨,便没人知晓,听见这个事实,不止十四,就连赫术都震惊了! 一想到平日里没少欺负过的白怜,又听闻天君这个空有一副美貌,其实性子古怪又极为护短的传闻,他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在天界众仙眼中,哪怕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两尊尊神的传闻里,所说的尊神便是司法上神虞行,和白虎天君白升闲,这两人,一个是执法起来连天帝天后的亲儿子都敢送上诛仙台,一个是从不按常理出牌想干嘛就干嘛的六界第一美人。 至于这两尊神是怎样走到一起的,众仙也不知晓,只知道从他们知道的那刻起,这两人就是这样的关系了。 不过,由于白怜和凤十四早就觉得对方身份不一般时,醒悟过来,倒也觉得没什么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除了乘祥云的白怜师徒,就是同样乘祥云的虞行。瞿晨和赫术则是御剑而飞,说是御剑,两人只是稳稳的站在剑上,身子笔直,倒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样自然。 而一行人中,唯独十四,因为本就可以飞翔,加上身份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干脆变回原身,翱翔起来。 彩色的羽毛在天空乘风划过,低低的细鸣清脆好听,一条长长的尾巴光滑油亮!整个身子似乎还散发着金色的光晕,不愧是天空中的霸主,万鸟之王! 白怜看着十四变回的原身,感叹的不停点头,又有些疑惑,十四竟然生来就是神族,为何又会跑到干骆来修炼呢?难怪每次和法术有关的课业,她总是轻轻松松就能学会。 群仙云集 哪怕做好了无数的心里准备,觉得不管看到任何人任何事都理智对待,可是当他们飞了大约两个时辰,离天界越来越近时,白怜仍是有些吃惊。 从刚刚开始,十四已经从鸟身化作人形,和白怜同踏一朵祥云,因为除了他们,还不时有人从面前经过,当看见他们时,不时的有人过来行礼,这也是白怜为何不敢再与师傅同踩一朵云的原因。 直到和他们打招呼的仙人越来越多,白怜渐渐开始有些紧张起来,那些仙人中有之前来过香山一次的,也有从来没见过的,可不管谁,总是会在虞行和师傅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再悠然离去,更令她诧异的,原本以为神仙都是像蓝仙翁或者白仙翁那般老态龙钟,头发胡子皆白,手持一柄拂尘,永远那么仙风道骨的。 可真正一见才明白,原来神仙也并非都是那些个模样,或者说,他们除了会在天上飞,模样竟也和凡人一样,长的千奇百怪! 头发胡子皆白手持拂尘的有,貌美如花像百花仙子一样漂亮的也有,脸上刀疤一副凶神恶煞活像下一刻就要砍人的竟然也有!更可笑的是,她还看见两个头上长角的! 因为觉得太过奇怪,硬是盯着那人许久,眼睛都快瞪的铜锣那么大,要知道白怜自醒来后,见到的除了人就是神,再夸张点,就是像玄鹰小玉那样动物修炼而成的小仙,于是当她看见那人头顶一对怪异的像是某种动物的角时,还是忍不住惊讶。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动物修炼而成的仙,后来才听十四说,那是上古神族里的龙族,龙族是很高贵的种族,因为这样,他们即便化作人形也不会把头顶的龙角隐去,像十四说的,这纯碎是为了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的! 一路上,十四给她讲了很多关于天界的事,虽然师傅曾经讲过一些,十四讲起来,却更为详细,而且,每当路过一个神仙,十四总是会噼里啪啦的把那人的身份背景以及祖宗十八代全说给白怜听。 白怜一方面感叹神仙原来也和凡人差不多,一方面惊讶十四竟然知道那么多! 因为碍于身份,加上不时遇见的仙神,到了后来,几人一行的队伍变成了虞行和白升闲在最前,瞿晨和赫术在中,而白怜和十四则在最后面。 几人中,只有十四不停的在说话,白怜偶尔轻轻应一声,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虞行和师傅的背影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婉如天人,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天人,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被师傅机缘巧合捡回去,怕是这样的两人,自己连面都没有机会见到。 而瞿晨和赫术也比平日多了一份严肃,就连一向懒散哈欠连天的赫术也难得站的笔直,高贵优雅的像是王公贵族。 任何人,对于还是凡人的她,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也不知到底行了多久,只听十四一声大叫。 不远处的建筑巍峨庄严,南天门三个大字赫然出现,两旁是高高的白玉柱,一眼望去,就像宫殿的大门,庄严肃穆。 白怜看得有些呆了,不敢自信的盯着那处瞧了又瞧。 “看见那里没有,我们到了!”十四拉着她,欢快的跳了起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就在十四的话语声中,已经行了过去,门前,两个士兵模样的天兵手里各拿一柄奇怪的兵器,见有人靠近,不愧是看守南天门的,两人眼神一惊,已经恭敬的朝他们行礼。 虞行和白升闲手里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请帖模样的东西,那两个天兵像接诏书般接过看了眼,又还给两人,然后径直在门的两边站好,动作熟练迅速,一看就是演练无数次。 白怜越发的紧张,一只胳膊被十四拽着,经过那两个天兵面前时,不由多看了两眼,而对方却像没有看到她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像是老僧入定。 从南天门进来,就算是已经到了天界了,白怜好奇的眼睛东瞟西瞟,四周除了一根根白云柱就是怎么走也走不完的白石地板。 相对于之前的不时碰到的神仙,自从进来后倒是没有碰到什么人,众人都很安静,就连十四动作都开始有些扭捏。 走了一段,十四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思考了良久道:“那个,师尊,请容弟子先行告退。” 白怜有些奇怪,疑惑的看着十四。 就听虞行缓缓道:“也好。” 十四朝着她吐吐舌头,分别向白升闲,瞿晨赫术都告了辞才一溜烟不见了。 白怜抓抓头发,她这是要去哪里? 走了一阵,忽觉得一股熟悉的香气飘来,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边的桃林,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的贴在枝头,明明没有风,却不时有花瓣飘落,美的不可胜收。 而在那两排桃花林中,是一条同样望不到头的白石路,上面落着粉色的桃花瓣,一眼看去,就像铺了一层用桃花点缀的毯子,让人觉得连踩一下都有些不忍。 白怜脑中一下就想到香山的那些蟠桃树,这些该不会都是蟠桃吧? 正想着,忽然感觉手心一暖,她疑惑的抬起来,就看见师傅忽然对着她神秘的一笑,一只手也毫无顾忌的牵着她的。 同样粉色的衣袍,一大一小站在那里竟是那样的和谐! “师傅。”白怜疑惑的看着他。 “别怕,不是有为师在吗!”白升闲一只眼睛眨了一下。 白怜有些错愕,任他牵着,其实师傅说的不错,刚刚因为还有十四在,自己是撞着胆子的,可十四不知怎么走了,她一个人跟在几人后面别提多紧张了!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感觉从师傅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竟然是那么的让人感觉安心,心里不由一暖。 下意识去看虞行,他神情仍是那么淡淡的,一身白衣超尘脱俗,上面有着云朵一般的花纹,一头青丝一半束着,一半直垂而下,直到脚踝。 像是感觉到白怜的目光,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深意。 白怜身子轻轻一颤,心里某个地方一暖,虞行虽没有说话,那个动作却像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鼓励。 当视线转向瞿晨时,他脸上的表情永远那么温柔,就像冬日的阳光,照得人浑身暖意融融。 赫术倒是没什么变化,视线左右观察周围的桃花树,一身火红长袍在众人中显得极其突兀。 由于白怜被师傅拉着,从之前的最后面,变成了和虞行一排,不过因为师傅在中间,两人的距离却是不近不远。 看来果然像十四说的,师叔身上天生就具有一种让所有人臣服的高不可攀的姿态,所以哪怕自己已经和他见过几次面,仍是不敢有任何造次。 想来,他们的每次见面都有些糟糕,白怜有些气馁,自己什么时候见着他,才能像每次见着师傅时的那样自然。 天界都传闻虞行的总总行迹,别说凡人,就连神仙也怕他,撇开他那高冷的性子,那次自己和师傅把虚化殿弄成那样都不见他生气,就连师傅把雪球砸在他身上他仍是波澜不惊。 不过,似乎自己每次见他,他总是喜欢手上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书,明明从没见他翻阅过。 几人走在桃林深处,鼻息间满是淡淡的桃花香,白怜偷偷看了一眼师傅,小声道:“师傅,这些都是蟠桃树吗?” 白升闲淡淡一笑,道:“不是,天下哪有那么多蟠桃树,这些不过就是普通的桃树罢了。” “啊?”白怜奇怪,“可是,为什么现在明明是冬天,这里的桃树如果只是一般普通的桃树,怎么现在还开着花?” “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天界嘛,想让桃花常开不败还不简单,这些不过是小法术罢了。” 白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殊不知在白升闲口中的小法术,对于她来说,却是怎么也学不会的高难度法术。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白怜忍不住继续问道:“师傅,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啊?这天界也太大了点吧!”他们从南天门那边一路走来,少说也有半个时辰吧,周围的一切都长的差不多,实在很难分辨。 “快了。”白升闲随口道。 他的话刚完,白怜就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不远处,同样是一片桃花盛开的地方,只是和他们所处的地方略有不同,隔的太远,只能依稀瞟到那里桃花更盛,场地也更为开阔! 定睛一看,在树下,一排排的白石桌椅笔直向前,远的都快看不到边,而在那些桌旁,无数的身影或坐或立,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像一个盛大的宴会,好不热闹! 白怜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只听不知道是谁高声唱了一句: “司法上神到……” “白虎天君到……” 那些原本或坐或立,笑着谈论的众仙立刻停了下来,皆是齐齐望向这里。 万籁俱静,只余下桃花缓缓飘落的声音。 白怜被师傅牵着,见所有人都看向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挣脱师傅的手,却被抓得更紧了,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随着众人的步子缓缓前行。 当路过众仙时,不时有人行礼,两人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缓缓行至那些白石桌椅的前方。 众仙皆不由在心底里松了口气,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可是刚抬头,当瞟见白升闲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时,不由都有些诧异,能参加天宴的众仙神,自然皆是五品以上的仙官,凭他们的道行当然不难看出那个十二三的小女娃明明是个凡人。 都在疑惑之际忽然又想到,听说近来天君收了一个凡人徒弟,这样震撼人心的消息早就在天界传的沸沸扬扬,本以为这只是谣传,或者就算要收徒,也该是颇具仙资的弟子,没想到竟还真是一个凡人。 这是凡人也就罢了,要说天君那个以貌取人的性子,就算收个凡人也该是国色天姿倾国倾城,今日一见,竟让人大跌眼镜! 众仙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天君如此对待的,不由皆是疑惑的摇摇头。难道天君近来转性了? 不过,天君素来性子古怪,想了良久众仙也就习以为常了。 直到走到一个高台前,几人停了下来,白怜见虞行往左边的白石桌走去,而师傅则拉着她在右边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白怜努力想使自己镇定,可是她又怎么会没感觉到那些探究的目光呢?脑门不由冷汗直冒,虽然自己一介凡人出席这样的天宴确实有些奇怪,可也不用都盯着自己瞧吧? 她很有自知之名的当然知道并不是因为自己长的有多倾国倾城,他们会这样看着自己,怕是因为师傅的关系吧? 饶是平日里脸皮再厚,被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盯着猛瞧,白怜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偷偷瞟了瞟师傅,见他只是一派悠闲的整了整自己的袍子,动作随意,对于众人的目光,竟是欣然接受,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她下意识的就去拉白升闲的袖子,求救一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眨啊眨,白升闲似是终于明白过来。 他貌似动作随意的往下方瞟了一眼,那些原本还探究的目光立刻转开,同时身子一抖,装作和旁边的仙友闲聊。 白怜松了一口气,却又有吟唱响起: “凤太子。太子妃到……” 那些低着头的众仙立刻又提起精神,皆是望着之前他们来的那方,白怜正想着是不是该和众仙一样站起来行礼,视线看过去,却是霎时的愣神,不远处,一男一女正缓步而来。 那是一种仿若万物臣服的威严,姿态庄严,步步生莲。女子眉目如画,面目惊如天人,高贵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膜拜,头上梳着一个复杂的发髻,随着步子的移动发上的银簪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而她身边的男子,剑眉微扬,浓黑深沉,一双眼睛更是让人不敢直视,青丝梳得一丝不苟,全部被一顶发冠笼罩。 明明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却是周身笼罩着庄严的气势! 这样的场景,让白怜忍不住想到人间的王侯贵族! 只见两人也朝着高台这边走来,恍惚中,白怜终于知道刚刚那一点点奇怪的疑惑了,这两人的容貌,分明和十四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视线不由在两人身后寻找起来,可是只见着婢女一般的女子,并没有看到十四的身影。 疑惑之际,不远处又是一声高声吟唱:“天帝天后到……” 霎时所以人不由又往白石桌椅的尽头方向看去。 白怜见师傅和师叔已经站了起来,不由也迅速站到师傅一旁。 “恭迎天帝天后!”众仙突然不约而同的参拜。说是参拜,却只是拱着双手微微低头。 这样众仙云集,众仙参拜的画面,自是让白怜惊讶不已,心里一个劲的激动! 而相对于众仙的行礼,那行在半路的凤帝凤后也停了下来,只是望着那处,并未同众仙一般行此大礼。 白怜发现,除了他们,师傅和师叔也只是静静站着。 她曾经听过师傅讲过,天帝和天后虽是众仙之首,可也只是对于一般的仙来说。 上古神族历劫,余下的龙族、凤族、白虎族,自是高贵无比,龙族掌管众仙,而凤族则是掌管九州八荒,因为互不干涉,到也没有谁低于谁一说。 而除了其中的三大种族,虞行的身份就显得极为特殊,因他是天地间浩然正气所生,不属于任何种族,却又比一般的仙地位要高。 传闻之所以虞行会诞生,是为了维护神族的和平,因为天地初开时,世界一片混乱,没有任何法纪,到处生灵涂炭。天地为了结束这样的战乱,才衍生出了虞行,于是从此后六界才开始有了法纪,互不相犯。 看着两人缓缓近了,同样高贵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没来由的白怜忽然觉得心里深处一痛,莫名的有些熟悉。 “乖徒儿,你怎么哭了?”回过神来,却是师傅一脸不敢自信的看着自己。 白怜疑惑的伸手抹了一把脸,果然早已是泪流满面,她错愕的盯着手背上的湿意。 白升闲取出一方白巾替她擦拭,笑道:“就算这天帝天后真是众仙之首,你也不用吓的真哭出来吧。” “我才没有!”白怜瞪他一眼,狠狠抢过白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究竟是为何,更不明白心中的奇怪感觉是为何。 再次望去,却只见天帝天后已经走到了凤太子和太子妃旁,而此刻,凤太子妃正亲切的拉着天后的手,两人的动作亲昵不已。 白怜似乎听见了凤太子妃叫了天后一声姑姑,惊的差点跌倒! 看着明明不过凡间女子二十几岁模样的天后,再看看同样年纪的凤太子妃,很难想象她们竟然是姑侄,又猛然想到十四,她之前知道十四是天后的侄孙女时,脑中想象的明明是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慈祥的老奶奶。 不由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幸好由于有了师傅这样的先例,她很快恢复过来。 再次望去,却见天后后方一个穿着华丽,头顶也是金银闪耀的大约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子正在使劲对自己笑。 白怜正在诧异,原本温和的凤太子妃忽然也是眼神一凌,“十四?” 随着她呼出声,白怜也是一愣,那个鹅黄色的小孩不正就是凤十四! 本来偷偷躲到天后身后的凤十四知道自己被发现,一张脸都皱成了面团,心里不甘的上前几步,扭扭捏捏喊道:“爹、娘……” 虽然猜到是一回事,可真正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凤太子妃那二十出头的容颜,如果在凡间,说十四和她娘是姐妹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你这孩子,最近跑哪里去了?爹娘担心死了。”凤太子妃话语责备,听在耳中,却更多的是关切。 白怜鼻子一酸,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看着十四抱着凤太子妃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模样,忽然有些羡慕,如果她也有娘亲,是不是也可以像十四那样,不管闯了任何祸,做了任何错事,她都会在自己身边说:别怕,有娘在。 凤太子妃看着十四叹了口气,天后适时的开口说情。而凤太子则是一副严父模样,冷冷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天后又劝慰了几句,几人一道往高台走去。 白怜愣愣看着那方,视线却在天后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直到感觉头顶一沉,回过神来,竟是师傅一只手放在自己头顶,脸上是那超脱万物的笑,一头银丝耀眼无比。 “乖徒儿,虽然这天后是凤族数一数二的美人,可跟师傅比起来嘛,还是略差那么一点,你盯着她看,会让师傅很受打击的!”白升闲一副醋了的模样,摆出委屈的姿态。 白怜一头汗水。 不过,刚刚的阴霾已经无声的消散。 转头对着白升闲,“是是是,师傅是六界第一美人,天下间无人可比。” 白升闲这才得意的一笑,却是万物青睐。而这一笑,竟引得众仙一阵惊诧,心跳顿时漏掉几拍。 即便知道白升闲是男子,即便修仙百年千年,依然没有人不为他的一娉一笑震撼! 于是当白怜再次看向天帝天后时,发现他们也正看着这里,一旁的凤十四正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的给自己使眼色。 天后已经缓缓而至,视线却不是对着师傅,而是对着自己,白怜忙的低下头去。 却听一个威严的又不失温柔的声音轻声问道:“想来,这就是天君近日收的徒弟吧?” 白升闲动作随意,把一缕银丝顺到耳后,懒懒的应了一声。 白怜有些紧张,却发现众仙只是习以为常,似乎对于他的举动并未觉得不妥,天后柔声笑道:“叫什么名儿?”这次却是对着白怜说的。 “我,我叫白怜。”白怜就好似中了魔咒一般,喃喃出口。 末了又觉得有些不对,看那些众仙果然都盯着自己,才明白过来,在凡间凡人见了帝王帝后皆是要行礼的,而天帝天后是万物的主宰,莫说自己是凡人,就是众仙见了也是要行礼的。 正准备拜下去,天后白皙修长的手轻轻一扬,“无妨。”少了刚刚的严肃,竟是那般的温柔,那般让人无法自拔。 白怜想张嘴,天后再次对着她笑了笑,然后随着天帝一起在高台那方落座。 “今儿个虽是天宴,却也是本后的寿宴,诸位爱卿不必太过拘束,随意就好。”直到天帝天后坐了下去,跟着凤太子和太子妃也坐了下去,众仙才皆敢坐下。说是随意,可众仙心里明白,毕竟是在天界,再怎样自由也不比在自己的寝殿。 白怜坐到师傅旁边,却是眼睛都瞪大了,此刻的师傅不但没有像众仙那般规规矩矩坐着,反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一个软榻,他的一半身子半躺着,动作悠闲自在。 “师傅,你这是在干吗?”白怜拉了拉他,小声道。 虽然天后嘴上说让大家随意,可师傅也不用随便成这样吧!师傅这样的容貌本就是一大焦点,如今这个姿势,越发显得慵懒艳丽。 “这个石凳坐着我不舒服。”白升闲懒懒道,“乖徒儿,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白怜慌忙摇头。 “哎,为师果然不喜欢这样的宴会。” 白怜正要说,竟然不喜欢,干什么还要来?忽然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师傅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才来的吧? 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虞行,天后正跟着他说什么,大致是说他为天界培养天兵天将劳苦功高,称赞了几句。 至始至终,虞行都是那么淡淡的,话很少,除了回答了天后几个字,视线却是始终端详着手上的酒盏。 天后说完,就吩咐一旁的仙俾,有人高声吟唱了一句,“开席……” 便有一个个高举托盘的仙俾缓缓而来,在每个石桌上都放上一盘盘的仙果。 白怜盯着自己桌旁的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的果子,还有旁边一壶不知道是茶还是酒的银质单耳壶。 众仙显然有些兴奋,大声的道谢。 白怜听师傅道:“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多吃点!” 白怜哦了一声,想天界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盯着一颗樱桃模样的红色果子,正准备用手去捡,就看见一双银质的筷子已经先她一步,想把那果子夹起来。 白怜望着筷子的主人,只见白升闲用筷子夹了一阵却始终夹不起那颗果子,气恼的又从手中变出一个小勺子,姿态优雅的舀起那颗鲜红的果子。 末了,奇怪的看着她,“乖徒儿,你吃啊,看着为师做什么?” 白怜嘴角抽搐,额头一排黑线。 天宴因为是天后的寿宴,加上逢了百年一次的蟠桃宴,天帝天后大喜,下旨共举行三天,与众仙同乐。 因像这样的大宴本就不多,众仙兴奋不已,加上平时本就很少进入天界,难得来一回,又是三天,众仙友自是对彼此都熟络起来。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众仙,在酒过三巡后不由都放大了胆子,走来走去同其他仙友敬酒。 天界的酒皆是用仙果酿造,珍贵无比,这一桌也不过一壶。 白怜起初还以为是果汁,觉得很是好喝,就多喝了两杯,直到师傅从一个变成两个,再变成三个,她觉得脑子有些晕了。 白升闲本来只是觉得这仙果酿成的果酒对于凡人之躯的她来说自是上品,哪知她竟如此不济,才喝了那么一点,就开始摇摇晃晃了,竟还大庭广众的对自己动手动脚。 他这才明白她该不会是喝醉了。 白怜看着师傅的脑袋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晃悠,觉得很是眼花,于是伸手想帮他扶正,嘴里还喃喃道:“师傅,你别一直动啊,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殊不知哪里是白升闲在动,明明是她自己有些醉了。 坐在凤太子妃身旁正无精打采的凤十四,同样喝的有些晕乎乎了,抬眼竟然看见白怜就坐在不远处,一时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忘了自己是在哪里,藤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凤太子妃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本就性子活跃,加上今日难得如此开心,见她摇摇晃晃往下方走,只是叮嘱了她小心别摔着,并未阻止。 而白怜被白升闲像哄小孩子一般强制安放在自己的软榻上,想让她休息一下,哪知平日就不听他这个师傅话的白怜,此刻喝了酒更是糟糕,虽然动作没有抗拒,竟然趁着自己把她按到软榻上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摸完了又开始胡说八道:“姐姐,你好漂亮啊?而且,皮肤好好啊。比我的还好!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蹩脚的搭讪借口,此刻听在白升闲耳中,又好笑又好气,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竟被自己的徒儿调戏了!这普天之下,她还是第一个说了这些话,甚至摸了自己的脸,自己不但不能发火,还得安抚的人。 不过,心里却是跟吃了蜜一般的甜。 万万年的独自生活,从没想过自己身边会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介凡人。要是以前的自己,怕是自己也不会信吧! 可是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相反的还喜欢的紧,似乎明白了一点凡人那不甘寂寞的执念为何。 白怜被按在软榻上,双眼有些迷离,终于还是认出了眼前的美人原来已经是自己的师傅了。 又觉得这种躺着的感觉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忽然苦着一张脸道:“师傅,师傅你怎么才来啊?徒儿被狗咬了!呜呜,好大的一只狗!” 白升闲一愣,被她东拉西扯不着边际的话弄得晕头转向,又明白她说的是那次被哮天犬咬的事,一时觉得好笑。这孩子要是在平时,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告诉他吧,就连被那个什么束莲娇的刺伤,差点死掉也没向自己哭诉半句。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还骗自己说什么跟十四那丫头请教法术,她还真当他这个师傅只是摆设吗? 所以那次听说蓝仙翁去西天梵境听讲经需要有人代课时,一向不喜欢这些麻烦事的他才会特意走那么一遭,这个笨丫头,她还真当自己吃饱了没事干,跑去跟那些凡人授课。 而那个什么束莲娇的,他还特意小小教训了下,可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毕竟只是一个凡人,还不值得他怎么动手。 果酒虽喝起来好喝,后劲则极大,就算神仙喝多了也是会醉的,还不说白怜只是一介凡人。 躺着一会儿,越发觉得脑袋迷糊了,像一团浆糊般。白怜眼睛半睁半眯,忽觉得周围被什么笼罩了起来。 “咦?小怜,你怎么在这里?”凤十四脸红的像猴子屁股,正一脸茫然的盯着软榻上的人。 听见熟悉的声音,白怜张开眼睛,认出是凤十四,便从软榻上爬了起来,也是茫然的看着十四,“十四,你怎么也在这?呵呵,真是好巧啊!” “嗯,确实好巧啊!我是来参加祖母的蟠桃宴的,你呢?你是来干什么的?” “额,我也是来参加蟠桃宴的。呵呵,果然巧啊!” 两人边说着,竟然下一刻就抱做一团。 听着两人的对话,白升闲无奈的伸出一根手指,在眉心按了按。说来,早就听徒儿说过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了,没想到竟是凤族的小帝姬,不过,这两人喝醉之后还真是志同道合。 “咦?天君也在啊!”凤十四这才发现白升闲般,惊讶的瞪大嘴巴,半响又自言自语,“对了,我怎么忘了天君是小怜的师傅,呵呵,看我这记性!” 白升闲看着两人抱做一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倒,怕她们摔在地上,双手不自觉停在两人后方。 白怜盯着凤十四头上的金银饰品半响,喃喃道:“十四,你怎么穿成这样?不过,这个簪子哪里买的,样式倒是挺好看。” 凤十四一听,伸手抓下簪子,看了几眼,“这个吗?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白怜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就见十四果真把那根簪子往她头上一插,末了点点头,“其实我觉得你带着也挺好看的!比束莲娇还好看!对了,束莲娇是谁啊?哦,我想起来了!”凤十四突然一脸气愤,“那个臭女人,她在哪里?我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说完又想起这是祖母的天宴,像束莲娇那样的凡人当然是没资格参加的,不由又高兴起来。 白怜看凤十四笑得很是开心,也跟着笑起来,简直傻到有够离谱。 白升闲看着她头顶那只凤十四插的歪歪斜斜的簪子,听着两人的谈话,再也忍不住的掩嘴笑起来。 “对了,小怜,你难得来天界一趟,我带你到处逛逛吧!天界可大了!”凤十四突然道。 “哦……”白怜揉揉眼睛,视线顿时清晰了些,转头看着师傅。 白升闲简直是如释重负,觉得她去其他地方醒醒酒也好,忙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玩得开心啊。” 白怜开心的朝着师傅拜了一拜,同凤十四两人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走到一半回过头来,白升闲疑惑,却只是见她迷茫的望了一眼虞行的方向,竟是一个机灵,和十四逃也似的继续走。 因为酒过三巡,众仙都顾着巴结比自己更高阶品的仙友,自然没注意到刚刚白怜和凤十四的举动。 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万年寒冰的司法上神看似不经意却是已经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许久。 白怜和凤十四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走了多久,不过,因为呼吸了新鲜空气,果然感觉脑子清醒不少,只是步子还有些摇摇晃晃。 “十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凤十四本来只是酒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脑子一清醒,还真不知道该带白怜去哪里看。不过,这天界这么大,凡间没有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多的是,便拉着她往高处走。 一路上没有见过的树木果子到处都是,白怜看得眼花缭乱,虽然有时会有人出现阻止她们前行,可一听凤十四说话,立马恭敬的站到一边,于是一路下来,两人畅通无阻。 “看见没有,那个就是月宫,嫦娥就住在那里!”凤十四指着远处的一座宫殿道。因为那里有一颗硕大的月桂树,白怜倒是一下就望见了。 “吴刚伐树的故事你听过吧?”十四道,“看见那个坐在树下喝酒的男子没有,那个就是吴刚,他因为喜欢嫦娥,而嫦娥心里至始至终只有后羿。于是吴刚从那以后就开始酗酒,到后来心情一不好就砍那颗月桂树,却不知月桂不似普通的树,阀了还能再长。” “那后羿呢?”白怜忍不住问道。 竟然嫦娥那么爱后羿,当初又为什么羽化飞升。而且,就算真的飞升了,她也可以去找后羿啊? “听说是早死了。”凤十四道,像是看出了白怜的疑惑继续说,“听说还是为了嫦娥而死的,他用自己的灰飞烟灭换来了嫦娥的飞升成仙。” “啊?”白怜疑惑起来,因为凡间嫦娥奔月的故事版本有些不一,至于到底是怎样,却不为人知。 凤十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抓起白怜,“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怜任十四拉着,只是走的越远,遇到的仙俾似乎就越少,现在更是到处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这是要去哪?”白怜忍不住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凤十四神秘的一笑。 她们走了约一炷香,直到眼前一根高耸入云的柱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凤十四道:“到了!” 白怜本来还以为十四会带着她去什么好地方呢,没想到竟是一个宽阔的白石铺成的大场地。奇怪的是那处没有任何的树木,只是在场中央,两尊看起来模样有些奇怪,像动物又不知道像什么动物的用金子雕成的雕塑正一左一右立着。 而那根望不到头,有些不和谐的柱子,近了才发现是那般的粗壮,上面还刻着某些不知名的花纹,花纹交错复杂,一直随着柱子蔓延而上。 白怜身子猛的一抖,腿竟然有些发抖。 凤十四解释起来,“看见没有,这里就是诛仙台。还有那根柱子,那个就是诛仙柱!听说只要犯了天归,哪怕是神仙,也是要接受惩罚的!” “诛仙台……”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劲又上来,白怜觉得脑子又开始有些晕了。 “嘻嘻,我告诉你个秘密!”十四突然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上一个被送上诛仙台的是谁吗?” 白怜疑惑的看着她。 凤十四已经自顾自的说起来,“是天帝天后的亲儿子!……也是我的表叔叔。天后祖母虽然和天帝祖父感情颇深,可这么万万年来却只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逸皇,人称逸皇太子。” 说到这,凤十四顿了一下,去看白怜,见她坐在地上,知道她是酒劲又上来了,也坐到她旁边,继续道:“天帝天后因为有了这个儿子,所以从小疼爱有加,众仙都不难猜测未来的天帝之位,必是要传给这个太子的……咦?小怜,你怎么了?” 白怜努力摇摇头,甩开那种不适的感觉,只道:“你继续说。” 凤十四点点头,又开口,“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时却发生了意外。没想到逸皇叔叔竟然突然与魔界公主相恋。 ……自古正邪不两立,莫说众仙了,就是天帝祖父和天后祖母也是大力发对。可是别看逸皇叔叔从小很听祖父祖母的话,这回却是铁了心般,哪怕所有人都反对,毅然带着魔界公主私奔了…… 可天下之大,祖父祖母怎么会找不到,后来逸皇叔叔已死相逼,祖母从小极喜爱这个儿子,别说让他去死,就是受点伤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最后没办法,只能将逸皇叔叔赶出天界,永世不得踏入天界一步! 不过,虽然是这样,也总算堵住了众仙的悠悠之口,毕竟逸皇被取消神级,便不再是天界之人,众仙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两百年后,不知道又因为什么,逸皇叔叔和那个魔界公主又被抓回了天界,还被绑在了诛仙台上,呐,就是那根柱子……” 凤十四转头去看白怜,发现她已经是脸色煞白,顿时朦胧的酒意也被吓醒了,“小怜,你怎么了?” 白怜半蹲着身子,头痛欲裂的呻吟出声,“我头痛……”头就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咬,痛的她连思考都觉得困难。 而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正在不停对着她说什么,明明是那般清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凤十四以为她是被诛仙台的戾气所伤,想她毕竟还是个凡人,慌乱扶着她往外走,“我还是带你回去吧。” 两人慢慢走出诛仙台,白怜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凤十四见她果然好了一些,终于松了口气,“也难怪你会这样,其实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难受的不得了,这里虽是天界,因为曾诛杀过许多的仙神,后来变成了戾气最重的地方。” “不过你别怕。’说着十四又指了指那两尊金雕像,”看见没有,他们就是镇压这里的神兽,据说可厉害了!“ 直到疼痛渐渐消退,酒意也醒了大半,白怜看了看凤十四所指的诛仙台,十四说的这个故事,似乎和师傅曾经说的天界秘闻有些关系。 不过,她却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明明知道结局是悲剧,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凤十四叹了口气,结局不言而喻。 从诛仙台回来,白怜和凤十四又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 白升闲见她回来,躺在软榻上的姿势换了换,”醒了?“ ”啊?“白怜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忽的脑中画面一闪,顿时窘迫不已。一些奇怪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出来。 ”没想到你喝醉是这个样子。“白升闲似在思索,”乖徒儿,虽然为师是不介意的,不过,你说起胡话来还真是可爱!为师……“ 白怜忙跑去捂他的嘴,真是流年不利。也明白过来刚刚自己喝的哪里是什么果汁,明明是酒,怪不得会觉得那么奇怪,可是虽然醉了,醉后做过的事却是清清楚楚。心里一阵惊呼,天啦,她不要活了! 视线对过去,刚好对面是虞行几人,她又是脑袋一懵,慌忙收回手。 桃花树下,虞行手握一盏银质酒杯,面色平静,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坐着,竟随意披散在地上,丝滑的像一匹匹绸缎! 这样的他,与这样的天宴显得那么不搭调,其他众仙不停的走来走去,大家有说有笑,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向虞行敬酒,一眼望去,是那么的清冷与孤独。 孤独? 白怜想到这个词自己也有些奇怪,虞行本就清冷,每天除了闭关还是闭关,同人说话就更少了。就连他的弟子,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必须向他禀报,怕是连见他一面都难。 天界的神仙似乎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习惯孤独,每个人或多或少府中都会有弟子仆人。虞行的干骆之所以会那么多人,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等到几个弟子都学有所成后,才安心的退居于后。 收回目光时视线不小心对上瞿晨,看见他对自己温柔一笑,白怜脸色更囧了。 对于师叔,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或许他只顾着沉默,根本没有看见刚刚自己的举动,可是瞿晨,当接触到他关切的目光时,她想装傻也难了! 完了,自己的一世英明。 有些气馁的低着头,看着桌上的仙果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然后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才猛然想到,这里是天宴,众仙神就算不吃饭也没问题,可自己凡胎*的,难道三天都要吃这些果子?喝这些果酒? 她觉得自己更加无语了,一头栽在石桌上,动也不想动。 视线瞟到高台那方,十四正像一个小媳妇般被凤太子说着什么,凤太子妃在一旁像是劝解,十四眼珠子东转西转,显然两人的谈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又猛然想到什么,她藤的一下抬起脑袋,手在头上一抓,一个簪子模样的饰物出现在掌心,像是银质的,上面刻着某种鸟的花纹,还镶嵌着红色的宝石。 白怜顿时头顶一排冷汗,一个没忍住,又是一头栽了下去! 天宴一共要举行三天,因为众仙神本就与凡人不同,就算不吃不喝,甚至不睡觉也是不会有什么的,所以这三天里,几乎是白天黑夜,竟没有一个仙离开。 当然,除了白怜,正因为她不是仙,就算不时的离开,也鲜少有人会注意。 于是大多时候,除了偶尔出现一次,皆是和十四跑的没影。 也不知道十四跟天后说了什么,天后本来想吩咐仙婢特意为白怜做些菜肴的,可白怜才不敢那么特殊,只是像天后借了厨房,同十四一道又遁了。 白怜曾听十四说起过,天界的人虽然不用像凡人那般吃五谷杂粮,大概是因为活的日子过于漫长,又太无聊,加上有一阵子天后迷上了做菜,于是才特意命人建了这个厨房。 说是厨房,白怜还是第一次见过几乎有两间屋子那么大的厨房! 十四听说白怜要自己做,顿时两眼冒金星!白怜的厨艺她可是知道的,差点没口水满地。 说来,因为师傅和师叔的关系,白怜一直都以为神仙是不杀生的,皆是吃素的,十四才告诉她,并不是所有神仙都是吃素的,只是因为修了仙身,仙家又倡导众生平等,所以大多的仙神都不愿杀生,本着普渡众生。 可明显十四不是那种喜欢普度众生的主,她本生来就是神族,不用清心寡欲的修行,要她不吃肉,简直要了她的命!于是跟那些投做畜生的众生相比,自然是自己的命来的重要! 而且,那些投做畜生的众生,本就是犯了极大的过错,生来就是给人吃的,十四一吃,反倒帮了他们! 凤十四说的理所应当。这让白怜一阵恶寒!如果说天下的畜生前世皆是凡人投胎,那么不管他们的形态如何,这骨子里不都还是人吗?吃任何动物,不都等同于是在吃人? 想到这里,胃里一阵翻腾! 十四听她一说,也是一阵颤抖,感情她们虽吃的是畜生,实质上还是在吃人? 于是当接触了这个令人恶寒的事实后,原本很喜欢吃肉的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是看见肉就觉得罪恶! 吃了饭,接下来就是睡,好在天界的人虽不用睡觉,卧房还是有的。 白怜被凤十四熟门熟路的到处带,她惊讶这么大的地竟然没有迷路。 十四得意的告诉白怜,她小时候因为性子比较活跃,总是会闯出或多或少的祸,她爹又是一个很严肃呆板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拿鞭子抽她,于是从此后,只要闯了祸她就往天界跑,因为有天后祖母撑腰,她爹自然再生气也不会在天界公然罚她,然后她再等她爹气消了再回去。 白怜竖起大拇指,颇有些赞扬,凤十四以为她是在夸自己聪明,却听她道:”你把这里记得那么熟,可想而知你究竟犯了多少错。“ 凤十四差点没一头栽倒! 晚上,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白怜想到十四白天讲的那个故事,忍不住问道:”诶,十四,你不是说你天后祖母已经同意了你叔叔和那个魔界公主在一起了吗?怎么后来又不同意了?“ 十四本有些睡意朦胧,听见白怜难得主动问她,一时也来了兴趣,往她身边蹭了蹭,神秘兮兮道:”这个问题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不过,我也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听说是因为司命卜出,天界将迎来一场大祸,而刚好是跟逸皇叔叔他们有关,因为司命本就是天界卜算劫数的仙,他的卜算从来没有一次失算过。 于是从他说出这些后,自然……“ ”可是,就算真卜算出了什么?那也是还未发生的事,因为未发生的事而怪罪他们,不觉得有些不合理吗?“ 十四摇摇头,”你不懂,所谓天命,就是无论如何也会发生的事,天界为了难得的和平,自然想防范于未然。“ ”可是……“白怜觉得十四的话有些矛盾,”天界竟然这么相信天命,那如果是不管如何都会发生的事,那他们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开始阻止,不会是多此一举吗?“ 凤十四觉得她说的话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只是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后来呢?你叔叔和那个魔界公主,真的是死在诛仙台的吗?“ ”差不多。“凤十四想了想,”虽然叔叔和那个魔界公主被押到了诛仙台,却不是被诛杀的,只是听说其中发生了一些事,后来叔叔就和那个魔界公主跳下了诛仙台。“ 凤十四顿时顿,继续道:”虽然不是被诛杀的,不过毕竟也是死了。哪怕是神仙,从那里跳下去,也是会被下面的地狱火烧的魂飞魄散的!哎,你都不知道,我祖母因为叔叔的死,整整哭了一年,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后来幸亏有太上老君的仙丹。咦,小怜你怎么了?怎么浑身这么冰?“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冷。“白怜打了个寒颤。 ”哦,那你再靠过来些。“凤十四替她掖了掖被子,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众多的神仙都很怕师尊吗?“ 这个白怜听师傅说过,于是点点头。 凤十四迷迷糊糊道:”听说,把逸皇叔叔和那个魔界公主送上诛仙台的,就是师尊。“ 那晚,白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全是血,还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停得往下掉,像是落入了一个无底洞,怎么也没尽头,而这个洞的周围就像围绕着地狱的烈火, 感觉下一刻就要被烧成灰烬。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仿佛亲身经历! 十四只道,或许是因为诛仙台的戾气太重了,也是她忘了,白怜只是一个凡人,难怪做那样的梦,应该是受了戾气所扰。 天后的寿宴白天黑夜的持续了三天,三天后他们回到了干骆山。 令白怜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一去,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短短的三天,可是对于干骆来说,却是已过三年。 于是,当看见一副英姿飒爽的别绍时,两人几乎是同时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白怜不明白别绍为何会在三天后长那么一大截,而别绍不能理解,白怜为什么在消失了三年以后,依然还是那么一丁点大! 凤十四得意的解释她们是跟着师尊一起去参加天后的蟠桃宴了。 别绍一脸疑惑,虽然曾听束莲娇说过白怜曾经不知道为什么竟住在了虚化殿,他本还不信,可是直到她和凤十四随着三师叔与四师叔一同消失,隐隐猜到些什么,竟然都是真的。 白怜觉得她简直有撞豆腐的冲动!忽然记起蓝仙翁去西天梵境听讲经那次,不也是说的一个时辰还是半个时辰来着,结果却是一个月。 而因为这三年的差距,别绍长得不止身高,听说已经到了视听境界,左形阔当初破例收他,也是因为他天赋极高。 隔得太久,山中的弟子走的走,大多已经不太认识。 可是有一个人,却依旧那般。 那是白怜从天界回来的第二天,她刚下到山下,就碰到了束莲娇,说是碰到,倒不如说是束莲娇故意等在那里。 从白怜进山开始,束莲娇那时就已经十四岁,她在山中待了差不多一年,加上消失的这三年,算下来,束莲娇已经十八岁了。 高挑的身姿,倾国倾城的容貌,嫣然已经长成一个花季少女! 因为太过震惊,白怜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之所有又认出,是因为即便三年过去了,束莲娇的容貌倒是没有怎么变,只是成熟了,也越发娇艳了,像是一朵正怒放的玫瑰,惊艳绝世。 神仙样貌美的她也见过,只是束莲娇身为一介凡人,竟然也能美成这样。 也因为三年的磨练,束莲娇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那股高傲的气势却是仍在,甚至更甚。 白怜觉得来者不善,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绕过束莲娇,好在对方也没有阻止,只是笑道:”怎么?多年不见,白怜小师妹连我这个师姐也不认识了?“ 她的笑容天衣无缝,似乎真是面对一个多年没见的老朋友,没有了三年前的嚣张,稳重多了。 白怜忍不住停下步子,想了想对着束莲娇道:”师姐所言极是,刚刚是我眼拙了,没有认出师姐来,还望师姐见谅。“ 束莲娇脸上的笑意更浓,”白怜师妹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师姐我就算再比你年长,那也只是师傅的弟子,比不得像师妹这样竟能和师尊沾上边,还能同师尊一起参加天宴的人。“ ”师姐说笑了。“ ”说笑?“束莲娇缓缓走到她身旁,打量着她许久,”果然是一点也没变……“ 忽然微微弯着身子凑到白怜耳边,语带讽刺,”还是那么蠢!“ 白怜不敢自信的盯着她。 短暂的挨近,束莲娇就离开,面上又恢复了笑意,”三年不见,看来白怜师妹需要努力了,不过,师姐还是要劝你一句,怕是以你的资质,今生都没有机会再跟我比了。真是可惜啊,师姐本来还很期待能跟你再次一较高下呢!“ 不远处有微微的脚步声传来。 束莲娇回头看了一眼,理了理耳边的长发,笑着缓缓离开了。紫衣在风中飘飞,背影也有些虚幻起来。 那头,凤十四正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啊!我刚刚是不是见着束莲娇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对我挑选完还不算,现在竟然还来打你的注意!怎么样?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白怜好笑的看着十四,”放心好了,她总不可能在大庭广众将我吃了吧!“ ”那可很难说!“十四挥舞着拳头,朝着束莲娇消失的方向狠狠就是一拳,”他奶奶的!才三天不见,这束莲娇的功力倒是见涨了!你都不知道昨天你走后,她在我面前有多嚣张!可恶!“ 白怜惊讶,”她也去找过你?“ ”可不是!“凤十四说起来就是气,”其实也不算是找我,好像是找你的,只是你刚好走了。那个死老太婆,真想捏死她!“凤十四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白怜见十四如此生气,好奇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敢!“凤十四凶狠道。 ”那你干嘛气成这样?“ ”你怎么就是不懂啊?“ ”懂什么?“她还是第一次听十四说粗话。而且,……那个老太婆是说束莲娇吧? ”他奶奶的!别以为长的高了点,胸大了点,就了不起了!要是惹急了小爷,小爷我……“凤十四想了良久,”要是惹急了小爷,小爷我捏死她!“ 白怜被十四逗的笑得不行。 这些话觉得有些熟悉,十四那酸酸的语气中,除了气愤,更多的是羡慕吧! 听说神族本就与凡人不同,生长极其缓慢,别看十四才十二三岁,其实她已经好几百岁了。 从一个几百岁的人口中听到她说另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子是老太婆,这还真是奇怪。 白怜一直都不明白十四为什么会来干骆,十四也一直不肯说。 她们仍然跟着赫术学习,赫术还是老样子,懒懒散散,只是当白怜法术不精时,他再也没有打过她的头,相反的,态度还好了不少。 白怜对他时不时的暧昧举动吓的浑身鸡皮疙瘩,例如当每次他手举过自己头顶时,白怜总是下意识的去捂头,然后却等不到他的爆栗,顿时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帮自己理头发,谎称自己头发乱了。 又比如,老是动不动就向她打听师傅的事,白怜吓了一跳,后来终于忍不住了,”你可不能打我师傅的主意!“ ”为什么?“赫术奇怪。 ”我师傅可是男的!“ 只见赫术一头栽倒! 白怜以为他是心里受了打击,思慕之情破灭,殊不知除了她,认识白升闲的,没人敢把他当女子对待!更别说……那啥,啥叫打天君的主意了?这六界中,怕是没人敢有这样的想法! 赫术想不通了,她怎么就能笨到如此的地步? 白怜不知道赫术的想法,十四却是懂的,还特意用了两人的关系,向赫术交换了许多秘密新闻,至于是什么秘密嘛…… 说了是秘密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近来几天,白怜突然发现十四有些忧郁。 她们练习剑术的时候,十四经常走神,眼神哀怨的都快让白怜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法术没有长进,所以十四也对她失去信心了。 赫术教授她们的时候,大多演示完一遍,然后自个在附近找了棵树,躺在上面睡大觉。 白怜觉得比起十四,或者别绍和赫术更臭味相投一些,要是别绍是赫术的弟子,她想象了一下,赫然是两个人一同躺在树上睡大觉的模样。 真不明白赫术都已经修得仙身了,怎么每天还是除了睡就是睡。 在一块空地上,白怜一遍遍的练习着之前学的火行术,所谓的火行术,就是运用法术结合身体所属的五行,变化出相应五行的物体。 因为赫术属火,自然是火行术最为得意,白怜瞧着他能凭空变化出一个大火球来,挺气派的,央求着跟他学,虽然自己的五行还不知道到底属什么,全部都学一点,半吊子总比没吊子强。 可是当她双手结印,一个火球喷出时,对面的十四竟然又在发呆,都忘了闪躲。 只听白怜大叫一声,”十四!小心!“ 发呆中的凤十四听见有人叫她,漫不经心的抬起头,赫然身子一抖,乖乖,一个火球正急剧往自己这边飞来!虽然有了白怜的提醒,可因为发现的太慢,火球毅然已经飞到了十四身上,顿时凤十四胳膊立刻燃烧起来! 凤十四惨叫一声,袖子上的火越烧越旺,跟着连带肩上的头发也跟着燃烧起来!白怜慌乱的帮忙灭火,一个水行术使出,顿时天空中一汪清水泼下,幸好她的火行术本就学得不精,火一下就被灭了。 可那处的凤十四,却整个早已经成了落汤鸡! ”十四,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紧?“白怜跑了过去。 而凤十四直到身上的火被灭,本来还有些惊吓的表情忽然有些茫然,渐渐的双眼竟然开始蓄满了水珠,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白怜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一边说一边检查她的胳膊,”伤哪里了吗?我看看。“ 看了半天,发现她只是袖子被烧了一截,跟头发被烧了一撮,好在自己学艺不精,她并没有大碍。 顿时松了口气。 却见十四哭的更厉害了,嘴里控诉起来,”哇……小怜,就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哭的很是惊天动地,并不像是装出来的,白怜有些急了,一边不停道歉一边安慰她,本就觉得十四最近行为有些反常,果然如此。 要放在平时,她很难想象十四会哭成这样,就是那次被蓝仙翁抽鞭子也只是痛的流了几滴泪,她这样肆无忌惮的哭,自己还是头一次见。 ”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啊?我带你去苏青姐姐那里看看吧。“完了完了,十四哭的那样厉害,该不是真的伤的很重吧? 可是,自己的火行术什么时候厉害到如此地步了?以她现在的修为,顶多用来点个柴火。而且,虽然烧着了十四,灭火也是很及时的,暗理说不应该有事才是。 却见十四一把扑进她怀里,声音哽咽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白怜相信她才有鬼!哭的那么厉害,怎么会没事。 又忽然想到,十四似乎最近的确有些反常,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乖啦,十四不哭,不哭不哭。“ ”呜呜,小怜,我是心痛啊!心痛啊!“ 白怜诧异,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又想到,以十四的性子,她不欺负别人也算不错了,要真有谁敢欺负她?怕这山中只有一人。 心中疑惑,嘴上已经问出口,”难道是束莲娇?“ ”她敢!“十四哭声顿了一顿,似又觉得还没有尽兴,声音不由又提高了一个调。 白怜疑惑了,”那是谁啊?“她冥思苦想也很猜出是谁,又道,”难道是别绍?“ ”呜呜……你别问了,你让我哭一会儿,我哭完就好了,肩膀借我一下。“十四哽咽道。 ”哦。“白怜应了一声,果然乖乖站着不动了,也不再问了。 哭了一会儿,凤十四似又觉得不妥,抽空道:”你怎么都不关心我的?呜呜,我好可怜……“ 白怜一脸无语,小声道:”不是你让我不问的吗?“ ”我让你不问你就不问啊?呜呜,就算不问你也可以安慰人家的嘛,呜呜……“ ”哦,那我想想。“白怜冥思苦想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想了半天,觉得都有些不妥。 不过,有人哭着哭着还介意别人没有安慰她吗?一时更加无语了,却听哭声一下停了。 ”又怎么了?“刚问,突然觉得鼻息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嘴角不由一抽。 两人拉开些距离,果然,不远处,一个紫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看好戏一般看着她们。 唇边是戏谑的笑,高傲的姿态不是束莲娇是谁? 刚回过神来,就听她语中带笑,”我还以为是谁呢?果然是你们啊。也对,这整个干骆,有谁敢大白天搂搂抱抱的……“ 她忽然模样有些暧昧,一只袖子掩着嘴角,”不过,你们这样……“ 白怜就算再反应慢半拍,也不难听出她此刻话中的不善,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刺耳! 饶是白怜平时再怎么让着她,可是侮辱自己也就算了,连十四也……咦?十四跑哪里去了? 她左右看了看,身边哪里还有十四的身影,赫然发现十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束莲娇那里去了,说时迟那时快,十四就跟疯了般,把束莲娇都吓了一跳。 眼看十四就要朝着束莲娇扑上去,束莲娇脸色顿时铁青,大概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的举动,忙后退两步,可是她的动作快,凤十四的动作更快! 下一刻两人已经抱作一团! 凤十四脸上还挂着泪,声音却极为得意,”怎么的?我就大白天搂搂抱抱怎么的?不光要抱,还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试试?“ 束莲娇早就吓的魂不附体,哪里听见凤十四说什么,嫣然忘了公主的姿态,对着缠着自己的凤十四出声呵斥,手里一连使了几个法术分开两人的距离。 奈何凤十四抱得太紧,任她怎么怒骂也始终不肯放开! 白怜大惊,眼睛瞪的铜锣那般。 却见风十四突然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朝着束莲娇诡异的一笑,束莲娇惊的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还没反应过来,凤十四就已经张着血盆大口往束莲娇的脸上咬去! 束莲娇失声尖叫! 远处,别绍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已经不再是那副永远睡不醒的模样。 ”十四!“白怜慌忙跑过去,拉开两人。 别绍也去阻止束莲娇。 近距离两人才看清,此刻束莲娇那张好看的面容已经一阵青一阵白,脸上赫然还有几排牙印。 凤十四继续道:”宝贝,竟然你知道小爷我喜欢女人,竟然还自己送上门来?来,给小爷我亲亲!“ 话一出口,白怜别绍同时呆愣数秒,一时反应不过来。 束莲娇大喝起来,”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快拉开这个疯婆子!“ 两人一听,别绍立马继续去拉束莲娇。其实,两人的打算是这样的,为了拉开十四和束莲娇,别绍拉束莲娇,而白怜则是去拉凤十四。 可是事与愿违,当白怜听见束莲娇那明明是求人却怎么也不肯放低姿态的话语,想到刚刚十四哭的那么伤心,一时也有些气愤起来,于是故意力气放小了一点,只是轻轻碰着凤十四。 当那边的束莲娇被别绍制止时,凤十四眼神一凌,对着被禁锢住的束莲娇就又是一口,这次没有再咬对方的脸,而是对准了脖子! 显然那口咬的很狠,只听束莲娇一声哀嚎,等凤十四再次放开,她的脖子上赫然沁出丝丝血痕。 凤十四则是一脸得意,呸了两口,用另一只没有被火烧着的袖子抹了抹嘴角。 白怜惊呆了,想不到十四竟然那么狠,再也不敢放水,忙拉开凤十四。 两人总算被分开。 束莲娇感觉脖子上疼痛难忍,伸手一摸,只看见掌中血红一片。 ”你这个疯婆子,我跟你拼了!“束莲娇霎时双眼通红,疯了一般朝着凤十四扑过去,可是却被别绍制止。 凤十四嘴角上扬,脸上还留着刚刚的泪痕,心情却一下舒畅无比!甚至比以前什么时候都要开心! 局势瞬间逆转,发疯的人从凤十四变成了束莲娇,而姿态优雅的人从束莲娇变成了凤十四。 凤十四瞅到肩上被刚刚烧去的一缕断发,切了一声,不在意的拍了拍。 ”你这疯婆子,我跟你拼了!“束莲娇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口中一直嚷着一句话。 白怜瞅着她脖子上不断渗出的血珠,知道凤十四下口有些重了,忙和别绍把两人往狄苏青那里送。 树上睡的跟死猪一般的赫术却在这个时候醒了,看见这副场景,眼睛都直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束莲娇还在那发疯般的大叫。 白怜和别绍同时翻了个白眼。 一行几人,慌忙跑到狄苏青那里。 那时,竟然瞿晨也在,似乎正在给狄苏青讲着什么。看见有人进来,两人抬头的刹那皆是一震。 只见一行几人皆是神色怪异,而凤十四不但袖子少了一只,头发更是乱糟糟的像刚睡醒。 束莲娇则更糟,脸上布满牙印,脖子处还在滴血,神智涣散。 ”怎么回事?“就连一向沉稳的瞿晨脸上都有些僵住。 ”这个……“白怜支支吾吾,眼睛看看别绍,又看看赫术,当视线停在凤十四身上时。 凤十四却是仰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顾不得其他,狄苏青忙查看束莲娇的伤势,在她脖子处看了两眼,掌心紫色的气不断飘出,束莲娇脖子上的伤立刻止住,不再流血。 狄苏青又看了看凤十四,发现她竟没有一处伤痕。 等束莲娇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待看清眼前的男子时,忽然鼻子一酸,委屈的一把扑入瞿晨的怀中,大哭起来,”晨哥哥……“ 瞿晨并没有闪躲,只是很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后又抬头看着众人,淡淡问,”怎么回事?“ 赫术抓抓头,摊开双手示意他也不知道。 别绍打着哈欠,装作要睡着的撇开头。 凤十四则仍是高昂着头。 白怜欲哭无泪,这才娓娓道来。 听完她的话,就连狄苏青万年寒冰的脸上都不由得嘴角抽搐。 瞿晨揉揉眉心,顿时哭笑不得。 ”晨哥哥……“束莲娇越发委屈起来,身子在瞿晨怀中颤抖不已。 瞿晨思索良久,叹了口气,”幸好两人都无大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白怜松了口气,想来以瞿晨的性子,怕是连责备两人都不会,果然。 怀中的束莲娇听见瞿晨这么说,即便心中不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假惺惺!“凤十四冷哼一声。 白怜扯了扯十四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毕竟束莲娇虽然出口不逊,十四做的也有些过了。 正在这时,左形阔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凤十四慌忙低着头不再说话。 左形阔问了情况,脸上温和的表情有些严肃,凤十四虽不是他的弟子,可自己毕竟是干骆的代理掌门,看见束莲娇脖子上的伤,一时情急就说了凤十四几句。 凤十四一脸委屈,眼睛开始朦胧起来,”束莲娇也有错,你为什么不说她,只知道说我!我知道了,因为她是你的弟子,所以,所以你就不忍心了……我……我……“ 说着说着,一滴滴水珠从眼中滚落下来。 左形阔有些吃惊,知道自己刚刚话太重了些,想解释,凤十四已经甩袖子跑了出去。 ”这……“ 赫术出来打圆场,”二师兄别见怪,十四并没有恶意,竟然是两个孩子闹着玩,这打也打了,说也说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是我说话太重了。“左形阔叹了口气。 ”那个……我去看看十四。“白怜向众人尴尬的一笑,也跟着跑了出去。 白怜找了许久,终于在宿舍找到凤十四,却见她一边委屈的哭,一边在房里翻东找西,一下明白她是在收拾东西。 ”十四。“白怜叫了一声,忙阻止她。 ”这个鬼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我们八荒九州多的是!只要我十四殿下一声命下,喜欢我的人多的是!我才不……“ ”十四……“白怜惊讶的发现,十四竟然又哭了,听着她嘴里不着边际的话,忽然有些明白什么了。 ”哦,是小怜啊,我要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要去哪里?“ ”回家。“ 白怜一直不知道十四为什么会来这里,这下总算清楚些眉目了。 ”是左老师对不对?“ 凤十四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心里越发疼起来,脸上的水珠也越滚越多。 ”你是因为左老师才来的这里对不对?难道你……“ 她的话说到一半,凤十四哭的更厉害了,一把扔掉手中的包袱,趴在白怜肩头哭起来。 看来是猜对了,白怜叹了口气。 难怪一直以来明明谁的课十四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左形阔的课,她除了异常的乖巧,更是特别的用功。 其实她早该猜出来的,以十四的性子,哪怕束莲娇再怎么欺负她,她只会想着怎么欺负回去,哪里会哭。 ”呜呜,小怜,我是不是很惹人厌啊?“ ”怎么会?“白怜道,”我们十四那么可爱,别人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呢?“ ”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白怜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明他对束莲娇那么温柔,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为什么他从不多看我一眼?就因为束莲娇是他的弟子,就因为束莲娇比我漂亮?“ ”……“ ”其实我也很想长大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是凤族的帝姬……“ ”……“ ”我真的很喜欢他,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神族的身份……“ ”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我是羡慕逸皇叔叔的,就算所有人阻止他都依然爱着魔界公主……“ 凤十四说着说着,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他不喜欢我,尽管我再怎么努力他还是不喜欢我……“ 白怜轻轻拍着她的背,发现十四已经睡着了。 说起来,她还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当初来干骆就是为了修得仙身,然后就可以一直陪着师傅。 看来情这个东西果然是很伤人的,连一向坚强的十四都失去理智了。 努力甩甩头,把十四放好,让她平躺着,又替她盖好被子。 远处的树荫下,一个蓝色的身影赫然而立,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几日下来,十四明显心情很不好,白怜很担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毕竟感情这东西,她也没经历过。 而自从发生了那事,她们也没再见过束莲娇,以往哪怕吃饭的时候或多或少也是能见到的,束莲娇就像故意在躲着她们,或者说在躲着十四。 周遭一下安静下来,白怜觉得挺好,见不到束莲娇更好,一想到平时那么嚣张的束莲娇,被十四咬了好几口后竟然那般鬼吼鬼叫。 可是一般在发生了这些事后,要是以前的十四肯定高兴的不得了,可最近十四忧郁了,不但不笑,连话都少了,就连最喜欢的八卦也不感兴趣了。 白怜想到以前十四不是最喜欢吃她做的菜吗,只是自己一直因为上课太忙,很少亲自动手,现在她们不用每天早早起来去教室,赫术的教学其实挺自由的,谁叫他比谁都懒呢。 于是一大早,白怜就开始在厨房忙活,好不容易做了一大桌子菜,她想了想,顺便还叫上了赫术。 三人坐在一起,白怜觉得气氛有些怪,十四和赫术皆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如果说十四是因为有心事,那赫术就是懒,怪白怜大清早把他叫醒。 可是饭桌上,任白怜如何的说话,如何的讲一些笑话,十四皆是一个哦字回应,赫术则是只顾埋头吃饭,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气得她暗地里踩了赫术好几脚。 说来,那些导师中,只有每次面对赫术是最自由也最轻松的,因为跟他在一起没有其他老师的严厉,他也总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让白怜怎么也害怕不起来。 因为十四心情不好,赫术就放了两人几天假,虽然跟其他弟子比起来,她和十四落后的课业已经太多。 ”小白,你来后殿一下。“忽然,耳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白怜左顾右盼,一下明白这是师叔的密语传音,以前似乎也用过,只是时间太久,有些太惊讶,反应过来后,立马站直身子,回了声”是“。 赫术和十四奇怪的看着她。 ”师叔好像有事找我,我去去就来。“她说完,一溜烟跑了。 剩下的十四和赫术正歪着脑袋想她口中的师叔是谁。 一路飞奔回虚化殿,又去了后院。 虞行一身白衣,单薄的身子让人越发觉得孤寂了。 白怜忙行了个礼,”师叔,你找我。“她左右瞟了瞟,并没有师傅的身影。 虞行缓缓转过身,轻声道:”小白,你来干骆也已经一年了吧。“ ”是的师叔。“撇开那去天界的三天不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虞行点点头,问道:”你的课业学得怎么样了?“ ”额……“白怜迅速低下头,”回,回师叔,弟子资质愚钝,迄今还是没有长进……“ 虞行看了她许久,而后竟然叹了口气,道:”这事也不能怪你,你无需自责。“ 白怜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次叫你来,是有事想和你说。“虞行顿了一下,”近来凡间出现了一些怪异现象,传闻跟魔界有关,怕是魔界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白怜眼睛转了一圈,有些惊恐。 ”干骆之所以破例开授修仙之地,也不过是希望能在必要时候保护苍生,五百年前仙魔大战祸及太多众生……这次魔界的反常举动,怕是又是人间的一场浩劫,你明日便同赫术他们一同下山,你可愿意?“ ”师叔……“ ”关于修炼的事你也无需太过介怀,一切自有定数。“ ”师叔……“ ”你不想去吗?“ ”不是的!“白怜忙的摇头,”谨遵师叔旨意。“ 虞行想了想,手里忽然凭空出现一枚玉一样的东西,递到白怜面前,”这个你拿着,这里面有我的一点仙力,紧急时刻或许对你有用。“ 白怜高举双手,像托着什么重要的宝贝,才看清是一枚通体雪白的勾玉,忙道:”谢谢师叔。“ 虞行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白怜退着走了数步,忽又听他道:”一路小心。“ 白怜有些错愕,重重点了点头,”嗯!“ 看着已经跑出去的身影,虞行久久的没有移动,只是眼中,多了一抹深意。 当晚,白怜正在收拾东西,就见师傅急匆匆的跑来。 ”乖徒儿,虞行说你明日就要下山了是真的吗?这个榆木疙瘩,简直太可恶了!明知最近凡间不太平,还派你去……“他一边说,一边气冲冲的进来。 ”师傅,你怎么来了?“她还在想他跑哪里去了呢,一整天都没见到他。 ”你给为师说实话,那个榆木疙瘩是不是派了你去凡间?“ 白怜正在收拾要带的衣物,被白升闲一把按住。 白怜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最近凡间妖魔忽然开始蠢蠢欲动。不行,这太危险了,我得跟虞行说说,绝对不能让你去。“ 白怜看他刚进来又忙着出去,拉住他,”师傅你干嘛?你别怪师叔,是我自己想去的。“ ”什么?“白升闲不敢自信,柔声道,”乖徒儿,你知不知道人间现在有多危险,要是你有个万一,为师我就……“说着竟然装作一副要哭的模样。 ”师傅!我只是去外面走一走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我已经来了这里一年多了,虽然学艺不精,可如果能为天下苍生做点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你如果真要去,那为师跟着你一块去……“ ”师傅!“白怜可不敢让他跟着,因为听说,除了赫术,同行的还有山中的其他弟子。 ”为师不是担心你嘛。“白升闲一脸委屈。 白怜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那枚虞行白天给她的勾玉,得意道:”师傅你看,师叔有给我法宝哦,说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到我。“ 白升闲拿着那枚勾玉细看了下,果然有虞行的法力在里面,而且还不弱,总算安心了些。 ”放心好了师傅,弟子会小心的。“说着,她又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哈哈笑起来,”师傅你看,我另外还有法宝呢!“ 那个东西,正是师傅以前给她的芭蕉扇。说来,就算她法力弱了点,有了这些法宝,总不至于太吃亏,芭蕉扇的威力,她可是见识过的,哈哈。 ”可是……“ ”好了师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徒儿只是去凡间查看一下,又不是真的去送死,你瞎担心什么,大不了遇到什么危险,我跑就是了!“ 白升闲终于被说动了,果然是关心则乱,单凭虞行那一枚勾玉,一般的妖魔也是伤不了她的,况且还是自己给她的扇子,思索良久,”那好,我让玄鹰跟着你一起去。“ ”……“ ”不许反对!要不然为师就不让你去了!“ 白怜无奈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办法只得同意。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玄鹰了,自从上次他救了自己,还没跟他道谢呢。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在山中集合。 白怜才知道,除了她和赫术,还有十四、别绍,以及十几个法术不错的弟子。更没想到的是,还有那个已经好久不见的束莲娇。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脸红,十四和束莲娇一看见对方,简直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白怜一头冷汗,生怕十四又一个冲动扑上去咬束莲娇,一只手拽着她不敢放开。 而束莲娇,似是没想到白怜和十四也会去,在一旁恨的牙痒痒,后来还是赫术出面解决。 束莲娇即便平时再在小弟子们面前摆架子,可赫术毕竟是她的师叔,是她的长辈,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十四在一旁呲牙咧嘴,似是在说,”别以为就你有师傅,我也有!这回可是跟我师傅一起!“ 直到几人出发,白怜仍没有看到玄鹰,后来一想,大概是他怕给自己添麻烦,在暗中保护了。 叹了口气,觉得还是玄鹰懂事,要不然她出门还带那么大一只鸟,别人问起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行十几人皆是御剑而飞,因为其中白怜御剑术最差,加上又莫名其妙的相隔的三年,一路上,总是她落在最后。 好在也不需要怎么赶时间,赫术让大家速度放慢了些。 束莲娇笑着道:”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样,让大家来配合你,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你再说一次试试!“凤十四瞪着她。 束莲娇果然再也不敢说了,一甩袖子飞了老远,”疯狗!我才懒得跟你说。“ 凤十四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跟我斗,你还不配!“说完,朝着束莲娇的方向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白怜哭笑不得,拉拉十四的袖子,”算了。“ 不过,自从出山后,十四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天黑之前,他们在一个小镇住下,因为众人中,除了赫术,大家都是凡人之躯,吃饭睡觉还是要的。 可是,他们到了镇上时,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天还没有完全黑,小镇上的人家就大多已经关门。 唯独一两间客栈,房门半开半关,而他们到时,也已经有小二准备在关门。看见有人来,急匆匆的叫他们进门,然后快速把房门关上,还在门口撒了些什么。 白怜看清那些东西,赫然是一些避妖魔的香灰。 众人对视一样,皆是疑惑。 别看赫术平日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出来后总算有一些靠谱的样子,他上前问那个小二道:”敢问小哥,这天还没有黑,这小镇上怎么大家都早早的就关了房门?“ 小二一听,猜出他们是外地来的,紧张兮兮的道:”客官有所不知,最近镇上发生了一些怪事,都死了几十个人了,因为那些人死状怪异,官府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百姓们纷纷在传,是有妖魔作祟!“ 小二说到这里,竟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所以晚上大家都不敢出门了!就怕遇见那东西。“说完,似又觉得不妥,小二又抓了好几把香灰,直到把门口扑了厚厚一层灰才松了口气。 ”对了,众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是要住店吧?“ 赫术点点头。 ”那各位是来对地方了。“小二已经没了之前的害怕,换做一脸恭敬的笑,”众位客官别怕,虽然出了那样的事,可本店安全措施齐全,那些东西想进也进不来。“ 白怜看了看门口厚厚的一层灰,呼吸都有些困难,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该不是感冒了吧?“十四关切道。说完,她也打了好几个喷嚏,忽然有些明白什么了。 不过,小二的办法虽然有些不妥,倒也实在,只是不知他是哪里知道这个办法的。 小二带他们上楼,大概是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客栈的房间大多都是空的,只有一两间住了人的,听见动静,紧张兮兮开了一条门缝看是怎么回事。 被别人这样打量,白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十四也是颤抖着身子,”小怜,我可不可以跟你住一块?“ 其实白怜也是害怕的,毕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那东西,人天生又对未知的东西有着一种恐惧,于是听十四这样说,立马就答应了。 见她一副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白怜郁闷了,十四好歹也是神族,那种东西应该见过吧? 赫术把大家分成两人一组,这样一来也好有个照应,如果真发生什么事,两人总比一人要好。 束莲娇在一旁皱着眉头,嫌恶的看着周围,本来让她住这里她已经够不满了,还要两人挤一间房,当下道:”你们胆小那是你们的事,我才不要两个人住!“ 因为在凡间行走,怕多有不便,于是众人大多变换了模样,装作一般的江湖中人,所以就算小二面对束莲娇,也看不出她本来的样貌。 赫术没有办法,只能让束莲娇一个人住。 ”果然是千金小姐,娇生惯养!“十四话中有话。 束莲娇脸色有些微变,冷哼一声进了一间上房,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白怜嘴角有些抽搐。 赫术揉揉眉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们也走。“十四拉着白怜进了另一间房,距离和束莲娇那里隔的有些远。 剩下的弟子也各自组合好了队伍,回房去了。 直到小二再次来叫众人吃饭,并吩咐现在这样的局势,即便晚上听见再大的动静,也最好不要出门。 因为队伍里的人都是凡人,所以这次下山,大家没有不习惯反而异常的兴奋,因为平常在山中拘束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加上可以和赫术这样的导师一同历练,众人根本没把那什么妖魔放在眼里。 光是饭桌上,就有小弟子不停的跟赫术搭讪,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难得能跟导师一起,说不定自己表现好,导师就一个破例收自己为徒了。 这样想着,大家斗志昂扬,恨不得那些妖魔早点出现,好让自己好好表现一番。 束莲娇拿着筷子在菜里翻来翻去,最后干脆一把扔掉筷子,站了起来,”我不吃了!“ 众人不由都看着她,小二还以为是他们的菜哪里不合大家的胃口,可是看其他人似乎吃的挺好的啊。 眼看束莲娇就要推门出去,赫术制止她,”你要去哪?“ ”我另外找地方吃饭去。“反正现在是在凡间,她一个公主竟然住在这样的破客栈里就算了,还要和那么多人一同吃一桌子菜。 在干骆是因为不得以所以才忍着,可是现在出了山,别说一个小镇了,就是整个天下都是他们束莲家的,她已经忍无可忍了,竟然是小镇,那肯定有府衙,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害怕当地官员不好吃好喝的招待。 赫术皱了皱眉,饶是他这样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的碰上了束莲娇这样的,也是无能为力,只道:”你不能出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束莲娇被挡在那里,一时脸色铁青。 十四夹着一片菜叶,懒洋洋道:”师傅,她要出去你就让她出去得了,反正人家是公主,自然不屑和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一起。“ 束莲娇的脸色更青了。 小二尴尬的上前,”这位姑娘,他们说的对,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以免……“ ”滚开!“束莲娇朝着他大喝一声。如果说其他人她有所顾忌,可这个店小二凭什么也来说三道四。 小二被她一吼,酿怆的退了几步,吓的身子一抖,好厉害的姑娘! 白怜笑的有些尴尬,忙道:”小二哥别见怪,我师姐她就是这个性子,其实没有恶意。“ 小二不愧是见多识广,忙笑嘻嘻的说没事。在客栈待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更凶的他也领教过,早就练就了一副死皮赖脸。 ”回去坐好。“赫术表情难得的严肃,”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跟着我,那么就得听我的,我必须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束莲娇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面子有些挂不住,眼看两只眼睛已经微微发红。 店小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样吧,如果这位姑娘不喜欢这些菜,小的让厨房给姑娘另外做一些,待会儿送到姑娘房里,这样可好?“ 有小弟子去劝束莲娇,束莲娇冷哼一声,蹬蹬蹬上楼去了。 赫术松了口气,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 十四得意洋洋的咬着那片叶子,顿时胃口大好! 其他弟子也坐下来继续吃。 白怜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一路不会太无聊。 晚上,也不知是因为不习惯还是想着小二说的那些话,白怜翻来覆去睡不着,饶是十四这样睡的跟死猪一样都受她影响睡着又被她吵醒。 因为不太习惯油灯,白怜把师傅给她的夜明珠拿出来放在房里,一方面节约资源,另一方面要是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太害怕。 黑夜中,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整个屋子都显得亮堂堂的。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脑子越发的清醒,直到数到第一千一百三十九只羊时,脑袋终于有些昏沉的睡意,眼皮也慢慢磕了下来。 却突然听见外面啊了一声大叫! 灵台顿时清明一片!几乎是本能的就翻了起来。 显然这啊的一声气势十足,就连十四都被吓醒了,两人迅速穿好衣服,跑了出来。手里握着随身的佩剑。 等赶到发出声音的地方时,两人都愣了。 那处,束莲娇正一脸惊恐的抱着别绍,两人几乎是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白怜拉着旁边一个小弟子问。 小弟子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待众人看清,才发现束莲娇除了抱着别绍,两只手更是惊恐的掐着别绍的脖子,别绍原本一脸茫然,差点没背过气去。 待众人拉开两人,十四差点没跳起来,”别绍师兄,你,你竟然……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怜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十四生的什么气,在看见别绍衣衫不整时,忽然眼睛睁的大大的,”别绍师兄,你该不是……“ 这时,赫术也赶来了,本来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众人对着别绍指指点点,一时也愣了。 这样的场景,在大多人看来,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别绍半夜偷遛进束莲娇房里,然后不幸被束莲娇发现,并且大叫出声,加上束莲娇不是一般的女子,待反应过来,便掐着别绍的脖子,最后才有了接下来的事。 于是当众人一脸鄙视以及夹杂佩服的目光看向别绍时,别绍不由浑身一个寒颤,茫然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就在凤十四第九次对着别绍做出鄙视的模样后,别绍似乎终于懂了,忙解释说:”你们误会了,不关我的事!“ ”证据确凿,哼!“凤十四冷哼一声,”不是我说你,你就算再怎么的,也得挑好一点的对象才是,我凤十四鄙视你!对了,以后别说认识我。“ 别绍一脸无辜,”真不关我的事,不信你们问师妹,我是听见她大叫才赶过来的,刚一来就被她一把抱住,我还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冤枉啊,他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看来,被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也不尽然都是好事。 赫术咳嗽两声,问束莲娇,”怎么回事。“ 束莲娇神色终于缓和了些,似乎也被围来的人惊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有,有老鼠……“ 众人绝倒! 听见声音的店小二也赶了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吓的一只鞋子都忘了穿。 ”装模作样!“十四嗤之以鼻。 ”你没事吧?“白怜去查看别绍的脖子,发现束莲娇那下掐的厉害,别绍脖子上甚至勒出了指痕。 ”活该!谁让你跑那么快的,你就那么在意她?“十四继续讽刺。 第072章 危机四伏 别绍一脸无辜,为什么救人还要遭指责的,他的房间只是离束莲娇的近了些,自己反应快了些,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无语道:“要是你遭不测,我也会飞快的跑去救你的。” 他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想到更遭来十四的一记拳头,“你个死别绍,说什么呢你!本姑娘好着呢,你存心咒我是不?” “诶,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白怜有些同情别绍,“你也别跟他计较了,他只是急着救人而已,就算对方不是束莲娇他也会这么做。” “对对对!”别绍感激不已。 束莲娇那里已经围了一帮小弟子溜须拍马,被众人簇拥中,即便变作普通人模样也依然是鹤立鸡群。 小二在一旁忙着道歉,忙说替束莲娇换间房。 十四鼻子哼出一口气,“这么大动静,老鼠早就跑了。况且,什么老鼠那么大胆敢去招惹她,估计那只老鼠也是特不要命了!” 白怜叹了口气,自从下山,十四的心情虽然好了一些,可总喜欢和束莲娇作对,两人又是谁也不肯让步的主,还真是冤家啊。 赫术让一个小弟子和束莲娇换了放,又驱散众人回去睡觉。那几间住了人的房间微微开出一条缝,做贼一般查看外面的动静,明白只是一出闹剧后房门才敢打开,赫术又向那些人致歉。 回到房里,又是大眼瞪小眼,白怜本来就不太习惯,刚刚好不容易睡着,被那一吵,真睡不着了。 十四打着哈欠,重重跌进床里面,一边还在嘟喃着什么。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因为没过多久,又是一声惨叫!而那个叫的人,还是束莲娇,原因是……有蟑螂。 十四努力抑制住怒气,白怜真怕她下一刻就会疯掉。 蟑螂事件过后,束莲娇又是一声惨叫! 白怜暗叹,看来束莲娇果然受欢迎,连老鼠蟑螂都只喜欢往她房间跑。 十四终于忍不住了,在那破口大骂! 赫术揉揉眉心,不行了,他脑袋疼! 看了看一旁跟束莲娇说话的小弟子,道:“你,跟她一起住。” 束莲娇不满道:“我才不要跟别人挤一间床!” 那个小弟子为难的看看赫术又看看众人。 店小二满头汗水,再被她这么叫下去,他们这店估计也没人敢来了,忙道:“这样吧,我替这位姑娘换个大点的房间,有两张床,这样就不怕挤了。至于房钱我跟掌柜说说,看能不能照旧。” 束莲娇这才罢休。 白怜脑袋晕乎乎的再次回到房里,这下睡意总算来了,她觉得连精神都快崩溃了! 十四气愤的撕了两团布塞进耳朵里,“叫吧,让她叫个够!” 白怜噗嗤一声笑出声,看着从十四耳朵边露出的一大截白布。 可是,她们还没睡下,外面又是一声惨叫! 白怜瞬间脸色微变! “又怎么了?”十四塞在耳朵里的布团显然不管用,还是听见了,气的一个劲用枕头盖住自己。 “好像不是束莲娇……”白怜拿开她的枕头,把十四拽了起来。 两人跑到外面,其他小弟子大概已经免疫,慢悠悠的过来。 大家都是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以为还是束莲娇,都没太在意。 直到束莲娇疑惑的站在门外,谁这么土?竟然学她。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赫术表情有些严肃。 那些慢吞吞走来的小弟子立刻警觉起来,想到刚刚那声凄惨的叫,竟然忍不住生出一阵寒意。 “这次是真的?”十四扯下耳朵里的步团扔在地上。 赫术叫了一半的人跟着一起,一半的人留下来,便匆匆下楼。 店小二吓的脸色都白了,“客官不可以,不可以出去啊!” “小二哥别担心,我们是……”白怜的话还未完,就见店小二已经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 十四拽了拽呆住的白怜,“跟他解释那么多做什么?这样才省事!” 没有人看清赫术是怎么出手的,而店小二的的确确是他弄晕的。 一行人寻着刚刚发声的地方赶去,外面早已经漆黑一片,到处安静的可怕,就连鸟叫虫鸣也没有,只有不时刮过的冷风,让人一阵一阵的犯寒。 赫术催动火行术,大街上一下亮了不少,为了怕火被风吹灭,又结出一个罩子将火团罩住。那种相当于结界的罩子可以根据施术人的意志隔绝一切想隔绝的东西。这样的法术算来只是小法术,就算不善火行术的弟子也可做出。 于是大家人人一个火球,照的周围一下亮堂堂的。 “应该是从那边传来的。”赫术感知了下,对着众人道。 他们走了没几步,一行人中一个女弟子就啊了一声,顿时众人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叫什么叫,还嫌不够恐怖吗!”束莲娇瞪了那个女弟子一眼。 “那,那里……”女弟子颤颤巍巍的指着不远处,全身颤抖不已。 众人跟着看去,顿时又是一声尖叫,青石板面上,赫然流淌着鲜红无比的液体,周遭的空气,似乎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腥味! 白怜打了个寒颤,拽着十四的手不肯放开,明明周围那么冷,两人的掌心皆是渗出汗来。 “大家小心点。”赫术嘱咐了一句,就寻着那鲜红的液体而去,胆小的女弟子忙的跟了上去,其他的男弟子走在最后。 “早知道我就留在客栈里了。”凤十四牙齿磕牙齿,脸色惨白。 白怜拍拍她的肩,怎么感觉十四比她还害怕?十四不是说自己都几百岁了吗?她以为她会见多识广。 走了一会儿,赫术突然在一间屋子前顿住。 白怜奇怪他怎么不走了,就听赫术道:“血迹是从这个屋子里出来的。” 他的话刚完,众人又是一个寒颤。 白怜有些脑袋犯晕,如果赫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她还可以安慰自己,那些鲜红的液体果然是血! 一想到这,似乎还闻到了空气中那浓浓刺鼻的血腥! 赫术一进屋,其他人都愣在那里,后面的别绍见状,想上前又被前面的女弟子挡住了去路,一时有些着急。 白怜见大家都不敢上前,咬咬牙,腿脚哆嗦的进屋。 十四看见束莲娇脸色也有些变,似乎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心里想了片刻,也随着白怜进屋。 后面的人见有人进去,胆子也稍微大了些。 火球在屋内散发着淡淡的光,里面没有一个人,安静异常。 白怜哆嗦着避开地上的血迹,看赫术在一张桌子旁站着不动,忙蹑手蹑脚过去。 “老师,有发现什么……”那个吗字还没有出口,白怜煞时浑身一颤,不敢自信的捂住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双眼却是惊恐的泄露了一切情绪。 凤十四见她吓成这样,忙扶住她,“你没事吧?”可是当她看见白怜所看见的东西时,嫣然一副比白怜更惊恐的模样,脸色顿时惨白。 腿脚一软,跪在地上! 后面的女弟子发出凄厉的喊叫,叫声破空,惊的人一阵毛骨悚然! 别绍再也忍不住跑到前面,待看清一切,也是心中一阵唏嘘。 赫术的前方,蔓延开的鲜红血迹,宛若一条小溪,那正中央,一个瞳孔瞪大的人躺在那里,嘴巴更是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鸭蛋,而他的胸口,赫然一片空空荡荡,他的心肺,皆已经不知去向! 赫术皱着眉头去探了探那人的脖颈,道:“身体还是热的,看来是刚死了没多久。” 白怜盯着他伸出去的手,胸口有些呼吸困难,胃里更是一阵翻腾! “好可怕!哇……”十四话一完,低头吐出一阵清水,其他女弟子也是退后数步,埋头吐起来。 虽然大家已是修仙之人,可这样惨烈的情形还是头一次见,不免有些害怕。 “难受就吐出来吧。”别绍好心的递了一块帕子给白怜,白怜瞪他一眼。 “明明怕的要死,还敢第一个冲上来,真服了你了!”别绍摇头。 白怜也是欲哭无泪,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肯定不第一个进来。 “不过,死的这样惨,连心肺……” “你给我闭嘴!”十四吐到一半,就着手中插嘴的帕子扔过去。呜呜,她已经够害怕了,别再提那个字了。 “不提就不提。”别绍摊开双手,“不过,死的那般惨烈,从尸体的伤口来看,应该是妖魔……” “妖你妹啊!”没了帕子,凤十四捡起手旁桌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你给我闭嘴!再说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别绍一脸无辜。 白怜努力压制住心中那股难耐,可是越是忍住不吐,就越是难受。 而那些吐过后的弟子,显然舒服了许多。“” 就在众人思绪都围绕那个尸体时,忽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赫术大喝一声,吩咐别绍照看其他弟子,自己已经追了出去。 其他人再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慌忙出了屋。 外面仍是寂静一片,可相对于屋内的血腥,顿时让人轻松不少。 白怜猛的吸了一阵新鲜空气,胃里翻腾的感觉才渐渐退去。 赫术不知道去哪里了,大家纷纷围着别绍。 白怜扶着旁边的一棵树,脑中刚刚看到的画面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抬头看了看四周,不远处,凤十四正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怪怪怪……怪怪……” “怪什么怪?”大惊小怪!白怜朝着她摇头,忽然瞟到身旁两点绿色的亮光,顿时仿若雷劈! 那棵被她撑着的不知名的树微微动了动,两个绿点也是一上一下在她面前晃荡! 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猛的倒退数步! 其他人已经齐刷刷抽出佩剑! 白怜不敢自信的指着刚刚那个被自己扶着的东西,哪里是什么树,明明是一个周身漆黑的东西,而刚刚那两个绿点,竟然是它的眼睛! 待视线慢慢适应周遭的光线,看清那竟然是一个牛头的怪物!之所以怪,是因为它明明有着牛一般的头,却是直立行走,身子也比普通的牛大了差不多一倍! 原本见白怜扶着它,它于是好奇的也对望回去,一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长成这样的模样。 就在众人拔出佩剑时,那牛头的怪物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怒吼!模样也瞬间变得凶残起来。 别绍挡在众人面前,大喊道:“大家小心!” 白怜反应过来也拔出佩剑。 不过,比起屋内的血腥场面,这头牛虽然大了点,不过也只是一头牛,大家都没之前那么害怕。 别绍吩咐大家布阵,只是不到一会儿,那牛就被他一剑刺穿,随着一声牛叫顿时消散开来,只余下地上两根牛角一样的东西。 众人都愣了,这个怪物虽看似身体庞大,也不怎么厉害嘛。 这时,赫术也从街道另一边过来,看了看众人,“没事吧?” 别绍慢悠悠捡起地上两根牛角,好奇的把玩起来。 白怜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捡这个做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 凤十四躲到白怜身后,不停朝别绍挥手,“你个变态!” 别绍一脸无辜,“真的是好东西,你看,那怪物都灰飞烟灭了,这牛角竟然还在。” 白怜哭笑不得。 “好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客栈再说。”赫术道。只是他的手上,竟然也拿着两只牛角,不过却比别绍那两只明显要大。 白怜又是一个寒颤。心道:这两人果然从各方面都那么像!就连这种恶趣的兴趣也是一样。 他们回到客栈,店小二已经醒了,看见众人完好无损的回来,差点没激动的哭出来。 留在客栈的弟子忙上前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别绍把那两只牛角扔在桌上,店小二看得眼睛都直了。 当一同出去的弟子给留守客栈的弟子讲屋内的血腥时,大家都一阵惊骇,唏嘘不已。 而相对于众人的惊慌,店小二反倒显得异常平静了。 白怜道:“说来也奇怪,闹出那么大动静,竟然没有一个出来。” “各位客官有所不知,这样的事在镇上已经发生过好几回了,死了差不多几十人了,刚开始大家还害怕,如今死人倒没那么大惊小怪了。” 束莲娇突然道:“那官府呢?官府没有派人查吗?” “官府?”店小二好笑道,“官府有什么用,对方可是妖怪啊!刚开始官府可能还会管,可是几天下来,官府也死了人,大家都怕了!” “那你们就没请什么道士之类的?”十四问道。 “请了。”店小二叹了口气,指了指门口的香灰,“可是没用,道士们去了也是有去无回!” 众人一阵惋惜。 白怜看了看桌上的牛角,突然笑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帮你们把怪物都除掉了,以后你们可以安心了!” 店小二细细观察了桌上的牛角,竟然朝着众人跪了下来,一个劲的感谢。 掌柜的也说他们是小镇的救星,非要免了他们的房钱。 赫术表情严肃的把一只纸鹤放飞入黑夜中,回头看着众人,不言不语。 白怜见他神情这般,该不会是有什么隐情? 妖怪被除,大家神经一下松懈下来。 之前因为束莲娇那几声叫,白怜差点没弄得神经崩溃,躺在床上总算有些许困意。 十四在一旁直呼,“吓死了,累死了,困死了……” 还好接下来再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一睡总算到了天亮。 晚上发生的事官府已经知道,有人进进出出的封锁现场。 赫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带着众人离开小镇。 晌午的时候他们在郊外的一处林子里休憩,顺便吃些干粮。 白怜见赫术仍是有些严肃,倒了一杯水给他,在一旁坐下。 赫术喝了一口水,觉得不对又挪开两步,像是被吓到,“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白怜表情严肃,不理他的玩笑。 “什么事瞒着你们?”赫术看着她。 “是我在问你!”她要知道,还问他干嘛。 赫术叹了口气,本来也没什么隐瞒的,他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 “该不是镇上的妖魔还没有消灭干净?”白怜突然有些紧张。 “不是这个。”赫术喝完杯子里的水,递给她让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道,“我只是奇怪,以往魔界妖魔虽然凶残,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伤人,而且,每个地方都有守护的地仙,一般妖魔根本进不去。” “那……” “所以我本想寻了地仙来问一翻,却没想到怎么也找不到,所以有些担心。” 白怜惊恐的捂住嘴,“你说的那个地仙该不会已经……” 赫术摇摇头,“地仙应该没事。” 白怜松了口气。 赫术抬头看远方的天空,神色有些凝重,“正因为这样才更担心,地仙向来是守护一方土地的神,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土地,除非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地仙的失踪应该跟魔界没有关系,那么只可能是他自己离开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开?”白怜不解。 “凡间如果出了什么地仙解决不了的大事,便会禀告天庭,可是一般都是以纸鹤的方式,这次地仙亲自去,怕是……” 白怜不敢想象,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赫术说的挺严重的,也不由神情紧张起来。 “你怕什么?”赫术突然笑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直到揉得乱七八糟,“放心好了,不是还有你赫术老师在吗?我会保护你的。” 白怜额头一排汗水,受不了他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嬉皮笑脸。皱着鼻子把乱糟糟的头发从他手中逃脱,努力用手梳了两下,这人怎么回事,不是敲自己脑袋就是揉自己头发。 不过,似乎经他此举,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白怜见赫术望着前方,也跟着看去,远方的天空寂静无比,万里无云,可是这样的寂静竟然让人有一种奇怪的胆寒。 “出发!”大家休息了片刻,赫术站起身来。 白怜把水放进太虚瓮。 十四神秘兮兮的跑过来,“你刚刚和我师傅说了什么?” 白怜不想让大家害怕,说道:“没什么啊。” “骗人!我看你们一会儿凝重一会儿调笑的,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傅了?” “啊?”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我真是太聪明了!哈哈。不过……”十四小声道,“反正你也不是干骆的弟子,这样的事情还是可以的。只是,据我独家消息,师傅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你别看我师傅平时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很痴情的,听说他喜欢一个人都喜欢十几年了。” 白怜难得好奇,“真的假的?”原来,像赫术老师那样的人,也有喜欢的人吗?还喜欢了十几年,实在很难想象。 “当然了!我还骗你不成!”十四得意道。 白怜思索了半响,实在想不到是谁。 “不过,你如果真喜欢我师傅,就要勇敢去争取!反正他喜欢那个人估计对他也没有意思,竟然不可能,自然不是阻碍。你加油吧!姐妹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白怜嘴角抽了抽。 那边,别绍喊道:“喂,出发了,你们谈完没有?” 十四抓起地上一坨草就朝着别绍扔过去,“吵什么吵?我们说正经事呢?” 别绍捂着脑袋,一脸无辜,“您说您说,不过,你们待会掉队了可别怨我!” 十四还要说什么,白怜抓着她就跟上去。 众人一路向前,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不时有人从东面往这边走,大家皆是神色惊恐,竟还带着牛羊和家眷,根本是逃难的架势。 白怜原本松懈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想到赫术说的话,难道真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毕竟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往其他地方迁移。 刚开始还只有几人,可越往东面走,人就越多,加起来,竟有几十人。 大家都很奇怪,还是赫术拦住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十几岁的老翁。 大片的迁移本就奇怪,竟然连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被迫迁移。 赫术问了他几个问题,那老翁竟是欲言又泣,看了看他们一行十几人,劝道:“各位是从外地来的吧,我劝各位还是不要往东面走了,你们不知道,那里的城镇发生了大事,镇上的人全都死了!我们也是不得以才举家迁移。哎,年纪大了,我这一条老命倒不算什么。”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后面坐在牛车里的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女娃,在她身旁还蹲着一个只有几岁的小男孩,而女娃手中明明还抱着一个满月没多久的孩子。 听他说出口,一行十几人皆是一震。 赫术也凝重起来,问道:“敢问大爷,那里的城镇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会全镇的人都死了?” 老翁眼角已有些许泪水,“我们在小镇附近已经住了大半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听说镇上的人一夜之间全都异变,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的儿子和儿媳也是去那里看看情况,没想到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翁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不少,“各位有所不知,大家都在传是有妖魔作祟!哎,就连那些道士和尚也全都是有去无回。” 看着迁移的队伍已经走了好远,老翁立刻和众人告别,匆匆赶着牛车跟上去。 老翁的身影远去,大家神色都有些紧张起来。 虽是修仙之人,可听说一镇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死光时,大家难免还是有些震撼。不过,他们之所以修仙,就是希望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赫术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那张纸自己迅速叠成纸鹤,赫术对着它施了几个诀,纸鹤周身瞬间变成了蓝色,扇动翅膀往天空中飞去。 白怜猜到他肯定又是在传递消息了。 直到纸鹤飞远了,赫术神情严肃起来,“接下来可能会异常的凶险,大家小心些。” 众弟子应了声是。 束莲娇冷哼一声,“怕什么,我们修仙之人难道还怕什么妖魔不成!他们要敢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十四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拍着胸脯对白怜道:“你别担心,我可是妖魔的克星!管他什么妖魔,直接灭了!” 白怜有点无语,想到之前在客栈时,十四明明比自己还怕来着。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十四不满,“我之前不是怕,我只是讨厌那些恶心的东西!” “我懂。”白怜点点头。 十四一脸哀怨,什么懂吗?她的样子明明就是不信了,可恶,她才不会比束莲娇还差呢! 因为忙着去查看情况,他们只得御剑而飞,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赫术没有办法,只得吩咐大家在郊外驻扎下来。 白怜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从他们踏进这里,便觉得异常的安静,不但没有看见一个人,甚至连鸟叫虫鸣都没有。 而且,他们刚刚明明已经看见了一个城镇,赫术不但没让所有人进城,反而找了个偏僻的郊外驻扎。 白怜即使法力稍弱,也能感觉到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因为刚刚明明才夕阳西下,那城镇的上空却仿佛笼罩着一层什么,整个看起来雾蒙蒙的。 以先前老翁对他们讲的,应该就是那里没错。 大家从太虚瓮中取出睡帐,然后各自搭好。 那个据说要好好大展身手的十四,借着保护白怜的理,硬是要和她挤在一起。 束莲娇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脸上的讽刺更深了。 十四在一旁呲牙咧嘴,对着束莲娇撅起嘴,“哎哟,我们的束莲公主这是在欲求不满吗?该不是看着我们关系这么好,吃醋了吧?”说完,装作思索起来,“不过,你要真舍不得小爷我,小爷和我家小怜商量一下,大不了今夜跟你睡好了!” 她的话一完,就看见束莲娇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脸色煞白的钻进自己的帐中。 十四在那笑得肚子都痛了,在铺好的毯子上滚来滚去。 白怜一脸无语,推了她两下,想把毯子扑平。 帐外,借着夜明珠的光,别绍一头雾水的看着帐篷上印出的两人暧昧的举动, 眼睛忽然睁的很大! 而后,一脸佩服的点点头,也钻进自己的帐中。 因为夜明珠的光太过强烈,加上帐篷本就小,白怜拿了一块布将它罩住。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周围似乎有什么动静,她翻了个身,本想继续睡,却听见别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家小心!” 白怜一个机灵,本能的伸手撩开帐子一角,又迅速的放下,看着身旁还睡的跟死猪一般的十四,拼命摇了摇她。 十四不知道还在做着什么梦,嘴里嘟喃了几句,翻个身继续睡。 “十四……”白怜摇的更厉害了,捏住十四的鼻子,这下十四终于醒了。 她们走出帐子,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其他人也已经听见动静早就出来了,白怜收了帐子,咽了咽口水看着周遭的一切。 黑夜中,以他们一行十几人为中心,一双双碧绿的眸子正闪着耀眼的光,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那些有着碧绿眸子的生物,明明都是人! 可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们早已不是正常的人类。 赫术说了一句摆阵,所有人立刻就着火堆围成一个圈,皆是警惕的看着外围。 白怜打了个寒颤,不过,比起之前看到的画面,明显适应能力要强许多。 大家都看着赫术,等待指令。 赫术火红的袍子在火堆的映衬下更显妖异,神情戒备道:“这些人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看样子身上似乎还留有人类的气息,大家小心点,保护好自己,尽量也不要伤了他们。” 大家应了声是。 可是,就在赫术说话的当,一个男子已经毫无预兆的扑了过来! 白怜一咬牙,正要一个手背劈上去,就听见赫术猛然大叫道:“别碰他!”白怜身子一颤,动作停在半空,而就在她停顿之际,那有着碧绿眼的男子已经疯狂的朝她扑来,原本茫然的一张脸,立刻变得一脸凶恶,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那些牙齿中,赫然有两颗长的离谱! 近距离她才看清,不只是眼睛,那个人连脖子处都是绿的! 眼看那男子已经扑到身前,白怜躲闪不及,呆愣的睁大眼睛,就在对方差点碰上她身体之际,忽听身后别绍一声,“小心” 语毕,那个碧绿的男子已经飞出了好远,顺势还砸倒了几个在他后面的人。 “大家注意别碰到那些人!”别绍道。 其他弟子一惊,因为如果不是别绍喊的快,大家都差点跟白怜一样准备徒手劈晕那些人,要想制住敌人,又不能伤害对方,劈晕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被别绍这么一吼,所有人都有些犯难,眼看又有几个人扑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得把对方踢了回去。 一个女弟子一时没有注意,手中的佩剑碰到一个人的脸,竟发出噹的一声响亮的撞击声! 本来还在为不能伤了凡人而苦恼,可自己刚刚那一剑,根本像是砍到了生铁上! 众人一阵唏嘘。 赫术察觉了什么,用剑身打在一个人一处的皮肤上,果然又发出一声响亮的撞击声。可是当他用剑身打在那人没有变色的皮肤上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被打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红。 众人一下明了,原来都是那些绿色搞的鬼! 而那些被踢飞的人,竟然一下又站了起来,模样更加凶狠的看着被包围在里面的众人,呲牙咧嘴的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声。 白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如果不是别绍动作快,说不定自己就被对方咬了。 因为不能伤害那些人,又不能碰,众人只得张开结界,阻止那些人再靠近。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弟子问道。 赫术沉默半响,由于结界的阻碍,那些人果然皆不能再上前,只是越是不能上前,他们的模样就变得越是凶狠起来,简直恨不得把众人生吞活剥了般。 结界虽然隔绝了他们,却没有隔绝声音,众人在里面,仍然可以听见周围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而且还有增多的迹象。 “师傅你快想想办法啊!总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一直呆着吧!”十四有些着急道。 如果说能杀,杀了那些人倒还简单,反正他们已经变异,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眼看着那些人扑到结界上,对着结界又抓又咬,可结界就像一个坚硬的罩子,任他们怎么折腾也依然破坏不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结界虽然坚固,可是在这里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赫术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用脑力的事情他向来不太擅长,他也想干脆把那些人全灭得了,可这些人明显还有人气,又不能妄动杀孽。 奈何这方的地仙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要不然还可以抓他出来问问情况。 白怜示意十四安静一些,不要打扰到赫术,其他弟子也渐渐平复下来。 说来也怪,自从到了这里,灵力就开始有微微的流逝,白怜因为本身灵力就差,这对于她来说自然没多大的影响,只是其他弟子就不一样了。 “实在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别绍道。虽然灵力受损,御剑对于大家来说还是可以的。 赫术想了片刻,点点头。 于是大家拔出佩剑,正准备从上空飞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那些原本还凶恶的人,神情渐渐平复下来,变为一脸呆滞。 白怜揉揉眼睛,“他们是不是在往后退啊?” 其他人也发现了,那些人竟然在开始慢慢的撤离。 “怎么回事?”十四也惊讶的问道。 赫术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算了算时辰道:“看来天快要亮了。” 众人这才呼出一口气,眼看那些围着他们的人已经远去,天空也显露出朦胧的亮光。 等到天色大亮,果然已经再看不到那些人的踪影。 “原来他们怕阳光啊。”白怜有些明白过来。 束莲娇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那些人在他们晚上的时候攻击,到了白天又消失不见,傻子也知道是什么回事。 赫术道:“我如果猜的不错,那些人应该是往城镇的方向去了。” 大家吃了些干粮,体力总算恢复不少,只是灵力似乎还在流逝,想必跟这周围的浊气有关。 白怜跟着赫术的目光往城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天空似乎更加雾蒙蒙了。 为了应付之前的状况,保存灵力,赫术没有让大家御剑,而是徒步往城镇行去,路上格外安静,仍是连鸟叫虫鸣都不曾听见,只是越靠近城镇,渐渐的周围开始围绕着淡淡的雾气。 赫术拿出一瓶药丸分给大家,说是能解一般的瘴气。 周围的气氛太过诡异,就像寒冬时节的清晨,大家能看到的也只有短短的距离,远一点,就只有一片雾蒙蒙,即便凭借火行术,仍是如此。 一路上束莲娇已经发了好几次牢骚,有女弟子主动护在她周围。 十四满脸不屑,和白怜说着什么,白怜也只是随意应道,眼睛却一直注意着赫术的一举一动。 别绍一脸兴趣的看着束莲娇和十四经久不衰的战争。 等到他们赶到城门下,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守。 他们轻轻松松就进了城,可是,整座城,安静的就像所以人都睡着了般。 白怜警觉的环顾四周,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拍在自己的肩上,由于神情太过专注,猛然大叫起来。 “叫什么叫?是我!”别绍神色满是笑意。 白怜气的脖子都红了,怒道:“干什么你?没事拍我做什么?”吓死她了,还以为,还以为…… 别绍笑意更浓,“这么紧张做什么,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亏你个头!你让我在你想事情的时候拍你一下试试!” “我无所谓啊。”别绍耸耸肩。 束莲娇不屑的看着两人调笑。这个白怜还真是有手段,竟然能和干骆里这么多人扯上关系,看来是自己低估她了。不由在心里盘算起来。 由于雾气太大,看东西不是特别清楚,只能凭借脚步声辨别大家所在的位置。 束莲娇看两人调笑的时候,太过专注,只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她本来现在就火气大,顿时手臂一挥,一人已经因为她的用力而直直摔在地上! 雾气虽然大,看不到远方,近距离还是能看清的,见有人被束莲娇打在地上,大家本想去扶,一看才知道,自己似乎不认识。 “奇怪了,这不是我们的人啊?” 而那人自被束莲娇撞倒后就没再起来,睁着眼睛瞪着众人,却是一动不动。 “啊,好恐怖!”有弟子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赫术听见动静,过来查看。 十四忙把事情添油加醋说给他听。 赫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去查看那人是否受伤,可是手还没有触及到那人,就觉得浑身一镇毛骨悚然。 手不由在半空中顿了顿,猛然神色聚变! “他死了。” 众人一阵抽气,一下议论纷纷。 束莲娇不敢自信的瞪大眼睛。 “你杀人了!”凤十四指着束莲娇,也是一副大惊。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我亲眼看见的,你别不承认!”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爱信不信!”她只是气愤之下推了撞自己的人一把,虽然有些用力,可也不至于死人,这个未免太过滑稽了! “你们别吵了,看看情况再说。”别绍一脸无奈。 束莲娇和十四皆是朝着他冷哼一声。 赫术还在查看那人的死因,白怜蹲下身来,也疑惑的去看,虽然有些害怕,她也不相信束莲娇那一下就能把这人摔死。 可是,当接触对方始终大睁着,一动不动的眼时,不觉还是有些泛起鸡皮疙瘩。 别开脸问道:“老师,他真的死了吗?” 赫术嗯了一声,眉头皱得更深了,“的确是死了。而且,看样子已经死了差不多三天以上了。” “啊?”三天以上?那就是说此事与束莲娇无关了。 “看吧!我说我没有杀他吧!”束莲娇受不了被人冤枉,一听赫术说这话,忙接口道。 周围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只叫人忍不住一阵哆嗦。 赫术沉声问道:“你刚刚说是有人撞了你一下?” 束莲娇反应过来是在问她,应了声“是”,可是话一出口,一行人都呆住了,束莲娇开始还以为大家不信,本想开口呵斥,下一刻却连自己也忍不住惊恐起来。竟然那人已经死了,那刚刚撞自己的又是谁?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白怜看那个人的身体,并没有像昨晚那些人一样呈现绿色,想到之前老翁说的整个城镇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里雾气太重,大家小心为上。”赫术站了起来。 白怜也跟着站了起来。 “搞什么?什么东西?”束莲娇突然开口,却是在不停的挠自己的一只手。 “怎么了?”赫术问道。 束莲娇嘴里嘶了一声,动作却没有停,有些艰难道:“好痒。” “痒?”赫术替她查看,神情陡然变色,“刚刚你是不是碰到那人了?” 束莲娇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赫术大惊,“是尸毒,想必是因为碰了那人的缘故。” 众人一听,脸上皆露惊恐之色,一瞬间就挪开好远。 束莲娇虽生气,更加害怕,一张脸猛然苍白如纸,可是手上的奇痒却没有停止半分。 “别抓!”赫术出声喝止。 白怜有些担心,“老师,你快想想办法啊。” 赫术几乎是一个头两个大,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上狄苏青一起,虽然已经传信回去,可这一回一来,难免耽搁太多时间。 束莲娇由于手背太过奇痒难耐,赫术又不让她抓,加上害怕,早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束莲娇那被抓过的地方竟然逐渐开始呈现绿色,星星点点,尤为骇人。 赫术也被吓到了。如果没有看错,这绿色…… 一旁的别绍沉思了半响,试探性的道:“那个,我倒是有办法……” 众人脸上一喜,皆是齐刷刷看着他。 “竟然现在中毒的只有手,那把手砍掉就好了!” 束莲娇吓的惊叫起来,“我不要!要砍掉我的手,我宁愿去死!” “丢了手总比丢了命要强……” “别绍说的很有道理。”赫术托着下巴想了想,虽然过于残忍,却也是最直接的办法,要不然等毒气蔓延开来,说不定就会变的和昨晚袭击他们的怪物一样。 束莲娇再次惊叫一声,硬生生晕了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白怜气怒的踩了别绍两脚,又瞪了赫术几眼。 赫术反倒一本正经起来,“谁说我们在开玩笑了。” 众人一阵胆寒,却没人敢去扶束莲娇。 “那……”白怜有些担心,束莲娇虽然平时气焰是嚣张了,却也从来只是呈了口上之能,撇开那次比剑,她也再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讨厌归讨厌,她倒也从来没想过要让束莲娇去死这么严重。 可是,要砍掉一只手,别说以束莲娇的性子,就是一般女人估计也没几个有这样的胆子。 见束莲娇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赫术吩咐两个女弟子去扶她起来,那两个女弟子只是猛然摇头,怎么也不肯上前。 “我说你们……”赫术正要出声呵斥。 “我来吧。”白怜叹了口气。 十四一把抓住她,“你疯了你,她平时对你那么坏!而且,她染上的可是尸毒,要是传染给你,我可不会照顾你!” “可是总不能扔下她不管吧。”白怜挠挠头。 “你个笨蛋!白痴!白痴!”十四气急。心里骂了白怜千百次,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推开白怜,“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要是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你竟然怕传染给我,就不怕传染给自己吗?你个白痴!白痴!”似乎还不觉得解气,硬生生又骂了好几次。 白怜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末了,忙嘱咐十四,“你小心一点,别碰到她的手。” “我才不怕呢!”十四一脸得意,“我是谁啊!这小小的尸毒还能奈我何?” 白怜一下想到什么,对啊,十四是神族。抬眼看了眼赫术的方向,见他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十四的身份的,不由松了口气。 “这个坏女人,我们救了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明白感恩?别到时恩将仇报才好!”十四一边扶起束莲娇,一边抱怨。对于她的个头来说,束莲娇明显魁梧不少。 赫术看着两人,眼中却是难得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其他弟子皆是脸色微红,他们都在后悔刚刚自己的胆小,难得有在导师面前表现的机会,怎么能因为害怕就不敢上前。看来,自己怕是怎么也没机会成为干骆的正式弟子了。 赫术怕再发生这样的事,忙吩咐大家先撤离城镇。 可是,一行人还没走出城镇,早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那些围着他们的,赫然是昨晚那些绿眼睛绿皮肤的怪物!只是数量似乎更多。 众人一阵寒颤。 有了束莲娇的前车之鉴,没有人再敢轻易行动。 赫术忙拉开结界,又让别绍御剑去空中查看,可是奇怪的是,任别绍如何的催动佩剑,却怎么也飞不出这迷雾,就像没有尽头一般。无奈之下,别绍只得返回。 赫术听闻,顿时大惊失色。 有弟子记得,“对了,他们不是怕天亮吗?”话一完,才想起,现在本来已是白天。 如果昨晚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众人却都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在飞快的流逝,婉如被什么东西吸食了去。 “你们怎么了?”白怜看着大家陡然苍白的脸,疑惑问道。 这其中灵力较强的赫术似乎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白怜不知,他根本是在硬撑,灵力本就在流逝,他还用法术做了护罩。 白怜可谓是因祸得福,她身上本就无半分灵力,自然感觉不到任何不妥,可其他人却不同,早已经习惯了灵力的护体,对于他们来说,灵力流逝,就跟体力流逝一般,而这迷雾,似乎也是针对修仙之人的。 众人也在惊讶为什么偏偏就白怜没事,赫术也反应过来,朝着她叫道:“你快走!” “不!”白怜猛然摇头。 “这里如今就你没事,我们护着你,你赶快出去搬救兵!” “可是……”竟然都说了这里只有她一人没事,她自然要负责起保护众人的义务,如果连她都走了,那大家又该怎么办? 眼看结界因为受赫术灵力的影响,微微有些变形。 白怜急的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怎么办怎么办?看来结界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爷爷的,重死了!”十四放下束莲娇,埋怨道。一抬头,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 “十四,你没事?”白怜错愕。 “啊?”凤十四像是没有听明白,嘟喃道,“怎么会没事?她重的跟猪一样!” 语毕满是疑惑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众人,挠着脑袋迷茫道:“怪了,又不是你们驮着束莲娇,怎么感觉比我还累?” 白怜大喜,激动的上去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 凤十四疑惑的任她抱着自己,脸上的迷幻更深了,赫术说明情况,十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之所以不知道,也是跟白怜一样感觉不到灵力的流逝。 白怜哭笑不得,原来十四刚刚的累是因为扶着束莲娇,她还以为十四也是跟其他人一样,是因为灵力的流逝。 而之所以十四没有异常,大概是跟她是神族有关。 看着偶尔变动一下的护罩,十四忙续了灵力进去,结界一下又变得坚固无比。 白怜看得眼睛都直了,从来不知道原来十四也是很厉害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崇拜我?”十四尾巴都快翘上了天,朝着她一连眨了好几下眼。 身为上古神族,修习的法术本就和凡人不同,先不说别的,就凭她凤十四比这里所有人都大,所谓吃的盐比大家吃的米还多,平时不过是为了不想多生事端才故意隐了灵气。 此刻早已顾不得那么多,忙对着白怜道:“你快走,这里有我顶着暂时不会有事!” 白怜想了片刻,竟然十四这么厉害,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是毫无办法。救命要紧,她把两指曲成一个圈在嘴里使劲一吹! 一声破空的长啸顿时响起! 只听一声清脆的长鸣,一只体型庞大的鹰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 众人皆惊,心中疑惑已经没力气在深究。 白怜跳上玄鹰的背,片刻已经飞至高空。可是飞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这雾气未免也太广了吧?怎么感觉他们是在原地转圈? 正想着,就听玄鹰道:“糟了,飞不出去。” “怎么回事?”白怜也惊讶。 “不知道,似乎是有什么结界。”刚刚他飞进来就感觉不对,还差点迷了路,幸好听见口哨声,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她。 “那我们怎么办?”白怜急了,这么多人在等着自己来救,她是所有人的希望啊! “我再试试。”玄鹰翅膀一用力,往更高的地方飞去。 感觉猛然撞上什么东西,玄鹰的身子一顿,而他背上的白怜悴不及防竟然直直往下坠去。 “小师妹!”玄鹰暗叫糟糕,扇动翅膀往下飞,想去接住她,奈何她下落的速度太快。他一声长啸,速度加快了几分,总算有惊无险将她接住。 白怜在玄鹰背上一个劲的扶着胸口,吓的脸色都白了,天啦,这么高掉下去,不死也残废啊!于是再也不敢放松警惕,忙抱着玄鹰的脖子。 玄鹰被她勒的差点背过气去,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出不去,只得回去再想办法。 众人见她折返回来,都有些疑惑。 白怜把被反弹回来的事说给赫术听,赫术皱了皱眉,神色一变。 众人一下慌乱起来,似乎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失去。 束莲娇已经幽幽醒来,听其他人说了情况,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早知道会这么凶险,当初就不该出来,要不然这会定是抽空和晨哥哥待一起听他讲故事。 可是,心中又有些不甘,与其被这两个人救,还不如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别绍半蹲着身子,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事情发展成这样,反而平静了。 有大胆一点的男弟子强装镇定,“怕什么?我们本来就是修仙之人,就算现在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显然他的话没有信服力,女弟子们更加躁动了。 白怜额头一排冷汗。如果真如他所说死了倒还好,要是死了变成怪物,不就死不瞑目。 凤十四拍拍白怜的肩,安慰道:“你别怕,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会救你的!” 别绍一听,顿时瞌睡醒了大半,不满道:“什么叫做所有人都死了?没看出来,你还挺自私的。” “多谢夸奖!”十四并不生气,反而露齿一笑,“你要是真死了还好,这样我们出去也少了几分愧疚感,怕只怕你始终断不了气,连累我们没法脱身。” 别绍气的几乎是浑身冒火,“放心好了!真要有那时候,不用你动手,我们自行了断!哼!” “你们就别吵了,为今之计还是想想怎么出去才是。”白怜对于两人的斗嘴很是无语。 赫术沉思片刻,“看来,的确是有人在搞鬼。” “那我们该怎么办?”出又出不去,打又打不过,难道在这里等死不成?束莲娇气的脸色有了些许血色。只是她不甘心,凭什么让那两个人出尽风头,还有那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鸟,上次似乎就是它救了白怜。 第073章 被扇飞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周围的雾气始终没有散去,那些碧绿眸子的怪物不停得对着护罩又抓又咬,表情狰狞恐怖,直叫人泛起一阵恶心。 如果说昨晚的那次还有点点希望,那么现在大家几乎是开始有些绝望,只能期盼着尽量拖些时间,或者发生什么奇迹! 知道那些怪物似乎怕光,白怜忙把袋子里的夜明珠取出,可夜明珠能照的范围毕竟有限,加上周围驱散不了的雾气,怪物们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又开始疯狂的攻击。 赫术让大家定神默念舒心咒,借此驱散大家心中的恐惧,这办法好像有些用,不只是众人,就连那些怪物们动作都有些迟缓下来,一个个摇头晃脑就像在打瞌睡。 十四哪怕灵力再强,时间一久也有些吃不消。加上护罩还被那些怪物又抓又咬,开始有些感觉到累,只是她没有说。 束莲娇不知是不是因为感染了尸毒,一下倒在地上。 其他弟子早已自顾不暇,而十四又要费力撑起护罩,便只剩下白怜。 “束莲师姐……”白怜扶起她,束莲娇似乎很难受,眼睛都闭了起来,只是嘴里不停的发出呢喃。 赫术也有些担心,如果只是普通的尸毒,倒也还好解,只是自己毕竟不像狄苏青和姬炎那样专门学的这些,自然分辨不了。 “水……水……” 听见束莲娇叫水,白怜立刻从太虚瓮中取出水壶,正要倒在杯子里,却听十四一声惊恐的大叫! “小心!” 一种撕裂的痛处一下传来,白怜不敢自信的看着自己怀中眸子已经变成绿色的束莲娇,伸手摸了摸脖子,手中竟是一片血红! 所有人都惊呆了! 赫术撑着身子在束莲娇周身结了几个印,束莲娇神情忽然变得疯狂起来!一张嘴,两颗长长的獠牙就露了出来。 其他弟子吓得早就忘了什么舒心咒,皆是惊恐的看着束莲娇,颤抖不已。 而努力维持结界的十四受了干扰,灵力失了控制,护罩竟然一下消失无踪! 玄鹰着急的在上空长鸣,不停的扇动翅膀。 那些反应过来的怪物眸子中的绿色更深几分,呲牙咧嘴的开始重新上前,似乎要把众人撕个粉碎。 万事休矣! 与其被这些怪物咬死然后变成怪物,不如自我羽化。 心中有了此念,反而顿时轻松下来。 众人原地打坐,口中默念口诀,一朵朵火焰从地上腾起,这是要自我羽化的征兆。“啊!”一声痛苦的喊叫顿时破空而起,直上云霄! 众人一惊,地上的火焰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怜仰天长啸一声,表情极为痛苦,周身竟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渐渐的她的身体开始慢慢腾空,片刻已经整个身子浮在半空。 众人不由抬头向她看去。 别绍眼中浮现出诧异神色。 就连赫术也不再沉稳。 “那个坏女人,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这还没出去呢,就已经恩将仇报了!”十四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看着已经疯狂的束莲娇,真恨不得喷一团火把她烧得灰飞烟灭。 “等一下,先看看再说。”别绍制止她。 所有人都望着上空,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处的险境,而那些怪物似乎也有些忌惮这样的光芒,捂住眼睛痛苦的尖叫。 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玄鹰扑腾着翅膀,想靠近一些,却感觉被什么东西弹开。 而此刻,远在干骆的虞行和白升闲却觉得心头莫名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痛!无休无止的痛!整个身体就像要炸开一般! 迷迷糊糊中,白怜已经听不见周围任何的声音。 仿佛除了痛再也感觉不到任何! “小怜!” “白怜!” 似乎有人在叫她,可是脑子就像一团浆糊,额头滚烫的像被烙铁烫过。努力好久,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而在她睁眼的同时,额头的疼痛顿时消失。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也没有受伤。只是终于看清自己竟然虚浮在半空,一时呆愣不已,吓的险些尖叫起来,可是身子明明没有任何东西的支撑,更奇怪的是她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半空的。 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她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之前师叔给她护身的勾玉。而勾玉似是感知了主人有危险,光芒大盛! 众人皆惊,瞪大眼睛不敢自信的看着周围的怪物们痛苦的捂着眼睛,随着上方的光芒越来越盛,雾气也开始逐渐消散。 所有人心中猛然又燃起求生的希望。 只是赫术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着那枚发光的勾玉不言不语。 随着雾气的消失,上空的阳光直射下来,绿眼的怪物们不由惊慌失措的往后逃窜。 片刻后,已经再无他们的踪迹! 视线一下空旷起来,众人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的位置应该是某条集市,只是街上已经狼狈一片,地上到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还有一些玩耍的小玩意。 到处寂静一片。 感知到阳光的照耀,所有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那些被吞噬的灵力竟然在开始慢慢的回流。 等那些怪物一走,白怜也慢慢落到地上,她像捧着宝贝般把那枚勾玉重新放回里衣。 十四慌乱的跑过来,看见白怜没事了才松了口气,只是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那四道伤痕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抓的。 忽然又想到什么,急道:“完了完了,你也中尸毒了!”她一说,所有人松懈的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 “我看看。”赫术道。检查了一会儿,发现她的伤口并没有什么异常,反而逐渐在愈合。 白怜伸手摸了摸,只是觉得有些痛,并没有像束莲娇所说的奇痒无比。 而在赫术皱眉之际,那被禁锢住的束莲娇突然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 叫声凄惨无比,直叫人一阵胆寒。 可是一会儿过去,那些绿色的斑点忽然渐渐褪去,直到彻底消失。 白怜瞪大眼睛。 束莲娇已经晕了过去,赫术忙去查看,发现她并无大碍只是昏了过去。 十四用一根手指戳开束莲娇的嘴,那两颗长长的獠牙竟然也消失不见。 “看来是没事了。”赫术略带疑惑的道。 众人大喜。 别绍摸着鼻子思考良久,点评道:“果然很神奇。” 赫术又用灵力感知了周围的一切,已经没有任何活物的的迹象,整座城,就像一座死城。 顾不了那些怪物跑哪里去了,赫术嘱咐大家赶紧撤离,这里太过诡异,还是先回去向师傅禀明情况才是。 他们往城镇外撤离,等出了城门,赫术回身看着那里。 “这些东西太过诡异,还是不要让他们再出来为祸。”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对付那些怪物的方法,至少不能让他们轻易出城,如今也只能如此。 赫术的灵力恢复的极快,这会儿早已恢复了五层,结印要封住城门也是轻而易举,只是得尽快赶回去商量对策,说来也怪,昨晚那些怪物明明还有人气,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为何现在会人气全无? 还有他们身上的绿色,似乎蔓延的更多了,那种连砍都砍不了的怪异颜色,还有他们一遇到阳光就显露的狰狞面孔。 最重要的是,束莲娇身上虽看似已经没事,毕竟他不像狄苏青对于医术的精通,得尽快把她送回去治疗。 十四缠着白怜问那个发光的东西哪来的,见大家都是一脸好奇,她只称是机缘巧合所得,想着这样说应该不算撒谎吧?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点。”趁着两人之际,十四小声道。 白怜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自己因为师傅的关系来干骆修行已经算是走后门了,后来又住进了虚化殿,理智告诉她这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至于十四,可以等空了再告诉她。 赫术本就是虞行的弟子,对于师傅的灵力自然熟悉万分,其实从白怜挂着的那枚勾玉开始发光时他就已经察觉了什么,那枚勾玉虽看似普通,实则具有很强的灵性,看来师傅早已预料到了什么,所以才给了她那枚勾玉,还将自己的灵力封在其中,在危难时刻救了他们一命。 想到这,赫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勾玉发光的刹那,明明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时间太短,连他也感知不出。 束莲娇昏迷,大家行程有些落下,白怜本想让玄鹰背着束莲娇,可自从他们出来,玄鹰就不知飞哪里去了,想必是回去报告情况了。 一行人往回赶,想趁着天黑赶到有人的小镇,可是他们飞了不过片刻,忽听一阵阵笑声传来! 声音破空,带着得意与诡异! “不好!”赫术吩咐大家回到地面,虽然对于他来说在空中战斗不算什么难事,可这些弟子不同,如果碰上强敌,还要分心出来御剑,加上刚刚的元气大损,怎么算胜算都不大。 等他们回到地面,那笑声仍是没有停止,反而越发的令人胆寒,似乎正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而且,那声音明明是一个人发出的,却能从四个方向传来,让人分不清他的具体位置。 “谁?!”十四大叫一声,众人齐刷刷把剑握在手里。 笑声忽然停了,一股强大的魔性扑面而来! 南方的一棵大树不远处,瞬间出现一顶轿子模样的东西,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在轿子左右各站着一位女子,两位女子,皆是美艳娇媚,只是她们的穿着打扮有些诡异,除了脸上浓浓的化不开的妆容,身上的衣服就跟小了般,肩膀、肚子、大腿,皆是暴露在外! 甚至,胸口那雪白的肌肤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连乳沟都是若隐若现。 众人不由一下呆住了。 男弟子们脸上皆露出异色,而女弟子们则是满脸通红,又气又怒。 白怜也呆住了,见过无数美人的她也不免有些咋舌,这么冷的天,她们穿那么少不会冷吗? 身旁的十四嘴里嘀嘀咕咕,气愤道:“有什么了不起,等我长开了,肯定比她们好看!” 白怜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十四又在纠结长大的问题。 就在所有人躁动不安时,赫术神情倒是紧绷起来:“是魔界中人,大家小心点。” 众人一听,刚刚心中那些各色的思绪顿消,嫣然升腾起一股浩然正气。 有女弟子道:“我就说凡人怎么生的这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果然如此!” 那方的两个女子听见这话,不怒反笑,笑声媚人,带着夺人心魄的勾魂感觉。 仔细一看,那两个女子竟然长的一模一样,只是穿戴打扮略有不同,才让人没有一眼察觉。 而更加诡异的是,不只是她们,就连她们中间的那顶轿子都是虚浮在半空。修仙之人都知道,刚开始要在空中飞行,必须要借助外物和灵力,能凭空而行的必是法术到了一定境界。 此刻那两个女子却能轻易漂浮在空中,委实不能让人小看。 而且,那顶轿子里,明明依稀可以看到有个人影,却怎么也感知不出来,众人才反应过来,光是那两个女子法力已经高出他们太多,想必那轿中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气势也不能输了去,便有弟子道:“妖女,今天碰上我们算你们不走运,现在我们就要为民除害!” 众人猛然拉开架势,准备全力一战! 又是一声笑声传来,那两个女子中一个穿绿色衣裳的女子用手臂半掩着嘴,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开心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你叫我们妖女?呵呵,刚刚不知道是谁,看我们两姐妹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弟子被这么一说,顿时脸色骤变,强辩道:“妖女,休得胡言,看我们今天灭了你,让你还敢口出狂言!” “哈哈,还不知道是谁灭了谁呢?!”另一个穿蓝色衣裳的女子哼道。那声音,竟然是之前发出诡异笑声的人。 “你……” 身为魔界妖女,气势还如此的嚣张,一行人因为受了之前的窝囊,早就气愤难平,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只希望自己能好好表现,挽回在导师心中的一点点形象。 “住手!”眼看他们就要冲过去,赫术忙大喝道,“快走,你们不是她们的对手!” 众人动作一顿。 赫术又道:“别绍,带着大家先行撤离,这里有我先挡着,你们快走!” 众弟子一阵犹豫,不知道此刻是该上前还是赶快撤离。 “师叔……” “现在没时间跟你们解释,赶快离开就是了,晚了,大家就都没命了!”其他人不知道,赫术又怎会不知,这么大一顶轿子,这样的排场,除了魔族的四君主之一的魔易还有谁! 传闻魔易脾气古怪,凶残无比,魔界中人向来杀人不需要理由,这个魔易更加,不但杀人,尤爱杀修仙之人,像是专门和干骆过不去似的,早些年干骆的好些弟子皆是死于他之手。 只是,他杀人从来不会自己动手,听说是觉得没必要,光是他身边跟随的两个女子,已经让人闻风丧胆。 “哈哈,还是这位公子识实物。”绿衣女子笑道,妩媚万千,“乖宝宝就该有乖宝宝的样,听长辈的话,赶快逃吧,要不然我们会觉得很无趣的。” 她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却带着让人骇然的恐惧,忍不住心头一震。 众弟子即便再怎样也受不了这样的激,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与其让魔界的妖人笑话苟且活着,大不了拼上一拼,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仙门的脸面! 众弟子七嘴八舌: “老师,不要赶我们走!” “老师,我们要和你并肩作战!” “对,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得其所!” 赫术叹了口气,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只得点了点头,吩咐大家小心。 “这年头,果然是找什么的都有。”蓝衣女子表情瞬间变得冷冽,“尤其是找死的!” “妖女!到底是谁找死现在还犹未可知!”一个弟子道。 “哦?是吗?之前还不知道是谁,连几具尸体都打不过,还差点引火*。”绿衣女子笑道。 众人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十四终于不再纠结长大的问题,莫名踹了别绍一脚。 别绍一脸无辜,“我明明没有惹你,你踹我做什么?” “别以为我没看见,刚刚是谁看的眼睛都直了!” “你冤枉我了,我这是在探查敌情。” “你就诌吧!探查敌情会探查到对方的胸口上去!” 别绍脸色微红,小声嘀咕道:“你还是不是女人了,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十四饶有深意的撇嘴,“你说什么?” “没,没,你听错了!”别绍摸了把额头的汗水,忽然瞟到一旁的白怜正在发呆,忙把话题转过去,“小师妹,你在想什么?” 十四一遇到白怜的事,果然不再追问下去,也凑了上去。 白怜回过神来,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神情有些慌乱,“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勾玉怎么不发光了,难道是只有在危难时刻才会。” 别绍想了一下,觉得或许真是这样。 十四本想说什么,就见一道光束飘了过来,众人忙的举剑相迎。 眼看对阵已经拉开,那顶轿子里的人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透过朦胧的纱帐,可以瞟见那人的姿势,似乎是在假寐。 而在对打中,两个女子身法极快,身子更是婉如灵蛇,诡异冰冷。 饶是众弟子一起,对付一个蓝衣女子也明显占了下方! 而赫术那边,以他的修为对付一个绿衣女子倒也能行,只是要打败对方,还需要一些时间,加上之前的灵力耗损,越发有些吃力。眼下也只能期望众弟子能尽量拖延些时间,好让救兵能及时赶到。 如果他猜测的不错,只要坚持到天黑,到那时救兵差不多就能赶到,即便不能消灭对方,对方也丝毫占不了便宜。 现在也只能希望魔易最好不会插手,要不然以他的法力,怕是只有大师兄才能对付。 “小怜,你没事吧?”对打中,似乎看见白怜脸色有些不对,十四急道。 “没事,大概是有些累了。”白怜努力稳定身形,可是额头不知为何,总是若有似无的灼热传来,可是每次她伸手一摸,那灼热感又迅速消失不见。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蓝衣脸色一凌,冷笑一声,一道光束就朝着十四飞了过去,蓝衣手中的武器明明只是一条看似柔弱的长棱,可是在她手中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刀砍不断,简直比钢铁还硬! 十四因为只顾着关心白怜,竟忘了对阵中不能把背留给敌人,只从白怜的眼中看出浓浓的惊恐,“小心!” 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推出了好远。 蓝衣女子脸上满是笑意,见惯了凡人的贪生怕死,白怜的举动明显让她觉得新鲜,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长棱也没有收回,反正都要杀,谁先死谁后死不都一样! “小心!”又是一声大喊。 白怜由于推开了十四,已经来不及闪躲,眼看光束已经到了胸口,似乎下一刻就要穿破胸口! 可是,当她已经咬牙做好了受痛的准备时,预期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只感觉身前被什么罩住,就听见别绍大喊一声,“你这是做什么?要死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白怜忙心虚的睁开眼,原来是别绍正挡在自己的面前,而那一道光束竟是蓝衣女子手中的长棱所化,此刻正刚好打在别绍的佩剑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别绍一边说,却是一边的后退,虽然挡了那长棱的攻击,可是明显不敌,渐渐的,他的佩剑竟然出现细微的裂痕,不过片刻功夫,裂痕已经变宽,顷刻间碎成一片一片的! 蓝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手中力道加大,长棱继续向前,别绍没了配剑抵挡,只得默念口诀努力做出护罩,可是他的动作对于蓝衣女子来说委实太慢。 长棱飞出,重重打在别绍的胸口! 别绍一个酿怆,跌坐在地上,一口鲜血已经从嘴里喷出! “别绍师兄!” “别绍师兄!” 众人一阵惊呼。 “可恶!”十四怒吼一声,挥动长剑扑了上去。 蓝衣女子一笑,长棱收回,和众弟子打做一团。 白怜已经吓得脸色都白了,气恼的差点哭出来,眼看别绍一口鲜血喷出,忙扑了上去,“别绍师兄!别绍师兄你没事吧?” 别绍眼冒金星,有气无力道:“额,我觉得我快死了……” “很难受吗?伤的很严重对不对?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也……”说着说着,白怜竟然真的哭了起来,“师兄,你不要死……” “咳咳!”别绍假咳两声,艰难道,“你再摇下去,我不死也难。” 白怜一愣,看着别绍还有心情开玩笑,一下哭笑不得。 “哎,只是为了救你,我的剑没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白怜一听,忙把自己的剑递给他,“师兄你别担心,此事是为了救我而起,以后我的剑就是师兄的剑,师兄你尽管用!” “哎,我这受了伤,怕是好久都好不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衣服……” “师兄放心好了!只要师兄没事,师兄以后换洗的衣服白怜帮你洗!” “哦,好。”别绍继续咳嗽两声,“不过,我这受了伤,失血过多,听说你炖的银耳猪肝汤不错……” “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汤!”白怜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得意。可是,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咳咳,那以后我……”别绍刚说到一半,见白怜正微微有些发怒的瞪着自己,模样极其凶神恶煞,下一刻就感觉胸口又是一痛!呀哟一声惨叫。 “可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用这个骗我!”白怜怒不可及,难怪会觉得哪里不对了,一个要死的人还会担心以后的衣裳没人洗吗?竟然死了又怎么喝银耳猪肝汤! 别绍闷哼一声,竟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动作迅速,哪里像个快要死的人! 白怜更气了,“你……”竟然害她浪费那么多眼泪,顿时不由把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诶,别这样,我是真的受伤了!”别绍连忙解释,本也只是想跟她闹着玩的,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哭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 白怜冷哼一声,就差没气的一拳头打下去。这个人,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也就算了,怎么能拿生死这种事开玩笑,气死她了! “我刚刚那吐的两口血可都是真的!”别绍忙又补充,“你都不知道,那妖女有多厉害,竟然把我的仙剑都震碎了,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卸去了大部分的力,估计还没等你哭出来就已经玩完了!” 其实别绍说的并不夸张,白怜也知道蓝衣女子那一击有多重,如果不是别绍拼死替自己挡下,那坚硬如钢铁的长棱怕是会直穿自己的胸膛。 别绍的法力本来就高出自己一大截,连他都是拼了命才挡下来,又何况是自己。 “那……”别绍欲言又止。 “说!” “那个洗衣裳的事……” “做梦!”哼,害她无故流了那么多眼泪,竟然还在想着这个事,白怜更加无语了。 “诶,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别绍理论道,“就算洗衣裳的事作罢,那至少银耳猪肝汤……” “看我心情!”白怜高傲的一偏头,取出胸口的勾玉看了半响,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奇怪了,刚刚也算是危难时刻了,怎么没有发光? “女人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别绍连连摇头。不过,刚刚那一声声的师兄倒是听得他心中一阵畅快,要是在平日,那两人不直呼其名就不错了。 两人说话的当,那两方对阵已经是打的热火朝天了。 白怜看见十四嘴角似乎已经有血迹流出,担心得不得了,可是她的佩剑已经给了别绍,她本就不会法术,无奈之下,只得用些旁门左道分散蓝衣女子的注意力。 比如时不时扔快石头杂草什么的。 不管她如何的迅速,或者暗算的角度如何刁钻,蓝衣女子总是能轻易闪躲。 其实这事白怜早已预料,眼看众弟子个个受了伤,有的还已经倒地不起,除了十四和别绍,差不多已经不能再战斗。 等石头杂草扔完,她开始时不时用了点火行术,因为她用起法术来没有绚丽的颜色,很多时候蓝衣女子都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想快点解决了现下两个,而那个只会扔石头扔杂草的女子,她一棱就可以杀死。 只是,世上怎会有如此笨拙之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生死搏斗时,有人扔石头杂草,虽然对于自己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她这愚蠢的举动是在小看自己吗? 她以为扔块破石头就能起多大的作用? 蓝衣女子顿时火起,动作更加狠毒,手中的长棱在她四周高速的旋转,似乎除了防御,也正在找准时机对着十四与别绍下手,这么两个毛头小儿竟然浪费她们那么多时间,再拖下去,怕是君主都要醒了。 想到这里,不由眼神一凌! 周身的长棱转动的速度更快,在外人看来,已经形成一睹厚厚的防护墙。而蓝衣女子,整个看去就像一个被包裹的蝉蛹,让人找不到地方下手。 白怜扔出去的东西理所当然的全部被弹开,就连火行术都近身不了她分毫! 十四和别绍难得的没有吵架,两人停下攻击,一副如临大敌。 别绍大喊一声什么,受伤的弟子勉强支撑起来,立刻在那个大大的蝉蛹四周站定,七彩的光芒不停的朝着中央飞去,只是无论怎样都还是会被弹开! “可恶!不就是一条蛇,有什么了不起!”十四怒哼一声。 对打的时候,众人已不难看出蓝衣女子赫然是一条蓝色的巨蟒! 因魔界的组成本就复杂,任何生灵,只要心生了邪念皆可成魔。 七彩的光芒还在闪动,眼看周围的众弟子已经无力支撑,纷纷嘴角流出血液,而蓝衣女子用长棱做出的护罩竟然丝毫未损,这样的实力,让人不禁胆寒。 就在众弟子挥出的七彩光芒大盛时,中央的蝉蛹陡然破开,无数条有形无形的婉如灵蛇一般的长棱纷纷打在众弟子身上! 众人本就受了重伤,倒下去便再已无力起来。 “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来诛灭我?回去再练个几百年吧!”蓝衣女子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四周,诡异恐怖。 十四也被刚刚飞散的长棱所伤,摊在地上痛的哇哇直叫,简直可气!她好歹也是凤族的神女,如果今天被一条魔界妖蛇所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这光是丢了她的脸也就算了,这丢到八荒九州的脸才是大事! 要是被爹爹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里似乎你法力还有点看头,这样吧,你自己选个死法,我留你个全尸。”蓝衣女子看着唯一没有倒下去的别绍,妩媚一笑。 别绍也干笑两声,“我能选择不死吗?或者……”他顿了顿,“选择你死?” 蓝衣女子双眼顿时血红,“这可是你自找的!” 别绍本就灵力消耗殆尽,此刻能站着也是拼劲了全力,眼看蓝衣女子朝着自己扑来,苦笑一声,看来今天是难逃一劫了。 蓝衣女子速度奇快,陡然间已经飞到别绍附近,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只是上面的指甲长度明显不太寻常,几乎是和手指一样长,当她把手指曲成勾状时,指甲甚至泛着银光! 她轻轻松松就掐住别绍的脖子,却没有一下将对方杀死,而是用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来回抚摸,像是在审视。 “哎,多好看的一张脸啊,肯定平时勾引过不少良家妇女吧?”蓝衣女子笑起来,下一刻却又像是在惋惜,“只是可惜啊,可惜了这么漂亮一张脸一会儿就看不见了,即便再漂亮,我也不喜欢尸体啊。” 言下之意,甚是明了。 难得听见有人夸自己,哪怕对方是魔界中人,别绍此刻觉得,没想到这蓝衣女子还蛮有眼光的吗! 不由也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极是,其实不光你喜欢我,我自己也挺喜欢自己的。” “姑娘?”蓝衣女子掩嘴一笑,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挺新鲜的,很是受用,“没想到你们仙门中也有如此有趣之人,呵呵,比那些个虚伪的神仙好玩多了。怎么办?我似乎还挺喜欢你的?不如你投奔我们魔界,我替君主求个情,放你一马如何?” “咳咳,虽然被人喜欢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不过,被一个妖怪喜欢似乎还是不妥。”别绍因为之前受伤,刚刚又耗损灵力过多,话一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你嫌弃我是魔界中人?”蓝衣女子似乎脸上露出了一点点哀伤。 “姓姜的!你个色情狂!想女人想疯了吧!魔界中人你也看得上,你丢不丢人啊!”摊在地上那个要死不活的十四忽然插嘴进来,而她口中的姓姜的,正是别绍是也,别绍姓姜名别绍,全名姜别绍!只是大多时候因为叫习惯了,总是会忽视他的姓氏。 而十四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她讨厌吃姜!非常讨厌! “我们说话你一个毛丫头插什么嘴?”蓝衣女子上下打量十四,直到瞟到她平铺铺的胸口时,忽然噗嗤一笑出声,“怎么?该不是看见我们这么亲热,所以吃醋了吧?也难怪,像你这样连女人起码的标志性东西都没有的人,确实很难让人喜欢。” 十四被气的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大骂道:“妖女!丑八怪!”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句吃醋她倒是没怎么听进去,只是……什么叫连女人起码的标志性东西都没有的人? 她凤十四只是还很年轻!对,年轻!所以,难保她不会长大,等过个几千几万年长开了,没准就是六界数一数二的美人!凭基因的遗传来看,她娘和她祖母不都是大美人?这个蛇女竟然敢如此看不起她?凤十四恨的牙痒痒,她一条蛇凭什么这么说她? “扁平女!”蓝衣女子红色更甚,轻轻一挥手,只当她是看见情郎与自己亲热所以醋了,不由更加得意,只是十四本来就只吊着一口气,被她这么轻轻一挥,竟然晕了。 眼看凤十四晕了过去,蓝衣女子很是满意,转头继续对着别绍,“对了,我们刚说哪了?现在没有人打扰了,我们继续。”说完,暧昧的伸出舌头在别绍脸上舔了几下,很是满意。 别绍顿时浑身一颤,脸上却笑道:“姑娘,你今儿个是不是没有刷牙?” “啊?”蓝衣女子一愣。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那些不甘心的弟子们一笑完,总算安心的晕倒了,竟然杀不了她,气死她也好啊! “你……”蓝衣女子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刹那一变!“不识好歹的东西,今天我就吃了你!看你还敢嘴硬!” “竟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不如我们一起死好了。”这世间有一种人,从来不发脾气,可是每当他们笑,笑容中必定带着某种深意。 “别绍师兄!”白怜大喊出声,脸上忽然闪现惊恐之色。 蓝衣女子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却发现怎么也动荡不了分毫,不由脸色更加难看,“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种束缚术而已。”别绍说的一派轻松,“你刚刚不是还说喜欢我来着,竟然喜欢我,那我们就一起死好了。” “疯子!谁要和你一起死了!”蓝衣女子终于不再镇定,拼命挣扎想挣脱束缚,甚至对着别绍拳打脚踢。 别绍痛的缓缓闭上眼睛,好笑道:“怎么?打我你不觉得痛吗?” 这句话或者在旁人听起来过于暧昧,可是白怜却是知道的,这种束缚之术,是将束缚之人与被束缚之人的感知甚至性命联系到一起,只要施术人死,那么被施术人也必死。 这本来是仙门中的禁术,除了几个入室弟子,其他人也只是听过,根本没机会学,一方面这种自残的行为有违生命之道,一方面防止有人滥用。 可入室弟子却不同,因为将来是要堪当大任,和妖魔鬼怪恶战在所难免,也包不准会碰上一两个难对付的,同归于尽虽然不妥,也别无他法。 只是这个束缚术比较特殊,所以只有在施术人与被施术人离的相当近才行,蓝衣女子显然也是太过得意,竟没有察觉他是仙门的入室弟子。 “找死!”蓝衣女子大怒!可是又不敢就那么杀了别绍,眼看对方已经快昏了过去,他死不要紧,自己可不想跟着陪葬,一方面气的不行,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替对方输些法力维持性命,如今之计也只有等君主醒来,求他替自己解了这奇怪的术。 一旁的白怜看得眼睛都直了,别绍不愧是别绍,不要脸起来连妖魔都拿他没辙,看他差点死过去,又被蓝衣女子救醒,也不敢贸然攻击,怕伤到别绍。 “你这奸诈的人类!”蓝衣女子气急败坏,抱起别绍就要往那顶轿子旁飞去。别绍当然不会让她如愿,有了蓝衣女子的真气,体力恢复不少,口中开始快速的念起口诀来。 蓝衣女子大惊! 白怜也是大惊! “不要!不要!别绍师兄!”白怜大喊出声,“不要死!” 可她的话别绍分明没有听进去,口中仍旧念念有词,蓝衣女子伸手捂住他的嘴,仍是无济于事。 “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白怜在原地转着圈圈,头发已经被她抓得一团乱,猛然想到之前别绍的玩笑,急道,“别绍师兄,你要是不死,我以后一定天天给你洗衣服!还有,你不是想喝银耳猪肝汤,我们回去后我就给你煲,让你一次吃个够!” 也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别的什么,别绍终于有了些许动静,转头看着白怜,似乎在审视她话中的真实性。 “这次是真的,我保证不会再变了!”白怜忙道。 别绍眼睛转了好几圈,像是在思考。 而蓝衣女子虽然听不懂两人废话那么多干嘛,可是只要能让这个人解开束缚术,让她废话一下又何妨。 白怜知道她的话应该是起了点作用,忙又继续添柴加火,软硬兼施,“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和这个蛇女葬在一起!我还每年清明去撅你的坟,然后鞭你的尸,泼你一身黑狗血!” “你说什么?”蓝衣女子气急败坏,她敢说把自己葬了?如果不是因为此刻自己被算计,她定要把那丫头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白怜说话时,视线始终停留在别绍脸上,似乎根本没把蓝衣蛇女看在眼里。 “师兄!” 别绍叹了口气,那一声声的师兄果然还是那么受用,听得他都快找不着北了,看来自己果然还是怕死的,不由苦笑一声,那些无形的束缚住蓝衣蛇女的印渐渐变得微弱,竟然一下消散开来。 别绍无力的垂下双手,刚刚是因为有了蓝衣蛇女的支撑才勉强站着,束缚被解开后,身子便直直往下倒去,白怜忙的招来一朵云,不让他跌在地上。 别绍抽空艰难的道:“白小师妹,你师兄我好歹也是仙门中人,你怎么能将我同魔界中人葬在一起,而且,你竟然还忍心鞭我的尸,泼我黑狗血!” 这些话本就是白怜情急之下胡乱邹出,听别绍一说,也觉得这么做确实有够恐怖,她可没有这么特别的爱好! “想同我葬在一起,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蓝衣女子此刻眼神凶狠无比,赫然是那种蛇类的天生残酷,“竟然你们这么想鞭尸,那我就成全你们!我会尽量的留你们个全尸,然后把你们全都葬在一起,不过每年鞭尸这种事,我似乎没什么空,这倒是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 白怜听她一说,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蓝衣蛇女见别绍落下,追了上去,这种连命都不要的人最是可怕,还是先了结的好! 白怜大惊失色,别绍已经灵力全无,莫说蓝衣蛇女的一招,怕是半招都受不住,心里一急,把五行术的口诀在心中念了个遍,直直就朝着蓝衣蛇女攻去! “雕虫小技!”蓝衣蛇女冷笑出声,长棱随便一挥。下一刻脸色骤变!“什么东西?恶心死了!” 仔细看才发现,蓝衣蛇女握着的长棱上,赫然黏着一坨坨黑黑的东西,因为过于恶心,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白怜不知,她因为五行术都用上了,在加上万物相生相克,竟然造出了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蓝衣蛇女本来想用长棱挥开,哪知那坨东西似乎有黏性,竟然一下粘在上面,甩都甩不掉!这可是她用惯的法器,如今被人如此糟蹋,心中的怒火升腾,顾不得杀别绍,朝着白怜飞去! 白怜吓的“啊呜”大叫,拔腿就跑,如今没了剑,玄鹰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怎么叫都叫不来,只能凭借两条腿拼命狂奔! 她忽然想到那些野地里乱窜的兔子,她也觉得此刻的自己跑的还真是快,特别的快!估计兔子都会被她甩在后面。 蓝衣蛇女看她那么怕死的逃命,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长棱挥出,立刻像一把长剑直刺过去。 白怜跑的太急,一个没留神被一颗小石子绊住,硬生生摔在地上! “嘭”的一声头顶的上方一个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瞬间砸出一个大洞!白怜暗叹这身手真是好啊,如果是在平时,她铁定拍手叫好。 “摔的还真够及时嘛。”蓝衣蛇女手臂一抬,长棱飞了回去,只是上面似乎沾的东西更多了,有石子有杂草泥土树根,就像一个系在长棱末端的球,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蓝衣蛇女怒骂一声,想到面前的小丫头已经是囊中之物,嫌恶的把长棱一扔,飞了过去。 白怜颤抖着不停往蓝衣蛇女扔东西,身子也缓慢往后面移去,竟忘了后面是一个大坑,哎呀一声就掉了进去。 “死到临头还在那做困兽之斗!”蓝衣蛇女轻松躲过那些暗器,飞到坑边忽然停下,开始徒步靠近。 “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不客气了!”石头、杂草、泥土,几乎是能扔的白怜都一个劲朝着对方扔过去。直到身旁再无其他东西,又从自己的太虚瓮中取出东西,管他三七二十一的通通扔啊扔! 于是不时有干娘,水囊,甚至外衣,肚兜,袜子,不断飞出,白怜几乎是把里面能扔的都扔出去了。 蓝衣蛇女一边靠近,一边皱眉,骂了几声。 “哎呀,师傅给我夜明珠!”眼看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飞出,白怜懊恼不已,这可是她照明用的东西,可值不少钱啊! “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蓝衣蛇女站在坑边,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一身肃杀,骇人不已。 发现已经再无东西可扔,白怜一张脸几乎是有些艰难的挤出一个傻笑。 “扔啊,怎么不扔了!”蓝衣蛇女面目狰狞,腥红的蛇信子在唇上舔了一圈,嗜血本性露出。 白怜一连打了几个寒颤,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这下真的完了,这拖时间也是个技术活,看来并不太适合她。 太虚瓮中的东西已经被她扔空,就连师傅给的夜明珠也扔了,看来,今日是要葬生于此了! 忽然又想到师叔给她的勾玉,忙从里衣里取出来握在手上,对着蓝衣蛇女道:“你别过来啊,我这法宝可是很厉害的!要是伤了你我可不负责啊!” 蓝衣蛇女皱眉,看出那枚勾玉应该是仙门之物,虽然上面还残留着点点法力,却也不过是废物一件。 白怜看她连勾玉都不怕,脸上的表情更加可怜了,忽然触及到腰间的荷包,一个小小的东西出现在掌心,定睛一看,是一把小小的扇子。 “看你还有什么法宝!”蓝衣蛇女冷哼一声,跳下坑一步步靠近。 却见白怜脸色顿时大喜,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竟然笑的有些诡异。 蓝衣蛇女皱眉。 “谢谢提醒,我还真忘了我还有这个法宝!”白怜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口中喃喃自语,顿时小扇子变作枕头般大小。 蓝衣蛇女眼中顿时惊恐,“这是……” “白家独门秘术打扫毫不费力一切轻松搞定无敌芭蕉扇!”白怜大喝一声,双手使劲一挥,顿时周身如狂风袭来,一阵阵风好似有了生命般,瞬间化做一条条长龙朝着蓝衣蛇女扑去! 气势如虹,风云变色! 蓝衣女子甚至都来不及叫,已经再看不到一点影子。 而周围受了强大狂风的干扰,树木的叶子纷纷被卷起,到处光秃秃一片。 而正因为白怜身处在坑中,外面的人没有直接面对狂风,才不至于被刮走,可是即便如此,也是被卷得七零八落。 大家自顾不暇,没有人看清,在一棵大树不远处,一顶轿子已经被风刮的倾斜,整个几乎是以一种九十度的角度翻转。 白怜因为用的不熟练,受了周围气流的影响,等风一停,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打斗中的赫术与绿衣女子早已停了下来,绿衣女子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可赫术一直担心着白怜,打斗有些分心,还不时朝白怜那边看,本想尽快解决了绿衣女子,可对方大概也知道他的用意,拼命缠着他。 其实绿衣女子的想法很是简单,这一行人里,这个人的法力最强,一个人对付起来显然没有把握,只有等蓝衣解决了那些个小弟子,到时候两人合力,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他! 可是任何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是怎么就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赫术眼看白怜掉进坑中,而那蓝衣女子阴险歹毒,生怕白怜出了事,本想全力一搏,下一刻便察觉了不对劲,如果他没看错,那阵风分明是从坑中刮出来的! 众人依稀只见一个人被风刮的飞了出去,却没有看清楚是谁。 只是哪怕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白怜与那蓝衣女子法力悬殊之大,这飞出去的人…… 赫术顿时眼神一凌! “哈哈哈,看来你们的死期……”绿衣女子大笑,脸上尽显得意之色,可是她的话未完,整张脸已经瞬间变了色,有些惊恐起来,“怎么会……” 赫术被她的怪异神情所扰,忙往坑边看去,就瞟到一个白色的小人正努力从坑中爬出来,她的身上泥泞一片,当爬到外面时,忽然松了口气。 “该死的!你把蓝衣怎么样了?”绿衣女子大叫,便往白怜的方向冲上去。 赫术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忙挥剑阻止,两人顿时又打做一片! “让开!”绿衣女子大喝。 “你的对手可是我。”赫术唇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竟然解决了一个,那剩下来这个就好解决了。 因为不用再担心,赫术挥剑越发的快,招招精准,没一会儿就已经占了上方。 而绿衣女子因为心中担心,加上气愤,已经被逼着一连退了几步。 眼看形势将定,绿衣女子忽然大喝一声,整个头忽然化作蛇行,张着血盆大口愤怒的朝赫术咬去,赫术挥剑躲过,眼睛微眯。 “都说打蛇大七寸,看来我今天得好好试试!” “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语毕,绿衣女子已经整个身体都变作原形,瞬间,一条差不多两人才能还抱的巨蟒出现在赫术眼前。 赫术不但没有惊慌,反倒探究起来,抽空托腮想了想,“虽然我们修仙之人应该普渡众生,可最近我忽然很想尝尝蛇羹。” “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绿色的巨蟒嘶吼一声,一尾巴朝着赫术挥去! 而那边,白怜刚从坑中爬出来,显得有些累,正坐在那里休息,看见赫术打的正欢,犹豫着该不该去帮忙,又看到不远处地上到处散落着自己的衣物,还有干粮水囊,想也不想爬过去一个一个的再次把它们放进太虚瓮。 等所有东西都捡完,甚至连师傅给的夜明珠都拾了回来,心里大喜,把夜明珠在袖子上擦了擦,看它依然光洁如新,不由放在唇边亲了亲,才放好。 而赫术和绿色巨蟒的打斗也快落下帷幕,只见赫术一手执剑,一手贴着剑身,对着前方的绿色巨蟒念着什么,随着不停飞出的红光,绿色巨蟒显得很是痛苦,硕大的脑袋不停的在周围的树木上撞击,到处尘土一片! “啊!”最后一声惨叫,绿色巨蟒终于重重跌在地上,再也动荡不得,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发着寒光,似乎要把所有吞噬,让人不寒而栗! 赫术单手执剑对着绿色巨蟒,丝毫没有受她所散发的戾气所扰,另一只手却是垂直于胸口,正喃喃念着什么。 绿色巨蟒眼中的恨意更深,渐渐的周身开始腾起红色的火焰,似乎要把她吞噬殆尽。 赫术念到一半,感觉周围的空气顿时一阵压抑,心头不由一颤,一股不好的感觉浮现出来。 绿色巨蟒却是陡然间大喜,竟然发出犹如笑声的诡异响声,眼中一抹狠色闪现。 赫术皱眉,这感觉…… 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等白怜反应过来,顿时呼吸困难!才警觉,自己已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掐住脖子,脸色一下煞白。 “小心!”赫术大喝一声,可是等他喊出口,眼前已经是这样的情景。 白怜被掐的头晕脑胀,已经无力思考,只是感觉整个身体似乎腾在半空,任她如何踢腿,始终碰不到地面,只得本能的挥动拳头,右手上,还握着刚刚拿来当拐杖的芭蕉扇。 “乾坤扇?说,你和姓白的是什么关系?”一个妖异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某种蛊惑,让人不由妄图沉沦。 手中的扇子已经被抢了去,白怜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拼命挣扎,大脑一片空白,却始终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放开她!”赫术大喝,已经顾不得地上的绿色巨蟒,配剑飞出,直直往白怜那方飞了去。 紫衣妖异,随手一挥,赫术的剑已经平静的掉在地上。 “这六界,鲜少有人敢这样拿剑对着我,看来你胆子还挺大。” 第074章 去洗干净 仙侠奇缘神魔帝姬,第074章 去洗干净 赫术一惊,那一剑自己明明已经用尽了全力,却竟然不但没有作用,还被那么轻松挥开。舒悫鹉琻这人的法力,到底高到何种地步? “放开她!”赫术又是一声大喝,明知道这话无用,却又不想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那些弟子是跟着自己一道出来的,如果今日小可怜出了什么意外,天君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才怪! “哦?”妖媚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莫非是在命令我?” 赫术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紫色的身影手一松,白怜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咳咳咳……”感觉大口的空气流入鼻间,白怜剧烈咳嗽起来。 “说,你和姓白的是什么关系?” 白怜咳的太猛,差点没背过气去,又陡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由浑身一颤,后退几步,一脸惊恐的抬头。 万籁俱静。 紫衣妖异,一头长发直垂而下,直到脚踝,眉目间,一个殷红的纹理清晰可见,整个人美的妖艳,美的极不真实。 白怜愣在那里,如果说师傅的美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美,那么此刻眼前的人却是刚好相反,整个人,白怜唯一想到的就是妖媚,那种引人入胜,夺人心魄,让人沉沦的美。 不过,与师傅不同的是,眼前这个人美,却能看出是一个男子,而那头直垂下落的发丝赫然也是紫色! 而那人见自己盯着他,似乎很是满意,蹲下身来,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中带着蛊惑,“乖,告诉本君,你这乾坤扇是哪里来的?” “乾坤扇?什么乾坤扇?”白怜疑惑的道,然后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师傅给她的芭蕉扇,伸手就要去抢,“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紫衣男子轻轻一抬手,白怜抓了个空。 “要我还给你也可以,你必须告诉我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是……”白怜乖乖回答。 “不要相信他,他是魔界之人,从来……”赫术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周身一阵压抑,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下一刻便昏了过去。 “老师!”白怜吓的大叫,回神过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只是嫌他太吵,略施惩戒罢了。”紫衣男子笑笑,打量起手中的扇子,没错,确实是乾坤扇。 “你杀了他?”白怜忽然开始觉得有些恐惧。 紫衣男子探究的看着她,带着哄小孩的耐性,“我怎么会杀他呢。乖,快告诉本君,你这乾坤扇是从何而来。” 白怜听见赫术没死,不由松了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道:“你答应不伤害他们,我就告诉你。” “好,本君答应你。” “是……” “嗯?” “是……” “嗯?” “是……” 紫衣男子笑笑,伸手一抓,手上立刻多了一个人。 “你干什么?”白怜大惊! “你不是叫我不伤害他们吗?” 白怜咬紧下唇,“你先放开他!我告诉你就是了!” “本君可不喜欢磨磨唧唧,拖拖拉拉的孩子。”说完,他的手掐住那个弟子的脖子。 “是我师傅给我的!”白怜立刻大喊出声。 “你师傅?”紫衣男子笑笑,“看来传闻果然没错,没想到那个姓白的真的收了一个凡人徒弟。” “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快放了他!” “你这是在命令本君?”紫衣男子眉毛一挑,“你怎么这么笨,刚刚你老师不是教过你本君可是魔界中人,魔界中人向来都是阴险狡诈,说话不算数。” “你……”白怜气的差点没一口血喷在他脸上! 紫衣男子话虽如此,却并没有对那弟子怎么样,只是随手一扔,像扔垃圾般把那个弟子扔的远远的。 “卑贱!”白怜恨的牙痒痒。 “谢谢夸奖!”对方似乎很喜欢这个词。 白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伸手去抢他手中的扇子,却怎么也抢不到,气怒道:“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怎么又忘了,本君可是魔界中人。”紫衣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弹弹她的眉心,“果真是笨啊!本来看你这么笨,本君懒得杀你的,可谁让你是那人的徒弟,哎,真是可惜了这颗脑袋,本君还难得遇到这么笨的。” “你……”这个人是吃毒药长大的吗?嘴巴毒成这样!什么叫难得遇到这么笨的?她最恨别人说她笨了!她哪里笨了!刚刚那个那么厉害的蓝衣蛇女都被自己打败了! “呵呵,笨是笨了点,倒是挺可爱的!”紫衣男子笑的很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如果看得呆了,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魔界中人,都快以为他是某个仙人,那种无害的笑,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 正在诧异,白怜就看见一只黑色的蝴蝶停在那人肩上,扇动着翅膀。 “好了,本君就不陪你玩了。”紫衣男子站了起来,随口说道,“要不你还是自尽得了,说实话,本君还真舍不得杀你。” 白怜忽然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个人,竟然那么轻松的叫自己自尽!她慌张的开始后退,额头的汗水一滴滴的滑落,撑在地上的手碰到一个石子,就要扔出去,发现竟然是师叔给自己的勾玉,赶紧握在手里。 紫衣男子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眼睛微眯,“什么东西,拿过来。” 白怜使劲摇头,把勾玉贴在胸口,刚刚不知道怎么绳子竟然断了,还掉在地上。 紫衣男子才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伸手一把抢过,顿时脸上的笑容没了,变作一脸寒光。 “这个又是哪来的?” “还给我!”白怜气的不行,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抢了她的扇子,还抢她的勾玉。 “虞行!”紫衣男子忽然咬牙切齿,拳头一握,勾玉瞬间在他掌心碎裂,等他松开手,只剩下一团团的粉末。 “你……”白怜呆愣在原地,忽然心中一阵愤恨,心底一股莫名的气流正在窜动,感觉额头滚烫难耐! 紫衣男子发现不对,眉心微皱。 “魔易,放开那孩子!”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沉稳而有力。 那个紫衣男子,正是魔界四君主之一的魔易。 魔易听见声音,闲闲的抬起头,看见上空的人,不由一笑,“又来一个?”看那穿着,似乎是和地上的尸体出自一个地方。 看见肩上又飞来一只蝴蝶,魔易眉头微皱,一把抓起愣愣的白怜,对着上空道:“小朋友,今儿个本君还有事,先暂时不陪你玩了,后会有期。”说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远处的绿色巨蟒也是。 上空的白衣男子松了口气,如果对方真要打,自己显然打不过,看魔易走的那么急,似乎是有什么事。 瞟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白衣男子一惊,落到已经昏过去的赫术跟前,“师傅!” 感觉被人抓着塞进什么东西里,白怜拼命挣扎,嘴里大骂起来,“坏蛋!你不得好死!” 魔易只当没有听见,手轻轻一挥,轿子一下飞出好远。 “坏蛋!坏……” “吵死了。”魔易有些不耐,指间一弹,声音戛然而止。 白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只是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是陌生。 她揉揉脑袋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魔易抓了,至于怎么会失去知觉始终想不通。 观察了一圈才发现这里似乎是谁的卧室,说是卧室却大的出奇,尤其是那张几乎可以十个人并排睡的大床! 最可气的是,自己醒来不但没有在床上,反而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自己得赶紧出去,要是师傅知道她被抓了,肯定担心死了。一边偷偷摸摸不发出任何声音,悄悄蹭到门边,想来魔易把她抓来关在这里的,也不知这里是哪里,只是幸亏不是阴暗的牢房。 可是那扇门明明看似没有任何不妥,却是怎么也打不开,她几乎是用尽吃奶的力气还是不行。 “他奶奶的!”白怜气急,想到十四平时生气爱说的粗话。难怪没把自己关进牢房,难怪自己也没有被捆着,不由气愤的蹬了那门几脚。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解气,瞟到屋中央那几个小圆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举起来砸啊砸,她还就不信了! 可是砸了半天,哪怕凳子都砸烂了,门依然纹丝不动。 乖乖,难道这门是铁做的不成?白怜想了片刻,又催动火行术,她倒要看看这破门究竟有多坚固! 可是火苗一出,大门没点着,结果点着了一旁的纱帐,顿时火光蔓延。她大叫一声,要是这里燃起来自己也别想出去了,不被烧死就阿弥陀佛了! 等好不容易灭了火,白怜已经变得灰头土脸,她几乎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那门竟然还是那么光洁如新,丝毫未损。 她气急,指着那门骂了许久! 可是,哪怕动静再大,周围仍是静悄悄的,似乎这里除了自己,便再无其他人。白怜有些害怕,扯开嗓子喊了几句,外面仍是没有任何声音。 她想从门缝里往外看,可两扇门闭的极紧,根本没有缝,她想了想,找了扇看起来像纸糊的窗,使劲戳了又戳,竟然戳不破。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感觉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白怜听见自己肚子已经开始发出咕噜的声音,知道出不去,只能从太虚瓮中取出一个大饼啃起来,之前果然还是自己够英明,把东西全都捡了回来。 吃完大饼,她又喝了一些水,直到打了两个饱嗝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 可是她有个坏习惯,总是吃饱了就想睡,即便刚刚已经睡过。打了几个哈欠,那张硕大的床就像知道她要做什么,正魅惑般朝着她招手。 明明是六月的天,周围却不时感觉有阴寒之气,她打了个寒颤,拉过被子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似乎有脚步声响起,然后便是开门的声音,白怜一个机灵,瞌睡也醒了大半,翻身坐起。 进来的人赫然是魔易。 随着视线放宽,魔易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感觉鼻息间什么异味传来,忙用袖子使劲扇了扇,“什么味道?” “味道?”白怜闻言耸耸鼻子使劲嗅了嗅,似乎还真不好闻。不过,看见魔易那副难看的神色,她忽然有些得意! “你在我的房里做了些什么?”魔易眼睛微眯,一字一顿问。 白怜诧异,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他的房间,然后又有些得意,早知道是他的房间,就应该毁得更彻底些才是。暗叹自己失算。 魔易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人脸上的那抹得意,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只是袖子一挥,那些被燃过的纱帐,房梁顷刻间恢复原样,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白怜惊的眼睛都瞪圆了,伸长脖子查看四周,果然再无损毁的迹象。 “说你笨,还不承认。”魔易身影一闪,已经站到床边,白怜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如皮球般咕噜噜滚到地上。 那床的位置本来就比其他地势要高,四周都有阶梯,白怜头昏脑涨的感觉自己滚的很是顺畅,直到砰的一声撞上什么东西,额头很痛,她伸手一摸,他奶奶的!竟然被撞了一个大包! “谁让你睡本君床上的,脏死了!”魔易盯着淡紫色的被单,上面泥泞一片。 白怜痛的呲牙咧嘴。 “以后没本君的允许,不准你碰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听清楚没有?” 白怜切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本来想说碰了又怎样,却又听魔易补充道:“你要再不听话,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 他说的很是平淡,平淡到白怜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直到看见那抹坏笑,猛的身子一颤,不停的往后退,退的同时还害怕的把双手背到背后。 魔易看见她瞬间吓的惨白的脸色,笑意更浓了,坐在床上托着腮帮好笑的看着她。 “谁稀罕你这里了!我才懒得碰!”白怜强装镇定,只是那瑟瑟发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紧张。 屋子里一下静悄悄的,只有夜明珠的光在散发着淡淡的光,白怜蹑手蹑脚想把夜明珠重新放进太虚瓮,这可是她的东西,他也别想用! 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夜明珠,就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她抬头愤恨的看着始作俑者,“你干嘛?” “该我问你才是。” “这是我的东西!”白怜解释。 “这上面有写你的名字吗?”魔易好笑道,“竟然这里是我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 白怜不敢自信,怎么有人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你再碰一下我的东西试试。”魔易盘腿坐在床上,警告的看着她。 白怜只觉后背腾起阵阵火焰!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看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白怜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由问道:“那个,我今晚要睡哪里?” “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说你要睡哪里?”魔易说完,竟然缓缓的躺了下去。 白怜两只眼睛猛的眨啊眨,一脸不敢自信,在屋里扫视一圈,“你不会让我睡地上吧?” 魔易不理她。 白怜只觉眼前突然一黑,一床被子蔸头就罩了下来,她掀啊掀,总算从硕大的被子下面爬出来。 “我的房间别的没什么,就是大,你看喜欢哪里,就去哪里搭个窝。”上方,魔易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 “有没有搞错!”白怜把被子扔在地上,“我又不是狗,你竟然让我睡地上!”可恶,岂有此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囚犯,我劝你最好安静一点,要不然本君心情一不好,到时你就自己去水牢里待着吧。” 白怜恨的牙痒痒,声音放低,有些委屈道:“可是,你那床那么大,就算睡十个人也绰绰有余,我很小的,只占那么一点点地,不会挤到你的!你看这天那么冷,地上又那么凉,我虽然是囚犯,可要是感冒了那多不好啊。你也知道凡人身子娇贵,动不动就爱风寒什么的,要是到时我死了,我师傅肯定会为我报仇的,到时找上门来,那多不好啊!” 魔易一动不动,半响没有回答,就在白怜以为他睡着了时,他忽然又道:“我的床大那是我的事。况且,本君的床没有第三个人可以睡。” 白怜好奇,“那第二个人是谁?” 魔易忽然一下翻身坐起,眼睛直直盯着她。 白怜身子一抖,一股莫名的压抑顿时贯穿全身!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吞噬。 “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别发火啊,我真的不问了。” 魔易依然冷冷的看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啊,那个,我要睡了,晚安!”白怜迅速倒在被子上,又抓过被子的一角,把自己牢牢裹在里面,身子却是不停的抖啊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魔易看着高高耸起的被子,以及不停颤抖的那一堆,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闻的笑。 好半响过去,可是白怜怎么也睡不着,在地上使劲翻啊翻。 直到翻到第八十九个回合,魔易的声音忽然从上空传来,“你要是觉得睡不着,本君可以批准你去水牢试试。” 白怜心下委屈,嘀嘀咕咕了一句。 “说大声点。” “我我……”白怜都快哭出来,一张脸涨的通红,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我要上茅房!” 屋子里一片寂静。 白怜依稀瞟到上方的被子似乎一抖一抖的,她知道这个大魔头肯定又在笑话她了,笑吧笑吧,笑死你最好!她是凡人,吃喝拉撒本就是寻常不过的事。 却听魔易语气平淡道:“这里没有那种地方。” 白怜张大嘴。一句难道你们都不用上茅房的话还没问出口,又想到神仙不就是不用吃喝拉撒,魔界中人也不用这样,应该算是很平常吧?怎么感觉自己反倒奇怪起来了。 “要上去外面上。” “可是你不是说这里没有那种地方……”白怜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你……” “除了这里,哪里你都可以上。” 白怜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她是人啊,是人啊!怎么能像畜生那样随地那啥啥的,可是小腹传来的胀痛感让她再也忍不住了,铁青着脸去拉门,竟然轻轻松松就拉开了,顾不得多想就跑了出去,可是外面早已是一片漆黑,跑到一半赶忙又折回来想带上夜明珠。 没想到魔易脸皮竟比城墙还厚,幽幽的道:“给你用也行,用了记得还回来!” 白怜已经气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一心只想上茅房,本来想跑的远一点的,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只得干了生怕唯一觉得丢脸的事! 后来又一想,那个大魔头那么坏,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也就心安理得了! 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白怜忽然心生一计,不知道现在如果自己跑了,魔易会不会发现?这么想着,不由放慢了脚步,她虽然记得来时的路,却故意走错。 “该走左边那条路。”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白怜刚踏出去的腿在半空中一滞,“谁?”才想起这个杀千刀的声音不是那个大魔头是谁! “逃,废双脚!”那个声音冰冷道。 白怜一个机灵,眼睛瞟啊瞟,却怎么也没看见魔易的身影,想到可能是传音之术之类的,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想逃,我只是迷了路!” 接下来没有声音响起。 白怜冷汗直冒,怎么会想不到那个大魔头竟然敢让自己一个人出来,又怎么会没有万全之策。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走错路的? 该不会自己连上茅房…… 白怜正为这个事在心里咒骂了魔易千百遍,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耳边一阵草木唏嗍的声音传来。她本能的一抖,又想到刚刚走了那么久都没有碰到一个人,这会又怎么会有声音,肯定是那个大魔头使坏想吓她,她才不会上当! 于是蹑手蹑脚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蹭去,想看个究竟,没想到那一幕,却是吓的她连夜明珠都掉到了地上! 啊的一声大叫,捂着眼睛就往回跑! 那刚刚的那一幕,饶是她现在年纪小,也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对,孤魔寡鬼,身子相贴,动作放荡,除了干一种事还有什么! 可是她惊的并不是只有这件事,而是那两个交合的东西,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倒是和他们在路上碰到过的那头牛有的一拼!稀奇的不是牛交合,而是一匹狼和一个人形的东西交合,怎么想怎么诡异! 她就那么一路惊叫着跑回来,整个院子似乎都能听见她的鬼哭狼嚎,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也不知两个东西追上来没有,她只是一个劲拼命的跑,甚至不敢回头。 直到跑进大魔头的房里,砰的一声关上门,她才脸色煞白的滑倒在地。 “大半夜鬼叫什么?吵……” “嘘!”白怜阻止魔易说话,吓丝丝的道,“别说话,外面有妖怪!” “妖怪?”魔易拧眉。 “可不是,我刚刚还看见了……”白怜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颗夜明珠哪里来的?怎么感觉跟我那颗好像……” “本来就是你拿走那颗。”魔易语气平静。 白怜神情呆滞的走到那张大床下方,直勾勾看着床上躺得舒舒服服的人,不对,是大魔头! 魔易没有听见响动,一时好奇,半睁半眯着眼睛翻起来,“怎么了?你就那么想跟本君一起睡。” 脑子里忽然闪过刚刚那一幕不堪的画面,白怜身子一个颤抖,后退了数步。 魔易装出一脸委屈,“放心好了,本君就算再怎样,也不会对你饥不择食。” 白怜松了一口气,懒得管对方是不是在侮辱自己,她可还是小孩子,对小孩子那样,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至于吓成那样,连夜明珠都差点丢了。” “你大晚上的出去看一看那幕试试!”白怜气急。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魔易笑着看着她。 “那……” “这畜生要发情实属本性,有什么好稀奇的。”他说的理所应当,“好了好了,看你吓成这样,明天我将他们处决了便是。” 白怜一听,虽然觉得妖魔确实该死,可难免会有些不忍。 “竟然敢在我的地盘干出这等事,他们拿我当摆设吗?”魔易托着下巴想了想,自顾自道,“正好三哥的坐骑目前处在发情期,想必送给他还可以顺便做个人情,也算是物尽其用。” 白怜身子晃了晃。 “那个,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果然很笨!”魔易理了理肩上散落的紫色妖异长发,“竟然是我的住所,那还能是哪里。” 白怜有点不想承认,“魔界?” 魔易再次倒了下去,算是默认。 “那……” “本君要睡了,你再吵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白怜赶忙捂住嘴。 魔易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凡人是不是就爱这样威胁别人?” 白怜满头黑线。 找了个靠墙的角落扑好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一个蝉蛹,白怜这才缓缓睡去,折腾了那么久,早就累的不行。 第二天醒来,早就不见了大魔头的身影,白怜心里一喜,跑去开门,门竟然轻轻松松就开了,昨天因为出不了门她根本没机会细看这里,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始终没有看见大魔头,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只是,大魔头虽然脾气坏了点,嘴巴毒了点,这品味倒是还不错,先不说把自己打理的人模狗样,这院子的格局也是相当合理,几乎是一应俱全。 亭台楼阁,假山湖水,花草树木,简直比凡间的那些宫殿还豪华! 只是任她如何的找,始终找不到厨房,那些房间也是,明明有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别说找吃的,就是一口水也没有。 最后无奈,只得继续啃自己带的干粮。可是这一啃便是一天,早饭、午饭、甚至晚饭,依然不见大魔头出现。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逃,只是奇怪的是任她怎么走,最后始终会回到大魔头的房间,哪怕她不甘心的走了三十五遍。 而且,这里的温差也太大了吧!昨晚她才过了冬天,白天又开始过夏天,这个鬼地方还真是奇怪! 她带的干粮虽然很多,可是水却不多,一天下来,已经喝完,想着大魔头也太虐待人了,自己就算是囚犯,也不能不给吃喝吧!要是饿死了,还怎么拿来威胁人? 想到这里,不由慌张起来,也不知道赫术老师和十四他们怎么样了?她记得大魔头抓走她的时候看见过一个白衣的男子,他的装束似乎跟干骆的很像,莫非是山中的弟子? 也不知师傅知不知道她被抓来这里,有没有人会来救她?大魔头竟然抓了她,想必是想用她来威胁师傅,一想到那个大魔头她就有气,拿走自己的扇子也就算了,霸占夜明珠也算了,竟然毁了师叔给她的勾玉,是可忍孰不可忍,等哪天他落到自己手上,折磨死他! 想到这白怜心情大好!似乎这样的事就要发生。可是又一想,那个大魔头那么厉害,连赫术都打不过,以她的资质,怕是再练个百年,或者千年也不是他的对手,不由又有些沮丧。 三顿吃大饼的后果就是看见饼就有些胃疼,白怜揉揉可怜的肚子,眼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白天在院子里转悠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不愧是大魔头的住处,后院不远处竟然有一处温泉,白怜看着脏兮兮的自己,难怪大魔头不让她碰他的床,再耸耸鼻子闻了闻,不闻不知道一闻吓一跳,果真很熏人。 距离上次泡温泉是在香山的时候,白怜被这温暖的感觉舒服的一塌糊涂,而随着夜晚的降临周遭的温度也渐渐冷下来,水里太过温暖,白怜有点舍不得起来,直到泡的脑袋昏昏沉沉,才不得不慢悠悠爬上来。 太虚瓮中除了自己平日穿的白袍,还有一些十四买给她的五颜六色的裙子,她捡了一件白袍穿好,外面又套了一件厚厚的外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回到房中。 等她回去,发现大魔头也回来了,他正坐在桌边发呆,眼中满是疲惫之色。见她回来,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起来。 白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外衣裹的越发紧了。 “洗干净了?”魔易睁着深紫色的眸子看着她。 白怜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想了想仍是点点头。 魔易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用下巴指了指大床的方向。 白怜开始有些茫然,而后大喜,“你该不会是要把床让给我睡吧?”说完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大魔头都说过他的床不给第三个人睡的,她越发好奇那第二个人是谁。 魔易单手撑着下巴,没有说话,这次换眼神示意。 “真要让给我?”白怜有些不确定的走上台阶,见魔易没有阻止,脸上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忙道,“放心好了,我只占那么一点点,不会挤到你的。”边说她还用小指比了个指尖的大小。 魔易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去。 白怜忙问,“你又要出去吗?” 魔易停住脚步,回头对她一笑。 那个笑极其妩媚,白怜觉得很是诡异,顾不得多想,他要出去那自然再好不过了!那这张大床今晚就是自己的了,哈哈哈!终于不用睡地板了!哈哈哈,奴隶翻身做主人了! 直到大门合上,白怜在床上舒服的滚来滚去,毕竟第一次睡这么大的床,就是在香山,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由于太过舒服,又看见大魔头出去,早就忘了什么睡一点点的话,整个身子已经是呈大字型摆在正中央。 泡了澡又有这么舒服的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的,朦朦胧胧中她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耳边一声声若有似无的笑声传来,白怜翻了个身,“师傅,别闹了。”说完又觉得不对,换了称呼,“十四,别闹了。” 良久,没有任何动静,白怜大脑恍若雷击!眼睛唰的睁开! 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孔赫然出现。 “您……您回来了?”不是大魔头是谁! “你似乎睡的挺香的吗?”魔易支着一只手半躺在被子外面。 白怜明白了形势,立马换做一个讨好的笑,身子往后面挪了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要回来,您请。”她挪了几下,没有触到床边,又挪了挪。 距离被拉开,眼前那幕活色生香的景象立刻映入脑海,大魔头本就长的好看,加上那长的离谱滑的离谱的紫色妖异长发,也算是人模狗样。 可是,顺着脑袋往下看去,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胸口更是半个都露在外面。 夜明珠的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白怜几乎是看得清清楚楚,半响猛的吞了口口水。 屋内太过寂静,于是她吞口水的声音竟然显得格外刺耳。 魔易脸上表情诡异,有意无意的把头发理到床头,整个人看起来一派慵懒,活像白怜曾经不小心看过的一本书里的人。 感觉鼻间一热,她伸手一摸,鲜红的液体触目惊心! “没出息!”魔易一声指责,被子一扯,腿一蹬,白怜已经再次如皮球般咕噜噜滚了下去。 由于被那副场景吓傻,可怜的她再一次在头顶添了一个大包,摇摇晃晃爬起来,径直乖乖寻找角落里那个自己的窝。 末了,听见大魔头自言自语道:“这个温度刚刚好。” 白怜脑子已经成为了一团浆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大魔头那身打扮,刚刚出去显然是洗澡去了。 洗澡,洗澡…… 鼻间液体越来越多,白怜终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大魔头又是不知道去哪里了,白怜觉得脑袋有些晕,盯着掌心已经干涸的血迹良久,暗骂自己没出息,对方不就是长的漂亮了点,这年头,美人到处都是,谁稀罕! 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骂着大魔头不要脸,光天化日竟然……她再次捂住鼻子,警告自己不能再想了。 趁着白天天气热,她赶忙把被子洗干净,又把昨天换下的衣服一道洗了,发现没地方晾,又跑回房中找了一根绳子,栓在两棵树上。 由于昨晚发生了意外竟然让她忘了向大魔头索要吃的,于是这后果便是她继续吃了一整天的大饼。 想着自己还在长身体,尽吃些这么没营养的要是将来长不高那可怎么办?不行,今晚一定要向大魔头抗议,哪怕是囚犯也不能这么虐待吧? 于是当晚她早早的就在屋子里等候,可是等到大魔头回来,已经是大半夜,由于太晚,她几乎是已经睡醒一觉,见他拉开门,迷迷糊糊问,“你回来了?” 大魔头似乎愣了一下,他身上的衣物和昨晚的不太一样,却是同样是紫色,这个颜色让她想到老爱和自己作对的束莲娇。 也不知她是和人犯冲,还是跟这个颜色犯冲。 “怎么没洗澡?”魔易看着她,皱眉道。 白怜觉得很是奇怪,他怎么老是关心自己洗没洗澡啊? 却也如实答道:“我昨天才洗过了!”她可没那么勤快,这么冷的天天洗多冷啊。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白怜看着他松松垮垮的长袍,切了一声,想勾引她,没门! 魔易慢悠悠走到床边坐下,闲闲道:“是嘛,本君本来还想说把这床分你一半的,竟然你不想,那再好不过了。” 白怜一听,腾的一下就往外冲,“您等等,我这就去洗干净!” 于是等白怜洗白白回来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抱着自己的被子往大床奔。 却听见一个懒散的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睡觉啊!”白怜眨眨眼睛。 被子里缓缓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顺便指了指墙角一处,“你的窝不是在那里。” “可是不是你说分我一半的!” 白皙修长的手已经伸回被子里,“本君可不记得说过这话,莫不是你刚刚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白怜正要一屁股坐下去的身子一僵。 脸上顿时闪耀着七彩的颜色!恨不能把被子里的人拖出来鞭尸! 这天下,竟然有人可以不要脸到如此的地步!恨啊,恨啊! 由于太过生气,白怜又忘了正事,吃了整整三天的大饼,后果就是拉的她肝肠寸断! 于是当晚,为了怕自己忘记,她还专门把这事写在纸上。 大魔头听她控诉完,托着腮帮想了许久,道:“原来你是会吃饭的啊!因为你一直没说,我还以为你不用吃饭的。” 白怜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感情自己只用拉不用吃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吃的吗?至于气成这样,就当减肥好了。”魔易安慰她。 “你吃三天大饼试试!”说完,才想起大魔头根本不用吃东西。 第二天白怜早早的爬起来,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自己的早餐,却见屋内空空如也。 该死!肯定又被大魔头骗了!正气愤的推开门,一阵咯咯声响起,她定睛一看,门口摆着一个笼子模样的东西,走近查看,确定了里面是一只再平常不过的鸡。 笼子的上方还留有一张纸条,她疑惑的展开来看,上面写着:早餐、午餐、晚餐。 “餐你个头!”白怜瞬间把纸条撕个粉碎!她又不是妖怪,这么一只活生生的鸡要她如何下口?虽然平日也有吃荤腥,可现成的是一回事,自己杀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倒霉的白怜发誓,等她出去了一定不要再吃大饼,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大饼了! 气愤之下,她把那只鸡放了出来,然后追着它在大魔头的院子里掀起一阵尘土飞扬。心里想着,如果大魔头发火,自己就推说是鸡不小心跑了,他也没理由说什么。 看着鸡跳上院子里一处的石凳石桌上,然后一脸茫然的在上面拉了一坨坨东西,白怜笑的前仰后翻,又把它赶到一堆花丛旁,借此机会使劲在那些不知道什么花上踩啊踩,反正那些花看起来那么怪异,跟要吃人一样,毁了正好。 一路追着鸡妈妈跑,飞过荷塘的时候,一撮撮鸡毛理所应当的掉了进去,羽毛本就很轻,整个浮在上面,显得很是突兀。 明知道做这些无用,白怜还是乐的天翻地覆,就算大魔头法力高强手一挥就可以去除,只要能看见他一刻生气的表情,那也相当解气了。 继续啃着大饼,把它当成大魔头,白怜啃的正欢,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竖起耳朵听,不远处已经有两个身影走了过来。 她立马站了起来,看清楚其中一个是大魔头,而另一个…… “是你!”蓝光一闪,已经有什么东西朝着她直直飞了过来。 第075章 自作自受 白怜没有仙剑可以抵挡,只得本能的闪躲,眼看那东西已经飞至身前,忽然硬生生停住。 魔易慢悠悠的声音响起,“不得放肆,她是本君的客人。” 看着那停在半空的东西是一条蓝色的长棱,而同大魔头站在一起的,竟然是之前被自己一扇扇飞的蓝衣蛇女。 “君主,她……” “本君的话从来不喜欢说第二次。”魔易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异常,白怜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蓝衣蛇女已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而那血竟然是绿色的。 “君主饶命!君主饶命!”蓝衣蛇女脸上顿时惊恐不已,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妩媚之色,跪在魔易面前不停求饶。 魔易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冷冷道:“念在你跟随本君多年,下不为例,好了蓝衣,你去看看绿衣如何了。” “是。”蓝衣应了一声,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抬眼看了白怜一眼,咬着唇退下。 一切发生的太莫名其妙,白怜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被魔易刚刚的怒色所摄,竟比蓝衣脸色还白,她一动不动,却是被吓的僵住了。 魔易脸上不再有怒气,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踱着步子到白怜跟前,伸手捏她的脸,笑道:“你这么怕做什么?我又不是生你的气。” 白怜大叫一声,机械的后退数步,脑子开始快速的运转,这个人太可怕了,为什么他明明没做什么,自己却会害怕,还不争气的腿都软了。 这种恐惧与之前跟蓝衣打斗时不同,那时即便是真的死了也只是有些惋惜,而刚刚,那种恐惧却更骇人,比死亡还让人毛骨悚然,就像是来自修罗地狱,大脑一片空白。 魔易知道她确实被自己吓住了,也不再靠近,收回手,“放心好了,你竟然是本君的囚犯,本君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白怜大口的呼吸,好一阵才恢复神智,看着妩媚尽显的魔易,甚至有点怀疑刚刚的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她知道那不可能是,那是一种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感觉。 “本来还想告诉你仙魔即将开战的事,看你吓成这样,想必也没心情去。”魔易转身就欲离开。 白怜一听他说的话,顾不得害怕,忙追了上去,抓住魔易的衣角,“你刚刚说什么?” 魔易慢条斯理的转身,视线却是停在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怜身子一颤,慌乱的缩回手,真害怕大魔头一个不高兴,砍了自己的手。 魔易眉毛一挑,故意靠近一些,“你想知道?” 白怜后退一步,“那个,刚刚听您说什么仙魔大战……” 魔易再靠近一些。 白怜继续后退。 魔易耸耸肩,倒是没再靠近,只是也不再说话。 白怜急了,“喂!” “本君可不叫喂,再说了,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那我该叫你什么?”白怜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亲切和善,心里早把对方骂了千百次,要不是有求于他,她就算死也不会让他那么得意,瞧他那样,如果有尾巴,肯定都翘上天了! 魔易闻言,想了一阵,道:“蓝衣绿衣叫本君君主,其他人唤我魔君,对了,你们凡人叫本君什么?” 大魔头!白怜差点脱口而出,幸亏脑子及时刹住,笑盈盈道:“魔君大人。” 魔易托着腮帮回味了一翻,觉得很是受用,“准了。” 白怜嘴角抽了抽,马屁与笑脸这两种东西素来受用,主动靠近魔易,很狗腿的讨好道:“魔君大人,你刚刚说仙魔即将开战……那是……”话说到一半,她故意停住,等着魔易接话。 魔易看了她许久,忽然想到三哥的那头坐骑,它每次饿了就会用这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三哥,原来,宠物的脑子都是大同小异。 就在白怜以为他又在想什么阴谋时,魔易总算不负厚望,道:“魔界与仙界素来不和,你竟然是姓白的的徒弟,这些事想必也听过一些。” 白怜点点头,其实更多的她还是听十四讲的,记得那次去蟠桃宴,十四带着她去了诛仙台,顺便也讲了一些关于逸皇太子与魔界公主的事。 忽然抬眼看着魔易,他也是魔界中人,那他与那个魔界公主是什么关系? “仙界素来道貌岸然,说什么众生平等,却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们魔界,竟然,竟然……”话说到一半,忽然闪现一抹狠色,手一挥,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已经瞬间化为灰烬! 白怜颤抖了一下,战战兢兢道:“为什么要开战呢?那不是要死很多人?” “仙界竟然敢做出那样的事,自然是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自认为是什么正义之士,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可是小五有什么错?我们魔界的人他们凭什么管?” 白怜正在好奇他口中的小五是谁。 魔易却突然笑道:“这仙界还真把自己当成万能的神了,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的天兵天将厉害,还是我们的魔兵厉害。对了,本君今儿个心情好,顺便带你去见识见识。” 一听他要带自己去战场白怜心中开始有些矛盾,一方面担心赫术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另一方面又怕魔易会拿自己要挟师傅。虽然自己对于天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她知道无论如何师傅也不会坐视不管。 魔易却像看出了她心里所想,笑道:“放心好了,本君暂时还不会动你,你可是本君的王牌!” 白怜隐隐感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知道魔易竟然说了这话,想必是有了什么打算。 仙魔大战的理由,说来说去都是由逸皇太子与魔界公主而起,可是他们又有什么错,明明是两个人的相爱,倒头来却弄得众生涂炭,想必他们也很难过吧。 魔界的举动白怜其实有些理解,就像如果自己受了欺负,十四也肯定会站出来帮自己,可是两界的交战不是儿戏,也不是与束莲娇之间的小矛盾,仙魔一旦开战,关系的则是天下苍生! 以前的时候她或许不太懂其中真正的意思,她只知道,如果有人死了,她会难过会惋惜,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师叔口中的心怀苍生,她是修仙之人,她有责任保护弱者。 “过来。”魔易朝着她勾勾手指。 “干嘛?”白怜有些疑惑,还是乖乖走了过去,瞧见魔易掌心忽然多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像是手环,周围还挂着几颗铃铛。 她拿起来研究了一翻,往手上一套,顺便甩了甩,铃儿发出叮铃铃细碎的声响,“送给我的?”难道是什么法器一类的? “这东西可不是那样用的。”魔易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不是想去看仙魔大战,就这样去可不行。” 他取下她手上的手镯,那个手镯瞬间变大数倍,白怜诧异不已,感觉和师傅给她的扇子有些相似。忽然就感觉脖子一沉。 “你干嘛?”她瞪大眼睛,正欲发怒。就感觉周围的东西正在快速变大,连魔易也是。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变大的魔易忽然蹲下身,伸手宠溺的在她头顶摸了摸,那眼神…… 白怜本能的伸手去挡,待看清一切,她愣了。 原来不是魔易与周围的环境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还有,眼前这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是怎么回事?她颤抖的看看手背,又看看掌心那一团团肉球,她想握成拳,却是一根根尖利的爪子露了出来。 “妈呀!”她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 耳边传来叮铃铃细碎的铃声,她伸手,不对是伸爪,摸了摸脖子,脖子周围被套着一圈硬硬的东西,上面还有几颗米粒般大小的铃铛。 她猛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刚刚自己当手环戴的东西吗? “小喵喵,乖乖哦。”魔易眼睛眯成一个很好看的月牙,安慰的挠挠她的下巴,他的另一只手上,是一条细细的绳子。 白怜顺着那根绳子一路看去,发现另一端竟是连在自己的脖子上,当下一怒,抓起那根绳子就又抓又咬!有没有搞错?她是人,为什么会有猫的爪子,还被别人用项圈套住!岂有此理! 可是任她如何的啃咬,甚至牙都咬疼了,那绳子仍是丝毫未损! 魔易笑盈盈的道:“这可是魔蚕丝,刀砍不断火烧不灭,你以为凭你那两颗小牙就能咬断?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不过,听说猫儿都喜欢用坚硬的东西来练习牙口,或许正好可以给你练练牙。” “呲!”白怜顿时火冒三丈,饶是囚犯也不能如此对待,顿时后退数步,呲牙咧嘴的瞪着魔易,一身雪白的毛更是已经竖了起来! “呵呵,真是可爱。”魔易不但没有受阻,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伸手一提,白怜一个天旋地转就被他抱在怀里,那眼神明明是看着一只宠物,“小喵喵,乖啦,等一会儿回来,我就叫人给你弄几条鱼吃!” 吃你个头!白怜就要破口大骂,他白皙修长的手已经在她身上来回抚摸,似乎是想把立起来的毛抚顺。 鬼使神差的白怜竟然很享受这种抚摸,似乎自己真就是他所喜爱的宠物,结果怒骂声变成了咕噜噜的享受声。 魔易很是满意,携着她身上光芒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感觉周围有凛冽的风刮过,白怜才反应过来魔易是在飞,只是速度太快,甚至风刮的她脸有些疼。 哪怕魔易已经尽量将她往自己怀里塞,她仍有些不适。 “我们这是要去哪?”白怜问道。庆幸自己虽然身体变成了猫,却仍是可以说话。 “瀚海之巅。”魔易只是说了四个字,便不再开口。 白怜担心现下的局势,只想赶快赶去,也没有再问。 直到飞了大约一个时辰,密密麻麻的小点开始出现,远远望去,就像是棋盘上的对弈,两方人马,各自一边,皆是站定,一黑一白对比分明。等看清楚了才发现,他们的下方赫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 浩海阑干,海面波涛汹涌,空中的两方人马却是整齐有序,纹丝不动。 白怜一眼便看出哪方是仙界,哪方是魔界。 而魔易则是毫无悬念的往魔界大军的前方飞去。在那里,一架高高的蛇形黑色长椅悬空,上面赫然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红发黑袍的男子。 感觉一股极强的威慑力袭来,白怜身子一抖,抓子使劲抓着魔易的衣裳。 而随着他们落地,红发男子看了过来,红面红眼红眉毛,貌似钟馗眉凌厉。白怜吓的差点大叫起来,幸亏魔易及时捂住她的嘴。 “父尊。”魔易站定在那人身下,见了个礼。 红发钟馗面目狰狞,似乎皱了一下眉,看着他怀中的喵咪冷冷道:“怎么现在才来?” 感觉像是在指责,却并不等魔易解释,示意他退下。 白怜已经猜出那个红发黑袍酷似钟馗的人便是魔尊,虽然早已听过魔尊长的极是凶恶,亲眼所见,难免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早就听说当年那个被诛杀的魔界公主便是魔尊的幺女,现在听魔易那么唤他,已经大概猜出魔易的身份。因为魔界公主的传闻虽然听过,可这魔尊另外还有儿子的事却是很少听说。 况且,她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基因突变,才能让魔尊那样的尊容,生出像魔易这般的儿子? 白怜素来以貌取人惯了,殊不知偏就是魔尊的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才更使得万魔臣服,在她眼中或许觉得魔尊很难看,可在众魔眼中,他们的魔尊乃是六界中最气势不凡,英勇神武的尊者。 魔易抱着她在黑色长椅后方站定,对于总算不用再面对那张脸松了口气。而与魔易一排的还有另外三位男子,魔易分别唤他们做,“大哥,二哥,三哥。” 刚刚魔尊的事还没有消化完,这又来三个,白怜暗叹这魔尊还真能生,竟然有这么多儿子! 所谓龙生九子,九子不一,白怜自从看了魔易与魔尊的差别就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不由随着魔易见礼纷纷看去。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兵彬彬有礼的模样,脸蛋虽然不够出众,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感觉,反而像是凡间的书生,怎么看怎么不像坏人。 被叫做二哥的男子却是与大哥刚好相反,周身都透着魔气,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与万物敌对,似乎万物都不放在眼里!一看颇有点老谋深算的样子。 而那个三哥,白怜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不由多看了两眼,她可以很肯定这绝对是魔尊的儿子!因为尤其是他那副与魔尊不相上下的尊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在他的身后……她抬头再抬头,赫然是一只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狮子! 而在她看那只毛色光亮的狮子时,那只狮子也在审视般看着自己,歪着脑子与自己对视,白怜忽然想到那晚魔易所说的话,周身一个机灵,对着那狮子就呲牙咧嘴! 心里道:看什么看?再看吃了你! 就在她对着狮子作威作福时,原本视她如空气的三个男子竟然齐齐看向她。 白怜又是一个机灵,心道莫不是他们看出自己,又一想,魔易竟然抓了自己,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魔易为何要把自己变的这副模样?难道是为了故意整她? 大哥缓缓道:“你这猫挺好看,在哪里抓的,赶明我也去抓一只。” 二哥眯着眼睛道:“你这猫哪里来的?不像是我们魔界之物。” 三哥大着嗓门道:“四弟,你这坐骑也太小了吧!这一屁股坐上去岂不是会被压死?”然后看了看身后魁梧的狮子,“我家狮子好像挺喜欢她的,不如送给我,做我狮子的晚餐。” 听着三人不一的话,白怜面团一样的身子不停的抖啊抖,果然是魔界中人,这第一个看似无害,却是想把自己终身囚禁。第二个心机那么重,一看就是准备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模样。这第三个更狠,公然开口求了自己拿去喂坐骑! 于是她不停的往后退啊退,甚至把魔易胸口的衣裳都弄的松松垮垮,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要往魔易的衣服里面钻进去,哪知刚伸进一个脑袋。 魔易眉心微皱,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捏着她的后脖子,将她硬生生提了起来。白怜身体腾空,害怕自己摔下去,四只爪子不停在半空中狂踢。却忘了这样反而更容易摔下去。 魔易声音难得温和起来,从上空幽幽飘出,“乖些,不准淘气。”那语气宠溺无比,赫然真当她是一只宠物! 不过,白怜还真没有再动,睁着眼睛求饶的看着魔易,生怕他把自己给了三人其中的一个,虽然她是囚犯,可也有自尊啊! 魔易只是将她放到地上,对着三人笑道:“四弟难得碰到一只逞心如意的宠物,三位哥哥又何必夺人所爱呢。” 三人听闻,不再多话,转头看着前方。 白怜松了口气,也跟着他们往仙界那边看去。 白袍飘飞,长发如绸。 仙界那方的正前方,站的赫然是虞行。 表情万年不变,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定定望着这里。 在他的旁边,师傅一脸焦急的模样清晰可见,似乎正在对着他说什么,虞行也不知回了他什么。 他们的后面一点,是左形阔、瞿晨,还有一个竟然是二郎真君。再后面一点便都是一些干骆打扮的弟子。 白怜找了许久也不见赫术与十四,甚至那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之前随自己出来的,不由担心不已,难道他们已经…… 正想着,魔尊忽然站起身,他的身形本就魁梧,这一站起来更显庞大,足足有寻常人两个那么大,个头也比一般人高出许多。 随着魔尊的起身,一声声洪亮的笑声在空中炸开,响彻天际,“哈哈哈,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当年你仙界伤我,却没有想到本尊这么快又回来了!” “魔生,仙魔早有约定,决不相互侵犯,可你擅自撕毁合约,使得六界生灵涂炭,你犯下大错,五百年前我就该将你诛杀。”虞行也是上前一步淡然道。 “哈哈哈!我撕毁合约?真是可笑!”魔尊冷哼一声,“我们魔界虽然没你们那么假仁假义,可对于自己承诺过的事,那也是说一不二。当年你们仙界私自抓走吾女,狠心将她诛杀,你们又可曾想过后果!” 虞行神色不变,又道:“事情已过去五百年,为何你始终不肯放下,当年之事,皆是由我而起,跟仙界无关,你何必一直相逼。如果当年之事确要有人承担,我虞行愿意一力承担,只要你承诺魔界用不进犯,舍我一条命又如何。” “哼!你的一条命算什么?”魔尊笑声止住,“如果你死了可以换回吾女的命,本尊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你们仙界欺人太甚,事到如今,莫说你一条命,就是整个仙界我也要他为吾女陪葬!” “魔生!”虞行声音放大,喝道。 魔尊继续道:“哈哈哈,竟然你那么想同我谈条件,那也不是不行,只要那些参与了当年那件事情的神仙主动为吾女偿命,本尊便承诺关于当年的事一笔勾销!” “放肆!”二郎真君出声阻止,“魔生,我师傅好言相劝你莫要得寸进尺!自古邪不胜正,我们不愿生灵涂炭,你莫要以为我们仙界怕了你!” “毛头小儿,就凭你也想同本尊较量,回去喝完奶再来!” “你……”二郎真君脸色一变,开口欲言,被虞行阻止。 竟然他们该说的已经说了,魔生素来一意孤行,听不进任何劝,该来的总要来,只是此战一起,怕是整个六界都会动荡。 “虞行,你虽身在仙界,又是与当年事件有关之人,本尊自是恨你入骨。不过,本尊向来敬佩你这样敢做敢当的人,比起那些个说着守护苍生背地里却贪生怕死之辈要强。本尊虽没有你们的假仁假义,也素来不喜欢滥杀无辜。说吧,你有什么遗言?” “休得口出狂言!”二郎真君又是一怒,大声喝止。 魔尊不理他,只是看着虞行。 虞行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似乎不管魔尊说了怎样的话,都不能激起他心中一点波澜,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竟然如此,如果此战中我不幸羽化,可否请魔尊带我守护六界,维护六界安宁。” 众人皆愣。 二郎真君,左形阔齐道:“师傅!” 虞行示意他们不用多话。 “哈哈哈!”魔尊却笑了起来,笑声破空,苍劲有力,引的下方的海水更加翻腾!就在所有人显露微微怒色时,魔尊终于道,“看来本尊的眼力确实不错!虞行,你果然是虞行!哈哈哈!” 众人不解,不明白魔生话中何意。 良久,又听他道:“好!此事本尊答应你,如果你死了,甚至整个天界灭了,本尊会代你们守护六界,维护六界和平!” “狂妄至极!”二郎真君有些怒色,“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虞行却对着魔生点点头,表示感谢。 魔尊又是一阵大笑,配合着一身黑袍以及火红发色,整个人看起来婉如统领兵马的将军,豪迈粗狂! 真不愧是统领魔族的尊者,虽生在魔界,却丝毫没有奸诈之色,反倒让人心生佩服! 白怜在心里不停的暗叹,以前,她总以为魔界的人都是一些长的奇形怪状,性格诡异,凶残无比。直到自己亲眼所见,简直让她的认知大为改观。 难怪身为神族的逸皇太子会看上魔界的公主,六界之中,素来以天界为尊,乃是天界心怀苍生,没想到从来在世人眼中不耻的魔族,竟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知为何,她竟然对魔尊心生敬佩! 抬眼看了看魔易,这个人虽然嘴巴毒了点,还老爱整她,却没有真的下过手,看来他的本性也并不坏。 白怜看的出神,感觉屁股后面忽然热热的,她转头去看,吓的惊叫起来! 屁股后面,正有一头高出她许多倍的狮子站在那里,它正耸耸鼻子嗅着什么,那眼神,明明是想吃了自己的模样! 白怜立刻掉转头与它对视,尾巴拉成一条直线,身上那雪白的毛更是已经竖了起来!暗骂那什么三哥,养头这么恐怖的东西已经够变态了,还不好好栓着,要是咬着人该怎么办! 而且,它现在根本不像光咬她那么简单,难道真的想把自己一口吞了?白怜身子微颤,殊不知以她的个头来看,在狮子眼中她的举动不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更添一抹玩味。 狮子歪着脑袋看着她,猛然一个喷嚏打出! 白怜只觉前方一阵狂风刮过,身子差点一个不稳飞了出去!幸好及时抓住魔易的长袍,等风劲后她站定,看狮子那副迷茫的神色,顿时火起!有没有搞错?竟然弄的她满身都是鼻涕! 白怜怒了!继续刚刚的怒色,一身雪白的毛根根而立,整个像只刺猬! 狮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我喷你一身鼻涕试试!”白怜本能回嘴,又一想,竟然人家都跟她道歉了,自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要说没关系,突然愣住,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狮子继续红着脸抓脑袋,“对……对不起!” “妈呀!狮子说话了!鬼啊!”白怜后知后觉,天啦,这狮子不但会说话,还学人家脸红,妖怪啊! “吵什么吵。”一扇子拍下,已经重重打在她头顶。上方,魔易微微皱眉。 “狮子说话了!狮子会说话!”白怜抓着他的长袍,眼睛瞪的铜锣那么大,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的狮子。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不也再说话。”魔易看着被她抓着的袍子,脸上一黑。 “啊?”白怜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可是不对,她本就是人,自然会说话,可这狮子明明就是狮子,狮子说话不就是妖怪了吗? “它本就是难得的魔兽,会说话有什么奇怪的,更珍稀一点的,还能幻化人形呢。” 白怜觉得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想当初,二郎真君的那只小狗狗不是就能化成人吗? “可是它要吃了我!”白怜继续垮着脸,用尖利的爪子攀着魔易的长袍不停的往上爬啊爬。 魔易又是一扇子打在她爪子上,嫌弃道:“脏死了,你鼻涕弄到我衣服上了!” “这不是我的,是它喷的!”白怜指着大狮子。 狮子低着头,似乎很害怕的模样。 白怜心里窃喜,发怒吧发怒吧,最好灭了它! “它虽然长的凶恶,胆子却很小,尤其是在面对雌性,放心好了,它不会伤你的。”魔易见她吓成这样,解释道。看着她身上被鼻涕粘在一起的皮毛,一挥手,毛色顿时雪白光洁。 白怜看着自己身上恶心的鼻涕终于干净了,松了口气,“不对,谁是雌性了!我是人又不是畜生!” “我看它好像挺喜欢你的,怎么?你不喜欢!” “鬼才喜欢!”有没有搞错,她好歹一个花季少女,被一头魔兽喜欢,她脑子有病才会高兴呢! “那好吧。”魔易随意说道。对着狮子摆手,“去去去,一边玩去。” 狮子似乎有些委屈,两只黑色的眼珠闪啊闪。 白怜一阵哆嗦! “滚!”魔易突然喝道。 狮子被突如起来的恐惧吓的后退数步,动物的本能让它迅速离开,躲到那个三哥身后捂着脑袋,身子更是抖做一团。 白怜错愕,“它又怎么了?” “没什么。”魔易脸上露出一抹笑,提着她的后脖子把她拎到自己怀里。 感觉视线一下空旷不少,白怜大喜。 仙界那方,此时说话的却已经换成瞿晨,“魔尊可否告知,她此刻是否安然无恙?” 白怜听的迷糊,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有些不懂。 “笑话!本尊说没有就没有,难道还会骗你不成!”魔尊怒喝道。 “你个丑八怪!刚刚还说自己敢作敢当,这下倒不承认了!明明是你们魔界抓了我的徒儿,还想抵赖!”白升闲急道。 是师傅,白怜诧异,总算明白了几分之前瞿晨的话,他们说的,好像是自己。 “休得胡言!万事讲求证据,你可有亲眼所见我魔界中人抓了你徒弟?”魔生问。 白升闲道:“我虽没有亲眼所见,却有人亲眼所见,不信你可以让那人出来对峙!” 魔生皱眉,“谁?” “就是你的小儿子魔易!” 魔生转头看着魔易,冷冷问道:“可有此事?” 魔易慢条斯理摇着扇子,缓缓开口,“没有。” 众人一愣。 “你……”白升闲气的花容失色,恨不得立刻扑了过去,却被虞行拦住,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还不承认,那你手上的扇子是从哪里来的?这明明是我给我乖徒儿的!” 众人看着魔易手中的扇子。 白怜也惊讶,这魔易手中扇的,不就是自己的扇子? “证据确凿看你还有何话说!”白升闲道。 魔易脸不红气不喘道:“捡的。” 白怜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刚刚自己还夸他来着,怎么会有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魔尊的豪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儿子? 师傅!我在这我在这!白怜大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喊出后竟然变成细碎的猫叫!两只眼睛不敢自信的眨啊眨,不死心的继续喊。 而那方的众人,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却又都盯着魔易。 魔易神情不卑不亢,似乎自己的话丝毫没假,反而是一种受了委屈的无奈。 白升闲都快气炸了!奈何对方死不承认。本来决定不管对方提出怎样的条件他都尽力满足,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承认!莫非……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莫非乖徒儿出事了? 又随即猛烈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白升闲的徒弟怎样会那么轻易死去! “天君不必过于担心,竟然他们抓了白怜就不会轻易杀她。”左形阔道,“这魔易大张旗鼓的拿着天君的扇子,却又称自己没抓人,这里面,怕是……” “我管他有没有阴谋,那个该死的什么魔易,抓了我的乖徒儿,要是哪天落在本君手里,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左形阔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白怜还在魔易怀里不死心的喵喵叫着,妄图引起众人的注意,可奈何她本就灵力微弱,哪怕被魔易变成猫也不容易轻易让人察觉。气怒之下,本能的一挥抓,一抬头,却对上魔易半眯的眸子,顿时一个颤抖,掉在地上。 太可怕了!从来没人什么能让她觉得如此的压抑,可眼前这个人,一会儿妩媚万千,一会儿嬉笑唬人,此刻却是跟以往的任何性格都不同,就像是来自修罗地狱,紫色的眸子带着嗜血的残忍与警告! 幸好魔尊这时突然开口,“竟然我儿说他没做那便是没做!如果你们不信,那本尊也没办法。” 六界之人皆知,魔尊虽生为尊者,却是极其的护犊,从为了小女儿敢与天界抗衡便可知道。 仙界那方忽然一阵沉默。 魔尊大笑起来,手中突然多出一件兵器,他手一挥,顿时风云变色,天空中刮起一阵阵狂风! 众人大惊,左形阔道:“是盘古斧!” 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魔尊手中挥舞的,正是失落已久的盘古斧,传闻盘古斧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所用神斧,威力无比,具有毁损万物之能! 而除了盘古斧,还有另外九件神器,它们与盘古斧齐名,共称作上古十大神器! 它们分别是轩辕剑、东皇钟、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 轩辕剑是轩辕一族的神剑,斩妖除魔,维护正道,被称为“圣道之剑”。 东皇钟具有毁天灭地,吞噬诸天之力。 炼妖壶包罗、炼化万物。 昊天塔降服妖魔,镇压万物。 伏羲琴控人心智,拨弄乾坤。 神农鼎炼化神药。 崆峒印不老不死,与世长存。 昆仑镜通晓天机,传说可以掌控时间之力。 女娲石乃是女娲补天时散落的神石,具有修复重生天地之能。 而任何一件神器,皆是法力无边。 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很多神器早已丢失,如今天界掌管的也只有轩辕剑,昊天塔,两大神器,其他早已下落不明。 如今这盘古斧现世,还是出现在魔尊手中,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与神器有关的事,虞行和白升闲却是知道的。 虞行神色微变,白升闲也不再有之前的懒散,问道:“这盘古斧你从何而来?”上古十大神器,散落各地,就是天界也是寻了五百年才只找到两件,如今却不知魔尊又怎的寻到盘古斧,那至于剩下的七件神器…… “哈哈哈!”魔尊大笑,“你们天界之所以嚣张不也是因为有了十大神器,如今这盘古斧已在本尊手里,你们何不拿出轩辕剑。” 白袍飘飞,虞行眼中有着不知名的神色,神器丢失乃是大事,就是仙界也是鲜少有人知道,魔尊竟机缘巧合得了盘古斧,其他神器丢失的事怕也是知道了什么,竟还晓轩辕剑在天界。 仙界的众人除了知道这事的几个人,其他人皆是一阵惊慌。 白升闲怒道:“难怪魔尊如此嚣张,原来是因为有了这盘古斧!” 看着仙界众人骚动不已,魔尊似乎很是满意,浓烈的剑眉高高扬起,火红在空中咆哮,张狂之色尽显。 白怜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的诧异一个接着一个,十大神器有关的事他们上课时已经学过,她甚至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她只知道上古神器威力无比,而天界正是因为有了它们,才能镇压六界,使得天地安宁,可这神器丢失之事…… 难道是近来才发生的事? 而一切果然如虞行所料,魔尊不但知道天界丢了神器,甚至还知道天界如今只有轩辕剑与昊天塔。 此话一出,原本的稍动更深,眼看消息一个剩一个惊讶,哪怕平时训练规整的天兵天将也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大战中军心涣散乃是大忌,二郎真君随即怒吼一声,“休得胡言!你不过是偷盗了盘古斧就妄图捏造事实,上古神器乃是神物,又怎么会被你们魔界寻到,” 二郎真君的一席话使得众人心中稍稍安定,对啊,神器丢失肯定是魔尊所使的计策,他们险些就要上当!魔界诡计多端,这盘古斧定是他们趁天界不备,偷来的! “哈哈哈,本尊有没有胡说是你这个毛头小子可以评断的?”魔尊冷哼一声,“事实究竟如何,怕是没有人比你们更明白了,对吧虞行?” 众干骆弟子和天兵天将齐齐看向虞行,都盼着他能说一句话宽慰人心,司法上神素来不会说谎,他说什么,众人都不会怀疑。 可是虞行只是神情淡漠,定定而立。 白怜更诧异了,什么?神器已经丢失?这怎么可能! 她抬头看着魔易,魔易只是看着前方,眼中有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难道…… 她已经再不敢想象。神器丢失,六界失和,这无论如何都是大事,魔尊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又心中暗叫不好!魔尊此举,不管是真是假,已经引的仙界那方开始躁动,这战还没有开打,就已经自乱阵脚,她虽然不懂兵家的用兵之道,也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如果魔尊趁着此时出击,那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良久,魔尊突然道:“我魔界虽然不比你们天界那么多假仁假义,倒也不是乘人之危之辈,今日就到这里,三日后等你们带轩辕剑来,到时我们再一分高下!本尊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此话虽表面听来很有说服力,殊不知其中隐藏着更大的计策,说什么不趁人之危,可是魔尊的话早已使得众人心中猜测不已,三天下去,如果没有个合理的说法,怕是大家会越想越多心。 而魔尊竟然让虞行携轩辕剑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有胜算,当然虞行的实力众人是相信的。只是不知到时候魔尊又会耍什么鬼计。 白怜诧异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片刻后,魔尊竟然真的命令收兵。 正在疑惑,魔易却突然扯了扯她,白怜悴不及防,记起脖子上还套着项圈,气愤的又抓又咬! “走了。”魔易一边自顾自往前走,一边淡淡道。 “要掉下去了!”白怜死命抓着脚下的云朵,她法力本就差,没有东西的支撑是不能像魔易那般浮在半空的。 “真是没出息!”魔易飞了一阵,转头看她,发现她虽然被自己拖着,四只爪子却是把身下那朵云紧紧抱住,而自己一拖,那朵云就跟着一起向前飘。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当然比不得你这个……”大魔头还没出口,白怜发现自己竟然能讲话了,一时欣喜,转头看向正与师傅说话的虞行,就欲大喊起来,灵台却一下一片空明! 魔尊持有盘古斧的事事有蹊跷,如果自己此时开口,就算师傅发现了她,也不一定就能救自己,说不定还会提早引发仙魔大战。可是如果自己乖乖跟魔易回去,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再从他口中套出话来,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有用的! 对,就这样! 白怜不禁要为自己的反应及时喝彩。魔易虽然是魔界中人,看样子暂时不会伤害自己,而且如果自己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算是有危险,那也是值得的。 感觉身子一轻,爪下的云朵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白怜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大叫起来! “笑的这么贼,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魔易轻声道。 身子忽然急速下落,白怜本能的惊叫起来!下面是翻腾一片的海水,都说太高的地方摔下去,哪怕是海,也会如撞在石头上。要是此时掉下去,肯定摔个粉身碎骨! 可是身子落到一半就已经停止,这次却是换呼吸困难!因为此刻的自己就跟古人所说的上吊十分相似,脖子上套着项圈,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在那根绳子上! 完了,她连摔死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被掉死。她痛苦的用爪子抓着项圈,脑袋昏沉。 就在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香气突然在鼻息间围绕。 白怜要死不活的抬头,正对上魔易玩味一般的笑,此刻的自己已经回到了他的怀中。 就听他问道:“姓白的真是你师傅?” 白怜剧烈咳嗽,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心里早已暗骂对方千万遍。 “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人有什么好的!”魔易语气有些异常,“你说这样好不好,不如以后你跟着本君,本君包你吃香喝辣!” 白怜继续咳嗽!这大魔头分明是在嫉妒!她师傅就比女人还漂亮怎么了!她师傅就是六界第一美人怎么的!她师傅天下无双怎么的! 要她跟着他,休想!她师傅可不会整日这般折磨她,哼!该死的大魔头,他连师傅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哼! “真生气了?”魔易举着她与自己对视。 哼!白怜别过脸。 “刚刚你下手那般狠本君还没怪你呢!”魔易不悦。 白怜眼睛一瞟,果然从他松松垮垮的袍子缝里发现几道痕迹。 “亏的本君对你这般好,还让你同本君一起住,你就是这样报答本君的?” 白怜眼中满是鄙夷。他是对她好,是让她住进他的屋子,却是让她整天睡地板!还虐待她不给她吃喝,又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还差点被狮子看上。刚刚还差点把自己摔死,最后又差点被勒死! 他的脸皮怎可以厚到如此地步!这样的举动叫好?他自己怎么不试试。 “果真生气了。”魔易叹了口气。重新把她放在坏里,安抚的摸摸她的头。 白怜任他把自己的毛发胡乱揉搓,始终不发一语。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变态的人!她又不是真的宠物,他以为折磨了自己,然后说几句好话自己就会原谅他?做梦! 回到魔界,魔易竟然真的拿吃的来哄她,白怜盯着面前的一盘鱼,愣愣的看了许久。 “吃啊,很好吃的!”魔易催促道。 “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吃!”白怜瞪他。 “你笨啊!”魔易笑道,“这还用问,我刚刚去了你们凡间的城镇,我是挑了一间人最多的客栈买的,我看他生意不错,想必手艺也还过得去。” “那为什么是鱼?”白怜不解。其实她还有另外喜欢的东西,她素来觉得鱼刺太多了,倒不是特别喜欢,不过比起啃了几天的大饼来说,这应该已经算是很奢侈的吧? “你笨啊!”魔易拿扇子拍了拍她的头,“猫喜欢吃鱼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你才笨呢!白怜吃痛的捂着脑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打下来。有没有搞错?好不容易去了一个赫术,结果又冒出来一个喜欢打人脑袋的! 而且,她又不是猫,凭什么就非得吃鱼不可!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白怜心里有气,露出两颗长长的牙齿对着魔易道。 “什么?”魔易显然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竟然把我变成猫是为了不让师傅他们看出,那么现在已经回来了,你是不是可以将我恢复原样了?”可恶,都怪自己学艺不精,竟然连个变身法都不太会。 魔易挑眉道:“你觉得我是因为怕别人看出来才把你变成这样?” 难道不是?白怜疑惑。 “不知道是谁故意在我院子里捣乱!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把戏还想骗过本君?” 白怜一时语塞。 “这次就算是小惩大诫,再有下次……”魔易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白光一闪。 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白怜从来不知道原来看着自己的模样竟是从来没有过的亲切!感受着阔别已久的身体,使的她差点没有喜极而泣,伸伸胳膊踢踢腿,是了是了,她真的变回来了! 看着地上那盘好不容易讨到的鱼,也不管有没有筷子,就要徒手去抓,她真的饿死了。 “诶。”魔易已经先她一步,一手高举,盘子已被他托在掌心。 “干嘛?” “你损毁了本君的院子,你说是不是该罚你打扫干净?” “你不是法术很厉害吗?”他不是只要随手一挥,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吗,干嘛还让自己亲自动手。 “有意见?”魔易把那盘鱼放到鼻间闻了闻,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诶,别!我答应,你说怎样就怎样!”白怜急的大叫。 魔易笑眯眯的看着她,对着她勾勾手指。 白怜咬着唇慢吞吞蹭过去。 “这样才乖嘛。”魔易似乎已经习惯她猫儿的姿态,伸手摸摸她的头顶,把盘子递给她,“乖,慢慢吃,小心别被遇刺卡着,本君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说着他转身离去,末了补充一句,“记得把院子恢复原状,是恢复原状!”他一字一顿,还故意多重复了一遍。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果然不错,如今的白怜总算深刻明白了那个道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她则是为了那盘鱼,受尽苦楚。 她本就是修仙之人,按理说整理个院子不算什么,可奈何她资质愚钝,连个清洁咒都不会,看着满地的鸡毛,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有句话叫做自食恶果果然没错,魔易不但没有生气,却一切都报应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像扫帚什么的东西,只的徒手去捡那些鸡毛,而石凳石桌上的鸟粪也好解决,拿快东西擦擦也就好了,可池子里的鸡毛,她费了好大的劲都够不到。 之前还暗赞魔易这院子品味不错的,等打扫起来,那个硕大的池塘简直要了她的命!因为够不到池子中央,她不得不择了一根树枝,可树枝明显长度不够,莫说池中,就是稍微边上一点的地方够起来都有些吃力。 最可恨的是,她还一个不稳,硬生生的掉进了池子里!幸好她急中生智使了个烂的离谱的浮诀,才勉强从池边爬上来,一上来却已经是整个成了落汤鸡。 而除了这些,最可怕的要数院子里的那些花,上午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把它们践踏的不成样,如今去看,那些花不但没有枯萎,哪怕是歪歪倒倒的在地上,仍是开的艳丽。 她觉得这很是诡异,顾不得多想,刨了几个坑想把那些花丢进去,手还没有碰到,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幸好反应及时,睁大眼睛不敢自信,如果她没有看错,刚刚那朵花是不是张口咬她来着? 她吓的一个哆嗦! 再次试了试,那花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真的想咬她!那黑色的花瓣妖异无比,整个还散发着诡异的奇香,似乎正引诱着人们去采。 等仔细一看,才看清花朵根本不是黑色,而是红色,只是颜色太深,一眼望去,会觉得是黑色。 妖花?白怜脑子里冒出两个字。 迫于魔易的淫威,她即便讨厌,也只能头皮发麻的把它们丢进坑里,为了怕被咬,她还专门抓了一把土先扔给那些花,那些花果然诡异,见有东西飞来,立刻张开花朵,瞬息之间泥土已经被包合进花朵之间。 趁着花朵合上,她赶忙又择了跟树枝把那些花蒿进坑里,埋土,填平,瞬息之际动作一气呵成。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连忙又去温泉里泡了个舒服的温泉浴,回到房中,魔易竟然还没有回来。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困意十足的朝着墙角自己的窝走去,管他回不回来,自己睡自己的。 大概是白天太累,这一觉睡的很是舒服,甚至连魔易回没回来都不曾察觉。 直到迷迷糊糊中有人踢了自己几脚,她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看清是魔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你回来了?” 问完又觉得不对,屋子里亮堂堂的,竟然已经是白天。 她顿时清醒,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来自己的确睡的很熟,就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魔易坐到屋中央的桌子旁,脸色有些臭,“亏的你还是本君的囚犯,你连本君彻夜未归都不知道!” “啊?你昨晚没回来?”白怜吃惊。 魔易冷哼一声,“主人没有回来,做宠物的不是应该担心才对吗?你倒好睡的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你不回来怎么不早说!”白怜懊恼,早知道就不用睡地板了,可以舒服的睡床! “嗯?” 白怜忙道:“不知魔君大人昨晚为何没有回来?” 魔易皱眉。 白怜立刻暗道不妙,这个大魔头表情太过难测,高兴也整她,不高兴更会整她。 “亏的你这么笨的人竟然能安全的活到现在。”魔易道,“在别人的地盘还能毫无防备的睡的跟死猪一样,你就不怕有什么危险?” 会有什么危险?白怜不太明白,因为一直不是跟着师傅就是在干骆修行,像这样独自在外还是第一次。而且,“不是还有你吗?我能有什么危险?” 这里是魔界,这又是他的地盘,莫说人了,她整天连个鬼影都见不着,会有什么危险? 魔易眯了眯眼,“你就那么相信我?” 白怜也有些诧异,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意思,本来只是随口说的,她一直觉得魔易虽然嘴巴毒,又爱整人,却从没有对她动过杀念,于是几天下来,倒也放松了警惕。 而且,大概是因为那次他没有对赫术他们下手,所以她潜意识的认为魔易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坏。 “同本君说话竟然还有空发呆。”魔易不知该笑她警觉性太低,还是对于自己太过信任,“你就那么自信本君不会杀了你?” 有一瞬间她是害怕的,魔易的性子太难捉摸,半响她却笑了,“你不会杀我的。” 魔易看着她半响,似是在研究,良久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果然不愧是本君看上的人,有胆识!” 白怜一阵天旋地转,这人还说她呢,他不也是脑子有问题,什么他看上的人?他是魔界尊者的儿子,而自己是仙门中人。况且,别以为套两句交情就可以抹杀他所做过的事,他整她的事她可以不计较,可是他毁了她的勾玉,这笔账还在。 “今儿个看你这么乖,不如本君带你出去溜溜。”魔易摊开手,掌心熟悉的项圈顷刻出现。 感情他还真把自己当宠物养啊!原本的一丝好感消失殆尽,大魔头就是大魔头,就算长的好看了点仍是大魔头! “那我不去了!”她用双手护住脑袋,生怕一个不留神那项圈就套过来。 ------题外话------ 继续万更万更!吼吼 第076章 舍生相救 仙侠奇缘神魔帝姬,第076章 舍生相救 魔易脸上笑意深沉,托着腮帮思考了会,才道:“鉴于你刚刚表现良好,很讨本君欢心,本君可以大发慈悲不用这个。舒悫鹉琻”说完,项圈已经消失。 就在白怜松了口气时,什么东西却缠上自己的手臂,顿时脸上一黑。 “项圈可以不用带,可是如果某些人以为如果这样就能轻易逃跑的话……”魔易扬了扬手,上面一根红色的绳子清晰可见。 白怜嘴角抽搐,变态果然还是变态。 不过,如果这样能一整天待在魔易身边那也未尝不可。 魔易所说的带她出来溜溜没想到竟然是去凡间,大街上人来人往,白怜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不是说本君虐待你没有给你饭吃吗?”魔易抬眼示意她看那个硕大的招牌。 悦来客栈。 “外面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做的都比他们的好吃!”白怜忙道。 “哦?你会做菜?”魔易挑眉。 “你也太狗……咳咳,那有什么,我做的菜,就连师傅他老人家都是赞不绝口。” “你是说姓白的?”魔易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掉头就走,“竟然这样,又何必浪费那么多银子,走,本君同你去买菜,竟然那姓白的都能吃,本君倒想亲自见识见识。” “诶,你等等。”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变脸,白怜很是奇怪,两人如今的景象倒真应了那句一条绳上的蚂蚱!魔易一走,她就得被迫跟着。 本以为魔易只是玩笑话,真不明白他到底和师傅有什么仇?每次一听她提,总是动不动就翻脸。果然是大魔头心海底针。 其实她不想去客栈只是不想两人的身份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就是她身上没钱。她实在很难想象要魔易出钱请客是个怎样的场景,怕是不但不会给钱,说不定还会把人家的客栈给掀了! 而事实却证明是她太小看魔易了,大魔头大人自从听她提了师傅,整个魔就不对头,竟然陪着她去集市买菜,其实准确的说是看着她和卖菜的大婶杀价,他站在一旁悠闲的扇扇子。 等她终于杀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钱,得意的问魔易要银子时,他却丢出一大坨银子,笑眯眯的道:“这些我全要了,不用找了。” 买菜的大婶立刻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之前和白怜杀价的怒气顿时消散殆尽。 白怜气急,反正他用自己的银子这倒没什么好气,可问题就在于,他明明有银子,为什么还看着她吵架一般和那个大婶讨价还价,亏的她本能还想替他省银子。 于是当她恼怒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时,魔易反倒乐了,“哦,我觉得你同那人吵架的模样挺可爱的,所以不忍心打扰。” “什么吵架,那是杀价!”白怜纠正他,变态果然是变态,额,她浑身范鸡皮疙瘩的摇头。 “管他到底是吵架还是杀价,不过,看你为本君省银子挺难得的。” 白怜抱着胳膊继续发抖。 末了,摸摸自己的脸颊,“可是,刚刚那人怎么叫我公子?”她虽然长的不够漂亮,可也没到男女不明的地步,莫非是魔易使了什么法术? 难怪她之前还奇怪以魔易的样子,紫发紫眸,不吓死别人才怪。 两人又在街上转悠了一阵,魔易就差没把整条街能做菜的都买了。这分量,怕是够她吃好几个月了! 最可恶的是因为不能随意显露法术,买的东西不能放入太虚瓮,魔易又不准备帮忙,简直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在拿。 而那个一派悠闲,拿着别人的扇子,长的人模人样的魔易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在一旁拼命的笑! 看着她捡起这个又落了那个,他反倒不乐意了,不但指责她拿个东西都拿不好,身为修仙之人,这点力气都没有。 白怜险些吐血,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心!她没有抗议他倒还有脸说了,他堂堂一个魔界四君,竟然让她这个小小的只到他胸口的她拿这么多东西,这个人的脸皮到底厚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出如此变态之举!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跟他翻脸了! 一气之下,便道:“你干脆买一车回去得了!” 变态的魔易似乎觉得这办法可行,片刻功夫果然不知道从哪弄出一辆推车。 白怜忍气吞声,暗暗发誓,要是以后有机会,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她推着推车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把那些食材如数放进太虚瓮,整个身子差点被压的起不来,太虚瓮虽是修仙之人意识所化,可以容纳任何东西,本是无形,可放进去的东西却有着本来的重量。 魔易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拿着一个纸包,表情极为不满,“真是没出息,才这么点东西就累成这样,至于嘛。” 白怜觉得已经不想再同他讲话,气愤的抢过他手上唯一拿着的东西,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惊道:“包子呢?” “哦,刚刚用了。”魔易围着那辆推车审视了一翻,也不知在想什么。 “用了?该不是你全吃了吧?”白怜眼睛瞪的铜锣那么大。 魔易皱眉,“那么难吃的东西,本君才不想吃!” “那包子去哪了?”她在自己周围的地上找了找,根本没有包子的影子。 “那……”魔易示意她看那辆推车。 白怜奇怪,不就是一辆推车吗,有什么好看的? “哦,本君忘了说了,刚刚那些银子都是本君用包子变的。” “什么?”白怜怒瞪他,一字一顿问。 “没想到你脑子不行,现在连耳朵都不行了。”魔易叹道。 她早就该想到的,他是大魔头,怎么会有凡人的银子,他那么爱计较,用起银子来怎么会那么大方! 最可气的是,他变银子也就算了,用什么变不好非得用包子变!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怎么会把吃的让他拿?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行了行了,不就是几个包子嘛。”魔易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自夸厨艺好吗?自己做不就好了。” 可是就算做也需要时间啊! 她忍她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让计策能顺利实施,她忍忍忍! “诶,就算再饿也用不着折磨树枝吧。”眼看她徒手坎断一根树枝,魔易装模作样道。 厨房里,白怜热火朝天的开始忙活,受了魔易的激将法,她决定非得做出几道像样的菜来给他瞧瞧不可,让他还敢狗眼看人低! 魔易坐在一旁,不时挥动袖子往灶里添柴,动作一派清闲,甚至连一点灰尘都没沾上。 白怜一边切菜一边呲牙咧嘴,法术高强就是好啊,就连添个柴动作都能那般自然,没觉丝毫不妥。 其实,撇开大魔头的身份不说,他长的倒也不差,就连身边的婢女都是婀娜多姿,说起来,她自从那次见了蓝衣便再没遇到过,想来大魔头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耿耿于怀,不但用尽方法折磨自己,还把自己当奴隶使唤。 等到一桌子菜终于出炉,白怜已经是饿的要死不活,她吞着口水忍了许久,看着魔易若有所指的盯着自己,忙道:“魔君大人您先请。”说完,还恭敬的递上筷子。 魔易对于她的举动很是满意,甚至有点理所应当,称赞了一句。 白怜在一旁边搓着双手,边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着魔易竟然真的夹起一根蒜苗,她反倒激动的直咽口水。 “这个东西本君不喜欢,替我捡出来。”魔易看着那根蒜苗许久,终于皱眉道。 “这可是好东西,是用来提味的。”白怜解释。 魔易又伸手在一盘酱肘子里面舀了舀,继续皱眉,“这黏糊糊的是什么?真的能吃?” “当然能吃了!这道菜可是全靠汤汁。” “这又是什么?怎么黄不啦叽的?” “南瓜啊!这个季节的南瓜可是很甜的……” 白怜话到一半,魔易已经放下筷子,举着扇子扇啊扇,“看来,你们凡人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白怜气怒,以往十四想吃她做的菜还要看自己心情,这个人不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鸡蛋里面挑骨头,从来没有人如此的质疑自己的厨艺,当下吼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哦?” “哦什么哦?你这是在小瞧我!” “是吗?没想到你自夸的厨艺高超,也只是会做这么几个……”魔易想了想,“这么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么?” “谁说的!这只是小菜一碟,我会的还很多呢!全部做出来,就是吃你一年也不会重复!” “是吗。”魔易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竟然如此,那你就先留在这里一年好了,也好让本君见识见识你口中的本君吃一年也不会重复的菜。” 白怜顿时语塞,知道情急之下上当,忙捂住嘴。 “怎么?难道你说的话都是在吹牛?” 白怜不答,这个大魔头,这不是明摆着挖坑让自己往里面跳吗?如果自己说是,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厨艺吗?可如果说不是,岂不是要待在这里一年替大魔头煮饭,那她索性什么也不说! 哼!他不吃她吃! 太久没有吃像样的食物,本来就是吃什么都觉得香,尤其是自己的厨艺。她开始大快朵颐。 魔易一脸鄙拟,“你也稍微注定点自己的形象,本君可不想被别人说殿里养了一头猪。”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白怜白他一眼。 魔易似乎觉得她吃的挺香,不由再次伸出筷子,刚夹起一根豆芽,白怜眼疾手快,一下抢了过去,“不知道是谁说,你们凡人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她学着他的口气。 魔易一笑,也不生气,竟真的放下筷子。 “对了,本君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怜高昂着头。 “也对,看你这么笨,又这么能吃,就叫你小猪得了。” 白怜抗议,“我叫白怜!” 现在才说,迟了。 魔易装作没有听见,“竟然是本君的宠物,自然是跟着本君姓,魔小猪,不错不错。” “我叫白怜!白怜!你听清楚没有!” 满院寂静,只有不时传来的笑声与抗议声。 一日下来,白怜对于仙魔大战之事绝口不提。 她依然照常该吃吃,该睡睡,只是魔易也没有出去,两人像是在比耐心,似乎根本没有仙魔大战。 魔易本以为她至少会打听一些什么,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不追根究底,也会旁敲侧击,哪知她就是不问。 这样下来,反倒是魔易有些忍不住了,终于由他先开口说起此事。 “魔小猪,你不是仙门中人吗?仙魔大战在即,你身为仙门中人,难道都不担心?” 白怜冷哼一声,“担心?我为什么会担心?反正现在我被你困在这里,出又出不去,光担心有什么用?” “确实。”看来她还挺识趣,魔易又道,“虽然你曾经是仙门中人,这样吧,看在你现在是本君宠物的面上,本君准你可以问几个问题。” 白怜看着他,却没有急着问,而是充满警觉,似乎在审视他话中的真实性。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君答应过的事难道还会骗你不成!”魔易不满。 “嘿嘿,魔君大人息怒。”白怜终于很狗腿的笑了起来,忙蹭到魔易身后,作势就要替他捏肩,“竟然魔君大人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怎能辜负您的厚望,您说是吧?” 其实她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不是不担心,而是太过于担心。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贸然问,以魔易的性子,肯定不但不会告诉她,还会变着法的整她。 这说来,全靠一种计策,魔易了解她,她又何尝没有摸清楚他的一些脾性,于是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心! 事实证明,她终于胜了。 魔易摇着扇子,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第一次被人这么服侍,似乎很享受,眯着眼睛道。 “不知我这个力道魔君大人您可还满意?” 魔易嗯了一声,“要是再有人唱个曲就更好了。” “我不会唱歌。”白怜道。 魔易眼睛睁开一条缝,“随便唱个也行。” “可是我真不会唱歌!”以前在香山,虽然跟着师傅一起生活,可师傅白天大多见不到人影,后来去了干骆,因为一心想着修行,哪有唱歌这么悠闲。 魔易似是不信,“怎么会有人不会唱歌?儿歌也行,你小时候你娘总有唱歌哄你睡觉吧?” 白怜手上的动作一顿,半响道:“我没有娘。” “什么?”魔易抬头看她。 “我没有娘。”白怜又说了一遍,“我是师傅捡回来的,遇到师傅的时候我已经失忆了,所以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 魔易有些愣愣的看着她,眼看她情绪似乎很是滴落,也警觉问了不该问的,可是魔易杀人无数,这安慰人还委实不会。 只道:“咳咳,你也别伤心了,反正一切都过去了,你以后跟着本君,包你吃香喝辣,你说好不好?” 白怜竟然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 感觉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子似乎微微颤抖,魔易心中忽然有些烦躁,使劲扇着扇子。 “说来,本君觉得和你在一起感觉挺亲切的,你虽然只是本君的宠物,也算是本君的人,以后要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本君,本君定会替你教训他,让他灰飞烟灭!” 白怜一听,也能觉察他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心里一暖。可是哪有人这样安慰自己的,她明明是人,他却老是说自己是他的宠物。而且,仙门规矩,不可妄动杀念,如果只是被欺负了就要把对方打的灰飞烟灭,这是不是也太狠了点。 “咳咳。”魔易咳嗽两声,示意她手上继续。 白怜哭笑不得,这个人刚刚还说要替自己撑腰来着,他不欺负自己就不错了! “当然,本君的宠物只有本君一人可以使唤,别人想都别想。” 果然如此!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白怜摇头,刚刚那些莫名的感动顿时消散,她怎么会以为这个人有好的一面!看来她的确很笨! “想不到你平时看起来笨的不行,关键时刻还是挺知趣的,你这按摩的手法倒是很到位,跟谁学的?” “哦,我以前跟着师傅的时候就常替他老人家按摩,呵呵。”不管什么东西,习惯了技术也就练出来了,她这个可是跟着香山脚下小镇里的顾大娘学的,顾大娘的丈夫因为患了疾病,一到下雨天全身就奇疼无比,顾大娘就是这样替她丈夫按摩的。 后来她一想,她吃师傅的,住师傅的,应当报答才是,于是学了这手艺,没事的时候就替师傅按按,没想到还真挺管用,师傅一个劲的夸她孝顺,她这人有一个坏毛病,一被人夸就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手艺竟然日益见长。 “停!”魔易语气中有些微微的怒气,“师傅师傅,你有完没完!你现在是本君的宠物,怎么能开口闭口想的都是别的男人!” “那……”我总不可能开口闭口想的都是你吧!白怜差点出口,知道这话一说出去,铁定碰钉子,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生气已经习以为常,只道,“师傅又不是外人,我想他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师傅收留她,又让她去干骆修行,跟着他的这些年,虽然自己失了记忆,却从不曾感觉孤独过,足以见得师傅对于她的恩情。 “我不管!除了本君,你谁也不准想,包括那姓白的!”魔易气呼呼的使劲摇着扇子,忽然瞟到扇子一角,一把丢在桌上,“什么破扇子,一点风都没有!” “你就算是魔君,也不能不讲道理吧?”白怜道。 “在这里,本君就是道理!” 白怜一时语塞,看着魔易几乎要头顶生出火来,忙假装拿扇子帮他扇,生怕不小心激怒了他,自己小命休矣。 真不明白这个人和师傅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自己每次一提到师傅,他总是特别生气? “对了,姓虞的不是向来冰冷无情,你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 “谁?”白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原来是虞行。自己在干骆修行,虞行是干骆的掌门,这要不认识他才奇怪吧? “就是本君第一次见你时,当时你不是戴着一枚勾玉吗?”虽然上面的术法已经解开,却还是能感觉到虞行的法力残留在上面。 “哦,你说那个,那个是师叔给我的。”说到这白怜就有气,冷着脸道,“对了,就算你是魔君也不能为所欲为吧!你还我勾玉!” 气死她了,他不说她都快忘了。那是师叔给她的东西,要是被师叔知道自己没有保护好,被大魔头毁了,肯定会生气的,如果到时候跟自己要,要怎么还他? “竟然是虞行给的东西,本君毁了又怎样!哼!”魔易较劲起来,白皙的手掌一摊,上面一个东西闪闪发亮。勾勾手指示意她站过来。 白怜对于他这个动作很是无奈,这人明明有嘴,动不动就勾手指头,她又不是真的宠物,要不是人在屋檐下,她真想咬断那根手指!咳咳,不对,是砍断那根手指! “姓虞的给的东西有什么好?况且,那勾玉只是寻常之物,用过一次就已经废了,本君现在另外送你个,算是补偿。” “就算废了我也只要我的勾玉,你把勾玉还我!” 魔易才不管她的抗议,按过她的脑袋,一个闪闪的东西就套了上去。 “我才不要你们魔界的东西!”白怜气的去扯那条链子,链子冰冰凉,虽然细,却怎么也扯不断,更加奇怪的是,那链子一套进她的脖子,原本还很细长,顷刻间竟然缩小,根本取不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凭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再练个几百年,估计也取不下来。”魔易端详了那链子一阵,似乎颇为满意,不停的点头。 “这该不会又是什么怪东西吧?你快帮我取了它!”白怜吓的脸色铁青,还在不死心的扯啊扯。 魔易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说什么呢?本君给你的东西,当然是好东西,那勾玉十个也未必比的了。” “那竟然这么贵重,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了给你就给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怜苦着一张脸,这年头,还有人硬要送自己礼物的,而且,根本不管自己要不要。 她可是修仙之人,如果让别人知道她竟然带着魔君给的东西,肯定会误会的! “本君都送了东西给你,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魔易挑眉。 “又不是我想收的。”白怜小声嘀咕。 魔易咳嗽两声,已经厚着脸皮伸出一只手。 “干什么?”白怜茫然道。 “回礼啊!”魔易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们凡人不是都讲究一个礼尚往来,我送了你东西,你难道不该也送本君一个东西?” 白怜瞪大眼睛,“我没有那么贵重的东西!”想了片刻道,“我这里还有吃剩的大饼,你要不要?” “你是猪啊!”魔易终于忍不住大骂。 你才是猪!白怜也在心里暗骂。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对,是魔不要脸天下无敌! 魔易瞪她一眼,开始在她身上自己动手找起来。 白怜吓的一把护住胸,“你要干嘛?” “我想干嘛?我能干嘛?”魔易翻了个白眼,“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君是魔君,又不是色魔!你长成这样,就是本君想干嘛那也要有那个胃口才行吧。” 言下之意,她让他觉得很没有胃口!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是还小,是还没有发育,可是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打击她吧?套一句十四说的:等小爷长开了,那好歹也是美人一枚!少狗眼看人低了! 生怕魔易再做出惊人的举动,白怜忙乖乖把太虚瓮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全在这里了,您慢慢挑,您慢慢选。”她示意。 魔易眉毛都皱到了一起,一边捡一边扔,“你带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你是猪吗?就知道吃吃吃!” “出门在外,当然是要多带吃的!”白怜一边小心接着他抛出去的东西,一边重新放回太虚瓮。 “本君对你的智商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魔易点评。 白怜当然知道他话里有话,懒得搭理。 挑来拣去,桌上就剩下那颗夜明珠,魔易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终于放弃,道:“还是就它吧,比起其他废物,当灯使也好啊。” “那给你了,我以后用什么?” “反正也是摆在本君房里,你不是照样可以用。” “我又不在你这住一辈子,我总得出去吧!” “谁说要让你出去了?”魔易奇怪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困自己一辈子? “怎么这样!”白怜呲牙咧嘴,一副作势要咬人的举动。 “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魔易手轻轻一晃,拳头大的夜明珠已经消失,却出现了另一颗小南瓜那么大的,扔给她,“接着,我用这颗大的算是换你那颗小的。” 白怜双手托着他扔过来的夜明珠,差点被压弯了腰。好重! 忽然身子一阵天旋地转,额,就算再重,也不至于重成这样吧? 她放下夜明珠,才警觉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根本是地面在晃动! “怎么回事?”她有点晕。 魔易也皱眉,“本君出去看看。”说完,已经不见踪影。 地面又接着开始摇晃,白怜有种晕车的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可是一会儿过后,震动忽然停了,她松了口气。 魔易再次回来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捡到钱了?这么开心。”白怜蹭过去,“对了,刚刚那震动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只老鼠而已。”魔易继续坐回躺椅上,“我觉得你刚刚按摩的力道可以再大些。” 白怜一边使劲掐魔易的肩膀,一边疑惑,到底是多大的老鼠才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那老鼠解决了吗?” “跑了。” “哦。” 可是,没过多久,震动又开始了,这次,却比之前的还大! 该不会…… “老鼠又回来了?” 魔易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反而一脸铁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明明摇晃的那么剧烈,自己也跟坐船一样,魔易却依然站的笔直。 只听他冷哼一声,“姓白的,本君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眼见魔易消失在院门口,白怜眼睛滴溜溜的转,姓白的?难道是师傅? 心下疑惑,忙偷偷跟了上去,这次出去的却很顺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只在院子里转悠。 “小魔头,你给我出来!你要再不放了我徒儿,本君今天就拆了你魔宫,毁了你魔族!” 真的是师傅的声音!白怜大喜,师傅来救她了! “姓白的,你少在这里口出狂言!你想拆了本君的魔宫,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别以为你长着女人的脸本君就会手下留情!信不信本君现在就让你毁容,看你还敢如此嚣张!”是魔易的声音。 白怜蹭到门边,却怎么也出不去,外面似乎设有结界。 半空中,白升闲正与魔易对视,一粉一紫两道身影互不相让。 “小魔头,本君以前驰骋六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的怀里喝奶呢!想毁本君的容?你这分明是嫉妒!”白升闲笑道。 魔易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哦?听你这么一说,本君确实觉得你还挺漂亮的,这样吧,你不如跟着本君,替本君暖床如何?” “呸!无耻小儿!”白升闲是上古神族,活到此时,已是万万来岁,别说魔易,就算魔尊怕也没他大,自然在他眼中,魔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听着两人的对话,白怜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像是魔易说出的话,她早就知道他嘴巴毒,师傅连她都说不过,又怎么能在魔易身上占嘴上功夫。 眼看两人拉开架势,一副马上就会打起来的模样,白怜有些担心,师傅虽然说过他很厉害,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她实在很难想象,像师傅那样娇滴滴的身子,要真跟魔易打起来,就算能赢,魔易也断不会放了自己。 况且,这是在魔界,要是惊动了魔尊,到时师傅一人,魔尊还有盘古斧在手,师傅不是凶多吉少了吗? 于是大叫起来,“师傅!” 幸好这结界虽然人出不去,却并没有隔绝声音,白升闲疑惑的望了望她的方向,突然一喜,不管不顾飞了过来。 “乖徒儿,真的是你!” “对战中竟然如此放松警惕,姓白的,你也太不把本君放在眼里了!”魔易眼睛微眯,一道光束直直飞了出去。 “师傅小心!”白怜急的大喊。 白升闲转身,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抬手一挡,光束顿时被抵消。 白怜总算松了口气,对着魔易大喝道:“就算你是魔,也不能暗箭伤人啊!我会鄙视你的!” “你说什么?”魔易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白升闲看了看那个结界,轻声道:“乖徒儿,你别怕,师傅这就救你出来。”说完,手上的东西瞬间变大,赫然是一个像锤子的东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白怜来不及反应,所站的地方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耳膜更是像要被震撕裂般,嗡嗡直响。 “什么破玩意,那么坚固!亏我还专门去要了这铁锤来。”白升闲抱怨一声,深吸一口气,又准备朝着结界砸下去! “师傅不要!”白怜忙的大吼。他要真再砸下去,这结界没破,她倒先被震死了。 白升闲一听她讲话,果然动作停了下来,飞到殿门口,“乖徒儿,你没事吧?你再等等,不出十下,师傅定砸碎它!” “诶,不要!”白怜揉揉脑袋,耳朵继续嗡嗡作响,“师傅我没事,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哼,还不是那个小魔头,我就知道他撒谎,明明抓了你还死不承认,怎么样?他没折磨你吧?”白升闲上下打量她,见她似乎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呵,果然是师徒情深啊!”魔易也不再动手,飞了过来站到一边,好笑的看着两人。 白升闲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当下脸色一沉,对着白怜道:“乖徒儿,你先等等,等为师灭了这小魔头,就救你出来。” “师傅,等一下!” 白升闲安慰道:“不用替师傅担心,就这个小魔头还不是我的对手,为师一根手指头就捏死他。” 白怜顾不得想到底要怎样才能用一根手指捏死人,忙道:“师傅,我没事,他并没有伤害我。” “到底还打不打了?没想到你长的像女人,这婆婆妈妈的性子也跟女人没两样。”魔易插嘴进来。 殊不知白升闲向来思维和常人不一样,一般男子如果被说成像女人,肯定早就大发雷霆了,白升闲却从来只是当做这是一种赞美! “的确,我们仙界与你们魔界不同,不像有的人,就知道打打杀杀,不用脑子。”白升道。 魔易微眯了下眼,“那今天本君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魔族的行事风格。”魔易说完,掌中开始渐渐汇聚出一个蓝色的风球,后又看向白怜,“魔小猪,看清楚了,本君和姓白的到底谁更厉害!” 白怜暗道不好。 “那么本君今天就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白升闲忽然笑了,顿时周围的万物都失了颜色。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白怜大喊大叫,“你们别打了!师傅,你先回去吧,我现在住在这里很好。” “今天师傅不带你走,是不会独自离开的。” 魔易紫色的眸子忽然一片深沉,“你也带她走,那也得问问本君答不答应吧!” 白怜急了,这两个人,就不能听她把话说完吗? 于是憋着一口气,就道:“你们怎么都不用用脑子,如今仙魔大战在即,你们现在就打起来,要是受了伤,那多划不来啊!” “你说什么?”魔易一字一顿,眼中闪着危险的光,看着她。生为宠物,竟然骂主人没有脑子,等他解决了姓白的,非得好好教育不可! 白怜心里害怕的要死,嘴上却道:“我说的难道有错,你们现在受了伤,到时在大战上岂不是帮不上忙!” “听你这么一说……”魔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果本君现在就解决了姓白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明明是想劝两人,结果好像弄巧成拙了,白怜暗暗咬唇。 白升闲已然摆出一副严师的模样板着一张脸,“乖徒儿,你身为为师的弟子,怎么能骂自己的师傅呢!”虽知道她是怕自己出事,不过,他是谁?对付一个毛头小儿还不成问题。 一蓝一白两道光束飞出,瞬间在空中碰撞炸开! “师傅!魔易!你们别打了!”白怜大喊。情急之下,甚至连名带姓的喊。 “魔小猪,你再喊一声本君的名字试试!”一个火球飞出,直直朝她砸了过去。 白怜大叫着跑开,魔易本只是警告她,并没有真想伤她,所以她很轻易的就躲过。 白升闲却怒了,当着他的面都这般欺负他的徒儿,那徒弟被抓的这几天岂不是吃尽了苦头,她身上虽没伤,以小魔头的性子,肯定也在心里留下伤。 法力在手中汇聚,握着的铁锤瞬间变大,简直比人还高! 白升闲道:“本君今天就用这山神捶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那你就试试!”魔易紫色的袍子一挥,瞬间无数道利刃般的光束飞出。 火花四溅!在天空中碰撞出七彩的颜色,婉如烟花般绚丽。 两人的身形奇快,快到白怜根本看不清招式,只能从不时发出的碰撞声中辨别两人的位置。 完了完了,她就知道师傅肯定误会了。 刚刚魔易的一击,虽然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却明显激怒了师傅。 可是任她在那里大喊大叫,两人都充耳不闻,似乎铁了心要置对方于死地。师傅虽说了一定会带她走,可是如今她连结界都出不去。 两人之中,不管师傅胜与不胜,他们都不能轻易离开。败了,必死无疑。就算勉强胜了,到时恐怕早就惊动魔尊,魔尊一出,他还有盘古斧在手,到时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师傅如果出了事,她怕是只能以死谢罪! 趁着两人有片刻的停滞,她忙道:“别打了!你们要再打,我以后就不理你们了!” 这威胁显然对两人没用,魔易冷哼一声,看也不看。 白升闲当然知道徒弟是在担心她,像这样的威胁早就听过不下数百遍,反正也习惯了。 白怜气急! 明明两人打架的理由是因自己而起,自己说的话反倒没有任何威慑力,一时自信心大受打击。 “你们住手!你们要是再打,我真不理你们了!我发誓!发……” 两人猛然间停下,有些惊慌的看向她,白怜以为是自己的话终于起了作用,正在得意,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 她还没反应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不急不缓道:“住手。” 白怜微一低头,眼前一柄泛着寒光的东西正抵着她的脖子,待一回神,吓的腿都差点软了。 “放开她!” “放开她!” 两道声音同时道。瞬息之间,两人已经飞至地面。 白怜知道这下真的完了,那个拿东西抵着自己的人,肯定是想用她来威胁师傅,这下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师傅如果落入这些人手里,不是死路一条就会被拿来威胁仙界,很显然师傅这个人质比她要有用千百倍。 “师傅快走!”顾不得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刃,白怜紧紧咬唇,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她虽然怕死,也断不会让这个人拿自己来威胁师傅。 “魔邴,你这个卑鄙小人!”白升闲骂道,“你放开她,有本事跟本君单打独斗!” 那个人,赫然是魔尊的二儿子魔邴。 “单打独斗?”魔邴冷笑道,声音中透着诡异,“天君大人莫不是忘了,我们魔族向来阴险狡诈,单打独斗恐怕不太适合。” “那你想怎么样?”白升闲把手中的铁锤轻轻一抛,铁锤瞬间消失不见。 “我要做什么,天君大人难道不知?”魔邴反问。 不好!再这样下去,师傅肯定上当,白怜正思索着要不要干脆来个同归于尽,奈何自己又不会别绍用的那种束缚术,只能拼命劝师傅,“师傅你快走,不要管我!” “乖徒儿你别怕,为师不会丢下你独自走的。”白升闲反而反过来安慰她。 “师傅!”白怜一个劲的使眼色,两只眼睛都快挤成了斗鸡眼。 白升闲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魔界抓她,本就是想用她来威胁自己,如果他堂堂的仙界天君,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白升闲上前一步,“你放开她,我给你当人质,比起她,本天君对你来说比较有用。” “天君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如若我现在放了她,如果天君你突然反悔,到时候我……” “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魔族阴险狡诈,本君自然都这么说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先毁了本君的道行!” “师傅!”白怜拳头握紧,她对这魔邴本就没有什么好感,从初见那次,她就觉得这人很不简单,果然如此,怕是就算师傅毁了道行,他也不见得会放了自己。 “我现在多有不便,那么还请天君大人自己动手了。”魔邴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师傅,别听他的!他是骗你的!”白怜大喊。 白升闲充耳未闻,右手缓缓的举起。 魔邴嘴角的笑意随着他的动作,也越发深沉。 白怜一咬牙,“师傅,你如果现在不走,徒儿马上死在这里!” 白升闲动作微顿。 魔邴脸色一沉,催促道:“等什么?还不动手?” 白怜声音更大了些,“师傅,徒儿说到做到!” 白升闲久久没有动静。 魔邴气怒之下用了法术,使得白怜不能再说话。 白怜心下一急,就朝着刀口扑去,魔邴脸上戾气闪现,可是动作还是迟了一步。 感觉脖子上一痛,瞬间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 “乖徒儿!”白升闲大喊一声,想要扑过去,却被结界阻拦,只是脸上早已没了笑意,刹那间满是从未有过的杀气! 魔邴一惊,迅速收回弯刀。没想到一介凡人,竟能有如此的胆识。 身体失了支撑,忽然觉得有些晕眩,白怜腿一软,就要跌在地上。鼻息间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她记得这个味道。 魔易见她张嘴,忙替她解了术法。 “呵呵,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努力挤出一个笑,问魔易。 魔易脸色深沉,看不出任何悲喜,只是努力把她搂入怀中,手中有源源不断的法力流出,缓缓注入她的体内,轻声道:“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魔邴,我杀了你!”白升闲眸子忽然变得血红无比,银丝在空中无风自动,那浓浓的杀气,根本不像一个天界中人。 “师傅!”白怜恢复了一点力气,想唤白升闲,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四弟!”魔邴不解魔易的举动,“她只是一个凡人,你救她做什么?” 魔易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头微微抬起,声音冰冷,“滚!” 魔邴不敢自信,喝道:“放肆!你这是跟二哥说话的口气!” “师傅……”白怜拼命摇头,抓着魔易的袖子,仔细一听,却是在说,师傅快走。 魔易只觉气怒攻心,对着结界外的白升闲大声道:“还不快走!你难道非要看着她死在这里!” “四弟!”魔邴怒喝。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魔易冷道。 见惯了魔易平日的轻浮,自家四弟的性子魔邴自觉很是了解,可是当他极力想救那个凡人女娃时,他突然觉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自己都快不认得了。 他们魔族虽然在外人眼里阴险狡诈,邪恶歹毒,却是极重亲情,看着一向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弟弟忽然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魔邴简直不敢相信! 白升闲停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徒儿还在担心着自己,一时百感交集,心中一痛。 “师傅……快走……”白怜还在努力说着。 白升闲身上的杀气渐渐退去,盯着那张因痛苦而皱成一团的小脸,伸出手想去安慰。 “我会救她!她不会有事。”魔易道。抱起她小小的身子想往殿内走,她却死死拽住自己的袖子,视线始终望着结界外。 白升闲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深吸一口气,看了魔易一眼,留下一句一定要救她,转身便往远处飞去。 “休想逃!”魔邴脸色铁青。 却没有人把他的话听进去。 “师傅……” 魔易真恨不得对她一顿暴打!脑中全是几日来,她对自己张牙舞爪怒目而视的模样,那个比猪还笨,明明一副贪生怕死模样的小丫头,做起事情来竟然会这般的不顾后果! 听着她哆哆嗦嗦的放狠话,本以为她只是嘴上逞能,却不知…… 心中气她的不爱惜自己,更气自己的轻率,。 师傅师傅,自己都这般要死不活了,竟然还在想着那个姓白的!他到底有哪里好?不就是脸长的好看了些,其他根本一无是处! 要不是看她伤成这样,他非得当众狠狠打她屁股不可! 心中气愤,又不想她如此担心加重伤势,没好气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那个姓白的早丢下你独自跑了!” 白怜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不但没有生气,还对着魔易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谢谢你啊,其实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魔易气急,“你也太高看我了!不许再说话,你要是死了,我把你丢进池塘里喂鱼!” 白怜呵呵傻笑,她记得那时自己也是这么威胁别绍的。她那时不过是担心别绍,可他之所以不想自己死,应该是如果自己死了,他们就没有威胁师傅的筹码了。 “她不过只是一个凡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凡人,你……”魔邴气的话都说不出,冷哼一声,挥袖离去。 这一松懈下来,脑子越发沉重了。哪怕是颈上不时传来的痛处,她也忍不住想就此睡去,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对自己道:“睡吧,不会有事的。” 这个声音过于柔和,甚至有种催眠作用,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温和的人,用着这样温和的语气。 醒来的时候,白怜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正躺在魔易的床上。 脖子上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身体各处,酸楚难耐,微一转头,一张笑意浓浓的放大脸孔清晰可见。 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在这?”问完又觉得不对,忙改正,“我怎么在这?” 魔易好笑,“这是本君的房间,你是本君的宠物,自然是跟本君在一起。” 白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僵硬,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不小心扯动颈上的伤口,立刻引来一阵嘶嘶声。 魔易不但不帮忙,还道:“我以为你的第一句话该是奇怪你为什么没死?” 白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不是说了不会让我死吗?” “哦?”魔易挑眉,“你就那么相信我?” 白怜补充,“我要是死了,我师傅肯定会拆了你这魔宫替我报仇的!” 魔易脸上的笑意一僵,瞬间垮下脸来,“你师傅?那姓白的见你要死了,早逃命去了!” 呸呸呸!白怜用鼻子哼他,“是我让师傅先走的,说起来,是你们魔族卑鄙,竟然拿我来要挟师傅!” 魔易看着她,半响没有答话。 白怜以为他会反驳两句的,虽然魔邴是拿她要挟了师傅,可此事却与他无关,他要是想这么做,也不会等到现在。 “能说出这些话,看来是没事了。” 白怜心中不平,“你让我在你脖子上开道口子试试!” 魔易用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脖子,笑道:“你可以试试。” 白怜忙的摇头,她可不认为魔易真有内疚之心乖乖躺在那里让自己砍,说不定自己还没动手,就已经横尸当场了!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再轻易断送,会天理不容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魔易沉声道,“之前你往刀口上冲时不是挺英勇,挺有骨气的吗?” “今时不同往日!” “同你个头!”魔易一抬脚,险些把她踹到床下。 “你干嘛?” 魔易伸手指了指墙角那处,“竟然醒了就回自己的窝,本君困了,你下去待着。”说完,还真打了一个哈欠,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你不是魔吗?魔也会困?”白怜惊讶。 “再废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白怜忙捂住嘴。 早就习惯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努力爬起来。 大魔头果然是大魔头!她怎么老是不长记性,怎么会以为大魔头会好心到把床铺让给她这个伤患。 想摇头,才发现纱布缠的太厚,根本动不了。 魔易似乎真的困了,眼睛已经毫无防备的闭了起来。 白怜叫了两声,发现没动静。这么快就睡着了?她拿手在他脖子处比了比,最后还是觉得不妥。 看外面的太阳已经在房顶上空,想着这个时候应该是晌午才是。想来自己大概只昏睡了一个时辰左右。 肚子饿的不行,可脖子上因为缠着纱布,根本动不了,记起早饭好像还剩了几个馒头,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强。 出了院子,看见两道人影朝这里走来,白怜惊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甚至理所当然的以为整个地方只有她和魔易两个人。 至于后来遇到魔邴,显然是魔易在他住的周围下了结界,使得自己只能在原地转悠,之前跟着他一起出去时才发现,其实这里比她想象的还大,只是魔易住的地方很少有人来,才让她误以为只有两人。 说起来,这个魔宫的布局倒是和凡间的宫殿差不多,只是更加庄严,也更加冷清,没有丫鬟奴婢。不过,魔族本就和凡人不同,很多时候都是袖子一挥,能住进这里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凡人的那些生活习惯,对于魔族来说本就不一样。 所以当看见一蓝一绿两个身影时,白怜微微惊讶,觉得有些熟悉。 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顷刻间已行至身前,不得不让她感叹,有法术就是不一样,自己如要在空中飞行,除了御剑就是踩云朵,她的剑那次给了别绍,而云朵,不知道这里的云和其他地方的是不是不一样,怎么招都招不来。 “没想到你伤成那样,竟然能这么快就醒过来!”说话的,赫然是之前被魔易唤作蓝衣的蛇女,而她们,正是那时和赫术一起碰到的蛇胞胎姐妹。 因为长的过于相像,白怜有点眼晕,幸亏她们身上的穿着过于特殊,也没有变化,才让她轻易认出。 她记得那时,赫术好像把绿衣女子伤的很重,上次同蓝衣碰面,对方差点对自己动手,幸亏魔易制止,还说什么让她去照顾绿衣。 如今看绿衣的样子,应该是伤已经好了吧? 知道她们肯定仇视自己,白怜不答话,干笑两声就要往回跑,蓝衣一把抓住她,“跑什么?难道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白怜本能的一个寒颤,感觉对方显然很不友善,想必还记着那次自己扇飞她的事。而对方猜的没错,她确实怕她们吃了自己! 上次是有魔易在场她才侥幸逃过一劫,如今魔易不在,她们就算吃了自己,等魔易醒来,自己恐怕都快被拉出来了。 “没想到你们凡人看起来娇娇弱弱,命倒是挺硬!”蓝衣女子冷哼一声,忽又笑道,“说来也是,耗费了君主那么多的魔力,要是真死了,岂不有点可惜。” “什么魔力?”白怜疑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想快些逃走,她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冲,怎么老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人。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蓝衣嘲讽的一笑,“凡人如果伤成那样,恐怕早就死了,别以为君主救了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我们拿来威胁白虎天君的一枚棋子!” 白怜更听不懂了,茫然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是知道魔易救了她没错,也深刻明白自己身为一颗棋子的用处,其实她也奇怪,那时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所以伤的很重,甚至自己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醒来时,却并没有想象那么严重。 “你该不会以为你伤那么重,包扎两下就可以痊愈吧?你知不知道君主为了你……”蓝衣说到这显得很是气愤,简直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仙魔大战在即,君主竟然在这个时候为了救你耗费魔力。你倒好,才一天工夫就在这里走来走去。” 第077章 谁是宠物 “你说魔易为了救我耗费了很多魔力?”白怜疑惑道。难怪刚刚魔易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他说他困了,还把自己赶走,该不会是因为自己…… “君主的名字也是你这个凡人丫头能直呼的!” 白怜看她似乎很是生气,生怕她一怒之下灭了自己,忙改口,“你是说你们魔君为了救我,耗费了不少魔力?”魔族的魔力其实就跟仙人的仙力一样,靠修行得来,魔力则是衡量一个人厉不厉害的标准,听蓝衣的意思,魔易显然是浪费了不少魔力。 “那你以为你为何会这么快醒来?”蓝衣紧紧盯着她,眼中陡然出现嗜血的绯红。 白怜大惊,知道不妙,忙挥动双手想睁开她的束缚,奈何对方力气太大,怎么也挣脱不了。那次他们一伙人对付蓝衣一个都很吃力,如今现在只有她一人,她怕是一根手指都能摁死自己! “蓝衣。”忽然,身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绿衣女子叫了一声,她上前抓着蓝衣的手臂,朝着她摇头示意。 蓝衣抓紧她的手终于缓缓松开,脸上的戾气却更甚,一把甩开她,“你最好给我记住了,我们君主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要是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举动,我蓝衣第一个让你灰飞烟灭!” 她的语气极重,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白怜虽终于被她放开,却不小心扯动颈上的伤口,痛的呲牙咧嘴。 她对蓝衣道:“蓝衣姑娘怕是误会了,你们君主救我不过是觉得我还有用处,他抓了我来自然有义务保证我的安全。而他救我,也不过是想用我威胁师傅。至于伤他……” 白怜一笑,“你是对你们魔君没有自信,还是太高估我,我只是一个凡人,你觉得我有什么能力去伤害他,去伤害一个高高在上的魔君?” “没有能力最好!”蓝衣眼中的绯红慢慢退去,眸子深黑无比。 白怜对于眼前两条蛇虽说不上来喜欢,却也并没有过多的讨厌,更多的则是害怕,可是刚刚看蓝衣对自己那般厌恶不过是护主的表现。各为其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只是没想到,一向被世人称为阴险狡诈的魔尊竟然也有这么一面。 心中微动,竟有些佩服起来。 蓝衣冷哼一声,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我们魔族的确跟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中人不太一样,装不来你们所说的假仁假义,我们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她说到最后两个字语气颇重,话中意思很明了。 而对于蓝衣的厌恶,绿衣倒显得有些平静,表情也没有太多的戾气,只是问道:“姑娘,不知我们君主现在可在这里?” 同样的脸,却是不一样的态度,白怜有些吃不消,早就恨不得逃走,一听绿衣问,忙回答,“你们魔君说他困了,这会儿还在睡觉呢。” “困?”绿衣微微皱眉,脸上是难掩的担忧之色。 蓝衣不敢自信,“我们君主为了救你耗费魔力,你不在身边照顾着,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散步!你们凡人就是没良心!” 白怜本来想纠正她,其实自己不是散步,只是想出来找些吃的。可是,她如果真那样说,恐怕蓝衣下一刻就会灭了自己,于是只得保持沉默。 幸好蓝衣绿衣担心魔易,没有再同她耗下去,转身便走。 白怜顿时松了口气。 本来很饿,可是看着一个个大白馒头忽然有点没有胃口,心中回忆着蓝衣所说的话,听她的口气,魔易似乎为了救自己,花费了不少功夫。 过两日便是仙魔大战,人人都在保存实力,所以她才拼尽全力想让师傅走。可是她又有些迷茫,以前对于魔族的印象,大多是阴险狡诈,十恶不赦,杀虐成性,几乎是集万恶与一体的一族。 可是,如今亲眼所见,魔族其实也和其他五界没有两样,六界中任何一界都有善恶之分,魔族也不例外。 魔尊之所以要和天界开战,不过是失子之痛。或许他做的有些过分,没有守护天下苍生的大仁大义,可他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一个父亲想替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只是这其中夹杂了太多的因素。 说来,之前见到魔尊时,虽然有些害怕,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大概是自己没有父母,看见身为父亲的魔尊那样替自己的女儿不平,竟然有些羡慕。 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受了这么多苦,会不会也会心疼?会不会此时也在满世界的找?她忽然做了一个决定,等自己离开这里,定要叫师傅帮她找寻一下父母! 这样想着,她充满斗志的回房,因为住了有些日子,她甚至有点理所当然的把魔易的屋子当成自己的,却忘了此时多了一个蓝衣与绿衣。 见房门没有关,她正要进去,忽然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声音空灵,带着无尽的妩媚! 她伸进去的脑袋一僵! 魔易的屋子虽大,摆设却并不多,一眼望去,整个屋子尽收眼底。 而此时,魔易已经没有再躺在床上,而是悠闲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的身旁,赫然是蓝衣绿衣,只是三人的姿势明显有些不寻常,蓝衣甚至坐到了魔易的腿上! 她脑子有什么画面一闪,脸上一阵燥热。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她尴尬的缩回脑袋,正欲离开。 “等一下。”魔易却叫住她,看她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一时玩心大起,朝着她勾勾小手指。 “我?”白怜左顾右盼了下,觉得他应该是在叫自己,又看了看姿势同魔易有些暧昧的蓝衣绿衣,心中微动,他该不是被自己看到了那啥啥的就想杀人灭口吧! “偷看有什么意思?你若真好奇,本君可是乐意教你。”魔易一手拂过蓝衣的脸颊,宠溺的捏了捏。 果然,果然…… 白怜险些晕倒。 不对! “谁好奇了?谁偷看了?”她辩解道,“我只是想看你醒了没,又不知道你在……况且,是你自己办事不关门的,我也是不小心撞见,这怎么能怪我呢!” 别以为她年纪小就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一个像十四那么八卦的朋友,很多事情不想知道也难! 知道魔易此刻让自己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干笑两声,便撒腿就跑,可是任她怎么跑也还在原地踏步,她一惊,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红绳,顺着绳子看过去,另一端正被魔易抓在手里。 魔易对蓝衣绿衣挥挥手,两人不情不愿的站到一边。 白怜使劲扯了扯那根看起来很细实则很结实的绳子,不死心的又用牙齿咬了咬。 屋内响起魔易淡淡的笑声,“魔小猪,你怎么不长记性,本君不是告诉过你,这绳子是魔蚕所吐,刀砍不断,火烧不灭,你觉得是你的牙齿硬还是刀口锋利?” 卑鄙!白怜在心里暗骂,脸上笑道:“魔君大人您忙您的,真的不用管我,我暂时不会逃的,我只是怕打扰了您的雅兴,我现在就走!” 魔易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道:“怎么会是打扰呢?本君都说亲自教你了,你自然是主角。” 白怜身子抖啊抖,吓丝丝道:“不学可不可以?” “不可以!”魔易很干脆的回答。 说完,他直起身,双手来回交替收红绳,白怜就被他像钓鱼一样一步一步不情不愿的扯进屋子,她拼命抱着门柱,还是被连拖带拉扯到他身旁。 魔易好笑道:“你抖什么?本君又不会吃了你!” “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白怜哭丧着脸,求救般看着蓝衣绿衣,绿衣不答话,蓝衣脸上的表情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吃了! “你是不是小孩与本君何干。”魔易声音低低的。 “你……”变态!恶魔!色情狂!白怜在心里骂了他千百遍。 偏偏魔易还对着蓝衣绿衣吩咐让她们出去,两人表情不愿,蓝衣刚说出一个字便再也不敢多言,那娇滴滴的黑色眸子似乎要滴出水来,委屈的跑了出去。 “你还不快去追?”白怜怂恿他,“看吧,你把人家惹哭了,就算你是魔君也不能这样啊!” “哦,本君怎样了?” “就是……” 魔易打断她,“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本君拉你过来。” 显然白怜没有自己过去的打算,使劲摇头,“我可不可以都不选?” “不可以!”魔易手一用力,她已经酿怆的跌了过去,幸好一把扶着桌子。 她忙大叫,“你想干嘛?” 魔易笑的有些妩媚,“你说我想干嘛?” “我脖子痛!” “你脖子痛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虽然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是你害我受伤的,你难道不会心中有愧?” “本君可没有让你自己往刀口上撞。”魔易脸上微有怒气,“说来这个事本君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你倒好,还有理了!” 魔易手再次一用力,白怜悴不及防,身子竟然飞了起来,她吓的大叫,下一刻却是已经落在魔易腿上,而且还是极不雅的趴在上面。 她暗道不妙,挣扎的想起身,魔易却一把将她按住,手一扬,竟然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白怜愣了,也傻了! 半天回不过神,直到又是一巴掌落了下来。 她脸上顿时一阵滚烫! “魔易,你干嘛?”他疯了吧,竟然徒手打她屁股,一时羞愤夹着怒气。 “第一巴掌是教训你没有本君允许私自外出。”魔易自顾自道,“这第二巴掌是教训你不知道珍惜生命私自寻思。” 说完,又是一巴掌落了下来,“这第三巴掌是教训你目无尊卑,生为宠物竟然直呼主人名讳。这第四巴掌……” “魔易,你这个疯子!”白怜打断他,“我要不要死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谁是你的宠物了,我是人又不是小猫小狗!” “还敢顶嘴?”魔易手再次一扬,又是啪的一声响。 “疯子!疯子!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师傅!” 魔易眉心微皱,语气也不太好,“师傅师傅,你都多大了,整天还老是师傅师傅,你不嫌丢人啊!” “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魔易紫色的眸子忽然颜色加深,“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师傅会不会来救你!” 说完,巴掌已是一个接一个落下,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巴掌落下的脆响。 白怜忽然一阵委屈,心中酸楚难耐,自己本就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有师傅收留,有了一个家,有了亲人,她对师傅亲近有什么错?这个大魔头有什么资格管? 他还只知道故意整她,整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打她,打她也就算了,竟然是打她的屁股,打她屁股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徒手打她屁股! 她一个女儿家,一个人被抓来这里忍气吞声也就算了,他怎么可以打她屁股?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他就是欺负自己无父无母,欺负自己没有后台! 越想越觉得委屈,也不再挣扎,甚至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一颗颗滚落。 “这十一巴掌……”一掌掌打下,心中的怒气也发泄的差不多,却见腿上的人竟然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大喊大叫,魔易一时疑惑,扬起的手掌慢慢收回,转过她的脸查看,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你……”竟然真的哭了。魔易被吓住。见过她太多的嚣张模样,猛然见她如此,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白怜已是泪如雨下,那张脸,满是怒气与委屈。 身为魔界第一英俊潇洒美男子,爱慕的女妖魔姬自然不在少数,魔易素来只知道如何把人弄哭,可这安慰人委实不会。 本来只是想让她不要再哭,见她那副虽没嚎啕大哭,却是满面泪容的脸,第一次他有些慌乱起来。 “好了,别哭了。”魔易轻抚她的后背,想把她搂紧怀里。 鼻息见那股淡淡的香气使得白怜脑子一下清醒,看清楚眼前那张脸,瞳孔越来越大,心中的委屈也越来越甚,下一刻终于哇的大哭起来! 魔易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你这个大魔头!王八蛋!”脑子虽然清醒了,理智却没有,心中唯有被欺负的羞愤。 魔易眉毛都皱到了一起,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要不是看在她哭的梨花带雨的份上,他非得一根手指摁死她! “好了,本君和你开玩笑呢,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女人的泪水怎么可以这么多,之前自己怎样整她都没见她哭过,哪怕是死,她也没吓到哭的地步。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魔易忽然有些后悔。 “你放开我!”白怜想从他怀里爬起来,这次魔易终于没再阻拦,她手上还绑着那根红绳,又不能跑远,只得就地蹲了下来。 魔易揉揉眉心,艰难道:“如果你觉得委屈,觉得不甘,那本君让你打回来便是,你至于哭成那样,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 白怜抬眼看他,他还没有把她怎样,他都亲手打自己屁股了难道还不严重?愤怒夹杂着哽咽道:“谁稀罕打你了!” 她又不像他那么变态,就算打回去,也不能像他那样打对方屁股,打其他地方也不过是在帮他挠痒痒。 “就算打了你是我不对,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谁让你老是动不动就师傅师傅的,那个姓白的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魔易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 白怜愤怒的挡开。 “我就是喜欢师傅怎么的!师傅是我唯一的亲人,是他把我捡回来。师傅都从来没有打过我,你一个大魔头凭什么打我?”打的还是她的屁股,她一个大姑娘家,竟然被一个男人打屁股!她怎么能不委屈? 魔易叹了口气,语气似有带哄,“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一定不打你屁股了,我发誓!” 明明是道歉的话,白怜听到他把此事说出口,心中的羞愤更甚,对着环抱自己的那只手臂就咬了上去! 魔易无奈,没有阻止,只是任她撒泼,语中带笑,“还说不是小猫小狗,人可不会动不动就咬人。” 她才没有动不动就咬人,况且,他也不是人! 咬了许久才放开,白怜呲牙咧嘴的抹了抹唇上的血迹,她的这一口却是咬的极狠,见魔易不但没有发火,还满脸的笑意。 “你……”难道是自己咬的不够深?所以他才感觉不到疼痛?可是明明已经咬出血。 她疑惑的撩开他的袖子,发现上面的确是印了两排整齐的牙印,痕迹也很深,甚至在微微渗出血来。 “这下你满意了吧?”魔易翻了个白眼,“本君只不过打了你几下,你可算是连本带利取回去了。怎么?这下该气消了吧?” 他一说,白怜才发现自己果然没那么生气了,突然觉得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就要站起来,被魔易一把按住,“别动。” 白怜就要发火。 魔易声音低沉,皱眉道:“你颈上怎么有血迹,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听他一说她才感觉到疼痛,肯定是刚刚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动伤口了。 “不用你管!”白怜抹了抹脸上的泪,捂着脖子站起来。 “胡闹!”魔易喝道,“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白怜被他吼的一愣,傻傻的看着他。 “绿衣。”魔易忽然叫道。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绿衣匆匆走了进来。 魔易示意绿衣帮她整理伤口,绿衣虽然好奇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埋头拆着纱布。 魔界的人从来杀人容易,这救人…… 即便绿衣性子温和,动作也很仔细,还是会不小心碰到白怜的伤口,惹的她一阵抽气,却并没有挣扎。 她虽然气,可魔易说的却很对,哭过后脑子也清醒不少,对于刚刚自己的举动甚至自己都有点茫然。 心下即不甘又后悔,她怎么就忽然哭了?而且还是当着大魔头哭!他肯定又会笑话自己了。 “还是我来吧。”魔易似是看不过去了,揉揉眉心,示意绿衣退下。 “这……”绿衣有些犹豫。 “不就是涂个药膏嘛,有什么难的?”说起来容易这做起来却很难,魔易已经尽量放轻动作还是惹的白怜一声一声哀嚎。 “疼!疼!” “忍着!”魔易白皙的手指沾上一些药膏,皱着眉闻了闻,眼中明明有厌恶,还是往她脖子上一抹,“本君难得第一次救人,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 如果有人害你受伤,他再反过来救你,末了他还要你谢他,你会怎么样?她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都是因为他才害的她受伤,自己就算是人质,也有人身安全的吧! “你轻点!”他这是在救她还是想继续折磨她? 好不容易重新包扎好伤口,魔易如释重负长长吐了一口气,看来救人的确要比杀人艰难的多。 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药丸,道:“吃了。” 白怜有些犹豫。 “我要是想杀你,又何必救你!”她这是什么表情?他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白怜觉得也是,心下一横闭着眼睛吞了下去。 心中的羞愤已经褪去,可要让她心平气和的同他讲话还是有些难,知道出不去,她干脆在自己的专用地铺处坐好。 魔易好笑的摇头,像是纠结了许久,道:“你去床上睡。” 白怜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只能睡床边。”魔易继续补充,“还有,本君回来之前你必须自己起来。” “谁稀罕你那破床!”白怜在自己的地铺上躺好,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果然是猪,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白怜装作没有听见,甚至在被窝里发出难听的鼾声。反正他是一天不损她心里就不会好过,与其看人脸色,她还不如睡地铺,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魔易摇头,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听见关门声,白怜才再次从被窝里探出头,急忙跑到门边查看,果然已经没了魔易的影子。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他竟然说了把舒舒服服的床让她睡一会儿,她干嘛不用,非要躺那硬邦邦的地板! 心里想着他说的只准她睡床边,还必须在他回来之前起来,她偏就不那么做,睡床边要是滚下来怎么办?他总不会因为自己睡了他的床就杀了自己?只要能看见他不高兴,她被折磨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故意躺在床中央,还在上面使劲滚了几圈,不让她碰他的床,她偏要碰! 太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加上失血过多,滚到一半她脑子就渐渐迷糊。 醒来时天空已是通红一片,看样子魔易还没有回来。 去厨房弄了些吃的,她一边咬着筷子一边脑袋飞快的运转,后天就是三日之约的仙魔大战,魔尊得了盘古斧让天界很是忌惮,这盘古斧乃是上古神物,拥有开天辟地的力量。 而魔尊当时没有那么急着开战,却叫师叔去取轩辕剑,她虽然猜不透魔尊到底是何意,不过这也正好争取了时间。 只有两天,她必须在大战之前想办法弄到盘古斧,哪怕手段令人不齿。魔尊之所以敢向天界宣战,应该是有盘古斧的关系,如果自己偷了那盘古斧,到时魔尊即便不愿,也唯有退兵。 可是,她要如何才能知道魔尊的住处?又要如何才能不被魔易发现? 回到屋里,她仍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 “小四!小四!”耳边忽然传来整耳欲聋的声音,跟着又好似地震般连桌子都微微摇晃。 难道又是师傅来了?白怜惊讶。 “小四小四!你在吗?听小二说你真抓了那姓白的的徒弟,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房门被人砰的一脚踹开,耳边浑厚的男声像是要把人耳膜震破,白怜痛苦的双手捂住耳朵。 门口,红发耀眼,一身黑袍气势如虹! 同样赫红上扬的双眉,配上炯炯有神的双目,似乎是来自幽冥地府的钟馗,面目狰狞。 白怜一下就认出来人是谁,不由打了个寒颤,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魔尊在屋内扫视一圈,硕大的身体几乎要把光线挡尽,见没有魔易的身影,反倒一个小女娃正蹙在屋中央,身形如电,瞬间便移了过去。 白怜猛烈眨着眼睛,头发被突如其来迎面的狂风挂的在空中一阵乱舞,身子却是动也不动。 魔尊也低头看了她半响,问道:“喂,小女娃,你有没有看到我儿子?” 剧烈的狂风又是一阵刮过,白怜机械的摇头。 “没看见啊。”魔尊显得有些失望,比了比只到他腹部的小女娃,疑惑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儿的房间里?本尊以前似乎没见过你。” 白怜吞了口口水,艰难道:“我……我……” “是新来的魔子吗?”魔尊自顾自问道,双手一捞把她提了起来,让她与自己平视,又举到鼻子间嗅了嗅,继续道,“没有魔气,倒像是个凡人的女娃。” 说完,手一松白怜终于再次掉在地上。 魔尊思索片刻,又问道:“你该不会就是我儿抓来的那个姓白的的徒弟吧?” 白怜继续吞口水,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对方的魄力又使得自己不得不回答,最终换做机械的点头,她脖子上本就被包了厚厚的纱布,显得点头的动作极其怪异。 魔尊皱了皱眉,又把她提了起来,睁着铜锣般硕大的眼睛审视般看了她许久,又捏着她的脸颊扯了扯,猛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张狂,在空旷的屋内异常洪亮! 这次魔尊没有再松手,而是小心的把她重新放回地面,似是怕被摔碎,“果然是个凡人的孩子,不错不错,长的倒也水灵。” 白怜不明白他是何意。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猛然间亲切不少,也不再那么害怕,只是一个劲点头道:“魔尊说的不错,我正是白虎天君的徒弟,是魔易把我抓来这里的!” “真是魔易那个臭小子抓你来的?”魔尊问道。 “是的是的!”白怜兴奋的点头,魔尊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严厉之人,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那个臭小子!”魔尊果然怒喝一声。 白怜大喜,想着该怎么添油加醋的把魔易囚禁自己的事说给魔尊听,好让他替自己做主。 魔尊已经继续道:“你别怕,竟然我儿抓了你,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我们虽然是魔族,也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想来我儿也不会取你性命。” “啊?” 魔尊啪啪两下砸在她的肩上,“你放心,虽然你是姓白的的徒弟,本尊也不会是非不分迁怒与你。”说完,还貌似安慰的再次拍了拍她的肩。 白怜努力稳住身影,不敢自信的看着魔尊,想解释,“不是这样,我……” “好了,本尊还有事,对了,你知不知道魔易那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我……”白怜一张脸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魔尊见此安慰的摸摸她的头,“不知道也没关系,本尊不会怪你的,你不用怕成这样。”末了又自顾自道,“也难怪你会怕这样,毕竟只是凡人的孩子。” 魔尊当然知道自己的样貌在凡人看来是有些害怕的,解释说:“其实本尊以前也有一个女儿,不过,她从来没有怕过我,她小的时候就不怕本尊,长大了就更不怕。” 白怜错愕,此刻的魔尊,哪怕模样狰狞,那眼底深处露出的慈爱却只有对女儿的思念。 “你安心住在这里吧,如果魔易那小子欺负你你就告诉本尊,本尊替你做主。”魔尊丝毫不觉得此话有什么不妥,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 白怜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只是想用计让魔尊喝责魔易然后放自己走,没想到魔尊只是说了一两句,竟然走了。 而且他刚刚说什么,让自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怀着纠结的心情,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奇怪了,最近怎么老是感觉额头若有若无的发烫,明明又没有生病。 她跑到镜子前对着镜中的自己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额头上有什么不妥、 说来也奇怪,额头发烫也只在魔尊靠近自己的时候才会,魔尊一走,那种感觉竟然陡然消失。 不经意间瞟到颈上的链子,她取出来看,是魔易非要送给她的说是护身符的东西,什么破护身符?如果真管用,她的脖子还用的着包这么厚?心中气怒,撒气的胡乱扯了扯那链子。 链子的中间串着一枚像是花瓣的东西,那花瓣通体雪白,光滑透明,看起来似乎像玉,仔细一看又觉得不是。 天黑之际魔易终于游荡回来。 白怜看他一副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魔力耗损的模样,可是蓝衣明明说他为了救自己,度了不少魔力给她。 于是假装问道:“你没事吧?” “什么?”对于她没头没脑的话,魔易显然没有听明白。 “不是你说你为了救我怎么怎么样?” 魔易忽然一笑,凑近道:“你这莫非是在关心我?” 白怜后退两步,“少自作多情了,我是怕你死在外面!其实你死不死也跟我没多大关系,只是我不想你因为我才……” 魔易皱眉,“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你也不用开口闭口都咒我死吧!就算你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本君也是会受伤的。” 白怜恶寒,好不容易终于听他学会用我字,末了仍原形毕露。她总算明白了,每当魔易喜欢摆架子时,总是本君本君的自称。 “我咒你有什么用?难道我说两句你就真的去死?” 魔易认真想了想,摇头,“不会。” 白怜额头一滴汗水滑落。 “不过,难得你主动关心本君,你说本君是不是该奖励你?” 白怜一听,吓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真误会了,我只是之前遇到蓝衣,我怕要是你死了,她肯定会迁怒于我,她会一口吞了我的!” “你竟然那么怕她,难道你就不怕本君?”魔易挑眉,上前一步。 白怜继续后退,魔易再上前,直到把她逼到墙角。 “有没有人告诉你本君发怒起来可比蓝衣可怕多了?” 这个还真没有,她摇头。 其实她不过就是仗着一点小聪明知道魔易不会动手杀她,可是蓝衣却不同,她甚至敢肯定,如果魔易真有什么事,那自己也只有给他陪葬的份。 “那竟然你没事我也就不用自责了。”白怜若无其事的想溜走,奈何魔易用手撑着墙壁,她整个已经被圈在里面,根本逃不掉,她不动声色伸手推了推,“麻烦你让让。” “如若本君不让呢?”魔易笑道,“本君忽然很好奇,要是再把你弄哭不知道会怎样?” 之前的羞愤婉如闪电般猛然在脑海里出现。 她顿时脸色赤红,“你说过不打我的!你还发誓了的!” “本君何时说过要打你?”魔易好笑道,“其实把人弄哭除了打屁股还有很多种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不准再替那件事!”白怜羞愤难当,“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杀了你!” “我以为你会说出更实在一点的话。”魔易轻吹一口气,撩起她颈上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 “你别闹了,痒死了。”白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不是刚刚还威胁说要杀了本君,你现在连看都不敢看,这样怎么杀?” 这个人绝对以及肯定是故意的! “没出息。”魔易指责了一句,终于站直身子。 “我这不叫没出息!”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可不是看这些来衡量的!他只会动不动捉弄她,难道这就叫有出息?白怜在心里不屑口中却不敢问。 魔易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脱了外袍道:“过来,陪本君睡觉。” “啊?”白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不停的眨啊眨。 “本君怕冷,魔界夜晚温度比较低。” “要不我去帮你叫蓝衣或者绿衣来!”她说完就要往门口跑。 魔易坐在床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她,“魔小猪,你脑袋里面装的豆渣吗?蓝衣绿衣是蛇,她们天生没有温度,你想冷死本君吗?” “……那要不你去同你的几个哥哥睡?”她继续建议。 “本君可没有同男人一起睡的癖好!”魔易不悦,“你知道在魔界有多少人变着法的想爬上本君的床?” “那竟然这样你为何不去叫她们?”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忽然心里毛毛的。 “你废话哪里那么多!”魔易道,“如今这里只有你同我,又何必麻烦去找别人?而且,本君说过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床。” “魔君大人说的对,我也算是别人,那……” “你怎么会是别人呢?”魔易嘴角扬起,“你是本君的宠物。” 宠你个头!白怜在心里暗骂,不死心的对着门使劲踹了踹,什么破门,一会儿能开一会儿不能开! “你那么想出去,莫非是想去外面睡?” 白怜想象了一下去外面睡的后果,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冷死了。 “魔君大人误会了,我是想帮您看看,这门有没有关严实,要是被冷风灌进来那就不好了。” “那你看清楚了吗?”魔易问道。 白怜忙答,“看清楚了,挺严实的。” “那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还不过来?” “我,我……”白怜一张脸皱的像包子,结结巴巴起来,“魔君大人,小的觉得睡地上挺好的……” 魔易脸上扬起高深莫测的笑,道:“魔小猪,本君是为了救你耗费的魔力,导致现在身体虚弱,体寒怕冷,你难道不应该负责?” 白怜努力寻找他口中所说的身体虚弱,看来看去,觉得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还差不多。 “你再这么磨蹭下去,天都快亮了。”魔易催促道。 白怜巴不得天快点亮。 第078章 大战在即 没想到魔易又用那招,眼见自己被连拖带拽的扯到床边,她心下着急,胡乱就念了一个口诀。 与魔易面对面时,突然发现魔易的神情呆了。 白怜眨了几下眼睛,不对啊,她刚刚明明使了个变化之术,怎么感觉还是没多大差异,再一看魔易,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这个形状怎么怪怪的,难道是自己的变化术起了作用,心中大喜,她就不信魔易能对着一只动物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 她动了动手,手明明还是人类的手,再看身子,也是人类的身子。 魔易身子微微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忍住笑。 白怜歪着脑袋疑惑,她觉得做这个动作有些吃力。 魔易咳嗽两声,“原来,你们仙门的弟子都是这样使用变化术的。” “什么?”竟然他知道自己使了变化术,那至于笑成那样吗? 魔易手一抓,一把镜子出现在他掌心,见她茫然,好心的递给她,“你还是自己看吧……” 白怜朝着镜中看了看,大叫一声扔了镜子,“妈呀!有妖怪!” 魔易脸色憋的有些微红,不确定道:“你是在说你自己?” 白怜摸摸自己的脑袋,比了比鼻子的形状,在量了量耳朵的面积,眼睛睁的铜锣那么大! 难道刚刚镜子中那个长着人身猪头的怪物是自己变的? 不确定的看向魔易,他却不动声色转开头,眼中分明有着嫌弃。 白怜再次举过镜子,对着镜中的猪头露出一个艰难的笑,镜中的猪头也对自己扯了扯嘴角,她吓的身子又是一个哆嗦,哪怕已经确定那是自己变的,仍然觉得害怕。 魔易一副懂了的表情,“原来你的爱好是变作半人半猪的四不像。” “我就爱这样,你能怎么的?”白怜气急。 她又使了几个诀,身子终于微微有些变化,再往镜子里看,妈呀!怎么有只长着猪脑袋的猫! 不死心的再念了几个诀,身子脑袋也跟着不停的变化,却始终都是一些奇怪的生物,后来她终于放弃了。 转念一想,她就不信她这个样子,魔易还能做出奇怪的事。 而魔易一手撑着下巴,像看猴戏般道:“怎么不变了?本君觉得挺好玩的。” 玩你个头!白怜气呼呼的跳上床,他不是想跟自己睡吗?好啊,看他身边躺着一只四不像还能睡得着。 “你确定要这个样子?”魔易眉毛拧成了麻花。 “怎么了?莫非魔君大人嫌我这个样子长的丑?”白怜一板一眼。 魔易无所谓道:“原来,你的癖好果然很奇怪。” 有你奇怪?白怜翻了个白眼。 魔易没再说什么,只是躺下盖好被子。 白怜蹭到枕头边,以防整个身子被盖住,可是枕头太高,脖子有些痛。 屋内久久没有声音,只有夜明珠发出的微微白光。 就在白怜以为魔易睡着时,魔易终于叹了口气,道:“果然,你的癖好本君实在不敢苟同。” 说完已经把她提了起来,再次放下时,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一只猫。 白怜切了一声,就知道卖弄,法力高强了不起啊?别看她现在这样,说不定将来就突然法力无边了。 “睡吧。”魔易摸摸她的头,把她往身旁挪了挪。 白怜有些不自然。 “明日便是仙魔大战,你难道想在那时打瞌睡?” 白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明明记得只过了一天,仙魔大战不是该后天吗? 脑中一句话突然闪过: “仙魔大战在即,君主竟然在这个时候为了救你耗费魔力。你倒好,才一天工夫就在这里走来走去。” 难怪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记得那时自己扑向魔邴的弯刀时是抱着必死之心,她还在奇怪自己当时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几个时辰就没事了。 心中大惊,完了,如果明日就是仙魔大战,那她如果想盗取盘古斧岂不是只有今晚? 胡乱的翻了个身,魔易似乎已经睡去,连呼吸都极为平稳。 她小声叫了魔易两声,魔易没有回答,似乎真的睡的很沉,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从被窝里爬出来。 真的睡着了?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她怎么会以为像魔易这种大魔头会对她这种呦you齿感兴趣。 思索间长长的胡须不小心搁到魔易的脸上,魔易呢喃了一句,伸手挥开,吓的白怜立刻倒下装死。 魔易翻了个身似乎并没有要醒的迹象。 白怜松了口气,又小声的叫了两声。 魔易依然没有动静。 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现在是猫的形态,猫走路本来就轻,她简直不用刻意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灵活的跳下床,走到房中央的时候因为怕魔易半途醒来还回头望了望,结果又不小心撞到凳子,发出那么大的声响魔易都没有反应看来的确是睡着了。 心中暗喜,早就知道魔易睡觉睡的沉,以往也从来没在半夜醒过,虽然明明知道,大概是因为做贼的关系,不免多了一个心眼。 门也很轻易就打开,反正她也想好了,如果魔易中途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她就谎称自己上茅房,然后迷了路。 一切本不是刻意计划,却都太过顺理成章,甚至白天魔尊的突然到访。 她虽然猜到魔邴知道魔易抓了自己魔尊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却没想到会那么快,白天魔尊的突然到访虽然有些惊讶,正好也为她提供了条件。 那时的自己虽然的确是看起来被吓傻了,不过她已经暗中使了术法,用自己的头发做引线,编织进魔尊的黑袍中,也正因为她法力弱,所以已习惯用魔力来感知危险的魔族来说,没有法力反而更安全。 果然如她所料,因为是身体里本身存在的东西,感知起来就容易许多,而且以这种强烈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作了猫的形态,身子竟然灵活不少,甚至看东西都一清二楚,因为怕脖子上的项链发出声响,她只得将它咬在嘴里。 轻巧的跃上房顶,一切都来的太过容易,不但没有受结界的阻碍,甚至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顾不得其他,雪白的身子不断在黑夜中穿行。 而另一处,魔易忽然睁开眼睛,唇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感觉离魔尊的距离越来越近,白怜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看来魔易说的的确不错,魔族的夜晚还真是冷啊。 一边继续前行一边视线不停的观察四周,不远处一处异常宏伟的宫殿已经清晰可见,她心里一喜,从房顶跳了下来。 这个时候却感觉有脚步声传来,她慌乱的躲到一处假山后。 可是那个脚步声在行到这里时,忽然停了,白怜一惊,莫非是已经发现了自己? 正要探出脑袋去看,身子周围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她伸手一挡,一抬头,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自己跟前。 这体型,这模样,不是魔易三哥的坐骑是谁? 她猛的咽了一口吐沫,对着不停朝自己哈气的大狮子小声呵斥,“快走开!” 可狮子却不但不听,脸上的表情还极是欢喜,一张狮子脸赤红。 “去去去!”白怜有些急了,再这样下去,不被发现才怪! “小狮。”不远处,魔承见自己的坐骑忽然跑到一座假山后,皱着眉唤道。 “你主人叫你呢,快滚!”白怜不停催促,自己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要是被发现岂不是功亏一篑。 “小狮!”魔承见自己的坐骑竟然不听话,显然有些发怒,声音顿时也提高不少。 听着脚步声靠近,白怜暗道完了。 “你等着我。”狮子突然说了一句,终于跑开了。 白怜扶着胸口,暗暗发誓下次见到那头可恶的狮子非踹它两脚不可!不过,还好还好。 “你磨磨蹭蹭什么?没听见本君在叫你吗?”魔承浑厚的声音一震。 狮子被吓的一抖,低着头乖乖受教。 “下次再这样,本君定不饶你!”魔承道。 白怜在心里不停的念阿弥陀佛,就希望他们快点走。 却半天没再听见任何动静。 “是你。”下一刻,一声闷雷在头顶炸开! 白怜抬头,一张与魔尊有七八分相似的脸瞬间出现。 这下真完了。 “你不是四弟前几天抱着的小猫儿吗?”魔承疑惑,伸手一抓,已经将白怜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白怜这才想起,她现在是猫儿的形态,一时反应过来,对啊,就算被发现了也应该不用害怕才是。 想到这里,扯动嘴角,学了一声自认为很动听的猫叫。 魔承浑身一颤,把小小的她放在掌心,大着嗓门道:“我知道了,你是迷路了对不对?” “喵……”对对对!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好骗,白怜忙费力的一连叫了好几声,还怕他不信般猛点头。 “虽然没什么灵力,这身皮毛倒是长的不错。”魔承勿自点评。 皮毛?白怜腿脚一软,他该不会是想把自己怎么样吧? 身旁的狮子发出一声声呜呜的声音,魔承看了它两眼,疑惑道:“你喜欢?” 狮子又发出一声声呜呜的声音。 “竟然这样改明我同四弟再说说,看能不能给你做媳妇。” 狮子立刻欢喜不已,还在魔承周围不停的摇着尾巴转悠。 “喵!喵!”白怜在心里一阵谩骂!有没有搞错,之前是想吃了自己,这次改嫁给狮子?她堂堂修仙之人,天界白虎天君的徒弟,如花一般的年纪,竟然要嫁给魔族君主的坐骑当媳妇! 她气的呲牙咧嘴,浑身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魔承就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再次一提,往后一扔,她一个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狮子忽然张口一接,她已经被硬生生含在嘴里。 完了,要被吃掉了!要被吃掉了!她在心里呐喊。 没想到狮子只是轻轻含着她,并没有用力。 她挣扎了两下,狮子终于把她放在地上。 魔承已经大步往前走。 白怜见狮子把自己放下,撒腿就想跑,跑到一半就被狮子重新含住,然后放到它前面。 白怜继续跑,它继续含,再跑,再含。 几个回合下来,狮子像是玩上了瘾,两眼兴奋的看着她。 白怜气的一爪子挥过去,别看狮子块头那么大,动作倒也迅速,竟然轻易就躲了过去。 魔承走在前面始终没有回头,只是任他们玩闹。 狮子张着血盆大口,作势又要去含,白怜顿时浑身炸毛,怒道:“你再过来我跟你拼了!” 狮子脸色一红,那动作明明是不好意思。 白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真把自己一口吞了,再也不敢有所动作,垂头丧气的在中间走着,发誓变什么都不要再变成猫。 走了一会儿,魔承终于停了下来,朝着狮子挥了挥手。 白怜奇怪。 身后的狮子拿爪子在她身上拍了拍,示意她跟自己走。 白怜疑惑的望了望面前的屋子。 魔承开门,然后关门。 狮子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单独建造的屋子,白怜好奇的跟在他身后。 奇怪的是这个屋子不像一般屋子那么高,也没有门,地上还摆着一个像是盆一样的东西。 白怜一下明白过来,这该不会就是它的窝吧?看它的样子…… 心中暗道不妙,颤抖起来,“狮子大哥您先请,不用那么客气,我习惯了睡在外面。” 狮子姿态忸怩,“你放心好了,等你做了……做了我的媳妇,我会对你好的,我以后一定不跟你抢吃的,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你。” 噗!白怜险些被口水呛到。 感觉身子一轻,又被狮子叼了起来,她浑身一阵哆嗦,难道自己今天就要葬送在狮子手中?妈呀!不要啊!师傅,师傅救命! 狮子放下她,似乎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只是兴奋的把她放下。 白怜竖起尾巴,活像一只刺猬,“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敢靠近,我就咬舌自尽!” “你别这样!”狮子后退一步,劝道,“我没有想伤害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它之前还不解为什么同类都甘心把自己辛苦捕来的食物分给其他的雌类,如今总算有一点明白。 看着狮子已经退了出去,然后在窝门口蹲着,看样子像是准备睡了。 白怜总算松了口气。 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她什么时候变得和动物这么有缘了。 屋外明明有呼呼的风声,屋内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她才明白原来是狮子蹲在门口替她挡住了风。 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一个修仙之人竟然沦落到要靠一只狮子来挡风。 现在走又走不掉,留又不能留,难道真要给狮子当媳妇? 那个可恶的魔易也真是的,睡的跟死猪一样!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可恶可恶! 一边在心底骂着,一边打了无数个哈欠。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次醒来,明晃晃的太阳已经升至头顶。 白怜暗道糟糕,门口已经没了狮子的踪迹,她得立刻出去才行。 可是刚跑到门口,就被一下弹了回来。 门口一道透明的墙若隐若现。 又是结界? 她对着那墙又抓又咬,那个结界却像有弹性般,任她如何折腾始终不变。 “喂,有人吗?”她试着叫了几声,周围没有一点动静。 该不会她就要一直呆在这里吧?白怜苦着一张脸。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魔易不是老是声称自己是他的囚犯吗?那为什么自己都不见了一个晚上他还没有找过来?又或者他根本懒得找自己,今日便是仙魔大战,也不知大家都怎么样了。 十四到底醒过来没有?她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心里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西天梵境的神佛能听见,可是六界那么大,他们又怎么会独独听见自己的声音,想到这不由垮下身子。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仍是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鼻息间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白怜打了个喷嚏。 “本君从来不知,原来你还有住狗窝的癖好。” 原本涣散的神经立刻绷紧,白怜几乎是一下跳了起来! “魔,魔君!”这个声音,不是魔易是谁。 屋外,紫衣飘飞,魔易嘴角露出一丝邪气,满面笑意的道:“原来你半夜不睡觉是想来住狗窝,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喜欢,本君命人在院子里建一个就是,又何必大老远跑到三哥这里来。” 原来他知道自己半夜就已经消失了,白怜气急。 魔易微微一弯身,已经把她从屋内提了出来,奇怪的是对于她来说坚固无比的结界,在他面前仿若没有。 白怜不敢自信盯着那扇刚刚还有光罩的窝门,此刻上面已经空荡荡。 魔易提她出来后,本以为至少是抱在怀里,没想到他竟是一脸嫌弃的皱眉,拿着帕子在手上擦了又擦。 “脏死了!早知道就不救你出来。” 白怜艰难的转头看身上雪白的毛,又耸耸鼻子在身上闻了闻,明明就不臭! 其实她还发现魔易的一个特点,就是特别爱干净,眼里容不得一点污垢,就像以往他总是不厌其烦的问自己洗澡没有,她就不明白了,她睡她的地铺,有没有洗澡与他何干? “喂,你不是去打战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身上没有受伤,也没有半点污渍。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魔易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还是已经打过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魔易只回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开。 白怜忙追上去,即便心中有千百个问题,也只能暂时忍着,魔易的性子说不上太了解,大体却是知道的,都说女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其实男人也是一样,魔易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等回到院子,白怜才警觉他所说的回去是指他的院子。 魔易不慌不忙的在专用躺椅上落坐,白怜原本就有些急,见他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忙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魔易不答,反问道:“你难道不该为昨晚的偷溜出去先来个说法。” “我,我没有偷溜出去!”翻出昨晚找好的借口,正欲解释。 魔易却道:“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半夜上茅房迷了路?你当本君是三岁小孩?” “当然不是!” “哦?”魔易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我……”糟糕,他该不是发现了什么吧? 魔易也不催促,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等着她解释。 “我,我……”白怜声音越来越小,只担心着仙魔大战,哪有心思想其他理由。 “又或者……”魔易上下打量她,“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三哥的坐骑,所以才大半夜……” 白怜猛然被口水呛到,一张脸涨的通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碰到,才……”她话到一半,计上心来,“是它!是你三哥的宠物把我抓去的!昨晚我睡不着所以出去溜达了一圈,没想到谁知碰到了那头恶狮,它不但抓了我,还说要吃我,呜呜呜……” “你溜达的可真远,都溜达到三哥的院子里来了。”魔易显然不信。 白怜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其实是想去魔尊那里,只是倒霉才碰到魔承。 “呜呜,如魔君大人所说,夜晚太黑,我不甚迷路了。” “果然还是迷路。”魔易斜眼看她。 白怜一时语塞。 “当然,本君知道你们凡人规矩多,脸皮薄,小狮虽然只是一头坐骑,也总沾着三哥的光。况且,本君瞧着他对你挺有意思,如果你们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本君身为你的主人,也替你高兴不是。” 白怜吓的魂都差点飞了,忙道:“真没有!魔君大人你真的误会了!” “当真?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本君虽然是魔族,也是讲理的人。” “当真!真的不能再真!”白怜霎时头点的跟波浪鼓似的。 说完,像是怕他不信,跳上桌子与他对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朝着他眨啊眨,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模样。 魔易托着腮帮思索片刻,终于替她解了术法。 重新变回人的感觉宛若新生,她差点激动的声泪聚下,发现自己还站在桌上明显有些不雅,忙跳了下去,还不好意思的伸出袖子擦了擦。 魔易努努嘴,比了个动作。 她立刻心领神会,“这个力道魔君大人可还满意?” 魔易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白怜一边替他按摩,一边趁着他闭眼时呲牙咧嘴,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就算自己是人质,也不能当丫鬟使唤吧! 要不是有求于他,还按摩?她恨不能捏死他! 还有什么替自己做主,她堂堂的神仙弟子,就算瞎了眼也没到喜欢一头畜生的地步吧?越想越觉得他是故意,暗暗咬牙,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挥。 “你在干什么?”魔易猛然间睁眼。 “打蚊子!”她脱口而出。 “是吗?”魔易唇角微动,“本君倒是想看看是什么蚊子大胆到这个地步,连本君的血也敢吸。” “呵呵,或者是我看错了!”白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魔易挥手示意她不用捏了。 白怜以为他又生气了,却听他道:“问吧。” “什么?” “你不是有问题想问本君。” 白怜眼睛一亮,看来自己的劳动果然有所回报,迫不及待便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不过大多都是关于仙魔大战的事。 魔易倒也说话算数,解释道:“自盘古开天以来,天地万万年才有了六界,六界虽然各自存在的形态不同,善恶不同,却一直是相生相克。要想灭掉其中任何一界,也不是一夕之间的事,况且,这才不过第一天而已。” 白怜不太懂。 “确实以你的脑子来解释是难了一些,反正你好好待在这里便是,只要你不离开这里,暂时不会有事。”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看我心情。”魔易很欠扁的道。 “我不会让你用我威胁师傅的!”白怜下了决心般定定与他对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魔易没好气道。亏得他还对她那般好,她口里心里心心念念的总是师傅师傅,姓白的也不过是比他早遇到了她几年,凭什么两人的待遇差别就那么大。 “那竟然你没有要拿我要挟师傅的话,你为什么不让我走?”说起来,那次如果他真要拿自己要挟师傅也不会等到现在,反而耗费魔力救了自己。 魔易看着他,反问道:“本君为何要放你走?” “当然是……”竟然自己对他没有任何作用,那他没有理由把自己留着。可是,她忘了魔易本就性情古怪,他做的事从来不需要理由,就像当初她以为他会杀了她,结果她到现在还活着。 “有吃有住又不用干活,本君自觉没有亏待过你。” “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她不过是被他当宠物一样养着,心情好时就帮她顺顺毛,心情不好就故意整她,嘴更是比毒蛇还毒! “那你想要什么?”魔易抬眼看着她,“你想要的,本君都可以给你!” 她觉得今天的魔易有些不一样,一时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想要自由。”她是人,并不是真的宠物,有吃有住安逸的生活虽然是所有人向往的,可是跟自由比起来,她宁可和自己在乎的人一起要饭。 魔易忽然大笑起来,“你果然是笨啊!本君说什么你都信,你真以为本君抓了你没有什么目的?” “啊?”好半天她才明白自己又被魔易骗了,顿时腮帮鼓鼓的,其实大魔头说的不错,她是笨!所以才那么容易相信人。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被魔易捉弄了百来回,自己就是学不乖,他是魔啊,阴险狡诈的魔头,本就不会按常理出牌。 “喂,该不会真生气了吧?”魔易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白怜恨的咬牙切齿,张口就咬。 魔易反应极快,迅速收回手,闲闲道:“不过,就算你真生气也没用,反正气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白怜两个拳头握紧,魔易说的没错,他总是能轻易知道她的弱点,让她无力招架。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才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吃你的住你的我还要用你的!”这怎么算也像是她在占便宜。 “知道就好。”魔易笑道。 白怜在心底里感叹这个人的脸皮果然很厚,难怪这里没有蚊子,怕是蚊子也知道他脸皮太厚,自动躲开了。 “四弟四弟!”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在院外响起。 白怜身子一歪,差点跌在地上。 这个声音是…… “四弟,原来你在啊!”院门口,一个貌似钟馗的红发男子突然出现。 而在红发男子的身侧,赫然站着一只巨型雄狮。 魔易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淡淡道:“三哥这么急匆匆赶来所谓何事?” 魔承一阵东张西望,粗着嗓子道:“不满四弟,哥哥这次来是有事相商。” 难得听到魔承讲话如此客气,且还带着不好意思,魔易挑眉,有意无意瞟了白怜一眼,白怜吓的立刻躲到他椅子后。 “哥哥前几天不是见着你养了一只白猫吗?不知道它去哪里了?” 魔易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转头看着白怜,眼中闪着莫名的深紫。 白怜心里一个机灵,讨好的开始帮魔易继续按摩,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抖了出来。 魔承本就是个急性子,见魔易没有回答,以为他是舍不得,忙道:“四弟不要误会,哥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你那猫皮毛生的漂亮,你也知道我家小狮最近处在发情期,所以你看能不能……” 魔易抬眼继续看白怜,白怜捏的更加卖力了,皮笑肉不笑道:“魔君大人累了一天想必很是辛苦,要不小的,小的扶您回房歇息。” 魔易示意她看天,说什么累了一天,现在只不过才晌午而已。 “那魔君您饿不饿?要不小的去给你弄点吃的?” 魔易不答。 魔承在那听的一头雾水,看着两人怪异的举动疑惑的挠挠头,魔易这里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凡人丫鬟,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深知自己四弟的脾性多变,可也不至于看上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心下一横,沉声道:“哥哥也不跟四弟你绕弯子,是这样的,我家小狮自从见过你家那只猫,就喜欢的不得了,整日吃不下饭,这不,一下瘦成这样!” 白怜望了望那只怎么看怎么觉得彪悍的雄狮,努力寻找它瘦了的证明。 “那三哥的意思是想让我把那只猫让给你?” 魔承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四弟你也知道,小狮虽然只是我的坐骑,可也跟了我几百年,它就像我的儿子一样亲。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舍得把猫儿让给哥哥,哥哥一定会像凡人对待女儿般对她好的!决不让小狮欺负她!” “哦?是吗?你觉得这个办法怎样?”魔易仰头,却是在问白怜。 白怜立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忙道:“魔君您难道不觉得不妥吗?那,小……小狮是狮子,而我,不对,您的宠物是只猫,这狮子与猫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怎么能……怎么能在一起呢!” 魔易想了片刻,点头,看着魔承。 “你这女娃说话就不对了!”魔承一吼,声音大的差点震破人的耳膜,“狮子和猫虽然是两个不同的种族,那只是你们凡人的观念,在我们魔界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况且,小狮是魔兽,等过个千年万年修成人形,真身自是不必在意。” 魔易又想了片刻,觉得也有理,点头,看着白怜。 白怜愤怒的一拍椅子,拍完才警觉自己做了什么,忙继续帮魔易按摩,却道:“魔君这话可就不对了,就算小狮是魔兽,过个千年万年真能修成人形,可他毕竟本质还是狮子,如果世间每种动物都那么想,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哼!你懂什么?我家小狮是高级魔兽,岂是凡间的那些阿猫阿狗可以比的!” “就算是高级魔兽,那本质还不是畜……”生字还没有出口,已经在魔承怒不可及的目光中硬生生吞了回去,只得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说,就算魔君您位高权重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至少还得问问猫儿的意见。” 魔承怒气虽然没有消散,也觉得这小女娃说的有理,点头道:“你又不是那只白猫,你怎么知道它愿不愿意?” “她当然……咳咳。”白怜使劲朝着魔易挤眉弄眼,希望他好歹也站出来说句话。 魔承也道:“竟然这样,四弟,你不如把你家那只白猫叫出来试试,看她愿不愿意。” “不用叫了。”魔易突然站了起来。 “那四弟的意思是同意了?”魔承一喜,他就不信以他们兄弟的关系,他会舍不得一只普通的白猫。 “为什么?”白怜急切的望着魔易。 “丢了。”魔易淡淡道。 “啊?” “啊?”两人同时一惊。 “我说那只白猫已经不见了。”魔易脸不红气不喘道,“我嫌她太能吃,又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扔了。” “可是我昨晚明明才……”魔承话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什么,以魔易的意思,看来是真打算护着那只猫了。 看了一眼小狮,只是摇头,罢了,一只普通的猫儿而已,他的小狮乃是魔兽中的王者,要什么样的小猫没有,竟然四弟舍不得割爱,他也不能为了这个就和他翻脸不是。 小狮却显得有些委屈,鼻子在空中嗅了嗅,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白怜。 白怜心中一惊,早就知道畜生的嗅觉异与常人,它该不是发现了什么吧?忙又往魔易背后挪了挪,努力挡住自己。 小狮忽然眼中露出喜悦,同样粗着嗓子道:“主人,她就是……” 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小狮吓的身子一抖,害怕的望着魔易,只是嘴里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魔承知道魔易已经生气,赶忙道:“四弟你别生气,我家小狮没有别的意思,那猫儿丢了就丢了,我替它另外找一只就是。” 小狮身子还在颤抖,眼睛却一直盯着白怜。 白怜躲到魔易身后,吓丝丝的注意着一切。 魔承干笑两声,“那竟然如此,哥哥就先告辞。”说完他朝着小狮扬手示意,小狮样子极不情愿,还是怏怏的跟上,末了转头再次看了看白怜。 那哀怨的一眼差点没让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白怜大口大口的呼吸。 “看来本君又救了你一回。”魔易厚着脸皮道。 “是是是,那多谢魔君大人。”白怜出乎意料的朝着魔易鞠了个躬。 魔易好笑,“你这样就算是感谢了我?” “那你想怎样?”她只是一个人质,什么都没有。 “你们凡人如果有还不了的恩情,会怎样做?” “这不算是多大的恩情吧?”白怜拧眉想了会。 “你们凡人不是说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那竟然这样,你怎能说这不是大事?难道你就不应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白怜瞬间眼睛瞪的铜锣那么大,她没有听错吧?“如果不是你抓我来这里,我才不会遇上那头恶狮,更不会被他,被他……反正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救我是理所应当的!况且,我刚刚已经感谢你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那本君之前救你的事又该怎么算?” 白怜沉思片刻,道:“那也是因为你抓了我来的缘故!” “是吗?听你这么说……”魔易眼神微眯,“本君做的所有有恩于你的事都是理所当然?你倒是挺会算的吗!” 白怜一时语塞。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了魔易的厚脸皮,“你知道就好!” 魔易冷笑一声,“从来没有人能在本君这里占到一丝便宜。” “我才没有占你便宜!你先前不是说了我对于你来说有大用处,那竟然这样,你保护我是应该的!” “你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魔易拖着腮帮想了想,“你都说是我的人质了,那我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 白怜忍不住身子一抖,“你要干嘛?” 魔易皱眉,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有些嫌弃道:“就你这模样,你认为本君能干嘛?” 我这模样怎么了!白怜不服气,又不敢与他反驳,只能狠狠瞪他一眼,人在屋檐下,她忍了! “还不快去做饭,是谁说的给本君做一年的菜都不会重复的。”魔易重新坐下,动作悠闲的取出扇子扇了扇,补充道,“记得动作快点,本君快饿死了!” 白怜恨不得一拳头砸开他的脑门,平平都是人,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咳咳,敢问魔君大人,那如果我不做呢?” 魔易笑的妩媚,手掌一摊,一个周围系着小铃铛状似手环的东西出现在他掌心。 他不急不缓道:“其实做不做都没有关系,本君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 “不勉强不勉强!”白怜拼命摆手,“能为魔君做事是小的的福气,您稍等,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魔易看着逃命般消失的小影子,脸上露出一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白怜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对着几根萝卜咔嚓就是几刀,心里盘算着该去哪里弄点毒药,可是一般的毒药根本不起作用,以魔易的狡猾,怕是没把他毒死,自己反倒先挂了。 纠结了半个时辰,终于还是极不情愿的做了四道菜。 魔易不但不知道感恩,还语带抱怨,“怎么这么慢?” 白怜解释,“魔君大人有所不知,这鱼肉要腌过才会入味,吃起来才会更香。” 魔易看了半响,似乎也觉得有理,伸手就要去夹,忽然停住,问她,“你该不会在里面加了其他什么多余的东西吧?” “魔君这是哪里的话?你是在质疑我的厨艺还是说我的厨品?”她忽然笑道,“如果魔君大人怕我毒死你,那你大可不用吃!” 说完已经夹起一片鲜美的鱼肉,就要往口里送。 魔易一筷子打在她手上,“本君说过不吃了吗?你还有没有规矩了,主人都没动筷,你着什么急?” “不是你怕我毒死你的吗?我这是在帮你试菜!”白怜气鼓鼓的道。 魔易抬眼,“本君有说你下毒了?” 白怜忙捂住嘴,下毒不过是她无意中的想法,竟然一时没注意,就把真是想法说出来了。 “本君记得自己问的是,你有没有在里面加其他多余的什么东西?” “呵呵,看来是我误会了。”白怜一脸讨好。 魔易目光深邃,搁下筷子,“还是说,你其实心里已经有下毒的想法?” “就算有那我也没有胆子做不是。”白怜不解释,只是道,“魔君大人你那么英明神武,绝顶聪明,小的哪敢在你面前耍花样不是!” “算你有自知之明。”魔易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夹菜。 难得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挑三拣四,出乎意料的还夸赞了几句。 自己的厨艺得到认可,白怜心里一派得意,在香山的时候因为整天无事可做,只得练习厨艺,她觉得关于法术,或许并不是她太笨,只是每个人适合的东西不同,就像十四虽然生来就法术了得,可她做菜的本事却不如自己。 第一次见魔易这么专心的用餐,白怜只能在一边干流口水。魔易吃的极慢,尤其的慢非常的慢! 眼看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他还在那细嚼慢咽,撇开私人恩怨不说,其实魔易长的挺好看的,魔族的人天生就有一种魅惑的姿态,这是仙界所没有的,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魅惑力,才能勾起人心底深处的*。 于是魔易在一边吃,白怜就坐在对面撑着下巴欣赏,除了师傅,魔易是第一个连吃饭都让人觉得是一种艺术的人,这让她忍不住想,如果魔易是个哑巴该有多好啊! “本君好了。”魔易终于放下筷子,朝着她一笑。 白怜松了口气,迫不及待执起筷子夹菜,动作猛然顿住。 四只盘子里空空如也,他他他……竟然全吃了! 白怜不敢自信。 魔易一边优雅的擦嘴,一边道:“味道还不错,只是那个什么葱什么蒜的实在不好吃,下次记得不要再放。” 白怜用筷子夹起已经没了肉,却完整无比的鱼骨头,好奇道:“你是怎样做到的?”竟然有人能吃了鱼,还不破坏鱼的形状。 刚问完,鱼骨头就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一下断成两截。 魔易心满意足的拍拍她的头,“不错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白怜差点哭出来,“你好歹也给我留点啊!” 夜晚的时候魔易没有再强迫她和他一起睡,只是早早的上—床。 白怜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魔易白天的话,虽然仙魔已经开战,却并没有贸然进攻,这样的举动在一般的战斗中或许只是计策,白怜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魔易仍是睡的很沉,哪怕她弄出一点动静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实在睡不着,白怜干脆翻身坐起,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光,照的屋内一切清晰可见。 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立刻有风灌进来,引的她身子一抖,却并没有立即关上。 适应了凉风,她把整个脑袋都探了出去,本以为外面漆黑一片,没想到竟然有月亮。 她算了一下,才记起今夜乃是十五。 夜空中,圆圆的月亮高挂,周围一切都显得幽静冷清。 她忽然在想,这么大的魔宫没有半个仆人,难道魔族的人都不会寂寞吗?魔易虽然白天外出,夜晚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或者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想法罢了,正因为魔易是魔,没有人类的感情,或许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知道寂寞为何物,就像师傅一个人住在香山,上万年都是那么过来的。 一想到师傅,她又忍不住叹气,都说人心是脆弱的,尤其是在夜晚,这话果然不假,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那次自己并不是有意要赶他走的,只是事出突然,以师傅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魔易虽然说了自己只是人质,他却迟迟没有用她,也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突然额头又开始微微发烫,最近似乎经常这样,她好奇的跑到镜子前查看,灼热感瞬间消失。 她揉揉额头,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等她一离开镜子,额头又开始发烫,她皱眉,该不会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还是上次束莲娇抓自己的那一抓自己也中了毒,所以余毒未清? 拿着镜子翻来覆去的看,被束莲娇抓伤的地方早已经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然后就是被魔邴的弯刀割伤那处,此刻仍是用白布缠着。 心里一个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她缓缓的拆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伤口是不是太小了点。 明明记得那时自己那么用力,流了那么多血,因为一直没有真正看过伤口,她自然不知道最初是什么样子。 只是才短短几天,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那条丑陋的疤痕提醒她当时她确实受了伤。 镜中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她被刺的本能伸手挡住眼睛,再要去看,光芒已经消失。 怎么回事? 她在屋内扫视一圈,周围的东西一览无遗,根本没有能一闪一闪的物体,可是她敢肯定那绝对不是自己眼花了。 窗户还是开着她,她本来想关上,手触到时,却鬼使神差的全部打开。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自己,毫不犹豫的跳出窗子,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跟着感觉慢慢朝前走,她发现此刻走的路,赫然是昨晚去魔尊寝殿的方向,她奇怪自己明明没有催动法力,怎么就想着来这里? 不管了,竟然已经都来了,那就干脆去看看,为了避免再碰上那什么三哥,白怜几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大概是因为月圆,外面并不黑,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一路上太过顺利,也没有遇见那头恶狮,白怜站在殿门口迟迟没有动作,屋内一片昏暗,只是她能感觉,上次自己放在魔尊身上的那根头发的确是在这里没错。 正准备轻轻推门试试,门却自己开了。 这诡异的情景让她心里一震! 难道是被发现了? 可是明明没有感觉到异样。 额头又开始微微的发烫,屋内有什么东西也在一闪一闪,待看清不由猛咽口口水。 那发光的东西并不是其他,而是魔尊本人! 屋内没有任何气息,魔尊一动不动躺在那里,此刻他的周身正被一团光芒包裹。 白怜想走的更近些,周围陡然魔气弥漫! “谁!”魔尊忽然睁开眼! 白怜吓的一时忘了任何动作,心中想的只是该怎么逃走。 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撞上,她暗惊,这下完了,被发现了。 眼前白光大盛! “喂,魔小猪,让让!”那个声音,明明是魔易。 白怜不敢自信的看着上空的人,的确是魔易没错。 魔易见她看着自己发呆,眉心微皱,伸脚踢了踢她,不耐烦道:“你挡着本君的去路了。” 白怜眼睛眨啊眨,环顾四周,这哪里是什么魔尊的寝殿,分别就是魔易的屋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茫然道。 魔易没有理她,又是一脚。 白怜赶忙翻了起来,原来自己竟然裹着被子不知不觉滚到了门口,看样子魔易是要出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不对,她刚刚明明在魔尊的屋子里来着,而且,为什么她感觉现在也根本不像晚上,而是大白天。 “谁知道你为什么睡到门边来了。”魔易好笑道,“本君起来时你就挡在这里了。” 白怜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你屋里。” 魔易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表情严肃,“魔小猪,你该不是睡糊涂了吧!你不是一直都住在本君屋里。” 白怜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痛的抽了口冷气。 是真的。那刚刚发生的一切难道是做梦? 可是不像啊,一切都像是亲身经历般,她明明记得自己睡不着,然后才出去的。 只是如果不是梦,怕是魔尊早就抓了自己,她现在根本不可能还在这里。 “真傻了?”魔易表情有些惊讶,看着她冥思苦想的纠结,拍拍她的头。 见魔易要走,白怜忙追了上去,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打战了。”魔易回头看她,表情怪异的像看怪物。 白怜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那我也要去!” “你去干吗?” “打战啊!”她回答的极其顺遛。 “就你这样,还……”魔易上下打量她,摇摇头,“果真是睡糊涂了。” “我虽然法力不怎么样,可好歹也是修仙之人,如今仙界有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你现在是本君的人!”魔易没好气道。 白怜讨好的蹭上去,也不反驳,只是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打战呢?你不如带我一起去,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就远远站着,好不好?如果你不放心,捆着我也行。” 魔易低头想了片刻。 “好不好嘛?”白怜用着从来没有过的恶心口气撒娇道,心里呸了自己千百次。安慰自己道,她这不算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魔易却似乎很是满意她的举动,笑咪咪的揉揉她的脑袋,“也成,本君今儿个心情好,带着你又有何妨,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本君的厉害,让你看看本君是如何打败那姓白的!” 还好魔易并没有再将她变作猫儿,只是用红绳将她绑着,她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其他。 到了那里她才发现一切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同,没有漫天的厮杀,只是两方人马仍在对峙着,魔易带着她飞至魔族一方。 有人奇怪的看着她,显然是不解,魔易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白怜望了望魔尊,见他神色依旧,看见自己似乎也没有异常,这让她更加确定难道那些真的只是梦? 魔承眼睛瞪的圆圆的,不解道:“我说四弟,我们这是打战,又不是喝茶聊天,你带着一个凡人女娃做什么?” 魔邴眼中有着怒气,眯了眯眼,“三弟怕是还不知道吧?别看这个女娃只是一介凡人,她可是大有来头。” 魔承又打量了许久,挠挠脑袋表示不解。 魔邴突然笑的有些诡异,“天界早有传言白虎天君收了一个凡人徒弟,这事魔界不也有所耳闻。” 魔承眼中忽然露出惊讶,“你是说这个小女娃就是那姓白的新收的凡人徒弟?” 魔邴没有回答,只是略带深意的看看魔易。 “哦,我知道了!四弟之所以带着她来,莫非是想用她来威胁那姓白的?”魔承自顾自道,“四弟果然高明!可是,那姓白的会为了救这个小女娃,舍弃天界吗?”他有些费解。 魔邴笑道:“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应该问问我们的四弟才知道!” 魔承更加不解了,转头看向魔易。 魔易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视线望着远处,注视着仙界那方。 白怜早已被魔邴那诡异的表情吓的躲到魔易身后。 好在所有人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停留,不一会儿便移开。 白色和粉色依旧那么耀眼,天界那方,两道身影使的白怜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师傅没事。 似乎听见有谁在叫她,白怜疑惑,好半天才在虞行左侧注意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她的一只手臂正在努力向自己挥舞着,像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她又是一喜,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里蔓延。 是十四!白怜掩着嘴不敢自信,而在她的身旁,还有别绍,赫术,甚至连束莲娇都在! 太好了,他们没事! 只是看十四和束莲娇的样子,两人像是在争吵,别绍在一旁劝阻,赫术捂着额头连连摇头。 距离太远,白怜听不到她们再吵什么,只依稀觉得似乎跟自己有关。 一阵子没见,束莲娇似乎又长高了,十四站在她面前,越发显得矮小,束莲娇的容貌本就在凡人中属于难得一见的美人,哪怕是站在人群中,仍是掩盖不了一身的高傲。 “你想不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白怜抬头。 魔易笑眯眯的看着她。 发现他是在问自己,白怜疑惑,“可以吗?” 魔易淡淡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本能的想挣脱,才反应过来魔易并没有其他意思,只觉得灵台突然一片清明,甚至周围的一切都听的清清楚楚。 第079章 仙魔大战 她兴奋的朝十四看去,十四已经顾不得和她挥手,对着束莲娇怒目而视,一副要随时准备上去干架的模样。 她听十四对束莲娇道:“你说什么?你少血口喷人了!” “我血口喷人?”束莲娇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看她的样子,有哪个人质是被别人抓了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她和那什么魔君动作那么暧昧,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说出来谁信啊?” “你胡说!”十四气的不行,“小怜才不会那么做呢!而且,当初如果不是她救了大家,大家早就死在小镇了,现在她被魔族抓去,你不知道感恩,还在这里给她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束莲娇,你还要不要脸了!” 束莲娇被她一激,也是怒从心来,她堂堂一介公主,受万人敬仰,从来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可是偏偏那个凤十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跟自己作对,如果不是碍于大庭广众,她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心里怒气澎湃,外表却详装镇定,冷哼一声道:“我胡说?我是不是胡说所有人心里有数!而且,凭什么说是她救了我们?她的那枚勾玉明明就是师尊所赐,算下来,要说救命之恩,那也是该谢师尊,什么时候轮到她了?” 十四一时语塞,面色微红,半响才道:“那后来呢,如果不是她赶走了魔族的魔女,我们早就葬身蛇腹了!这又该怎么说?” “她赶走了魔族的魔女?”束莲娇冷笑一声,“这些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看见,我只知道后来是因为唐师兄及时赶到,魔尊才吓的逃走的!” “你你你……”十四伸手指着她,面色铁青,看向别绍想让他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别绍早就被两人的气势吓的往后退了数步,不停的摇头,“你们继续,不关我的事,别扯上我!” “你给我过来!”十四狠狠一跺脚,去抓别绍的衣襟。 别绍像是早有预料,滑溜的像一条鱼,轻松躲过十四的追击,站的远远的。 十四已经怒不可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束莲娇在一旁得意的笑,“看吧,如果她真的有功,大家会都不愿意站出来帮她说话吗?” 十四一甩袖子,猛然间笑了,“也对,就像你说的,就算小怜真的没有功劳,可她却不像有些人遇到危险时第一个就晕了,不但帮不上忙,还拖大家的后腿!”哼!只有那个笨蛋才会救她,现在倒好,人家不但不感激,反而含血喷人,她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如果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才不会救束莲娇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这次换束莲娇无话可说了,冷哼一声,“我不跟你这个黄毛丫头计较!” “谁是黄毛丫头还不知道呢!”十四气急,努力踮起脚尖,“要是算下来,本姑奶奶就算当你的祖宗也不为过!我十八岁的时候你祖宗都还不知道在哪呢!” “放肆!你再这样说信不信我砍了你的头!”身为皇家贵族,束莲娇骨子里的傲气突然迸发,这凤十四说话也太没规没矩了!这要是在人族,莫说砍她脑袋,就是族她九族也不为过! “想砍我的脑袋?就怕你不够那个格!你还真当自己在哪里都是公主了?你竟然那么大的架子就不要来我们干骆,乖乖滚回你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你在这里逞威风给谁看啊!本小姐才不吃你那套!” “你……”束莲娇说不过,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她上去挽着瞿晨的胳膊,像是受了极大的冤屈。 瞿晨只是对着她笑笑,并不说话,眼睛注视的却是魔族一方。 束莲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下气的再也说不出话。 为什么每个人都帮着她,为什么她一个草贱的孤儿在他眼中,却如视珍宝,为什么为什么?束莲娇暗地里握拳,她发誓,她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她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而不是她! “卑鄙!”凤十四咬牙切齿,她不过就是仗着瞿晨师叔的好脾气装模作样,要不是瞿晨师叔对谁都那么温柔,她就算是公主又怎样?在自己眼中,她的任何身份都是一堆狗屎! 可是心里就是气不过,气呼呼的环顾一周,一道粉色的身影落入眼里。 白升闲粉衣飘飘,嘴角微微上扬,朝着束莲娇魅惑的一笑,“本君要是再听到你说有关于本君乖徒儿的坏话,下次定不轻饶哦。” 他说的极轻,甚至没有一丝的情绪在里面,声音柔的像是棉花糖,脸上却是摄人心魄的笑。 束莲娇陡然间一阵! 整个身子就像置身冰窖,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里蔓延,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只是觉得那身粉衣似曾相识。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就像她从来没有见过师尊,第一次见师尊时她是震撼的,那个被世人谣传高高在上的司法上神,那张冰冷的没有一点表情的面孔,那身寒彻骨的让人遥不可及的距离。 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师尊那种仿若万物都不在乎,又好似万物都尽收眼底的淡然,与父皇那种帝王的气势不太一样,师尊的高洁出尘让人心生向往,忍不住想膜拜,甚至不敢有一丝的亵渎! 可是那个人却能和师尊站在一起,就连师傅跟她说话都是极为尊敬,可是,自己说的明明是白怜,这个人为何会那样说?难道…… 不可能!白怜不是一个孤儿吗?她一个低贱的草民怎么可能认识那样遥不可及的人物。 可是只是那么一瞬,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个人太可怕了! 一边努力使自己站定,本能却让她腿脚有些发软,从小到大,就算是在父皇面前,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像是要把人冰封,把人拉入无间地狱。 瞿晨终于发觉不对,转头看向束莲娇,发现她已是冷汗直冒,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冷了下来。 “天君息怒,阿娇年纪还小,如若失了礼数,还望天君不要怪罪。” 白升闲淡淡一笑,而那张使得万物颜色尽失的笑容里,有着主宰一切的淡然。 左形阔也被吓的不清,对着束莲娇呵斥一声,忙道:“天君息怒,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小徒失言,天君如若要罚,我愿意一力承担。” 他们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人都对那个人卑躬屈膝?束莲娇心中的惧意没有消退,只是狠狠咬着下唇,不敢再有丝毫的举动。 凤十四已经乐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看到束莲娇那副囧态简直太解气了! 束莲娇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这六界中就算是死也决不能招惹的三个神,一个是司法上神虞行,一个是战神独孤风光,而余下一个就是白虎天君。 因为本身就是神族,从出生开始就受到大家的尊崇,虞行的可怕在于万年不变的表情,铁血冷酷的连神族都敢诛杀! 独孤风光她是没见过,只依稀听过一点传闻,听说这个人身份极是神秘,更是常常穿梭六界,甚至统领过妖族与魔族,至于为何如今会隶属神族,这就犹未可知。 而白虎天君虽然是神族,却从来没讲过什么大慈大悲,他做事向来只凭自己的喜好,就连挖了外祖母后院的蟠桃树,外祖母虽然生气,却始终拿他没有办法。 这束莲娇惹了连仙界都忌惮三分的三神之一,不是找死是什么?哈哈,最好打的她口不能言,半身不遂!凤十四在心里不停的乐呵。 白升闲看了看左形阔,又看了看瞿晨,只是不再说话。 可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沉默并不是真的给了两人面子,只是懒得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左形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又低声斥责了束莲娇两句。 束莲娇心里委屈更甚,看着瞿晨,瞿晨没有多话,只是无奈的摇头。 束莲娇手一下僵在那里,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这三年来她明明隐藏的很好,尽量的学着一个公主该有的气度。 她自认为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无懈可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遇到白怜,就一切都变了! 她知道晨哥哥对她的好并不像对一般弟子那么疏离,她是特殊的。可是为什么只要和白怜沾上关系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对自己笑,让她感觉到前若未有的安心快乐,她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每当她想靠近一点,他就开始疏远。她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两人的辈分关系?如果是这样,她宁可舍弃干骆入室弟子的荣耀! 可是,为什么当他听说白怜有危险时,他总是表现的异常急躁,或者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为什么偏偏是她! 束莲娇咬着下唇,指甲都掐进肉里。 她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又是皇族嫡系,有多少的王公贵族想攀龙附凤,都被她一一拒绝,只因为心里只有他,只有他啊! 只有他是真心对待自己,只有他是那么的温柔,只有他才配的上她! 可是可是,那么多的可是,全是因为白怜! 抬头猛的深吸一口气,晨哥哥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谁也没有办法把他从她身边夺走! 束莲娇看着那两只紧紧握住的手,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 白怜收回视线,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束莲娇是讨厌自己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想到她竟然讨厌自己到那个地步,甚至是厌恶。 看着十四那么护着她,拼命替自己说好话,心里却是暖融融的,就算被束莲娇乱说又怎样,只要有人肯信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傅那么护着她,从来没有怪过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那次更是拼了命想救自己。 “看来,你在干骆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耳边,忽然传来魔易似笑非笑的声音。 她才警觉过来两人的手还握着,像是怕人误会般,慌忙抽回,脸上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要你管!” 魔易一巴掌毫不客气拍在她的头顶,没好奇道:“说过多少便了,你竟然是本君的宠物,你的事本君自然不能不管。” “谁是你宠物了!”白怜捂着脑袋,怒目而视,大概是因为有了十四的关心,还有所有人的助阵,忽然胆子也大了起来,“姓魔的,我也再次告诉你,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少在那里自说自话坏我名声!” 魔易难得没有发火,挑衅的看着她,“脸这种东西要来何用?那是你们正派才会在乎的东西,本君是魔,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扔了又有何妨!” 白怜不敢自信,一下无言以对,这个人,这个人…… “那个丑八怪那么嚣张,要不要本君替你教训教训一下?”魔易忽然问。 白怜良久才明白他说的该不会是束莲娇? 吓的慌忙摆手,“你别轻举妄动!” “她那么说你你难道都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为什么要为没有的事而生气?”白怜反问他。况且,他要是真的出手了,到时自己更是有理说不清。 魔易表情怪异的看着她,“你难道就不想让她永远都没办法开口说话,或者让她家破人亡?” 白怜又是一吓,“你在乱说什么?” “你们凡人不是都爱那么做。”魔易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个笨女人!” “我哪里笨了?”白怜不服气,“我这是心胸宽广!懒得跟她计较。况且,师傅已经帮过我了。”就连左老师和瞿晨前辈都那样说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计较。 她不但不生气,反倒有些同情束莲娇,她那样的人,从小生在王公贵族,自己尚有那么多人相信,如果换做是她,又该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魔易一手抱胸一手托着腮帮,像是在思考。 白怜突然笑道:“不过,跟魔君您比起来,束莲娇说的一两句话实在不算什么!” 魔易当她是在夸他,欣然接受,“你说的没错,就凭她,连跟本君比的资格都没有。” 额,白怜嘴角抽搐,这个人…… “不过,真希望她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你肯留在本君身边,本君说不定还会感谢她!” 额,白怜继续抽搐。 心里暗道,留在你身边?不受尽你折磨就不错了! 白怜只顾着和魔易斗嘴,生怕他真的对束莲娇动手,只是她没有察觉,她此刻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暧昧。 瞿晨微微拧眉,苦笑了一下。 两方人马短暂的对峙,魔承有些忍受不住,“他奶奶的,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规矩,那些个所谓的正派人士就是麻烦!打就打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父尊也真是的,非要应了那个姓虞的什么三局两胜,照我看,咱们直接攻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白怜疑惑的看向魔易。 其实这也是她不解的,她本以为魔尊会毫不犹豫的攻打上去,然后早就已经尸横遍野。 魔易难得好耐心的给她解释,原来虽然昨天是开战的第一天,却并没有开打,虞行不知道怎么说动魔尊,双方三局定输赢,输的那方自动退兵。 如果是虞行赢了,魔尊自动退兵,还双手奉上盘古斧。而如果是魔尊赢了,干骆不准再插手魔尊之事,虞行还要以死谢罪! 而虞行本就是天界的重要守护神,如果连他都败了,那天界自然已是囊中之物。 虽然心里是信任的,可还是会担心,白怜脸都皱成了包子。 “那开始谁赢谁输了?”她急切的问。 魔易白她一眼,“这不还没开始嘛。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说什么,此事与他人无关,什么有关无关的,反正天界的那些神仙都该死!” 白怜身子一颤。 “不过,这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只要虞行不再插手,就凭天界那些个草包,根本不值一提。” 白怜似乎有点懂了,虞行此举,不过是为大局着想,如果仙魔真要开战,必是一场浩劫,到时生灵涂炭。就算最后即便赢了,也将是元气大伤。 这样的场景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三局定输赢是最简单却也是最冒险的行为。把双方的死伤都降到了最低。 可是,魔尊会轻易答应自然是有把握。 “怎么?你不是对你师傅那么有信心的吗?现在怕了?”魔易笑道。 “谁怕了?”白怜不服,抬眼看着那个白色身影,他的神情那么从容那么淡定,就好似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魔族,现在也根本不像两军的对战。 魔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虞行正在和魔尊谈着什么,他的眼神没有焦距,似乎万千世界只有他一人,又似乎已经容纳了万物。 “说来,你和虞行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怜不解,这个问题他似乎曾经已经问过。 “我在干骆修行,以我的身份本来是连师叔的面都见不着,大概是因为师傅的缘故,所以自然比一般人见的次数要多。” 可是,就算多见了几次面,那也没什么吧? “我只是好奇,以虞行的性子,竟然会去关心你。” “关心我?”白怜更不懂了。 魔易哼了一声,“想来你也听说过虞行在天界的传闻,你以为像他那样无情无泪,没有丝毫感情的人,会特意给你一枚勾玉护身?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吧!” “可是……”白怜不像魔易想的那么多,她以为虽然她不是干骆的正式弟子,好歹也算是一般门徒,暗常理来说他是没道理给自己勾玉护身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也许是看在师傅的面子。” “姓白的面子?说你笨还不相信!”魔易拍了下她的头,“都说虞行无情无泪,没有丝毫感情,你以为他凭什么看在你师傅的面子?” “师叔和师傅不是朋友吗?而且,师叔虽然看上去是冷了些,可也并不是你说的什么无情无泪!”白怜有些不满。 “朋友?”魔易好笑,“在虞行的世界中,别说朋友,就连他自己他都从来不曾在乎过,或者说这世间,除了六界和平,根本没有他在乎的东西。” “那又怎样?”不喜欢魔易说师叔的坏话,“就算他的心中什么都没有,可是有六界和平不就够了!” 魔易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良久。 白怜有些不自然,别过头装模作样看远处。 “在你心里,姓虞的那么好,可是如果你知道他五百年前做过什么?不知道你还会不会那么认为?”魔易紫色的眸子猛的颜色加深。 白怜皱眉,五百年前的事她已经听十四说过了,师叔竟然那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师叔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顾不得平日魔易的威胁,有些怒道:“虽然我只是你的人质,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说师傅和师叔的坏话!虽然我不一定会信。” 看着她表情坚定,魔易心底里一股无名火已经被彻底的勾起,“你就那么相信你的什么师傅师叔?” “是!”白怜抬头与他对视。 “好,很好!”魔易眼神微眯,“那竟然这样,我们就来打个赌!” “我是修行之人!” “我看是你怕了吧?”魔易笑的有些诡异。 “谁怕了?”白怜气急,明知道他是激将法,可是就是受不了他说师傅师叔的坏话,他可以像平日那样捉弄她,对着她毒蛇,就是不能随便诋毁师傅师叔! 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当时如果不是他们发现她,可能她早就已经死在那片冰天雪地中了。 “打什么赌?” 魔易缓缓抬手,指向两军对阵的中央,“竟然你那么信任你的师叔,不如我们也拿双方的胜负来赌如何?” 白怜有些犹豫。 “原来你所说的信任也不过如此!”魔易挑眉,空中,紫色长袍随风摆动,松松垮垮的甚至有些慵懒。 白怜恨的牙痒痒。 魔易自顾自道:“如果你赢了,我便放了你。” 白怜眼睛猛的一亮。 “可是如果你输了……”魔易继续补充,“那你就将永远留在我身边,为奴为婢!” “我才不会输!”白怜斩钉截铁。 “那你就是愿意和我打赌了?” “我……” “还是你虽然嘴上说着相信他们,其实心里是害怕的,害怕他们会输?”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那就这么定了,你赌你的正义,我赌我的魔道。双方不管谁赢了,都不许破坏规定。” “那如果你说话不算数呢?”想到魔易平日的不要脸程度,白怜忍不住问道。 “我的话对于你来说就那么没有信服力?”魔易语中有着警告。 白怜咬咬下唇。 “你没有选择,怎么样?赌不赌?”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白怜恨不得在他那张充满奸诈笑容的脸上狠狠抓上一爪,笑什么笑?牙齿白了不起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魔易抓起她的一只手,对着拍了三下。 白怜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发觉双方的气氛开始有些不对,再次往场中央看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两个人,而在两人身下,皆是有着一头体型庞大的坐骑。 白怜一下就认出,是二郎真君和魔承。而他们的身下,则是各自的坐骑,哮天犬和魔兽小狮。 魔尊一扬手,魔君开始纷纷后退,而天界那方,同样退了一段距离。 白怜转头看魔易,发现他已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一把躺椅,神色悠闲的坐着扇扇子。 白怜拧眉,就见魔易朝她比了个动作。 “干嘛?” “把手伸出来。”魔易缓缓道。 白怜使劲摇头,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总觉得不是好事,难道是要打她手心?可是她又没犯什么错!不对,不管犯没犯错都轮不到他来打自己。 魔易才不在乎她答不答应,手中的绳子一扯,白怜已经极不情愿的被拉了过去,她有些气呼呼的瞪眼。 魔易把手中的扇子塞进她手里,“本君有些热了,你来给本君扇扇子。” 什么?白怜张大嘴巴。有没有搞错?所有人都是站着,他一个人坐着就算了,还想专门有人服侍? “你的蓝衣绿衣呢?” “有你在,暂时用不着她们。” “那如果我也不在呢?”她气急。 魔易缓缓转头看她,幽幽问道:“你不愿意?”说完,还扬了扬手中的红绳。 白怜咬牙切齿的把拳头握的咯咯直响,一把抢过扇子,气呼呼的使劲扇啊扇。 魔易紫色的长发被她扇的在空中一阵乱舞,婉如风中柳絮。 “你想把本君连同你自己一起扇飞吗?” 白怜翻了个白眼,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用点力,没吃饭啊!” “我本来就没吃饭!”她没好气道。 魔易嘴角露出一丝笑,“一顿不吃饿不死。” “那你不扇扇子不是也不会死?” “嗯?”魔易挑眉看她。 一声破空的嘶吼声传来,场中央两人已经动手打了起来。 火光四溅,漫天都是金色闪耀,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白怜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魔易扇扇子,另一手挡着被上空的火光晃的有些睁不开的双眸,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没有看过二郎真君动手,自然不知道他的实力,可是今日一见,才明白那个天界天将的身份果然不是白当,明明只有两人的对阵,隔的那么远都能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难怪两军要退的远远的。 二郎真君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运用自如,一戟挥出,空气中就似乎已经形成了有形的刀刃,所过之处,就连风都好似被劈开! 而魔承手中,则是两把硕大的锤子,锤子尾短皆是连着长长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端,竟是被绑在身上。 随着一锤一锤重重的挥出,魔易口中发出的大吼声更是像要震破人的耳膜! 两人兵器碰撞之际,一道道利刃四散开来,有受不住的魔族魔兵惨叫起来,瞬间化做飞灰! 白怜已经顾不得给魔易扇风,被两人的气势所扰,双手痛苦的捂住耳朵,甚至有些站不住脚。 魔易皱眉,双手结印,已经将她周身结印。 直到那股不舒适的感觉渐渐消失,她重新抬头,顾不得对魔易道谢,再次往场中央看去。 魔承本就是最像魔尊的魔子,身形高大,力气也是极大,一锤挥出,即便是挥在半空,也像是重重的捶在地面! 二郎真君用戟一挡,也是被震的一连退了好远。 原本两人身下用来当坐骑的两兽忽然也跟着嘶吼起来,动作迅速,随着主人的腾空,竟然也开始撕咬起来! 金色的烟火不断在空中炸开,然后纷纷掉入海中。 哮天犬和小狮咬做一团,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动物的本能,拼命往对方的致命处咬,又纷纷躲过对方的攻击。 数招下来二郎真君和魔承有短暂的停滞,只是在他们不动时,两兽的双眼已经血红一片,它们的身上开始出现红色的斑点。 小狮的毛色较浅,身上的血红顿时清晰可见,它像是很愤怒,仰天发出嘶吼! 而哮天犬因毛色本就漆黑,身上自然看不出血迹,只是脖子上有一处已经光秃一片,显然那里的毛是被硬生生撕扯掉! 漫天都是两兽的嘶吼,十里之内,天上没有一只飞鸟,而海中的游鱼也被惊的纷纷往远处游去! 二郎真君和魔承喝了一声,两兽血红着眼跑回主人身边,动作迅猛,根本来不及看清! 三尖两刃刀和大铁锤同时挥出,一道刺眼的光芒顿时在天空中炸开! 一切都已经结束。 明明只是一瞬间,却让人等了好似一个世纪。 白光消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空中,二郎真君和魔承面对而立,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魔易也严肃的站了起来。 “谁赢了?”白怜一颗心着急不已,忙问道。 魔易没有回答,所有人都望着场中央,或者除了两人,其他人根本无从可知。 良久良久,二郎真君的嘴角开始流出血来,白怜啊了一声。 “大师兄!” “真君!” 天界那方有人喊到。 而魔族的一方一下雀跃起来。 突然,魔承的身子毫无预兆的往后倒去。 所有人始料未及。 万籁俱静。 小狮见主人倒下,飞快的跑过去支撑,魔承重重摔下,有血液从他身体里流出,一滴一滴滴入下方的海中。 哮天犬呜咽般在二郎真君身子周围转着圈圈,二郎真君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中熠熠生辉,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哮天犬的头,而后哮天犬兴奋的添着他的手心。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太让人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天界那方忽然爆发出阵阵掌声! 赢了,他们赢了! 怎么回事?白怜惊讶,看着小狮驮着魔承往这边过来,魔尊原本还高高在上,突然也变了脸色。 “小三!”他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惊恐。 白怜诧异,此刻的魔尊,在面对魔承时,不过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 魔承被小狮驮过来,看起来似乎很是虚弱,他微微张口想说话,却只是一个口型,看样子的确伤的不轻。 “别说话,我们知道你已经努力了。”魔文哲上前,将魔承从小狮身上扶下来。 “走!”魔尊一扬手,魔兵开始往后撤去。 白怜呆呆的站着,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猛然响起那晚,魔承大着嗓门说要把自己求来给他的坐骑,还有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本来面目以为她只是一个凡人。 她开始心中有些茫然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虽然说不上了解,可是魔族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坏。 即便是魔,他们也有家人。 可是,那又为什么要开战呢?和平相处不好吗? 暗道理说天界那方赢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她非但高兴不起来,还有一丝难过。 “走了。”魔易见她半天不动,扯了扯手中的红绳。 白怜木讷的看着他。 魔易眼神微动,没有再扯红绳,只是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 两方的距离逐渐拉开,她想回头去看,只是看到很多很多的小点。 一路上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甚至没有赌赢的喜悦。 “你这个样子,是在替我三哥担心?”魔易好笑的看着她。 白怜有些犹豫,还是点了点头,问道:“他会死吗?” “我以为你先关心的应该是二郎真君。”魔易道,“你不是仙门的弟子吗?”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郎真君虽然也受了伤,看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魔承不同,似乎伤的很重。 “原来,魔也是会受伤的。”她喃喃一句。 “这有什么?魔不光会受伤,还会死去!”魔易笑道,“或者说不光是魔,这六界的一切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即便是天地,也难保没有毁灭的一天!” “……死?”这真是一个可怕的词。 以前自己之所以修仙,本也只是为了长生不老,希望可以一直陪着师傅。 仙魔大战死伤本来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当自己亲眼面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对魔承算不上喜欢,可也没有讨厌,她一直以为魔是十恶不赦的,滥杀无辜,可是魔承只是脾气火爆,嗓门有些大了,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即便她不伤心,可是魔尊呢?还有魔易呢?她能看出所有人都是关心魔承的,如果他死了,魔尊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她忽然想到当初自己被魔邴挟持自杀时,师傅又是怎样的心情?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心中迷茫,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把什么都摧毁的乱七八糟。 她痛苦的捂着脑袋,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要炸开! “别想了!”魔易大喝一声,伸手扶着她的额头,“没事的,三哥只是伤的太重,并不会死。” 他的手掌仿佛有魔力般,使她的心神渐渐平稳下来。 “你这么关心我三哥,我是不是该感谢你?”魔易调侃道。 白怜诧异。她关心魔承? “我实在很好奇,如果今日受伤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关心?”魔易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 白怜气急,“你脑子有病吧!你要是快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那时我就可以趁机逃跑了!” “是吗。”魔易语气有些失望。 “你可以试试!”白怜高昂着头。 魔易沉思片刻,竟然真的说道:“那我明日便试试。” 这个人…… 白怜无语,非常的无语! 只是她本来以为魔易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说到做到。 第二场的对决,魔易对白升闲。 没有任何的武器,也没有硕大的坐骑。 两人光是往场中央一站,比起实力,或者所有人更为在意的是两人的容貌。 在更多人看来,或者两人根本不像是来打架的,一个是在乎自己容貌比生命还重要的神族上神,一个是魔族玩世不恭的小少爷。 要把那么重大的赌局交在两人手中,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两人的实力却是所有人不敢小视的,虽没有亲眼见过,却是名声在外。 就像是故意,这次白升闲并没有使用障眼法,而是真真实实站在那里。 六界真正见过白升闲容貌的除了天界众仙,其他更是寥寥无几,今日一见,不管是人还是魔,皆是震惊不已。 因为没有红绳的束缚,白怜本来可以随时趁机溜走,但她并没有那么做,或者说根本没有必要,魔易不是说过,只要天界那方赢了,他便放了自己。 虽然被他捉弄过很多次,但她就是不想偷偷逃跑。 她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虽然没自以为是的以为魔易是为了自己,但他之前的话委实让她诧异。 其实是魔易点名要师傅对阵。 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说来并没有见过师傅动手,至于魔易,他抓自己那次,明明没怎么动手,竟让赫术毫无还手之力,他的魔力到底高到何种程度? 又忽然想到自己被魔邴挟持那次,魔易为了救她耗费了不少魔力,这才短短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眼见两人一动不动的对峙着,似乎并不急着先动手。 她的视线完全被两人吸引了去,根本没看见对面不停叫她的十四。满脑子都是两人对战的情形。 怎么办?魔易的样子像是很认真,而且,经常听他在自己面前说师傅的坏话,感觉很讨厌师傅,要是以往,她自然是替师傅加油,可是现下,恐怕她还没有喊出口,早就被魔族的人砍成千万断。 尤其是魔邴看自己的眼神,感觉要把她生吞活剥! 没有了魔易的庇佑,自己一下成了案板上的死鱼,有了之前的事件,她一方面要注意着场中央的战况,一方面要提防着魔邴,以魔邴的性格,指不定就会趁着这个时机拿自己威胁师傅。 等了许久许久,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炎热,太过安静,安静的就好像根本不是在对战。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怜越发的紧张起来,心里她是希望师傅能赢的,可是又不希望魔易有危险,虽然他对自己并不好,但也没有真正害过她,她连束莲娇的一剑都可以原谅,又何况是魔易的囚禁。 其实也不算是囚禁,虽然不能出魔宫,很多时候自己还是自由的。或许真如魔易所说,她是太笨,笨到同情敌人。 魔尊目光炯炯,黑色的袍子在空中飞舞,他的视线也是全力注视着场中央。 猛的,下方的海水开始毫无预兆的翻腾!就像要把人吞噬,海的中央开始迅速的旋转,竟然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 白怜看的痴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其他人却并不像自己这般惊讶,似乎早有预料。 海中的漩涡越旋越大,就像一个无底的大洞,把各种鱼类都卷到了漩涡中央! 白怜连呼吸都忘了,瞪大眼睛。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并不是两人没有动手,而是一切已经开始了! 漩涡开始越转越急,婉如一场龙卷风,把所有能卷进去的都卷了进去。 白怜觉得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流入下方。 场中央的两个身影始终不动一步,而奇怪的是,两人的周围忽然凭空出现无数的花瓣,就像下了一场花雨,粉嫩的颜色在空中飞舞,缓缓落下,在落下的瞬间却又陡然升起。 花瓣就像突然有了生命般,开始集聚在一起,在空中铺成一条粉色的道路,然后又在众人诧异时,道路一变,花瓣飘飞,向着两人飞去,如同形成一个巨大的球,把两人包裹在里面。 已经看不清两人的一点身影,海水也从刚刚的旋转猛的往上空飞来,像一条水龙,惊的两方人马迅速后退。 水龙一声咆哮,也向着花瓣形成的花球飞去!硕大的龙身开始缠绕,把花球围的密不透风。 周围的气氛显得越发的紧张! 白怜双手都握成了拳,比起之前二郎真君和魔承的真刀真枪,师傅和魔易的对战不仅诡异,竟让她看不出一点端倪,而越是看不出,就更让人在意,她额头的汗已经密集的一颗一颗凝聚。 花球还在旋转,水龙也在周围缠绕嘶吼,仙界魔界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其实有的时候,无形之战要比有形之战来的更让人惊心动魄! 水龙盘旋一阵,突然向着更高的地方飞去,长长的龙身让人为之惊叹,纷纷诧异它会飞向哪里时,它身形又陡然回转,竟是朝着花球一口咬去。 花球被咬开一个大洞,两人的身影在所有人眼中一闪而过,片刻后被咬开的花球又聚集成形,水龙似乎怒了,动作更加迅猛,一次一次的撕咬,一次一次的复原。周而复始,花球的旋转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而随着水龙的最后一次嘶吼,花球骤然炸开!不知道是水龙摧毁了花球,还是花球摧毁了水龙,粉色的点点四散开来,跟着海水纷纷往下落去。 花瓣无穷无尽,下了许久许久,直到把海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粉色。 场中央的两人仍是纹丝不动,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还要比吗?”白升闲突然扬嘴笑了起来。 众人惊骇。 魔易伸手拂去肩上的一瓣花瓣,却并没有答话。 只是两人不管是从哪方面看,都看不出丝毫不妥。 “我看你只不过是在硬撑。”魔易冷冷道。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白升闲手掌一摊,一把小小的镜子出现在手中。 众人顿时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照镜子! 白升闲打量了镜中的自己许久,而后满意的对着镜中的自己一笑,兀自说着什么。 魔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人的举动说不出的怪。 白怜两个拳头在胸前抖啊抖,看样子两人并没有受伤。 在所有人疑惑不解时,魔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白怜更加奇怪了。 暗道理说,两人刚刚大战完毕,就算没有重伤,这轻伤还是该有的吧。可是这两人…… “果然不愧是本尊的儿子,哈哈哈,竟然能同神族打成平手,哈哈哈。”魔尊粗狂的嗓门在两军中炸开。 平局? 白怜不敢自信。 虞行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平静的望着场中央。 而场中的两人笑容皆是有些诡异,所有人都在奇怪为何两人不打了。 魔易开始一步一步朝着魔族一方过来,而白升闲也转身离去。 白怜望了望师傅,又看了看魔易,不由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还好还好,师傅看起来应该没事。 两人一步没停,步伐也很稳健,怎么看怎么不像刚刚硬战过。 魔易径直走了过来,路过魔尊时,魔尊赞赏的点点头,他却没有停,直到走到白怜身旁。 白怜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把魔易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魔易眼睛微眯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白怜被他的眼神吓的退后几步,只是疑惑的挠挠头。 魔尊收兵的指令已下。 魔易猛然抓住她的手,脸上笑容越发深沉。 “你干什么?”她问。 魔易没有回答,那脸上明明在笑,却分明有着怒气。 “回家!”他冷冷开口。 白怜被他扯得身子一个酿怆,他不是刚刚大战过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我师傅……”她弱弱的话才说了一半,魔易的眼神瞬间转冷,吓的她浑身一颤。 被魔易强抓着往前走,她不敢再问,只是不停往仙界那方张望。忽然对上师傅的眼,他似乎在对着自己笑。 魔易一刻没停,一会儿功夫已经将她扯了老远。 手被抓的生疼,白怜不停的呲牙咧嘴,魔易却像根本没听见般,脸上表情阴霾的可怕。 直到回到魔宫,魔易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像是赌气般狠狠盯着她。 “你,你要干嘛?”他该不会是因为没有赢过师傅就突然想对自己下手吧? 魔易脸上的阴霾更盛,刚想张口,已经一口鲜血喷出。 “喂,你不至于吧?” 看着魔易的身子渐渐有些站立不稳,他艰难的扶着一旁的柱子。 “小四!” “四弟!”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魔尊和魔文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两人只是随便看了她一眼,便把魔易扶到床上。 魔易剧烈的咳嗽两声,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白怜一惊,脑中一个想法陡然冒出,原来他和师傅的对决并不是没有受伤,也难怪两人没有再对战下去。 他竟然伤的如此之重! 那么师傅…… “四弟。”魔文哲担心的看着魔易,掌中有魔力流出,源源不断输入魔易体内。 片刻后魔易终于停止咳嗽,淡淡道:“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笑,“反正,姓白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她提到师傅,白怜心里猛然咯噔一下。 魔尊哈哈大笑的拍着魔易的肩,脸上满是赞赏之色。 魔文哲本还想给魔易输送些魔力,却被魔易阻止,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似乎刚刚那个吐血的人根本不是他。 白怜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角,生怕魔尊会迁怒她,幸好魔易借口自己累了,两人这才离去。 白怜正在想她是不是也该出去,好让魔易休息一下,却见魔易朝她勾勾手指。 她吓丝丝的蹭过去。 “你是不是很得意?”魔易突然问。 “啊?” “我没有赢得这场战你是不是很得意?” 原来他生气是因为这事,白怜忙道:“怎么会?”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明天再胜一场,你就可以离开了?” 白怜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古怪,本能的想点头,却又忙的摇头,“看的出来,你已经很努力了!” 魔易不再说话,缓缓躺上床,眼睛一闭像是准备睡觉。 白怜正想松口气,忽又听他道:“把被子给本君盖上。” 白怜张嘴说不出话,想着看在他现在受伤的份上自己就不跟他计较,走到床的另一边,抓起被子比了比,潇洒的一扬手,被子瞬间将魔易整个盖住! 魔易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动,她好奇的又走到床头帮他把被子往下拉,忽然四目相对。 魔易的眼中明显有着危险的气息! “我不是故意的!”她腿一软,解释道。谁让他的床那么大,站在一边根本够不到另一边。 屋内空荡荡的,魔易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确定他这次是真的要睡,白怜不敢再打扰,轻手轻脚的出屋,心里想着魔易受伤了不是该闭关修行嘛,怎么动不动就睡觉。 难道魔都是那样疗伤的?听起来似乎不错,不像他们凡人,还要吃药包扎。 在厨房里一阵忙活,等回来时,门外已经多出两人,白怜一个惊讶,赫然是蓝衣绿衣,而在她看见两人同时,两人也发现了她。 “你来做什么?”蓝衣恨恨道。 白怜手里捧着一个盅,谄媚的对着两人……两蛇露出一个艰难的笑,“竟然两位姐姐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撒腿就开跑,蓝衣眼疾手快,手一挥一条长棱已经飞去,紧紧圈住白怜的腰身,她一个酿怆,手上的蛊差点掉在地上。 “我们让你走了吗?”蓝衣冷哼一声,“君主受了伤,你竟然还有心情一个人去吃东西!你还有没有良心!” 天地良心!白怜在心里呐喊,魔易受伤又不是她造成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吃东西了?而且,她是人,不吃东西会死的! “魔君不是有两位姐姐照顾嘛,我这不是怕添乱嘛。” “添没添乱是我们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白怜觉得蓝衣果然不愧是蓝衣,或者说蓝衣果然不愧是魔易身边的人,就连说话都能那么相似! 比起蓝衣,绿衣话语倒是柔和不少,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个啊……”白怜得意起来,刚要解释,屋内忽然传来动静。 蓝衣绿衣对视一眼,顿时欣喜。 魔易幽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蓝衣绿衣吗?” 蓝衣绿衣应了一声,已经推门而入。 屋内,魔易眼神迷离,紫色的长发随意散落,没有半点修饰,身上的长袍松松垮垮,他原本半坐着,看见两人进来,缓缓从床榻上往下走。 身上紫色的长袍早已不是之前那件,后面长的离谱,随着他的动作,在地上铺成一条紫色的道路。 蓝衣一见到他已经兴奋的扑了上去,没有嚣张,没有怒气,就像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妩媚尽显。 两人扶他在桌边坐下。 白怜好奇的瞟来瞟去,看魔易的样子似乎已经没事了,除了动作慵懒了点,还是那么装腔作势。 她暗骂了一句大魔头大色魔,就要溜走,却被魔易叫住。 “你还是那么喜欢躲在门外偷看!” 白怜不服气,“我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哦?那你现在看见了,会不会很失望?” “怎么会?我们修仙中人都讲究慈悲心肠,别说魔了,就是那年香山脚下的一只狗死了我都哭了好久!” “注意你的用词!”蓝衣突然眼神一凌,周身围绕着杀气。 魔易却并不像之前那样阻拦,而是单手撑着下巴,看好戏般看着她。 “啊!”怎么忘了还有那两尊魔,白怜慌忙改口,“蓝衣姐姐误会了,你们的魔君高高在上,岂是能跟狗,不对,岂是狗可以比的!” “你过来!”蓝衣见魔易没有阻拦的意思,不由更加嚣张了,呵斥道。 白怜苦着一张脸,吓丝丝的蹭进屋,心里好奇这蓝衣绿衣平时是去了哪里,还真是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 她的身子抖啊抖,直到抖到桌旁,正在犹豫该不该坐下,蓝衣突然扭着腰肢过来,围绕着她周围转了一圈。 隔得太近,白怜甚至能感觉到从蓝衣身上传来的丝丝寒气,不由打了个冷颤。 蓝衣妩媚的一笑,冰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魅惑道:“你叫我姐姐?这次词听起来倒是挺新鲜。” 白怜又是一个机灵,求救的对着魔易使劲眨眼睛。 魔易嘴角微扬,对她的动作视而不见。 “你抖什么啊?刚刚不是还叫我姐姐的吗?”蓝衣掩嘴轻笑,细长的眼角微微颤动。 白怜手中捧着的盅忽然剧烈的颤抖,盅盖在上面碰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蓝衣更加放肆了,舌尖在血红的唇上一添,眼中满是嗜血的绯红! 完了完了,要被吃掉了!白怜在心里呐喊! 蓝衣伸出一根手指在唇上轻轻一抹,舌尖已经伸出,猛然添上白怜的脖子。 “别,别吃我……”她用手中的盅挡住脸,像是这样蓝衣就看不见自己,就会放过自己。 忽然周围的杀气一盛! 白怜大叫一声! 一道白光闪过,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蓝衣有其他动作,而且,刚刚除了自己的叫声,明明还有蓝衣的叫喊,她好奇的朝蓝衣的方向看去。 蓝衣却是同样跌在不远处,眼睛不敢自信的看着自己。 自己没事?白怜上下查看,发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她取出来看,竟是魔易送她的那条链子,而发光的东西则是上面那朵花形的吊坠。 “你……”蓝衣眉目一凌,狠狠的看了她许久,而后视线落在魔易身上。 绿衣眼中也有些惊讶。 “君主你……”绿衣开口。 魔易打断她,挥手示意,“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下去。” 蓝衣呻吟着站起身,水汪汪的眸子似要哭出来,“君主……” 魔易语气冰冷一片,“本君的话从不说第二次。” 蓝衣有些惊恐,不敢再造次,她本以为,刚刚魔易没有阻拦,便是默许她那么做了,没想到他竟然对那个人类的丫头…… 心中满是不甘,狠狠咬着下唇。 第080章 盘古神斧 白怜仔细打量着脖子上的坠子,一边警惕的注意着蓝衣,看她眼中有着愤恨,刚刚那被弹开的一下,好像是这坠子救了自己? 她张大眼睛不敢自信的看着魔易,魔易神色淡然,似乎早有预料。 原来这坠子这么好用!她心中窃喜,看来魔易并没有骗她。得意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对着蓝衣得意洋洋的举着坠子。 “你手上拿着什么?”魔易不经意的问。 白怜顿时神采奕奕,献宝一样把盅放在桌上,“鸡汤啊!我亲手做的。” 绿衣奇怪的看着她。 魔易有些不确定道:“给我的?” “你说呢!”她从厨房专门端来这里,路上几经波折,还差点撒了。刚刚本来还在怨他不出手救自己,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魔易眼中猛的闪过一抹错愕。 “我炖了很久的!我们凡人只要受伤都会炖鸡汤喝,很补的,虽然这也许对你们魔族来说或许没多大用处。” “当然没用处了!你是白痴吗?”蓝衣冷色道。 白怜不满的撇撇嘴,都说了这是她的心意了,心意她懂不懂?看来是不懂了。 “我们君主是魔界万人之上的王,岂会吃你这凡人食的俗物!”蓝衣继续道。 白怜有些忍不住了,仗着有坠子在身胆子也大了起来,“喂,我说你这蛇女,你怎么老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又不是炖给你的,你一口一个白痴一口一个俗物,我们凡人是俗,那又与你何干!” “你说什么?”蓝衣额上青筋暴起,很不得把眼前的小丫头一口吞下! 魔易有些不耐道:“蓝衣,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属下不敢。”蓝衣身子一颤,猛然间跪了下去。 魔易挥挥手,“你们先下去,短时间内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蓝衣绿衣皆是惶恐,尤其是蓝衣的样子更像是要哭出来。 其实白怜上次就看出来了,如果她猜的不错,蓝衣喜欢魔易。 “碍事的人都走了,我们继续。”魔易嘴角勾起,竟然扬起一抹笑。 紫衣紫发紫眸,那一笑似乎有着魅惑万物的魔力,白怜有一瞬间的失神,呆呆的看着魔易,像是有些不认识他。 魔易白皙的手掌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你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本君,会让本君以为你有什么不良居心。” “呸呸呸,胡说什么!谁有不良居心了!别以为你长的好看就觉得所有人都会为你着迷!” “哦?”魔易凑近些,“你觉得我长的好看?” 白怜轻咳两声,镇定道:“当然……再好看也没我师傅好看。我师傅可是六界第一美人!” 魔易笑容洋溢的脸顿时阴霾一片,好不容易听见她说一句好话,结果后面还要加一句,他真担心自己下一刻会掐死她! “哎呀!”白怜突然大叫一声,大惊小怪起来,“我忘了拿碗!你等我一下。” 幸亏她跑的快,魔易转头不经意撇到房中的铜镜,有些愣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白怜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已经捧着两个碗再次跑了过来。 魔易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看着她。 白怜先盛了一碗,献宝一般恭敬的递给魔易。 魔易还在发愣,迟疑半响,道:“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炖汤?不会暗中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吧?” 白怜笑的有些奸诈,“哪有,我只是感激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而已!你喝,别客气!” 魔易身体有些发寒。 盯着她良久,他才缓慢的把勺子递到嘴边。 白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口一口缓慢的喝汤,他的动作极其自然,好看到就连喝汤都让人觉得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魔易喝了几口,示意她也喝,白怜早就按耐不住了,举起勺子在盅里舀啊舀,把为数不多的肉块全舀进自己碗里。 魔易好笑的看着她。 白怜脸上一红,解释道:“反正你也不吃,这个不能浪费不是。而且,鸡汤鸡汤,汤才是精华,你继续,别管我。” 魔易摇摇头,继续喝汤。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紫色的?”白怜一边啃着鸡肉,一边问。 魔易不答反问,“你觉得花有很多种颜色奇怪吗?” 白怜惊骇,“你是花妖?嗯,不对,花魔……” 魔易毫无预兆的一个爆栗敲在她头顶,连带她啃到一半的鸡肉咚的一下重新掉回碗里。 “你能不能再笨一点,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哦。”白怜似懂非懂,“可是我还是不懂。” 魔易终于喝完一小碗汤,放下碗看了她许久,问:“那你知道姓白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 “因为师傅姓白嘛!哈哈哈,这个都不知道……”白怜随口一答,说完并没有见魔易被逗笑,反而嘴角抽搐。 “开玩笑,开玩笑。”她尴尬的摸摸额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魔易一副被她打败的神情。 “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魔尊和你几个哥哥的头发都是红色的,却唯独你的头发是紫色的。” “你很想知道?”魔易忽然笑的有些神秘。 “还好。”白怜把脑子往后挪了挪,没事靠这么近做什么,她又不是聋子。 “其实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准备拿什么秘密来换?” “啊?”白怜瞪大眼睛。 “你想知道我的秘密,难道不该拿自己的秘密来交换?这不是很公平!” 白怜郁闷了。 “我可没有什么秘密,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我才不想知道!” 魔易笑着看着她。 “对了,你这鸡是从哪里来的?我可不记得魔宫里有养鸡。” 白怜突然眼睛一亮,“你想知道?” 魔易抬眼看着她。 白怜眼睛不停的眨啊眨。 “不想。”良久,魔易幽幽的吐出两个字。 白怜恨的牙痒痒,哼了一声,使劲啃着碗里的鸡骨头。 等她收拾好碗筷回来,耳边突然响起阵阵琴声,她诧异,竟然是魔易在抚琴。 他没有再待在屋里,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凉亭里,前方是一把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通体雪白的古琴。 白怜看的呆了,或者说听的呆了,今天的魔易太过陌生,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只是一个侧面,紫衣紫发紫眸,外袍长长的拖在身后,而发丝也因为过于长而随意散落在长袍上。 他的眸子半闭,只是认真的在抚琴,仿若已经置身其中,任何杂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琴音婉转,明明是很欢快的语调,听起来却尽是哀伤。 白怜呆呆的站在不远处,第一次见那样的魔易,没有平日的狡猾,没有嚣张,没有毒蛇。 平心而论,其实魔易长的真的很好看,尤其是他此时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哀怨的美人,看起来遥远而孤独。 白怜找了块稍微干净的石头坐下,撑着下巴专心的聆听。 而魔易也像始终没有发现她一般,沉沁在自己的抚琴中。他就那么独自弹了一下午,而她也静静的听了一下午。 次日,烈阳高照。 因为这一次的比试尤为重要,如果天界赢了,那么魔族就要依约退兵,之前两场虽然只赢了一场,也算是遥遥领先。 而这至关重要的一场,魔界派出的竟然是魔尊本人! 更让人诧异的是,天界那方出战的,竟然是虞行。 白怜好半天都不能消化这个事实。 魔尊一手拿着盘古斧,哈哈大笑的站在场中央。 白怜暗道不妙,盘古斧是上古神物,更是盘古开天辟地所用神斧,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乃是十大神器之首。 而虞行手中,竟只托着一本像是书一样的东西。 白怜不敢自信,这这这…… 魔尊也是一愣,道:“虞行,本尊不是说了叫你拿轩辕剑来对阵,你拿一本破书做什么?盘古斧乃是十大神器之首,能匹敌的也唯独只有轩辕剑,你这样,岂不是让本尊觉得占了你的便宜!” 众人一听,皆是诧异。 虽然,虞行乃是神族,法力无边,可魔尊拿着的可是上古神物盘古斧,就算他法力再高深,也不能赤手空拳的对抗不是。 “不用。”不曾想虞行只是淡淡道。 魔尊继续笑,“是不用还是天界不肯给?哈哈哈,虞行,没想到你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六界,仙界竟然那般对你吧!” 众人一阵茫然,都不明白魔尊话中是何意。 “请。”虞行没有多余的话,围绕着两人的周围忽然形成一个硕大的结界。 透明的结界仿若泡泡,有形却清晰可见。 魔尊不再说话,高举盘古斧,忽然天地变色! 白怜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冒出,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她紧紧盯着魔尊手中的盘古斧。 莫名的觉得亲切又熟悉! 就好似已经等待千年的友人,此刻突然出现。 她捂着胸口,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场中央的两人已经对阵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望着那里,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哪怕隔着结界,仍能感觉到盘古斧发出的巨大神力,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不过片刻,已经是乌云密布! 就好似一场暴风雨的来临,天空的惊雷一道接着一道! 那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盘古斧不时发出的淡金色的光芒,而随着魔尊一次次的吼声,他那硕大的身躯竟然变化万千,朝着虞行四面八方砍去。 虞行却站在那里不动,他的掌心是一本烫金的法典。而随着魔尊的每一次进攻,法典里竟然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文字,那些文字太过复杂,像是某种梵文,很难辨认。 那些从书中出来的梵文看似柔弱,却在不断的增多,渐渐组成各种形状,在虞行周身环绕,像一条锁链,又像一个巨大无比的盾,把魔尊每一次的攻击都隔绝在外。 魔易眼中有着诧异,“果然不愧是诛仙典,竟能与盘古斧对抗。”说完,才发觉白怜有些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 白怜艰难的摇头,“大概是因为盘古斧的威力太大了,有些受不了。” 魔易奇怪的看着她,而此时,周围的魔兵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如果受不了,就先回去。” “我没事的。”白怜努力挤出一个笑。这么重要的时刻,她怎么可能安心一个人待着。 魔易点点头,不再说话。 白怜也继续往场中央看去。 霎时风云变色,天空逐渐被黑云笼罩。 众人惊骇不已,虽然知道盘古斧的威力极大,没想到魔尊只是随意的一挥,也并没有使出全力,甚至还隔着结界,竟然也能对外界造成那样大的影响。 白升闲微微拧眉,以目前的形式来看,显然盘古斧的封印未解,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盘古斧本就是神物,又是神族亲手封印,这魔族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怕是也无可奈何。 只是未解封印的盘古斧都有那样大的威力,要是封印被解开,结果很难想象。 本来能与盘古斧对抗的也只有同样身为神物的轩辕剑,那个虞木头竟然说什么也不肯去天界取轩辕剑。而天帝天后也太不为大局着想了,说什么轩辕剑已经封印不能再次现世。 其实他比谁都明白,天帝天后不过是因为五百年前的事还耿耿于怀,可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私人恩怨跟整个六界比起来,孰轻孰重难道他们不知?一时气愤难当,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那些个众仙不到场也就算了,只是借个剑还诸多借口。 而场中央的两人,虞行始终一动不动,万千个文字在他周围环绕,他神色平淡,甚至没有一点波澜。 魔尊的攻击渐渐猛烈,结界里不断发出物体碰撞的声音,那些个金灿灿的文字竟然坚硬如铁,挡住魔尊攻击的同时,缠绕上盘古斧。 魔尊大喝一声,天空的惊雷不断劈下!却只见惊雷不见半点雨滴。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清晰分明,黑袍狂舞,带着野性与神秘。白袍清澈,干净透明,只是微微摆动。 魔尊大笑不止,趁着两人分开之际,赞赏道:“果然不愧是能诛灭神佛的诛仙典,竟能挡住盘古斧的攻击,看来是本尊太小看你了。哈哈哈,虞行,好戏现在才刚开始!” 众人一阵惊叹,那样大的威力,魔尊竟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似乎根本没有使出实力。 魔尊再次高举盘古斧,立刻天空中有无数闪电劈下,直直落在盘古斧上,像是在吸收天地灵气,盘古斧的光芒大盛! 就连魔尊也为之惊叹,好一个盘古斧,好一个上古神物,他也只不过能发挥出它的一成神力,没想到竟也是这般的威力,很难想象混沌之初盘古大地使用它时是何等的威力! “魔生,你虽然隶属魔族,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何苦无端为恶,枉造杀孽。”虞行平静道。 “无端为恶?”魔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为张狂,“我魔族自从同你天界签订合约来千年不曾违约,恪守本分,可是你们呢?说什么众生平等,你们扪心自问,天界那些个道貌岸然的神仙真的有拿我们平等对待吗?其实你们骨子里还是提防着我们! 这也就算了反正我们魔族本就不在乎这些!可是你们……你们说什么神魔有别,活生生拆散了吾女与逸皇太子,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众生平等? 我魔族没有嫌弃你们神族,你们倒先嫌弃起我们来了!简直可笑!” 虞行目光微动,“天地万物,有因有果,或许你说的对,当年的事是我亲手造成,魔柯依也是我亲手诛杀,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如果我的死可以平息你的怒气,可以使六界免于危难,那又何妨。” “你……”魔尊动作一顿,眼中有着盛怒,“虞行,别以为你不还手本尊就不会伤你,也许等你一死,你所珍爱的六界会覆灭的更快!” 虞行静静看了魔尊良久,明知道一切劝说无用,却仍是执意如此,他这样,或者真如魔尊所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猛然眼神透明清澈,那是一种包罗容纳万象的淡然,是视众生如一物的泰然,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种新的重生,或者说是一种杀意。 万象更新,相生相克,有生必有死,生死相对,生亦死来死亦生,有些事情如果必会发生,那么只能去面对。 场中央一次的撞击比一次来的猛烈,虞行手中的法典渐渐往空中飞去,在两人中间奇异的翻动起来,而每翻一页,便有无数的文字再次幻化而出,金光耀眼,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天空的惊雷一个接着一个,狠狠往结界上劈去,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白怜心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再打下去了,而那双盯着盘古斧的眸子始终舍不得挪开一眼。 它对她就像有着某种吸引力,让她本能的想靠近。 魔易发现形式不对,一把抓住向前走的她,“你干什么?再往前要是误伤了本君可不负责。” 白怜转头视线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你……”魔易紫色的眸子骤然变深。 魔易拉她到身边,却见她始终一动不动。 “喂,魔小猪。”他轻唤了一声。 白怜没有理他,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盘古斧。 魔易蹙眉,“就算这盘古斧再稀奇,你也用不着连命都不要吧!” “我……”白怜转头看他,“我只是觉得那盘古斧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魔易诧异的望着她,忽又笑道:“没睡醒吧你,都开始说胡话了。这盘古斧失踪了五百年,魔族也是近些日子才机缘巧合得到。”他上下打量白怜,“你才多大,哪有机会见过这个。” “反正我就是见过!”白怜不服气,“你爱信不信。” 魔易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认真。 “我总觉得和那盘古斧有些亲切。”白怜继续道。像是被什么所吸引,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 魔尊挥舞着盘古斧不断朝着虞行砍去,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盘古斧虽是死物,却是上古神器,没有神识,但有灵力。暗道理说如今的盘古斧已经不同往日,虽然发挥不出它所有的威力,也不会太难控制。 可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奇怪,原本死物一般的盘古斧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他竟有些控制不住! 怎么回事?他起初还以为是虞行做了什么,但又不像。那股莫名的牵引力,明明是从结界外面发出的。 虞行也微微抬头,意识到魔尊的攻击有些异常,甚至在每砍下一下,盘古斧都会颤动,像是被什么阻拦。 其他人或者看不出什么,白升闲却是看的一清二楚,虽不明白魔尊的攻击为何不如先前那般猛烈,只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神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抬眼看着对面,脸上不由有些温暖,还好他的乖徒儿没事。心道:别怕,等虞木头赢了这场,师傅这就去救你! 魔尊一声大吼,又是一斧向着那些文字砍去,顿时一阵金光四散开去! 也许在魔兵看来,魔尊的气势确实如虹,可是只有魔尊知道,那股牵引之力越来越大,几乎让他认为,下一刻便已经握不住盘古斧。 事情有些诡异,他也不敢再贸然进攻,两人有片刻的对峙。 可是,就在他停住的瞬间,盘古斧颤抖的越发厉害,斧上的光芒也开始一闪一闪,魔尊眼神一凌,突然觉得它烫手起来! 虞行神情也有些严肃。 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所有人都来不及看清,只是感激有什么东西从结界里面飞出! 众人纷纷后退。 “小心!”魔易叫了一声,把白怜拉到自己身后,定睛一看,飞来的东西竟是盘古斧。他本就受了重伤,一切的淡然不过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出罢了,可是盘古斧的威力何其强盛,他只挡了一下便有些支撑不住。 白怜啊了一声,本能的伸手去挡。 时间却像是在刹那停住! 众人不敢自信。 而那迅速飞去的盘古斧忽然在空中停住,它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停在白怜眼前微微颤动。 场中央的结界一下碎裂。 白怜不敢自信的看着眼前的盘古斧,明明是死物,却像是能感觉到它的意识,她伸手指指自己,“你是在叫我?” 盘古斧随意的上下移动,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只是那样浮着。 白怜伸出手去抓,却被魔易一把抓住,“魔小猪!” 什么东西顷刻恢复,白怜眨眨眼睛看着魔易,再看看眼前的盘古斧,周围凛冽的目光更是刺的她微微一抖。她这是怎么了? 魔易已经变回往常的慵懒,再次把白怜拉至身后,空中的盘古斧忽然失去了光泽,就要往下方落去。 魔尊手一抓,盘古斧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魔邴眼睛微眯,嘴角仿若狐狸的狡猾,看来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落入了魔尊与虞行眼中。 魔尊哈哈大笑,铜锣一般大的眼睛紧紧盯着白怜。 而虞行虽看不出情绪,却也是注视着她。 白怜这才警觉刚刚自己做了什么,有些无措的看了看魔易,又看了看虞行,然后是师傅。 魔尊已经飞身过来,朝着天界那方道:“竟然输了,那么本尊说话算数,退兵……”他朝着魔兵示意,脸上分明没有输了赌局的气怒。 “等一下!”白升闲突然道,“放了她!” 魔尊转头看着白怜,而后视线询问似的盯着魔易。 魔易冷笑一声,抓着白怜的手却并没有放,只是看着白升闲,淡淡道:“若我不放呢?” “找死!”白升闲就要飞身上前,却被虞行拦住,怒道,“让开!” 虞行摇头,示意他不可。 白升闲更加火冒三丈,一掌就要朝着虞行劈去。 “不要!”白怜大叫一声。 而她的这一声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虽然被别人注视是束莲娇向来最喜欢的事,可真正发生在她身上,她只觉头皮发麻。 “师傅不要。”她摇摇头,用的却是密语传音。 白升闲动作一顿,看着她。 “我没事的,魔易不会伤害我的。”她继续道,“我已经跟魔易打了赌,如果天界赢了,他便放了我。” “乖徒儿,你……”白升闲心中满是担忧,坚定道,“你别怕,师傅这就来救你!” “师傅!”白怜忙的喝止,魔尊好不容易决定退兵,如果现在再发生点什么,那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咬咬牙,坚定道:“师傅还记得那天的事吗?徒儿不想成为六界的罪人,难道师傅非逼着我……” 白升闲身子猛的一颤,忽然懂了她说的什么,那个清晨,当魔邴的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时,她是如何的决绝。 “有什么事,等魔族退了兵再说。”虞行淡淡道。他的视线也停在那抹小小的身影上,目光不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凤十四急的在原地转来转去,可是因为距离太远,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干着急。 而别绍一干人被左形阔拦着,正被训斥。 瞿晨目光复杂,却也掩饰不了那抹担忧。 束莲娇狠狠咬着下唇,心里却是在得意。 白怜使劲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下一刻已经被魔易抓着往前走。 直到再也看不见大家的目光,她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可是,望了望周围紧紧跟着的魔尊等人,他们的眼中像是在看一件什么有趣的东西,直盯得她头皮发麻,尤其是在面对魔邴时,她总觉得浑身难受。 感觉到手还被魔易抓着,她使劲抽了抽,“现在已经没人了,你可以放开我了,而且,你们这么多人,我想跑也跑不掉啊!” “你以为我是因为怕你跑才抓着你的?”魔易冷声道。 “难道不是?”白怜疑惑。 魔易定定看着她。 魔邴突然道:“父尊,这小女娃虽是凡人之躯,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我们何不用她来……” “不行!”魔易冷冷打断他,想也没想道,“她是我抓的,该怎么做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你……”魔邴气怒,“你这是什么口气!” “好了好了,二弟你也别生气,四弟是什么脾气难道你还不知,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动怒。”魔文哲出来打圆场,。 因为魔邴素来对这个大哥敬重有加,自然不好反驳,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魔文哲因为脾气一向很好,见两人那样只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了想便道:“我看这事还是交给父尊来办。”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魔尊。 魔尊哈哈大笑,一张赤红的脸更加骇人,他只是拍拍白怜的肩膀,对着魔易道:“小四言之有理,竟是你抓的人,自然是你说了算。” “父尊!”魔邴不敢自信。 魔易却是眼中的紫色一闪,立刻道:“谢谢父尊。” 魔尊点点头,转身离开。 魔邴更加气怒,顾不得多说什么,哼了一声便走。 “那看来我也该走了。”魔文哲对着白怜笑笑,也瞬间消失。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白怜摸着刚刚被魔尊拍过的肩膀,只觉得即亲切又温暖。 只剩下两人,白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 魔易看着她,“你就那么急着回去?” “我可是赢了赌局的!”像是生怕他耍赖,她忙道。 魔易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本君何时说过不放你走?” 白怜一喜,本来已经做好应对他耍赖的话顿时望的一干二净。 “不过……”魔易托着下巴思考良久,“本君是说过会放了你,可也没说是何时放了你……” 白怜心里猛的咯噔一下,瞪大眼睛看着魔易。 “你……” 魔易像是很高兴,笑的嘴都合不拢。 “喂喂喂!你怎么能这样?你好歹也是万魔之上的魔君,你怎么能耍赖呢?”白怜气的就要一把去抓他的袖子。 忽然感觉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迎面而来,白怜一个机灵。 “什么东西?”魔易手一扬,一道紫色光芒就要挥出。 “不要!”白怜忙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摇头,那种感觉有些熟悉,就见远处一个小黑点俯冲而来! 果然是玄鹰! 她大喜。 “哪来的鸟?”魔易皱眉,见她那么紧张,只得收回攻击。 玄鹰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瞬间已经飞到两人身旁。 “你的?”魔易问道。 白怜猛的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最后再点点头。 魔易被她犹豫不决的答案弄的有些晕头转向,不悦道:“究竟是还是不是?” “是是是!”这次她没有再犹豫。 而她之所以点头又摇头,是因为她虽然跟玄鹰认识,玄鹰却是师傅的,而最后一次点头是怕如果她说不是,魔易会对玄鹰不利。 眼看玄鹰已经飞至跟前,却在看见魔易后眼神一变,就要朝着他啄去! 魔易眼中也陡然闪现一抹杀意! 白怜暗道不妙,顾不得那么多扑上去就一把抱住玄鹰,“你别杀他,他只是想保护我!” 魔易周身冷冷的杀气逐渐褪去。 白怜小声的对着玄鹰说了什么,玄鹰总算稍微有些平静。 魔易看着她道:“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没有啊。”白怜眨眨眼睛,有些无辜道,“我只是在告诉他,他打不过你的,叫他别白费心机。” 魔易显然不信,嘴上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嘿嘿。”白怜突然笑的有些怪异,“那个,我能不能带上他?” “你当我们魔宫是什么东西都能进的?” “嘿嘿,好不好吗?求求你了!”白怜用着小猫咪外加撒娇的姿态。 魔易顿时身子一僵,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呵呵,行不行吗?”她继续。 魔易僵硬的拍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无奈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只鸟嘛,你想带就带着吧。” “耶!”白怜一喜,甩开魔易的胳膊。 对于她这神色无常的举动,魔易第一次觉得有些发毛,也许在其他女人做起来很自然的撒娇举动,可是她一做起来,竟显得有些诡异。 不过…… 他忽的扬起一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心里那股莫名的感觉正在肆意的滋长。 两人各怀心思,却难得的都是心情极好。 因为有了玄鹰,白怜总算不那么无聊,几乎白天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只是每次到了晚上,魔易总是恶声恶气的将玄鹰赶到院里的大树上。 白怜恶寒,玄鹰虽然本来就是鸟,可因为有了灵智,已经能幻化成人,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每当魔易把玄鹰赶出屋子,她总算意识到什么叫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或许以前没有觉得,大概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把魔易当成……咳咳,大概是从来没有那个想法。 魔易虽然是魔,倒也不是下流之辈,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可玄鹰却不那么认为,后来给白怜一说,白怜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跟魔易反应了几次,魔易却置若未闻。 她气的不行,可是除了魔易的房间,其他屋子根本打不开,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把那些屋子的门卸下来看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可是却怎么都打不开。 魔易虽说了会放她走,可是自从那次以后,都过去半个月了,魔易仍是只字未提。 她又不好意思一次次的逼问,只能忍气吞声,同玄鹰一起吃他的住他的然后用他的! 不知道魔易什么时候才会放了她,她担心玄鹰受不了这里夜晚的阴寒之气,就想着要不要帮他在树上搭个窝,后来想象了一下玄鹰蹲在窝里的画面,只觉得头皮越发发麻。 最后决定还是用布搭个简易的帐篷来的实在,于是在魔易屋子里东翻西找,找了几件他似乎已经不穿的衣裳,然后缝起来。 虽然帐篷是一块一块的布拼接起来,因为都是紫色,倒还能看,反正只要等他们出去这里,到时一把火烧了!哈哈哈! 玄鹰看着她那么兴奋,也不好打扰,可是让他住在……他摇头,狠狠摇头。 白怜有些得意,“你放心,等我做好了帐篷,你就不用再忍受寒风了!”说完还比了个耶的手势。 玄鹰汗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因为怕魔易有所察觉,所以他总是保持着原身,却还是忍不住了,“咳咳,小师妹,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本就是妖,这点寒气算不得什么的。” “你不用跟我客气!”白怜只当他是心里不好意思,抓抓脑袋笑道,“做个帐篷而已,真的没什么的。况且,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来的这里,要是你生病了,那就不好了。” “咳咳,小师妹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是妖,不会像凡人那样生病的。” “就算不会生病,要是被这里的寒气侵入体内也是不好的吧。”白怜说到这里,手上的动作微顿,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终于指着一棵不显眼的树道,“对了,你是不是会法术,你帮我把那棵树砍下来,顺便劈一劈。” 她比了个高度,“嗯,大概这么长就行。” 玄鹰满头黑线。 白怜已经沉沁在搭帐篷的喜悦,完全忘了砍掉一棵树魔易也不知会不会生气,和着玄鹰一起把那些剩下的枝丫拖到后院的厨房空旷处。 因为魔易很少进厨房,或许等他察觉,她早就把那些枝丫晾干然后当柴烧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得意洋洋的拍拍手,玄鹰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 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弄好,白怜觉得浑身汗的不行,于是去温泉里泡了个澡,这也是迄今为止最满意魔界的地方。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寒风又开始肆虐。 走过熟悉的长廊,发现前面有亮光,她揉揉眼睛,因为住的时间久了,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方向,可是她明明记得,那个地方是一排房屋,明明没有上锁却怎么也推不开的房屋。 她心下好奇,蹑手蹑脚蹭了过去。 原本紧闭的房门此刻却是开着的。她不由眼睛一亮,像是发现宝贝般满眼都是星光。 第81章 心神失控 脑子里也在猜测到底里面藏了什么,金银珠宝?绝世秘籍?她很快否定自己的答案,以魔易的性子,应该不像。 酒?她脑中一个字冒出,耸耸鼻子,顿时觉得酒气扑面而来! 什么嘛,她切了一声,探进一个脑袋,屋内的一切一览无遗,只是很普通的房间,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什么绝世秘籍,只有一副画。 只是那副画很大,正端端正正的挂在屋正中的墙壁上。 红色妖娆,画中的女子眉目低垂,朱唇轻扬,一身火红的衣裳似是要滴出血来,身上发丝缠绕,自然的弯曲成一个个的弧度,定睛一看,头发竟也是红色! 白怜心中一痛,一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在心底莫名升起,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虽然只是一副画,却画的活灵活现,婉如见到了真人。 白怜唇齿微动,一个几不可闻的呢喃就要出口。 “你来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屋子一角的地上,坐的竟是魔易。 似乎并不诧异她会寻到这里,朝着她勾勾手指,脸上带着笑意,然后拍了拍旁边的地上。 白怜轻轻走了过去。才看清魔易只是那么坐在地上,他的身边摆着一个接一个的酒坛,全身上下皆是酒气。 紫色的长发随意披散,静静的躺在身后的地面上,婉如一匹紫色的丝绸。 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还只穿了一件,看起来竟有些单薄。 白怜在他身旁坐下,好奇的打量他许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魔易,不免有些诧异。 “你喝酒了?”她问道。 魔易只是笑,平日的懒散妖娆越发的盛,却没有半分戾气。 “你来了。”他又道。脑子似乎有些不清醒。 “你喝醉了?”白怜惊讶。 “我,我没醉……”魔易张口就答。 通常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白怜在心里嘀咕,有些难受的捏了捏鼻子,这么大的酒气,他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望了望身边空空的酒坛子,她数了一下,竟有五个。 魔易想也没想把一个比脑袋还大的酒坛子推到她面前,柔声道:“你也喝。” 白怜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不敢自信,“我不能喝酒的,我还只是小孩子!” “小孩子?”魔易紫色的眸子微动,声音蛊惑之极,“喝酒就要从小练习才好,来来来,我先干为敬。”他说完,手中的坛子已经递到唇边。 白怜挠挠脑袋,“大魔头,你没事吧?” 魔易喝完手里的那一坛子酒,把空了的酒坛侧放在地上,酒坛就顺着地面咕噜噜滚到墙角。 听见她问他,他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开心着呢,你瞧。”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看来是真的醉了,或者已经醉傻了,白怜在心里想。竟然连她叫他大魔头都没有发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很难想象把魔易和醉酒这个词联系到一起,比起那种忧郁,毒蛇还是更适合他。 眼见他又随手抓起一个酒坛,白怜忍不住想去夺,“别喝了,再喝下去就要醉死了!” 魔易动作却并没有停,喃喃道:“如果……如果真能……醉死,那也未尝……不是一件……一件好事。” “吃错药了吧你!”白怜没好奇道。说来也怪,以他和魔易的立场,不过是一个魔族和一个仙门,或者一个牢头与囚犯。暗理说魔易要真喝死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此刻她却并不希望他醉死。 大概是因为在这里目前只有他能保护自己,如果他一死,保不准魔邴会怎么折磨自己! 她觉得这个理由很充足,点点头。 视线瞟到强中央的那副画,努力忽视掉心底的莫名痛楚,八卦道:“喂大魔头,那个画像上的人是谁?” 魔易喝酒的动作终于一顿,放下酒坛,出神的也望着那副画。 “她的头发也是红色的,是你们魔界中人吗?” “你挂那么大一副画在这里,嘿嘿,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心?” 其实白怜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八卦,她现在纯碎只是好奇而已!只是两个问题问出口,魔易仍是目光呆滞,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问。 “喂,大魔头!你有在听吗?”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终于成功引来他的侧目。 “你很想知道?”他忽然凑了过来。 顿时又是一阵酒气扑面而来! 白怜本能的捂住鼻子,抬眼看时,魔易的脸已经到离自己不到一寸,甚至连他纤长而根根分明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白怜陡然一吓,瞬间后退数步,直到脑袋磕到一个什么东西,痛的她呲牙咧嘴。 “你,你没事……没事凑那么近干嘛?” 魔易笑起来,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你不是叫我告诉你……告诉你那画中的……女子是谁?” “那也不用凑这么近吧!你浑身都是酒气,臭死了!” “有吗?”魔易耸耸鼻子在自己身上嗅了嗅,有些茫然道,“没有啊,挺香的啊。要不你仔细闻闻。” “你变态啊!别靠过来!”白怜大惊。 魔易竟然难得听话的果然没动。 第一次见他如此听话,大概是因为喝太多酒的关系,他看起来竟有些傻傻的。 白怜忍不住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喝傻了,于是试探性的道:“大魔头?” 魔易没有动,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白怜心里一喜,往日被压榨的不满顿时升腾,笑的有些谄媚,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魔易是大魔头,魔易是大坏蛋,毒蛇男,变态魔!” 魔易仍是看着他,眼睛轻轻一眨。 白怜一时兴起,好机会! “魔易是……” “你在骂我?”魔易忽然眯起眼睛,警告的抓起她的一只手臂。 白怜身子一抖,这个人不是醉傻了吗? 她笑的有些艰难,“怎么会,我怎么会骂你呢?我是在夸你!” “夸我?”魔易手中的动作一松,白怜迅速收回手,又往旁边挪了挪。 “可不是,我夸你呢!” 魔易想了会,竟然似信了,笑眯眯的点点头。 白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他现在看起来明明就傻的离谱,怎么就能知道她是在他骂他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只得岔开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画中的女子到底是谁?”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魔易拽拽道。 白怜恨不得一个酒坛子砸在他脑袋上! “其实……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魔易扔过来一大坛酒,用着命令似的口吻,“喝了它!我就考虑告诉你。” “我不会喝酒。” “所以才要学!” “不要!”光是闻着那种味道她就头脑晕眩。 “要是你喝了这坛酒,我不但告诉你画中女子是谁,我还……我还……”他想了想,“我就放你走!” “真的?”白怜兴奋的站了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怜眉头一拧,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她就有气,他是自己不知道,他说话根本就从来没有保障,说不定等酒一醒,他不但不承认,还会说是她做梦! “喝还是不喝?”魔易继续伸长手。 白怜又纠结了,可是她实在很好奇画中的女子是谁。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渴望,一种深深的痛,让她想去亲近,探究她的一切! 可是…… “我真不会喝酒!” 魔易像耍脾气一般露出不悦的神情,“你们女人就是麻烦!磨磨唧唧磨磨唧唧。” 白怜气怒,“你才麻烦呢!哼!”竟然觉得女人麻烦,干嘛还在屋子里挂了一张女人的画像,还把房门整日的关着不让进。 “你要是不放我,我就……我就……” “嗯?” “我就吃穷你!” 魔易噗嗤一声笑出声。 “笑什么笑,我可是很认真的!” “那就留下来好不好?” “不……”才吐出一个字,忽然接触到魔易的眼神,他的神情看起来竟是那样的严肃认真,盯着她一眨不眨,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沁满了哀伤。 白怜有一瞬间的闪神。 “我……” “好不容易得了一只称心的宠物,一下便没了,还真有些不习惯。”魔易说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白怜暗暗咬牙,拳头更是握的嘎嘎直响! 这个大魔头! 亏的她刚刚还觉得他一个人其实挺孤单挺可怜的!他竟然还说她是宠物?哼!气死她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等杯空悲自怜!”魔易突然叹了口气,提着酒坛子又是一阵狂饮。 没看出来,你还会吟诗啊!白怜眼珠子乱转。 “好了,别喝了,再喝下去,就真死了!”就当她天生心善,大发慈悲救救他好了。 “去哪?”魔易手中抓着那个酒坛子不肯放开,盯着白怜半响。 “当然是回去睡觉了!冷死了!”白怜过去扛起他,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菩萨心肠,魔易对她那么坏,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我不要睡觉!我还要喝酒!”魔易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像是闹起了脾气。 白怜难得的好耐性,哄道:“乖,酒喝多了伤身,早睡早起皮肤好。” 魔易哈哈大笑。 “不准笑!”白怜没好气道。去抢他手上的酒坛子,他已经够重了,再加一个酒坛子也不怕压扁她! 魔易有些不依,左摇右晃避开,奈何他头晕眼花,动作自然没有白怜敏捷,一下就从他手中夺过酒坛子。 “乖拉乖拉,你乖乖听话,明日姐姐给你买糖吃!”她笑的呲牙咧嘴,难得占魔易的便宜。 魔易却不领情,“你多大了还吃糖?” “你少插嘴!”她喝了他一声。 好不容易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白怜却被他压的直不起腰,没想到看他平日里纤纤弱弱的,竟然这么重! 走了两步,没注意地上的酒坛子,还有到处撒落的酒水,加上魔易不停的挣扎,两人瞬间摔在地上。 白怜大叫一声,因为她本来就在前面,这一摔很明显她成了垫底,硬生生摔在地板上,痛的全身都麻了。而始作俑者魔易竟然还压在他的背上。 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那里得意的哈哈大笑。 白怜反手捶在他的背上,脸贴着地板,“起来了,你这头笨猪!重死了,我快要被压扁了!” 魔易还在笑,却怎么也不肯动一下。 他本就穿的单薄,袍子还松松垮垮,这一摔,几乎整个香肩都露在外面。 白怜背对着他,虽然看不见,只是感觉背上一阵一阵的热气透过衣裳传到皮肤里,她本来想推开魔易,哪知竟然一下抓在他的肩上,或者说摸在他的肩上,顿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再一摸,脸顿时通红。 饶是她现在只有十三岁,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结结巴巴道:“喂,大……大魔头,起……来了!” 魔易被她一摸,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许久,终于像是要起身,白怜一喜,却见魔易只是隔开两人的距离一下,像翻烙饼一般把她翻了个面,就是不肯起来。 白怜本来已经一张脸羞的通红,此刻两人面对面这样躺着,姿势更是说不出的暧昧。 “你你你……你干嘛?”她吓的身子一僵。 魔易腾出一只手使劲在她脸上捏啊捏揉啊揉,根本像是在和面团。 渐渐的他的眼神越发的迷离起来,甚至有些疑惑,“小五……” “小五?”白怜脑子飞快的转啊转,一个红色的身影瞬间在脑子里浮现。 “小五……”魔易又呢喃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容貌很是不解。 白怜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成纸片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魔易终于不再揉她的脸,动作也变得轻柔起来,白皙的手掌紧紧贴着她的脸颊不肯放开,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欣喜,“我,我知道了……你是……不……不……” “不你个头!”白怜猛的一吸气,使劲推开他,魔易被硬生生推开,重新跌回地面,只是大概是没有注意,脑袋一下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重重的敲击声。 白怜肩膀一抖,这次换魔易整张脸贴在地上了! 看来她推的那下的确够用力,魔易好半天没有动静。 “喂,你没事吧?”她忙的把他翻起来,却见他额头有些微微发红,脸色铁青。 “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忙解释。 魔易脸仍是铁青,只是神情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他自己坐了起来,微微发怒的看着她。 “滚!”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不过磕了一下,又不是多大点事,至于气成那样吗?” “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魔易揉揉额头。 白怜吓的身子一抖。 “现在就走,带着你的那只鸟,立刻,马上!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魔易突然吼道,“你不是早就想走的吗?” 白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意思是决定放自己走了。 “可是……” “别等到我后悔!”魔易眯起眼睛。 白怜藤的一下从地上站起,作势就要往外冲。 魔易使劲摇摇头,酒劲顿时铺天盖地的往上涌!下一刻又跌回了地面。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魔易猛然间睁开眼睛,只觉得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他这才想起是昨夜酒喝多了。 视线瞟到屋内的一角,动作突然顿住,眼神一凌,就已经冲出屋子。 像是在找寻什么一般,把院子里里里外外都寻了个遍,甚至连厨房都没有放过。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昨夜醉酒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在脑中浮现,忽然苦笑起来,对啊,他怎么忘了,他已经将她赶走了,还是连夜叫她滚。 心里陡然空落落的,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难受若隐若现。 脸上满是嘲讽,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想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隐去心里的怪异感觉。 脚步有些酿怆,或者是因为宿醉的缘故。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会再回来了,是啊,她那么想逃,不管自己如何的刁难她,整她,她明明气的不行,却都通通忍了下来,只因为她想离开,想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地方,回到她在乎的人身边。 “喂,你是在找我吗?”耳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魔易错愕的抬头,疑惑、诧异、不解、高兴、兴奋……似乎有千万种情绪顿时通通涌上心头!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把整颗心占的满满的! 屋顶上,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白衣飘飞,乌发低垂,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脸上的笑意却像是能融化冰雪,她的头发乱糟糟,甚至没有一点美感,却让他心脏猛的漏掉一拍。 “你刚刚是在找我吗?”白怜小心的站稳脚,身子一晃一晃的就像随时都会跌下来。 魔易看着她,千万种情绪瞬间消失,只是好笑道:“你跑到屋顶上做什么?” “我……”她突然脚下一滑,大叫一声就往上空跌了下来。 “小心!”魔易神情严肃,伸手就要去接,很明显动作慢了一拍,在他伸出手的同时,白怜已经硬生生跌坐在地上。 她痛的呜呼哀哉,埋怨道:“为什么不接住我?” 魔易伸出的双手还停在半空,朝着她用下巴示意,不是他不想接,只是没接住而已! “你……”他的样子,明明就是故意的,以他的法力,如果真想接住她,怎么可能让她掉在地上! 魔易无奈的摊开手,“说来,你好好的跑我屋顶上干嘛?瓦都踩坏了。” “我这样到底是因为谁?”白怜气不打一处来,“是谁昨晚喝醉酒非要拉着我陪他看日出!好心没好报!” 魔易不敢自信的挠挠头,皱眉道:“看日出?” 白怜冷哼一声,“我牺牲自己的睡眠陪你看日出,你倒好,大半夜就开始睡,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魔易继续挠挠头,伸出一只手想拉她起来,白怜却撇开脸,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 “你不是走了吗?”魔易疑惑道。 白怜继续冷哼,“要走也是白天走,你大半夜赶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人性了!” 魔易笑着看着她。 白怜忽然紧张兮兮的道:“你已经答应放我走了,该不会现在又后悔了吧!” 魔易一只手撑着下巴。 不远处的树上玄鹰突然飞了过来,停在白怜身侧。 白怜疑惑,“我不是给你搭了帐篷吗?你怎么还睡树上?” 魔易皱着眉随她的视线看去,在扫到不远处的一间房门口忽然顿住。 周围一下杀气弥漫! 白怜打了个寒颤,觉得应该是屋顶上待了一夜的缘故,冷的有些受不住。 玄鹰低低的叫了一声。 魔易眼中有着危险的气息,“那些布你哪来的?” “就是些你不要的衣服缝的。”白怜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想了想,补充道,“当然,我并没有随意乱翻!” 都把他的衣裳整成那副模样了,还叫没有乱翻? 魔易拳头握的嘎嘎作响,脸上却挂着笑。 “想来你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几件衣服而已。你没有生气吧?”白怜继续道。 “当然没有。”魔易一字一顿,甚至咬牙切齿。 “那就好。”白怜拍了拍手,就要往走廊那边走。 “你还想干嘛?”魔易问道。 “做饭啊!”白怜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有吃早饭呢! “不用了。”魔易不再看她。 就算他不吃,自己也要吃啊!白怜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我竟然说了放你走,你走吧。”他语气渐渐冰冷。 白怜心里猛的咯噔一下。 “现在不走,或许等你吃了饭我就真改变主意了!” 白怜回转身,“你当真放我走?” 魔易不耐烦的点头。 “那我真走了?” “你再废话下去,就永远也别想走了!” 白怜咻的跑到玄鹰身边,就要爬上他的背。 “等一下!” 该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白怜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魔易已经自顾自走了过来,他把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竟是芭蕉扇,“这个东西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你拿着。” 白怜迅速把扇子收进荷包里。 魔易笑了一下,又塞给她一件东西,她手一沉,竟是那颗小南瓜般大小的夜明珠。 “现在可以走了。”魔易说完,已经不由分说的把她提到玄鹰背上,手中一道紫光飞出,玄鹰已经一下飞出好远。 魔易背对着她,看不到一丝表情。 “你……”白怜唇齿微张,却终是没有说下去,只是握紧了那颗小南瓜夜明珠。 忽然觉得,那个紫色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 明明早就想离开,明明讨厌他到不行,可是真当离开时,竟有一丝莫名的舍不得。 谁都看不到谁的表情,只是距离越来越远。 玄鹰说了些什么,她只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魔易果然没有骗她,以往怎么也出不去的结界如今一下穿透,甚至让她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一想到不久就可以回到干骆,就可以见到师父,见到十四,她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玄鹰飞的极快,又飞的高,只是奇怪自从他们出了魔宫,魔宫就像整个的突然消失了般,没有半点影子。 飞了不到一炷香,忽然感觉周围腾起一股杀意。 “谁?”白怜大喝一声。 玄鹰也发现了,低低的鸣叫起来。 而在此时,前方忽然一道黑烟袭来!婉如暴风雨的前奏。 “不好!”玄鹰也顾不得其他,腾起翅膀想飞的更高些,可是那黑烟就仿若有生命般,任他们怎么躲都躲不掉,只是片刻功夫,已经袭到两人身前。 那样大的威力,不像修仙之人的法力,似乎到处都透着一股邪气! 白怜的法力本来就弱,而玄鹰虽然是妖,显然也抵不过对方,两人瞬间被黑烟击的往下掉,白怜只感觉整个身子不停的往下掉,他们本来就飞的高,这一摔下去,恐怕就不只摔残那么简单。 “小师妹!”玄鹰大惊,俯冲而下,终于在离地不到一尺时险险的接住了她。 周围的空气霎时诡异,强大的魔力一波接一波的袭来!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男子嘴角轻扬,动作一派平静,像是早就等在了那里。 “是你!”白怜惊恐。 不远处的男子黑衣红发,眼睛微眯,那张脸上总是有意无意的让人毛骨悚然,似乎分分秒秒都有着什么阴谋。 “就算四弟放了你,你以为你能安全的离开这里?”魔邴笑的邪里邪气,红发在空中飞扬。 “你想做什么?”白怜有些骇然。这个人的一切都太过诡异,她就奇怪就算魔易真的放了她,其他人就会放过自己? 魔邴缓缓的走近,似笑非笑道:“我想做什么难道你就不知道?有你这么好一颗棋子可以利用,就那么放了多可惜啊。” “你怎么能言而无信!”白怜想着尽量拖延时间,密语对玄鹰道,“快走!” 玄鹰叫了一声,根本没有听她的话,反倒挡在她的前面。 “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白怜急了,“你飞的快,快去搬救兵,我会尽量拖延时间的!快走!” 玄鹰有些犹豫。 白怜已经一掌朝着玄鹰袭去,玄鹰无奈只得腾空而起! 魔邴越笑越诡异,白怜甚至没有看清他的任何动作,就见刚飞出去的玄鹰已经直直落了回来。 玄鹰在心里苦笑,这下真走不了了。 魔邴却并没有急着杀他们,只是越走越近,终于在离他们不过五步时停下,白怜已经退无可退,只得取出师傅给她的扇子,戒备的望着魔邴。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被放出来了?”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怪异,白怜已经顾不得多想,见他没有急着进攻,况且她也想拖延,随口道:“你为何会知道?” “你当真以为我四弟肯真的放了你?”魔邴大笑起来,满头的红丝在空中狂舞。 白怜心中一震。 “你这么好一颗棋子,你觉得我四弟凭什么放了你?” “你……”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白怜喝道,“你胡说!” “我胡说?那你以为四弟为何之前不肯放你?” “不会的!他答应会放了我的!我才不信你!”忽然想到魔易平日的模样,他虽然确实不太正派,可是如果真要杀了自己,又何必弄出这么一出来,也不嫌麻烦。 “哈哈哈!”魔邴笑声破空,许久才又道,“我是不是该替四弟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相信他?不过,你竟然现在这么说,刚刚又为何迟疑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芥蒂?” 白怜身子有些僵。 其实魔邴说的不错,就在他开口的刹那她是怀疑过,魔易竟然抓了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可是如果他想利用自己,又何必等到现在。相反的,他还救过自己。 “别上他的当,他不过是想扰乱你的心智而已!”一道光芒闪过,玄鹰已然化作人形。 魔邴看了玄鹰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原来是只鸟精。” 玄鹰把白怜拉到自己身后,柔声道:“别怕,师兄会保护你。” 白怜重重的点点头。虽然在看见魔邴时有一瞬间的骇然,可是她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不是吗? 如果今日自己真的难逃一死,与其畏畏缩缩,不如死的有气势。 “师兄?”魔邴好笑道,“说来,你不是干骆的弟子吗?我都不知道,干骆什么时候收了妖怪做徒弟!” “玄鹰才不是妖怪呢!”白怜气的反驳他,虽然玄鹰的本体是玄鹰鸟,可终日受着香山的仙气围绕,千年下来早已修成仙体,根本没有半分妖气。 魔易只是笑着看了玄鹰一下。其实在他看来,不管是妖也好,仙也罢,过了今日反正也不会再有他的存在,是妖是仙又如何。 可是他越是这样,白怜心里就更加不爽,这个给她的感觉一向不好,从第一见面便是如此。 或者比起魔易,魔邴才更像世人口中的大魔头。 “喂,魔易都说了放过我,你如果杀了我,到时魔易知道了,就不怕他怪你吗?”白怜继续道。 “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娃跟我置气?”魔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又是一阵狂笑。 真难听!白怜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为什么都是魔,都是魔尊的儿子,魔易可以生的那般好看,而魔邴不但长的没什么特色,笑声还那么难听! “我有说过要杀了你吗?”魔邴反问,“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你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我才舍不得杀了!况且,就算我真的杀了你,你以为魔易会知道?” 白怜又是忍不住的身子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在听了魔邴说不会杀自己时,她反倒更加骇然。 “你想做什么?你休想用我威胁师傅!”她紧紧咬着下唇。 “威胁?同样的办法用一次就足够了。”魔易声音显得阴森起来,“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小心!”玄鹰大惊,魔邴竟不知什么时候移身到了两人身后。 等他们反应过来,魔邴已经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玄鹰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猛然向着魔邴攻去! “放开她!” 魔邴的身形一闪,不止轻松躲过,还移到了一丈开外。 “你,你这个……大……大魔头……放……”白怜痛苦的脸色煞白,呼吸困难。 魔邴冷笑,“我想做什么?会让你知道的……” 白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只是在最后一刻,似乎看见玄鹰拼命的朝魔邴攻来,可是那看似厉害的攻击,竟被魔邴轻易化解,没多久,玄鹰已经艰难的撑着身子咳出一口血来。 心中的恐惧越发清晰,不是恐惧死亡,只是脑中反复回荡着魔邴刚刚的话。 心底婉如有一滴清泉落下,发出叮的一声。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不停的嘶喊痛哭,那样的嘶声力竭婉如下一刻便要死去!心脏像被什么掏空般,只有痛,全身都在痛! 一切的一切那样的真实,又那样的虚无,好似亲身经历,又好似只是一场梦…… 梦?大脑一阵晕眩,鼻息间有着淡淡的药草味,耳边仿佛还有人在低低的唤着她,那声音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让人安心。 白怜猛的睁开眼睛。 目光中的一切渐渐清晰,头顶是纯白的不染一丝尘埃的帷帐。大概是刚睡醒,她的表情还有些木讷。 这里是…… “你醒了?”门被推开的瞬间,一个柔和的声音顿时响起, 白怜猛的一下翻身坐起,难怪一切都那么熟悉。 “瞿晨前辈?”她使劲揉揉眼睛,有些不敢自信。 瞿晨似乎终于松了口气,脸上洋溢着一贯的笑容,“醒来就好,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白怜心里一惊,就要下床。 瞿晨忙的阻止她,“你身体还没有复原,还是不要过多走动。” 听他一说,她这才感觉浑身酸痛。 可是,已经顾不得其他,抓住瞿晨的衣袖急道:“玄鹰呢?玄鹰怎么样了?” 瞿晨似乎有些疑惑,“什么玄鹰?” “就是和我一起的……”她想了想,“一只玄色的雄鹰。” 瞿晨不解的看着她,“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只看见你一个人昏迷在那里,并没有看见其他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温和,隐隐有些担忧。 “你是说……”难道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救了自己? “自从那日仙魔大战后你被魔易带走,我们便想方设法去救你,可是魔宫因为处在虚空,位置也在不断变化,就连师傅和天君也毫无办法。可是就在三日前,山下的镇子里传来消息说发现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因为他们描述的和你一般无二,后来果然是你,可是那时你已经昏迷。” 白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瞿晨过来查看她的身子,发现并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他柔声道:“你不用担心,你只是因为昏迷了三天所以身子弱了些,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白怜不敢自信的也在身上检查一翻,并没有不妥,只是睡太久脖子有些酸。 难道是玄鹰救了自己?可是他又去哪里了? 不行,说不定他此刻正身在险境,正等着自己去救! 顾不得和瞿晨告辞,就往门边跑去,却一下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抬头一看,竟是师傅。 白升闲被她一撞,有些没反应过来,抓着她的肩膀呆愣许久,顷刻后脸上却是陡然的喜悦,“乖徒儿,你醒了?”他说完,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师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白升闲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师傅,你快去救玄鹰,他肯定是被魔邴抓去了!都是因为我,他肯定是为了保护我……”白怜挣开他的怀抱,急道。 白升闲动作却有些迟疑。 “师傅?”白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白升闲笑笑,摸摸她的头。 白怜心中顿时惊恐万分,“师傅,玄鹰他……”可是不对啊,魔邴不是说了自己是一颗利用的棋子,自己又为什么会昏迷在镇子里,魔邴的法力那么厉害,玄鹰怎么可能救的了自己。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乖徒儿,你别担心,你先养好身子,玄鹰的事我会处理的。只是你是怎么从魔易手中逃出来的?又为何会昏迷?” 白怜这才把所有事情告诉他。 像是怕师傅误会,忙补充道:“不关魔易的事,他答应过我会放了我的,又何必再次麻烦回头来抓我,都是那个魔邴!怎么看怎么邪里邪气的!” 白升闲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瞿晨轻道:“想来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魔邴的事我也曾听过,那个人每做一件事皆有自己的目的。” “那玄鹰岂不是更危险了?”一想到这,白怜就懊恼不已,都是因为她,如果玄鹰不是为了保护她,也不会跟着她去魔界,更不会碰上魔邴! “不关你的事,你不用那么自责。”瞿晨安慰道,“况且,你竟然能从魔邴手中逃脱,想必玄鹰也会没事的。” “真的吗?”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可是他的话就仿佛有魔力般,总是让人觉得异常的安心。 “是啊,乖徒儿。”白升闲也道,“玄鹰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虽然只是一只鸟,速度却是除凤凰以外飞的最快的,想必他是先救了你,然后为了引开那什么魔邴,所以才把你丢下。你好身歇着,为师这就去寻。” 白怜心里似乎稍稍安心了些。 瞿晨眼中满是担忧,屋内突然只剩下两人,变得格外安静。 刚刚因为太过着急,根本没有多想,可是现下,等反应过来,白怜竟有些无措起来。 许久没见,白衣仍是白衣,笑容也没有变,就连那清澈的声音都好似根本不曾离开。 屋内安静的可怕,白怜低着头,空气中满是尴尬。 瞿晨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白怜下意识的盯着自己的鞋子,白色的面上已经布满泥泞,刚刚没有注意,这才发现原本干净的地面此刻已经满是自己的脚印。 她随着那些脚印一直望到门边,然后又从门边望到床角,眼睛不停的瞟啊瞟。 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身子越发僵硬,似乎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对不起。”瞿晨忽然道。 白怜错愕的抬头,撞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瞿晨苦涩的一笑,“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没有好好保护你。就连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抓去,也无能为力。” “不是的!”白怜忙的摆手,他就是那样的人,温柔的让人想沉溺其中,可又害怕一碰即碎。 他真傻,明明与他无关,他干嘛要把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他不就是那样的人吗?白怜看得有些愣神。 瞿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我本以为像这样修成仙身有了法力,甚至学了医术,就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东西,可是当听说你被别人抓去,我却无能为力。我……” 白怜不解的看着他,瞿晨前辈这是怎么了? 瞿晨眼中有着挣扎,“我……” “嗯?”第一次见他这样,白怜歪着脑袋等他继续说。 瞿晨忽然走近她,“怜儿……” “小怜!”门外陡然响起一声声叫喊。 是凤十四的声音,白怜心里一喜,可是瞟到瞿晨时,她又不好意思大声回答。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没事。”瞿晨突然笑道,“回来就好。” 白怜挠挠头,似懂非懂。 凤十四已经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一看见瞿晨却动作一顿,吐吐舌头,“三师伯。” 瞿晨轻轻一笑,“想必你们女儿家许久没见,定有很多话要说。”说完,朝着两人点点头,转身出去。 凤十四不好意思的呵呵傻笑。可是等瞿晨一走,顿时原形毕露,一下朝着白怜扑上去。 “小怜,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白怜被她摇的头晕眼花,差点没背过气去。 “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凤十四一下抽泣起来。 白怜无奈的掰开八爪鱼一般的凤十四,笑道:“我被抓去,我都没有哭,你倒先哭起来了。” “胡说,人家哪里有哭了,人家这是高兴!喜极而泣懂不懂!” 原来如此,白怜翻了个白眼。 又有几道影子闪身进来,竟是左形阔和赫术,然后是别绍。 或许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见众人的刹那,白怜竟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别绍手中拿着一把剑,进屋后就将剑递给白怜,“虽然我的佩剑是因你而断,不过还是还你好了,你们女人用的剑果然不适合我们男人。” 白怜也没有推拒,笑嘻嘻的接过。 凤十四不满道:“什么叫我们女人用的剑?这剑还分什么男女用,这本来就是小怜的东西,你不要更好!” “诶,你……”别绍无奈的摇头,他到底哪里惹着她了?这女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吵的我瞌睡都醒了。”赫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白怜额头一排冷汗,他到底是来看自己的,还是打瞌睡的? 左形阔神情有些严肃,直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许久,才咳嗽两声道:“你们两先出去,我们还有事要问白怜。” 是夜,月亮高高悬挂,朦朦胧胧的发着淡淡的光,天空的星光点点。 因为好不容易回来,凤十四硬要拉着白怜同她一起睡。 夜晚的干骆总是显得格外的安静,白怜因为担心玄鹰,有些睡不着,凤十四不停的在一旁给她讲着她不在时干骆发生的一切。 大概是许久没见,平日贪睡的凤十四也直到半夜才逐渐睡去。可是刚一睡着,就感觉到周围有动静,她睡意惺忪的揉揉眼睛,见白怜翻身坐起。 凤十四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还在担心玄鹰吗?都这么晚了还不睡。” 白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凤十四只当她是想出去上茅房,拢了拢被子,眼睛半睁半眯的继续睡,只叮嘱她快去快回。 白怜出了房门,径直顺着走廊而去,虽然不是初一十五,可还好能看见事物,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周围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 刚走没多久,前方依稀传来声响,竟也是几个出来上茅房的女弟子,她木讷的仍是往前走,经过那几个女弟子身旁,忽然有人叫住她。 “喂,你谁啊,见了我们公主都不知道行礼的吗?”那女弟子中的一个跟着束莲娇嚣张惯了,平日里不管谁见了她们,都是主动打招呼,难得碰上一个无视她们的,心中一怒,拉住白怜。 白怜前行的步子停了停,转头看着那女子。 “喂,你聋了吗?”见她不说话,那女弟子更加来气,顿觉脸上无光。 白怜没有说话,仍是看着她,只是眼神空洞,没有半分焦距。 那女弟子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对着白怜照了照,却听另一个声音道:“竟然是你。” 束莲娇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冷笑。 其他的女弟子也这才看清,跟了束莲娇许久,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厌恶,白怜的名字近日来又在弟子中名声大震,饶是想不知道都难。 而加上白怜素来跟束莲娇不合,这些女弟子只听说她先前被魔界中人抓去了,似乎又在三天前莫名其妙找到了,这下好不容易逮着刁难她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女弟子们就像约好般,瞬间将她围在人群中。 束莲娇也没有阻拦,只是看好戏般盯着圈中的她。 白怜一动不动,没有不满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站着。 束莲娇本就对她心怀芥蒂,觉得她至少会说点什么,可是见她什么动静也没有,不由冷哼一声,“怎么?在魔界待久了,连我们这些凡人的礼节都忘了?” 白怜终于动了一下,抬头看着她,视线穿过人群,直直落到束莲娇身上。 目光如炬,束莲娇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那些女弟子自从跟着束莲娇,这仗势欺人的事自然没少做,求饶的哭泣的见多了,第一次见白怜这样,不由疑惑,同时心中微微愤怒。 那种被人无视的不甘瞬间袭满心头! 有女弟子推了白怜一把,白怜似是没有注意,竟一下跌坐在地上。 众人微愣。 那女弟子见她没有反抗,心中那股嚣张的气焰更盛,众人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跌坐在地上不由哈哈笑起来。 束莲娇奇怪,虽然知道白怜能忍,可至少也说点什么,微微皱眉,手轻轻一扬,人群立刻让开一条道。 束莲娇缓缓走了进去,弯下身凑近她,嘲讽道:“怎么?一阵子没见,不但不知道礼数,连话都不会讲了?” 白怜歪着脑袋看着她,像是在审视。 束莲娇脸色有些发白,继续道:“怎么?不止哑了,难道还聋了不成?” 周围的女弟子你一眼我一语,大概是第一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顿时觉得无趣。 可殊不知她的冷淡已经彻底激怒束莲娇,束莲娇紧紧盯着她,咬牙切齿道:“说话!” 夜明珠的光芒柔和,清晰的照在两人面上。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束莲娇眼睛无意的眨了一下。 周围的空气忽然有些异样。 束莲娇继续冷哼,“还是说你早就已经投奔了魔族,不屑和我们这些凡人说话?” 周围陡然杀气弥漫! 众弟子一惊,有人叫了一声。 束莲娇冷冷盯着白怜手中握着的长剑,不但没有惧色,反而笑道:“怎么?想杀了我?” 白怜漆黑的眸子瞬间变得血红! 束莲娇一愣,那长剑已经朝她直直刺了过来,她顿时眼睛大睁,不敢自信的看着白怜。 那一剑极是快速,也没有半分犹豫。 束莲娇有些酿怆的躲过,满脑子都是白怜刚刚刺向自己的那一剑,“你……”她微微有些惊恐。 众女弟子见形势不对,立刻也跟着拔出剑。 那一刻,束莲娇除了惊恐,更多的是不敢相信,以她对白怜的了解,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一点事的白怜,竟然敢对着自己拔剑!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放回来,原来是已经投奔了魔族!”片刻后,束莲娇终于恢复如初。 白怜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众弟子,眼中的猩红更甚,就似要滴出血来! 众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都有些害怕起来。 束莲娇推开颤抖的几个人,也跟着拔出剑,“我就说你平日怎么那么能忍,原来都是装的,其实你早就恨我入骨,早就想杀了我对不对?” 白怜二话不说,已经一剑挥出! 束莲娇拿剑一挡,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想杀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周围的女弟子纷纷骇然,不由后退数步。 白怜周身的杀气更盛! 原本寂静的夜里,忽然满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胆小的女弟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本来只是想刁难白怜几下,没想到竟惹的她拔剑相向,早已吓的颤抖不已。 白怜虽然法力不怎么样,可是剑术却学的极好,几个回合下来,束莲娇竟有些吃不消,明明是想趁机教训对方的,没想到白怜的剑术竟然又精进了,甚至有些诡异。 而白怜始终不发一语,似乎除了挥剑已经再无其他目的。 束莲娇本想趁着空当喘口气,没想到白怜招招狠辣,丝毫不给她留喘息的机会,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不由一边接住白怜的攻势,一边朝着那些女弟子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来帮忙?” 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有了众人的帮忙,束莲娇这才有机会停歇一下,不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夜明珠的光照在白怜面上,血红的眸子清晰可见,似乎还在发着淡淡的光! 众弟子越发觉得骇然,可是她们哪里是白怜的对手,不到片刻已经摔了一地。 白怜眼都没眨一下,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挡我者,死!” 她缓缓走近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弟子,长剑高高的举起,眼看就要一剑刺下去,那女弟子惊恐的后退,求生的*使的她开始向白怜求饶,不停摇着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怜却恍若未闻,周身的杀气逐渐四散! 那女弟子就连声音都开始有些哽咽起来,只是一瞬间,竟然已经满脸是泪! 白怜动作一顿,刺下去的剑有些迟疑,可是只是短暂的迟疑,眸中的光芒一闪,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女弟子刺下去…… “啊!”那女弟子尖叫一声,疯了般手足乱挥。 “噹”的一声利器碰撞的声音,束莲娇一剑挡下只离那女弟子不到一寸的剑尖,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你干什么?” 她以为白怜就算再生气,顶多只是心中不甘,可是刚刚那一下,如果不是自己动作快,她丝毫不怀疑白怜会真的朝着那女弟子刺下去! 剑被挡下,白怜没有犹豫,却转了势头,对着束莲娇,继续冰冷道:“杀……杀……” “你疯了吗?!”束莲娇大骇。 白怜面上冰冷一片,像个没有表情的傀儡。 “同是干骆弟子,她只不过刚刚说了你几句,你竟然真的下狠手!” 其他女弟子也傻眼了,知道事情闹大了,开始向白怜道歉。 白怜看也不看她们,只是一剑一剑朝着束莲娇刺去,招招迅速,狠辣无比! 束莲娇被逼的节节后退,只觉得手臂一麻,握在手里的剑竟然飞了出去。失了兵器的束莲娇脸色顿时惊恐不已。 白怜一剑挥出,竟连剑气都依稀可见。 “住手!”束莲娇喊道。 白怜又是一剑挥出,束莲娇险险躲过,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却应声而断! 束莲娇顿时冷汗直冒,“我叫你住手听见没有!” “挡我者死……” 束莲娇腿一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跌在地上,周围弥漫的杀气清晰不已。 眼看白怜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来,束莲娇本能的开始害怕起来,手里抓着什么就朝白怜仍去,白怜头一偏轻易躲过。 片刻功夫白怜已经到自己上方,束莲娇连牙齿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其他女弟子想上前,却被无形的杀气骇的挪动不了半分。 束莲娇开始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白怜长剑高举,银色的剑身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着光芒。 一剑刺下,束莲娇大叫一声,声音破空,在幽静的夜空里格外的刺耳! 其他女弟子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满脸惊恐的望着那柄刺下去的剑,剑尖没入肌肤,立刻有鲜红的液体沁涌而出,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束莲娇已经傻了,身体的痛已经彻底被恐惧掩埋。 白怜却不再有任何动作,身体还保持着刚刚刺剑的姿势。 第082章 神仙引咒 “还好赶上了。”身后,一只修长的手正抵在白怜后背,红色耀眼,饶是赫术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受了点伤,不过幸好刺的不深。”瞿晨微微蹙眉,脸上没了一贯的温和,变得有些严肃。 那声音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清澈,脖颈的疼痛顿时袭来,束莲娇眼神逐渐有了焦距,颤抖的一下扑入瞿晨怀里,下一刻竟失声痛哭起来! 浑身疼痛难忍,像是灵魂被撕裂般痛入骨髓,脑中一片腥红,没有画面,只有无尽的虚无。 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腥红,明明已经记不得内容,却是连骨头都疼痛不已,那种像是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她木讷的想伸手捂住心脏的地方,一阵吵闹忽然传入耳中。 她眼睛微微动了动,入眼的一切全是陌生。 这里是哪里?她挠挠头。半天没反应过来。 “求求你了,师伯,你就让我进去吧!”外面吵闹不已。 白怜从床上翻起,听出是十四的声音,想跑去开门,可是跑到一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她吃痛的揉揉额头,竟然是结界。 怎么回事?她努力搜寻脑中的记忆,只知道昨晚十四非要拉着自己和她一起睡,然后两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梦游? 她抓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门外,十四好像在和谁祈求着什么。 她心里一喜,“十四?是十四吗?” 门外停了一下,凤十四突然也反应过来,朝着里面大喊道:“小怜,小怜你还好吗?” 白怜有些不解,还是应道:“哦,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这里了。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门外又是一顿。 “十四?” 十四好像和谁说了什么,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凤十四疾步冲了进来,刚跑到房中央就被结界阻拦。 “啊,什么东西?”她已经整个身子贴在结界上,因为跑的太急,也没太注意,痛的蹲下身子捂着鼻子。 “小心……”后面两个字被硬生生卡在喉咙,直到凤十四蹲下身,白怜才缓缓道,“结界。” “怎么不早说!”凤十四垮着一张脸。 白怜歉疚的吐吐舌头。 凤十四顾不得多说,忙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我明明记得昨晚你是跟我一块睡的。” 白怜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凤十四有些犹豫。 “怎么了?” 凤十四吞吞吐吐起来,“他们说,他们说……” 白怜急了,“说啊!” 凤十四犹豫片刻,这才道:“他们说你昨晚突然发狂,还差点杀了束莲娇……” “啊?” 门口,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白升闲直接穿透结界,把白怜上下打量了一翻,见她没事才像终于松了口气。 “师傅?”白怜更加疑惑了,看着结界外的众人。 左形阔、瞿晨、赫术、别绍……竟然还有师叔…… 为什么大家都来了?而且,刚刚十四说什么?她差点杀了束莲娇? “小怜,你快告诉大家,你是被冤枉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去杀束莲娇。肯定是她先挑起事端的对不对?”凤十四急道。 “我……”白怜视线扫过众人,只觉得头痛欲裂。 “对啊,乖徒儿,你有什么冤屈就直说出来,有师傅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白怜痛苦的捂着脑袋。 瞿晨发现不对,朝着虞行看了看,虞行点点头,他才也穿透结界进到里面。 “你干什么?”白升闲戒备的看着瞿晨。 “天君无需担心,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头好痛……”白怜脸都皱到了一起,痛苦的蹲下身。 白升闲看了瞿晨良久,终于不再阻拦。 瞿晨伸手探白怜手腕的脉,眉头却皱的越发的深。 “怎么样了?”白升闲急的不行。 凤十四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虞行神色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赫术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在屋子里乱转。 别绍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脑袋。 左形阔目光深邃,只是看着白怜。 那股疼痛就像是突然来袭,又突然消失,白怜有些担心的望了望众人,她到底怎么了? 瞿晨的眼眸漆黑如墨,良久才松开白怜的腕脉。 凤十四趴在结界上,心里不平为什么两人能进去,而自己却进不去。 “怎么样?你倒是说啊!”白升闲催促起来。 白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瞿晨,瞿晨却突然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像是安慰她般,轻声道:“没事。” 凤十四松了口气。 “不过,那昨晚的事……”别绍疑惑的开口,忽然接触到白升闲的目光,顿时脑子里一个机灵,翻着白眼盯着屋顶也没再说下去。 “你真的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瞿晨柔声问白怜。 白怜摇摇头,“我只记得我和十四开始在聊天,然后后来就睡着了……”她紧张起来,“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里?刚刚十四还说我差点杀了束莲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看吧!小怜都说她没有那么做了!”凤十四忙道,“肯定是束莲娇诬陷她的,那个坏女人,哼!”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虞行。 虞行目光平静,淡淡道:“此事我会查清。” 赫术和瞿晨对视一眼,昨晚的一切他们可是亲眼所见,或者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才更加难以自信。 而那时,她的举止明显和平日不同,可是从脉象上来看,竟查不出丝毫不妥。 “我知道,肯定是魔邴!”白怜突然道,“肯定是他搞的鬼,是他陷害我的,我就说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一想到这,心里忽然害怕起来,魔邴那邪魅的笑不时在脑中闪现。 看着众人诧异的神色,她越发有些恐惧起来,试探的问,“瞿晨前辈,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很可怕的事?”要不然如今也不会被关在这里吧。 “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瞿晨声音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竟没有顾忌周围还有其他人。 凤十四惊的张大嘴,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 其他人虽然诧异,不过只是一瞬间,了解瞿晨的人自然知道他本就是那样的秉性。 白升闲不满的抢过白怜,把她搂在怀里,“她是我的徒儿,要保护也是我这个做师傅的保护,你一个外人瞎搀和什么!” “师傅。”白怜囧的从白升闲怀里挣脱,她又不是小孩子,他干嘛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肉麻。 瞿晨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 凤十四痴痴的看着白升闲,眼睛一眨不眨,有那么厉害又美丽的后台师傅就是好啊! 赫术动作一顿,“你看着我做什么?” 凤十四朝着他冷哼一声,两人一点也没有上慈下孝的和谐。 左形阔视线在凤十四身上顿了一下,又快速的移开。 “乖徒儿,你别怕,师傅在这里,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白升闲高傲的道。 白怜没有回他,只是小心的望了望虞行。 白升闲本想带着白怜出去,奈何白怜始终不肯,她只是隐隐猜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不知道确切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想大家为难。 “喂,虞木头,你倒是说句话啊!”白升闲倾城的脸上有着一抹怒色。 虞行只是看了白怜一眼,转身出去。 其他人也陆续的离开。 白升闲气的跳脚。 凤十四犹豫道:“小怜你别怕,师尊会查清此事的,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看束莲娇还怎么冤枉你!” 她说到一半,已经被别绍拽出门。 她急道:“我等会再过来看你。” 白升闲本想留下来,却心里明白,瞿晨虽然嘴上说没事,却明明有什么,他没有当着白怜的面说,显然是想隐瞒什么。 白怜推推搡搡的把白升闲推出结界,让他去找玄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白升闲终于无奈的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屋内忽然安静下来。 白怜看了看屋内的一切,终于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 满脑子都是魔邴那日的话,说自己是一颗那么好的棋子,怎么舍得随便杀了。 可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才发现别绍还她的佩剑早已不在太虚瓮中。 屋内寂静异常,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瞿晨迟迟没有开口,其他人也没有急着催促。 左形阔和赫术脸上除了诧异,更多的则是担忧。 虞行静静而立,云淡风轻的好似不管瞿晨说出怎样的话都与他无关。 半响,房门被推开,白升闲有些急躁的走了进来。 “我徒儿她到底……”白升闲忍不住第一个开口。 瞿晨微微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白升闲道。 左形阔和赫术也是望着他,他们不懂什么医术,碰上这样的事,也只能靠瞿晨。 瞿晨思索良久道:“从脉象上来看并没有任何不妥。” “那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子?”如果不是听赫术和瞿晨亲眼所见,白升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他的徒儿他了解,平时就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这……”瞿晨有些犹豫。 赫术忙道:“三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小可怜她到底是如何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小可怜?白升闲冷冷瞟了赫术一眼,当务之急也顾不得深究,只是看着瞿晨。 瞿晨良久才道:“虽然从脉象上看没有任何不妥,可从昨晚的情形来看……这世间只有一只东西是从脉象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 众人神情微惊。 瞿晨继续道:“我听说在魔界有一种很特殊的咒印,下在人身上可以使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白升闲受不了他说一句卖一个关子,要不是为了乖徒儿,他早就掉头就走了!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即便是神仙,能做到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也有些困难。早些年魔族为了扰乱人心,练成了一种狠毒的咒印,这种咒印可以无限放大被下咒之人的*,直至失去理智。可是这种咒印因为对下咒之人本身的损耗也是极大,所以并不多见。而如今能下这种咒印的魔界只有一人,那便是魔邴。” “那个畜生,我非打得他灰飞烟灭不可!”白升闲一听,怒气一下升腾,简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你是说……”左形阔微微皱眉,那张笑嘻嘻的小脸不时在脑中闪现,“可是不对啊,就算真被下了那什么咒印,以那孩子的性子,也不至于……”左形阔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你胡说,肯定是哪里弄错了!”白升闲怒道。他的徒儿那么善良,就算中了那什么咒,也断不会到杀人这个地步,一想到这,他使劲摇头。 “我也很想是我自己医术不精弄错了。”瞿晨脸上也担忧起来。 “可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种咒印能引出被下咒之人内心深处的*,那岂不是说小可怜她……” “不可能!”白升闲硬生生打断。 “可是,竟然这种咒印这么厉害,魔邴干嘛下在一个小女娃身上,不觉得浪费吗?”左形阔疑惑。 其实这个问题赫术也想问。 “这就是这种咒印的特殊之处。”瞿晨解释道。 白升闲才懒得听他解释的一大堆,问道:“你直接我们应该怎么做?要怎样才可以解了那什么咒?千年灵芝?万年人参?” 瞿晨摇头,“此咒印无药可解。” 白升闲狠狠一拳头砸在身旁的柱子上,却没有用半分法力。 “天君先莫急,不如听三师弟慢慢道来。” 白升闲深吸一口气,那个什么魔邴的,竟然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他还是不是人?或者说魔族的人本就如此,所以自古才有正邪不两立之说。 “此咒虽然没有任何药物可解,却并不表示就没有办法,只是这办法…… 神仙引,顾名思义只有真正的仙身之躯才能引出这种咒印。” “你是说……”白升闲心中逐渐燃起一丝希望。 “可是,不是我信不过天君,只是人有七情六欲,即便是神仙也有些许执念,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白升闲脑中顿时闪过徒弟的身影,是她每次做坏事后笑眯眯的跟自己坦白的模样,想到这他忍不住唇角浮出一抹笑意。 神仙之躯?左形阔望了望白升闲和虞行,他们虽然已修得仙身,却连个半仙都不是,一方面因为修行时间尙短,而另一方面则是执念。 就像瞿晨说的,人有七情六欲,神仙虽比常人来的清心寡欲,可丝毫没有执念的,怕是天帝天后也做不到。 “这正是这种咒印的可怕之处。”瞿晨神情严肃起来,“因为要解这种咒印本身就很困难,需要神仙之躯。如果解咒的神仙没有任何执念,那么就算把这种咒印引到自己身上,淡化起来只不过时日而已。可如果解咒的神仙有一丝一毫的执念,哪怕只有一点,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赫术一惊,一点执念也不能有,那么…… 他的视线望向虞行。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白升闲有些犹豫,要做到没有丝毫执念,怕是他也不能保证。 “有,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 白升闲美目一凌,“我看谁敢!” “这种咒印如果长时间留在身体里不解,会不停的吞噬人心,越到后来中咒之人便会失去理智。”瞿晨道,“你们可还记得仙魔大战最后一日盘古斧无端飞到她面前的事?” 众人又是一惊,没有说话。 “这怕是就是魔邴之所以要对她下手的原因。盘古斧乃是上古神物,虽然没有灵识,辨不了善恶,却有灵力,它会飞到她面前,就说明她和盘古斧定是有着某种联系。” 白升闲微微咬了咬下唇,这也是他不想承认的,他的徒儿只是他的徒儿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怎么会心底里存有那么大的杀念?又怎么会和上古神物有关? 白色的身影缓缓几步上前,虞行淡淡道:“我来。” 白升闲疑惑的看了虞行几眼,转而欣喜。对啊,他怎么把虞木头给忘了,要说到无欲无求,六根清净,这世间怕是虞行自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虞木头……” 虞行淡淡瞟了他一眼。 “师傅。” “师傅。” 左形阔和赫术齐齐出声。 “这咒印对我无用,你们无需担心。” 瞿晨也点点头,“如果由师傅来解这咒印自然再好不过。” 不知道算是信任,还是其他什么,白升闲第一次觉得原来虞木头的冷冰冰竟也有可爱的一面! 瞿晨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向虞行说了一些关于解咒的方法。 凤十四不时会送来吃的,或者和她聊聊天,整整三日了,白怜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虽然大家会不时的来看她,虽然嘴上说没事,脸上甚至带着无所谓的笑,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想大家担心。 好在凤十四后来告诉她,听说已经找到了救治她的办法,她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几日下来,凤十四也把那晚发生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她也算是明白了个透彻。 尤其是在十四说到她差点杀了一个女弟子与束莲娇时,她的心中竟然害怕起来!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魔邴搞的鬼,明明告诉自己一切与自己无关,可是隐隐的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害怕,莫名的害怕起来! 即便知道自己能得救,可是她对那女弟子和束莲娇拔剑相向的事是事实,她差点杀人啊!师傅虽然没有怪过她,可是大家呢? 还有……师叔会不会因此就觉得她狠辣,会不会赶自己走? 一千一万个问题在心中盘绕,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问。 直到第三日的晌午,众人再次一同前来。 白怜有些微颤的看着众人。 师傅告诉她今日便可以替她解了什么咒,不用再关着自己了。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却提不起精神。 一步一步跟在虞行身后上了虚化殿,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有多久没有回来这里了? 师傅跟她说了几句,众人便只是候在屋外。 屋里忽然只有她与虞行,白怜心中疑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默默垂着头。虞行嘱咐她在一张硕大的高台上坐下,忽的问道:“我现在要替你解了那咒印,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便问吧。” “师叔……”白怜有些犹豫,又急切道,“我是不是做了很大的错事?” 虞行淡淡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大家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我会不会被赶下山?” 虞行沉默良久,终于道:“此事与你无关。” “可是我真的有做那些事对不对?”白怜拼命想解释,“师叔,虽然那些事的确有可能是我做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真的没有想杀人,不关我的事。” 她真的很想解释,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可是话一出口,她的罪责反倒越发的清晰。 “师叔,我……” 虞行漆黑如墨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垂眼看着她,“你既是干骆的弟子,犯了错自然是要罚的,之前被关的三天,就算是小惩大诫。” 白怜不敢自信的瞪大眼睛。 “你可还有不服?”虞行问她。 忽然猛的心头一暖,白怜有些说不出话来,师叔的意思,三日算是惩罚,那意思就是不会赶自己走了? 发现虞行看着自己,她无意识的伸手抹了一把脸,竟然已经满脸是泪。 心中明明是喜悦的,竟然哭了出来,她自己都诧异起来。 虞行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走到那高台的另一方坐下,云淡风轻的道:“把衣服脱了。” “啊?”白怜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衣服脱了。”虞行又说了一遍,脸上竟是波澜不惊。 白怜张大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张脸猛然间通红! 虞行解释道:“我现在要替你解咒。” 白怜总算明白过来,动作有些忸怩,他的神情那么淡然,声音那么清冷,似乎只是说了很自然的事。 可是越是看着他的平静,白怜就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自己,师叔只不过想帮自己解咒而已,她胡思乱想些什么! 况且,师叔是神仙,六根清净,在他看来,怕是每个人的身子都没有区别,况且,自己才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根本都没有发育,现在又是事出无奈。 好在虞行只是淡淡看着她,并没有催促,她干脆一咬牙,三下五除二把整个身子暴露在外,刚脱到腰间,忽听虞行道: “这样便可以了。” 她放在腰间的手忽然一软。 白怜一张脸囧的通红,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低低垂着头,不去看虞行的目光,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别紧张,会没事的。”虞行大概是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咒印。 白怜只是咬着下唇,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见虞行半天没动,她忍不住偷偷瞟了瞟,这一瞟脸却更红了,发现虞行竟然盯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动静,她差点就本能的伸手去挡,忽然瞟见胸口处一个指甲般大小的红印,她疑惑起来,她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红色的东西了?明明记得没有的。 虞行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白怜忽然猜到该不会自己的发狂跟这个红色印记有关,也不敢再多想,也跟着严肃起来。 虞行双手上下平行放在胸前,双掌中忽然渐渐形成一道白色的气流,白怜来不及多想,虞行的手已经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万籁俱静,除了急促的呼吸,白怜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动,像是遗失的东西重新被拾回,整颗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只能感受着从虞行掌心中流入的真气,整个身子是那般的炎热,与他紧紧相贴的肌肤是那样的滚烫,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 没有意识,甚至忘记思考,只能感觉整个身体不停的在旋转,不停的旋转,像是要把人卷入漩涡中,连骨头都吞噬殆尽! 清晨,干骆的钟声一遍一遍的敲响。 雪白的身影铺满整个干骆,新的一天又开始。 白怜无奈的使劲推搡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凤十四,甚至连被子都给她拿掉了,只是如今的天气已是初夏,根本就不冷。 于是无论她怎样折磨,十四始终睡的跟死猪一般! 她无奈了,眼珠子一转,凑近十四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凤十四忽然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腾的一下就翻起身。 白怜哈哈大笑! 凤十四终于知道自己上当了,气怒的瞪了白怜一眼,倒下身子准备继续睡。 白怜拽起她,“十四,你别睡了,赫术老师不是说今天要教我们新的术法,我们要是再不去,赫术老师会生气的。” 凤十四用枕头捂住脑袋,声音怪腔怪调起来,“也只有你会一大早就那么积极,师傅才不会那么早呢,他比谁都懒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怜无语。 因为耽搁了太多时日,她已经很久没有学习新的术法了,自从那日虞行替她解了咒印,已经过去半个月,她也真的没有再发狂,似乎那什么奇怪的咒印真的已经彻底消失,就连那块红色印记也不见了。 事后一想到当初自己的坦诚相见,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心中一阵躁动,脸也羞的通红。 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师傅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了,本来还担心以后该怎么面对师叔,她虽然只有十二三的模样,可是从两年前开始就没有再长过,算下来,最少也有十四五岁,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该懂的她自然懂了,不该懂的,也懂的差不多了。 只是半个月过去了,她竟然没再见过师叔,师傅告诉她师叔又闭关去了,她有些担心,师叔虽然常常闭关,可这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因为替自己解咒的缘故。 她想去谢谢师叔,可是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就囧的满脸通红! 心里暗骂自己,师叔是为了救自己才那样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上神,那样的遥不可及,那样的神圣,自己怎么可以有那般龌蹉的想法! 于是在暗骂自己的同时,不由狠狠揍了自己两拳! 叫你胡思乱想!叫你胡思乱想! 凤十四终于受不了的坐了起来,看着白怜红的像猴子屁股的脸,刚刚被捉弄的囧态顿无,贼兮兮道:“嘿嘿,没想到你也会脸红!” “哪有,你看错了!”白怜猛然回神,两手捂着脸颊,“你肯定是睡糊涂了,眼睛花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吧!” 说完就想找了借口开溜,十四哪里肯放过她,迅速挡在她面前,眼里满是深沉,笑的跟只狐狸似的,“老实交代,师尊到底是怎么帮你解咒的?” 白怜头顶都几乎冒起了青烟,脑袋一嗡,“你乱说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我有说什么吗?”凤十四抬眼望着屋顶。 白怜暗道不妙,自己这样不是不打自招吗! “好啊你,信不信我告诉左老师去,说你欺负我!”白怜急中生智。 凤十四顿时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一把捂住白怜的嘴,“踩别人的痛脚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凤十四喜欢左形阔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两人相处这么久,白怜自然或多或少猜到一些。 “我又没说你什么,我只是乱猜的,你至于嘛你。”凤十四扁扁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白怜吐吐舌头,“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凤十四更焉了,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忽然苦笑起来,“不说或许我还可以常常见到他,我怕说了,到时会更遭人讨厌。” “怎么会?左老师不是那样的人。”白怜抓抓头,那方面的事她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十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凤十四文绉绉道。 “可是,他不是你师伯吗?”白怜担心起来。 “虚名算什么?一个人若有心,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凤十四撇撇嘴。 白怜似懂非懂。 “况且,师伯又怎样?不过就是世人有色的看法而已,就像当初的逸皇叔叔和魔族公主。若是两情相悦,异族又如何?若没有心,在外人看来相处和谐不过就是一场假象。” 难得十四能说出这么一大堆有深意的话来,白怜竖起一根大拇指。 门外,忽然传来谈话声。 两人立刻停止了谈话。 熟悉的紫色身影,高傲的姿态,每到一处总是大动静的人,怕是整个干骆只有一人。 “喂,束莲娇,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们的宿舍,你来做什么?”凤十四端端正正站在门口,做好随时干架的准备。 束莲娇冷哼一声,转头看着白怜,眼中满是愤怒,“没想到差点犯了杀人罪的人,竟然只是被关了三天那么简单!” 这也是从那晚以后,白怜第一次见到束莲娇,听说那次她被自己吓的不轻,整日在瞿晨前辈那里哭哭啼啼。 束莲娇哼了一声,“看来有后台就是不一样,怕是就算杀了人,某些人也能安然无恙!” “你说什么!”凤十四就要冲上前去,“束莲娇,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白怜拉住她,摇了摇头。 束莲娇脸色铁青,平时的极力隐忍早在见到白怜那刻消失殆尽,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她的剑下,可是那个人只是被关了三天,不但没有人怪罪她,还都替她说好话! 她凭什么?不就是仗着是师尊好友的弟子,就为所欲为! “白怜,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中了咒,别人相信我可不信!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从魔界逃出,原来早已同魔族勾结!你这个叛徒,干骆的耻辱!” 凤十四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在屋内找着什么,一边喃喃道:“这干骆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疯狗,不行,我得找跟棍子将她赶走,免得她见人就咬!” 束莲娇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饿意思,脸顿时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霎是好看。 凤十四片刻已经从屋内拿出一跟棍子,束莲娇气的忙后退几步。 “打狗棍法第……”凤十四刚挥舞起手中的棍子,束莲娇已经退到了院门口。 那些跟在束莲娇身后的女弟子面面相觑,那晚的事她们可是亲眼所见,所以一看到白怜就本能的有些害怕,也不敢上前。 凤十四得意的拿着棍子在院子里乱挥,像个江湖卖艺的。 束莲娇咒骂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凤十四笑的肚子都疼了,哼!对付这样的人,就要用这样的办法! 转头看着白怜,见她在发呆,安慰道:“不要听她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乱咬人惯了,当做没听见就好。” 白怜无意的嗯了一声。 钟声清澈,到处可见天空中御剑而飞的弟子,白怜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使着赫术新教的术法,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认真,结果总是强差人意。 明明看着十四做起来那么简单,那么自然,偏偏到了她这里,总是被使的怪模怪样,赫术在感叹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并伴随着长长的叹息后,终于飞上一棵树,躲进树里乘凉。 白怜无奈。 自尊心被打击,这本该是件很受伤的事,幸亏她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任赫术如何的说她,她都决不反驳,反而一脸笑嘻嘻。 谁让她的确够笨呢! 眼看赫术飞上树,她暗道不妙,撒娇似的御剑飞到赫术上空,笑的一脸谄媚! “老师,赫术老师……” 赫术被她吵的头都大了,师傅教弟子这本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可是如果碰上一个资质一般的弟子倒也算了,只要勤加练习,也会小有所成。 只是如果碰上一个资质极差的,甚至已经到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反正她也不是他的关门弟子,随便教教也就算了。 他这样的人,本来天生就怕麻烦,教凤十四一个徒弟已经觉得是在浪费睡觉时间了,结果二师兄又给他加了一个。 如今弄的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无论躲在哪里,总是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将自己找到,然后小猫咪般扯自己袖子让自己教她术法。 赫术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叹息,勤奋是件好事,碰上勤奋的弟子是师傅的福气,可是他却不这样认为。 后来被她吵的头大了,咳嗽两声道:“对了小可怜,你去帮老师在三师兄那里取一味丹药来,上次老师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白怜一听,心中甚是担忧,看了赫术许久,终于拍着胸脯保证肯定将丹药取过来。心中又指责自己,怎么连老师受了伤都不知道。 凤十四看白怜要走,忙问道:“你去哪?” 白怜神秘兮兮,坚定道:“去完成一个重大的任务!”说完已然消失。 凤十四站在那里,不明所以的望了望树上的赫术,又望了望消失的白怜,疑惑的抓着脑袋。 刚走到院门外,耳边忽然传来阵阵笛声,清澈入骨。干骆的位置本来就是依山而建,这样的笛声在这里吹奏,不由使人心旷神怡。 白怜轻手轻脚的进门,像是被惊了那人,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从来不知道,在干骆原来还有笛子吹的这么好的人。进到里面,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瞿晨也不在。 她有些疑惑,仔细一听才发现笛声并不是从屋里传出的,似乎还在更远处,只是因为干骆的地势,才让人产生了错觉。 心下好奇,便寻着那笛声而去,沿着后院的小道而上,山间处处草木横生,一派自然的气息。 她奇怪以前竟然没发现这里,大概是因为这地方本就要从后院走,而每次她到瞿晨这里,似乎都是受伤,根本没机会观察。 而越往上走,笛声便越发的清楚,鼻息间有着大自然独有的花草香气,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已经出了干骆,到了另外一个国度。 山顶白衣飘飞,一头青丝直垂而下,顶间只将一小撮头发用一根白玉簪随意一挽,两鬓有几缕发丝随风而摆,一眼望去,就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或者说本来就是仙人! 白怜愣愣的看的有些呆了。 笛声忽然渐渐停了,山顶,瞿晨缓缓向下望来,似乎在看见她时,微微有些诧异。 “瞿晨前辈?”那样干净洁白的长袍,那样出尘不染的气质,光是一个轮廓,她便已猜出那人是谁。 山顶,两人并排而坐。 前方是万丈悬崖,崖底更是飘着终年不散的白雾。 如果是平常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恐怕早已吓的不知所措。 可是白怜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大概是身旁的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安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万丈悬崖,那种从高处俯视一切的泰然,仿若连心都宽阔起来! 与在虚化殿看到的有所不同,虚化殿本就是面对着整个干骆,一眼望去,看到的是一片繁荣,而此刻,眼前除了山还是山。 两人坐在涯边,谁都没有急着开口,白怜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动双腿,下方便是万丈悬崖,简直仿若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白怜偷偷瞟了瞟瞿晨,空气中满是紧张与舒适。 良久,瞿晨终于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怜生怕他生气,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寻着笛声来的。” 末了又觉得有些不对,补充道:“是赫术老师让我来你这拿丹药的,说是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瞿晨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疑惑起来,“四师弟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啊?” 这次换白怜傻眼了。 瞿晨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白怜错愕良久,终于明白原来是自己被他耍了!心下气的不行。 “看来我这个四师弟果然还是老样子。”瞿晨轻叹。 白怜脸上微微有着红晕,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囧的。 “我去跟他理论去!为人师表,怎么可以骗人呢!”她猛然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差点一个跟头。 瞿晨却轻轻拉住她。 白怜回头。 眼波如水,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那样的笑容,就像冬日的阳光,照进人心底深处,让人连骨头都酥麻了! 白怜心底像是被滴入一滴甘泉,咚的一声。 没有半点动作,生怕惊了那个婉如天人的绝美男子,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先别走。”瞿晨拉她坐回原位,柔声道,“陪我一会儿好吗?”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深情款款。 白怜仿若着了魔般只能任他拉着,许久才深知这样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的暧昧。 心里一紧张,急忙收回手,想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却又害怕瞿晨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僵硬的挤出一个自认为很美丽的笑。 鼻息间一股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不似某种檀香,也不似某种花香,而是草木的味道,倒更接近与药草味,她却突然觉得这味道美妙的不可言语,深入人的骨髓,吞噬人的理智。 脑中那日虞行替她解咒的画面一闪,大脑像是被雷劈中般,一阵一阵嗡嗡直响! “不知道在这下面是什么?”瞿晨突然指着下方的万丈悬崖道。 见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白怜总算松了口气,装作无意的捂了捂脸颊,好烫! “你信我吗?”他又道。 白怜一时没反应过来,瞿晨已经静静的望着她,光是被那样的眼神注视,她越发觉得脸上更烫了。 瞿晨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白怜正疑惑,忽然感觉身子失去了支撑,她本能的大叫起来! 耳边猛烈的风声呼呼刮过脸颊,两人分明是正在不断的往下掉! 与御剑而飞时不同,下落的瞬间,似乎连心脏都跟着一起坠落,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跌落下来?她大惊! “别怕。”耳边一个轻柔的声音道。 她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而美丽的脸孔,她这才感觉腰间正有一双大手紧紧贴着自己。 她顿时忘了任何话语。 瞿晨脸上洋溢着极致的温柔,“有我在。” 那一刻,白怜似乎真的就不害怕了,甚至忘了两人正在往下坠的身体,耳边的风声停止了,心脏的不适消失了,她傻傻的望着他,秋水一样的眼眸中柔情一片。 “瞿晨前辈……” “怜儿……”他的声音太温柔太温柔,让人着了魔的想沉溺其中,美的就像一场梦,生怕一碰就碎。 万籁俱静。 像是搂着最珍爱的宝贝,瞿晨把她护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那种感觉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熟悉,好像只要有他在,便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白怜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在耳边刮过…… 脚下是一汪清澈的山泉,明明是初夏时分,却凉入心底。 “原来悬崖下这样的。”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白怜忍不住脱了鞋袜把双脚泡在水里。 “不是说女孩子的脚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吗?”瞿晨好笑的看着她,见她两只脚像是在戏耍般不停在水中荡出一片祁连。 “瞿晨前辈不是别人!”白怜随口道。说完又觉得有些暧昧,紧张的两只白皙的小脚在水里来回搓啊搓,“我是说……” “你喜欢听故事吗?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瞿晨视线沿着那汪清泉一路而上,像是想看到尽头,又像是根本没有在看。 白怜一听他要讲故事,立刻乖乖坐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也没等她回答,瞿晨已经自顾自讲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动荡,各种庞大势力纷纷撅起,而在这些庞大势力的不断撅起中,天下逐渐形成一种局势。 在那时,这些势力谁都不甘示弱,为了扩大自己的领地,不断的开始有了战争。 大的势力吞噬小的势力,一切都随着人类的野心不断膨胀。 而在这些势力中,天下终于五分,形成五个相互牵制的国家。 四国各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只有一个国家比较特殊,位于四国中间。” “啊?那这个国家岂不是很危险?”白怜忍不住好奇的插嘴。 瞿晨摇摇头,“事实却更好相反,正因为有了这个国家的出现,其他四国才不敢有所动作,虽然这个国家比起其他四国的确小的可怜。 但正因为这样,其他四国皆想吞并,却又害怕剩下的三国吞并,于是百年下来,这个小国倒还相安无事。 与其他四国的征战杀戮不同,这个小国民风淳朴,人人和睦。” “可是,就算其他四国再忌惮另外的三国,时间一久,难道就不会有所想法吗?”虽然知道听故事插嘴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白怜还是忍不住再次插嘴。 瞿晨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天下局势,和久必分,分久必合。人心的*是无止境的,又何况是那样的乱世。 可是竟然能在那样的乱世中崛起,自然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而那个小国的独特之处就在于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这个奇才不但从小国建立最初就跟着国主,百年下来,看着小国国主不断的接替,在国中成为了除国主之外最值得百姓信赖与尊敬的人。” “那个奇才是神仙吗?”白怜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如果是凡人,怎么能活百年之久。 “不是。”瞿晨摇摇头,“那人因为从小修道,清心寡欲,寿命自然比常人要长了些,可即便是这样,也难免有阳寿尽的一天。 而这一天便是五国坚持了三百多年后。” “他死了?”白怜张大嘴。 瞿晨看着她。 白怜吐吐舌头。 “因为这样的人本就少见,又天赋异禀,那些想拜入他门下的弟子自然不在少数,可是奇怪的是,百年下来,这个人依然独身一人,还声称只收有缘人。 那些人吃了闭门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没福气,可是日子一久,见那人迟迟不肯收徒,都觉得他所谓的有缘人不过是借口罢了。 就在大家都心灰意冷时,这个人突然自己主动开口要收徒弟。” 白怜忙问,“是谁?”几百年都不收徒弟,却在自己将要离世时收徒,想必他看上的人定然也不一般。 “是小国的两位王裔。”瞿晨轻道,“国主的嫡系王女与妾侍的王子。” 听到这里,白怜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只收有缘人,根本是看人家地位不一般!原本得道高人也兴这个! 瞿晨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释道:“这个人本就天生异禀,如果他愿意,怕是坐上国主之位也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白怜诧异。 “可是他却只愿做那个侍候君王的人。” 白怜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那那个小公主和王子呢?他们是不是很聪明很漂亮?肯定深得那个奇才的心!” 瞿晨点头,忽然又摇头。 “小国的王女的确是很聪明很漂亮,又是国后的嫡系王女,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顿了顿,“可是小王子却并非如此,这小王子本是国主的侍妾所生,身份自然低贱,加上他出生时他的娘亲便难缠而死。 怀孕三年,一朝分娩,结果还克死了亲娘,小王子的命运便被众人视为不详,有很多次,国主都恨不得亲手杀了小王子。” 白怜心突的一跳! “可是小王子却没有死,甚至还安然活到六岁。只因那个人的一句话:天降神胎,福祸双至。” 白怜瞪大眼睛。 “那个人说出的话,自然没有人敢怀疑,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小王子从出生开始便与常人有异,五岁才开口说话,六岁才能勉强走路。资质更是差到不行。” 白怜挠挠头,“那竟然那个小王子那么笨,为什么那个高人还专门收他为徒。” 瞿晨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道:“因为小王子天生愚笨,常常遭到其他王子公主的欺负,甚至被骂是笨蛋白痴。 小王子那时候还小,自然不知道大家为何这样说他,也不知道生气,不管大家如何的说,他总是笑嘻嘻的面对众人。” “太可恶了!同是王族血脉,怎么能欺负人呢?”白怜心里有些莫名的愤怒,尤其是在听见小王子被欺负时,心里似乎痛了一下。简直恨不得当时自己就在小王子身边,然后把那些欺负人的贵族统统海扁一顿! 瞿晨看她如此生气,脸上浮出一抹笑意,摇摇头,“小王子虽然经常被欺负,却并不觉得委屈,也丝毫没有怨任何人,他其实心里明白,是自己太笨了,丢了王族的脸。 可是,那些王子王女见他被欺负了还老是傻笑,就更加变本加厉,想着法的捉弄他,只当是好玩。 有好几次小王子都差点丢了性命。” 白怜越发的愤怒起来! “难道国主就不管管吗?” “管?”瞿晨苦笑一下,“如何管?同是自己的子女,一个是王族的耻辱,一面是众多的子女。 或许在国主心里,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异样,怕是早就巴不得小王子早点死去!” 白怜心里开始有些低落,溪水中的双脚不由停了停。 “那后来呢?”她问。 瞿晨的目光悠远,好像沉沁在自己的思绪中。 视线远去,白怜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描述中的王宫,还有小王子一干人。 万花围绕的花园里,一大帮衣着华丽的王子王女围着一个小王子,周围不停的能听见小王子被众人嘲笑与谩骂的声音。 小王子虽然害怕,可脸上仍是努力扬起笑,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单薄异常。 他被众人围在中间,想出去,可是怎么也出不去,不时有人对他推推搡搡,他一遍一遍跌在地上,又一遍一遍的起身,笑着向那些弟弟妹妹说话,想请他们让开些。 可是周围的人却装作没有听见,嘲笑声越来越盛,那些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眼看小王子被欺负,却无能为力,也不敢上前阻拦。 小王子原是穿着白色的衣裳,此刻上面已经沾满泥泞,甚至在跌下时,手上还被擦破了皮,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傻子,傻子!”人群中,一个稚声稚气的小公主大笑出声。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笑出了声, 这本是骂人的话,况且还是对着一个王子,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那便是欺君之罪,可是骂人的如果同是王子王女,那就另当别论。 一旁的宫女见状,早就吓的魂不附体,只能一遍遍向那些王子王女磕头求饶。 可是无论她们如何的求饶,众人却像玩上瘾般,一个王子呵斥着那些宫女,并扬言要是谁再敢多嘴,便把她丢进池塘里喂鱼。 宫女被吓住了,再也不敢有人开口。 一个稍微高点的小王子踢了中间的小王子一脚,忽然笑道:“傻子,傻子,你求我啊!如果你求我,并承认自己是傻子,我们便放了你。” 小王子只是笑,脸上满是傻气,却没有一丝卑微。 一个穿深蓝色衣裳的王子怒了,看不惯他那种只知道笑的模样,明明被别人嘲笑,却不自知,尤其是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淡雅,就像出尘的莲花。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笑很是碍眼,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对着小王子恶狠狠道:“我如果拿刀子在你脸上划上几刀,看你还笑的出来!” 其他人见状,开始还有些害怕,随即明白那个蓝衣小王子不过是吓吓他罢了,也没有多说,已经有两个人上前将小王子按住,小王子挣扎了两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惊恐。 直到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锥心刺骨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众人一惊,这才明白蓝衣小王子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吓的连按住小王子都忘了。 蓝衣小王子也愣了,看着手中的小刀,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血液,他本以为他会挣扎的,哪知他竟傻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实他不知,并不是小王子不想动,而是被人按住,根本动不了,他不明白那些弟弟妹妹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不,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不躲的!”蓝衣小王子手一抖,小刀掉落在地上。 一旁的宫女在看见鲜血的刹那,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其他王子王女纷纷后退,惊恐的望着白色的身影。 鲜血像一条蜿蜒的长蛇,瞬间脸颊向下爬,沁红了白色的衣裳,在衣襟处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朵。 小王子痛的伸手捂住脸,有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却只是紧紧咬着嘴唇,脸上那抹傻里傻气的笑始终没有改变。 众人一边不敢自信的摇头,继续后退。 第083章 瞿晨之忆 胆小的小公主大叫起来,仓惶的逃走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猛然间响起。 不远处,一个鹅黄色衣裳,同样只有五六岁的女娃站在那里,同样是那般大小,只是打扮却比一般王子公主来的华丽,周身透着一股高傲与怒气。 跪地的宫女忙的见礼,“参见长公主。” 那些小王子小公主吓的早已不知所措,纷纷倒戈相向,不知道是谁指着那个蓝衣小王子说了一句,“是他做的。”所有人都开始把苗头指向他。 被唤作长公主的鹅黄色衣裳女娃看了一眼那个蓝衣小王子,怒道:“瞿孟然,怎么又是你,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欺负别人的吗?你把本公主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同样的公主王子身份,敢于公主自居的在宫里却只有一人,那便是王后嫡系长女瞿夕。自古长幼有序,嫡庶分明,哪怕流着相同的血液,也有贵贱之分! 蓝衣小王子噗通一声跪下,“长公主姐姐,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躲的!” 瞿夕看了瞿孟然一眼,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她走近白衣小王子,瞟见他脸颊早已鲜红一片,明明痛的嘴唇都白了,却倔强的努力想扬起一抹笑。 瞿夕微愣,看了他半响,忽然对着瞿孟然道:“他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瞿孟然没有回答,只是整个身子不停的开始颤抖。 瞿夕忽然笑了,捡起地上的小刀,走到瞿孟然跟前,“竟然你这么喜欢让别人流血,不如你也试试好了。”说完就要把小刀往瞿孟然脸上划去。 毕竟只是五岁多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威吓,瞿孟然两眼一翻,下一刻已经晕了过去。 瞿夕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没种!”又转头看着其他人,“刚刚还有谁欺负他来着?都站过来。” 众人推推搡搡不停的后退,却没有人敢上前。 瞿夕切了一声,跑去扶那个白衣小王子,瞪大眼睛,“喂,你流了好多血,再不止血会死的!” 原本只是孩童的猜测,因为自己每次受了伤,母后总是会这样吓自己,所以瞿夕理所当然的以为,只要流血便有可能会死。 “我,我没事……”白衣小王子苍白着脸,站起身对着瞿夕笑笑,“谢,谢谢你,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嬷嬷会担心的。”说完他有些酿怆的往院子外走。 “喂!”瞿夕拉住他,“不行,你受了伤,得赶快治疗。” 白衣小王子好意的拒绝,奈何瞿夕不肯,拉着他的手道:“你跟我来,我屋里有疗伤的药!” “我……” 瞿夕不由分说拉着他往自己的寝殿走,走了几步像想到什么般,回头:“咳咳,看见没有?从今以后他……嗯,你叫什么?”她忙又问小王子。 小王子摇头,“我没有名字。” 瞿夕张大嘴,“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说完像意识到什么,像个小大人般咳嗽两声,拍拍小王子的肩,“从今以后他就是本公主的人了!你们要是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你们要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告诉父王母后去!哼!” 其他人忙的摇头,虽然不懂,可是从小自己的母妃便告诫自己,嫡庶有别,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和长公主顶嘴。 瞿夕得意的看着那些人,拉着小王子蹦蹦跳跳走了。 直到走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瞿夕径直拉着小王子进屋,侍候的宫女见状即疑惑又骇然,“公主,他……” 瞿夕不耐烦的挥开手,“你们别挡路,本公主赶时间呢!” 宫女对视一眼,便有一个年纪稍小的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瞿夕不以为意,让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就开始在房里东翻西找起来,屋里一阵乒乒乓乓后,她终于艰难的从一个柜子里爬出来。 “你看,我找到了!”她得意的扬起手中的瓷瓶,“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以前我受伤时不敢让母后知道,都是自己偷偷上药的,你过来,我帮你止血。” 白衣小王子有些无措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迟疑片刻,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因为伤在脸上,不好上药,结果半瓶药倒了大半,可是瞿夕却似很认真,也没有抱怨,还不时问他痛不痛,小王子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上了药又从衣服上有模有样的撕下一块布条,瞿夕得意的看着只余两个眼睛露在外的小王子,拍手道:“好了,这么包好应该就不会死了!” 小王子想说什么,才发现原来嘴也被包住了,根本开不了口。 瞿夕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对着门外道:“来人,去打点水来!” 立刻有宫女应了一声便匆匆去了。 小王子眨着眼睛看着她,像是有些不敢自信。 瞿夕挠头笑起来,“哈哈,我是不是很厉害?他们都怕我!” 小王子想了想,点头。 可是打水的宫女还没来,屋外就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通传。 “不好!我母后过来了!”瞿夕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他藏起来,忙的去掩门,门却被人先一步推开。 “母后……”瞿夕艰难道。 王后看着她搭在门上的手,眉心微皱,正要斥责,忽然看见一个脑袋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人,顿时吓的不轻,幸好瞿夕及时解释。 小王子忙上前见礼,奈何嘴被布条包住,只能跪在那里不动。 王后脸色有些难看,看着瞿夕问:“你做的?” “他受伤了,我只是替他包扎而已。”瞿夕吐吐舌头。 王后上下打量脑袋上缠满布条的小王子,像是努力想看出端倪,奈何越看越迷茫,直到一个年纪较长的嬷嬷瞧瞧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王后脸色大变! 她把瞿夕拉至一旁,小声说着什么,小王子静静立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王后似乎很不高兴,瞿夕年纪虽小,却从小性子倔,尤其是自己认定的事。 小王子看着她们好像在争论着什么,隐隐觉得不对,又不敢说话。 后来王后无奈,终于有所妥协,看了小王子一眼,只吩咐人叫来御医。 瞿夕嘟着嘴,满脸的不甘。 没过多久御医便来了。看着满脸布条的小王子愣了愣,小心翼翼的解开那些布条。看着御医不慌不忙的清理伤口,上药,在他看来不过只是皮外伤,伤口很浅,只需做简单的包扎,只是因为伤在脸上,就怕留下疤。 瞿夕一听说可能会留疤,张开就对着那御医指责了一通,御医被吓的立刻跪了下去。 王后眼神一凌,只吩咐御医可以走了。 御医这才擦着额头的汗水背着药箱走了。 脸上没有了那些夸张的白布,只是用一块小布贴着,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多谢王后。”小王子恭恭敬敬道。 王后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复杂,“竟然没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怀里的意识那么明显,即便小王子再笨也能知道什么意思,忙见礼准备离开。 “母后!”瞿夕嘴巴翘的老高,尽是不满。 “够了!”王后终于怒了,“你是被本宫给惯坏了,才由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王后很少发火,很多时候都是维持着天下女人典范的庄重,瞿夕被吓的身子一颤,再也不敢说话,只是扁着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王后终于心一软,摇摇头。 小王子犹豫了片刻,有些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回去的路了,王后能不能……能不能……” 王后立刻会意,朝着身旁的嬷嬷招招手,嬷嬷点头领着小王子出门。 瞿夕偷偷的向小王子使着眼色,小王子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再次见面却是在三天以后。 瞿夕用尽了各种办法,才从说漏嘴的宫女口中知道了一点小王子的消息,于是当下便兴匆匆的寻去。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已经知道他也是父王的儿子,却没想到他住的地方不过是一处冷冷清清的院子,没有宫娥太监,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直到老嬷嬷受了惊吓般朝她见礼。 这时小王子也从房里走了出来。 瞿夕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嘿,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王子似有不解,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你不是父王的儿子吗?你怎么住在这里?”瞿夕随口问道。 却见老嬷嬷的脸上闪过痛色,竟像要哭出来,瞿夕骇然,意识到自己肯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忙闭嘴。 小王子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也没有用什么包着,在白皙的脸蛋上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自然。 瞿夕叹了口气。 因为平时小王子只有受别人欺负的份,难得第一次有人肯靠近,加上上次救他的事,老嬷嬷早就感激涕零,几乎把屋内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瞿夕有些不自然的瞧着那个老嬷嬷,老嬷嬷便心领神会的退下。 等她一走,瞿夕立刻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模样,“喂,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好了,以后有本公主照着你,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小王子看了她一眼,只是垂着眼。 “你怎么都不喜欢说话的?你是不是很怕我?嗯,那些人都怕我……” “你多大了?听说你是怀胎三年才被生下来的,是不是真的?” “我过几个月就满六岁了,这么算下来,你应该比我大。以后我叫你哥哥好不好?哼,明乐那家伙整天向我炫耀自己的哥哥有多了不起,本公主才不稀罕!” 小王子看着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许久才道:“嬷嬷怕我得罪人,所以让我少说话。” “啊?”瞿夕挠挠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怪的事,她想了想,“那是对外人,我是你妹妹,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小王子盯着她。 “喂!不对,咳咳,哥哥,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小王子摇头,“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所以没来的及替我取名字。嬷嬷说她是下人,不肯替我取名字。” “哦。”瞿夕应了一声,“不对啊,那父王呢?父王没给你取吗?” 小王子的脸上一僵,头垂得更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父王。” 瞿夕惊讶。 “咳咳,对不起,我不知道……” 小王子忽然笑起来,“公主不用跟我道歉的,我……” “什么公主!都说了我以后就是你妹妹了!”瞿夕似有不满,嘟喃着小嘴,“我叫瞿夕,夕阳的夕,父王母后都叫我夕儿。不如……” 小王子使劲摇头,“公主……” 瞿夕怒了,“你再这样我跟你翻脸了!记住,是夕儿!夕儿!” 小王子愣愣的看着她。 瞿夕叹了口气,“竟然是我的哥哥,怎么能没有名字呢?不如我替你取一个吧!” 小王子继续看着她,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反驳。 “嗯,取个什么好呢?”瞿夕抓着脑袋冥思苦想,其实她会背的书也不多,能写的就更少,忽然她眼睛一亮! “你说叫晨好不好?晨夕晨夕,是不是更像兄妹一点?” 小王子依旧没有答话。 瞿夕已经自顾自道:“就叫瞿晨,你说好不好?” 目光流转,瞿晨脸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怜看的呆了,嘴更是张的几乎能塞下两个鸡蛋! 忽然觉得夕儿这个名字好生耳熟,才反应过来,第一见瞿晨时,那时他就是这样叫自己。 原来是他妹妹…… 白怜微觉尴尬,那时还以为这个夕儿是他喜欢的人。 瞿晨继续道:“夕儿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性子也生的活泼,不管走到哪里,人人都敬畏三分。因为是王后嫡女,在众多王子公主中也颇有些威望,人人都想着讨好她,不管何时,身后总是跟着一大帮的簇拥者。 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蚂蚁,每次一看见蚂蚁,总是吓的大吼大叫。”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白怜偷偷瞟他,白净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痕迹,想来那次受伤,好在没有留疤,不过,就算有疤又怎样,丝毫不影响他的温柔。 “那时我还小,加上心智不全,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直到有一天王后传我去问话,并让我再也不准和夕儿来往……” 白怜听的专注,不由在心里鄙视了王后一翻。 瞿晨苦笑,“可是夕儿是那样的倔强,只当我是在闹脾气,想方设法的来见我,不管我如何的躲,她总是能轻易找到我。直到后来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是王后的主意,竟然开始和王后抗议,连着两天滴水未进。 我担心她,可又想起答应王后的话,也不敢去见她,只能在宫门外打听她的消息。 眼看夕儿身子越来越弱,王后无奈,竟然亲自来见我,从那以后也没再阻止我们见面。” 白怜终于松了口气,忽然很想见见那个叫夕儿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的胆识,怪不得瞿晨前辈会那样,因为她只是听说,都开始喜欢那个叫夕儿的女子。 瞿晨继续道:“没过多久,我们便认识了师傅,那个全国上下除了国主,最值得敬佩的人。 他虽然常常闭关,却总是在国家危难时刻出来,那次出来,却只是为了收我和夕儿为弟子。 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国主和王后自是欣喜的,只是又有些疑惑,像夕儿那样聪明美丽的女孩子,师傅要收她,自是没什么奇怪,可是师傅却说也要收我。 这一消息无疑在城中掀起一阵大波,大家都很奇怪,师傅为何会选择那时的我,五岁才能开口说话,六岁才能走路,心智不齐,在别人眼中那样的一个傻子。 可是师傅却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当着国主和王后的面要求。 后来国主和王后大概是觉得只要他能收了夕儿,就算搭上我这样一个傻子也无所谓吧。”瞿晨心中苦涩,“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国主,从出生到那时的第一次。” “不是的!瞿晨前辈才不是傻子!”白怜急的想安慰他,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自己真笨!如果是夕儿肯定不会像她现在这样手无足措吧! 瞿晨转头看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脸上尽是柔情。 白怜只觉脸上一热。 “从那以后我和夕儿便被师傅带走,再次回宫已是十年之后。” 画面又开始清晰的浮现。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眼望不到头的守卫,百官相迎。 国主和王后站在金殿门口,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十年了,他们的女儿跟着那个人出宫十年了,如今听说学有所成回来了,那个人的道行如此之高,想必他们的女儿也将会成为全国最受百姓尊敬的公主。 记得她走的时候才六岁,如今十年过去,早已长成亭亭玉立吧,一想到这,国主和王后就越发的急切。 不远处宫人已经高声传唱,一辆马车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向前行驶,还没有见到一点影子,国主和王后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亲自迎了上去! 有太监在后面追着两人急切道:“国主,王后,您们慢点。” 却没有人理他,身为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在面对多年不见的女儿时,也不过只是寻常的父母。 马车驶进城门,也没有停的意思,百官诧异,直到国主王后上前,马车终于停下。 众人的视线不由皆是望着一个方向。 “夕儿……”王后急切的开口,第一次显得有些慌乱。 良久都不见马车内有动静,众人疑惑,只是小心的对视一眼,也不敢说话。 王后显得有些急了,如果不是碍于文武百官,她甚至想立刻去掀车帘子。 终于,帘子缓缓被人拉开,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从马车里伸出,一人在掀开帘子的同时,已经快速从马车上跳下。 众人一愣。 “母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扑身上前,紧紧抱住王后。 众人面面相觑。 王后和国主也是好久才反应过来。 国主本想低声呵斥一句,王后却先开口,“夕儿,是我的夕儿吗?” “母后!”那个身影再次叫了声。 文武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见礼高喝: “恭迎长公主回宫……” “恭迎长公主回宫……” 声音响彻天际,从宫殿的最高处一直延伸而去,像是一波一波的海浪,翻腾不止。 瞿夕这才松开王后,吐吐舌头,“父王,母后。” 柳眉细长,眼波如水,腮边微红,浓密乌黑的秀发。白色的衣裳将眼前的女子衬托的清尘脱俗,美不胜收。 瞿夕已是十六岁的年纪,女子的美貌尽显,这让看清楚的文武百官纷纷在心里赞叹,这样的美资,怕是在所有公主中也再难找到第二个。 王后眼眶微红,如果不是看见她十几年都没改变的性子,还有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容,也许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女子便是自己十年没见的女儿。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拉着瞿夕的手轻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眼波光芒闪烁,竟似要垂泪。 国主也是心中喜悦,面上却道:“怎的就知道亲近你母后,十年没见,夕儿是不是将父王忘得一干二净?” “父王!”瞿夕撒娇般的嗔道。 国主大笑,看着瞿夕的眼中满是赞赏与骄傲,真不愧是他的女儿,天下人的长公主,尤其是那张和王后相似的脸,十六岁的年纪,没有成熟的味道,却有着小女儿家的清尘脱俗,娇美可人。 “也别在这站着了,来,同父王母后一同回去。”国主脸上尽是生为父亲的慈爱。 瞿夕眯着眼睛笑,视线却是望着那辆马车。 国主和王后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像是有些不解。 终于,帘子再次被撩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伸出,白衣飘然,青丝如墨,身姿挺拔。 等他下了马车,国主和王后皆是一震。 乌黑的秀发在空中轻舞,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是用一根白玉簪挽着,两鬓有几缕发丝垂下,面容柔和,像是有意无意的笑,白衣出尘,干净的极尽透明。 周身上下给人一种舒适清雅的感觉,没有半分累赘,美的如梦如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让人心生膜拜! 众大臣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国主王后深深吸了口气,半响才反应过来,轻道:“这位是……” 瞿夕忽然一笑,径直走到那男子身旁,两人已经同时下跪见礼。 “参见父王母后,祝父王母后仙福永享圣体永安。” “参见国主王后,祝国主王后仙福永享圣体永安。” 明明是呈行礼的姿势,白衣男子却没有半分的卑微,就好似只要他做起来,任何动作都显得自然。 国主大笑起来,示意两人免礼。 两人起身,瞿夕再次跑到王后身边站定,拉着王后的手臂,满是女儿家的撒娇。 王后笑着扶着她的手,欣慰不已。 国主看着那个男子,终于再次问道:“这位是……” 刚才听他叫自己国主,应该是他的子民,可是那样婉如天人的人,实在很少见,想着他跟瞿夕一起回来,莫不是…… “父王你说什么呢!”瞿夕忽然道。眼睛更是笑的跟月牙般,美态尽显,走到那男子身旁挽着他的胳膊。 国主脸色一沉,看她如此的同陌生男子那般暧昧,正要呵斥,忽听她道:“这是晨哥哥啊!同夕儿一起在十年前跟父王下山的晨哥哥!” 国主王后同时一震! 瞿晨却只是笑笑,甚至除了笑,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国主半天说不出话,盯着瞿晨眼中有着明显的诧异与惊骇! 如果不是瞿夕提起,或许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儿子。或者说自己从没将他当做儿子。 可是眼前的男子是那样的出尘不染,与十年前的小孩简直是天壤之别,那个被国民嘲笑,被众多儿子女儿骂着是傻子的他,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痴傻! 可是一想到他刚刚叫自己国主,国王不由心头一颤。是啊,怪不得明明是父子却那样的陌生。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这个父王根本没有尽过半天的义务,就算是十年前的那次,自己也没正眼瞧过他一下。如今难得遇上一个稍有赞赏之色的人,却没想到竟是他。 国王心中愧疚,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只希望他不要恨自己。 众大臣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向瞿晨行礼。 当年那个人主动开口要收两个弟子时,百姓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方才听长公主一说,又看见国主的表情如此不一般,众人已是猜到七八分! 瞿晨至始至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若一个置身事外的仙人。 王后没有笑,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从那以后,瞿晨王子的名声便在国民中传开了,国主有一个婉如仙人的儿子这件事似乎成了人尽皆知的事。 只是,大家都很难把他与当年那个一国耻辱的小王子联系在一起,甚至早已经忘了那事。 而与此同时,瞿夕公主的倾城容貌也开始口耳相传,百姓直叹高人不愧是高人,难怪他会只收了那两人。 一个是倾倒众生的长公主,一个是超凡脱俗婉如仙人的王子。 百姓纷纷赞叹,实乃国家之幸! 加上两人跟着那个高人修道,如今学有所成,这样的话,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其他四国的进犯,因为他们心中坚信,只要有瞿晨王子和瞿夕公主在,一切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民乃国之根本,百姓中有着这样的传闻,国主和王后自然也听说了不少。 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国主和王后脸上总是忍不住的身为父母的骄傲,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可是,近来国主却开始有些心事重重,其他四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竟然开始躁动起来,甚至有意要联合起来。 这个国家之所以能长存几百年,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四国的相互牵制,如今四国已有联合之意,怕是他们…… 国王当即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对策,众人愁眉莫展,忽然一个文官提出竟然瞿晨王子是跟着那个高人修道,想必如今也是身怀绝技,说不去派瞿晨王子前去交涉,会有奇迹。 百官一听,皆是附和。 国主思虑几天,觉得文武百官说的没错,可是瞿晨虽是他的儿子,自己却从不曾待见他,百姓更是,如今他会为了曾经嘲笑他的人而只身犯险吗? 正在他疑虑之际,那晚,瞿晨竟然主动请命,愿意去同其他四国交涉。因是他主动提出,国主自然大喜,心中更是不由对这个儿子增添了几分好感。 那样的胸襟,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果然不愧是他的儿子! 后来这个消息被瞿夕听去了,也主动请命愿意跟着哥哥一起去。 王后喝责了瞿夕几句,她的态度却异常的坚决,没想到这时国王竟然笑了,大赞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儿,不愧是国家的长公主! 于是第二天国主当即向文物百官说了此事,文武百官自是大喜,纷纷溜须拍马。 这事一传出瞿晨王子和瞿夕公主的名声更是越发的响亮起来!甚至百姓还拿两人教育自己的子女,养子当养晨王子,扶女当扶夕公主。 话中的意思便是教育儿子如果要有出息,就要像瞿晨王子一般;如果是女儿,就要像瞿夕公主那般不但拥有倾城之貌,还必须要有过人的胆识。 那时的事,即便是两年后,依然口耳相传,甚至茶楼的说书先生说的最多的也是由两人编成的故事,说书先生爱说,百姓自然更爱听。 据说那时瞿晨王子和瞿夕公主不知和四国的国王说了什么,四国竟然轻易打消了联合进攻的念头,只是后来在回来的路上,最后一个国家的反派不明白其中道理,竟偷偷派人暗杀两人。 那时可胃是凶险万分,对方甚至派出了一波接一波的杀手。 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十几名由国王派去保护两人的高手皆是毫发未伤的回来,而那些反派的杀手,虽然都死了,却不是被他们所杀,而是被瞿晨感化,放弃了刺杀的念头。 可是竟然做了这当的生意,事情没有办成,雇主自然不肯罢休,于是下了杀手。 后来每当有人问起,那被派去的十几名侍卫只说,他们的王子和公主是仙人,会仙法,不但没有轮到他们出手,反而感化了那些刺客。 从那以后,两人的势头更甚,瞿夕的身份是王后嫡女这是百姓都知道的事,可是瞿晨的身份就变得神秘起来。 那个怀孕三年才被生出来的事又开始被传开,不同于之前的鄙视,反而越发的敬畏起来。 他们的王子是仙人啊! 还有那位高人曾经的预言,天降神胎,福祸双至。 三年产子,那是因为他们的王子是仙人啊!自然与常人不同。而之所以王子的生母会死,或者说根本不是死,而是因为生了神胎,被天帝天后看中,已经羽化成仙了! 而王后生了公主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王后本就福泽深厚,又是母仪天下的国母,自然能承受天大的恩泽。 王子公主的身份自是高贵无比,又是仙人之躯,虽然能配的上的人少的几乎没有。 可是如今,瞿夕公主已是十八岁的年纪,在国中,女子十六岁嫁人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而瞿夕公主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一方面是因为国主王后舍不得,另一方面是找不到能配的上的人。 可是现下公主已经十八,便再也不能拖下去。 国王和王后为了此事焦虑不已,不断的想替她觅得良人。 可是这事却遭到了瞿夕公主的反对,她只称自己已是修道之人,愿意终生为国效力,此身永不言嫁! 国主王后只当她是小女儿家的面上话,仍是开始张罗。 后来终于在一个月以后,国主王后无意间看到了丞相之子的画像,打听了一翻,此人文武双全,又尚未娶妻,各方面都还吻合,国主王后甚至亲自召见了那人,一翻见面下来,便也越发的满意了。 瞿夕公主见自己的反抗无效,虽然无数次说了自己此生不嫁,国王和王后根本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没过多久,瞿夕公主要嫁给丞相之子的消息便开始在城中传开,甚至国主还下了诏书。 瞿晨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白怜不忍打断,只是小心的望着他,生怕惊了他的思绪般,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早些发现,如果我能制止那些事。夕儿就不会……”瞿晨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抬眼看了看天。 白怜疑惑,虽然瞿夕公主不愿出嫁,可是那是国王与王后的意思,就算是他,也不能改变些什么吧! 白怜本想安慰他,瞿晨却收回眼,苦笑起来。 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夜晚,甚至没有星星月亮,天空还有雷鸣闪动,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刚从国主那里回来,瞿夕正回到自己房里,他因为不喜欢有人打扰,重新住回了小时候的那个院子。 虽然简单了些,到处却异常的干净,近来因为嬷嬷身体不适,他总是让她早些去睡。 看今晚的样子,像是要下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嬷嬷,虽然她从来只声称自己是个下人,他却从来没将她当做下人来看,那样的恩情,怕是叫声娘也不为过。 他走的那时,本不愿一个人去,可是嬷嬷却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论如何让自己不要担心,还说等他一走,她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了。 可是十年之后,当他再次在这个院子见到她时,听说了她苦等了自己十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一向淡漠冷静的心忽然变得很温暖。 国主虽然说要替他专门修建一座宫殿,他却拒绝了,只说这里是他小时候待的地方,早已习惯。 国主无奈,只得命人将这里修砌整理了一翻。 屋里很黑,他缓缓的掏出一颗夜明珠,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不由摇摇头,只轻道:“夕儿,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房内的屏风后果然走出一人,瞿夕却没有像往日那般嬉笑起来,而是缓步过来。 “夕儿?”瞿晨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以为她是为了赐婚的事还在闹脾气,劝解起来,“其实国主和王后也是好意,他们只想你过的幸福。况且,白日我已见过那位丞相之子,此人秉性不错,又文武双全,说起来,和夕儿你……” “哥……”瞿夕突然打断它。 “怎么了?脸上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啊?” “哥,你带我走好不好?”瞿夕有些急切的道。 “夕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过两个月就是你的大婚之日……”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任何人!”瞿夕第一次有些激动,甚至反常起来。 瞿晨疑惑,“夕儿……” 瞿夕突然毫无预兆的上前,倾身从背后抱住他,声音里竟带了一丝的羞涩,“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和你。” 瞿晨微愣,转而笑道:“夕儿过两个月就是大人了,怎的还是这般的小孩心性。”他轻抚着瞿夕的手,声音满是宠溺,“夕儿放心好了,就算你真的嫁人了,你也永远是我最珍爱的妹妹。” “妹妹?”瞿夕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一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 瞿晨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顶,“对啊,夕儿是妹妹,晨哥哥最重要的妹妹。”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瞿夕忽然神情一变,又猛然间抱住他,“哥,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吗?我喜欢你啊!我爱你……” 瞿晨身子猛的一颤。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在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瞿夕抱住他的手臂越发的用力。 “夕儿!”瞿晨脸上终于没了以往的笑,第一次呵斥她,“你胡说什么?我是你哥!”一边说一边努力掰开她的手。 瞿夕却像打定主意般,整个身体都紧紧贴着他,“我没有胡说!你是我哥哥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你!无可自拔的喜欢你!” 瞿晨脸色煞白,再也顾不得怕伤了她,狠狠掰开她的双手。 “哥!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瞿夕满脸的期待,“要不然你也不会唯独对我特殊?唯独对我露出宠溺的表情对不对?”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甚至有些让人不敢自信,瞿晨努力稳定情绪,道:“你现在回去,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瞿夕笑的有些牵强,“回不去了,从我来的那刻起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我是你哥!” “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瞿夕怒吼一声! 天空的惊雷响的急切起来,直到滴滴答答的雨声开始变得猛烈起来! 饶是一向不喜言色的瞿晨也开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晨……”瞿夕忽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脸上微微有着红晕,竟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瞿晨终于怒了,喝道:“你做什么?!”没有了往日的柔情,取而代之的竟有一丝惊恐。 瞿夕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好笑道:“与其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为何不照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做事。” 她很快脱去自己的外衣,甚至肚兜已经若隐若现,瞿晨脸色越发的深沉,避开眼不去看她,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瞿夕却从正面抱住他,脸上有着女儿家的羞涩。 瞿晨狠狠甩开她,动作有些重,竟将她摔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控。 瞿夕在地上呆了呆,下一刻又自己站了起来,里衣因为动作太大,系带无意中被扯断,白皙的肌肤瞬间裸露在外。 她已没了之前的羞涩,再次扑身过去,却是去吻他的唇。 瞿晨避开她,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瞿夕所有动作刹那僵住,不敢自信的看着他。 瞿晨知道自己说话过重,可是如今之计,也顾不得其他,只要能让她冷静下来,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现在只是失去理智而已,等她恢复到往日的夕儿,想必定能理解此刻自己的行为。 可是,他却不知,他不是她,有如何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瞿夕终于失去了支撑,瘫在地上,脸上不停有泪珠滑下,她只是紧紧咬着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瞿晨捡起地上的白裳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住,忽然有些心软。 瞿夕愣愣的看着那件白裳,开始嘲讽的笑起来,多么讽刺的颜色啊!她是因为谁才喜欢上了这种颜色?她是因为谁才喜欢穿这种颜色? 可是如今,却越发觉得这个颜色碍眼起来! 手上一用力,白裳被硬生生撕裂! 瞿晨摇摇头,站起身就要出门。 外面已是瓢泼大雨,似乎除了雨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题外话------ 没有*……这只是单方面的喜欢而已……。 第084章 懵懂之吻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瞿夕的眼中逐渐泛红,心里一股强烈的恨意开始吞噬心智,她那么爱他,为他可以放弃一切!可是他呢?竟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那般的温柔?为什么要那么的温柔! 是他不好!是他的错!她恨他!心里一个声音正在不停的教唆自己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便不会再痛苦!只要杀了他他便从此以后只属于她一个人!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那个声音,不要听她的,他是你哥哥啊!你竟然爱他怎么舍得杀了他? 两个声音不停的在脑中争论,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瞿晨发现不对,忙上前扶起她,“夕儿,夕儿你怎么了?” “啊!不要不要!”瞿夕痛苦的捂着脑袋,泪水不断的从脸颊滑下,她拼命摇着头,像是在和什么抗争。 瞿晨心头一阵抽痛,“对不起夕儿,是晨哥哥刚刚说话太重了,我……” 瞿夕突然抬眼看他,双眼却是泛着一股诡异的红色! 瞿晨一愣。 瞿夕眼中满是恨意,拔出屋内架子上的剑,对着他的胸口就要狠狠刺下去。 瞿晨眼波微动,脸上也是明显的痛苦之色,却没有避开那剑,反而像往常般笑了起来。 瞿夕手中的剑在触及他的胸口时忽然停住,眼中惊恐不已。 瞿晨笑意更深,看了她许久。 “你为什么不躲?”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此刻他怕是早已命丧剑下! 瞿晨苦笑,“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即便是我死又怎样?反正,晨哥哥的命也是你救的。”他说完,修长的手忽然握住剑身,狠狠往自己的心脏处刺去! 鲜红的液体像喷涌的温泉般源源不断的流出。 “啊!”瞿夕手一抖,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瞿晨脸色苍白,却是在笑,只是身体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半蹲在地上,他没有去捂受伤的胸口,而是任由鲜血染红白袍。 瞿夕却似如梦初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她一边使劲摇头,一边后退。 “夕儿……”瞿晨艰难唤她。 血,到处都是血!流不尽的血!瞿夕终于再也忍不住的跑了出去,外面瓢泼大雨仍没有要停的迹象,她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夕儿……不要……”瞿晨脑中开始有着困意,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天空像是被敲出一个大洞,雨水无穷无尽。 三天后,天空放晴。 瞿夕公主无端消失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王城,百姓都在纷纷猜测,莫不是公主不满意国主的赐婚,其实说来也是,像瞿夕公主那样的女子,实乃世间少见,看不上丞相之子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伴随着公主的消失,宫中还有一条重大的消失传出,那便是他们的瞿晨王子也在公主消失那晚生了重病,宫中御医纷纷束手无策。 国主大怒,几乎昭告天下寻访名医。 国人们担心不已,不由祈求着上天一定要保佑他们的王子和公主平安无事! 那晚的事,国主和王后虽然有所猜测,却没人知道其中真正的缘由,而瞿晨在中了那一剑后终于被前来送点心的老嬷嬷及时发现,因为流血过多,加上又是伤在心脏附近,就算是御医极力抢救,瞿晨仍是昏迷不醒,眼看已经过去七天。 这几日国主越发的心绪不宁,瞿晨受伤,夕儿又不知去向,不禁让人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还在瞿晨那里看见了那件被撕裂的白裳。 王后也是整日以泪洗面,吃不下睡不着,竟也瘦了不少。 终于在第八天的清晨,瞿晨竟然幽幽转醒,国王大喜,王后已经急切的问他瞿夕的下落。 瞿晨当然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实情,只是称那日夕儿来找他,结果两人遇上了刺客,刺客不但重伤了他,还抓走了夕儿。 国主王后虽然疑惑,终于还是信了。只是以两人的功夫,是什么人有能力在伤了他之后还能不动声色的将夕儿带走? 瞿晨在说完这些后,又昏迷了过去。 国主和王后于是立刻开始寻找瞿夕,只说是公主因为想念师傅,眼看自己要大婚了,非要去寻得他来。 百姓纷纷赞扬公主孝顺,可是听说那个人居无定所,常常游历四方,只有在国家为难时刻才会出现。 公主有这样的心,更加让人敬佩起来! 丞相虽然面上没说,大概也能猜到几分,眼看既定的婚期将近,公主却迟迟没有回来。 就在众人都认为婚事肯定无望时,他们的瞿夕公主却在消失了整整两个月后再次回来。 只是,她的身边还多带了一个男子。 城中开始谣言四起。 国主王后大怒! 私自跑出宫已经是罪不可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竟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两个月不见,瞿夕却像突然长大了,没有任何解释,只说自己已有喜欢的人,如果要嫁,也是嫁他。 而那个瞿夕带回来的人,本就身份不明,又不像是城中之人,国主王后自然戒备,并要砍了那人的头! 瞿夕没有反驳,也没有阻止,只说如果他死了,自己随着他去就是。 国主更加生气了,可是又没有办法。 一国之主,要对付一个平民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是瞿夕有言在先,国主王后就算有那个想法,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 想到瞿夕一向最听瞿晨的话,国主只能从瞿晨身上下手,瞿晨从第一次醒来后说了那话,后来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 而更加奇怪的是,一向最喜欢粘着瞿晨的瞿夕也在回来后性情大变,不但对瞿晨只字不提,甚至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国主只当瞿夕是气瞿晨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坏人抓了去。可是晨儿也算是尽力了,好几次御医都摇头叹气,拖拖拉拉两个月下来,总算有所好转。 国主难得替瞿晨说话,瞿夕每次都是巧妙的避开。 眼看婚期只有不到半月,瞿夕却仍是只扬言只嫁同她一起回来的那人。 国主王后气的不行,公主大婚人尽皆知,如今驸马换了人,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无疑成为国民的笑柄! 而瞿晨虽然已经醒了过来,身子却是极差,想来那一剑的确伤的很重。 国主虽然问了瞿夕一些关于那晚的事,瞿夕只是不语,什么解释也没有。见她不答,国主也没再问,只是摇头。 就在原定婚期的三天前,宫里来了一位贵客。 那人赫然就是瞿晨瞿夕的师傅,那个飘忽不定的高人。 国主大喜,宴请那个人。 对方却只是轻道,这次自己前来不过是为了瞿晨的伤势而来。瞿晨受伤的事本就被国主封锁了消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又何况是像他这样行踪不定的人。 不过,他竟然是高人,自然知道这事并不奇怪。 人人都知道这个高人乃是活了几百岁的老者,虽然白发白须,精神头倒是很好。 瞿晨听说师傅来了,也有些疑惑。当初他和瞿夕跟着他一起修道,他只称再次见面时,便是三人缘尽之时,那么此刻…… 老者慈眉善目,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蔼,没有多余的话,他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递给他一颗丹药。 瞿晨不解,:“师傅,你这次前来是……” 老者扶着雪白的胡须,轻道:“晨儿,你可记得当时你们下山时,为师说过的话?” 瞿晨心中一震,“师傅……” “为师说过,再次见面,便是我们师徒三人缘尽之时。”老者叹气,“其实你也无需难过,一切不过是天意罢了。” 瞿晨本想避开这个话题不谈,老者却又道:“这一切不过是你和夕儿的劫而已。” 心中一动,师傅那样的高人,想必已经料到什么。 “师傅,一切皆是弟子的错,不关夕儿的事……” 老者摇头,“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无需介怀。为师这次来见你,不过是想最后再点化你一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又有仙缘,将来必不可限量。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皆是天意,天意如此,不必执着。” “师傅!师傅又要离开吗?”瞿晨急道。 老者点点头,“你我师傅缘分已尽,为师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师傅不如多留几日再走!”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老者笑眯眯的摇摇头,轻抚着胡须,动作越来越慢,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变。 “师傅?”他轻唤了声,老者保持着抚摸胡须的动作半天没有回答。 瞿晨身子微颤,老者却是已经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师傅……”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他苦笑起来,终于明白师傅那句师徒缘分已尽的真正意思。 天空有风拂过,老者的身子渐渐变的透明,不过片刻功夫,那些细的像沙子般的肉身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者原本站立的地方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就像那里根本什么也没有。 瞿晨伸出去的手摊在半空许久。 宫女已经第七次来通报瞿晨到来的消息,瞿夕却充耳不闻,只是和身旁的男子说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在任何人看来,都觉得公主定是很喜欢这个她从外面带回来的男子。 直到通传的宫女地十二次进来,瞿夕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说了不见,你听不懂吗?!” “可是……”宫女唯唯诺诺。 “砰”的一声茶杯被砸碎的声音。 瞿夕冷冷看着猛的跪下去的宫女,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宫女不停的磕头求饶,只是片刻,额头上已经有微微的血迹。 一旁的宫女更是吓的全都跪了下去,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们的公主就性情大变,原本温和的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动不动就发怒,这让服侍的宫女每天都担惊受怕。 “瞧你,何必同一个宫女置气?”忽然,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对面的男子满面笑容,声音清澈,正是跟着瞿夕一同回来的男子。说话的同时他已将另一只崭新的茶杯递了过来。 瞿夕微愣,看着面前的男子,脸上闪过一抹笑意,神情也稍微和缓了些。 这时,却又有一个宫女进来。 看着满地跪着的人,那个刚进来的宫女有些犹豫。 瞿夕皱眉。 却听对面的男子道:“说吧,究竟是何事?”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不见着瞿夕不肯罢休,当事人拉不下脸,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宫女战战兢兢的看了看瞿夕,终于断断续续道:“晨王子说,说……弘师傅刚刚,刚刚……仙去了……” 手中的茶杯再次滑落,瞿夕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站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月亮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周围只有无数的灯笼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亭子里,两人或坐或立,他们已经持续着这个姿势很久了,谁也没有先开口,或者都在等在对方开口。 良久,瞿晨终于叹了口气,“夕儿,师傅走了。” 瞿夕身体僵硬,如果说当时听宫女来报是不敢自信,那么此刻已经没有说服自己的借口。 唇边已经开始有些忍不住的泄了底,泪水顺着脸颊躺落,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师傅他,走的时候可有什么遗憾?” 瞿晨微微摇头,“没有,师傅这样的高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此次来,不过也是为了……”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 瞿夕抬眼,那满脸的泪水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甘与委屈,却倔强的怎么也不肯哭出声音。 从那晚以后,这算下来竟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夕儿,收手吧!”瞿晨忽然道。 那声音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让人着迷与安心,明明是期待的不行,明明恨不得随时都能听见,可是此刻听在耳中,越发觉得刺耳。 瞿晨叹气,“你并不喜欢那个人对不对?你何必为了置气就拿自己的终生大事开玩笑?” “置气?”瞿夕笑起来,“哥哥是觉得我在跟谁置气?跟你吗?” 瞿晨不语。 “哥哥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男子吗?”瞿夕冷笑,指了指自己的脸,“哥哥是觉得我不配别人喜欢还是不配去喜欢别人?” “夕儿!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该不是想说为我好吧?” 瞿晨表情一僵,显然被猜中了那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 “哥哥还真是为了我这个妹妹费心费力。”瞿夕笑的越发的张狂。 瞿晨轻道:“夕儿,是晨哥哥对不起你,其实我早该发现这些事的。” “然后呢?”瞿夕问他,“早发现你就会和我在一起吗?” 瞿晨不语。 瞿夕苦笑,其实早就该知道他的答案不是吗?早知晚知又怎样?在他心里,自己不过只是妹妹,妹妹……多么可笑的词! 曾经的自己有多少次恨过自己的这个身份呢?可是如果不是这个身份,她怕是连同他说上话都难,又怎会同他待一起这么多年,享受他的呵护这么多年。 心中的不甘本已经消失,却在见到他时,又开始曼延。 “哥……如果我现在叫你带我走,你可还愿意?” “夕儿……” “和你开玩笑的!”瞿夕突然道。脸上竟然露出了许久没有的笑意。 “你竟然不喜欢那个人,为何非要做这种事?”自从亲眼看着师傅在自己面前羽化,他的心里就有隐隐不好的预感。 “你会在乎吗?”瞿夕问他,“你之前不是还劝我嫁给丞相的儿子吗?竟然都是嫁,嫁给谁还不都一样!” 瞿晨一时语塞。 瞿夕站起身,“竟然这样,不打扰哥哥休息了,妹妹就先告辞了!” 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寂寞与单薄,瞿晨张口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迟疑,使得后来发生了他后悔终生的事,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即便成为天下的笑柄,他也会带着她离开。 可是,正因为时间不可能重来,所以注定他将一辈子活在煎熬与痛苦之中!或许这就是对于他的惩罚。 三日后,公主大婚。 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一片喜悦中,百姓虽然疑惑驸马为何换了对象,但深知王家的事,岂是他们能干涉的。 而在这喜悦中,殊不知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靠近! 四国再次联合,大军压城。原本护城的结界无端被破,国家危矣。 面对危险,百姓仍不自知,直到四国的士兵攻进城内,开始洗劫杀戮! 百姓都知道,他们之所以不怕四国的入侵,最大的理由是因为王城独有的结界,而当初设置结界的人便是那个高人,现在结界被破,百姓开始陷入一阵一阵恐慌! 四国将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王城高人仙逝的消息,使得本来惊慌失措的守城士兵变得更加绝望! 不过几个时辰,满城已是血流成河! 王宫里,琴声鼓声骤停,国主一个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他哈哈大笑,“天要忘我,天要忘我!”三天前才听说了高人的下山,结果却是他的羽化之期,他早该想到的。 高人虽死,可结界还在,如今结界无端被破,四国中,根本没有听说有这样的高人,他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女儿,那么又会是谁? 看着到处血一样的红色,国主眼神骤凌! 门外,有人跌跌撞撞的进来通报,“国主,国主,驸马不见了……” 莫名其妙被带回来的人,如期举行的婚礼,这不过就是一场阴谋罢了! “无耻小人,我去杀了他!”瞿夕一把扯下头上的珠帘,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有泪珠从脸颊滑落,她却发出鬼魅般的笑声。 不时的有士兵从外面进来报告情况,听着四国士兵势如破竹的阵势,空气中仿佛也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 可是无论消息如何的震撼,瞿晨始终面不改色,有笛声从空荡荡的院内传出,声音婉转,听的人心痛不已。 国主衣裳不整的从外面进来,“晨儿,晨儿你快想想办法啊!” 瞿晨没有答话,笛声逐渐停了,白皙的手在空中接着什么,他抬头望着天,“快要下雨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下雨不下雨做什么?!”王后脸色一变。 瞿晨微笑,声音中带着决绝,“国主,王后,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守护这里。” 国主王后脸上一喜,忽又听他道:“即便是死……” 轰隆隆!一道闪电陡然划破天际。 国主王后终于面露惊色。 哭声喊声,笑声刀剑声,惊雷声,似乎有万千种声音传来。 国内早已被四国的士兵占领,就连宫里,也只余几个武功稍微高点的王家亲信,即使死死守护,灭亡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孽女!看你干的好事!”国主愤怒的一巴掌打在瞿夕脸上。 众王家卫队面面相觑。 “做出这等事,你为什么不跟着全国百姓一起去陪葬!”国主说完,忽然捡起一把掉在地上沾满血污的剑,就要狠狠朝着她砍去! “国主!”有将士上来劝阻,“国主不可,公主也是被奸人所骗,公主她……” “放开!”国主挥开那人。 “王……”王后吓得失声痛哭,“夕儿是我们的女儿啊,她就算做了再大的错事,你就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放过她吧!” 王后紧紧拽住国主的衣袖,整个人已经摊在地上,忽然她眼神一凌,“如果你非要杀,就杀了我好了!” “你……”国主大怒,手中的动作却是一停,他大笑着一把丢开手中的剑,“冤孽啊,冤孽!” “王!”众人惊呼。 国主却像失了心智般,只是不停的大笑。 天空惊雷一道接着一道,开始越发的频繁起来。 不同于之前的震惊,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四国士兵,瞿夕忽然开始冷静下来,平静的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她朝着国主王后磕了三个头,便一个字也没说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衣裳在空中飘飞,不是婚嫁的大红色,而是干净透明的白色。 不远处,也有一个同样的白色在与四国的士兵纠缠,身形修长,乌发只用一根白玉簪简单的挽着,随着他的动作,发丝在空中飞舞。 原本干净透明的白袍不再如初,上面的红色印记毫无规律的点缀着,像是突然开出的花朵,红的耀眼! “哥……”有人轻唤出声。 瞿晨一愣,转头看着那人,“你过来做什么?还不回去!” 瞿夕却像没有听见般,缓步过来,有人想偷袭她,却被轻易的挥开,她脸上挂着笑,好似根本没有在意。 她只是淡淡道:“哥,对不起。” 又有几个人冲了上去,瞿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挥剑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你快走!”他大吼。 瞿夕只是笑,她的步伐很慢,却每走一步便有敌国的士兵在她身旁倒下,如果是寻常女子,早就吓的大哭起来,她却没有,只是毫不留情的踩着那些尸体, “我叫你滚!”瞿晨面上已不复往日的清冷。 “你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瞿夕朝他露出一个深藏已久的笑。 只是片刻功夫,已经有无数的敌国士兵在他们周围倒下,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对手,敌国士兵已是开始有些胆寒,再也不敢贸然进攻。 有将领呵斥,“怕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 众士兵一听,开始有些犹豫。 将领见此,手中大刀一挥,已经砍下一个士兵的头颅,“后退者杀无赦!” 士兵见状,再也不敢后退半步。 瞿夕已经行至瞿晨身后,她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有些怪异的幸福,“哥,我们并肩作战!” 瞿晨知道再多说无益,只是无奈的点点头。 瞿夕脸上的笑意更深,那模样,竟是那样的妖娆与美丽! 敌国的士兵看得痴了! 不时有人上前,倒下,然后再上前,再倒下…… 敌国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对方明明只有两人,却久攻不下,那个将领有些急了。 “杀了他们!快!” “将军,对方太厉害了,我们……” “废物!”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天空也逐渐开始下起了小雨。 敌国的将领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男子朝这里走来,他面上一喜,立即跪了下去,“王爷!” 那人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皱眉道:“怎么回事?” 将领有些犹豫,“他们,他们太过厉害……属下……” 红袍男子眼睛微眯。 包围圈中,有两个人正背靠着背毫不留情的斩杀冲上去的人。 “原来如此。”红袍男子微微一笑,脸上出现了一抹赞赏。 “还有谁不怕死的?尽管上好了!”瞿夕冷笑,脸上的妖娆之色将她衬托的越发美丽,像一个从地狱来的杀戮者,又像一个妖精。 有马蹄声传来,那些士兵已经恭敬的让开一条道。 瞿夕疑惑,终于在瞟见马上的红袍男子时停止了笑,变得愤怒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是你……” 明明是喜庆的新郎装,却让人觉得极是刺眼。 “夕儿,本王的王妃,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对为夫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红袍男子,正是瞿夕从外面带回来的陌生男子。 “王爷,他们……”将领上来禀报。 红袍男子示意他无需多言。 “王爷?”瞿夕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 “本王的王妃似乎对于本王的这个称呼有些不满意。”红袍男子也笑。 “呸!就凭你也配?”瞿夕冷冷看着他。 红袍男子也不怒,“早就听说楚国的长公主貌美倾城,天下无双,果然如此。说来……和你一起缠绵的这几个月,本王还真挺幸福的!” “你胡说!”瞿夕脸色煞白。 红袍男子用手掩住嘴,动作极是暧昧,“不过比起容貌,似乎长公主的其他方面也颇让本王满意。” 周围开始传来低笑声。 瞿夕脸色更白了,“你个卑鄙小人,胡说什么!” “本王有没有胡说,想必公主殿下自己知道。” 瞿夕不停的摇头,却是看着瞿晨,像是生怕他误会,忙解释道:“哥,你别信他,他撒谎,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有没有撒谎,公主的宫女恐怕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红袍男子笑道。 “哥……”瞿夕眼中带着恳求,甚至是惊恐的望着瞿晨。 瞿晨视线终于从那个红袍男子身上移开,平静的看着瞿夕,忽然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夕儿别怕,哥信你。”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他信她,瞿夕却如释重负,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哥,哥……”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填满,没有丝毫的空洞。 “有哥在,别怕。”瞿晨擦去她脸上泪水,就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她第一次见他时,对他说的: 从今以后他就是本公主的人了,你们要是谁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如果你们欺负我,我就去告诉父王母后! “嗯,有哥哥在,夕儿不怕!”瞿夕重重的点头。 天空的雨下得越来越大。 “好个郎情妾意!”红袍男子袖子一挥,“早就听闻楚国的公主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本王本来还不信的,如今亲眼所见,倒真是大开眼界了!” 瞿晨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拉着瞿夕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红袍男子终于没有再笑,只是冷冷看着瞿夕,“你真不愿同本王一起走?” 瞿夕看也没看他,只是轻轻靠在身旁白衣男子的背上,即便沾了污渍,这样的味道也从来没变过,淡淡的青草香,是那样的让人安心舒适,此刻的她,是那样的满足与幸福。 就算不能在一起又怎样?就算被天下人嘲笑又怎样?她爱他,他愿意保护她,所以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你别后悔!”红袍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哥……” “嗯?” “如果能活下来,我们就去城外的桃花林赏花好不好?我早就听说那里的桃花今年开的特别好看,只可惜一直没有亲眼见到。” “好,你说去哪便去哪。”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红袍男子愤怒的调转马身,只留下一个字,“杀。” 立刻又有大批的士兵冲了上来。 雨水瞬间变大,滴滴答答的落在屋顶,发出清晰的声音。 “王爷有令,杀无赦!” 白袍渐渐被雨水打湿,混合着血迹,在地上汇聚成一条一条的小溪。 天空已经黑尽,只有不时闪过的雷鸣照亮周围的一切。 厮杀声源源不断。 雨水也源源不断。 这样的杀戮,怕是老天爷也在为之哭泣。 两人已经体力不支,却还在强撑,红袍男子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诡异。 “拿箭来。”他忽然毫无预兆的开口。 立刻有人拿来弓箭。 他陡然拉开弓,对准的明显是那个身姿挺拔的婉如仙人的男子。 天色本就黑,加上又下雨,根本没办法点上火把。 一箭飞出,饶是武功再高也难在这样的黑夜分辨一切,况且,两人已经战的精疲力尽。 虽然已经避开了致命伤,可瞿晨还是硬生生中了那箭。 “哥!”瞿夕大惊。 “没事,我……”话还未说完,已经一口鲜血喷出! 见他捂着胸口,她忽然明白了,“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那晚……你也不会……” “不怪你,师傅说过,一切皆是天意。”瞿晨轻道。 怎么会是天意?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他。她早该想到的,以他的功力,凭那些人也配伤他分毫?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她怎么下的了手? “夕儿,别担心,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桃花的吗?” “好,我听你的,我不怕。”可是她的手却在发抖。 “夕儿,听哥的话,好好活着,一定要活着!” “嗯!我们一起活着。” 瞿晨摇头,“夕儿,原谅哥哥说话不算数,哥哥怕是不能陪你一同去看桃花了。咳咳……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瞿夕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拼命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哥你不会死的!你答应夕儿的,你怎么能食言?” 天空惊雷闪过,她才看清,他身上的伤又何止那一箭,尤其是胸口那处,哪怕被雨水洗刷,仍是不停冒着鲜血。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一阵的恐惧。 伸手捂住那不停冒出红色液体的地方,满是不信的摇头。 瞿晨眼睛半睁半眯,虚弱到不行。 雨水忽然渐渐变小,周围也断断续续燃起了火把。 那些士兵围着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办。 瞿夕把他抱在怀里,表情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像是怕惊了怀中的人,轻道:“哥,你等着,我这就杀了那些人给你报仇。” 众人听在耳中,明明是一个将死的弱女子,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瞿夕放下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周围的火把越发的明亮起来。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嘴角擎着笑意,一字一顿道:“你们,都得死。”她说的那样平静,那样自然。 “不要。”瞿晨忽然拉住她,面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恐! 瞿夕只是对着他笑笑,转身便走。 而在她一步一步朝前走时,身上的白裳竟像沁入墨中,开始由下而上渐渐变成黑色,原本被打湿的乌发竟然瞬间变干,开始在空中狂舞起来。 她缓缓抬头,额心眼角也弥漫着不知名的花纹。 “啊!妖怪!”士兵吓的连连后退。 瞿夕只是笑,那种妖娆的美丽似乎要把人吞噬! 她伸出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朝着一人一指,那人竟连大叫都来不及就已经变成飞灰! “啊!妖怪!”再也没人敢上前。 “废物!不准后退!”将领模样的人已经挥刀砍下几个人的脑袋,可是大家似乎都被眼前的女子骇住了,只是不停的后退。 眼看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变成飞灰,瞿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笑起来,“接下来是谁呢?” “妖孽!看本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惊恐的瞟到自己的下身逐渐变成飞灰。 “你也该死。” 那些原本还围着她的众人已经所剩无几。 “王爷,小心!”最后一个士兵倒下。 红袍男子已经被这诡异的景象惊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愣愣看着那个仿若十八层地狱来的妖异女子。 红袍男子忽然懂了,根本不是那些士兵护着自己,而是她故意如此,故意要把他留到最后。 “你……”一种从来没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你射他一箭,我便刺你百剑,你伤他一分,我便让你们全都灰飞烟灭。”说完,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长剑,没有犹豫,一剑一剑往那男子身上刺去。 一剑、两剑、三剑…… 直到一百剑刺下,红袍男子身下早已是血流成河。无尽的痛苦像是要把他淹没般,可是每一剑明明刺的那样深,却并不致命。 红袍男子浑身寒颤,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不要,不要!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世间最可怕的并不是死,而是绝望,无尽的绝望! 瞿夕脸上的黑色花纹越发的诡异,笑道:“王爷,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快死?你不是还想尝尝我其他方面的味道吗?王爷可还满意?” 红袍男子双手双脚已经被废,只是拼命的想往前爬。 瞿夕一把撕碎他身上的红色袍子,满是厌恶,“凭你也配自称我的夫君?” 那男子仍是爬着,瞿夕长剑一弹,将他一只手定在地上。 “爬啊,怎么不爬了?”瞿夕咯咯娇笑。 “魔鬼,你这个魔鬼!” “这样就受不了?我还有很多方法没有一一展示给王爷看呢!”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瞿夕歪着脑袋看着他。 “夕儿……”不远处,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瞿夕身子一僵。 “咳咳……夕儿,不要再做傻事……” “哥!”瞿夕顾不得眼前的男子,已经移身过去。 重新将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她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 “夕儿,你的脸……” 看着他的不敢自信,瞿夕心中一惊,忽然从地上的小水塘中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她顿时惊恐,双手捂住脸,“不要看,不要看!” “夕儿……”瞿晨伸手抚上她的面颊,“不要这样,不要成魔,不要……” “哥……”看着他丝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瞿夕渐渐放下心来。她就知道,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只有他,只有他永远不会怪自己,永远不会嫌弃自己,永远只为自己着想。 “好好活着……” 瞿晨已经再无力气,手臂缓缓垂下。 无尽的绝望涌上心头,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手颤抖的厉害,瞳孔也逐渐放大。 “哥,我错了!夕儿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死,不要死……夕儿不该不听你的话,我把那人杀了!你想我做你妹妹,我以后就只做你妹妹,绝不在痴心妄想! 哥你听见没有?夕儿错了,你同夕儿说说话好不好? 夕儿再也不任性了! 什么丞相之子,什么敌国王子,我把他们统统杀了! 都是夕儿不好,夕儿不该和你置气,其实夕儿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人,在夕儿心里,晨哥哥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她一遍一遍的唤着他,天上雷雨交加,就像那晚他把那柄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有血从四面八方流来,混合着雨水,刺鼻的让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瞿晨只是静静看着她,脸上是往日的笑意,好似那个此刻正流着血的人并不是自己,他唇齿微启,像是想说什么。 瞿夕忙的凑近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肆无忌惮落下的雨水,“哥,哥……” “你没事太好了……”瞿晨虚弱的笑。 事到如今他还在担心着她,她是没事,因为有他在啊!瞿夕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雨水顺着脸颊滴落,混合着雨水,让人心中冰凉一片。 “啊!”她终于忍不住的大叫起来! 狂风四起,长发被吹的乱七八糟,她却丝毫不在意。 有一缕发丝落到他脸颊上,她轻轻的替他拿开,发现竟然是白色的。 原来,她已是瞬间白头! “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爱你……”她的声音很轻,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呢喃。 周围开始泛起白色的光芒,她的身体变的透明起来,却丝毫不在意。 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流逝,又有什么东西开始流入他的体内。 楚国,灭。 山野空旷,周围除了水声似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久久的没有人说话,瞿晨抬头看着天,好似还沉沁在无尽的悲伤中。 脚底是冰冷的触感,白怜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个姿势,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是痛,很痛很痛。 半响,瞿晨终于转脸看她,脸上的笑有着释然,却在看见她脸的刹那顿住。 白怜原本想安慰他,一张嘴才发现连声音都带着莫名的哽咽,她伸手一抹脸,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心里真的想说些什么。 瞿晨脸上的笑意很温和,带着融化冰雪的热度,只是看着她。 白怜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垂着头,那样的温柔人之人背后,竟然藏着一个这样大的悲伤,是怎样的痛才能近百年也忘不掉。 瞿晨终于伸手摸摸她的头,眼中满是渴求与宠溺,声音轻柔,“你不用担心,已经过去了。而且,你能听我说这么多我已经很高兴了。” 白怜慌乱的摇头,本能的抓住他的手,“瞿晨前辈……”这样大的秘密,他能对她讲,能对她毫无保留,定是很信任自己。 可是,那个夕儿……一想到此,她眼中的泪意又开始涌现。 瞿晨伸出另一只手给她擦拭,可那些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也擦不完。 “我……我不是……”她不想表现的那么哀伤的,她本来想对他笑的,可是心底纠成一团的痛让她连说话都变得很困难。 “怜儿……”瞿晨的声音越发的温柔起来。 白怜一愣,从来没有听人这样叫过自己,只觉得心底深处漏掉了一拍。 他把她的手拉至胸前,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她甚至能感觉他此刻心脏突突的跳得很是厉害,他道:“这些便是我全部的故事,我从不曾对任何说过,只有你……” 声音太温柔太温柔,感觉从掌心深处传来的温度,白怜忽然一阵燥热起来,就连耳根都开始发红。 他…… “怜儿……”瞿晨唇齿微启,“让我保护你,让我保护你一辈子好不好?” 头顶仿佛有无数的星星在转,白怜一阵眼晕,她忘记了挣扎,甚至忘记了一切的动作。 鼻息间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在这山间越发的和谐,周围似乎就连声音都停止了。 乌发垂地,只用一根白玉簪简单的挽在发顶。 那样的干净极尽透明的白色,那样温柔如水的眼眸,那样柔和出尘的笑容。 直到鼻息间那股青草味越来越近,瞿晨渐渐朝着她俯身过去,她只能睁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连如何呼吸都忘了。 耳边一阵轰隆直响,脑子像一团浆糊般无法思考,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一遍一遍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瞿晨的声音久久在耳边回荡,“怜儿,让我保护你,我不想再看着最珍爱的人从身边消失……” …… 第085章 桃花运味 “小怜,小怜回魂了!”凤十四一遍一遍的朝着白怜的耳朵处大叫。 “啊?”后者终于像听见般,目光呆滞的回过头。 凤十四一脸担忧,“小怜你没事吧?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呜呜,叫你你都不理我。” 白怜呵呵傻笑,抓抓头。 “别抓了,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傻气了!”凤十四嘟着嘴,不满道,“我同你说话你也不理,还老是发呆,刚刚竟然还一个人在那傻笑……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凤十四眉头皱的跟川字一样。 白怜下意识的摸摸脸颊,呆愣愣道:“有吗?” “有!”凤十四很肯定的回答,看着她的傻样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你胡说,哪有!”脑中什么画面一闪,白怜腾的脸上一阵发烫! 凤十四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寒颤。 白怜心虚的捂住脸颊,生怕被别人发现什么,眼睛胡乱瞟啊瞟。 凤十四却像想到什么说道:“对了,上次你从三师伯那里回来就不对劲了,老实招来,你莫不是看见了什么?” 一听到有关于瞿晨的字眼,白怜的耳根子越发的红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什……什么?” 凤十四眼中精光一闪,顿时贼亮贼亮,有内幕,绝对有内幕! 白怜不自然的挪开一点,“咳咳,十四,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这天气这么热……” 凤十四却不放过她,直勾勾盯着她看,“说,你看见了什么?莫非是……” 白怜心中莫名的开始心虚,明明知道那时的事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可心里就是害怕,像做了贼生怕被发现般,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 那日,她其实记的并不是很清楚,甚至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忘了,只知道他吻了她,只记得那股淡淡的青草香。似乎当时的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她依稀记得他把她从水里抱起,然后轻轻替她擦拭脚上的水渍,帮她穿上鞋袜。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对待挚爱的宝贝,那样干净清澈的白袍,就连染上水渍他也丝毫不在意…… 脸上又是一阵一阵的燥热,整个身子像被置入火中,红的越发的诡异。 凤十四一愣,本来只是捉弄她的,没想到竟然还真被她猜中了,顿时八卦的性子无限扩张,眼睛睁的铜铃那般大,看着整个人红的像只煮熟的螃蟹般的白怜,结结巴巴道:“你真看见了什么……?” 白怜已经听不见十四在问什么,只是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凤十四发挥想象,能让一向呆呆的白怜脸红成这样,看来果真是看见了什么让人心神动荡的画面,那么……莫不是…… 凤十四的眼睛越睁越大,把白怜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你该不会是……”天啦,她该不会是看到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吧?凤十四虽然激动,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是看着白怜的目光开始既暧昧又兴奋。 正想着刨根刨底问个究竟,不远处一道纯白的影子愰入眼中,凤十四想也没想,“三师叔……” 一转头,却发现身旁早已没了白怜的身影,她一愣,才瞧见在瞿晨的相反处,白怜正像受了惊吓般窜了出去,甚至每跑三步,都会摔在地上一下,最后一次竟然连鞋子都没有捡。 凤十四一脸莫名的抓脑袋,小怜她……没事吧? 而那处,瞿晨本来已经看见了白怜的身影,却在听见有人叫他后,那个小小的人竟然像故意躲着他般,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原本的笑意有些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涩。他似乎招人讨厌了。 几日下来,白怜满脑子都是一个人的身影,甚至鼻息间那股淡淡的青草香从来不曾断过,像是中了魔咒般,只要一想到那个人,脸就会开始发烫,心脏也跟着乱跳。 有好几次被十四逼的差点就要说漏嘴,却在最后反应过来。 一想到他那日的举动,她就算再笨也该明白了,像他那样的人,断不会拿这些事来开玩笑的。 可是,她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那样完美的人,那样的温柔,怎么可能会喜欢像她这样一个丑不拉几的小丫头,还是一个凡人。 她越想越纠结,甚至不知道该拿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于是只能躲一次算一次,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让他误会了该怎么办? 他能将那样大的秘密告诉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像瞿晨前辈那样的男子,难怪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会忍不住爱上他,他太优秀了,美的让人遥不可及。 夕儿……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差点把自己当做她,脑中什么东西一闪,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瞿晨前辈该不是觉得自己和他的妹妹很像,所以…… 不对不对!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话,瞿晨前辈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应该算是那件事中最痛苦的人吧!瞿夕对他有恩,又是他的亲妹妹,是他那时最重要的人,他想保护她,却最终成了伤害他最深的人,想必他心里定然很苦。 瞿夕是他的妹妹,他在乎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那样美丽的人,他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她? 不对不对!白怜忍不住拿拳头狠狠砸自己一下,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在吃醋似的!一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 瞿夕之所以能得到他的关爱,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啊。可是自己呢?自己什么也不是,那他对自己…… 越想越觉得烦躁起来,在翻了第八十九个身后她终于放肆了,大吼一声坐了起来,像个疯子般猛的抓脑袋,原本那些被睡翘起来的头发变得更加可笑了。 实在睡不着只得出去溜达一圈,好在虚化殿本就只有三人,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刚出房门,就撇见不远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晃动,夜明珠的光芒幽静,赫然是师傅。 白升闲也发现了她,朝她招招手,白怜御剑飞了上去。 他拍拍自己的身旁,并递给她一样东西,白怜发现竟然是一个比拳头还大的桃子。 “吃吧,你不是很喜欢蟠桃。”白升闲幽幽道。 白怜才看清,原来除了两人手中的,面前还有一大篮,她有些咋舌,都说蟠桃是很珍贵的东西,就连神仙想吃也是很难吃到,师傅到底是哪里弄的这一篮子?足足有七八个。 白怜一边疑惑,一边张口就咬,夜晚的虚化殿总是安静异常,甚至只能听见她嚓嚓嚓啃桃子的声音。 白升闲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两声,“乖徒儿,你……” “嗯?” “算了。”白升闲摇摇头。 白怜疑惑,“师傅,你没事吧?” 白升闲忽然凑近她。 白怜心里咯噔一下,又是本能的摸摸脸颊。 直到白升闲的脸越凑越近,白怜好奇的看着他,“师傅,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白升闲嘴角似乎抽了抽,整个身子顿时僵住。 他叹了口气,最终只是像以往那般揉揉她的头发。 白怜的头发本来就乱,被他一揉就更像个疯子,她抗议,他却笑的很是开心。 直到片刻后他终于停手。 白怜觉得今日的师傅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师傅也睡不着吗?”她问。 白升闲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肩头,像赌气般,不准她动。 白怜无奈,虽然对于师傅莫名的举动早已习惯,只是难免有些疑惑。 直到保持那个姿势久了,脖子都有些酸了,而且她觉得啃桃子有些艰难,还有他的银丝不断在她鼻尖飘荡,惹了她不少的喷嚏。 “师傅……”她求饶。 白升闲一脸受伤,终于放开,斥道:“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如今有了朋友就把我这个师傅忘了!竟然,竟然……”他一边说还一边装模作样的抹眼睛。 白怜当然知道他是装的,也不戳破,一只手托着下巴,呵呵笑起来,“师傅,你说这话,该不会是在吃醋吧?哈哈哈……” “你这笨丫头!” “哎呀,干嘛打我?”白怜可怜巴巴的捂着脑袋。 “连师傅都敢笑,就打你了!”白升闲像是在赌气,手中的力道却并不大。 白怜吐吐舌头,笑的有些谄媚,立刻从身前的篮子里捡起一个很大的桃子,双手捧着递到白升闲眼前,态度诚恳,“徒儿知错了,师傅您老人家消消气,吃个桃子降降火。” 白升闲瞟她一眼,白皙修长的手指捻起那个桃子,反应过来,不满起来,“你这笨丫头,你师傅我哪里老了!” 白怜忙的附和,“师傅您不老!您还很年轻!”只不过才几十万岁而已! “乖徒儿,我们回香山好不好?”白升闲没来由的开口。 白怜动作一滞,奇怪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说好不好吗?”白升闲放下手中的桃子,“不成仙也无所谓,只要你一直跟着师傅,师傅会想办法不让你像凡人一样老去死去的。” 白怜猛然想到什么,笑道:“师傅你是还在为我被魔君抓去的事自责吗?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你瞧,一根头发都没少!” “不是……” 白怜站了起来,“而且,能来这里我很开心,能认识这么多的人,能经历这么多的事,不管是危险的还是高兴的……”她忽然张开双臂,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脸上尽是幸福。 白升闲看的痴了。 “师傅。” “嗯?” “谢谢你!”白怜忽然笑道。 白升闲想说什么。 白怜已经转过头去,她的视线望着远处。 凤十四不敢自信的看着桌上摆着的几盘精致的菜肴,再看看此刻正端着一盆洗脸水恭敬站在一旁笑的有些……奸诈!对就是奸诈的白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凤十四还是懂的,头一次被人这样侍候,她本能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没好事! 吓丝丝的洗过脸,并且用银针试过饭菜里没有毒,凤十四才半疑惑半害怕的一边吃早餐,一边拿眼瞥白怜。 白怜对于她这样的举动很是无奈,只是所谓有事相求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也不跟十四计较,等到她终于慢吞吞吃完饭,才犹犹豫豫的凑了过去。 凤十四吃人的嘴软,面上咳嗽两声,道:“说吧。” 白怜立刻笑的跟红楼的老鸨般,殷勤的替凤十四捏肩,凤十四被吓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捂着胸口道:“先说好,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本小姐可不做。” 额,白怜额头一排汗水。 要不是有事想请教,她可能早把得瑟的十四从椅子上踹下去了! 事实证明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于是笑咪咪的道:“十四你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叫你去做什么呢?” 凤十四又是一颤。 白怜叹了口气,“我只是有几个不懂的问题想请教你。” “啊?”原来是这样,凤十四松了口气。干嘛弄的像喜欢上她似的,她可是已经心有所属的! 当即拍拍胸膛,“你说,凭我两的交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来心中已经打好了无数的草稿,可真正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为情,加上被十四一闹,白怜又有些泄气。 凤十四眼睛微眯,白怜这几日行为本就反常,莫非她今日想问的与此事有关?顿时期待起来。 白怜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人跟你说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凤十四当即后退数步,警觉起来,“谁?”她该不是真的……真的…… “我打个比方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白怜翻了个白眼,忽然又像想到什么,顿时又气又怒,“你乱想什么,我对你才没有……”后面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凤十四松了口气,眼睛却亮了起来,“对了,谁跟你表白了?” 白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嗽起来。 “我,我只是……只是……咳咳,打个比方……而已……咳咳……” 凤十四笑的有些高深莫测,倒也真认真回答起来,“被人表白这是好事。只是要看是什么人了?” 白怜认真听讲。 “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向自己表白……”一想到这,凤十四简直已经满眼放光,似乎正沉沁在自己的幻想中。 白怜咳嗽两声打断她,凤十四回神,尴尬的笑了两声,吐吐舌头,“当然,如果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向自己表白嘛……”十四拳头已经握的咯咯直响。 白怜打了个寒颤。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向你表白了?”凤十四继续问。 白怜反驳,“都说了是打个比方而已!我才十三岁,怎么可能会有人跟我表白。”说到这里,声音却有些颤抖。 凤十四明显不信,忽然凑近了些耸耸鼻子在白怜身上嗅了嗅。 白怜本能的往后一退,“你干什么?” “没错!是桃花的味道!”凤十四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白怜也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似乎真像十四说的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想来定是昨晚和师傅靠的太近沾上的,正要解释。 十四又补充道:“桃花运的味道!” 白怜差点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凤十四已经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据我的分析,你是那日从三师伯那里回来后才变得奇怪的,而且,每次一听到我提三师伯你就……”十四满眼都是老谋深算,“刚刚你又问我要是被人表白怎么办?” 凤十四在心里把一条一条的头绪理好,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瞪大眼睛,“该不会跟你表白的人就是三师……” “嘘!”白怜忙去捂她的嘴,“你小声点!” 凤十四已经惊的说不出一句话,这无疑是一个惊天大密!而看白怜的表情,显然自己猜的*不离十。 白怜本就没想故意隐瞒,被十四猜到也省去了自己开口。 “真被我猜中了?”十四的嘴张的能放下一个鸭蛋。 白怜满脸通红。 “天啦!”凤十四双手握在胸前,满脑子都是羡慕嫉妒恨。 白怜偷偷拿眼瞟她,怎么感觉十四比她还兴奋? “小怜。”凤十四忽然抓住白怜的手,一脸崇拜,“三师伯真的跟你……跟你……”天啦,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三师伯可是整个干骆最受女弟子爱慕的对象!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其实十四想问的是你确定你没有在做梦? 白怜好笑的看着她,乱猜的是她,不信的也是她。 “他,他怎么跟你说的?” 白怜脸色更红了,把大致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瞿晨的回忆那段,以及自己被他吻的那段。 也难怪十四会不信,就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有那样的事发生,可是那个吻,仿佛吻到了心底深处,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烫! 还有那股久久挥之不去的青草香。 “那还等什么?”凤十四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拍在白怜肩上,“难怪那日你一听我叫三师伯就逃的那么快!” 白怜垂头丧气,“我……” “我什么我?说,你对三师伯到底喜不喜欢?” 白怜头埋的更低了,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她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吧! 凤十四满意的看着她头差点垂到桌子上,笑嘻嘻的拿胳膊肘捅了捅她,“姐妹一场,别不好意思嘛。”十四笑的越发暧昧起来。 白怜终于泄了气,“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所以才想问问你。” 凤十四想了会,这倒像是呆小怜会有的想法,于是说道:“喜欢一个人,就是看着他开心你也会开心,看着他难过你也会难过,他的一举一动即便是很细微的事你也总能轻易察觉,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你心里会难受,明明很想每天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 白怜听她讲的那样头头是道,佩服的差点没鼓掌。 凤十四笑呵呵的说了一大堆,一副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样子,当然,绝对不会告诉呆小怜这不过是自己对左形阔的想法。 忙问道:“我说的这些你占了几条?” 白怜的思绪悠远,就好似回到了那日,听着他讲关于他的故事,她莫名的心痛,以及后来满脸的泪水,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她只是不想再看见那样受伤的表情,她想保护他,像瞿夕那样保护他,不让他在孤独,只要他开心,她便什么都心满意足了。 如今听十四这么一说,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原来,这样的感受便是喜欢? 而且,为什么每次只是想想,她的脸就开始发烫,心脏也狂跳不止。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喜悦,牵动周身的每个地方。 凤十四哈哈大笑,猜到什么,继续拍她的肩,“竟然喜欢,那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你要知道你这朵桃花可是好多人求也求不来的!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女弟子会芳心大碎!哈哈,要是被束莲娇知道,她肯定气的肠子都青了!” 白怜倒是没想那么多,“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十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怒,一巴掌重重打在白怜的肩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告诉他你也喜欢他!然后……么么么……”凤十四暧昧的撅起嘴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白怜一阵恶寒。 “不过,也亏的你这么久才来问我!”凤十四没好气道,“你不会就那么躲了三师伯一个月吧?” 白怜有些害怕,还是点了点头。 “你……”凤十四又是差点一巴掌打下来。 白怜忙捂住头。 凤十四又气又好笑。最终只是摇头叹气,“虽然我们是姐妹吧,可我就是不明白三师伯怎么就……”心里不禁替瞿晨不平与不甘。 “上次你当着三师伯的面逃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我说你怎么就……”凤十四狠狠盯着她。 “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白怜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 “那还愣着做什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凤十四把她往门外拉。 “去哪?” “当然是去表白了!”凤十四瞪了她一眼,嘀咕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三师伯肯定误会了,要是让他以为你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就怕他会觉得你是在讨厌他。” “怎么会!”白怜立刻道。 “那我问你,要是你鼓起勇气向一个人表白,结果那个人整整躲了你一个月,你会怎么想?”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白怜恨不得一拳头砸死自己!“那我该怎么办?” “你这可是问对人了!”凤十四得意起来,“你不是厨艺很好,你现在就去专门为三师伯做一大桌子好吃的!然后再……我相信以三师伯的性子,定然不会再怪你。” 白怜似懂非懂,但也照做。 凤十四流着口水看着白怜把一盘一盘的菜肴端上桌,明明是一些很简单的食材,却总能被她弄的很不一般,尤其是那只用很多种蔬菜水果雕成的凤凰,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雕刻,十四实在很难想象,那只是用胡萝卜雕刻而成。 五彩斑斓的颜色,就好似真的凤凰在飞翔。 凤十四指着那只凤凰,“这个该不会是我吧?” 白怜点点头,“只是我只见过一次真正的凤凰,也不知道像不像。” 只见过一次就能雕的这般活灵活现,凤十四满脸的羡慕嫉妒恨,忽然问道:“你这个可不可以送给我?” “你若喜欢我下次再雕个更漂亮的送你!”听见别人夸自己,白怜自是欣喜的,只是现在这只凤凰不过是陪衬之用,用来装饰菜的,要是给了她,又要重新弄了。 “好好好!那一定要雕个更漂亮的!”凤十四也不气。 等终于弄好一切,白怜已经被凤十四推推搡搡的推到瞿晨院门外。 她手中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忽然无比的紧张起来。 凤十四也不催促,笑的贼兮兮的。 “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凤十四小声道,“要是你们真……么么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军师!” 白怜回头瞪她一眼,也懒得反驳。 一切都没有变,仍是那么安静。 满院中熟悉的淡淡药草味,却并不刺鼻。 那株夕阳铃在空中随风摆动,细长的枝丫像柳絮般直垂下来,它上面的叶子很小也不像平常的树那般茂盛。 白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屋里好似有动静,瞿晨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事吧?” 她身子一僵,已经猜到想必还有其他人,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过去,一抬头,笑容刹那间僵住。 屋门口,一白一紫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看不清瞿晨的脸,她只是紧紧盯着他肩头束莲娇的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整个空落落的。 手中的食盒也在不知不觉间掉落在地。 而那两个原本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子,终于像是反应过来,束莲娇的动作尤其的大,像是被人撞见了什么不好的场景,脸色竟也微红。 相反的,瞿晨并没有多大的异样,只是在看见白怜那刻,眼底清晰的闪过一抹诧异。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白怜想努力挤出一个笑,才发现有些难,看着他平静的脸,于此同时是束莲娇羞红的脸。最终她只是尴尬的一笑,“竟然瞿晨前辈没空,那我就不打扰了。” 话说出口,就连自己都有一些诧异,像是不相信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本来想解释,才发现光是看着他,她就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瞿晨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柔声道:“怎么刚来就说走?”看着掉在地上的食盒,他伸手替她捡起,脸上的笑意却多了几分,竟带着一丝欣喜。 “白怜师妹!”束莲娇脸上微红,却是亲切的凑了上来,“师妹怎的这刚来就说要走,莫不是有姐姐在的缘故?小师妹莫非还在自责误伤姐姐的事。你放心好了,姐姐深知师妹也是不得已,并没有多加怪罪。” 白怜从没有一刻觉得束莲娇那般讨厌过!尤其是当她一面对自己笑,却又暗地里对自己放狠话时,她实在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小鸟依然的女子,竟是前几日对她和十四恶言相向的人。 她忽然很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种表情? “你是来找我的吗?”瞿晨看着她,眼波如水,竟有微微的期待。 食盒的盖子像是刚刚摔的那下有些错位,里面的那只凤凰也被摔的有些变形。 束莲娇却突然上前,笑道:“早就听闻白怜小师妹厨艺精湛,看来,今日我和晨哥哥是有口福了!不过,晨哥哥已是仙身,怕是不太习惯凡人的吃食。” 束莲娇忽然从瞿晨手中接过那个食盒,亲昵的挽着瞿晨的胳膊,“晨哥哥,你说是不是?” 晨哥哥?束莲娇原来是那样叫他的?努力忽视掉心底的疼痛,白怜努力挤出一个笑,看着束莲娇的手越发碍眼。 瞿晨无奈的笑笑,只是不动声色的放下手臂,束莲娇却不依不饶,仍是挨了上去。 “不要光站着,不如先进屋……”他想去拉她的手,却被白怜陡然间躲开。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意识到自己动作太明显,白怜挤出一个笑,不动声色的从束莲娇手中取回食盒,“想必师姐是误会了,我只是刚刚顺道路过这里所以进来看看。” 努力忽视掉瞿晨眼底的落寞,她继续道:“况且,这些菜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我一个平凡女子,做的菜自然没什么特殊。听说束莲娇师姐是一国公主,想必吃过的美味佳肴不再少数,我怎敢拿出来献丑。” “师妹哪里的话,就算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吃点清淡的。” 知道她话里有话,白怜将有些错位的盖子重新盖好,朝着两人鞠了个躬,“如果没事我先告辞了,师傅还等着我送这些去给他吃呢。”言下之意已经明显。 “怜儿……”瞿晨终于感觉到不对,上前一步。 “晨哥哥!”束莲娇挡在两人中间,那张倾国倾国的脸上笑意嫣然。 白怜苦涩的一笑,转身便走。 “等一下!”瞿晨绕过束莲娇。 白怜心底微微一痛。脚下的动作却并没有停。 再也不敢多待一刻,只是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一想到自己辛苦做的菜要进束莲娇的口,她就恨不得将它们通通倒掉! 等在外面的凤十四正喜滋滋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幻想着两人接下来该如何的发展,如果小怜有了喜欢的人那不是就不能和她经常待在一起了,那自己岂不是无聊死了。 不过,如果小怜能有喜欢的人,她也替她高兴,早就知道束莲娇喜欢三师伯,那个坏女人,一想到她吃瘪的模样十四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可是没想到白怜才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脸色还不太好,凤十四吓了一跳,忙凑上去,“你没事吧?” 白怜摇头,神色更加难看。 凤十四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看着她手上的食盒,“三师伯不在?” 白怜没有回答,只是咬紧下唇。 “怎么的你倒是说啊!”凤十四急得不行,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去。 白怜抓住她,“别!” 凤十四看着她。 良久,她才道:“束莲娇……在里面。” 凤十四眼中诧异,隐隐猜到什么。 白怜提着那个食盒往前走,心里五味成杂,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想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想逃走,躲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她需要想一想一些事情。 脑子很乱,她什么也不想听。 “小怜……”凤十四有些担忧。 白怜回头努力对着她挤出一个笑,“我真的没事,对了,这些菜你要不要,扔了怪可惜的。” 凤十四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半个月下来,白怜对那天的事只字未提,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存在,她练习法力也更加的卖力了,只是无论她怎么练习,却总是练不好。 每天除了修行吃饭睡觉似乎她再也没有任何的举动,凤十四看着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任何时候都是笑脸迎人,其实凤十四知道一切并不一样,她虽然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偏偏当事人还不自知,仍是那样。 每当她想说几句,总是被白怜岔开话题,传闻中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或者说的就是她们的这种情况。 虽然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大概也能猜到。那日她遇上了束莲娇,想必是受了束莲娇的气,就知道那个坏女人没有那么简单。 她相信竟然三师伯能说出那样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在开玩笑! 偏偏白怜又是那种一根筋的性子,其他事情也许能解决,没想到遇到感情上的事却只会逃避,或者说大多的人都喜欢逃避。 本着惹不起躲的起的理念,半个月下来,倒也没有再和束莲娇起任何冲突。 之所以什么也不说,不过是还没有想通罢了。 有时候她在想,说不定那日的事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像他那样超凡脱俗的人,那样的让人遥不可及,又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一个凡人丫头? 不仅又矮又丑,就连身子都才刚开始发育。 撇开私人恩怨,或者比起自己,束莲娇才更适合他,王子公主素来就再适合不过,灰姑娘始终只是灰姑娘,就算穿上水晶鞋,本质里仍是土的掉渣。 “没想到干骆这么大,却总是能碰上你,看来冤家路窄也不是不无道理。”身后一个娇滴滴略带讽刺的声音响起。 白怜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或许束莲娇说的没错,毕竟是在一个山上,不管怎么躲,难免会碰头。可是,显然这次束莲娇是有备而来,因为这里本就是上去虚化殿的路,除了上虚化殿,一般弟子是不会来这里的。 半个月下来,心情也平复不少,白怜不想再惹事,她觉得就这样平静的待着挺好的,于是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径直往山上走。 束莲娇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怜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束莲娇脸上有些得意,“其实我也不想见到你,甚至讨厌你,厌恶你!”她丝毫不避讳的说着,大概是料准了不会有人来。 白怜静静看着她。 束莲娇一笑,“说来,你近来的表现我很满意。如果你早有这样的自觉我们又何必闹到这个境地,撇开他不说,说不定我们还真能好好相处。” 白怜微愣,随即有些好笑。 “其实我这次找你并没有别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白怜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束莲娇到底会怎样的不客气? 束莲娇继续道:“想必他也跟你说过他的身世,你也应该明白,楚国虽已不在,他好歹也是王子,你一个毫无来历的黄毛丫头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他的,你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某个人的影子罢了,他对你好不过是……” 白怜已经听不到束莲娇在说什么,脑袋忽然像被雷劈中般不能思考,整个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她努力扶住身旁的一块石头。 束莲娇还在说什么,她只是紧紧咬着下唇,突然觉得心里好空,像是什么东西被人硬生生挖去。 束莲娇很满意她的表情,掩嘴一笑,紫衣轻轻飘荡,显得张狂无比。 白怜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同样钟爱紫色的男子,一个总是嘴上毒蛇却并没有伤害过她的男子,一个脸上总是洋溢着奸诈的笑的男子。 再看看束莲娇,她觉得那紫色很是碍眼,魔界中人又怎样?有时候人其实比魔比妖更可怕! ------题外话------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想码字,怎么办怎么办? 第086章 不老不死 “竟然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来走动!要是一个不小心又有个什么病的,到时又要麻烦他,你不嫌烦,我都烦了!” 白怜忽然站直了身子,也不再发抖,“等一下。” 束莲娇回头,“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不屑跟我说话呢。” 白怜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束莲师姐怕是误会什么了,我跟瞿晨前辈……我不过是看在他三番四次救我的份上感激罢了,至于他,他也不过就是看我可怜,刚好又同某人很像所以多照顾了我一点罢了。如师姐所说,我并不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小丫头。” 她忽然顿了顿,“那师姐你呢?你在他心里又算什么?他那样的温柔与善良,师姐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可怜你?” 束莲娇猛的后退一步,“你……” “我也劝师姐小心一点,还是不要单独来找我,想必师姐还没有忘记上次差点被我所伤的事,虽然咒印已解,难保不会余毒未清,要是我再发狂伤了师姐,这可如何是好?” 束莲娇定定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师姐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告辞了。”白怜朝着她笑笑,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往阶梯上走去,白衣飘飞,带着某种潇洒与决然。 束莲娇狠狠握紧拳头,朱唇更是被咬出一排排的牙印。 等到白脸的身影快要消失,她忽然道:“你等着,我绝不会输给你!绝对不会!” 白怜没有回答,像是没听见。 虚化殿很安静,这里本就只有三人,而虞行自从那日替她解了咒便一直闭关,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尤其在想起魔邴那阴险的笑时,她就会莫名的起鸡皮疙瘩,师傅没有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她也以为只要解了便没事了。 一时冲动说出的话,说的时候虽然畅快了,她又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去惹束莲娇的,或许她说的没错,在瞿晨眼里,她不过就是瞿夕的影子罢了,只是有些相像而已,那日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意乱情迷,又或者根本只是一场梦。 他太温柔,让人想靠近,让人想沉沁其中,可是正因为这样的温柔,他不忍心伤害任何人。 可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丫头,终究不是瞿夕,他也不必把一切的愧疚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是她想太多了吗? 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没想到那件事他不仅对自己说了,还对束莲娇说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胸口有些闷闷的,自己想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还老是笑十四动不动就爱玩忧郁,现在亲身体会了,算不算是报应? 她抬头看着屋顶,忽然笑起来。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暗沉下来。 白升闲刚回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捏了捏鼻子,好大的酒气! 正在疑惑,就听见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傅,你回来了。” 他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小徒弟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周围还学着别人摆着一坛子酒, 她双眼迷离,脸色也微微泛红。 白升闲疑惑,“乖徒儿,你在上面做什么?” “看星星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看星星你喝什么酒啊?快,快下来。” “不要。”白怜摇头,一张小嘴撅的老高,“我心情不好。” 白升闲一愣。 白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上面掉下来,白升闲吓的惊呼,她却拍了拍自己的身旁,“师傅你坐。” 白升闲额头一排黑线。 摇摇头,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白怜身旁。 白怜眼睛都瞪大了,“师傅,你真厉害!”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一想到自己学了几年还是这个样子,心里更加堵的慌。 “心情不好和师傅说说就是,干嘛小小年纪一个人喝闷酒。”他摇头。 “我不小了!”白怜反驳,嘴嘟的更高了。 白升闲抚了抚额头,像哄小孩子般想夺过她手上的酒坛,却被她一把藏到身后,“师傅你别抢,这可是我很辛苦才弄来的!” “师傅不会抢的,师傅只是想看看这酒好不好喝。”白升闲道。 “不好喝!”白怜苦着脸道。 “那你还喝。”白升闲无奈。 “呜呜,师傅……”她忽然像是委屈不已,抓着他的衣服一角就往脸上抹去。 白升闲看的心都痛了,她再怎样胡闹也不该拿他的衣服擦鼻涕吧! “对了,师傅,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什么?” 白怜忽然想起什么,“哦,原来天黑了啊。” 白升闲听的一头雾水,刚刚不是她自己说的要看星星。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白升闲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忙拉她在樑上坐下,反正这衣服也脏了,也不在乎多脏一点。 趁着她不注意,总算是把酒坛抢了过来,白升闲松了口气,坛子里的酒还有很多,看来喝的并不多,早就见识过她的酒量,他不由无奈。 第一次见小徒弟这么难过,白升闲也好奇起来,本想趁着她醉酒之际套出一些话,没想到她竟只字不提。 白升闲几乎连哄带骗,“乖徒儿,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师傅,是谁欺负了你师傅替你去主持公道!” “不要。”白怜撇了他一眼。 白升闲嘴角抽搐。 白怜也没再去抢那个酒坛,只是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像是真在看星星。 以往习惯她的活蹦乱跳,白升闲只当她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个笨徒弟,没有酒量,还学别人借酒浇愁,他简直又无奈又无语。 白怜忽然毫无预兆的问道:“师傅,你有喜欢过谁吗?” 半响没有人回答,白怜疑惑的回头,却见师傅正拿着一个小铜镜在那洋洋自得。 她好奇的凑过去,却听白升闲得意道:“当然!你师傅我以前最喜欢的人就是自己了!哎……”他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怜额头一排冷汗。 白升闲笑咪咪的摸摸她的头,“不过,现在有了你,师傅自然最喜欢你了。”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不是这种喜欢!”白怜翻了个白眼。 “管他是怎样的喜欢,反正都是喜欢。” 白怜终于叹了口气。 “乖徒儿,你为什么突然问为师这些,莫非你……”白升闲眼中有着危险的气息。 白怜心里一颤,忙的解释,“不是的,我就是想问问,像师傅这样的人,到底怎样的人才能配的上?” 白升闲一听她夸自己,果然中招,得意起来。 白怜忽然整张脸都凑了过去。 “干,干嘛?”白升闲一愣,莫名的扬起一抹紧张。 白怜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睛眨啊眨,像是在研究什么。 白升闲咳嗽两声,想起上次她跟自己去瑶池赴会时喝醉就是这副模样,笨笨的傻傻的。 “师傅,你长的真美啊。”她满口的酒气,像是喝醉酒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白升闲猛的吞了口口水,面前的小人一脸迷茫,脸颊通红,头发也乱糟糟,他竟然觉得她是那样的可爱! 朱唇轻启,像是在呢喃什么,他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第一次有些不自然。 白怜哪里肯让他往后退,忙又凑过去,大概了喝了酒的缘故,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本能的抓住面前的人。 白升闲闷哼一声。 “不好意思,脚滑了。”她忙的道歉。 白升闲一张好看的脸难得皱在了一起。 白怜呵呵傻笑,伸手去抚他的额头,“师傅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白升闲一手环着她不让她掉一下,一手又阻止她不让她靠近。 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如果不是房梁的微微倾斜,白升闲差点整个被她压在身下。 而白怜显然不觉得有什么,咯咯傻笑起来,双手还去捧着他的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瞧了许久。 白升闲眉头不停的抽啊抽。 白怜像是玩上了瘾,在他脸上摸啊摸,当摸到唇边时,白升闲猛的颤了颤。摸完脸,白怜又去摸他的头发,只是他的头发好长,根本抚不到头。 做完这一切,白升闲已经脸色铁青,再也顾不得其他,忙把她的身子摆正。 白怜嘟着嘴,一脸哀怨。 白升闲翻白眼,明明被吃豆腐的是自己,她还在那不满个什么劲。 “师傅,你怎么能生的这么好看。”她叹气,“要是我能有师傅的十分之一也好啊。” 感情她是在不满这个,白升闲笑笑,把她拉近了些,挡住了吹来的风。 她果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天空已经黑尽,只有身旁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 白怜看着白升闲的眼睛越发的迷茫起来,白升闲没有注意,只是皱眉看着自己的衣裳。 鼻息间又有酒气传来,白升闲都懒得抬头,知道这个小徒弟一喝醉酒就六亲不认,竟然连师傅的豆腐敢吃!等明日,他非得…… 思绪忽然被阻,白升闲不敢自信的看着眼前的小脸,惊的忘了任何动作。 白怜眼睛半睁半眯,脸颊微红。 他他他……这次是真的被人吃豆腐了! 白升闲好半响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那个小小的人与自己唇齿相贴。 而白怜光是吻上他的唇似乎还不过瘾,竟然试着咬着几口,短暂的触碰后她终于离开,歪着脑袋看着他,脸上分明带着不解。 白升闲已经完全傻眼了,整个身子保持着刚刚环抱着她的姿势,像是已经石化。 白怜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许久白升闲才醒悟过来。 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朱唇,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点痴笑。 不对不对,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想些什么,她是他的徒弟啊!她只是喝醉了所以才这么反常。 意识到这次豆腐丢大了,他简直又气又无奈,活了几十万年,他的初吻就这样被人给吃了,还是在他后知后觉中! 看着怀里已经沉沉睡去的人,按道理说应该把她摇醒,然后让他给自己个说法,可是光是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他竟然又有些痴了。 肯定是因为酒的缘故,他竟然觉得她的小徒弟越看越漂亮。 睡梦中,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嘴嘟的老高,一边还在呢喃着什么。 把她打横抱起,让她睡的更舒服些,白升闲越想越不甘,她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些?不行,空了得问问她,以免小徒弟被人骗了! 不过,他唇边又出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手不自觉地扶上下巴。 这一觉睡的很沉,只是醒来时头有些晕。 白怜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她到底是如何回房的,记忆里,她先是一个人喝酒来着,至于后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抓抓脑袋,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到现在头还晕晕的。 快速洗了把脸,正准备到下面吃早餐,却在经过一处房屋时顿住。 脑中一些画面断断续续的闪过,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尖叫一声,已经跑的没影了。 白升闲打了个哈欠,一边理着身上的袍子一边开门。 门刚一开,就看见一个小人正泪眼婆娑的跪在门前,他一愣,忙的叫她起来。 白怜却打定注意,活像只做错事的小狗,正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的主人。 白升闲看得心里一软。 “师傅,徒儿知错了。”她道。 白升闲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问道:“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看小徒弟那么可怜巴巴,白升闲哪里还舍得责骂半句,唤她进屋。 谁知进了屋白怜又直直跪了下去。 “师傅,徒儿真的知错了!”她继续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白升闲也好奇起来,惹的小徒弟这般,莫非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师傅,徒儿不该一个人喝酒,还发了酒疯,竟然借着醉酒玷污了师傅,吃了师傅的豆腐。”她说的煞有其事,态度诚恳。 白升闲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本来还以为昨晚的事她已经记不得了,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竟然主动来认错,还那么直白的说出口,白升闲原本就没有怒气,只是被她一说,一时也不好再怪罪。 只得装作若无其事道:“咳咳,关于这事也只是一个意外,为师不会怪你的,你还是先起来吧。” 白怜偷偷瞟了他好几眼,确定他是真的没有生气才唯唯诺诺的站起身。 难怪昨晚梦见好像吃了什么东西,她开始还以为是棉花糖,没想到竟然是师傅的……一想到这,心中的罪恶感顿时升腾。 忽然问道:“师傅,那个……那个……” “什么?”白升闲问道。 “那个……那个关于昨晚的事……那该,该不是……不是师傅的初吻吧?” 白升闲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也因为这阵咳嗽有些微微发红。 白怜忙去帮忙拍拍他的后背。 白升闲却像触电般闪开老远。 “师傅……”白怜一脸可怜巴巴,就知道师傅肯定还在生她的气。 “没……没事……你以为你师傅是谁啊!”白升闲强装镇定,终于止住咳嗽。 言下之意甚是明了,他是谁啊?怎么可能几十万岁了,还可能有初吻在! 白怜总算心里好受了些。 白升闲是打定主意不会告诉她实话,虽然神仙婚配已是平常,可是要是被自己的徒弟知道他活了几十万岁,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那多没面子! “对了,昨儿个你说你心情不好,你有什么事吗?”白升闲岔开话题。 “嗯,已经没事了!”她露齿一笑,“只是有些事没有想通而已,现在想通了!” 白升闲点头。 “如果师傅没事吩咐的话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白升闲无意的扬扬手。 白怜吐出一口气,这才快速的出门。 等到白色的小人终于消失不见,白升闲才重重吸了一口气,怪了,她是自己的徒儿,他们生活了好歹几年了,怎么突然就紧张了。 吃了饭,赫术迟迟没有出现,两人早就习惯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叹了口气,别的老师教弟子从来只有弟子逃课的,还真没见过老师动不动就缺席的! 因为入门弟子和寻常弟子不太一样,大多是跟着师傅学习,总的来说比较自由,如今赫术又不在,十四就提议去山下玩。 白怜扭不过她,只能任她拉着自己。 十四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一下山,整个就跟脱缰的野马般,兴奋的不行,上次出来,是因为有赫术在,总觉得太过约束。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各种卖东西的商铺一声接一声的吆喝着。 因为出来的急没有太注意,白怜身上的袍子都忘了换,以至于很多商贩都能认出来。 毕竟干骆的名声太过响亮,甚至是很多人求而不得,于是对待两人也亲切了不少,除了主动打折扣的,竟也有白送的。 两人也不是爱占便宜的,毕竟别人做生意不容易,给了适当的银子。 十四买了一大堆东西,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因为怕赫术找不到她们,逛了许久白怜就提议回去,十四苦着一张脸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要那么早回去。 白怜无奈。 谁知十四越走越远,眼看就要出了城,虽然对于会御剑的她们来说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可白怜仍有些担心。 虽然干骆对于正式弟子没有太多的约束,可是外面毕竟不同于山上,加上上次被魔界的人抓去,白怜就总是小心翼翼,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脑袋忽然有些晕眩,那种莫名的牵引之感又在心中浮现。 十四发现不对,忙跑了回来,“小怜,你怎么了?” “没事。”白怜摇头,努力忽视掉心底那股莫名的疼痛,那突如其来的痛楚似乎深入骨髓,不同于*的痛,而是人心底最脆弱的一角。 她艰难的抬头,望着远处,顿时一愣。 红色妖娆,心底又是一痛。 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在移开头的瞬间忘了一切。 “小怜?”十四担忧道。 “那是……” 十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回事?白怜一愣。 十四疑惑道:“你让我看什么?” “刚刚那明明有一个人的……”话到一半,就连自己都开始有些怀疑。她记得刚刚那里明明还站着一个人来着,而且,奇怪了,她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更诧异的是,心中那种牵引之感也在红色消失的瞬间无影无踪。 十四再也顾不得其他,忙带着她回山上。 虽然白怜已经说了自己没事,还是被十四连拖带拽的往瞿晨的院子里拉。 到了那里,白怜却始终不肯进去,十四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什么拉她来看病,不过就是寻个由头,小怜脸皮薄,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找三师伯,那么这个时候就该轮到她这个朋友出手了!哈哈,十四觉得自己聪明极了,真不愧是她!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今天非要她先踏出这第一步不可,跟自己不同,小怜和三师伯那是两厢情愿,看着两人这么别别捏捏的发展,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无视白怜的抗议,十四拽着她进院。 白怜心中叫苦,抱着身旁的一棵树不肯松手,却听见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我看这事还是不要告诉那孩子的好,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玄鹰……” 话还没说完,白怜就愣住,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刚刚他们的确说了玄鹰? 一个淬不及防,便被十四一把拽了进去。 白怜正在疑惑,忽然接触到无数的目光,顿时也是一愣。 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她一个一个看去,师傅,左形阔,瞿晨,赫术…… 而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显然也很惊讶。 十四抓抓脑袋,后知后觉的只知道她们似乎来的并不是时候。 白怜看着白升闲,“师傅,你们刚刚有提到玄鹰对不对?” 白升闲笑的有些艰难,道:“乖徒儿,你听错了吧……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白怜视线看着众人身后,像是故意怕被她看到,整个围的严严实实。 “乖徒儿,你……”白升闲上前一步。 白怜却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白升闲无奈,只得往身侧退了一步。 而其他人也知道瞒不住,纷纷摇头。 白怜艰难的一步一步朝着几人身后走去,心中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当亲眼看见一切时,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拽住般,没有尽头的直往下坠! 十四惊恐的捂住嘴,像是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很静,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也很黑,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而在这黑夜中,却有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蹲坐在地上,她的头埋进臂间,如果不是肩头那不时传来的微微颤动,还以为她已经沉沉睡去。 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带着桃花的香气。 小小的身影仍是没动,只是那个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下。 白升闲缓缓的在白怜声旁蹲下,眼里满是疼惜,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白怜这才微微抬头,她的眼神迷离,没有半滴泪水,只是身体在不停的发抖,似乎很害怕某种东西。” 白升闲看的心里一痛,把她轻轻搂紧怀里,声音疼惜,“没事了,乖,有师傅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玄鹰……”她的身子仍是颤抖,像是冷的,声音却极小,小到几乎听不见,白升闲也不着急,只是凑近了些,“玄鹰会没事的对不对……会没事的……” 白升闲一愣,倾国倾城的脸上忽然扬起一个笑,“当然会没事的!你师傅是谁啊,竟然是我的东西,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 白怜心里一痛,却始终哭不出来。 “不怕,会没事的……”像是怕她不信,还故意重复了一次。 “师傅,玄鹰他……”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师傅玄鹰能幻化成人的事,或许在别人眼中她为一只鸟难过有些奇怪,可是玄鹰对她有恩,即便他不能幻化人形,她也会难过。 那种失去什么东西的痛楚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 白升闲叹了口气,扶着她的后背,“师傅都知道。” “都是因为我,如果他没有跟着我去魔界,也不会被魔邴所伤,都是我害了他……” “不关你的事,世间万物生死自由天定,一切皆是注定。” 什么是注定她不懂!她只知道不想让玄鹰死!师傅是神,或许能看得通透,可是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凡人,凡心永远无法磨灭,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法力那么久都精进不了的缘故。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白升闲紧紧搂着她,第一次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平时见她古灵精怪惯了,不由心底微痛。 一个人活了太久,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世人都说神仙无情,只是他们的心中要装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执着于某一种东西,势必会忽视其他。 他甚至不懂什么是情,可是,自从遇见她,他的生活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徒儿啊,他想保护她,看见她像平时那般嘻嘻哈哈,然后做错事后心虚的模样。 “师傅……”白怜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她以为她不会哭,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在师傅面前,她只是他的小徒儿,她想救他,却无能为力。 恨自己学艺不精,如果她能稍微有用些,也不会被魔易抓去,更不会害了玄鹰。 直到一声一声压低的低泣传来,像是要释放心中的全部委屈,白升闲紧紧搂着怀里的白怜,表情却是异常的坚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低泣声终于渐渐小了起来,直到被黑夜淹没。 而在不远处,一个纯白的身影始终站在那里,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他的视线一直望着一个地方,他的脸上分明是想笑,却是无尽的苦涩。 整整三天,白怜始终守在门外,不吃不喝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站着。 十四看得心疼,她也曾见过玄鹰,甚至那次还多亏他相救,虽没有太熟,可是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小怜呢。 她不哭不闹不是因为不想哭,而是哭的太多已经没了泪水,看着她才不过三天就瘦了一大截,她急的不行,不管任何人安慰,她总是一笑。 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久,可也算彼此了解,小怜本来就是那种有什么苦都喜欢一个人吞下肚的个性,受了委屈也总是笑呵呵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就连束莲娇那么欺负她,差点杀了她,她都一点不气。 因为劝不了,她也只好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她,别的她做不到,送饭还是可以的,于是不厌其烦的一天三次准时报到。 开始白怜只是摇头,后来经众人的劝,总算吃了一点,却也并不多。 房门轻轻开启,白怜便立刻迎了上去,没有任何话语,可是那种急切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瞿晨笑的越发的苦涩,伸手想安慰她,不由在半空中停住,他有什么资格她?明明说好要保护她,可是连她在乎的人都救不了。 她肯定觉得他很没用吧?对他也失望透顶吧? 每当看见她那急切的目光,他就有些害怕,期望太高,失望就越大,他不想看着她失望的表情。 天君可以自然而然的安慰她,她可以放肆的在他怀里哭泣,毫无顾忌,毫无保留。 自己又算什么?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连救她在乎的人都办不到! 眼看她由希望转为失望,然后对着自己一笑,他就恨不得在心里暗骂自己千百遍!几百年了,他总是这么没用,百年前说好保护夕儿,却让她为自己死,现在说保护她,看着她伤心只能无能为力。 “怜儿……”他唤她,等她疑惑的抬头,他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别人说了无数。 见他没有下话,白怜自然猜到了一些,她笑笑,然后摇头。 “瞿晨前辈不用自责,不关你的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的恩,我怕是已经很难还清了。”也许师傅说的对,每个人的命数都是天定,这么几天她也想开了,如果玄鹰真逃不过这一劫,她光哭有什么用,与其这样,不如不让所有关心她的人担心。 前辈?对啊,他怎么忘了这几个月来她是怎么躲着自己的,自己于她,在她心里原来只是这样一个身份,连朋友都不是。 她可以像对待亲人般在天君面前撒娇,在十四面前开怀大笑,在赫术面前殷勤讨好,在别绍面前肆无忌惮,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连说话都非常的注意。 也许在她看来是尊敬,可是在他眼里,他不希望她怕他,不想两人如此陌生。 可是偏偏他又嘴笨,不会像其他人那般说好听的话哄她。 良久才叹了口气,“你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自己愿意的。” 白怜却摇头,“没有人该为别人做什么,瞿晨前辈也是。即便是医者,你说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可是被救的人也该有感恩之心。” 听出了她是在故意疏离,瞿晨终于连苦笑都变得艰难起来。 自己又何尝不卑鄙,仗着对她有恩,私自对她说出那些话,让她困扰,想必她很矛盾吧,一方面因为恩情不得不听他自说自话,另一方面又怕说实话伤害他。 可是她知不知道?比起她的牵强,他宁可她残忍的拒绝自己,让他彻底断了那个念头! 可是她不会,因为她是白怜,那么的坚强固执。 “要怎样才能救他?”像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怜儿……”瞿晨心中一痛。 白怜眼中的希望再次一点一点褪去,连他都没有办法吗?他那么厉害的医术都没有办法,是不是说明玄鹰真的没救了? “对不起……”他想伸手去扶她。 她却一步一步往后面退。 他的手僵在半空。 白怜没有停,只是一步一步继续走着,毫无目的的走着。 十四看不下去了,跟在她后面。 白怜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找魔邴报仇的。” 十四身子僵住。 没有犹豫的向前,眼看着她往虚化殿走去,十四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顾师傅的劝阻,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大门终于缓缓开了。 几个月不见,白色的身影越发的清冷起来。 虞行毫无情绪的从一处山洞中出来,看着门前跪着的人,只是让她起来。 “求师叔救救玄鹰!”白怜一遍一遍的磕着头。 “此事我已知晓,你先起来再说。” 白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 对啊,他是神啊,自古神皆是万能的,这天下没有神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们才被世人称为万能的神啊!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他因你而伤,只有你才能救他。” 白怜一愣,顾不得其他,“我要怎么才能救他?”只要能救他,就算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 虞行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低头看着她。原来一切都是注定,有些事,即使是神也改变不了。 “你可记得上古十大神器?”虞行问。 白怜点头。 “上古十大神器是众神现世时造出的神物,每一件皆汇聚了神的灵力,拥有无上的法力。只要拥有神器,自然可救他。” “可是十大神器不是已经遗失了吗?” 虞行点头,“所以你要寻回它们。” “我?”白怜不敢自信。 忽然想到那次魔尊说的话,盘古斧在魔尊手上,而轩辕剑和昊天塔又由天帝掌管,那么剩下的还有七件神器。 东皇钟、炼妖壶、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 她忽然道:“是神农鼎吗?”听说神农鼎拥有炼制任何丹药的能力,那是不是说只要能找到神农鼎,玄鹰便可以有救了? 虞行摇头,“神农鼎虽然可以炼制出任何的丹药,可玄鹰伤的太重,失了真元,丹药早就无力回天。” “那该怎么办?” “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女娲石。” “女娲石?” “女娲石是女娲娘娘用灵力所炼化,拥有再生之力。” 白怜猛然间明白。 “可是,我只是一个凡人,如何能找到女娲石?” 虞行淡淡看着她,“你可知道你为何如何修行法术都不能有所精进?” 白怜有些悻悻的低头,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太笨了吗。 虞行像是听到她心中所想,道:“并不是你天资愚笨,也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因为你的能力被封印。” “封印?”白怜诧异。 “你可还记得那次盘古斧无端飞到你跟前的事?” 白怜点头,那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本来还以为是魔尊手滑了,所以才使得盘古斧飞了出来,可是后来一想,魔尊那样高的法力,怎么可能会手滑,明显说不过去。 “之所以对盘古斧有感应,是因为你的体内封印着十大神器之一的崆峒印。” “崆峒印?”白怜惊的张大嘴。 “这也是你为何长不大的原因,崆峒印本就拥有不老不死的能力。” 手掌本能的抚上额头,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忽然懂了,怪不得额头会时不时的发烫,怪不得只要跟盘古斧靠太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崆峒印不是神物吗,为什么会被封印在我身上?”白怜不解。 “日后你定会知晓。”虞行道,“看来一切都是注定,不管如何的更改都毫无用处。” 白怜不懂了,只是看着他。 “你真的想救他?即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白怜忽然身子颤了颤,惊讶的看着他。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救治一个将死之人乃是逆天而行,这些势必会成为你的劫,不管你如何的躲,都不可能躲过。” “我不怕!”白怜突然无比的坚定。玄鹰是为救她才伤成那样的,他为了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她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天劫。 如果真有天劫,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是凡人,就算死了过不了多久又会去投胎。 只是好笑的是,她来干骆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求得永生,却没想到她本身已经是永生之躯。 第087章 敢阴老子 或许师叔说的没错,世间的一切都是注定,又是环环相扣。 又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 她想得的是永生,所以舍了本该有的平静,而如果她当时顺应天命,反倒能得永生。 静静的站在屋里,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结界,而此刻,玄鹰正张开翅膀躺在结界中,他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经死去。 只是白怜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哀伤,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对,自信,因为她不管如何都会寻到女娲石,她会救他!一定! 瞿晨对她突然的转变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惊讶,不过,看着她能开心一点,他就放心了。 待了许久,白怜终于转身看着他,她的脸上洋溢着从来没有过的笑,甚至是幸福,她朝他大大的鞠了一躬,“谢谢瞿晨前辈这些年来的照顾。” 瞿晨刚要说话,她又继续道:“关于那天的事……”脸色有些微红,“可还做数?” 瞿晨一愣,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由心里一喜,重重的点点头,“只要你愿意,不管过了多久始终算数。” “好。”她脸越发的红了,“那瞿晨前辈可不可以替我先照顾他?”她看着结界里的玄鹰。 瞿晨满脑子都是她刚刚的问话,也没有留意她此刻的不寻常。 直到那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渐行渐远,瞿晨本能的心中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 他就要追上去,却被一个紫色的身影挡在,“晨哥哥!” 就在愣怔之际,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或许他的这一生注定要失去,注定任何东西都不属于他。 第二日两人便偷偷出发,因为怕师傅担心,白怜自然不肯告诉他。 由于知道了自己身上有崆峒印,然后按照虞行说的方法,果然心中那股牵引之感越发的清晰。 她只是很奇怪,竟然天界已经拥有两件神器,再用它们找到其他神器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也不至于如今盘古斧落到魔尊手上。 她不知道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承载十大神器的能力,虞行也只是告诉她,要想寻得神器,就必须利用其他神器的力量,可是一旦用了其他神器的力量,就无疑不是在告诉其他几界神器的具体位置。 与其这样争抢不休,不如就让神器消失不见。 可是,魔尊竟然能有办法得到盘古斧,难保不会再寻到其他神器,此事已经不能再拖了,必须将神器重新寻回,哪怕是毁灭,也绝不能落入其他人之手。 两人来到一间寺庙,里面看起来冷冷清清,竟然连一个香客也没有。 “就是这里。”白怜道。 进到里面,空旷的大堂内仍是没有半个人影,甚至没有多少香气,四周的佛像已经变得有些破破烂烂,有的还缺胳膊少腿,只有正前方的中央那尊大佛的脚下燃着三根香,可是就在他们进来的同时,香也差不多燃尽。 白怜惊讶,“为什么会这样?” “看来对于神族来说是神器,对凡人来说却并不一定是福。”虞行淡淡道。 白怜疑惑。 “神器本就拥有无上的神力,落在法力高强的人之手自然物尽其用,可是落在不知道的人手里,不过就是普通的物件,相反的,如果承载不了偌大的福气,那便是灾难。” “啊?”难怪这个寺庙会这么冷清,听他的意思,莫非和神器有关? 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懒洋洋的小沙弥打着哈欠从后面进来,本来没太注意,却在看见两人时呆愣了许久,像是遇上什么不敢自信的事,瞌睡都一下醒了! 忙手无足措的迎了上来。“两位施主可是来上香的?” 虞行没有答话。 白怜尴尬的一笑,“咳咳,我们只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小沙弥刚刚的喜悦之色已经渐渐褪去,转而叹了口气,“我就说嘛,本寺十来年都没有一个香客,今日怎么会就来了人。” 白怜惊讶,“小师傅你刚刚说你们这里十年来都没有一个香客吗?”难怪会如此的冷清,如果不是之前看见的那三根香,她都快以为这里早就废弃了。 小沙弥偷偷瞟了两人一眼,视线在虞行身上停留半刻,终于缓缓开口,“可不是,听说本寺以前香火很旺盛的,只是从十年前开始,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样。”小沙弥叹了口气,满是惋惜。 “十年前?”白怜一听他这样说想必定有后话,忍不住也好奇起来。 虽然佛门规定不可妄语,小沙弥大概是太久没有同人说话,难得今日碰上一个,看她的模样似乎很感兴趣,不由也说起来。 “其实十年前本寺并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寺里香火鼎盛,香客更是络绎不绝,光是僧人就有几百号人,贫僧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来的这里。” “那后来为何就变成这样了?”白怜忙装作很好奇的问。 那小沙弥的视线又有意无意的瞟了虞行几眼。 “说来这事也怪。”他摇头,“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忽然天有异象,一道电闪雷鸣过后竟有一物直直落到本寺!” 白怜惊讶。 小沙弥指了指大厅右侧一处有些凹陷的地界,“看见没有,那里就是那物掉下来时砸的!” 白怜咋舌,到底是多大的东西才能砸出那么大一个坑? 不由问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当时我们也很好奇。”小沙弥道,“于是主持便命人挖出那物,赫然是一口大钟!” 东皇钟!白怜第一个念头便是。可是又不能直接开口问,只得听小沙弥继续说完。 “因为那时寺里香火鼎盛,加上主持本就是得道高僧,他只一句此钟乃是上天所赐神物,于是整个寺里几乎是把那口钟像菩萨一般的供了起来,还有那个大坑,因为是神物所砸,也就那么留着。 大家都以为肯定是因为本寺香火鼎盛所以上天才赐了此钟,哪知从那以后,本寺的香客竟然逐渐开始稀少,只一年时间,便再无任何人来。 眼看寺里已经快撑不下去,僧侣也走的走,十年下来,也只剩了贫僧跟年迈的主持。 主持年迈在寺里待了百来年,自然舍不得离开,而贫僧……如果再走了,主持便也……”他叹了口气,“好在贫僧自己在后院种了些菜,然后加上不时的下山化缘,也坚持了这么些年。” 事情竟然这样,想必一切都跟那口钟有关。 “你们就没有想过扔了那口钟吗?”白怜问。 “哎,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敢!”小沙弥声音中带着一丝惧色,“主持说了那口钟是神物,竟然是神物,就算带来再大的灾难也只能留着!” 白怜瞪大眼睛。 虞行却点点头。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这一切不过是你们的劫罢了。” 此话一出,小沙弥眼中满是赞赏之色,虽然不知道两人是谁,可是总觉得两人不简单,说不定还真能帮到他们。 尤其是那个男子,那么出尘不染的人,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道小师傅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口钟。”白怜试探的问。 小沙弥想了想,只是见一见应该没事,便也应了。 刚进后院,白怜就被高台上一个巨大之物惊呆了,心底的牵引之感让她一下便知道那的确是东皇钟没错。 显然虞行也察觉了。 “就是那个。”小沙弥指了指高台。 说来也怪,明明是露天放置,上面竟然没有丝毫灰尘,跟大厅的佛像一样,虽然破旧,倒也干净。 看样子应该是经常被人擦拭。 可是,这么大要怎么拿回去?白怜有些犯难。再偷偷瞟了瞟虞行,见他只是神色淡淡。 “了悟,了悟……”屋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沙弥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对两人道:“刚刚那个便是主持。” 白怜了然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就见那个小沙弥扶着一个苍老的不像样的身着架势的老者过来。 老者双眼紧闭,竟然是瞎了。 “主持。”白怜双手合十对着他恭敬道。 主持也跟她回了一礼,在对着虞行时忽然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竟然直直跪了下去,“神,神……” 小沙弥和白怜皆是一阵! “恭迎天神大人!”主持口齿不清的开口。 虞行仍是一脸平静。 而那小沙弥原本就觉得虞行不像凡人,此刻听主持这么说,不由也跟着跪了下去。 白怜诧异,“主持的眼睛……”不是瞎了吗?而且,她刚刚因为诧异,还故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施主有所不知,老衲虽然眼瞎,可心不瞎。”主持道。 小沙弥也忙道:“主持虽然年纪大了,可并不糊涂。” 白怜吐吐舌头。 虞行点点头,手轻轻一抬,跪着的两人已经缓缓的起身。 “我这次来,不过是想取回神族之物,主持不必如此。” 主持忙道:“天神所言极是,这十年来本寺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如今物归原主,老衲也算是尽了本职了。” “那是自然,主持守护神器有功,定然有所福报。” 主持一听,激动的差点又跪了下去。 小沙弥也是一脸喜色,太好了,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能见到六界为尊的天神!天神降临,看来寺里的劫也算是过去了。 虞行手掌摊开,东皇钟忽然在高台上剧烈的摇晃起来,而它周围包裹着的青铜一样的锈迹竟然猛然间裂开。 瞬间金光大震! 刚刚还体型巨大的东皇钟竟然瞬间变小,化作铃铛大小直直飞入虞行手中,虞行这才收回手。 白怜看得呆了。 小沙弥更是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老衲尘缘已了,也是时候该走了……”主持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安详的笑意。 “主持师傅!” “主持!” 白怜和小沙弥同时呼喊出声。 只见主持原本苍老的身体开始像沙子一般坍塌,可是他脸上的表情仍是那么祥和,丝毫没有死亡的恐惧。 “师叔,主持他……”白怜看着虞行。 虞行道:“他守护神器有功,早已修得真身,此刻应该是去了西天梵境。” “西天梵境?”那是不是说…… 小沙弥原本还有些不舍,毕竟自己与主持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如今他去了,虽然佛家看破生死,可也难免有些不舍。 “了悟小师傅别担心,师叔竟然这样说,那主持师傅也算是得了福报才是。” 了悟点点头,看了看白怜,听她唤天神师叔,想必此人的身份也是不一般。 “主持修行百年如今终能得道,小僧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他的神情有些暗淡。 白怜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虞行却道:“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师叔……” “一切皆是天定。”虞行没有回头。 了悟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眼里也渐渐沁出泪来,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舍。 一路上白怜都无精打采。 “你可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帮他?”虞行忽然问。 白怜抬头。 虞行道:“其实已经用不着我们出手,了悟与主持一同守护神器,功德无量。况且,如今东皇钟已经收回,寺里的劫自然过去,从此以后必是香火鼎盛。” “真的?”虽然这样问,白怜却丝毫没有怀疑,心里的大石被放下,心情顿时也跟着好起来。 主持因为守护了神器而得道,了悟虽然现在不过二十几岁,相信加以时日,得道也是迟早的事。 十年的艰辛换来永生,看来得与失果然是相互的。 “走吧。”虞行道。 白怜重重的点头,指着一个方向,“下一个我们去那里!” 山?白怜盯着不远处一座望不到顶的巨山,可是自己的感知并没有错。而且,加上有了东皇钟,便更能感知的清楚。 虽然不能运用东皇钟的神力,可神器相互间本就有着某些联系,即便东皇钟被封印着,这么近的距离,想忽视都难。 可这座山……看来这神器也太会找地方了,什么地方不好待,非找这么高一座大山。不过,也省的惊扰其他人。 白怜取出佩剑,正准备御剑飞上去。 “等一下。”虞行突然道。 白怜疑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一人刚好从上面下来的样子。 白怜眨眨眼睛,确定是人才松了口气。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 而在他们看见那人时,那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本来还有些疑惑,经过两人时不由停了下来,笑嘻嘻问道:“二位也是来找壶中仙的?不过,今日怕是轮不到二位了,不如明日再来。” 白怜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刚要问,却被虞行制止。 只听虞行淡然道:“正是。” “哦,我就说嘛。只是不知两位是什么妖?”那人问道。 虞行回答的脸不红心不喘,“树妖。”再看了看白怜,“花妖。”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感觉不到两位的妖气呢!”那人笑道,“可是竟然两位本身就无妖气,还来找壶中仙做什么?” “有事相求。” 那人挠挠头,想想也是,来这里的妖不都是有事相求吗。 白怜在一旁听的更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可又不好问,只能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那人似乎话很多,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而虞行只是有意无意的应着顺便问了几个问题。 白怜的眉毛越皱越紧,眼看已经捏成了麻花。 等到那人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像是终于准备走了,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师叔……”白怜刚要问,虞行示意她看刚刚那人。 白怜疑惑的转头,眨眨眼睛,又猛的擦了擦,终于忍不住的结巴起来,“妖……妖怪……?” 刚刚因为是面对着两人她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那人身后竟然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妖气? “看来我猜的不错。”虞行只道。 白怜想起刚刚那个妖怪说了什么壶中仙? “是炼妖壶。” “啊?” “十大神器里唯一不同于其他神器的神器之一。” 白怜正在奇怪到底这炼妖壶和其他神器有什么不同。 “我们先上去。”虞行说完已经脚下腾空,踩着一朵云飞了上去。 白怜忙御剑也跟了上去。 飞了许久,忽然感觉有些异样,白怜疑惑,“有妖气?” 虞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下方。 原本空无一人的山上,忽然逐渐出现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不对,是几个妖!白怜瞪大眼睛,而越往上飞,妖怪也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的,虽然化作了人形,这么多聚在一起,妖气自然不可小楷。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妖并没有像传闻中的那般凶残,而是整整齐齐的排着队,一眼望去,就像一条长龙。 白怜觉得这画面既新奇又好笑,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又飞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尽头虞行才停了下来。 为了怕被那些妖怪发现异样,两人故意停的远了些。 白怜往那些排队的妖怪上方看去,在一处平底处,赫然摆着一个长方形的桌子,而在桌子后,正坐着一个白袍老者,看不清对方的脸,之所以觉得老,是因为他的头发竟跟太上老君一样都是白色的。 两人在走到那个老者不远处,虞行忽然停住。 白怜看了看他,乖乖自觉地上前,在那老者身侧打量半响,犹豫的开口,“请问……” “排队。”一个声音冷冷打断她。 白怜一愣,随即解释道:“我只是想……” “说了排队听不懂吗!”老者不耐烦了,他抬头,似乎愣了一下。 白怜瞪眼,这哪里是什么老者,分明只不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虽然头发已经白了,容貌却一点也不老。 而那男子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又不经意间瞟到虞行,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白怜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男子终于咳嗽两声,道:“下一个。” 此刻看着那队伍中对自己一脸鄙夷的妖怪们,白怜忽然懂了,难怪他们表情那么奸诈,原来是吃准了自己会被白眼,正在乐呵呢! 只见那队伍最前面的一妖一听男子说出口,立刻屁颠屁颠的上前,化作一道轻烟就朝着桌上的一个像是壶顶端却像塔的东西里飞去。 “炼妖壶?”白怜惊呼。 刚说出口她忙捂住嘴,却见其他妖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像是鄙视自己头发长见识短般。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有一道轻烟从炼妖壶中飞出,赫然是刚刚进去的那妖,只是奇怪的是,本来还满身妖气的他此刻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妖气。 白怜惊讶,难怪刚刚在山下碰到的那个妖怪没有丝毫的妖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知道的差不多,忙跑过去跟虞行报告! 虞行不但没有诧异,反而解释道:“炼妖壶本就拥有炼化万物的能力,难怪找不到他,却是躲在这森山里。” 他说的明明是炼妖壶,白怜却发现他的视线其实盯着那个男子。 “壶中仙?”白怜想到之前那个妖怪提到的。 虞行点头,“这就是炼妖壶与其他神器的不同,其他神器只是神器,而炼妖壶,因为壶中仙一直居住在里面,所以自然成了壶的主人。拥有他,也就是拥有了炼妖壶。” 白怜似懂非懂的点头。 “壶中仙生性古怪,不按常理办事,如果我们贸然抓他,他势必会逃走。” “啊?”会逃走的神器?果然是怪!一想到刚刚他那凶巴巴的语气,白怜觉得师叔说的不错,果然是个怪人!自己不过就是想问个问题,又没有其他目的……不对,好像是有目的。 竟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看了看虞行,白怜当然不能认为他会去排队,只得顺着那些妖怪往下走。 心想这么长一串,轮到自己得到猴年马月啊! 幸亏队伍虽然长,移动的到也快。 白怜看了个漂亮的日落,顺便打了几个哈欠,眼看就要轮到自己。 壶中仙的下一位刚要出口,一看见是她,脸上又是那不耐烦的表情,“去去去,你一个小丫头来凑什么热闹!” 白怜郁闷了,“不是你叫我排队的吗?” 壶中仙被问的一愣,怒瞪着她,“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教训了!” 白怜觉得很是无辜,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一口一个小丫头已经够郁闷了,不但规规矩矩的排队,好不容易到了,对方竟然还耍赖! 她心一横,站在那里就是不动。 后面的小妖眼看天色已经黑了,都催促起来,好不容易要轮到自己了,再被这个小女娃耽搁下去,怕是又要等到明天了! 可是无论后面的妖如何的指指点点,白怜就是站着不动,盯着壶中仙理直气壮道:“我按你的规矩排队了,你自然要帮我的忙!” 壶中仙原本坐着的,大概是觉得气势不足,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就那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 “老子都说了老子的地盘自己做主,你排队那是你的事,老子帮不帮是老子的事!”壶中仙恶狠狠道。 听见他一口一个老子,白怜傻眼了,随即也不示弱,吼了回去,“你的地盘又怎样?做人要讲信用,况且你还是仙!言而无信,你羞不羞?” “你……”壶中仙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什么你?”白怜步步紧逼。 “哼!”壶中仙冷哼一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是来求老子还是来同老子打架的?” “当然是……”白怜眼珠转了转,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桌子上,立刻觉得不对,干笑一声,跳了下来,瞬间由雷雨转晴,谄媚的笑道,“我这不是想跟你讲道理嘛。” “道理是什么?老子从来不讲!”壶中仙一甩白色的长发。 白怜无语,只得转头看虞行,他的神情仍是那么清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就到这里!”壶中仙收起桌上的炼妖壶。 那些排在白怜身后的小妖们一阵失望。 “都是因为你。”小妖们露出森森的白牙。 白怜下意识的后退,壶中仙却眼神狠烈,“都给老子滚!” 原本凶神恶煞的小妖们立刻像小绵羊般,怏怏的看着壶中仙,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白怜当然知道小妖之所以怕壶中仙是因为有事相求,可看壶中仙刚刚的举动,难道是在帮自己?又或者只是不想别人在他的地盘闹事。 殊不知壶中仙真正惧怕的,这些小妖深陷险境竟然不自知,对付白怜当然是轻而易举,可如果对她下手,虞行势必会帮忙,到时别说去除妖气,怕是小命都没了。 小妖散去,顿时只剩下三人。 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壶中仙也不急,把桌子般到一棵大树下。 白怜正在奇怪他要干什么,一道轻烟飘过,已经不见了对方的影子。 “不见了?”白怜惊的张大嘴,捧着一颗夜明珠在桌子周围找啊找。 虞行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凳子,此刻正悠闲的坐着看着自己。 “他他他……不见了?”白怜忙道。 “只是障眼法而已。”虞行说完,一道白光飘来,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桌子上竟然还好好的放着那个炼妖壶。 白怜惊讶。 伸手刚要去拿那个炼妖壶,忽然从壶中传来声音,“好你个虞行,你干嘛非同老子作对?老子待在这山上好好的,你来添什么乱……哎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白怜奇怪的盯着那个会说话的壶,在周围转了一圈,炼妖壶忽然抖了抖,又是一道轻烟飘出,壶中仙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 喝!白怜惊的后退,感情他刚刚是躲到壶里面去了。 “别以为你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惹急了老子,老子……哎哟!”壶中仙话未完,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转头呲牙咧嘴的看着白怜,“谁暗算老子?” 白怜忙的摇头,“不是我!” 两人同时往虞行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此刻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拿着一片叶子。 白怜惊讶的发现那叶子和壶中仙头上的叶子倒是颇为相似。 “你你你……”壶中仙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白怜暗地里偷笑,这哪里是暗算,明明是明算! “你是自己走,还是想被抓回去?”虞行毫无温度的问道。 “哼!”壶中仙一把甩下头顶的树叶,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拿后背对着两人。 嗯…… 之前不是他自己说不可轻举妄动的吗? 白怜缓缓走到虞行身旁坐下。 正在这时,周围忽然响起一声极为刺耳的“咕噜”声。 壶中仙好奇的转过头看着两人,半响后竟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他笑的张狂,甚至还抽空在那颗树上使劲捶打。 虞行看着她,眼神动了动。 白怜脸一红,又羞又怒,“笑什么笑?不就是肚子饿了而已?我是凡人,肚子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壶中仙不理她,继续笑。 白怜脸更红了,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虞行在。 不知怎的,那天他替自己解咒的画面又猛然出现在脑中! 之前因为急着玄鹰的事,所以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放下心来,只觉得那天的事历历在目。 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只是随手捡起几颗石子往壶中仙那处扔去。 幸亏出来的时候早有预料,所以多带了一些干粮,随手从太虚瓮中取出一些,知道虞行不吃也不问,暗暗咬了一口。 壶中仙仍是没有看两人。 山中的夜晚本就寒冷,虽然虞行和壶中仙没有太大的感觉,可白怜是凡人,为了防止寒气入侵,便在身旁燃了堆火。 白怜一边啃着大饼,一边小心翼翼的盯着虞行,见他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动不动。 虽然已经习惯他这样的举动,明明那么遥不可及,她却从来没有觉得他陌生过,甚至从不曾害怕。 每每面对他,总是异常的安心,竟还带着那么一点熟悉,似乎他们早就认识。 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好笑,他是神族,高高在上,她只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见面。 或许她对他,只是出于一种敬意与感恩,就像动物会把自己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当做妈妈,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从那时算起,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虞行。 大饼啃到一半,白怜看见虞行终于动了一下,本来没太在意,却见他摊开一只手。 她甚是奇怪。 虞行抬头,上方的树顶传来动静。 白怜立刻竖起了耳朵。 依稀有鸟叫声传来。 白怜抬头,就见两人头顶忽然盘旋着几只体型庞大的鸟。 妖怪?白怜的第一个反应便是。 却见虞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早就预料。 听着那几只鸟叽叽喳喳的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陡然间,一只鸟忽然尖叫一声,朝着一棵大树撞去! 只见鲜血横飞,那只鸟瞬间便失去了生命! 白怜大惊,瞬间站了起来。 壶中仙也终于有了动静,不敢自信的看着虞行,“你你你……你竟然杀生!” 虞行不看他,只是伸手捡起地上的那只鸟。 怎么回事?白怜被这莫名其妙的场景惊呆了。 却听虞行淡然道:“我只是问它们可愿被做成食物。” 白怜差点下巴都掉了下来! 虞行盯着手中的鸟片刻,只见他的掌心逐渐形成一个白色的光球把那只鸟包住。不过片刻功夫,白光消失的同时,鸟已经整个光秃秃。 虞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把那只处理干净的鸟递给白怜。 白怜还保持着刚刚下巴垂地的姿势,瞬间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找了跟粗粗的棍子将那只鸟串好。 她本来还以为师叔从来不食荤腥的,想必是她误解了。 “你们……”壶中仙盯着两人配合无间的举动。 “况且,我只是问了一句,是它们自己甘愿献身的。”虞行道。 白怜那只正在往烤鸟身上撒盐的手一顿。 感情刚刚那几只鸟吵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争着赴死吗? 白怜茫然了。 虞行看着她道:“生死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无需太在意。况且,能这样死去,乃是它们的福气。” 壶中仙忍不住了:“姓虞的,你少假仁假义了,你们神族不是向来自视清高吗?说什么拯救众生,竟然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私自妄动杀念。” 其实白怜也很疑惑,她是凡人,就算食荤腥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师叔……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能这样死去,乃是它们的福气? 白怜一直觉得像虞行这样高高在上的神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当虞行说出这话的时候竟也丝毫没有怀疑。 之所以有畜生道一说,乃是因为凡人上辈子犯了极大的过错,作为惩罚才让他们轮入此道。而作为畜生,被人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从投胎到死去,也算是过了生为畜生的劫。 只是只凭一句话就能引得众鸟争着赴死,看来神族就是不一样! 白怜暗自想着,一边仔细的转动着烤鸟,关于自己的厨艺她可是很有自信的,难道师叔今日有此雅兴,是时候轮到她大展身手了! 于是特意把肉烤的外焦里嫩,正要问虞行喜欢什么口味的,忽然被人推了推,她疑惑的转头。 壶中仙却正一副口水直流的盯着她。 白怜拧眉看了他一眼,得意的把烤肉再次翻了一圈,从包袱里取出调料撒上。 壶中仙却道:“多放点辣椒!老子喜欢吃辣一点的!” 白怜又看了他一眼,继续往旁边挪了挪。 “哎呀,盐再多放点,老子喜欢口味重一点的!” “停!那是什么水难闻死了,别倒!” 白怜握着蒜水的手一顿,瞪着壶中仙。 壶中仙不好意思的笑笑,屁颠屁颠的回了刚刚的大树下。 虞行突然道:“按照他说的做。” 白怜本来还有些疑惑,难道师叔也喜欢重口味的? 脑中一个想法陡然闪过,再看了看正盯着烤鸟口水直流的壶中仙,忽然懂了。 原来是这样。 火堆被烧的噼啪作响,那只烤鸟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就连白怜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壶中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上来,死皮赖脸的蹲在白怜身旁,白怜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脸上闪过一抹皎洁,问壶中仙,“喂,你该不会是想偷我的烤肉吧?” “呸呸呸!老子好歹也是仙,至于做出那种事吗?” “那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壶中仙动作一滞,“这整座山都是老子的,老子爱待在哪就待哪,要你管!” 白怜无奈的摇头,伸手取下架在火堆上的烤肉。 壶中仙脸色一变,“哎,不多烤一会儿吗?烤脆点才好吃!” 白怜转头看着他,学着刚刚他的语气,“这烤肉是我的,我爱烤多久就烤多久,要你管!”说完跑到虞行跟前。 虞行并没有接过那只烤鸟,只是道:“突然没了胃口,你留着吧。” 白怜应了声是,竟然真的在一旁坐下,作势就要往那只烤鸟的翅膀上咬去。 壶中仙急了,“慢着!” 白怜动作一停,仔细打量了那只烤鸟一阵,大概是觉得这样不好下口,撕下一条脆脆的腿。 壶中仙的口水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白怜不敢自信的看着只是一瞬就移身到自己跟前的壶中仙,装作奇怪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壶中仙顿时满脸堆笑,“喂,小女娃,你把这个给哥哥,哥哥给你银子买其他好东西!” “不要。”白怜想也没想的拒绝,“我有银子。” “那你想要什么?” 白怜冥思苦想了一阵,摇头。 眼看她作势又要往烤肉上咬去,壶中仙忙道:“等一下!” 白怜看着他。 壶中仙此刻的模样活像一只讨食的小狗,只差没有一条尾巴摇啊摇。 “你看你小小年纪,这么大一只你也吃不完,不如分给哥哥一些,你说好不好?” 白怜白他一眼,“正因为我还小,所以要多吃点,才能长的高。” 好个难缠的小女娃!壶中仙几乎是把心中的那几条屈指可数的计策都用光了,眼看她已经啃完一只鸟腿,又准备撕下另一只鸟腿,这么下去,不就所剩无几了! “慢!”他又道,“那老子不要了,你借我闻闻总行吧!”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白怜挑眉,“给了你,你还会还给我吗?” 计策被拆穿,壶中仙脸通红。 白怜转身背对着他。 壶中仙模样更加可怜了。 就在他都要放弃时,白怜忽然又转了回来,道:“其实给你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别说给你闻了,就是送你吃也行。” 壶中仙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不要!” 白怜摊了摊手,“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 白怜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边拿着鸟腿啃啊啃,一边像是吃的津津有味,眼看烤肉越来越少。 壶中仙可怜巴巴的望着白怜,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宠物。 吃了两只烤鸟腿,白怜掏出水囊喝了几口水,顺便打了几个饱嗝。她把剩下的烤肉用东西包好,并没有放进太虚瓮,而是放在身侧,看样子是准备要睡了。 壶中仙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烤鸟。 “吃的好饱。”白怜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靠着身后的一颗大树就准备睡去。 没过多久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壶中仙两只眼睛转啊转,见虞行也是闭着眼,嘴角猛的上扬,好机会。 他轻手轻脚的蹭到白怜身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被包着的烤肉。刚要伸手去拿,手臂突然被人握住。 “你干嘛?”白怜挑眉看着他。 壶中仙呲牙咧嘴,明知道是个陷阱自己竟然还那么轻易上当,说来说去,就怪自己太贪吃! 不过,竟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双眼一眯,一道蓝光就朝着白怜飞去,白怜本就法力弱,眼见如此,立刻往后躲去,只是顷刻间,纸包已经落入壶中仙手中。 壶中仙一脸兴奋的打开纸包,那里面正是刚刚那只她吃剩的烤鸟。 壶中仙露出一脸坏笑。 “哎。”白怜叹了口气,显然在为自己的技不如人惋惜。 “哎呀!老子的牙!”忽听壶中仙一声惨叫。 只见壶中仙脸色一变,盯着手中的烤鸟愤愤不已,指着白怜,“你你你……” 他把手中的纸包往地上一扔,刚刚还鲜嫩美味的烤肉忽然变作一块硬邦邦的石头,随着壶中仙的动作,石头应声而裂。 白怜捂着肚子在那笑的打铁,果然是十年风水轮流转,他刚刚还笑自己来着,这下遭报应了吧! “你敢阴老子!”壶中仙脸都气成了酱紫色。 白怜无辜的摊手,关她什么事,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肉呢?”壶中仙上下瞧着她。 白怜这才掏出另一个纸包,其实她的变化术并不好,大概是因为壶中仙没有防备,要不然以她的修为,骗个小孩子还差不多。 感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白怜本能的头一偏。 第088章 寻找神器 “你敢阴老子,今天老子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壶中仙似真的生气了,竟然动起手来。 看着他白色的发丝快要竖了起来,白怜尖叫一声,忙的往虞行的方向跑,“师叔,师叔救命啊!” “你给老子站住!”壶中仙追上来。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无数的文字便朝着壶中仙飞去,一切不过顷刻间,原本还气势嚣张的壶中仙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虞行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的手上托着一本法典,淡淡道:“没事了。” 白怜回头,果然看见壶中仙没有追上来。 只见在壶中仙的周围,正有无数的文字包裹着他,壶中仙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 白怜凑近些才发现他像是被禁锢在某种容器中,整张脸被挤成一个奇异的形状。 “姓虞的,连你也暗算老子……” 虞行只是平静道:“你以为就凭你,也值得我暗算。” 壶中仙如果有胡子,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吹胡子瞪眼了! “你是自己走,还是喜欢被抓回去?”虞行问。 “你你你想干嘛?”眼见他手缓缓抬起,壶中仙结结巴巴道。 虞行却只是朝着白怜示意。 白怜呆愣半响,竟然懂了。恭恭敬敬的把那只烤鸟递到他掌心。 虞行看了看手中,那些包裹着壶中仙的文字缓缓回到那本法典里。 壶中仙终于被解脱,忙的动了动胳膊。 虞行把那个纸包扔给他。 壶中仙气呼呼的接过。 “今日老子栽在你手里是老子倒霉,是老子技不如人。不过,你也太不厚道了,堂堂的司法上神,竟然劳你亲自动手!”壶中仙一屁股就地坐了下来,一边啃着烤鸟,一边嘀咕咕咕。 虞行没有说话,径直回到刚刚打坐的地方。 白怜看着壶中仙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时母性大发,作势就要往他的头顶摸去。 壶中仙却突然恶狠狠的转过头,“你干嘛?” 看着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白怜笑容一僵,手在半空中停住,“没,有蚊子,有蚊子。” 壶中仙瞪她一眼。 白怜在他身旁坐下来。 周围异常的安静,除了偶尔的鸟叫虫鸣便是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白怜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好吃吗?” “难吃死了!”壶中仙口齿不清道。分明吃的正欢。 白怜也不生气,又问:“你是住在炼妖壶里面的吗?他们叫你壶中仙,这是你的名字吗?” 壶中仙不理她。 “喂,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年轻,头发却全白了?是天生的吗?” 壶中仙仍是不理她。 白怜锲而不舍的继续问。 壶中仙怒了,轻烟一飘便没影了。 “哎……” 白怜耸耸肩。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又继续出发。 经过昨晚的事,白怜忽然越来越佩服虞行。 壶中仙的性子确实是怪,如果光是用强的,怕是只能适得其反,可一味引诱又并不是太管用。 这样先礼后兵,再礼,可谓是保全了壶中仙的面子,一方面壶中仙虽然生气被抓回去,可因为有了烤肉,倒也认了。 没想到这么轻易便已经寻了两件神器,照这样下去,相信女娲石出现也是迟早的事。 白怜顿时信心百倍,心情也大好起来。 走过稀稀落落的街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却都像急着看什么般,皆是一路小跑。 怎么回事?白怜疑惑。 因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虞行使了障眼法,所以那些人即便看见他,也只当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白怜闭眼感知了一会儿,是神器没错。 见不时有人从他们身旁跑过,白怜忙的抓住一人问。 那人跑的正急,猛然被抓住,正要发火,见只是一个小丫头,瞪了两眼,使劲甩开。 白怜郁闷了。 就见又有一人往两人中间跑过,白怜不死心的又抓了一个。 忙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这个人并没有像刚刚那个人那般脾气大,奇怪的看了白怜一眼,当对上虞行的眼时,愣了一下。 问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 白怜点头。 “也难怪两位不知道,我们这里昨日来了一位姑娘,听说她的琴艺出神入化,凡是听过的人便可以忘记任何伤痛!” 白怜诧异。 “只是这个女子似乎在找什么人,每每到一处也只停留三天,所以大家都争着去听。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先去了,晚了就站不到好位置了!”那人说完已经快步的跑开。 白怜看了看虞行,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虽然跑去听琴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听刚刚那人传的那般神乎,她早就好奇不已,反正神器应该就在这里,一会儿时间应该不碍事吧? 好在虞行也没有反对,只是轻轻点点头。 走了许久,前面的人越来越多,白怜才明白,感情大家都是来了这里。 只是这人也太多了吧!她连连咋舌。 前面几乎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好在她五感本就超乎常人,这么一眼望去,倒也能看到一些。 只见远处的一处阁楼楼上正站着一个人,看她的穿着自然能看出是一个女子,只是轻纱蒙着面,样子看不见。 而在那女子的怀里,正抱着一把通体雪白的古琴。显然她就是刚刚那人所说的女子。 她回头,发现虞行也看着那个女子。 她眼珠子转了转,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阵悦耳的琴声。 琴声婉转,清澈透明,婉如山间流水,拂过心底的最深处。 周围原本还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琴声空灵,温柔的像是母亲的怀抱,让人心里一阵阵暖意。 大概是太过舒服,白怜忍不住缓缓闭起眼睛,一个纯白的身影逐渐在脑中浮现。 “不要听。”一个声音传来。 白怜陡然间惊醒。 虞行轻道:“是伏羲琴。” 白怜惊讶的发现原来不止自己,那些凡是听了琴声的,竟然都像是快要睡着了般轻轻的摇头晃脑。 早就听说伏羲琴拥有控制人心的作用,看来果然如此。 如果不是他提醒,怕是自己这会也跟那些人一样。 好在那女子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静静的弹着琴。 白怜有些犯难,总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抢吧?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虞行轻道。 白怜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一间客栈住下,客栈的老板一看就是那种极为势力的,见了两人模样起初还爱理不理的,后来见白怜拿出一锭银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白怜再次叹息,在凡间,果然还是银子最管用。 要了两间房,打发走小二,白怜忙道:“师叔,你想好办法了吗?我们要怎么取回伏羲琴?” 虞行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思考,良久才道:“晚上再去。” 白怜点点头,果然不愧是师叔!竟然白天没办法抢,那么晚上再去自是上上之策。 吃了几顿大饼,这令白怜想到被魔易抓去的那些时候,那时她曾发誓不到万不得以绝不再吃大饼,这才没过多久,她竟然又吃起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她自然不会傻到再吃干粮,唤来小二一口气点了四个菜,最后还不忘补充道,是一个人吃。 小二目瞪口呆的看了她半响,这才悻悻的下楼。 吃了饭,她又睡了一觉,安心的等天黑。 直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去敲虞行的房门。 房门并没有锁,她敲了几下竟然自己开了。 虞行像是已经等在那里,只是淡淡道:“走吧。” 两人到了一处客栈处,白怜已经能清晰感应到伏羲琴就在里面。 虞行使了个诀,两人身形瞬间消失。 再次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两人已经身在一个房间之内。 “谁?”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被发现了?白怜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躲起来,哪知她还没想好躲哪里,虞行已经往里面走去。 “师叔。”她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唤他。 做贼被发现不是应该躲起来才是吗?他怎么还大张旗鼓的走进去? “你也是想来取这琴的?”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子声音响起。 跟着是虞行的声音,“对。” 白怜咋舌,他都不知道委婉一点的吗?即便被别人抓包不是也该打死不承认的吗?他倒好,竟然那么容易就说了实话。 忙跑了过去,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 那女子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波澜,看的白怜心里一颤,只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即便是在屋子里,那女子脸上也蒙着面纱。 “曾经有很多人说过这话?”女子淡淡道。 白怜尴尬的一笑。 大概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竟然伏羲琴是神物,想得的人自然不会太少。 虞行看着她,不语。 “可是……”那女子一手抱着琴,另一只手扶过琴身,缓缓道:“只可惜后来他们都死了。” 白怜一惊。 虞行看着那琴,仍是那副波澜不惊。 周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压抑。 其实白怜并不担心其他,那女子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丝毫的魔气,应该只是一个凡人,要对付这样一个凡人,再简单不过了。 只是,如今伏羲琴在她手上,她竟然能轻易说出那话,想必是有什么把握。 而且,伏羲琴乃是神物,她一个凡人竟然能操控神物,这也是白怜奇怪的。 虞行当然也发现了这些,并没有急着夺琴。 反而道:“今日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不必太过执着,只有放下了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白怜对于他时不时冒出的话已经习惯。 那女子却是身子一颤,眸子闪了闪,“不管你如何说,我是不会把这琴给你的!” 虞行道:“你会的。” 不止那女子,就连白怜也是一惊,听师叔这话,难道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女子冷哼一声,“你倒是挺有自信。” “明日我们还会再来。”虞行说完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白怜忙追了上去。 虽然不太明白师叔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一直觉得,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丝毫不会怀疑。 于是第二日晚上,两人如约又来。 女子仍是那些话,态度坚决。 虞行也不催促,见她不肯便又走了。 白怜就这样像个跟屁虫一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因为听说这女子只会在这里停留三天,两人来时,她已经待了一天。 眼看她要走了,白怜终于急了。 虞行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带着白怜跟在后面。 没有任何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几次那女子都想甩掉他们,却不知白怜本就与伏羲琴有着感应。 终于在一处僻静的林子里女子停了下来,转身好笑的看着两人,“你们究竟要跟到什么时候?看来还真是锲而不舍!” 见四下没人,白怜也不拐弯抹角,“把伏羲琴给我们,我们便放了你。” 女子冷冷看着她,“我说过,这琴不会给你们的。” 虞行上前,“我也说过,你会给我们的。” 女子眼神陡然一变。 “莫非你还要硬抢不成?”女子冷笑一声,随即在琴上弹了起来。 白怜只觉得体内一阵翻腾,忙用法力封了听觉。 虞行站在那里不动,任女子如何催动琴声始终没有半点变化。 女子惊讶的看着他,“你为何……?”以往碰到的人不管如何凶狠,只要她一催动琴声,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抵挡。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执迷不悟。”虞行淡淡道。 琴声终于停了,女子抱着那琴不停的往后退,“不要,我不会把琴给你的,这琴是他的,他说过会回来取。” “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死了。”虞行道。 那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脸色惨白。 感觉琴声停了,白怜忙的解了术法,却是已有些站立不稳。看着那女子惊恐的后退,嘴里还不停念着什么,有些奇怪。 虞行道:“凡人的寿命对于我们来说本就短暂,你当初竟然选择了,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女子终于摊在地上。 白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只能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然后自动的开始幻想。 “他说过会回来的。”女子喃喃道,“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 虞行催动术法,两人上空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屏幕,有画面在上面不停的变换。 白怜看得呆了,好奇心驱使下已经忘了先前的琴声,忙凑了过去。 她大致可以看出那个屏幕上面讲述的故事,是一本书与一个人的故事。 这本书原是佛祖身边的法典,因为听的梵音,有一天终于幻化成人,趁着众神佛不注意,竟然私下凡间。 她落到一个书生家里,书生家里很穷,他却很用心读书,在无意间看到那本法典时,像是觉得有趣,不由称赞了几句。 而从那以后,法典便天天跟着书生,书生家里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因为眼睛瞎了,很多事都不能做。 于是渐渐的,每当书生出去,法典总是变作人的模样把书生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书生开始还有些奇怪,后来也逐渐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书生去而复返,不小心瞧见了法典变作人的模样。 因为之前法典帮了不少忙,书生对这个女子自然多了些许好感,再见这女子生的美貌,竟然一下动情。 有了女子的出现,书生的生活开始有了变化。 书生家里有一把祖传的古琴,每当闲暇时,他总是会为女子弹奏琴声。 春去秋来,已是几年。 好不容易到了赶考之日,书生便上京赶考,可是奇怪的事,书生明明才华横溢,却总是次次落榜。 书生的母亲对儿子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女子也常常安慰书生。 后来两人终于成亲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子发现书生开始逐渐老去,就连他的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可是自己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成亲数十年,女子一无所出。 周围的邻居都开始把女子当做妖怪,纷纷指指点点,好在有书生护着她,对她不离不弃。 可是时间越久,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刺耳,女子开始渐渐不安起来,她似乎不懂大家为何会这样,就像大家恐惧为何她不会变老一样。 后来书生带着她搬离了那里,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居住。 虽然书生始终没有问过她什么,女子已经不想再隐瞒下去,她认为,与其这样欺骗下去,不如实话告诉他,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自己,她都会一直守护着他。 没想到书生听了她的话,只是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女子骇然。 他只是说:“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可现在你是我的娘子,我们竟已经拜了天地,那便是夫妻,我岂有嫌弃你的道理。” 说出了这个秘密,女子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只是眼看书生逐渐老去,女子开始用自己的法力维持他的性命,可这终归不是办法,转眼书生已到迟暮之年。 在书生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时,他把那把祖传的琴赠于她,只说让她替他保管,等他睡醒了再还给他便可,到那时他会再为她弹奏天下最美的琴声。 女子信了,她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等啊等。 一天、两天、三天……书生的尸体逐渐腐烂,直到只剩下一堆白骨。 女子还是没有哭,只是等啊等。 像是相信书生会回来,女子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春去秋来,院子里的梧桐开了三次又谢了三次,女子终于等的有些急了。 她决定去找书生,于是她带着那把琴,开始漫无目的的找着,她找啊找,始终没有找到书生。 时间一久,女子都开始忘了她出来的目的,只依稀记得曾有一个人让她等他,他说过只要他醒来,便会为她弹奏这世间最美妙的琴声。 画面到这里忽然停了,虞行一抚手,那个巨大的屏幕也瞬间消失不见。 女子本来神情还有些呆,下一刻却突然大笑起来! 白怜心中酸涩,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女子,只是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她伸手一抹,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留下泪来。 她一个局外人尚且如此,那她又是如何来承受这些的。 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自己不但无能为力,还必须装作无事的活着,或许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个信念,她相信书生始终会回来,会再为她弹琴。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他不会再回来了,凡人的生命何其短暂。 只是书生到死都没有告诉过她,他虽然去了京城,却并没有参加科举。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他放弃了功名。 “他说过会回来的。”女子神情有些涣散。 “他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虞行淡淡道。 “不!”女子有些激动,手中的伏羲琴应声而落。 虞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收了琴。 “姑娘,他真的已经……”虽然有些残忍,白怜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 “不,我不要听!”女子双手捂住耳朵,只是慌乱的看着两人,“你们不是要这把琴吗?我给你们就是了,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白怜心里微微一痛。 激动过后,女子的神情忽然开始冷静下来,有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他不会再回来了……他骗了我……竟然他都不在了,那我等了这一百多年到底算什么?” 女子身上的装束忽然一变,从原本朴素的衣裳变做七彩的锦缎。 白怜知道这种装束,她曾在天界见过。 女子朝着虞行跪了下去,“还望司法上神能将我重新带回西天梵境,小书在这里谢过。”她说完,一道金光闪过,已经变回了本形。 细看之下,似乎也和普通的书没有太大的区别。 虞行伸出一只手任那本书飞到自己手中。 虽然顺利收回了神器,可白怜心里却丝毫没有喜悦。 “仙凡有别,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实你也不用这样。”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壶中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旁边。 白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神仙拥有永久的生命,所以很多事都能看开,可是她却不同,正因为凡人的生命太过短暂,放不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书生可以忘了小书重新投胎做人,可是小书呢,却要带着那样的记忆永远活下去,这应该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吧。 白怜叹了口气,三人中,虞行是神,这种生离死别怕是已经麻木了吧,而壶中仙是仙,别看头发已经白了,性子倒是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这些情情爱爱的对于他来说显然太过深奥。 其实对于她来说也是比较深奥,她已经决定了,等找回了神器,她就请师叔把崆峒印从她体内取出去,到时候潜心修道。 只要能修得仙身,自然能摆脱凡人的六道轮回。 忽然想到走的前一天跟瞿晨说过的话,她脸上微微一热。 壶中仙已经在那不耐烦的大叫起来,“饿死了!老子要吃烤鸡!烤鸡!” 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家伙,白怜翻了个白眼。 嘴里还是安抚道:“你先去抓,我待会给你烤。” “你竟然要老子杀生?”壶中仙不敢自信。 白怜郁闷了。 头一次见口口声声说着不杀生,结果吃肉比谁还吃的欢的仙。 “爱抓不抓。”白怜不爽的撇过头。 “你你你……”壶中仙委屈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你说话不算数,说好给老子做烤鸡的……” 白怜一惊,知道他是当真了,忙道:“哎,别伤心,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吗?瞧你,还是仙呢,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壶中仙一抹鼻子,“谁开不起玩笑了。” 两人嘻嘻哈哈,倒也添了不少乐趣。 虞行看着打趣的两人,眸子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六件神器已经找到三件,照这样下来,收回剩下的三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壶中仙自从上次出来就不愿再待在炼妖壶里面,而是直接与两人同行,他本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子,一路上也不显得那么寂寞。 虽然之前是和虞行一路,两人的谈话也只限于收集神器,白怜对他太过敬畏,总是小心翼翼,加上他本来就很少说话,白怜其实别提多无聊了。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个壶中仙,原本安静的路上倒是增添了不少乐趣。 三人来到一个村落,不时有人提着鱼从三人面前经过,经过的人总是笑着朝三人点头,一切都那么祥和。 不知怎的,白怜觉得哪里不对劲。 壶中仙只要每次看见有人经过,总是盯着别人打回来的鱼好半响,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在想着该怎么吃。 村落靠海,看样子这里的人大多打鱼为生。 只是小村并不富裕,也没有住宿的客栈,好在一进这里,便有人热情的邀他们住下。 三人也不推迟。 说来也怪,这次的感觉和其他几次不同,以前总是能很轻易感觉到神器的所在,可是这次,虽然知道神器是在这里,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就像流动的水,无形无色,更加奇怪的是,只要每遇到一个人,总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神器的气息。 这也是白怜奇怪的地方。 她把这个想法解释给两人听,虞行眸子动了动,没有说话。而壶中仙很显然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别人的鱼,那眼神,简直像已经看到了一道美食,就差没直接扑上去! 小村叫长寿村,是个很和睦的村子,三人住在村长家。 村长是个和睦的模样六七十岁的老爷爷,家里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甚至孙子都差不多十几岁,只是他目前和小儿子住在一起。 虽然模样六七十岁,可村长的精神头却很好。 白怜后来终于明白了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这里的老人特别多,大多都是上百岁,听说长寿村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小海是村长的孙子,只比白怜小几岁,十岁的他性子很活泼,见着白怜总是亲切的叫姐姐,白怜被他叫的心里一阵舒坦。 而虞行,他也理所当然的叫哥哥。 可是到了壶中仙那里,他像是有些犹豫,盯着壶中仙雪白的头发良久,犹豫道:“爷爷?” 壶中仙当即一怒,“老子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老子才几万来岁好不,明明姓虞的要比老子大!” 小海被他吼的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看着白怜,白怜瞪了壶中仙一眼,都说了他们来这里要隐瞒身份,他倒好,什么都抖了出来。 好在小海还只是一个孩子,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话。 小海之所以叫壶中仙爷爷,大概是因为他那满头的白发看起来和村里最老的张婆婆一样。 被吼了一次,聪明的小海立刻改口叫哥哥。 壶中仙回味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个称呼挺新鲜,这才笑嘻嘻起来。 虽然知道神器在这里,可又不能漫无目的的找,白怜只好向小海打听,可小海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要他说这个村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也说不上来。 白吃白住白怜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而且,这样祥和民风淳朴的村落,主人家收留你是他们热情,这个时候是万不能拿银子回礼的。 于是很多时候,白怜都会帮着小海的母亲把那些吃不完的鱼晾干,储存起来。虽然他们一行人有三人,可她总不能让虞行做凡人的事吧,至于壶中仙,他除了帮倒忙以外简直一无是处! 一天的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壶中仙几乎都在吵着吃鱼吃鱼,也不管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白怜觉得丢脸极了,早知道就不让他出来了,整个就一吃货! 好在小海的母亲极其贤惠,脾气也很好,见壶中仙吵着吃鱼,便寻了一条最大最肥的鱼做给他吃,哪知壶中仙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嘀咕个没完,一会儿说人家的鱼太咸了,一会儿说太腥了。 小海的母亲显然有些尴尬,小村小落的,做的菜自然也是在寻常不过的,看她的样子,委实不会做太多的花样。 壶中仙只知道想什么说什么,小海的母亲尴尬,白怜更尴尬,白吃白住还嫌东嫌西,也幸的人家脾气好没有将他们赶出去。 无奈之下白怜只得自己动手,她的厨艺本来就好,做出的菜在村长一家看来简直跟小镇上卖的一模一样,或者说更为好吃,一时也欣喜不已。 村里的人都是靠海吃饭,勉强能维持生计也就不错了,更别说什么进酒楼了,虽然没真正吃过,至少也见过,闻过。 小海的母亲见白怜小小年纪就这么勤快,又这么懂事,自然喜欢的紧,简直恨不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白怜呵呵傻笑。 壶中仙有了鱼堵嘴巴话自然也少了。白怜真不明白,他不是仙吗?仙不是不用吃饭的吗? 而相对于壶中仙这个吃货,虞行的食量就显得特别的小,很多时候都只吃一点素菜,或者干脆不吃。 大概是他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很清冷,很遥不可及,几天下来,村长一家也就习惯了。 只是来了这么就,始终没有见过村长的小儿子,听小海说,他爹跟村民一同出海打渔了,要几日才能回来。 这几日里,白怜总是抽空寻找神器所在,只是依然感觉不到,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似乎到处都是神器的气息,又到处都没有。 壶中仙和她的感觉差不多。 在村里找了几日未果,白怜有些无精打采。 虽然主人家好客,可他们总不能这么一直住下去。 这一切直到小海的爹回来才终于有了转机。暴雨的第二天,小海的爹和其他村民终于回村。因为碰到了海浪,那些出海打渔的村民差点死掉,就连小海的爹都受了重伤。 白怜惊骇不已,看着奄奄一息的小海他爹,本来想着是时候该报答了,想求虞行救他。可是奇怪的是,比起白怜的惊慌村里人则显得异常的平静,就连小海都没有哭闹。 村长只是吩咐小海去山里取了泉水给小海他爹服下,白怜急的团团转,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村长告诉三人,他们村里的山上有一口古井,这口井是从五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拥有某种神奇的功效,长寿村也是靠着它因此得名。 不管是生病还是受伤,只要饮了井中水,第二日便可痊愈。有病治病无病还可延年益寿! 白怜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惊讶,显然壶中仙也跟她一样。 更为惊讶的是,就在几十年前,镇上突发瘟疫,当时疫情凶猛迅速,偏偏只有这个长寿村,因为有了那口井,竟然没有一个人染上瘟疫,就连镇上的人也是靠饮此井的水躲过一劫。 这样一口神器的井自然引来贪心的人垂涎,只是奇怪的是,每当有人想打那口井的主意,井就像能知道般,任那些贪心的人如何的找都找不到。 听完这些,三人自然明白过来,显然这一切的古怪都是出在那口井中。如果他们预料的不错,那口井应该和神器有关。 难怪之前白怜会觉得神器的气息太过捉摸不定,原来是因为井水沾染了神器的神力。剩下的三件神器还有神龙鼎、昆仑镜、女娲石。 昆仑镜具有穿梭太虚之力,却没有治病疗伤的功效,女娲石虽然能令事物再生,却也不太像,那么剩下就只有神龙鼎。 传闻神龙鼎是上古神龙氏的宝物,神龙氏因为尝便百草,炼制丹药,所以神龙鼎自然沾染了神力。听说只要有神龙鼎便没有炼制不出来的解药。 第二天,一切果然如村长所说,小海他爹因为服用了井里的水,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就连那些原本还狰狞的伤口都消失不见。 三人见此,自然更加坚信神龙鼎应该是在那口井里面。 于是当夜,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三人便去到村长口中山上那口井的所在处,听说有贪心的人是寻不到的,白怜好奇之下本想把壶中仙支开,又怕他中途逃走,只得作罢。 事实证明三人都是好人,因为那口井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可是井却很深,白怜法力低自然看不到多远。壶中仙看了一会儿,也只说实在太深了。 可是两人都知道,那种强烈的牵引感没错,神器就在里面。两人不由都看向虞行。 虞行只淡淡道:“下去看看。” 白怜和壶中仙对视一眼,本来还不以为意,下一刻都有些愣了,问题是谁下去? 白怜看看自己又看看壶中仙,再看看虞行,终于把目光停在壶中仙身上。 壶中仙见她望着自己,当下道:“你看着老子做什么?下面那么冷,老子才不下去,要去你自己去!” 虞行没有说话,只是同白怜一样盯着壶中仙。 壶中仙只觉得全身寒毛直竖。 “你不下去难道要我一个姑娘家下去?”白怜理所当然的道。 “那你叫他。”壶中仙指了指虞行。 “下去。”虞行冷不防的道。 “你叫老子下去,老子就……哎呀!”壶中仙惨叫一声,顿时便没了影。 白怜愣了好半响才明白他已经下去了。心里道:原来是嘴硬心软啊,口口声声说不下去,明明跳的比谁都快。 直到井里噗通一声落水声响起,壶中仙愤怒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是哪个推老子下来的?!” 白怜身子陡然一僵,转头看了看虞行。 虞行脸上一派正气,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白怜忙凑近井口安抚道:“你要是能找到神器,回去我给你用鱼做三道不同样式的菜!”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白怜正在犹豫难道是这诱惑不够大? 下一刻壶中仙的声音便从井里幽幽的传上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老子可没有逼你!” 白怜忙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一定一定!” 几日下来,白怜差不多已经摸清壶中仙的习性,他是一个典型的吃货,是那种要吃不要脸的人,不管生再大的气,只要她拿食物诱惑他,他总是毫无悬念的上当。 里面传来一阵阵水声,然后就静了,大概是已经去寻了。 第089章 冰天雪地 没过多久,井中再次传来水声,壶中仙道:“不行了,岔道太多了,再下去,老子就回不来了!” 白怜诧异,不就是一口井吗? 一会儿功夫,壶中仙就从井中探出一个头,他浑身湿哒哒的,连雪白的长发都整个贴在脸上,乍一看,活像只水鬼。 “找到了?”虞行不温不火的问。 “没。”壶中仙随口道,“里面岔道太多了,老子都差点迷路了!” 虞行沉思片刻。 壶中仙一条腿已经垮出了井口,白怜忙后退一步,光是看着他湿哒哒的模样都觉得冷。 冷不防又是哃的一声落水声,白怜惊讶的发现壶中仙又不见了。 “你爷爷的姓虞的!又暗算老子!你给老子记着,总有一天老子要你加倍还回来!”壶中仙吼声破空,却是从井中传来。 白怜再次凑了上去,又下去了? “没找到不准上来。”虞行道。 下面又传来壶中仙的谩骂声,以及莫名其妙的惨叫。 白怜有些同情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在上面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白怜打了无数个哈欠,都快要睡着了。 “找到了。”壶中仙的声音终于在她打第三十五个哈欠时响起,只是带着无尽的愤怒。 白怜偷偷瞄一眼虞行。 “上来吧。”虞行终于道。 听见这话,壶中仙再没犹豫,咻的一声就飞了上来,甚至在他落地的同时,白怜还被不小心溅了几滴水渍。 “神龙鼎呢?”白怜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实在找不到像鼎一样的东西。 “太大了,老子一个人搬不动。”壶中仙没好气道。 白怜又瞄了瞄虞行,生怕他再把壶中仙推下去。 好在虞行像是信了,并没有说什么。 “老子已经找到了,怎么弄上来那是你们的事!”壶中仙弯了两人一眼,他奶奶的,这井里的水也太冷了吧!即便他是仙身也能感觉到寒气。 嗯……白怜也开始犯难,光是想着一般的鼎怕是也有上千多斤。 “不过幸好老子聪明,在那些岔道口做了记号,才不至于迷路。”壶中仙得意的补充。 白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那你就先留在这里,我们下去看看。”虞行道。 白怜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整个身子完全呈一种下落的姿势,她本能的大叫一声,心想这下肯定要落水里了!她明明都还没有答应,怎么就跟着一起下来了? 正在慌乱之际,下落的速度却一顿。 没有意想中的寒冷,甚至没有半分水的触感,她微微睁了睁眼,才发现两人竟然停在水上,在两人周围,一个巨大的泡泡像结界般,包裹着两人。 她疑惑的眨眨眼睛,虞行轻道:“哪边?” “啊?”半响才明白过来他是问自己走哪边,看了看下方不同的两个方向,她毫不犹豫的指了指左边的那个。 话一完包裹着两人的泡泡就向着左边的那条道行去。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一口井,越往里面走却越亮,甚至不需要催动法力。 虽然是井,地上却散落着各种只有海里才有的东西。只是每走一阵,总是能遇到几条岔路,像是故意为之,有时是两条,有时则更多。 壶中仙说的没错,他也确实在每条岔路边都做了记号,之所以白怜能一眼看出,是因为那像鱼一样的图案比较新,也比较丑。 不过,虽然有记号,虞行还是会问过她。随着越往里面走,神器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 直到又走到一条岔路口,这次的记号明明是在左边,可她却觉得应该走右边才对,白怜有些奇怪,到底是她弄错了,还是壶中仙弄错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虞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右边那条路,而事实也证明他带着她下来是对的。 因为走了没多久,白怜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想象。 那两条路虽然是分开的,却挨的很近,甚至还能从周围的石孔中看清楚另外一条路景象,这一看白怜差点没吓的腿软! 好家伙,左边那里哪里是路,分明是蛇窝!只见成千上万的海蛇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看的人心惊胆战。 海蛇有大有小,大的恐怕要两人才能环抱过来,而小的甚至能从周围的石孔钻过来,白怜看的一阵头皮发麻!行了好久直到另一条路出现,才松了口气。 感觉神器的感应越发强烈起来,白怜知道他们应该离神器不远了。 比起之前的狭窄,现在倒显得宽阔了不少,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还在井里,白怜都快以为他们是真的到了海里。 泡泡不停的前行,甚至有时还有鱼好奇的凑上来。如果不是还有要事,白怜真想多待一会儿,这样壮观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还有那些完全不知道的海类。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白怜本能的回头,差点没失声尖叫起来! 海蛇! 只是那蛇体型太过庞大,竟然比刚刚他们见过的那些还大了几倍! 它的全身都是黑色的鳞片,头上还有一个像是兽类的角,模样说不出的古怪。 虞行只说了一句小心,泡泡便分作两个把两人隔绝开来,白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飞了好远。 因为听村长说了那些事,加上知道神龙鼎在这里,看见那头顶长角的蛇白怜只是愣了片刻便已经明白过来。 神龙鼎乃是神物,想必那蛇正是因为常年居于此,所以才变作了那个模样。 与其说是蛇,倒是和书中提到的龙有几分相似。 巨蛇虽然体型庞大,活动起来却异常的灵活,每过一处,山石碎裂,鱼虾逃窜。 大概是觉得两人来者不善,模样极其凶神恶煞。 白怜自知法力微弱,就算帮忙也只能帮倒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看着虞行一下一下躲过巨蛇的攻击,她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没过多久,巨蛇突然倒下便再也没动了。 只听见一声声重重的喘息声,那蛇的两个角竟然已经不见,它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小。 白怜看的眼睛都直了,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行只道:“见你修行不宜今日我便放过你。” 那原本还瑟瑟发抖的小蛇听见这话,瞬间扭着S型消失。 这么快就完了?白怜不敢自信的抹了抹眼睛。 虞行已经行至她身旁,打量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白怜吞了口口水,正要说话,瞳孔陡然放大,“神龙鼎!”原来虞行刚刚那一下,正好让她掉在神龙鼎附近。 难怪那蛇出现的那么是时候,原来是因为神龙鼎已经在这。 直到亲眼所见,白怜总算明白了壶中仙口中那句太大了,拿不动的原因。这哪里是普通的鼎可以比的,足足有两人那么高。 这个到底要怎么拿回去? 而且,井口那么小,那些岔道又窄,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落到这里的。 虞行倒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很自然的摊开一只手,那鼎就像有灵性般,在朝着他飞来的同时竟然逐渐变小,等到了他手中,也只有杯子大小。 白怜这才想起竟然是神物,自然拥有可大可小的力量。 两人回去的时候壶中仙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见两人完好的回来,似乎有些不甘心,忙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怜想到那条他故意指错方向的路,装作没有察觉,笑道:“是啊,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神龙鼎。” 壶中仙不死心的继续问,“难道你们没有碰到什么?” “碰到什么?”白怜反问。 壶中仙歪着脑袋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白怜强忍着想笑的冲动,终于明白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大概是以为虞行不会带着她,按他给的路线虽然也能走到神龙鼎那里,却势必会经过蛇窝,那可是成千上万的蛇啊!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像是还在疑惑,壶中仙道:“对了,神龙鼎呢?” 白怜朝着虞行的方向示意。 壶中仙立刻围着虞行转了几圈,像是想从他身上找出半点蛛丝马迹。可是看见虞行一派泰然,甚至一滴水都没有沾在身上,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鼎呢?给老子看看。” 虞行淡淡瞟了他一眼。 就在白怜都觉得虞行不会理会壶中仙时,虞行竟然难得的照做,他摊开手掌,赫然是变小后的神龙鼎。 壶中仙似是还是不信,伸手去拿,虞行也不小气,始终站着不动。 等到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壶中仙整个身子弯曲表情痛苦。 “你干嘛?”白怜奇怪道。 “他爷爷的,老子的手要被压断了!”壶中仙哀嚎起来。 白怜疑惑的走进他,见那个鼎此刻正被壶中仙拿在掌心,只是奇怪的是,与其说是拿,壶中仙的整个手背却是紧紧贴在地上。 “别玩了。”她随口道。 “谁玩了!还不快帮忙,老子的手要废了!” 白怜表情怪异的看着那个只有杯子大小的鼎,再看看犹如正承受极大痛苦的壶中仙。 “看什么看?还不快帮忙!” 白怜疑惑的伸手去捡那个杯子大小的鼎,却发现体型虽小,却似千斤重般,无论她如何的推都动不了分好。 眼看壶中仙痛的面色铁青,白怜干笑两声,“还真挺重啊。” 壶中仙怒瞪着她。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嘛。”她摊摊手,只得把目光转向虞行。 虞行淡然道:“看够了没?” “够了够了!老子再也不看了!你快替老子拿开!”壶中仙敢肯定,这姓虞的分明是故意的! 虞行看了他片刻,仍是不悲不喜,连腰都没有弯一下,神龙鼎就自动飞到他掌心。 壶中仙看着差点被压成纸片的手指,心疼的使劲吹了吹,吹到一半转头愤怒的看着白怜,恶狠狠道:“你刚刚笑老子了对不对?” 白怜慌乱的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他爷爷的,老子的手……”壶中仙又继续吹了几口。 白怜紧紧咬着下唇,表情很怪,非常的怪! 三人回到村长家,大家都还在睡,虞行解了昏睡诀,三人各自回房。 与之前一样,虽然找到了神器却并没有太高兴,反而有些担心,长寿村的人是靠着神龙鼎才能长寿,甚至治病疗伤,如今他们取走了神龙鼎,那口井也不过变回普通的井。 人家好心收留他们,结果他们却取走了对村里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不是不愧疚的,只是不得不那么做,神器是神物,为了不落入邪恶之人手里,必须收回封印。 第二日天一亮白怜就跟村长告辞。 村长一家对他们仍是那么客气,甚至还挽留他们,这让白怜越发的心里不好受。 小海见她神色有异,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如果是生病了他就去取山中的井水,还说只要喝了那井水,便什么病都没有了。 白怜都不忍心告诉他其实那口井如今已是普通的井,再无任何功效。 虞行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激起他的一点波澜。 壶中仙不舍的也只有水缸里那几条游来游去的大鱼。 从村里出来,几人一路向北,只是奇怪的是,一连走了几天都没有感觉到神器的所在。 白怜问壶中仙,显然他也是完全不清楚。 以往的那些神器,就算再微弱,总能感觉到什么,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任她如何的感知,丝毫没有一点气息,就像根本不存在。 白怜有些着急,只剩下最后两件神器了,千万别被魔族夺了去才好。 行了几天,终于到了一个城镇,三人在一间客栈住下,不知怎的,这几天白怜开始有些心绪不宁起来,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壶中仙本来就好玩,一进城里,整个就跟乡巴佬进城一样,见什么都是新奇的,一会儿这摸摸那看看,却就是不买。其实也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一听别人说要银子,更让人惊叹的是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是银子。 白怜倒不担心他会逃走,只是机缘巧合下知道壶中仙虽然是仙,可却没有实体,因为一直靠着炼妖壶生活,不能离开炼妖壶太远,这也是当初虞行为什么放心让他一个人下井的原因。 壶中仙也不笨,后来知道了银子是怎么回事,没事就喜欢乱变,还动不动就买一大堆无用的东西回来。 白怜对他简直是欲哭无泪。 只是壶中仙虽然看起来年轻,头发却是白的,白怜因为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本想找块布让他把头发绑起来。 哪知只绑了一天,他就抱怨说把他如丝的头发绑卷了,死活不肯再绑,白怜无奈,只得找了一个大斗笠让他遮着。 壶中仙觉得这样挺好玩的,倒也没再多说。 晚上的时候白怜去找壶中仙,本来还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后来才听虞行说他出去了。 白怜摇头,看来神仙也不全是六根清净。 许久壶中仙都没有回来,直到半夜听见动静,白怜才打着哈欠开了一条门缝,她只是想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这一看,瞌睡顿时也醒了。 只见壶中仙整个衣裳破烂,活像被人打劫,还有他原本带着的斗笠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头发乱糟糟不说,满脸的红印。 “你你你……”白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壶中仙满面委屈,简直快要哭出来了,那半个露在外面的肩膀抖啊抖,“你们凡人太可怕了!” 后来白怜一问才知道原本他是被人骗进了青楼!白怜笑的打跌,调侃道:“你不是说自己不近女色的吗?原来……”她的神情暧昧,直看的壶中仙头皮发麻。 “又不是老子自己想去的,老子刚一走到那里,就被人拉了进去,那些个母老虎,明明长的柔柔弱弱,还骗老子说那里有好玩的。结果等老子一进去,她们就开始在老子身上乱摸,还……还脱老子衣服……”说到这里,大概是觉得极其丢脸,壶中仙的脸红了红。 白怜看着他满脸的红印,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示意他看镜子。 “什么?”壶中仙疑惑的转过头,在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又是一阵愤怒的粗话。 他堂堂一神仙,竟然被凡人揩了油,这说出去岂不是被别人笑话! “那后来呢?”白怜忙问。 壶中仙心情好像好了一些,道:“敢脱老子衣服,老子自然是把她们都揍了个鼻青脸肿!” 白怜惊讶,“你打人了?”打的还是女人。 “那些哪里是人,依老子看,分明就是些母老虎!”壶中仙说完站了起来,“对了,刚刚他们还追老子来着,老子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里不安全了,得快点离开。” 他的话一完,楼下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声! “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看来老子得连夜赶路了。”壶中仙竟没有丝毫奇怪。 “你是说你把她们引来了这里?” 壶中仙转身出门,“还不是你说在凡间不能随便使用仙法,要不然她们能追老子到这里?” 白怜真有揍扁他的冲动。 听着咚咚的上楼声,似乎人数还不少。 “滚!”她再也忍不住。 话未完,壶中仙已经变作一道轻烟幽幽的飘进虞行的房中。 就在轻烟消失的瞬间,立刻有几个大汉凶神恶煞的冲了上来! 白怜吓的忙关上门,可门才关上,立刻响起擂鼓般的砰砰声,她深吸一口气,已换做一脸堆笑。 有人跟她形容了壶中仙的模样,并问她看见没有,她自然说没看见了。 一个体型硕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翻,那眼睛活像要把人生吞活剥。 白怜已经听壶中仙讲过事情的原委,大概猜到这人的身份,嘴角不由抽搐了下。 “这位小姑娘是一个人吗?”那女人笑眯眯道。 白怜可没有壶中仙那么傻,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房,“不是,我是和我师叔一起来的!” 通常在凡人看来,这样的叫法除了修道之人,便是江湖中人。 而在白怜说话的时候,那个房间已经开了,正是虞行站在门口。 那胖女人打量了虞行几眼,微微有些愣神,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子,却拥有一双看破世间百态的眸子。 这时,那些大汉在楼上走了一圈过来道:“没有找到。” “什么?没有找到?”胖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一方赤红的帕子,怒道,“那个杀千刀的,竟然连老娘院里的姑娘都敢打,要是被老娘抓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白怜听得一阵寒颤。 展柜的怕惹事,也没有抖出壶中仙的事。 那胖女人发完话,又转头笑眯眯的看着白怜,白怜不等她说出一个字,硬生生关上门。 看来壶中仙说的没错,即便是女人,也分很多种。 没过多久就传来下楼声,以及胖女人愤怒的谩骂声。 等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白怜忙从门里探出一个脑袋,确定那些人是真的走了,她这才跑去找壶中仙问罪。 有了这茬,壶中仙自然不敢再在青楼附近露面,连带白怜也跟做贼似的,直到他们走的时候,展柜的看两人的表情仍是很怪。 来的时候明明是三个人,怎么走的时候就变成了两个。 出了城镇,继续向北,依然没有神器的踪影。 晌午的时候三人在一个树林里歇脚,白怜记得刚刚她看见来的方向有一棵果树的,于是和两人说了几句,便兴匆匆的跑去摘果子。 本来想叫上壶中仙一起的,他非说果子不好吃,死活不肯去。 白怜无奈,只得一个人去。 果然如她所料,树上有很多果子,看样子像是李子,红灿灿的,煞是好看。 仗着会御剑,没几下就摘了好多果子。 用衣角兜着那些果子,又找了条河准备好生洗洗。 心里忽然一阵疼痛,她下意识的蹲下身,怎么回事?这种疼痛如此的熟悉,简直深入骨髓。 眼前有红影闪过,她本能的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喂,你没事吧?”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那种疼痛也随之消失。 壶中仙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颇有些焦急的看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白怜疑惑。 壶中仙撇过头,“还不是你那么久都不回来,所以……不过你别误会,老子可不是因为担心才来找你的!” 白怜心里一暖,原来他是因为担心自己。 而在壶中仙旁边,虞行也来了。 “呵呵,我真的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她下意识的抬手,感觉手中多了一个什么东西,疑惑的拿到眼前,顿时一愣。 “昆仑镜。”壶中仙眼睛都瞪大了。 昆仑镜?白怜也郁闷了。 虞行看着她,像是在询问。 白怜忙把昆仑镜递了上去。 虞行伸手接过,跟着点点头。 “怪不得刚刚老子觉得有神器的感应,原来竟是昆仑镜。对了,这你从哪里来的?”壶中仙问。 白怜眼睛转了好几圈,冥思苦想的一会儿,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只是觉得有人来过,等我反应过来,昆仑镜已经在我手上了。” “嗯……”壶中仙托着腮帮,像是在思考。 虞行道:“你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 白怜继续摇头,“我记不得了,我只知道好像看见一个红影闪过。” “还真是怪事了,竟然有人主动把神器送过来。”壶中仙眼睛微眯,有意无意的点着脑袋。 “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看见那个红影,都会有心痛的感觉。”白怜犹豫的开口。 “你是说你以前还见过他?”壶中仙好奇的凑了过来。 白怜点点头,把那次和十四下山遇到的事说了,那次也和这次差不多,明明觉得那人很熟悉,很亲切,却怎么也记不得对方的脸,只知道那人穿着一身红衣。 可是她认识的人里,除了赫术喜欢穿红衣外,还真找不到其他人。但她可以确定那人不是赫术。 壶中仙沉思片刻,转头看向虞行。 虞行盯着她半响,道:“竟然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 话虽如此,白怜还是忍不住好奇。 那种疼人骨髓的感觉太过真实,又太过诡异,怎能让她不多心。 “东皇钟、炼妖壶、伏羲琴、神龙鼎、昆仑镜……那么现在就只剩下女娲石了。”白怜一边掰着手指算,一边道。 壶中仙也不奇怪,早就觉得白怜有些不同,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神器的关系。可是崆峒印乃是神物,为何会被封印在一个凡人身上?这说来,倒是和五百年前的某个人有些关系。 明明只剩下一件神器未寻到,却偏偏是女娲石,白怜无语加郁闷了,本来她主要想找的便是女娲石,只要能找到女娲石玄鹰就能救了。 可是越想找,就越是找不到。 不知道怎的,随着神器被寻回,她总能隐隐感觉到不好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被一层一层的剥开。 三人继续往北走,说来白怜还觉得有些熟悉,因为是北边,天气也显得有些寒冷,一眼望去,几乎都能看见成遍的雪山。 壶中仙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 白怜本来就怕冷,出来的时候又没有带太厚的衣裳,于是自然被冷的瑟瑟发抖。好在当地商铺早有预料,各种冬衣皆有卖。 只是卖成品冬衣的商家大多只为有钱人家的小姐准备,穿在白怜身上,活像山上的野熊,不是大了就是颜色太花。 寒冷之下白怜已经顾不得好不好看了,只能勉强套在身上。 壶中仙看见她这个样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不停的调侃。 白怜懒得理他,他是仙自然不知道凡人的寒冷有多可怕! 嬉闹间,已到了一座山脚下。 白怜越看就越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虞行轻道:“那里是冰天雪地,是凡间极寒之地。” 白怜总算想起来了,难怪觉得眼熟,冰天雪地?这不就是当初自己和师傅师叔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 本是无意没想到却来了这里,白怜自然想再去看看,只是看一下应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吧? 虞行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冰天雪地是这个地方的名字,听师叔说,因为是极北之地所以异常的寒冷,即便是夏季,这里的雪也终年不化。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再来自己却已经不同,比起最初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到现在逐渐有了亲人有了朋友。 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再次袭来,白怜紧了紧身上的冬衣。 看过这里正准备离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白怜忙向壶中仙看去,壶中仙显然也发现了。 那种感觉,分明是神器! 而且,奇怪的是那神器明明是在向着这里而来,速度还很快。 “怎么回事?”白怜诧异。 虞行眉心微皱,也似感觉到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金色的光芒忽然急飞过来,光芒耀眼,甚至带着强大的神力! 虞行二话不说已经在两人周围撑开一道结界,白怜只感觉被他推了一把,便听见一声巨大的碰撞声!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在离虞行好几丈处。而壶中仙更是早没影了。 那光芒有些熟悉,白怜陡然睁大眼睛。 盘古斧! 还没等她惊讶完,便有一声一声粗狂的笑声从空中传来,赫然是魔尊。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虞行,竟能毫无防备的挡住本尊这一击。”声音落地空中顿时出现几个人影。 而虞行受了刚刚那一击,只是被逼的后退了几步,竟连头发都没乱。 “快走。”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白怜诧异的望去,虞行却并没有看这里,显然他是用了密语传音。 而空中的那几个人,除了魔尊,竟然还有魔文哲、魔邴、魔承……还有魔易! 几乎不用想白怜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魔尊都亲自来了,怕是和神器脱不了关系。 而那次的比试虽然是虞行赢了,可这中间却有着小小的插曲,光是对付魔尊一人也许还有胜算,可是一下面对那么多人。 而魔易更是连师傅都没有胜算的对手,还有那个魔文哲,虽然没有见过他动手,不过每当接触到此人的目光,白怜总觉得他不简单。 偏偏这个时候壶中仙还中途溜走,那个没有意气的家伙! “司法上神,别来无恙啊!”魔尊红发依旧,笑的张狂。 虞行轻点了点头,“彼此。” “看来司法上神近日很是清闲,竟然有时间来到人间。” “魔尊才是,能找到这里,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从魔界的人出现的那刻开始,虞行便知道事情不妙,虽然已做好了他们会中途来抢夺神器的准备,没想到竟能忍到现在。 魔尊也不拐弯抹角,笑道:“听说司法上神近日收回了不少的神器,可否也让本尊见识见识?” 虞行不语,意思已经很明显。 眼看两方僵持着,白怜本想趁机逃走,其实也不算逃走,她只是想回去搬救兵而已,反正以她的法力,别说帮忙了,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才好。 可是正当她以为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踩着佩剑偷偷离开时,忽然就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跟着重新落回地面。 随着她的一声痛呼,所有人这才把目光都转向她。 虞行的目光深沉,隐隐透着担心。 知道再没机会逃走,白怜只得干笑两声,她当然知道此刻自己的笑怕是比哭还难看! “竟然是你?”魔邴语中带着笑意,似乎还有些不敢自信,上下打量她,见她没有任何不妥,才继续道,“没想到你身上的咒还真的有人能解。” 白怜本来就对这个魔邴一直没有好感,此刻见他说这话,忽然想到玄鹰还生死未卜,不由怒从心来,努力站起来道:“当然!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把戏就可以对付我们吗?自古邪不胜正!” 虽然关于她中的咒印其他人并没有向她细说,不过竟然已经解了,师叔也没有哪里不妥,于是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不过就是小把戏而已。 “小把戏?”魔邴嘴角浮出一抹古怪的笑。神仙引,六界禁术,能无限引出人心底最脆弱最微不足道的*,只要中了此咒,不管你是何人,哪怕是神仙,也能万劫不复! 因为此咒无药可解,只要你有*,有任何心绪的波动,皆能成为此咒的容器。 只是魔邴没有想到的是,这世间还真的有人能解此咒,他不知道是该夸对方还是该笑才是。 因为此咒虽然厉害,那只是对有*的人,面对没有*的人,也只是在体内停留一阵然后渐渐被化去。 天界的那些个道貌岸然的神仙自然不会为一个凡人丫头冒这么大的风险,而整个干骆能引出此咒的也只有虞行与姓白的两个人,姓白的素来对自己的美貌极为执着,并不适合引出此咒,那么便只剩下虞行一人。 看来六界说的没错,虞行果然是个没有心的人! 大概是觉得她完全够不成任何威胁,魔尊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便又转头看向虞行。 魔承扛着一个铁锤,不耐烦的看着一切,对于他来说,还是直接开打合适。在他的身旁,蹲着歪着脑袋打量白怜的小狮。 其他人都移开了目光,偏偏只有一人还好死不死的盯着自己,白怜觉得头皮有点发麻,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魔易。 就在她看向他的同时,他紫色的眸子似乎在笑,只是笑的有些诡异,像只成精的狐狸,眼睛都眯了起来。 “竟然司法上神不肯,那看来本尊也只好硬抢了。”魔尊哈哈大笑,似乎丝毫不觉得抢这个字有什么不妥。 虞行摊开右掌,金色的法典已经出现在其中,立刻有无数的文字包裹着他。 魔尊挥动着盘古斧,二话不说便看了过去! 其他人见此,也迅速冲了上去。 虽然这行为有些不耻,不过现在确实夺取神器最好的办法,大家一起进攻,希望能快些夺了神器,要不然一旦打起来,天界那里势必会有所察觉,到时众仙一到,怕是再没有机会。 这也是他们迟迟不肯出现的原因,十大神器,除了没有踪影的女娲石,皆已现世,如果再让虞行找回女娲石,他定不会在凡间多留,天界有了神器,想进攻就更难。 一时只听见物体的碰撞声与七彩的光芒,所有人的动作都太快,白怜根本来不及看清,她心下着急,魔易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旁边。 她脸抽了抽,继续干笑,他不去帮忙打架,跟着自己干嘛? 不过又一想,少了一个人出手,师叔的胜算应该更大些才是。 魔易挡在她面前,紫色依旧,或者说更为妩媚,“魔小猪,一阵子不见,怎的就对本君陌生起来了?” 白怜本想说其实他们本来就不熟,又怕一说出口会惹怒魔易,只能想着比较平和的话,一方面好稳住他。 “还真是一点没长啊。”魔易打量她一阵,“听说崆峒印在你身上。” 白怜一震,“你怎么会知道?”说完忙捂住嘴,不管魔易是如何知道的,她说这话,无疑是帮魔易确定了什么。 果然,魔易眼底的笑意深了,“不但身子没长,原来连脑子都没有变。” 这话听起来分明是在说她还是那么笨!白怜暗骂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说出来了。 难怪魔易会留下来跟着自己,原来是早已经知道崆峒印在她身上,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让崆峒印落入他手中。 不停的往后退,希望能尽量拖延些时间。 魔易似乎也不急,并没有急着朝她动手,只是动作暧昧的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白怜摇头,连鱼都知道在死前挣扎两下,以示抗议,更何况她是人。 “真是不乖,你再不听话,本君可是会生气的哦。”话虽如此,脸上却带着笑,转瞬之际,已经出现在白怜身后。 虽然法力不行,好歹还有剑,一剑挥出,已经朝着魔易刺去! 魔易简单的一躲,状似无意。 白怜咬牙,又是无数剑刺了过去,可是无论她如何的认真,总是被魔易轻易躲过,她自认自己的剑术虽然没到登峰造极,也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可是在魔易面前,就跟耍猴戏般。 她怒了,魔易竟能轻易看破她每一剑的攻势,难怪连师傅都只能和他打成平手,这个人,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 而且,那次和师傅打的前几日,明明听蓝衣说他为了救自己耗费了极大的魔力。 没过多久,魔易像是终于玩腻了,手一挥,白怜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朝自己袭来!她手一颤,剑已经被弹出好远。 魔易抓着她的一只手,轻道:“女孩子玩剑可是很危险的。” 对一个修仙之人这样说,怕是也只有他一个,白怜想挣脱,他却抓的更紧了。 “不管你如何厉害,我是不会把崆峒印交给你的!”白怜道。话一完,身子突的失去重心往前跌去,下一刻鼻息间便有一股香气袭来。 她一愣,竟被魔易搂在怀里。 不知道是他太高,还是自己太矮,白怜发觉自己只不过才到他的胸口。 由于魔易紧紧把她按在胸口,她看不清他的脸,反应过来只能使劲挣扎。 魔易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抱的更紧。 白怜被他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耳边忽然传来他魅惑之极的声音,“对不起,二哥做的事,其实我并不知情。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这么说。” 知道挣扎无用,白怜干脆任由他抱着。 良久,他才终于放开她。 像是在等着她的答案,他紧紧盯着她。 白怜不自然的撇过头,其实她可以不用信魔易的,也完全不必回答他,可是每当看着他的眼神,她总是心虚不已。 只能拽拽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如果魔易真要对她不利,又怎会轻易放她走。 魔易终于笑了起来,紫色的眸子一阵深一阵浅,他摸摸她的头,像是很满意。 白怜凶巴巴的躲开,暗骂自己他明明是敌人她竟然差点被那笑蛊惑! 魔易微微弯下身,看着她认真道:“说来,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白怜弯他一眼,像魔易这样自大的人,说出这话还真是怪! “魔君大人莫不是忘了,我前一阵才被你抓去了。” “我说的是更早。” 白怜继续弯他,口气始终不善,“别以为你跟我套近乎我就会把崆峒印给你,你想也别想!” 魔易笑了一下,“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说完顿了一下,“不过,你没事就好。” 白怜戒备的看着他,幸好知道魔易本来就很奇怪,要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听他肉麻,她都快以为他是喜欢上自己了! 不过,她这三两骨头,二两肉的干巴巴身子,跟蓝衣绿衣比起来,显然是自己多心了。 打趣道:“哈哈,魔君大人这么关心我,难道是喜欢上了我不成?哈哈……” “如果我说是呢。”魔易突然道。 白怜一愣。 “吃惯了三珍海味,偶尔也想尝尝凡人的粗茶淡饭。”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白怜斜眼看着他。 第090章 前程往事 其实她对魔易说不上讨厌,反而存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不管多久没见都不会陌生,似乎不管他再怎么捉弄自己,自己都料定他不会真的伤害她。 有着这样的想法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是感觉始终是感觉,魔易是魔族,所以注定了他们一开始就是敌人,虽然没到非杀不可的地步,也没到能坐下来聊天喝茶的地步。 而在两人对话的同时,那方已经打的难分难舍,虞行被众人包围在里面,他的周身无数的金色闪耀,那些文字就像有生命般,不但替他挡去所有的攻击,还会主动进攻。 只是饶是这样,以他一人之力同时对付四人也是有些吃力的。 白怜急的不行。 “你很担心他?”魔易忽然问。 “我不担心他难道担心你啊!”白怜没好气。虞行是他的师叔,她自然担心了。 魔易冷哼一声,“无知。” 白怜懒得理他。 魔易又道:“如果你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白怜猜他说的是五百年前的事,她不知道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魔易那么恨虞行。 就算他真的诛杀了魔族公主,那也是职责所在,可是魔易很明显话中有话。 “竟然如此,那本君就去杀了他!”魔易冷哼一声,已经不在乎白怜会不会逃走,直直飞了过去。 原本还坚持不下的战况有了魔易的加入,形式立马就变了。 虞行虽然还稳稳的站着,嘴角却已经淌出一条血丝。 白怜知道此刻就算再去搬救兵也已经来不及了,心下着急,摸到的竟是师傅给她的那把扇子。 其实她已经想过了,就算真把虞行一同扇飞了,至少还有一丝活路,再这么打下去,神器被夺也只是迟早的事。 心下一横,运足全部的法力挥动扇子。 对打中的双方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茬,也没太注意,可是毕竟双方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反应过来,虽然及时避开,也是被扇了好远。 众人惊讶之际齐刷刷看着她。 白怜也始料未及,如果换做其他东西,早被扇的找不着影了,可这些人竟然只是后退了几步! 完了,白怜心里猛然冒出一个想法。 虞行神色微变,再也顾不得其他,盘腿就地坐了下来,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手刚抚上伏羲琴,魔邴已经快他一步飞到白怜身旁。 白怜只觉得脚下一空,已经被人提了起来。 很显然魔邴是想拿她做人质。 周围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魔邴眼睛微眯,隐隐透着诡异,“把神器交出来。” “放了她!”魔易同时喝道。 魔邴却并不理他,只是看着虞行。 虞行一动不动,手停在伏羲琴上。 “难道你想看着她死在你面前?”魔邴道,忽然又冷笑起来,“或者司法上神是觉得神器比一个小丫头来得重要?” 虞行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白怜身上。 “不要……”白怜艰难的想开口,魔邴这样分明是故意的。 “我叫你放了她!你听不懂吗!”魔易的声音里透着怒气,紫色的眸子深的不见底。 魔邴终于转头,同是盛怒,“魔易!” 魔易缓缓走了过去,“神器我会夺过来,你放了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魔邴咬牙道。 “如果她有什么损伤,我不会放过你。” 魔邴气的恨不得立刻杀了白怜,“你昏头了你,她只是一个外人!”他的弟弟,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说要杀了自己,这叫他如何不气。 白怜也是不敢自信的看向魔易,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意。 气氛一触即发! 魔文哲笑着上前,“两位弟弟又何必为了一个凡人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小四你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也不能说出那样的话,大家兄弟一场。” “对啊对啊!”魔承虽然不太懂两人为何吵起来,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家不是更应该和睦的吗? 所有人都没有动作,原本寒冷的空气更添几分冰冷。 看魔邴的样子,很显然不打算放了白怜,而魔易也不准备退步。 良久,虞行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他仍是没有一丝表情的道:“放了她,神器我给你。” 所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魔邴,大概是因为一切来的太过容易。 虞行叹了口气,只是说了一句看来一切都是天命。 “不要……不要把神器……”白怜使劲的摇头,她当然知道如果神器落到魔族手里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脑子里陡然冒出一个想法,她忽然懂了,那次魔尊进攻天界其实只是虚晃一场,什么比试,不过是想让众人知道盘古斧在他手中。 可是那时却因为自己事情发生了一些变故,魔尊应该是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所以将计就计,一方面利用她收集神器,等到适当的时候再来抢夺。 心中一股不好的感觉陡然升起! 虞行手一扬,伏羲琴已经朝着白怜这方飞过来。 魔文哲伸手接住。 魔邴的眼神这才透出丝丝满意之色。 眼看着虞行把神器一件一件的取出,再扔过来,白怜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只在不停的说着不要不要。 直到最后一件神器到手,魔邴笑的更加诡异起来。 “没想到素来以冷血无情著称的司法上神,竟然会为了一个凡人甘愿把到手的神器交出,看来是我们误会了你!”魔邴道。 “神器你已经拿到,放了她。” 魔邴轻笑,“这是自然。”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也免多生事端。 颈上的束缚终于解开,白怜跌在地上,剧烈的呼吸使得她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 魔易忙蹲下身问道:“你没事吧?” 白怜没有回答,只是仍在咳嗽。 魔易目光深沉,想伸出去的手终于还是停在半空。 下一刻,始料未及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白怜动作迅速,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快速到了魔文哲身前,那架势,分明是想抢回神器。 可是她的动作快,魔邴的动作更快,只是轻轻一抓,她又重新回到他手中。 “我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一件神器。”魔邴笑道。 白怜惊恐的挣扎,她的本意只是想趁着他们不注意夺回神器,哪怕是一件也好!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神器,如果就这么轻易被夺走,她有何脸面再回干骆?有何脸面再面对众人? “住手!”虞行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微微的变化。 白怜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让神器被他们带走! 脑中闪过的是这一阵两人一起寻找神器的画面,虞行总是一个人静静的走着,很多时候都不发一语,而她则是不停的想打破寂静,在他周围蹦来蹦去,努力的找着话题。 后来有了壶中仙,气氛总算有了变化,不再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只是壶中仙总是吵着吃肉,却始终不肯自己杀生。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细碎声音,额头忽然变的灼热起来! 魔邴一手贴在她的眉心,看样子是准备取出崆峒印。 白怜只感觉心里的不安迅速的膨胀,剧烈的疼痛让她想大叫起来,却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额头已经布满汗珠,她依稀瞟到魔易欲冲上来的模样,只是被魔尊拦住,他像是很生气,竟然和魔尊打了起来。 “怜儿……怜儿别怕,我会保护你……”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道。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朦朦胧胧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不停在她脑中闪现。 魔邴兴奋的看着崆峒印渐渐从她额头取出,顿时金色的光芒大震! “果然是崆峒印!”魔邴笑道。 白怜被重重甩开跌在地上。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硬生生被从身体里取出,又有什么东西重新被塞了进去! 痛!仿佛除了痛已经感觉不到其他! 魔易发现不对,撇开魔尊急飞过去! 可是等他快要靠近她时,却陡然被弹开! 她的周围逐渐出现一个透明的结界。 魔易大惊,那个结界分明是自己送给她的那枚吊坠所化,虽然在平时吊坠很是普通,可是当她有极大的危险时,吊坠便会瞬间启动结界,以此来护她。 看着她的身体逐渐腾空,魔易想也没想便朝着那结界狠狠击去!她不是只被取出了崆峒印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 他的目光如炬,满是杀意的看向魔邴,而魔邴也是一愣,却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是你哥哥!”魔邴冷哼一声! 魔易不再看他,正准备使出法力朝着那结界击去。 周围忽然响起轻轻的铃铛声,声音空灵,让人仿佛置身梦境。 魔易动作一停。 只见魔文哲手中的神器皆是闪着若有若无的光芒,那声音,分明是从神器中发出来的! 就连魔尊的盘古斧也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魔文哲皱眉,手中的其他神器也跟着飞了出去! 一时间七件神器像是有感应般,齐齐飞到白怜周围,把她围在中间。 众人皆惊! 痛!身体就像是要被撕裂般,灼热难耐。白怜想睁眼,可是眼前有的却只有一片猩红。 随着一声终于忍耐不住的大叫,她的身体开始有了奇怪的变化,像是树木的快速生长,整个身体,乃至头发都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在生长。 原本纯白的衣裳忽然变得赤红异常! 而那些乌黑的短发在长长的同时也逐渐有了颜色,红色耀眼,如果不是所有人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刚刚还小女娃模样的她竟然在顷刻间已经长至二十几岁的模样,或者说,那根本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这是……”魔尊大惊! 其实不止他,魔文哲、魔邴、魔承、乃至魔易,皆是一脸的不敢自信。 那样的红色身影,那样的熟悉模样…… 而在此时,空中又不知从哪方飞来两物,赫然是轩辕剑、昊天塔! 十件神器已出九件,它们像有生命般盘旋在空中,把巨大的结界围在中间。 众人的目光有欣喜的,有不敢自信的,有惊讶的,还有疑惑的…… 天空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等所有人看清,那分明是正朝着这里赶来的天兵天将! 耳边有声音,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全身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痛! 有无数画面从脑中一一闪过,是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熟悉! 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脑中模糊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清晰。 ……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屋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人撑伞,也有的则是任雨水打湿头发,街边的摊贩有的开始收拾东西。 所有人都显得不急不缓,气氛一派祥和。 而在街角,正有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嬉闹,他们唱着欢快的童谣,笑声空灵,婉如世间最好听的天籁之音。 他们像是在做游戏,一个个围在一起,雨水飘落下来,他们也丝毫不受影响,反而笑的更加欢快。 而在一处不显眼的宅子里,正有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玩游戏的小孩,眼中明明充满着渴望,却只是隔门相望,连身子都不敢探出太多。 像是在惋惜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看着那群越笑越开心的孩子们,小小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落寞。 然后有些不得已,又有些倔强的缓缓关上门。 有脚步声传来,小小的身影随即回头,脸上也是瞬间洋溢着笑,红色耀眼,眉目如画,眸眼清澈,来人竟是一个美到极点的女子。 只是奇怪的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女子不止衣裳是红色,就连那直垂而下的发丝竟也是红色! 如此怪异的颜色本该觉得骇然,可是因为是出现在这个女子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不但不奇怪,反而越看越觉得魅惑。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让人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让人想探知想沉溺其中。 女子缓步而来,头发只用三根玉簪挽了个发髻,其他则是任其垂下,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发髻,却美到极点! 随着笑容扬起,小小的人已经毫不犹豫的朝着那绝美的女子扑了过去! “娘!” 感觉身子被人抱住,女子低垂下头,眸子幽红,脸上顿时浮现出无尽的宠溺,她毫不迟疑的微微弯下身抱起那个小人,小人大概只有五六岁,可是一眼便能看出两人是那样的相似。 同样的红发,同样的血红眸子,甚至容貌也是七八分相似。只是小孩毕竟只有五六岁,模样还没有完全长成,一张小脸看起来略有些肉嘟嘟,脸颊微红,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甚至让人想忍不住触摸。 只是女子的头发是直垂而下,而小孩的头发则是略有些弧度,像是天生的,一缕缕卷成一个个弧度,光滑柔顺,趁着小孩白皙的肌肤越发妖异! 女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伸手抚了抚小孩卷曲的红发,问道:“怎么没有出去玩?” 小孩脸上的笑容有些褪色,半响才道:“下雨了……” “你不是很喜欢下雨的。”女子疑惑,看了小孩一会儿,像是终于明白了,轻轻摇了摇头。 小孩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不见,转而一种落寞,声音也小的可怜,“娘,为什么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女子脸上微微愣了愣,却仍是在笑,“因为不悔是神族啊,所以自然和凡人不太一样。” 不悔是小孩的名字,虽然简单她却很是喜欢。 听见女子不厌其烦的回答这个问题,不悔心里终于好受了些,继续问:“神?神是什么?” “神是这世间最厉害,而且最受六界敬畏的种族。” 不悔似懂非懂,红色的眸子眨啊眨,“六界又是什么?” 女子脸上仍是带着笑,轻道:“六界是这个世界的划分,自盘古开天辟地已来,天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了六界,神、仙、魔、妖、鬼、人。神便是最先形成的种族。” 不悔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是懂了,不由指了指门外那些人,“我知道了,他们是人对不对?” 女子点了点头。 “可是……”不悔又随即低下头,声音小的可怜,“可是他们说我是妖怪……他们都讨厌我……不喜欢跟我玩。” “因为他们只是凡人啊。”女子温柔的道,“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所以自然不知道神是什么样子。” 是这样吗?不悔又疑惑起来,“可是竟然我们是神,为什么要来这凡人居住的地方呢?神没有住的地方吗?” 女子脸上的笑终于有些动容,“因为不悔和爹爹虽然是神,可是娘亲不是,娘亲是魔。” “魔又是什么?和神不太一样吗?” “自古神魔就是两个敌对的种族,神是最受六界敬畏的,而魔则是最受六界厌恶的。因为世人都觉得他们很坏。” 不悔更加疑惑起来,眉毛像拧麻花般皱到一起,语气却异常的坚定,“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不悔知道魔不是坏人!因为娘亲不是。” “嗯。”女子轻轻应了声,笑也逐渐舒展开来。 “娘亲放心好了,只要有不悔在,没人再敢说魔是坏人!他们如果乱说,不悔就杀了他们!反正不悔很厉害,他们都不会法术。” “不悔!”女子面色一滞,第一次有了微微的怒气,呵斥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不悔有些被震住,随即低垂着头。 女子见此,终归有些心软,摸摸她的头道:“娘亲说过多少次,不管别人如何说我们,如何对我们,我们都不能伤害他们!因为不悔是神,神是这世间最令人敬畏的一族,他们无知,不悔不应该怪他们。 强者生来就是保护弱者的! 不悔是想做强者,还是想像他们一样?” “不悔想做强者!”不悔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对了。”女子徐徐引导,“竟然不悔是强者,那就该有强者的样子,除了法术厉害外,强者还该有一颗慈悲的心,以及忍受别人忍受不了的一切。” “可是……”她可以忍受别人说她是妖怪,可以忍受所有人向她扔石子,可以忍受他们不和自己玩。可是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们说娘亲的坏话! 娘亲是那样美丽善良的人,总是为任何人着想,总是那么温柔。娘亲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就算是魔,也是好魔! “不悔?”女子像是在等着她的答案,轻喊道。 不悔看了看娘亲,终于还是极不情愿的嘟着嘴,“不悔知道了。不悔是强者,是这世间最受人敬畏的神,所以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悔都不应该有恨,不应该去伤害他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女子终于满意的点头。 看着娘亲笑,不悔也舒出一口气,其实自己不管怎样都不重要,只要能让娘亲高兴她就满足了。 两人说话的当,不远处的门轻轻被人推开,蓝色的衣袍飘飞,一男子已经走了进来。 不悔随即开心的大叫一声,“爹爹!” 等到女子放下她,她已经急急忙忙的冲到那男子面前,双手高举着,示意男子抱她。 男子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已经毫不犹豫的抱了起来。 不悔开心的在男子脸上亲了几口,又在他颈间蹭了蹭,终于道:“还是爹爹好!不悔最喜欢爹爹了!” 女子无奈的摇头,缓缓走了过来,轻道:“皇。” 逸皇看了看怀中的不悔,脸上满是慈爱,也朝着女子走了过去。 “柯儿,我回来了。”他一手抱着不悔,一手轻轻抚摸女子的脸颊。 眼眸幽黑,带着深深的疼惜与幸福。 魔柯依随即嗯了一声,紧紧靠着逸皇,明明是相聚的场面,她的眸子却有水波闪动。 不悔从爹爹颈间探出头,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想了想还是伸手抱住娘亲。 气氛本来还有些紧张,可是因为她怪异的姿势忽然有些好笑。 逸皇放下她,她已经像个小大人模样般乖乖站到一旁,作势要把爹爹让给娘亲也抱抱。 两人见她表情古怪,竟还装模作样的用双手捂住眼睛,不由同是摇头,虽然无奈却是宠溺之极。 “你这次出去,没有碰到他们吧?”魔柯依担心的问道。 逸皇像是有些犹豫,终是点点头,“是独孤,听他说这次天界本想派他来的,只是被他拒绝了,他来也只是想告诉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快些走。” “好。”魔柯依想也没想的应道,“那我去收拾东西。” “柯儿。”逸皇却突然拉住她。 “嗯?”魔柯依笑着看着他。 逸皇的脸上满是疼惜,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有些歉疚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 魔柯依微微愣神,只是轻轻摇摇头,白皙的手指附上他的唇,“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柯儿已是你的人,只要能跟在你身边,不管去哪里我都心甘情愿。况且,我们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柯儿此生早已经无憾。” 听见她这样说,逸皇不由把她搂的更紧了。 是啊,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是一样,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吃再多的苦又有何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紧紧相拥,似乎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不悔偷偷从指缝间朝着两人看去,脸上是一种做坏事的得意,爹爹和娘亲在羞羞,她不能看不能看! 娘亲随即去收拾东西,爹爹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 其实很多次不悔都想问,为什么他们总是没过多久就要换地方?而且,看爹爹和娘亲的样子,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可是爹爹不是神族吗?娘亲明明说神族是这世间最令人敬畏的一族?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躲?他们躲的到底又是什么人? 心中有无数个疑惑,可是却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每当她问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娘亲总是充满哀伤,而那时她就会觉得肯定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要不然娘亲不会这样的。 只是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很厉害,爹爹也很厉害,为什么他们还要怕别人?难道那些人比他们还要厉害? 于是他们就这样躲啊躲,两百年间,爹娘带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人。 可是奇怪的是,眼看着那些人渐渐变老然后死去,可他们一家人却总是保持着原样,就连自己,明明快三百岁了,模样却也只有凡人十岁的模样。 这便也使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看他们的眼神那么怪异,为什么所有人都当他们是怪物。 因为他们的确不同,他们不会像凡人那样才不过短短几十年就老去死去,不会像他们一样只是淋个雨就得风寒,甚至是很厉害的瘟疫,他们也从来没事。 渐渐的,她开始明白娘亲口中神族的不同,因为跟凡人的弱不禁风比起来,他们的确很是不同。 于是她不再为自己与别人不同而难过,反而有了些许骄傲。 记得有一次,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愿意跟她玩的小孩,于是她便忍不住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结果对方不信,还非要她是吹牛,也不相信她其实已经三百对了。 那时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忽然记得那只总是在街上飘荡的野鬼,于是想也没想就变做了她的模样,谁知她刚一变身,那人两眼一翻就直接晕了过去! 她忽然明白听说凡人都是怕鬼的,因为他们听说鬼都是要吃人的! 不悔当然不知道为何他们会有这样的谣传,其实她很想告诉那些人,其实鬼不会吃人,他们只是会吸食人的精魄而已! 这大概就是凡人众多情绪中的一种,名为恐惧。 她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恐惧,而是凭着对方的表情来判断。 可是那人却说话不算数,她展示了自己了不起的法术,那人不但不相信她是神族,还非说她是怪物! 甚至在她想去探望他时,还被他的家人泼了一身的黑狗血! 她顿时就怒了,朝着那些人呲牙咧嘴,可是又想到娘亲说的不管别人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永远不能去伤害他们。因为她是神,是强者。 在心里尽量的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凡人,只不过愚昧罢了! 可是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家人,听说他们是搬走了。 邻居对他们一家本来就存在着忌惮,后来又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什么,甚至忘了娘亲替他们治病的恩情,反而恩将仇报,竟然趁着天黑想烧死他们! 就连那个常常在街上行骗的术士都被他们重新请了回来,不但在他们门外贴满了各种各样怪异的符,还撒了乱七八糟的一堆灰。 不悔气的不行,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他们全杀了! 可是每当她有那样可怕的想法,娘亲总是能发现,娘亲本来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对她异常的严厉。 她不懂,神又怎么样?凭什么他们就非得心甘情愿为那些凡人付出?竟然他们可以无情,自己又为什么不能无义? 可是想终归是想,为了怕娘亲生气,她便也再不敢轻易露出那样的想法。 后来他们离开了那个镇子,悄无声息。 只是渐渐的,她虽然嘴上说不伤害凡人,可是心里却不再相信他们。 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比起那些忘恩负义的凡人,其实鬼并不可怕,因为一般的鬼还知道对她感恩戴德。 尤其是当他们住在无人的森山的那段时间,总有一只丁点大的小狮子喜欢有事没事跟在她屁股后面,任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只因为她闲来无事,顺便把小狮子从老虎口中救了。 其实也不算是救,只因为那老虎体型太过庞大,她不悔又是那种看不惯欺负弱小的类型,于是吓走了那只凶巴巴的老虎。 后来才知道小狮子是跟自己的父母走散了,才差点被老虎吃了。 小狮子本来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眼泪汪汪的差点没哭出来,只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结果迷了路,可是却怎么也记不得回去的路。 见不悔救了他,自然觉得她是好人。 不悔虽然无聊,可也没想过要同一只小狮子玩,尤其是每当看见他动不动就要哭的表情,她才不喜欢这样奇怪的动物! 哪知小狮子却不依不饶,说要以身相许! 这可把不悔吓坏了! 她可是神族啊,谁要嫁给一只只会哭鼻子的小动物! 小狮子却说他不是小动物,他已经上万岁了,只是法力不太强。 不悔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他明明才那么一丁点大,竟然虚吹自己已经上万岁?真当她是十岁小孩! 可是当她慢悠悠的回家,小狮子始终跟着她,她无奈,打算对他不理不睬。 后来爹爹和娘亲知道了,虽然很满意她救了那只小狮子,只是关于那以身相许…… 大概爹娘也觉得这不妥,和那小狮子讲了一大堆道理,也不知道那小狮子听懂没有。 到后来小狮子虽然不再口口声声说着以身相许,却也不肯离去。 因为看他无家可归,爹娘也只好暂时先收留了他。 小狮子感恩,总是对她特别的好,还经常对她说一些关于他们狮子家族的事,不悔当然对这些不敢兴趣,心情好的时候随意应一句,心情不好就干脆抬头望天。 百年的漂泊,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小狮子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他也死皮赖脸的待着。 不悔赶了他很多次,刚开始他还会泪眼汪汪的哭鼻子,次数多了他竟然习惯了,开始对她用傻笑攻势。 只是不悔每当看见他笑,都忍不住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在这样无人的森山中待着也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来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他们皆是一身黑衣,只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同自己一样有着火红的头发,于是看在这个份上,她才没有急着赶他们走。 而一向冷静的娘亲竟然眼眶有些泛红,她听娘亲叫那个最高大长的凶神恶煞的男子爹,又叫另外几个人哥哥。 她一时惊讶不已,原来这些人都是娘亲的家人! 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似乎也有些不敢自信,把娘亲上下打量了一翻,表情竟然显得温和下来。 爹爹也礼貌的向那些人行礼,叫法也是同娘亲一样,只是那些人的态度看起来却有些冷淡。 自己的爹爹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悔自然不高兴了,站出来道:“喂,我爹跟你们说话呢,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冷淡!” 那些人看见她,愣了好久。 尤其是那个最高大长的最凶的男人,眼睛瞪的铜锣那么大,像是不敢自信,伸手就要摸她。 不悔忙的退到爹爹身后,那个人对爹爹那么无礼,她才不要让他摸! “不悔。”娘亲无奈。 魔尊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制止魔柯依,朝着不悔道:“你就是不悔?” “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的话刚完,又引来娘亲的呵斥。 “不可以对外公这么无礼!” “外公?”不悔嘟着嘴,“就算他是外公也不能这么对爹爹,他竟然不喜欢爹爹,那不悔也不喜欢他!” 逸皇把她拉到身前,说了几句什么。 不悔小声嘟喃,她明明就是在为他出气,他干嘛还要说自己?想到这不由瞪了那个男子几眼! 魔尊看的新奇,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魔柯依道:“外公是和你爹爹闹着玩的,外公没有不喜欢你爹爹。” “真的吗?”她有些不信。 魔尊这才开始正视逸皇。 不悔稍微有些信了,还是忍不住问魔尊,“你真的只是和爹爹闹着玩?你没有不喜欢爹爹?” 魔尊愣了片刻,哈哈大笑着点点头。 不悔这才满意了,走到那男子身前仰头望着,可是那男子实在太高了!仰的她脖子都有些疼了! 魔尊伸手抱起她,不悔这次没有推开,而是疑惑又奇怪的看着魔尊。 魔尊本就生的凶恶,一般的小孩见了他早就被吓的哭了起来,见不悔不但不怕他,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不愧是小五的女儿,简直和小五小时候一模一样!” 听见这话,不悔更加得意了!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也越发顺眼了。 不过他的头发虽然也是红色的,却没有自己的好看,自己的明明那么顺滑,他的则是乱糟糟,整个嘭在头顶,不悔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伸手替他扶平。 魔柯依刚要说什么,却被魔尊阻止。 魔尊略带深意的看着不悔。 可是他的头发太乱,任不悔怎么扶也是乱糟糟,不悔呵呵直笑,摸了摸他黑黑的脸,又摸了摸同样乱糟糟的胡须,一时觉得很好玩。 不由问道:“你真的是我的亲外公?” 魔尊一愣,到了声是。 “哦……可是为什么你长的和我们不太一样?”不悔直言道,“为什么我和娘亲都难么白,你却那么黑?头发还那么乱?你都没有梳理过吗?”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噗嗤的笑声。 不悔疑惑的看向娘亲。 魔柯依道:“不可以对外公这么说。” “为什么?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无妨。”魔尊却道。 看他的样子,分明对怀中的不悔喜欢的紧。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章、、、、、、、 第091章 恍如一梦 不悔虽然很少和爹娘以外的人接触,但从小就不怕生,好不容易遇见了愿意跟她玩的,自然很开心。 魔尊虽生为魔界尊主,却是极为护犊,又偏生对小女儿特别宠爱,如今魔柯依已嫁人,再不能像从前般承欢膝下。 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个不悔,自然舍不得放手。 于是问道:“不悔是不是在这里过的不好?不如跟外公回魔界好不好?” “爹爹……”魔柯依忙道。 魔尊扬手打断她。 不悔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不由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爹爹,思索良久,问道:“魔界是什么地方?” “魔界就是外公居住的地方,也是你娘亲的家。”魔尊道。 “那那里有很多人吗?他们会不会像凡人那样不和我玩?”她虽然听娘亲提过魔界的事,但只是一点点,听说那里是娘亲从小生活的地方,自然有些好奇。 魔尊哈哈大笑! 随即道:“当然!如果不悔去了,那就是我们魔界最小的小帝姬,受魔族万民敬畏!” 不悔有些心动。 “帝姬是什么?” 一旁的魔文哲也忍不住凑了上来,笑眯眯道:“帝姬就是公主,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不悔有些懂了,她听过凡人常说的皇帝,而皇帝的女儿就是公主。如果她是公主,那…… 她不由瞪大眼睛。 “那外公就是魔界的皇帝吗?” 魔文哲想了下,点点头,“算是。” 不悔顿时满脸的崇拜!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她不喜欢和别人玩,而是没人愿意同她玩,她虽然已有百岁,在凡人眼中,也不过十来岁。 本来天生就贪玩,却偏偏只能自己一个人玩,为了不让爹娘担心,还必须装作一脸无所谓。 “如果不悔愿意,那就跟外公回魔界好不好?”魔尊轻声哄道。 不悔面色有些犹豫,她虽然很想去外公口中的那个什么魔界,可是看娘亲的样子像是并不想回去。 而且娘亲曾经跟她讲过,娘亲虽然是魔族,可她的爹爹是神族,所以她就是神族,竟然是神族,就不能和其他一族扯上关系。 不悔谨记娘妻的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分六界呢?而且还有什么正邪之分,难道大家好好相处不好吗? 想了许久,大家都像是在等着她的答案,不悔终是摇摇头。 “还是算了,爹娘在哪,不悔就在哪!”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魔柯依的脸上终于有些放心。 逸皇也叹了口气。 魔尊看着不悔,终于没再说什么。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魔尊放下不悔,让她先自己去玩。 可是不悔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他们都是有些好奇的盯着自己。 她记得娘亲叫他们哥哥,那应该就是她的舅舅们。她一个一个看去,魔文哲笑眯眯的引诱,不悔看了良久摇摇头,这个人虽然面上笑眯眯的,可是长的不是很好看,不喜欢。不由往旁边挪了挪。 魔文哲笑容僵住,满脸的失望。 然后是魔邴,这个人虽然也在笑,可是总觉得带着什么奇怪的想法,也不喜欢,不由又挪了挪。 然后又挪了挪。 魔承一愣,大着嗓门道:“小不悔,你这是什么意思?”前面两人好歹还看了几眼,停留了一会儿,怎么到了他这里,就直接跳过了。 不悔想也没想道:“你太黑了,娘亲说近墨则黑,我要是跟你玩,我也会变得跟你一样黑的?”一想到这,不悔就使劲的摇头。 魔承两个眼睛都瞪圆了。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黑怎么了?你三舅舅我在魔界人气可是很高的!”魔承郁闷了,想他堂堂魔界君主,高大威武,这被人嫌弃还是头一次,偏偏还是自家人。 魔文哲心里平衡了些,笑咪咪的纠正道:“小不悔,近墨者黑可不是这么用的。” 不悔才不管他是怎么用的,“反正不要!” 盯着最后一个人看了许久,不悔的眼中顿时星光点点。 从下往上看去,紫色的长袍,紫色的长发,紫色的眸子。 她顿时呆愣了,直勾勾盯着魔易瞧了许久。 终于问道:“这个人也是我的舅舅吗?” 魔易眼中带笑,嘴角轻扬,一双紫眸清澈透明。 其他三人皆是摇头叹息。 不悔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真是好看!以前他一直以为爹爹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没想到竟然还有比爹爹更好看的! 原来还有人的头发是紫色的啊?本来她还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很奇怪了,可是这个人为什么生的这么好看? 好在有了娘亲的前车之鉴,知道他也是外公的儿子时也没那么不敢自信了。 “你长的真好看!”不悔直言道。 心里刚平衡一点的魔文哲又郁闷了,这不悔小小年纪的,怎么也跟着凡人一样喜欢以貌取人了。 魔易却是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一脸的无害,“我们的小不悔果然有眼光,走,小舅舅带你玩去。”他伸出一只手。 没想到不仅人长的美,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不悔眼中的星光更盛了! 尤其在看见对方那修长白皙的手时,不由再看了看自己的,怎么有人比她还白?那是不是就意味只要自己和他玩,她以后也可以长的这么美?这么白? 于是忙的伸手握住他的手。 与爹娘给她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他的手稍微冰凉了些,但并不寒冷,反而觉得亲切。 第一次有人肯主动陪自己玩,还是这么一个大美人,不悔高兴的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而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小舅舅不仅长的美,还很厉害,竟然带着她在空中飞翔!其实以前她早就想像鸟儿一样在天空飞的,可是娘亲一直不许,说是有坏人想抓他们,随便使用法术会被坏人发现的。 于是她即便喜欢,也只能极力忍着。 这个小舅舅算是圆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自然越发喜欢他了。 魔易也很高兴,还给她讲了很多有趣的事。 这是不悔第一次觉得除了爹娘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两人飞了许久,终于在一条小溪边停下。 不悔赤着脚欢快的在溪水中跳来跳去。魔易坐在岸边,紫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草地上,他的目光深邃,盯着不悔的同时若有若无的笑着。 不悔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只是在水里跳动的时候抽空在里面摸着什么。 忽然,她的脸上浮现出惊喜,发出一声欢快的笑声。 魔易终于微微动了动,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一下高举着双手,竟是两只大大的螃蟹! 此刻她正一脸兴奋道:“小舅舅,快看快看!我抓到了!”随即,她忙的跑了过来,因为跑的太急,溪水被渐的到处都是,她却浑然不在意。 而身后那微卷的红发也在她跑动的同时在空中跳跃起来,远远望去,仿若一个小小的精灵! 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天真! 魔易有一刻的愣神。 不悔很快跑了过来,把两只螃蟹在他面前得意的晃了晃,“哈哈,我是不是很厉害?” 魔易点点头,“可是,你捉螃蟹做什么?”烤来吃? “嗯……”不悔想了想。其实她只是纯碎觉得好玩罢了,以前因为常见那些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经常这样,所以觉得应该很好玩。 “你喜欢吃螃蟹?”魔易不确定的问道。说完,就用法术燃起一堆篝火。 不悔眉毛都皱到了一起,“还是算了!”娘亲说过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螃蟹也是,捉它们只是觉得好玩,可却从来没想过要杀了它们。 像是生怕魔易真把它们烤了,忙再次跑过去把它们重新放回水中。 等她再跑过来,那堆篝火已经消失,她松了口气。 魔易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过来坐,两人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不悔却觉得一点也不陌生,她的手上身上还有刚刚捉螃蟹溅的水渍,魔易无奈的摇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方锦帕,小心的替她擦拭。 不悔露齿一笑。 鼻息间传来淡淡的香气,不悔耸耸鼻子,才发现那香气是从魔易身上散发出来的,她觉得那个味道很好闻,像是某种花香又不太像,不由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 魔易嘴角抽搐看着她像只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 “你身上好香啊!”她又是一脸的星光。 魔易好笑的看着她。 不悔也不避讳,忙继续问,“你平时都是用什么花瓣泡澡的?我也用花瓣泡过澡,怎么感觉就是没你身上的香气好闻。” 魔易摇头笑,“这不是花的味道,是天生的。” “天生的?”不悔睁大眼。 再看看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紫色,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肯定觉得很奇怪,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生的太好看了!好看到好似不管怎样都觉得理所当然。 不悔又是个从小喜欢以貌取人的人,难得碰上一个这么美的,不由就多盯了几眼。 魔易也不怒,反而满意极了。 他忽然道:“不悔觉得小舅舅好看吗?” 不悔忙的使劲点头。 “那不悔喜欢我吗?” 不悔想了想,又点点头。 “那不悔以后长大了,嫁给我做娘子好不好?” 不悔正准备点头,反应过来,疑惑道:“娘子是什么?” “娘亲就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魔易笑眯眯道。 “可是小舅舅现在对不悔来说已经算是很重要的人了!” 魔易微愣,“是再重要一点的。” 不悔挠挠头,显然不懂。 魔易叹了口气,“你知道你爹和你娘的关系吧?就是那种重要。” 不悔拧眉想了想。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小脸一红。 “可是……可是……”虽然她的确觉得他长的很好看,自己也很喜欢,可是,“你不是我舅舅吗?” 魔易无所谓道:“怕什么?反正我又不是你的亲舅舅!” “啊?”原来不是亲生的啊!不悔瞪眼,难怪觉得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原来真不是外公亲生的。 “那不悔是答应了吗?”魔易问。 “嗯……可是我还只是小孩子……不是说大人才可以……才可以……”她的头越埋越低。 “这有什么,虽然你现在还小,可是再过个几百年,不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长大了再说啊?” 魔易叹了口气,“我这叫做有先见之明,叫预定!预定懂不懂?不然我们的小不悔要是碰上了别人,岂不是就没我的份了。” 原来自己这么吃的开啊?不悔挠头,好像他说的也对。 “可是我还要问过我娘才行。” “那是自然。”魔易说完,手一扬,旁边的地上瞬间出现一张大大的画纸。 不悔疑惑的看着他。 魔易道:“不如我先帮你画张画,也好作为凭证,免得到时你耍赖。” 不悔张大嘴,“我都说了要先问过我娘了……” “别动。”魔易忽然道。 不悔瞟到他已经在那张纸上画了起来,忙乖乖站好,她见过凡人替别人画像的,有画的特别好的,看起来活灵活现。 “那你要把我画好看点!”她忍不住补充。 魔易嗯了一声又开始埋头画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不悔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随着魔易一声好了,她已经重重摔在旁边的草地上。 等缓和过来,她忙凑了上去,“我看看,让我先看看!” 魔易朝着那张画使了个法术把墨汁烘干,然后一手高高的举起把画展开给她看。 不悔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可是,这是我吗?” 只见画中的女子眉目如画,肌肤白皙,活脱脱一大美人! “当然!”魔易道。 不悔在那画面前比了比,“可是我才这么高,而且,我也没有她漂亮。”其实她也不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而是那画中的女子实在过于好看,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当然,除了那一头长长的微卷的红发。 “现在不像,以后就像了。”魔易高深莫测的道,“反正我画的是你长大以后的模样。” 不悔愕然,“啊?” 这个她倒是头一次听说! 魔易小心的把画卷收好,满意的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免得你娘担心。” 等不悔回到家的时候,魔尊竟然已经走了,只有一旁的魔承还站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近了才发现,原来他是在和小狮子玩耍。看魔承的样子,似乎很喜欢小狮子。 “那个,小不悔,三舅舅跟你说个事成不?”魔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不悔问明了才知道原来三舅舅无意中看见小狮子,于是喜欢的紧,想讨了它去当坐骑,又怕自己不答应。 不悔一听,想也没想的便同意了! 其实她早就想把这头粘人的狮子送走了,狮子没狮子样,整天傻乎乎的,很是没劲。 哪知小狮子一听说不悔要把自己送人,顿时又是泪眼汪汪。害的不悔好说歹说三番四次保证等空了一定会去看它,小狮子这才收住眼泪。 本来觉得自己不会太在意,可等小狮子真的要走了,不悔难免还是有些舍不得,虽然他是傻了点,爱哭了点,可毕竟相处了好几年,还是有些不习惯。 只不过竟然答应了三舅舅,自然不能说话不算数。 可是从那以后,他们又再次搬家。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搬家。 那是一个很和谐的小村,因为他们无意间救了一个女子,后来才知道那女子是村长的女儿,村长感激他们,便留他们住下。 因为也没地方可去,他们便也住下。 一开始村里人虽然对他们有些忌惮,可随着日子的推移,总算对他们的想法有些改观。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他们自己的努力。 因为村子比较偏僻,离镇上太远,就连生个小病都要大老远跑到镇上,所以很是麻烦,甚至有时还会耽误病情。 魔柯依因为会些医术,村里人又大多找她看过病,后来渐渐的,竟然熟络起来。又加上他们的药都是自己上山采的,给村民看病更是分文不取。 村里人感激,直称她为活菩萨! 不悔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娘亲好厉害,竟然让那些人对他们的态度有了那么大的改观! 可是就算如此,这仍不能改变她对凡人的看法! 经历了太多,像这样一开始对他们很好,后来恩将仇报的也不是没有。 村里人人口本就稀少,像不悔这般大的就更少,除了隔壁家的小孙女阿伊拉,就是再隔壁的古路。 阿伊拉喜欢古路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因为从小青梅竹马,在外人看来,早已是内定的一对。 可是自从有了不悔,古路便喜欢有事没事的跑来找不悔,明着来帮忙,不过是找不悔说话罢了。 不悔本来就对凡人有抵触,况且这个古路不但名字怪,长的也不好看,虽然阿伊拉曾无数次在她耳边夸着古路是多么多么的英勇,多么多么的有气概! 后来大概因为古路跑的太勤了,阿伊拉终于觉得不对劲,也开始渐渐疏远她,甚至还给她脸色看。 不悔懒得理她,甚至懒得解释自己其实挺不喜欢古路的。 反正她也不在乎阿伊拉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只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可这个古路脸皮也特厚了,不管她如何的给白眼,如何的忽视,他总是喜欢跟在她后面,怎么都甩不掉,活像当初的小狮子。 他跟也就罢了,不悔最烦的就是他动不动就盯着自己看,还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比如她真的长得很好看,尤其是头发的颜色。 不悔当然知道自己长的很好看! 可是自己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是一回事,别人觉得自己好看而死皮赖脸的跟着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现在,他又在讲那些所谓的英勇事迹,比如他一剑可以射死几只大雁,多远可以空手抓白兔。 不悔一想到他形容的那些画面,眉毛越皱越紧,尤其是想到当他提着几只血淋淋的大雁站在那里自得,可爱的白兔葬身在他手下时,就忍不住的往旁边挪了挪。 而古路还像没有察觉般自顾自的继续说。 不悔觉得心里很窝火,站起身就准备走。 古路却忙的挡在她面前,有些急切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啊?” 不悔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绕过他又想走。 古路没有像以前那样放她走,而是继续道:“你竟然知道我喜欢你,那你怎么可以对我视而不见?你对我……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这人怎么可以烦到如此的地步?不悔有些怒了,“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我喜欢的人是你啊!”古路道,“再没见过你之前,我一直以为将来娶的必定会是阿伊拉。可是自从遇见了你,我才终于明白什么是喜欢!虽然今天阿伊拉跟我表白了,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他说完,就要去拉不悔的手。 不悔心里一惊,急速的后退躲开,“你想干嘛?” “我……”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不知道小舅舅的话算不算数,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抓来应付一下。 “你撒谎!你明明没有!” “谁说没有了!”不悔不服气,“而且,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我告诉你,他长的可好看了!声音也很好听!他还很善良!” 言下之意就是对方什么都比他好。 古路面色急的通红,“那你叫他出来看看,如果他不来就是你在撒谎!” “我没撒谎!”不悔也急了。 “那你叫他出来!” “我……”不悔这才想到,她虽然知道小舅舅住在魔界,可是魔界到底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娘,他还是我的小舅舅。” “舅舅?”古路的眼中有着不敢自信,“你说你喜欢的人是你的舅舅?你要知道你这算是*?” “你才*呢!”不悔气的火冒三丈,“他虽然是我的小舅舅,可并不是亲生的,他说了,这不算数的!” “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也是*!”古路道。 不悔气的不行,差点用法术教训他,可是又想到娘亲说过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身份,在旁边的地上找了块稍微大点的石头,狠狠就朝着古路脑袋上砸去,“我让你胡说八道!” 一石头砸下去,顿时鲜血直流! 等反应过来,不悔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本来只是想吓吓对方的,怎么就真砸下去了?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她急急忙忙的后退。 可是古路并没有被吓住,而是一手捂着脑袋,倔强道:“你喜欢自己的小舅舅就是*,不管你信不信!” 不悔心中的愧疚一下消散,后悔自己该砸的再重些,砸死他才好!让他再乱说! 匆匆忙忙跑回家躲起来,不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第一次有些害怕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打人,还打破了对方的头,听说凡人身子都是很脆弱了,要是古路死了,自己不就成杀人凶手了? 不悔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整整三天,她不敢告诉爹爹和娘亲,只是一个人一言不发。 虽然爹爹和娘亲曾问过她怎么了,每当他们问起,她总是心虚的拼命点头! 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娘亲说过,不管别人对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都不应该有害人之心,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讨厌古路,讨厌他粘着自己,讨厌阿伊拉因为他而对自己冷言冷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情很是矛盾,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就算不跟那些凡人玩也没关系,可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 她为什么要是神呢?就算拥有长久的生命,虽然一生下来就拥有法力,可是她没有朋友,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不是被别人当做怪物,就是被别人讨厌。 于是她等了三天,等着古路的家人来教训自己,等着他们像以往的那些人般将他们敢走!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吗? 可是三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古路的家人没有来找她,就连古路都没有来,不悔有些奇怪,依稀从娘亲那里听说古路的家人说他打猎时不小心摔伤了脑袋,现在正在家里休养。 不悔战战兢兢的问,“他没有死?” 魔柯依疑惑的看着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说这话?古路只是摔伤了而已,又怎么会死?这几天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没有!”不悔使劲摇头。 她松了口气,不顾娘亲还在说着什么,一路狂奔出去。 一直跑到古路家门口,她在那里徘徊好久,就是不敢进去。 如果见着了他,她应该说些什么?对不起?让他原谅她?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他先乱说的! 在原地磨磨蹭蹭了好久,依稀从门缝里看到里面古路的娘亲正在收拾玉米,她一边收,还一边对着屋里说什么,然后是古路的声音。 不悔吓的身子一颤。 看来娘亲说的没错,要是以往她是不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的,果然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吗? 知道古路是真的没事,她也心里好受多了,正准备抬脚回去,刚一回头,就撞上一双愤愤的眸子。 “你还敢来?”阿伊拉怒气冲冲的对着她吼, 她的声音太大,不悔下意识的就想去捂她的嘴,可是一切都太迟了,门里面传来声响。 不悔刚想逃,门就猛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是古路不敢自信的声音,“是你?” 现在想跑已经太迟了,与其战战巍巍,不如大方的承担,自己就站在这里,如果他不甘心,大可以砸回来便是,她有什么好愧疚的! “古路哥哥。”阿伊拉看见古路,脸跟天上的彩虹似的,一下就变得温顺起来。 古路却没有理她,而是直直盯着不悔,他的额头上还裹着纱布,可是脸上分明写着高兴。 他道:“不悔,你是来看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 “你少自作多情了!”不悔打断他,“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竟然你没死,那我也就放心了。” 不悔不去看他,转身想走。 阿伊拉一把抓住她,“你先别走!” 不悔不喜欢这样被人拉着,也不太高兴,皱眉道:“你放开!”其实以阿伊拉的力气,她本来可以很容易就挣脱开,可是她不想,凡人的身子太弱了,动不动就留血,动不动就受伤,她只是不想跟他们有一点牵扯,仅此而已。 “今天不说清楚,你休想走!”阿伊拉像是打定主意。 “说什么?”不悔后退几步。 古路终于看了阿伊拉一样,道:“阿伊拉,你放开不悔,你弄疼她了!” 阿伊拉原本嚣张的脸立刻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我只是在帮你,你为什么这样维护他,她都对你那样了……” 这时,古路的娘亲从里面出来,看见几人像是在争吵什么,只当是小孩子家在闹矛盾,笑盈盈的让不悔和阿伊拉进去坐。 可是三人都没有动。 良久,阿伊拉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古路他娘道:“大娘,你来的正好,阿伊拉正有事要告诉你,你知道古路是怎么受的伤吗?你……” “阿伊拉!”古路声音有些大,直直打断阿伊拉,这让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你这孩子,好好的吼什么吼?”古路他娘训了古路几句,看阿伊拉被吓的身子一颤,忙解释几句,又看不悔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亲切的拉她进去坐。 不悔避开她。 阿伊拉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维护,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要说!是她,是她砸……” 阿伊拉的手刚指着不悔,就被古路一把抓住往外面走,“你跟我来!” “我不!我今天如果不说清楚,我……”阿伊拉被古路强制连拖带拽的拉走。 古路他娘一脸疑惑,不好意思的看看不悔,摇摇头,“这两孩子……” “我,我也先回去了!”不悔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诶,这是……” 不悔小跑着回家,看样子古路并没有把自己砸伤他的事说出去,心里不由也稍微好受了些,可是就算是这样,她顶多也只少讨厌他一点,她是不会喜欢他的! 他一个凡人,不过只有短短几十年,而她是神,拥有无尽的生命。 所有人都觉得神很伟大,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一族,可是伟大又怎样?厉害又怎样? 于此相对的,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时候她在想,到底神是什么?又为何存在?她又为何存在? 曾听娘亲说过神都是住在天上的,可是他们为什么却不一样?为什么他们的一切和娘亲说的都不一样? 什么六界最厉害的一族?他们还不是被坏人追着东躲西藏。 忽然想到那时外公说过的魔界,那魔界又是个怎样的地方?外公说过只要她想去,随时都可以去。听说那里不但不像凡间这样尔虞我诈,只要她去了,就是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不是只要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也不用动不动就去讨好别人,忍受他们的指指点点。 有时她就在想,做神有什么好的?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随后后来几天古路有来找过她,不过都被她挡在门外。 娘亲虽然说了几次,大概也猜到些什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在河边碰到阿伊拉的时候,不悔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本能的躲开。 “怪物!你这个怪物!”阿伊拉却毫无预兆的吼道。 不悔一愣,虽然这个词在以前已经听到过无数次,可是如今从阿伊拉嘴里出来,她还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看见她的脸色一变,阿伊拉得意的继续道:“怎么?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明明是怪物,却非要和我们这些人类生活在一起?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阿伊拉走进几步。 不悔紧紧咬着下唇,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甚至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见她不说话,阿伊拉冷笑,“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被我说中了?拳头握得这么紧,难道也想砸死我?不过我告诉你,古路由着你,我阿伊拉可不会!” 不悔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不悔,你这个大魔头!魔女!”阿伊拉没有追上来,只是在后面吼道,“别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 不悔脚步没有停,只是觉得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紧紧捂住耳朵,不让那些不堪的话进耳。 她跑啊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见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便缓缓走过去坐下。 刚一坐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谁?!”她回头。 后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在她以为是自己产生错觉时,身旁却已经多了一个人。 不悔本能的后退,一脸戒备的看着那人。 那人一身青衫,模样普通,倒是和凡人没有两样。 可是不悔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刚刚身边明明什么也没有的,如果是凡人,靠近的时候她不可能会不知道。 “你是谁?”不悔问道。 那人看了她许久,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悔皱眉,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诡异,一点也不喜欢。 “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只要我认识你就好了。你叫不悔对吧?”那人道。 不悔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是神。”那人平静道,“因为我们拥有同样的身份。” “神?”不悔瞪大眼睛。她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爹爹根本没有见到过其他的神族,以前她还诧异,原来真的有其他神族。 可是,即便他这么说,不悔也知道不能全信,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谁知道他有没有在撒谎。 而且,自己的名字在村里本来就是一问便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竟然你说你是神,那你可有什么凭证?” “凭证?”那人看着她,像是不解,“为何要有凭证?” “你没有凭证,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娘亲曾说过不能向外人随便透露身份的,可是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也很好奇。 那人沉思片刻,道:“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爹你娘是谁呢?你爹叫逸皇,是神族天帝天后唯一的儿子,也是天界的太子,未来的天帝。你娘叫魔柯依,是魔族魔尊最小的女儿,也是魔族唯一的帝姬。” 不悔听他说的有模有样,不由有些不敢自信。爹娘的名字她当然知道,至于娘亲的身份,她也是在外公来的那时知道的,可是关于爹爹,她只知道爹爹是神族,倒没有这人知道的这般详细,看他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她怎能不诧异。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神。” “那你究竟有何目的?”他来不会就是想告诉她他的身份,和爹娘的过往。 “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对。”那人叹息一声,“刚刚你和那个小女娃的事我已经看见了,你是神,至高无上的神,他们凡人不知便也罢了,竟然还如此对待你。” “那是我的事!”不悔道。 “你难道不恨他们?” “我为什么要恨?”不悔皱眉,这个人不是神吗?怎么说出这话? “天地初开,以神为尊,那些凡人不过是女娲用泥土所造,就凭他们,凭什么对堂堂的神族无礼。” 不悔有些好奇,“难道你是想替我教训他们?” 那人摇头,“我是神,又怎么会跟小小的凡人计较。” 不悔冷笑一声,越发觉得这人奇怪。 “那竟然你都说了,你是神不会跟凡人计较,那我又为何要恨?” “因为你心中有恨。” “你胡说!”不悔反驳。 “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自己的心不就知道了。”那人淡淡道,“如果你不恨,又怎么会用石头砸伤人?” “你怎么会知道?”不悔戒备的看着他。 那人一笑,“因为我是神。” 又是这句话! 不悔摇头,不想再跟他说下去,转身便走。 “你是神,人间不适合你。”那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悔身子一顿,还是继续往前走。 “难道你就不想回天界?”那人又道。 不悔转身,那人却已经不见。 “如果想清楚了,三日后来这里找我。”空中传来幽幽的声音。 不悔再也不敢停留,急忙跑回家。 娘亲正在晾晒一些草药,见她回来,有些担心道:“跑哪里去了?刚刚古路来找过你了。” 不悔心里有些烦躁,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碰到的怪人告诉娘亲。 这时逸皇从外面回来。 “爹爹!”不悔忙扑上去。 逸皇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蹲下身来看着她,“我们的小不悔怎么了?” 不悔心中的阴霾一下消散。 魔柯依无奈,“你这丫头,有了爹爹就忘了娘。” “哪有。”不悔吐吐舌头,拉着逸皇到魔柯依面前,另一只手拉起娘亲,“不悔喜欢爹爹,也喜欢娘亲,在不悔心里,娘亲和爹爹一样重要!” 魔柯依脸上扬起笑,“你这鬼精灵。” 不悔乐呵呵的笑,突然觉得,只要有爹娘在,就算被人嫌弃又怎么样?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又怎样?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人喜欢,小舅舅就说等将来她长大了定然会像娘亲一样是个大美人! 只要等她长大了,她就可以保护爹娘了,不会让别人再乱说。 这么一决定,就忘了那个自称神的奇怪人说的话,直到第三天。 那天的事是不悔出生以来最为害怕的,也是最不愿想起的。 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大那么恐怖的雷声,似乎要把天空整个劈开,到处电闪雷鸣! 可是暗理说,这样的画面不是下雨前才有的征兆吗? 心中有不好的感觉,她记得那时爹娘的神情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失措。第一次她有些害怕。 紧紧抓着爹娘的手,再也忍不住把那天的事告诉爹娘。 爹娘听后神情皆是一变。 不悔心虚。 魔柯依理了理她颈间微卷的红发,柔声道:“不关你的事,他们竟然已经发现我们,该发生的迟早也会发生。” “可是,我们不是神吗?为什么还会有人想害我们?谁那么大胆?”不悔急道。 逸皇笑的有些勉强,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魔柯依继续道:“不悔,答应娘,以后不管发生事,都要好好活下去,就算是一个人,知道吗?” 不悔心中一惊,差点哭出来,“为什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娘呢?你们要去哪里?你们不要不悔了吗?” 魔柯依面上闪过一丝痛色,“傻孩子,爹娘怎么会不要你,娘只是说万一。” “我不要!”不悔倔强道,忽然抓住爹娘的手,“爹娘不要抛下不悔,不悔以后听话,不悔再也不淘气了!” “不悔!娘的乖女儿。”魔柯依再也忍不住把她拥进怀里。 不悔抬头看着爹爹,刚想张口,却觉得一阵困意涌上心头。 怎么回事?直到意识渐渐模糊。 …… 第092章 瞒天过海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到处都是雷声与闪电,只是奇怪的是,周围除了自己仿佛再也没有其他人,而那些惊雷一道一道的劈下,对准的分明就是自己,于是她不停的奔跑。 不停的叫着爹爹娘亲,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她。 周围寂静的可怕,除了雷声只有自己的呼喊声! 心中一时恐惧,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难道爹娘真的丢下她不管了?不悔心中委屈,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不悔一惊,忙的揉揉被泪水蒙住的眼睛,直到人影逐渐清晰。 不悔的心中一喜,“爹爹,娘!” 她开心的想奔过去,却被什么绊了一跤,腿上有些痛,她委屈的等着爹娘像以往那样拉起她,然后轻声呵护。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 爹爹和娘亲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两人明明很担心的模样,却没有人过来扶她。 魔柯依只是道:“不悔,以后不管摔的多重都要学着一个人站起来,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不悔吸吸鼻子,“娘……”他们肯定还在气她不听话,气她没有将碰到那个怪人的事告诉他们。 看着爹娘转身像是准备离去,不悔急了,再也忍不住的爬起来,可是无论她怎样跑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爹娘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眼看就要消失不见。 不悔哭着喊着,声音都开始有些沙哑。 可是他们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不见! “娘!”她大吼起来。 意识逐渐回笼,周围没有一点光线,不悔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冰凉的水渍。才明白过来刚刚的一切原来都是在做梦。 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六面都是墙。 忽然明白这里是哪里,她忙伸手推了推头顶的那面墙,如她所料,头顶的那堵墙是空的。 感觉有强烈的光线照进来,她本能的用手挡住眼睛。 她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好歹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刚刚那个自己待的地方其实只是屋里的一处暗格,以前她还觉得好玩经常躲在里面吓爹娘。 想到这,刚刚那个可怕的噩梦顿时又一闪。 周围很安静,仿佛连鸟叫虫鸣也没有。 不悔一惊,急忙跑出屋子。 外面什么人也没有。 “娘……爹爹……”她试着叫了几声,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边不停的摇头,一边到处找着,可是奇怪的是,不止爹娘,到处一个人也没有,大家就像凭空消失了,甚至有的人家里锅里还在冒着热气。 难道刚刚那个梦都是真的?不悔第一次觉得跑的有些累了,颓然的坐在地上。有风从身上刮过,把火红的长发吹的飞舞起来。 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她就那么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呆呆的盯着面前的泥土。已经再没了哭泣,只是身子有些害怕的发抖。 对,她在害怕,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只想把自己蜷成一团,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愿想。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不悔心中微动,猛的抬起头。 可是当对上对方那双充满仇恨的眸子时,她却一愣。 “阿……” “你怎么还在这里?!”阿伊拉朝着她大吼,“你怎么还没有死?” 不悔错愕。 “都是因为你们对不对?那些人都是你们引来的对不对?我早就觉得你们身份奇怪,寻常人怎么会红色的头发?你们一家人都是怪物!我就说凡人怎么可能有你娘那样的容貌!” 阿伊拉说着说着,一把把不悔从地上拽起来,她的声音哽咽颤抖,“你们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来害我们?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竟然……” 阿伊拉气愤的摇着不悔,“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大家……”不悔艰难的开口。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阿伊拉把她重重甩在地上,“都是因为你们惹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所以大家才会都突然不见的!都是因为你们!” 如果不是阿妈见形势不对把她藏起来,她现在怕是也不能再站在这里了。 “不悔!你这个怪物!害人精!” “我……”不悔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阿伊拉说的不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那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可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能…… 对了,爹和娘呢?这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爹和娘肯定会没事的!不行,他们现在肯定被坏人抓去了,她要去救他们! 一步步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救人,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阿伊拉不停的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不悔扔去,“你这个怪物!我阿伊拉发誓永远不会放过你!” 不悔没有躲,只是任那些石子砸在身上,头上,有痛楚传来,她却始终没有回头。 就这样漫无目的走了半个月,没有一刻停留,脚下的鞋袜已经磨破,不悔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每碰到一个人便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她的爹娘。 那些人大概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红发女子,吓的频频摇头。 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也有人刀剑相向。 甚至还有意图不轨的! 很多次她已经忍不住举起手想杀光那些人,可是每每这样,娘亲的话总是浮现在耳边,就连她说话的模样都那么的清晰。 爹娘对她肯定失望透顶了,如果她再不听话,即便救了娘亲,娘亲也是会生气的,她不想娘再生气了。 她已经决定,只要爹娘能回来,她以后一定再也不淘气了,她听话,不恨任何人。 只要他们能回来。只要他们能像以前一样轻轻摸着她的头,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她除了只能到处乱走,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绝望忽然袭上心头,她到底该怎么做? 想起娘亲曾经说过让她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法术,那如果她现在这么做,那些坏人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这么想着,看着周围的一切,神色一凌,扬手就朝着一棵大树挥去。 路过的人纷纷不敢自信的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吓的惊慌逃走。 直到把一大片的树都劈的七零八落,不悔仍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她答应娘亲不伤害凡人,可没说过不能摧毁他们的房屋,连日来的不甘与所受的委屈陡然从心底深处升腾。 什么狗屁神族!什么天生使命!爹娘都被坏人抓去了,凡人要靠他们保护,那他们又该谁来保护? 随着一声声巨响,那些房屋轰然倒塌。 有官兵模样的人急匆匆跑来,大概是看见她只是一个小孩,微微愣了一下,可是在看见她的所作所为时,不由也脸色微变。 小小的她站在人群不远处,火红的长发妖娆美丽,配上同样红色的衣裳,一眼望去,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只是那面上是对万物的厌弃。 “出来啊!你们出来啊!”他们不是想抓他们一家人吗?为什么现在不出来了?她站在这里让他们来抓! 官兵越来越多,纷纷拿着刀戒备的看着红衣裳的小女娃,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使出那样诡异的法术,所有人很难相信那样的事竟然是出自一个孩子。 有带头模样的人上前说了几句,不悔看也没看。 周围顿时响起齐刷刷抽刀的声音。 不悔像是终于有所察觉,她缓缓转过头,脸上忽然平静下来,她看着那些人,纤细的手指点中那个带头模样的人。 那人一愣。 不悔缓缓道:“你见过我爹娘吗?” 那人显然不知所然,一脸茫然。 不悔神色有些暗淡下来。 她不再去看那些人,而是转身准备离开。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那个带头模样的人道:“等一下!” 感觉那些人正快速的靠近,不悔微微停了停,不解的看着他们。 “你是何方妖孽,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摧毁别人的房屋?”有人问。 不悔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们想抓我?”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问道。 那些人因为亲眼看见她刚刚的举动,都吓的不敢靠太近,却又不愿意轻易放她走。不悔笑起来,“你们以为凭你们就能抓住我?”其实对于她来说,使个小法术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么脆弱的人类明知打不过却还敢对她刀剑相向? 她猛然有个很可怕的想法,如果她现在杀了这些人,爹娘应该不会知道吧? 手刚扬起娘亲的话又开始在耳边响起,像是一个魔咒,怎么也挥之不去。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走吧,我不会杀你们的。” “妖孽!休得胡言!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说着,就已经有人朝着她攻过来。 不悔的眸子忽然变得赤红无比!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周身顿时腾起无尽的杀意! 为什么?她都答应放过他们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自己过来送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心中一个声音正在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不悔痛苦的捂着脑袋,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单薄。 她真的好想爹爹和娘亲,好想好想,如果他们此刻在自己身边,肯定不会让人这么欺负她的,娘亲会安慰她,爹爹会挡在她和娘亲面前。 以前一直觉得只要有爹娘在她就什么都不怕!只要有他们在。 她觉得她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做一个很可怕的梦。她好想爹娘,好想告诉他们不悔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事了,她再也不贪玩了,她以后一定常常帮爹爹捶背,帮娘亲采药草。 只要能从这个梦中醒来,不管让她怎样她都愿意! 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怎么可能是在做梦?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她的心就好痛!都是她没用,不能保护爹娘,才让坏人有机可乘。 “如果想清楚了,三日后来这里找我。”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不悔猛然抬头,刚刚那些扑过来的人群陡然被弹开! 不悔周身光芒一闪,已经瞬间消失不见。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满是不敢自信! 虽然走了一个多月,可真正用起法力来,也只是片刻。 当不悔重新回到小村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人,就连阿伊拉也不见了。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她真是笨,原来除了靠爹娘,她竟是一无是处! 也许是这阵子太累了,她有些想睡觉,几乎是本能的往以前他们住的小屋走去,小屋的门大开着,里面的桌上已经布了一层灰。 她满不在意的去到自己房间的床上躺下,她真的是累了,她现在要好好的睡一觉,只要睡醒就好了。 以前她每次醒来娘亲都会做她喜欢的糕点,她总是只顾着自己吃,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娘亲喜欢吃什么? 娘亲到底喜欢吃什么呢? 或许只要等她醒来就可以问娘亲了。 只要醒来便好…… 迷迷糊糊中感觉外面有动静,就像以前她睡觉时娘亲晾晒药草弄出的声音,从小她的六感就极其强烈,哪怕是一点很微弱的动静她也能感觉到。 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觉很安心。 下一刻,她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猛然睁开眼! “娘!”当推门而出时,她本能的喊出声。 可是屋外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不悔脸上的笑霎时僵住,心情也像是忽然跌到谷底。 正准备走出去,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不悔一惊。 远处,白衣飘飞,干净透明,修长挺拔的身姿直直站立,一头乌黑的秀发像最顺滑的丝绸,一直垂到后膝。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好似让人忍不住有千万种遐想! 不悔皱眉,她并不认识那个人,正要移开视线,那人却缓缓的转身。 万籁俱静。 眼中除了白色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颜色。 不悔自知自己见过的美丽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真正看清那人的容貌也是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不同于她所见过的任何人的美,而是干净清凉的好似这世间最纯碎的东西,美的不染一丝尘埃。 周身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就连白袍上的花纹也是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 不悔第一个能想到的词便是仙人,能拥有如此超凡脱俗的气韵,不是仙人又会是谁? 可是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而在她看着那人时,那人似乎也在看着她。 不悔不由心里莫名的一颤! 那人朝着她缓步而来,白袍在空中轻轻摇动,就连绑发的白色丝带也在身后若隐若现。 不悔有些颤抖的跑了过去。 那人面色平静,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仿佛眼中已经容纳了万物! “你是谁?你认识我爹娘吗?”不悔急切的开口。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半响终于点了点头。 不悔身形有些颤抖。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爹娘?” 那人沉默片刻,摇摇头。 不悔心中那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我虽然不能带你去找你的爹娘,不过,我可以答应他们照顾你。” “不用了。”不悔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开口。 “从今以后你便拜在我的门下,我们以师徒相称。” “我不需要师傅!” “你叫不悔对吧?”那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不悔有些恼怒,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不带她去找爹娘也就罢了,还非说愿意替爹娘照顾她! 她才不需要什么师傅!如果他不知道爹娘的去处就罢了。就算他真的长的好看,可是如果不能帮到她,那又有何用! 不悔不再看他,转身准备走。 整整三天,不管她走到哪里,那个奇怪的人就跟到哪里,起初不悔还不在意,可是几天下来,就莫名的烦躁起来。 原因很简单,不仅因为他一路跟着她,还因为他似乎真把自己当做她师傅了,只要她稍微有所动作,他总是这个不可那个不可。 就连她想摘几颗树上的桃子,他都会大道理一大堆,当然虽然不悔不一定会听。 只是不悔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 虽然很多时候他总是喜欢保持沉默,又或者在她摘了别人几颗桃子时无声无息从她手中夺过,然后运用法术使起重新长回去。 其实也不是不悔有多喜欢那些桃子,反正对于她来说,吃与不吃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和娘亲在凡间待久了,才养成一日三餐的习惯。 莫名其妙被一个奇怪的人强制收为弟子,还被跟着,不悔也不是没想过用强的,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法术在他面前,简直就跟小孩子挠痒一样。 打不过她躲总行了吧?于是她想方设法的摆脱他。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她如何的躲藏,他总是毫无悬念的找到她,面上似乎还有些无奈。 不悔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听他道:“你再不听话,我便把你栓起来。” 他说的极淡,也很平静,似乎这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一切听在不悔耳里都是那么的刺耳!什么叫她再不听话就把她栓起来?她是她,不管做什么与他何干? 尤其是所谓的收徒根本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她从来没有答应过!他凭什么跟着她,还处处管着她! 不悔越想越气,可偏偏又打不过,只得尽量不去理他。 可是接下来,三天、四天……七天……十五天…… 整整一个月,他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像一个讨厌的影子,怎么都甩不掉! 更可恶的是,原本不悔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威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找了根绳子把她栓起来。 偏偏那该死的绳子还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牙齿咬不断,锯子据不开!就连法术都拿它丝毫没有办法。 不悔气怒,却倔强的不肯求饶,只是怒道:“你究竟要跟到何时?难道你们神仙都是这样吃饱了没事干,以跟踪人为乐?” 那个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不悔气急,这个人都是没有其他表情的吗? 等到不悔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那人忽然道:“等你心甘情愿拜我为师,再也不整日想着逃跑时。” “我凭什么要拜你为师?我都说了我不需要师傅!我只要我爹娘,如果你不能帮我找到我爹娘,就放了我,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不悔道。 那人又看着她良久,道:“等你放下一切我们便回山上,到时候为师会帮你除去魔性,只要你自己潜心修行,将来必可回归神族。” “我都说了我不会拜你为师,你是听不懂吗!”不悔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解释了,这个人到底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她都说了不需要师傅,为什么他还在那里自说自话!“你是想收徒想疯了吗?” 说什么受爹娘所托照顾她,她不需要!以他的意思,要是自己跟他走了,怕是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如果是这样,她才不要一个人独活! 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疼她的爹娘,她就忍不住一阵颤抖,她不要这样! “我竟然说了收你为徒,自然也不会食言。” 不悔已经气的没力气了,狠狠瞪着他! 那个人神色平淡,丝毫不在乎。 不悔忽然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你竟然说你受我爹娘所托照顾我,那么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不回答。 不悔忽然站在那里不走了。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受爹娘所托,那么要么就是爹娘对现在的事早有预料,要么就是他在出事后见过爹娘。 一想到这,不悔竟有些颤抖起来。反正不管是哪种,他必然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我爹娘为什么被人抓去对不对?你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翻过这座山便可到达我住的地方。” “回答我?”不悔倔强的看着他,“你知道一切对不对?” 那人终于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其实没必要去深究,你如果真在乎他们,就不应该枉费他们的苦心,而是好好生活。” “现在被抓的是我的爹娘,生我养我的人,你竟然让我不要去在乎?”不悔不可自信的看着他,“如果被抓的是你的家人,你难道会安心一个人平静的生活?” 那人沉默良久,道:“我没有家人。” 不悔睁大眼睛。 “我知道要你跟着我修行可能需要一些时日,不管是百年还是千年,我虞行说过的话,必当言出必行。” 原来他叫虞行。 不悔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到自己的名字。 “你是神族?还是仙族?”看他的模样,不太像属于其他四界。 虞行顿了片刻,还是回答道:“神族。” 不悔忽然有些懂了,娘亲曾说过,神族乃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天地所化,天生地养。 难怪他会说自己没有家人。 不悔冷笑起来,“原来是神族,难怪会这么自以为是,冷血无情!” 虞行没有生气。 “我很奇怪,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受别人所托?”其实她更好奇爹娘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虞行思索良久,似乎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要我答应做你徒弟也不是不行?” 虞行抬眼看她,带着不解。 “只要你告诉我我爹娘现在的下落,不需要你去救,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 虞行不再回答,只是道:“走吧,我可能要离开几天,我们得尽快赶回去。” 总是被他毫无悬念的岔开话题,不悔简直快要崩溃! …… 如他所说,他真的有事。 不悔一直以为大多的神仙都是住在天上,他们鲜少外出,可是虞行却不一样,他住的地方是在一座山上,很大的一座山。 而虞行自从带她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最可恶的是,他走就走了,偏偏还故意栓着她,不管她如何的谩骂如果的踢打! 而那该死的绳子不但禁锢了她的手,还禁锢了她的法力,要不然她定然把他住的地方拆了不可!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不但非逼着别人拜师,还自说自话的让她修行,说什么帮她除去魔性,她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魔性了,她也不要回归什么神族,她什么也不要,她只要她的爹娘! 可是在山上待了足足一个月,虞行始终没有回来。 如果说一开始不悔是愤怒的,那么到后来就变得有些害怕了,这座山实在太大,周围总是那么静,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以前虽然也是一个人,可因为毕竟是在凡间,凡人虽然讨厌,也比一个人好的多。可是现在,空荡荡的地方只剩下她一人。 她甚至有些担心虞行会不会也骗她,会不会像爹娘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她不喜欢这样一个人的日子,会让她觉得活着毫无目的。 这两个月里,虞行虽然跟着她让她觉得有些讨厌,却也不像以前那么孤独了,就像迷茫的孩子抓住了一根稻草,她需要有人来拉她一把,不管那个人是谁。 可是现在连他也不见了,说什么有事离开一阵,他根本是在撒谎! 他肯定是也嫌她烦了,所以才故意找了个地方丢下她,说什么受爹娘所托照顾她,还非逼着她拜他为师。 现在她还没有答应,他已经觉得不耐烦了! 尤其是每当夜晚的时候,她因为被那绳子困住,活动的范围本来就小,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抖。 开始是爹娘不要她,现在虞行也不要她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空落落的。 只要一想到虞行再也不会回来,她要在这里一直漫无目的的待下去,身子就越发抖的厉害。 知道爹娘被抓去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此刻,那种压抑的恐惧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理智,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紧紧靠在一块石头旁,把自己尽量的蜷成一团,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稍稍好受些。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了,只是想把自己尽量的藏起来,把自己缩小再缩小! 她一直想表现的坚强一点,甚至不让自己再哭,可是当理智正被一点一点吞噬时,她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防护也开始坍塌。 大概是知道周围根本不可能有人,也不再避讳,抽泣的声音也逐渐变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赶心中的恐惧! 如果爹娘在,又怎么舍得让她受如此委屈! 如果爹娘在,又怎么会让她无依无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想一直这样下去,眼睛里也开始有些火辣辣的疼,她丝毫不在意,只是抱着双膝不停的颤抖,就像是本能。 仿佛除了这样哭她再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连周围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感觉头顶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 不悔猛的抬头! 身旁,虞行目光讶然,像是有些不敢自信,又像是有些错愕,“悔儿……” 不悔死死盯着他,好似要把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她的脸上明明挂着泪,却倔强的再也不肯哭一下,像是在控诉,狠狠道:“你还知道回来!” 虞行一愣。 “你不是准备丢下我再也不管了嘛!” 虞行不解的看着她,“我说了我只是有事暂时先离开一阵。” “暂时有事?”不悔一字一顿,“你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我并不想跟你来这里的,是你非要带我来的!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虞行沉默下来。 不悔最恨的就是他每次只要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时总是这样! “悔儿……”虞行伸手,大概是想安慰她,却在对上她一双赤红的眸子微微顿住。 不悔紧紧盯着他,明明只有十岁的模样,眸子中却是浓浓的警告。 虞行叹了口气,正准备收回手。 不悔突然眸光一闪,竟然抓着他那只伸过来的手就狠狠咬了下去! 有甜味侵入舌尖,顺着唇角缓缓淌下,不悔却始终不肯松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虞行的表情,哪怕是看见他一丝不满的情绪也好。 可是他却不为所动,像是那个此刻手臂鲜血直流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微卷的红发,把它们理到她身后。 不悔又加重了力道,甚至能感觉牙齿已经触碰到骨头,只要她再用力,就可以咬掉他的骨头。 两人就保持这样的姿势良久,直到不悔心里的阴霾渐渐褪去。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那就这样做吧。”虞行淡然道。 不悔惊讶的看着他说话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 嘴上的力道渐渐有些轻下来,不悔推开他,仍是有些怒气的瞪着他,她没有伸手去擦唇角的血迹,只是觉得口中像吃了什么甜食,香甜无比。 她才发现虞行的血不同于一般凡人的血,而是带着一种金色的光芒,也没有所谓的血腥气,反而有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不悔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大概是想从上面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虞行没有去管那只流血的手,而是微微蹙眉替她擦去唇角的金红。 不悔狠狠瞪着他,冷笑起来,难道他就不怕她把他另一只手也咬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了我?”不悔问。 “只要你答应安心跟我修行,再也不逃跑。” 不悔忽然沉默下来。 良久她才又问:“你知道我爹娘的下落对不对?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现在是否无恙?” 虞行看着她周围的那些草木,那些花草就像突然死去一样,虽然保持着生长的模样,却已经全部焦黑。 “对于你来说,只需要点头或摇头,难道这个也不能说吗?”不悔眼中第一次有着渴求。 虞行终于轻轻的点了下头。 不悔的心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点亮,竟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只是跟之前的绝望不同,而是一种喜悦,太好了,只要他们没事就好了,只要他们没事! 只要他们没事她就有机会去救他们,不管十年还是百年。 “你竟然是神族,那你应该很厉害对不对?”不悔突然问。 虞行不解。 “我可以做你徒弟,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尽心教我,不得有所保留!” 虞行奇怪的看着她。 “怎么?不愿意?” 虞行摇摇头,“好,我答应你。” 不悔心中一喜。 从那以后不悔便与虞行成为了名义上的师傅。虞行果然守信,不管她想学什么,虞行都是尽心的传授,她有不懂的他也是毫无保留的解答。 只是他虽然把她当做徒弟,她却从来没有将他当做师傅,也没有叫过他。但作为交换,她没有再逃,反而从不曾下山。 整整三年,她除了必要不曾多说过一句话,每天除了打坐就是修行法术,不眠不休,没日没夜。 而虞行也同她差不多,除了打坐就是打坐。 只是三年间,他再也没有丢下她不管,就算是出去,也大多都是带着她,只有在很少的时候不让她跟,不过却没有再栓着她。 三年下来,因为有他的指点,不悔的法力可谓是日渐增长。只是因为身体本来就与凡人不同,哪怕三年过去了,仍是没有长大分毫。只是头发已经长到脚踝。 她不会绑头发,就连起码的辫子也不会编,只能仍它们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身体虽然只有十岁,眸中却已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成熟与稳重,就算没有完全发育,一眼望去,也是极其的魅惑。 因为遗传了娘亲的红发,就算有些不方便,不悔也从来舍不得剪。 爹爹曾说她长的像娘亲,等将来长大了,肯定会是一个大美人! 于是每次对着镜子时,只要看着自己的红发和赤红的眸子,似乎就能想象曾经和爹娘在一起的日子。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是她感觉最安心的时候。 三年间,她几乎是不厌其烦的确定着爹娘的安危,好在虞行也从来没觉得烦。 虞行不再的时候,她几乎也是在独自修行。 而这次,他没有带她。 因为三年的修行,六感越发的灵敏,只要有任何东西靠近她都能轻易察觉。可是等她猛然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出现在她的背后。 不悔诧异,下意识的就要朝着背后那人袭去,三年的相处,她当然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是虞行。 可是红光刚一挥出,便被那人轻易的挡下,不悔皱眉,在山上住了三年都从不曾有外人出现,这个人…… “小不悔。”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悔刚要挥出去的手突然停住,眼中满是不敢自信。 紫衣紫发紫眸子,面前仿佛除了紫色再也看不见其他颜色! 不悔僵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 感觉身体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跟着一股奇怪的香气袭入鼻间。 “小不悔,我来了。”声音轻柔温柔,好似拥有融化一切的魔力。 魔易把她小小的身子尽量的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不悔一动不动,甚至忘了呼吸,只是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滑下。 似乎太久不曾哭泣,怎么也止不住。 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可是却在看见魔易时,心里柔软的一处再也忍不住。 “小舅舅……” “不怕,有小舅舅在,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魔易安慰似的抚摸着她长长的头发。 不悔像是这么久以来压抑心中的痛苦一并爆发,她哽咽起来,“爹娘被坏人抓去了,只剩下不悔一个人,不悔好害怕……” “乖,不怕。”魔易安慰道。 “小舅舅,我们去救爹娘好不好?不悔好想爹娘,可是不悔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 魔易的身子一顿,蹲下身来与她直视。 不悔急切的看着他。 魔易笑着摸摸她长长的头发,道:“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了。” 不悔一愣。 “你放心好了,小舅舅会去帮你救爹娘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 不悔点点头,问道:“那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只是好想爹娘。” 魔易摇头,“听话。” 不悔微微的垂下头。 第093章 万劫不复 “小舅舅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救出爹娘的。”魔易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那小舅舅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抓走了爹娘?爹不是天帝天后的儿子吗?有谁那么大胆敢抓他们?”这也是她一直疑惑的。 魔易的神色顿时暗淡下来,有些不忍的看着她。 不悔等着他的答案。 “你现在还小,等将来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我已经不小了!”不悔忙道:“我已经三百岁了!” 虽然已有三百岁,可是按照凡人的时间来算,她也不过只有十岁罢了。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我这就带你走。”魔易说着,就要带她离开。 不悔却突然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魔易不解。 “我已经想好了,为了不被坏人欺负,我只有变的更强才行。” 魔易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摸摸她略有些消瘦的脸颊,“以后有小舅舅在,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的。” 不悔摇头,“小舅舅是小舅舅,不悔再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不悔要变的更强,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你……”魔易欲言又止。 不悔看着他紫色的眸子,觉得异常的安心,仿佛一切就真如他所说,他能救出爹娘,然后他们一家人可以再次在一起。 “小不悔,答应小舅舅一件事好不好?” 不悔疑惑的看着他。 “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虞行。” “为什么?”他不是受爹娘所托照顾自己吗?他不是神族吗?而且,小舅舅为什么会知道虞行的事。 “没有为什么,听话。”魔易笑的勉强。 不悔思索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好。” “当然,除了我。”魔易忽然笑了起来,揉揉她的脑袋,站起身。 “你要走了吗?”不悔有些着急。 魔易点点头。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亲近的人,不悔实在不想他那么快走,本能的抓住他的衣角。 魔易有些无奈,“要是被虞行知道就麻烦了。” 不悔这才想起,对啊,小舅舅是魔族,而虞行是神族,自古正邪不两立。 “那如果你救出爹娘一定要来看我!” 魔易轻轻点了点头。 虞行是在三天后回来的,他的神情依然那么淡,只是看着她的眼越发深沉起来。 不悔想到魔易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去哪里了?” 虽然很多时候他去了哪里都会告诉自己,可也有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意说,其实不悔只是试探性的问,根本没有期待他会回答。 “天界。” 不悔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这么容易就告诉她。 “你去天界做什么?”不悔问道。忽然她又有些急切,“难道是天界有我爹娘的消息了?” 这次虞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不悔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她一直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大胆到敢抓天帝天后的儿子,神族虽然不赞成爹爹和娘亲在一起,可是爹爹毕竟还是天帝天后的儿子不是吗? 虎毒不食子,就算天帝天后对娘亲有成见,可是爹呢?如果爹也被坏人抓去了,难道天帝天后忍心? 知道再问下去已是无意,不悔转身便走。 “悔儿。”虞行忽然开口。 不悔回头,皱眉。 虽然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的名字叫不悔,而不是悔儿,她不喜欢这样太过亲近的叫法,更不喜欢只是一个字之差,就彻底改变了自己名字的意义。 她很早就明白了自己名字中的意义。 娘亲之所以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因为即便吃再多的苦,他们也从不曾后悔过!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哪怕从小没有朋友,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可是只要有他们在,她就是幸福的。以前她不懂,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是寂寞的,等到她终于明白一切,爹娘却不知道。 她好想告诉他们,他们的小不悔已经长大了,已经再也不会调皮贪玩了。 等了许久没有听见虞行说话,不悔看着他。 “没事。”虞行摇摇头。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奇怪! 不悔想到魔易也是欲言又止,似乎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巨大的秘密。 不过反正那与自己没有关系,她只需要努力,更努力,一想到小舅舅会救出娘亲,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让爹娘看到她的成长。 这次虞行回来略有些不同,没有再继续教她法力,而是独自闭关去了,这一闭关便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也是不悔等的最为急躁的一个月,她几乎是连练功也会走神,好在虞行不在。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魔易没有半点消息。 她才发现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简直有些被动。 虞行一直在闭关,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因为三年间很少下山,不悔倒也有些习惯这样安静的日子,一遍遍继续数着日子,她看了日出日落、然后再日出再日落。 随着日子的增长,心里的烦躁越发的盛。 像是知道虞行不会这么快出来,她本来准备下山走一趟,可刚走到山脚下,就感觉一股异样的气息飘来。 不悔皱眉,猛然朝着一个地方看去。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 等她回头,身后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袍的男子,只是他的脸被什么东西挡住,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不悔觉得这个人很是奇怪,皱眉间,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三年不见,帝姬可还安好?”那人缓缓放下带着的帽子。 不悔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是你!” 那个人正是三年前说会帮自己,结果怎么也找不到的奇怪的神族。 一想到爹娘是因为他出现后才被抓的,不悔就警觉起来,“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那人忽然单膝跪下,“小帝姬误会了,我是来帮你的。” “骗人!”如果是来帮她,怎么会这般的偷偷摸摸,这个人一看她就觉得很不舒服,怎么也不能把他跟神族联系在一起。 “你如果再不实话招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人没有动,只是笑道:“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爹娘的下落呢?” 不悔身形猛的一颤,扬起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你说什么?” 那人像是很满意她的举动,缓缓站起身,“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来帮你的。”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那人疑惑道,“小帝姬竟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还需要什么证据。”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小帝姬不认识我没有关系,只要我知道你便好。你竟然是逸皇太子的女儿,天帝天后的孙女,那自然也是天界未来的君主。我帮你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悔不知道他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一想到他或许真的知道爹娘的消息,她就有些动容。 “你真的能救我爹娘?”虽然小舅舅已经答应过会救爹娘,可是多一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错。”那人摇头,指了指她,“不是我能救你的爹娘,你的爹娘必须你自己来救。” “我?” “对,普天之下,能救出逸皇太子的人非你莫属。” 不悔疑惑。 “可是我法力并不是很厉害。”比起以前爹娘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那些人爹娘都打不过,她又怎么赢得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那我应该怎么做?”心里明明知道这个人不可以相信,她还是忍不住问。 “等。”那人缓缓吐出一个字。 “等?” “对,你无需急着回答我,三天后我还会再来,到时如果你想通了,再来这里找我。” 又是三天,不悔皱眉。 “现在时机还未到。”那人淡淡道。 眼看那人要走,不悔忙道:“你真的能帮我?”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渐渐远去,“信与不信只在你一念之间。” 不悔本来还担心怕虞行发现什么异样,忙回到山里。可是这么久过去了,虞行始终没有出来。 三天里,她都一直在想着那个奇怪的人说的话。那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可是他如果真要害自己,图的又是什么呢?她一无所有,最坏的结果也不就一个死字。 他如果真要杀自己,又何必这么麻烦? 可是三天里,想的最多的却是和爹娘重逢后的画面,她该对他们说什么呢?说她来救他们了,说让他们别怕,她会保护他们? 不管说什么,三天里她的心情是喜悦的,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救出了爹娘,然后他们一家人快乐的生活下去。 于是三日后,她如约再次来到山脚下。 等她到时,那人早已等在那里。 见到她,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反而了然的笑笑。 不悔道:“三日之约已经到了,现在你可以带我去找我爹娘了吧!” 那人笑道:“这是自然。” 不悔的心忽然有些紧张,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同时,除了紧张,还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那人带着她在空中飞,越飞越高,像是没有尽头。 “我们这是要去哪?”不悔问。 “天庭。” “去天庭干嘛?”他们不是要去救她爹娘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人说完,便不再开口。 不知道怎么的,随着时间的过去,不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 直到飞了大约一个时辰,那个人忽然停了下来,从掌心变出一个奇怪的像是钟一般的东西道:“你先进去,我这就带你进去。” 不悔越发觉得不对,看着那个钟,“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看着她,并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不悔有些气馁,还是化作一道轻烟飞进钟里。 进到里面,不悔有些惊讶,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钟,却没想到进到里面才看清,周围没有铜墙铁壁,而是仿若进到了另一个世界。 有天空有大地,周围有花草树木,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进到了钟里,她都快以为自己到了别的地方,她甚至确定过那些花草并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 到底怎么回事?来不及细想,耳边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出来吧。” 不悔一听,立刻从刚刚来的地方出去。 周围的一切已经变的不太一样,此刻他们也不是在空中,脚下是真实存在的白玉石板。 不悔一愣,“这里是天界?” 那人点点头。 “你带我来天界做什么?” 那人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似乎觉得她这话问的很多余。 不悔身形有些颤抖。 “我们不是要去救我爹娘吗?” 那人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看着她。 不悔拼命的摇头,像是不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你如果再迟疑下去,一会儿可能就真见不到你爹娘了。” 不悔再也顾不得多想,忙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哪怕是天界,一路上也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反而异常的安静。 可是每走一步,不悔心里的不安便增加几分。似乎她此刻站的地方根本不是天界,而是冥界,每走一步,都是在踏入无间地狱。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爹娘,她又忙的压下不安。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会没事的。 那个人一直带着她往前走,不管她怎么问,他始终没再开口讲过半个字。 走了没多久,那人又停了下来。 不悔疑惑。 “我只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事就看你自己了。”他说完又从掌心变出几件物体,递给不悔。 “这些是什么?”不悔看着那些东西。 “十大神器。”那人淡淡道。 “十大神器?”不悔诧异。 虽然曾经听过关于十大神器的事,可那也只是听说,传闻十大神器乃是上古神族羽化时所留下的神器,每一件皆有无尽的神力。 而每一件神器的诞生皆伴随着一位神邸的覆灭。 可是因为太过厉害,天界怕落入邪人之手,便把他们封印。 可是现在,这些神器为何会在这个人手中? “你怎么会有这些的?” “这个你无需知道。”那个人转过身,“或许它们对你有用。” 不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时间多想,按着他指的路线上去。 周围仍是没有半个人影,可是越往上面走,心中激动的同时还有一丝害怕,如果那个人是在骗她该怎么办?如果爹娘不在那里该怎么办? 望着手中的神器,不明白他为何要帮自己,更不明白他为何会将神器给她!神器不是由神族封印保管的吗?就算他是神族,也不应该轻易交给一个外人。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三年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心里的委屈是怎样承受的。 她再也不能等了! …… 不悔想象过很多种和爹娘重逢的画面,甚至是被坏人关起来,可是直到真正见到那刻她才明白,这样的画面怕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令她心痛的! 很久以后她都没有想起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一种表现,只是等反应过来时,诛仙台已是一片狼藉。 周围密密麻麻围着一些穿着各式各样衣裳的男女,唯一相同的是,当看见自己出现时,眼中那种不敢自信与惊恐!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把爹娘订在诛仙柱上,想让他们灰飞烟灭的便是那些口口声声满是仁义道德的神仙。 母亲本教导她要从善,从小她更是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只因为母亲曾告诉她,她是神族,神族生来就是为了维护六界的和平,保护苍生。 可是当看见满身血污,周身被荆棘刺的体无完肤的爹娘时,不悔的理智彻底被摧毁。 她的记忆也一直停留在那刻,甚至连眼中的景象也是,仿佛除了红色再也看不见其他颜色! 唯一记得的是那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袍面上始终淡漠清冷的男子。 那样干净的极尽透明的颜色,那样的清冷遥不可及的深黑色眸子。 …… 记不得是第几次发生这样的事,很多次白怜醒来时总是发现自己满脸泪水。 虽然她觉得这样的事或许跟她丢失的那段记忆有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三年了,她曾无数次问过师傅关于以前的事,可是奇怪的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不一样。 就比如: 从前呢我很穷,所以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也没有姑娘愿意嫁我,后来无意间捡到了你,就琢磨着虽然当时你小,可等将来你长大了,再娶做妻子,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她问:“那我以前叫你什么?”他捏捏她的鼻子“笨丫头,你我竟已成亲,你自然要唤我做夫君。”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才不信呢,他虽然长得那般美丽,她才不会和这么奇怪的人成亲呢! “被你看出来了”他摸摸鼻子,“你我虽没有成亲,可那也是迟早的事,只因我以前做错了一件事,惹了你不高兴所以才离家出走,等我寻到你,你却失了记忆。” 她觉得他准是又在撒谎。懒得理他。 “竟然是你做错事在先,我生气那也是应该的。不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让我生气的离家出走。”按理说她不应该是那么冲动的人才是。 “又或者是你自己移情别恋?” 他说:“笨!我那么爱你,又怎么舍得移情别恋。” 每次想到这里白怜总是忍不住寒毛直竖。 三年前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自称她师傅的怪人。 说他是怪人,因为他老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或者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可是即便如此,白怜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就是她的师傅的确是个美人!提到他的美,那可谓是举世无双,天下无敌,男女通吃! 那是一种仿佛万物都不能与之匹敌的虚无! 就连隔壁的大婶寡妇都老是借口借东西跑来他们家赖着不走。 尤其是镇上的王媒婆,隔三差五的就来踩他们的门槛。 像师傅这样老少通吃,男女皆易的美人,她实在很难想象他是因为家境穷而娶不到媳妇。 其实对于白怜来说,也许多个师娘也没什么不好,又或者说还可以帮她分担家务。可是每次听她提到这些,师傅总是老大的不愿意,那表情甚至还像要揍自己。 于是提了几次后白怜便再不敢开口。 他们住的地方叫荷兰小镇,是个很和谐的小镇。 在别人眼中,他们只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师徒。 只是三年间,为了生活,白怜尝试过很多中创业的法子,比如卖豆腐,卖烧饼,卖胭脂。只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奇怪的是,每当她以为他们快要山穷水尽时,师傅总是能从身上掏出银子,他就像一座金山,用之不尽。 虽然很多次白怜曾好奇他到底是哪来的银子,就连洗衣服时,都会细心的把他的衣裳搜个遍! 可是无论她怎么早,丝毫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她也曾怀疑莫非师傅是去偷去抢了?于是不做生意的时候会偷偷的跟着他,可是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他甚至都很少出门。 后来白怜又一想,像师傅那样骄傲美丽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用他的话来说,是有*份! 别说偷抢了,就是让他帮忙卖豆腐,他都懒得动手,只是可怜了白怜才十二三岁,家里什么体力脑力活都是她一个人再做。 很多时候,说是帮忙,他只不过站在一边看,就连看,都会一边皱眉一边嘀咕不是太阳大了,就是天气热了! 白怜想说不定自己的失忆与他有关,肯定是以前他压榨自己太多了,所以自己才被折磨的不愿再想起! 可是又有些小差异,其实师傅从不赞同她抛头露面,只是白怜觉得,与其那样坐吃等死,整日无所事事,她宁可自己累点,至少心里过的安心。 可是眼看生意不景气,豆腐也只卖出一小半,白怜又有些垂头丧气,都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不适合经商? “师傅,师傅你倒是帮帮忙啊!”白怜有气无力的看着一旁全副武装的师傅。 其实他们店的人流量其实颇多,只是每次大家都是冲着师傅而来,豆腐也是光看不买,照这样下去,他们今天又要吃豆腐了。 一想到自己已经吃了一个月的豆腐,白怜就有种恨死豆腐的冲动! 可是除了卖豆腐她已经再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她不得不感叹原来创业是这么的难! 记得当时刚醒来时,她曾自信满满的相信只要有努力就会有回报,可是这个想法一直持续了三年,始终没有实现。 而之所以最后选择了卖豆腐,是因为豆腐成本低,制作简单。 最让白怜气不过的是,她不仅动手还动脑,而师傅不仅一天光吃不做事,还对她做的豆腐挑三拣四。 虽然失了记忆,可是当面对那些锅碗瓢盆时总是异常的熟悉,白怜想她以前肯定是一个厨艺高手,要不然怎么会很多菜一看就会,甚至连镇上酒楼里的掌柜在无意间看见她做的菜时,都忍不住想挖她去酒楼做厨。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她刚一跟师傅提这个,就被师傅无情的驳回,说是姑娘家在厨房里待久了,会变成黄脸婆,到时候没人要。 白怜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如果自己不在师傅身边,又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就像此刻,明明自己在这边卖豆腐,他却在另一边和一个小孩子说着什么。师傅本来就生的美,哪怕是全副武装,依然是姿色满满。 白怜本来还有些没注意,直到这一瞥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只听那个小孩子天真稚嫩的道:“姐姐,你长的好美,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美的人,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白怜一听,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 瞪了师傅一眼,忙把他拉至一旁,“不是叫你好好待着吗!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你怎么能这样!” 白升闲满面委屈,“不是你叫我要多对别人笑的吗?” “那也要分时候吧!”白怜气急,看那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师傅其实是个男的。 叹了口气,对着那个小男孩道:“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爹娘不会担心吗?” 小男孩忽然有些沮丧,“我没有爹,我娘她也很忙,不会有人担心的。” 白怜诧异,只当小孩子是在说气话,拍拍他的脑袋,免费赠了块豆腐给他。 哪知小男孩一看见那豆腐,一脸的嫌弃,因为他觉得这生豆腐对于他来说委实没用,比起豆腐,或者说烧饼包子来的更为实在。 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就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白怜叹气,这豆腐卖不出去也就算了,倒贴人家都还不要! 怏怏的给小男孩买了几个包子,谴着他离开。 白升闲在一旁左看右看,兴奋道:“小怜儿,今晚我们吃什么?” 白怜瞪了他一眼,狠狠的道:“豆腐!” “啊?又是豆腐。”白升闲垮下脸。 “有的吃就不错了!”白怜忍不住教训起他来,“咱们至少还有豆腐吃,你看街边的那些乞丐,连豆腐都没得吃!”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各人有各人的使命。”白升闲说完,过来拉白怜,“小怜儿,今晚我们去悦来客栈吃饭好不好?” 白怜紧紧的护着腰间的钱袋子,“不行。” 白升闲对她这个动作有些鄙夷,嗔道:“人家又不用你的银子,是悦来客栈展柜的非要我去,还说给我免费。” 白怜不敢自信,“真的假的?”她怎么就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 “我说的话难道还有假?”白升闲弯了她一眼。 白怜忽然凑近了些,眼中有些怪异,“他没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早听说悦来客栈的展柜似乎是个断袖,抠门的要死! “你想哪里去了?”白升闲一个爆栗敲在她脑袋上,“他只是说让我去他那里吃饭,只不过位置是他来定。” 白怜瞪眼,“真有这么好的事?” 白升闲妩媚的理了理银色的发丝,朝着她抛了个媚眼,“怎么样?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白痴才不去白吃! 于是那天,白怜早早的就收了摊,陪着师傅一起去蹭饭了! 据说很久以后小镇上的人都不曾忘记那日他们所看见的画面。 在悦来客栈的最高处,坐着两个粉衣女子,一个倾国倾国天下无双,一个娇小伊人可爱无敌。 因为画面太过美好,竟没有一个人忍心上前打扰,只是站在远处痴痴的观望。 还听说很多见过这个画面的男子从此患上了相思,并发誓非那个粉衣女子不娶!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再也没有人在越来客栈见过那两人。 只是据说从那以后,生意本来就很红火的悦来客栈生意更加彪悍了!除了镇上的人,还有外地的甚至慕名而来! 只是奇怪的是,只那一次,粉衣女子再没出现。 都说传闻是无敌的,于是一个月下来,那天的画面几乎是已经被众人吹的神乎其神,有人说,那两个人乃是天上的仙子,是为悦来客栈的美食美酒而来! 也有人说,她们是巡视苍生的菩萨,只是无意路过此处! 听师傅把一个个的传闻说给她听,正在喝茶的白怜突然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就极不雅的喷在了桌上! 看来谣传真的是可怕的东西!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那里的记忆是这样的。 那天师傅带着她去了悦来客栈,客栈的展柜本来只请了师傅,看他带着一个拖油瓶似乎颇有些不满,可是师傅表面如果不让带她就不吃了,展柜的无奈,只好当做买一送一。 只是白怜没有想到的是,师傅所谓的让他安排位置就是在悦来客栈的最高处卖吃! 她所谓的卖吃,就是让她和师傅坐在那里使劲吃,然后装作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一想到这,白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的记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当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吃饭时,那种无语与食不知味的感觉!甚至有些诡异! 她明明记得那时自己连拿筷子都是在发抖来着。偏偏师傅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吃的不亦乐乎的同时还抽空给她夹菜! 天知道那时的她如果明白是这样吃白食,打死她也不会去! 吃完饭,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回家! 这样的后果便是她一个月不敢出门,连生意都不敢做。 眼尖的王媒婆有好几次登门来说这个事,还说她和师傅倒是和那传闻中的两人有些相似,终于改变策略从帮师傅说媒变成了替她说媒! 哪知王媒婆刚一开口,师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就把王媒婆赶了出去,至那以后,白怜就再没见过王媒婆。 白怜猜想,难道是师傅见王媒婆不给他说媒所以心里不平衡了?她虽然不会答应王媒婆,可至少让她臭美一回吧! 白怜叹气,因为三年来身体丝毫没有发育,她始终保持着这个模样。 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没吃好,于是使劲的吃豆腐,就盼着自己能长高一点,眼看隔壁家三年前同她差不多的二丫已经快要出嫁了,偏偏自己还干的跟块洗衣板似的。 她不是没问过师傅,也不是没看过大夫,只是就连大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叫她多吃点好的。 每次想到这,白怜几乎都满脸是泪! 后来她听说一个人的名字关系着未来的前途发展,就想着莫非是自己的名字太过可怜,所以才让她这么可怜? 于是同师傅商量着要不改一个名字,最终被师傅驳回。 白怜欲哭无泪。 这天吃过饭,白怜又把自家制作的豆腐送去给小镇边沿破庙里的穷苦乞丐。 可是她回来后却有些心事重重。 白升闲疑惑,问她。 白怜摇头。 可是第二天,白怜又是这副样子回来。 白升闲终于忍不住了,逼问下才听她说,是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说到那个奇怪的人,白怜就忍不住思绪有些飘远。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清冷遥不可及的男子,一身的白衣,似乎世间的万物都与他无关,可是他却看着她,就那样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如果不是他太过好看,眸子又那么的纯净,她早就吓的落荒而逃了!三年里,奇奇怪怪的人不是没有碰到过。 可是第二天,当她去给那些乞丐送吃的,又碰到了那人,那人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白怜诧异,忍不住跑过去问了他一句。 那人仍是没有说话。 于是她在心里猜测,难道这个是聋子?是哑巴? 在她用双手比了无数个自认为很无敌的手势时,那人仍是还是一动不动。 白怜终于下结论,原来这个人不但是聋子是哑巴,还是个呆子! 可是当她把这些告诉师傅时,师傅第一次变了脸色,就连手中的筷子都有些握不稳。 ……甚至有些惊恐? 白怜第一次看见师傅这样的神色,有些疑惑。 后来师傅看着她的眼神竟有些痛苦! 白怜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晚,白怜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一个熟悉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白怜惊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挣脱。 可是白升闲似乎早有预料,只是轻道:“小怜儿,别怕。” 白怜眨眨眼睛,脑袋有些被浆糊搅乱。 “师傅……”她低低的唤了声。 白升闲却没有放开她,反而搂的更紧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怜儿,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师傅这是怎么了?从白天她说了那件事师傅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答应师傅,永远不要离开好不好?不管你想要什么,师傅都会给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白怜终于没再挣扎,只是脑袋飞快的运转着。 气氛忽然有些诡异。 黑夜中,只有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白怜虽然常听人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看见师傅这个样子她却有些心软,况且他们是师徒,她又还只是一个孩子,应该不存在什么吧? 可是师傅搂着的双手是那样紧,似乎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两人贴的那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透过衣裳传来的体温,还有他瑟瑟发抖的身躯。 “师傅你没事吧?”心中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她想翻了身,却怎么都动不了分毫。 白升闲没有答话,只是整张脸埋入她的脖颈。 白怜觉得他喷在自己颈间的呼吸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打趣道:“师傅,你不会在我失忆前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哈哈,该不会我离家出走时就是遇到了那个人,然后喜欢上了他,结果师傅你因爱生恨,要去杀了他,后来被我知道了,于是打斗之下,我为了护那人就失忆了!” 她说的津津有味,甚至有些半开玩笑。 本来只是想调节一下这样尴尬的气氛,她也只不过是把以前听过的说书先生讲的段子拿出来改了几下而已。 没想到师傅却愣了一下,竟然道:“这样都被你猜到了。” 白怜眨眨眼睛,她才不信呢! 忽然有点好奇失忆前的事,问道:“师傅,你给我讲一些以前的事好不好?” 一个人如果没了记忆,总觉得生命中缺了什么似的。 白升闲在她脖颈间蹭了蹭,白怜有些受不住痒,缩了缩脖子,“好痒!” “别动。”白升闲却柔声道。 “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白升闲反常的道,“小怜儿,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白怜眉头拧的跟麻花一样,“可是不是你说你是我师傅的吗?你竟然是我师傅,我叫你名字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我已经不想再做你师傅了。”他道。 “那做什么?”白怜继续拧眉,忽然有些惊恐,“师傅,你不会是不要我了吧?” 刚刚他不是还说让她不要离开他的吗?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笨!”白升闲有些无奈,像是赌气般张口就咬在她脖颈间。 白怜吃痛,可怜巴巴的想挣脱。 “师傅,你怎么可以咬人!” “谁让你这么笨的!”白升闲说完,又咬了一口,像是有些警告,“都说了让你别叫我师傅了。” 白怜顿时眼泪汪汪。 不明白师傅反常的举动到底是何意,只是无辜道:“那我不叫你师傅叫你什么?老白?白升闲?升闲?”说到这,就连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笨!” 三番四次被人这样说,白怜当然有些不服气,她哪里笨了!虽然身体不见长,可是她的智力还是很高的! “你可以叫我闲,或者……”白升闲顿了一会儿,“或者夫君。” 白怜猛然吸了一口冷风,岔气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果然很笨,被自己口水呛到的人这天下估计也找不出几个!”言外之意,是人都明白。 咳了半天,脸都咳红了,白怜怒道:“你又在耍我对不对。”虽然是问句,却被她说成了肯定。 “哪有!”白升闲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无辜道,“都说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耍你玩!” “因为你太无聊了!”白怜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他根本看不见。 白升闲心中一痛,没有说话。 白怜用胳膊捅了捅他,“喂,我要睡觉了,你回自己房间去。” 白升闲没有动。 白怜继续捅了捅他。 他仍是没动。 “喂!”她才不信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正准备来个鲤鱼打挺,白升闲幽幽的声音终于从耳后传来,“别动!”那语气分明带着警告! 白怜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故意使劲乱动了几下,哼!他明明有自己的房间,干嘛非要霸占着她的小窝。 可是这一动就发觉有些不对劲,身后的人似乎身体异常的滚烫。 白升闲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那样*裸的威胁要是在平时白怜定是不吃那套的,可是此刻却没来由的身子一抖,“师傅,师傅没事吧?你身上好烫,是生病了吗?” “嗯。”白升闲有意无意的应了一声。 “竟然生病就该看大夫啊!讳疾忌医可不好!”要不是想到刚刚他那诡异的威胁,白怜早翻起来拖他去看大夫了。 “没事,就这样就好。” 白怜皱眉。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身后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翻了个白眼,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才没有跟他计较。 因为一整晚都保持着这个姿势,第二天起来时,白怜几乎是整个身子都酸痛不已。 可是等她睁开眼并没有看见师傅的影子,甚至屋里屋外都找遍了,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想到昨晚师傅反常的举动,白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惧。 三年里,两人相依为命,虽然面上是她在照顾师傅,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如果没有师傅,她一个人根本是不可能生活的这么平静的,或者就跟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一样。 像是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白怜想也没想就奔了出去。殊不知,这便是她万劫不复的开始。 第094章 因果循环 小镇边沿的破庙里,时隔三年,白升闲虞行两人终于再次相聚。 两人就那样静静的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美丽与清冷的男子,破庙里的乞丐们皆是目瞪口呆,可是虽然好奇,本能却在告诉他们两人肯定不简单,于是纷纷不由自主的退开。 良久,虞行终于开口,“你难道想这样一直带着她到处逃?” 白怜猜出师傅的消失肯定和那个破庙里的男子有关,于是毫不犹豫朝着小镇边沿跑去,可是刚跑到一半就发觉有些不对。 “你还要这样糊涂多久?”耳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白怜猛然回头,一个周身黑袍的男子赫然出现在面前。 “你是谁?”她本能的后退。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道:“醒来吧,你睡的太久了。” 白怜不敢自信的看着他缓缓举起手向着自己伸来,而更为奇怪的是,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禁锢住般,怎么也动不了分毫! 一股恐惧顿时袭上心头,白怜的眼睛越睁越大! 破庙里。 白升闲紧紧盯着虞行,态度坚定,“你别白费口舌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看在我们几万年交情的份上我不想跟你动手,如果你非要逼我,即便是你,我也不会留情!”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她……” “住口!”白升闲打断他。 虞行微垂了垂眼帘,“无论如何,她,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那你可以试试!”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神族,生来就有保护苍生的责任,你何必……” “跟她比起来,这天下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这凡间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魔界,如果魔界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冥界,如果这世间没有一处容得下我们,那我就毁天灭地!” 他说的坚定,也不带丝毫的感情。 虞行一震。 “你走吧。”白升闲道,“毕竟我最不想动手的人就是你。” 虞行没有动。 两人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忽然,一声破空的嘶吼响起! 两人同时一震! 白升闲只觉得一股不好的感觉陡然侵袭全身! 在不远处的空中,正有一束红色的光芒直冲云霄! 而刚刚那声音,分明是他的小徒儿! 那声音是那样的痛苦与无助,似乎正在遭受着极大的折磨! 白升闲心里猛的一痛! 转头看着虞行,“你对她做了什么?” 而虞行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却也是有些惊讶。 要不是对这个人太过了解,又太担心白怜,白升闲早就冲过去和虞行打了起来! 可是等他赶到那红光发出的地方时,地上早已没了任何踪迹。 好痛!似乎全身正被什么东西啃咬般,就连骨头都忍不住颤抖! 她想大喊大叫,尤其是当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在脑海出现时,她几乎有种崩溃的绝望! 心里期盼着有谁可以来救救她,可是无论她怎么的嘶喊,那无尽的痛楚就像要把理智吞噬般,没有人来救她。 就像五百年前,当她抱着爹娘绝望的跳下诛仙台时。 甚至就连那个相处了三年的人都是在骗她! 所有人都在骗她! 原来她才是那个害了爹娘的罪魁祸首! 可是整整五百年了,她却忘了,忘了一切,心安理得的一个人生活着。 崆峒印封印了她的记忆五百年,却封印不了一辈子。 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头上妖异的长发披散而下,在空中弯成一个又一个的弧度,而同样火红的除了那头长发,还有那身长裙。 周身没有任何的装饰,只除了胸口那枚花型的吊坠。 她甚至没有穿鞋,就那么赤脚在冰天雪地里走着,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朝前走着。 而每走一步,肩上妖异的长发就在空中摆动几下。身后长长的裙摆赤红无比,一眼望去,就像一条红色的毒蛇,妖艳诡异,美的惊心动魄。 也不知在雪地里走了多久,直到在一处高高的雪峰前,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直低垂着的眼眸终于动了动,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滴落在地上,她嘴唇轻启,“爹、娘,不悔来看你们了。” 透明的冰晶石柱,到处皆是冰雪所化,明明是雪峰里面,一切却亮如白昼! 硕大的寒冰床上,静静的躺着一红一青两个身影。 女子肌肤如雪,光滑透明,男子剑眉上扬,英武不凡。 他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沉沉睡去。只是神情极为安详,好似正做着什么美好的梦。 不悔一步一步走进寒冰床,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挖空,又再次填满,泪水止不住的滑落,甚至连身形都有些颤抖。 终于,她来到两人身侧。 “爹、娘,不悔来了,不悔来看你们了。”泪水不住的流淌,似乎要把这百年的自责都流尽,“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们。都是不悔不好,不悔不应该忘了你们。” 她的手抚上娘亲的手,握紧再握紧,就好似五百年前她常常那样的牵着自己,任自己在她身侧嬉笑打闹。 一切都好似过眼云烟,一切又都好似只是一场梦。 可是即便是梦,她也必须一个人坚强的走下去,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还在,这个梦便永远也不会醒来。 从五百年前她抱着爹娘跳下诛仙台的那刻起,本以为噩梦会就此停止,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诛仙台下的天火虽然能使万物燃尽,那只是对于凡人,对于神魔来说,也只是烧毁他们的肉身。 而她因为体内有被爹爹封印的崆峒印,无情的天火只是灼伤了她的皮肤。 她拖着残破的身子把爹爹娘亲藏进冰天洞的深处,并借助女娲石的灵力恢复了他们的肉身,只是女娲石虽有再生之力,对神魔却是无用,哪怕她用尽神力,两人也是从此长眠。 她跌跌撞撞,神情恍惚的走出冰天雪地,神力用尽,昏死过去,崆峒印护了她的身体,封印了她的一切,甚至改变了她的容貌。 没想到这一昏睡就是五百年,可她却也只有十三岁的模样,失了记忆的她被司法上神和白虎天君所救。 白虎天君收了她做徒弟,可是一切终是逃不过命数,她还是与虞行相遇。 幸而被崆峒印改变了容貌,封印了魔力,他才没有察觉。 不知道是该想笑还是庆幸,或许在她与盘古斧产生感应时虞行就该发觉不对,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大概只是为了利用她帮他收集神器。 哪怕五百年过去了,他仍是他,丝毫没有变。 那个无情的他,狠狠践踏自己尊严的他! 如果她能做到像他那样绝情断爱,就不会在诛仙台看见他时那般的无助与压抑,她就像个小丑,每一步都是被人摆布的棋子。 说什么收她为徒,为她祛除魔性,只不过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一样,只是怕她祸害人间,毕竟放在自己眼前远比人间要来的放心些! 假意闭关却是去天界诛杀她的爹娘,她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那个黑衣人,爹娘会怎样灰飞烟灭,她又将怎样被永远蒙在鼓里。 明明嘴上说着讨厌他,不相信他,可是那样朝夕相处的三年,那样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帮助。 以至于在最后那刻,她的心有多绝望! 小心的躺在两人中央,就像是小时候每当打雷下雨害怕时,爹娘总是会这样保护着她,爹会帮她讲故事,娘会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一切都好似昨天刚刚发生一样。她觉得只要这样她就很安心,期盼着就这样长眠下去,一睡不醒。 可是她还是醒了,毕竟体内已再无崆峒印。 红衣飘飞,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决然。 她伸手取下空中的女娲石,大步走出冰天雪地,这个世间,再无白怜。 干骆山。 一道黑色的身影急飞而来。 二郎真君面色凝重的朝虞行道:“师傅,天界来报,炼妖壶忽然失踪!” 白岳山。 司命静静的坐在蒲团上,外面不时有人进来禀报,他却仍是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去。 终于,他的双眼缓缓睁开。 红发垂地,面色清冷,不悔看着那些挡在自己面前送死的仙童,冷冷道:“不想死的就让开。” 哪怕见识了她的厉害,可是一想到她是为了师傅而来,那些仙童即便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是何方妖孽?竟然来我们白岳山捣乱,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等师傅来了,定要你灰飞烟灭!” “不知死活。”不悔面无表情道。只是随手一挥,那些挡在最前的仙童已经齐齐朝着远处飞了出去! 一时惨叫连连! 壶中仙用手挡住眼睛,一边假意的劝阻两句,一边作势要拉不悔。 可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根本是在假仁假义。 其实不悔也不知道炼妖壶是怎么来的,只是当她反应过来,壶中仙就已经出现了。本来还以为他是来阻止自己的,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天界中人。 却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用着一个很滑稽的理由,“老子当时也是看在烤肉的份上才跟姓虞的走的。竟然厨师都跑了,老子凭什么要乖乖跟着他回天界!” 于是他就理所当然的跟在不悔身边。 而不悔最初虽有些犹豫,可毕竟壶中仙也算是炼妖壶的主人,多一件神器在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说是为了烤肉,可壶中仙应该比谁都清楚,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白怜了! 没有问他是如何从天界逃脱的,也没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不悔只是让他跟着。 而壶中仙虽然是炼妖壶的主人,知道的人却是鲜少,这些仙童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只以为他是不悔的同伙。 看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攻上来,不悔终于有些烦了,眼中陡然闪现一抹杀意! “住手!”就在她准备干脆了结那些碍事的人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些仙童顿时一喜,齐齐奔了过去,唤道:“师傅!” 不悔闻言眯了眯眼,也朝着那方看去。 那是一个周身皆白的面容极为苍老的老者,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但是他的表情却极为安详。 “师傅,师傅怎么出来了?”那些仙童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都怪自己学艺不精,才让这妖女在他们白岳为所欲为。 眼看众仙童齐齐护在司命仙身前,司命却摇摇头,轻道:“你们让开,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师傅!”众仙童唤道。 司命只是朝着他们点点头,模样仍是那般平静。 不悔冷冷看着他,本来还以为要经过一场硬战,却没想到司命仙只是无奈的遥遥头,道:“我跟你走便是。” 众仙童一惊。 不悔缓缓取出炼妖壶,司命果然立刻化作一道轻烟飞了进去。 “师傅!”仙童们惊呼,作势就要又攻上来。 不悔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转身离开,长长的红色裙摆拖拽在地上,她丝毫没有在意。 明明什么动作也没有,可是那些拼命想靠近她的仙童却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弹开! 壶中仙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虽然让他跟着,不悔却从来没管过壶中仙,不管走到哪里,总是一个人自顾自的我行我素。 哪怕壶中仙已经抗议过无数次! 不悔只是淡淡道:“你要跟就跟,不跟也随便。” 或许是跟之前的差别太大,壶中仙委屈的不能再委屈。 干骆山。 虞行再次听说她不但闯入白岳山,还抓走了司命,而后更是大闹冥界。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天界又是亲眼看着她的封印被解开,自然不能再任其下去。 可是天界不管如何找,总是慢了一步。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壶中仙小心翼翼的看着不悔。 不悔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炼妖壶良久,像是在想事情。 忽然,炼妖壶中传来一声叹息,“事情都已过去五百年前,很多事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再如此执着?” 不悔的眸子陡然变得赤红无比! 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异样,壶中仙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当年你跳下诛仙台之所以没事乃是因为有崆峒印,可逸皇太子和魔族公主却不同。凡人死后可以入六道轮回再生,可是神族魔族却不同,你再这样找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你闭嘴!”不悔喝道。第一次她终于有了些许怒气。 “诛仙台的戾气就算是神族也压制不了,又何况下面还有天火……” “我叫你闭嘴!”不悔像是很害怕听到什么,显得有些焦躁起来。 果然,司命仙不再说话。 不悔紧紧咬着下唇。既害怕又倔强的道:“有什么办法?” 司命仙在里面再次叹了口气。 “你不是能卜算一切的吗?这样的事对于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别跟我说搪塞的话,我不信!” “一切的一切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就算能卜算一切又怎样?焉知这非福是祸。”司命仙道。 “你只告诉你你能不能办到?如果你对于我来说已经无用,那我还留着你干嘛?”不悔渐渐恢复了平静,声音却冷的出奇,像是让人置身寒冰地狱。 司命仙顿了片刻,道:“五百年前开始,我便已再不窥探天命。” 不悔的神色又是一凌,忽然举起炼妖壶,作势就要使用法术。 “诶,别!”壶中仙忙的上前制止,“你烧了他不要紧,可别熏黑了我的窝!” 不悔不为所动,催动法术使用三昧真火。 壶中仙急了,对着司命仙就大吼起来,“你这死老头,别人只是问你个事,你竟然知道扭扭捏捏的不肯说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说话做事还这么决断! 她只是想救自己的爹娘有什么错?算下来,当年是你们对不起她!老子虽然也是仙,可也没不要脸到你这个份上!” 他一边说,一边急急的瞅着不悔。 而不悔的动作也在听见壶中仙的话后微微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壶中仙,不带一丝表情。 司命仙沉默良久,终于道:“或许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妄自窥探天命所造成,六界有此一劫,又何尝不是我所为!” 壶中仙眼看有戏,继续道:“那你快说啊,还有什么办法?” 司命继续叹气,“我虽然不再窥探天命,可这事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不悔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竟然有些颤抖。 “上古神族,皆是各有天命,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维护六界苍生,所以即便是最后羽化,也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神物,故而有了十大神器。 可是世人也只知道这十大神器。殊不知除了这十件,天地间还有另外几件,也就是说只要是上古神族,皆有属于自己的神器。” 不悔微微一愣,似乎懂了些什么。 “可是那些由天地所化的神族在历经万万年下,大多已经回归天地,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司法上神虞行、白虎天君白升闲、天界战神独孤风光。 司法上神所持有的神器乃是诛仙典,负责天界的天罚,白虎天君拥有乾坤扇,威力无比,而战神独孤风光所拥有的便是搜魂珠,搜魂珠,顾名思义可以找到这世间任何生物的魂魄,但前提是必要要有属于这个生物的肉声,哪怕是一点。” “你是说……”不悔紧紧捂着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从里面跳出来。 爹娘的肉身早在五百年前让她用女娲石修复,那么是不是说只要她有了搜魂珠,爹娘就可以。就可以…… “那战神独孤风光现在在哪里?” 司命仙摇头,“他虽然是神族,可是脾气古怪,且行踪飘忽不定,除非是他想让你找到,否则……”他没有再说下去。 不悔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可是就算那独孤风光脾气再古怪,再难找,为了爹娘她是决不会放弃的,一年找不到她就找十年,百年! “任何人都想妄自窥探天命,防范于未然,即便是神族也不例外。”司命仙的话中有着懊悔,“殊不知虽然是天命,在没有发生之前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可是天命一旦被人窥视,代价却是连神族也承担不起的。” 壶中仙无辜的挠挠脑袋,显然没有听懂。 不悔却一言不发。 “这次的天机非同一般,不但影响着天界,就连仅存的上古三位神邸也被卷入其中。” 这次壶中仙算是听懂了,“你是说姓虞的和姓白的也有劫?” 司命仙不再说话,周围一下静了下来。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里面没有一个人,甚至都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 不悔皱眉,看着壶中仙问道:“你确定他是住在这里?” 壶中仙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老子也不知道,好像千百年前他是住在这里的,可是都这么多年了……” 其实没有人确定独孤风光到底在哪里,他们也只不过来碰碰运气,竟然心中有了一点希望,那她就不可能放弃。 打量了四周,这里不同于任何仙山,而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碰到一个人。 整个宫殿像是从不曾有人居住,到处静悄悄的。 而更让人诧异的是,像这样一个无人居住的地方,竟然没有丝毫灰尘,像是常年都有人打扫。 两人往里走,壶中仙好奇的东张西望,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模样甚是古怪。 不悔也不管他,迈着步子往前走。 直到走到快要到大厅,忽然感觉有些异样。 不悔忙的抬眼,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只是那一眼,差点本能的有些颤抖! 可是等看清她忽然又像松了口气般。 大厅的主位上,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侧躺在一张卧榻上,青丝垂地,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喝着什么东西。 而在不悔看他的同时,他也刚好望向这边,奇怪的是,他的脸上竟没有半分的惊讶。 不悔一步一步走近,视线也紧紧盯着那人,有那么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虞行,可是细看才发现,其实两人根本一点也不像,不管是从外貌还是动作。 大概只是因为她心底里对白色有些抵触。 “你来了。”那人笑了一下,话语却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 不悔有些惊讶,她确定自己记忆已经恢复了,可是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搜魂珠在这里,你自己过来拿吧。”他缓缓的一口一口喝着手中杯中的东西。 不悔皱眉,来的期间她曾无数次想象和独孤风光见面的画面,有软的有硬的,本来决定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搜魂珠她是一定要取走的,可是事情发生的也太过容易,甚至有些不敢自信! 他不但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竟然什么也没问就把自己的神器交给一个陌生人,看来司命说他脾气古怪也不是不无道理。 不悔走到他旁边才看清,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他的对面椅上,正蹲着一只毛发花里胡哨的猫儿,只是此刻,那猫儿像是已经沉沉睡去,还发出一阵欢快的咕噜咕噜声。 不知道怎么的,只是一眼,不悔就觉得那人应该是独孤风光没错。 她问道:“我认识你?”毕竟以前的事距现在已经五百年,说不定她真忘了也不奇怪。 “大概不认识。”他答。 “那你认识我?”她又问。 孤独风光终于放下杯子看着她,然后理所当然的摇摇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悔更加奇怪了,正要开口。 独孤风光却道:“难道你不是来借搜魂珠的?” 不悔看着他。 独孤风光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哈欠,像是很困的样子。 不悔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像是珠子一般的东西。那珠子通体透明,看似普通却整个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不悔伸手取过,立刻能感觉到珠子上那股强大的神力。 壶中仙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咦,还真是这东西。” 听他这样说,不悔也算是信了。 只是,他就算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你不用疑惑,本君不过是还你个人情罢了。”独孤风光笑道。 壶中仙眼珠子转来转去,很明显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刚独孤风光不是才说他和不悔是第一次见面? 其实不止壶中仙,就连不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有何恩情。 独孤风光却笑而不答,忽然他站起身来,绕过不悔走到另一面,伸手捞起那只睡的正香的小花猫,然后朝着里面走去。 壶中仙见此,正要好奇的问,独孤风光却突然回头,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壶中仙翻了个白眼,等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要听他的!独孤风光就已经消失不见。 “那个,那个……”壶中仙看着不悔,欲言又止。 不悔转身离开,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不过这么轻易就拿到搜魂珠是不悔没有想到的,她不是没想过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可是她其实清楚,光是一件神器就有这么大的神力,独孤风光如果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是根本没有抵抗能力的。 司命仙也对她这么容易拿到搜魂珠有些不敢自信,可是后来却又笑了笑,竟然有些了然。 不悔没再深究独孤风光为何会这么做,因为她的脑袋早已被爹娘的复生占满!手里紧紧握着搜魂珠,就像握着唯一的希望。 司命仙说过,要用搜魂珠寻找魂魄,只需将搜魂珠放在需要搜集魂魄的肉身主人旁边,如果那人魂魄善存,搜魂珠便会发出强光,如果搜魂珠毫无反应,就说明那人已经…… 不悔没有再听下去,将搜魂珠放在爹娘交握的掌中,她从来没有一刻那么紧张过,甚至有些害怕。 壶中仙也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是等了许久,搜魂珠还是没有反应。 司命仙摇摇头,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可能!”不悔不信,又将搜魂珠拿起来看了看,她就说哪有这么容易就得到这个,肯定是独孤风光在骗她! 爹娘怎么可能已经不在了,不可能! 司命仙叹了口气,闭着眼睛不说话。 “不对啊,这搜魂珠明明是……”壶中仙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住嘴。 不悔一遍一遍的将搜魂珠放在爹娘的身旁,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拼命摇头,可是无论她怎么做,珠子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骗子!骗子!”她的眸子突然赤红无比,已经将搜魂珠重重扔了出去。 可是那一扔,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再也忍不住的滑倒在地,或许她比谁都清楚那搜魂珠根本不可能有假。 壶中仙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活了上万年,这怎么安慰人还委实不会,只能将搜魂珠捡起,重新交给她。 不悔眼中有着害怕,在看见壶中仙的表情时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的接过。 搜魂珠又被重新放回爹娘身边,不悔紧紧盯着它,生怕放过一丝的变化。 眼看着时间再次一点一点的过去,搜魂珠仍是原本的模样。 “求求你!求求你亮一下!”不悔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眸色也越来越深。双手紧紧抓着爹娘的不肯放开,似乎这一放一切便再无可能! 她一遍一遍的喃喃着,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在地上凝结成冰。 壶中仙有些不忍再看,也跟着背过身去。 “求求你,求求你……” 不悔的哭声越来越小,心中的阴霾却像要吞噬她的理智,她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壶中仙赶忙上前扶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不悔忽然笑了起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可是此刻却是婉如一个妖精,美的惊心动魄! 壶中仙看得有些呆了。 “我杀了你!”她大吼一声,忽然朝着司命仙毫无预兆的攻击过去! 一道红色的光芒挥出,司命仙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什么,竟然一动不动。 “你先别冲动!”如果不是壶中仙反应快,及时发现,怕是司命仙早已经灰飞烟灭! “你也想和我作对?”不悔冷冷看着壶中仙,“那好,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壶中仙忽然没来由的浑身一个机灵,赶忙又道:“先别杀他,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你放心,你爹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不悔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壶中仙本来就不善于安慰人,这么一说,已经算是绞尽脑汁了,被不悔一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悔眼中满是痛苦与祈求,似乎也在等着他给她一个希望,只要有希望便好,哪怕是一点! 可是壶中仙想了半响也没有再开口。 不悔的心也跟着逐渐冷去。 竟然爹娘都不在了,那她一个人独自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可笑的神族,竟然他们这么想六界安定,那她就将这个六界毁灭! 这么想着,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壶中仙不敢自信的看着不悔,“你的脸……” 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忽然出现一枚怪异的印记,而随着她周身杀气的升腾,那印记就像有生命般,开始在眼角蔓延开来!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太过诡异! 壶中仙暗道不妙,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在脑中炸开! 不悔只觉得心中恨意涌现,忽然觉得这个世间的一切都那么碍眼!什么不要有恨,什么保护六界?那些人的生死与她何干?她凭什么要保护他们! 所有人都在骗她,就连爹娘也是! 他们说好要一家人永远不分开的,他们说好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可是他们却食言了,不但瞒着她所有的事,还想用他们的死来换取她的苟且偷生! 就连说要照顾她的虞行也在骗她!三年里他肯定无数次在笑她傻吧!他抓了她的爹娘,她竟然还浑浑噩噩的跟在他身边三年! 所有骗她的人都该死!所有带给她伤害的人都得死! 心里的怨恨就像被什么东西无限的扩大! 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他们!杀光六界的所有人! 一切就像在做一场梦,等她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迹! 望着这莫名的一切,不悔惊恐的望着壶中仙,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红! “你下手还真是不留情啊,老子差点就死在你手上了!”壶中仙半开玩笑半笑道。说完,双脚竟然一软,瘫倒在地上。 不悔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迷茫又恐惧。 这些都是她做的? 只见壶中仙紧紧捂着胸口,身上的白衣已经染红一大片,而那红色竟还有蔓延的趋势。 不光是他,就连司命仙也是如此。 怎么回事?不悔拼命的摇头,可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却突然钻入她的脑中!那些分明是两人被她所伤的画面! “不可能,不可能!”那画面里面的女子那般诡异,怎么可能是她! 可是无论她如何的想替自己辩白,也忽视不掉双手沾满的血污! “报应啊,果然是因果循环!”司命仙盘腿坐在地上,说完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不悔虽然恨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如今亲眼见他被伤成这样,不但没有觉得舒坦,反而有些害怕起来。 她不是怕任何人,而是害怕自己! 一想到刚刚失控的自己,难道真如虞行当年所言,她身上存有魔气?一想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那样,她就越发的心里没底。 感觉有人在叫她,她抬眼,壶中仙已经虚脱的不行,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看,看……” 见他指着一处,不悔便看了过去。 硕大的寒冰床上,两人正静静的躺着,而在他们的身侧,一颗透明的珠子正一闪一闪的发着金色的光芒,虽然光芒很小,却是真的在闪动。 不悔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 良久她才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于此同时,万千种表情顿时在脸上浮现,就像个疯子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搜魂珠,确定它是在发光没错,忙向司命看去。 司命仙也有些震惊! 女娲石不愧是上古神物,明明壶中仙和司命伤的那般重,在女娲石的光照之下,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惊讶之际,她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人。 干骆山,不悔小心的隐去身形,本以为会有些困难,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混了进来。 一步步朝着瞿晨的院子走去,好在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周围也是出奇的静。 她松了口气,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踏足这个地方,可是玄鹰是因她而伤,她虽然恨天界的神仙,也不想欠别人什么。 只是五百年的变化还真大,她记得自己当时被虞行带来干骆时,这里也只有几间屋子,也没有什么修仙弟子,就连山的名字也是没有的。 五百年过去,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或许对于虞行来说,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他那么的遥不可及,那么的冷血无情,说不定在他心里,早已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轻轻的推开房门,屋中一个巨大的结界赫然呈现。 因为估算着瞿晨这个时候不应该在,所以她才敢大胆前来。 一想到那个干净温柔的白色身影,还有那如阳光般柔和的笑,不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者失了忆的自己真的很蠢,又或者她太过高看自己。 在周围结了个结界,才将女娲石取出。 一切都太过顺利,估摸着玄鹰不久后便会醒来,不悔也不敢多做停留,拉上房门正准备离开。 忽然,感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不悔回头。 “阿伊拉?”她有些不敢自信的喃喃出口。 “你是谁?”束莲娇警惕的看着她,眼睛在她妖异的红发上扫视半刻,终于停在她的脸上。明明是第一次和这个人见面,为什么她却觉得有种讨厌的熟悉!那张脸太过魅惑,似乎只是一眼便让人永远移不开视线! 火红的长裙,火红的长发,火红的眸子,她就像一个妖精,夺人心魄! 束莲娇愣了好半响才拼命使得自己不去看那张脸。 “是你。”耳边似乎想起当年阿伊拉怨恨的话语。 “你是白怜?”束莲娇既惊恐,又有些不敢自信。自从三年前听说白怜突然消失不见,任何人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第095章 朽木死灰 没想到如今她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容貌变了,可是那双眼睛她却是认得的!本来还有些不确定,直到她开口,她才终于确定! “原来你真的忘了我?”不悔笑道,“果然只是凡人,终究免不了生老病死。” 束莲娇当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妙,眼前的这个女子太过魅惑,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白怜,可是一个人再怎么变,怎么会变到如此的地步! 除了那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你……”束莲娇刚想大叫起来,哪知才吐出一个字就感觉喉咙一紧。 不悔冷冷道:“你猜猜是你快,还是我快?” 那样诡异的身法,那样奇快的速度,束莲娇甚至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以她现在的修为,虽然算不上高手,在一般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却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制住! “你是……回来……报仇的?”束莲娇本能的想掰开她的手,艰难道。 不悔一愣,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不是阿伊拉,而是束莲娇。 手突然一松,束莲娇顿时瘫在地上。 虽然她对束莲娇素来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当想到她有可能是阿伊拉的转世时,她便再也下不了手。 当年是她欠了她的,所以她才会哪怕过了五百年也依然恨自己吧。 “我不会杀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束莲娇真的以为她是回来寻仇的,以为她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因为眼前这个人太陌生了,陌生的有些可怕! 那眸子里似乎没有半点喜怒哀乐,像历经沧桑的老者。 看着她转身便要走,束莲娇忙站了起来,“为什么不杀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不悔回过头看着她,像是在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难怪就因为她口中的讨厌?她觉得很可笑。即便是百年过去了,阿伊拉的性子还是没有变。 “我不会感激你的!”束莲娇在身后道,“今天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她虽然怕死,可是一想到是被白怜放过,心里就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恨意! 强烈的自尊心也跟着受到打击! 不悔没有看她,只是摇摇头。 束莲娇只觉得羞愤难当!或许自己跟现在的她比起来确定微不足道,甚至连接她一招都难,可是白怜如今的样子,分明怎么看怎么不觉得像是一个人。 紧紧的咬着下唇,努力平复心中的不甘,她竟然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 搜魂珠的反应有些不稳定,时强时弱,就连司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在冰天雪地附近寻了几日也没有发现什么,按理说他们当年从诛仙台落下时就算肉身烧毁,可爹娘毕竟不是凡人,不应该会这样才对。 更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其他神器的干扰,搜魂珠总是在靠近女娲石与炼妖壶时光芒乱闪。 不悔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使用搜魂珠的方法不当,想回去问独孤风光,却怎么也找不到。 司命只是摇头,“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或许……” “闭嘴!”不悔打断他,像是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可怕的事实。 壶中仙也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不悔。 “如果我爹娘不能醒过来,我要你们整个天界陪葬!”她冷冷道。 司命看着她,忽然想到那日她的失控,轻声叹息一声。 分不清是第几次做那个梦,每次不悔醒来总是能感觉满脸都是泪,虽然她知道那是关于在诛仙台救爹娘的事,可是每次梦一醒,她总是忘记很多东西。 或者说与其忘记,不如说是她根本不想去想。 可是无论如何那些可怕的事情已经过去,她只需要做好现在的事。 只是明明已经有了搜魂珠,却还是无从下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有些烦躁起来,已经听闻天界开始在寻她,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只要救了爹娘,随便他们怎么处置,哪怕是灰飞烟灭! 在冰洞深处待了一个月,里面的寒气像要把人吞噬,凉入骨髓,很多次壶中仙都劝她换个地方,她只是摇头,她在这里才住了一个月就受不了,那么爹娘在这里孤独了五百年,寒冷了五百年又是怎么过来的,一切她都不敢想象。 再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界应该不会想到,她还敢在发事之地待着。 好在一个月下来,搜魂珠的感应渐渐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按照它所指示的去找。 她虽然不怎么去到其他地方,有时也会出去透透气。 走出冰洞,忽然感觉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被人发现了? 可是没多久便有一股很纯净的像是花香又不是花香的味道袭来。 猛然看清对方的脸,不悔正要攻击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愣愣的站在那里。 “小不悔,你真是让我好找啊。”紫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魔易想也没想的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入怀里,动作熟练,似乎已经经历千百回。 不悔一动不动,没有挣脱,也没有其他什么表情。 魔易道:“对不起,现在才找到你。”或者说她本来已经待在她身边,只是他一直都没发现。 他就那么一直抱着她良久,像是舍不得放开,又像是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那么用力,那么温柔。 不悔张口想说什么,才发现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竟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良久魔易才放开她,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一些,他望着她如画的脸庞,似笑非笑道:“果然长大了,也长高了,只是瘦了。” 不悔也毫不避讳的看着他,想到曾经被他抓去时候的事,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的嚣张跋扈,那样的毒蛇霸道,可是如今,再次见面,他竟然显得有些憔悴,就连下巴都冒出了不少胡渣。 他却笑道:“竟然回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五百年前的那次没有将她带走,才让她独自去承受那些痛苦的一切,他简直要恨死自己了。 还好,她没事,她回来了。 魔易拉起她的手,就要往来的方向回去,“跟我走。” 不悔却站着一动不动,她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魔易看着她。 “我……” 不悔想了想,还是摇头,毕竟救爹娘是自己的事,她不想再把其他人牵扯进去了。 魔易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不悔有些不自然的避开,像在逃避什么。 “救小五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魔易道,“从今以后你休想甩开我,我心甘情愿被你连累。” “小舅舅……” 魔易忽然制止她,“你忘了你小时候答应过我的事?我已经不是你的小舅舅了,叫我的名字。” 不悔低头不语。 “跟我回魔界好不好?让我照顾你。” 不悔摇头,“我没事,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自己……” “你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魔易抬起她不肯直视自己的眸子,带着些许的怒气。可是刚一说完又有些心疼,不由语气放柔了些,“乖,听话。” 不悔仍是摇头。 “如果你是因为小五的事,那你更不应该待在这里。”魔易道,“竟然我能找到这里,天界的人又为何不会?你如果真为小五着想,就跟我回魔界。” 不悔惊讶的看着他。 魔易揉揉她柔软的长发,像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良久,她终于点了点头。 清晨的时候不悔是被一阵吵闹惊醒的,她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一副好笑的画面。 也不知道魔易到底把壶中仙怎么了,只见壶中仙像是很生气,两人的架势,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魔易道:“我们魔界岂是你想来就来的,要不是看在小不悔的面上,信不信本君现在就让人将你赶出去!。” 壶中仙道:“你以为老子想来你这个鬼地方!如果不是老子的炼妖壶在这里,你想请老子来老子还不来呢! 况且,老子睡在自己的神器里面,关你屁事啊!” 魔易脸色不太好,眼睛都眯了起来,随着壶中仙一声莫名其妙的惨叫,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帐篷,“不许再进本君的屋,要睡,去那里。” 壶中仙看了眼魔易所指的地方,愣怔的同时怒气上涌,“你你你……你竟然让老子睡狗窝!老子好歹也是天界的一散仙……” “天界?”魔易冷笑,“你们天界算什么?本君从来不看在眼里!” “你你你……”壶中仙颤抖的指着他,看样子气的不轻。 看到这里,不悔忽然没来由的一笑,那个帐篷,不正是自己以前帮玄鹰搭的那个吗?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玄鹰醒过来没有。 吵闹声顿停,不悔才发现两人都在望着她,壶中仙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不悔一愣,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脸颊,笑容也逐渐褪去。 “小怜怜……”壶中仙好半响才可怜巴巴的凑了上去,围着不悔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眼睛却在她脸上探究的看了又看。像是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悔刚想说什么,忽听壶中仙又是一声惨叫,等她反应过来,壶中仙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魔易拍了拍手,满意的走了过来。 “你醒了。”他的脸上瞬间像变了一个人,就连语气都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不悔点了点头,只是还在疑惑壶中仙到底跑哪里去了,刚刚不是还跟自己说话来着?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是不是吵到你了?”魔易问。 不悔摇头。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是不愿意睡着的,因为每次睡着都会做那个可怕的梦,就算在梦里无数次的经历,可是只要梦一醒,又什么都忘了,只有那莫名其妙的泪提醒着她当时的锥心之痛。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饭?” 不悔又摇头,她现在已是神之身,哪里用得着吃饭。 魔易没有再问,只是看着她, 不悔笑笑,想别开脸。 魔易却不让她避开,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可是就算再后悔又能怎么样? 看着现在的她,就连对自己多说一个字也不愿意吗? “你在害怕我,还是怪我?”他问。 不悔不解的看着他,“我……” “算了。”他忽然又一笑,揉揉她的头发,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忽然传来。 “不悔!听说我们的不悔回来了!”一个粗狂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不悔抬头,赫然是魔尊。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魔邴,魔文哲。 看三人的样子,像是心情很好。 不悔想张口叫他,却叫不出来,虽然在失忆期间她与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见过,可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再次相见,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魔尊大概也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拍拍她的肩,脸上原本的凶恶此时也柔和了不少。 魔邴笑道:“舅舅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以前的事还望你莫要见怪。” “舅舅哪里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不悔笑笑,经魔邴的先开口,似乎也稍微顺口了些。 魔文哲朝她点点头。不悔也回了一礼。 魔尊道:“如今我们一家团聚,真是可喜可贺!哈哈哈,竟然回来了以后就不要走了,你待在这里,看那天界的神仙又能奈我们何!” “是啊。”魔邴也道,“他天界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不悔却摇头,“我只是想救爹娘。” 众人一愣。 魔文哲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 当年的事他们虽然不知道详细,却有耳闻,天界说什么三人已经灰飞烟灭,他们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如今不悔回来了,那小五她…… 不悔想了想,终究是把搜魂珠的事说了出来,况且,魔易已经知道了,不好再瞒着其他人。 而且,一个月过去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说不定说出来,会有其他什么法子。 众人听闻,皆是沉思起来。 魔邴道:“按照你的说法,竟然搜魂珠是真的,那就不可能会出错,除非……” 其实不悔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十大神器大多已经被天界回收封印,要再次取回谈何容易! 而她手上现在只有女娲石,炼妖壶。 其他七件神器听说正被天界封印,而崆峒印原本被白升闲重新封印回她的体内,也在解开封印刹那不知去向。想必是在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手里。 魔文哲思索良久,也道:“想取得神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经过上次的事,天界对神器的封印更加看重。” 不悔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天界本来就在找她,如果她贸然前去,不但盗不了神器,还会反被他们抓住。 魔尊道:“关于神器的事你无需担心,只要能救得小五,他天界又算得了什么!”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魔易忽然从掌心变出一物,道:“崆峒印在我这里。” 不悔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会?” 崆峒印不是被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拿去了吗?怎么会在魔易手中,难道……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记得那个黑衣人曾说自己是天界中人。 魔易道:“这也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或者说,是有人故意要给我的。” 众人皆惊。 不悔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有关那个黑衣人的事告诉他们。 可是似乎也没人认识那个人。 “这个人的目的看来不简单。”魔文哲道,“他竟然能带着你进入天界,想必的确是天界的人没错,只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想法无人知道。” 不悔点头,这个人竟然是天界中人,没道理帮自己才是。 “或者说,他是有着某种阴谋,看样子,他似乎很希望天界与魔界打起来!”魔邴道。 众人陷入一阵沉思。 忽然,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传来。 其他人皆是一愣。 不悔听出是司命的声音,不由拿出炼妖壶。 不悔抓了司命的事天界已是传的沸沸扬扬,魔族自然有所耳闻。 她怎么把他忘了,司命也是天界中人,不由问道:“你知道什么?” 司命在里面摇摇头,“我并不知。” 不悔皱眉。 魔文哲道:“那人竟然敢当面跟你说话,想必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魔邴微眯了眯眼道:“不知道这司命对于天界来说值几件神器?” 不悔一愣,打断他,“他我还有其他用处。况且,以天界的作风来看,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神仙而轻易交出好不容易收回的神器!” 魔邴看了看她,没再说话。 司命在里面又是一声叹息。 不悔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魔尊又说了几句,大致是让她不要担心,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不悔笑笑,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 在魔界住了几日,不悔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安。魔易总是跟在她后面,不管走到哪里,总是甩都甩不掉。 就连她想回冰天雪地看看他都要跟着,不悔无奈,只能装作不去看他。好在他跟到冰洞外面就没有再跟。 不悔知道无论她多么的烦躁不安,多么的恐惧害怕,每次只要看到爹娘,心情总是异常的平静。 为了怕被别人发现,她也不敢在这里久待,就像魔易说的,竟然他都能找到,天界又何尝不可。 可是在回魔界的路上,却碰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 那样干净透明的白色,那样柔和温柔的声音,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似乎谁也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不悔紧紧咬着下唇,只是示意魔易先离开。 魔易看了瞿晨一眼,也没多问,只是叮嘱她小心些。 不悔点点头。 可是每当瞿晨的步子靠近一分,她心里的烦躁就多了一分。 或者十四说的不错,她曾经是真的喜欢过瞿晨,只是那时的自己太笨,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 瞿晨终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不悔脸上挂着笑,“怎么?瞿晨前辈也是来抓我回去的?” “怜儿……”瞿晨脸上闪过一抹痛色。 “我叫不悔。”不悔纠正他。 瞿晨一愣,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声音却还是那么温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仍是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不悔冷笑,“不知道你说的是以前哪个我?是五百年前那个,还是在干骆那个。” 说到一半,她又像想到什么般,“我怎么忘了,五百年前你还没有出生呢。” 瞿晨想伸手去触碰她,却被她躲开。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道:“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说过等下次你回来,便告诉我你心中的答案。” 不悔一震! “你都不知道我等的好辛苦。”他平静道,“我等不到你回来,所以只好自己出来找了。” 不悔心中猛的一痛!强压下那股异样的冲动。 突然笑道:“如果我以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还望瞿晨前辈不要放在心上。毕竟那时候还小。……也不对,是那时候失了忆。” 话刚一说出,瞿晨的脸色就陡然煞白! 不悔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袖袍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你说什么……”瞿晨身子有些酿怆。 “如果瞿晨前辈是因为这个原因来找我,你大可不必在白费心机了。”不悔道,“当然,如果是其他原因那就另当别论了。” 言外之意,他是否也会像天界那些人一样,是来抓她的。 “我不信!”瞿晨看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出那个会在他面前脸红紧张的小人,可是此刻的她却是如此的倔强。 她的容貌变了,身形也变了,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不相信当初那么单纯善良的她会做出什么对六界不利的事! 他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柔声道:“我知道了,你是有什么苦衷对不对?其实你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想办法。” 不悔冷笑起来,“如果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瞿晨痛苦的看着她,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时候两人像现在这么陌生过。 “我劝瞿晨前辈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被别人看见你和我这个魔女在一起,到时被连累可就不好了。” “我不在乎!” 不悔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不由有些害怕。 “你要什么?” 不悔没有听懂。 瞿晨看着她,“你要什么?” 不悔总算听懂了,笑道:“我说着玩的,你该不会信以为真吧?” 瞿晨不让她避开,只是盯着她赤红的眸子。 有那么一瞬间,不悔差点想逃走。 瞿晨动作轻柔的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她虽然的确是长大了,也美的无法形容,可是在他心里,他反倒更喜欢以前那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傻里傻气的她。 “昆仑镜,如果我说我要昆仑镜呢?你能给我吗?”不悔突然道。 瞿晨身子一震,不敢自信的看着她。 “你要神器做什么?” “这你就不要管,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承诺我什么。” 瞿晨的心几乎揪做一团。 不悔转身想走。 “等一下!”他突然唤她。 不悔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 瞿晨上前几步,把她的身子转过来看着自己。 他轻声道:“你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了。”声音太过温柔,就好似三年前一摸一样。 不悔看的有些出神。 正在这时,两人的周围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不悔的思绪被这一声叹息惊扰,一下醒悟过来,不由皱眉,如果不是司命仙,她怕是已经忍不住将一切脱口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面对瞿晨时,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让她想依靠,想沉沦其中。 正准备说话,忽然觉得瞿晨的面色有些不对劲。 即便是在刚刚看见自己时,也没见他这么大的反应,不悔不由取出炼妖壶。 “这可不是我盗的,是他非要来跟着我的。”不悔冷笑。 瞿晨却似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盯着炼妖壶出神。 不悔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就听司命仙在炼妖壶中道:“看来,这一切果然都是注定。” 不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瞿晨的身子已经颤抖不已,终于他缓缓道:“师傅……” 在不悔的心里,瞿晨的师傅乃是虞行,所以当听见他这样叫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才发现周围并无其他人。 见他紧紧盯着炼妖壶。 不悔的脑中忽然嗡嗡作响! 她似乎忘了,瞿晨在遇到虞行之前,其实早已经有了一个师傅。 “小晨,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司命仙道。 不悔猛的后退几步。 瞿晨却是终于确定了般,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师傅。” 不可能!不悔使劲的摇头,脸色比瞿晨还白。忽然她又像想到什么,冷笑起来。 不悔抓了司命仙的事天界虽然传的沸沸扬扬,可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清楚多少。 原来司命便是他口中三百年前的那个高人,他的师傅。 瞿晨看着她,“你真的抓了……” “是我抓的!”不悔打断他,“司命仙是我抓的!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开始觉得我罪该万死了?” “怜儿。” “我记得我说过我叫不悔。”不悔道,“以前的那个白怜早就不存在了,或者说根本不应该存在。” “我知道你做这些必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即便她的言语再难听,瞿晨都想去相信她。 “你还在相信这个?”不悔好笑。 瞿晨叹了口气,“昆仑镜我会替你想办法。” 不悔觉得更好笑了,“抓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你师傅。如果我知道他这么好用,早该拿来威胁你了。” “你知道我不是……” 不悔当然知道师傅这两个词在瞿晨心中的地位,司命对于他,或者比任何人都重要! 所以当瞿晨答应帮她取得神器时,她甚至一点也不奇怪。 “那我就静候你的好消息了。” 瞿晨笑得很温柔,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怎么都瘦了,是不是最近过的不好?” 不悔对于他突然的举动有些不自然,而后明白过来,“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如此,司命对于我来说还有用处,我暂时还不会把他怎么样。” 瞿晨不怒反笑,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直到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不悔想挣开,他却不让。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可是当他把自己的手紧紧包裹住时,不悔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他小心的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这样就不会冷了。”他道。 不悔紧紧咬着下唇,不语。 瞿晨看了她一会儿,丝毫没有提与司命有关的事,就好似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假设。 不悔不喜欢他这样的冷静,冷声道:“想必你现在肯定难受吧?明明知道我抓了对你最重要的人,却还要硬逼着自己来讨好我!” “是很难受。”瞿晨苦笑。 不悔只觉得心中气愤不已! “看着重要的人在受苦,我却无能为力。” “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耗着,你不如想想怎么得到神器!” “你是在担心我吗?”瞿晨笑着看着她。 不悔皱眉,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听不出自己中的讽刺吗?还是为了司命,他可以做到任何地步? 又准备开始恶毒的讥讽,忽然感觉身子往前一倾,下一刻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顿时一股淡淡的青草与药草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悔羞愤不已,就要发火。 “玄鹰已经醒过来了。”他道。 不悔挣扎的动作一停。 “是你救他的对吧。” 明明该是问句,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一种陈述。 感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不断传入鼻间,不悔的脑袋都有些忘记了思考,心脏更是突突的狂跳不止! 她只当他是故意的,恶毒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有些无奈。 不悔没有再挣扎,也不说话。 两人就保持这样暧昧的姿势良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悔都快要以为自己快睡着了,他终于道:“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不悔回去的时候,魔易正在院子里抚琴,远远的就能听见那婉转略带哀伤的曲调。 这是她第二次听魔易弹琴,似乎每一次都有极重的心事。 她远远的站着,也不好去打扰,正准备离开,琴声却突然戛然而止! 那一刻,她甚至能感觉魔易深紫色的眸子是那样的犀利,似乎带着看穿一切的能力! 她不由得心里一颤! 就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脸上满是被抓包的恐惧与尴尬。 “你回来了?”下一刻他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不悔都快怀疑刚刚的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正犹豫是该过去还是离开。 忽然魔易的身旁不远处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赫然是绿衣蓝衣,而两人就像没有看见她一般,径直走到魔易身旁坐下。 绿衣的手中端着一个果盘,上面摆着一窜清洗干净的葡萄。 两人坐在魔易身旁,动作是那么的自然,甚至有些暧昧。 不悔看见蓝衣捡起一颗葡萄喂到魔易唇边,魔易没有动,只是一直盯着自己。 不悔一愣。 蓝衣像是有些不满,不知道在魔易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魔易终于不再看她,转头对着蓝衣笑,而后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不悔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摇摇头,想了想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她记得魔易的后院有一口温泉,虽然现在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洗澡的必要,可是很多时候,她都不太习惯依赖法术。 在温泉里泡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估摸着差不多该回去了,才缓缓起身。 刚一回房,就看见魔易面色极为难看的坐在那张硕大的床上,大概是听见了动静,就在她刚踏进门的那刻,他就直直的盯着她。 不悔不明所以,只以为是蓝衣绿衣哪里惹到他了。想到他现在心情不好,自己没必要去撞口上,就打算转身离开。 却听魔易一声冷笑,“怎么?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不悔身形一顿,转头不解的看着他。 魔易缓缓走下台阶,直到走到她面前。 虽然以前他反复无常惯了,可在她恢复记忆后这还是第一次。 不悔本能的就感觉有些不对,就想逃。 魔易却一把抓住她,眸子深的可怕! “怎么?和别人搂搂抱抱你不害怕,只是和我待在一起你反倒怕成这样?” 不悔一震,猜他肯定是看见了什么,只是拼命想挣脱,“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魔易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笑起来,“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要我说出来?” 不悔皱眉。 “我的事不用你管。” 魔易顿时火气上来,唇角微微一扬,抓着她的手就往那张硕大的床上走去! 不悔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大喊道:“魔易,你放开我!” 魔易却充耳不闻,不顾她的挣扎,动作甚至有些粗鲁,狠狠将她摔在床上。 不悔只觉得一种恐惧从脚底开始蔓延。 这样的魔易她是第一次见。 而魔易也在将她摔在床上后顺势压了上来。 不悔脑中猛的嗡嗡作响! 忽然就明白他要做什么。 不由叫道:“魔易,魔易你疯了!” 魔易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盯着她,那样的眼神太过骇人,不悔吓的再也说不出半句。 下一刻,魔易已经俯身在她的颈间轻嗅起来,大概是距离太近,不悔甚至能听见他剧烈的喘息声,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不悔心中的恐惧更甚,双手使劲的想推开他,才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双手反而被他牢牢的扣住。 跟着,她就感觉脖颈处是一种肌肤相亲的灼热! 魔易吻着她,动作略带了些粗鲁,却又像是在极力忍耐。 他吻着她的脖颈,仔细而急切。 不悔甚至能感觉身上的衣物正被一件一件的褪去,他一手扣住她的柔夷,一只手已经从她松垮的衣物逐渐往里面滑去。 知道挣扎无用,不悔已经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心里只觉得羞愤与委屈。 魔易的吻顺着她的锁骨一路下滑。 直到最后一件中衣褪去,她白皙光洁的肌肤已经清晰可见。 不悔突然缓缓的闭上眼,仿佛置身在无尽的黑暗,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淡紫色的床单上开出一朵又一朵浅浅的花朵。 魔易那放在她最后一件里衣上的手猛然停住! 已经再难忽视身下的人颤抖不已的身躯,魔易深紫色的眸子忽然渐渐清明起来。 他不敢自信甚至有些惊恐的看着不悔,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小不悔……”他颤抖的想伸手抚上她的眼角,不悔的眼睛却在这时猛然睁开! 那样赤红的眸子,那样的惊恐与不敢自信! 魔易身子一震,意识到自己还禁锢住她的双手,连忙放开。 可是不悔却不再动,双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看着他,眼神空洞。 “小不悔……”魔易恨不得此刻将自己五马分尸,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她始终无动于衷,像是置身在无间地狱,恐惧,无助…… 魔易忙的翻身坐起,懊恼的深吸几口气。 不悔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只是身体不停的在颤抖。 魔易不去看她,静静的将衣服一件一件的重新替她系好,可是他能感觉到每当自己靠近一分,她的身体就颤抖厉害一分。 他硬逼着自己不去乱想,可是看着她抖成那样,他的心也跟着疼痛不止。 他想安慰她,想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才发现自己有什么资格。 不悔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本能的害怕,害怕一切,她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缩小再缩小,然后把自己尽量的藏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懦弱的自己,可是仿佛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不知道后来到底怎么了,只是觉得好累,好辛苦。 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那个小镇,她只是困了,只要一醒来就可以再次看见爹娘,只要一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096章 情丝深种 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一切还是原样,自己还是在魔易的屋里。 只是屋里已经空荡荡的,魔易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屋里看起来有些乱七八糟的,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冷笑起来。 缓缓的走下床,一个东西也被顺势带了下去,她捡起来看,原来是一副画轴。 画上的女子一身红衣,长发垂地,那样的美丽与妖异。 不悔一愣。 “不如我先帮你画张画,也好作为凭证,免得到时你耍赖。” 不悔紧紧的咬着下唇,她像是想起什么。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魔易从那天消失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这期间,魔尊和其他人也来过几次,还说了一些有关神器的事。 不悔只是静静的不说话,她当然不会以为瞿晨会那么容易就拿到神器,她只知道一切都还是要靠自己。 壶中仙看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怪自己那天不帮忙,忙道:“那天的事老子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谁想那魔头那么厉害,竟然在门外下了结界!老子怎么都进不去。” 不悔没有答话,只是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壶中仙垮着一张脸,心道:她肯定还在怪自己,也难怪,碰到那样的事,有几个女子受得了的!可是这安慰人的事委实不是他的强项。 尤其是看着她经常一个人闷闷不乐,莫非那天真发生了什么事? 壶中仙气愤的在心里暗骂了魔易千百回! 那个该死的禽兽,就算是魔界中人也不能作出那样的事吧!他怎么下的了手!竟然对自己的侄女…… 壶中仙恨的牙痒痒,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大好人,可看在吃过不悔几回烤肉的份上,怎能让他坐视不理! 哼!幸亏那大魔头禽兽也知道害怕了,竟然躲了半个月没回来,要不然他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哼! 不悔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所以当瞿晨真的拿着昆仑镜站在她面前时,她显然有些不敢自信。 白衣飘扬,晨光中,他的笑容温和自然。 他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这是不悔碰到第二个对她说这话的人,第一个是魔易,而第二个则是他。 明明是同样的话,从两个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感觉明显不同。 不悔伸手将昆仑镜接过,确定是真的没错,不由笑道:“看来为了你师傅,你还真是卖力啊!私盗神器可是大罪,你就不害怕?” 问完她忽然又觉得可笑,他为了司命,同自己为了爹娘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 瞿晨没有回答她,只是心疼的看着她似乎又瘦了的脸颊,“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瞿晨前辈莫不是不知道,我生来就是神魔之躯,吃不吃饭对于我来说没多大关系。” 瞿晨微顿。 不悔猜他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怎么?知道了事实是不是很后悔以前救过我?” 瞿晨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对我说这些话,你明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我不知道。”不悔道,“其实你也不必因为以前的戏言就耿耿于怀,况且,你是对那个愚蠢的白怜说的,我不是她,你犯不着这样。” “我不许你这样说。”瞿晨皱眉。 “怎么?说到你的痛楚了?还是就连对她都是假的?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了,不管是真是假都不会再知道。” “怜儿……” “还是省省吧!”不悔打断他,“收起你的同情心,只有她才会相信你是无欲无求!当初你之所以对她特殊,不就是因为她和你妹妹有几分相似!可是即便再相似,她也不是瞿夕!” 瞿晨一愣,不敢自信的看着她,“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不悔的心里开始烦躁起来,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我放了你师傅。”不悔道,“不过很可惜,就算你用昆仑镜交换,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瞿晨摇头,“昆仑镜是我答应给你的,并没有要用它交换师傅的意思。” 什么意思?不悔看着他。 “你该不会又想说冒那么大的危险,只是为了讨好我吧?” 瞿晨笑着看着她,不语。 不悔不喜欢他这样太过冷静的表情,撇开头。 瞿晨却不让她避开,柔声道:“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他说的那样轻,甚至带了些祈求。 “我想再看看你,好不好?”见她没有动,他又说了一遍。 不悔已经烦躁的不行。只觉得他的话有着某种深意,却倔强的不去看他。 “我没空陪你玩什么爱不爱的游戏!”她说完,转身就走。 瞿晨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一切映入眼里,再刻在心上。 不悔快步的离开,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步入结界,进入魔界的地界,瞿晨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逐渐流失,他一低头,地上的鲜红液体就像开出无数的花朵般刺眼。 不悔不知道魔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当她回去时,魔易已经等在门外。 从上次他消失开始,两人大概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再次见到他,他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悔从看见他的那刻起便站在那里不动,或者说她是不知道该有何动作。 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魔易收留她,她还真无处可去了。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魔易上前,模样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不悔没有回他,只是紧紧咬着下唇看着他。 魔易大概也只是随便问问,并不期待她真的会回答。 “回来就好。”他松了口气。 经过上次的事,不悔虽然努力的让自己不去在意,可当他一靠近她就有些不自觉的身子一僵。 魔易表情自然,一点也没有尴尬,笑着拉着她往院子走,一边道:“我有东西给你。” 不悔僵直着身子任她把自己左拖右拽。 直到走到院中的庭院里,魔易终于放开她,示意她看桌上的东西。 那是一只小小的瘦弱的鸟儿,干巴巴的像是刚孵出来不久,就连身上的羽毛都还没有长齐。 魔易道:“这是我在山下发现的,看着挺可怜的,就捡了回来,我记得你以前有过一只鸟吧。” 不悔看着那只小小的鸟不说话,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竟然只有一点点大。 它就那么被放在一个碗里,里面乱七八糟的塞着杂草,它像是很惊恐的在里面叽叽喳喳的乱叫。 不悔有些愣神。 魔易把那只碗端到不悔面前,笑道:“你看它才刚出生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怜,我们一起养着它好不好?” 说完已经把那碗硬塞到不悔手里。 不悔本来不想接的,可又担心不小心把它摔着,只好呆呆的用双手捧着。 而那鸟看着她靠近,叫的更厉害了,努力扑腾着翅膀,只可惜翅膀上皮包骨根本飞不起来。 不悔盯着它瞧了许久,看着它不停朝着自己张开嘴,一时有些傻眼。 而后终于求助般看向魔易。 魔易也有些奇怪,半响才像想到什么般的道:“我想它应该是饿了。” “饿了?”不悔忽然想到,鸟儿是吃虫子,那她现在是不是该去帮它捉虫子吃?可是一想到虫子她就几乎同时皱起了眉。 魔易看在眼里,不由笑出了声。 不悔拧眉看着他。 魔界虽然称为魔界,可却和其他五界没有太大的区别。 魔界的夜晚总是显得异常寒冷,半夜的时候不悔忽然听见外面唦唦唦的声响,她有些奇怪,起来查看,才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她虽然在魔界住了有一阵,可这下雨还是第一次见,除了不断的雨声,还有猛烈的风声! 不悔瞟到窗户的一角似乎没有关好,还有一丝缝隙,正准备去关好,却瞟到外面壶中仙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他像这样被魔易关在门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不悔以为他是因为风雨太大睡不着,想让他进来。 壶中仙也看见了她,有些欲言又止。 她看了眼似乎已经睡着的魔易,轻道:“进来吧,他睡着了。” 壶中仙仍是有些奇怪。 不悔疑惑的看着他。 壶中仙似是在挣扎,看了一眼睡着的魔易,良久才道:“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不悔很少见他这样,皱眉。 “我说你早上见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悔只当他太八卦,不理他,转身想走。 “诶!”壶中仙叫住她,“刚刚老子似乎看见他还站在外面来着。你说现在这么大的风雨……” 他的话还没说完,不悔已经不见了踪影。 的确如壶中仙所说,瓢泼大雨中,果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如果不是那个身影太过熟悉,不悔根本很难看清是谁。 周围风雨交加,他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眼睛一直望着她的方向。 不悔心中一震,只觉有什么东西猛的窜上来。 以他的法力,使一个避雨的诀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那时,他却什么也没用,只是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滴,他的全身都湿透了。 那一刻,不悔忽然觉得有些愤怒! 尽管知道他是仙身,尽管知道那点雨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当亲眼看见他还在对自己笑时,她的怒气就更盛!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已经说过不会放司命,还是收起你的苦肉计!那些对我没用!” 瞿晨终于有了动作,抬眼看着她,他在笑,不知道是幸福还是苦涩,喃喃道:“没用嘛?” 不悔咬着下唇,努力使自己不去看他。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瞿晨仍是没动,好似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站的太久,脚有些麻了。等缓和了,我就走。” 不悔才不信他的鬼话,顶多算是有些诧异,这话如果从赫术口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奇怪,可瞿晨不是那样的人。 “随便你!”她说了一句,已经大步跑回去。 瞿晨的声音从身后若有似无的传来,“好好照顾自己,别又饿瘦了。” 不悔没有停下,直到跑了很远,等她再次回头,果然看见他已经缓缓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松了口气。 回到屋里的时候魔易似乎还没有醒,她有些蹑手蹑脚的在隔他很远的地方躺下。 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件事,不悔总是心有余悸,她想避开魔易,魔易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但只字不提,甚至再没半分越轨的行为。 不悔不知道两人这样不伦不类的相处方式算什么,有时候她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很恐惧孤单一人,另一方面又不想和任何人牵扯太近。 可是一躺下却有些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瞿晨说过的话,那样的说话方式,一点也不像他,反倒像是在告别似的。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取得神器的,只隐隐觉得一切没那么简单。 正在烦躁,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她身子不由一抖,又明白过来是魔易。 她下意识的咬紧下唇,他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帮她把被子盖好。 不悔想装睡,却听他道:“怎么身上这么凉。” 不悔忽然明白其实他根本就没睡着,不过是在装睡罢了,那么刚刚的一切他是知道了? 正想解释,魔易却已经挪开一段距离。 屋里很安静,甚至没有半点光线。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昨晚明明下了那么大的雨,可是等天一亮,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地上的水渍都已经干了。 魔易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忍不住去外面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才又松了一口气,看来瞿晨的确是已经回去了。 等她回到院子,魔易却又冒了出来,他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还嘀嘀咕咕了几句。 不悔缓步过去,魔易竟然也没发现她,直到她看清一切,差点傻眼。 在魔易面前的桌上,正有几条绿色的东西在不停蹭啊蹭。 而魔易低着头,一手托着一个鸟窝,一手提着一只绿色的东西,不悔忽然明白他是在干什么。 可是看着那些绿色的东西蹭啊蹭,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并且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魔易终于发现了她,一抬头就看见她脸色有些难看。 他本来想询问两句,却见她苍白着脸盯着自己手上的虫子,大概是想到什么,忽然朝着她露齿一笑。 不悔身子不由又抖了抖。 他手上窝里的那只鸟,分明是昨天他捡的那只,原来刚刚没看见他,感情他是捉虫子去了! 而由于魔易的手上一停,那只正张着大嘴巴等候喂食的鸟儿见此,喳喳的叫了起来。 魔易把那条拼命蠕动的虫子递到鸟儿嘴边,鸟儿已经本能的吞了下去! 不悔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别看那鸟儿小,胃口倒是不小,一连吃了好几条虫才心满意足的打起了瞌睡。 不悔嘴角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次,身子僵硬不已。 等魔易弄好一切,她却没有丝毫要靠近桌子的意思。甚至他每靠近一点,她就后退一分。 魔易叹了口气,摇头出去了。 等他再次回来时,不悔发现他身上的衣裳已经不是之前那件。 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最终还是把昆仑镜的事告诉了他,只是这其中略去了大多数,好在魔易也并没有多问。 十大神器,各有妙用,而据说昆仑镜则具有穿梭太虚之力,也就是说,只要有了它,进出天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商量着关于如何取得其他神器的事,昆仑镜落入她手,想必天界已经发现,想取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不悔不想再等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取得所有神器,恨不得爹娘马上就能醒过来! 只是天界戒备森严,凭借一两人之力似乎没那么容易办到,即便不想,她也必须依靠魔族的力量。 只要到时候靠着魔兵制造点混乱,想引开那些神仙还是很容易的,最让不悔担心的却是虞行和白升闲。 这两人如果正面碰上,显然没有一点把握。 所以如何引开这两人才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不悔虽说不上有百分百的把握,可好歹和白升闲相处了那么些年,想引开他还算容易,最主要的还是虞行。 魔尊以前是因为有盘古斧在手才勉强能与他对抗,现在不能硬拼,更不能跟他正面对上。 一切都已计划妥当,就连时间都已确定。 接下来的日子,不悔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她多想时间能过的快点再快点! 一天、两天、三天…… 眼看再过三天便是定好的日期,她却突然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发呆,忽然听见外面极是吵闹。 她问壶中仙,壶中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着魔易不在,她只好自己出去查看。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束莲娇。 而那刻,她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那个一向骄傲无比注重自己形象的她,竟然显得是那么的落魄。 不等不悔有任何反应,束莲娇已经在看见她时迅速的冲了上来,甚至狠狠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不悔淬不及防,只听一声脆想,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疼! 束莲娇大骂出口,“你这个魔女!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 不悔深吸一口气,束莲娇的这一巴掌或者说并不是她没办法躲开,只是不想而已,因为这是她欠阿伊拉的。 可是能忍受第一巴掌,不代表能任她揉捏,于是当束莲娇第二巴掌挥过来时,她已经狠狠禁锢住对方的手。 一把将束莲娇甩开,语气中带着警告,“够了!” 束莲娇却不肯罢休,那张美丽的脸上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狰狞可怖! “如果想活命就滚回去,我现在不想杀你,不代表我能忍受你一次次的挑衅!” “那你就干脆杀了我好了!”束莲娇不但不受危险,反而笑起来,“反正对于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来说,别人的生死在你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 不悔不想理她,转身想走。 束莲娇一下挡在她面前,“怎么?心虚了?” “疯子。”不悔冷冷道。 “我是疯子!我是疯了!因为那全都是你害的!白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这种话应该是自己说才对吧,不悔终于停下来看着她,她失忆的那段时间,不管如何的忍让,束莲娇总是故意挑衅,甚至有几次自己还差点没命。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任何人都让着你,总以为自己很脆弱!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恶毒!” 不悔好笑的看着她,似乎觉得有些有趣。 束莲娇说着已经不由分说举剑朝她刺了过来! 不悔觉得好笑,就在束莲娇以为自己将要得逞时,她却突然手指轻轻一弹,束莲娇已经毫无预兆的飞了出去! 她被狠狠摔在地上,顿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你以为就凭你也想杀我?”不悔道。 束莲娇却笑了起来,笑的有些诡异。 不悔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忽然意识到束莲娇刚刚的那一剑,与其说是想杀了她,不如说是想寻死!若不是自己故意算好力道,怕是她此刻早已不能说话。 只是以她对束莲娇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轻易就寻死的人,或者比谁都珍稀生命。 不悔皱眉。 束莲娇却道:“你杀了我啊!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与你并没有生仇大恨,我为何要杀了你?”不悔反问。 束莲娇冷笑起来,“白怜,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别人吃你这套我可不吃!你竟然都忍心去害他,多我一个又何妨!你省省吧,反正现在没有别人,你犯不着装的如此!” 不悔皱眉,“你什么意思?” “白怜,事到如今你还装模作样,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为你差点死了!” 不悔身形一震,“你在说谁?” 束莲娇不回答她,只是问道:“是你唆使他去盗神器的对不对?” 不悔心中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 忽然想到那日他奇怪的举动已经莫名其妙的话。 有着急切的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束莲娇死死盯着她,不顾嘴角流下的血迹,恨声道,“不是你叫他去盗的神器吗?你难道不知道私盗神器是什么罪?” “我……”她当时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况且,就算他真盗了神器,天界如果知道是她拿司命来威胁他,也算是情有可原,顶多关上个几百年。 哪知她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束莲娇却又笑了起来,“威胁?白怜,你可曾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什么事?他为了你所受的伤? 如今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掩盖自己的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束莲娇忽然死死盯着她赤红的眸子,“你以为他会对天界说出真正的理由?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说到这里,束莲娇的脸上已经淌下无数的泪,她微微一闭眼,深吸一口气,“你可知他为了护你,不但对于你的事字只未提,还硬把私盗神器的罪扛了下来!你以为要盗神器是多么容易的事?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对偷偷跟踪他,他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硬撑着将神器拿来给你。 你倒好,不但而言相向,还让他在这里淋了一夜的雨!” 不悔忙问,“那他现在……” “怎了?你就这么急切的想知道他到底死了没?” 不悔心中五味成杂,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急切的看着束莲娇。 束莲娇笑道:“你别急,就算他现在没死,估计也快了。” 不悔忍住想揍她的冲动,一字一顿问,“他到底怎么了?” 看束莲娇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挺严重,她只是没想到瞿晨会对她的事隐瞒天界,如果真是这样,私盗神器便是大罪! 束莲娇的神情逐渐冷静下来,甚至有些可怕,“还能怎么样?身为仙族,私盗神器,犯了天规。 不过你也无需着急,只需再等三天,他便会被剔除仙籍,忍受百世的人间之苦,再不能登仙界。” 她说的很是平静,完全没了之前的愤怒。 不悔脚步有些酿怆。不去看束莲娇,她现在只想回去,哪怕是魔界。 忽听束莲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恨你!我恨你!白怜,我恨不得你马上就去死!” 她再没回头,只是当她意识过来时,魔尊等一干人已经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 魔易的脸上带着笑,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魔尊目光深邃,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而魔邴则是一脸阴沉,眼睛半睁半眯。 魔文哲和魔承在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不知道束莲娇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接下来两天不悔只是一言不发。 这期间魔邴曾很多次向她提起神器的事,并借此说如果瞿晨真的被剔除仙籍,那么势必会被押往诛仙台,他们只需趁着那个时候进入天界,到时反而能增加不少胜算。 不悔只是说让她想想。 宽广的白玉石地面上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周围议论声一片接着一片。 诛仙台上,两尊巨大的镇魂石威武庄严! 而在不远处,一根奇粗的柱子高耸入云,让人看不到头。 凤十四焦急的在场边上走来走去,心里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如果不是她的爹娘此刻正警告的盯着她,她怕是早就忍不住冲了上去! 白衣已不如往常,上面甚至泛着点点污渍,瞿晨身子虚弱的被绑在诛仙柱上,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无比! 凤十四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情况,只是依稀晓得三师伯是因为私盗神器,犯了天规。 可是任她绞尽脑计也不相信他口中所说出的话,白怜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哪怕天界极力隐瞒,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关于白怜抓了司命的事她大概能猜出几分,可是却不知道她要神器做什么,虽然天界猜测颇多,可是打死她也不能相信白怜会用神器做什么危害六界的事。 哪怕她们相处的期间她是失了忆,可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心里的善良也是不会变的! 她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 她不知道此刻白怜是什么感受,因为哪怕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看,她都有些不敢想象,只要一想到白怜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了她已经死去,她就心疼的想哭出来! 她真恨自己不能待在她身边安慰她,可是同时也怪她不相信自己,明明说好是朋友,结果出了事情却对她避而不见! 等她以后见着了她,非狠狠骂她一顿不可! 可是现下最重要的却是三师伯的事,私盗神器可不是小事,师尊又是那种铁面无私的人,是断不会护短。 她知道以三师伯的性子,是万不会无缘无故做那样的事,思前想后,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白怜。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三师伯听说白怜消失后的神情,三年里,他是怎样的满世界的找。 很多次她都看不下去了,只暗骂白怜这个笨蛋,为什么要消失不见! 可是当后来知道一切,她便再也怪不下去。 作为朋友她帮不了她,作为妹妹她更帮不了她。 而除了十四,周围还有其他干骆弟子。 姬炎不停的在那里替瞿晨求情,就连一向冷漠的狄苏青也忍不住跪了下去。 左行阔,赫术也在不停的向虞行求情,说瞿晨本不是那样的人,想必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可是无论谁说什么做什么,虞行始终面不改色,就像那个即将被剔除仙籍的人不是自己的弟子,而只是一个外人。 仙界虽然一向注重刑法,可众仙神也忍不住咋舌,所有人都知道虞行的性子,自然也知道他是断不会因为弟子的求情就对谁护短的。 眼看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二郎真君也不由得摇头叹息,他是最像虞行的弟子,自然比谁都了解师傅,师傅虽然淡漠,可也是讲理的人,如果三师弟真有什么苦衷,自然可以从轻发落,问题是他就像打定主意般,什么都不肯说,饶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求情! 周围议论声哭喊声求情声不断,就连众仙也一点不怀疑虞行是不是会真的动手。 终于,虞行缓缓的行至诛仙台旁,他眸色淡漠,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 天帝天后微微叹了口气,世人都说做神仙好,可殊不知神仙也有神仙的难处,都以为神仙无所不能,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才更要为六界着想,不能徇私枉法,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 或者说,碰到自己最亲的人反而更甚! 天界天规天条素来严谨,能修得仙身不易,所有众仙难免觉得可惜。况且,瞿晨犯的错乃是大罪,除了要被剔除仙籍,忍受百世人间疾苦,更是永世不得再登仙界! 虞行例行公事的问了瞿晨几句,瞿晨没有为自己多做解释,只是谢过虞行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诛仙柱上,他的身子本来就虚弱的不行,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了去,可是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异常的安静祥和。 缓缓的闭上眼,好似在做什么美好的梦。 虞行点点头,诛仙典在他手中闪着金色的光芒,那些无数的文字就像有意识般,不断从书中飞出。 眼看一切已经无力回天,姬炎和狄苏青却还跪在那里不肯起来,姬炎更是连额头都磕破了! 赫术有些不忍的劝他起来,他却仍是听不见般无动于衷! 左形阔撇过头,脸上也是难掩的哀伤。 所有人都转过头不忍再看下去! 忽然,就在诛仙典的文字就要飞入瞿晨身体里时,台中一道光芒顿时闪耀! 红色耀眼,那凭空出现的女子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美丽妖娆的让所有人一震! 最先喊出来的是十四,她甚至有些不敢自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白,白怜……”不知道怎的,明明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可是凤十四已经本能的呼喊出声! 而就在她呼喊的同时,那些看清楚一切的众仙神忽然脸色一变! 不悔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异常的好笑。 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也是她最不愿来的地方。 “……是你!”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句。 “各位别来无恙。”不悔轻笑道。 那样的红色长袍,那样的妖娆长发,那样的赤红眸子,就好似一切都回到了五百年前!回到了那个杀戮时候。 周围安静的可怕! 不悔缓缓走了几步,终于在靠近诛仙柱不远处停了下来,她的视线扫过瞿晨,有些微微的一动,却只是一瞬。 最后,终于落到了虞行身上,她莞尔一笑,语气略微讽刺的道:“师傅,别来无恙。”她说的极轻,轻的好像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是所有人却是听的真切! 众人一震!目光全是诧异与不敢自信! 二郎真君皱眉道:“休得胡言!” 不悔淡淡一笑,似乎早有预料。 其实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表情,当初虞行虽说收她为徒,她却从来不曾承认过,更不曾叫过他,就算是五百年前那次。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唤他师傅。 “有没有胡说我想有个人应该更清楚。”不悔视线扫过众人,再次落在虞行身上。 “你这个魔女,休得在这里乱说!司法上神怎么会收你做徒弟!”有人道。 不悔没有理他,只是紧紧看着虞行,她的眸色赤红,眨眼间都有着魅惑一切的能力! 众人的视线也不由都望向虞行。 虞行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中没有半丝情感,本来还有些疑惑,而后终于开口道:“我只有四个弟子。” 他的话一出口,众仙似乎都像松了口气!有些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那魔女的计策,妄想陷害司法上神,借此分化众人! 不由都对刚刚的怀疑表示可笑,同时也在心里暗责。 可是所有人都没看清当虞行说出那话时,不悔那陡然间煞白的脸色!仿佛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脑袋嗡鸣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很可笑! 对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族,而她不过是一个魔女,当初收她为徒也只不过是在利用她,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他又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什么呢? 她忽然笑起来,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愚蠢,还是笑众人的怀疑! 就在那时,瞿晨终于幽幽的转醒,他在看见她的刹那,不知道是幸喜还是担忧,只觉得百感交集! 他想轻声唤她,话已到唇边还是忍不住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是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被这接二连三的冷漠对待,不悔只觉得越发的心寒起来。 看来真是她多想了,每个人都在口口声声的说为她好,帮她,可是在所有人面前却连承认她的勇气都没有! 也对,如果承认了与她的关系,势必会招来天界的怀疑。 她稳定情绪,平静道:“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救你的。我只是想来陈述一些事实。” 瞿晨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 不悔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转眼看着虞行,“看来的确是我太小看你了,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本来还想着分化你们来着,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 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似乎真是被拆穿的无可奈何。 虞行淡淡的看着她,眉心微微的一皱。 瞿晨心中五味成杂,只是说着不想再看见她。 不悔淡淡一笑,似有不解,道:“怎么?才只不过几日不见,你们就都想着和我撇清关系了?这前一刻才说着怎么怎么喜欢我,愿意为我去死,这下一刻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看来,神仙的话也不尽然。” 众人诧异,纷纷看向瞿晨! 瞿晨微微闭上眼睛,脸上有着极尽的疲惫。 第097章 一念成魔 “不过,想来也是,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你师傅,哦,对了,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司命仙也是你师傅呢?” 众人又是一惊!一时间议论声不断。 不悔很满意,继续道:“说来,没想到这司命看似无用,竟然对你这么重要。” “别说了。”瞿晨道。 “为什么不说?我这是在夸你呢!”不悔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怎么?你都没有告诉他们你是为了救你师傅才去盗神器的吗?” 众人更为诧异了,尤其是干骆的弟子! 不悔叹息一声,“其实以你的姿色对我还是有几分吸引力的!况且,你还为我取得了神器,你如果愿意跟着我,也不是不行。 只是,你是你,司命是司命,我就算再喜欢你,也不能放过仇人不是? 你说你这样,是不是让我很为难?” 众人都对她莫名其妙的话感到不解。但也依稀能猜到几分,不悔抓了司命的事天界已经人尽皆知,如果瞿晨真是他的弟子,那么盗取神器的事自然已经水落石出。 “原来真的是你!”有小仙道。 不悔冷笑,“所以说你们蠢。” “你……”那小仙被气的不行。 瞿晨轻声叹息,面色惨白的可怕,心里却像被冬日的阳光笼罩,幸福的快要死去! 别人听不出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尽管她如何的变,可是那颗心始终如此,哪怕是恶毒的讽刺,却只是怕他受牵连。 看她倔强的说出那些话,他多想狠狠将她护在怀中,他多想替她挡去一切的风雨! 想到这,他心满意足的浮现一丝笑意,这样就够了,她能多看他一眼他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他轻笑起来,纠正她,“盗取神器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的,与师傅无关。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 “师弟!”二郎真君轻喝,事情好不容易有所转机,他再说这话,岂不是将自己再陷入困境! 瞿晨没有理他,只是看着不悔,虽然已经极尽的虚弱,那脸上的笑却是幸福与满足。 众人对于这突然的变故有些讶然,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 不悔紧紧的咬着下唇,她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动。 下一刻,她已经后退几步,冷笑起来,“你说你喜欢我?你不觉得可笑吗?堂堂的仙界一族,竟然喜欢一个魔族的魔女?” 她笑了一阵,继续道:“不过,我却已经不喜欢你了!如今昆仑镜已经在我手上,你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你凭什么让我喜欢你?” 瞿晨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整张脸透明的就像一张白纸! 不悔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再次把目光转向一旁始终静静站着的虞行,询问道:“你说对吧?师傅。” 虞行看着她,目光深邃。 “好了,差不多也是时候了,我就不陪你们玩了。”她神秘的一笑。 就在这时,忽然有仙官从远处急飞而来!他一边酿怆的过来,一边道:“不好了,神器被盗!” 众人的脸色顿时惊恐,看向台中的不悔,忽然明白了什么! 就在有人说了一句抓住她的时候,不悔已经扬了扬手中的物体,轻笑起来。 众人一惊,那赫然是昆仑镜! 难怪她能突然出现在众仙云集的诛仙台! 可是等他们反应过来,不悔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而一旁,虞行只是望着不悔消失的地方出神,像是在思考问题。 因为有了昆仑镜,行动起来自然方便不少,其实这也是他们商量的计策,不悔因为进过天界,自然知道那里的位置,其实在她出现在诛仙台时,已经用昆仑镜将魔易等一干人送入了天界。 这次的事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非但省去了引开虞行的麻烦,还集中了人力。 一切都太过顺利,甚至让不悔有些不敢自信! 而也正因为有了不悔的出现,使得原本将被剔除仙籍的瞿晨被从轻发落,可是即便有再大的理由盗取神器毕竟是大罪! 甚至,这也成了失去所有神器的契机! 于是后来,即便没有被剔除仙籍,瞿晨也将被终生囚禁,永受天火的焚烧与煎熬! 不悔听魔易说到这里,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取得神器已有几日,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与其说是没有充分的准备,不如说是她在害怕! 这期间,虽然魔邴曾无数次唆使她,说他们如今已有神器在手,天界都是唾手可得。 不悔始终无动于衷,因为神器一直由她保管,加上魔易的袒护,魔邴几乎每次来都是气冲冲的去! 好在除了魔邴,魔尊等其他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司命仙还是动不动就说什么天命,什么注定,只是倒没像其他众仙一样大惊小怪。 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不悔烦躁的同时,又有些急切。 终于,那一刻还是来临。 硕大的寒冰床上,魔柯依和逸皇仍是睡着般静静躺着。 不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只要一想到他们下一刻就会醒过来,她的心中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们能醒过来,就算怪自己也无所谓!只要能醒过来,哪怕是让她灰飞烟灭! 魔易等一干人守在外面,并在周围布了结界,以防止天界的人发现。 如今十大神器皆已在手,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也难怪天界会忌惮。 不悔蹲下身来握住爹娘的手,喃喃道:“快了,你们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说完,她便缓缓的站了起来,取出神器将他们放在寒冰床上。 神器间就像有着某种联系,开始发出微微的光芒。 而与此同时,搜魂珠也有了变化。 壶中仙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所有的动静。 司命仙闭着眼睛不说话,像是已经入定! 而伴随着搜魂珠光芒的闪动,十大神器开始逐渐漂浮在空中,同时发出细微的好听的铜铃声,像是在演奏某种乐曲,驱散人心中所有的阴霾。 不悔紧紧的盯着它们,双手已经在胸口握得紧紧的,眼睛酸楚的快要掉下泪来。 眼看着十大神器的光芒越来越盛,甚至能感觉到强大的神力。 而在洞口外面,感知到这股力量的魔易忍不住皱眉,如果不是他们事先布好了结界,怕是早就被天界发现不妥。 正在思索间,忽听里面传来一声巨响! 魔易心中一惊,已经顾不得其他冲进冰洞里面! 他一进来,便看见不悔已经极尽发狂的瘫坐在地上,她的周围,散落着各种神器。 “为什么!为什么没用!为什么!”不悔嘶喊出声,颤抖的缩在寒冰床一角,眼中满是惊恐与不信! 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两人,魔易已经猜到几分什么,他过去想将她搂在怀里,她却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浑身弥漫着骇人的魔气! 魔易心中一惊,忙的喝道:“快醒醒!不要这样!”他拼命摇着她的胳膊,像是要把她摇醒。 许久,不悔才像看清楚他是谁,她开始低声的抽泣起来,望着魔易的目光是那样的无助。 魔易心头一软,把她搂进怀里,低声安慰道:“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不悔的声音沙哑,带着渴求,她问道:“……是不是……爹娘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魔易深吸一口气,轻拍着她的后背,“不会的,我们不是已经拿到神器了吗,会有办法的。” 不悔突然脸色一变,猛的推开他,“你骗我!什么神器?根本没有用!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已经死了……”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魔易盯着她逐渐深沉的眸子,“会有办法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根本没有其他办法了,连十大神器都没有办法,你如果有办法,当初就不会迟迟不去救他们!”说到这里,不悔有些怨恨的看着他,“你说话根本不算数!明明说好帮我去救爹娘的,你却出尔反尔! 你也在再骗对不对?五百年前你就知道虞行的身份,却故意瞒着我!” 魔易搭在她胳膊上的手顿时一僵。 这时,发现不对的魔尊等人也跑了进来。 不悔心里的怨恨开始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她看着魔尊等人,脸上逐渐出现一抹嘲讽,“还有你们,说什么为了替我娘报仇,不过就是仗着这个理由和天界开战!妄想统一六界! 其实你们心里根本不喜欢爹爹,巴不得他死掉!” “不悔!”魔文哲听着她越来越不像样的话,不由低声呵斥。 不悔却置若未闻。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司命仙身上。 忽然,她的眸色一变,只觉得恨透了所有人!尤其是想到光凭司命的一句话,就断定了她所有的一切。 恨声道:“你不是说我会给六界带来巨大的变革吗?那我现在就先杀了你,然后再去毁灭六界!” 司命虽然一向平静,可是在看见她满是杀意的样子时也不由得一惊! 下一刻,她已经不由分说朝着司命狠狠一掌劈去! 司命叹了口气,没有过多的辩解,反而安静的闭上眼睛。 随着一道强大的力量挥出,不悔心中那无尽的怨恨也随之挥出! 伴随着巨大力量打在*上的声音,司命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 只见魔易有些酿怆的站在那里,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而不悔的那一掌,竟硬生生打在他的胸口! 所有人都是一惊! 就连离的最近的壶中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魔易,他非但没有惊讶,反而脸上还挂着笑,只见他强硬的握住不悔的手,歉疚道:“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隐瞒你,也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 不悔惊恐的看着他,她比谁都明白刚刚那一击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魔易一边道歉一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心疼道:“你恨我是应该的,就算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只是小五还在这里,要是被她看见你这个样子,她该有多难过。 这次我不会骗你,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救他们,如果再食言,就让我形神俱灭!” 不悔惊恐的摇头,她想后退,魔易却不让她逃开。 “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他重复道。 魔尊等一干人早已惊的说不出任何话! 不悔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就像是所有的力气被抽空,她开始哭起来,就像一个孩子在表达自己悲伤的情绪。 “小舅舅……” 魔易总算松了口气,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轻轻呢喃道:“没事了,乖。” 不悔越哭越大声,泪水沁湿了魔易的肩头,她却仍是没有停住的意思。 魔尊摇摇头,转身离去。 一连几天,不悔又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的红衣,有着一头微卷的红发,甚至就连眸子都是红色的! 只是她似乎带着某种怨恨,所有的画面里,几乎都是她含恨的目光! 可是每当最后,总能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哭喊!那种令人肝肠寸断的绝望,那种一次次重复经历的恐惧! 记不得是第几次从哭喊声中醒来,哪怕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那些痛苦的回忆却始终缠绕着她,久久挥之不去! 魔易总是在她的身旁,不管什么时候。 她曾经无数次的问魔易是不是真的有办法救爹娘,而每次魔易总是耐心的回答,没有丝毫厌烦。 清晨的光刚透进来,不悔就幽幽的转醒,忽听到一阵吵闹,她一看魔易已经不在。 最近习惯了一醒来就看见他,突然不见,不悔觉得有些烦躁! 不知从什么开始,她很不习惯这样一个人的感觉,就像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那种孤独那种恐惧! 她忙叫来壶中仙,问有没有看到魔易,壶中仙挠挠头,只说好像仙界的人来犯什么的。 不悔隐隐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她忙往外跑。 到了才明白原来真的是仙界派兵进攻魔界,而魔尊等一干人身后也是大批魔兵,两方人马就那样僵持着。 而在看见她来,仙界的那方人马似乎一下有些忌惮。 不悔认出那其中一个人是二郎真君,其他似乎就没什么见过。 魔易朝她示意,让她过去。 她忙问道:“你没事吧?” 魔易淡淡一笑,摇摇头。 不悔松了口气,看样子还没有打起来。 而显然她来的不适时宜,打断了两方人马的交谈。 也不知仙界那方说了什么,魔易只道:“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不悔从他的话中已经猜到了几分,看样子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她看向二郎真君,只听他道:“白怜,你私盗神器,犯下大罪,还不速速跟我回天庭受罚!” 魔易想说什么,却被不悔制止。 不悔好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难道你想看着六界生灵涂碳吗?” 不悔抬眼看他,眼睛一眨不眨,“你这是想把所有的罪都压到我身上吗?” 二郎真君也看着她,像是不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你们这样对我步步紧逼,到底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还是为了借此攻打魔界?” 二郎真君一愣,他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五大三粗的人忽然道:“你少胡说八道!妖孽,你枉顾法纪,屡次对天界不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不悔冷哼一声,不理他,只是看着二郎真君,像在称述一个事实,“竟然你都说我犯了大罪,那我为何还要跟你走?况且,你扪心自问,如果我真乖乖束手就擒,你们会放过我?会放过魔界?” “这……”二郎真君有些犹豫。 不悔又道:“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二郎真君一时无言以对,道:“只要你能亲自跟我回去,我保证会向天界请求……” “你保证?”不悔反问,“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保证?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天界早在五百年前就想除掉我,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我为何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二郎真君无言。 他旁边的人大概是觉得被人*裸的忽视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你这妖孽!司命断言你将给六界带来重大的变革看来的确不错。本将今天就来会会你,看你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拥有神魔之力!” 说完,他已经不顾二郎真君的劝阻挥枪就朝着白怜的方向直飞过去! 不悔不避不闪,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像看一个白痴一样。 那人一愣,正在这时,却见她的旁边立刻有一人迎了上去! 只听一声巨大的碰撞声,那人已经被逼了回去。 “你他爷爷的,磨磨唧唧磨磨唧唧麻烦死了!你大爷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说话的人赫然是魔承。 不悔不知道是该笑,还是骂天界的愚蠢,仙魔一直以来也算是势均力敌,如今他们竟然派了这样的人来,这算不算是小看? 那人见没占着上方,反倒被人给硬生生逼了回来,脸上更加挂不住,说了一句什么,竟然就和魔承打了起来! 二郎真君见阻止不及,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 “这算不算是你们先挑事呢?”不悔问。 二郎真君不再看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只是道:“你为何还要这样执迷不悟?” 不悔觉得好笑,“或者你说的对,我是执迷不悟,因为我不是你们神,我做不到像你们一般没心没肺。” 二郎真君叹了口气,良久才到:“你师傅很担心你。” 不悔心中一震! 许久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师傅是白升闲。对啊,在他们心里,关于她说的虞行的事,他们只当她是在撒谎。 每个人都是这样,当着她的面一套,在面对众人时又是一套! 不悔调整情绪,恢复了往日的魅惑之态,笑道:“不知道你说的是我哪个师傅?是五百年前那个,还是失忆期间那个?” 二郎真君神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她。 不悔就知道他不信。 “说来,五百年前你还没有出生吧?这样算下来,你是不是还该称呼我一声师姐。” 二郎真君的脸色陡然一变! “我好心想助你,你这样三番五次的诋毁家师这是何意!干骆对你不薄,师傅也是在按天规行事,你再这样说,休怪我无情!” 不悔轻笑,看吧,果然说出来没一个人会信。 “你以为就凭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似乎忘了,我还有十大神器在手!” “那我也来会会你!”二郎真君道。随即他挥舞着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朝着不悔刺来! 而同时,魔邴已经出手迎战。 不悔觉得有些累了,魔易拉着她靠着自己,轻声说着什么。 不悔点点头,正要同魔易一起回去。 这次天庭只派了这么一些人来,不知是小看了魔界,还是真以为二郎真君能劝她回去。 这样的阵势不算大,根本用不着神器。 可是刚踏出一步,心中就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等她回过头,虞行已经赫然站立在那里! 他的周围,甚至还有左形阔,赫术,以及几个没有见过的人。 不悔本能的后退一步。 魔易忙的扶住她,略带担心的问:“没事吧?” 不悔好久才缓和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的摇摇头。 看样子,今天是有人真的不希望她走了。 深吸一口气,她对着虞行道:“看来,天界还真看得起我,竟然派了堂堂的司法上神过来,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说来,你这样算不算是来清理门户?” 虞行看着她,目光深邃。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我师傅。”她就像故意的,三番五次提起这事。 虞行叹了口气,道:“小白,不要再胡闹了,跟我回去吧。” 不悔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微微一颤! 他叫她小白,这是在讽刺吗? 他就是这样,永远活着自己的世界,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从来都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够了!”她打断他,“白怜已经死了!或着说根本没有存在过!” 因为可笑的是,自从她恢复记忆以后,就再没有见过白升闲,肯定连他也很后悔当初收留自己吧! “小白……” “我说我不叫那个名字你听不懂嘛!”不悔没来由的怒吼出声。 虞行看着她。 “你不是想与我撇清关系吗?竟然这样,就少说一些无用的话!” 虞行像是在沉思,良久问道:“我曾经真的有收你为徒?”他的目光清澈,看不出一丝做假的迹象。 不悔看了他许久,如果不是印象太深刻,就连自己都以为那些过往都是假的,可是那些明明就是亲身经历! “是真是假你又何必来问我!你们想怎样认为就怎样认为不是更好。” 一旁的左形阔和赫术已经惊的说不出话,像是不敢自信眼前的人竟然就是曾经那个呆呆傻傻,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有一分不满,从来只为别人着想的白怜。 “竟然要动手,那就快些!”她大概估算了一下,虽然虞行太强,可是他们也有十大神器在手,也亏不到哪里去。 “小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不悔皱眉。 虞行道:“我已经知道你盗取神器的真正目的。” 不悔身子一震,看向他。 虞行摇头,眼睛顺着一个地方看去。 不悔疑惑,直到看清那一切,她几乎是瞬间脸色惨白! 心中隐藏的那些情绪就像被猛然点燃! 那里,分明是她爹娘的肉身! 她不敢自信的看向虞行,有些颤颤微微起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她的语气几乎是极尽疯狂! 虞行有些诧异,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已经死了。” “你闭嘴!”不悔怒吼一声,随即她眼中又浮现出一丝惊恐,忙道,“你别动他们你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不要动他们!”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如果爹娘连肉身都失去了,便再也没可能复活了。 “虞行,你好卑鄙!”魔易扶住不悔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身子,怒道。 虞行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休的胡言,师傅他……”左形阔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却逐渐睁大。 只见不悔狠狠甩开魔易,朝着虞行疾飞而去,所有人大吃一惊,就在所有人都全身戒备时,她突然又停了下来,竟然朝着虞行跪了下去! 她的眼中已有泪水,身子颤抖的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就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你放了他们,我求求你,师傅,我求求你放了他们,你想怎样惩罚我都没有关系!我跟你回天界,只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不悔说话的同时已经朝着虞行不停的磕头,只是片刻,额头上便渗出了血迹。 魔易眼神一凌,正准备过去却被不悔喝住,“你不要过来!” 她的语气坚定,魔易不由一顿。 虞行摇摇头,“就算你盗得神器已是无用,他们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去,你难道还在执迷不悟。” “不会的!”不悔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我有搜魂珠,我能救他们,他们会醒过来的!” 虞行一只手缓缓伸出,轻轻放在她的头顶,顿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流入她的身体里。 不悔表情痛苦,像是硬被人把什么东西塞入脑子里,只觉得头痛欲裂! “不要!”她惊恐的摇头,瞳孔也逐渐放大。 可是不管她如何的抗拒,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就像是真的经历,怎么也挥之不去。 魔易大喝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魔尊制止他,示意他稍等一下。 魔易想到刚刚不悔的眼神,硬生生把所有的怒气压了下去。 不悔已经泪流不止,她觉得心脏像被人剜去,痛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是那些莫名的记忆还在继续,吞噬着她所有的理智。 那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十岁小女孩的故事,故事中,她带着十大神器跟很多的人抗衡,她似乎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双目赤红,模样狰狞。 在她不远处,地上虚弱的坐着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可是无论两人如何的唤她,她就像听不见般,浑身笼罩着骇人的杀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大神器的帮助,就算面对那么多人,她竟然也没有落到下方的趋势。 那些人被她骇人的杀气惊的再也不敢贸然上前,直到一个白衣的男子出手,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有些哀伤的看着她。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敢自信,手中的动作竟然停了,一切来的太快,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眼看那些金色的文字就要撞上她的身体,那刚刚还坐在地上的女子忽然直直飞了过去! 小女孩惊恐的看着那个女子在她面前缓缓倒下去,那女子紧紧搂着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而随着那女子的倒下,小女孩的瞳孔也逐渐放大,她开始嘶声力竭的呼喊,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那女子在闭上眼后就再没有睁开。 小女孩的身体也在那个时候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原本红色的衣裳更加刺眼,她的额头开始出现一个印记,眼角的泪水也变作了红色,像藤蔓一般深深印在眼角。终于,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十大神器在她手中运用自如,而在她每一次的攻击下,天地就像有了感应般,无数的天雷从上方劈下! 她不知道就在她攻击的同时,人间也开始地动山摇,火山喷发洪水蔓延! 无数的哭喊与哀嚎声在人间交织成一片! 一直没反应过来的天帝天后忽然齐齐变了脸色!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人间已如传闻中的地狱! 那坐在地上的男子也反应过来,缓缓放下那紧闭着眼的女子,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小女孩的名字,试图唤回她的理智,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小女孩已经听不进去,她只是举起手中的轩辕剑,朝着白衣的男子狠狠砍去! “不悔!” 她没想到当她听见有人唤她时,她已是满身的血迹! 惊恐的盯着那个对自己笑的极是温柔的男子,小女孩已经惊恐的发现对方的胸口正被自己手中的轩辕剑一剑贯穿! 可是男子的表情异常安详,他轻轻抚摸着小女孩赤红的头发,眼中带着浓浓的宠溺。 小女孩颤抖的已经握不住手中的剑,她一把跌坐在地上。 男子艰难的对她笑笑,然后一步一步朝着地上躺着的女子走去,他抱着那个女子,朝着小女孩道:“不悔,好好照顾自己,就算以后爹娘不在了也要好好活着知不知道?” “不要,不要!”小女孩仰天大吼,身边的神器被她震的四散开去!纷纷朝着凡间落去。 那白衣的男子忽然大叫一声,“悔儿!” 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赫然是从诛仙台跳了下去。 小女孩最后望着白衣男子的眼是那样的哀伤与不敢自信,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在苦笑。 随着记忆的复苏,不悔已经痛的说不出一句话。 “不会的不会的!”她大吼起来,抓着虞行的衣服用力撕扯,“你骗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快把那些画面从我脑子里拿走!” 虞行看着她。 “不会的,不会的……”她后退几步,“我有女娲石,女娲石不是有再生之力吗,我会救他们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他们能醒来,我跟你回天界。” 虞行微微垂眼,“女娲石虽然有再生之力,那只是针对凡人。” “我还有搜魂珠。”说完她取出搜魂珠,“你看,它还有感应,它还在发光!” “神器之间本来就有着联系。司命应该跟你说过,独孤风光也是神族。” 一次次的产生希望,又一次次的陷入绝望,不悔甚至对虞行有了深深的怨恨! “跟我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虞行道。 不悔没有反驳,只是语气带着祈求,“我跟你回去,你放了我爹娘。” 良久,虞行终于点点头。 魔易感觉不对,喊道:“不要相信他,他又在骗你!” 不悔回身朝着他无奈的笑笑,或许他说的没错,虞行是在骗她,可是她除了答应他还有什么办法?她不敢赌,她不敢拿爹娘的性命去赌。 不知道是谁怪异的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神情几乎都是一变! 不悔朝着他们所示的方向看去,几乎是同时,她的理智就开始逐渐被吞噬! 只见不远处,逸皇和魔柯依的身体忽然开始有了微微的变化,那原本就苍白的两人此刻竟然开始变的透明起来。 “不要!”不悔大吼一声,心中的绝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一种寒意从脚底直到头顶。 可是她还是眼看着两人的身体越来越透明! 她慌乱的想用女娲石护住两人的肉身,却发现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逸皇和魔柯依的身体在透明的同时,已经化做无数的尘沙,最后只剩下两堆衣物。 不悔颤抖的伸手去捡地上的衣服,可是就在她触碰的时候,就连衣物都彻底消失不见! 地上已经空无一物。 不悔就那样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左形阔等人已经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魔易面色惊恐的看着不悔。 终于,她缓缓站起身,陡然间,那垂到地上的长发开始疯狂的舞动起来! 心中的理智彻底被吞噬,她此刻的模样,赫然与五百年前在诛仙台如出一辙!或者说此刻的感觉更加骇人! 左形阔等人发现不对,忙的纷纷开始后退! “小不悔!”魔易大声喊道。 不悔根本已经听不进去。 她只是转头盯着虞行,带着无尽的恨意,“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 说完,十大神器的光芒骤亮! 虞行的脸色终于不再淡然,第一次有了惊异之色。 天地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一时电闪雷鸣!无数的天雷从空中落下,狠狠劈在周围。 天地异变,必有妖孽! 自古上神也被称为天神,乃是六界最厉害的一族。而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有正亦有邪,天神与此对应的便是天魔! 两者皆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也是为何上古神邸一个个覆灭的原因。 天魔再现,必有大祸! 那些天雷就那样劈在不悔周围,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左形阔等人已经支撑不住的退开数丈! 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焦黑,看得人触目惊心。 两方人马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是把目光都看向不悔与虞行。 两人的动作太快,根本看不清一丝一毫。 紫色在空中飘扬,魔易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小白!”虞行低声唤她。 不悔就像根本听不见般,红色在空中飞扬,长到脚踝的长发不停随着她的动手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额头一个深深的印记嵌入肉里,眸子深邃的没有一点焦距,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诱惑,尤其是眼角那像花纹一般的藤蔓,让她看起来妖异魅惑! 她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也感知不到一切,只是本能的催动十大神器,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就连周围的天雷也越来越密集。 眼看就要劈到她身上,却被神器挡住! 她无情的看着那些天雷,面无表情的挥舞盘古斧,随着她的全力一击,天空一声轰隆隆的巨响! 有人惊恐的大叫起来! “不好,天之痕再次裂开!” 传闻天之痕乃是上古神族大战时不小心击碎,使的天空破开一个大洞! 那时的天之痕使得人间陷入一场浩劫,六界动乱! 后来幸亏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才使得天之痕得以修复,女娲娘娘也在那个时候羽化。 眼看无数的天火从天之痕处落下,所有人皆是一脸惊恐! 盘古斧虽然威力巨大,可能撼动天之痕毕竟不是小事,看来不悔怕是已经…… 第098章 心灰意冷 虞行也是吃惊万分,手中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此情此景,其他人早已顾不得其他! 而每一道天火的落下皆伴随着人间的无数哀嚎!整个凡间开始燃起熊熊大火,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虞行动作这一慢,显然被不悔抓住了先机,她狠狠一击,虞行淬不及防被逼得后退数步,有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在地上开出无数的花朵。 “师傅!”左形阔大叫一声。 虞行只是静静看着不悔。 不悔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的模样,根本与天魔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唐允也叫道:“师尊,她已经彻底成魔了,已经再不是以前的她了!”如果他再这样手下留情,六界怕是就要彻底完了! 一般的魔族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由其他五界演变而来的魔,这样的魔心中必带着无尽的执念,终成大患! 虞行目光深邃,青丝在他肩上微微飘动,却没有太大的动作。 终于,他缓缓的闭上眼睛。 周围一片空洞,黑的不见天日,甚至感知不到任何生物,整个人就像被吞入无尽的黑暗,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悔闭着眼睛,如果不是脑袋还有一点思想她都以为其实她已经死了! 可是,为什么这里这么黑?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是在地狱吗? 就连记忆都被什么东西掩盖,朦朦胧胧的渐行渐远,脑中不断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她是谁?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直觉告诉她她肯定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脑袋好空,周围好黑,她也好累…… 好累好累……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睡吧,只要睡着就好了,只要睡着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正当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另一个声音又在反驳那个声音,“别听她的!千万别睡!要是睡着了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两个声音就像在吵架,不停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不悔微微的皱眉,她们好吵,吵的她连思绪也开始不平静了。 “不悔……”忽然脑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她猛的睁开眼睛! 可是入眼的却仍是一片黑暗。 “乖徒儿,你不是说你喜欢吃蟠桃吗?给,吃吧。”又一个粉色的身影从脑中晃过。 “魔小猪,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小怜小怜,你说我们趁着师傅不在下山去玩好不好?” “小可怜,你怎么老是这么倒霉?你不会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你叫白怜对吧?我是干骆的二弟子,也是目前干骆的代理掌门,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等一下,小白。” “怜儿,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白怜!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不吃你这一套!不悔,我恨你!我诅咒你!” 一些朦朦胧胧的画面不时从她脑中闪过。 她觉得好熟悉,似乎那些事自己真的曾经经历。 可是片段并不完整,还有些穿插的乱七八糟! 头好痛!她本能的捂住脑袋,才发现竟然能渐渐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怎么回事? 她翻身坐起,脚下终于有了实在的感觉,不在那么虚无。 她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任何回音,就像身处在一个只有自己的虚空世界。 她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又唤了两声,“有人吗?” 周围仍是异常的安静。 她跑了几步,又有些记忆闪现。 “不悔,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怎么不出去和他们玩?” “哼!我才不跟他们玩,那么幼稚!” …… “不悔,乖乖的不要乱跑,不然会被坏人抓去。” “不悔,看看爹爹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 “不悔,乖乖听话,你躲起来千万别出来!” “不悔,记住,不要有恨。” “不悔,你是神族,神族生来就是为了维护六界的和平!” “不悔,不悔,不悔……” 无数的声音交织在她的脑中久久不散。 谁?到底是谁? 她痛的心脏纠结成一团,蹲下身紧紧捂着胸口。 终于,那些破碎的记忆开始一点点被重新拼合。 “娘!”她仰头大喊出声! 而随着她的大吼,头顶开始出现一点亮光。 她颤抖着抬头,脸上已经挂满泪水。 头顶的上空,站着无数的人,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表情,可是目光的地方却是都看着她。 她一下就认出那些人来。 原来,那些记忆果然是她的没错。 只见那些人的最前方,站着一男一女,他们表情温和,带着浓浓的宠溺,女子向她招招手,“不悔,过来,我们回家。” 不悔忽然觉得鼻子酸楚起来。 她哑着嗓子想叫他们,张口已经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 “听话,到爹娘这里来,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不悔开始低声抽泣起来,“你们骗人,你们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你们不要我了。” 女子的脸上闪现一抹哀伤,“是爹娘对不起你,以后我们再也不丢下你了。” 不悔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她连手指都在发抖,生怕他们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虚无,等到自己一碰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那样的触感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女子拉过她的手,轻道:“好孩子,爹娘在这里。” 有光芒从两人握着的手中炸开! 而随着光芒的越来越盛,周围的黑暗渐渐消失,她发现她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了。 更诧异的是,那被握着的手是那样的真实。 看清楚一切,她的眼睛又开始朦胧起来,眼前的两个人是那样真实的存在,真的是她的爹娘! 那样的笑,那样的宠溺!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娘……”她沙哑的喊出声。 魔柯依一直拉着她的手,然后靠近了一点,把不悔楼在怀里,“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不悔泪如雨下,拼命的摇头,要是他们能回来,不管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逸皇叹了口气,站在两人身边。 不悔紧紧抱着魔柯依,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好在那感觉那样真实,她忽然反应过来,忙问道:“娘,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怎么也找不到?” 还有,他们的肉身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魔柯依温柔的帮她理了理胸前的头发,道:“其实我们一直在神器里面,当年你跳下诛仙台,我们的元神也不知怎的被吸入东皇钟里。 只是我们虽然没有灰飞烟灭,元神却受损严重。” 不悔忽然明白了什么,难怪搜魂珠会对神器反应那么强烈,原来是因为他们一直在神器里面。 “好在东皇钟乃是上古神物,就算我们没有肉身,也并无大碍,只是失了法力,我们也不能轻易出去。” “那……”她所做的一切他们都是知道的…… 魔柯依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点点头,“不悔,还记得娘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不悔身子一颤,有些不敢直视的垂下头。 魔柯依叹了口气,“你身为神族,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就犯下如此大错!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样我们能活过来,你又将如何面对神族,面对天下苍生!” 不悔拼命的摇头,“娘,你别生气,不悔知道错了,不悔再也不敢了,只要你们没事,不悔甘愿回天界受罚!” 逸皇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如此,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竟然是自己犯的错就应该自己承担。不悔,你现在也长大了,是时候担起护卫六界的责任。” “好。”不悔使劲点头,只要他们不生气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当她看清目前的形式,还是忍不住惊恐起来。 只见天空天火滚滚,无穷无尽! 周围早已是一片火海! 她脑中猛的窜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该不会都是她做的? 她很想否定,可是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那些人中,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惊恐的,有不敢自信的,有诧异的,有惊喜的…… 她看了看盘旋在她周围的十大神器,忽然朝着天之痕疾飞而去! 天火烧的她浑身滚烫,似乎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 可是她并不在乎,双掌交错一道红色的光芒就朝着天之痕飞去! 那些起初还滚滚而来的天火忽然有了被止住的迹象,下落的也稀疏起来,可是她的力量毕竟有限,就算有了十大神器,法力已经被吞噬的差不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忽然有两道光芒飞了过来,赫然是逸皇和魔柯依,他们的脸上有着无奈,以及疼惜。 不悔心中一喜,那是不是就说明爹娘已经不怪她了? 而随着两人的加入,天之痕的缝隙又被填补了不少。 然后,又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飞了过来。 那个人竟然是虞行! 不悔咬着下唇看他,他却只是盯着天之痕的方向,运起神力。 跟着,魔易也飞了过来。 他朝着不悔露齿一笑。 而后是左形阔、赫术、二郎真君、唐允、以及干骆的所有弟子…… 最后就连魔尊也来了! 魔承大着嗓门道:“你们可别误会!天火要是烧着了我们魔界可不好!” 魔文哲扬了扬手中的扇子,看了一眼魔邴,也飞了过去。 魔邴冷哼一声,脸成了酱紫色,还是很不情愿的飞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越多人的加入,天之痕的缝隙逐渐变小,终于完好如初! 众人已经再无半点力气,纷纷朝着下方落去。 不悔紧紧抓着爹娘的手,有些担心他们如今没有肉身,该如何是好。 魔易站在三人旁边,只是看着不悔。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擂鼓般的轰隆声! 魔易皱眉,“是天界的人来了。” 众人抬头,果然看见上空出现黑压压的身影。 不悔握着爹娘的手越发的紧了。 魔尊道:“快走!” 不悔看了一眼虞行,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不由有些吃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离开的,只是拉着爹娘的手不停的往前跑,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个人追上来。 她转头看魔易,魔易安慰道:“放心好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天界已经乱作一团,根本没有心思再来对付我们。” 是这样吗?不悔看着他,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不知怎的,她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感觉。 魔柯依也温和的笑笑,却并没有说话。 事情果真像魔易所说,天之痕的碎裂,使得凡间已是生灵涂炭,而这也使得鬼族人数猛增,陷入一片混乱! 为了维持和平,天界已是忙的不可开交!还听说妖族也开始蠢蠢欲动。 不悔不知道是该侥幸还是愧疚,虽然她很想救爹娘,可也没想到会一下死那么多人。 魔易带着他们回魔界,魔柯依和逸皇也没有多说什么。 按理说爹娘复生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悔却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反而心里更加空洞起来! 尤其是那天的情景,就像一个缠绕着她的噩梦,提醒着她的自私与十恶不赦! 走出房门,一阵悠扬的琴声就传了过来。 这是不悔第三次听见魔易弹琴,似乎每次只有在心情极度低落时他才会这样。 缓缓的走了过去,在一块石凳上坐下,她一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魔易。 魔易微笑看着她,琴声骤停! 不悔疑惑道:“你不开心吗?” 魔易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你开心吗?” 不悔一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我当然开心啊!”她已经救出爹娘,从今以后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魔易苦笑一下,站起身离开。 不悔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脏处没来由的一阵剧痛! 她有些慌乱起来,急忙跑着去找爹娘,终于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看见两人。 她松了口气。 “怎么了?跑的这么急?”魔柯依伸手替她擦去额头的汗珠。 “我……”明明觉得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她只是摇摇头。 “是不是没有睡好?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悔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大概吧。” “如果觉得累了,就去睡一觉,醒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不悔点点头,忽然想到小时候,忙道:“那娘和我一起睡。” 魔柯依看了看她,无奈的笑道:“你啊。” 逸皇在一旁摇头轻笑。 不悔朝着他吐吐舌头,拉着魔柯依就往房间走。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眼睛都有些朦胧不清了。 甚至最后,她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魔柯依坐在她旁边,帮她把被子盖好,安慰道:“睡吧。” 不悔的意识渐渐涣散起来,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又开始做起了那天的那个梦,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她没有在修补天之痕,而是漂浮在空中,离他们很远。 她能听见到处一片哀嚎,地上火光冲天,无数的人类被烧死,他们哭着喊着,可是无论他们如何的声嘶力竭,却也免不了被天火吞噬的命运。 不悔看得胆寒,拼命捂住眼睛,捂住耳朵,不想去看不想去听! 很显然根本无济于事,那些画面已经被深深刻进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急忙朝着天之痕的方向飞了过去,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她一抬头,就看见她的爹娘正被天之痕的缝隙吸了进去! “不要!”她大喊一声。 呆呆的在床上坐了良久,才明白原来刚刚的那一切只是一个梦。她苦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在屋里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娘的身影,她陡然慌了一下。 快速的翻身下床,跑到外面。 院子里空荡荡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娘……爹……”她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从脚底升到头顶。 “小舅舅!”她又喊魔易。 仍是没有人回答她。 刚刚的那个噩梦忽然在脑中闪现,她一急,顾不得其他就冲了出去! 刚跑到院门口,就直直撞上了一个人! 她一抬头,霎时愣住。 “玄鹰。”她惊讶的瞪大眼。大概是想到他受伤的事,上下打量他,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你怎么在这里的?还变做了人形?” 玄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哀伤。 大概也是察觉两人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不悔立刻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 玄鹰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什么事?” “你不要怪天君,天君自从你那日出事起就一直很担心,只是司法上神怕因为你们的关系他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所以将他囚禁了起来。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天君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等他想办法出来就来找你。” 他说的很是平淡,感觉真像是只是在传递一些话。 不悔不语。 “竟然话已经带到,那我也该走了,你多保重。”说完,他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虽然不悔明白现如今她与谁的关系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听完玄鹰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只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玄鹰脚步停了一下,“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只要是为他好的事,我都会去做。” 不悔惊讶的看着他。 玄鹰又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他来找你,好好对他,不要让他难过。” 不悔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好。” 她其实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她只是想救爹娘,竟然爹娘已经没事了,她心里也不存在什么恨了。 而且,白升闲除去封印她记忆的三年,也算对她仁至义尽。 眼看玄鹰又要走,不悔忙又问,“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有没有看到我爹娘,还有魔易?” 玄鹰的身子仿佛颤了一下,站在那里许久没动。 不悔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急忙上前,“你怎么了?” 玄鹰终于转过头,缓缓道:“原来你真的又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不悔心里有些烦躁。 “我要去找我爹娘了。”不悔说完就往外走。 “白怜!”玄鹰叫住她。 她疑惑的回头。 玄鹰的模样像在挣扎,许久才道:“你醒醒吧,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你难道想这样一直活在自己的虚幻中。” “……你说什么?” 玄鹰的神情越发的哀伤起来。 正在这时,有两人朝着这里走来,不悔认出是绿衣和蓝衣。 而在她们过来的时候,又有一些人走了过来,竟然是魔尊、魔文哲、魔邴、魔承…… 她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魔易。 魔尊原本的表情是任何时候都显得凶神恶煞的,可是此时,看起来竟有些落寞,还有悲戚。 不悔不安的情绪越发强烈。 “我爹娘呢?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爹娘?还有魔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魔文哲撇过脸像是不敢看她。 魔邴欲言又止。 而魔承干脆装作没有听见! 只有魔尊,眼睛中似乎还有着些许的水雾,“孩子……” 不悔最后看向蓝衣绿衣,只见她们的眼神充满怨毒,像是下一刻就会直接扑上来将她狠狠咬死! 不悔后退几步,有些颤抖的问,“他们是不是被天界的人抓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 “我去救他们!”她说完,绕过众人往外跑。 却被蓝衣一把抓住! 下一刻,狠狠的一巴掌就直直落在她的脸上,不悔淬不及防,有些怒气的看着她。 “你醒醒吧!你难道一辈子就会逃避!”蓝衣大吼道。 奇怪的是,其他人都是看着她,没有谁上前阻止。 绿衣的眼中已经蓄满泪水,痛苦的不去看她。 不悔警告的看了蓝衣一眼,知道她一直因为魔易的事看自己不顺眼,想必现在魔易被天界抓去她是太过担心,也不跟她计较,转身又走。 “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蓝衣挡在她面前,推了她一把,“你以为以君主的能力,天界的人有那么容易抓住他?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明不明白!” 不悔脑袋一翁,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蓝衣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表情很是奇怪,只是在推倒不悔后自己也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也是狠狠盯着不悔。 “你胡说八道什么?如果他们是被天界的人抓去了我自己去救便是!” “不悔!”魔尊唤住她,声音竟有些沙哑。 不悔皱眉,干什么每个人都是这副奇怪的表情? “不用去了,柯儿和易儿不在那里。” 不悔问道:“那他们在哪里?” 魔尊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来。 “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找!” “你也不用去找了。”绿衣脸上满脸泪水,“君主和公主都已经不在了。” 不悔身子又是一颤,后退一步,“你说什么?我刚刚还见着他们的!” “那些只不过是你心中的假象罢了。”绿衣走到她面前,“你难道还不明白,他们早在天之痕裂开时就已经不在了!” “你胡说!”不悔大喊道。 “你以为天之痕是那么容易修补的?当娘女娃娘娘也是用尽了神之身才阻止了一切的浩劫!” 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在她脑中闪现,她痛苦的捂着脑袋,“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绿衣就像没听见,使劲掰开她的双手,像在称述一个事实,“虽然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可是天之痕仍没有闭合的迹象,公主和逸皇太子为了弥补你犯下的错,只得用神魔之力,然后硬生生被天之痕吞没! 你因为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一切,理智遭魔力反噬,加上又有神器在手,终于成就了天魔之身,君主为了阻止你,被你打的灰飞烟灭。” “不会的,不会的……”不悔拼命摇头,双手捂着眼睛,不断有水珠从指缝间溢出。 魔尊似乎也不似平日的威严,略有些沧桑,“孩子……” 不悔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我才不会相信你们!” “对了,你还不知道君主的真正身份吧?”绿衣道,“也对,这事怕是尊主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是在无意中知道的。 其实君主并不属于魔族,或者说,他也是天地孕育出的上古之神,哦对了,你脖子上挂的那条项链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不会真当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吧?我告诉你,那是神器,妙生花。” 她说的很轻,甚至在说到魔易的死时,也不带丝毫的情绪。 魔尊等人已经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妙生花,与其他神器不同,它的产生便只是意味着守护,因为它可以结成这世间最强的结界,隔绝一切的伤害!”而他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你只知道自己的痛,自己的苦,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过!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而你呢?你除了伤害他你还会做什么?” 蓝衣也哭了出来,“当年的事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难过吗?你可知他有多懊悔?当他听说你跳下诛仙台时他是什么感受? 你凭什么说他没有遵守你们的约定? 他本是神族,却为了你,犯下诛仙的大罪!” “你知道神之诺意味着什么吗?” 她们还在说着什么,不悔已经听不进去,她只是茫然的站起身往外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不想有一刻的停留。 她觉得好累,或者只是想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心里被一种绝望占据,泪水已经干涸的再也掉不下来。 她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躲进一个山洞里,天空电闪雷鸣,顷刻间已是瓢泼大雨。 她坐在满是泥泞的洞口,任雨水冲刷着身体,冷的不住发抖。 “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发誓,如果我再食言,就让我灰飞烟灭!” 就像是一种魔咒,那四个字不停在耳边响起。 大雨倾盆而下,就连周围的树木都被惊雷劈断了好几棵。 不悔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沉沉睡去,她的头被埋在膝盖中,远远望去,除了红色再看不见其他颜色。 原本顺滑妩媚的长发此刻已经散落在周围任雨水践踏,那样的孤寂,那样的落寞。 雨水掩盖了一切,还有那不远处的脚步声。 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间小小的屋舍,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东西倒是一应俱全。 她木讷的从床上翻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周围安静异常。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外忽然传来微微的脚步声,跟着门轻轻被推开。 她没有抬头,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你醒了?”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 不悔身子本能的一颤,她终于缓缓抬起头。 白色依旧,瞿晨脸上挂着笑,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 “你都不知道你整整睡了半个月,你要再不醒来,我都忍不住想叫你了。”他半开玩笑半严肃道。 不悔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瞿晨在她床沿旁边坐了下来,帮她把被子拉高,直到将她整个包住,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道:“我刚刚还在想你如果再不醒来,我就准备吻你了。哎,没想到我刚这样想你就醒了。” 不悔奇怪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对了,你饿不饿?我做了瘦肉粥,虽然应该没你做的好吃,不过我尝了一下,确实挺不错的。” 不悔仍是没有回答,微微的闭上眼。 瞿晨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是我一个人吃饭了。” 随即他又道:“是不是困了?如果困了就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的。” 不悔深吸一口气,良久终于道:“你走吧,炼妖壶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瞿晨却像没有听见,仍是笑着看着她。 不悔盯着他,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瞿晨无奈道。 竟然知道大可不必来讨好她!反正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瞿晨靠近一点,将她的身子轻轻搂进怀里,隔着被子抚着她的后背,“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不悔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无力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又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刚刚才醒过来,一阵困意又袭了上来。 鼻间是一股淡而熟悉的青草味,瞿晨还在说着什么,声音极轻,只是她已经听不见。 醒来的时候果然没了瞿晨的身影,虽然她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自嘲了一下。 外面天色红彤彤一片,有点像夕阳的余晖,她打开房门,立刻感觉到一种雨后的清新感。 她这才发现刚刚出来的时候忘了穿鞋。 赤脚踩在地上其实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一种清凉的舒适。 似乎这是第一次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她不由伸出手想去触摸更多,有风卷起袖子,闭上眼的那刻,竟是那样的平静与安心。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转头看着左边的方向。 瞿晨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像是生怕打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有凤吹过他的身旁,长袍被轻轻的带起,却又不敢太过放肆!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瞿晨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瓷碗,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直到看到她*的双脚,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走进屋放下手中的碗,然后又出来,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抱起。 不悔呆呆的看着他的举动,没有挣扎,更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出来连鞋都不穿。”看似责怪,实则满是关切。 见不悔一直盯着他,他略有些心虚道:“其实我一直在这里陪你的,只是怕你醒来后会觉得饿,所以想去把粥热一下,没想到我刚一离开你就又醒了。” 他把她放在桌旁的凳子上,又从床边拿来鞋替她穿好,等收拾好一切,才把那碗刚热好的瘦肉粥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可以吃了。 不悔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那碗瘦肉粥一动不动。 瞿晨有些无奈,“其实我倒是不介意亲自喂你。” 不悔眼睛动了一下,终于伸手去拿那个勺子,她吃的很慢,也很少。 瞿晨松了口气,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竟然是一副幸福到极致的笑。 不悔像个木头人般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粥,目光中没有焦距,只是偶尔眨一下。 直到那一小碗粥见了底,瞿晨忙问道:“好吃吗?” 不悔没有回答,机械的舀着碗里那最后几颗白米。 “就算再好吃你也用不着这样吧。”瞿晨似笑非笑。 他拿过她还在缓慢舀着的勺子,“好了,今天就吃这么多,”说完把碗放到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方纯白的帕子替她擦拭唇角。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瞿晨像照顾小孩子般,哄她继续上床睡觉。 自始至终不悔都没有一点反抗,只是现在她已经一点也不想睡了,反而一直盯着床顶,眼睛也是偶尔才眨一下。 瞿晨替她掖好被角,说了一些以前自己在凡间遇到的事。 不悔也不知有没有在听,不哭也不闹。 瞿晨讲的很认真,他的语调好听的就像在唱一首歌,弹一首曲子。 直到那双毫无焦距的双眸终于被藏了起来,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瞿晨这才满意的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瓷碗。 屋里的光线不算太强也并不黑,夜明珠的光芒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和。 明明已经下了十几天的雨,可老天就像下上了瘾,到了半夜,在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又是一阵唦唦唦的声音响起! 瞿晨在床边坐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往外走。 等他推开不悔的房门,果然看见床头正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她没有发出任何害怕的声音,只是身子已经颤抖的厉害。 那刻,瞿晨的心脏处就像被谁狠狠的刺了一刀,痛的他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没有任何话语,他只是将她搂进怀里,抱紧再抱紧。 不悔没有挣扎,只是那双赤红的眸子惊恐的像只受了伤的刺猬,尽管满身的防备,也掩盖不了无尽的绝望! 外面大雨开始倾盆而下! 狂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他紧紧搂着她,轻声道:“乖,不怕,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不悔使劲咬着下唇,掌心已经被指甲划出血来,她只是不停的发抖。 “乖,不怕……”瞿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慰。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停。 不悔静静躺在瞿晨怀里,她已经沉沉睡去,只是偶尔不知道在呢喃一句什么,或者眉心微皱。 瞿晨看在眼里,忽然他低下头,就像故事中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薄唇印上她的额头久久不愿离开。 不悔在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眉心逐渐舒展开来。 瞿晨用手抚着她丝绸般顺滑的长发,轻嗅着上面淡淡的香气。 大雨就这样晚上下,白天停,闹腾了整整一个月。 期间不悔始终没有开过一次口,说过一句话。 瞿晨极有耐心,也不恼,反而看起来说不出的幸福。 他们住的地方也很偏僻,似乎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两人。 厨房里是瞿晨忙碌不已的身影,只见他动作娴熟的把一条鱼放进锅里,偶尔还抽空切点其他的配菜。 不悔一动不动的坐在院子里,她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没有一点情绪。 只是片刻功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开始出现在她面前的桌上。 瞿晨腰间围着一个围裙,即便是油烟的污浊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纯净的气质。 不悔一边安静的吃饭,瞿晨一边道:“快吃吧,待会我们去镇上看看。” 说完,他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不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平静的将他剔好刺的鱼肉通通吃了下去。 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所以离镇上很远。 瞿晨没有御剑,而是牵着不悔徒步在路上走,她长长的头发被他打理的整齐有序,还编了一个大辫子在侧边。 而此刻那张倾国的容貌正被隐藏在纱帽之下。 越靠近镇上,碰到的路人也越多,甚至不时有人侧头打量两人。 可是即便如此,两人也走的很是淡定。 每个经过两人身旁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多瞧两人几眼,如果是男子便失望的摇头离开,而如果是女子,便会不时被丢来几朵小花。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瞿晨总是会巧妙的避开,因为至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是停留在不悔身上。 两人也安静,没有人说话。 哪怕走了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不悔也没有丝毫怨言,只是任瞿晨拉着,不言不语。 大概是觉得那个穿白衣的男子太过好看,大家不免猜测那纱帽下的女子应该是何种的倾城倾国。 瞿晨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尤其是当听见路人误会两人的关系时。 走到大道上时,忽然后面传来一声牛叫,原来是一辆牛车正行驶过来,瞿晨把不悔拉到边上,挡住那些不时扬起的尘土。 牛车在经过两人身旁时忽然停住,赶车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叼着一杆烟杆,精神头倒是不错。 老大爷看见两人,像是猜测到了什么。 忙问道:“看两位的样子,想必是为了镇上的花灯会吧?” 瞿晨笑着应了一句。 老大爷一听,再看了看两人的打扮,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并说自己也是要去镇上,可以顺路送他们一程。 瞿晨也不推迟,拉着不悔就坐上了牛车。 老大爷盯着瞿晨看了许久,道:“看两位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 瞿晨点了一下头,“我们是最近才搬来这里的。” 老大爷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脸上看起来很是和蔼。 他又问了瞿晨几句,瞿晨皆是应答如流。 后来老大爷只当两人是私奔出来的小夫妻,也不点破,只是哼着曲调高昂的山歌专心的驱赶牛车。 有了顺风牛车,果然比两人徒步要快很多,等他们到镇上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谢过老大爷,两人就进了城。 老大爷笑眯眯的看了看不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镇上很是热闹,人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就上床睡觉,反而更加络绎不绝。 街道上,到处都是卖花灯的店铺,从街角一直蔓延到街尾。 原来,今天是小镇的花灯会。 所谓的花灯会,除了是一个节日外,更是小镇上一个很特别的节日。 因为在这一天,也是年轻男女的节日。 这一天,任何人都可以无所顾忌的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没有人会笑你,更没有人会谴责你。 还传闻,任何男女只要在这天表白成功的,便可以永远在一起,受灯神的祝福,白头偕老! 来往的男女手上各提着一个灯笼,他们嬉笑娇羞的在人群里穿梭,寻找着与自己手中花灯一模一样的男女。 因为就算没有喜欢的对象,灯神也会在这一天给予你指引。 而除了卖花灯的,那些卖金银玉器的商家自然也不会错过,年轻的男女如果表白成功,免不了想买点定情信物。 而此时,不悔头上的纱帽也已经被取下,其实对于瞿晨来说,使个幻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自从两人在一起,他便没使过法术,不管什么都是亲力亲为。 由于光线并不强,加上她一直都是低着头,别人只能依稀看见个大概,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 可是即便如此,光是那个大概也引的无数男子侧目。 不消片刻,便有男子想上前搭讪,可是刚一靠近,就注意到两人紧握的双手。 大多的男子在看见这样的情形时,皆是失望的自觉离开,当然也有极少数脸皮厚点的,非要跑上来搭讪。 可是无论对方说再多的话,不悔始终低头不语,像个木偶娃娃。 瞿晨也不怒,反而好心的跟那些人说着什么。 那些人听了,便也笑着不再打扰。 相对的,除了不悔,盯着瞿晨的眼睛也不在少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形式,女子们只当不悔是个傻子外加哑巴。 想来对自己也构不成威胁,自从一个开了头,便有陆陆续续的女子上前搭讪。 这个小镇是个很开放的镇子,除了男子向女子表白,女子也可以向男子表白。 直到看着围在两人身旁的人越来越多,瞿晨无奈的笑笑,小声说了一句‘跑’,便拉着不悔快速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那些男男女女紧追不舍,两人跑了好一会儿才甩开他们! 最后,瞿晨终于在一条河道边停了下来。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如果是凡人早就累的气喘吁吁,可是两人毕竟不是凡人,看起来仍是气韵平静。 只是跑的太急,不悔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了。 瞿晨用手帮她理好,这才拉着她沿着河道边走。 这里与镇中心不一样,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就连商家也是稀稀落落,想来是由于没有占到良好位置,才不得不在这里摆摊。 别的商家见有人来,便大声吆喝着叫卖,却唯独只有一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跟其他人比起来,她摊上的花灯看起来感觉少的可怜。 可是虽然少,却和别的商家所卖的华丽无比的花灯不太一样,简单的出奇。 这样毫无新意的花灯,也难怪没有一个男女愿意买。 不过,简单是简单,但能感觉到商家的贴心,别的花灯大多都是六面贴合,等里面的蜡烛一点完,就没有太大的用处,这大概也是商家们的计策。 可是那个老婆婆卖的花灯,虽然六面都用彩纸糊好,却在上面开了一个小洞,还可以随意更换蜡烛。 瞿晨沉思了片刻,就发现不悔一直盯着那个老婆婆的摊上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纯白的没有一点花纹简单到极致的灯笼。 虽然简单,看起来倒是异常的小巧。 瞿晨拉着她走到那个老婆婆的摊前,拿起那个灯笼问不悔,“喜欢这个?”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仍盯着那个灯笼。 老婆婆看了看两人,笑道:“两位要买花灯吗?”说完,她又指了指瞿晨手上拿着的那个简单的花灯,“这个是我的小孙女做的,两位别看简单,却是她花了整个晚上做出来的。” 瞿晨朝着她笑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示意他买下了。 老婆婆一见这样,忙道:“要不了这么多,两位如若喜欢,给几个铜板便好。” 瞿晨想了想,可是身上并没有散钱。 老婆婆大概是觉得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忙道竟然这样两人不妨再多拿几个去。 瞿晨却摇头,只说一个就好。 老婆婆千恩万谢目送两人离开。 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阵细小的银铃声,瞿晨这才发现,原来是从花灯上面传出来的,一看才知道那是两颗白色的用细绳栓在花灯下面的小铃铛。 而随着花灯的晃动,下面的小铃铛就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极是好听。 不悔一手被瞿晨拉着,另一只手则是提着那个刚刚买的花灯,她的眼睛偶尔眨动几下,像是在看着花灯,又像是只是盯着地面。 走到一处卖首饰的摊子面前,瞿晨又停了下来,这次却是换成他盯着摊子上的一物看起来。 老板见有生意上门,忙笑脸介绍道:“这位公子,看你家娘子生的这般标致,不如买件首饰吧。” 瞿晨似乎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不悔,捡起一个簪子细细打量起来。 老板很狗腿的道:“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本店新到的货!你看看这簪子的质地,是纯银打造而成,还有这上面的这颗红宝石,这可是从外族来的东西!……” 老板不愧是生意人,只是在片刻功夫就将瞿晨手中的簪子捧的是天上有底下无!也不管瞿晨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这个怎么卖的?”终于,在老板的唾沫横飞下,瞿晨缓缓开口。 老板一听,立刻比了一个动作,瞿晨从袖中掏出银子递给他,猛然却发现有些不对! 等他一转头,身后已是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了不悔的影子! 他的脸色霎时一白,只是老板似乎也只顾着和他说话,也不知不悔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瞿晨慌乱的在周围找了个遍,可是仍不见她的踪影。 他顿时心中涌起一丝恐惧! 正准备往刚刚来的地上找,就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纯白的花灯。 他脸色更加惨白了,忙过去取下那个花灯,下面两颗细小的银铃立刻发出叮叮的碰撞声。 悔儿!花灯还在这里,想必她走的并不远。 他忙沿着那条路道往上寻去,心中的焦急恐惧蔓延至全身! 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簪子,正准备使用法力,就看见不远处围了一群男男女女。 他心下一惊,忙跑了过去。 只见河道边沿,一些女子正拿着什么朝河里撒去。 只是一眼,他便从无数人中看见那个红色的蹲着的身影。 灯火下,她一动不动,只是像是在盯着河里发呆。 瞿晨第一次有些生气,可是在看见她一脸茫然以及无辜的模样时,所有的怒气陡然消失不见,化作无尽的柔情! 他便也再忍不住的将她揽进怀里。 在她脚边的河道中,一些鱼儿正成群的簇拥上前! 良久他才放开她,叹了口气,“以后不可以再乱跑了。”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拉着她起身。 瞿晨刚想把花灯给她,竟然发现她手中明明有一个花灯,他一愣,看出两个花灯竟是一模一样! 刚刚太过着急,也没有细看,虽然两个花灯从外面看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下面的银铃系的位置却略有些不同。 他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悔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在看见他手中的花灯时似乎终于闪了一下。 瞿晨将刚刚买的那只银簪在她头上比了比,然后别进她的头发里。 不悔本能的想伸手去摸,瞿晨却抓住她的手,笑道:“看来我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了,为了防止你再逃跑,我要一直牵着你。” 两人往上游走,这时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还有个别商家看货物已经卖的差不多,在收拾摊子。 这时的天色已经很晚。 因为要赶着出城,瞿晨就带着她往回走。 外面很黑,月亮也只有一点大小。 路上,偶尔还能听见野兽的嗷呜声。 灯笼在黑夜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虽然是在晚上,瞿晨也没有御剑的打算,两人一人提着一个灯笼,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走了一会儿,瞿晨问她,“累不累?” 不悔没有回答。 瞿晨想了片刻,他将手中的花灯给她,然后在她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前面还有很多路要走,你如果困了,就在我背上睡一下。” 他的意思,明显是说背她回去。 不悔紧紧抓着那两个花灯,没有任何动作。 瞿晨有些无奈,“或者你想我抱你回去。” 不悔仍是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后背发呆。 瞿晨像是跟她比耐性,转头看着她。 终于,背上肌肤相亲的触感传来,瞿晨身子一僵,下一刻已经背着她往前走。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均匀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即便是在睡梦中,手中仍是死死抓着花灯。 瞿晨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花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赶到身后,银铃像在演奏一曲美妙的曲调,发出好听的碰撞声。声音不大,好似在催人入睡。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既暧昧又温馨。 瞿晨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他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没有尽头,没有一切。 他们就这样走了一夜,花灯的蜡烛早已经熄灭,天空开始显示初晨的气息。 瞿晨看了看不远处的房屋,忽然停了下来。 感觉背上的人呢喃了一句什么,他摇头笑笑,转身往另一边的山上走去。 等他们到了山上,天空已经开始出现一条红线。 瞿晨想将不悔手中的花灯取出放到一边,她却抓的很紧,等他稍稍一用力,她的眼睛就猛然睁开! 大概是因为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她的戒备终于渐渐松懈,任他取过花灯。 瞿晨让她靠着自己,然后将她的脑袋掰正,示意她看前方。 只见远处的空中,一条红色的地平线逐渐分开,而周围的云彩也是红的出奇。有光芒从缝隙中溢出。 当第一道光芒乍现,跟着无数的光芒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闪现。 太阳缓缓以一种看的见的速度慢慢离开地平线,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不悔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红色的眸子与光芒遥相呼应。 哪怕视线逐渐开始模糊,她也舍不得移开一点! 随着光线的强烈起来,瞿晨不由用袖子帮她挡住,以防止刺伤她的眼睛。 他的袖袍白而透明,飘在眼前的时候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们虽然根本不用吃饭,可是每天瞿晨仍会不厌其烦的在厨房里忙活。 两人的相处模式就这样古怪的进行着,没有一点越轨。 有的时候瞿晨也会吹箫给她听,给她讲一些他这些年来在凡间遇到的事情。 只是不管他怎么说,不悔始终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也没有一点表情。 哪怕瞿晨用尽了一切的办法,仍不能激起她心中的一点情绪,她就像被关进了一个任何人也进不去的世界,她在那个世界的四面都筑了墙,坚固无比,隔绝了别人,也封闭了自己。 也只有在每个下雨的夜晚,瞿晨才能感觉她还有微微的生气。 就像在害怕着什么,每当听见雷声,她的动作就会表现的异常恐惧!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瞿晨脸上的笑也逐渐消退。 那一晚没有下雨,可是瞿晨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去看看不悔睡着没有,刚这样想,就听见门口传来微微的脚步声。 起初他还有些警觉,直到听出是她,他才松了口气。 常听人说,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甚至就连对方的脚步声都能听出,看来的确如此。 虽然诧异,更多的是疑惑,以往她连话都不曾跟自己说过一句,现在却大半夜的跑他这来。 瞿晨本就没有睡,可是鬼使神差的却也没有立刻起身。 难得她主动来找他,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心中的欣喜,只是有些期待莫非她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可是她却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推门进来,然后关上。 她的动作平静而自然,步伐轻而缓慢。 他能听出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竟然也跟着微微的紧张起来。 就在他疑惑之际,就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轻轻的掀开一角,跟着她竟然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瞿晨身子一震!脑中像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的屋里没有放置夜明珠,也没有点灯,所以显得寂静异常。 很快瞿晨便发现了不对,因为在她躺下之后,不但没有就此停住,反而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 那一刻,他甚至能听见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瞿晨很想推开她,可是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引诱着自己。 往常因为时不时会去看她,所以哪怕睡觉的时候,也是身着外衣。 就在他开始烦躁不安时,旁边的人的手已经毫无顾忌的放到他的胸口,然后一路往下,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腰带被人解开的声音! 可是那双小手还在继续,外衣,中衣,里衣…… 直到她的手触及到他温润的肌肤,不悔似乎抖了一下,然后她一抬身,已经整个压在他身上。 瞿晨的理智已经被她反常的举动惊的忘记了思考,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她青涩冰凉的唇贴上他的脸颊,瞿晨陡然睁开眼睛! 屋里虽然没有任何光线,可是对于两人来说,黑夜视物并不是什么难事。 瞿晨一手按住她那只不规矩的小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始作俑者。 不悔也看着他,只是不同的时,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似乎她此刻做的事,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不悔躺在他身上,那只放在他腰间的手此刻正被他抓住,她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瞿晨差点有种崩溃的冲动! 虽然一只手被制住,可是她却并不在意,又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拂过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然后再次沿着脖颈而下,在他温润的胸口荡出一阵祁连! 瞿晨再也忍不下去了,将她两只手固定在头顶,然后翻身将她压住。 不悔终于有所反应了,似乎早有预料,没有挣扎,没有话语,她只是在笑! 那笑中竟然还带着些许的玩味。 瞿晨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她轻启着唇,“怎么?装不下去了?” 瞿晨忽然明白过来,她指的显然是他刚刚装睡的事。 “为什么?”他一字一顿艰难的开口。说话的同时,分明带着隐忍。 不悔还在笑,“为什么?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这个?” 瞿晨猛然间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在燃烧。 他狠狠盯着她,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不悔也不避讳,就那么与他对视着,“能做到那个份上,想必你真的很喜欢这具身体,竟然你喜欢,我给你便是。” 瞿晨从来没有此刻这样觉得不悔陌生过,望着她的眼,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不解,疑惑,痛苦,挣扎,还有受伤…… 一时心中五味成杂。 “我在你心里,原来就是这样的人?” 不悔没有回答他,只是道:“要做的话动作快点,指不准一会儿我就反悔了。”说完,她已经缓缓的闭上眼睛。 瞿晨就那么看着她良久,像是不认识她。 不悔一动不动,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瞿晨只觉得火气被人一下点燃,狠狠的带着惩罚性的吻住她,没有一点温柔,甚至有些粗暴的绝望! 那一刻,身下的人似乎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任何动作,分明是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 他啃咬着她的唇,像是要将她整个生吞下肚! 同时,他的手已经滑到她的腰间,他这才发现,她根本只着了一件里衣。 不到片刻,两人的呼吸已经开始有些急促。 他的唇也顺势移到她的脖颈,想也没想就狠狠咬了上去! 不悔身子又是一颤! 她能感觉到他急切的动作,虽然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可是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暧昧,她的本能就越发不受控制,她只能咬紧下唇,拼命的说服自己! 可是当那一声声低低的抽泣声响起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才发现眼角已经被水气沁的有些睁不开眼。 瞿晨的理智也在那刻彻底苏醒! 他终于不再有任何动作,转而看着她。 不等不悔再有任何反应,他已经隔开两人的距离,然后将她用被子整个裹住。 瞿晨叹了口气,同时也松了口气,缓缓道:“还好,还知道害怕。”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乖,不哭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瞿晨无奈道,我跟你闹着玩的,谁让你要说那些话来气我的。“” 他隔着被子抱着她,用下巴轻轻蹭着她柔顺的长发。 不悔还在哭,就算隔着厚厚的被子,他仍能感觉到她不停的颤抖。 他有些慌了,不停替她擦去脸上的水珠,可是那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怜儿,别哭了,你如果生我气,你打我好了!”说着,他就要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揍去! 不悔本能的反抗起来,她哭的更加厉害了,丝毫没有掩饰的大声抽泣起来。 瞿晨拍着她的后背,还在不停说着什么。 有月光从窗户上照射进来,朦朦胧胧的。 瞿晨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感觉似乎睡了很久。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身旁的人,却发现早已经空空如也!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干骆山。 不悔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山上走着。周围的弟子皆是满身戒备的看着她,只是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眼看着她就要上到虚化殿,如果再不阻止,便没有机会。 可是那些弟子也比谁都清楚,以他们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是来人的对手!只得一边将对方包围,一边去告知左老师。 好在没过多久,左形阔等人已经听见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看见她的那刻,束莲娇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竟然还有脸到这里来?!白怜,你当真以为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吗?” 说完,她又像想到什么,“对了,你到底把晨……三师叔怎么样了?如果你敢伤害他分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不悔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左形阔,“虞行呢?叫虞行出来。” “这……”左形阔有些为难,“白怜,念在你曾是天君弟子的份上,如果你今日速速离去,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你。” “不能放了她!”束莲娇忙道,“肯定是她抓走了三师叔,绝不能这么轻易放她回去!” “我竟然敢来,自然就没打算要好好的回去。”不悔终于看了束莲娇一眼。 束莲娇一惊,却是本能的倒退一步! 不知怎的,以前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白怜这么让人害怕过,如今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让她心中顿时恐惧不已! “你……” “虞行呢?”不悔打断她,冷冷道,“今天我是来和虞行做个了断的,你们不想死的就滚开!” 左形阔一愣,就连一向天塌不惊的赫术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到底在哪里?在上面对吗?”不悔说完,已经自顾自往虚化殿走去。 刚踏出一步,左形阔也准备阻止,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别找了,我在这里。” 不悔猛然回头,虞行就出现在不远处。 他的神情仍是万年不变的清冷,看了她一眼,道:“跟我来吧。” 不悔没有犹豫,果然已经跟了上去。 “师傅!” “师尊!” 众人齐齐出口。 “你们不要跟来。”虞行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 他飞的很快,不悔也是紧追不舍,也不知飞了多久,两人终于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停下。 这里,赫然是曾经她失忆后第一次与他相见的地方,也是她解开封印恢复记忆的地方。 冰天雪地,万年寒冰,终年不化。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就那么站着,良久都没有谁说话。 直到过了大约一注香的时间,虞行终于道:“小白,你可知错?” 不悔奇怪的看着他,好笑道:“错?这怕是又要让您失望了,师傅。”她最后两个字说的极重,像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虞行轻道。 “师傅,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必在装模作样?” 虞行一愣。 “你不会又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我?或者也同我一样,得了失忆症?”话语中浓浓的嘲讽。 虞行看着她。 不悔也看着他,她的心却逐渐跌入谷底,。因为事实似乎确实如她所料,虞行的眼神不管看什么都是那么陌生,仿佛就如五百年前一模一样,或者说比那时更冷! 她不由对自己嘲讽起来,是啊,他当初收她为徒,也不过就是为了控制住她罢了,现如今一切都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凭什么还要他承认两人的关系。 他是司法上神,天地的执法者,怎么会收一个魔女做徒弟! 她到这,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虽是老白的徒弟,可是天归难为,你私盗神器,使得天之痕裂开,人族死伤无数。这些你可知罪?” “知罪?”不悔也不反驳,“不过,虞行,你扪心自问,我如今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你们天界口口声声是为了六界着想,一直想将我处之而后快! 一切就为了那所谓的天命! 可是,在此之前我有什么错?就因为那神魔的宿命,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你们就给我冠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虞行沉默良久,道:“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掩盖你所犯下的错。” 不悔冷笑,“我做的事,我自然不会狡辩。” “那竟然如此,你便跟我回天界受罚。”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天界受罚?”不悔好笑的看着他,她承认自己犯的错,却从来没有说过要乖乖去天界受死这种事。 “虞行,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 虞行不解的看着她。 “堂堂的司法上神,竟然也会用到威胁人这个办法!”不悔的眸子霎时赤红无比,“如果不是你卑鄙到用我爹娘的肉身来做威胁,他们也不会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在失控之下修成天魔! 魔易更不会为了阻止我而魂飞魄散! 虞行,我就算欠了天下人,也唯独不欠你!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跟你回去?” 虞行显然一震。 他大概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就像他自己说的,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掩盖你所犯下的错。 逸皇太子的死,虽然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毕竟跟他有关。 “竟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断!”不悔说完,已经朝着虞行攻了过去! 奇怪的时,刚刚还晴空一片的天空,就在她动手的同时,又开始响起滚滚的天雷!她没有片刻的犹豫,招招狠辣。 当日魔易虽然阻止了她失控,却没有阻止她修成天魔,况且加上她还有神之身,此刻就算是虞行,也根本无法轻易制住她! 反而,虞行的犹豫已经使得他失了先机,几乎是被不悔逼的连连后退。 可是,虞行就是虞行,即使这样,也完全看不出一丝狼狈之相。 左形阔等人碍于虞行的话,开始并不敢有任何动作,后来实在担心不已,终于还是决定追了上去。 那时两人已经离开很久,加上两人的飞行速度极快,等反应过来,早已经没了两人的踪迹。 正在这时,忽然看见远处的天空中开始落下一道一道白色的天雷,左形阔与赫术对视一眼,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由于出了天之痕的事,天界几乎是全体戒备,此景一现,自然也传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往冰天雪地赶来!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劈在那些万年寒冰上! 也幸亏这里的温度极低,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怕是已经大火燎原! 红色与白色不停在空中交织着,快的看不清任何动作。 等瞿晨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身后就响起一声惊喜又略带娇柔的声音,“晨哥哥!”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左形阔等人。 而束莲娇,更是在喊出那声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朝着他飞扑过来! 瞿晨一愣,笑的极为勉强。 左形阔唤了他一声,有些不敢自信,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是焦急的看着上空。 天雷在空中炸开,周围的冰雪已经被劈得碎裂开来! 雪地开始纷纷融化,朝着山脚下滚滚而去! 左形阔暗道不好,已经有人跑去阻止。 瞿晨一动不动的望着上空打斗的身影,不由苦笑起来。 天界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赶到。 好在大家阻止及时,才使得融化的冰雪没有造成太大的灾难。 即便如此,这里还是被毁的不成样。 趁着空中两人稍稍分开的当,瞿晨终于看清,此刻的不悔,已经丝毫没了以往的影子。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容貌依旧,只是浮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花纹。 眉心处,那个花形的血红的印记是那样的妖娆,那样的刺眼! 不止是他,就连那些随后赶到的天界众人都震惊了! 如此强大的魔力,不是天魔又会是谁! “小怜!”忽然,天界中,一声娇柔的女声响起。 不悔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只是此刻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去在乎了! 凤十四见她没有理自己,以为她是没有听见,不由又叫了两声。 可是不悔任是没有回答。 她有些急了,不悔的事她自然已经听说了,她简直恨死自己了!之前在不悔遇到困难时她帮不了任何忙,而在她绝望的快要奔溃时,她更是帮不上一点忙! 她知道不悔肯定在怪她,一想到这,她的心就不由一痛。可是,真的不是她不想,而是自从不悔出了事,她就被爹娘软禁起来,就连这次,如果不是自己以死相逼,爹娘是断不会带她来的。 她想过很多种不悔怪她的场景,哪怕把她狠狠骂一顿! 即便做了无数准备,可是没有一种被不悔忽视来的让她心痛! 她虽然没有怪她,也没有骂她,可是却也连一眼都不看她吗? 凤十四吸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过,她现在没事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不悔,你犯下大错,还不赶快束手就擒!”二郎真君道。 不悔终于缓缓抬眼,她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笑,带着夺人心魄的魅惑,那双赤红的眸子扫过所有人。 仿佛有着某种力量,只要看过那双眼睛,都很难再移开视线! 二郎真君一震,努力稳定心神,道:“你身为神族,竟然执迷不悟,开启神器,使得人界沦为地狱,如今更是连自己也堕入魔道。你可知罪?” “知罪?”不悔不由掩嘴一笑,“果然是师徒,还真是得了师傅的真传。” 二郎真君显然没有听懂。 “天之痕是我开启的,人界的祸也是我造成的,不存在什么知错不知错,因为我从来没有否认过。” 众人一愣。 “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淡淡道,“如今连虞行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以为你们还有谁有本事抓我?” 听完她的话,天界的人又是一震,纷纷把视线看向虞行。 虞行目光深邃,表情淡漠,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不悔又道:“而且,你似乎说错了一件事,我从来不属于你们神族,我是魔,高攀不起你们天界。” “事到如今,你还想执迷不悟?”二郎真君道。 “执迷不悟的是你们吧。你们如果真想抓我,大可凭本事来抓便是,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没用,今天我是一定要和虞行做个了断!” “休得胡言!”二郎真君喝道。 “不过,你们不用心急,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至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挂着魅惑众生的笑,似乎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 二郎真君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天后制止。 天后几乎是有些不敢自信的看着不悔,她的脸上既有着欣喜又有着痛苦,她沙哑着嗓子唤她:“不悔……” 说出口的刹那,似乎连声音都在抖,同时又有些释然。 不悔看着这个算起来,算是她亲奶奶的人。神族的无尽生命使得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 可是即便如此,也丝毫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神族威严。 在以前,不悔曾经幻想过爹爹的爹娘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当她第一次见时,却是在五百年前的诛仙台上,那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血肉模糊的绑在诛仙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灰飞烟灭! 他们怎么忍心! 那时候她还小,自然不懂,可是后来渐渐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族。 于是她了然了。 看天后的模样,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等她真正说起来,竟然显得极其困难。 不悔看着她,忽然笑道:“虽然我并不认识你,不过你好歹也是我爹的母亲,对了,我应该叫你什么?天后奶奶?” 天后一震。 众仙对视一眼,显然有些怪异。 “对啊,您是天后,是神族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只是一个魔女,怎么能和神族攀上关系呢?” “不悔……”天后声音有些哽咽,“皇儿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众人都以为神族是万能的,可是高处不胜寒,权利越大,就越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难处?”不悔冷笑,“天后是怕您的无上地位被撼动了吗?您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或者不悔说的对,错了就是错了,再多的理由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了。终于她艰难的笑了笑,脸色煞白的后退几步。 一旁的天帝忙扶住她,看了看不悔,叹了口气。 “小怜……”凤十四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虽然她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怜了,不管是外貌还是性子,可是她懂的,一个人再怎么变,本质是不会变的,努力提醒自己不管她说出如何伤人的话都不能去相信。 可是明明这样想,当听她说出那些话还是忍不住心痛,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在自己面前死去,本来抱着一点点希望以为他们会活过来,到最后却终是因为自己而灰飞烟灭。 她甚至都不敢想,到底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忍受这一切,光是想着她就已经呼吸有些困难。 “小白,你如果真的要恨,就恨我吧。”一旁的虞行终于开口,道,“当年抓你父母的人是我,绝定诛杀他们的也是我,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我的死能消除你心中的怨恨,这又有何妨。” “师傅!”左形阔等人忙的大呼。 虞行示意他们不要插手。 “哦?”不悔笑看着他,“果然不愧是司法上神,就凭你这话,我也不能不卖你的面子!” “不悔,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二郎真君见虞行心意已决,只得从不悔身上下手。 不悔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不要插手。”虞行道。 “师傅!”二郎真君担忧不已。 虞行抬手,已经不再解释。 看着他的决然,不悔的笑逐渐消失,她冷冷看着虞行,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虞行这样的举动也许在他们眼中无比的伟大,伟大到所有人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可是,他尚且有人帮他说话,那么她的爹娘呢? 当天界下令捉拿他们时,可曾有人如此求情?可曾有人替他们说过一句话? 他们满口的大义,为了天下苍生! 难道自己的父母就该成为天下人的牺牲品吗? 凭什么?凭什么?!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陡然升起一股恨意! 霎时,她的眸子又开始有意无意的闪动!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瞿晨已经差不多了解她的性子,只有在情绪激动时,她的眸色才会这么不稳定。 她的恨那么决然,他该拿她怎么办? 或者她说的对,每个人,必须有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可是他呢?因为自己的私欲,贪念这阵子的安逸生活。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缓缓的闭上眼睛。 “虞行,竟然你这么伟大,那我就成全你!”不悔说完,已经狠狠一掌击上虞行的胸口。 “师傅!” “师尊!” “上神!” 众人齐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悔的一掌已经打在了虞行的身上! 众人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不悔一只手还保持着击打在他胸口的动作,顿时只觉得怒气横生,大吼道:“你为什么不躲!” 那一掌,她虽然出的很快,可是以虞行的道行,根本不可能连一步也移动不了。 天空中,虞行静静的站在这里,有鲜血从他嘴角流淌下来,他却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道:“我说过,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放下仇恨,那又有何妨。” 白衣在空中飘荡,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不悔说完,又是几掌往虞行胸口击去! 周围安静异常,只能听见手掌重重打在肌肤上的声音! 不悔的速度很快,下手也丝毫不留情。 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击打,他就像没事一样,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手啊!你不是一直想抓我回天界受罚吗?!”不悔大吼起来。 虞行闭着眼睛,鲜血从他嘴角不停流淌。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没事,可是众人却清楚,受了那么多重击,虞行能站在那里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我恨你!”不悔一字一顿,“虞行,我恨你!” 红色的长袍在空中飘荡,身上的长棱被风吹的漂浮在空中,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火红的长蛇,美丽危险。 心里就像有一千个声音在告诉她,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么想着,手也自然而然的再次扬起,想给他致命的一击! 就在她即将失去理智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传入鼻间,瞿晨用的力道并不大,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力气挣扎。 “够了,怜儿,已经够了。”瞿晨站在一侧,将她高举的手握住,强迫她看着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会心疼。” 不悔身子一颤。 他就那样毫无顾忌的说出那话。 天界的人这才看清,不由都大惊,瞿晨逃出的消息天界已经轰动。而此刻,他说出这话,无疑更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二郎真君说了一句什么,瞿晨却像没有听见,他丝毫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自然。 他双手握着她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 那样真实的触感,那样快而迅速的心跳,不悔的手就像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拼命的想挣脱他。 瞿晨却不让她这样,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不悔眼神一凌,狠狠一甩,终于甩开。 瞿晨僵硬着身子看着她。 他的语气中几乎是带着祈求,“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回去好不好?过几日小镇上好像又有节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不悔不去看他。 瞿晨又道:“我们前一阵子在池塘里种的白莲花发芽了,说不定还可以看见它开花,到时候……” “够了!”不悔终于打断他,她一把推开他,“你滚!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不过就是我寂寞时候的玩物罢了,现在我已经对你腻了,不想再看见你了,你回你的天界,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瞿晨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脸色惨白的可怕。 “玩物吗……”他喃喃道。 “你们天界的人脸皮都这么厚的吗?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厌恶!”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很慢,也加重了语气。 瞿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忘了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她,心脏就像被人硬生生挖掉一块,整个空落落的。 良久,他才艰难的自嘲起来。 “白怜,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束莲娇早就已经看不下去,尤其是在瞿晨一副绝望悲伤之时,她已是恨不得冲上去杀了白怜! 为什么自己如此珍视的东西她能这样践踏! 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冷血无情! “你这样自私,难怪自己的父母会被自己害死!难怪会亲手杀死自己的舅舅!难怪……” 她还在说着什么,不悔已经听不见了,她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那些恐怖的画面就像一个噩梦,在她脑中不停地徘徊。 是啊,她的父母是被自己害死的!魔易也是她亲手杀死的! 所有她最亲的人都是被她牵连!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死了,她却还活着?她为什么还活着? 好痛!脸上就像被烈焰焚烧,灼热难耐! “你闭嘴!”凤十四也怒吼起来,“束莲娇你给我闭嘴!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乱说?我有没有乱说她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你这分明是嫉妒!” “我嫉妒?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害了自己的父母?杀了自己的舅舅?” “你……”凤十四被气的脸色铁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三师伯!可是,你永远都没机会,三师伯喜欢的是小怜,永远也不会轮到你,你这样恶毒的女子活该被人讨厌!” 束莲娇也被气的不轻,“你还不是一样,有什么资格说我!” 两人就那样吵了起来。 “够了!”左形阔呵斥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架!” 两人虽然心中怒气未消,却再没有说话。 “啊,快看,她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本来还有些疑惑,直到看见不悔额头上的印记越来越深,甚至眼角的花纹也像有生命般开始曼延。 “这,这是……” 众人惊恐不已,只觉得周围腾起无尽的杀意! 束莲娇捂着胸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快从胸口喷涌而出! 她自觉自己道行并不低,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也被不悔的杀气所摄! 她运足了真气才使得自己没有晕过去,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再像往常一样站着。 “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什么已经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她本能的想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那个红色的身影那样迅速,快到她来不及有接下来的动作! 一种恐惧在心底里蔓延开来,她已经不确定自己到底已经被她伤了,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只能瞪大眼睛感觉那红色的靠近! 就在下一瞬,突然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忘了呼喊,忘了躲避,忘了一切! “啊!”下一刻她又几乎是疯了一般的狂叫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了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万念俱寂,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忘了。 凤十四不敢自信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身体的颤抖已经泄露了她的一切情绪,她只觉得眼睛陡然模糊一片,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往眼睛里滚落出来。 那样纯净透明的白色,那样飘然温和的笑。 不悔惊恐的看着眼前那个熟悉温暖的笑,她的手还保持着向前抓出的姿势,有鲜红的液体正顺着手臂滴落地上。 白色的衣袍上就像开出了一朵鲜红刺目的牡丹,她甚至能感觉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节奏。 距离那么近,近到她只要稍稍偏一些,就可以握住他的心脏! 束莲娇不敢自信的看着那个此刻已经被不悔整只手穿透的白色身影,她好似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一个劲的嘶喊! 不悔的瞳孔逐渐放大,就连一点点细微的颤抖都引的瞿晨痛苦的闷哼。 “不要,不要……”她拼命摇头,脑袋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闷棍,什么也思考不了。 “不要看。”瞿晨艰难的想伸手去捂她的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任何的力气。 不悔咬着下唇开始后退,她的手也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身体里抽出。 瞿晨也再支撑不住的摊在地上,他周围的冰雪已经被彻底染红,鲜血不停从他身上流淌下来,无穷无尽。 “不要,不要……”不悔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发现手上竟然全是鲜红的液体,整个视线中也是。 不要!她痛苦的后退。那些血沾在她的脸上,身上,有的滴到地上。 凤十四再也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怜儿,我想再看看你,你过来好不好?我太累了,已经走不动了。”瞿晨半跪在那里,身子已经再没多余的力气,他只得无奈的朝她笑笑。 不悔这才醒悟过来什么,忙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她想抱着他,却不小心触到他的伤口,引的他闷哼不断。 “不要难过,我只是太累了。”瞿晨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要死,不要死……”不悔声音颤抖的模糊起来。 “嗯,我不会死的。”瞿扯朝她笑笑,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舍不得放开。 可是,她明明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 “不要恨师傅,他欠你的,我替他还。”他道。 不悔握着他的手,不停的点头,“我不恨了,我谁也不恨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不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瞿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可是他的身子已经虚弱的不行,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无奈的看着她。 不悔忙把耳朵凑近一点,“你不要急,慢慢说,我听着呢。”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瞿晨却制止她,“其实,我一直有件事骗了你,可是我怕说出来,你便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咳咳……不过,已经够了,这些日子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幸福的。” “我不怪你,你骗我也没有关系!” 瞿晨摇头,“我喜欢你……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 我只要看着你没事便安心了。” 不悔使劲摇头。 “不要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 看着他连说出一句话都费了好大的力气,不悔忙的阻止他,“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只要你能不死,我们就回家,回到那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再也不说恶毒的话了! 其实我也骗了你,我早在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我说的那些可恶的话都是骗你的!并不是出自本意,我只是不想你被我连累,不想你因为我陷入万劫不复! 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很自私的,所以这次我已经不打算放开你了,你休想甩开我! 你说好不好?” 她兴奋的抓着他的手,将它紧张的放到自己的胸口。 “你听,你能感觉到他们的跳动吗?” “白怜,我杀了你!”束莲娇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瞿晨,她拔剑就朝着不悔刺了过去! 不悔皱眉,轻轻的一抬手,束莲娇已经飞出好远。 “这里太吵了,我这就带你回家。”说完,她抱起他,往前面走去。 凤十四声音沙哑,“小怜,你别这样,他已经死了!” “你不许胡说!”不悔狠狠瞪了她一眼,“谁在胡说我就杀了谁!” 凤十四紧紧捂住嘴,已经不忍再看下去。 “他会没事的,我会救他,即便是死!” “小白,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虞行轻道。 不悔冷冷看着他,哪怕是已经答应瞿晨不恨他,可是当看见他那副永远淡漠的神情时,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涌起恨意! 在他心里,难道就没有任何东西能激起他的一点祁连?这可是他的徒弟啊!与他几百年相处的弟子啊! 他为什么可以如此狠心? “虞行,我真好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是你司法上神虞行根本就无心!” 她不想再跟他说话,更怕下一刻她会控制不住杀了他! 于是她抱起他,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前走。 有人来阻止她,似乎又有人只是惋惜的闭上眼。 怀里的白色身影看起来那么单薄,也越来越轻。 看着他逐渐透明的身体,不悔恐惧起来。 怎么会这样?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鹤发白袍的老者也跟着出现。 赫然是司命仙。 他摇头道:“天命难为,世间的一切因果循环,环环相扣。” 不悔只是看着怀里的瞿晨,感觉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 “不!”她大吼起来,“女娲石,女娲石能救他对不对?” 司命仙叹了口气。 “女娲石在哪里?”她对着天界的人吼道。 “没用的。”司命仙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如果你们不交出女娲石我就杀了你们!” 司命仙继续摇头。 此刻,瞿晨的身子已经极尽透明。 众仙也是诧异,瞿晨虽然已死,可是不悔并没有用法力,他就算死,也断不会连肉身都消失。 “哎,”司命叹息一声,“你可知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不悔不懂的看着他。 “或者说,他本就不是凡人,他不过是司法上神的残魄罢了。” “你说什么?”不悔身子开始颤抖。 司命仙手轻轻一扬,瞿晨那极尽透明的身子终于化作无数的尘埃! 然后奇怪的是,尘埃消失的同时,一道白色的光开始飞入虞行的身体里! 束莲娇跌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会的!你骗我!”不悔不停的开始后退,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碎冰,一下跌在地上。 “当年我下凡历劫,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事,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因为本身就是残魄,所以心智不齐。 虽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司法上神好像并不知道这事,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下收他为徒。 还有关于五百年前的记忆,他似乎也有些记不得了。 看来一切果然是因果循环。” 司命摇头继续道:“如果不是我们妄自窥探天机,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天界常说为了天下苍生,可是到头来一切的灾难皆是因我们自己而起。 司法上神亏欠与你,可是他的残魄却替他还清了一切。” “不可能!”不悔眼看着心中的一点点希望破碎。 所有人都在骗他,连他也是! 终于明白他刚刚说的那句:其实,我一直有件事骗了你,可是我怕说出来,你便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原来如此,他怕是早已经知道了吧! 至始至终,她都在和虞行纠缠! 连他都是假的,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相信的? 因果循环?好个因果循环! 她顿时大笑起来!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泪中竟然带着鲜血! “啊!”她大叫一声,红色的长袍疯狂在周围起舞! 众人大惊失色! 生怕她再次失去控制。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她只是静静坐在地上视线扫过所有人,像看一群陌生人。目光中没有焦距。 眼角两行血泪还在流淌,刺的她眼睛生疼生疼。 “姐!” 她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是她已经不想再去听,她觉得好累,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 第099章 尘埃落定(大结局)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她只是感觉脑袋空荡荡的,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 梦,只是每当她醒来,都会忘记梦中的一切。 整个身体就像被漂浮在半空,毫无知觉,眼睛痛的怎么也睁不开,眼前只有红彤彤的一片! 这样时不时睡着又时不时醒来的日子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什么也不去想,只是这样静静的一个人,一个 人…… “悔儿,悔儿……” 是谁?是谁在叫她? 那个声音那样的清冷与遥不可及,好似离自己很近又很远。 不过,她现在又困了,已经不想去探究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又过了好久,感觉身体被人挪动着,她懒得再睁眼了,反正就算去看眼前也只有红彤彤的一片。 只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吵…… 她想睡觉,于是又开始闭上眼睛陷入无尽的空洞中。 高高的诛仙柱上,不悔毫无知觉的被绑在上面,她的红衣被风时不时的撩起,像一只漂亮的风筝。 红发直垂而下,头顶只有一只镶着红宝石的银色簪子孤独的挽在发间。 脸上的花纹印记已经消失,只余额间那朱红的花瓣。 她的表情极其安详,像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只有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几下。 而在这样美好的姿态下,周围却是及不搭调的响起阵阵吵闹。 诛仙台外,白升闲一次又一次的揍飞那些妄图挡住他的天兵天将! “天君,天君不可!”二郎真君为难的站在最前面,大概是碍于白升闲的身份,也不好出手阻止。 “让开!”白升闲怒道,“三只眼,别以为你是虞行的徒弟本君就会手下留情! 说来,那姓虞的困住我的事,本君还没有跟他算账呢! 趁着本君还没有发火,你最好滚远一点!免得到时打得你魂飞魄散!” 二郎真君几乎是汗如雨下,白升闲被困的事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乃是师傅为了不让他再做出什么有 违天规的事。 可是二郎真君还是知道,即便打不过,也阻止不了,只得尽量拖延,至少在师傅来之前。 而此刻的白升闲早已没了以往的淡然与镇定,像只随时准备打架的公鸡。 眼看二郎真君不肯让,他又是一道白光朝着他打了过去! 二郎真君无奈,只得尽量抵挡,可尽管如此,还是被逼的后退数步,一旁的其他人更是被击的飞了出去 ! “让开!”他喝道。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二郎真君努力稳住身形,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下一刻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白升闲面色冰冷,看也不看他,朝着里面走去。 一旁的天兵天将见此,再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 “住手。”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白升闲看去,赫然正是虞行。 他霎时怒气冲天,“姓虞的,你总算来了,!” 虞行摇了摇头,没有问他是怎么出来的,毕竟能困住他那么久已经实属不易了。 “小怜儿在哪里?你们准备把她怎么样?” “她犯了天规,本就该受到责罚。” “狗屁天规!姓虞的,你少跟我来这套!”白升闲走到他面前,“让开!不然不要怪我不念及上万年的 情分!” 虞行叹了口气,“悔儿的事我自有打算,你无需插手。” “你到说的容易!”白升闲怒从心来,虽然被困了一阵时间,可这近些日发生的事他还是听说了,“她 不止是你的徒弟,也是我的徒弟!竟然你怕受到牵连,那我来!如果连自己的弟子都保护不了,我以后 还有什么脸面再当她的师傅!” “你这是何必?” 白升闲道:“虞行,五百年前你就错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再错一次?” 虞行淡淡看着他。 “虞行,难道你我上万年的交情,还比不过你所谓的天归天条?你让开,今天我是一定要带她走的,如 果你肯收手,你困住我的事我也不计较了。” 虞行沉默良久,“你何必要这样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白升闲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一切所谓的天命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枉你我 上万年的交情。虞行,是我看错你了!我这上万年来做的最错的事就是让她上山跟你学艺!” “即便如此,再多的借口也不能掩盖她所犯下的错。” 是这样吗?白升闲冷笑。 这时,诛仙台那处忽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白升闲看了虞行一眼,已经自顾自往里面走去。 “天君!”二郎真君犹豫道。 虞行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 师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二郎真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跟在虞行后面。 此刻的诛仙台,已是人声鼎沸,众仙议论纷纷。 而在台中央,那抹红色的身影耀眼夺目,即便是被禁锢住,也没有一丝狼狈! 白升闲看见不悔的刹那,一颗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 可是诛仙柱上,那个沉睡的人看起来是那样的安详,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红衣在她周围翩翩起舞,美 的像只蝴蝶。 察觉到她只是睡着了,并没有受伤白升闲才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喝,“天帝天后到。” 众仙这才齐齐安静下来,纷纷行礼。 天帝天后示意无需多礼。 众人的视线这才又转到诛仙台中央。 白升闲也不知看了多久,只听见有人道:“神族不悔,私盗神器,屡犯天规,使得天之痕破裂,人间沦 陷地狱…… 必受八十一道天雷,除去神籍,祛除魔性,打入人界,永世不得再入天界……” 那人还在说着什么,白升闲已经听不见。 八十一道天雷啊!那是怎样的一种刑罚,莫说不悔只有几百年道行,哪怕是他这样的万年之身,也不一 定受的住! 听到此刻,白升闲袖袍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他想也没想的走到不悔前面,道:“你们谁敢动她?” 众仙顿时面面相觑,“这……” 所有人不由把目光都转向虞行,白虎天君的性情古怪是天界谁都知道的事,加上他是神族,他这样一说 ,自然没人敢有任何的动作。 “老白,你让开。”虞行道。 白升闲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他道:“如果我不让呢?我说过,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她走的!你 们谁敢拦我,休怪我不客气!” 众仙这下更加惊讶了,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虞行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显然谁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正在这时,诛仙柱上的不悔逐渐有了动静,她的睫毛微颤,像是皱了下眉,跟着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白升闲本来背对着她,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直到看见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他一转头,那双赤红的眸子一下映入眼帘。 “乖徒儿。”白升闲心中狂喜,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般牵动心神过! 众仙一愣,脸上一阵骇然! 可是,片刻白升闲就察觉不对。 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没有欣喜,没有感动,那双赤红的眸子里,静的就像一汪死水,那样的深不见底 。 而她看着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出奇的陌生,似乎对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 已经全然不在乎。 白升闲心中一痛。 他努力扬起一丝笑,想伸手去触碰她,却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他整个身子都一下僵住。 那样的波澜不惊,那样的陌生,即便在面对他,也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 可是,白升闲还是安慰似的道:“小怜儿,师傅来了。” 她的目光如水,像是在探究,良久,终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也几乎是在同时,白升闲的心脏上婉如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块,疼的他连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几年的相处,别说有多了解,至少也不会陌生到哪里去。 可是刚刚她的那一笑,不同于以往任何的表情,似乎只是一个笑,一种礼貌的笑。 她看了他良久,大概是想说什么,嘴唇微启的那刻,又缓缓的停住,看样子累到不行,眼睛也是半睁半 眯,感觉随时都会睡去。 她发狂的时候众仙是见过的,所以当察觉她醒来的那刻,几乎是本能的警觉起来,可是当看见她只是平 静的看着众人时,不由都是一惊。 白升闲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强笑道:“乖徒儿,你别怕,师傅这就带你回家。” 却见不悔朝他摇摇头。 眼看着刑时将近,白升闲也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众仙面露难色,尴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虞行,只是看着两人,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郎真君上前说了一句,虞行的神色终于动了动。下一刻,一本法典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白升闲见此,立刻像只护仔的母鸡,张开双臂将不悔护在身后。 “师傅……”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虞行和白升闲几乎是本能的朝着不悔看去,却见不悔只是盯着白升闲。 那一刻,一向淡漠的虞行眸子似乎颤了颤。 “师傅在这,师傅在这!”白升闲听见她叫自己,原本被众人激起的怒气顿时消散,只是迫切的转向她 ,第一次,有些慌乱起来。 她还肯叫他师傅,还肯理他,白升闲只觉整颗心又开始跳动。 却听她道:“师傅,你走吧。” 声音不大,却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白升闲抬头。 不悔平静的道:“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师傅,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只是以前的白怜早就已经不在了 。” “不……”白升闲不敢自信的摇头,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忙凑上前去,“小怜儿,你还在怪师傅 对不对?都是师傅的错,没有来得及救你,你骂我吧!都是师傅没有保护好你。” 不悔摇头,看着他的表情却异常的决然。 白升闲想说服自己,说她只是在闹脾气,在生气,可是越是与她对视,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 因为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没有波澜,表情是那样的祥和。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对着这里的所有人! 终于,她不再说话,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似乎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白升闲开始颤抖的后退,他觉得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叫她师傅,她说以前的白怜已经不在了…… 就在他快要失去理智时,忽然,天空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划破天际! 痛!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疼痛开始在身上传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极尽绝望的噬骨之痛!就像被人活生生抽掉身上的经脉,痛的生不如死! 那是属于天地的惩罚,即便是神之身,也是刻骨铭心! 第一道天雷劈下。 那一声凄惨的叫喊,听的人几乎毛骨悚然。 “不!”白升闲极尽疯狂的扑上去,神智一下清醒,他大喊起来,“住手,快住手!”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天雷一旦开启,便不会中途停止,而且因为是天的惩罚,每一道必将有人承受! 不悔原本还有些困顿,可是当那一道天雷劈在身上时,她的神智已经彻底清醒,一股绝望开始曼延全身 !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让人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然后,当第二道天雷劈下时,绝望已经占满整个身体,让人想大喊出声,第一次让她觉得,活在这个世 上都是一种错误! 只是两道天雷,就让她痛苦成这样,可想而知,如果八十一道受完,她怕是早已魂飞魄散! 脑子里除了绝望已经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一切快点结束,让她快点死! 因为她甚至有种错觉,能死才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 八十一道天雷乃是用来惩罚犯了极大过错的神仙,是天地的惩罚,所以威力自然不是一般的惩罚可以比 的。 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在听见不悔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时,众仙也不由得心惊,那种绝望,似 乎连局外人都感同身受! 于是在第二道天雷落下时,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封了自己的听觉。 不会觉得身体里就像有万千的蚂蚁在啃咬,整个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她甚至能感觉身上的肌肤被一 寸一寸的撕裂。 她想挣扎,想逃跑,却忘了自己是被禁锢在诛仙柱上,这本来就是困住神仙的神物,又怎么会让她轻易 逃脱。 于是,她绝望了,想死死不了,想逃逃不掉! 当第三道天雷响起时,她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或者比起身体的疼痛,心底的恐惧更让人无助! 那轰鸣的雷声响彻天际,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她绝望,然后更绝望…… 可是,当第三道天雷声戛然而止时,身体上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嗅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她猛然睁开眼睛!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天君!” 面前的人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美丽,带着颠覆一切的魅惑。 不悔直到看清楚他表情的刹那,似乎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张美丽的脸上,已经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苦,一种崩溃的绝望! “师傅!”不悔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第三道天雷,分明是他替她受了。 白升闲艰难的使自己不叫出声,可是直到感同身受他才明白,刚刚的那两道天雷,她究竟是以一种怎样 的心态在承受! 一想到这,心里的痛反而盖过了身体的痛。 他走到她前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亦或是护在身体下。 “小怜儿,有师傅在,别怕。” 不悔开始泪流满面,刚刚那样的痛她就算嘶喊也不曾流出半滴眼泪,可是在看见白升闲挡在她面前的那 刻,心里的防护终于一点一点的坍塌! 那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逐渐侵蚀着她的理智。 爹娘只身飞入天之痕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魔易为了阻止她甚至灰飞烟灭,还有她亲手穿透瞿晨身体的那 一幕。 一切的一切,就好似一个噩梦,开始反复的折磨着她! “不,不要!”她拼命摇头。 白升闲却怎么也不肯放开她,他的脸上挂着笑,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满足。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都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一开始是魔易,然后是瞿晨,最后到他,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保护着她,无论她说出多么恶毒的话,做出 多么过分的事!他们却从来没有怪过自己,反而最后都因为她死去。 “为什么啊?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问?”白升闲苦笑,“或者是因为一个孤独已久的人如果尝试过幸福 的滋味,那么他便会紧紧抓住,怎么也不会再放手。” 这就好比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小孩,有一天突然知道了糖的味道,从此便再也放不下。 一旁原本还清冷淡漠的虞行也终于变得不安起来,“老白!” 白升闲艰难的转头看着虞行笑起来:“她的错错在不该遇上你,而我的错就是不该有机会让她遇上你, 你伤她到如此地步,你于心何忍?还是说你司法上神虞行从来就无心!” 虞行似乎身子震了一下。 第一次,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异样,尤其是当对上那双赤红的眸子,心底里顿时一痛!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陌生到连他自己也觉得诧异。 他只知道那种感觉叫做痛,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只得避开她的眼,对白升闲道:“老白,即便你是神之身,你以为天雷是你可以承受的!” 听到这里,不悔不由的一笑。 是啊,连师傅这样活了上万年的神之身都会承受不了天雷,那么她呢?或者她是真的罪该万死。 白升闲没有去看虞行,只是替不悔擦去脸上的水渍。 他柔声道:“乖徒儿,你知道吗?为师这万万年来最开心的便是和你一起的日子。我哪怕做了上万年的 神仙,拥有天下最美的容貌。是你让我知道原来还有比美貌更重要的东西。” “师傅……” “别哭,为师可是神仙啊,神仙是不会死的。” “你骗人!”不悔想到魔易的事,蓝衣绿衣说他也是上古神族,最后还不是被自己害死了。 或者一切的天命都是真的,每一个和她沾上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乖徒儿,能答应师傅一件事情吗?” 不悔使劲点头。 白升闲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也知道师傅生平最爱美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尤 其是你。” 不悔的眼泪又开始滴落,像是无止尽般。 泪水沁湿了他的掌心,他却丝毫不在意。 跟着又是一阵天雷滚滚! “师傅!师傅……”不悔几乎能感觉到白升闲身子的颤抖,即使他护住了她,她仍能感受到天雷的威力 。 而越到后面,天雷劈下的时间就越短。 不悔看不见任何东西,耳边除了不断落下的天雷就是白升闲强忍的闷哼声。 他在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够了,师傅!”真的够了,或许她能坚持到现在连自己都有些诧异,已经有太多人因为她而死了,她 再也不想经历这样可怕的事了。 白升闲似乎在笑,“那你答应我,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就回兰荷小镇。我突然觉得,其实凡间也并不是 那么讨厌。” “好好,我们回兰荷小镇!” “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白升闲像是鼓足了勇气,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整个身子都处在 他的保护之下,然后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不悔身子有些顿住,而后还是终于点了点头。 白升闲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可是那又怎样?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做任何事又有何 妨? 看着这样的情形,周围的众仙都愣住了,可是却没有人敢上前,因为他们比谁都明白,所谓的受八十一 道天雷打入凡间,可是天雷是何其的威力,普通的小妖要想成仙,光是受三道就已经快灰飞烟灭了! 即便是神之身,怕是也没人能受得了。 虞行呆立在那里,没有人看清,此刻他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异样。 八十一道天雷,如今才劈下十几道,白升闲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悔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个人虚弱的不行,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站立,可是他却仍在坚 持着,紧紧的搂着她,像在保护一件极其重要的宝贝。 “师傅,你别这样,我没事的,我也是神之身,况且,我已经修成天魔,天雷劈不死我的!” 白升闲根本不听,从刚刚开始他的意识就有些涣散。 不悔这才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眼看着又是几道天雷轰隆而下,白升闲被硬生生劈醒,然后又晕过去。 不悔挣脱不了束缚,只能感觉泪水无止境的流淌,耳边除了雷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周围寂静的可怕! 众仙都已经纷纷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红衣在空中飞舞,渐渐的,不悔不再挣扎,她开始安静下来。 白升闲已经彻底没了声音,也没有再颤抖,就好像整个人已经死去。 终于,他拥着她的力气越来越小,然后,逐渐向下滑。 不悔紧紧闭着眼睛,提醒自己不要去看,因为师傅说过,他会没事的,他不希望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所以她不去看。 忽然,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声! 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像是出了什么事。 不悔缓缓朝着那方看去,却正好看见虞行,他的模样有些古怪,就连眉心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印记。 他捂着胸口,像是很难受,身子也跟着半蹲下去。 不悔正在奇怪,突然身子失去了支撑,跌坐下去。 而这时,那本该朝着她劈来的天雷忽然齐齐朝着虞行劈去!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那些天雷劈上虞行时,他就像疯了般大吼起来! 原本丝绸般的秀发也如灵蛇狂舞,在空中肆意飘散开来! “这,这是……”天帝天后大惊。 不悔已经顾不得其他,等身体的疼痛感逐渐适应,她忙去查看白升闲的伤势,白升闲气息微弱的就像随 时都会消失。 她颤抖着将他扶起,奇怪的是,自从挣脱了束缚,她的身体就像在自我修复,她甚至能感觉力量正在一 点一点的回流。 她慌乱的不停给白升闲输着神力。 而更令人诧异的是,虞行似真的疯了,竟然开始攻击天界的人。 那样的景象,分明是成魔的预兆! 不悔最后看了他一眼,便抱着白升闲从诛仙台跳了下去。 ……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打在房顶上,发出此起彼伏悦耳的声音。 不悔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一切,她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周围有轻风掠过,带动她的头发飞舞起来。 似乎想到什么,她忙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然后将窗户轻轻关上。 自从那日他们从诛仙台跳下,已经过去一个月。 她因为只受了两道天雷,加上身体的自我修复,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可是白升闲却明显严重很多,天雷几乎已经将他的元神劈散,不管她用尽任何办法,他就是不肯醒来, 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她都快要以为他已经死去。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不悔皱眉,正准备关上门。 “白怜!”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不悔关门的动作一顿。 不远处,束莲娇一身白色素缟,正对着她怒目而视。 雨中,她就那么站着,头上没有一点装饰,一眼看去,竟然显得有些狼狈与孤寂。 不悔诧异,她带着师傅来这里,本来是极其隐蔽的事,束莲娇竟然会找到这里来。 她的脸上挂着极不搭调的笑,也没有打伞,而是就那么徒步在雨中走着。 她的头发上已经满是水滴,面容看起来憔悴不已。 她走近不悔,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她冷笑道。 不悔不语,她转身想进屋。 束莲娇却一把拉住她,“怎么?心虚了?自己做了亏心事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 不悔盯着她的手皱眉。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她一脸的厌恶。 “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就请你离开。” 束莲娇冷笑一声,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抓的更紧了,强迫不悔看着她,“他被你害死了,难道你就一点 愧疚也没有吗?白怜,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哦,对了,我忘了,你本来就不是人!你是魔,魔女!没心没肺的魔!” 不悔突然心中一紧,就像被人硬生生撕开已经结痂的伤疤。本以为伤口已经愈合,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假 象,其实伤口处的里面已经化脓。 她挣脱束莲娇,就准备回屋。 突然,束莲娇猛的后退几步,她像是很痛苦,捂着脖子在那里干呕起来。 不悔的脚步一下顿住,她疑惑的看着束莲娇,“你……”她本来想问你没事吧。 束莲娇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呕出来,她看着不悔,一下得意的笑了起来。 不悔看着她,忽然脑中像被什么电了一下,她睁大眼睛,“你……”虽然不了解具体是怎么回事,可是 关于那方面的事她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只记得这和曾经看过的某本书上写的东西很像。 “没错,我是怀孕了!”束莲娇笑起来,“你难道就不好奇,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悔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稳定身形,“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是吗?”束莲娇戏谑的看着她,然后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带着一脸的心满意足,“如果我说,是 晨哥哥的呢。” 几乎是在她说出口的同时,不悔就觉得像被人打了一闷棍,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不,不会的,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束莲娇抓起她的一只手,强迫她看着自己,“怎么?接受不了?可是有什么办法,我 就是怀了他的孩子!” “不会的,不会的……”不悔还在重复着那句话,心脏处就像被人剜去一角,痛的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 束莲娇很满意她的反应,心中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他虽然说喜欢你,可最后还不是跟我……” “不要说了!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悔捂住耳朵,脸色惨白的可怕。 “到最后还是我赢了!我有了他的孩子,你呢?你什么也没有!” 不悔跑进屋,慌乱的关上房门。 床上,白升闲静静的躺在那里。 不悔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本能的捂住心脏处,感觉每跳动一下,疼痛就增加一分。 直到屋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束莲娇一步一步往远处走着,她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意,她一边自嘲的笑,一边把 双手握成拳头。 有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而下,她已经丝毫不在乎,只是往前走着。 忽然,感觉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束莲娇浑身猛的一颤!她逃也似的想往后跑,那人自然也发现了, 急忙跑过来。 “你放开我!你滚!”束莲娇大吼出声。 那人抓着她,把她往一棵树下拽去。 “魔邴!你放开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像一个疯子般疯狂挣扎着。 魔邴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你现在有了孩子,还是不要淋雨的好。” 束莲娇脸上顿时惊恐不已,她颤抖着后退,“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你滚!”束莲娇狠狠推开他,“魔邴你给我滚!我现在一看见你就觉得恶心!你让我觉得想吐!” 魔邴静静看着她,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狡诈,第一次出现了担忧,“娇娇……” “不准叫我的名字!”束莲娇冷冷道,“魔邴,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我跟你睡过几晚你就觉得自己很 特别了!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你吗?”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 束莲娇猛然想到什么,捂着肚子一个劲的后退,“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这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和晨 哥哥的!” 魔邴怒从心来,一下抓住她的肩膀,“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他!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算什 么?!” “滚!”束莲娇猛的一巴掌甩在魔邴的脸上。 魔邴眸子红的可怕,狠狠将束莲娇拉近自己,就要去吻她。 束莲娇惊恐的挣扎,像是正经历什么绝望的事。 “你竟然是我魔邴的女人那这一辈子都是!你不想承认也不行!” “你闭嘴!”束莲娇开始哭出来,毕竟她的力量不如魔邴,很快就被对方抱在怀里,然后热切的吻了起 来! 束莲娇只是绝望的看着他,任泪水雨水在脸上流淌。 魔邴很久才放开她。 “啊!”束莲娇一声嘶吼! “我已经替你安排了住处。如果你不想住在魔界,就住在人间。” 束莲娇忽然充满恨意的盯着他,“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我并不喜欢你,而且,还非常厌恶你!厌恶到一 想到你就觉得想吐!” 说完,她竟然真的开始呕吐起来。 吐完了,她又道:“你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罢了!一颗棋子也配说喜欢!我乃一国公主,你不过是个卑 贱的魔!” “即便是魔,即便再卑贱,你也不能抹杀我是孩子父亲的事实。” “你胡说什么!魔邴你要再敢乱说,信不信我将你所做的所有龌蹉事都说出去! 你觉得被自己的亲舅舅骗,她会是什么感受?” 魔邴眼睛眯了起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束莲娇说完,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告诉白怜,告诉她是你解了她的封印!告诉 她是你出卖她,告诉她是你掳了她的爹娘然后嫁祸给师尊!” 魔邴的眸子越发深沉的可怕! 突然,两人像是察觉什么猛然朝着一个地方看去! 雨夜中,一把淡粉色的伞突兀刺眼。 不悔就那样站在那里,也不知到底站了多久,她的面色沉静,脚边,另一把伞正掉落在那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就像在看陌生人。 束莲娇和魔邴的脸色同时一变! 魔邴动了动嘴,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束莲娇则是惊恐的摇头,一种被戳穿的绝望蔓延全身! “不悔。”魔邴唤了她一声。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捡起地上的雨伞,然后将她放到束莲娇身旁,直到她再次走远,始终没有说过一句 话。 束莲娇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魔邴还在望着不悔的方向。 忽然,束莲娇又是一声大叫! 魔邴猛然回头,就看见她的身下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渗出血红的液体,而束莲娇正用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 往自己的肚子上刺! 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蜿蜒而下,染红她白色的素缟,她好似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重复着那个动作 ! “不要!”魔邴嘶吼着,去阻止她。 束莲娇一边哭一边笑,对着魔邴道:“你不是想要你的孩子吗?我现在就取出来给你!”说完,她用匕 首在肚子上又是一刀。 “你这个疯子!疯子!”魔邴躲过她手上的匕首,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束莲娇下一刻已经往地上倒 去。 鲜红的液体还在喷涌而出,两人的周围已经被红色包围。 魔邴颤抖着看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的束莲娇,他的手上因为去抢她的匕首,已经满是血污! 他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天空忽然雷鸣电闪,雨水也越来越大! “啊!”一声破空的嘶吼响彻天际! 再次见到赫术是在三天后,他穿着白色的袍子,也完全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显得极为疲惫。 他说:“师傅出事了。” 后来,还说了什么,他也不管不悔有没有听进去。 等说完一切,就离开了。 不悔轻轻的替白升闲盖上被子,再帮他把头发理顺。 近来镇上的人都在传一件怪事,说是只要到了夜里,便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男子满大街的游荡 ! 更奇怪的是,这个人虽然怪异,倒也并不轻易攻击人,他似乎在找什么,只要见着人就诡异的冲上去。 镇上的人由此总结出一件事,就是那个人好像特别喜欢穿红衣裳的女子。 于是,不管什么时候,千万别穿红色! 掌柜的絮絮叨叨的向一个红衣女子说着这些,他只当她是外乡来的,没有听过最近镇子的风波。 可是女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拿着房间钥匙上楼。 直到那女子消失,展柜的还在奇怪,明明他已经看得很仔细了,却仍是记不住那女子的脸。 他摇摇头,也懒得去想。 天色逐渐暗下来,镇上的铺子也是早早的就关了门。 加上近来的怪事,那些住户已经房门紧闭。 不悔缓缓走下楼,正准备出门,就被展柜的拦住。 “客官,不可!”展柜的一脸焦急。 不悔看了他一眼,手轻轻一弹,展柜的立刻不再多话,乖乖的走去开门。 楼下还有少许客人在喝酒,看见这情形,只是纷纷的摇头。 街上安静异常,除了偶尔的虫鸣便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不悔独自在街上走着,身后的裙摆拖拽在地上,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往一个地方走着。 就在她刚要转过一个弯道时,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啊,不要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悔眼神一凌,身子已经消失在原地。 街道上,两个身影清晰无比,看样子,似乎有点像传闻中的那个男子,而在他的不远处,一个身着红色 衣裳的男子跌坐在地上,他的样子充满惊恐,不停的向那个站立的男子求饶。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跟人打赌输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来,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个站立的男子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地上的男子一边求饶,一边不停的磕头。 终于,站立的男子撇开眼,转身像是准备离开。 地上的男子顿时松了口气。 不悔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白色依旧,人事已非! 那样的虞行是她没有见过的,以前他虽然冷,只是让人感觉遥不可及。而此刻,他分明是已经成魔! 眸子不再清明,眉心处一个黑色的印记刺目耀眼。 她缓缓的走近他,地上的那个男子已经不见。 虞行也看着她,他的眉心微皱,忽然,他痛苦的捂着胸口,身子也半蹲了下去。 不悔在他身旁停住。 她理了理他有些遮住眼睛的头发,轻声道:“不要再这样了,这不是你。” 虞行捂着胸口,艰难的想看着她。 不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她抓着他的手,一下子消失在黑夜中。 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在桌上,不悔正准备转身出门,却一把被人抓住。 虞行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像是要看清她到底是谁,又像是根本不认识她! “你是谁?”他沙哑着嗓子问。 不悔抬眼看他,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谁! 只是光那么看着他,她就觉得心里一阵剧痛! “你在这里待着,哪也不要去。”不悔说完,就又想离开。 忽然感觉身子被人往后带了一下,下一刻已经跌入一个清凉的怀抱,不悔一抬眼,就对上虞行复杂的目 光。 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里面含有太多的疑问不解,似乎在她看向他的同时,他也在惊讶的看 着自己,显然对于他的举动,他也不知所措。 “你是谁?为什么我看着你心会那么痛?”他又问了一遍。 不悔身子猛的一颤! 这句话如果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虞行,那个永远遥不可及,清冷,不带一丝情 绪的人。 她想挣脱,却又贪念着一切,身子的力量像被人抽空。 司命的话不由在耳边浮现,她恨了他几百年,怪了他几百年,到头来却可笑的爱上了他的情魄! 只要想到瞿晨已经回归他的身体里,已经再也不能出现,更不可能转世,她看着他的眼就奇痛无比!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眼睛周围被什么冰凉的物体贴上,原来,她已是满脸泪水! 而那个冰凉的物体,正是虞行的唇。 不悔只觉得他每贴近自己一分,她的心脏就疼痛一分,理智告诉她她必须推开他,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 的紧紧回抱住他! “不要走。”他轻声道,“悔儿……” 不悔猛的一颤! 跟着他的吻就如密集的雨水,喷薄而下。 她明明知道他是因为神仙引的咒,他所做的一切也许根本不是自愿的!可是她又舍不得放开,她甚至在 想,此刻的他到底是虞行还是瞿晨?或者两者都是?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屋内的夜明珠散发出淡淡的光,两人的身体就像灵蛇般交织在一起! 虞行疯狂的吻着她,两人的外衣早就不知不觉间掉在地上。 他的吻那么炽热,带着被释放的力量,侵蚀掉她的一切理智! 有泪水从她眼角滑下,心里的某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她已经不想再去想任何事,只是回应着他,生涩 急切,又带着惩罚。 他抱起她,缓缓的往床的方向走去,两人的身体始终没有离开分毫。 很快,衣物已经尽数褪去! 纱帐在空中摇摆,整个屋子里,只有那沉重而暧昧的呼吸声。 他带着她,一起沉沦,又或者是她将他拉入无间地狱…… 天界。 周围不时传来打斗声,到处看起来乱作一团。 “拦住她!拦住她!”有人大叫着。 可是无论再多的人,那个红色的身影就像鬼魅般,只是瞬间,已经又朝里面前进数丈! “不悔,天界已经对你所做的事既往不咎,为何你还是不肯放下!你难道非要和天界为敌!”不知何时 ,二郎真君已经站在了那里。 “神器呢?”不悔平静的问道。 “上次你私盗神器,已经让人间死伤无数,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如愿!” 二郎真君说完,已经朝着她攻击过来! 不悔皱眉,轻松的避开。 她自然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交出神器,竟然如此,她还是自己去取。 按理说她上次受了两道天雷,法力应该受损,可是二郎真君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使出了所有的法力 ,在她面前,却只像是虫子与飞鸟。 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他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 很快,神器被盗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界! 天帝天后震怒,终于下令将不悔诛杀! 从寒冰床上醒来,不悔脸上带着笑,虽然上次这里因为大战而受损严重,不过,已经被她用法力复原。 她伸手触碰着上面的寒冰,只觉得一股寒彻骨的凉意不断涌入身体里。 就像在抚摸着一个宝贝,那样的细致,认真。 良久她才站起身决然的往洞口走去。 “不悔,你私盗神器,执迷不悟,天界已下令诛杀,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刚一出洞口,一个声音就在 耳边响起。 不悔抬头,上空已是黑压压的无数天兵天将! 那带头的,正是二郎真君。 而在不远处,天帝天后的身影赫然而立。 不悔不由得一笑,道:“看来今天,你们是准备要以多欺少了?” 二郎真君身旁的一个男子道:“少废话,如果你能自觉交出神器,本仙看在天君的份上留你一魄!” “哦?那我岂不是还该感谢你?”不悔看着他笑,“不过,你确定你做的了主?” 那人一愣,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不悔看着二郎真君,“怎么?你们有空来抓我,怎么没空抓虞行吗?听说他成魔了,对了,不知道你们 天界打算如何处置他?” “你休得胡言!”二郎真君脸色铁青! “也对,虞行是你师傅,你自然下不去手。可是,你难道就对我这个师母下的了手?” “你说什么?”二郎真君身子一颤。 不悔对他做出一个暧昧的动作。 几乎是在同时,所有的仙神都震惊了!不敢自信的看着不悔。 “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哎,我也是在昨晚才知道,原来他那么爱我,竟然为了我坠入魔道 !” “你这魔女,少在那里口无遮拦!”二郎真君满是怒色,“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师傅也不会将神仙引 引到自己身上!他现在也不过是受心魔所控,所有的一切你脱不了干系!” 不悔无奈的笑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另一人忽然道:“你这魔女,你把天君藏到哪里去了?他为了你甘愿忍受天雷之刑,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 不悔的眼神突然一凌,凭空就朝着那说话的人攻击过去!那人始料不及,竟被击的飞出好远! 她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正在这时,那围着她的人群突然响起一阵吵杂声!一道金色的光芒开始在人群中闪动。 不悔浮现出一丝苦笑。 下一刻,一道红光就从她的身体里直冲而上! “不好!”有人大叫起来。 十大神器忽然从她的手中飞跃而起,在空中盘旋成一个圈! “你要做什么?!”众人惊呼。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又将手中的两物抛向空中,赫然是搜魂珠与乾坤扇! 此时此刻,仙界众人几乎全都变了脸色! 偏偏,那之前攻击众人的,既然是虞行! 他的速度极快,只是片刻,已经到了不悔跟前。 他看着她,眸子深沉的吓人,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表情。 “你来了?”她对他说。 “为什么要走?”她不知道,当他睁眼的刹那没有看见她时,他是多么的惊慌与绝望! “你来的正好,正要借你的诛仙典一用。”不悔说完,已经不管他答不答应,取过他手中的诛仙典。 虞行没有动,只是看着她,他额头的黑色印记也越来越深。 “你对师傅做了什么?”二郎真君喝道。 不悔觉得好笑,“你应该问他对我做了什么。原来,神族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你……”二郎真君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大声唤着虞行。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虞行始终无动于衷,就像根本没听见! 他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哀伤而绝望。 “竟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好了。”不悔说完,忽然拉着她朝着上空神器的方向飞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昏暗无比! 太阳被无尽的乌云遮挡,恍如黑夜。 无数的天雷开始滚滚而下!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来的猛烈!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二郎真君吼道。 不悔看着他,“你说,让他亲手将他守护的六界毁灭,他会是什么表情?”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不悔朝她一笑。 瞬间,她扯下颈上的妙生花,一道结界就围绕两人迅速展开! 仙界的人欲阻止,却怎么也进不了结界。 不悔伸手轻轻的抚上虞行的脸,周围的一切就好似不存在。 她环着他的腰,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极其的暧昧! 他闭上眼,也紧紧的回抱住她,却感觉身体有些异样,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根本动荡不了分毫,体内 有什么东西正被抽空。 不悔头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别动,再这样待一会儿,一下下就好。” 虞行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开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些画面也在脑海里闪现。 两人的身体被金色的光芒包围着,不停的旋转再旋转。 他感觉她颤抖的吻上他的唇,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子就急速的被一把推开!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出了结界以外。 “悔儿!”他突然睁大眼睛! 不悔看着他越飞越远,手还保持着伸在空中的动作。 她苦笑起来,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就像昨晚,她明明贪念着他,两人却什么也没发生。因为她舍不得, 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心魔所控。 她一直以为她恨他,可是当亲眼看见瞿晨死的刹那,她忽然什么都放下了,她觉得累了。 恨一个人又谈何容易,没有爱哪来的恨? 她终于想起来了,当她跳下诛仙台时,他那自责与绝望的眼神。 师傅…… 她爱他,从当初的依赖到后来的责怪。同时也明白这样的感觉是可耻的!可恨的! 所以,她努力的去恨他,不让自己产生一点多余的情绪。 可是,当他的情魄出现时,她却还是无法自拔的动了心,因为瞿晨就是他啊!不管他如何的变,他给她 的感觉始终没变! 所以,与其他想起一切后后悔,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仙引的关系,她的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正在恣意的增长,她已经不能再等下去 了。 视线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见虞行在结界外朝着她叫着什么,他甚至疯了一般的攻击结界,可是这是妙 生花的结界,这世间除了一个人无人能破,只不过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苦笑,或者他是以为她还会做出什么危害六界的事,只是想除掉她。 不管到底是怎样,她都不愿意再去想。 她累了,这次是真的想睡了。 还有那个记忆中红色的身影,红色的眸子。 原来,一切真的已经注定。 那个她在干骆山下遇到,还有给她昆仑镜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吗! 虽然她不明白一个时间怎么会出现两个自己,可是那确实是自己没错。 恍惚中,就像回到了五百年前,她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门前,怯生生的望着街道上嘻嘻闹闹玩游戏的孩子 …… 只是,她已经决定再也不去羡慕他们了…… 身后传来依稀的脚步声,一个声音疑惑的道:“不悔,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怎么不出去玩?” 她惊喜的回头,一下扑入来人的怀里。 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该珍惜的东西…… …… 乌云开始散开,耀眼的光芒喷洒而下! “师傅,你的脸……”二郎真君惊呼出声。 虞行微一抬头,额间一缕白发滑下,他的模样赫然如瞬间老去,脸上已是皱纹横生! 所有人惊恐的看着他。 十四件神器在光芒消失的同时不断从空中落下。 昆仑镜瞬间碎裂! 崆峒印消失无踪! 而诛仙典也在回到虞行手中后化作万千尘埃! 这世间从此再无昆仑镜、崆峒印、诛仙典。 …… 不久后,二郎真君接替了天界司法一职。 左形阔接任干骆掌门。 而虞行,闭关于冰天雪地中再也没出来…… ------题外话------ 呵呵……终于完结了! 捂头,或许大家会觉得是悲剧,不过只是暂时的…。 因为后面的结局会涉及到系列三。 汗一个…。虽然每个系列是分开的,但其实是姐妹文, 反正最后的结局会是Hending, 预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仙侠系列三……顶着锅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