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女王》 第1章 a 距离那场世界末日过去已经有六千年了，整个地球自一片荒芜中缓缓苏醒，长久不见的高大乔木和一望无际的湖泊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那场灾难所带来的伤口渐渐愈合，如果没有那些高楼大厦的断壁残桓偶尔从树叶的缝隙间露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人记得这是当初那个星球。 然而即使是这些废墟，也已经很少见了。 E区（202，11）。 “这次的捕猎活动，加布雷少校的表现实在是太亮眼了，只要回去总部，他肯定会去讨要大天使的。” 依靠量子传递信息的纽扣对讲机里传来布恩略带嫉妒的声音，全身布满黑甲的格林顿了顿，却没有说话，手中的次声波炮无声无息的在茂密的丛林中开出一条小道。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中，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布恩有些难受，他紧跟了几步，随意的扫了眼四周，这种安全级别为E的丛林，除了些看不上眼的毛贼之外，简直平静的像是君临的后花园一样，而且这次国会把贝拉克里特斯一支调回来担任巡查帝都的巡逻队，本意也是想让这支染血的铁军修生养息，不少同伴都成天在帝都的酒吧里放松，有几个把日常巡逻放在心上的？ 布恩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没有带个妞来巡逻已经太值得表扬了，本想聊个天解解闷，却遇上格林这个闷葫芦。平时作战还好，格林是个值得把后背交付的战友，可是若说起寻欢作乐来，这个家伙就显得过于正直了。 “加布雷要走了大天使，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整夜难寐啊……”布恩稍稍感叹了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用手肘撞了撞格林，神态略显猥琐道：“喂，你知道么，能力越高的茧样貌越漂亮，而且这倒罢了，开发出来的那个功能和花样也越野呢……” 这个话题确实有些猥琐了，格林皱了皱眉，“你听谁说的？” “这是秘密。”布恩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好整以暇的等着格林继续问他。 可是格林却干脆利落的转了身。 “我说我说嘛，别整天一副老头样，把加布雷队长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小心将来你的茧叛变哦~”布恩拽了下格林的制服，明明是讨饶的动作，可是嘴里依旧不闲着，小小的诅咒了下自己的战友，但到底还是把消息的来源告诉了他，“库伯博士说的，几乎每个茧出生之后都由他做定期检查，在茧战力和生活力的开发方面，整个蓝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格林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冷漠，“国会给优秀的战士配置茧，是为了提高战力保卫国土，生活力只是辅助。你要是再这样关注生活力，小心你的军途止步于一星准尉。” 布恩正想说什么来争辩下，却忽然的被格林拉住了衣服，他抬头看了看格林的神色，那紧皱的眉头吓了他一跳，除了上次在GX876星系与虫族的战斗中他看过这位有些古板的战友皱过眉头之外，这次是他第二次见到他这个表情。 想起那次战斗，布恩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起来，随后的报告书上对那次战斗的描述只有了伤亡惨重这寥寥一词，可是只有真正见过“伤亡惨重”这个词具化形态的人，也许才明白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布恩几乎立刻的就回身开启了最高级别的防护，激光匕首在回转身体的那一瞬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烧焦的疤痕，他如惊弓之鸟一样弹开了身子，并且在空中打开了绝对防御，这才轻舒了口气落在地面上。 “这是什么？！”布恩正了身子去看前方，这一看之下，顿时惊得他迅速跑回了原位，不可置信的问格林。 格林没有理他，兀自蹲下，手背的碳铬防护刺悄无声息的缓缓缩入手腕处，露出了他古铜色的皮肤。 指甲干净，指肚圆润，只是皮肤因为经常与铠甲摩擦的关系，变得略微粗糙。布恩顾不得惊诧格林居然卸下了手部防护，这在军队里是绝对会被严厉批评的行为……现在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事物上。 黑色的土壤被次声波炮翻开了表皮，植物的块根散发着新鲜而生涩的味道，在一片狼藉的块状土壤内层中，露出了一抹白。 一抹有着圆润弧度的白。 “这是……”布恩心中有个答案在大声的轰鸣着，那个呼之欲出也是最不可能的答案让他的整个心脏的都剧烈的跳动着，平时说起来那个字是那么的轻易，然而真等遇到时，他的喉咙却像被人扼住一般，一个音也发布出来——这种喜悦太大，居然让他心里慢慢的泛出了恐惧。 “一只茧。”格林淡漠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格外的令人心安，他没有理布恩，径自用手轻柔而迅速的拨开一边的黑土，让那抹白渐渐的扩大了开来。 如果……作为一只茧的话，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两个人不到一分钟就把这只“茧”状生物全部的刨了出来，纯白的颜色，椭圆的形状，用料很奇特，貌似是某古老的人造树脂，拼接技术也很粗糙，肉眼就能看到很多缝隙…… 居然有人用这个低等劣质的材料去做一只茧？ 能够有财力做茧的人居然会穷到用这种地步？ 当今蓝星上的每一颗茧都登记在册严格的保护着，实在是因为这个东西太过于珍贵，举国上下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十颗，这么野泼泼的出现在树林还被毫不珍惜的丢弃在森林……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布恩几乎要暴走，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毫不设防的放在他面前，虽然目测有点劣质，但即使是劣质的茧也足够引起一番血雨腥风了！ “你的空间还有地方吗？”格林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着那只奇怪的，明显偏小的茧，虽然很样子很奇怪，用料也很奇怪，但里面活跃着的柔和的生命气息绝对不会错，这就是一颗茧。 而且，不属于登记在册的已知的任何一颗茧。 等等……那个角落…… 格林细细看去，在茧的尾部有一行小小的字，他走近了几步，辨认了一番。 “这是古代花体字吗？”布恩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来了兴趣，眼看着格林把文字录入了个人电脑，然后点击了查询。 “a.” “产自柴楠。”布恩皱了皱眉头，问道：“柴楠是哪儿？或者……柴楠是谁？” 第2章 .走路捡到一亿元 布恩和格林在E区捡到了一颗茧。 这个消息以超光速的速度在整个君临军界政界以及商界迅速传播了开来，没等布恩和格林驾驶的双人巡逻舰进入君临北门，在半路上就被他们的直属长官，贝拉特里克斯这一支的五星上将眼前的红人——加布雷，截住了。 一身黑色礼服军装的加布雷像是刚刚从某个宴会出来，肩章胸章佩戴整齐，银色橄榄枝勋章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衣领最上一颗金丝纽扣印刻着小小的战马家徽。 他沉默看着布恩从个人空间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那颗传说中流落民间的茧，眼神中既没有惊诧也没有欣喜，单手拿过那只长约1.6米，宽约70公分的纯白色茧，冲着格林点了点头，随后手轻轻一抖，那只白茧便凭空消失了。 【蓝星文明小贴士：虽然说每只觉醒的战士都天生拥有私人空间，但是空间的大小以及存取物品的速度却与精神力有关。一岁小孩收取物品的速度在一小时左右，而蓝星大多数成年人的水平在二十秒左右，军队则在十秒左右。】 布恩神情一凛，含在嘴里的那句君临宪法第十一条关于先占取得的规定就被他深深的咽了回去，比起什么法律至上原则、先占原则，丛林法则强者为尊永远是新纪元蓝星的至高公理。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银行取款机用1000元的存额取到了一亿元，最为明智的做法就是乖乖还回银行，这样还能博个到的楷模的头衔，不然，你懂的。 格林显然很懂这个道理，他利落的行了个军礼，目不斜视的静候加布雷登上他专属的雷鹰。整个人硬挺的像是军部礼仪书上的插图。 “我第一次见活着的茧……”布恩的目光还留恋在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的雷鹰上，右手摩挲着下巴，然后他一回转身—— “喂喂，格林等等我！！” 君临。 初秋的天空一碧如洗。在很久很久的以前，那些诗情画意的古代人创造出了很多词语来形容这样的情景，天高气爽，风轻云淡，可是在一千年以后，却只剩了一句话来描述这样的天气—— “正在回程，能见度高。” 低沉的男声，加布雷没有打开空中防护罩，可即使这样，精神力外放的结果也能使他的衣角巍然不动，像座雕像一样稳稳的矗在雷鹰的背上。 柔软顺滑的黑色雷鹰羽翼被天风吹起一道道银色的波纹，这样神骏的生物，如今也只有在立下军功的军人这里才能略窥一二。 从君临北门到国会也就一分钟的路程，等加布雷在国会门口巨大的七根巨大独角兽白玉柱下降落时，那些身材略有些走样的国会议员们身前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身穿黑色军队礼服的青年脚步毫不迟疑的走近了国会七星议堂，在全国最高权力人物们的目光注视之下伸出右手翻开掌心，变魔术一样展示出那只纯白色的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股生命力量好浓郁……” “材质决定孕育出的茧的战力……这样的茧恐怕评不上一星。” “完全是陌生的茧，没有制作者，没有保护者，没有孕育者，这是怎么出现的？” 七星国会议堂的门又被狠狠的撞了开来，来者一头乱发，衬衫的扣子起码系错了两颗，如果靠近点的话，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红酒味。然而这一切都在他充满狂热明亮的不像话的双眸的印衬下失色，只要看上一眼，你便会不计较他所有的邋遢和失礼之处。 “让我看看！”他不耐烦的挤开一众围观的国会议员，伸手触上那颗白色的茧，从头到尾抚摸了个遍，脸上渐渐显出了疑惑的神色，嘴里喃喃道：“这么烂的材质，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么浓郁的生命气息？不可能的啊，不可能的啊……” “库伯博士，”一个带着金边眼镜金黄色头发的俊美青年微笑着拍了拍库伯的肩，这个举动立刻引得库伯回转身子来怒目相视，但看到是这个人之后，库伯的怒气难耐的收敛了下来，语气中依旧有些不耐烦，但是比起刚刚几乎立刻要骂娘的态度比起来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这么劣质的材料也可以做出茧……如果博士有机会研究出这种技术，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茧可以批量生产？” 恐怖的商业嗅觉。 可是所有国会议员的脸上都很淡定，看来这位的商业天才不是第一次表现出来了。 “赫尔索议员，”库伯顿了顿，神色间有些自傲，“想用廉价材料制作茧无疑是不可能的。”说完他轻蔑的瞥了一眼眼前纯白色的茧，“这种茧，是有巨大缺陷的。生命力往往与生活力相关，而制作材料往往与战力相关。这只茧，空有浓郁的生活力而无战力，除了某些骄奢淫逸的贵族可能会非常喜欢之外，对我国的战士可谓毫无用处。这样的茧，正因为是废品才被遗弃。依我看，它唯一的价值便是做为食物被最强的战士吃掉，有增强生命和防御之效。” 库伯何许人也？ 被称作茧之父的二十四岁的天才生物机械理论导师，整个蓝星极少有的能独自制作茧的国宝级人物，他在茧之领域的话无异于公理。 而他向来，不说，也不屑于说谎。 他说，它最大的意义就是被吃掉。 他说，它毫无战力。 那么，它的命运就几乎已经被决定。 即使，这句话成为他一生中唯一后悔的话。 这段话说完，整个国会议堂的气氛为之一变，原先的重视和欣喜顿时变成了无所谓，虽然还是珍贵的茧没错，但是在崇尚强力的君临，向来对没有战力的东西弃若敝履。 金发青年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兴趣缺缺，径自坐回了座位，右手指尖摩挲着高脚酒杯光滑的壁面，目光更是一刻也不再那只茧上停留了。 议员的兴趣可以看出来也明显的降低了，本来被寄予希望的东西忽然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任谁都有些失望，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这颗茧几乎立刻就被冷落了下来。 它的价值一落千丈，所有人都在讨论把它分配给哪个准尉吃掉。 就在这个时候，乱糟糟的大厅忽然有人出声—— “我的奖励可以换成它吗？” 第3章 .生育义务 淡蓝色的显示屏上显现出让贝拉克里特斯严肃的影像，肩章上五颗红宝石星星不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大天使，只要你提出来，它就是你的。”威严的让直截了当，他的眼纹很深，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的时候，很容易感到畏缩和紧张。 加布雷转头看了一眼静静呆在寝室角落里的那只茧，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屏幕，“司令，独角兽的事你还记得吗？” 让的眉宇轻皱：“你是怕茧背叛？” 加布雷移开了目光，没有回答他的话。 让紧紧的盯着加布雷的脸，可是那张年轻而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大天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三星级茧，只要孵化出来就是加布雷最有力的左膀右臂。 可是阿尔法德那一支的独角兽…… 让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那只不成器的茧，“弱的像只花骨朵一样。不如就叫花骨朵吧。” “马上就要吃掉，不必有名字。”加布雷淡淡的说。 “你别忘了宪法规定具有茧的人所应该担负的生育义务。”让提醒道，“虽然这是只废茧，不过至此以后，将是你唯一合法的茧。” 加布雷正色道：“是。” 屏幕无声的关闭。而与此同时，安静的房间里突然想起轻微的一声咔嚓。 加布雷目光紧紧的盯住了声音的来源处—— 纯白色的茧从中间横着裂开了一道缝，里面的生物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颤了几颤，才一鼓作气的把头上的壳掀了开来。 随后露出一只莹白的胳膊，在空中无力的挥舞了几下，落了回去。 像是积攒力量一般，那只茧毫无动静的呆了一会儿，忽然间，里面的生物坐了起来，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它下意识的发出嘶嘶的声音，用柔软而无力的小胳膊抱住了自己。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加布雷还是发现了这只生物不同于他自己的构造。 那胸前的凸起是什么？ 无战力已经很锉了，难不成这茧还有先天畸形？ 加布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那只生物抱着自己，用胳膊在身上摩挲了片刻，这才摇头摆尾的开始观察起四周，这样弱的行动力和观察力在战场上早不知道被射杀多少次了，加布雷一边观察着它的行为，一边在心中默数它究竟要花几分钟才能发现自己的主人。 大概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这个看起来脆弱无比的生物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就连观察四周也显得动作迟缓小心翼翼。差不多过了3分钟，它才转了个身，一眼看到了加布雷。 而加布雷，也看到了它的正面。 说实在的，加布雷并没有见过出生以后的茧，他离茧最近的时候也只是小时候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看过那只长满银色鳞片的“大天使”，从5岁到10岁，他一直以得到大天使为心中的最高目标。 直到新纪元1786年，独角兽事件。 所以，其实说来他也不知道孵化出来的茧真正是什么模样，似乎所有拥有茧的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把它藏起来，除了迫不得已的必须要茧参加战斗，任何人都看不到他们的茧到底长是什么样子。 那一瞬间，他的心微微的一动。 茧是与众不同的，和这个星球上，以及别的星球上的任何物种比起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事实上，茧和神族是十分类似的。 拥有细长的身子和四肢，拥有五官和头发，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从外表上看，果然是最接近神族的生物。 可是明明是一样样貌，却给人以迥然不同的感受。 柔和而莹白的皮肤，大而乌黑的眼，小巧的鼻子以及天生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 一切都显得那么脆弱，好像轻轻一握就可以折断它的生命似的。如果那个神族人拥有这样的样貌特征，定会被加布雷鄙视到死，羸弱是神族最不能容忍的特质。 可是在它身上—— “啊啊啊啊——”加布雷想了很多，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只茧艰难的转过了身，看到了加布雷，便发出了这种刺耳的尖叫声…… 加布雷的思维停滞了一瞬，这是什么声波武器？不是说这只茧的战力几乎为零的吗？他几乎条件反射般用精神力瞬间反击了过去。 谁知那只茧的叫声更加高亢和痛苦，然后那小小的半截身子几乎立刻的跌倒在下半个茧壳当中，肩膀一抽一抽的。 加布雷皱着眉头靠近了茧壳，心里打算着是不是还要让库伯检查检查，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错误，这明明是有不错的战力的。 他每走近一步，都能发现它轻微的颤抖，迟钝如他似乎都感觉到了——它在怕他？ 不是说每只茧孵化后会把第一眼看到人认作主人么？传闻中不是说它会从茧里走出，单膝跪地对主人行礼么？ 他走到了茧边，而这时它也恰好抬起了头，双手交叉捂在胸前那两个可疑的凸起前，脸上湿漉漉的，越发显得眼珠黝黑无辜，“医生……医生，你是医生吧？我的脑癌还没好，它刚刚又疼了……不过，能先给我件衣服吗？” 虽然医生不穿白大褂反而穿着一身类似于战甲一样的东西让顾菲感觉稍稍有点奇怪之外，她对这种纯白环境以及她所在的冷冻仓其实是非常熟悉的。 所以她想当然的认为这个人是医生，要给她做检查。 虽然她没穿衣服……咳咳，医者仁心，在医生眼里她的身体估计就跟猪肉没啥区别，所以这点小小的不自在也被她藏了起来。 她的脑癌又发作了，这才是最让她担心的。 倾全家之力，她的名字才被写上了冷冻计划的志愿者名单，她难以忘记家里的房屋产权证被交到其他人手里的场景，她也难以忘记母亲和父亲顶着花白的头发去外面租房住的凄凉……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辜负他们的牺牲。 而好好活着的前提，就是她的脑癌必须治好。 第4章 .这只茧胸前有肿瘤 2012年12月22日，天朝政府启动了“冰冻计划”。志在将现有医疗技术无法治愈的病人通过急速冷冻技术锁在冷冻仓里，封存一千年，以期待那时候的医疗技术水平能够治愈这些患者。 普通人家的孩子顾菲，那一年刚刚满20岁，被确诊患有脑癌。 当父母知道这个计划之后，仿佛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抵押房产卖掉首饰四处借钱，终于，换来了一个名额。 顾菲最后的记忆，便是慢慢合住的冷冻仓内父母苍老而欣慰的脸，和即使拼命想笑却还是流出来的泪水。 顾菲知道，即使这并不是生离死别，可是她今生再也见不到这两个最爱她的人了。 那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这应该是一千年之后的帝都广慈医院吧？他们当时说的很清楚的，这个计划的相关资料都保存在广慈医院的最严密的保险箱里，每一任院长都会知道，一旦医疗技术水平成熟，他们就会打开冷冻仓，无条件为她医治。 那么现在……应该是医疗技术水平成熟了吧？ 一想到这里，顾菲便把满含期待的目光投向眼前唯一的人类，虽然心里默默再次吐槽了一遍一千年以后的“白大褂”，但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顾菲，来自一千年前，是天朝政府‘冰冻计划’的志愿者，脑癌患者。”她顿一顿，期待对方做出反应，可是对方却依旧看着她沉默着不说一句话，她只好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来之前的院长有告诉我，我们的资料都在保险箱里，你……应该看过了吧？” 不会赖账吧不会赖账吧不会赖账吧……很难说啊，这都过了一千年了，广慈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任院长了，真的要不认了怎么办，人家可以很理直气壮的说又没有人付钱给他们，凭什么给她做手术啊。 要是要求她交手术费什么的那可真就悲剧了，冰冻仓里除了身体连衣服都不让穿，现在的她可真真是身无分文。 就在她兀自担忧的时候，忽然感觉手臂被抓住扳向了一边，因为身上不着寸缕，她下意识的抗拒，然而她很快发现那个人的力量大得惊人，她的力量就像蚍蜉撼树一样不值一提，她的双臂被不容置疑的扳向了身体的两侧，双胸被迫挺起，大刺刺的暴露在那个人的面前。 她感觉有点难堪，想要收回双臂护着，却意外的看到了那个人的双眼。虽然被一身严密的铠甲保护着，连面部也有面甲，即使这么近，她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是现在这个角度，她却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双眼。 她见过很多男性的眼睛。 宅男，猥琐男，花心男，普通男，靠谱男，经济适用男。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他们有很多种眼神，桀骜的，不驯的，龌龊的，深情的，探究的…… 可是这双眼睛却纯净的惊人，散发着那种一生只认真追求一件事的人才会有的亮度。 而如今，这双眼睛里只有认真和困惑，没有丝毫猥亵的意味。 也许他真的是医者父母心，是她想多了。 于是她放弃了回护，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她又得了乳腺癌？ 加布雷很困惑。 它说的语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于是他用精神力连接它的思维，这下倒是可以知道它在讲什么，可是依旧……不明白。 冰冻计划？医生？顾菲？ 这都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给它的定位就是食物，食物说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所以他连查一下的兴致都没有，直接去看他最关注的问题。 畸形其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根子在基因上，那么别说能不能改善生命和防御了，就连吃了会不会死都难说。 似乎像是肿块？ 加布雷忍不住伸手探去…… 入手是惊人的细腻滑润，完全没有肿块的硬度，说不出的柔软，让人不忍释手。 “这怎么回事？”加布雷终于和它说了第一句话。 “啊。”顾菲愣了一愣，才慌忙记起自己原先看过的自查乳腺癌的方法，自己伸手捏了捏，这才偷偷看了眼“医生”，小心翼翼的答：“很正常吧，没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加布雷下意识的一脚跨在它前面挡着，待看清来人是谁，眉头微微一挑。 “小男孩不要这么有这么强的戒备心哦~”库伯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着加布雷表现出防御的姿势，“放心我不会对你的茧做什么的，只是例行检查，再顺便教你一些关于繁育后代的事情。” 加布雷让了开来。 库伯这才第一次看到这只废茧。 他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挑。 这确实是他看过的最弱的一只茧，全身线条流畅肌肉很少，骨骼密度很大，血液里营养含量也很低，就连身形也比别的茧小了起码整整两号。 可是它却如此吸引人。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它身上洋溢的生命的力量和……微微的热度。 柔软，脆弱，却磅礴。 他禁不住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搭上它的肩头，有顺滑的头发在他的手背上一拂而过，手心滑腻的感觉还未消失，他便不由自主的伸手揽住它的头发。 没有能力。 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头发，没有任何形式的能量，库伯微微有些失望，第一颗五星茧便是素有蛇女之称的美杜莎，一头黑发杀人无数…… 手不忍离开顺滑的头发，即使没有能力，可是库伯却第一次没有浮起鄙夷的心情，他顺着发丝，摸上了它的头。 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他抬头看了眼加布雷：“你攻击过它？” “它用声波攻击，遇到了我的精神自卫。我已经尽力收力了。” 库伯翻了个白眼，似乎在吐槽他的狗屎运，“攻击的好，本来它脑子里是有个异物的，被你震散了。不过下次你再这样，说不定它会直接死掉。” “它现在是健康的？” 库伯站起了身，手不着痕迹的在身侧握成了拳，“虽然弱，但确实是健康的。” 加布雷伸出手，直直的指向了它的胸部：“那这个是什么？” 第5章 .这个世界啊 库伯笑的直不起腰来，“你竟然没有见过茧？” 加布雷皱起了眉，“我为什么会见到？” 库伯站起身子，一手搭在加布雷的肩上，整个人松松垮垮的靠了过去，神情神秘的问道：“没上过J论坛？” 军人出身的加布雷最讨厌人站没站样，他避开了他的依靠，皱着眉打开他的手，“没有。” 库伯叹了口气，自语道：“我多久没有真正教过别人怎么繁育后代了……” 他站直了身子，走到茧旁边，发现那只茧抱膝抬头正在看他，满脸信赖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转身：“它叫什么？” “花骨朵儿。”加布雷答。 “唔……带着侮辱性啊。”库伯沉吟了一下，心里却一疼，“繁育结束后，你会吃了它吧？” “嗯。” 库伯蹲下身子，没去看加布雷的表情，径自对花骨朵儿说：“接下来的事情，不要反抗，是对你好，明白么？” 顾菲听懂了，这话好像是直接在她心里说的一样。她也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人才是医生吧，至于那个一身黑甲的，看起来倒是像个实习医生。 顾菲治疗脑癌的这段时期内，对她帮助最多的就是她的主治医师，而且也深深的明白如果不按医生说的做会出现什么，她已经吃过苦头，因此对医生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再说她初来乍到，身无分文，这时候扮乖巧是绝对绝对有必要的。 她对着库伯重重的点了点头，还免费附赠一个讨巧的笑容。 库伯愣了愣，他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才避免了被这笑容闪晕的危险。 花骨朵在茧里绝对算不上漂亮。 可是……就是难以抵挡。 他按捺了下心神，才回身朝加布雷招了招手，“你看好了。” 他的手从花骨朵锁骨处滑下，沿着侧腰线一路往下，拨开顾菲下意识挡着的手，一手握住了她的脚腕。 缓慢而坚定的分开。 “看到了么？” 加布雷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表情，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就像在听数学课，听到库伯的询问，点了点头。 库伯抬头看了一眼花骨朵儿。 它一脸信任的看着他。 目光里有着疑惑，但它乖乖的一动不动，柔顺的任他摆布。 他忽然放开了它的脚腕，它很听话的把双腿紧紧并拢，双手抱胸，回复蜷缩的姿势。 库伯回头，看着有些疑惑的加布雷，没好气道：“把你那个从那里伸进去，然后动动，射%精。如果再不懂去到J论坛下载片儿看。” 库伯摔门而出。 加布雷看了眼花骨朵儿，它也抬头看了看他。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知道库伯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但幸好他还留下了一本《茧使用手册》。 他弯腰捡起了那本手册，随意翻了几翻便觉得无趣，这里大部分在讲怎么开发战力，喂养方面说的很粗糙。 想到这里，他翻书的手一顿，他为什么要喂养它？ 为了完成宪法上的生育义务。他对自己这么说，然后按了下手腕上的红色按钮。 十秒。 加布雷的门再次被叩响。 “进。” 格林目不斜视的大跨步走了进来，“队长？” 加布雷指了指花骨朵儿，“那是我的茧。” 格林犹豫了一小下，才把目光转了过去，去看那只由他亲手挖出来，却很快被别人领养的茧。 “以后你负责喂养它。” **　　　　　　　　　* 加布雷的门在格林的身后关闭，格林抱着手中的生物大跨步走出了这栋建筑之后，才敢低头看了一眼花骨朵儿。 这个软绵绵的生物低着头，紧紧并拢双腿，双手一直以交叉的姿势拦在胸前。 他在抱它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卸下了防护，那些碳铬合金的装备离它十米远他都觉得会伤到它。而卸下防护之后的肌肤相触，又让他觉得几乎要窒息。 这么脆弱。 他的第一个反应却很罕见的不是嫌恶。 “喂……你是护士吗？”其实顾菲已经隐隐的猜到了这里也许不是医院，这个男人抱着她一出门，她就隐隐的发觉出了不对劲，可是在这里举目无亲，她也不好做出什么举动来。 再说，她能感觉到其实他们对她没有恶意，起码在现阶段没有。 当务之急，先套话再说。 它一张口发出声音，格林就愣了，这种声音，他以前从没有听到过，这就是茧所发出的声音吗？ 他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茧可能有话要对他说。 而更慢了半拍才想到他可以用精神力跟它沟通。 传说茧的智商不亚于神族，可是这只被判了无用的茧，却不知道智商如何？它真的是在讲话还是只表达一种情绪？ “呃……你听得懂我说话吗？”顾菲耐心的问道。 这要是在战场上，他早就死了好几回了。这样一想，格林心中一凛，用精神力小心翼翼的探入了茧的脑海。 “现在是什么时候？”即使是精神力交流，也能感觉到它软糯的声音。 “新纪元3012年，10月18日下午3点25分34秒。”他回答的很标准。 “新纪元……3012年……”顾菲默默重复了一遍，即使心中已经对时间有了模糊的假定，可是真真被证实永远回不去了这件事，还是让人无端的失落。 “那，这里是哪儿呢？”顾菲只放任自己伤心了一会儿，便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继续问道。 “君临。”格林回答的很简介。同时也很惊异，所有君临的人对这只名为花骨朵的茧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事实看来，除了基本没有战力之外，它的一切都还正常。 想到自己队长因为对茧这种生物的不信任，而选择了没有战力的茧，企图在完成宪法所规定的生育义务之后就把它当补药吃掉…… 不知为何，他居然有丝不忿。 “君临……”顾菲默记了一遍，这名字很霸气呢，她想了想问道，“是首都吗？” “是王城。” “王城就是最厉害的人呆的地方吗？比如首相啊，主席啊之类的……” “嗯，还有五星上将们。” “……” 第6章 .这个世界啊 这一路上，顾菲套取了不少的信息。 比如，这个星球现取名叫蓝星，虽然她有80%的把握这就是地球，可是地球留下的资料太少了，无法准确的定位下来。再比如这些人把自己称之为神族，用一种取名叫精神力的东西来战斗。 再比如说国家这个概念在这里来讲是十分笼统的，并没有确定的国界线，也没有明确的行政划分，神族们用主城的名字来对一个地区命名，比如君临王城就包括君临以及周围的小的区域，北域雪城，廊河怒浪城……这些城市以及它们统辖的地区都在一定程度上对君临臣服，但其实他们之间的制约极为有限，有点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城邦…… 这些城邦拼合起来的地方，神族称之为卡里古拉神域。 神域之外，就是蛮荒。 蛮荒之内，是暗无天日的地狱，除了罪恶深重逃避法律制裁的神族才会在那里生存，而基本上一进蛮荒，便生死自知了。 那里有上古猛兽，自带天生神力且暴虐不堪；那里有死去的神族却不肯安息，拖着*的身体寻找生者的气息；那里有不屈的意志化作巫妖，吟唱邪恶的咒语…… 蛮荒的另一个名字叫混乱之地。那里终年不见天日，只有一轮红月变换着形状来昭示着时间的推移。 神族的战斗，除了进入星际与外星生物争夺地盘，便是驻守在蛮荒与神域的边界上，死死的阻挡着蛮荒的侵蚀。 在这样严酷的生存环境之下，崇尚武力就成为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神族全民为军，战斗是进入上层社会的唯一通道。另外，在神域内自由佣兵联盟也十分发达，神族16岁成年，在今后的千年时光里，生活中的一大重心就是战斗，16到——28岁是当自由佣兵，28岁以后可以选择进入军队或者继续当佣兵。而整个神域的商品交易都还停留在原始奴隶制的末期，虽然货币已经出现，但在大部分地区，还保留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习惯。 与经济发展极不协调的是蓝星的科技水平，私人战斗机就像是前世的自行车一样，几乎除了未成年的小孩子，大人都不屑于用它；而小型的宇宙飞船也基本像电脑一样普及了。 这些东西虽然很新奇，但还引不起顾菲的震惊，她像听小说一样津津有味的接受了这个种族的世界观，然而接下来格林讲的话却让她目瞪口呆。 格林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扫视了一遍自己的住所，第一次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冷硬了，他看了看怀中的茧，《手册》上说茧的智商通常都很高，所以不必考虑它听不懂或是怎样，把它想要知道的都告诉它，这才是使茧快速成长的方式，于是只要花骨朵儿稍微表现出对哪方面的兴趣，格林都耐心的讲解给它听。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当奶爸的潜质。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不觉得烦。 “……神族的生育义务靠茧来完成，表现优秀的战士可以靠军功换来茧，而茧这种生物，一年造出来的最多不超过十个，即便是大辉煌时期，也不超过十五个。获得茧的战士，必须生育出至少一个的后代，这是宪法规定的义务。” 这时候的顾菲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茧，她只是单纯的按照格林所说的比例算了算，然后惊异的问格林：“神族一年最多就生十个孩子？” “已经连续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出生了。”格林感叹了一句，替顾菲盖好了被子，“不过幸而神族生命漫长，战力强大，除了去年对战虫族时丧失了一个族人，也好几年没有人死去了。不过，今年大家倒是很期待你能生育出新的族人。” “我？”顾菲吓了一跳，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为毛是我？我只是来治个脑癌而已啊……”这句话一说出口，顾菲忽然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却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等等，你们这儿的女人呢？” 格林一脸迷茫：“女人？那是什么？” “就是有胸有细腰有屁股能生孩子的那种生物啊！通常还伴有长发和甜腻腻的声音！”顾菲顾不得用词粗俗，把能够想到的女性特征通通说了一遍。 格林听后，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顾菲：“你是在说你吗？” “我？”顾菲愣了一下，“当然也是我啦，我当然是女人。可是你们没有其他的像我一样的生物吗？” “有啊。”格林理所当然的说到，“那就是茧了。而且你也不是什么女人，你是茧。” 顾菲还想再说点什么，毕竟对她来讲，一个种族没有雌性这个设定也太过惊悚了点，可是看到格林理所当然的表情，她忽然觉得有种挫败感，似乎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因为即使她不愿意相信，但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的，茧等于女人，女人等于茧。 格林第一次提到茧时，她还心里闷笑着想，这不就跟宠物小精灵里的精灵球一样嘛，只不过这个茧比小精灵还悲催了点，除了和主人一起战斗必要时当炮灰，还得照顾主人的衣食起居，还得负责生育…… 现在，被告知她就是之前被自己嘲笑的宠物小精灵，这种感觉就跟你刚骂完一个傻逼，然后定睛一看，原来前面放着一面镜子的感觉何其相似。 而在这时，格林还轻声的来了句—— “好好养身体，今夜队长就会来履行义务的。” 顾菲感觉心里有一排宠物小精灵大笑着傻逼傻逼傻逼连跑带颠的从眼前飘过。 其实顾菲对贞操什么的不是很看重，再加上到了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估计一辈子也嫁不了人了，是不是处还有意义吗。 格林关了灯走出了寝室，在门口反手关门的时候他朝床上看了一眼，不同于别的神族，花骨朵的被子在轻微的一起一伏，整个房间的湿度都轻微的上浮，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寝室的空气，这才把门轻轻的关上。 顾菲的眼前一片黑暗，门关上的时候无声无息，可她就是感觉到那个名叫格林的人走了。 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盘算着晚上的事，其实没啥好犹豫的，能患脑癌活下来，之后的这每一天她都觉得是赚到了。 这么想七想八的，顾菲便慢慢睡了过去。 第7章 .顾菲的过去 顾菲这一觉睡得极沉，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想要起来却总是睁不开眼，意识则更加的浑浑噩噩，不是梦到了冰冷的医院，便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地狱场景，她拼命的跑啊跑，却总是出不去，最后被恶鬼抓住正要吃掉的时候她猛地一挣，双眼终于睁开了。 室内的灯光像是配合她的苏醒，起先是暗暗的发出了点儿柔光，待她的双眼适应之后，便渐渐的亮堂了起来。 顾菲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梦中的场景还没从脑海中散去，她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撑起身子，双手抱膝蜷缩了起来。 顾菲向来是极洒脱的女孩儿。 因为知道周围的一切都如白驹过隙，她什么也留不住，便不如不留。家人给她安排什么，她就接受什么，随遇而安到了可怕的地步。 这一生好聚好散，到时候说的过去，就是她此生的目标。 直到她真的活到了这不知道几千年的以后。 她长叹了口气，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门无声的打开，格林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个托盘，托盘上盖着椭圆形的金属盖儿，闪着冰冷的光芒。 “这是食物。”格林解释了一句，走到花骨朵儿的床边，单膝跪地，待目光与它对上，才继续说道：“吃。” 格林的语气实在有些太冷硬太简洁，对本来就因为初来乍到而忐忑的顾菲来说不亚于雪上加霜，她摸不准自己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又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地位。 格林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非常的不好，她甚至渐渐把自己的地位往性*奴那边划去。 想起她进行冰冻计划之前看到的项南性*奴案的相关报道，看到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子，她禁不住身体一寒，瞥了眼格林，伸手便去提那椭圆形金属盖子的把手。 没动。 这东西还挺沉的，顾菲没有多想，用劲儿一提。 这平躺着还不觉得，这一用劲顾菲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手上一软，控制不住的便往床上栽去。 她心里明悟这是低血糖了，她醒来起码也一天没吃饭了，又睡了那么久，血液供不上来很正常，本来早就应该觉得虚弱，不过乍一醒来又紧张又害怕又好奇，情绪激动，就把身体上的状况忽略了过去。 可是这却吓坏了格林，他有在军队供职数年，大小战役参加了无数次，对各种伤病情况都司空见惯，虽然没有正式的行医执照，但胜在经验丰富，对一般伤痛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可是眼前的这个生物可不是神族，这可是一只茧。 还是只脆弱劣质先天不足的茧。 他甚至不知道哪一步做错了，眼中一寒，第一直觉是这器皿有问题。 他伸手装上防护，郑重其事的提上那把手，开启了眼部扫描仪，淡红的光芒一闪而过，视网膜上的微型显示仪显示一切正常。 他少许的疑惑了一瞬间，打开个人电脑把早就扫描上去的《茧使用手册》又快速浏览了一遍，并未发现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 他终于觉得事情重大，快步走出了寝室。 顾菲在床上两眼一抹黑的晕了有半分钟，才感觉血液慢慢的流了上来。 等再过了一分钟，顾菲觉得差不多了，才挣扎着起身，她小心翼翼的弯下身子，格林说带了食物来，治疗低血糖最重要的就是要吃点有糖分的东西，她光躺不行，补点营养才是真的。 等她耐着又一阵的晕眩，终于把身子探到了床底，那该死的重的要命的金属盖子已经被格林揭开了，但是里面的东西却让她吃了一惊。 这种类似于钻石的玩意它真的是吃的吗！！！？？？ 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就等着吃顿好的的顾菲，在看到这个令人食欲全无的东西时，终于一口气没缓过来，又晕了过去。 所以，当加布雷到达格林寝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顾菲伸出半个身子在外，脑袋垂在床边正对着餐盘，一副欲吃而不得的样子……晕了过去。 加布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次不仅他自己来了，他还带来了库伯和别的军中将领——实在是格林来的太不是时候，他们正在开会。 这个茧再怎样，也是他的茧，劣质倒罢了，没战力倒也罢了，反正整个君临都知道他要这只茧的原因是什么，它的命运又是什么。 可是，丢人也有个极限好吧。 加布雷阴郁着脸，下意识的就想回身拦着库伯和一众人。 可是库伯一个跨步就避过了他的阻拦，回转身子对着加布雷轻笑了一声：“少校这是做什么？” 加布雷继续阴郁着脸沉默，干脆放下了手，让一众少校们进入。 顾菲这次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晕过去，她只是没力气坐回去了而已。 她以为格林走了不会这么快回来，便放任这种姿势想要歇息一会儿。可是当感觉到室内灯光的变化，听到脚步声想要撑起身子坐回床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她直起身子的话，势必会春光大漏。刚刚醒来那会儿大概脑子被冻模糊了，居然也觉得赤身*没关系，再说那会儿她还以为医生在给她做检查呢，她当初进入冷冻仓的时候也是□□站在好几个医生面前做检查，所以心理上并没有什么不适。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医生，一个个貌似都是这个世界的上流人物，全部是男性，而且……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人还是她的主人。 主人…… 她略微有点窘，自尊尊严神马的她还暂时没有考虑，审时度势是现代人最基本的素质，在这时候还讲什么人权无疑是找死，她只是暂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于是她就这么巨尴尬的吊在床边，右手却偷偷的拼命拽床单，从身下掩着胸。 正当她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翡翠绿的眼睛。 第8章 .火锅 如果顾菲心中有个好感度排行表，那其中的第一位绝对是这个翡翠绿眼睛的主人。 他是她一眼认定的医生，而她对医生有着特殊的好感，总是不知不觉的就产生了依赖心理。 此时她一手掩着胸，一手撑在床上来保持坐姿，实在是太饿了，所以低血糖的症状一直没有缓解过来。 她头晕眼花的看了看那只绿眸的主人，直直的讲出一个字：“饿……” 库伯在进房间的第一刻起就把精神力跟花骨朵儿链接上了，它还没发出声音，他便知道她想说什么。新生的茧总是需要大量的食物来维持生命，所以他特别嘱咐了加布雷给它最好的能量结晶…… 哦，在这里。库伯看了眼地面，稍有些困惑的捡起那颗璀璨的能量结晶，难道它刚刚就是在自己捡这个吗？ 纤细而有力的手掌中间映衬着一颗宝石，这幅美景让顾菲有一刻的失神，然而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原因是那个手掌的主人把钻石递至了她的唇边…… 这是什么意思？ “吃吧。” 难得的在这群自称神族的男性里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可是这句话的含义却让顾菲格外的惊悚。 “这个……不吃会怎样？”顾菲小心翼翼的问。 库伯认真考虑了一下，自然而然的说：“会死。” 小问题，一个崇尚武力而且男女比例极为不协调的社会，长此以往这里的男性表情是什么样的？ 面瘫 B.面瘫 C.A or B 答对了。 这群根本没有见过卖萌和温柔为何物的汉纸们，除了讥讽，自嘲，愤怒，难过之外，一张脸几乎成天成天都是瘫着的。 而他们似乎天生又都带着杀伐之气。 这就不难解释顾菲为什么在听到库伯的话之后，先是一僵，然后一张脸顿时白了下来。 她颤巍巍的伸手去拿那颗宝石，然后咽了口唾液，闭了闭眼，死就死吧！ 她猛地张嘴，往里一扔，谁知用力过猛，直接扔到了喉咙眼，尖锐的宝石棱角立刻刺开她娇嫩的口腔内壁，而且完全卡在了那里，柔软的喉咙被顶开，难以合拢。 她整个嘴都合不上，话也说不出，被扼住的感觉是如此的难以忍受，鼻涕和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满了一张苍白的脸。 库伯看它往里扔的时候心就一紧，正确的吃法不是双手一捏，只喝能量水的吗，就在他以为这只茧有着一口铁齿铜牙能够完全咬碎能量石之外的保护壳时，悲剧就那么发生了。 它太柔弱了，而且还爱逞强。 库伯默默的为它加上了一系列标签：贪婪，妄自尊大，初生牛犊不畏虎，傻大胆，弱智，以及……极其孱弱的*。 最后一条被放大加粗加上下划线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样的茧。 他叹息着一手掰开它的下颌，整只手掌塞进去有些困难，只见他的指尖寒光一闪，碳铬合金的机械突刺几个组合，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古代刀剑出鞘，只一个瞬间，就在顾菲口腔这么小的空间里组合成了一个精密的小器械，轻而易举的抓出了那颗宝石。 又是呛的一声，顾菲只感觉寒芒在眼前一闪，宝石的外壳无声碎裂，明艳艳的一滩水落在了库伯的掌心，一滴都没有溅出去。 待她再看向库伯的手时，那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的手掌，手指纤细白皙，指节分明，就连指节间的细纹都透着粉红色健康的光泽。 好像刚刚的兵器出鞘之声和寒光都是她的错觉。 顾菲真的恍惚了。 她原以为这些人自称神族，其实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身材更为高大，全身都穿着乌漆抹黑的铠甲么。 可是直到这时候，她才真正的意识到，也许是有那么些不同的，精神力这种东西，她原本觉得就是高科技加高智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喝吧。” 顾菲回了神，低头看了一眼库伯手心的不明液体，然后犹犹豫豫的抬头，终于鼓足勇气说：“这个好像不能吃的……” 库伯当然还是一张面瘫脸。 顾菲更加紧张了，磕磕绊绊的又吐出一句：“我最爱吃的是火锅……啊，这里没有的话馒头咸菜粥也可以……啊，泡方便面也行，要是嫌麻烦的话烤地瓜烤红薯做起来也很简单的！”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傻爆了。干脆的闭了嘴，像只呆鹌鹑一样看着库伯。格林向她介绍了很多，但是唯独食物啊服饰啊之类的完全没有提及，大概他认为这些太基本了，所以完全没有介绍的必要。 库伯沉默了，手掌不尴不尬的平举在半空中，第一次，有人拒绝本国最有潜力的科学家、被称作茧之父的二十四岁的天才生物机械理论导师的喂食，而且还是这么一只孱弱而毫无价值的茧。 怒气加上受辱的感觉一齐涌上，他轻哼了一声，手掌微微一晃，那滩五颜六色斑斓的液体就消失不见，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的茧，自己照顾。” 库伯吃瘪，加布雷万年冰山的脸上松动了一瞬，嘴角貌似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然而很快就又消失了。 但是他觉得之前让那么多人看到这只茧的蠢样所带来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他们的对话他刚刚用精神力也有听到。 大概是最高级的能力结晶都被嫌弃了？ 这只茧能力不行，在吃上吃倒毫不客气。 他的心底轻轻嗤了一声，转头吩咐格林：“去问清楚什么叫火锅，然后做给她吃。” 加布雷虽然对它不喜，但他素来护短，对待下属尤其照顾，吃穿用度上从来未曾克减过，这么吩咐完毕，他便带着一众人又从格林的寝室离开了。 刚刚精神紧绷还不觉得，这下子那群人出去，顾菲的脑子里就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瞬间断了一样，她再也撑不住的倒在了床上，也顾不得想太多，对着格林说道：“能不能先倒一杯水给我？” 格林愣了一下，确定道：“是纯水吗？H2O？” “对……”顾菲有气无力的说。 这个格林倒是明白了，只不过这个可以喝吗？这东西不是只用于工业吗，倒是很多能量液里含有它…… 他来不及多想，看着花骨朵躺在床上一张小脸惨兮兮的样子他就不太能思考，急忙出门搞到了一杯端了过来。 看到纯净透明的液体，顾菲简直感激的想哭，虽然入口冰冷刺骨，但她还是忍着不停打哆嗦的感觉喝了个底朝天。 “现在我们说说火锅是怎么回事？”格林看它喝完，立刻就开始完成加布雷给他布置的任务。 顾菲舔了舔嘴：“那个太麻烦了，有没有什么现成的食物？比如馒头面包，就是小麦做成的，糖类，淀粉……”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对着格林她就一点都不紧张，这个带着铠甲的男人似乎带着一种居家好男人的气场，虽然也不太说话，但就是没有杀伐冷酷之气，只让人觉得信赖。 格林认真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他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第9章 麻痹功效？ 不出半日，加布雷少校的茧，那只叫花骨朵儿的废茧事迹就已经登上君临早报娱乐版头版头条，配图就是顾菲弯下腰来使劲够那只璀璨能量结晶的贪婪样子。 不知道神族到底有多少人没有见过真正的茧的模样，这份早报的销量比平时整整多了十倍。 从A区到E区，从战区到生活区，从天空到地面，到处都是手拿早报议论纷纷的神族。如果你有能力的进入到君临内城，并且能够一睹最高王座的话，你甚至可以听到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歪着身子坐没坐相的窝在王座上拿着一张早报看得津津有味。 “最没用的废茧却需要最高级的能量结晶？” “对能量的贪婪成为废茧的主要标志。” “……却又差点被食物卡死。” “回绝了库伯博士的喂养，啧啧，不知天高地厚。” “加布雷还会养着它吗？这简直是贝拉特里克斯一支的耻辱。” 所有人都在观望加布雷的态度。 而当人们分散之后，当不少神族少年独自一人拿着报纸回家之后，多少人看着那如瀑的黑发，以及黑发之中露出的晶莹如露的肩膀，失了神智。 而这些没有人知道，大家都心照不宣。 F区，格林寝室。 寝室正中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支起了一个模样怪异的铁锅，底下是格林从E区新砍的木材，绿油油的叶子还在上面蓬勃的缠着，但硬是被格林弄出了火。 地板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小碟子，碟子上是些奇形怪状的玩意。 比如…… 顾菲吃了格林从存储空间里掏出来的一块黑色烤土豆，力气恢复了不少，据格林说那东西是极下等的神族饥寒交迫实在迫于无奈才会吃的东西，类似于肉食动物饿极了去吃草，不仅营养含量极低，而且若是被别的神族看到，是极其丢面子的事情。 至于格林为什么会有…… 他别开了脸。 “这是什么？”顾菲用指尖夹起一个碟子里红色物体，黏腻腻的触感在指尖挥之不去，她略微皱了眉。 “葛尤米娜虫肉。”格林也皱了皱眉，从前线兄弟们脱下来的铠甲上弄回来敌人的尸体，这种事，怎么看怎么是变态才会做的。 虫……肉？顾菲嫌弃的撇了回去，很快就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个紫色的类似于蔬菜的植物上去。 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少女，身上披着床单，怀里抱着被子，脸色因为刚刚吃了个土豆而稍微泛起了点红色，青葱一样的手指从一堆柔软中伸出来，细嫩的指尖直直的指向了一个小碟子。 格林看着那条莹白的胳膊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花骨朵儿这是问他话呢。 他敷衍的瞥了一眼，回到：“哦，那是子树叶。” 材料来源E区，这种植物在整个君临到处都是。散发出一种怪味，驱虫，他觉得和花骨朵儿描述的香菜很像，于是就摘了回来。 “哦。”顾菲得到答案，便把胳膊缩回了被子里，整个人像一只白色粽子一样坐在锅前。 虽然她很怀疑这些东西究竟能不能吃，可是看在眼前这个忙忙碌碌企图实现她什么择菜洗菜切菜装盘过程的男人，她一句怀疑的话都说不出。 格林觉得头皮发麻，自己快要对着这些食材下跪了。 神啊，到底是什么样的智商才能想出来这么复杂的做法？谁说这只茧是只废物？这简直是上古贵族才有资格享有的食物吧？ 不过看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自己，尤其它整个身体都埋在自己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的样子。简直…… 如果格林处在21世纪，他绝对会大呼萌死了！ 但是不能多看。他在心底默默绝对自己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阻止自己这么做，总觉得如果不这么阻止自己的话，他会做出些很不好的事情来的。 很不好。 他默默的在心底强调了一遍。 而那是加布雷队长的茧。 锅里的纯水终于咕嘟嘟的沸腾了起来，空气里也增加了一丝暖意和潮湿的气息，顾菲的兴致被滚烫的热水挑了起来，她向前探了半个身子，吸了吸鼻子问道：“辣椒，就是我说的那种吃了会被刺激到流泪的东西，找到了吗？” 格林低头在身周乱七八糟的食材中巴拉巴拉，然后拽出一颗黄色的植物递给了顾菲：“是这个吗？” 唔……离老远就问道一股芥末味，顾菲嫌恶的撇了撇嘴：“不是的……算了，就这么白水涮一下也挺好的。” 她紧了紧被子和床单，手撑在地上支持着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头闻到一股植物煮过之后特有的清香味，虽然没有盐，但是饿到一定程度的顾菲还是觉得口水在不住的分泌。 青菜之类的东西只过了一边水，就被格林直接用指尖探出的合金尖刺夹出来放在了金属的餐盘之上，热腾腾的水汽冒了出来，让格林太过冷硬风格的金属宿舍终于有了丝柔软的气息。 顾菲等不及格林递过来，就直接把嘴凑过去要咬，格林怕伤到她，急忙把尖刺变成了肌肤。 于是变成了顾菲含着他的手指。 两个人都呆了一呆。 顾菲知道这个动作太暧昧了，可是天知道刚刚挑着青菜的那个东西就是个叉子啊！！！！为什么一瞬间就变成了男人的手指！她以为她会咬住叉子可嘴里这个触感是怎！么！回！事！ 至于格林这边的思想……嗯，那边出现了乱码无法解读。 对方呆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顾菲可以从容的把菜吃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着火锅。 除了装从容表现出刚刚那个就是个普通动作之外，顾菲直觉觉得深层次的含义还是不要让纯洁的未来人知道了吧。 于是这顿火锅就平静的吃完了。 花骨朵饲养报告，第一天。 它含住了我的手指。【这里的字迹有些扭曲】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当初在XX星上被XXX蛇咬住了手指，战友帮我吸血的感觉和这次为什么不一样？ 花骨朵的唾液有麻痹功效【这里打了个很大的问号】 第10章 你是茧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据格林收拾完锅碗瓢盆带上门出去之后大概过了有2个小时吧。这里的房间都没有窗户，所有的光源都是由不知道哪里的灯散发出来，所以顾菲甚至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菲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了变化。虽然还是以简洁风格为主，但是——这完全是家徒四壁好吗！ 诶等等，这个房间有个人。 而且好像是……她的主人？ 诶？主人……虽然说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顾菲还是尴尬了，她在心里默默组织着语言，显然应该直接称呼为主人的，但是她觉得好雷啊，嘴像是被封住了一样怎么都吐不出这两个字。可是要是不叫的话，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主人会不会生气把她丢掉，或者发现她跟这个世界的茧根本就是两种生物？ 毕竟，她可是母上大人亲自生出来的！有大□□的出生证的！才不是这里一堆化学物质和机械合成的！ “花骨朵。” 脑海里凭空响起这个声音，顾菲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居然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要把我的生殖器插进你的那里，然后射%精。”加布雷说的坦坦荡荡干净利落，身上的铠甲发出很小的机械移动声，居然在两秒之内就褪的一干二净，也不知道都到了哪里。 “这是我们今晚的任务。”他伸手把顾菲推倒，动作也很干净利落，眼神依旧明亮纯洁。 他拉住她的脚踝，向靠近自己的马赛克的地方一扯，大概觉得角度不错，姿势方便，就准备提枪上阵。 顾菲呆滞的脑子终于动了起来，她用了今生最大的力量兔子搏鹰一样朝加布雷的脸上一蹬！ ……理所当然是没蹬到的。加布雷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脚腕，眼睛肿的不耐烦一闪而过：“你有什么问题？” “我我我我……”顾菲的脑子依旧一片混乱，其实这事情格林给她讲这个世界的世界观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了，而且理智上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遭，但是感情上，到了这关键时刻，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她的不愿意。 “我不知道，我不能，我不想，我不愿意。”她有些语无伦次，“总之就是不能这样，不能这么草率，不能和一个陌生人，这不就是约&炮吗？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我妈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我的。” 就算必须这样，第一天就要做不和谐的事，也太难为人了。她还没熟练到张开大腿还面不改色。 必须熟悉了才可以做？ 加布雷快速浏览了一遍使用手册，没有相关规定。他给库伯发了一条即时短讯，得到回复一条： 【你简直是个茧炮，居然被茧拒绝了。】 茧炮茧炮茧炮茧炮茧炮茧炮…… 很快又来了一条： 【你能在飞船上随便拉一个士兵让他帮你撸吗？】 可是她不是士兵，她是茧。你用肥皂的时候还用问肥皂的意愿吗？加布雷略微闭了闭眼，关了视网膜上手机小小的屏幕。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废茧。 “你的使命就是生下神族的下一代，待你完成这个任务，你就会完全成为我的私有物，再也没有任何法律军令能够直接控制到你。”加布雷顿了顿，“那个时候，我会吃了你。” 是真的吃。 顾菲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有些惊悚的看向加布雷：“为什么？” “因为你的生命力能够增加我的防御力。” “我不是茧！”顾菲站起来往远离加布雷的地方跑去，“我没有生命力，更不会增加你的防御！我就是个普通的地球人！我不要生育，谁知道会生下来什么怪物！不要吃我啊！为什么要吃我……我只是来治个脑癌啊嘤……” 忽然间，这间纯白色空旷的房间闪起了红色刺眼的光芒，滴滴滴的声音不间断的在这个空间里回响。在这巨大的背景音下，加布雷的铠甲几乎无声的布满了他整个身躯，他只跨了一步，就拉近了他和顾菲的距离，胳膊抄起她扔在自己的肩上： “让我看看你的音波战斗力。” 库伯也许也会有弄错的时候吧，这只茧吵起来的时候即使是我也会觉得头脑有轻微的眩晕感，这种攻击力绝不是废物等级。如果有群体杀伤能力的话，就不能被浪费的吃掉。 让我们把视角转向……大头朝下的顾菲同学。 颠颠颠颠颠颠颠颠咳咳咳咳咳咳颠颠颠颠颠颠颠咳咳咳咳咳咳……妈妈呀我的胆汁出来了…… 话说这种表达紧急情况的方法和一千年前无异啊？这是哪里着火啦？还是出什么重大交通事故啦？还是天气预警？暴雪？ 眼前一花，顾菲被加布雷卸麻袋一样扔在了地上。屁股刚一碰到地面顾菲就不可自控的抖了一下，嘶——好冷。 双手做了个合掌的动作，顾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掌中的东西——雪？ 她慢半拍的抬起头，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从天空到地面到几不可见的地平线，辽阔博大铺满整个世界的白色。视线拉近，是一群……黑甲人？ 虽然他们被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但顾菲还是能感觉到她被目光紧紧的包裹了。 下意识的站起来动作一缓，她蜷起自己改站为蹲。——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忧伤清新的动作，对，就是拉屎的那个动作。 脚趾立刻红了一片，接下来是刚刚掬雪的双手，在接下来是露在头发外面的小腿。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顾菲站起来抱胸跳了几跳，目光朝旁边的主人看去—— 人家压根就没看她。 【第一中队飞船检查完毕。】 【战甲小队检查完毕。机动装置准备完毕。武器系统准备完毕。动力装备准备完毕。】 【后勤补给检查完毕。】 【坐标核对完毕。】 …… 【队长……那个是你的茧吧？她看起来……好像不行了？】 第一场战役（1） 这是布恩第一次见到孵化出来的茧，它有着细腻到不可思议的皮肤，身上很难找到一根汗毛，他下意识的整体扫描了一遍，它身体的各项素质便呈现在他的视网膜之上。 ……居然比植物的平均值还低。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站在身旁的战友格林，却发现他完全没有回应。 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即使再铠甲覆盖之下，也能感觉到那家伙全身紧绷，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眉头紧皱——像是看到了什么紧急的状况而束手无措的样子…… 上次看到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时候？汉斯被虫族王后叼走而己方战士全部被缠住？还是更久远的，当他们还是菜鸟佣兵的时候？ 直到有人发问那只茧看起来快要不行了的时候，直到加布雷队长终于皱着眉头把目光移向身边那只蜷在他脚边的肉球的时候，他的身体肌肉才突然间的放松了下来。 队长……单手抄起了那只茧，扔进了控制舱。似乎是很平常的事，虽然神族一向强悍，但偶尔也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新兵，队长一直是这么粗鲁的对待他们，可是，为什么这个被粗鲁对待的对象换成花骨朵，他就有点不舒服？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中一凛，然而很快布恩发现大家都随着那道抛物线自动的转动身体，然后又很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把身体转回来。 这个发现让他松了口气。 松口气的同时，他又不可抑制的想到控制室是恒温，那个生物急剧下降的体温应该缓和了吧。 还有，队长难道不应该找个衣服穿给那个生物吗？虽然不是神族似乎穿不穿衣服无所谓，可是毕竟长得那么像神族，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比如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血液流速变快什么的…… 这么七想八想，已经全员集合完毕等上战舰，甚至去战场的路程也过了快一半了，布恩最后一遍检查了自己的机甲，确定一切运转正常之后，他又不可抑制的回头看了眼那只茧。 它窝在一个角落，眼神防备而茫然的看着队长。 【现在开始技能系数测试，请发出音波攻击。】 它发出了一个弱小生物一样的声音，大概是【嗯？】这个音。 队长沉默。 队长是不是后悔了？听说大天使也已经孵化了，战斗不输美杜莎，是千年来神族最强力的茧。布恩觉得队长选花骨朵是有点浪费，失去美杜莎也有些可惜，如果给他的话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反正他就算奋斗一辈子，也大概就是个二三流的茧的样子，如果那样的话，他情愿用那些茧换花骨朵。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花骨朵比那些二三流的茧更好。 战舰轻微的一震，着陆了。布恩神情一肃，控制着机甲走出了战舰。 2217一向是神族的尖刀部队，这次的战斗不是防御，而是扩张。对手是一个新的星球新的种族，这颗星球上有着丰富的铬元素，是制作机甲武器的最优材料。所以这颗星球神族势在必得。 间谍部队早在三年前就已出动。探清楚了这颗星球上原住民的一切必要信息。 人鱼族，上半身和神族几乎一样，只是下半身为鱼尾。社会结构是极端的中央集权制度，人鱼王享有绝对的权威。人鱼本就是极端好战的种族，而这朝的人鱼王虽说谈不上昏庸，但也绝对算不上明君，是个自诩为情圣的少年，刚刚继位不久。 这次的机会便是神族间谍探到人鱼族出动了几乎一半的军队用于外出侵略，而另一半则分为两个派系互相掣肘，如果尖刀部队能再军队做出反应之前控制人鱼王，便有很大机会能够控制当时的权力机构。 先从割铬矿开始，慢慢图谋整个星球。 入侵王室绑架人鱼王的计划中最重要的是——时间。怎么才能在军队反应过来之前以闪电般的速度制住人鱼王，成为了这个计划最大的难点。 一群军官会晤了留在人鱼星球上的间谍。 间谍的最高长官叫做韦，有着神族少见的瘦削身材，他与加布雷握过手之后，便定在了原地。 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那只茧从军舰上跳了下来，黑色的头发瀑布般在半空中飘了一下，然后落在她光洁的背部……然后，由于没有料到底下居然不是陆地而是浅滩，花骨朵在水中挣扎了半天才站了起来，咳嗽的声音久久不息。 “我想，难题被解决了。”韦盯着花骨朵说。 *** 当韦说完整个计划之后，竟然出乎意料的，遭到了一致的质疑。 “为什么人鱼王一定会招茧入宫？”一群认真的表情。 韦沉默了片刻，他觉得向这群没有见过雌性人鱼的神族来解释什么叫做好色有点麻烦，解释什么叫做性也有点……奇怪。毕竟虽然神族也有【撸】这个行为，但是这种行为就跟剪个指甲一样稀松平常，由性引申而来的羞耻文化，*文化，配偶文化，忠贞文化什么的……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说实在他自己对这些文化也是疑惑多余理解的状态。 “柔弱的躯体对他们的雄性来说，是种珍贵而不可多得的宝物。” “……”几十双表示【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感觉这个种族的雄性一定是娘炮】含义的眼睛。 “那直接把花骨朵全身□□扔在王宫门口不是更好？” “不要这样，这对他们来讲压力太大了。” 还有人想要发问，但被加布雷一句“韦来这里时间最长，听他的。”打断了。 于是计划就这么决定了，先在网上录一段表现茧柔弱之美的视频，然后通过情报系统让人鱼王看到，再接下来等待召见，战甲小分队装作异族美人的仆人+经纪人一起护送花骨朵进去。然后就暴力劫持人鱼王。 当然如果人鱼王不感兴趣的话，直接武力冲击，本来对比现在人鱼王周围空虚的防务来讲，这种方法也有八成的成功率，这样做不过是安全起见罢了。 第一场战役（2） 【词目】柔弱 【拼音】róu ruò 【英译】 [delicate；frail] 【基本解释】 1.常指体弱,易感疲劳的;易得病的(身体柔弱) 2.容易受疾病或其它灾祸影响的 1.2 详细解释 含义 1.软弱，不刚强。 2.柔软，不坚硬。 3.柔和谦顺。 ……所以，所谓拍个柔弱的视频，顾菲自己的理解是，突出女性特质就行了嘛。她还小小期待了下前世MV里的小清新，小文艺，少女披个白纱啊，下午三点半的阳光啊，水手服啊，绿草地啊，操场屋顶教学楼啊什么的…… 至少，柔弱的坐卧在地上眼神楚楚可怜这总可以吧？！ 可是…… 顾菲全身湿透死死的趴在地上一根指头都动不了，在这个浅滩里她来回游泳游了将近两个小时，只要她一有上岸的举动，就会被加布雷无情的踹回来。直到最后她累得实在是动不了沉入了水下，窒息到感觉几乎真实的摸到了死神的衣角，才看到一片白光——她被格林捞了起来。 先是猛烈的咳嗽，再是连咳嗽的劲都被耗光，顾菲平躺在T星少有的陆地上，感受着带着腥味的海风，看着天空中的两个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如果当初有一瞬间放弃了，只要那么一次念头的动摇，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熬？——只要她有一次放弃了自己，父母也许就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不用卖掉房子车子和首饰，不用比别人的父母平白苍老那么多。 ——只要她有一次放弃自己，那么后面这些痛苦，这些一次又一次濒死的、痛苦到让人绝望的体验，压根不会出现。 ——那些彷如阳光下的影子一样的恐惧，担忧，悲伤，怀念，一次次适应全然陌生环境的那种畏畏缩缩，压根都不会出现。 可是—— 顾菲深吸了口气，勉强抬了抬胳膊，“让我看看视频——” 加布雷站在离顾菲不远处，本来今天的视频内容除了游泳，还有一万米跑三十米跳高五十米跳远机甲射击五吨掷铁饼撑二十米杆跳远四千米跨栏二万米竞走一百米高跳水铬人三项，最后还准备玩一场表演赛性质的篮球作为漂亮的结尾，来展示花骨朵远逊于神族的【柔弱】体质。 计划被打乱了。 他蹲了下来，低头看仰躺在地面上，被湿哒哒的黑色头发缠了满身的顾菲，被盯着的少女下意识的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顺便把抬起的胳膊放在自己额头上，遮挡这颗星球过于耀眼的阳光。 “你恨我。”平静的陈述句蓦然响起在顾菲的脑海深处。 顾菲把手放下来，摆出一个笑嘻嘻的表情：“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恨你？” “骗人。” “那我恨你。”顾菲板起了脸。 加布雷这次干脆没有回答她，他站起了身子，扫视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机甲小队的成员，吩咐道：“打篮球。” *** 这，是一场噩梦。 未来人类的身高你们猜猜有多少？160CM的顾菲呆呆的看着一个个前胸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偶尔忽然消失，在下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地点瞬间出现。 比赛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顾菲还没找到球在哪里。 然后她略有抑郁的，在周围人看废物的眼神中默默的走到场边，盘膝坐下。 战舰驾驶人员属于技术人员，比起机甲操控人员来讲，无论是精神力还是身体强横程度都弱了不止一筹，为了更突出花骨朵儿【柔弱】的特质，所以这些人就没有参与到篮球比赛中来，此刻都站在场外三三两两的聊天。 “……一万米竞速游泳她居然游了两个小时！” “其实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知道居然有生物可以弱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这种运动不能用精神力加持的吧，算是很无聊的比赛了呢，用了精神力，这种一万米的游泳不过就是一分钟的事情吧……” “你刚刚没有听她在海里面说的话吗？好像是什么‘老子大学考800米都跑不下来！’之类的……” “诶对了，刚刚在海里好像听到了她在哀求队长干脆跟她交%配不要再折磨她了什么的……” 顾菲的头低的更低了。 *** 众人对这个视频的评价是不能更满意，简直柔弱到了极致，觉得人鱼王一定会饥不择食立马跪倒在花骨朵的……光腿之下。 而花骨朵则默默的看着视频中自己狂乱的头发，扭曲变形的脸，满口的脏话，鼻孔里挂着的水草发呆。 说起来，柔弱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吧…… 不过反正那群人一致同意了，而且已经在接受韦的培训准备做经纪人+仆人的培训了，好像料定了人鱼王一定会召她入宫似的…… 但是，花骨朵无聊的浏览着网页，只要看看这些雌性人鱼个顶个的G罩杯灿烂金色大波浪头发和如果变成双腿绝对有一米以上长的鱼尾，就知道除非人鱼王太重口味，那么绝对不会看上她的啦…… 所以她异常轻松，躲在现在海底深处的一个人鱼城市的五星级宾馆里偷偷下载言情小说看。文字的识别是被加布雷用电击的方法，不对，那叫什么高效率知识传输装置灌入的，以后只要多用多练就会熟练掌握。至于海底呼吸的问题，加布雷给她吃了个糖丸就解决了。 本来她以为他们一众神族出现在这里会很突兀，哪里知道其实人鱼和神族的交往很久以前的就开始了，她所呆的这个人鱼王城，简直像是前世的国际化大都市，哦不，现在应该叫做星际化大都市，双腿走路的神族不要太多。 小说看完，神族的言情小说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幻想小说，没错，全是神族宅男幻想自己有个茧之后会怎样，而且居然幻想小说是被禁的，很少不说，还非常的难找，花骨朵动用了格林的权限才好不容易下载到一本。 据顾菲自己的调查研究表面，神族的幻想小说就是天朝中A*片一样的存在，虽然好像政府有禁止，但是一般男生好像都有…… 某方面来讲，神族的雄性纯情的可怕。 第一场战役（3） 正在无聊的浏览又一个少茧养成的故事，开头是老套的少年捡到一只茧，怎么躲过上级的层层盘查保存下来，然后茧孵化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韦含着笑走了进来，他举起右手做出了一个手枪的手势，朝着花骨朵啪的开了一枪，“你被选中了。” “怎么可能？”顾菲惊讶的反问，然后迅速的开始在视频网站中搜【柔弱】关键字。 ……点击高到不可思议。 她匆匆浏览了评论。 【真是卡哇伊呐……陆生生物这么弱吗？居然会被水呛到呢，啊啊啊好想领养一只啊。——塞壬女王】 【下半身居然没有鳞片呢？啊啊啊，这种肤质看起来好像扇贝的里面，手感应该相当不错啊。——海水流过*好凉爽】 …… 【好想把她撕碎吃掉呢，为什么她的眼睛会流出那么多水？看起来好嫩的样子。——人鱼太咸了】 【求种，RY：88888888888 ——PO主好鱼一生平安】 【谁发的视频居然不打码？孩子看到了怎么办？——扫黄办的鱼呢？】 尼玛！原来不是神族对柔弱的理解有误，出问题的是她啊！为什么一千年过去之后所有种族都这么强悍了啊泪流满面。这还给不给古代地球人活路了啊…… 顾菲还在哀叹自己的【柔弱】，却没发现韦已经悄无声息的坐在了她的身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韦和她的距离已经十分之接近了。 她下意识的把身子向后斜了斜，才含着疑问看向韦。 “你叫花骨朵儿是吧？”果然韦好似有话要说。 顾菲点了点头。 韦沉吟了下，像是在组织语言，“你觉得你的主人如何？” 这个问题提的太突然，顾菲有些惊讶，她是觉得加布雷有些不近人情，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她觉得格林就不错。可是这些话她怎么能说给韦呢？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是敌对或者互相看不惯倒好说，要是亲密的基友呢？ 于是她很谨慎的回答：“无论如何，他是我的主人。” 韦若有所思的笑了，他忽然伸手抚摸了下花骨朵的头顶，“你知道在银河系内有个星球叫□□丽丝星吗？” 顾菲摇头。 “那里有一种花叫做茶薇。它现在的售价是每朵三十万金尼，要是到了雨季会便宜点，但千年来它的价格从来没有跌落过十万金尼以下。” 顾菲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讲下去：“那它一定很漂亮也很稀少了。” “以前是很多的。”韦别有意味的看了眼顾菲，“大片大片的开满了爱丽丝星球的角角落落。它美就美在不自知，那么美却很好养，一片一片的花海铺天盖地，在爱丽丝星球几万米的宇宙空间上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从它无意中招来了贪慕它美貌的人之后，就算它的繁殖能力再强，现在也渐渐消亡了。” “干嘛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顾菲没有说完，就被韦打断了。 “现在的爱丽丝星是全宇宙最有权势的人住的地方，在爱丽丝星上茶薇依旧开的漫天漫地，只是在爱丽丝星之外的地方，却是极少看到了。” 顾菲不明白韦到底想说什么。 然而韦没有再去解释，因为这个时候顾菲的房门被打开了，加布雷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即使是因为扮演仆人而身着正装，加布雷身上的冷峻气息也丝毫不减半分，他一秒钟也没有耽误，直接说出了正题：“人鱼王发出召集令了。” 而这句话对于顾菲最大意义在于，她终于有衣服穿了。 加布雷身后鱼贯进入了一群神族，个个手捧一件或数件衣物，直接替顾菲穿好了，缀有天鹅图案钻石的头纱，珍珠项链，钻石耳钉，超紧的束胸，露肩的小纱裙，绣有小猫图案的白色蕾丝丝袜，白色小高跟鞋。丝袜到膝盖以上，再上面是蕾丝腿环，纱裙是前短后长的样式，层层叠得如一片轻云。 当最后一件蝴蝶结手环戴好之后，顾菲终于略有羞涩的抬头了。 第一眼依旧毫无例外的落在加布雷身上，这个人就是有这种奇怪的能力，让你能够从人群中无论何时第一个找到他。 他居然罕见的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然后转瞬间，这种迷茫变成了皱眉。 韦别有意味的笑。 格林……他居然低下了头。 布恩，看着格林？ 其余人，都是一副死死盯着的表情。 ……还以为挺好看的，她果然不适合这么纯情的装扮吗好伤心…… 于是顾菲就这么垂头丧气的被送往人鱼王宫。 韦一直在她身边，据说这家伙是人鱼王的御用钢琴演奏家。 整个队伍是这样的，韦一身白色镀金边燕尾服走在最前边，落后半步的是顾菲，接下来是排成两纵队的……仆人。格林在顾菲的左手边，加布雷在她的右手边。 顾菲很惊讶的发现，后面这些人居然把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杀伐之气收了个干干净净，举手投足无不像训练了好久的真正的仆人和管家经纪人…… 而她的身份，据韦说是新出道的歌手…… 居然不是运动员顾菲表示很惊讶。 至于她五音不全这一点韦表示不用担心。 人鱼王宫就是顾菲印象中的样子，珍珠和珊瑚做成的装饰到处都是，建筑风格明显的西方化，至于究竟是什么朝代什么时期的顾菲看不出来，反正很好看，就是路有点长，周围人都不说话，让她感觉有点无聊。 韦忽然慢了半步抓住了她的手。身子倾了过来，轻声说道，“今晚他开始碰你的唇就记得叫我，别太晚。” “谁？” 韦做了个嘘的口型，然后做了几个特别夸张的唇形。 顾菲满脸黑线的读出那是【你会知道】四个字。 于是顾菲就认真的想了想，一个荒谬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这个人鱼王不会第一天就上全垒吧。 ——好歹是国王，君子一点的活动比如宴会茶会歌会什么的怎么也能把第一天混过去的吧…… 顾菲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一场战役（4） 金色的大门在眼前打开，带起深蓝色的海水在顾菲眼前划出一道清浅的旋。 “王让您一个人进去。”韦半弯了腰，伸手一引。 顾菲稍微有些忐忑，她回头看了看一众低头的仆人，其实带到这里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没有时间让她考虑太多，那些布防图啊，巡逻图啊，攻击计划之类的，那是加布雷他们考虑的问题，她只负责扮演好她的部分就可以了。 进门的第一步就让顾菲打了个趔趄，完全是没有料到这里的地毯太柔软太深，一步跨进去简直像踩在了云彩之上，整个脚面都完全陷了进去，要知道这里的羊毛什么的，可是全部浸润了海水啊，完全没有给空气留地方。 等顾菲调整好姿势抬头的时候，门已经在身后关上了，轻微的响动让她的心跳加快了不少，她咽了咽口水，不论怎么说，现在是她彻底的一个人去面对这个据说很好色的人鱼王。 抬眼。 居然很意外的是个少年。 那少年有着大大的圆圆的眼睛，很是好奇的看着她，很自然舒适的坐在王座之上，鱼尾无意识的左摇右摆，手肘支着下巴，看着顾菲呆看他的样子，噗的笑了一声。 “真的很可爱。”他摆了摆鱼尾很快的游到了顾菲的面前，饶有兴趣的绕她转了一圈，最后俊秀而白皙的面容在顾菲的面前放大，“你就是传说中的茧？神族的宝贝？” “啊……”元气美少年离顾菲的距离太近，她很争气的思维混乱了一小下。 “神族舍得让茧来当歌手？” “大概……”顾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我比较没用？” 人鱼王忽然无比迅速把头凑了上来，顾菲只看到眼前一闪，海水发出刺耳的哗啦一声，就感觉到她的脖颈一痛，再看时，眼前蓝色的海水中已经氤氲出来了淡红色。 那是她的血。 她惊恐的捂着脖子半退了一步，背抵住了刚刚关上的大门，刺骨的寒意从门上传到她的脊背。 她看着那刚刚还笑容满满的元气美少年慢条斯理的收了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望向她，“味道不错，今晚就是你了。” “我……我，不卖身，更不卖肉。”顾菲开始结巴，“别吃我……我不好吃，你们深海鱼类没吃过陆生生物吧，真的，很淡的没味道的……” 她要哭了。 贞操什么的都是小事，生命是大事啊。 又是极快的动作，又是刺耳的海水被划破的哗啦声，顾菲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便被压在了王座之上。 耳边传来少年略显阴沉的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神族打的主意，这么些年以来你们偷运人鱼雌性，还真以为我昏庸到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他他知道神族打的什么主意？ 啊啊啊啊啊啊，他知道多少？韦这群情报机构是吃了翔了吗，被人耍都不知道？搞得她现在完全没活路能走啊！ “那跟我无关，真的，我就是来唱个歌，发展下自己的演绎事业。”啊呸什么叫那跟我无关，应该是你在说什么听起来好高端的样子才对啊！ 这么一个少年人鱼王韦怎么看出是昏庸好色的，这个年龄猪都知道锐意进取的几率比较大啊！ 明明看起来这么有想法啊！ 少年欺身压了上来，一手慢条斯理的玩着顾菲的头发，缓了声音说道：“我很可怜神族呢，一个完全没有雌性，没有孩子，没有未来的种族。长此以往成为变态也一点都不奇怪。” 顾菲同意，只是她现在狗腿似乎有点晚了。 少年忽的低声笑了下，像是自语一般说道：“……同态复仇实在是太幼稚了，但是真的找不到比这更淋漓尽致的方法了，你觉得呢？” “什么？”顾菲完全是下意识的反问。 人鱼王直起了身，玩味的看着顾菲：“你知道他们拐卖了雌性人鱼之后，会对她们做什么吗？” 顾菲没敢想，但她实在冤。神族做的那些事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为什么要让她偿还？ 怕极了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了一分胆量，顾菲强忍着喉咙里的颤意，说道：“今天才是我生出来的第四天。” 人鱼王一怔。 顾菲伸出了手，纤细的手掌拉住了人鱼王的手腕翻过来掌心向上，然后她伸出了另一只手放在人鱼王的手中。 那肌肤细腻绵软，白皙到几乎透明，连关节处的粉红色褶皱都显得楚楚可爱。 “这双手，从来没有沾过哪怕一丝鲜血。”顾菲真是吓哭了，她不知道怎么办才能摆脱危机，只是抓着那一瞬间的灵感，抓着，一条道走到黑。 带些哭腔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同族做了什么，但是我也真的好怕，好怕你会对我做相同的事情，那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这是什么玩意啊，你欺负我女朋友，所以我也要打你女朋友吗，你们是个男人吗？ 人鱼王抿着唇不说话。 顾菲抽抽搭搭的开始哭，哭着哭着身子开始软，软着软着脸贴上了人鱼王的鱼尾。 贴上鱼尾的时候，顾菲余光看到人鱼王的尾巴尖儿忽然一僵，整条尾巴都在用力。 就在她想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的双肩忽然被人鱼王紧紧握住然后向后一推。 汹涌而来的人鱼王略嫌冰凉的唇。 不知道为什么顾菲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刺痛，那一瞬间，人鱼王是真的想杀了她。 ……就说食肉族人鱼王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竹竿身材，刚刚贴的地方——该不会是人鱼王的和谐物所在地吧？ 少年的目光因为浸润在*中而意外的显得迷茫而单纯，他海蓝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顾菲，里面的神色她看不懂。 先是唇，直接的掠夺，刮得顾菲微微有些疼，人鱼的舌头上本来就有些粗糙的倒刺，再加上食肉的牙齿组成，让杂食性远古人类脆弱的口腔不一会儿就刮出了条条血丝。 听到她闷闷的呼痛声，人鱼王终于止住了这个吻，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新的领地，少年的手掌突兀的从腰侧钻进了白色的礼服裙上身——然后捏了一下。 很疼。 大概千年后的生物战力都上涨了太多，所以即使人鱼王压根没有想到用力，还是让她有些承受不了。 第一场战役（5） 不是说即使不用美人计，光是加布雷带的队伍就可以踏平人鱼王吗？现在都带进王宫了应该已经开战了吧！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就算是人鱼王将计就计，但是那调出去的兵可是真真实实的，不然韦就真的应该自杀谢罪了！ “你在想什么？”大概是恼怒于她在这种时刻还在出神，人鱼王有些阴沉的出声提醒。 “我在想你会不会杀我？”顾菲小心的问。 少年莫测的看了顾菲一眼，“你是战利品……况且就算要杀，也不在现在。”他忽然伸手，灵活的钻入顾菲的底裤，在濡湿的通道内摸索了片刻，忽然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状的东西出来。 顾菲大惊，什么时候弄进去的！ “能够测试你处在什么状态的仪器啊。”人鱼王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只是嘲讽般扯了扯嘴角，原样把金属小铁球塞了回去，“只要你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他们会更放心。所以我不会杀你。” ……还以为是她的装无辜起了作用，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打算杀她，只是因为刚刚想到了她有可能被塞了这个仪器，所以才突然发情来试验？还……真是小心翼翼。 只是……身体似乎出乎意料的敏感。 “为了遂他们的愿，还是继续吧。”人鱼王边说边把顾菲的礼裙撕了下来。 啪，门被从外面强行打开，顾菲扭头去看，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布恩和格林越众而出，血腥味隔着老远却汹涌而来，布满了整个房间，他们脸上的凶狠神色还没有完全收好，满身的鲜血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但是那双眼睛却洋溢着一种兴奋的神色，那神色不是从眼睛里透出的，那是从心里，从骨子里，从灵魂里透出的，像是光一样让人跟着战栗的兴奋。 只一眼，顾菲就抖了一下，几乎是直觉的感受到自己和神族的差距。不是长相不是身材不是性别甚至不是精神力，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差距，不管外表多么相似，也能看出巨大的鸿沟来。 她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 就在此时，格林和布恩微微侧了身子，加布雷从他俩之中走出，他的身上也同样是血，脸上的血迹多到看不出他的神色，只余一双眼睛，好像暗夜中从无数黑漆漆的枝桠中透出的那一轮明月，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顾菲的脖子上多出了一直手，人鱼王的指节轻轻的扣上她的脖颈，她听到后面人嗤笑了一声：“再走一步试试？” 加布雷抬头，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呼吸依旧是有些急促的，但是声音却很平静：“你以为你有筹码？” 人鱼王动作一顿，他微微低头，将下半张脸隐在顾菲的头发之后，然后抬起湛蓝的、看起来别样温柔的眼眸看向大门之外，松开了手。 “T星根本不是神族的对手。”他靠在王座之上，仿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透骨而出，远远的离开了他，那种东西之前一直在他的身上，支撑着他的脊梁，而现在消失了。 “你们的条件到底是？” 剩下的基本没有顾菲什么事，她无非是受到了一些惊吓——不，以神族的标准来说，她根本没有遇到任何事。 她被带到了一处小的城堡里。加布雷的队伍杀光了王宫内所有敢于反抗的力量，干脆而利落，在十分钟之内，然后控制了所有消息进出的通道，人鱼王被制的消息严防死守，到了晚上，居然还没有任何鱼知道。 格林布恩加布雷轮流看守人鱼王，顺便试探他能够接受的分疆的底线——不过无所谓，只要同意一处割地，那么整个T星早晚都是神族的。 顾菲觉得很累，沾床就睡。 她是被一个巨大的扯动惊醒的，黑夜中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轮廓，但是她知道那是加布雷。 “干什么！”她又惊又怒，长筒袜已经被撕裂了开来，那个神族虽然气息平静，但是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目的。 顾菲的踢踹被震了回来，她捂住脚踝，狠狠的瞪他。 加布雷在这个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 顾菲的脚踝被已更大的力道握住，她禁不住叫了一声，冷汗涔涔而下，刚刚被震的时候脚踝已经扭到了，这下被他握住，不亚于提到铁板上，尖锐的疼痛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顾菲都不知道她的汗和着泪从痛的变形扭曲的脸上流淌了下来，看起来绝不美丽，却完完全全诠释了痛这个字。 虽然加布雷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但是顾菲几乎从这个动作立即的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不耐烦和烦躁，他不想等，更不想再纠缠这件事，这就是一件他不想去执行却必须执行的任务，而且他觉得这个事情就是吃饭一样的简单。 顾菲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高高蹬起，再次踢上加布雷的脸。 她什么都能感受到，什么都理解，什么都能想通，但就是不想！不是这个人！不是这个地点！不是以这个形式！ 更何况，如果怀孕，那么她最后的生存保障都将没有，她会被当做十全大补丸一样被毫不留情的吃掉！ 被眼前这个人吃掉。 不能做！ 腿再次被震了回来，她感觉整个身体被朝下狠狠一拉，唇上忽然穿来冰冷的还带着血腥味儿的触感，这个神族甚至没有洗去一身血腥！ 白天的画面突然而至，满身满脸的鲜血，兴奋的眼神和骨子里的冰冷，成为了压垮顾菲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韦说过的话像一道闪电一样划过她的脑海，让她如溺水之人一样尖声叫了出来！ 第一场战役（6） “韦救我！！！！” 今晚他开始碰你的唇就记得叫我，别太晚。 他说的本来就是加布雷，顾菲忽然明悟了。 顾菲只觉得加布雷的动作停了下来，耳边传来了几缕细小而凌厉的风声。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听觉却异常的灵敏了起来。 她听到了轻微的类似于刀剑出窍的声音，或者是高密度仪器零件轻微运转的声音，或者还有电流的声音？ 等一切都静止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闷哼。 加布雷的。 灯光毫无预兆的亮起。 她看到了韦和…… 人鱼王。 人鱼王漂亮的鱼尾转了一个巨大的圈，有一圈透明的波纹轻轻的划过了顾菲的身体。他看了看加布雷逃走的方向，无所谓的挑了挑眉。 “果然加布雷今晚会用自己的精*子去和你的竞争，说起来如果他真的进入的话，你的精*子完全没有胜算吧？但也仅限今晚，如果过了今晚，神族就要产生最大的笑话了呢，自己的茧却受了别的种族的孕。” 不知道是听到自己的的精*子完全没有胜算这句话还是别的，人鱼王冷哼了一声，虽然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但目光却冷冷的看向韦：“如果你再不享受你的战利品，神族依旧要产生最大的笑话。” 顾菲突然全都明白了，回来的太急，她压根没有有把人鱼王提前知道他们的计划这件事说给加布雷，况且，加布雷也根本不屑于跟她说话。 所以这本来就是个圈套？ 韦早就叛变了，恐怕这个防务空虚也根本就是假的吧，骗加布雷的小队进入王宫，其实这个王宫早就布满了天罗地网。 她的下巴被韦抬起，他的脸上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怜悯和快慰的神色：“如果不是因为交%*****配必须要卸下全身的铠甲，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打败君临王城最有前途的少校。” “在交&*&*&*&配的时候进入岂不是更有胜算？”出乎意料的，顾菲现在却很冷静，可以说是非常的冷静。 韦的笑忽然收了起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菲：“只要他进入，除非是比他更强精神力的人在24小时能使你受精，不然你只可能怀上她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 “精神力决定精*子的活性？只要一次就一定会受孕？”顾菲很快的发问，直觉这是她必须要了解的，休戚相关的问题。 ——至于这场阴谋，她在谁手里有区别吗？ 战利品也有战利品的好处，谁也不会难为一个战利品。 “是的。所有茧都是，不要小看神族精*子的活性。”不知道是不是胜利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现在的韦几乎是有问必答，然后他整个将顾菲横抱了起来，转向人鱼王，“加布雷交给你，我要去消灭你的精子了——不知道当我成功的成为Father，君临那些首脑们，还能不能治我的罪？” 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愉悦，虽然是问句，但谁都听得出话里的笃定。 顾菲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一个神族的新生儿对于神族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统御着无数的星系，数不清的星球，然而对比之下少的可怜的公民，成为了掣肘他们扩张的最大短板。 只要有一个，一个神族，就可以多扩张一个弱种族星系。 所以每个新生儿的Father，都有一次豁免权。——不管是什么罪的豁免权，包括叛国罪。 更不必说他从人鱼王这里获得的好处，那可是足足能让精神力提升一个级别的能量晶石，这种战力在某些星系足以称霸，到时候随便找个绝对中立星系就能很好的生存。 更何况还有这只茧。 他是真心喜欢。 在T星球当5年的间谍也比不上加布雷出兵扩张一次，他的军功百年之内不可能兑换任何一只哪怕最低等的茧。 而对茧的渴望早已焦灼的他不能再等哪怕一秒。 况且花骨朵儿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是的，与众不同。在雌性人鱼环绕的T星，韦对于雌性整个群体都有了更深的了解，花骨朵不是那些冷冰冰的战斗茧，不是那种完全服侍主人的女仆茧，她是…… 他说不上来。 更何况这次机会千载难逢。 顾菲被抱上了韦的私人军舰，在经过5次毫无规律的星际跳跃之后，彻底消失在了茫茫星海之中。 **　　　　* 每个神族都被数以万计的人鱼战士隔离了开来，远远看上去就像大海中的几个孤岛一样无助，好像稍微猛烈一点的浪头就能够让他们完全的消失。 也许人鱼出兵的消息是真实的，韦是在看见花骨朵跳下飞船的第一眼产生了背叛的念头。 他用自己的通讯方式通知了人鱼王，在送花骨朵进王宫之前，部队已经开始回撤。 人鱼军队守在王城之外。 因为胜券在握，所以对于加布雷来说防止茧生下人鱼王的孩子这件事被摆上了第一优先级，而交#%配就需要拖下铠甲，这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 布恩和格林也被分割开来，被数以万计的人鱼一步步消耗着体能。 加布雷只是想想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包括自己的茧叫的那声“韦，来救我。” 他的眼神阴霾了下来，他千防万防，居然还是没有防止得了自己的茧的背叛。 三星级的独角兽背叛自己的主人，当时轰动了整个神族。而自己这只废茧，居然也有背叛的勇气。 你有什么资格？ 花骨朵儿，你有什么资格去背叛？你什么都不是，你甚至不如一块能量晶石，你离开我连生存下去都做不到。 激光匕首划开眼前五只人鱼的脖颈，他们脸上是让他熟悉的恐惧，没错，他看惯了这种神色，所以即使那只废茧再怎么隐瞒，他也能看出她眼底的恐惧，对他，或对这个世界。 就是这么一只茧，居然有背叛的勇气。 望不尽的人鱼战海之外，人鱼王轻轻的抬眸，看到混战的中心，那个神族的气息终于狂暴了起来。 很好，他终于失去了冷静。 少年松了口气，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疲惫的对身边的将军吩咐：“生擒，别弄死他。” 这次危机算是解决了，然而对比神族来说太过于弱势的人鱼族的危境，并没有解除。 他还要用这一队神族来换人鱼和神族五十年互不侵犯的承诺。 第17章 音乐之都（1） 不同于加布雷可以在几秒之内把这件事背后的弯弯绕绕想清楚，缺少政治嗅觉的顾菲只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加布雷。 所以韦带她走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挣扎，对于一个差点被强&奸的姑娘来说，没有什么比离开强奸犯更令人开心的了。 对，是开心。她看着从总控制室走出来的韦，愉悦的心情让她甚至觉得这个刚刚背叛了自己祖国的神族居然还挺顺眼的。 他有着金灿灿弯曲的头发，眸色不同于人鱼王的湛蓝，要更淡一点，像是冰蓝。眼廓很深，所以被注视的时候总会给人【你很重要】的错觉。 最重要的不同，算是他不同于在蓝星上的面瘫神族，他脸上总是挂着一个淡然的笑，这让他看起来有种别样的优雅风度。 很迷人。 “我们在爱尔兰星上生活，那里是音乐之都，也是永久禁战星球。”韦低头看坐在纯白色地面上的顾菲，眼里鲜有的露出怜悯的神色，“少女不应该活在战争之中。” 应该是怎样的呢。 韦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有了属于自己的茧之后会怎样，他看着那些雌性人鱼少女时代做的事，莫名的就觉得她们很幸福。有花有诗，有首饰有情人，可以冒险的做些不计较后果的事情，也可以温顺的像一朵菟丝花。 “我们在那里生活。” 像一对夫妻那样。 **　　　　　　　　　* 下了军舰之后，顾菲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眼前的这个地方，太像！地球以前的飞机场…… 很熟悉的感觉，虽然在一千年后看到这种熟悉的场景有些违和，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激动的心情，就好像是当初地球的样子一样，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城市。 韦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样子，默默勾起嘴角，等她心情平复一点儿，他才上前与她并行：“这里就是爱尔兰停舰场，仿造古代蓝星的样子，很有味道吧？” 顾菲回头，脸上因为激动还有点绯红，她点了点头：“别的地方也仿造古代蓝星吗？” 韦微笑举手摸了摸她的头。 顾菲没有拒绝，她反而有些羞涩。 从舰场到达市区并没有用很长时间，顾菲的心情开始一步步的雀跃了起来，是依依杨柳，是湿润的空气，是熟悉的交通牌，是川流不息的……生物群。 “神族不是人很少吗？为什么这里也有很多神族？”她坐在通往市区的公用飞船上扭头问韦。 “那不是神族。”韦向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很多具有精神力潜力的种族，精神力上升到一定级别就可以拟化自己的样子，很多生物都喜欢拟化神族。” 很是不屑的样子。 “为什么？”顾菲还是打算问清楚，虽然大概是能猜到因为神族很强力之类的…… “因为神族地位高，”韦解释，“所以即使只是样貌相似也觉得有莫大荣光似的。神族在整个大星系里处在于虫族对抗的第一线，没有神族的强力，这些后方的沃土无一不会被虫族蚕食殆尽，这无数的繁荣的背后，是神族的强大。这些弱精神力生物，都仰仗着神族的光辉。” 她看着韦，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眉宇都闪烁着一种矜持的骄傲，就像真正的贵族，这是专属于神族的骄傲。 韦好笑的看着她眼中崇拜的目光，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 公共轻轨很快就到了市中心，这里的生物更加繁多，除了类人生物还出现了不少像是动物一样的生物，比如老虎狮子豹子，嗯……当然还有一些传统意义上的外星人，比如那个细长四肢大黑眼球的“人”，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吓人，当然还有更加奇形怪状的，奇怪到顾菲根本无法形容。 不过大多数还是类人生物。 听说形成人形的精神力标准很容易达到，所以除非是对自己的外形有着偏执的固执，那么基本上外星生物到了一定标准都会把自己变成神族的样貌。 韦领着她穿越汹涌的人群，不过才走一条街道，她就有些累了，韦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横抱起她以比刚刚快速了十倍不止的速度迅速穿越了好几个街区。 ……原来之前他在将就她的速度。 只是几个街区而已，但是周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街道周围种满了类似于法国梧桐一样的高大乔木，像是小别墅一样却风格有些外星感的小房子一个个在眼前呼啸而过，韦终于停在了一所面前。 他打开了门，然后放下顾菲，回身关门，他似乎是顿了一下，这个动作做得格外慢。 然后他迅速转身，吻上了顾菲的唇，这个吻来得突然而汹涌，惊得顾菲脑海一片空白，连抗拒的动作都忘了做。 韦的手在顾菲的身后摩挲，他的气息开始不稳，进攻的又快又急，就好像饿了许久的人。 顾菲反应过来开始推他，入手的肌肉又烫又硬，根本让她移动不了分毫。 韦开始吻她的脖颈，像是一只兽在舔自己的猎物，她终于可以说话：“停下！停下！” 韦艰难的抬起了头，重重的喘息停留在她耳边：“……我问过你，你觉得加布雷不好，是不是？” 顾菲无言的点了点头。 “我比他呢？” 顾菲沉默。 “我现在精神力等级跟他一样，除了叛国削去军籍，我实力跟他一样。”韦顿了顿，忽然笑了，“我居然开始误导你了，不一样，他比我强，他是最有前途的军人，而我……” “我会比他更把你当个雌性，而不仅仅是交配的对象。” 顾菲被他拥在怀中，她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有点动心，她闭了闭眼，本来想先平静下自己的心情，却意外的听到了他的心跳。 又急又响。 她无奈又睁开眼睛，却毫无防备的撞进他冰蓝色的眼睛。 是真诚的样子，是在说你很重要的一双眼睛。 她于是羞红了脸，“能不能，先不做……” “你也听到了，再过2个小时，你就要受孕成功了，是人鱼王的后代。” “没有！”顾菲有些懊恼的说，“他还没来得及碰我，加布雷就到了！” 韦挑了挑眉，忽然把她横抱而起，坐在了沙发上，他直接伸手摸到了那里，顾菲拦都来不及拦。 等伸出了来的时候，他的手掌上赫然多了一个金属小球，他用眼睛扫描了一遍，很好，没有定位装置，只是模糊的感受主人状态的一个小球，根据记录来看，那个时候她确实很动情，但是受孕与否，却看不出来了。 “……我不会放任自己怀有人鱼的孩子，如果……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你的孩子。”顾菲感觉眼里涩涩的，如果可以不选择，她谁都不要。可是即使她再天真也应该明白她的价值和她的实力完全不成比例，要想活下去，付出一些东西这是必须的。 只是如果有一层温情作为遮羞布，是不是心里会好过一点。 第18章 音乐之都（2） 韦放开了她，眼神中绽出一点点的欣喜，他有些急促的问道：“你是选择了我，而不是加布雷对吗？” 顾菲点点头。 “为什么，他比我强很多。”他站起了身，走了几步，然后回转身子看着顾菲，像是拼命要求证什么似的，“你可能不知道，加布雷是千年来最有可能冲击五星上将的军人。你可能不知道，五星上将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可以直接统御一个星系的战力，即使强生物星系也完全没有问题。到了那个程度，即使是宪法也拿他无可奈何。不知道是什么一鼓冲动，让他竟然说出完全赞扬另一个雄性的话，无论如何，这个时候都应该巩固自己在花骨朵心中的地位才对，可是，这种想要求证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让他完全失去了一个五年间谍的冷静素养。 简直是一眼就能看破的单纯啊，顾菲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韦，就连她高中的初恋男友都没有如此纯情的看着她，他的不自信，他的渴求，几乎写满了他整张脸。 顾菲忽然生出了自信，她笑了下，“我是不知道他有这么厉害。”嗯，虽然能感觉到他与别的神族气势上的不同，但……有用吗？一些濒死的回忆一幕幕的上演，顾菲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来，“但是他的厉害与我何干？” 韦紧紧的盯着她，忽然叹了口气，他将双手插进浓密的金色卷发之中，整个人都静默了下来。 顾菲把手放在了韦的头上，这一头浓密如金毛犬一样的头发她很早就想摸一摸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很想叹气，她也对未来很迷茫，这就像一场无望的私奔，神族能放过他们吗？就像她那个年代的XX独，分裂祖国的重罪，能这么轻易的就逃脱吗？此刻的安然宁静，窗外轻然飘来的类似于钢琴的曲调，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是这么想着的，这么想着的时候也因为手下柔软的触觉而不知不觉放松了脸上的神色，忽然就有了一种与他一起面对的勇气。 韦站了起来，脸上恢复了一向的清淡神色，好像刚才急切的渴求都是错觉，只在一瞬间就从他身上褪的干干净净。一身白色宫廷燕尾服装让他越发显得挺拔俊逸，他用很轻柔的声音说：“累了吧？” 顾菲犹豫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说，“累倒不是不累，就是有点饿了。” “稍等我一下。”他转身走到楼梯口的一个小储藏间，一边念着些名字，一边往外拿着些东西，“子树叶，葛优米娜虫肉，T星深海鱼肉……” 顾菲看他在忙，就随意的走进了一个房间，这是一个书房，四壁都打通让人一进去恍然有种被书海包围的感觉，地上散乱的放了些书，她蹲下去拿起一本看，原来是本琴谱，还有些涂鸦的断章夹在里面，随着她的动作呼啦啦掉了一地。 琴谱之外，她看到了熟悉的方块字，《白雪公主》。 手不知合适开始颤抖，她翻开硬质的皮，带着些黄斑的字迹就跃然于眼前： 很久很久以前，当大雪如羽毛般从天空中飞扬而下的时候，一个女王坐在她的窗边…… 不知不觉很快就看完了这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故事，等最后一行他们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出现，顾菲的鼻端也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她几乎是循着香味找到了韦，韦的指尖不断变换着各式各样的厨具，餐刀，漏勺，筷子，叉子，看起来颇有点搞笑，但在氤氲的水汽之中，却莫名温馨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能吃这些的？”顾菲歪着头问。 韦端着一盘从火锅里涮好的菜转过身，热腾腾的水汽让顾菲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愉悦的气息还是无可阻挡的传递了起来。 “我很喜欢蓝星古文化，”他摆好了盘子，递给顾菲一双筷子，“别忘了我的身份可是音乐家，确切来讲是古音乐家，擅长的乐器是钢琴和大提琴。研究蓝星古文化是我的必修。” 顾菲吃着不知是什么生物身上的肉，有些犹疑的问道：“那你应该知道蓝星以前是有雌性的。我看到你书房里有《白雪公主》了，那个深蓝色硬皮书……” “你能看懂那上面的字迹？”韦盯着她看，眸色不知闪动着什么样的情绪。 顾菲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我以为你能看懂，不然你怎么研究蓝星古文化？” “我研究的蓝星古文化和你说的那本书没什么关联，你说的那本书，我只是收藏来看看，那种方块的字迹太难解析，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而且即便是现代的蓝星古文化的资料也很少，少到几乎不能解析当初是个什么样的环境状态。” 存留下来的应该是西方文化。顾菲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一点，汉字居然一个都没有被解析？不仅汉字没有被解析，就连蓝星以前有雌性这一点，看样子韦都不知道。 她忽然就失去了讲述的*，本来她以为可以告诉韦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蓝星古代女生而已。 连这顿味道极佳的饭菜她都失去了兴趣，如果只是琴谱和火锅被解析，又有什么意思？当初那些灿烂的古文明，流传下来的也不过是这些像玩物一样的东西，供人解闷，供人娱乐。 就像她一样。 所以她甚至连探究韦为什么会做火锅的兴趣都失去了，一个人找到睡觉的地方默默睡去。 身后，韦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眉头默默的皱了起来。 你能想象当你一早起床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那是什么一种感觉吗？就好像你熟知的一切都消失了，你就像重新成为了一个无助的婴儿。不，你甚至不如一个婴儿，你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虫子，所有人只是随意的的动作，都有可能伤害到你。你是这么的弱小，这么的迷茫，这么的，对一切都毫无了解。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顾菲张开了眼，她努力的让自己坐起来，当初发现《白雪公主》的喜悦与兴奋，好像一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力量。 韦站在窗边，像是站了一夜的样子，整个人都隐在晨曦的阴影之中。 “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有没有精神力，如果没有的话，有没有办法开发出来？”终于，顾菲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第19章 音乐之都（3） “这样打开精神力的成功率是多少？”顾菲抬头问韦。 这时候太阳已经盘上了树枝的最高点，阳光如金子一样挥洒下来，韦的肩头落了一片片的金粉，头发闪着耀眼的光芒，他微微皱眉，旋即又松开，“十万个生物里也难有一个吧。因为不能自行领悟精神力的本来就没有达到打开精神力的标准，这本就是逆势而为。” 顾菲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那勇气搏个十万分之一。 “吃过早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韦的语气忽然轻快了起来，“既然来到音乐之都，又怎能不去辉煌大厅。” *** 昨天来得太匆忙，顾菲的心情也很紧张，今天被韦带出来才主要到这个音乐之都的特别之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不经意的飘出来一段乐曲，尽管顾菲并不懂音乐，也能听出这些音乐超越了一般水准。 与蓝星粗犷而冷肃的战争气氛不同，爱尔兰星上的气氛优雅而舒缓，在这里似乎随时都可以进行一场舞会或者享受一顿安稳的下午茶。 韦带着左顾右盼的顾菲，没走几分钟就到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建筑门口，这座建筑在中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其上金色的屋顶和浓郁的巴洛克气息非常符合整个爱尔兰星的格调。 “韦大人？”门口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青年惊讶的合不拢嘴，看着韦好像看着一个外星人——嗯，他本来就是外星人。 韦笑着走了上去，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怎么，才五年而已就不认识我了？” 那个青年嘴张合了好几次，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反而在顾菲惊讶的目光中，脑袋上冒出了两只……耳朵？ 青年的耳朵摆了摆，反抱住了韦：“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这次游历五年，是不是有新的灵感？不！你肯定带来了新的音乐，是不是？什么时候开音乐会？” 韦抬头，看见了青年的耳朵，噗的笑了一声，伸手揉了下，才回答道：“你先控制下情绪，至于音乐会的事，你很快就要听到会长宣布了……” 正在这时，走近一群人，当前一人拍了拍狗耳青年的肩：“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后台准备呀？”这人说完才后知后觉的看向韦，“这位是……？” “啊！是韦大人！”身后的尖叫及时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等顾菲和韦坐在辉煌大厅的第一排中间，听着据说是韦最好的朋友——狗耳青年的音乐会的时候，她才知道，韦成为人鱼王的御用音乐家并不是偶然。 他是真的在整个宇宙都享有盛名的划时代的音乐家，被称作星球的震颤，据说在他弹奏钢琴的时候，整个星球的生物都会感受到来自心灵的震颤。 在有精神力的时代，掌握演奏的技巧很简单，然而亿万个拥有精神力的生物之中，却只有这么一个划时代的音乐家。从狗耳青年激动变调的话语中，顾菲了解到，演奏家和音乐家的区别就在于感情。韦具有这个时代所有生物都望尘莫及的对生活和心灵的触觉。 序曲已经响起。顾菲几乎是立刻的沉浸了进去，听韦普及说这次是他的好友——狗耳青年的第一场音乐会，主题是《英雄》，歌颂驻守在对抗虫族前线的所有神族战士。 从第一个音节开始，激昂就成为了整个音乐的主调，一阵紧似一阵的音符就像阵阵战鼓，敲在了每个听众的心上。一连串的重音，打的顾菲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直觉得自己就要被这音乐带向死亡。 直到手上一紧，适度的疼痛让顾菲如梦初醒般望着韦。 “这种程度就沉迷了？”一双戏谑的蓝眼睛。 脸上的热度还没退去，顾菲有些羞愧般答道：“真是太迷人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吸引人的音乐。” “还没到我呢。”这句就有些抱怨了，“你听过我的音乐之后，再用这种最高级的词语来评价。” “我很想听，”虽然青年也很有名气，但是对比被称为划时代音乐家的韦来讲，还是有些失色了，“他的音乐都如此迷人，被称为‘星球震颤’的你，又会到达那种程度。” “马上给你听。”韦笑了，冰蓝色的眼睛一下子就又温柔了起来。 顾菲在爱尔兰星上的回头率虽然不错，但是完全比不上韦。在听完音乐会回来的路上，大概是这位划时代音乐家回来的讯息终于传递出去了，辉煌大厅的外面人群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在聚集，远处的天空中不时降落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飞艇和飞船。知道韦的名气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么多人因为一个人而聚集，还是让顾菲感到惊讶。 “他们都是为你而来？”顾菲望着前面越来越密的人群。 韦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牵着顾菲，走下楼梯的时候所有人都微微欠身，但并没有一个人失控冲上来拦路或者作出任何逾越的行为，甚至在韦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自觉的让出道路来。 他们聚集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最伟大的音乐家已经游历五年未归，这种自发的聚集只是为了一睹他的容颜。在韦牵着顾菲离开时，他们就渐渐散开了，即使还有更多的听到消息的生物在赶来，但是他们都没有打扰到他。 随后，一个更加爆炸的消息从音乐家协会传来：“韦的回归音乐会将在一星期后举行！” 顾菲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到这种段数的人物。没错，就是人物，虽然她名义上的主人加布雷在军队的名声或许更加响亮，但是对于一个古代地球的平凡少女来说，还是浪漫的著名音乐家让人更易去接触。 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控制着，刚回到家，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一般，闪亮亮的眼睛希冀的看着韦：“你真的是音乐家？” 她还以为韦跟他一样，是因为间谍的关系才被强按上音乐家的名头。 韦再次忍不住，手顿了一下，还是摸上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喜欢吗？” “我喜欢死了！”顾菲激动的说，“那么多人为你而来！”她朝四周看了看，很快找到了落地窗边的那个熟悉的形状，“快弹一首！” 第20章 音乐之都（4） 韦坐在钢琴旁边，他才按下第一个音节，一声大提琴的低吟便相伴而来，顾菲诧异的望了放在角落的大提琴，它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竖立而起，细长的琴弓优雅的搭在琴弦之上。 顾菲看向韦，那个神族回以一笑，然后便低头不再看她，长长的金色睫毛在他俊美的脸颊上形成一片阴影。 尽管顾菲一直认为同是人类，神族自称为神很自恋，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觉得用这个字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异常的贴切。 音乐轻柔的充斥着整个空间，才开始是欢欣鼓舞的节奏，就像春雨落在地面，落在荷塘之上，像是惊蛰之后，带着蝌蚪尾巴的小青蛙第一次纵跃，大提琴的伴奏像是少女的裙裾在男人的战靴上抚过，清新却隐含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接下来钢琴的音渐消，音调也越发低沉，大提琴低沉的吟唱逐渐慢慢占据了原先属于钢琴的地位，整个乐曲的基调变得有些悲伤，像是无数句隐在紧皱眉头下的告白，像是无数次凝望，像是欲语还休，像是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像是人群中逐渐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失落，悲伤，无望，迷茫，让顾菲禁不住的心痛，她不自觉的将手按在胸口上，企图降低痛感。 然而钢琴一串华丽指法之下飘出的一段乐章，打破了这种低沉的气氛，轻松，愉悦的氛围又重新包围了顾菲，这一段的轻松和第一段又有不同，大提琴所带来的第二乐章带来的压抑气氛依旧存在，然而钢琴所表达出的豁然开朗，不畏艰险却仿佛冲出了云层的太阳，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没有什么可以压制。 曲调转高了一段时间，又慢慢了降了下来，钢琴的清脆和大提琴的低吟在此刻交织缠绵，像是喃喃的倾诉，悲伤和欢愉都历历在目，浓重的悲伤的氛围如同幕布一样还不肯散去，仿佛欢愉永远是短暂的，黑暗才是永恒，它们在一旁伺机而动，只等待着一个时机。而在这重重重压之下，钢琴的曲调越发的明晰，不再是单纯的欢乐，而是守候和承诺。 我的身体是你的。 我的生命是你的。 我的灵魂是你的。 我的心是你的。 音乐戛然而止，顾菲恍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她透过一双朦胧的泪眼看着那个依旧在淡淡微笑的男人，忽然忍不住的痛哭出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然而在星球震颤面前哭泣的生物还少吗？这个男人甚至有过让千万生物同时自杀的历史，在这个全心全意弹给她一个人听的乐曲中，在这个说明了他整个心意的乐曲中痛哭，又有什么意外的吗？ “为什么？”顾菲依旧不解，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这么深？为什么会是她？ 韦叹了口气，起身离开钢琴，他轻轻拥住她：“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看着她的泪眼，脸上浮现出心疼的神色，“让我用我的生命做给你看吧。” 大提琴在此刻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低鸣！顾菲转头去看，却发现其上的弦像被刀割一般齐齐断裂！ “没什么。”韦安慰她，“大概是旧了，明天换一把新的就好。” **　　　　　　　　* 接下来韦都在为一个星期后的音乐会做准备，被会长取名为“辉煌回归音乐会”的这场盛世并没有给韦带来很大的压力，他只是每天练练琴，写写谱，剩下的时间跟着顾菲鬼混。 爱尔兰星上好吃好玩的简直太多了，顾菲在这里时时有惊喜，比如她发现了超级鬼畜辣椒草，堪比原先地球上的朝天椒。等她兴冲冲的买回去做好一盘川菜之后，才发现韦很怕辣。但是他怕他还不说，大概是神族人高傲的矜持吧，他微笑着面不改色的吃了很多，看得顾菲还以为他真的不怕——只是为什么高贵冷艳的神族音乐家大人，你为什么一坐在马桶上就不起来了啊？　　至于好玩的——顾菲买来了很多游戏，主题不外乎是茧养成之类的，这算是顾菲比较能够接受的，要是别的星球可就不知道到底是兽X还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在OOXX了。然后她发现韦各种不想跟她玩，被逼迫一起玩的时候，顾菲终于发现了他不想玩的原因，因为这家伙早就把这些游戏都玩通关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顾菲觉得心里怪怪的。 “因为玩过很多次，所以很明白茧这种生物，也很容易就可以拿下对不对？” 韦长叹一口气，放下手柄。收了无奈的笑，看向顾菲的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我要真拿这种游戏上的经验对付你，下场估计跟加布雷没什么两样了。” “诶？” “你不一样。”韦冰蓝色的眸子看着顾菲，“跟这些游戏不一样，跟茧不一样，跟我认识的所有生物都不一样。我对你从来没有‘拿下’这个想法，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更像是……”韦皱了眉头，很努力在回忆着什么，“像是，FALL IN LOVE？” 他说的是纯正的英文，那双纯净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顾菲。 顾菲忽然就就扭开了脸，做了个双手捂脸的姿势：“艾玛，我居然跟未来人谈起恋爱了。” 甜的要出蜜了。 想想看，韦要放以前就是李云迪，就是朗朗，就是贝多芬，就是巴赫！他还比李云迪有肌肉，比朗朗帅，比贝多芬有钱，比巴赫年轻！顾菲都不用升职加薪出任CEO就直接迎娶了高富帅！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有木有！ 艾玛，其实她想都不敢想。 她一直把自己的感情收的紧紧的不放松，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这个什么都没有办法控制的时空中，她能够完全控制的也就只有自己的感情，紧紧握着这一根稻草，她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尊严的，她还能感受到自己是个人，不是他们所说的茧，不是他们所说的物。就因为这点自我存在的意识，她才觉得以后即使她被迫做了很多丢人的难堪的事，还可以骄傲的说：那不是我愿意的。 可是这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咔的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第21章 音乐之都（5） 日子哗啦啦的如溪水一般流过。世俗的幼稚的顾菲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被冷冻仓冻到一千年以后，爱尔兰的仿古代蓝星的建筑风格和生活节奏很容易营造出她还在古代地球的假象，加上一点自欺欺人的鸵鸟心态，她这六天过的舒服无比。 是夜，韦演练完最后一个乐章，双手很飘逸的做了收的手势。然后这位猜拳猜输了的音乐家乖乖去厨房做饭，待到顾菲酒足饭饱上床消食之后，从背后忽然抱住了顾菲。 他抱得很紧，甚至勒得顾菲有点点疼，她忍不住挣了一下，韦像是被烧着了一般猛地松了手。 “你怎么了？”顾菲直觉今晚的韦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黑暗中顾菲看不出韦的神色，只感觉到身后的这个神族在轻轻的颤抖。她转过身抱住他，再次问道，“怎么了？”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花骨朵儿，你……” “嗯？” 这个神族深吸了一口气，“你愿意不愿意为我……生个孩子？” 顾菲的脸一下子红了，呐呐的说：“我愿意，但是现在吗？我没准备好……” 顾菲知道在这个时代不能期盼婚礼什么的，这不现实。但是话虽这么说，作为一个古代地球少女到底还是期待着有个什么形式能够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多小多简陋都没有关系，只要有这么个形式她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当韦说他将在音乐会结束的时候把她正式的介绍给所有爱尔兰星球上的音乐家时，她就私自把这个仪式认定为是她的婚礼，到那时候，她将不会再拒绝韦。 然而即使是现在，只要韦再坚持，她也不会拒绝。 但是韦没有。 他只是紧紧的抱紧了顾菲，再松开，再抱紧，循环往复好几次之后，他用温柔的语调清浅的说：“好。” **　　　　　* 这盛大的一天终于拉开了帷幕。整个爱尔兰星球都在为这一天做着繁忙的准备，这一个星期内，爱尔兰星的人口暴增了七倍，整个空气中都浮动着热烈的气息。 韦洗漱完毕，韦穿好了西装，韦打好了领带，然后带着顾菲去了辉煌大厅。 每一步都有人欢呼，每一步都有人激动的流泪，每一步都牵动着万人的目光。韦只有不停的微笑，挥手，或者握手，间或有时候说谢谢，即使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频率多起来也让他来不及对顾菲说点什么。 终于，辉煌大厅之外的CT屏先是一暗，接下来一阵炫目白光闪过，映出了辉煌大厅内的景象。 韦的钢琴斜对着屏幕方向，恰好可以看到他虚放在琴键上的手指，弯成一个优雅而放松的姿势。 整个舞台的右侧是管弦乐队，正中是指挥。 顾菲坐在第一排最靠近韦的位置，正撑手有些出神的望着他。 这次表演的是《D小调幻想曲赋格》，音乐的主题是……爱情。 第一个音符飘出来的时候，整个爱尔兰静了下来。 *** 加布雷又一次爬了起来，周围净是生物体的断臂残骸，激光武器烧灼空气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这是一种让他觉得安心的熟悉味道。 这就是战场的味道。 精神力因为那次暴动被封闭，除了身体的强横素质之外他和十几岁的神族少年比起来并没有丝毫的不同，连个人空间都无法打开的他，因为俘虏的缘故，被让毫不留情的丢去了炮灰部队，与那些属于神族阵营的弱生物炮灰部队呆在一起。 强&奸犯、杀人犯、盗窃犯、抢劫犯，发配到这里来的都是在这个宇宙最令人不齿的生物。而这里，也是整个宇宙最为危险的两军交战的最前线。 还未积聚起能够起身的力量，加布雷就听到了虫族之间交流的那种独特的嘶嘶声，这种声音让他果断的打消了站起来的念头，反而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面朝下趴在尸体堆中。 这两只虫族士兵的任务是清理战场，这片领域已被虫族占领。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那些要死不死的伤病员身上再来一下，让他们死透。 反正种族交战从来是不死不休，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俘虏的问题，除了那些军衔很高的两方将领式人物，这些炮灰根本就没有交换的必要，敌对两方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那就是——戳死了事。 加布雷的左臂被虫族的前肢干净利落的砍断。 他没有出声。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而此时几亿光年之外的爱尔兰星球上，随着第一个音符的响起，那里与这里好像突然之间联通了一样，安静得能听到火苗哔哔啵啵的燃烧声，风吹过梧桐树叶的声音。 另一只虫族沿着前辈的轨迹进行着二次检索，前肢切断了加布雷的右腿。 他的眼睛透过身上依旧留着血的某个生物的断肢，穿过战场破碎的机甲碎片，穿过浓浓的黑烟，望向了一片青白的天空。 几亿光年之外的那个地方。 那个据说是自己茧的生物。 那些背叛了自己的人。 这种感情不是恨，如果加布雷生活在21世纪，那他应该会懂得如何形容这种感觉，那是失望，浓浓的失望。 而在爱尔兰，音乐会进行到了最□□的阶段，所有人情不自禁的自座位上站起，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舞动双臂，只是所有人都目光朝着那一个中心，双颊绯红，心跳加速，血流湍急的好像就在耳边流过，整个人不在这个空间，而到了另一个、由韦所创造的时空，在那里所有人都享受到了爱情的甜蜜、忐忑、喜悦、忧伤。 好似经历了一段初恋，让人不由的落下泪来却甘之如饴。 雄性们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吻上那柔软的嘴唇，第一次被那双白皙的手/触手？拂过自己的脸颊，就好像婴儿穿着羽毛小鞋跑过自己的心，那是悸动又不完全是，那是激情又好像没有那么烈。像果汁像美酒像母亲煮过的鲜肉汤。 是第一次上战场。 是第一次释放自己的□□。 是自己所有的第一次，也是所有第一次中的自己。 这就是星球的震颤。 第22章 音乐之都（6） "他现在很可能有了豁免权。”让威严的面孔出现在联络器上，“从你被俘到如今你从战场归来，已过了七天。你知道神族只用24小时就可以让茧受孕。” “我知道。”断臂早已接上，尽管看起来还有些别扭，但加布雷站的很直。 让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神族严谨自相残杀。” 加布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迈步走出了指挥部。 上层的意思是懒得管韦。因为他肯定已有了豁免权，既然不能剥夺他的生命，那就只削去了军籍，并且让他永世不得回归卡里古拉神域。如今虫族和神族的战争日益激烈，每一分力气都要用在前线，他们不想浪费一分兵力去抓这个废人。 加布雷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白雪，神域的冬季和夏季每年交替一次，每个季节刚好半年。夏季和冬季的交换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突兀，也许今天还是草长莺飞到了明天便是白雪皑皑。 虽然上层的决议已经传达，但是作为茧的主人，加布雷的索回权是可以直接追及于他的物本身，上层的命令对他构不成任何束缚。 所以他没有浪费一秒的时间，九死一生从前线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让请示追踪花骨朵。 **　　　　　　　　*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整个爱尔兰还没有从寂静中恢复过来。时间在此刻如此渺茫到根本感觉不到它的流逝，又是如此突兀的立于这一片静止之中。 良久，不知道是谁终于记起了鼓掌这件事，好像是一颗火星降临到了火药库，铺天盖地的掌声潮涌而来，渐渐的掌声已经不够表达他们心中的敬仰之情，尖叫和哭泣越来越多在各个角落点燃。 韦优雅的弯腰，脸上依旧是温文的笑意。 “这是我听过的最震撼的音乐会。” “普通音乐家以辉煌大厅为荣，这次辉煌大厅以拥有星球的震颤回归音乐会为荣！” “好像再活了一次，好像重生了一次，好像再次初恋了一次！”一个动作迟缓颤颤巍巍的看不出是哪个星球的外星生物满脸是泪的说道。 生物们这时候才记得自己有语言这个能力，纷纷交流了起来。 韦向四周不停的鞠躬，来表达他对前来参加音乐会的听众们的感谢之意。等掌声稍歇，听众们的感情稍微平复之后。他直起了身子。 “非常感谢这次能够参加我的音乐会的各位，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都是跳跃了几万光年而来，对此我表示非常的感激。” 被掌声打断！ 韦微微笑着把双手往下压了压：“你们来自不同的星球，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年龄，因为我而汇聚到了一起。这并不是说明我有多么魅力惊人，而是一些永久的价值和感情，它们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不管是在西方与虫族斗争的前线，还是在东方最原始的田园乐土，不管是在几千年前的古代蓝星，还是在现在——它们始终拥有无与伦比的魅力，感染着所有生物。” “它们是——尊严……” 被掌声打断。 “生命的敬仰。” 被掌声打断。 “自强不息的精神。” 被掌声打断。 “同情心。” 被掌声打断。 “亲情。” 被掌声打断。 “友情。” 有人吹了个口哨，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当然还有，”韦朝着顾菲的方向微笑，“这世间最奇妙，最不可思议，最无私也是最自私，最美好也是最令人心痛的——爱情。” 雷鸣似的掌声和欢呼，在辉煌大厅之外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镜头转向尚在呆愣状态的顾菲，她的大特写让所有爱尔兰的生物看的清清楚楚，巨大的欢呼掩盖了一切，让顾菲此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想不到。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她绝对没有想到她的大特写会出现的这么突然。 韦走下舞台，冰蓝色的眼睛中一直蕴着温柔笑意，“这就是带来我这次音乐会灵感的雌性，花骨朵儿。我生命的爱与火，欲与念的根源，我唯一的皈依，我灵魂的寄宿之地。” 说罢他单膝跪地：“我将成为你的裙下之臣，你膝下的骑士，我的生命奉献于你，我的灵魂奉献于你，我的心，我的感情，它们都是你的。它将为你跳动为你呼吸，今夜如此，直至永恒。” 顾菲看着他站起身，将身上的燕尾服外套脱掉，然后披在她的身上。 就在这个动作完成的那一瞬间，不管是辉煌大厅之内还是之外，不知道是掌声还是欢呼还是尖叫混成一股洪雷，那声音太过于响亮以至于穿到顾菲耳朵时，她竟然被这万人的强烈感情弄得呆掉了。 眼泪此刻已经代表不了任何的心理情感，它纯粹成为了一个生理反应。 *** 加布雷看着巨大的屏幕上那个浪漫无比的影像，身材高大俊美的音乐家对着一个娇小可爱的茧单膝下跪，然后把他的白色燕尾服披在她身上，他看着那神族的外套因为过于宽大而完全掩住了她的身子，他听着身边人无意义的尖叫和掌声，这动静快比的上新兵们第一次上战场了。 他的嘴角微微一撇，想起来君临王城对韦的一致评价：“玩物丧志，不知所谓。” 神族是对抗虫族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坚固的一道，他们是神域的盾，是神域的剑，是神域最忠诚的战士，保护农耕文明，保护弱小，是破晓的光，是雌性最安全的守护。这话写在每一个战士的宿舍内，因为整个神域除了神族再也没有能够抵抗虫族的种族，所以战场就是神族永恒的故乡。每个神族都应生于战场死于战场，这是天命，是责任，更是义务。 他漫步于爱尔兰的街头，直向辉煌大厅走去。 顾菲还在发呆。 其实说是发呆也不准确，准确来说她是被震住了，场面太盛大，让二十年来上过的最大场面就是初中国旗下演讲的少女，彻底的紧张了。 她知道哆哆嗦嗦并不好看，结结巴巴的讲话还不如不讲，所以她现在在用最大的努力来保持一个看似平静的身形。至于说话回答做出反应什么的，那是妥妥的奢望。 第23章 战 就在顾菲不知所措的快要急死了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辉煌大厅的大门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因为太熟悉了，让她反而不敢承认起来。那个人就是有这个本领，能让人在不管多喧闹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他。他走得很慢，眼睛却只盯着一个方向，顾菲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慌乱的低下头，她对他有着天然的惧怕。 他走得太随意了，就连眼神也很随意，他给顾菲的印象一向是严谨而自持，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放松下来的样子，却让她更加的紧张和恐惧。 她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半拥着顾菲的韦几乎在立时的就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回头朝辉煌大厅的门口望了一眼。 两个神族的目光凝在了一起，停顿了一下，然后分开。 韦忽然横抱起了顾菲，在听众的一片笑声中走向了后台。 毫无意外的，加布雷也跟了过来，他转身合上门，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竟给了顾菲他在犹豫的错觉。 可是等他转过身来再次面对着顾菲，她才知道她错了，还是那双深沉若海的眸子，他的目光在顾菲的身上停留了一两秒钟，然后颇有些意外的说道：“没有受孕？” 没有人回应他。 顾菲不知为何忽然跨前一步挡在韦的身前，鼓起勇气抬起下巴：“你……别伤害他！”这种虚张声势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加布雷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他只是看着韦，用异常平淡的声音说道：“既然没有受孕，那么就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韦握住了顾菲的手，然后把她拉回了自己的身边，他仿佛知道早有这一天似的，甚至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法律？”他转着手中的茶杯。“神族征兵时，可曾问过任何人的意见？” “你可以选择去当自由佣兵。” 韦嗤笑了一声：“自由佣兵？那是比军人更让人没有兴趣的人生轨迹。当兵或者自由佣兵，这就是神族的选择了，这就是民主。” 加布雷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因为神族有着最强的战力，所以他的使命就理应在战场。”韦看向加布雷，眼中温柔不复存在，甚至因为冰蓝色的瞳仁，而让他的目光带了一丝冷意，“最有前途的少校，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种逻辑关系？” “我不长于辩论。”加布雷简短的回答，“如果你有任何意见，我可以帮你提请委员会。” 韦低头笑了，然后他站起身，闭上了眼：“你听。” 辉煌大厅的喧嚣远没有结束，甚至比音乐会刚刚结束的时候还要更加热闹。当这种喧嚣成为一种背景乐时，整个城市都好像因此而活了过来。笑声，崇拜的赞扬，激动的变了调的声音，人们热烈的讨论声，还有音乐家们迫不及待的哼唱声，像是空气一样自由流动在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 “你的生命在战场，而我的在这里。”韦看向加布雷，用一种怜悯的目光，“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音乐的魅力。你不知道那是一种可以放弃生命的美妙存在，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我不认为因为这个理由你就可以免于叛国罪的制裁。”加布雷不为所动。 “我既然办了这场音乐会，就从没有想过免于制裁。”韦冰蓝色的眼睛沉静的看着加布雷，“所以——让我作为一个神族一样在战斗中结束生命吧。” “这是你一生中最像神族的时刻，我想令父因此可以挽回些许颜面——”加布雷话还没说完，顾菲的失声尖叫先一步向了起来：“什么！” 然而这声尖叫又很快的被一声短促的啜泣所打断，她知道，她如何不知道，她要怎样迟钝才能不知道——只是：“你说我没有受孕，所以他才不能免除制裁，那如果我受孕了呢？” “他将拥有赦免权。”加布雷微微皱了下眉头，刚刚那个是音波攻击？ 顾菲一瞬间明白了，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韦：“你……你为什么！” 韦回头看她，那眸光中带着一点悲伤，带着一点无奈，甚至还带着一点解脱，他轻轻的拥她入怀，“本来……雄性将自己的外衣披于雌性之上，这时候雌性要轻蹲行礼说‘感谢您将我置于保护之下，我们将互相扶持直至永恒’，我找遍所有神族五千年内的资料，都没有找到关于婚礼的流程，所以我只好用爱尔兰星上的传统习俗来办这个仓促的婚礼，委屈你了。” “我说，你为什么……” 韦打断了她，“这不是你的责任。”他的嘴角上翘，带上了一丝丝的任性神色，“你不知道艺术家都是理想主义者吗？况且神族从来不畏惧死亡。” 加布雷转身向门外走去：“来郊区。” 爱尔兰星的人今夜无眠，这是跨世纪的音乐会，起码在未来的千年之内，将不会有人能够超越韦的成就，他是当之无愧的新纪元音乐家。他的音乐打破了宗教战争音乐的主题，他的交响乐形式，推翻了五章式的结构，让浪漫而富有灵性的爱情主题有了更大发挥的余地，内容和形式的相得益彰，把这场音乐会的地位推向了顶峰。 赞美，赞美，无尽的鲜花和掌声送给这位星球的震颤。无数生物祈祷着，希冀着，他能够步入音乐的神殿，带给他们更加无上的感动和一场又一场的盛宴。 这一夜，韦是当之无愧的音乐之神。 然而这位音乐之神此刻半跪在郊区的荒草之中，暗红色的鲜血不可抑制的从他的嘴角流下。 “即使是同一精神力水平，”加布雷甩了甩手，让金属铬臂重新变为肌肉的纹理，“战力也有高下之分。” 韦笑了，说不尽的讽刺，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强让自己站起来，看向加布雷。 “我和你，从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第24章 死亡 顾菲不顾□□的小腿被草叶割伤，实际上她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疼痛，骤然失去的恐慌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她除了找到那个神族之外，脑海竟没有一丝空间去思考别的事情。 她糊涂的方向感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心跳的几乎要晕厥过去，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引导，一直在催促她，指引她。就是那里，就是那里，就是那里！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向郊区的，从热闹的人群到片片荒草，从万家灯火到萤火朵朵，从地铁到双腿，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跌倒在地，腿被什么割了一下，尖锐的刺痛迫得她浑身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功夫去管这些，她抬起了头—— 一个头颅高高的跃上了天空，金灿灿的头发在月光下如波纹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然后如被弓箭射中的鸟儿一般种种坠落在她面前，弹了几下，终于不动。 有几滴鲜血，溅到了她的脸颊之上。 是温热的。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依旧温柔，它将永恒的看着她。 顾菲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它怒吼着，翻腾着，挣扎着，要从她的身体里解放出来。尖叫此刻变成了无声，她的脸因为惊恐而扭曲，声带在急剧的颤抖，然而平时那么容易的发出声音的器官此刻却悄然无声。血液的流动是那么湍急，就像一只蛰伏许久的猛兽，它韬光养晦似乎只等这天。它在她的血管中肆意奔流，逆行而上，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在那一点聚集，每一刻都好像会爆炸掉，炸的她尸骨无存。 像是一场默剧，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缓慢，每一个颜色都那么鲜艳，应该配什么样子的背景音乐才能突出这个场景呢？实际上只有沉默。 韦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那一片冲开黑夜的冰蓝色，那么温柔那么明亮，那么亮那么亮，却一点也不刺眼，它裹挟着万钧之势，冲开了所有的黑暗。 那一刻的顾菲，就好像女神降临。 *** 顾菲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房间的灯光先是散发出柔和的亮光，待她的眼睛适应之后，那光芒才逐渐亮了起来，直至明亮。 她躺在那里没有动。 有脚步声，走到她的床前。 平整熨贴的制服下摆，黑色的军装裤，裤缝整齐利落的一直向下延伸。 “调查清楚了，韦在你之前就已计划背叛，此事与你无关。”加布雷沉稳的声音。 没有回应。 加布雷等了片刻，确认了她情况已经没有危险，也确认了她是真的没有任何想说话的意图之后，干净利落的转身准备离开。 等到了门口，他顿了一下，却并没有转身。 “如果这就是你的承受极限的话，那你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神族。” *** “那道冰蓝色精神力测试出来了，”格林边走边向加布雷汇报，“是花骨朵儿的精神力，很罕见的自行冲破颅孔，并且在生命力流逝完之前控制住了精神力。” “什么性质？” “向这种自行突破颅孔的一般都是收到强烈刺激之后才会出现的，而且基本都是特殊型，花骨朵也是这样，初步测试她不属于五大系精神力的任何一种。不过也并不是无迹可寻，她的这样的精神力种类都跟她受刺激时的一个反应或者说是最深层次的渴望有关。” “一个月之内，测试完她的精神力。” “是！”格林领命。看着加布雷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回头看向花骨朵的房间，眉宇处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抹深深的忧虑。 顾菲还是吃饭睡觉从不反抗任何指示，她只是回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话而已。她像游魂一样在君临的各个角落出现，然后发呆。 格林陪着她，第一天，第二天，一直到第二十九天。 在最后一刻，他扳过她的肩膀，“如果不能接受，就去改变它。” 顾菲依旧没有回应，回答他的只是一个越发削薄娇小到可怜的背影。格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说不出的心慌使他第一次强硬的扳回了花骨朵的身子。 他看到了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为什么偌大个宇宙，这么强力的神族，不能容下一个音乐家？明明韦的能力那么的强大，为什么反而更加的不自由？” 这是顾菲被加布雷带回说的第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出身下层，格林对韦的态度倒没有带上贵族一贯的倨傲，他明白那些想要过别样生活的神族，那种渴望根植于每个另类的神族身上，不是每个神族都热爱战争，他们有各自不同的，也许是卑微的梦想。但是这些他都无法去言说，所以他无法回答顾菲的这两个问题，然而他不忍心让她更加绝望，踟蹰了一阵，他终于说：“如果你觉得不对，就去改变他。如果无法改变，那只是你不够强。” 他只是在哄她而已，改变神族如今的现状有多么难，没有人比身处其中的他了解的更加深刻。那是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种族的崛起必然会有牺牲品，那些像韦一样的，不适合战斗的神族，也许他们本来就不应该生在神族。 顾菲盯着格林看，她知道他是在哄她，可是她沉寂了太久，她太急切的想要抓住一个生存下来的理由，她太急切的想要从现状中摆脱出来，她需要一个目标，她需要一个理由告诉自己，是可以的，是有希望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以至于怎么改变，改变成什么样，甚至于神族的现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没有去想。 最后一天，顾菲终于同意告诉格林她的精神力是什么。 脑海里是如汪洋一样的一片冰蓝，这颜色稍嫌冰冷，却每每让她感觉到温暖。她终于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她第一次被这个世界温柔的触摸，也被这个世界狠狠的伤害。但同时也意味着，她可以触摸它，改变它，伤害它。 她的精神力，只有一种作用，名字叫做——绝对守护。 第25章 制约 “用在自己身上可以免疫一切能够必杀的攻击。”格林记录着，带着深深的震惊，“可以短暂用在除自己之外的人身上，粗略计时是60秒。是否成长，未知。制约是……”他抬头看向顾菲，也许上天造物是平衡的，如果因为精神力自行领悟——就是像神族这样的，他们的精神力很均衡的分配在强化力量和智慧上，但如果是被别人强行开启则往往会带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奇特技能，有些很鸡肋但是有些却异常强大。而像顾菲这样绝对的技能则非常稀少，稀少到什么程度呢？千年来没有一个。 而他依稀记得这种全然强大的奇特技能似乎所缺陷，但是就连这个信息他也记得很模糊。以神族的精神力也觉得模糊的，那肯定是非常遥远非常不常用到信息了。 这种缺陷，被称之为“制约”。 顾菲知道他说是什么意思，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的技能怎么用，有什么效果就深深的刻在脑中，就好像天生就该这样。 包括制约。 第一个制约，它虽然能够免疫一切必杀的攻击，换句话说除了必杀攻击，那么重伤，甚至是濒死攻击它是不会管的。而且，这种免疫是不会屏蔽掉痛感的。 第二个制约，在将它用于保护其他人时，则自身无法受到保护。 第三个制约，这种精神力将不会强化身体，只能在与发生关系时，靠吸收对方的精神力来强化。 第四个制约，对象需在自己方圆五十米之内。 第五个制约，不能用来保护加布雷。 她只说了前四个。 格林点点头记录下来，这么一个强大的特殊技有四个制约实在是太正常了，他甚至觉得这种特殊技要来个三百个制约才正常。但是如果这个特殊技在花骨朵身上，他又觉得这四个制约实在是太严厉，比如是那个痛感什么的，完全就可以删掉嘛…… “你先在这里，我去把这些汇报给加布雷。”格林对着顾菲点头示意，就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你……最近的话，可能有些麻烦。” “什么事？” 格林犹豫了一阵，还是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韦的家族叫做阿尔杰塔。他父亲在军中很有声望。” 顾菲瞬间反映了过来，她静静的看着格林：“是迁怒吗？” 格林点了点头：“即使加布雷已经查清韦叛国罪的准备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已经做出，但是因为你的那句呼救使得马伦觉得你并不是全然无关。这个漏洞在法庭上无法解决，估计再过一两日就会出结果了。” 顾菲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太淡定了，与前几日消极的态度相比恍然好像另一个人，她说话吃饭睡觉，甚至还会锻炼身体询问增加精神力的方法，太积极了，积极的让格林觉得诡异。 但是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吧，才开始嫌弃人家太消极，现在好不容易积极了起来自己又觉得人家过于积极，简直像个事妈！这不是赫尔所那家伙才会干的事吗？ 所以到底格林还是出去了，带着一颗忧心忡忡的奶爸心。 *** “七天！七天！”马伦*阿尔杰塔剧烈的喘息着，双眼通红，“七天都没有让那只茧受孕，果然是个蠢货。” 卡米尔湖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看了过来，她有着一头金灿灿的长卷发，身高足有一米九，□□的让人嫉妒。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似乎永远都没有生气，这让人觉得她像个假娃娃多过于像一个活生生的生物。 ……不过说起来茧这种人造生物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活生生。 “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吗？主人。”冰冷的声音，像是底下的永冻层，清澈悦耳却让人丝毫愉悦不起来。 马伦阿尔杰塔回头怒瞪着卡米尔：“我有一百三十七个孩子，最小的也在军中当上了中校，只有他！有着最优秀的精神力天赋却搞什么音乐，我说他是蠢货过分吗？” “他是蠢货。”卡米尔的声音里一贯的没有情绪，这让马伦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顿——因为他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带有嘲讽的意味。 “他也是你的孩子！”他怒吼道。 “是，主人。”卡米尔回望他。她依旧是那么的平静，让马伦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他的生命太漫长，漫长到他几乎忘记了盛怒的滋味，然而就这么绝无仅有的一次，他只会让陪伴了千年的茧看到的这么一次，他却仿佛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因为那只茧比他还要平静。 你希望他死，他便死了，成了一百三十七个孩子中最早夭的那个，他的年龄在神族来看太过年轻，虽然身体已经成年，但他的人生甚至不如神族平均年龄的百分之一那么长。太短暂，就像流星一样。 卡米尔忽然想，如果在听到那孩子的梦想时，马伦答应了会怎样？准尉的孩子，少校的孩子有梦想也许是个灾难，但作为五星上将的马伦放一个神族走，简直太过于简单。 “那只茧必须受到惩罚。”马伦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门，跨上他的银色雷鹰扬长而去。 **　　　　　　　　　　　* “……兹宣布，贝拉特里克斯支下的加布雷少校剥夺政治权利两年，发入10732队服役两年，并处罚金3000坎布。其所有物——花骨朵，发入10733队服役两年。”有着花白头发的军事法庭法官在宣布结束之后开始收拾卷宗，加布雷是因为未经军事法庭审判结束而杀掉嫌疑人韦，而她自己则是因为牵连。 这个结果不是太重而是太轻，她尚不清楚10733部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一般来讲只要沾上叛国罪不是非死即伤吗？ “跟上我。”加布雷的声音依旧很平稳，仿佛什么从军事法庭走一遭就像逛了一圈西湖一样。 很意外的顾菲没有更加恨他，她其实早就知道韦的叛国罪必死无疑，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她只是觉得整个神族不对，具体她说不上来，但是她想象中的神族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么强大，却这么不自由。 顾菲无言跟上。 第26章 反压 “好了，”加布雷停下了脚步，“制裁明天就开始执行了，你的*强度太低，即使因为特殊技的关系你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在战场上多一分保障还是好的。” 虽然明明是为顾菲好的事情，由加布雷的嘴说出来还是感觉很生硬，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生硬。 于是加布雷干脆不再多解释，直接开始脱起衣服来。 这么快啊，从得知她的特殊技开始她就知道这种事情是迟早的事，可是还是没有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 “我一定会怀孕的吧？”顾菲轻轻的问。 “是。”加布雷回答。 “怀孕后你会吃了我。”顾菲用的是陈述语气。 “……不是。”加布雷的表情很罕见的纠结了一小下，“我吃不完你。照我对你特殊技的推测，我在吃到你致命伤的程度时，你的特殊技将发挥作用。” “另外，由于你的特殊技还可以应用与其他神族身上，现在你的价值已经远超从前，神族不是这么短视的种族。” “我拒绝□□。”顾菲打蛇随棍上，“既然我对神族来说生育价值已不是那么重要，那么我拒绝□□。” “理由？” “我不想怀有你的孩子。” 加布雷思考了一下，“可以。” 顾菲此刻的价值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只要保证她不死，那么就相当于保证了至少一个神族高层的不死，于此相比一个神族孩子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加布雷联系到了库伯，他记得之前他们研究院有个蠢货研究出了一个完全无用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避孕药。 库伯的办事效率很快，他带着古怪的神情亲自来送避孕药，然后带着古怪的神情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从当今时政聊讲到E区两个小战士的打屁，最后被加布雷亮出的激光刀逼退。 “上过J论坛了吗！！！！！！不许弄疼茧啊！！！！” 临走前还留下了遗言。 ……他倒是真上过J论坛，纯粹是因为他每个新式武器都要了解的清清楚楚的职业病的缘故，因为那本《茧使用手册》上只有战力开发，而且每次他要□□时自己的茧总是很激烈的拒绝——所以他抱着一定是他的打开方式不对的态度认真去学习了正确的打开方式。 ……虽然那个论坛根本就没有提到茧会拒绝神族这件事…… 不过，他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首先，他喂了花骨朵吃了避孕药。 然后，他僵硬着亲了她的头发，很好，没有拒绝，只是它也很僵硬。他用还没有好利索的手摸上它的……肿块？好吧，J论坛上说是胸。同时加布雷还有空想了下就算是超空间跳跃型宇宙军舰也没有这么严格要求的打开方式，至少人家在按按钮时不会特别要求轻柔。 顾菲一直低着头，等到他的手摸上她的胸，她才蓦然抬起了头，那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决然，已经决定了。从她获得能力的那刻就已经决定了。既然如此，既然以后还有很多次要如此，为什么不轻松点？ 她的手覆上加布雷的手，带着他轻轻的按压。 她回应我了。 ……这是，打开成功的节奏？ 顾菲往床上一躺，她居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甚至有了心思去教导加布雷，再怎样他也是个初哥，据说第一次弄不好会很疼，她不想白受罪。 “先是胸……”她忽然伸手打了加布雷的手，声音提高，“太重了！” ……对，J论坛也说要轻柔。宇宙军舰发出了警报声，看来自己确实出现了操作失误。只是刚刚那个感觉实在是……不对，再艰难的环境他对力道的控制也绝不应该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那是神族小孩子才会犯得错误。 加布雷凝了凝神，扫描了下周围环境，意外的发现湿度增加。 ……默默记录下来。 他不承认他只是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绝不承认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那种原始的焦虑如煎锅在焦灼着他，让他想奋不顾身的去释放去放纵，却不知道去放纵什么。他像是很久以前第一次看到红宝石星星肩章一样那样渴望，像是第一次看到战场那样渴望，渴望到微微发疼。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像是有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最近一次的情绪起伏还是上一次被背叛，但那次与现在相比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他觉得自己像是疯了。 但他还在控制。自制力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映出很多画面，J论坛的说明一条条的出现。从他在上次从战场回来养伤的时候，从他第一次上J论坛的时候，他才知道他领养的这只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个……多么麻烦的存在。 而他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他错就错在把那只茧看做是跟神族一样的存在。 他有一瞬间非常后悔到底是谁把茧的地位捧得这么高，让他毫无防备的就接手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要是那些后辈们知道茧是这么麻烦的生物他们还会对茧这么渴望吗？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去提醒后辈的。 “想什么呢？”顾菲轻声道，把上衣扣子一颗颗解开，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从出神到恍然凝神，然后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好像和她在一起，他皱眉的次数就格外多。 ……失控的感觉不对，但是出神的感觉更不对，这两种感情在战场上都是非常危险的。加布雷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第一次，这种叫做失措的感情袭上心头。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力道，那些J论坛上看来的步骤此刻在心里变成了一团浆糊，只有自己骄傲的自制力在束缚着那原始的*，想要重重按压和撕碎的*。 顾菲再怎么弱，她也谈过恋爱。 在恋爱这门课程中，或者说在情商方面，神族这些战斗力为五的渣渣是拍马也赶不上她！ 渣渣！ 加布雷的初次，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顾菲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是属于她的机会。 她趁着他又开始晃神，牙一咬，胳膊用力抱住他的脖颈往下一拽，双腿往他的劲腰上一夹，一坠。 加布雷的手居然撑不住，半跌在她的身上。 胳膊压住了她柔软的胸脯，嘴唇蹭上了她的额头。 怎么回事！还有麻痹作用吗！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加布雷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在信息库里对比了一番，但没有任何动植物的香气于此符合，他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是这香虽淡，这香虽然若隐若现，但它确实存在。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一个柔软的东西忽然印到了唇上。 天旋地转……等加布雷反映了过来，他已经被顾菲压到了床上，他的简洁的，除了格林谁都没有进入过的，单身宿舍的床上。 他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羞耻？ 加布雷又皱起了眉。 这种姿势，并不是J论坛所示的十佳姿势之一，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顾菲骑在了加布雷的腰上，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成功把加布雷压在身下，可是其实这个过程异常的轻松，加布雷就没有用力，他几乎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她反攻成功的。 所以她错愕了一瞬，但是这一瞬间比起加布雷回过神的时间来讲，实在是太短了。 所以她一点点的吻了下去，从唇，下巴，到凹起的脖颈，留下一行行晶亮的痕迹。 第27章 冰蓝 她听到了他的喘息，带有浓厚雄性气息的呼吸声，低沉而急促，他的胸膛高高低低，像是有羽毛在上面轻轻的扫过，他晶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不加掩饰，而正是这种不加掩饰的*反而让他看起来格外纯净。 他本能的双手覆上她的臀，用力向他自己压了压，这种肌肤紧密贴合的感觉让他焦灼的内心稍微有了些许安慰，然而这只是片刻的安慰，很快，一股更加汹涌的*和焦灼袭上了心头。 这种焦灼催促着他想要翻身，这个动作当他半弯起了腰，完美的八块腹肌上是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顾菲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长睫轻合，因为想要起身的动作被顾菲一手压了下去，他便没有再次尝试，只是头微微后仰，露出因为出汗而显得更加水润的喉结。 顾菲忍不住吞了口水，这景色真是活色生香。 她不再看他，而是轻轻抬臀，把内裤扯了下来，裙子撩开，她身上抚上加布雷的分&身，然而立刻的，她便发现这个动作实在是多余。 他早就准备不能再准备了。 顾菲沉了心思，咬牙坐了下去。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顾菲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享受，倒不如说是悲壮。那些想要结婚，想要爱情的小小少女心因为韦的死而彻底被她埋葬了，取而代之的一股不知目标在何处的想要变强的心思。 未来是迷茫的，前途是未卜的，只有变强这一条主线，是被此时的顾菲牢牢抓在手上的。 破处的痛并不是很难忍受，比起水底的窒息感，这种*上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但正是这一点点的疼痛让顾菲彻底从活色生香中清醒了过来，她调整着角度，企图让自己更容易去接纳他。 就在此时，加布雷腰部猛地用力，几个冲刺，让顾菲差点惊叫了起来，但更让顾菲惊讶的，却是加布雷翻身的企图。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顾菲咬着牙一掌按在加布雷的胸膛，但这一掌只是让加布雷的动作便缓了缓，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顾菲脸一白，她上半身全部趴了下来，小臂横在加布雷的脖颈之前，用了十足的力道，这个角度让加布雷很难发力，再加上□□的作用，他很快不执著于姿势的问题，而是微合了双眼，任自己沉沦在下身那一点热源之中。 顾菲松了口气。 眼前的环境有规律的震颤，她感觉自己就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呼出的气体也越来越湿润，眼前自己的小臂渐渐变成了粉红的颜色，她想她自己现在一定全身都是这种粉红色。 疼痛渐消，一点点麻痒的感觉从指尖，脚尖渐渐的积攒，聚集，就像是一场从全宇宙汇集来的盛宴。 它是那么的浩大，那么的隆重，每个星球，每个种族，每个星系，都全是攒动的人群，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那一个终点！ “你会后悔的。” 在一片盛大的白光中，加布雷好像听到了这么一句。 这种欢愉太过于盛大，让加布雷几乎分不清什么的现实与幻境，他几乎是哆嗦着交代出了自己，什么声音，什么语言，在此刻都纷纷推出了他的脑海，成了彻头彻尾的背景。 *** “身体能力达到E级。已经成为一个……”格林苦恼的想了想形容词，他大概想掰扯点什么词语能够鼓励加布雷，但是最后他只吐出来一个“合格的宇宙动物”这种古怪的评语。 这意思是在现在的宇宙环境中生存的最低标准吗？顾菲想了想，虚心的问：“那我之前呢？” 格林挠了挠头：“合格的……宇宙植物，啊不对。有些植物还是很坚强的，我只是说速度，力量之类的指标。之前大概是M级吧。” 顾菲默默的把英文字母表背了一遍，忽然就高兴了起来，“这么说加布雷还是很有用嘛，多来几次我不是很快超A赶S了？咱不怕起点低，就怕赶不上。” “前面的力量积累都是很容易的，但是后面几级每一级所需要的能量都以几何倍数增长。而且我预测了一下，你的这个增长应该跟交&配的对象有很大关系。加布雷队长的身体层级已经到A级了。”格林认真的分析道，“所以我建议，花骨朵你以后的交%配对象优先权应该分配给加布雷队长，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顾菲依旧微笑着：“我会考虑的。” 格林以为她真的听了进去，于是十分开心的为她打点去10733的行囊，格林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他用了不到5分钟就把花骨朵不多的衣物和日用品拿了过来，还细心的拿上了很多调料和干粮，“因为不知道你的空间有多大，所以我都拿了过来，装不下的话我再拿回去给你保存好。” “空间？”顾菲有点纳闷。 “哎呀，”格林懊恼的拍了下脑门，“忘记给你说了，这知识实在是太基础了。每个拥有精神力的个体都可以开启属于自己的宇宙空间，大小和存取速度跟精神力的大小有关。至于开启方式，你只要自己去想就可以，就是类似于‘打开个人空间’这个想法，并且不断去强化它就可以。” 顾菲点点头表示听懂了，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这点时间……”格林还想提醒顾菲个人空间的开启需要很长时间的强化才可以，可是话没有说完，他便感觉到了身边空间的异动。 那是一片冰蓝色的明亮的光芒，乍然盛开在这天幕之上，却一点也不突兀耀眼，像是一片巨大的纱一样布满了他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像风一样温柔的拂过，让他一瞬间只想沉浸在那一片冰蓝之中。 那不是用双眼所能看到的景色，它只存在于精神力的世界，因为他离她那样的近，她的精神力几乎是立刻的冲击了过来，这种精神力的异响是极难被别人看到的，除了距离极近这个条件外，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感情条件。 加布雷的行军准备早已准备好，此刻的他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唯一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撑于嘴边，这个姿势他已保持了一个下午，而此刻，他略略抬头，又看见了那天的那一片冰蓝。 明亮而不耀眼，像是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那温柔的色泽。 第28章 新部队报道（1） 10732和10733与其说是两个先遣部队，倒不如说是个炮灰营，这两个部队的死亡率都可以到达90%，即使是一般神族在这里也要小心加小心，因为这两个部队所上的战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这对于加布雷来说却很平常，因为他就是从炮灰部队里成长起来的。 炮灰部队里大部分都是别的星球生物，神族的个体那么强横，除非是很孱弱或者其他原因才会被放入炮灰部队，大部分的都用在尖刀上。 飞艇很快到了目标星球，顾菲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阵奇特的声音，像是炮弹的尖啸，又有些难以形容的刺耳的尖锐的声音，这些声音构成了这颗星球的背景音，一阵又一阵，像是永不会停歇似的。 加布雷动作敏捷的跳下了飞艇，然后他转身，看着顾菲。 顾菲没有像上次一样鲁莽的跳下来，跳到海水里呛个半死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她探出半个头来仔细的观察了着陆地点才放心的跳了下来。 空气中充满了沙尘的味道。 除了之前就一直在响的那种尖锐声音，还多出了一种低沉的频率却更加快速的沙沙声，这里风不是很大，但是水分的含量很少，使得顾菲只站在地面上一会儿，嘴唇就起了皮，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这才彻底走出了飞船的遮盖区，打量起这个新环境。 很想地球上的沙漠地带，然而却又不尽相同。 这里有很多的古怪植物，果肉很多，看起来鼓囊囊的，像是仙人掌那一类的，却干脆连刺都退化完了，就像一个个硬生生的棍子矗在那里，只在头顶展开了像是大遮阳伞一样的冠。 加布雷看着她警戒的走了出来，像是一只暗自舔爪的小狼。明明看起来还是很弱下的一团，但是这个姿态却是完美的，像是一个老兵。 他指着那些植物对顾菲介绍：“那是杨坨，它有少量的水分，都在头顶的巨大的冠中。如果你在这里迷失了方向，这些杨坨可能是你唯一的救命水源了。” 顾菲点了点头，四顾找到了一颗离她很近又长得很矮的杨坨，随手掰了下它的冠顶，想看看它的水分有多少。 ……没掰动。 顾菲稍微认真了点，她再加了几分力气—— 还是没掰动。 这杨坨冠的密度比得上头盖骨了，顾菲终于失望的放了手。 加布雷无言上去，轻松掰下来一块，就像掰下来一个苹果一样。他把手中的杨坨冠对半分开，拿给顾菲看。 “这棵还比较小，里面的水分只有这么多。” 碧旺旺一滩水，大概只有100ML这么多。都不够顾菲一口喝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没人告诉她要来沙漠。她在个人空间里存的水只能应对一般地形，所以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环境之后就下定决心，空间里的水能不喝就不喝。 但是空气又实在是太过干燥，她身体里的水飞快的丧失掉，她感觉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喝水要喝水！ 加布雷注意到了她的唇，这里的环境太过于艰苦，即使是神族也很讨厌。 他递上手中的冠，送至她的唇边。 “喝吧，一会到了部队我们就要分开，你自己又打不开杨坨的冠。” 顾菲稍微迟疑了下，就低头就着他的手一点点的把杨坨冠中的水喝了下去。 从加布雷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低头在他的掌心中一动一动的，她的脸不停的碰到他拿着冠的手，被碰触的地方痒痒的，像是传染一样迅速的席卷了他的全身。 痒。 这是一种心理的痒，不用挠，但是他却想要摸摸眼前的这个茧，碰碰它，怎样都好，似乎只有碰到它的肌肤才能给他带来一丝清凉。 但是他到底没有这么做。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杨坨冠里的水分被一点点的喝干净。 杨坨冠的水有点苦，却格外解渴。顾菲几乎是以虔诚的心思一点点的喝干了这种伟大的沙漠植物好不容易存储的一点点水分。 营地就在前方，做了简单的光学伪装，在远处看起来和地形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但是现在走得进了，就完全瞒不过神族的眼睛。 为了确认，加布雷甚至扫面了一遍，里面有3个人。军衔都很低，像是队长一类，通常这类炮灰部队的队长经常扮演教导员，新兵教官，后勤兵等等一系列的角色，对于新兵来讲，队长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加布雷在营前站定，一个标准的军礼，“10732列兵加布雷，前来报道！” 受惩罚的神族是暂时削了军衔的，所以在这里加布雷的身份和顾菲没有什么不同。 简易帐篷的帘子被人翻开，一个供着背的士兵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加布雷，忽然眼前一亮：“被罚的神族？” “是！” “哎呀呀可不得了了，咱10732也有神族啦！”那士兵先是拖着调子唱了一句，转身向帐篷里喊道，“都出来都出来，看看我们10732的新兵！货真价实的神族！” 他这么一喝，帐篷里另两个人便走了出来。 当先走出来的一个斜靠在帐篷一边，看到站的笔直的加布雷，打量了一番，缓缓吐出两个字：“不错。” “那这个呢？”随后走出的这个人，个子极高，在门口一站，顾菲感觉天空都黑了一半，她知道他是在问她，于是也学着加布雷的样子大声喊道：“10733列兵花骨朵，前来报道！” 这一句明显属于雌性的声音，让整个营地安静了下来。 风换换吹过，在张开的帐篷门口捧出一捧黄色的沙。 最后走出的那个大黑高个看起来最呆，却反而最先反应过来，“这是……神族的那个什么生物机械造物吧？叫什么茧？” “是茧……”顾菲看到斜靠在帐篷边的那个人亮起来的眼睛，急忙补充道，“但是没有什么战力，身体测试也只到E级。” 她怕那些人把她当成战力超强的茧，放她去堵枪口怎么办。军队这种地方，还是把自己的能力说清楚比较好。 第29章 新部队报道（2） “雌的。”大黑高个盯着顾菲上下来回看了好几眼，“战斗力E级。也就是罗德里克星那些矮人的水准。在神族也许什么都算不上，不过在10733也能排个中等偏上。菜鸟不错啊，上车！” 车字音还没落，顾菲只觉得天空打了个颠倒，蔚蓝的天空转了几转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加布雷看到顾菲被一拳打上了车，晕倒在座位上，不但没有皱眉生气，反而轻轻扯了扯嘴角。 顾菲这次的队长，很不错。 *** 等顾菲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揉了揉脑袋，待回忆回笼之后，火气便腾腾腾的升了上来。趁着这股火气，她猛瞪了眼驾驶座的大黑高个，却没想着报复。 ——报复什么呀，他怎么打她的她都没看清。那不是上去白挨揍吗？ 咦，脚边好像有东西？她低头趁着车窗外的点点月光，勉强看出了脚下的东西似乎是个人……不对！是个狼！ 这人长了人的身子，人的头，人的脸，如果忽略他的灰色三角耳朵和长长的吐出来的舌头，以及介于胸毛和狼毛之间的体毛，还挺帅的。 “还有几只菜鸟要接。”大黑个儿算是解释了下现在的情况。 菜鸟——指的是自己，也许还要算上这个狼人。大黑个儿这么一说，她便反应过来了，这只可怜的狼人大概也是跟自已一样，被队长直接飞上来的。 这么一想，顾菲便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她轻轻的摇了摇狼人，小声叫到：“醒醒，醒醒！” 狼人呻吟了一声，轻轻睁开了眼，待他看清楚了顾菲的样子之后，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直接坐了起来，蹭到一个角落，把头扭了过去不看顾菲，但又忍不住悄悄打量，长粉色的舌头收进嘴里，又不小心落下来，收进去，又不小心落下来，循环往复几次，即使有灰色狼毛作为掩护，顾菲也清楚的看见他的脸红了。 本来凶恶的样子还挺有威慑力，可他这么一作为，让顾菲反而觉得他一点都不可怕，就像自己以前养的阿拉斯加一样，她尽量友善的放轻自己的声音：“我叫花骨朵，被分配入了10732部队，驾驶座上的大概就是我们的队长。而我们——如无意外的话，就是队友了。” “没错，小娘炮，那个小婊子以后就是你的队友了，一群菜鸟。” 副驾驶上的人突然开口，让顾菲注意到这个车上除了大黑高个自己和小狼人之外还有第四个人，听这个声音大概就是吊儿郎当靠在帐篷旁边的第二个出来的人，听口气——即使不是自己这个队的，也和这个队关系密切。 不然干嘛来跟队长一起接新兵啊。 还有！自己为什么是小婊子！ 顾菲还没提出抗议，便听到一个仿若蚊呐的声音从小狼人嘴里响起：“我……我不是……小娘炮……我是有名字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劳伦泰勒米契尔唐纳修亚伯拉罕伦恩宾阿尔杰农伦恩布兰登莱安弗雷得力克其尔埃利奥特海勒柏得温奈哲尔艾德哈罗德勒古斯塔夫狄克巴奈特玛希……” “停！！！！！”副驾驶座上的人终于受不了般的大喊，透过月光形成的影子看，他似乎是揉了揉太阳穴，“你在新兵花名册上的绰号是什么？” 小狼人嚅嗫了一下，说了什么字眼，但是谁都没有听清楚。 “大声点！！！！” “是……是……小娘炮……”小狼人说着深深的低下了头，不过随即他好像被烫到了一样急急解释道，“我本来给自己取的绰号不是这个，但是因为大家都叫我这个，长官……长官他就给我把绰号改了QAQ。” “改得好！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副驾驶座的人放肆的大笑了一阵，“决定了！以后你就叫小娘炮，那个雌的，就叫小婊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顾菲表示躺着也中枪，但是她看了看小狼人头上还没有消下去的肿块，便自欺欺人的想，反正是个绰号而已，又不是被叫了婊子就真是婊子了…… 车停了下来。 驾驶室的两个人依次下了车，但是没有让后面两只菜鸟下车的意思，于是顾菲和小浪人便乖乖呆在车上——伸长了脖子向外看。 “这里好像是第7号新兵训练营。”小狼人小小声解释道，似乎通过副驾驶这么一闹，他对军队里忽然出现个雌性这个事淡定了不少，此刻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顾菲离他很近，两人的注意力现在都在窗外，“不知道把我挑走的队长是什么部队的呢，但是看起来很凶啊。现在应该是在7号训练营挑人吧。不知道一共要挑几个。” “你是说大黑高个那个吗？”顾菲问，“咱们部队应该是10733.” 小狼人点了点头，把舌头努力收进嘴里，但却总掉下来——顾菲发现他紧张时便会这样，他悄悄的靠近顾菲，努力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就是他，他靠近我的时候，我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啪——”后座车厢像是被流弹击中了，车子猛烈的晃了几晃，顾菲和小狼人心有灵犀的躲在了一边，待震动停止后，车厢的地面上又多了一大块——人。 依旧是昏迷的人。 队长和疑似副队长的人打开车门，一边聊一边发动了车子：“这个大块头脾气很爆啊，这下可有你受的了。” “不怕。” “这次的菜鸟们看起来很不行啊，一拳就晕过去了。” “嗯。” “这群菜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拖长了调子。 “对。” “哎呀，像这样的本事，很快就要打不过虫族了吧……啧啧，这不是我们要关心的，只是这群菜鸟，一上战场就会死吧。” “这个水平，的确会。” “就这样，一个个还骄傲的跟公鸡似的，这个喷火龙还自诩7号新兵训练营一霸！粑粑的粑吧，哈哈哈哈哈……” “不堪一击。” 顾菲和小狼人把新来的队友安置好之后，就一句有一句的听队长和副队长对他们进行精神上的践踏。 小狼人看看顾菲，再看看驾驶室，又开始卷舌头收舌头，顾菲一看就知道他有话要说，紧张了起来。 “……其实不是的，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话里面还有几分不忿，但说的人把声音实在放的太低，让这几分不忿也变成了可怜兮兮，“我……我在一号训练营，打&炮可是很准的，一炮一个！他们都说我是打&炮王！” 顾菲看着他。 顾菲古怪的看着他。 顾菲古古怪怪的看着他。 直看到小狼人收舌头吐舌头收舌头吐舌头舌头快打成了蝴蝶结，脸上的灰色狼毛都快要烧焦了。 “你……你别看我……性格这样，我打炮真的很厉害，你别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别的训练营的打炮高手找我约&炮，我可从来没有拒绝过……” 为了避免小狼人说出更加丧心病狂的话来，顾菲急忙打断了他，“好了好了，我相信你。” 小狼人这才放下了舌头，那长粉条的舌头垂在胸口，使他看起来比起狼，更像一条可爱的小狗。 就在这时，地上的一大坨嘤咛了一声，忽的坐了起来，打雷般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车箱：“哪个打得你爷爷？！” 顾菲和小狼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尿了。 车停了下来，队长打开车门沉默的往后车箱走来，开了车门。 那一大坨恍然大悟一般大吼道：“是你！我记得你！是你打了你爷——” 大坨躺在了地上。 队长关了门，上了车，车子又发动了。 顾菲和小狼人面面相觑。 “我……我还是没有……看清楚队长的动作……”小狼人开始卷舌头。 顾菲也很紧张，因为她也没有看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她分析出一点东西：“没事别去招惹队长，也许副队长说的很对。如果老兵都是这个水准，我们不提高的话，就是战场上真正的炮灰。” 小狼人点了点头。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两个人被队长挑了上来，到了天明，这个小队就满了编，算上队长和疑似副队长，一共7人。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夜里被副队长取名叫喷火龙的家伙一共醒来了7次，每次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自称为队长的爷爷，于是他成为这一夜唯一一个从头昏到尾的……菜鸟。 另外两个人分别是送第九第十新兵训练营中被队长捡回来的菜鸟，其中一个是个医生，绰号被副队长取名叫鸟人，据说是取自白衣天使的雅称，性格沉稳不爱说话，有一双灰扑扑的大翅膀。另一个菜鸟据说精通驾驶，被副队长取名叫开车斯基，老好人性格，曾因为阻拦喷火龙拉队长的仇恨被误伤成熊猫眼，对待副队一路的嘲讽技能都能保持乐呵呵的笑脸，还宽慰队友们说队长们是为了激励自己…… 总之，小娘炮、小婊子、喷火龙、鸟人、开车斯基和两只拉了足足仇恨的队长，就这么走向了炮灰的战场之路。 第30章 三天训练X梦想 10732和10733其实很近，而顾菲小队驻扎的地方又和加布雷小队驻扎的地方很近。 早上5点半，天还未亮。 队长一个接一个踢屁股把队员们叫醒，到顾菲这儿大概碍于性别，他踢了踢她的手臂。 因为周围都是雄性，顾菲睡得很浅，几乎在队长脚尖刚刚碰到她的时候她就醒了。 “菜鸟们都给我醒来！跑！就像后面有虫子那样跑！跑起来！”今天队长的声音比喷火龙还要响，像平地惊雷一样从地面上炸起，所有菜鸟懵懵懂懂的带着睡颜，听从着队长的指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本能的跑动了起来。 顾菲抽空看了眼隔壁小队的营地，加布雷站在队伍前面，简短的发了口令：“方向前方，急行军！” 为什么同样是列兵，加布雷现在的样子好像当了上了队长呢…… 稍微慢了一步，顾菲的背上便被人拍了一掌，她趔趄了一下，正要看是谁，便听到了队长森冷的声音：“要是战场上，你早被虫子吃的渣都不剩了。” 顾菲心里还有些不忿，但是这里只有队长级别的人才真正知道虫子是什么样子，于是这点不忿也只能压在心里了，不过难免觉得队长有些不近人情。 她只得加快了速度。 在神族里她算是渣渣，战斗力比不上10岁的小孩子，但是在这种炮灰部队，她发现跟上她的队友还不算很困难。 小狼人跑得时候粉红色的长舌头甩来甩去，顾菲亲眼看到一滴透明的口水甩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喷火龙一马当先，跑过的地方尘土飞扬活像刚刚过去一个拖拉车。 鸟人和斯基速度差不多速度，不快也不慢。 顾菲吊在最后，但她没有用全力。 副队长和队长优哉游哉的跟在队伍最后，见谁慢了便骂过去，尤其是副队尖酸刻薄到了极致，偏偏嘴里还一个脏字都不带。 才开始大家的体力都还可以，速度还算比较快，至少比当初顾菲学校考800米时快多了，但是当跑到差不多有个一万米的时候，斯基和鸟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报告长官！可以飞吗？”鸟人实在受不了跟在喷火龙身后吃灰，大声喊道。 “想被射成筛子从天空掉下来，你尽可以飞。”副队嘲讽的说。 鸟人含怒闭嘴。 整体的速度越来越慢，一种不安分的因素在队伍里蔓延，这不是刚刚起来那会，那会还迷糊着，只知道听到口令就执行，这都跑了有半小时了，广袤的沙漠上水分走失的飞快，再加上现在日头也起来了，虽说还不是正午，但太阳也有了几分火力。大早上起来干嘛呀，这不是折腾人吗？昨晚一晚没睡，就趁着天还没亮能眯个半小时，还被人就这么扯过来没头没脑的跑步，这不是折磨人吗？ 有这个想法的当然不是一个人，但是能提出来的…… “队长！我们这是干嘛？”喷火龙经过了昨晚的教训，勉强接受了老好人斯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劝慰，这么闷头闷脑的跑了半小时，忽然灵光一动，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跑你的。”队长不咸不淡的回答。 “那还有多远啊？”喷火龙继续问出了大家都很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废话那么多，提速！”队长怒了。 大家都以为喷火龙会爆发，但是这家伙只是瞪了队长一眼，还在队长回瞪他的时候飞快的把眼光收了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的就默默提了速。 顾菲感觉渐渐体力有些吃不消。但她看了看周围的队友，虽然脸色发白，满头是汗，但没有一个人放弃，都咬牙硬撑着。 就在气氛显得有些沉默的时候，喷火龙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了：“队长，你的绰号是啥呀？” 副队长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想知道？”队长森然的声音让炎炎的沙漠都仿佛瞬间降温了不少，顾菲直觉觉得这个问题队长可能不愿意回答，但是喷火龙不知道。 斯基勉强提速几步，扯了扯喷火龙的衣服，但是……体型巨大的喷火龙没有感觉到 = = 他兴高采烈天真无比的点头：“想知道！” “看见前面那块大石头了吗？”队长忽然指向前方。 影影绰绰，是有块黑黝黝的大石头。 “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等你们到之后，我再回答你。” 眼见希望就在眼前，疲惫一瞬间好像消失了不少，大家不约而同纷纷加快了步伐。 沙漠一望无际，看似很近的距离当真跑起来才知道究竟有多远，等到整个小队的人都碰过石头之后，大家毫无例外的全瘫倒在了热烘烘的沙地上。 小狼人长长的舌头全吐了出来，比顾菲印象中的长多了，能在他脖子上打个蝴蝶结！看来平时他还是收着一半的。 “队长！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活泼热烈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累你还记得这个啊！顾菲在内心默默吐槽。 队长森然一笑，走到了喷火龙身前，然后—— “啊！！！！！！”喷火龙飞上了天。 “好奇心太重，罚掉早餐。”队长淡淡的宣布。 休息了大概有半小时，队长又在催促大家往回赶，等小队的人回到营地，早餐已经做好，不过谁都没有吃早餐的力气，顾菲光顾着喝了两大缸水，饭都没有吃上一口便极倦睡去，小狼人最爱吃肉，不过他也只喝了水，睡着的时候半条肉还含在嘴里。 喷火龙是被队长一路拖回来的，现在还在晕着。 鸟人和斯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天不亮的沙漠越野，早晨的飞船飞艇高科技武器操作培训，下午的野外生存技巧和虫族弱点分析，晚上的近身格斗课程把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的，走慢观花一样的填鸭式课程紧张而杂乱，与其说是教授他们知识倒不如说是让他们尽快的适应战场。 没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炮灰身上，他们的课程潦草而急促，只有三天的时间，学多学少全靠自己。 顾菲咬了牙拼命的吸收，她知道没准今天多听的一句在战场上就能让她少受痛苦，况且她没有经过新兵训练营的过程，比起队友来她的知识贫乏的可怜。 三天紧张的度过，她都没有时间去探听加布雷的消息。 这是战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白天的训练依旧让人紧张而疲累，但是到底已经经过了两天，况且明天就要真正的上战场了，大家心情激荡的激荡，紧张的紧张，没有人能安心的睡去。 于是一个帐篷里大家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起先是小狼人颤抖着声音说了句：“大家睡了吗？” 没人回答，但黑夜里明明多了几双眼睛打量睡在帐篷口的队长和副队长。等了几秒看他俩没有反应，队员们便渐渐放开了胆量。 不知怎的，话题便谈到了为什么要来当兵上。 “我是想攒钱娶媳妇，”熟悉的卷舌头声音，“我在我们老家定了个小母狼，可漂亮了，比□□还漂亮呢。” 顾菲听着这个让她郁卒的绰号，她很想跳起来教训教训小狼人，但是听到他声音喜滋滋的感情，她还是把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本来说好的等我18岁我们就成亲的，但是隔壁铁匠家的小狼崽也看上了她，他家比我家有钱，于是小母狼的妈妈就说，要是我能比铁匠家的狼崽子还有钱，她就把小母狼嫁给我。我算了算铁匠家顶多也就一万库塔，等我复原回家，安置费都有三万呢。” “为了美人啊。”鸟人插了嘴，不过很快转移了话题，“我说小娘炮，你每天跑步的时候能把舌头收好吗？我本来有洁癖，可是这三天你的口水不停洒在我身上，我的洁癖都被你治好了……唉算了，明天就上战场了，本来一直惦记要告诉你的，结果一晃三天就过去了。”鸟人顿了下，有些感慨的说，“我呢，你们知道的，神族医科大学对弱生物种族学生的招生条件里不仅要有学费，成绩，还要有军功，我就是为了上神族医科大才来的。” 大家纷纷表示看不出来鸟人你这么厉害啊。 喷火龙的梦想是环游世界。而斯基的梦想是赚钱回家侍奉母亲。话题很快轮到了顾菲，顾菲怔了怔，说道：“大概是想要变强吧。” “一群菜鸟，还没上战场就讨论复原的事。”副队妖孽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是微妙的情感。 原来他们都没有睡着，也是，如果在战场上时这个警惕度也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老兵。 也许是看出了他们俩今天的纵容，队员们的胆子也纷纷大了起来，开始鼓动队长说出他为什么当兵。 队长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当初为了什么而当兵，我已经忘了，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复员。” “你剩多久了？”副队问道。 “一个月。”队长回答。 “很快了嘛~”副队轻快的说道，“我还有一年多。” “副队参军的理由呢？”鸟人问。 副队微微扭了扭头，顾菲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晰，他大概是望了望队长的方向，“早忘了，谁还记得这种无用的事情。” 第31章 战场（1） 战争呢，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惨烈的. 顾菲的小队分散开躲在几个大杨坨的阴影中，用它们的躯干挡住自己的身影，前方三百米内就是虫族的阵地，10733队的今天的目标就是发起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顾菲弓着腰走在最前端，这个要求是她自己提出的，她知道自己有绝对守护，因此不愿意让队友冒险。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快要被队长操&死所以他们几乎很少交流，但正是因为在队长高压下形成的同仇敌忾让他们似乎亲近了不少。 顾菲想着有的没的，越过了一个沙坡。 心一紧，顾菲赶紧停下脚步，趴在一个缓坡之后，随即她向后做了一个前方有人的手势。 是几只虫。正常体型，中等威胁，未见大型武器，看样子是个外围哨兵小队。 她回头看了一眼队长，队长对着她扬了扬下巴，做了一个攻击的手势。 这是让她攻击。 顾菲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稳了稳心，到底还是一鼓气，冲上去了。 行进的太快，顾菲脑子里一片空白，连之前几个夜晚自我安慰的不过踩个虫子都没用到，她就这么一股脑的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用最快的速度把手里的短刃干净利落的插在了虫子的心脏处。 她一动，剩下的队友们便掠着阵如一行大雁一样飞速的跟了过去，纷纷干掉了藏在几个暗处的哨兵。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队友检查了周围环境，然后纷纷凑在了一起。 这只虫子她观察了很久，在远处，在缓坡的后面，它们这一个小队她也观察了很久，怎么走路，几个虫，大概的特长是什么。 她现在看着这个死去的虫子。 它长着一张人脸，这么乍一看还有些惊悚。 但是顾菲知道这东西也有智商，也有思维，也有自己的社会，甚至也有自己的家庭。 狼人，鸟人，她都在这个神奇的社会里毫无障碍的接受了，再坚持她那可笑的祖国观，人种观就简直太可笑了。可是她现在问题是不知道度在哪里，这些虫子跟神族，神族之后的那些星球里奇奇怪怪的生物有什么不同。 她孑然一身的来到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知识都是强烈而急剧的灌输的，但问题是她已经不是那些脑子里空空如也的婴儿了，她是个会思考的成年人，她会用自己的已经成熟的世界观去思考这到底对不对。 但这么思考下去，她觉得她要变成一个荒谬的无种族主义者了，换句话说，她要成为一个圣母啦。 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搞笑，她再次看了眼那个被它杀死的虫子，大概因为它整体上还是只虫，顾菲并没有自己设想的杀死一个人类的那种不适，那只虫子的脸很幼稚，看起来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她听说过，虫族是个单体力量很弱而繁殖力很强的种族，它们惯用的招数是虫海战术，所以这也导致了他们征兵的年限放的很低，有些偏远地区甚至十岁的虫子都可以上战场。 它的脸上是平静的，是一种懵懂的平静，它的眼睛还没有闭上，那双很蓝很蓝的眼睛看着顾菲，却又好像那目光其实是透过她在看什么。 “收队了！小婊&子！”鸟人肆无忌惮的说。 顾菲的额头出现一个大大的井子，这种心情立刻将她刚才的情绪打断，她回头瞪了鸟人一眼，再次回头时，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抚上这只虫子的双眼。 ***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嘛！”小狼人喝了不少酒，双颊红红的透过脸上厚厚的狼毛映了出来，他的声音再也不是轻轻弱弱的，舌头也伸的老长，像一只讨东西吃的阿拉斯加。 喷火龙猛地拍了他的头，一手咕咚咕咚的灌酒，喝完了整整一壶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早就说了是队长他们吓我！你们都被吓住了吧啊哈哈哈哈！现在相信我了吧，就算不信我，这庆功宴可是实打实的啊！” 什么庆功宴，不过队长抬了几桶酒而已，不过这东西在沙漠中也弥足珍贵了。 顾菲拿着一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虽然她不爱喝酒，但在沙漠中任何液体她都觉得不应该轻易的放弃。 队友们此时差不多都喝倒了，她看着帐篷里横七竖八的身体不由得想笑，数了一遍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队长和副队。 帐篷里空气太闷，她端着酒杯出了帐篷。 虽然军队里不许喝酒，但在炮灰部队里胜利者回来有酒喝像是被默认下来的潜规则一样，没有明说，但都这么做了。 但也只有每场战役的胜利者。胜利者这个词语只有新兵才会用，老兵更喜欢用幸存者这个词来称呼这群酒鬼。 今晚月色正好。 “花骨朵。”低沉的叫，顾菲应声回头，背着月光她发现叫她的人身材高大却瘦削，这个身影太熟悉，熟悉到她几乎是立刻的认了出来。 “加布雷。”她顿了顿，“有什么事吗？” “不要太沉湎于这些，我们。”他指了指顾菲，手腕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又指向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顾菲皱了皱眉。 “神族不是最宣扬民主的种族吗？生物生而平等这句话在神族里不是交口流传吗？” “我们和他们平等，”加布雷似乎没有觉察出她语气里的不愉快，平静的道，“但是不一样。”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说不定明天还有战役要打。” “花骨朵儿。”他叫住了她，“你的……感情，太多。”他说这个词的时候很生涩，像是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单词了，“有时候感情太多并不是好事。有的人和事因为太渺小，所以根本不用去在意它。” 顾菲转过身来，“我和韦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也因为太渺小，像尘埃一样，所以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是的。”加布雷回答。 那是很浪费精力的事情。神族的生命有几百年，如果每一颗尘埃都去投入感情，那么怎么挨过这漫长的岁月？ “你知道为什么神族这么多高精神力者却只有韦一个人在文艺领域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吗？”加布雷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他很认真的看着顾菲，却并非在等她的回答，他很快就说了下去，“是因为神族只有他那么笨，放任自己的感情。把心毫不顾忌的展开，让感情去控制自己的头脑。所有这么做的神族都活不过青年期。既然你是一只茧，你有着可媲美于神族的生命长度，那么我作为你的主人，有必要提醒你不要走上他的路。” 你以为韦是因为不走上战场不能获取军功而被神族嘲笑吗？ 不是的。 你以为神族看不到他的辉煌成就，不在乎他的音乐高度吗？ 不是的。 “那样不值得。对比漫长的生命无上的荣光来说，如流星一般的感情的愉悦是那么的不值一提，神族没有谁会选择感情而抛掉自己的生命。那样不值得。” 顾菲喝光了酒杯里最后一滴酒，转身离去。 值不值得，只有自己最清楚。 如果连最基本的感情都丢掉的话，如果连对万事万物的触觉都丧失掉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情，友情，爱情，再也没有梦想，漫长的生命又算什么呢。 而这么冠冕堂皇的说着要规避自己的感情的你，眼中沉寂的光芒，又代表的是什么？ 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话，你又企图说给谁听？ *** 如果感情是那么好控制的东西…… “婊子！”喷火龙怒吼了一声用强横的躯体撞开了顾菲，精神力激荡下的他的力量成倍的激长，像是卡车一样把顾菲撞了出去。而作为替代他的右肩上插了一支蝎尾。顾菲翻身落地，手里长刀咔的剁下了那只蝎子的头。 依旧是十几岁少年的模样，但连看起来像是五六岁的虫子都杀过的顾菲，再也没空对这些东西生出一份别样的心思。 身边炮声轰鸣，小狼人打炮真不是吹，一手掩护冲击就是队长也挑不出刺来。 斯基开着小破装甲车，车上带着炮、小狼人和鸟人医生。队长副队顾菲和喷火龙在前面清道，得把这些该死的虫子全部砍翻斯基才能带着车进来。 队长手里拿着一把血刀，双手翻飞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副队终于收了他吊儿郎当的毒舌样子，牙关紧咬脸上都范了白，几乎一人高的大盾架住了几只虫钳，硬是护得队长全身上下居然一丝恶心的虫子汁液都没沾上。 喷火龙负责前冲，顾菲负责给没被喷火龙碾死的虫子们再来上一刀。 除了身后的人，哪里都是敌人，除了自己的鲜血，都是五颜六色的血液，除了挥刀，没有别的动作，除了杀敌，脑海里没有别的想法，除了前进，没有方向。 这就是顾菲这几天的生活，对比之下那三天训练除了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之外，其余的部分就跟玩儿似的。 没有梦想，没有荣誉，没有希望，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 每天都有本部队的人在死去，每天都有新人来到战场。每天回去的时候都能看到新人在跑步，每天回去都能看到新人含着肉就睡倒在食堂的走廊上。 等顾菲某一天顺手就把一个杨坨冠掰下来的时候，她才恍然记起，这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第32章 战场（2） 又是一次整修，半个月的时光，就连最爱说话的小狼人和最爱吵闹的喷火龙都安静了很多，大家默默的洗了自己的武器，该磨的磨，该上油的上油，该补充弹药的补充担忧，该检修的检修。 苏若忽然发现他们越来越像队长和副队。 正在大家都弄得差不多准备补觉的时候，大帐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揭开，一个长的像史莱姆一样浑身黏糊糊的家伙挤了进来，他的一个透明触手上还拉了另外一个人，嘴里还犹自兴奋的说着：“你看我说对了吧，这就是那个半个月之内未有一人战死或者重伤的那个小队！” 被拉进来的像是小虎人一样的毛茸茸的家伙很是不耐烦，他一把把史莱姆的触手撸了下去，还整了整自己被拉乱的毛：“这队都是老兵吧，哪有新兵队伍上去一人不死的。这都半个月了，你吹什么呢！” 史莱姆急了，那个像是嘴的东西在透明的身体里上窜下窜，过了好一会才固定到了刚刚的那个地方：“他们真的是新兵！不信你问他们！” 副队很有兴趣的望着他们，把手举了起来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指了指自己和队长：“就我和他是老兵，其余都是半个月前才入伍的菜鸟。” 史莱姆很得意的看着小虎人：“看，我说是新兵队伍吧！” 小虎人没有理他，反而很认真的观察起顾菲几人，隔了好一会，他才切了一声，很是自傲的说：“也没见有很厉害的家伙嘛！大概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运气！”史莱姆的嘴又在体内流窜，“10733部队建队多少年啦！你见过新兵队伍不死人的嘛！有这种运气怎么不见咱们队伍一人不损呐！你骗谁呐，你说这话自己相信不？就说隔壁10732部队那个有神族的队伍，半个月来都死两个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部队是个什么性质！不死人怎么能叫炮灰部队呐！” 小虎人被吵得很烦，他一把把史莱姆拉出了帐篷，走得很远了顾菲还能听到他的吼声：“有你这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 顾菲心虚了一小下。 她看见队长望了她一眼。 老好人斯基很开心的说：“我们的运气真是很好喔。不说10732了，就连后面的几个小队都补充了新人了，我们还是在一起呢，别说死人了，就连重伤都没有呢。” “笨蛋！”喷火龙又开始喷了，唾沫星子把斯基的脸几乎洗了一遍，“听见没有！那口痰都说是实力了！实力！懂不懂！” 痰…… 顾菲忽然觉得嗓子痒痒的，她有些怨念的看了看喷火龙，为什么她的队友都这么二…… 副队笑的很妖娆的凑到了队长身边，“你说怎么回事呢？这些个烂杨坨的真比其他小队的强？” “你说谁是烂杨坨？！”喷火龙转移了方向，一双眼睛被气的发红。 副队都懒得理他，又往队长身边凑了凑：“难道真的是运气？” “都说了是实力！”喷火龙的长刀一闪，径直往副队身上劈去。 刀飞了，扎在小狼人旁边，小狼人很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有些怨念的看向队长……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都吓尿了好吗。 这次依然是看的出是队长出手，但是究竟是怎么把喷火龙的长刀击飞的，不知道。 “能活着就很好，问那么多重要吗？”队长淡淡的发了话，他又看了一眼顾菲。 顾菲觉得他知道。 虽然她的精神力等级比队长强，队长应该发觉不了她在用绝对守护，但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他靠的绝对不是精神力。 她更相信那是种类似于直觉的东西，老兵们都有这样的直觉。 顾菲对着队长傻笑了一下。 队长于是懒得看他，他转头看向了喷火龙：“说你们是烂杨坨有问题吗？”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顾菲发现鸟人抬了抬眼，却没有动。 大家都懒得动了好吗，烂杨坨，菜鸟，泥巴块，烂虫子……各式各样的外号都听过了，还会在意多这一个吗？ 但这个大家绝对不包括喷火龙，他喘着粗气就冲队长而去了。 大家的开始聊昨天做了什么梦，砍了几只臭虫子。 等鸟人打了个哈欠，说到点该睡觉的时候，喷火龙很是应景的被队长打晕在了他的铺位。 “熄灯，睡觉。”队长平静的说。 *** 从那次拉小虎人来看顾菲小队未果之后，那口痰这几天陆陆续续拉了很多人来参观这个无损战队。 顾菲每次都很不自在，喷火龙每次都一副我是高手懒得理你的样子，而队伍中其他几个新兵，也皱眉开始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菲暗暗猜测如果能力被发现的话，她大概会被派去保护10733部队的高层吧。 她才不想，她看了看自己的队友，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它们很二，好像智商不高的样子，尤其是喷火龙，她怀疑他只有10岁。但是毕竟是她的队友，也许加布雷说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是有道理的。 第一次用绝对守护是一只蝎尾对着小狼人的太阳穴的位置去了，那情况太紧急，紧急到顾菲还没有思考绝对守护已经罩上了小狼人。 有了第一次后来就越用越顺了，她总在最危急的时候保护他们。 而绝对守护的制约之一就是她在保护别人的时候不能用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说有的时候她必须从自己和队友，队友和队友之间选择一个去保护。 她选择有可能受伤更重的那一个。 这样的时候她自己也不免受了些伤，但还好都是些轻伤，受到鸟人的及时治疗，好得很快。 有时候顾菲问自己，如果有那么一个时刻，队友和队友，队友和她自己，两个人都将受到致命伤害呢？ 她该怎么选择？ 顾菲想不出答案，她觉得自己应该选择保护自己，但是第一次的经历太过于深刻，那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选择，她很怕到了那时候她将无法思考。 下意识就做了。 那样是不是太傻了？ 就价值来说，她也比这些炮灰们高很多。但是身在其中，她怎么能将他们当做炮灰呢？ 她觉得有些困扰。 是夜。 今天来看英雄战队的人太多。哦忘记说了，那些人对顾菲小队的称呼从新兵队伍到无损战队，再到现在的英雄战队——顾菲觉得实在是有点太过于高大上了。 顾菲出来透透气。 她顺着营地边缘走了几个来回，最终坐在离营地不远的一个沙丘上。 她看了一会儿月亮，正准备回去，便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那气息太熟悉了，所以她都没有扭头，就丢出了一句话：“你还没战死啊？” 她承认她语气不太好，但是她以为上次谈话不欢而散他应该不会再找她的，而她也对没有感情的人没什么好感。 “我出身于炮灰部队，这种程度的混战无法让我战死。”加布雷很认真的解释。 顾菲转过头，“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 虽然对他出身于炮灰战队很惊讶，但顾菲也不想多问。 “不要把能力用于队友。”加布雷很坦诚的看着顾菲的眼睛，“这样你太危险。” 顾菲的烦躁一瞬间涌了出来，加布雷好像化身成了顾菲脑海里的小黑人，白天她脑子里的小白人小黑人就打个没完没了，现在它们好不容易睡了，加布雷又把它们叫了醒来。 “你想说我是白痴是不是？你又想说我是个笨蛋，是个蠢货，就像韦一样，我们把珍贵的感情浪费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挥洒在马上就要消失的人身上，到最后由于用情太重落个不得好死很蠢是不是？” “是的。” “你知道什么叫友谊吗？”顾菲红着眼睛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加布雷依旧很坦诚的看着顾菲，“如果你自己这么坚信你做的事是对的话——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顾菲被问住了，她先是一愣，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加布雷，就像被扒光了毛的公鸡，露出几分恼羞成怒的神色来。 “你在害怕。”加布雷继续说，“你害怕死是不是？这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凡是生物必然怕死，保全自己并没有什么可羞耻的。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用担心，保护自己放弃队友没有任何神族会瞧不起你。” “加布雷，我记得你才开始很烦我。”顾菲听了他的话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还是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不是神族对她的评价，不是荣誉，那是别的一种东西。他还是不懂她。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加布雷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深刻，深刻的像个心理医生，有那一瞬间她很怕加布雷说中了她的软肋，让她的小黑人打死小白人。 “……是的。”加布雷皱起了眉。 “你现在变得很啰嗦，像个娘炮！”顾菲狠狠的撂下这句话，转身飞快的跑进了营地。 第33章 地下城 变动总是来得很快，顾菲能够想到加布雷在军方有很大的权威，但还是没有料到他会把这种权威用在自己身上。 看到文艺兵的调任书，顾菲彻底无奈了。 她发现自从跟加布雷做了之后，加布雷就格外的注意她。 如果一开始他就这样子…… 她也许没有勇气去逃吧。 “看明白的话，就跟我走。”一个章鱼一样的玩意扶了扶眼镜。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工作具体是干什么，但是顾菲也不想多问，她无言的看了看整个帐篷，小狼人黑黝黝的眼珠子舍不得的看着他，喷火龙还是一副天下我最*的样子——如果不时时偷看她就更像了，副队看着她笑的妖妖的，队长摆了摆手：“好好干，这个位置没什么危险。” 鸟人摆了摆手，有点羡慕的样子。 斯基掏了掏，掏出一瓶酒来，他舔了舔唇，目光虽然还黏在酒上，手却干净利落的递了过来：“临别礼物。” 章鱼扶了扶眼睛，抬起一个触手看了看表，轻咳了一声：“明天早上来报道吧，好好道个别，这个部门也没有那么忙。” 顾菲感激的对他一笑。 恰好今天晚上又没有什么任务。队长不知道从哪儿偷了壶酒来，正要打开，副队神秘的眨了眨眼：“要不要去‘那儿’？” 队长盯着副队看了一会儿，笑了。 *** 顾菲从不知道就在营地的地下，还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城市？ 这规模绝对能够得上一个小镇。 无数日光灯点缀在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即使是在地底也亮如白昼。 街道上两旁都是一个个的商铺，凡是军队里禁止的东西都是这里的货物，有香烟、有酒、甚至还有雌性。 顾菲观察这些店主，应该不是军人，他们的气质都有一股圆滑劲儿在，一看都是专职的商人。 “怎么这种不毛之地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地方？”顾菲有些惊讶。 “哪里有利益，哪里就就有这些食腐鸟。”队长淡淡的说。 副队喝了口酒，把胳膊搭在顾菲的肩上，摇摇晃晃的手指指向其中一个商店：“看到了没，虫子身上的好东西可不少……那种蝎子的尾，可以换一个雌性。” “人口倒卖，军火，走私，毒品。这里就是天堂，三不管，哈哈。算是炮灰部队的福利。”副队继续扭着身子说。 其余菜鸟们和顾菲的反应也差不多，都被这里五光十色的东西晃花了眼。 尤其是某些一看就是少儿不宜的店门口站的穿着暴露的雌性，那些被激烈的战争和美酒压下去的*，在此刻升腾了起来。 队长带着大家走进了一家酒店。 “这里的酒不错，我和血红经常来。”副队打了个酒嗝，很是自然的坐到了吧台之上。 “血红？”顾菲问。 “就是这家伙的绰号啦，瞪我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副队把手在队长眼前晃，晃完了就吃吃的笑。 “你醉了。” “才没有，就这小小一壶，我怎么会醉。”副队转过身冲着吧台叫到，“再来一扎朗姆酒。” 顾菲也被分到了一杯，她轻抿了一口，味道甜甜的，格外的好喝。 “怎么样，”副队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们成天喝那些血啊臭水啊，这酒不错吧？多久没吃过甜的东西了？” “的确很好喝。”顾菲喝了一大口。 副队的头忽然靠在了顾菲的肩上，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 顾菲无措的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分散了开来，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副队应该是喝醉了。 顾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他推开。 “你要是晚五天再走，多好。”轻轻的声音，叹息的语调，柔柔的呼吸抚着顾菲的耳垂，顾菲喝了一大口酒，才平息下去莫名的情绪。 “你知道队长为什么叫血红吗？” “不知道。” “当你们伟大的队长还是一个菜鸟、烂杨坨的时候，第一次上战场，嗝。”副队伸出手来在自己的嘴前胡乱扇了扇，“真臭。他第一次上战场啊，是被我背回来的。 “我把他背回来往新队长面前一放，新队长‘啧’了一声，说他当兵这么多年，没见过身上染这么多血的士兵还能救回来的，就给他把绰号改了，改成血红。” “为什么是新队长？”顾菲有些疑惑。 “因为他那身血啊，全是他亲队长，第一个队长染的。那次战役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虫族冲上来的时候，队长把血红压在身子底下，队长的全身都被虫钳子夹烂了，血红那身血啊，全是队长身上的，你见过那么多血吗？没看过之前我都不相信生物里居然有那么多血。 “从那以后队长就很讨厌人叫他绰号。而且他还多了一个讨人厌的毛病，喜欢给新人改绰号。” “喂，我们的绰号是你改的，别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好不。”顾菲伸手推了推他，故作轻松的说。 如果有人叫她血红，她也会很难受吧。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好像包裹在一身的鲜血中，压抑的难受。 就像她也很少看自己精神力的颜色，那样温柔的冰蓝，有时候会让她呼吸不过来。 顾菲又灌了一口酒。 “你说，我们和虫子是怎么打起来的？” 没有人回应。 顾菲歪头看了下肩膀，发现副队已经睡了过去，呼吸均匀，眉头舒展，常挂在嘴边显得有些桀骜不驯的坏笑消失了，猛一看上去副队好像才是个18岁的少年。 顾菲心头一颤，她再次仔细的端详了副队的脸，发现……他好像真的很年轻。 有人把副队用力从她肩头移开，然后毫不怜惜的猛摇，顾菲抬头一看，队长来了。 “起来！” 副队迷迷糊糊睁开眼，“血红你要死啊！” “快点，固定节目开始了！”队长说罢，就放开了他，对顾菲说道，“跟上来。” 一说到固定节目这个词，顾菲就发现副队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得溜圆，一点迷蒙的醉意都看不出来了，他一把拽过顾菲的胳膊，把她扯下了吧台边的凳子，奔着队长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那里已经围了好一圈人了。 副队用力挤了进去，发现小狼人站在人群之中，一脸欲哭不哭的样子。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纹着个神族的半人马，人马的前蹄拽着一个雌性。 这个雌性应该精神力不弱，化成的神族看不出端倪。 此时这个雌性低着头，谁都看不出她的表情。 “你胆子大了呀兵犊子，居然敢碰我的女人，也不在这地下城问问我大种马的名声！”人马倨傲的说。 大种马……顾菲的额头冒出三根黑线，真是适合他的名号啊…… “哪哪哪哪有，我就是路过她的时候撞了她一下……而已。”小狼人才开始急的舌头都打了结，到了后来声音却低沉了下来。 副队猛地捂住了眼睛，像是不忍再看，小小声说着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队长拍了拍小狼人的肩，看着那只大种马，嘴里却很低沉的问道：“你喜欢她吗？” “诶？”小狼人瞪大了黑乌乌的眼珠子看向队长，像是没有料到似的，愣了一下，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脸刷的红了。 通红通红的，就像长了毛的红苹果似的。 队长低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了一抹笑，低声说，“这就好办了。” 队长的手缓缓的举了起来，朝着大种马做了一个顾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势，这个手势队长做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让顾菲觉得这样的缓慢，这样的优雅。 那个弧度就像暗含了某种自然的轨迹一样，让顾菲的身体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就冲了出去。 这个手势，名字叫做——攻击。 刷的抽刀，雪白的光刚一闪，顾菲才发现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是副队，他甚至还施施然的给了顾菲一个典型的副队式微笑。 大种马倒在地上，喉咙里咕隆咕隆的冒着血，后蹄凌乱的蹬了几下，渐渐不动了。 胖乎乎的酒吧老板挤了过来，他看到大种马的尸体吓得退后了一步，又环顾了顾菲等人，只得暗叹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在地下城别惹军人，说的好听点这群人保家卫国，没有他们就没有地下城的安宁，说的难听点，这群人就是群朝不保夕的疯子，横的还怕不要命的呢，这大种马真是自寻死路。 于是老板只得全部免单，客客气气的把顾菲一众人送了出去。 他们走在地下城宽广的街道上。 迎面吹来的是鼓风机带来的、略有些干涩的沙漠的风。 菜鸟队友们走得格外的挺胸抬头，他们被酒吧老板一通保家卫国的甜言蜜语哄得兴起了无限的豪情壮志，也不交头接耳了，挺起军姿排成一排，别提有多拉风。 别提有多傻逼。 队长走在后面，看着他们不自觉的就笑了。 副队和顾菲走在最后，他依旧倚在顾菲肩上，目光却是看着队长。 “你要是五天之后……就五天，那该多好。” 顾菲好像听到他这样说，但那声音太轻了，轻到她以为是夜风徐徐吹过。 第34章 诱饵 章鱼说，干我们这一行就要消息灵通。 所以顾菲一早上就把10733部队的高层全见了个遍。 什么旅长，团长营长连长排长，她跟在章鱼身边笑的脸都要僵了。 而通讯部的帐篷也比普通士兵的帐篷质量好了很多，起码里面没有脚臭味。而且旁边就考的是指挥部，很多重要信息就要靠通讯部传达，顾菲是通讯部下的一个文艺分部，主要的工作是采集军队里的正能量，然后广而告之。 顾菲也是传媒人了。 虽然是被迫的。 她在镜头前笑的傻兮兮的，成为了部队里士兵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了。 “大家好，现在播出的节目是小道消息，我是主持人顾菲。”镜头在哪儿在哪儿……咦，找到了，赶紧对上。 与此同时，血红的帐篷里。 “咦，那不是小￥婊%子吗？”喷火龙停下了擦拭手中的刀。 血红旁边的帐篷里。 “这是哪儿找来的主持人，镜头都找不到。” 血红旁边的旁边的帐篷里。 “噗哈哈哈，这家伙蠢死了。笔掉了就掉了干嘛还撅起屁股去捡啦！” 血红旁边的旁边的帐篷里。 “……哈哈哈哈，她居然说神族的新闻节目叫新闻三十婚……” “据新华社消息今天凌晨，我军已成功切断虫族军队的两天输卵管道……什么东西啦，是输油管道吧哈哈哈……” 一时间，10733部队的上空传来了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而在演播室的顾菲，则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章鱼躲在门口急的都要替她播了，而身后的小秘书则拍了拍他的肩：“收视率……” “我知道收视率肯定下滑！你有必要来专业补刀吗！？” “我是说收视率涨了2%……” “够了你，还非得把数据说出来吗？……等等，”章鱼猛地抓住了小章鱼的衣领，“你说涨了？” “对啊，确实是……” 小章鱼话还没有说完，章鱼先森就已经风一般的跑去了数据观察室。 这本来只是一个面向军队的信息报告节目，虽然卡里古拉神域全部都可以接收，但是除了神族这个战斗种族，其余的相对安全区的星球都比较喜欢看电视剧。 即使在众多面向神族播出的军队信息节目里面，‘小道消息’也上不了台面，这毕竟是根植于炮灰部队的一个电视节目。 它的收视率已经好几十年都没有过变化了，观众群也就是那么多人，一小部分神族，一大部分的炮灰部队。 而今天它涨了，就因为上层硬塞给他的一个让他头痛不已的雌性菜鸟。 烂杨坨！哦不，是金杨坨！ 章鱼眯起了眼睛，看着屏幕上飞速上升的折线图。 看来他是捡到宝了！ *** 本以为会受到严厉责罚的顾菲却意外的遇到了一脸慈祥的章鱼。 章鱼夸她主持风格不拘一格、自成一派、开合自如、道法自然…… 然后他递给了她一个按钮一样的东西，让她把它贴上额头。 顾菲照做。 “这个呢，就是神族新研制出来的战地摄像头，防抖的呢，最适合新手用。什么复杂的环境都应付的来。你的这个，有自动剪辑功能，每到晚上8点，剪辑好的内容就会自动发上‘小道消息’，你要看到什么好内容，直接自己说就行了，它可以自动录音呢。” 章鱼啰啰嗦嗦的解释了一大堆，然后拍了拍她的肩，“采风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贴上这个，这就是咱的记者证，除了指挥部哪里都能去，没人能拦你。去吧，小鸟！” 于是顾菲就飞了。 章鱼笑嘻嘻的看着攀升的收视率，卡里古拉向内十几光年的地方，那些远离前线的地方，那些淳朴而富足的地方，那些炮灰战士的故乡…… 闪烁着一片耀眼的绿色。 顾菲经过指挥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很想念她的队伍，在这里虽然章鱼对她很好，但她还是很想回去。 她想保护他们，她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她，喷火龙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很担心他们。 顾菲也不管头上的‘记者证’能不能让她进指挥部，她只一头热的往进冲，当着加布雷的面问他凭什么，凭什么非得强%奸她的意志？凭什么她想到都是错的，他不理解的就必须要改正呢？ “……以10733部队3部，4部做饵，诱敌深入，然后1部，10732部队从侧翼包抄，争取一举拿下G区。” “3部4部放弃？” “都是炮灰，全员放弃。” “3部4部现在什么情况？” “已到目标地点J区。” 加布雷忽然扭头看向帐篷的出口，那里的门帘轻微闪动了一下。 像是沙漠上的热风吹起的。 ＊　　　　　＊　　　　　　＊ 顾菲顶着‘记者证’神挡杀神佛挡弑佛上了一个不认识的装甲车就往J区跑。 说她圣母也好白莲花也好，她现在无法思考。 能救几个，救谁，这些问题灼烤着她，还没想出好的解决方法，她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才一个月，不，今天才是认识满一个月。 才不到一个月。 这简直跟闪婚一样不理智。 但是那些2B们为她挡起虫钳子时也一样不理智，就好像没脑子似的。 你得去看看，无论如何，你得做点什么。 她听到有个声音对自己这么说。 “你是那个逗比主持人啊？”有人在她耳边这么说。 “你去哪儿呀？”有人问。 “J区！”她立即回答。 “J区现在进不去呀。”立刻有人忧心的说，“我们这个车是去F区的，在J区旁边，J区现在被虫子包围啦！” “把我往最靠近J区的地方放下就好了。”顾菲立刻回答。 “不行，那里现在太危险了，你也进不去呀。” “你放我到那里就好，我队友在J区。” 没人说话了。 装甲车里一片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我，却没有人说话。 实在是这种话，太熟悉了，这种感情，太熟悉了。 要是他们不是炮灰部队的士兵，要是他们压根就不懂这种感情，他们倒可以劝劝，什么创伤后遗症啊，什么你需要心理辅导，或者干脆说你进去了反正也是白搭一个。有力点的话，当然还有什么活着才有希望什么的。 但是他们说不出口。 有只手重重的落在了顾菲的肩上，很有力量的摇了一摇。 “小心点。” “我知道。”顾菲点了点头，“我会的。” 装甲车上一路无话，窗外是轰隆的炮火。 顾菲才开始很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未来还有这种形式的战争，她觉得应该是在广袤的宇宙中，飞艇对飞艇，飞船对飞船，战列舰对战列舰。 也许一击击毁也会死很多人。但是那就在一瞬间，一下子就消散在了无数的星辰之中。 死亡那么遥远，那么抽象，是不是给人的冲击就会少一点。 “到了，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进去就太危险了。” 顾菲点点头，跳下了车。 “保重啊，我还想看你的新闻三十婚～” 刚刚升起的茫然顿时被这一声呼喝打断，顾菲回头笑了一下，招招手。 会的。 她伸手拿起指南针看了看，确定了方向，再次确认了自己空间里的东西，检查了精神力，确认精神力丰沛，空间基本东西都有，便循着方向跑了过去。 绝对守护罩在自己身上。顾菲干脆不顾打在她身上的所有攻击，闷头就往J区冲。 这就是无敌光环，可惜只能抵挡住必死杀伤。 好在虫族的攻击也不弱，一般来的伤害打实了基本都会死，而一般的伤害顾菲也只能闷声忍着。 即使这样，一路走来顾菲身上的血色也渐渐漫了上来，她目下的视界中都是血红的，都是她自己的血，虫子的血五花八门，有绿的有紫的，有粘稠的还有稀薄的，就是没有红色的。 只有他们这种，算是哺乳类的生物，才有这么鲜红的血。 说来也奇怪，以神族的卡里古拉为界，往内的血大多是红的，往外则是五花八门的虫液。 她的眼睛能够搜索的范围实在很少，恐慌和绝望慢慢的漫了上来，无穷无尽的虫海慢慢磨掉了她的勇气，那种头脑一热冲上来的念头慢慢的沉寂了下来。 但是她没退。 像是一条缝，她只能从中间走。两边都是压力，要找到的信念和极有可能找不到的现实像是两块钢板夹着她，让她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她发现了尸体，红色的，10733部队的尸体，渐渐的多了起来。 她到了战场的中心地带。 这里，已经没有黄色的沙砾。 到处都是浸润着红色鲜血的沙砾，然而也不仅是红色的，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让那红色也不纯粹了起来，五彩的混成了一种暗沉的、肮脏的、让人看着就犯恶心的色彩。 顾菲就这么一点点的循着血液的深浅色和密集度，一点点的找了过去。 第35章 死战 觉得大概到中心的时候，顾菲开始改变了线路，她现在的线路像一个老式的螺旋蚊香，向中心盘旋而进。 她从空间里拿出了队伍内的呼叫器，她转部门转的太快，原先的制式装备还没来得及上交。 “呼叫呼叫，我是4号。” 他们其实很少分散开，所以这个呼叫器顾菲还是第一次用。 周围很吵。 但是丝丝的电流声却仿佛响在顾菲的耳旁。 “呼叫呼叫，我是四号，听到请回答。” 她走一段，就重复一遍。身上的伤口增加了几多，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 绕了好几个大圈了，即使她的身体素质远超之前，也感到了丝丝的困乏。 什么希望绝望，这些情绪都全部销了下去。甚至那些逻辑思维都全部怠工。顾菲剩下的只是单纯的躲避动作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呼叫 。 她没有想过逃。 等到了身体到了承受的极限，顾菲的情况却渐渐好转，假如她的生命力是HP500，那么满血状态攻击501的会被完全的防守住，499的就会全然打在她的身上。而现在顾菲的HP估计只有100，那么凡是一百以上的攻击都会被完全的防御。 所以现在绝大多数的攻击都对顾菲无效。这个发现让她稍微放宽了心，但是行动上并没有加快多少，她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太好。 她再次呼叫了一遍，几乎是不抱希望的。 “……是小&婊&子？” 顾菲居然在这战场上愣了一下，她几乎怀疑自己得了幻听症。 “是我。”她轻声回答。同时心紧紧的揪了起来，“你们在哪儿？” “……44,98.”副队声音里还含着一丝独属于他的笑意。 这是军事地图坐标，以副队的精神力记忆地图上的每一个点并且迅速判断出自己在哪里，这是基本功。 副队是小队里的智囊式人物。 顾菲向这个坐标跑去。 这是相当靠近混战的中心地带，这里几乎见不到完整的人或者虫，五颜六色的液体和四处乱放的残肢和尸体让这里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没有完好的生物，这里的危险对顾菲来说更大，因为虫子的攻击力在这里变得很弱。 很弱就有可能被防御不到。 顾菲闷哼了一声，有虫子夹住了她的脚踝，她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有着紫色头发的十几岁少年的脸，但是它的身子是一只螃蟹。 它用一个钳子狠狠的夹住顾菲的脚，企图把她扯向自己。 他的脸变了形并且满是血污，看不出完整的样子。 但即使这样，也能从它的面部轮廓看出他很年轻，长相颇为秀气。 这该死的虫族上层。 顾菲暗骂了一句，神族征兵的最低年限是18岁，而虫族呢？ “我们完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那虫子张了张嘴，顾菲居然听懂了。 她的精神力不知不觉张开了。 顾菲看着它，没说话，只是抿着嘴使劲的挣脱，她的战友就在前方，她不能纠缠在这个地方。 “你们杀了我队长！”那虫族少年继续恶狠狠的说，并且加大了力量。 顾菲取出了空间里的长刀，咬了咬牙，向着那张年轻的脸劈去。 那小螃蟹忽然一愣，松开了钳子。 不仅是小螃蟹，顾菲身边的所有虫子忽然都停下了动作，这个时间大概有几秒钟，然后这些虫子忽然潮水一般的钻入沙子，几个呼吸间出现在十几米远的沙地之外，它们围城了一个圈，圈的中心……居然全是卡里古拉阵营的士兵。 这个变故太突然，所有的卡里古拉阵营士兵都没有轻举妄动，他们互相看了看，背靠背聚集在了一起。 顾菲迅速在人群中穿梭，她很快找到了副队，实在是因为虫圈中间……只有寥寥一百多人而已。 副队状况居然意外的不错，他甚至看到了顾菲还笑了一下，但是靠在他肩头的队长则看起来不太好，他闭着眼，右腿已经不见，黑红色的血滴滴答答的被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沙子所吸收。 顾菲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你怎么来了？”副队问。 “我……倒霉呗，刚好被派来采风。”顾菲撒了个小谎，虽然她说不上为什么要撒。 “哦……”副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 显然是不相信的。 顾菲只好摆出一副傻笑的表情。 “有止痛药吗？”副队问。 顾菲马上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些，她再次看了眼队长的右腿，不甘心的在空间里翻了翻。 她的空间很小，放不下能够治疗这种伤势的器械。 “不用找了。”副队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图，只把止痛药一把塞进队长的嘴里，然后转过身，“我们都会死。” 顾菲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滴，一点都控制不住，她觉得真是太丢人了，队长在闭眼，这么重的伤势哼都没哼，副队，副队在笑。 只有她在哭。 她甚至都不敢问副队小狼人他们在哪里。 副队笑着看了她一会，也没有劝她不哭，也没有说什么，他就是那样笑着，带着点探究的看着她。 等她稍微收敛了情绪，他便伸手指向虫圈那里：“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虫子才是被包围的对象，对吧？我们就是被抛弃的诱饵。” 顾菲无言的点了点头。 “现在嘛。”副队眯了眯眼，“这些虫子大概想要挟持人质逃跑。这群虫子里还真有个有点想法的。” 顾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个年龄稍长，个头也格外大的虫子似乎隐隐压制着周围的虫子，它背靠着他们，头冲着外围，身子一动一动，像是在喊话。 “10733旅长，会不会把我们换回去？”顾菲有点忐忑的问，她忽然想起今早看到的那个胖乎乎的神族的身影，他有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笑容慈祥而亲切，这样的人，她忽然就生出了那么一点希望。 不过是放一群穷途末路的虫子跑而已，这些虫子也没有多少了。这场战役明显是胜利的，这块地，已经是卡里古拉的了。 副队看了她一眼，用那种探究的眼神。顾菲回头，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忽然有些惭愧，说不出的惭愧，就像是一个长辈在指责她似的，可是明明副队什么都没有说。 “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副队忽然说。 “你说。”顾菲没有什么犹豫。 “下一次把那个特殊技用在队长身上吧。” 顾菲盯着副队，他鲜有抹掉了有点不羁的笑容，此刻他的笑容变得风轻云淡起来。 “过了今天，他就要复原了呀。”他用很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变故忽生。 那只硕大的虫子忽然调转了身子，中年男人一样的脸上一双吊脚眼阴森森的盯着被围在中间的这群模样各异的生物身上。 那恨意毫不保留的汹涌而出。 顾菲一对上那双眼睛，她就明白，交涉失败了，他们被放弃了。 那种不甘和愤怒，忽的涌了上来，又因为渐渐逼近的虫子而慢慢凉了下来。顾菲望了望四周，周围没有人讲话，一股凉意渐渐的散发了出来。 一百多个生物，就像韭菜一样，被虫子齐齐的割下。大概知道自己必死，这些虫子皆硬着一张布满血污的脸，挺着残破的身体，狠狠的攻击。 而己方却像是漏了气一样，很多士兵一动不动，任其宰割。 那些东西的攻击破不了顾菲的防御，她只是顺势倒在副队旁边，副队压着昏迷的队长，侧着脸看着她，笑。 “你把精神力随机连上一个虫子。”他闷哼了一声，却又很快用轻松的语气对顾菲说着。 顾菲照做。 她听到一片低低的嗡鸣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像是无数人的低声大合唱一般，其中的含义渐渐明晰。 “每只虫都如此弱小， 每只虫都如此孤单， 只有联合在一起，才能有食物，才能有荫蔽。 我们联合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我们用每一寸身体，铺成家园的形状。 我们联合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我们用每一寸身体，形成抵御整个世界的联盟……” “你听，那是每一只虫死前都要唱的歌曲。”副队的眼睛像是一颗星一样，他冲顾菲眨了眨，轻声道：“它就要来了。” 顾菲不知道副队所指代的它是什么，但是她的眼睛蓦地睁大，一道长长的虫钳携裹着万钧之力从上而下的向叠在一起的副队和队长刺去。 “保护好他！”副队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顾菲通红着眼睛，把绝对守护丢在了队长身上。 副队笑了，很安心的笑。 那虫子刺完副队，它把钳子拔了出来，接着刺向倒在副队旁边的顾菲。 绝对守护没有这么快的冷却时间，顾菲转不到自己身上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钳子朝自己的胸口袭来。 一切好像慢动作一样，慢的不可思议，她仿佛忽然明白了，她第一次杀死的那个虫子到底在看什么。 不是她的刀，更不是她的脸。 是天空。 昏黄的、暗沉的，但是却意外干净的天空。 第36章 想要变强 有一则视频在天网上以次方的速度在传播。 很粗糙的剪辑，看起来像是机器自带的剪辑器剪辑而成，似乎只是减掉了一些虚晃的镜头和混乱的画面。 声音很少。 除了乱糟糟的炮火声和奔跑时的风声，这个视频的主题曲就只是一个雌性的声音的，闷哼声，哭泣声，偶尔的对话声—— 然后，以一个意味深长的长镜头，一个直指昏暗天空的长镜头来给观众喘息的机会。 最后的镜头，是一个神族年轻的脸，他黑色的头发沾满了血块，脸色稍显苍白，稍微有点精神力常识的人便可以推测出，这个人——刚刚经历过精神力暴动。 他微微弯腰，碎发从耳侧滑下挡住了他瘦削的侧脸。 视频戛然而止。 对白很少，台词很少，但就那寥寥几句台词却让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无论神族还是远离战场几亿光年的弱势种族，无论是富可敌国的商都还是宇宙边缘的穷乡僻壤，第一次，把目光转向了这支10733部队，以及，无数的和10733一样的炮灰部队。 在这样宇宙中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尽管神族上层因为战略需要从来都对这种部队讳莫如深，但也并不能完全的抹去这些部队存在的痕迹——况且有时候，他还需要找些正面的例子来为炮灰部队征兵呢。 必须有这么一些人，必须有人当那些被打出的子弹——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然而并不是谁都可以对其无动于衷。 随后，维权运动开始了，先是从高度发达的商业文明星球，像海浪一样的席卷了几个临近的星系，才开始只是要求分发抚恤金——神族居然没有给这些人抚恤金，这么多年来只有活着复原的人才会领到钱。 要求推迟征兵年龄，并且能够贯彻执行下去。 然而这并不是□□。 □□在于—— 顾菲放下了个人电脑，长长吁了一口气，就像是在恐怖片里擦干净了猫眼，朝外一看的感觉一样，她不过就是为了救队友，却从未想到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只觉得神族貌似合理高效的政权运行下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她一直不知道是哪里。 说到底她才来这个世界不到一年，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不是她所能发掘出来的。 然而自有人去发掘。 早在被征入炮灰部队时，所有士兵的家属都被同时默默处死了。当然，在当地他们是被接入更繁华的军区星系生活了。 而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节省军费开支。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豁然开朗了。 战争，尤其是高科技战争，即使有无数星系在后方供养神族，但是这战争可不是一年两年，那是几百年。仿佛如疯狂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不仅消耗的是生命，所有的资源和金钱更是被疯狂吞噬。 即使是神族，也活的捉襟见肘。 卡里古拉再怎么说也是地球好几千以后的世界，人权自然不差，虽然达不到生命无价的程度，但是抚恤金的价额也异常的高昂。 崇尚丛林法则的神族会怎么做，显而易见。 顾菲所在时代的公平其实是一种圆滑的公平，照顾弱势，照顾妇女儿童，照顾残疾人，然后大团圆。 神族崇尚的公平是多大能力多大的收获，无能的人就去死好了。 门无声被打开，顾菲转过了头去，看到是加布雷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血红。 顾菲看见血红外表已经看不出异样，知道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便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这是徽章。”加布雷伸手交给顾菲一个杨坨样的银质徽章，“为了表彰你在4389战役中的优秀表现。” 顾菲伸手接过，捏在掌心细细的端详了一遍，然后发现血红的胸口也别着同样的徽章，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加布雷的胸口同样别着一样的徽章，虽然他的胸口闪闪一片，但是怎么说也是有精神力的顾菲还是很敏锐的就发现了。 “连名字都没有，这场战役是个小战役吧。”顾菲把玩着手中的徽章，“这样的徽章，你怕有不下几千个吧？要都别上的话，这衣服还能穿吗？” 很少有神族这样说话，除了搞金融的那些，所有加布雷木着脸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这种稍有敌意但是又不是很强的话。 顾菲放下了徽章，她看了血红一眼，有些了然的讲：“你们又准备把我扔去哪个炮灰部队？那段视频……还是有点麻烦的吧？” “没有。”加布雷站的笔直，“那不是你的缘故。这次是擢升。……我的擢升。” 加布雷指了指血红，“他作为4389战役的幸存者之一，提升为我的副官。” “幸存了几人？” “两人。” 顾菲顿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了胸口涌上的情绪，“那么我呢？” 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加布雷还是明白了，“刑罚结束了，你依旧是我的茧。鉴于你的精神力特殊技的能力，你……也是我的副官。” 顾菲点了点头。很平静的样子，这幅样子有点出乎加布雷的意料之外。 但是没有别的话语更好，他也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血红留在了房间。 他看着顾菲，微微的勾了勾唇，又忽然的红了眼眶，他用手抬起稍微遮了遮，等手放下来的时候，依旧是微笑的样子。 血红很少笑，但是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顾菲也笑，笑着笑着她顿了一下，再也保持不住之前的淡定。埋头哭了起来。 血红拥住了她。 “之前我们说过梦想的问题，那时候我没有告诉你。”血红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讲，“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梦想是——” 门又被打开了，是加布雷。 他的表情微微有点纠结，他看了到了血红轻拥着顾菲，条件反射般的微微了眯了眼，“你先出去。” 血红与他擦肩而过。 加布雷皱眉看顾菲，“你是私有物。” “什么？” “我讨厌我的东西被碰。” 顾菲抬头看他，看了足足有三秒中，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明天陪我去出席庆功宴。”加布雷松开了眉头，“然后提升能力，你现在去战场还是太弱。我亲自训练你。” 顾菲点头表示知道，她等了一会儿，加布雷却还没有出去的意思。 “你还有事？”顾菲问。 加布雷摇摇头，“好好养伤。”说罢出了门。 顾菲躺了一会儿，等所有的心绪都平静下来了之后，她打开手上的个人电脑，把屏幕调成舒服的位置，躺下又开始浏览器各种信息。 因为某种程度上她从属于加布雷，所以很多资源托加布雷的福，她都可以免费看。 没错，这个世界的知识很贵，就算是一本很偏趣味的儿童童话，也要加不菲。 更别说那些地理历史之类的书籍了，除了需要金钱，还需要一部分权限。 刚来未来的时候，在顾菲知道自己的珍贵时，她还曾有一点混吃等死的幻想，可是渐渐的，这种幻想一点点的被现实打碎。所以现在与其被动的被现实逼着失去，不如自己奋进去争一个未来人生的选择权。 三个月前，她失去了亲情，一个月前，她失去了萌芽的爱情，一天前，她失去了友情。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强大，就只能失去。 第37章 头舞 顾菲以为神族就没有女装，所以她看着眼前的裙子彻底惊讶了。 “茧的衣着和主人的等级息息相关。”血红在一旁解释道，顺手拿起白色缀着碎钻的裙子摸了摸，“这料子不错，看来加布雷挺有身份。” 这套小洋装并不比顾菲在人鱼星球上穿的差，甚至裁剪更优美一些。她一直以为神族对女性没有什么审美，现在看来其实不然。 血红的军礼服看起来更加英挺，利落的裁剪和低调而奢华的布料，中和了他身上过分的冷厉，反而将之改变成一种高贵。 顾菲迅速的换了着装，加布雷就在门外等她，她推开门，加布雷很自然的将手肘弯起，示意她搀上。 顾菲没有拒绝。 血红跟在两人之后，上了加布雷的雷鹰。 那雷鹰异常的神骏，即便是喜形不于色的血红也鲜有的愣了一瞬，茧、雷鹰，虽说并不是珍贵到了这个宇宙只有一个的东西，但是也绝不是加布雷这个级别的将军可以随便得到的，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啊。 他皱着眉头，略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顾菲的背影。 顾菲按住了裙摆，反身跳上了雷鹰，她还是知道的常识太少，因此对雷鹰并无很大感触，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神奇，明明科技文明如此发达，却还有这种仿佛另一个画风的神奇物种存在。 加布雷从顾菲身后揽住她的腰，这让顾菲有了一丝丝的不适应，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 “我们多久才能到？”她问。 “很快，这里离王庭很近。” 接下来就是沉默，只有风的轻微流动抚起了顾菲的鬓角。 快要降落的时候，加布雷忽然手一用劲，顾菲猝不及防整个后背都贴在了他的前胸，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但此刻加布雷低沉的话语组织了她：“这是礼仪。” 两人相携走下雷鹰，看起来格外的亲密。 迎接的两位衣着光鲜的神族迎了上来，热络和矜持的界限被掌握的恰到好处，他们向加布雷和顾菲点了点头，露出角度完美的笑容：“欢迎光临。请出示请帖。” 加布雷拿出了请帖，便带着顾菲和血红入场了。 里面的亮光一瞬间晃得顾菲有些不适应，让她反射性的眯了眯眼，等她再次能够看清楚的时候，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看起来与千年前的宴会并没有什么不同。 同样是巨大的水晶灯，穿梭的男仆，净透的酒杯中装着暗红色的液体，地板光可见人，客人的笑容矜持而热烈。 唯一不同的便是地上打扫的机器人了吧，还有他们的食物并不单纯是烤肉或者别的顾菲熟悉的食物，还有些她见过一次的钻石样的能量结晶。 如今她已不是当初的小白，知道那玩意对提升精神力很有帮助，尤其是初级的精神力，可偏偏她没进化出那样的肠胃，于是只好贪婪夹杂着遗憾看了看。 虽说是她搀着加布雷，但是往哪个方向走，基本是加布雷扯着她。她跟着加布雷对着几个身着军装的神族寒暄过后，便被急急扯着走向隐隐高于众人的一个华丽的座椅之前——那上边歪斜着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加布雷行了一个大礼——弯腰致意：“我王。” 原来是最高统治者！顾菲惊了一下，也急忙找寻脑海中表达最高敬意的礼节，提着裙子致意。 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不顾此时他们的眼睛都冲着自己的脚，因此没有看到那算不上尊重的目光从他们头顶划过。待再看到那少年时，少年脸上已经洋溢满了热情的笑容。 “回来啦？真是不容易，两位大功臣。”他坐正了身体，“要感谢两位给我机会开这个庆功宴呢，王室多久都没有理由可以邀请大家好好玩玩了呢。” 带着点天真的抱怨，少年调皮的眨了眨眼，“你们也知道那些老头子有多无聊，你们以后多搞出点事来好让我开PARTY！” 他说的应该是委员会那些人，神族是君主立宪制，顾菲很快了然。 加布雷沉稳的应答，很快便让那少年觉得无趣了，于是他便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此时音乐一变，欢快的舞曲充斥在此时的空气之中，几乎所有交谈的神族都停了下来，开始浮现出一抹真正愉快的笑容。 加布雷放开了顾菲，在她身边说道：“这次宴会不仅是庆功宴，也是你在君临的首次亮相。”他朝周围看了一眼，“发现了么？没有人带茧来。因为今天这里属于你。” 顾菲朝周围搜寻了一圈，果然只有自己一个雌性，这个宴会连王都来了，肯定也有等级高的、能够拥有茧的大人来参加，可是目之所及全是神族，她过惯了周围人都是雄性的生活，这么一点不合常理之处，竟没有立刻发现。 那些她所熟悉的、到哪里都会引起的围观，已经因为太熟悉而被她忽略了，这么想起来，现在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围观不仅仅因为她是雌性，而是因为她现在是作为加布雷的茧第一次被上流社会认可。 怪不得加布雷带着她几乎见遍了会场上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顾菲的背登时就挺直了。 加布雷从侍者手里拿来了一杯红酒，靠近顾菲说：“别紧张，这个等级的宴会我也是第一次来，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拥有茧——你会跳舞吗？” 顾菲会跳交谊舞，但是她从来没跟舞伴跳过。她的人生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很少有朋友，所以她大部分无聊的时间都在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怎么样。 再说了，千年以后的舞蹈跟之前的能一样吗？ 加布雷看她皱紧了眉头，便道：“你现在也有精神力了，如果有男伴带的话，大概一首曲子就能学会，不需要太紧张。” 顾菲只好点点头。 此时说来话长，但其实时间也没有超过一分钟。舞曲响起的时候，在场的男士便把目光投向了顾菲，新生茧的第一支舞，按照惯例不能是茧的主人。 据说新生茧的第一支舞会给她的男伴带来好运。 就抛开这个神乎其神的传言来讲，光是能亲密接触一下别人的茧这个好处，就足够在场的神族动心了，毕竟在神族可是绝对的一夫一妻制，再美的茧过个一两千年也看腻了，能够跟别的茧跳舞，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过了今天，那些主人可一个个都把自己的茧藏得跟宝贝似的。 所以众神族们看到加布雷终于交代完了注意事项，便争先恐后而又保持风度的围了过来。 这阵势太美顾菲简直不敢看。 她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被如此多只的手邀舞，她刚学会跳舞那时候也顶多做做有两个帅哥同时向她邀舞打起来的玛丽苏梦——然而残忍的现实是她连舞会都没有参加过。 “头舞对新生的茧来说很重要。被接受的男伴在将来需无偿答应该茧的三个不过分的要求。我要是你的话——会考虑考虑他们的军衔。”加布雷被挤到了外围，但他依旧没有忘记用精神力给身处其中的顾菲传话。 虽说是答应茧的要求，但依照惯例来看，这三个要求基本都是茧的主人的要求。 听到加布雷的话，顾菲终于精神一振。能来这个宴会的人——她瞅了瞅他们亮晶晶的肩章，蓝宝石肩章简直太平凡，她甚至看到了好几个钻石肩章。 三个不过分的要求，这样的人，即使是顺手一提，也有可能会给她的梦想带来巨大的帮助。 于是她微眯了眼，目光在他们的肩章和胸章前一一扫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是宴会，这些神族也要带着那些重死人同时亮瞎狗眼的各种章了——这就跟雄狮子显摆它的大围脖一个道理。 没有神族着急，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如何去想，至少在表面上，每个神族都保持了足够的礼仪。 如果要比军衔，当然是在钻石肩章里选最好，但是想到她以后很可能与之敌对，那么她对他们的任何请求都可能变成过分的要求，于是她皱着眉，把目光放在了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个神族，军衔不算高，自顾自的喝酒，并没有围上来，他似乎在对这场头舞之争兴趣缺缺，但是顾菲对他有印象，刚刚在场上的时候，这个神族可是像蝴蝶一样在众多客人之间穿来穿去。 她看到这个神族肩头的一朵很神奇的花，每一眼望过去那花好像都有所不同，有时候只是个嫩芽，有时候含苞待放，有时候又是怒放的形态，真是不自觉就把人的全副精神力吸引了进去。 顾菲恰好知道那是什么花，韦给她讲过。这种制衣工艺她也恰好知道。 那是需要万多以上不同形态的真花经过各种复杂工艺加工制成，一般这种工艺用在某些星球国家的国章上。 顾菲困难的从一群人中挤了出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站在了赫尔索的面前。 赫尔索一口酒卡在喉咙，弯腰痛苦的咳嗽了起来。 第38章 押对宝了 赫尔索不是没有见过茧的雏儿，虽然他的军功并不高，但这个神族却很有一些自己的门道。 他有茧，只是没有拥有茧的名分。 他向来不去争夺头舞，一是不屑，没什么好处，当然更重要的是——争夺不上。 那些明晃晃的钻石肩章就在那些新生的茧面前晃悠，就算那些茧贪慕英俊的容颜，可是他们的主人可不会被同性的美色所诱惑。 赫尔索趁着弯腰咳嗽的几秒钟内已整理好了思维，待抬起身来的时候，他便恢复了一向的冷静从容，伸手拿了侍者递来的雪白手巾，优雅的擦了擦嘴，问道：“有事吗？” 头舞的时机，又是主动到这个神族面前来，顾菲觉得他就是在明知故问，但是他偏偏就这样做了，并且并没有邀舞的意思——她不是在矜持，只是交谊舞中没有女性去邀舞男伴的动作啊。 动作没有，语言有。 顾菲歪了下脑袋，脑海中划过无聊时看过的《追男神36计》，以及当初她看的津津有味的《一X二X》，这些东西里没少讲如何发挥女性特质。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顾菲甚至不敢回头看，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如果她现在负气回头，那是多大的笑柄，恐怕没有神族愿意邀请她跳舞了吧，赫尔索不要的茧——没有神族愿意这么糟践自己。 一定要和他跳舞，并且要落落大方。没有退路。 “我确实找你有事。”顾菲歪着头，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夜风吹过蔷薇似的，不是那种神族常见的挑衅，但偏偏跟挑衅很像，像是毛绒绒的弱种族雌性伸出了爪子在心上挠一样，如果他们的词典再丰富一点，神族也许就知道这就是——挑逗。 说完这句，顾菲故意停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停得如此不寻常，让赫尔索不由自主的集中了注意力，连呼吸都难以觉察的快了一点儿——顾菲听人说恰到好处的沉默比雄辩更有效果。 “有幸请你跳个舞吗？”灿然一笑。 赫尔索一向觉得头舞是个赔本买卖，免费附赠三个不过分的承诺，对于赫尔索来说，赠予一个星系都不算过分的要求，但问题是他讨厌一切免费赠予，一个线头他都不愿给，这是原则问题。 包括此时，他依旧这么想。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一个完美的邀请。 那个茧把手优雅的搭在了他的手上。 赫尔索后知后觉的觉得这个茧不一般，起码和自己家的那只，不太一样。 但是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说不上来。他拥着她的腰，仔细的看她的眉眼，也许在那些没有见过茧的神族来看，这长相新鲜极了也美极了，但是他见过的茧没有十只也有五只，花骨朵的长相实在不出挑。 甚至能划归到丑的那一类去。 可是他不觉得丑。他觉得花骨朵身上有一种东西，让人为之目眩，为之神夺。 “为什么选我？” 顾菲转了个圈，她发现现在的舞和以前相比甚至简化了不少，尤其是茧的动作更加简单，没学过跳舞的人都可以轻松掌握。于是她松了口气，但是紧接着，她便觉得有些好笑。 整个宴会上，只有一对在跳舞。 其他神族，都围在边上看着。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搞笑。 直到赫尔索问话，她才把心思收了回来，沉吟了一会儿，心头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来。 带着些许好玩的心思，她抬起头看着赫尔索的双眼，“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看样子，我要用我的一生来回答你。” 如果同样是这个场景，换一个千年之前的男生，大概要雷死。但是这是一千年以后，这是一个言情小说写得跟H文一样的年代，这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年代。 举个例子来讲，在千年前说烂了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带我长发及腰，娶我可好”这类的句子，在神族里，很是能赚取眼泪的。 他们是一片未经言情小说开发的蛮荒之地。 赫尔索非但没有觉得雷，他的身体反而震了一下。他眼神略微复杂的看着花骨朵，他下句呛她的话都准备好了，邀请她跳舞那是一时冲动，现在舞池里都转了好几圈了，他的头脑早就冷静了下来，被这么多神族看着，这么高调的秀头舞，对于一个军功不高的商人来说，简直弊大于利的太厉害了好么。 他甚至听到了几声轻哼——这哪里是轻哼，这就是订单在他耳旁被撕碎的声音。 如果她说是因为他英俊——你就是这么肤浅的茧？ 如果她说是因为他有钱——你就是这么拜金的茧？ 如果她说是因为想找军功不高的——你简直就是傻逼好么！你这么蠢你主人造吗？ 可是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甚至因为身高的差距，他都看不到她的表情，那一颗小脑袋在他的胸前，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看看面部表情，他经商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能看出点什么来。 “如果是为了三个承诺的话，你现在可以说了。”反正已经到了舞池中，这个承诺是必须得答应了。他是不喜欢亏本买卖，但这并不代表他输不起。 顾菲很敏锐的发觉了他话里的自卑。 明明她都已经表态，是别的东西，但他还是觉得她另有所图。尽管她确实另有所图，但如果是稍微自信点的雄性，都不会在当场这么煞风景的提出来。 像是要本能的抗拒头舞带来的光环一样。 所以顾菲没有说回答他是或不是，她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和我跳舞吗？” “没有神族不喜欢茧的头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抗拒而疏离的意思，顾菲抬头看了下的表情，嘴角一边轻微的撇了一下，这是一个鄙视的表情。 鄙视谁呢？ 鄙视那些争头舞的神族。 那么为什么会鄙视他们？ 顾菲觉得他这句话其实是大实话，在一个以战为生的种族里，争军功争权利的最终目的，其实更是为了争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一种万人敬仰的感觉。这个神族生于斯长于斯说不爱头舞所带来的荣誉那是假的。 可是他为什么鄙视？ 因为他得不到。顾菲大胆猜测了一下，估计除她之外，这个神族没有邀请成功过一次茧，或许他知道他去了也邀请不上，因此他干脆就呆在一边笑看那些神族为了头舞打成翔。不能干和不想干之间也许并没有那么分明的区别。 但是能以这么少的军功来到这个宴会，必定是其他地方有着过人之处，这个过人之处一定过人到即使其他神族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正视的地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 “你的经济天赋让我惊叹。”顾菲真心实意的夸奖，双眼饱含钦慕，这不同于神族们对他虚伪的夸奖，赫尔索都不用去刻意的感知，也能感受到她的真诚。“一万个钻石肩章也不上一朵万绣百蔷薇。因为他们的使命是破坏，而你的使命是创造。” 赫尔索终于明白韦为何为她而死。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把头微微上仰来抑制住过于激动的情绪。 夸奖这么多年来他也听过很多，虚伪的，真诚的，虽然对比起来真诚的夸奖很珍贵但并不是没有，比如他家的那只茧就很真诚的夸奖过他的贡献。 但是没有哪怕一只生物，真正的理解过他所做的一切。金钱所至的地方，万物生长，他可以让一个星球瞬间生机勃勃，让每一个生物积极向上，但是他就是说不出。他隐隐觉得他的工作要比那些战争上的千人斩万人斩重要多了，可他就是说不出。 他觉得这些军功早就配不上他的贡献了，可惜现实中他连这些军功还是花手段给买来的。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控制不住手中的力道，这让他把顾菲的腰越来越紧，几乎勒在了他怀里。 顾菲强忍着，听着他越来越快速的心跳，偷偷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样子，是猜对了？不仅猜对了，而且如果他真是在经济方面才能出众，那她这次的头舞舞伴的选择，也押对宝了。 “赫尔索第一次触碰茧吧，你看他激动的都快要哭了。”干站着，只能欣赏别人抱着茧跳舞，不免有人矜持的调侃了一下赫尔索。 加布雷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蓝宝石肩章的神族，他用肩膀碰了碰加布雷，“你没跟你的茧指定头舞对象吗？它怎么选择了赫尔索？” 加布雷皱着眉，一手撑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两个字：“随它。” “你得教训教训它，”那青年不依不饶，“不是我说，你这茧太放肆了，给你摸得黑丢的人，还不够吗？当初你训那只雷鹰的时候，你不把它打得半死嘛，别说你不会训，跟那只鹰一样就行了。” 第39章 战争女神 跟那只鹰一样？加布雷稍微想象了一下，如果他真的像对付那只鹰一样对付花骨朵会出现什么情况…… 他没想下去。 不愿，不想，甚至是不敢想下去。 他摇了摇头，沉默的看着舞池中央的神族和茧相拥着谈笑，一曲舞曲很快就完了。 花骨朵被赫尔索送下了舞池，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的消散，那是很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是，从来不会对着他的笑容。 赫尔索跟花骨朵笑着说完最后一句，抬头就看到了加布雷不太好的脸色，他以为那是因为茧选择了他的缘故。 所以他抬起头，别有意味的看了加布雷一眼，侵略的、占有的、挑衅的、鄙夷的，短短一秒钟，传达了格外复杂的情感。 加布雷愣了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他知道那并不是幻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赫尔索似乎对他别有敌意。 “您的茧非常的……珍贵。”赫尔索说道，“您很幸运。” 加布雷接过花骨朵的手，点了点头，这句话没错，他的花骨朵是很稀有的拥有特殊技的茧，当然珍贵。 赫尔索转身，停顿了一下，对着花骨朵灿然一笑。 顾菲捏了捏手心里的名片，精神力把空间开了口，塞了进去。 加布雷看到有一点微弱的冰蓝在眼前闪过，快到让他以为是幻觉。一种烦躁的情绪袭上了心头。 下一首，是茧和主人的舞曲。 加布雷拉着顾菲滑入了舞池，那种烦躁的情绪越演越烈，再加上这首舞曲也偏热情洋溢，活泼欢快的类型，因此他的动作格外激烈，他本想温柔的引导，但是刚刚的事情让他顿时失去了那样的心思。 顾菲跟着加布雷跳了几步，身体越发觉得这舞曲很熟悉，像是她以前学过的伦巴舞曲，并且加布雷作为男伴的舞姿也很有点伦巴的味道。 但就是缺了那么点味道。 一个转圈，收回的时候顾菲忽然笑着大摆了一下胯部，这个舞姿性感而妖娆，因为战场训练而变得挺翘而紧致的臀部在背对着加布雷的方位摆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上一个舞曲的中和赫尔索的对话清晰的映入了脑海中： 顾菲的梦想说来很简单，她在这次事件之前只是有个激愤而模糊的想法，她想要改变整个神族，让韦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经过小队的事情之后，她看到更多的这个种族偏激的一面，她的想法随之变成了改变这个种族。 顾菲觉得未来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所畅想的平等、自由、幸福、尊重、人权的未来，即使有虫族入侵这个客观存在，这个未来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应该是什么样，怎么变成那个样子，顾菲心里其实也没底，她根本没搞过这么高大上的东西，但是总得有人走这第一步。 对于顾菲来说，她需要一个话语权，她需要她说的话能有人听到。——这是从4389战役里得出的灵感。 所以在上一个舞曲中，顾菲就用了她的第一个承诺。 “我想……要很多人关注我。”顾菲眼中刻意的堆起渴望的情绪，其实心里在一直想着火锅。 赫尔索搂着顾菲转了个圈，眼里略过思索的痕迹，不过这个眼神很短，又是在转圈的过程中，很快他就换了一副笑容：“你很有想法，不如跟我去演艺圈吧。” 那名片就这么的塞进了顾菲的手里。 回忆结束。 又是一个大幅度的下叉，花瓣般的裙摆在地上铺成一个偌大的半圆型，周围围观的神族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舞蹈。 茧的舞蹈……其实是神族教的，不过是把男伴的舞改个方向，稍微换点动作而已，反正他们连经济都不重视，文艺？那就更呵呵呵呵了。 别的星球再好的舞蹈他们也欣赏不来，一个章鱼舞动触手，就算舞得再好，他们也就剩下呵呵呵呵呵。 这是第一次，有茧在神族高层面前展现舞蹈的魅力。 顾菲经过第一场的舞曲，已然热了身。伦巴本来就要求热情似火，轻松愉快，才开始她是刻意的要求自己轻松，但是挑了几分钟，渐渐的也乐在其中，她的动作越来越舒展，也越来越放肆了开来。 扭胯，抛媚眼，若有若无的蹭跨，盘腰，这一场舞跳得在场所有神族面红耳赤。 顾菲下场的时候还专门的抛了个飞吻，反正她就是想红。 想红还不简单？她可是那个信息爆炸时代来的，对付这群只知道战的渣渣，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后她就被加布雷拉下去了。 这可是很失礼的行为，但是因为所有神族的世界观正在经历一场冲击，等他们眼睁睁看着顾菲的裙角消失在拐角，才一个个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 “刚才那舞……”一个神族才吐出四个字就皱眉苦思了起来，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才是茧之舞。那才是充满了茧的个人风格的舞蹈！”有神族不遗余力的夸赞，但同时，也有神族撇了撇嘴，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 “茧什么的，能生能战就好了。”那神族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居然还是有不少神族在支持他，于是底气就更足了，“这支舞的确充满了未知的魅力，不过也就是增加了茧的身价而已，然而我认为美杜莎比她更有价值。” 这话一出，顿时在他周围的小圈子里引起了更为广泛的讨论，但是……主题好像偏了。 “我觉得花骨朵比美杜莎更美，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种美。” “像是一阵风一样吹进神族的心中……” “你们肉麻不？她这舞能跳死虫子吗？” 这话虽然糙，但是道理一点都不糙。甚至这道理太简单了，简单到谁都能听懂，但是谁一时之间都无法反驳。 坐在上座的少年终于懒洋洋的动了下身子：“就到这里吧。” *** 那场争论，表面上看似是美杜莎赢了。 然而，有人把视频放到了网上——你们猜的没错，嗯，就是赫尔索。 当然，他给除了花骨朵的其他神族，包括背景里容易被认出来的标志都打了马赛克。然后题目再打上了4389女神。 顾菲才开始以为这样做会引发一阵又一阵的骂潮，毕竟之前的4389战役的形象太过于正面，而这个视频的形象太过于风骚。 她忐忑不安的点开了评论。 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前！ 战争女神！ 战……争……女……神…… 谁能告诉她赫尔索的水军到底有多厉害，为毛形象这么正面？ 真的没有一波又一波的骂声吗？这不科学啊。 顾菲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里的平板猛摇了好几下来刷新，刷新了好几遍，还是好评如潮。 现在网上的印象是本来就很猛的正义战争女神还有了逆天的舞技，简直是锦上添花啊。 他们怎么就能这样的忽略了她的舞中的风骚？ 他们难道看不出那舞很浪荡吗？ 他们不觉得在战后去跳这么热情洋溢欢快活泼的舞而不是心情低落的搞些祭奠这种做法简直人神共愤吗？ 顾菲在床上滚了几滚，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世界里没有女人。 没有人知道她的舞蹈叫风骚，他们只是觉得很好看。 神族才不在意炮灰的死亡，就像神不会为蚂蚁哭泣。 至于低一级的弱种族，大概心理会有点疙瘩，但是……就像人总会原谅长得漂亮的同类一样，他们也很轻易的就为又漂亮又是茧的顾菲找好了很多理由，不找也会找，因为只有她这么多年来为他们发声。 千年来的压迫，就像绑在小象脚上的锁链，极大的削弱了弱种族生物的自信。 另外，真的是因为没有女人。 顾菲的脚腕忽然被抓住，她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扭头往后看。 加布雷拉着她的脚腕，没说话，只是一用力，把她扯向自己。 顾菲挣了挣，“你要干嘛？” 加布雷抬起头，那双看起来异常清亮的黑眸满含*的看向她，“你不想吗？” 顾菲噎住了，她又挣了挣，加布雷抓的好像更紧了，于是顾菲意识到凭体力是挣不开了，于是她停了下来，看着加布雷。 加布雷看她顺从了下来，便松开了她的手，他撑在顾菲的上方：“你在跳舞的时候，不就是想要吗？” 顾菲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如果不是，为什么XXXXXXX。” 顾菲扭过了头，她有很多种方法去解释，但她也清楚的知道，无论哪一种，加布雷都不可能听进去，她和他仿佛总不在一个频道上，她总是要用比别人多得多的精力，才能跟加布雷解释清楚一件事。 现在她懒得解释。 “你不就是想X吗？”顾菲终于把头扭过来，直视着加布雷，“你不就是想X吗？我想不想，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想X，你就直接来就好了，我不是你的茧吗？” 第40章 库伯教我的 加布雷仔细的打量顾菲，发觉自己的茧是生气了。 为什么每次他要跟她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都会很生气？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那股灼烧着他的热火，好像忽然被一瓢水泼了下去，滋的一声，只剩了一股青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青烟也飘没了。 然而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他看着眼前的茧，她黑色的像是他一样的眼睛漂亮的盯着他看，因为愤怒而略微长大的瞳孔里清晰的映着自己的影子。她离自己是这么的近，伸手就可以触摸，但是他却再一次的发觉，他们之间是这么遥远。 明明是他看着她出生，明明那登记册上，他才是她的主人，明明他养着她，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在供着，明明他从万军之中一把把她救回来，还顺带捞了她的朋友。 可是他却觉得和她的距离那么的遥远。 就像是，明明处在一个世界，但好像一直平行而过似的。 加布雷忽然强硬的吻上花骨朵，双手死死的握住她的肩，将她整个茧狠狠的向自己身体里揉，直到花骨朵忍不住痛哼出声。 加布雷艰难的命令放开了她，他的额头触在她的头旁边，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侧。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加布雷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的疲倦。 顾菲扭头看向他，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向视她为所有物的神族，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她。 据说加布雷是个很护短的神族，只要是被他认可的手下，都会受到他毫无条件的信任和……宠溺。 对没错，就是像那种会溺爱自己孩子的家长一样，加布雷手下的士兵无人敢惹，士兵对，那就打死对方，士兵错，依旧打死对方，我家的士兵错了是你可以教训的吗？ 但是与这种坑爹逻辑相适应的是，加布雷挑兵很严格，他所认可的士兵，一般也不会做不讲理的事就是了。 看样子…… 他好像认可自己做手下了？ 顾菲翻了个身，她试着伸手去拽加布雷的头发——他很讨厌别人碰他。 果不其然手伸到一半就被加布雷擒住，他捏着她的手腕，皱着眉莫名其妙的问她：“你干什么？” 没生气。 顾菲收回了手，陷入了沉思，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她自己的地位在加布雷这里提升了？他居然看到自己了。 而不是以往那样，目光要么越过自己，要么带着淡淡的嫌恶，好像自己是坨宪法强压给他的屎一样，他甩不掉，还要提醒这坨屎不要把自己蹭到别人身上让他难办。 你能想象有人养着一坨屎，养着养着，养成了……手下？ 顾菲睁大了眼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用了精神力，让手臂快如闪电般拽住了加布雷的头发。 加布雷没有防备，被顾菲用手把头顶挠了一遍，头发乱成了一团，他蹭的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怒瞪着顾菲。 顾菲心跳都加快了，果然……还是当她是坨屎吧？ 加布雷盯了一会，手握成了拳，再看到顾菲眼里畏惧的神色之后，又轻轻的松开了。 这一会儿谁都没动，但是气氛却悄悄的变了。 才开始的压抑冷肃，经过顾菲试探性的打闹，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加布雷的目光从顾菲躺在床上散在头顶鸦羽般的黑发，到她的畏惧的双眸，鼻尖，红嫩的嘴唇，脖颈，再到……那个被他认为是肿块的胸。 “你需要强化身体。”加布雷说。 顾菲歪了歪脑袋，忽然笑了一下。那笑里有说不出的味道，带点调皮，挑衅，还有些羞涩，当然，更有一丝胸有成竹的胜利感，这些内容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叫做妖娆的感觉。 加布雷不懂那么多，他只知道，现在，好像……行。 这个行字还没想完，他的唇上忽然穿来柔软的感觉。 加布雷微微睁大了眼，就看到眼前顾菲颤抖的长睫，还有从这个视角看到的，她如瀑布般一泄而下的长发。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从头顶滑向发尾，然后用力一收，硬是把她的臀部压向了他*的起源。 拉灯！ 开灯。 *** “*强度……诶？不对啊？”格林拿着平板很是意外，“似乎，上升的有点少啊？” 顾菲喝了口水，抬头凑了上去，“是有点少啊，第一次提升可比这多一些。” 格林忽然冒出了一个很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他没有说，说了就傻逼了。 “哦对了，”顾菲平静的放下杯子，“帮我给库伯要片避孕药，事后吃也是可以的吧？” 少男格林尴尬了一瞬，脸上刚冒出点红晕来，便被顾菲好像在讨论吃什么的表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于是他也只好故作淡定的咳嗽了一声：“可以的，我这就帮你去要一片。” “好的。”顾菲继续喝水。 她也想到了那个可能，在她那个时代，应该是叫做抗药性，如果一直吃一种药的话，产生了抗药性的话效果就不太好，这种情况的话，换一种药就好了。 她拿起格林的平板仔细的看了一眼，好在比第一次少的并不多，还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她考虑了一下换人的问题，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抗拒。 如果没有爱的话，如果把这件事当做一种提升实力的手段，其实跟谁都没有差别。 这个时代虽说没有破鞋这个词，也没有对lanjiao的谴责，但是…… 顾菲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没有茧敢于上两个神族的炕。 第41章 抛头露面 大概是从地球覆灭到神族兴起的这一段时间的历史，顾菲翻遍了网络也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没有整体的历史来描绘它，甚至还没有她在韦的书房找到的信息多。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要么在这其中发生了突然而毁灭性的事件，使得骤然之下所有的书籍文献包括那个时段的人都消失掉，要么，就是这部分文献被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即使是加布雷这个级别的人都没有资格接触。 也就是说，起码在卡里古拉神域这广袤的地盘上，能接触到那个时候的文献的神族，可能就那么寥寥几个。 真的很好奇，这大概一千年的断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菲呆呆的想了想，等思绪飚出了太阳系才刻意的收了收，正想好好整理下她手头上能够接触到的神族发展史，便听到了右手上通讯器上的提示音。 是赫尔索。 顾菲顿时郑重了起来，她在书桌前挺起了脊背，坐好，才开了投影。 赫尔索看起来脸上很轻松，他在一个纯白而宽阔的空间里，背景里来来回回穿梭着很多神族型的生物，他们看起来很匆忙。 “花骨朵儿，”赫尔索笑的很开心的样子，“我忽然记起了，你没出生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顾菲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不是吧，她妈妈怀胎十月的时候赫尔索还是个宇宙尘埃吧…… 大概是想起虽然见过顾菲，但是那时候他对顾菲的评价并不是很好，于是赫尔索及时的止住了这个话题，他微微让开了点身子，让顾菲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后的场景。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赫尔索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得意。 顾菲这次仔细看了看，那些来来回回走动的生物看起来跟她平时见到的生物有些不一样，至于不一样在哪里，她一时反而有些说不出。 哪里怪怪的。 于是她不去纠结那些整体的感觉，她仔细看了看这些人到底在忙什么，他们的手里拿着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 “摄影棚？” 赫尔索弹了个响指，表示她猜测正确，“不过这里可不止摄影棚这么简单哦，具体来说，这个地方的名字应该叫做——梦工厂。” “我已经派飞行器过去接你了，快点下来吧。” 赫尔索说罢，便关了通讯器。 顾菲愣了一下，没想到赫尔索这么有执行力，昨天才刚刚答应的事情，今天就这么快的行动了起来，这一愣过后，便是心底泛上来的喜悦之意，这让她迅速的换了衣服，开了门便往下走。 而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门也打了开来，加布雷转过身面向她，眉头紧锁：“你要干什么？” 顾菲脚步没停，“出去。” “出去干什么？”加布雷快走了几步追上她。 “出去干什么也要汇报吗？” 加布雷拉住了顾菲的手腕，太突然的动作让顾菲没有一丝防备，她前冲的势头被这么一拽，手腕生疼。 她干脆转过身面对着加布雷：“我要去赫尔索那里。” 手腕上的力道忽的加重，即使是万年面瘫加布雷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怒意，他几乎是克制着自己重复了一遍顾菲的话：“你要去赫尔索那里？” “去那里。”顾菲觉得这事很难解释，便长话短说道：“我打算继续在媒体上发展，我觉得那很适合我。” “军令已经下达给你，你是我的副官。”加布雷火气已消，换成了一股寒冷的气息，虽然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的恐怖，但不知为何，顾菲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更加的令人畏惧。 “我没有收到任何的军令状。”顾菲直视着他的眼睛，“茧根本就不是军令状的对象对吗？除了法律制裁的军令状，茧的一切都由主人做决定。” “茧的一切都由主人做决定，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一点。”加布雷依旧紧紧的扣着她的手腕，“是我太放纵你。” 加布雷承认，他是有故意在模糊概念，想让顾菲误以为那个调令是针对她的，是军队在让她当自己的副官。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理直气壮的把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他只在心里模模糊糊的有这个感觉，不能，不能把它当做自己的所有物，甚至不能用库伯教的那些方法来对待她。 可是该怎样对待，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想让她向对着赫尔索的笑对着自己，所以他尽量克制自己想要完全拥有她的念头，把自己脑海中那种狂暴的想要将她锁在只有自己才能碰到的地方的念头克制住，想要给她最好的东西，想要每一晚都拥着她——想要放纵她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只为她露出那样的笑颜。 可是不行，这两者如此的矛盾让他在面对所有关于她的事情时几乎炸掉。 “你哪里都不许去。”呆在我身边。 顾菲猛地低下了头，她得掩饰住对加布雷浓浓的愤怒之情，待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她才能稍微平静的面对加布雷。 顾菲咬了下唇，才使得说出的话不那么抖：“为什么？” 加布雷猛扯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推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反手关上门。 “没有茧去别的神族那里，长这么大，我除了你，没有见过一只茧，你还不明白吗？” 顾菲确实是不明白的，她只知道她没有见过茧是因为茧数量少的缘故，却原来还有别的缘故吗？ “为什么？” “因为没有神族愿意让自己的茧抛头露面。”加布雷的声音带出了深深的疲意，“你就像别的茧一样，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出去走演艺圈的路线不啻于痴人说梦。 但是如果搞定加布雷的话，却又好像没有什么障碍。毕竟只是潜规则而已，又没有那个法律规定茧就不能抛头露面。 以后的话，要挑战的潜规则估计更多。如果这都克服不了，那她的梦想就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顾菲抬起头，目光软了软，终是落在了加布雷身上。 “那我不去了。”出乎加布雷的意料，他预想中的愤怒并没有出现，他沉寂的看着顾菲走到自己的身边，坐在地上，然后把头靠在自己的膝旁。虽然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这个柔顺的动作却让他的心里灰暗的情绪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上那一头他早就手痒的长发。 “五天之后跟我去报道吧。”他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温和了起来。 能感觉到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体僵了一下，这个动作从他的膝头传递到他的心里，让他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的叹息。 加布雷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想要什么？裙子？能量晶石？吃的？你可以告诉格林或者血红，我会尽量满足你。” 顾菲在加布雷看不见的地方咬了咬牙，她站起了身，轻快的坐在加布雷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你陪我一起去赫尔索那里，如何？” 加布雷没有动，他一双暗黑色眸子看着顾菲，就像某种猫科类动物看着人类的眼神，直接而危险。 顾菲在这样的目光下忽然觉得她耍的这些把戏在这个神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穿她。 这是一个选择，要么退后，要么走下去。她没有别的方法，即使这个方法很烂，她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顾菲闭了眼，轻轻的吻上了加布雷的唇。 第42章 演戏（1） 加布雷感觉到有什么羽毛一样轻柔的东西落在了他唇上，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库伯形容的一种叫做*的东西，库伯说那是一种茧对主人的臣服。 他没有感觉到，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花骨朵的紧张和渴望，可惜这个渴望并不是对他的身体。 他知道她渴望什么。 加布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把顾菲拉离了自己的身体，“我带你去。” *** 赫尔索挑了挑眉，像是有些意外看到加布雷，但是他的接待依旧很得体，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欢迎。” 加布雷木着脸没有说话，顺着他手臂的方向走了进去，找到一张椅子往上一坐。 顾菲有些紧张，她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人的打扮都很新潮时尚，他们俱都皱眉看着自己。 大概是自己的长相不太入他们的眼…… 赫尔索让人给加布雷倒了茶，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顾菲的身上，他放软了神色道：“别担心，很简单的。” 说着他压着顾菲的双肩，把她带到一面等身高的镜子面前坐好，挥手招来一个造型很奇葩的生物，“给她做那个角色的造型。” 然后他亲自给顾菲的个人电脑上传了一份文件，并叮嘱道：“时间很紧，剧组已经开拍了，你先熟悉剧本，演技不好也没关系，我们有PS200，可以给你一帧帧的P。” 站在不远处的制作人眉毛抽了抽，但是他没敢说什么反驳的话。 顾菲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她的目的又不是做明星演员，自然没有那么高的职业操守，她只是想让自己的话有人听到而已，有赫尔索这句话，她便放心多了。 于是她忽略了脸上不适应的感受，专心看起了剧本。 这竟是一本红色历史剧，放在顾菲那个年代，妥妥是央儿一晚上八点播的那种，收视率绝对有保障。 放在现在情况也应该差不多，这应该是属于神族的年度大戏。顾菲研究过，神族喜欢看的文艺作品不多，*丝们喜欢J论坛，H小说，稍微高大上一点的神族，比如自己名义上的主人，则喜欢看军事新闻，尤其是关于新型武器或者新的提高精神力方法方面的新闻，然而不论是*丝还是高富帅，都看历史剧。神族的历史剧老少咸宜，集娱乐教育洗脑于一身，在这个以战为生的种族里，算是不可多得的不会受鄙视的娱乐之一了。 况且编剧真的写的不错，经由高科技拍摄的战争场面也确实恢弘壮丽，能够让人身临其境，神族大多经历过战争场面，所以这个类型的电视剧也格外的受欢迎。 在顾菲研究剧本的时候，其他的生物，都在若有若无状似无意的看着加布雷。 神族从来都是俊美的生物，仅是外形就把这些只靠精神力拟化成的生物甩了不止几条街，更不论整个种族几千年来凌驾在其他种族之上所养成的尊贵高傲的气度。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并不需要多少外在的动作所表现的，很难模拟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一种东西。 坐在顾菲左侧的，一个猫耳雌性挥手止住了化妆师的大刷子，她把脸凑近大镜子前左右看了看，大概是挺满意现在的扮相，便站起了身，朝加布雷走去。 顾菲察觉到了，她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向加布雷那边。 那只猫女……顾菲翻了翻演员表，发现居然是这部剧的女主角。 猫女拿了一瓶矿泉水，一边喝着，一边坐在了加布雷的身边，坐好之后她把矿泉水放在了两个椅子之间的小桌子上，抱怨道：“这里一点都不通风，今天好热呀……” 说罢挨着加布雷的那只手大概是准备扇风，却“不小心”碰飞了她刚刚放下的矿泉水，那盖子显然是没有拧好的，满满一瓶没喝多少的矿泉水整个向加布雷身上洒去。 加布雷发现了，但是他没有动，他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盯着那只猫女看。 猫女急急忙忙拿出纸巾，手忙脚乱的给加布雷身上胡乱的抹着，一边抹一边焦急的说：“哎呀真是对不起，要不我帮你把这个衣服干洗了吧，然后给您送去？” 加布雷还是不动，他忽然抬眼看向顾菲，与顾菲饶有兴趣旁观的目光对上。 “你演指挥官的茧？”加布雷没有回答猫女的话，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猫女愣了一下，回答道：“啊是，我是这部戏的女主角。” 加布雷伸手捏上猫女的耳朵：“茧没有这个东西。” 猫女脸顿时羞红了，她的三角耳不安的抖动了两下，“我的精神力还不够支持我完全的拟成神族的形态。” 加布雷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可以的，只是你更加在乎你的脸罢了。” 这是真的，猫女在一生只有一次的拟型中放弃了完全拟成神族，只是希望她的脸蛋可以更加精致一点，她觉得这个选择很对，至少为她赢得了在演艺圈的地位。 只是…… 猫女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只是无论如何真正的神族都不会这样的她产生兴趣，即使再像，一种名叫生殖隔离的东西都会使神族除了茧之外对别的雌性视若无睹，更何况她这种还明显带着外族特征的雌性了。 “你一点都不像茧。”加布雷放开了她的耳朵，再次把目光投向顾菲。 猫女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只好舔了舔爪子离开了。 顾菲仔细的打量了下这个女一号，真的……还不如她漂亮，甚至不如她见过的那些人鱼，她忽然明白了这些神族既然这么缺乏雌性却不去和外种族通婚的原因了，实在是它们再怎样，也和茧的距离颇大。 要么丑，要么身体总长出多余的东西。 顾菲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看向剧本。 加布雷等的有些不耐烦，他再次核对了一下时间，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站在了顾菲面前。 他的话带着强势的，命令的口吻：“我再给你半个小时，必须回家。” 顾菲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加布雷转身就走。 造型师终于画完了，顾菲站起了身，被赫尔索直接引向了摄影棚。 “这一幕戏很简单，”赫尔索的语速很快，“这是这部戏的男主，你是他的第二只茧。” 顾菲打断了他：“不是说一个神族只能有一只茧吗？” 赫尔索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是演戏！你懂不懂？观众爱看什么拍什么，你听就是了！” 于是顾菲老实了。 男主的第一只茧就是那只猫女，这部戏除了战争的另一大看点就是她和猫女把这个神族争来争去的桥段。 顾菲在无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不断安慰自己，反正自己只是要红，要红而已。 那个年轻的男主角神族倒是个真的神族，但显然不是加布雷这种军功很高的高层，他倒像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平民，对着赫尔索和加布雷的时候很客气，客气到甚至有点卑微的程度。 可是他的外形的确是十分的出众，据说精神力也相当的不错，只是因为个性胆小温柔的缘故，在战场上各种受欺负，最终还多亏了赫尔索发掘出了他的演戏天赋，虽然不受神族本身的待见，但好歹也有了一份说得出口的事业。 这就是平庸一点的好处，没有那么多目光看着你，相对来说选择人生路的时候也比较自由。 他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朝顾菲打了个招呼，还抿嘴羞涩的笑了一下。 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着的茧，他是神族，比这些其他的种族更明白茧的珍贵，因此也更加的拘束。 这一幕，要演的的是男主得胜归来，顾菲温柔照顾他，却被猫女打断的故事，然后顾菲心中不忿，故意在猫女面前秀恩爱。这是顾菲的解读，实际上顾菲是一个柔弱可欺，温柔善良的白莲花的角色，而猫女是个大大咧咧战力非凡性格火爆的红玫瑰角色，但在顾菲看来她的这个叫银兽的角色就是个绿茶婊，明知道猫女看到她窝在男主身边会怒，还偏偏老这样做，引得猫女大发雷霆最后被男主讨厌。但是她看的清楚，观众可不一定，哦不，大概观众一定看不明白。 场记打了板，这一幕就要开始了。 第43章 演戏（2） 男主名叫雷。此刻他一身血污的从镜头一侧冲了进来，此时身为指挥官的茧要急走几步，然后刚好让雷扑在自己的身上。 这幕没有特写，疾走几步还不简单？顾菲迎着男主的方向就奔了过去，刚好接住男主雷倒下的身体。 接下来男主要深情款款的看向顾菲，然后说一句：“还好有你。” 但是这只神族居然卡壳了，他扑在顾菲身上然后一愣，露出了些许迷茫的表情。这个表情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PS200也修不过去的程度，导演气急败坏的喊了卡。 雷这才如梦初醒，赶紧站直了身体，对着正在喷的导演羞愧的低下了头，但眼神却不时的瞟顾菲一眼。 顾菲的头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她都做好被导演卡无数次的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第一幕被卡的居然是这位堪称为影帝的神族。 两人刚刚离得很近，近到顾菲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影帝刚刚的表情，那表情好像要去一个不透明的箱子里摸动物，主持人告诉他那是兔子，结果他摸到了一团滑溜溜的蛇的表情。 那是什么鬼表情…… 影帝表示认错，表示下一次一定会拍好。 再一次开始了。 这次影帝显然是有了心理准备，在扑上顾菲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但是他控制的很好，这个怔愣的表情又非常的短暂，很快被他控制着替换成了深情的表情，因此这一段算是过了。 接下来就该说…… “还好有你。” 然后顾菲便要把脸贴上影帝的侧脸，双手紧紧的抱住影帝，双目闭上，整个动作是要表现出一种极怕失去雷的感觉来。 这个时候她抓着指挥官的礼服的手，是要拍特写的，要抓的十分用力才成。 顾菲感觉到影帝脸上的血浆凉凉的，她还有闲心思去想这个到底是什么弄成的，然后她闭眼，表现出一种痛苦夹杂着爱恋的一种表情，双手更是死死的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连质地硬挺的军服，都被她抓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褶皱。 在摄像机摄不到的地方，影帝的眼睛倏地睁大，脸上的表情又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不知所措。 摄像机和导演都在拍那个抓皱衣服的特写，只有加布雷正对着影帝的正面。 他的眉头轻轻的一皱。 他是雄性，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瞳孔放大，心跳加快，精神力活跃一场，呼吸加重，呼出的气体里湿度上升，这是发情的征兆。 他挥挥手叫来闲在一边的赫尔索，眼睛盯着他：“把你的剧本叫我看看。” 赫尔索抽了抽嘴角，但还是没说什么，走进他把个人电脑打开，两人的手腕靠近一碰，只听到叮的一声，文件已经传送完毕了。 加布雷低头看剧本，越看眉头越皱，他指着一段文字问道：“这种场面，神族广电能给过？” 赫尔索瞟了一眼他指的字句，原来是一段床戏，无所谓的道：“又不会给直接镜头，又不是真的交#配，大家都是成年神族，有什么不给过的。” 实际上那段播出来也就是几个一闪而过的镜头，看起来是全裸，其实茧的重要部位即使是拍的时候也是遮得严严实实的。充其量就是个穿比基尼拍戏的程度，这点程度在演艺圈实在算不上什么。 可是他就是不想给加布雷解释那么多，赫尔索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看着加布雷的眉头越皱越紧。 导演喊了停，影帝立刻像是被烧到一样跳离了顾菲，他匆匆的，带着点无措的说道：“对不起。”还没等顾菲回答，就带着经纪人躲到了离顾菲最远的一个角落休息。 顾菲的头上依旧冒了很多问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道歉…… 然后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加布雷，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忐忑，虽说之前她一直是全#裸出现在他和他的属下周围，全#裸了好几天才有自己的衣服穿……而且在人鱼族拍的那个视频也是全#裸的，还发在网上，所以按理来说这种抱抱的程度对他来说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吧。 但还是有些忐忑，‘主人’最近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诡异了。 果然加布雷一双黑眸正盯着她，见她看了过来，便招招手让她来。 顾菲想了想，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加布雷的跟前，她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一股大力从手腕传来，顾菲顿时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在了加布雷的腿上。 加布雷勾了勾嘴角。 顾菲调整好姿势，挣了几下没挣脱，便安静的坐了下来。 做都做了，再挣扎这个也太没意思，既然决心要顺着他的意，这种小事便能忍尽忍吧。 加布雷抱着安静的坐在他怀中的顾菲，目光很是放肆的扫视了全场，尤其是赫尔索，两人的目光在场中交接，赫尔索轻笑了一下，先行移开了目光。 这些顾菲全都看在眼里，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加布雷该不会是在……示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太过无聊了，这是几年级小孩玩的把戏，她上大学之后就没有再见过这样的男人了。这样看来，果然好似赫尔索这个经商的更成熟一点，没有陪加布雷把这个无聊的游戏完下去。 正想着，顾菲腰间一紧，她皱眉看向加布雷。 “如果我不让你拍戏的话，你会怎样？”加布雷罕见的犹豫了一下，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因为加布雷的语气一点也算不上强硬，甚至还带了点恳求的色彩，顾菲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她认真考虑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考虑过不去演戏这件事。 她脑海里都是一定要演戏一定要演戏，一定要获得话语权，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不能演戏会怎样。 是一定的、排除万难也要做的事，所以根本就不会考虑做不成怎么样，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如此，只要你绞尽脑汁坚定不移的去做，那么根本就没有做不成这一说。 于是顾菲老实的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加布雷凝视着顾菲良久，忽然转换了话题，他指着手中的剧本说道：“这句台词是什么意思？” 顾菲循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她的台词，是她最后因为猫女的陷害为救指挥官而死之前，躺在指挥官怀里，指挥官对茧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对，你们没有猜错，就是一句——我爱你。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顾菲很奇怪，会有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因为神族和人类极其相似，顾菲常常忘记了两者的差别。既然神族都没有雌性，又谈何知道爱情？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爱是什么？”加布雷问得很认真。 顾菲仔细的瞧了瞧加布雷的神色，发现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于是带着点惊讶的问道：“你不知道什么是爱？” 加布雷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嘴，皱着眉，熟悉他表情的顾菲便立刻知道他生气了。 “爱就是爱情。”顾菲想了想，发现这个词好像谁都知道，但是解释起来就很复杂，“爱是男女……不对，雄性和雌性之间的一种感情，通常呢，如果爱对方的话，则意味着甘之如饴的奉献和牺牲。” 加布雷若有所思。 “就是真心的希望对方一切都好，为了这个目的，有时候可以把自己的利益置之度外。心疼他，保护他，想和他分享生命的长度。”顾菲越说越起劲，连神色里都带上了憧憬的样子，然而立刻她却像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总之，算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加布雷忽然问道：“你爱韦？” 他的问题是如此突然又如此的一针见血。这个神族总是能展现出他惊人的洞察力，有时候虽然看起来呆呆的，甚至有时候跟不上顾菲的节奏，但在这一刻顾菲终于明悟了，他不是跟不上，他只是漠不关心罢了。 那些蝼蚁们的事情，他只是漠不关心。 好像自从他把顾菲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便能清楚的知道顾菲到底想什么了。 这个认知加上这个问题的冲击合在了一起，另顾菲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然而导演的喊声打破了这份尴尬，他猛烈的拍起了手掌，这声音很快的传遍了这个气氛略显怪异的摄影棚，所有的生物又都忙碌了起来。 顾菲站起了身，脸上还带着一丝恍惚和惶恐，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加布雷，说道：“我要去拍戏了。” 加布雷用手撑住了下巴，那双漆黑的仿佛能看破人心的眼睛看着她，黑长的睫毛起落了一下，“我先回去，你完事了之后让赫尔索把你送回来。” 说罢，他起身，高大的身躯看起来笔挺异常，毫不留恋的走出了摄影棚。 顾菲望着加布雷离开的背影，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回头看到赫尔索轻笑着拿着一杯红酒，“你解释错了。” “什么？” “那句台词你解释错了。” “哪句？……哦，那是什么意思。” 赫尔索的眼睛直直看着顾菲，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外壁，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没有那么复杂——那句台词的意思是……‘我想与你交&配。’” 第44章 演戏（3） “不过呢，”赫尔索看着加布雷离去的方向，“他倒可能是真不知道。加布雷几乎没有看过连续剧吧，是个非常无趣的人。” 顾菲没有回答赫尔索的话，她依旧沉浸在加布雷的问题当中。她爱韦吗？ 当然，若不是此，她又从哪里平生出勇气，去做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顾菲目光一定，她看向导演，问道：“接下来拍哪一幕？” 赫尔索看向顾菲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所有的生物都松了口气，赫尔索大概要监督他别的生意，从下午开始就不见影了。拍摄结束后，所有演员都要去聚餐，顾菲发现除开神族可以直接吃那种能量晶石，其他生物的食物其实还是以碳水为主。 于是能吃到一起去的演员们便纷纷去询问周围的饭店，看哪家种类最齐全。 最后他们寻到了一家名叫“星际联盟美食”的饭店，叫了一盘老鼠肉，一盘D级能量晶石，一盘土豆块一样的东西，还有乱七八糟的叶子和各种颜色的饮料。 处于慎重考虑，顾菲只拿了纯水和一些她熟悉的植物块茎，好在她这次的目的并不在于吃饭。 她的座位刚好和那位神族主角相邻，刚坐上时那个神族青年还有些不自在，脸上一直浮现出一朵羞涩的红云，但是等过了十几分钟，大家聊天聊得稍微熟络的时候，可以明显的觉察出他放松了身体。 正聊到高兴处，顾菲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还未退却，向洛克问道：“据说你精神力很不错啊？” 洛克被那笑容恍了一下，手上的能量液差点洒出来，脸上迅速的红了起来，像是做贼一样飞速的瞟了一眼四周，小小声道：“嗯，精神力测试的时候被评为天才类型，可是实战经验非常弱，所以也没什么厉害的。”说道最后，他的声音低微了下来，显得有些苦涩。 顾菲知道他在苦涩什么，于是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脊背，洛克颤了一下，又显出他的经典表情——恍惚，不过这恍惚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变成了忧虑，他躲了一下，却又没有那么坚定，在顾菲装作没有觉察的情况下，默许了她的手在自己的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不用担心。”顾菲笑容不变，“明星也很不错啊。” “谢谢。”洛克脸上的苦涩未褪，显然并不认同顾菲所说。 顾菲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就是这样，万般皆下品，唯有当兵高。想到这里，顾菲看向洛克的眼神中便软了一分。 洛克显然是受宠若惊，然而在受宠若惊之后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份挣扎，一边是担心加布雷吃醋，一边又想不顾一切的陷入顾菲的亲密对待之中。 洛克今年才刚刚成年，他是以童星出道的，这部戏算是他的成年大礼。话题谈论到这里，顾菲有些惊讶的确认：“你刚刚成年？” 洛克别过了脸，睫毛颤了颤，点了点头。 洛克的年龄，就相当于人类的17岁。在顾菲那个时代，这个年龄还未成年。于是顾菲仔细的打量起了洛克。 洛克拥有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区别于韦的卷发，他的头发是那种柔顺的碎发，看起来特别的显小。他的眼珠很少见的一篮一黄，很像顾菲小时候见过的波斯猫。他的样貌自不必说说，能当上明星的，即使在神族中这种样貌也算得上顶级。身材则是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那种，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像一只小豹子。 除开他的气质太过于柔软——也许也正是这种柔软，让他在神族军队中混的很不如意——也许在整个神族中都混的很不如意。 像是韦和小狼人的结合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顾菲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那是酸楚和痛的结合，让她几乎差点落下泪来。 顾菲忙咬了几口土豆一样的东西用来掩饰，余光却瞟到手旁被人默默的放了一片湿巾，她抬头，发现洛克不经意的别过了脸。 *** 赫尔索忙完了之后，特意抽出了时间来送顾菲，他的座驾没有加布雷那么拉风，不是上古的那种珍兽，甚至从外表看，跟平常神族的飞艇差不多，但是只要进入就知道别有洞天，飞艇里的空间很小，但是各种角落都能看出不凡来。 比如顾菲坐的这个类似于皮和棉的混合体的这种坐垫，顾菲记得光是这种布料就抵得上平常神族一年所获了。 当然神族人普遍拿的不高罢了——神族本身更像是共产2主义。 赫尔索依旧是红酒不离手，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顾菲。 “演戏好玩吗？” 顾菲对着他客气的笑了一下，“还不错。另外，谢谢你答应我。” 赫尔索放下了酒杯，笑容不变，“不必谢我，这是头舞的规矩。”他的手指摩挲着酒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我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不怕加布雷的神族。” “嗯？”顾菲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话题转到了这里。 “知道独角兽事件吗？”赫尔索忽然发问。 顾菲犹豫了一下，决定如实回答：“我只听说过，但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赫尔索哂笑道：“其实事件很简单，贝拉克里特斯一支的摩根的茧叫独角兽，是一只战力能够排上三星的茧，你知道五星茧就是极致了，但是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五星茧了。然后那只茧，它在跟了摩根一百年之后，在一次战役中暴起，重伤了摩根。在法庭判决阶段，当时的*官，查思德一支的切尔，宣判独角兽无罪。” 顾菲专注的听着。 “很是意外不是吗？”赫尔索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嘲讽，“但是*官的判决不可改变，源于神族的定律‘一个神族不能因为同一件事经历两次判决’的缘故，独角兽就是无罪了。但是事后神族才知道，那时候独角兽早已和切尔有了私人关系，判决结束后独角兽就再也没有回到过摩根身边。虽然切尔因此丢掉了*官的职位，却多了一只茧。” 这不就是……改嫁吗？顾菲的表情有些纠结，“这种事很少发生吗？” “只有这么一次，三千年来。”赫尔索的表情郑重了下来，“后来摩根……死了。自杀。” 顾菲震惊了。 赫尔索看到顾菲的表情，笑了一下，气氛又开始轻松起来，“在特雷西亚星域，有一块满月石，据说在没有月亮的时候站在满月石前面，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这个未来分为三种类型，分别关于：生命、事业、茧。我听说，加布雷去测过。” “然后呢？” “他测出的是最无用的关于茧的。”赫尔索大笑，“而且上面的画面只出现了一只独角兽，不是那只茧，是上古的那种一只角的珍兽。” “这是……预言吗？”顾菲看着赫尔索，皱起了眉头。 “大概就是隐喻他的茧会走上跟独角兽同样的道路吧。”赫尔索不怎么在意，然而随后他就换了个坐姿，变得端正了起来，“你跟韦的那一次，加布雷认为他这个预言已经发生，而且他没有失去你。” 顾菲直觉的他有话要说，果然赫尔索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但是，我觉得独角兽的预言并没有结束，你认为呢？” 顾菲的脑子里在短时间出现了无数种回答，然而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的看着赫尔索，然后……笑了。 那是极艳丽的一笑，仿佛那场舞会中的大红色花朵又在眼前绽放，妖娆美丽，却又危险异常，不确定的勾引散发出说不出的深意。 赫尔索一愣，一抬手，喝光了水晶杯中的红酒，正在这时，飞艇叮的一声，目的地——到了。 第45章 演戏（4） 顾菲走出了飞艇门，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下次我来接你。”她刚回头，飞艇便已启动，飞上了天空。 冬季依旧没有过去，她走在加布雷的宿舍小楼之外，脚底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打开大门，走过亮白的走廊，一直到加布雷的宿舍，都空无一人。 顾菲觉得有点无措，这是第一次她不知道加布雷在哪里。她一手扶着门，怔愣了一会，心里居然觉得有点不适应，很多时候她都和加布雷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加布雷会用那种没有音调起伏的、陈述的声音告诉她他要去干什么，大概用多少时间，然后用命令的语气吩咐她在这个时间内呆着，或者去干什么。她曾经觉得很厌烦，但是今天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居然觉得有点无措。 大概是习惯吧。 顾菲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关好了加布雷的房门，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顾菲打开电脑，赫尔索的动作很快，她加盟《指挥官》这部新戏的消息很快就被放了出来，战争女神的名号又一次被提及，经过在那个世界的炒作战争之后的顾菲自然明白曝光率的重要，不禁心情大好。 她把页面下拉，看起了评价。尤其是神族的评论，区别于别的弱种族，神族的评价忧喜参半……不，坏的影响更多一些。 像这种没有什么战力的茧也只能做这种事情了吧，不是跳舞就是拍戏，一点也不像是神族的茧。跟那些下等种族有什么区别呢。 居然跟洛克混到一起去了啊，说起来加布雷这颗少将之星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脸的茧啊。 这茧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加布雷养不起一只茧吗？ 好的呢，大概就是—— 终于有神族的茧要抛头露面了啊，我还没有见过茧呢。 少将的茧要发福利了啊，听说《指挥官》里有床戏啊。 也有一些神族表示宽容—— 我们一天到晚的打打杀杀也好累了嘛，有茧来娱乐大家不更好么？ 茧抛头露面是自己的事情啊，至多是加布雷的事情，我们享受就好了啊。 在及时社交网站上，#加布雷#瞬间被炒成了热门话题，反而比顾菲更火。顾菲这才恍然，她是加布雷的茧，她做的好事不一定会算在加布雷头上，但是做的坏事是绝对算在他头上。 算是男权社会的一项福利？雌性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在危急时刻或者在干了坏事的时候也少承担一些责任？ 顾菲有些无聊的胡思乱想，反正这次她的名声拉着加布雷的名声一起变坏了。 正在无聊的浏览网页，看实在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顾菲便打开了历史的界面，门，突然被撞开了。 门外是一脸阴郁的加布雷。 顾菲站了起来，肌肉都紧绷了，面对此刻的加布雷，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发生了，但是她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全身从上到下僵到底。 她大概明白这是精神力压制的问题，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她依旧无能为力，只能咬着牙硬扛着，脸色渐渐的苍白了起来。 加布雷并没有稍微收敛的意思，他用目光锁着顾菲，黑色睫毛下是一片阴郁，看不出神色。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快到顾菲身边的时候，顾菲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之间已被扔到了床上。 那神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顾菲被那种冰冷的眼神看得忍不住发抖，鼓起勇气终于问道：“你怎么了？” “你要学习独角兽吗？”加布雷在顾菲看不见的角度，握紧了拳。指尖像是控制不住变化似的，在金属和*之间不断的变幻，不一会儿， 遍滴下了鲜红的液体。 顾菲觉得莫名其妙，她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啊，这个场景是不是提前了？ 莫名其妙过后，便是从心底升起的一股愤怒，这中愤怒激得她身上的冰蓝色连续的闪烁，居然面前让她有了说话的力气。 “便是学习了，又怎样？” 加布雷咬肌抽动了几下，从顾菲这个角度看，他的肌肉都全部紧绷了起来。 “虽然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名气上的损失。”顾菲点开了个人电脑，把那些不好的评论放大了投射在墙上，“但是……我们这个结盟的开始，我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一向都是你在做决定，你选择了我，我却并没有想要这样。我想一己承担，但是你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言下之意就是，我和你结婚本来就没有选择，我自然不用为你名誉受损自责。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顾菲其实还是有一点愧疚的，但在加布雷的威压之下，这点愧疚全部蒸发，变成了愤怒，光琢磨着怎么说才能更伤人，甚至她居然有一丝不愿意承认的，雀跃的想要让加布雷杀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念头如此的诱人，却又如此的懦弱。 加布雷盯着顾菲，久久没有说话。 顾菲生怕他还不够生气，凉凉的开了口：“这是迟早的事情，要么你抛弃我，要么你杀了我。” 加布雷依旧盯着顾菲，没有说话，只是那低落在地上形成一滩的血迹再也遮掩不住，缓缓的洇了出来。 良久，加布雷开口了，声音却是异常的低沉：“你是在报复我吗？” 顾菲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把脸埋在里面，闷闷的说：“算是吧。” 她不能死，死了就是懦夫，这个认知让她自己忽然感到格外的凄凉，怒气渐渐消散，疲倦的感觉涌上了心房。 加布雷阖上了眼，握紧了拳，大概过了两三秒的时间，他松开了手，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说话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平静的、陈述性的语调：“那我把那些照片封了。” 顾菲没有抬头，她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关门声。 “照片？”顾菲忽然抬头自语，然后她迅速的打开了电脑，输入关键字，就看到了一组让她很蛋疼的组图。 先是她和洛克并排进入饭店，她对着洛克笑，她拍洛克的背，然后她KISS了洛克。最后一张的角度很奇妙，虽然她和洛克的唇距离很远，但是这个借位显得她和洛克吻的很亲密，而且洛克在这张照片中闭了眼，红了脸颊，一副嗲嗲的样子。 顾菲抱住了头，想笑，又笑不出来。她起身走到了加布雷的房门前，刚想敲门解释，但忽然想到换人的问题，又觉得没有必要了，早点有心理准备也是蛮好的，这种事情迟早都要发生。 于是她放下了抬起敲门的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全剧组的生物都在疯狂的赶进度，所有有顾菲的场次都在优先往前提，而加布雷从来没有来过。 终于到了床戏那一场。 顾菲身穿着布片很透的白纱衣，对着摄像机她还是有点不适应，但这种不适应在看到洛克比她还要不适应之后，迅速的变成了取笑洛克。 洛克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他穿的军礼服，可是即使是布料硬挺的军礼服也挡不住他双腿之间的突起，实在是太明显了，整个片场的生物都在偷笑。这个场景让洛克相当的尴尬，两手捂着自己的裆部，走路的姿势都格外的别扭。 顾菲表示自己非常的理解，毕竟洛克在见到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茧。那些地球上的处男大学生见到女生半裸，也是会这样的吧。顾菲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在刚刚苏醒的那几天磨得奇厚无比了，耻度大增。 最后的戏份是指挥官远征虫族，在于虫族大战了三百回，占领了无数地盘，终于让虫族臣服之后，却被一个毒蜘蛛暗杀得手，在一切都要大好的时候含恨而死，算是典型的悲剧手法。 而这次床戏呢，就在大胜之后，指挥官压力顿减，是非常放松也是非常兴奋的时候。 顾菲需要表现出那种为指挥官的胜利而高兴，带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指挥官则应该锐意进取，在这里是一个兴奋的掠夺者的姿态。 他俩刚一进场，导演就皱了下眉。 因为顾菲靠在床头笑的灿烂，洛克捂着裆部满脸尴尬。这才一开始，气氛就有些不对。 导演只好呵斥无关人员都离开，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一个摄影师和导演。 摄像机就位，各种道具，被子，充满了鹅毛的枕头——这玩意激动时候是要被扯破的，营造出鹅毛满天飞的唯美景象，红酒——激动的时候要打下柜子的，还有白纱——你们想的没错，这里有点□□的轻微味道，毕竟是掠夺者嘛。 一切都就位了，第一幕，是洛克走进房间，非常高兴的抱起顾菲，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把她放到床上，掩不住兴奋的情绪，但语气很温柔的说：“该回家了。” 第46章 演戏（5） 顾菲脸上适当的表现出了一点恍然，恍然之后她很做作的捂住了嘴，一丝清泪从脸上滑落，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问道：“真的？” 但是这么做作的演技，却好像把洛克代入戏中了一般，他很是疼惜的把顾菲放下，把她的脑袋压在怀中，拥的紧紧的，顾菲能看到他的喉结上下的移动，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随后他拉开了顾菲与他的距离，难掩兴奋的吻了上去，这个吻又急又快，甚至轻轻的撞在了顾菲的唇上，热烈的感觉让顾菲怔愣了一下，才想回应，却发现洛克早已攻城掠地，她的整个嘴都被迫长大，舌头更是被挤压在一个角落，无法动弹。 不亏是神族，即使表面上再柔弱，骨子里都有占领的因子。 吻到最后，顾菲看到洛克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扭捏和尴尬，他的眼神里是一种迷茫的兴奋，像是喝了药一样的一种兴奋，似乎周围的环境都无法造成对他的影响，那种全然掠夺的*的眼，让顾菲有丝丝的恐惧。 他的手渐渐下移，神族的体格让他轻易的就一掌握住了她的臀*部，稍微有些用力的揉*捏了几下，便狠狠的压向了自己的*源泉。 顾菲很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导演，导演看得聚精会神，摄影师也很认真，表示起码这一段是必要的。 于是顾菲也心一横，抛开那些不适应，不就是拍床戏吗，又不是A*片，做做样子还不会吗。 她的脸上溢出了一丝含着害羞的笑，毕竟她的角色是一只白莲花，双手握成粉拳柔弱无力的抗拒着，脸蛋扭去一边，用细细软软的声音说道：“啊……不要。” ——这都是跟A*片学的。 不过这一手，却把在场的几个生物惊呆了。 连看惯床戏的导演都觉得身下着了火，这种欲语还休，这种欺负柔弱白莲花和占有的感觉，太他妈的契合这个以战为道的世界了！ 这么一对比，即使是比顾菲好看很多倍的茧，也顿时失去了颜色。 情%趣，有时候比美貌更重要。 要知道别的茧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嘴里喊得可都是：“Fu^ck! Oh F^uck your a^ss!” 受到直接冲击的洛克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把顾菲闪电般的压在了床上，双手把顾菲抗拒的双臂压在她的脑侧，顾菲见此，脸上适时的出现了一朵红云，娇泣了一声，扭过了头，露出了修长嫩白的脖颈，一直往下……到了V字型的衣领。 洛克还记得这个姿势是要拍特写的，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着了魔一般的看着身下的茧修长的脖颈，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些高层对外族的雌性看都不看一眼，云泥之别都不足以形容茧和那些雌性的差别。 作为影帝，他的自控力时常让他骄傲，可是自从遇到茧之后，他仿佛才突然意识到他才刚刚成年。 正在这时，有一个神族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他坐在了摄像机连接的屏幕前，凝神看了起来。导演和摄影师都看见了，但见是他，便都没有说话。 “不要看……”大概是被洛克灼热的眼神看得害羞了，顾菲如蚊呐一般挤出了一句话。 洛克此时再也管不着摄影师是否拍到了他想要的镜头，脑子里轰然一声，像是什么弦崩断了一样，精神力在此刻毫无控制，那紫色的亮光在顾菲的眼前闪耀了一片，让她失明了几秒钟。 在这几秒钟内，时间过的是如此漫长，眼前一片白的情况下，听觉格外的敏感，她听到她身上的白纱像是纸一般的被撕开，她感觉到她身上那两只大手的热&源，雄性的气息将她包围，热烈的、渴求的喘息和心脏急促的跳动声，好像就在她的耳边。 然而此时，洛克还衣着整齐，风纪扣贴上了顾菲的前胸，冰凉的感觉却意外的让她着了火。 这感觉，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抗拒，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甚至生理上她的精神力全然雀跃了起来，渴求的感觉从脑中传遍了四肢，像是过电一般，让她忍不住微微一抖。 军礼服的料子有些扎，蹭在她的皮肤上微微有些痒。她在渴求肌肤的相触，有人比她更着急，她只听到了撕拉的声音，下一刻，雄性热度惊人的肌肤便贴了上来。 那双大手分出一只握紧她的手腕压在她的头上，另一只沿着她的前&胸，腰线一路摸下，最后在她的双腿之间停下。 “卡。可以了。”导演喊了停，但接着又吩咐，“非常好，保持这个姿势，我们再拍几个镜头。” 听到导演的吩咐，于是顾菲和洛克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保持在这个姿势，摄影师来了，转了几个角度补了几个镜头，便顺手拿了一张薄被，盖在两人的下身。 枕头被弄开，满天的羽毛乱飞，顾菲裸&了上身，几个大的羽毛当了马赛克，把重点部位遮得严严实实。那羽毛是粘上去的，也不担心在运动的时候会掉下来。 “开始吧。”导演吩咐。 现在没拍完的镜头就是原始运动了。这个镜头果断是假的，两人的下身都在被窝里，只要做出活塞的假象就好了。 但是为了逼真，虽然两人都穿了内&裤，但那里是不可避免的要贴在一起的。 洛克用腿将顾菲的两腿分开，他便毫不客气的顶了上来，顾菲被顶的痛了一下，不免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呻吟。 洛克像是被这声痛哼惊醒了一般，脸上浮现出惊慌的愧意，他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小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菲摇了摇头，很温柔的笑了。 洛克盯着她的笑颜，沉默看了一会儿，忽然那只闲着的手伸入了两人被薄被遮着的下身。 顾菲感觉到那只手在她的两腿之间重重的揉搓了一下。然后，用指尖把她的内&裤挑在了一边。 顾菲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洛克的手指灵活的一摸，然后附身在顾菲的耳旁：“你都湿了。” 顾菲简直￥%……&*……有一种全是槽点却无处可吐的感觉，这么激情的床戏，少年和男人混合的精瘦却流畅的男体，留着晶莹的汗液，俊美无涛的脸颊，能不湿吗？ 洛克好像在顾菲睁大睁圆的眼睛里得到了许可一般，很快，顾菲觉得身下被什么一顶，那不是棉布的触感！ 她正要推拒，却听到伏在她耳旁的洛克轻语到：“不会进去的。” 顾菲能信这句才有鬼！她双手被压，便要喊出话来，结果洛克很快的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双腿也有力的把她控制在了原地。 然后顾菲就感觉到了那个东西压着她的花蕊一遍又一遍重重的碾磨，洛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也越来越快，可是在外面看来全无异常，所有生物都以为洛克在做假动作，薄被上下起伏来回的动，空气中的气氛都暧昧不已。 顾菲才开始心里确实是有些不适，但是几番碾磨之下顾菲便眯起眼来单纯享受了起来。此时的洛克身材修长有力，正是属于还没有彻底形成男人的那种男孩子的身材，像猎豹一样的，介于力量和灵活之间的完美身材。不大的胸肌上的汗珠晶莹莹的，有一两滴落在顾菲的前胸，看起来格外的诱惑，这个神族还尤其的俊美，让顾菲想到了千年前她看过的一个笑话： 如果吴彦祖强&奸了你，你会？ 在吴彦祖面前，就不存在强&奸。 顾菲现在就颇有点享受的意味，她一寸一寸的逡巡眼前还带着点天真颜色的少年，才开始的被强迫那点郁气居然一寸寸的变成了情趣。 在这种气氛下，顾菲享受了大概两三分钟，便觉得有电流汇聚在四肢，她情不自禁的把身子弯成了一个美丽的拱形，嘴中发出甜腻而妖娆的哼叫，下体只觉得一阵黏腻，身上的洛克一声闷哼，接下来，就是一片空白。 赫尔索闻到了鼻尖一丝甜腻而挑逗的气味，他的喉头不由得一紧，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薄被之下，似乎想凭借自己的目光穿透那个薄被。 洛克喘息了几下，便一手悄然的把顾菲的内&裤挑回正位，接着直起了身，还顺手拉了顾菲一把。 顾菲站起身，对着洛克别有意味的一笑，便在导演招呼两人休息的呼喝声中，慢步走向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顾菲脱下了内裤，用指腹抹了抹自己的下体，然后把那些黏黏腻腻的液体装入了空间里取出的一个试管。接着她才洗了洗，想要不负责的占便宜？没那么容易！ 弄好了一切，顾菲便准备出洗手间。 门口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直直的堵住了出口，顾菲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赫尔索的脸，出奇的，这张脸上没有了惯常的微笑，变得严肃的让顾菲有些陌生，她听到赫尔索平静的声音：“被欺负了？” 第47章 演戏（6） 顾菲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比如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洛克的行为，但是他的脸上不漏声色，比平时能够观察到的信息还要少。 失望的低下了头，顾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赫尔索继续平着一张脸说：“你知道这事传出去以后会有多大影响吗？” 顾菲依旧没有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好一会，顾菲才问：“独角兽现在还好么？” 赫尔索有些意外，但他依旧回答：“很好。” 顾菲抬起头，抿出了一丝笑意来，“如果……如果即使有很大的后果，你也可以帮我摆平的吧，用上那三个承诺？” 赫尔索看着顾菲，看着她的笑，表面上有恃无恐下的淡淡忧愁，忽然有种烦躁的感觉一点点的升了起来，他淡淡的回答：“如果是被强迫的话，那就更谈不上摆平了。” 加布雷会把洛克踏平的。 顾菲松了口气，她眼珠转了转，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笑了。 赫尔索发现他越发的不懂顾菲了，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知道对手想要什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知道他的*，才能针对性的提出交换物。 他很明确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但却完全不懂得如何去交换，有什么是茧所需要的呢？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原先以为她想要当明星是为了虚荣，然而这几天的观察之下，却并非如此。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在聚光灯下，她并没有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反而在几个瞬间，他看到了她眉间的挣扎和忧愁。 她到底想要什么？ 有什么，是你想要而我不能给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心中想着，不知不觉竟说了出来，这一下惊住了赫尔索自己，但是他不动声色的掩盖了过去，心中的波澜却渐渐升起。 顾菲很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所以她没有回答。 索性已经说了出来，赫尔索也就明说了：“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你可以考虑考虑。金钱？爱情？权利？名声？” 顾菲更加莫名其妙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理解赫尔索的意图，她仿佛忽然间抓住了什么一样，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摊开了说，赫尔索反而放松了下来，他倚在卫生间的门口，却像靠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口一样，连周围的景物瞬间都高雅了起来。 “因为欣赏。”赫尔索轻笑了一声，“而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欣赏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这个理由更加的虚幻了，顾菲歪了歪头，却看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么，那你到底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赫尔索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么突然的被问之下，却有一个念头不假思索的冒了出来。 在不严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怎样都行。 想是这么想，但是赫尔索向来不习惯露出底牌。他笑了笑，答道：“你可以试试。” 顾菲还想说点什么，但赫尔索转身走了出去：“你的戏份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一星期以后《指挥官》第一集播放，注意收看。另外，关于你今天的这场床戏，如果你想追究责任的话，我可以帮你请律师起诉。还有，一些相应的炒作同时也会做出，还有一些通告，想去吗？” 顾菲小跑了几步跟上赫尔索，“去，我应该准备点什么。” 赫尔索低下头看了看顾菲扬起来的小脸，那上面的表情是一种满足的愉悦，就像他当初做成第一笔生意一样。于是他的脸色也不知不觉的柔和了起来，“化妆，造型。不过……算了，我会帮你准备的。” 他本来想说衣服要上档次，但是忽然想到眼前这只茧的主人是加布雷，便不可想象加布雷替花骨朵买衣服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干脆自己应承了下来。 反正对于他来说，那些奢侈品的价格实在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财富多到了他这种地步，其实就是一连串无意义的数字。 身后的脚步声有点急，赫尔索无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他的余光看到那个一头黑发的茧很着急的跟在自己身后，鸦羽一般的秀发瀑布一样一忽一扇的，第一次，觉得像是中了幻术一样，心里一直在变软。 这种情况是如此的不妙，又是如此的美妙，一直以来他都以绝对的精明要求自己，感性的东西仿佛从来都没有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可是现在他觉得他的心感性的一塌糊涂，仿佛立刻为她献上一座城也无所谓，他不想去探究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想去探究怎么控制，更不想去探究这到底对不对好不好。 他只想去享受，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似乎是当金钱只代表了一串数字开始。 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不严重损害的意思是，即使损害也没有关系。 只是她没有告诉他她想要什么。赫尔索觉得他一定能给她，哪怕是一个星系，一个军队，随便她玩，无所谓。 一只茧除了这个，还会有更难的要求吗？ 很快就看到了赫尔索的私人飞艇，顾菲熟门熟路的登了上去，心里还因为《指挥官》将要上映而兴奋的一塌糊涂，她快手快脚的打开了自己的微博，一百万粉丝的字体是金色的，在浏览器的右上角闪闪发光。这是之前的一系列炒作的结果，很大的原因是战争女神的名头。不知道这次《指挥官》上映了之后又会增加多少呢？电视剧和小道视频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明天加布雷就要去前线了。如果你要赶通告的话，先要过他那关。”赫尔索提醒道。 这么一说，顾菲才猛然意识到好像真是这样，拍戏的时光过得太快，快到加布雷的假期好像一闪就过去了。 两人这两天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很奇怪，像是在冷战一样。所以加布雷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她这个消息。如果一直这样冷战的话，加布雷还会不会带自己去前线呢？ 很快，飞艇到了加布雷宿舍前，顾菲跟赫尔索道了别，便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不出所料，加布雷正在自己的屋子中间收拾着什么，房门大开，顾菲倚在门口，不出所料加布雷瞬间就发现了她，直起身子转了过来。 “你回来了。”他声音平淡的说，就连这么温情满满的话，在他的口里也像一个军令一样，带着些威严和压迫。 就像这个神族一样，就算是摆出再温柔的态度，让别人看了也觉得冷酷异常。 顾菲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轻轻点了点头。 加布雷在她看不到的方位，无意识的握了握拳，松开，再握住，再松开，循环往复了许久，才开口：“不跟我过去吗？” 顾菲看了看他的神色，依旧是一副面瘫不动声色的样子，可是她知道，他生气了。这是跟他近距离相处这么久之后的一种直觉，无法言说原因，也没有什么迹象，可是她就是知道。 但即便是如此，顾菲依旧点了点头。 眼前瞬时一花，顾菲的后背就重重的靠在了墙上，顾不得感受背后的痛感，眼前这个神族便肆无忌惮的发挥着精神的压力，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神族再一次展现了他的气息，强大的让顾菲足以颤抖着跪下的气息，像是一座山岳像她压来，无法反抗的念头像是煮沸的水一样在她的心口沸腾，不如就这么臣服吧，不如就这么臣服吧。 冰蓝色的精神力在脑后闪烁，被迫激发出的精神力显得渺小无比，只是这种气势上的压迫都快将冰蓝色的精神力逼到了绝处。 就在顾菲脸色越来越苍白，当她打算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的时候，那股精神力上的压制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来时那么突然一样，仿佛在瞬息间就消失掉了。 加布雷一手撑在顾菲的脑旁，另一手弯曲回来撑在自己的额前。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两个神族一起问这个问题，顾菲自嘲的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想要报复我？我所有让你做的事情你都要违抗？想要弄坏我的声名，让我仕途止步？” 顾菲不回答，加布雷也没有等待她，他皱着眉头自顾自的把这些猜测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然后仔细观察着顾菲的神色。 依旧是不在意的，甚至有些蔑视的神色。她轻轻勾起了唇角，瞳仁中映着自己皱眉的神色，看起来格外的疲惫。 加布雷在这样的神色中，终于停止了猜测，他用一只大手忽然抚上顾菲的脸，指尖从她的眼下划过，几乎包住了她半张脸。 不同于他的声音和表情那么冷厉，他的动作可谈得上是极致的温柔，很细心的，仿若对待绝世珍宝一样的抚摸着顾菲的脸。 “这些都不是……对么？那么，到底是什么？” 第48章 演戏（7） 看到加布雷这样，顾菲却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的愉悦升腾，她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虽然她知道现在最好是摊平着一张脸，让加布雷什么信息都得不到最重要，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上扬，控制不住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说话，这种报仇的畅意很容易让人多说，很多反派在将近成功的时候都会犯这种错，罗里吧嗦的说了很多，结果让主角反攻成功。 她怕自己会说出什么，让加布雷觉察出了什么。现在是不是所有神族都在误会她在报复加布雷？ 虽然只是顺手而为，但是这确实也愉悦到了顾菲，并不能算是假的，真真假假混合到一起也好，虽说那个大目标很多神族都不会相信，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拿这个报复的目标做遮掩一下比较好。 想到这里，顾菲伸手撑了一下加布雷的手，但是对方纹丝不动，她便也不强求，虽说是她被困在这个神族的臂弯里，但是看她的表情，却好像她在占着上风似的。 “我不会去战场的。”她嫌恶的皱了下眉头，“君临才是我要呆的地方。” 单纯的讨厌战场吗？加布雷虽然还有怀疑，但他毕竟松开了手，解释道：“有我在，不会让你经历上次的事情的。上次毕竟是刑罚。不过这次我不会让你见到一滴虫族的血。” 顾菲看他松手，便走开了几步，离加布雷远了一些，她蹲在加布雷一堆武器中间，抬头望他：“你还是不明白吗？我并不想依靠你生活。” 加布雷皱了眉头，他看着蹲在他那些冷厉武器中间的小小身影，她的头发因为未被修剪而垂到了地面上，她在那堆武器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仿佛废墟中一朵娇嫩的小白花一样，稍微一点碰触都可能伤得了她。 加布雷以前是是多么不屑于这种柔弱，整个神族都多么不屑于这种柔弱。 加布雷以前是多么不屑于在战场上寻求保护，也不屑于在战场上保护别人。 加布雷是多么鄙夷弱者，鄙夷到连看一眼都觉得污染了精神。 可是，当初有多么的不屑，多么的鄙夷，现在就有多么的喜欢，多么的怜惜，多么的难过。 才开始只是觉得自己的茧为什么不跪拜自己，为什么不称呼自己为主人。 接下来就是为什么自己的茧会害怕自己，为什么它竟会跟了别人。不可置信、愤怒、毁灭的情绪涌过之后，他到底还是问了J论坛和库伯。 在享受过那置顶的欢愉之后，他的心态便有些悄然改变了。 这种改变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是什么理由，因性而爱也好，因爱而性也罢，加布雷不会考虑这么多。情绪来了，便来了，阻挡不了也不知如何阻挡，不如就让它来。 循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想要保护就保护，想要让她任性哪怕伤害到了自己，可这也是自己的心意，哪怕伤害自己，也是自己的心意。 是很恐怖的状态，可是无力去扭转，去阻止。便这么一边担忧着自己，一边放纵着自己。 所有的做法都矛盾不堪，整体看来自己像是一只画地为牢的狮子。 加布雷急切的想要到战场去抒发自己胸闷的感受，如果被虫族的鲜血一遍遍的浇在自己的身上，那感受会不会压过此时的心意。 一瞬间想了很多，而时间却过了很短，顾菲依旧歪着头看向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 加布雷忽然感觉很累，这种疲倦感从自己真正把目光落在顾菲上开始就已然存在，到了现在攀上了顶峰。 他走了几步，站在顾菲的身前，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突然他单膝跪下，抱住了顾菲，眼睛像是倦极了一样，微微的闭着。 “如果是想报复的话，你赢了。” 顾菲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加布雷倦意浓浓的一句话，这句话说得是这么的轻，仿佛离得稍远一点，便要听不到一样。可是这句话又是这么的清晰，连里面的情绪都能感应的一清二楚。 “你痛吗？” 如果这样你都感觉到了痛，那么如果你深爱的那个人，死在你面前呢？你亲眼看到他的头颅飞上天空，然后降在你的面前。 昨日的笑靥如花犹在眼前，昨日的绵绵情话犹在耳旁，今日却已永远看不到。 那冰蓝色的眼眸，无神的望着自己。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绝望的场景。以至于到现在，她连她的精神力都不敢去看。 你痛吗？ 显然这是不够的，痛到极处了，便会爆发一往而无前的勇气，便会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便会为了那个目标，哪怕九死而无悔。 你痛吗？ 你只是觉得心里倦了而已。 你只是一向什么都能得到，而今终于得不到了而已。 加布雷抱着顾菲，然而他的目光却看向窗外的飘雪，从来没有觉得，原来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冬天是如此的漫长。 *** 赫尔索在《娱乐畅想》的化妆室里看到了顾菲，他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抬手看了一眼装比风十足的复古手表，很是意外的说：“这个时间加布雷早已登机，他居然没把你带走？” 顾菲正被一群生物压制着涂脸涂手涂脖子，连转过身来对着赫尔索说话都做不到，便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赫尔索看着顾菲，心里却起了波澜。顾菲的特殊技不可谓不逆天，只要带在身边，便可以确保不死。 加布雷虽说精神力逆天，但战场是什么地方？瞬息万变危险无比，就算是红宝石肩章的那些神族过去，也没有谁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就会不死。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很好奇。 脸上的涂抹终于告一段落，顾菲困难的转过身来，“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不带你的？”看到顾菲涂完全脸之后的样子，赫尔索不由自主的又挑了下眉。 顾菲的容貌是在茧中是极普通的。换句话来说，顾菲的容貌在一堆绝美的美人之间，是极普通的。 但是如果比起那些拟型的生物之间，顾菲的容貌算得上是出众了。 这么一化妆，凸出了她的个人气质，那种纯美混合着一点点的妖娆的妆容，像是打开了她气质的开关，那种令他着迷的气息，喷薄而出。 被问到这个问题，顾菲鲜有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才说：“没有怎么办到的。他就是放我留下了。” 赫尔索再次挑了挑眉，他的思绪变幻的很快，这么轻易的话，除非花骨朵和加布雷达成了什么交易，可是花骨朵有什么是加布雷想要的，而又必须经过她同意的？ 如果是身体的话，的确很多新拥有茧的神族都会沉迷一阵子，可是问题是如果加布雷想要花骨朵的身体的话，用得着做交易吗？直接带在身边不是更方便。 想来想去，花骨朵唯一能做交易的东西，大概就是她自由的意志了。 想到这里，赫尔索玩味的看了一眼花骨朵，很有趣不是吗？他与她做交易，不也是看中她身上令人着迷的那种特质，她越是想掩盖，越是想要让别人忽略，却引得人越想探索出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加布雷一样。 顾菲化好了妆，便向赫尔索打了招呼，走向了演播室。 同行的还有猫女、洛克，以及导演。 洛克第一个上去，顾菲便等在演播室的后台，在这里可以听到声音，却看不到前台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节目顾菲来之前的时候看过，节目的形式很像她十几岁的时候看过的快乐大本营。几个逗趣的主持人再加上一些小游戏，不知不觉就把几个主演抬高，如果主演再能在这上面超长发挥一下，不管是展示亲和力或者战力，甚至是犯蠢卖萌，都会吸引到粉丝，不过各种方式吸引到的粉丝群类也会不同，神族粉丝是最难吸引到的，因为他们基本不看娱乐节目，即便是看了他们的审美也只有战力强大，可是战力强大的生物怎么会来演艺圈。 所以，这种通告基本上吸引来的粉丝都是别的种族分类。 现在在台下等的有顾菲、猫女和导演。猫女就坐在她身旁，很是激动的样子。顾菲看了她好几眼，有些奇怪，按理来说猫女这个级别的应该见惯了这些娱乐节目才对，这个《娱乐畅想》她也上过很多次了，不应该是这副没见过场面的样子，表现得比她自己这个纯天然的新人还要不如。 看到顾菲看她，猫女便禁不住说起了话来：“后台统计已经出来了，这次很多神族都在看《娱乐畅想》！” 顾菲点了点头，还没当回事，毕竟神族看娱乐节目很奇怪，但是这档可是央儿大戏，有神族看也挺正常。 猫女看她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便有些苦涩的小声道：“你是茧，当然不在意……这次可是千年难遇的增加神族粉丝的机会……你以为所有的央儿大戏都会有这么多的神族来看吗？” 第49章 演戏（8） 猫女说的对，这次大部分的神族看这档节目其实就是为了看茧的。每一只茧的制作都需要很多很多珍贵的材料，有的材料现在就算踏遍无数个星系，也很难找了。 而神族的生育既漫长又艰难，几千年来一个神族能够生育十几个孩子，已经算是相当的人丁兴旺了。 接下来是猫女和顾菲进去。 顾菲深吸了口气，说到底她还是个小人物，遇到这种大场面，到底还是无法镇定自若。 耀眼的镁光灯，笑意盈盈的主持，从华丽的舞台望下去，整个观众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具体的面容。顾菲愣了一瞬，这个金光闪耀的地方，太容易让人迷失了。 这是那次床戏之后，她第一次看到洛克，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错了开来。 主持人很懂得哄抬气氛，故作神秘的与场下观众互动，让他们猜顾菲究竟是不是真的茧，之前赫尔索已经放出消息，但到底没有确认下来。他的意思是让顾菲亲口承认，这样更有冲击力。 顾菲于是含笑点了点头，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那声音太响了，简直可以把棚顶掀翻。顾菲依旧保持着谦逊的假笑，严格按照导演教导的那样，一边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台下观众。 神族……倒是蛮多的，以神族在宇宙中的地位，要到这种节目的入场券其实并不算很难。这些神族，大部分应该属于没见过茧的那一类，此刻虽然矜持的没有随着绝大多数的生物那样欢呼，但那目光也是紧紧的锁着顾菲的。 十几岁的时候顾菲看过的娱乐节目很多，怎么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怎么塑造自己的形象，她的心得说不定比他们导演还多。于是跨过主持人设的陷阱并不算很难，她一边随意的打发着主持人，一边偷偷的放开了精神力，去试探那些入场的神族的精神力。 她用精神力凝成触角，探向了第一排一个坐的很稳的看起来有些成熟的神族，触角离那个神族还有好几米的时候，她的精神力突然被攥住了。 顾菲有些惊慌，她不动声色的试着往回抽了抽，精神力却被死死的扯住，动弹不得。正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忽然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咦？” 这声音好像不是从空气里传来到她的耳朵里，仿佛是直接印在脑子里。这一声轻咦过后，顾菲便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被放开了，她赶紧抽了回来，再也没有测试第二个神族。 比起神族来说，她的精神力真的差得很远。 “……据说洛克在片场上的时候对你照顾有加哦~”正好在这时，主持人拉长着尾调，问道了一个很暧昧的问题。 顾菲一愣，之后还是保持这矜持的假笑，答道：“哪有啦。” 主持人于是转身去问洛克，洛克看了顾菲一眼，忽然脸红成一片，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花骨朵演技很强的，我谈不上照顾。” 众主持人：“哟~” 然后有一个惯常放的比较开的主持人笑着说：“我可不相信哦，网上可是有一组照片传的很火。” 随即她没有等洛克和顾菲反应，便伸手一按，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上便显示出了一组照片，正是顾菲之前看的那一组，出去吃饭结果被借位拍成KISS的那组。 洛克瞪大了眼，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慌忙解释道：“没有这回事的啦！” 顾菲也笑着说：“啊，确实有去吃过饭，但是最后那一张稍微有点常识的生物都知道是借位的吧？” 主持人于是也笑着说：“我们能看出来是借位嘛，这个借位也不怎么高明，只是出去吃饭你们两个可笑的很开心嘛~” 另一个支持人趁机插嘴道：“洛克这么多年以来可是没有跟任何明星闹过绯闻哦，这次可是第一次呢~” “况且花骨朵这么漂亮，我看过《指挥官》的预告，那里面可是我见犹怜呢~” 主持人七嘴八舌的开始添油加醋，可怜的洛克几次想要插嘴，但都被打断了，他只好红着脸无奈的笑。 顾菲没有插嘴，只是听着他们说，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假笑。 这个环节其实主持人们已经打过招呼了，就是稍微的营造一点暧昧，适当的炒作有助于提高《指挥官》的收视率。一边也算是澄清这组照片，反正只是点暧昧而已，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到最后等《指挥官》的热度过去，谁还记得有这么一遭事情？ 主持人们看嘉宾已经不说话，一个无奈的笑，一个红着脸，像是默认了他们说的话一样，一点点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慢慢升腾了起来，最主要的那个主持人顿时很满意，他用小动作示意那个很胆大的主持人。 那是一只狼女，她接到了他的暗示，马上又开始用那种很神秘的表情说道：“据说……《指挥官》里可是有着相当香艳的床戏呢，不知道这对两位的感情有没有升温？” 这次倒很厚道，没有直接截图床戏的画面，可能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密吧，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顾菲保持着她圣洁且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很是无耻的用精神力操纵着红了脸，仿佛不愿意提起一般磕磕巴巴的讲了起来：“确实有……但是……” 她的但是还没有讲完，已经被一片的哟声给打断了，主持人根本不在意她的但是，只听到了确实有，便叽叽喳喳的把话题延续了下去，对着洛克开始狂轰滥炸了起来。 洛克又看了顾菲一眼，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相撞，却都又移了开来。 洛克依旧红着脸，徒劳的解释，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显得年幼。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总之两人的暧昧成了这期《娱乐畅想》的主要内容，导演被冷遇了还好，因为他本身就不靠人气生存，但是猫女一直被冷在一边，脸色渐渐的有些不好看起来。 看着主持人们还在纠结床戏的问题，她往前走了几步，笑靥如花的说道：“花骨朵的演技真的很惊人，当初演床戏的时候我们都分不出来是真是假呢。《指挥官》这次的床戏是一个很大的看点，如果能够过审的话，比J论坛上的限制级还要过瘾。” 这话虽然明面上是赞扬，但是谁都听出了里面的讽刺之意，主持人愣了一瞬，导致整个场面冷场了几秒钟，但是还好他反应的快，又很快提了另一个话题，开始问猫女演的什么角色之类，有什么新意啊，感觉怎样之类的。 时间很快就过完了，顾菲有些疲惫的呆在化妆间开始卸妆，要上节目的妆虽然很好看，但是很厚，长时间这样的话她感觉皮肤有些呼吸不过来，因此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素颜。好在随着精神力的增长，她的皮肤也好了很多，以前因为身体不健康的原因，脸上老爱长痘痘，现在几乎都不怎么长了，即使是痘印，也在慢慢的消下去。 这也算是精神力增长的另一个好处吧。 卸完妆，顾菲经过洛克的门口，看他的化妆间依旧闭着门，他的妆比她还重不少，看起来倒像是她完成的比较快。 顾菲一个人走到了VIP的出口，看着猫女导演他们一个个的走了出去，她耐心的守在那里，准备截住洛克。 VIP出口逐渐变得冷清，到了最后只剩下顾菲一个人，她几乎怀疑洛克已经离开，正在游移不定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 洛克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靠近顾菲十米的时候，他忽然惊讶的抬起了头：“你还没走？” 顾菲点了点头，“嗯，我找你有点事。” 洛克四周看了看，冲着顾菲道：“到我飞艇上说。” 顾菲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洛克怎么说也是个影帝级别的人物，跟踪他的狗仔不知道有多少，别看现在这里清清静静的，谁知道哪个角落里藏着多少长枪短炮呢。 于是她从善如流的跟着洛克上了他的飞艇。 洛克的飞艇装饰的很像顾菲看到的18岁男孩子的卧室，里面贴着大概类似于足球明星的海报，还有一些动画或者是电影的模型，玩具，衣服乱扔这，她甚至还不小心瞟到了他的内裤。 洛克背对着顾菲，先慌忙的道歉，然后一把把地上床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一个柜子，这才替顾菲拿了一杯饮料，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单人床上，怔愣了一会，才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菲挑了挑眉，把饮料放在一边，坐在一个椅子上，安心的听他讲。 洛克没有出声，他把整张脸埋在手心，细微的痛苦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对不起……真的，我那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我……就像是发烧了似的，我……没办法控制……” 第50章 演戏（9）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理由。”洛克好似平静了一些，他抬起了头苦笑道，“虽然在片场上的时候有些入戏，但是……这事终归是我的错。” 说罢，他把目光抬向顾菲，却又有些不敢看似的很快躲闪了开来，“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好，这都是我应得的。” 顾菲玩味的看着他，指尖滑向饮料冰凉的金属外壳，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当时……没有进去？” 洛克愣住了：“你说什么？”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进去，那个时候，即使你进入了，也没有生物知道的吧。” 洛克仍处在震惊之中。 顾菲皱起了眉头，略微显得有些不耐烦，她从空间中拿出了那管液体，在洛克面前晃了晃：“这是你的，你知道是什么。如果我起诉的话，你觉得你有多大的胜算？” 洛克呆愣的看着顾菲，似乎没有想到她当时居然能够想到采集证据，但是他到底是恢复了过来，带着点受伤的表情看向顾菲，自嘲道：“你不用起诉，你直接告诉加布雷，就算他不能取我性命，封杀我，或者让我到别的星球挖煤挖一辈子，这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当初我做完那件事的时候，就没想着能活下来。” 他终于看向了顾菲，很认真的说道：“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从战场上逃下来是因为我怕死，但是遇到了你，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比活着更加美妙的事情。他们都说荣誉比生命更加重要，我以前一直觉得很不可置信，但是现在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事情。——如果做下去，会被你彻底厌恶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洛克还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如同小狗一般的神色看向顾菲。 顾菲哑然失笑：“你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洛克没有听懂，但是看到顾菲笑了，他不知怎么的，便也放下了心，跟着没头没脑的笑了起来。 飞艇很快就到了洛克的家，从飞艇上下来，一脚踩进院子的积雪里，顾菲下意识的嘶出了声，洛克急忙脱了自己的衣服，替她遮上，“对不起，这个飞艇设计的是自动巡航，一直跟你说话忘了调目的地了，现在上去我把你送回去？” 顾菲双手拉了拉洛克给她披好的外套，看着不远处堪称华丽的洛克的豪宅，神色间有些迷茫，有些莫测。 洛克等了好久，没有听到顾菲的回答，心里越发的慌乱了起来。 忽然，顾菲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要做吗？” * 洛克被顾菲一手按在了椅子上，他的眼中又出现了如上次在片场一样的迷茫神色，喉结上上下下，几乎能够听到咽口水的声音。他精瘦的，介乎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提醒优美的收缩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豹。双腿修长，在椅子上几乎有些伸展不开，稍微有些委屈的弯折着，他的脸上浮现了两朵红云，抛开了演技的他，比片场上少了一分侵略性，没有了那层指挥官的身份，他现在样子看起来更加的真实。 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只茧，少年终究比加布雷要单纯很多，也许他分不清性与爱的区别，但是又何必分清？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想看着她，想把她整个人印在心里，印在脑海里，印在身体里。 渴求就写在他的眼里，他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都毫无保留，不用去猜，简直随便看向哪里，都知道他想着什么。他不安的伸直又弯折的腿，他紧绷的腹肌，他的手攥成拳，又松开，攥起，又松开，尤其是那双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花骨朵。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知道这事要是被加布雷知道，他是十死而无一生，所以对花骨朵的渴望就更加纯粹，渴望到了生疼的地步。 顾菲轻轻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立刻就收到了热情的回应，洛克简直不知疲倦一样，虽然整个人被顾菲用一只手压着，明明是很小的力气，可是他就是不敢违抗她的意愿，只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但顾菲吻了他，他便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似的，把一身的热情都奉献了出来。 简直像是一条乖巧的金毛。 【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上一章H还要删掉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 顾菲急匆匆的回了加布雷的宿舍，精神力暴涨的征兆实在是太明显，只要随便测试一下就能够知道，她飞快的跳上了一台可以空间穿梭的飞艇，这种飞艇无一例外都是军用，但是加布雷有好几台。她把目标地点设定到了SH5172，那台飞艇便迅速的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在外太空的空间跳转反而比在星球上的飞行要快很多，因为这里涉及到时间变慢的问题，所以等顾菲下了飞艇之后，君临的时间才过了半小时不到。 顾菲压抑着自己精神力增长的信息，连连通过了好几道关卡，幸好她的面孔不算陌生，拦她的士兵也只是例行检查，很快便放她过去了。 她闷头闯到了加布雷的宿舍，但这个临时的宿舍里空空荡荡，她在里面呆呆的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你怎么来……”加布雷的了字还没说出来，便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唇。那柔软清甜的东西让他的双臂比他的思维还快了一步，不假思索的就抱住了眼前的人儿。 愉悦的感觉快要爆炸。 顾菲一吻之下，绽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简单的回答道：“想你了。” 他们之前还在冷战，但是现在加布雷已经完全记不起这件事了，他几乎是着迷的看着顾菲的笑容，双臂搂得紧紧的不愿意放开，他的表情很快的柔和了下来，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起来：“不走了吗？” 顾菲很是娇嗔的打了他一拳：“还有很多通告要赶，我只是抽空过来而已。” “不要演……”话还没说完，又被热烈的顾菲扑了上来，香甜的气息充溢着四周的空间，让加布雷几乎不愿意用脑子去思考任何事情。 随即他便感觉到一双不安分的小手解开了他的军服腰带，然后那双手灵活的钻进了他的军服上衣，稍稍摆弄了几下，便撩开了薄薄一层棉质的T恤，贴上了他的肌肤。 “今天没有直接拟化出金属的外壳呢，不方便了好多……”耳边是细微的呢喃的抱怨，眼前是灿烂的、含春的笑容，身体上是处处点火的一双手。 加布雷小心的把顾菲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床上，他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了衣服，顾菲这才发现他的胸口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刚刚凝了血的样子。 “你受伤了？” “小伤。”加布雷不在意的回答。 顾菲的指尖顺着伤口的痕迹缓缓滑过，有些意外的看到加布雷伤口周边的肌肉微微的颤抖，她有些意外的问道：“很疼？” 加布雷如实告知：“保持身体的灵敏度，是一个神族战士的必备素养。” 他们不是不疼，只是疼痛让人警醒，于是便只能强忍着，时间长了，所有人便只当他们不痛。 这次加布雷意外的温柔，他好像渐渐从之前的那个冷血残酷的形象中慢慢的蜕变，这个蜕变是如此的明显，明显到即使是顾菲不想去看，也无法忽视的地步。 她不去细想这之间的原因，只是闷着头、呻&吟着、享受着…… 【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我要写H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上一章H还要删掉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回到君临之前，格林为顾菲测了身体强度，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没有多想，只是回去以后默默的思考加布雷到底做了多少次…… 顾菲呆在加布雷在君临的宿舍中，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打开个人电脑，看看有什么新的信息。 首先，她的粉丝经过《娱乐畅想》的宣传，激增了好几倍，已经到了1000万，但是她点开了洛克的，发现她的粉丝比起洛克的来讲，还只是九牛一毛。 然后，洛克的粉丝都在疯狂的骂她，但是她的很多粉丝居然是神族的，数量虽然少，但和洛克的粉丝居然打了个平手。 顾菲没想到，这些神族的中下层居然很支持她出来搞演艺事业，他们认为顾菲简直是天使心肠，终于打破了上层对茧的垄断。一个神族网友是这样说的：“以前是高官操茧，我们捡肥皂，现在终于出了一个跨时代的茧，把格局变成了高官操茧，我们对着电脑撸。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知道茧是什么样子的了。” 最后，最热的当然是床戏，所有生物都在疯狂的猜测，当然其中以神族为最，猫女的那句话被无数的神族转载，《指挥官》的期待率疯狂的上涨，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而很出顾菲的意料的，这次她原本以为加布雷又会被拿出来各种说，虽说在神族之外的生物种族们大概还不知道她的背景，但是在神族这个人非常少的族群之中，她是谁的茧这件事简直都不用打听，靠推测都推得来。她甚至都做好了#加布雷#又被顶上热门话题的准备。 但是没有。 很少有生物提到加布雷，大概是因为加布雷不在君临，大概是因为上次讨论已经腻了，大概是因为床戏更有趣，大概是因为《指挥官》才是重点，或者大概干脆就是不想讨论。反正，很少有生物提到加布雷，甚至神族之中也很少。 顾菲心里的雀跃一点点的升腾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有一点是一定的，她终于有了一点点自我的形象，不再作为谁的附庸而出现，这时候生物说起她来，是《指挥官》里的那个演员，与洛克闹绯闻的那个雌性，那个视频里的战争女神，而不是……加布雷的茧。 她不是谁的所有物。 顾菲觉得这就够了，做一件事，能看得到一点点的进步，而不是一头道是黑的，虚无缥缈的，不知道方向的，这就已经很好了，起码有目标，有方向，哪怕道路艰难一些，危险多一些，但总有个盼头，阶段胜利的时候，那些欢欣和鼓舞总是甜蜜的，能够让人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这就已经足够顾菲坚持下去了。 顾菲放下了电脑，下床找到了那个柜子，抽开，拿出装避孕药的那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脸上刚刚的欢欣还在，但看到药丸的时候，到底还是黯然了一点。她握着拳，那药丸在手心发出轻声的脆响，她才恍然回过了神，急忙送开了手，那药丸居然碎成了几瓣。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轻声问她：“你快乐吗？” 当然是不快乐的，但是人又不是为了快乐而活的。 顾菲把手上的碎药丸直接吞咽了下去，干完了这一切，她洗漱了一下，展开被子，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第51章 动荡（1） 一早起来就被赫尔索拉去赶通告，幸好这个访谈节目很短，录制的也很顺利，居然很罕见的在午饭之前结束了，而这个通告也是《指挥官》上映以前的最后一个通告了，也就是说从刚刚开始，顾菲可以休息休息了。 回到寝室，顾菲的第一件事又是打开了电脑，一个接一个的通告，让顾菲的人气不停的增长，再加上《指挥官》的官方微博不停得说些暧昧的话，让洛克的粉丝情绪一直很激动，两方粉丝的冲突一直没有停息过，所以顾菲的曝光率一直很足，于是她很是悠然的点开了自己的微博，如果运气好的话，热门话题依旧应该是《指挥官》。 但是很出乎她的意料，有一个话题以超出《指挥官》好多倍的热度稳稳的站在了热门话题的第一位。 让贝拉克里特斯战死了。这是贝拉克里特斯一支站在军方顶端的人物，要知道在神族军界，可只有五个神族拥有红宝石肩章，那是红宝石上将等级的神族，基本上占据了军队的制高点。 况且神族已经一千年没有过牺牲了。 所以这个话题一出现，《指挥官》都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但是顾菲并未觉得很失望，她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报道，这是件划时代的事情，而且让贝拉克里特斯可是加布雷的直系上司，他的事情与加布雷休戚相关，所以也直接的影响到了顾菲。 视频里，让的死是由于虫子暴起发难，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让他无力恢复，只要有一个刹那的停顿，让这个程度的神族都会抓紧机会绝地反击，但是当时晃动的镜头里，连这么一个刹那都没有，仿佛一瞬间整个营地都是刺杀型的跳蛛种类的虫子，它们不知道之前隐藏在什么地方，就在那么一个刹那，充斥得满天满地都是。 让就在这么一波又一波凶狠而让人无法呼吸的攻击中毫无悬念的死去了，他的头被砍了下来，心脏被虫子抓爆，死得不能再死。这个场景太过于紧张，顾菲不知不觉就放轻了呼吸，每一秒让都仿佛可以绝地重生挽回败局般的挺过来，只要有一个刹那他就可以做到，但是这个小小的希冀一直到了视频的尽头，到了屏幕短暂的黑了一下，都没有出现。 正规的报导是正面遇敌不敌伤亡。但是顾菲把紧张的心情搁回肚里，再次用理智的眼光一遍又一遍的分析这个视频，暂停，开始，暂停，开始，便发现看似乱七八糟各个角度的攻击，好似巧合逼得让死去的攻击，其实不那么简单。 是有预谋的。 并且，顾菲放下了电脑，是有内奸的。 不然不会布置的这么完备，不然不会发生在神族的营地。 现在的战争情报是，神族在几百年内逐渐稳住了自己的地盘，并且不断的蚕食虫族的地盘，一点点的扩张，稳扎稳打未来看似十分的乐观。 但是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表面这么平静啊……顾菲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觉得让的死，像是一个大阴谋的开端。 同时被让的死亡掩盖到的消息是在107战线的全面溃败，除了一个地方，顾菲点开看了看，正是加布雷的地区。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专心致志之下，顾菲被吓了一跳，她急忙起身去开门，却没想到门口站的是血红。 血红队长还是老样子，他大次次的走了进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顾菲，那眼神很有意思，带着种沉默的审视。 顾菲被看的有点发毛，于是她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不是和加布雷在前线吗？” 血红没有回答她，他顺着顾菲的电脑屏幕看了一眼：“你知道这个事情了？” 顾菲点点头。 血红于是自语道：“还不算太迟。新闻报道的也算及时。” 顾菲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不说话，听着。 “我有个可以忙想让你帮。”还好血红也不是墨迹的人，他没怎么迂回，直接就开门见山说了起来，“这件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更好说了。其实这个视频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等一切都安顿了下来才放出消息给平民知道。加布雷，直升了。” 血红说完，便紧盯着顾菲的表情，被血红这样看，顾菲一愣，他好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某种态度一样，不过他的审视很快，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0.01秒，快得让她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 血红其实没有看出来什么，当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菲只是怔愣了一下，这个反映很是平常，就像平常人听到一个消息需要反应一下一样。 血红知道他不是惯会察言观色的那个人，他甚至只会扮演演技要求很低的那个黑脸，唱红脸的那个人，会察言观色，会安抚人，领导人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 所以他很快放弃了从言谈中观察出点什么的打算，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想借助加布雷的势力组织一批士兵。” 他顿了一下，“加布雷升至五星上将之后，会拥有很大的权利，里面就包括给他一个军的番号。拥有这个番号就可以自己征兵。我会努力取得这个任务，然后去征兵。” 顾菲觉得有些不对劲，血红实在是不怎么会说话，这目的简直呼之欲出，自己想得到征兵权，然后培养一批亲信吗？至于这批亲信到底去干什么，到现在为止其实还看不出。 她沉吟了一下，正在想这事来龙去脉。 血红看她思考，便不知怎的张口而出：“你不是恨他吗？” 顾菲下意识的反问：“加布雷？” “是的，”血红紧紧的盯着她，“去10733部队的原由我知道了，是到君临之后才知道的。”他紧紧的盯着顾菲的表情，但那张脸上依旧不漏声色，他几乎有些失望的怀念起顾菲才到小队的时候，浅浅的恨，淡淡的愁，总是有心事的样子，总是很苍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的样子，但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得透。虽然看起来那么弱，但是好像伸出手就能摸得到，而不像现在这样，像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楚，捉摸不透。 脸上的表情说不上虚假亦或是真实，那是一种含着一点虚弱的愉悦，最容易让人放开心房的表情。 “你不恨他吗？”顾菲依旧没有回答，然而血红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如此一般，紧接着就说，“所以削弱他的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吧。我需要你一点帮助。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顾菲转身走向了窗台，她的目光从窗外的雪景上一划而过，有些什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转过身来又是惯常的表情，带点笑意的虚弱表情，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我想要……部队指挥权。不过你放心，我跟你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她补充了一句：“也许我们可以一直合作下去。” 血红看着她的笑容，有一丝丝的恨意不受控制般漏了出来，这让她比起刚才，反而显得真实了很多。 血红衡量了一下，然后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衡量的，干脆利落的点了头，“我相信你。” 他是纯净的人，这辈子就信队友。 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上前，大手对着顾菲的头就罩了上去，很是粗糙的揉了揉，弄乱了顾菲的一头长毛，面瘫脸上很少见的流落出了一点诚恳的表情，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农民工，还是工地上搬砖的那种，果然帅面瘫就是萌的，不帅的面瘫就是…… “你对我不必这样。”他一边揉一边有些惊讶于手底下的触感，几乎让他不想要离开，“我的命是你救的。小队里，都是过命的交情。……就剩我们两个了。” 这一句没什么出奇的地方，甚至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队长血红也没有那种能够感染人的表情和演技，他就是带着一张木然的脸揉着顾菲的头发，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而已。 顾菲一边用手抵抗着血红的大手，一边差点落了泪。 但等她抬起脸的时候，这点脆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坚定的抵开了血红的手，然后用指头把自己的头发梳理好，看着血红，道：“这就是我的样子。” 说罢再不等血红说些什么，立刻就问道：“你知道多少调动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具体安排是怎样的，你在前线的职位如何，能插手什么事？加布雷的权限？他身边还有什么信得过的人？” 她连珠炮一样问了一大串，血红却皱起了眉，他一个大头兵，光凭着想法冲上来，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说道，甚至连顾菲的问题都没记全，这么一耽误，居然只记得最后一个身边有什么信得过的人这一个问题了。 他不禁觉得指挥权顾菲要的太对了。不说他现在八字没一撇，就真给了他指挥权，他也宁愿做闷头向前冲的那一个。 他直了直背：“军中三个，家里一个，你。” 第52章 动荡（2） 部队里三个是指跟随加布雷最早的三个军官，都是一步步跟着加布雷成长起来的，算起来时间应该都过了千年了。一个智囊波斯，两个得力的左膀右臂，这两个顾菲很熟悉，就是捡来她的格林和布恩。 格林性子虽然绵软了些，但做事滴水不漏，是很好的执行人员。而布恩的性格很直，脾气火爆，有什么说什么，这种人按理说会得罪不少人，很难高升，甚至是在战场上活下来都听艰难，但是布恩却一直活得好好的，该升官升官，该发财发财。 其实想想也很简单，指挥官总需要一个能适时说话的人。 至于波斯，顾菲没有见过这个神族，只是听说他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在战术布局上天赋惊人，到了学校更是碾压一众神族，一时风头无量。这样的人自然是很骄傲的，听说他连红宝石肩章的五星上将的账都不买，却不知为何投入加布雷的麾下。 让顾菲最头疼的也就是这个波斯了。一般来说这种征兵的事情都是波斯去策划，格林去执行，嗯，布恩负责捣乱。 看起来这个团体已然成熟，平均而具有核心凝聚力的加布雷，智囊波斯，心直口快但是战力惊人的布恩，以及执行官格林。 顾菲忽然有一种错觉，她好像穿越入了一个起点男主小说，主角就是加布雷，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五星上将再怎么少也有五个，这五个里任何一个除了让死去，都不会带来这种跳跃式的提升，可是谁让死得就是让呢，谁让贝拉克里特斯一支人少到除了加布雷居然找不到另一个适合提升的神族呢。 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升入了权力的中心地带，居然就这么简单，这么顺利。 巨大的投影上《指挥官》正在热播，顾菲坐在床上一幕一幕的往过看，脑子里却在急速的思考着怎么帮血红征兵。 可是再怎么想，这个问题似乎也是无解。 投影上前两集顾菲的镜头很少，数来数去，似乎只有一个回眸一笑最为出彩。顾菲把镜头定格，看着里面那个令人惊艳的自己，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她仔细的打量那个镜头中的自己，然后迅速翻身拿了一面镜子看了看，那是自己？ 恍惚中自己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镜子中的这个女孩和镜头上的那个女孩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么美丽，那么令人惊艳。 好像记忆出了差错似的，她的容貌，她看了18年的容貌，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毫无察觉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微小的，而又巨大的变化，就像是她自己。 顾菲放下了镜子，翻身下了床。 就算是注定失败的事情，也总要试一试。 *** 加布雷在血红回来不久之后就回来了，但是回来之后他一次都没有找过顾菲，听别人讲，他忙得连睡觉都没有时间。 顾菲知道加布雷的办公室，但问题是即使是她都没有权限进去。 这次她顺着分不出白天黑夜，到处都是白色柔光的走廊边走边搓胳膊，神族的身体强横到根本不需要控温，虽然她有精神力的改造，但是和神族的差距依然很大，这种神族可以无视的环境变化，对顾菲来讲还是有些勉强。 向左转……循着依稀的记忆，顾菲终于看到了那条熟悉的道路，加布雷的楼在外面看起来又小又寒酸，其实里面是加持了空间扩大科技的，除了他和顾菲的宿舍，这里面其实是可以容纳他麾下的整个神族的日常生活，甚至可以在危机时刻庇佑他麾下的神族战士3个月。不过那样他就得全力开启楼的防御，消耗的能量以兆记。 他的办公地点，同样也在楼里。嗯，他的这个建筑名字就叫楼。 比起别的将军的什么XX殿、XX宫之类的，加布雷的审美实在是寒酸的不能再寒酸。 门口有两个神族士兵正在当值，在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所有的攻击防御措施都可以被机械完美的执行，有神族当值几乎就是有重要高层在内的代名词。 那两个神族看起来年纪尚轻，在神族这种寿命无比漫长，到了成年身体的成长几乎停滞的种族身上，所以用来看年纪的那些标志，比如说皱纹啊，皮肤的状况啊，到了这里统统不管用，顾菲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渐渐从眼神中看出一点点年龄的痕迹。 这两个守卫的年龄都不过百，算是相当年轻的神族。 顾菲走近他们，将近两米的身高立刻给她一些压迫力，她抬起头，很客气的问道：“加布雷将军在里面吗？” 那神族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面铠之后的眼睛很是惊慌的眨了眨，答道：“将军在里面开会呢。” 顾菲退后了一步，稍微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这么强大的力量，这么高大的身材，但是看起来却好似比她还要有压迫感。 随着她的退步，那左边的守卫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右边瞄了一眼，果然换回了右边一声冷哼。 顾菲往右边看了看，这个守卫目不斜视，透过面铠看到他的嘴抿的笔直，很是骄傲的样子。 看来主攻点在左边了。 顾菲心里定了定，又露出了一个笑颜：“开多久了啊？” 那左边现在好似镇定了一些：“进去好一会儿了，不过这个时间也说不准，近期事情很多，就算连夜开会也是有的。” 顾菲哦了一声，显得很低落的样子。 于是左边忍不住了，劝到：“你先回去等吧，等将军忙完了肯定第一个就去找你。” 顾菲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将军回来已经三天了，一次都没有找我。” 这句话满含着哀怨，说不出的柔情可怜。刚一出口顾菲都有些受不了，但是左边却像是被震住了一般，呆呆的看着顾菲。 不会被雷到了吧……顾菲默默的回想刚才的语调，好像是有点做作了。 谁知那左边忽然伸手就要推门：“我帮你通报……” “你疯了呀。”在顾菲满含期待的眼中，左边被右边拽住了铠甲，右边的眸中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怒意，“将军开会你能进去？你的职责是什么？” “可是……”左边明显还想分辨什么，但是在右边的目光下渐渐还是萎了下去，他的嘴唇动了动，但到底没把可是之后的话说出来。 右边看他已经醒悟，便转过身来，对着有些失落的顾菲说道：“您真的不回去等将军吗？” 虽然用了您，但右边的态度比起左边明显疏远了很多。 顾菲怔了怔，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但是她好像没做什么拉仇恨的事情呀？ 她还是点了点头。 右边于是也点了点头，“那请自便吧。” 顾菲呆站了一会，右边现在连看她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她忽然觉得要是这样离开也许更尴尬，反正没有事干，她干脆往门口一坐，打开了平板开始看《指挥官》。 顾菲虽然低着头，但是由于她的精神力也不算弱，还是可以感觉的到左边的眼神在一点点的瞄她手中的平板，她暗笑了一下，调整了平板的角度，使得左边看的更加的轻松。 渐渐的，左边不再是偷偷的瞄了，他的眼神停留在平板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脖子保持着弯转的姿势一动不动。 剧情渐渐到了第一个□□，战况愈加紧急，指挥官却带了第二只茧，也就是顾菲正式出场的时候到了。 其实现在电视台上海没有放到这里，不过由于顾菲和赫尔索的关系，她早就拿到了整个剧集。 感觉到后斜侧的神族全心全意的沉入了剧集，顾菲装作不经意的说了句：“指挥官对猫女的爱真是伟大啊……” 剧情刚好演到指挥官想要把顾菲救出来，但因为猫女的阻挠，于是指挥官由于对猫女的爱而放弃了顾菲的情节。虽然这个情节顾菲的感觉是槽多无口，情节老土不说，而且还带点三观不正。 神族同样是一妻一夫制的社会，指挥官洛克这举动，就是已经对猫女和他的婚姻生活做出了挑战，错的本就是他。 但是猫女作啊，她千不该万不该逼着洛克把顾菲抛弃在战场上，要知道那时候顾菲的主人神族刚刚战死，而她的主人正是洛克最好的哥们。 这样做事，于情于理，猫女都说不过去。 她也就输在了这一点，毕竟看《指挥官》的神族都是雄性，代入的都是洛克的角色，没有一个神族代入猫女的心理想一想，自然也不会有人同情她。 也许这么多观众里，唯一对猫女的行为表示理解和同情的，就只有顾菲了吧。 这么一想，颇有点荒谬的感觉。 不过也没必要这么认真，这只是戏而已，不论是洛克、猫女还是顾菲她本身，甚至是整个故事，都是编造的而已。 顾菲这么宽慰着自己。 第53章 动荡（3） “飘雪真可怜，不过她这么强，在敌军阵营中应该能活下来吧。”飘雪就是顾菲在剧中的人物名字，她听到了左边的回答，正要剧透，却意外的听到了右边的声音。 “正常情况下活不下来，这只茧虽然很强但也绝对强不过它的主人，它的主人都战死了，更何况它？” 顾菲很意外的转头看，便发现两双眼睛都盯着她的屏幕看，少年的紧张的眼睛，像是代入了整个灵魂一样。 这场景实在是有点可爱，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正要解释什么，却被左边打断了。 “我知道飘雪就是你！不要告诉我后续！” 他迅速的说完，又有些犹豫的问道：“飘雪该不会真的死了吧？你就点头摇头就好。” 顾菲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立刻看到左边呼了口气。 剧情很快演到飘雪和雷遭伏击，坠落在一个荒芜没有标记的星球上，两人在这里互帮互助，养成了坚实的革命友谊。 当初她看剧本这段的时候就有点奇怪，飘雪的主人才死去不到一年，它这么快的爱上别人，这不跟出轨没有多大的区别吗？ 可是不仅当时剧组的人觉得这段剧情理所当然，就连左边和右边，看这里的时候也没有提出异议。 顾菲疑惑了。 “飘雪这是爱上雷了吧？” 她以为这些神族太迟钝了，真以为两人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当然。”左边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飘雪的前任主人才刚刚战死，这跟出轨……嗯，跟独角兽有什么区别呢？”顾菲换了一个神族都能听懂的词。 “独角兽那是背叛主人啊！”左边很气愤的说道，“茧怎么可以背叛主人？飘雪主人都死掉了，就不存在背叛的问题了，茧总是要有主人的。” 左边说的很理所当然也很简单，好像这是常识一样，顾菲却仿佛顿悟一样，忽然明白了。对于神族来说，婚姻关系的实质不是爱情，而是占有。所有的一切制度都不是为了保证爱情，而是为了保证优秀的神族能够充分的占有生育资源，神族可以保证后代的优异性。 没有别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忠诚和责任，那些都是外化出来的东西。 为什么不让茧出轨，为什么不让茧自己择偶，不是因为神族对茧有三从四德的要求，只是因为怕茧挑到不优质的神族而已。 独角兽之所以这么被人诟病，是因为她挑的*官在精神力上不如她的前任而已。 哪有什么爱情，从来都是顾菲的误解，从来都是虚幻的东西，在这里，它好像并不存在。 在正常的神族身上，爱情是不存在的，我爱你就是我想与你□□。 正在这时，门开了。 顾菲下意识的回头，便看到了那个立在一身阴影之中的神族，他低头看着坐在门边的顾菲，低声问道：“什么事？” 如果是刚刚与加布雷接触，顾菲一定会误解为他很生气，但是现在听到这句低沉的问话，她却觉察出了一点点温柔，因为如果他真的很不耐烦，他根本就不会开门。 顾菲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土，收起了平板，稍微有点委屈的说道：“你回来三天了，都没见我。” 气氛因为雌性的撒娇而变得柔软了起来，即使是加布雷，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下意识的意志做了，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顾菲，简短的吩咐：“进来说。” 他拉的太急，让顾菲经不住一个踉跄，很是狼狈的近了他的办公室。 等顾菲直起身子时，顿时发现自己暴露在了十几双眼睛之下。 有熟悉的格林和布恩，还有血红，其他的顾菲都不认识。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即使顾菲自认成长了许多，也不免有些拘束。 加布雷跨步走向了自己的桌前，然后示意顾菲站在自己身后，身体微微后仰，声音很轻但是听得很清楚：“再等我一会儿。” 顾菲轻轻点了点头。 加布雷凝神看了看，顾菲知道他肯定是在视网膜上看什么，神族的身体可改造度比她自己大太多了，他们之间的交流更有效率，她只是无聊的站了一会儿，他们之间似乎说了什么，但顾菲觉得更重要的内容肯定都是通过别的方式传达的，比如说精神力。 加布雷揉了揉额头，像是有点疲惫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波斯，这件事你负责了。” 听到这个敏感的字眼，顾菲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起来，她看到那个被称为波斯的神族点了点头，他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珠，头发蓬乱如同方便面一样覆盖在他的脸上，他很瘦，因此配上他的装束颇有一番忧郁文艺男的感觉。 他似乎对目光很是敏感，几乎在顾菲看向他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那目光如捕食的兽一般敏捷的抓住了顾菲的目光，但又很快失去兴趣一般的移了开来。 就在两人目光相对的这几秒，很快整个办公室的神族都撤了个干干净净，看起来比起会议，此时的场景更像是一个小的会晤。 加布雷把稍微显得有点疲倦的目光移到了顾菲的脸上，再次问道：“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顾菲犹豫了一下，像是在鼓起勇气一般，“就是想你了。” 加布雷挑了挑眉，像是有点疑惑，“想我？” “对。” “想我干什么？”他的眸子紧盯着顾菲，里面的困惑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想我有什么事？” 他不懂。 “就是……思念。”顾菲解释的很困难，“就是，想见到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站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愉快。而如果远离他很久的话，就会很焦躁。” 顾菲没有期待她这么干巴巴的解释加布雷会明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一副理解了的样子，皱紧的眉头松了开来，“原来是这样。” 他看向顾菲，眼神里是坦坦荡荡的神色：“那么，我也想你了。” 咚。 像是钢琴按下了一个重音。 顾菲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又把脸别过去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转了过来，勉强笑道：“谢谢。” 这句谢谢在这里说很奇怪，说出口之后顾菲就后悔了，换做之前地球上的任何一个雄性，她这一番动作便把什么都暴露了，可是换做加布雷，他完全不能从她的动作里得出任何信息，因为顾菲的任何情绪对他来讲，都是新鲜的，没有任何可以对照的东西。 没有对，当然也就无所谓错。 加布雷站了起来，他把顾菲按向了他的胸口，“我很想你。” 顾菲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他的拥抱可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让人无法抗拒的安心的味道从四处传达过来，她相信任何一个雌性呆久了都会消磨掉原本就不多的意志。 加布雷是个很可靠很传统的雄性，如果她是个真正的茧，也许可以过的很不错，闭着眼睛的幸福只要可以持续一辈子，谁说那不是真的幸福。 顾菲挣了一下，从他的怀里脱了出来，抬起头很是狡黠的笑了一下：“你这么久都没来找我，我想要惩罚你一下。” 加布雷刚想问为什么要惩罚，他们之间又没有约定，便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上唇。 花骨朵发动了麻痹技能，所以现在头脑一片空白是正常的。这是加布雷最后的想法。 柔软而甜美的东西终于离开了嘴唇，加布雷下意识的舔了舔唇，露出有些孩子气的不满足的表情，他还想再要，可是顾菲笑了一下，退后了一点点，那样子好像悠哉的看着爪下老鼠的猫咪。 加布雷瞬间懂了。 “什么惩罚？” 来了。 顾菲在心里对自己说，手不知不觉间就攥紧了，她歪着头，做出一副在努力想象的样子。 “我想……我想学战术。”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加布雷安静的看向顾菲，额前的碎发飘了来了一两根，他的目光太过于安静，时间流过的痕迹都如此的鲜明，让顾菲的心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顾菲准备了很多说辞，为什么想学啊，那为什么要上演艺圈啊，为什么要忽然之间提出这个啊。她准备了好多说辞，甚至就算加布雷拒绝，她还有二号方案。 因为突然觉得演艺圈玩够了呀，很没前途呀，你看看我就算前期宣传再好，也比不上军队出现的一个新闻啊，神族果然还是应该在战场上的，甚至更肉麻一点，我可以帮你啊，毕竟我是你的茧啊，茧不就是应该支持主人的吗？虽然我战力不怎么样，但是战术这个方面很厉害的话甚至比精神力出色更重要吧，我想帮你啊…… 可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时间只是在沉默中静静流淌。 “好。” 第54章 动荡（4） 每天两集连播，《指挥官》至此已经播出了六集，在这六集里，顾菲频繁出场的也就是第五集的下半部分和第六集的全部。 在第二集里，顾菲回眸一笑引起了微博上的一次小小轰动，因为那是茧第一次的亮相。神族都在热切的讨论茧和别的类茧雌性有什么不同，基本得出的观点是茧的整体外形是完美的，这是指没有什么兽族或者奇奇怪怪的器官残留，然后再细节部分也能达到很精致的层次，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即使不是每一个类茧型生物都能达到这种精致的拟神族程度，但历史上确实还是有那么几个雌性可以做到与顾菲相同的程度。 所以当时很有些神族很是失望，即使是与神族完全匹配的茧，也不是那么独一无二的存在嘛，以神族对宇宙的控制力，就算是一般等级的神族也完全可以称霸几个弱种族星系，等个几百年，这么多颗星球上难道出不了一个精神力很高的雌性？ 所以说茧也没那么稀有嘛。 如果不考虑生育问题的话，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努力的赚军功，直接用军功兑换个一百年的假期，养一只别的雌性也不是不可以的，至少比兑换一只茧划算多了。 神族的讨论主要就是这些。 但那是没有播出第五集，也就是顾菲没有出场很多次的时候。等到第五集播出之后，没有神族再说什么别的种族能够比的上茧这种蠢话了。 就像是再美的猫咪也不可能被公狗爱上一样，虽然长相非常相似，但是那种感觉到底不一样。说不出道不明，如果被之前的地球人看到，也许会脱口而出那就是女人味吧。就像钻石和水晶的区别，别的雌性不是不能用，但到底是……意难平。 这是整个神族第一次见到茧。 在顾菲看来很少的差距，在五感异常敏锐的神族来看，那就是天壤之别。 茧，不负其盛名。 别的种族的讨论那就热切多了，同时种类也纷繁复杂的多。爱尔兰星作为文艺之都，除了音乐自然别的艺术也都有涉及，神族虽然文艺方面很不怎么样，但是碍于它的地位，因此对于神族的作品，爱尔兰星还是给予了充分的关注的。 然后，他们发现了顾菲。 《爱尔兰早报》： 神族又开始了每年一度的全宇宙强制性洗脑活动，这次的主题依旧是战争与所谓的爱情。 然而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在这部戏里见到了一位故人。——还记得星球震颤吗？ …… 顾菲认认真真的把所有爱尔兰星上找到的相关报导都读了个遍，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认真的看过，她读的很慢，有些字句还要重复的看。他们提到了很多次韦，很多次遗孀，他们是如此不吝惜赞美，一遍又一遍的盛赞韦在音乐界的成就。 这场对《指挥官》的点评简直成了爱尔兰星所有艺术家对韦的一场无休无止的追悼。 没有人再去评价剧情、镜头、演技，没有人再去理会这场戏到底怎么样，没有任何一个生物管，只是因为顾菲这一个遗孀，就引发了这场不可思议的浩然大波。 爱尔兰星就是艺术界的神族。被如此盛赞的《指挥官》，虽然被赞的神族跟它只有一丢丢的联系，但还是不妨碍一向不爱看神族电视剧的生物一波又一波的好奇的打开了神族的频道，他们像是贪婪的粉丝，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汲取任何一丝，韦存在的痕迹。 顾菲作为这一道唯一的桥梁，为《指挥官》吸引了海量的观众，除了战争女神，茧，她的另一个标签浮出了水面：韦的妻子。 那场盛大的求婚被披露了出来。 那场奇迹般的音乐会被披露了出来，终于有生物抛弃了独享，把这份音乐之美归还与所有宇宙中的生物。 顾菲的粉丝，第一次超过了洛克，并且远远的超过了他。 这就是星球的震颤。 *** 《爱尔兰晚报》： 这个世界上总有东西是能够永恒的，能够穿越时光的屏障，能够超越空间的阻碍，能够渗透所有生物的心灵，它无处不在，使游子思家，使英雄垂戈。 它就是音乐永远的主题：真、善、美。 感谢我与韦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感谢上帝让我如此近距离的触摸到了天堂。 《戏剧之家》： 我们将无条件支持所有花骨朵出演的任何戏剧，以表彰音乐对戏剧事业所做的贡献。 《时间》： 感谢神族还给我们留了一丝韦的痕迹，如果这位伟大的女性还有身孕，那就更好了。如果这个孩子再没有战斗天赋，那简直就是上帝的馈赠。 顾菲把这些报道一份份全打印了出来，塞在自己空间的最深处。那些生物怎么写都好，只要上面出现了韦的名字，她都打印好剪好很珍惜的放在里面。这种做法别提有多老土啦，可是她就是想这么做。 顾菲这两天就缩在房间里打印、剪贴，不着天日的搜索剪贴，好几个星系的媒体到底有多少？这场风波从爱尔兰开启，反正到现在越演越烈，顾菲几乎没有出过门。 顾菲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她下意识的回头看，那神族背光而来，身上还携裹着浓浓的寒意，像是刚从外面的冰天雪地归来。 顾菲下意识的抓紧了所有的剪贴，收到了个人空间内，加布雷背着光，只看到有什么纸片被收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但他其实不用去看，这个房间所有的投影上都是各种评论，视频的、图片的、声音的。 加布雷伸手虚指，直面他的那面墙上便有一个视频迅速的放大，这个视频的声音忽然的加大，压住了所有其他的声音，然后所有其他的画面和声音都渐渐消散了下去。 那是求婚的视频。 盛大的声浪，温暖的告白，万众瞩目的女主，这一切梦幻的像是一场偶像剧，可是顾菲知道，它真实的存在过。 到了最□□的地方，只听到啪一声轻微的响动，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 “你说要去学战术的。波斯在等你，他在战术方面很出众。”加布雷平静的声音。 顾菲有些怔愣，她看向逆光的加布雷的背影，那些黑暗勾勒出了他的轮廓，显得有些黝黑冷峻，也是这些黑暗包裹中心的他，却看不出表情。 她点了点头。 门被合上了，悄无声息的。 *** 去找波斯之前，顾菲先去找了赫尔索。 她下了飞艇，用巨大的黑色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等赫尔索微笑着帮她把斗篷摘下，她才放松了下来。 “没有人跟来吧？”到底还是不太放心的问了一句。 赫尔索笑着摇了摇头，“你终于来了。”声音里有着叹息的语调。 顾菲紧紧的攫着他的眸子：“你帮我个忙。” *** 波斯在沙盘边来回的走着，等着那个娇小的茧想出一个决策来。他的目光看着花骨朵，很温柔的样子，那是别人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温柔。 “想出来了吗？”他终于忍不住低声询问。 顾菲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猛地抬头，呆愣了有一秒，这才反应过来了一般，摇了摇头，很沮丧的样子。 这番表现让波斯经不住笑了一下，本来是很讨厌这种无用的生物，可是想起加布雷交代他的话，便不由自主的把它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虽然爱屋及乌对波斯来说有点严重了，加布雷和他的品味也不一样，勉强说喜欢的话挺为难人的，但是保持着天然的好感对波斯来说还很容易，况且花骨朵虽然弱了点，但并不是讨人嫌的那种类型。 就当放假好了，反正加布雷的正是任命还有好几天，征兵更是要延后，这一段时间恰好没有什么事做。 “《指挥官》里你可没有这么笨。”波斯戏谑的眨了眨眼，他对花骨朵的好感另一大半便是来自《指挥官》，也恰好是实在很闲，他才会补这个剧看，反正他也属于军功不够换茧的一类，看看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算过分吧。 顾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岂止是没这么笨，在《指挥官》里飘雪的角色才是正统的茧的形象，强大而温柔，贤惠而忠诚。个体战力强大，战术也相当不错，算是神族指挥官雷的强大助力。 比起现实中的她，那真是天壤之别。 顾菲抬头看了看波斯，这个青年眼神明亮，翡翠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一种迷人的生机，他应该是很不好接触的人，也很不容易的到他的好感，这种骄傲的人的防备也应该是很重的。 但是顾菲几乎没有做什么，便得到了这个神族很深的好感，她几乎没有感觉到别人所说的隔阂，好像很容易就走进了他的心，轻易的让她觉得不安，可是这份放心和好感又如此垂手可得，几乎让她迷惑了起来。 第55章 再见 波斯等不来顾菲的回答，也不在意，只提了跨斜坐在沙盘边上，目光依旧是很柔和的看着顾菲，背却稍微的挺直了一分：“我有话想对你说。” 这是很郑重又不带一点胁迫的姿势，像是长辈的叮嘱或是充满爱心的劝告，让人一点也兴不起拒绝的心思来。 顾菲也转过身来，双眼看着他，等他说话。 “加布雷要成为五星上将了。”他顿了一顿，“这是个好事，也是个坏事。”波斯翠绿的，如水的目光看向顾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菲仿佛从里面恍惚看到了一丝恳求，但是当她凝神去看的时候，却又只是一派温和，很难出现在波斯这种人身上的，却又无比和谐的温和。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波斯低下头笑了一下，“我们这些自认为愤世嫉俗的，骄傲的，与众不同的，有能力的神族大概都不怎么喜欢他那样按部就班的沿着安排好的轨迹走得神族吧，太无趣了点，那个神族确实是太无趣了点。但是接触久了呢，你大概就会发现也许没那么差。真的。” 波斯抬起了头，目光看向顾菲：“韦没有死。” “什么？”顾菲只是轻声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而很快，她抬高了声音：“什么？” 波斯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什么？”这一声问句，语调高昂而激烈，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尖利了。 顾菲走前了两步，又生生的止住。她咬了咬下唇，眼圈倏忽一下子就红了，她用力咬了下唇，哽咽了一声，又非常突兀的止住。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台破旧的老自行车，发出各种粗噶的、尖锐的、而又立刻止住的声音。 顾菲听到波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来想要拥住她，却被顾菲退后一步躲开了。 她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一声哽咽却溢了出来，所以她闭了闭眼，猛烈的深呼吸了好几次，再次开了口：“我是看着……” 波斯沉静的看着顾菲，眸子里罕有的带了一分隐藏的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何她的情绪起伏有如此之大。他没有理会顾菲的问题，自顾自的问了起来：“他对你来说，有如此重要？” 顾菲没有回答，她通红着眼圈死死的盯着波斯，再一次开了口：“我是看着，眼睁睁的看着……” 波斯盯着顾菲，沉默了几秒，忽然自嘲一般笑了：“神族只有被挖了心脏才会死去。你亲眼看到了吗？” 顾菲深吸了一口气，破碎的声音从她的胸腔传出，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她努力的呼吸再呼吸，想让自己不再这么狼狈，可是脑海里那些强压下去的镜头一遍又一遍的翻腾，像是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头脑。 “不然你认为……光是茧的生育能够补偿整个神族的差额吗？战死的神族，千年算下来其实并不少呢……”波斯叹了口气，“只是，依靠心脏而重生的神族，就会丧失所有的记忆。这是神族最大的秘密，如果被外族知道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了最后的保障，即使是神族本身，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带我去见他。”顾菲喃喃道。 波斯顺从的转了身，巨大的阳光通过窗外的雪花反射了进来，充斥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使得整个房间里并不像在冬季那么寒冷，阳光充足的像是在热带或者地中海的某个小屋里。 顾菲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坏掉的蓬蓬头底下，冷热水不断的、无规律的往下淋着，她的身体也在不规律的发着抖，害怕和狂喜、希望和绝望、梦幻和真实、爱和恨，在这一刻都交织到了一起，它们旋转纠缠，像是融入了骨血之中，慢慢的再也分不清楚。 波斯转身打开了门，他看着顾菲像是梦游一样的出了门，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袭上了心头。那个长久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像是突然有了明悟一般。 为什么，明知道她这么恨自己，加布雷却不亲自告诉她韦还活着？ 为什么明明告诉了就会消除她的恨意…… 为什么。 一路沉默，波斯带着顾菲跳转了几个星球，然后落到了一个环境很像古代地球的热带雨林的地方，这里漫山遍野的全是绿色，浓密的像是绿色墨汁一样的绿色，直直的逼到了人的眼前，这幅威逼的架势甚至让人有些呼吸不畅，天空是被遮蔽的，露出点点星星的光亮，水蒸气快要变成水滴了一样粘在肌肤上，总体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舒服的居住场所。 但这样的地方中间，却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旁边是长满青苔的朽木，地上铺满了绒绒的青苔，像是一尾长毛地毯似的，一直逶迤的在一座小木屋前展开。 顾菲站在这个小木屋前，许久没有动。 吱呀—— 小木屋的门打开了，一席金色蓦然的出现在顾菲的眼前，随后出现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这是一个神族小少年。 他看到了顾菲和波斯，眼中一亮，顿时很热切的跑了过来：“来住店吗？” 波斯上前一步，半挡着顾菲，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他一贯不笑时候稍微有些忧郁的脸：“我们来Tara星旅游，想在这里住两天。” 少年很是熟络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容很大，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请，里面坐。” 顾菲和波斯进入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嵌入了空间折叠科技，因此比在屋外看起来要大得多，里面的光源很多，虽然看不出都安装在了哪里，但是光线和很充足，小少年拿了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桌椅上一抹，原本就很干净的桌椅便像重新抛了光似的，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木质的纹理。 “想吃点什么呢？”小少年挠了挠头。 顾菲专注的盯着小少年的脸，此刻她终于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其实一直都没怎么敢看顾菲的脸，虽然他是个偏远星球的小神族，但是《指挥官》还是看过的，他毫无缘由的迷恋飘雪，但是等到她的真人到了这里，他的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镇定，不要让她看低了你。 孩子气般的如常人一样招待他们。苇觉得可以给自己打个满分。 但是他还是没有勇气看她，只好盯着能量液中泛起的白沫，故作平静的答道：“我叫苇。” “哦。”顾菲点了点头，有些出神的看着小少年。 那些激动的情绪慢慢都褪掉了，顾菲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却有些陌生。 小少年终于倒完了能量液，他犹豫了片刻，最后抬起了头，目光直视向顾菲。 四目相对。 没有意料中的触点，也没有意料中的情绪起伏，更没有热泪盈眶，就好像高&潮的时候突然停止了抽&动，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顾菲看着看着，渐渐的皱起了眉。 小少年却慢慢的红起了脸，嗫嚅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控制住想要表现不为所动的所谓少年人的傲气，出口到：“您就是《指挥官》里的飘雪吧？” 顾菲点了点头。 “能给我一个签名吗？”少年蓦地睁大了眼。 顾菲接过了少年递过的笔，签下了她当明星以来的第一个名字。 然后，她像是再也难以忍受一般，忽然站起，像木屋的门口走去，右手猛地拉住了门把手，正要发力，却只是轻轻的搭了上去。 门没有被拉动，波斯和苇都很惊讶的看着她。 顾菲背对着他们，呼吸了好几下，她又猛地转身，像她猛地站起一样的突然。 “你愿意跟我走吗？”这句话冲口而出。 少年拿着签名的手摸摸的放下了这张纸片，之前还因为得到签名而亮晶晶的双眼却蓦地沉了下来，他摇了摇头。 “跟我走。”顾菲罕见的强硬了起来。 少年直视着她，眸子里冒出了某种受到侮辱的怒火。 波斯站了起来，挡在了少年身前，皱着眉头：“tara星上都是有罪的神族，他们都不能离开tara星的，除非……” “用那个除非的方法，跟我走。”顾菲打断了波斯的话。 少年强硬的格挡开了站在他身前的波斯，明亮的冰蓝色双眸里是顾菲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怒火和恨意：“你以为自己是茧就了不起了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随便不顾他人的意愿了吗？我不愿意跟你走！你听不懂吗！我不愿意！” 心里是别扭的、受伤的、骄傲的、爱恋的、强硬的，复杂到根本分不出的情感，而眼前的这个雌性，却露出了恍惚的神情。 就算喜欢飘雪又如何，就算喜欢你又如何，少年苇倔强的想着，脊背越发挺立，他看着顾菲的表情，忽然就有一种凌驾于她之上的快感，看她失神的表情，她也很在乎我？ 这个年龄的少年，自大的根本就不会去思考为什么。 顾菲忽然轻笑了一声，她垂下眸子，转身又把手轻轻搭在了门把手之上，这次的动作虽然很缓慢，但门却慢慢的打开了。 “波斯，走了。” 波斯无言的跟上，两人走出了小木屋，顾菲的呼吸很平静，比起来的时候简直有天壤之别，她现在就像一个普通的来tara星旅游的高傲的神族一样，甚至她的嘴边，还含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神族也有青春期吗？” 波斯松了一口气，“你不怪他冲撞了你就好。” “怎么会怪。”顾菲看了看天空，被各种藤蔓植物割裂的，只能露出星星点点阳光的狭窄的天空。 怎么会怪。 第56章 晚宴（1） 自从那次之后，顾菲再也没有提过韦。波斯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安定下来，反而总是隐隐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就是因为这个直觉，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加布雷。 时间就在他教一些战术常识，顾菲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认真的学习中度过。 这一天，顾菲学完战术，正要回去到宿舍，加布雷却推门而入，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放松表情，看向波斯，两人不约而同的一笑，然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一个瞬间的犹豫，这才缓缓的落下，终于停在了顾菲的脸上。 顾菲扬起一张笑脸。 看到顾菲的笑，加布雷的表情便更柔软了一点，他走进了几步，把手轻轻的放在顾菲的头顶揉了揉，做完这个动作他后知后觉的一怔，那表情颇有几分天然呆的神韵。 他掩饰一般的尽量自然的收回手：“学的怎样？” 波斯不厚道的笑了开来，在顾菲的目光中咳了一声，眼神终于认真了一些：“还不错。如果在学校那会的话，算的上优异了。” 这句话倒是没有含水分，《孙子兵法》什么的顾菲还是看过一点的，虽然时代变了，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了，但是还有些精髓的东西是共同的。 加布雷很意外，他惊讶的看着波斯，还不错这个评价要是别人说的，他可能一点都不惊讶，但做评价的这个神族可是波斯，他甚至可以说是当代最优秀的战术家之一。而且他一向为人高傲，在自己的战术领域说他一句眼高于顶那是一点都不冤枉他。但就是这么一个神族，给花骨朵了一个还不错的评价。 加布雷把目光再次转向花骨朵，难道自己的茧是个智力型？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加布雷摇了摇头，哪有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智力型？ 波斯无奈的摇头：“花骨朵还真是不错……只是，战术有点……猥琐了点，跟神族以往的战术不太一样。” 顾菲有些囧，她哪里猥琐，不就是、不就是那次她被逼急了拿出了太祖的游击战嘛，那可是太祖建功立业的游击战啊……被评价猥琐还真是……太祖保佑，这个家伙是无意的…… “还有，她很喜欢用红队，用红队打对抗很有一些闪光点，但换了蓝队就完全没有特色了。”波斯继续补充。 顾菲心里一凛。虽然模拟对抗并没有指明哪一方代表哪一方，但其实有个默认的规则，蓝队代表神族，红队代表虫族。蓝队的特征是单体能力强但是人数少，花费大；红队则是典型的人海战术。她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加布雷的表情。 加布雷低头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依旧柔软如故，没有一丝怀疑，他的脸上竟然罕有的露出了一丝弧度，像是非常放松愉悦的样子：“以弱胜强，不错。” 他又举起了大手，揉了她的头发。 顾菲低了头，把攥紧的手悄悄放开，悄悄松了口气。等她放松下来又觉得自己太过于草木皆兵，这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个偏好而已，正因为心里有鬼，才会在意这些吧。其实装作什么都不在意，才是真正的隐瞒吧。 加布雷和波斯随意聊了一会，便通知了他晋升上将仪式的事情，打算让波斯全程去策划这件事。 波斯眯着一双翠绿的颜色，有些幽怨的看着加布雷：“这种东西你也要我搞？你把我当什么了……” 加布雷不为所动：“你不是智囊吗？” 波斯让步：“我知道防御系统肯定是我布置。” 加布雷盯着他。 波斯回盯。 顾菲小小的身体从两人交火的前线小心翼翼的钻了进来，她举起了一只手：“不如会场布置什么的，交给我吧？” 波斯盯着她的侧脸，严重怀疑：“你能行吗？” 加布雷居然又用那种有点弧度的表情看着顾菲，让顾菲觉得这间屋子阳光充足的有点过分了，外面明明白雪皑皑，为什么这几天全是晴天？为什么阳光这么耀眼？为什么这间屋子采光这么好？为什么，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毫无保留的温和？ “她行。” 顾菲突然觉得她有点无所适从，于是只好潦草的吐了下舌头，“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去恶补恶补！”说完也不管其他两人的反应，就一溜烟的打开门跑掉了。 随着门轻微的闭合声，波斯脸上的微笑便消失掉了。他沉静的看着顾菲离去的方向：“你信任她？” 加布雷也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的表情依然柔软，口中的话语却终于显现出了他原本峥嵘的样子：“不过是小猫的抓挠而已。不如就让她发泄。” 波斯看着这时候的加布雷，心里的不安在渐渐的加重，他却不知道怎样去说、也无法去说任何一句话，这种焦虑从他带着顾菲看韦的重生就开始存在，到了现在愈演愈烈，直到——他忍不住从空间里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对着门口轻轻摇了摇，看着微小的泡沫从杯底渐渐浮上了酒面，那焦灼的心情才稍微熨帖了些。 加布雷伸手要了波斯一个杯子，示意波斯给他添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再要，再喝，直到喝到脸上的柔软尽数褪掉，直到冷峻和沉默重新回到这个黑发的青年身上。 波斯喝了几杯便停了下来，只看着加布雷，良久，他苦笑到：“那年你测出的命运——我一直不相信。你怎么会是那种……被茧绊住的人呢？” 加布雷沉默了两秒，“我没有被茧绊住。” 波斯不以为意，其实加布雷很能噎人，他作为这么多年来的朋友，已经很熟悉他的性格。他一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继续说道：“其实你知道么，如果你不说的话，别人就不知道你的难过。除了赫尔索那个变态。” “我不难过。” 波斯还是被噎得一顿，他抬头看向加布雷，加布雷黑沉沉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神色，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哀其之哀，痛其之痛的表情，而他本身的神色，真的毫无痛意，好像一切的伤口都像砍在了棉花上，被无声无息的吸收了。 “你不难过？”波斯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大段话不经过大脑的就说了出来，“在这楼里发生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那只茧对你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你虽然一开始不喜欢她，打得是吃掉她的主意，但那也是怪她生来就是食物的命运。有价值的东西才会被留下来，哪一个神族接受不了这样的命运？后来她背叛你，你奉命杀了韦。你没有怪她，你还在炮灰营护着她，你任她给你带绿帽子，供她吃住，供她认识上流社会，而她在干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说你不难过？是不是她非得跟别人睡了你才会觉得一点点的难过？” 加布雷淡淡的看了波斯一眼，“谁的茧，不是这样。” 波斯嗤笑了一声，“除了独角兽，谁的茧在主人还在世的时候，想着别的神族。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能忍的神族。” “所以我让那个神族死掉了。” 波斯无语了，他等着加布雷，加布雷依旧是面瘫脸，回望他。 波斯觉得自己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把水晶杯重重的往沙盘边沿一放，转身出了门。 出了门就是皑皑的白雪，波斯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终于在走出楼几百米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回身看向外面其貌不扬的，像是一个水泥堡垒的楼。 清冷的阳光从楼的上层射下万束光芒，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细碎的钻石般的光芒，早就没有了最冷的时候从早到晚的风，这时候的君临平静的就像是一幅画。 到处是雪白的世界就要结束了吧，等夏季到来的时候，这座冰冷的楼也会有一丝暖意吧。那时候冰雪都消融了，那时候所有的感情都会柔软下来吧。 希望所有都是自己戒备心太重毫无根据的猜测，希望只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错，希望自己偶尔看到的，闪烁在那只还带着绒毛的茧的脸上的温柔神色，那并不是出现在提起韦的时候。 希望有神族真正的可以意识到，这样漫长的战争，这样漫长的冬季，真的该结束了。 加布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闪烁着阳光的白雪，他的手里拿着波斯来不及收走的水晶杯，水晶杯的液体稳稳纹丝不动，他的手举在胸前，却已不知有多久了，加布雷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太阳越来越低，阳光越来越斜，室内越来越黑，直到柔和而一成不变的白光渐渐充斥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手腕上传来轻柔的提示音。 【赫尔索飞船到达B1停船位。】 第57章 晚宴（2） 顾菲在走廊上就约了赫尔索来，其实她请求赫尔索的事说起来也很简单，目的只有一个——刺杀波斯。 策划的神族重伤之后，起码格林就好说动多了。说不定顾菲也可以加入到征兵之中来——因为缺人手嘛。 但是刺杀波斯这个等级的神族，是需要详细计划的，顾菲只有个初步的构想，她想找赫尔索商量商量。 两人坐到了赫尔索的飞行仓内。 赫尔索依旧悠哉的拿着一个高脚杯，他的目光拢在顾菲身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首先得恭喜你《指挥官》收视长虹。” 顾菲恍然了一下，忙着征兵的事情，她都很久没有上微博了，经过赫尔索的提醒，索性路上无事，顾菲把微博打了开了。 提醒多得让她的个人电脑居然很罕见的死机了好几秒，之后才恢复了正常。顾菲先看粉丝人数，看到一连串让人目眩的零，她一个个的数了过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十二！一千亿粉丝！她不知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看赫尔索，又盯着自己的粉丝人数看了看，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卡里古拉神域有这么多生物吗？” 赫尔索嗤之以鼻：“何止。这只是能上网的而已。” 顾菲忍不住把零数了两遍，一种成为偶像的骄傲后知后觉的袭上心头，她把屏幕拉近，喃喃道：“这下子我随便说一句话，都有很多转发量了吧？” 赫尔索忍不住笑：“你可以试试。” 顾菲扭头看了看赫尔索，郑重道：“谢谢你。” 赫尔索很是优雅的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道谢，回道：“你知道我不会白帮忙。其实这次《指挥官》收视长虹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爱尔兰那帮眼高于顶的生物，怎么可能赞美神族的电视剧。” 说道爱尔兰，顾菲忍不住回了句：“他们那是真的艺术家，如果神族电视剧拍的好的话，他们肯定会不带成见赞扬的。” 两人你来我往又说了好些话，一路也不显得漫长了，很快就到了赫尔索的家。 就算来了很多次，顾菲还是忍不住对他的家啧啧称奇，比起加布雷的古朴无奇到甚至有些粗糙的楼，赫尔索的金殿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顾菲以前没去过皇宫，但她想所谓的金銮殿也许都没有赫尔索的家豪华，赫尔索简直就是向所有看见他家的人炫耀，满满的金黄色甚至都盖住了太阳的光芒，充分论证了什么叫闪瞎你的狗眼。但是整体风格上来讲却并没有一丝暴发户的感觉，这个建筑给人的感觉就是我有钱，但我有钱到理直气壮。 居然，还挺带感的。 顾菲眯眼适应了好一会，才迈开脚步往赫尔索的家里走去。 先穿过伫立着十一根大金色柱子的高耸无比的大厅，然后来到了左边的偏殿，里面有着一条象牙白的长长的桌子，桌子上的桌布都是用那种从不同角度看会是不同姿态的绣花布做成，一眼看上去花团锦簇，让人误以为到了花园。 顾菲熟练的坐在她最喜欢的像是月季一样的一个高脚椅上，赫尔索则随后坐到了她旁边。 “有神族通过我找你。”赫尔索撑着下巴，眼睛微眯着，这样他看起来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顾菲感兴趣的挑了挑眉：“什么事。” 赫尔索伸手向下压了一下，忽然微笑了起来，像是刚刚得到了什么讯息一样：“先不说这个，有一个很有趣的消息。” 顾菲茫然。 “你去见过苇了？”赫尔索脸上是玩味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却暗暗的盯着顾菲的表情，不放过她任何一点的动静。 顾菲一愣，先是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又接着摇了摇头，眉头皱在了一起，神色却是有点涣散。 赫尔索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是不是觉得那不是苇？” 顾菲看着他，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 赫尔索成功被逗笑了，他的手抬了起来，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又不着痕迹的放了下去。他沉吟了一下，忽然一笑，“本来就不是。一个神族，不就是记忆的组合体吗。” 顾菲深吸了口气：“不说这个。” 赫尔索认真的盯着顾菲的表情，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很玩味的一笑。“好，那我们来讨论那个找你的神族的事情吧？” “你知道库伯吧，就是那个研究茧的宅男。”赫尔索把水晶杯放到了长桌之上，“他所在的家族在君临也很有地位，是十二家族之一。他们家族赖以立身的便是科技，现在神科院里60%的成员都是01家族的……嗯，他们家族抛弃了姓氏，所有成员的姓氏都改为了01，也是少有的不靠血缘传承，只靠类似一个统考选拔在机械、武器、生物、科技上有天赋的神族成员，秉着自愿加入的原则来吸收成员。” “听起来倒是比较公平公正。”顾菲评价道。 赫尔索不予置否的笑了一下，也不再描述，只沉吟了一下：“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君临的十二家族吧？” “听说过一些，但具体的我确实不知道。”顾菲坦然承认。 赫尔索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兜里随意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浑不在意的抽出一根笔，打开了流光溢彩的笔帽，边写边讲：“就从你最熟悉的贝拉克里特斯一支开始讲。原来贝拉特里克斯一支最高的领导人是让，现在如你所知是你的主人加布雷。贝拉克里特斯一支天生精神力强大，骁勇好战，几千年来为神族立下了赫赫战功，然而相对的，贝拉克里特斯一支从来都是人丁稀少，伤亡率的高居不下到了加布雷这一代，算是有些没落了。当年在废君主立宪的过程中，这一支出力最多，即使到了现在，与王室也有很大的嫌隙。” 赫尔索说的很含蓄，虽然晋升对于加布雷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加布雷毕竟只算个青年军官，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这也严重的反映出了贝拉克里特斯一支缺人到了何种地位。虽然这一支普遍可以以一敌十，但如果乘以十以后却还不够别的家族的人数呢？ “但即便如此，贝拉克里特斯一支也算是军方最重要的一股力量了。” 顾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赫尔索于是继续讲道：“第二支就是旧贵族王庭那一支，是原先废君主而立宪遗留下来的一部分神族，他们现在的状况普遍……”赫尔索沉吟了一下，“像是一个平衡的力量，他们不会让别的任何一个家族的力量做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段时间风向将要偏向贝拉克里特斯了。” “虽然有嫌隙，仍要偏向吗？”顾菲问道。 赫尔索罕见的皱了下眉，“王室这些年来原则上这样的，”他的语气里含有某种不确定性，“但是具体的，还要看王的意愿。” 顾菲想起了自己与王见的唯一一面，那是在她的舞会上，那是一个看起来年轻而桀骜的少年，雄心勃勃像一个初生的狮子，这样的神族，会懂得制衡，会支持贝拉克里特斯？ “接下来就是九元老，分别掌管行政、司法、立法、军备、战略、域内警卫、信息、交通还有雇佣兵。” 顾菲细细的思考了一下，立刻发现加布雷的很多权利，已经跨入了别人的权力范围，她皱着眉把这个疑惑说了出来。 赫尔索轻抿了一口红酒，眼睛里散发出意味不明的光：“那是英雄的特权。” 贝拉克里特斯一支为神族致使整个家族人丁稀薄，显眼的功劳摆在那里，就算上层再怎么暗潮汹涌，贝拉克里特斯在民间的声望依旧无人能及。那是神族千百年来的信仰，是英雄，是不灭的精神。 便是九长老手下的底层人员，又如何不是加布雷明面的、潜在的粉丝，就算加布雷越权又如何，贝拉克里特斯一支为人又相当的踏实谦逊，这千年来从未闹出过一场丑闻，他们唯一的生存义务就是去战斗，去守护和保卫神族，这样的家族，拿点特权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那些权利本就是王在一次次战役中授予他们的，完全合法。 “王授予的可是他人的权利。”顾菲没学过政治，可是连这样的人都觉察出了王的做法有一丝不妥。 赫尔索低垂着眼，“赏无可赏。” “没有神族反对么？”顾菲继续发问。 赫尔索抬头看了顾菲一眼，但那目光却好似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某个点，并且在那里停留了起来。 “到底是只茧。神族对战的狂热远高于政治。”赫尔索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这里一只来自于千年前的地球，和平时代的地球，一只因为天赋不是战斗而郁郁不得志，说到神族的狂热之处，并没有因此而与有荣焉，反而俱都陷入了低潮。 “才开始被迫的拿起武器，后来渐渐变得愤怒和拒绝，再然后变得麻木，千年前变得适应起来，接下来变得喜爱和狂热。战争再不停止的话。”赫尔索说到这里，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再不停止的话，世界会毁灭掉吧。毕竟，那些资源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却没有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神族知道。赫尔索觉得口中的红酒都浸出了苦涩的味道。 第58章 晚宴（3） 晚宴的防御图波斯很早的就弄完了，看起来从知道加布雷要晋升之后，他就已经着手再弄了。 幸而神族并不是崇尚奢华的种族，贝拉克里特斯一支就更不是了。所以晚宴的重头戏也只是弄好防御，其他的要求加布雷只提了一句：“有酒就行。” 但即便如此，顾菲还是好好的画了设计图，概念图，虽然她画的图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能懂，但并不妨碍她一点点的讲给别人听。 那张防御图她到底还是没有放心全部交给赫尔索，她只抄了晚宴大厅的右侧布局给了他。 赫尔索倒是很无私的把整个暗杀计划讲给了她听。到时她轻提裙摆的摆坠，以此为号，暗杀共分为三波。 第一波是爆炸，目的在于混乱当时的现场，同时暗杀人员一组开始使用激光分子武器从物理层面直接进行攻击。 这一波成功的几率为0.006%。 然后毫无间隙的钢琴师开始使用精神力撞击键盘，像是被惊扰了似的不由自主的用上精神力，几个猛烈而突兀的重音用来惊慌所有神族的心志。 与此同时第二波攻击开始，这一波攻击的主力却是掩成神族的高级虫族。 第三波则是出动了一个神族小军官，是赫尔索之前埋下的间谍，在刺杀加布雷的时候忽然转而重伤波斯。 计划虽然粗糙了点，但本来的目的也只是重伤波斯，并非要刺杀加布雷，这样一来也有很大的把握达成目标。在一个这场事故的主要责任并不在做晚宴布置的顾菲，而在于防备入场的波斯，虽然说拿着防御图的顾菲肯定需要承担责任，但好在主要的责任并不在她身上。 还有一点，这个刺杀里出现了虫族，这个黑锅便可以让虫族背上。 赫尔索仅仅是把计划这么说了，但背后的利益勾连便以此可见一斑。 高级虫族是那么好见的吗？高级虫族是那么好请的么？高级虫族是怎么混入君临的？ 就连赫尔索这并不算入十二家族的势力，都各自栽有暗棋在对方势力之内，甚至等级还不算低，不然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进入晚宴会场，那么其他的十二家族呢？ 顾菲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深入了深不见底的暗流之中，仿佛自己不是发起之人，反而变成了一叶扁舟，身不由己的随身飘摇。 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这一切，三千大道，却只有一条能通向光明，而这一条，也掩藏在无数的杀机之后。 但顾菲还是决绝的踏上了这一步。 顾菲在指挥神族将巨大的水晶灯吊上天花板，将柔和的白光换成了稍微温暖的橘色光芒，这种光芒在经过水晶灯的无数次反射折射之后变成了璀璨的如金子一般的光束，照耀在了会场的角角落落。 食物方面则更加简单，崇尚简单的神族只吃能量结晶，顾菲便仿照着前世的样子，把一颗颗钻石样的能量结晶随意的洒在长桌之上，像是一条金碧辉煌的河流流淌在会场的两侧，看起来真是美不胜收。 可惜神族没有穿着露背装的美女端着高脚杯如蝴蝶一般穿梭来去，不然那肯定又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顾菲略有遗憾的想到。 但这次晚宴，据说是另一只茧的初生宴。本来茧的初生宴不会这么频繁和密集，但谁叫顾菲的出世本就是个意外呢？ 这只茧的名字叫做大天使。听说若不是顾菲抢先出世，加布雷的茧也许就是大天使了。 夜幕降临。 因为这次晚宴除了是加布雷的晋升宴，还是大天使的初生宴，所以依照惯例是不能有别的茧在场的。但加布雷执意要顾菲在场，本来这次晚宴的重点也是加布雷，大天使的主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这天顾菲穿着一条及地的裸色长裙，露出了瘦削的锁骨和削肩，比起上次一袭白色缀碎钻舞裙，这次她的出场显得低调了很多，表达了对初生茧的尊重。 王坐在上首。 加布雷抬手让顾菲挽着，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个白衣少年，感觉却比上次更加鲜明。那是一种类似于直觉一般的说不出的感觉，明明他歪坐着，显示出对玩乐的兴趣和对宴会正题的不尊重，明明表现的像个纨绔，然而顾菲却总觉得他雄心勃勃，像一只幼狮。 所以上次回忆起他时，她的记忆强烈到忘了他当时是怎样热络而举止幼稚，却只记得他雄心勃勃，像是一个骄傲的王。 “我王。”加布雷带着顾菲弯腰，这个礼行的很深，顾菲感觉到了加布雷发自内心的尊重。 那少年一手撑着脑袋，依旧是一副笑笑好说话的少年模样，他见加布雷低头弯腰行礼，很是迅速的从王座上蹦了下来，伸手扶住了加布雷，嘟囔道：“你每次参加宴会都能见到新茧，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个待遇。” 加布雷顺势挺直了腰，这样一下子就比眼前的少年高出一个头有余，使得他不得不低头去看他。 加布雷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妥，他迅速的退后了两步，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与臣服。 “有茧的初生宴，王尽管去参加便是。”加布雷回答的中规中矩。 这种中规中矩很快便让王失去了兴趣，他的眼睛像只灵猴一般越过加布雷和顾菲，在人群中逡巡，忽然他双眼一亮，伸手指着远方叫到：“快看，那只初生的茧出来了！” 加布雷和顾菲循声转身向后看，会场的入口走进一对璧人。 大天使的主人居然是赫尔索！ 那只初生的茧脸上已不见了懵懂，她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裙，上面缀满了随开随败的山茶花，每一步都让人目眩，她的脸上自然的带了一点属于少女的倨傲，目光在经过的每个神族的脸上停顿，然后滑向肩章。 看来赫尔索已经告诉她头舞的规则了。 到底还是刚出生没多久，就算不见了懵懂，却也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 大天使光论长相来说，还要超出顾菲不少。而且据说大天使天生精神力惊人，战力可比贝拉克里特斯一支的族人。有不少神族都在背后暗暗叹她明珠暗投，名剑配了屠夫。有时候顾菲也不禁想，那反过来说，是不是加布雷算是英雄拿了菜刀？ 想到这里，顾菲禁不住一笑。 正在这时，大天使的目光对上了顾菲，眼中的嘲意一闪而过，却不愿多做纠缠似的，她的目光直直的顶上了加布雷的五星红宝石肩章，然后移到了加布雷的脸上，停住，不动了。 戏谑的声音从加布雷和顾菲的身后传来：“看来这位新生的茧的头舞对象已经选定了。” 顾菲略侧头看了眼加布雷肩章上耀眼的红宝石五星上将标志，倒是觉得很必然。 年轻帅气，还是贝拉克里特斯一支的英雄人物，仕途也一片坦途的样子，初生的茧选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她从来就不认同军方和战争，换了她是大天使虽然不能选择赫尔索，但也绝对不会选择加布雷。 顾菲的目光在在场的所有神族身上漫无目的的看，经过赫尔索的讲解，她能从这些高层神族身上看出来的东西更多了。比如司法部门的右胸前会有一个小小的槌，立法那一支的则换成了一个小小的天平，这些东西都太小了，比起他们肩章上的各色宝石来说，新生的茧很难发现这些。 不知道赫尔索有没有把基本的划分像告诉自己一样告诉他新生的茧，不过即便是告诉了，加布雷在这些神族之间也是绝对的鹤立鸡群。 嗯，以那只大天使的价值观来判断，就是这样。 宴会继续进行，和上次并没有什么区别。晋升的册封一早就有专门的仪式，那个仪式顾菲还没有资格去参加。至于现在这个晚宴，不过是正餐过后的甜点。 光芒，微笑，交谈，音乐。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了一种让顾菲昏昏欲睡的氛围。 她不自觉的向加布雷靠了一下。 这轻微的异动也让加布雷察觉了，他微侧了头：“累了？” 语气里是常人难以发现的温和。 顾菲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随意的一指大天使：“她一直在看我。” 还是那种很有敌意的目光。 加布雷循着她的指尖看了过去，那茧看到加布雷的目光，便用自己的目光热烈的缠了上来。 加布雷低头说：“之前是选定它当我的茧的。” 顾菲点了点头，忽而又笑了：“还真是奇怪，看你的时候热烈而缠绵，看我的时候嘲弄又鄙视。” 加布雷皱起了眉，又看了大天使一眼：“不必在意，它刚出生，不理解特殊技的含义。” 顾菲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在意。她生下来精神力就比我强，看不起是必然的。” 第59章 晚宴（4） 只是表现出来，到底还是有点幼稚了。 不仅如此，她看向赫尔索的目光也有诸多不满呢。顾菲叹了口气，不再去看她。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她的头舞对象选择了赫尔索，主人却是加布雷，这只大天使的头舞对象不出意外应该也是选择加布雷了吧，却不怎么满意自己的主人赫尔索。 顾菲不禁想，如果自己当初并没有参与这个冰冻计划，如果自己并没有幸运的存活到了千年以后，如果格林和布恩没有挖出自己，如果加布雷没有受到预言的影响，而是选择了大天使。 如果他没有第一次就带自己出去执行任务。 如果顾菲没有遇到韦。 如果韦不是偏偏在那个时候放纵自己，在无数条岔路上终于走到了那条必死的道路。 如果那个少年没有用那双冰蓝的眼睛发出愤怒的光，如果不是那道光如此残酷的提醒着顾菲他们的不同。 如果不是那个青年，那个有着冰蓝色温柔眼神，有着浪漫到了几乎有些天真的心绪的青年爱上了顾菲。 如果不是顾菲也爱着他。 那么神族会是怎样的模样？ 顾菲的思绪漫无目的的飘荡，终于听到音乐一变，她的目光再次投诸于会场之上。 这一次，并没有神族围绕在大天使的身前，他们似乎都很有自知之明的闪在了一旁，只是空出了大片的舞场，和大天使到加布雷之间的距离。 看来能看清楚气氛的并不是只有王和顾菲。 大天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甩开了赫尔索的手，这份急迫几乎让顾菲忍不住笑出声，她的目光对上了赫尔索，赫尔索无奈的耸了耸肩，看向大天使的目光有些冰冷，但转向顾菲的时候便变得有温度了起来。 顾菲不禁想，也许大天使会先于她变成独角兽第二也说不定…… 这份嫌弃也太过明显了点。 几个闪神，大天使已经走到了加布雷身前，同时这也是顾菲的身前。离得近了，顾菲才发现大天使比自己高了多半个头，目测得有一米七五以上，这样离近了看很有压迫力。但是走到加布雷的身旁却异常的和谐，至少比自己很困难的搀着加布雷的胳膊要和谐的多。 顾菲松开了加布雷的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甚至还有心情扫视了一圈周围神族的表情，居然……都是留露出感兴趣的看戏表情。 谁说神族只爱战争的？顾菲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茧的头舞是要神族去邀请的。大天使走到了加布雷的面前，却和当初的顾菲一样犯了难，她甚至不知道还有雌性去邀请雄性这一说，更不知道邀舞的动作，只是头脑一热，看到别的神族为她空出了一条道，便就这么走了过去。 现在到了跟前便犯了难，这个神族……好像并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 她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到底还是回头看了赫尔索一眼，好像不明白自己主人说的所有神族都希望邀请自己跳舞，怎么到了这个神族面前，好像就不管用了？ 她就算再单纯，也觉察出了不对，但她却想不出为什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顾菲身上。 刚刚就觉得奇怪，不是说茧的初生宴只有初生的那只茧才能参加吗？为什么自己的初生宴上却有一只已经开过初生宴的茧？而且还挎着自己看中的神族。 就算是自家的茧，这时候也理应要回避的。 而且这不就是那只没什么本事却臭名昭著的花骨朵么？主人虽然是用饱含赞赏的口吻向自己介绍的她，但是还是掩盖不住它的废柴。 是因为她在场，所以眼前的神族才不敢邀请自己么？ 大天使的思维仿佛瞬间找到了立足点，看向花骨朵的眼神中便又凶了一点。 顾菲禁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精神力的压制是如此的明显，即便她想撑，也撑得很难受，更别说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想争着无聊的气。 加布雷跳就跳呗，关她什么事啊。 她还等着大天使的头舞跳起来之后，她要提一提摆坠，她心焦着呢，还有大事要她干，还得装出一副轻松自在享受宴会的样子，还得和赫尔索装作若无其事，既不能太亲密也不能什么互动都没有，整个宴会她简直心累，根本就懒得顾及大天使的行为，只要盯着她跳舞就行了。 长久的沉默，即便大天使很骄傲也有点站不住，她觉得周围神族的眼光从赞赏慢慢变成了看好戏，再变成了戏谑。 那些她看不上的神族，戏谑的望着她。只要想到这里，她的喉咙就一阵阵的发紧，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眼前的神族只是看着她，他的右手沉静的轻靠在军礼服的裤缝上，随便的站姿都能看出军姿的痕迹。 加布雷只是专注的看着大天使。在预言之前，他确实心心念念的想要的是这只茧。他看过很多次她还在茧里面的样子，也隔着玻璃去想象她生出来是什么样子。会有多么威猛的战力，会有多么细致的生活力，他还幻想过在战场上会怎么保护她，而她又会给自己提供多么强大的助力。 现在她终于站在他的面前，和想象中的样子别无二致。她的头顶刚好抵在他的下巴，她的战力一出生就成为了千年茧之最，她的容貌娇艳，像是一朵刚出生的蔷薇。甚至连她脸上此刻的神情他都曾经幻想过，她刚出生会有多么幼稚，但是成长的极快，他只用随便教教，她就能什么都知道。 他也想过在她无助的时候支持她，比如现在。 他终于伸出了手，做了一个优雅的动作。 大天使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划过美妙的弧度然后停在了自己身前，在这么漫长的等待之后，在自己几乎焦灼的绝望之后，这个邀舞好像天降彩蛋一样落在自己面前。 她几乎是急切的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来不及等加布雷带她走步，她用了暗劲，把加布雷往舞池中一带。 顾菲前走了两步，站到刚才的位置。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两人滑进了舞池，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确实比自己和加布雷，大天使和赫尔索在一起和谐许多，神族的长相自不必说，关键难能可贵的是两人的气质也格外的搭配，雄性冷静沉默，雌性热情张扬，互补之余看起来也意外的和谐，尤其跳起舞来看，比自己完全的压制住赫尔索，他们才更像是男女的合舞。 只是转身的时候，加布雷的眼光却向顾菲身上看去，他像在研究什么复杂的东西一样研究顾菲此刻的表情，但终究那种皱眉钻研的表情消去了，只留下一张愈发沉默的脸。 顾菲没有探究他的表情，她隐晦的看了眼赫尔索，赫尔索带着黑曜石戒指的手幅度微小的轻击了下水晶杯的杯壁，在这有些喧闹的舞池里发出不易觉察的轻微而清脆的砰的一声。 顾菲再次确定了加布雷、波斯、甚至还有血红的站位。 她的手伸入到腰部，低头装作不经意的理了理裙子的褶子，裙摆上的摆坠摇摆了一下，然后上下被提了一下。 异变突生！ 巨大的爆炸声自会场入口产生，所有神族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里。随着爆炸的烟雾，从中突然出现了几个神族，一呼吸见就冲到了舞池中，手中的激光剑应声而亮，带着炙热无比的气息刺向了加布雷。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冷哼。 顾菲看到了舞池之中红裙翩飞，那些暗杀神族的动作好像隔空停滞了一瞬，就连站在不远处的顾菲也觉得时光好像暂停了一下，脑子一晃，便见一个大的扇形自大天使两条腿之间成型，一击踢飞了当头那个神族。 顾菲有点点无语。 大天使，你不造这是你主人的计划吗？你这么护主人的敌人好么？ 虽然这第一波迷惑混乱的效果更多一点，本就不抱暗杀成功的希望，但看着那个神族吐血飞出去……顾菲还是有点点不爽的。 然后顾菲便慢半拍的朝加布雷跑去，刚刚抬脚，加布雷忽然转身看着她，“别过来。” 这是命令的口吻。 于是顾菲停住了脚步。 钢琴上弹了几个重音，这几个音与其说是弹出来的，更不如说是撞出来的。这个钢琴师本就不是神族，在混乱之下一头撞向了钢琴，现在看起来已经重伤昏迷了过去，生死不明。 王早就在第一波动静的时候撤走，那动静像是启动了什么高端的瞬移措施。顾菲此刻心头最大的顾虑取消了。 重音击得在场所有神族心头一颤。如果说第一波混乱的时候他们还无所谓，但这几个重音却让他们慌乱了少许。 第二波动静紧接着钢琴音就发生了起来，根本不留给神族喘息的机会。刚刚还在端盘穿梭的侍者突然变身，巨大的虫身充斥着整个会场，让原本宽阔的舞池显得拥挤不堪。神族对虫族虽然谈不上恐惧，但也有一种天然的惊慌。虫族的单体能力并不强，虽然其主要依仗的是变态的生育能力所带来的人海战术，但并不意味着虫子的单体战斗能力就一定弱。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一个虫子，虫子之间的配合可比神族要强悍许多。 毕竟打了几千年还分不出胜负，前一阵前线又被虫族力挫，神族见了虫族还是有些恐惧的。 一部分神族开始往门口移动。 大天使睁大了眼护在加布雷身前，偷闲看了眼赫尔索，发现他还在优哉游哉的品酒，不由急上心头：“你快跟着跑啊！” 赫尔索手一顿，到底没有忍下来，捏碎了手中的水晶杯，“你给我闭嘴。” 加布雷用精神力链接了顾菲，他此刻的声音依旧很沉稳，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沉稳：“不想离开的话，就离我远一点吧。” 顾菲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得见。 开始有神族受伤。 虫族的打法很稳妥，只求伤人，把道路辟开，其实虫族刚才的站位很不好，但是即便是顾菲也没有办法让每一波攻击都有个完美的站位，她只能在相对不错的时候的下令行动。 第60章 晚宴（5） 这些事情说起来很长一段,但实际发生的时候还不过半分钟。虫族变身太突然，况且实力也不差，又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之间，居然连连冲过了好几个神族，直直的向加布雷攻来。 但又是一袭火红的衣裙,大天使挡在加布雷的身前一步不让,瞪大了的眼睛让她在此时显露出了一种生涩天真的惊艳,认真而执着的脸蛋绷得直直的，整只茧像一团燃烧的火苗。 那艳色太过灼目,连顾菲都不禁怔了怔。 但是虫族没怔，两族天生的生殖隔离让它们完美的防御住了这次美色攻击,它们的攻击依旧以稳妥取胜，配合的默契十足，一时间竟和大天使僵持了几个呼吸。 虫族和大天使僵持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神族刺客的袭击，顾菲隐晦的看了一眼赫尔索，那个神族的眉头鲜有的皱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 顾菲一提裙摆，脸上一副焦急悲痛的神色，毫无防备的就向着加布雷冲了过去！ “加布雷！” 这个时候大天使刚被一只虫子隔到了另一边，另一只虫子将巨大的身体举到了加布雷的身前，两只像镰刀一样的口器高高的举到了半空中。 本来加布雷是可以躲过的。但他的动作才做了一半，便发现一个身穿裸色裙子的雌性像一颗炮弹一样冲到了自己身前，然后他的身上被罩了一层暖洋洋的东西，像是被精神力覆盖了一样。 要是自己的下属，加布雷早就不管了，这点判断力都没有，简直愚蠢。明明他根本就没有危险。 但是看到这个穿着长裙的雌性，一脸说不出的神色，那神色里是一眼可以看出的焦急和悲痛，和一点点隐藏在这底下的黯然。 因为这一点点的黯然而显得格外的真实。 加布雷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全速冲击的时候被人抓住，顾菲的身体踉跄的划了一个半弧，视线天旋地转了一瞬，然后一花，整个人就转到了加布雷的身后。 她的眼前是这个神族沉稳的背部，肩章上的五颗红宝石星星闪闪发光，他特意剪了头发，短短的寸发还留着刚见过头发时特有的扎扎的感觉，他的脖颈很长很直，再往下是军礼服硬挺的立领，□的腰脊，深蓝到几乎成为墨黑的军礼服一丝不苟的勾勒出了他的瘦腰。 强大的、雄性的、侵略的、魅力的、吸引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在淡淡的血腥味的印衬下，奇妙的混合成为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就好像，有一瞬间回到了爱尔兰星上那间别墅里，她在看《白雪公主》，另一个人在弹着钢琴，窗外是长盛不衰的茶花。 很奇怪吧，明明在这样的环境。 顾菲眨了眨眼，再次眨了眨眼，她的手放在身侧握紧，舒展，再握紧。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咆哮，这声音如此的震耳发聩，让她的理智在此刻完全的被压制在了角落，她的脸颊在加布雷的身后因为用力咬合而变了形，那是一张混合着安然享受和绝望悲伤的脸，顾菲终于，伸手重重的推了加布雷一下。 她闭上了眼，发出了尖叫：“加布雷！” 恐慌，任谁都能听出来的来自心底的恐慌，顾菲的灵魂和身体仿佛割裂了开来，她的灵魂好像感觉不到身体此刻的情绪，它居高临下的飘在半空，冷眼观看着这一切，然后淡淡的评价：“演技不错。” 它看到加布雷毫无防备的扑上了那正挥下来的口气，它看到加布雷勉强止住了冲势，它看到了那虫子的口气穿透了加布雷的右胸，它看到了一个黑影忽然扑上了前来救援的波斯，它看到了格林急匆匆从那个裸色长裙的雌性身前经过，然后扭头惊异的看了她一眼。 它看到了混乱的会场，四处奔走的神族，它忽然觉得这些神族和以前那些人类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一样的会慌乱，一样的会害怕，一样的会在极端环境下失去秩序，一样的会受伤，一样的会流血，血，一样是红色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加布雷身上的时候，波斯成功的被身边的神族一刀捅到了胸口，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加布雷身上，因此直到匕首整个没入，他只来得及扭了下头。 疼痛席卷全身，波斯深吸气来缓解痛觉，但是心脏的伤口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被治愈，他只来得及保持清醒的叫了声：“滚去看将军！”他只来得及重重的推了□边的军医，把他推的踉跄的倒向了加布雷的方向。 水晶杯被重重的放在的长桌上，赫尔索修长的右手被收了回来，他用左手下意识的转动右手上的扳指，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忧郁和担忧。 顾菲对上了赫尔索的眼光。 赫尔索在原地站了十个呼吸，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睛一瞬也没有离开顾菲。 格林和布恩一个半跪在加布雷身边，一个半跪在波斯身边，这两个神族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担忧，格林和军医对话了几句，眉头稍稍松了松，然后，他抬起头看了顾菲一眼，那眼神里有着很不解的神色。 但他也只看了一眼，他低下头，向四周的神族吩咐了什么，顾菲便看到有神族迅速而隐蔽的靠近她。 赫尔索的第十个呼吸刚刚结束，那些神族距离顾菲只有五米的距离了，这个距离对于拥有精神力的神族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呼吸。 赫尔索终于动了。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到了顾菲的身边，他猛地拉住了她的手，他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便转身向外跑。 顾菲从来没有看过赫尔索这个表情，他面沉如水，脸上再也没有了悠然的神色。他的速度很快，爆发起来了紫色的精神力，在顾菲的视界中，满天都是尊贵的明紫色，炫目的就像北极的极光。 在赫尔索碰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突然苏醒了一般，启动了精神力，冰蓝色的精神力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与明紫色交相辉映，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格林看着顾菲和赫尔索出去的方向，咬紧了下唇。 加布雷本来眯着的眼轻轻的张开，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屋顶华丽的油画，然而此时这些油画蒙上了一层迷梦一般的冰蓝和明紫。 “将军，是不是捉拿？”格林觉得说那个名字都好像触动了哪里的空气一样，因此他到底没有说出来，但显然在场的都知道是谁。 加布雷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屋顶上的一个点，仿佛那一点里有什么值得探究的问题一样，然后他垂下了眼。 他没有说话，这是极罕见的。 加布雷一向杀伐果断，他下决定很快却很准确，很少有失误的时候。他的下属习惯了接受他一个接一个命令毫不犹豫的下达，竟觉得这一次他的沉默像是有两个世纪似的。 加布雷眉头渐渐的皱起，越皱越高，越皱越紧，这种绝对的挣扎和犹豫，让加布雷的表情看起来绝望又痛苦，这种表情像是被周围的神族第一次见到一样，带着无可匹敌的感染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挣扎了起来。 “队长！”格林忍不住叫了一声，他喉头一哽，居然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平静了下情绪，这才说道：“队长，队长你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加布雷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他转头看着格林，“别伤她。” 格林沉默着，不应。加布雷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她是你捡回来的。” 格林沉默着，不应。 加布雷咳嗽了几声，脸色渐渐的苍白了起来。 “格林你他妈是神族吗？”布恩用身体猛地撞开了格林，他的双眼通红，直视着加布雷：“队长你能休息会吗？我保证她一根汗毛都掉不了。” 加布雷看向格林。 格林犹豫着点了点头。 加布雷终于晕了过去 神族军医终于起身了，他先是向格林行了个礼，有些犹豫的说道：“加布雷性命无忧……” 布恩挤了过来：“那你这幅吃屎的表情是干啥！！！” 军医被吼得不由退后了几步，等止住脚步便离开布恩有个五米了，但他不得不把话说完，因此有些忧心的看了加布雷一眼，“他的心脏被击穿了，但所幸并不是很核心的位置。这些以将军的恢复力都不是问题，但是……他的心脏丢了一块。” 布恩红着眼睛：“怎么会丢！！！你不会找啊！！！！” 军医不由自主的又退了几步，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苦着脸道：“我找了，没找到。” “什么叫没找到！！！！” 军医眼神游移向了一边：“以血液的喷溅程度来看，应该是在身后，当时他身后……” 布恩：“你吞吞吐吐是吃了屎吗！！！” 格林伸手拉住了布恩，对着军医道：“我们知道了，他性格比较急，多有得罪。” 军医连忙摆手：“太客气了。失去的一块并不是很大，对加布雷的精神力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神族的心脏有很多用处，得小心了。” 第61章 绝地（1） 精神力全开之下,赫尔索和顾菲的速度很快，两人几乎就像一道光一样闪到了赫尔索的飞艇之上，随后几道空间跳跃,暂时脱离了君临所在的星系。 飞船静止在一片蔚蓝的星海之中，四周都是静谧的星球在独自的运转。 赫尔索啪啪啪的打了三下操作平台，然后猛地回头,举手就要拍顾菲的头。 但他的注意力忽然被顾菲手上的东西所吸引，那是一块正在逐渐变小萎缩的一小块看不出原本形状的东西，此刻变小到快要看不到了。 不过体积虽然变小了，它的亮度却越来越亮,现在它大概只有2立方厘米左右，但明明是黑色的，闪耀的光芒却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是神族的心脏！”赫尔索第一次用惊异的语气说话，比起平时悠然的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顾菲闻声看了一眼赫尔索，“这是……那只虫子刺入加布雷心脏时，溅到我脸上的，我一路握着，它就这么一点点的变小。” 赫尔索示意顾菲拿近点，他仔细观看了许久，才道：“加布雷没有性命危险。不过，这小块东西如果回不到神族的身体，却是挺麻烦一件事。” “有什么麻烦？”顾菲依旧盯着手中的像宝石一样的神族的心脏，它实在是太小了，感觉稍微不注意就会丢掉一样。 赫尔索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先不说这个，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不像是沉不住气的人。” 顾菲愣了一愣，她仿佛又瞬间回到了当时，那种令人安心的情绪仿佛有着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一梦千年。这种诱惑给顾菲的危机感太过于强大，让她几乎自乱了阵脚，只想着抗拒抗拒，普通的自省早已不够，好像只有做出些疯狂的事情才能证明自己的清醒。 可是自己真的清醒吗？ 自己做出的事可比最疯狂的精神病人还要疯狂。在那么多神族面前推加布雷，还是在他把自己保护在身后之后，如果仅是自己被捕倒还罢了，现在还连累了赫尔索。 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顾菲几乎想要放弃一切。 “你还真是弱者。”赫尔索嗤笑了一声，悠然拿起一杯酒，轻轻在手中晃了晃，“虽然有很大的目标，也有不错的野心和执行力，但总在关键时刻露出自己的软弱来。这时候的你才是你吧，之前一直只是佯装强大而戴上的面具。” 顾菲咬着唇不说话。 “强大可不是演出来的。”赫尔索轻轻的说。 顾菲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是连累了你。” 赫尔索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用两个指尖轻佻的抬起顾菲的下巴，“其实，你这番举动倒来的恰到好处。” 这话说的太有信息量，顾菲一时竟忘记打掉赫尔索轻浮的手指，只是睁大了眼睛等她的下文。 赫尔索被她瞪大眼睛的样子逗笑了，“知道大天使为什么会在我手中么？” 顾菲诚实的摇了摇头，下巴柔柔的擦过赫尔索的指尖。 赫尔索的身体一顿，他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放松靠在椅背上，又拿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前线吃紧了。虫子们早就蠢蠢欲动了，可是神族这边反应总是慢半拍，虫子们都准备了半年，现在已经出现了反攻的征兆，可是神族现在才开始着急去准备军备，不说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只看王的动作和他想求不想求的态度，似乎还在等我主动投诚？” 赫尔索没等顾菲做出反应，便自嘲的一笑：“大天使便是王示好的第一步，但是并没有神族正式的来找我谈判，只是试探和暗示不断。也许他们这么做是对的，我接下了大天使，就是服软的第一步。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是神族，帮助神族的王天经地义，神族以战为生，那么对战力强的神族卑躬屈膝，他们态度高傲一点，也是理所应当。长此以往下来，他们也便习惯了我这样对待，免费的饭菜吃惯了，谁还傻得去掏钱？” 顾菲张了张嘴，这信息量委实有点大，想了半晌，问道：“虫子准备半年的事……委员里专管信息的都不知道吧？” 要是知道的话，也许让贝拉克里特斯就不会死。肯定是不知道，前线才被毫无防御的反扑。 赫尔索别有深意的看了顾菲一眼，露出一抹坏坏的，像是成功完成恶作剧的小男孩，“虫族的后勤准备，80%是我卖给它们的。” “诶？”如果没有听错的话，眼前这个神族刚刚还一脸怀才不遇但终极还是记挂自己的民族和种族的好青年模样，怎么下一句就变成了汉奸？不，神奸！ 赫尔索眨了眨眼：“你不知道战争钱是最好转的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有点突破道德底线了吧，那可坑得是自己的同胞。不过想想自己做的也是颠覆国家这一类的活动，顾菲又有些释然。 顾菲看了看赫尔索含笑的脸，他的笑容之下总是隐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讽刺，顾菲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当然知道，因为韦有时候也会流露这样的表情，当然比起赫尔索，他的表达方式是怒意，时有时无，毫无来由的急躁和怒意。 顾菲当然可以指责他，也可以心有芥蒂，但是她没有，她没有站在他们的立场，便更不能去评价他们的行为。 毕竟那些苦难是他们的身体和心灵去承受的。 他们都是神族的边缘人。 顾菲低头，目光正好又回到了手中小颗的心脏结晶上。 赫尔索从她手上把那小颗的结晶拿了出来，对着灯光又看了一遍。 “知道韦的事，那你也应该知道神族的重生是怎么回事了吧。”他无所谓的说， 顾菲点了点头，复又补充道：“波斯只是很笼统的说过心脏不灭，神族好像就死不了，但是具体怎么回事，却没怎么解释。” 赫尔索点了点头，好像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神族心脏的秘密，几乎没有几个知道，核心的东西只掌握在委员会手中。其实神族身体死后，整个心脏便会变成这个东西，经过特殊的方法，便能重新从小长大，但是这个重生的神族，虽然说外貌与之前非常相像，但性格和才能方面，相似性却比外貌要小一些，说是另一个神族也完全可以。” 赫尔索说道这里很刻意的停了停，他微微侧了一点头，去看顾菲的表情。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似乎在听医生在讲药要怎么吃，连眼睛都没有一丝波动。 赫尔索扭过了头，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你拿着这个，加布雷的心脏便不再是完整的了。换句话说，加布雷要是现在死了，便无法重生。你可要收好了，这是个极好的筹码，也许有时会救你的命。” 顾菲接过了赫尔索递给她的心脏结晶，一拿到手，她干净利落的就仰头把它吞进了肚里，速度快的赫尔索都没有反应过来。 顾菲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推着它固定到了胃的一个角落，省的消化吸收最后被大肠排出去，丢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现在我死不了了。除非那帮神族认为我的死比加布雷的重生还要重要。”顾菲说的非常光棍。 赫尔索挑了挑眉，不做评价。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恢复了？” 顾菲深吸了一口气，不去感受她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这种傻事我只做一次，一次就够了。” “那好，我继续说。”赫尔索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赞赏，其实顾菲作为一只茧，到底还是嫩了点，她现在几岁？五岁都不到，比起这帮神族老年人来说，实在是太嫩太嫩了点，嫩到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要是顾菲知道赫尔索在心里这样想，估计得吐血，虽然她现在的年龄比起神族动辄上百岁来讲确实还算年轻，但也绝不止五岁了。 “现在好了。”赫尔索耸了耸肩。“我没有被招安的可能了。” 他的眼中并不像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就连语气中的遗憾也显得假装的成分比较多，他的眼中跃跃欲试，燃起了冒险的火焰。这种火焰顾菲知道，是想要挑战什么的火焰。 她给了他一个理由。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不接受委员会示好的理由。凭什么呢，凭什么无视鄙视了那么久，现在稍微软一下就让他自己主动示好贴上去呢？凭什么觉得送他一个大天使他就会感激涕零呢？他赫尔索虽然并没有名义上的茧的名额，但他缺茧吗？ 以战为道的世界，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金钱的力量大，还是精神力的力量大。 这个决战，早就该做了，我已渴望太久。 第62章 绝地（2） 波斯昏迷中就被降了级,神族向来奖惩分明,这一决定甚至还是格林亲手做下的。 加布雷也在昏迷中，本来他手下能用的神族就不多,现在更是捉襟见肘,格林很自然的就想到刚刚提拔不是很久，但是人很沉默办事牢靠的血红。 血红的人品有目共睹,整个炮灰营里都知道他的大名,又是被虫族灭掉了队友,忠诚性自是不差。 格林没有去过炮灰营,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他看过那个视频,但并没有怎么上心,他记得那个视频也只是因为那是顾菲拍的。至于后面神族做的那些个龌龊事，他连他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也不能理解那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调查——现在也没有功夫去调查，要是平常还好，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加布雷刚封五星上将！ 忙，除了忙就是缺人，他草草的就把征兵的任务交给了血红，因为征兵是要往外星球跑的，他和布恩都不能离开君临，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血红如愿以偿，虽然过程有点曲折。 他得到征兵权以后就秘密的联系了顾菲和赫尔索，现在对这两人的政策很是奇怪，就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那个推的动作看到的神族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而且都非常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因为关系最密切的那个神族保持了沉默。 各种流言蜚语开始出来，并且演变为各种各样的版本，甚至变得荒诞了起来。 有说赫尔索爱慕花骨朵，但花骨朵挚爱加布雷，因此赫尔索因爱生恨劫持了花骨朵的； 有花骨朵因为爱慕赫尔索，因此加害了加布雷，然后跟赫尔索私奔的； 这还都算比较正常的。 还有一个吊炸天的版本是赫尔索爱慕加布雷，但是加布雷喜欢花骨朵，赫尔索觉得花骨朵根本就不能给加布雷以助力，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加布雷的神族，因此因爱生恨重伤了加布雷抢走了他最爱的东西，完全是一种我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顺便也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因为一个雌性，这场阴谋于是沾染上了桃色气息。 而赫尔索和顾菲在外太空呆了两天，却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甚至王还照常邀请赫尔索去参加各种活动，顺便让他捐赠军用物资。 没有任何异动，仿佛那一推只是赫尔索和顾菲的幻觉。 赫尔索猜测加布雷想把这件事当做家事了结，对各界人士估计也表达了这个看法，不然不可能这么平静。 他虽然说是猜测，但是却在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顾菲，等顾菲追问的时候，却又只笑不说话了。 另外，赫尔索告知了顾菲一个好消息，所有神族都认为晚宴上发生的事和顾菲和赫尔索无关，因为他们不相信有神族会有这么蠢。 他们顶多认为是顾菲向趁机杀了加布雷，至于原因，加布雷不去追究，他们更不可能过问，如果换另一个神族想杀加布雷，那委员会绝不会不管。 但是那是加布雷自己的茧。 茧是没有独立的人格的，顾菲伤了加布雷，在传统神族的看法里面就像自己拿剪刀刺了手一样，主人可以选择撒气扔了剪刀弄坏剪刀，也可以选择放在那不管。 反正茧的生死从来都是主人决定，这才叫做私有物。 赫尔索回了君临。 顾菲想了想，还是没敢回君临，但她更不好跟着赫尔索，正好血红要去的E星系路过她所在的星球，她便跟着血红去了E星系。 E星系的全称是edge，边缘的意思。看这个名字就知道E星系的地理位置有多偏。它在整个卡里古拉神域的最后方，却为前线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兵员。E星系里的种族大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艰苦的环境赋予了他们强健的体魄，却并没有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在这里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兵，就是离开这里到前线去，哪怕是战况最激烈的前线，生存环境也好过这里。 E星系的兵头脑简单好控制，心思单纯好感染，身体强健战力强，最重要的，他们的氏族关系很疏散，虽然神族承诺每一个士兵的母亲他们都会好好赡养，但这个承诺自从视频事件之后就成了一个笑谈。 只是顾菲惊讶的发现这里很多很多的生物还依旧受着蒙骗，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视频是什么，维权组织好像遗忘了这个星系。 血红带着顾菲刚下飞艇，两人就有些站立不住，这里的风力很强，顾菲的长发几乎是立刻的与地面平行了起来，由于对风力的预估不足，两人俱都踉跄了一下，调整了身体，这才站稳了。 临行前血红是做了一些功课的，这里的风力不仅很强，而且还带着些微的毒性。不仅如此，这里偶尔还会有强台风袭过，即使是精神力强到加布雷那个程度，也要在台风鼎盛的时候避其锋芒。 E星系还有一个景观很出名，那就是E星系还是著名的宇宙垃圾排放点。只不过顾菲和血红选择的这颗星球例外，这颗星球属于E星系和外界的交通点，所以破例并没有排放垃圾。 血红和顾菲行了一段距离，便看到了坚硬的岩石地面上一个暗红色的记号，血红伸手摸了摸，便确定了这底下确实有个入口。 E1的城市都在地下。 血红在记号周围摸了摸，果然摸出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地方，他伸出手用力往下一按，咔嚓一声轻响，有个拉环样的东西便弹了出来。血红把手伸进了拉环，使劲往上一拉。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现了出来，原来那拉环连着一个厚重的石板，那石板和周围的岩石地面大概是一体的，从外表看严丝闭合，要不是有标记，一般情况下大概都会不知不觉的走过去吧。 血红先跳，他四周侦查了一遍，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刚一比，他就怔了一下。 顾菲知道他为什么怔，她笑了一下，回了一个守到的手势。 血红没笑，他的嘴紧抿着，面上的线条却柔和了几分，他招了招手，示意顾菲赶紧下来。 下来就是一个小厅，灯光很是黯淡，只能依稀看到有四条路通向四个方向。四条路的入口处各标了几个符号，血红拿着个人电脑一对照，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通道里比小厅还要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暗。两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禁都有些紧张，要是两人中有一个是神族就便不会这样，他们的眼睛都是科技和生物的结合，夜视能力是基本的。 但现在血红和顾菲都不是。 血红屏着气，听力被放大到了极致，在这里的每一步都有回声，回声来来回回的在通道回荡，这样便会掩去一些小动静，因此血红走得很慢，想要叫每一步回声消了之后再走。 顾菲早就外放了精神力，冰蓝色的精神力在纯黑的环境中放着微微的光芒，给她带来一点点心安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高度集中着注意力走了好长一段，这通道看不到岔路，但同时也看不到尽头，这样的路不知不间就会让人崩溃。 一小时过去了。 血红终于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忍不住开了口，他轻咳了一声：“好像也没什么情况？” 顾菲点了点头，又想起在这种全黑的环境中对方看不到她的动作，忙又嗯了一声，问道：“还有多远？” 血红开了电脑，很尴尬的说：“没信号……不过刚刚在那个厅里看过这条路也就三个小时的路程。” 顾菲轻声的应答，表示自己听到了。 血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 “最后为什么推加布雷？” 顾菲停住了脚步。她心里知道为什么，但是却难以讲出来，于是只好说道：“计划安排。” “计划安排？”血红挑了挑眉，他是一直当大头兵出身，人不圆滑是真的，但并不是笨蛋，笨蛋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种情况下，加布雷根本不可能死吧。”血红皱了皱眉，他干脆站住了脚步，转身面对顾菲，“我就直说了吧，加布雷是个好将军。” 顾菲站住了，她抬头惊讶的看着血红。 血红稍微有些不自在，这个从边远星球出来的人终于也有了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再不是那个只在军队的帐篷中训斥自己的兵的小队长了，再也不是在军队累积起自己的小世界，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称王称霸的那个稍微有点凶的小队长血红了。 “神族这种好将军很少了。我有时候想神族最鼎盛的时候是不是将军都是加布雷这样的，我听波斯他们说加布雷很有那时候的将军的风格。如果那时候都是加布雷这样的将军，那神族统治着我们，让我们上前线上战场，我们绝对一句怨言都没有。” 顾菲静静的听着，她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那你还要他的兵么？” “要。” “他不是这么好么？” “可是神族只有他一个这么好。” “……所以即使他这么好，你也依旧要伤害他吗？” “……” “我也是这么做的。” 第63章 征兵（1） 血红怔住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在一片沉沉的黑暗中看见冰蓝色的浅淡的光中，顾菲的面容显现出一种冷寂的美来。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他一直以为被神族娇惯出来的茧，一直以为她最大的伤痛也不过是年少矫情的爱情中失去了所爱的神族，或许那连爱情都算不上，就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他觉得顾菲比自己来说经历的太少了,自己可都是实打实的战场上的生死一瞬，可是三年来夜以继日的唯一希望被掐灭,可是自己最希望赡养的母亲,原来从自己参军的那一刻起,就被神族抹杀了。 他觉得没有比这更深刻的感情了,他觉得自从身边那个无时无刻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人死了以后,自从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很早以前就因为自己死了以后,自己就大彻大悟了。 直到他听到顾菲的话。 顾菲乌黑的眸子看着他，那里面没有多少悲悯的情怀，连他最怕看到的鄙夷他的伪善的感情都没有，只是流露出了一点点的哀伤。 “我不是故意要推加布雷的。”顾菲咬了咬唇，脸上流露出了一点点的惶然，那这点惶然只出现了一瞬间，顿时又被木然所代替，”总之……这次我错的很离谱。” 血红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他往前探了一步，正要走，却敏感的抓住了一声轻微的空气摩擦的声音，他不是神族，比不上他们出色的夜视能力，但作为一个老兵油子，他自有他的依仗。 他的身体下意识就往前一冲，因为他知道在他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起，对方就已经发出了攻击，并且肯定已经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转身已经来不及，只有前冲才能躲过。 不管这个声音是不是攻击发出来的，谨慎的选择总是没有错的。 顾菲同样反映也不慢，但她的站位略靠后于血红，因此留给她的选择比血红更多一点，她迅速的向斜前方跨了一步，然后手里出现了空间中的一个匕首，往血红旧的站位处一挥。 此刻血红已经站稳，他头也没回，直接曲起手肘，用手肘带动整个身体旋转，往后狠狠的打去。 两人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默契却再一次显现，没有互相提醒，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两人都知道这个程度的警觉对方都具备。 漆黑的通道里发出了两声闷哼，顾菲觉得自己的匕首被一层东西稍稍挡了一下，便陷入了血肉之中，而血红则感觉他的肘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一个类似于骨头一样的东西上。 眼前忽然一亮，长时间的黑暗让顾菲和血红的眼睛都被这突然亮起的光芒搞得有一瞬间失明，顾菲心中一沉，也不去查看战果，一击得手之后急速的后退。 血红也在失明的瞬间就退了三米远，他的动作甚至比顾菲还快点，并且很快两手在胸前交叉，形成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他们的姿势快，那未知的敌人更快，顾菲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再用精神力探测的时候，周围便除了血红，再也没有第三个生物。 “怎么回事？”顾菲问道，这攻击来的莫名其妙，去的更是莫名其妙。 血红变换了姿势，他沉吟了一下：“这种情形也很常见，应该是我们入侵到了某个聚集地吧，E星系的人口很少，但是城市更少，不少生物居住在城市外围的通道内，勉强度日。我们刚刚应该就是侵入到了别人的领地，那个生物，应该是来刺探的吧。” 顾菲点点头表示明白，这种形态生存的生物，大概就像地球上的流浪汉，睡下水道和桥洞的那种。 可是即使是这种流民，战斗力也相当不错了。虽然有可能这个生物只是在刺杀方面有特长，但这种战斗力已经超过很多别的星系上的平均水准了。 怪不得是神族天然的征兵场地。 神族的人数很少，执行命令的时候向来珍惜人力，能少带就尽量少带。因此派遣这次的征兵任务也只派了血红一个人，未尝不是有点测试的意思。 但是血红不是神族，战斗力虽强也只是相对于别的种族而已，对上这种环境，还是有点勉强，换个神族过来，这样的星球，扫平几个都不是问题。 现在看来，执行这个任务是有点勉强了。 理智上考虑，血红是压不住这个星球的生物的，稍微有点暴乱和反抗，这次征兵便成了一个笑话。所以顾菲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在想是不是要向赫尔索求援，随便来一个神族就好。 血红好像和顾菲心有灵犀似的，他微微测了下头，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实际上是看不到顾菲的表情的，但他还是盯着虚空中他判断的方位，轻声说道：“等这次任务执行完毕，我准备把身体全机械化。” 全机械化，就是身体改造。自行把身体变成变形金刚那样的存在。战力会呈几何倍数的上升。 想想看，如果装个核弹机械臂，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现在的核弹也不像顾菲所在的地球那么贵重。 “你考虑好了吗？”顾菲没有什么立场和理由去阻止，但是作为一个人类来说，尤其是一个古人类，她连大型的整容都有点接受不了，对这种把自己完全变成另一种存在，就更抗拒了。 虽然她也觉得全机械化是个不错的选择。 血红没有回答，他向前疾走了两步，沉声说道：“到了。” 一丝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让这个纯黑的环境多了点亮光。 顾菲松了口气，一直担心的再度袭击并没有来临，她和血红一路平安的到达了第一个城市。 *** 果不其然，两人再走了片刻，就遇到了城市的入口盘查，城市的灯光比起道路上的灯光亮多了，但充其量也就只是公共厕所的那种亮度。 顾菲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但出乎意料的，只是长着长尾巴的人类。 血红介绍说这是人类的亚种，和不知道什么星球的动物杂交而成，人类的基因占了优势，所以在外形上看起来这种生物和人类比较相似。 盘查人员没有为难他们，听说是神族的征兵人员就客气的请他们等在原地，一人向城内汇报去了。 事实上顾菲和血红也没有等很长时间，只站了一会，便看到从昏暗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球。 啊不，是一个人类。 只不过这个人类的体重实在有点超标，所以从远处看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皮球弹了过来。 就连尾巴，他的尾巴也比别人的粗了很多。 他的脸上带着笑，嘴里客套着，说着欢迎一类的词语，这么一路小碎步过来，倒像以前顾菲经常见得官员多于一个外星生物的市长。 那市长越滚越近，直到站在顾菲的身边，他的眼皮不由自主的一跳，略微带着点小心的问道：“二位看起来……不像是神族的啊。” 嘴上还说的小心翼翼，然而实际上他已经暗自戒备了起来，身后的尾巴看似悠然的摇着，但显然不像刚刚那么放松。 血红前跨了一步，刷的拿出了证件：“我们确实不是神族，却代表神族而来。” 市长眯了眼，笑着说：“啊原来是这样，虽然征兵这样的事情大多是神族来做，但是也有别的种族代替神族而来，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很得神族看中的，相比您也是这样的吧，我当然信得过您……” 嘴上说的信得过，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证件看了半天。 血红沉默着没有接过他的话，只是拿着证件任他检查。 那市长看样子最后是相信了，他松了口气，然后伸了手，笑容满面的引他们进城。 顾菲跨了一步，从暗处走了出来，在稍微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所有人眼光瞬间都集中在了她身上，然后露出遗憾的表情。 ……这是几个意思？ 好像看到了145的范冰冰…… 那市长也愣了一下，像是没有像到神族居然会派个雌性来征兵。神族本身并没有雌性倒罢了，他们也看不起所有种族的雌性，除非是那种战力极强，能够得到他们尊敬的，不然他们极少会接触雌性。 这只居然被拍出来征兵了。 市长的想了想这背后代表什么，冷汗哗的就流了下来。 这只雌性不用想，一定战力极强！虽然他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什么强者的精神力，但是她一定战力极强！ 说起来这次神族的派遣真是别具一格啊…… 市长边走边想，不着痕迹的套着话，比如你们是哪个军长麾下的啊，这次是那个上将要招人啊，虫族的攻击又猛烈了吗…… 顾菲对市长掌握的信息暗暗吃惊，他对神族的了解比她想像的要多，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看到过维和组织闹得那么大的视频？ 除非…… 第64章 征兵（2） 除非他知道，除非他明明知道，却压了下来。顾菲一边听他在惋惜死去的本市的士兵，一边又争取着更多的名额，说什么即使是在前线也比呆在这里强。 血红本身就很沉默，在叨叨叨的市长的映衬下就更显得沉默，这场景本身是有点尴尬的，好在市长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一路上竟也显出几分热闹来。 一路上顾菲都在观察这个可以被称之为首都的城市，她发现这个城市和君临的差别，比千年前纽约和非洲贫民窟的差别还大一点。走在路上的带着尾巴的生物，与其说是市民，倒不如说像乞丐多一点。唯一一点不同于乞丐的，也许就是眼中凶悍而不怀好意的光芒吧。 就这么短短几百米的路程，顾菲已经发现好几起械斗了，而且失败者都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不仅是顾菲，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圆滚滚的市长，但是他们都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该走路走路，该说话说话，一点也没有想查看的意思，更没有救助的意思。 顾菲也只好把疑问压在心头，跟着市长走向了市长办公室。 说起来是市长办公室，也不过是一个大点的民房罢了，那市长命令秘书给她和血红倒了杯浑浊的看不清楚杯子底的水，便搓了搓手陪坐在了一边。 “那么价格，还是按上次的标准来吗？”市长绕着说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 顾菲挑了挑眉，尽管她这次的任务是来征兵，可是听到市长这么说，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人贩子多一点。 血红：“还是跟原来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市长嘿嘿笑了两声，那表情说不出的猥琐，再配上他圆滚滚的身躯，顾菲觉得一个历史名人已经跃然浮现在眼前了…… “大人啊，神族大人啊，我们这两年可有不少好货啊……不对，有不少素质很高的兵啊。” 市长笑的很神秘。 “哦？怎么个高法？”顾菲有了兴趣。 “大概是最近恒星爆炸的缘故……这些是神族大人们研究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们这个星球出现了很有趣的现象。”市长买了个关子，等着血红或者顾菲继续问下去。 可惜这两人都不是那么配合的人。 市长等了一下，不觉有点尴尬起来，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堆起了笑，“总之呢，我们星球上不仅具备精神力的生物多了，精神力提升速度也快了……不过这些都是很鸡肋的东西，众所周知我们这种种族就是加了作弊器，在精神力方面也是赶不上神族的。关键在于，很多生物有了特殊精神力。” “什么？”顾菲惊讶的反问道。 “这不可能。”血红断然道。 市长生怕两位尊贵的客人觉得自己骗他们，急忙解释道：“虽然在总体上特殊精神力还是很少，但是这两年确有提高啊这是真的！光这个城市，就有两名特殊精神力者！” 圆滚滚市长看到两位看他的目光仍是含着怀疑，心里暗暗叫娘，光是陪着这两个精神力可以碾压自己的大人就已经很费力了，还要顶住怀疑的目光，这可真是要命。他忙不迭的叫来自己的秘书，低声吩咐的几句，这才谄媚的看向顾菲和血红：“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就知道了，我让它去将那两人请来了。” 一般来讲特殊型的精神力都是后天形成，而且形成条件很苛刻。一般是受了强力刺激，当精神力冲破颅窍而又能在它完全没有散逸的时候控制住，这才能有形成特殊型精神力的可能性。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精神力是何物的生物，要在3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强行扼住如脱肛的野狗一样的精神力，这种要求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变态了。 虽然说特殊型的精神力的性质一般和受刺激时的强烈愿望有关，但是，这种相关并不是一般生物所想象的那样。 比如，如果当时强烈的愿望是，掉下悬崖也不会死掉，得到的能力也许只是可以随时随地变出一个坐垫。 当然上面的例子很极端，但这也说明了即使用生命危险换来的精神力也不一定有用。 然而即使这样，大多数的特殊型精神力能力者还是十分珍惜的存在。 总的来说，别的生物出特殊型精神力能力者的概率比神族大一些，因为，弱小的种族一是人口基数大，二一个遇到生死存亡关头概率也大。但是神族的特殊型精神力能力者一般比较变态，像顾菲的绝对守护那样的特殊型，就是变态神族特殊精神力者的一个代表。 但是，一个星球上出现两个特殊型精神力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点。 好在没有让顾菲等很久，那两个据说是特殊型精神力者就被带来了。 出人意外的，居然是两只雌性。一个年龄很小，身高才到顾菲腰部，另一个则因为脸上被纵横的刀伤掩盖，看不出年龄来。 两人一进屋子，就摆出很戒备的姿势来。尤其是那个小雌性，看到顾菲和血红，居然很惊慌的瑟缩在了大雌性的怀里。 那样子好像是之前就在哪里见过，而且还留下了阴影的样子。 不用顾菲发话，市长就很殷切的推了推她俩的后背，嘱咐道：“这是神族来征兵的大人，以后你们和你们双亲的好日子，可就要靠这两位大人了！！” 那小的好似并没有听进去这话似的，还是一脸惊慌失措，但那只大的听到“神族”、“征兵”的字眼时，身子却忍不住震了一震，眼神里露出了点后怕和悔意。 看她俩还不说话，只是杵在那里，市长急忙暖场道：“快表演你们的能力给两位大人！大人觉得好，那可就直接升官啦，就不用在最危险的地方了！” 那大只的雌性，被周围一圈精神力者，还有两位“神族”的精神压迫之下，只好紧着眉头，显示出了能力，只见一秒之内，顾菲和血红眼前便没有了这个人似的，可是仔细看来的话，她的影子还是没有消失。 那大只雌性又显现了出来，可是这回她即使刀疤纵横的脸上也显出了苍白之色，额上也渗出了汗。 市长以推销货物的夸张语气说道：“影遁啊，极其有用的特殊型精神力是不是？发动的时候整个人化为一道影子，无惧任何障碍物，只要是光能进去的地方她都能进，是不是偷袭暗杀的不二选择？想想看，趁虫族不注意，直接打向大本营然后杀掉虫子头，怎么想这场战役都是我们赢定了吧？” 顾菲没有回话，血红也皱起了眉：“那个小只雌性呢？” 市长又急忙把小雌性从大雌性的怀里拉了出来，安抚似的拍了拍它的后背：“神族大人都是好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必害怕，去表演一下吧。” 那小只雌性于是便怯生生的从大只雌性的怀里走了出来，还不忘回头看了看她，发觉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了似的又迈了几步。 顾菲发觉这两只的表情都带着忧虑，却不是第一次见到神族的那种害怕，仿佛在隐瞒着什么似的。 别说她们，她自己也觉得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直到—— 那小姑娘啪的一声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哦不，是变成了一只蛾子。不过不仔细看的话，这种效果跟消失了也没啥区别。 “原来是你们啊。”血红的话音刚落，那只大雌性便脸色一变，刷的就在顾菲几人面前消失，化作了一道极快的黑影，绕过了市长的几个警卫，便向门口扑去。于此同时，那小蛾子也振翅往门口飞去。 然而血红反映更快，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行动了起来，整个人精准的预判到了两只雌性的行动，直直的堵在门前。 而顾菲反应也不弱，她的速度在神族里算吊车尾，但在这种边陲小星球，足可以碾压了，她虽然动身比小飞蛾晚，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到她伸出两指轻易的捏住了它。 那边血红也结束了战斗，他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动弹不得，但又不至于窒息而死。 “在通道里袭击我们的人，是你们两个吧？”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里面的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那大雌性见逃脱不成，态度瞬间便软了下来：“我们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们不知道你们是神族，以为是侵略者。” 顾菲手里把玩着小飞蛾，这小东西在她手上慌张的挣扎着，脆弱而又生机勃勃，这种仿佛一手就能掌控别人命运的美好感觉让她也不禁沉迷了一瞬间，尽管她立刻意识到了在某些人的眼里，自己和这只飞蛾没有什么区别。 那一瞬的警醒，让她立刻收了心思，想起当前的情况来，毫无疑问，这两人的特殊技都不错，在刺杀和刺探情报方面尤其可贵，这两她都想买……哦不，是征来。 但是，要征服心腹，也是要讲究方法的。 第65章 黑暗大卖场和洛克 那小蛾子在顾菲的手里没过一会，便撑不住似的抖了几下，坠地变成回了小姑娘的模样。 小姑娘惧怕的往后退，却被才反应过来的市长的卫兵用刀抵在了背后。小姑娘被激的反射性的一挺身，这才第一次抬起眼看向顾菲和血红。 本来是瑟瑟缩缩的一眼，却在看到顾菲的时候瞬间了愣住了，她嗫喏道：“飘……飘……雪……” 那只大的雌性皱着眉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小姑娘回头看着那只雌性，胆子放大了许多：“她是……她是飘雪姐姐啊，人很好的飘雪姐姐啊。” 飘雪是顾菲在《指挥官》里角色的名字，她只是很意外在这么个边缘的星球也有人知道她的角色？ 如果这个星球的信息传递这么发达，又怎么会不知道征兵的内幕呢？ 顾菲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胆怯的看了看那只大的雌性，居然转身退到了顾菲身边，后背挨着顾菲的腿，她这才好似放心了点，对着那只看起来像她姐姐一样的雌性说道：“蕾拉姐姐对不起，我浪费了基地的电源，去搜索神族的电视台看，所以知道这个姐姐就是《指挥官》里的飘雪姐姐，人真的很好，她不会害我们的。” 那被称为蕾拉姐姐的雌性睁大了眼：“你用什么搜索到的？” 看她仿佛不太在意自己偷偷浪费电源的事情，小姑娘的胆儿便更大了，虽然声音还是有点小，但是起码不用提起耳朵来听了：“用那个黑盒子。” 市长见事情有变，这么几句话里他也听出了一些猫腻，怪不得这两只这么紧张戒备，原来是之前在路上偷袭过两位大人。但他也观察过顾菲和血红的脸色了，别的他可能不如两位大人，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因此他琢磨出了一点心得，这两位还是很想要这两个特殊型精神力者的。 这时候当然就是他出场的时机了。 他一把抓住了大雌性的头发，强力把她摁压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同时口中还不清不楚的骂了几句，似乎用的是本星球的方言，之后，他才抬起头，堆起笑脸：“两位大人，您看，虽然她俩偷袭了大人，可以任由大人处罚，但是毕竟她俩能力珍贵，您看？” 小姑娘抓了把顾菲的裙子，插言道：“飘雪姐姐才不会因为这点事处罚我们呢。” 说完她还求证似的看了眼顾菲，顾菲发现那双纯洁天真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偶像的迷恋、信任和崇拜。 这种眼神她在21世纪看的太多了，想想刚才两姐妹对话中传来的信息，这个星球的信息传递应该还是很闭塞的，只是这个小姑娘弄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才看到了《指挥官》，不然那位姐姐也不会那么惊讶的追问。所以，一个三观未成形的小姑娘，看了一个电视剧，而且可能是她人生中第一部电视剧，又亲眼看到了演员真人——最有可能的是她也许根本不知道那是演的，或许认为顾菲就是飘雪，她就是干了那么多可歌可泣忠义两全的事——露出这种眼神，实在是有点太正常不过了。 顾菲一瞬间心里就有了主意，她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脸，伸手抓住了小姑娘的手，抬头对市长说：“我是没什么意见，既然是我的粉丝，而且那时候她们并不知道那是我们，戒备敌人来犯也没有什么错。只是……” 她将眼神递向了血红。 血红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生硬道：“她们技能持续时间太短，没有大用。” 市长听了顾菲的话，先是一喜，后来听到血红的话，又是一沉，他先笑了一下缓和气氛：“刺杀，不就是一击得手的事嘛，要那么长时间要干什么？” 血红不语，只是盯着他看。 顾菲看着这场面，觉得真跟人口买卖没有什么区别，其实这也是必然的，血红走之前格林给了他很大一笔钱，当时顾菲还不知道这是干啥用的，在路上的时候血红才把征兵的实质给她解释了一遍。 神族对别的种族的掌控力，并不像顾菲所在的21世纪的天朝一样那么有号召力，一切都只是更*裸的金钱交易，征兵更像是买兵。所以这种讨价还价的场面，似乎也是必然会出现的，实在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那边的对峙顾菲不再去管，小姑娘的出现让她更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既然走得是影视扩大影响力的路线，那么自己的形象就应该有个定位，飘雪虽然性格白莲花了点，但是武力惊人，有勇有谋，更可贵的还忠义两全，又能为别人牺牲自己，这种正面形象在有的时候可不是加分一点点，何不好好利用它？至于那些不那么美好的事，不如就让血红唱个黑脸。 顾菲看向了蕾拉，只见她的注意力果真被血红吸引了过去，看他一遍遍的嫌弃自己的能力，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有点点不忿，却没有再分给顾菲更多的戒备。 *** 夜晚，蕾拉和顾菲坐在高高的垃圾垛上，听她讲那垃圾星球的故事。 “……反正，从那次恒星爆炸之后，拥有精神力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而开了颅窍的人也越来越多。传言说现在精神力比以前好控制，所以越来越多的生物寻求生死一线的机会，想要打开颅窍，然后成长为这个世界食物链的顶端。”蕾拉和蕾娅被市长成功卖给了顾菲，这两个雌性其实对当兵还是抱着一定好感度的，因为她们不知道那个内幕——其实顾菲觉得就算她们知道了也无所谓，就从蕾拉的讲话中来看，这个星球现在的生存条件比战场也好不了多少。 “恒星变化之前，虽然母星上也有争执，但只要不奢望控制或者进入中心地带，混个存活还是有机会——虽然对雌性来讲会难很多，不过总能活下来。”蕾拉讲到雌性的时候眼光黯淡了一瞬间，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回来，“现在冲突越来越多，不仅是食物和水分的争执，甚至很多生物为追求开颅窍，也会故意的发起很多冲突，我想，这比战场也好不了多少吧。” “所以你们在地道的时候才会攻击我们？”顾菲问道。 “嗯，因为那一带是我们基地的领地。”蕾拉说道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也不会这么戒备，只是这段时间不得不小心一点。” 据蕾拉讲，这个星球的居民的生活来源全靠外贸，也就是别星球的人员往来所带来的食物和水分，而本星的出产则只有一个——生物。 所以说这颗星是人口贩卖的中心星球也不为过。 “市长这里虽然也有不少好货，但是最多还是在黑暗大卖场。”蕾拉犹豫了一下，才决定说出来：“那里还有不少的特殊精神力者，不过……以前神族征兵的时候似乎挑的都是平民？” 顾菲知道，以前神族征兵要的只是数量，能够填平虫族低级虫子的炮灰而已。但是她要的不是那么的简单。 “这次是有些变化，是前线的问题。”顾菲含糊带过，然后表示出了对黑暗大卖场的好奇。 蕾拉并没有起疑，“黑暗大卖场卖的都是一些更厉害的生物，一般神族征的那些兵是到不了卖场的等级的。市长这里也大多是些普通生物，即使有卖场等级的，也就几个而已。但是卖场可就很多了……那不仅是母性上的生物，还有在别的垃圾星上运来的生物，卖场的运营，连市长都插手不上。” 蕾拉看顾菲依旧很感兴趣的样子，知道她并不是问问而已，便更有了信心，想到未来还得再顾菲的手下生活，于是更大胆了些：“据说……据说卖场里还有精神力并不弱于神族的生物出卖。” “真的？”顾菲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卖场，她是必去不可了。 蕾拉被一反问，又有些心虚，到底这些事情也是她开发出了特殊精神力之后才知道的事情，她也没亲眼见过，也只是听说而已。 神族的精神力之浩瀚，她早就有所耳闻，那是一个能顶低等种族十万的存在，会有精神力不弱于神族的其他种族吗？连她也游移了起来。 “我也只是听说……”蕾拉急忙补充了一句，“具体有没有这种生物存在，我也不确定，不过里面出卖的生物确实都很厉害。” 顾菲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她送蕾拉回了房，便联络了血红，给他说了黑暗大卖场的事情。 血红表示会去调查一番，两人商讨了一下，觉得如果有这么个地方，肯定是要查探一番的。 顾菲刚想休息，通讯器却以亮，她点了开来，里面一个声音便立刻在耳边响起：“花骨朵，有人跑到我这里来找你哦~” 那声音里是标准的赫尔索式的戏谑。 第66章 全面进攻 他能这么说，就肯定不是加布雷。 顾菲松了口气，看着自己通讯里上清一色暗沉的名字，自那件事发生之后，没有人找她。 赫尔索还是第一个，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在接到赫尔索的消息是，她是高兴的。 “是洛克，他来问我，你还好么？”赫尔索挑起了唇边，那笑却没有抵达眼底，“你到底把人家小神族怎么了，最近他什么戏都没有接，经纪人说他状态十分不好。” 顾菲沉默了一会，“没怎么样。你怎么回应他的？” 赫尔索很坦然的摊了手：“我也没怎么样，只是没有见他而已。这些信息都是管家告诉我的。” 这样处理挺好的。顾菲挺惊讶于洛克的举动，虽然说洛克不算严格的政界中人，但以他天王巨星的地位，政界的风吹草动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想必他也知道如果被加布雷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会是什么后果。 可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来问了。 顾菲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想下去，“加布雷……的状况如何了？” 赫尔索回答：“苏醒了。” 顾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赫尔索翻了个白眼，却没有难为她，自顾自便说了起来：“他醒来第一件事是命令所有神族抓捕你，第二件事请王调查我。不过所幸，至今没抓到你，也没调查出我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所以现在流传的依旧是我担心你的安危而一怒为红颜，只是停留在我欠缺考虑就行动的层次上……黑锅完美的盖在了虫族头上。” “不过这件事说来也幸运，并不是王和司法部不想详查这件事，实在是，我们北部的防线被攻破，卡里古拉神域四分之一版图的地域已被沦陷，尽归敌手。” 赫尔索淡定的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淡定的看着顾菲震惊的表情。 他还很淡定的调笑了下顾菲：“恭喜你成为前一百名知道这个消息的神族，北域沦陷的消息还没有放出来，你的主人，加布雷，现在应该已经被紧急调往前线了吧。神族的真正能用的军人，也就贝拉特里克斯一支了，即使王再怎么防备，到了这种时候，能够拯救神族于水火之中的，也就只是他了。” 顾菲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的心脏还在我这里！” 赫尔索别有意味的笑了一下：“所以，这就是你的依仗。” “可是如果没有这块碎片，加布雷……死了就不能复活了吧？”顾菲问道。 赫尔索嗤笑了一声：“加布雷没有那么容易死。你要是真担心他，不如早点现身，把心脏交给他？” “我还没有那么高尚。”顾菲回应。 “那你这么担心他干嘛，如果加布雷死了，那么神族也就完了，在一片战乱中，不是更好建设新的秩序吗？” 顾菲没有出声。 赫尔索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么，其实你想征服加布雷，让他反了王，然后跟随你，建立新秩序？”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原先的慢慢增长实力的计划根本跟不上变化的节奏。”顾菲说，声音里有着沮丧。 “你明明有能力，也有方法和条件，只是你一直都下不了决心而已。”赫尔索沉着脸，“战乱就是天时，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顾菲忽然抬起了脸：“虫族这么快的攻破北域，有你的功劳吧？” 赫尔索只笑不语。 可是这就足够了。 “你要迅速提升个人能力，”赫尔索戏谑的说，“需要不需要我帮忙？” 他只是那么一问而已，这个才5岁的茧，他对她的期望也没有那么大，只是恰好她的愿望和他相同，那么问一问，帮一帮，调戏调戏，或者随后成功后送她一个虚位君主，也没什么大碍。 反正他对那些虚名已不怎么看重。 反正也只是开个玩笑，以这只茧行事的天真和不果断，他也没想着得到什么答案。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在一段冗长的沉默之后，这只茧突然抬起了她小小的脑袋：“要。” ***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远在e星系的另一份方向，离这里有几万年光年距离的宇宙内，刚刚被摧毁的神族的飞艇的碎片还在以第一速度在向四面八方漂浮，而星球表面上，却已全然换成了另一个模样。 和神族一样，高阶的虫族也可以独自漂浮在宇宙空间中，此时，七八个大虫却没有停留在浩瀚而黑暗的宇宙空间当中，同时登陆在了一个星球表面。 这个星球的属于卡里古拉北域防线之内，而今，却被虫族占领。 虫族所使用的发声器官的频率并不在人类——具体指顾菲所能听到的范围，然而假设她确实能够听到这个高频率的声音，那么她便会惊讶的发现，如果把它的频率降下来，那么她的发音规则比起现在的神族，更像她所知道的地球的语言。 可惜她听不到。 而这七八个，一看位阶都很高的虫族正在快速的交换着信息。 “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下个月这场战争就快要见分晓了。” “千年来的积蓄，终于有用出的这一天了。” “神族的发展方向不可谓不强大，这是千年前的前辈，也没有预料到的一点吧。” “确实是这样，如果当初预料到了的话……” “或许就没有我们了。”另一只虫子冷不丁的插了嘴，“不过，为什么这次战斗没有看到加布雷的茧？” “哦？是那只名叫花骨朵的茧吗？”一个蜻蜓样子的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没有引起空气的一丝震动，待到了近处，才发现它其实只是大体像蜻蜓，但在细节部分却与地球上的蜻蜓截然不同，光看它背部的泛着紫黑色的护甲，便知道这虫子绝对不会如地球上的虫子那么软弱好欺。它将头部转向发话的虫子，回答到：“据说生来就没有战斗力，是个废茧。所以加布雷不带它也正常吧。” 那只蜈蚣点了点头：“那就没有什么疑问了。下次联系我们的内应时，就应该是全面进攻之时了，千年的僵持阶段，终于要结束了。” *** 加布雷静静地坐在空旷的房间内，这是距离战区最近的星球的一颗卫星上搭建的房屋，出了门，只要望向星空，就能够清楚的看到在宇宙中漂浮的本阵营的中型星舰。 作为本战营的指挥官，他没有在星舰里呆着，属于他的大型星舰因为时间问题还在进行着星际跳跃，加布雷的精神力实在太过于庞大，以至于竟没有能跟上他的跃进速度的星舰。 所以，掩藏在无数卫星之内，也算是他无奈之下的一个举动。 他聚精会神的分析着眼前浮现的无数战争数据，战损、后勤、医疗、能量，无数的信息如流水一样从眼前划过，他的表情，格外的凝重了起来。 “似乎，这就是代表的结束的战役了。”波斯的呼叫请求被自动的打开，加布雷看到他全身依旧被泡在营养液里，但是神色看起来依旧很精神，他的眼神不由的柔软了些，对着那个绿眼睛的神族说道：“看起来好多了。” 波斯撇了撇嘴，像是要抱怨什么的样子，但还是止住了，他正了正身子，表情严肃了起来：“数据上并不看好，如果现在的虫族数据才是真实的虫族实力的话，那么以前的战役，很可能只是虫族掩藏之下的实力了。” “神族也未尽全力。” “可惜没有虫族掩盖的多。”波斯冷静的接了上来。 加布雷看向波斯的表情，他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依我看来，神族的胜算不大。”波斯继续抛出了炸弹。 加布雷依旧不为所动。 波斯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焦急：“你的心脏碎片，应该在花骨朵的身上。这种关键时刻，你还不追踪她吗？王室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因为有赫尔索的布置，可是我们是知道的。” “明天还有战役。”加布雷终于出了声，“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前线？” 波斯的表情一窒，忽然有了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尽管他并不知道什么是皇上什么是太监。“还有几日。” “好，你和花骨朵一起来见我。” 波斯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就在他以为这次的劝说又要没有效果的时候，居然会听到这样的话。 加布雷这个人某种程度上来讲很简单，简单到波斯可以轻松的看懂他的想法，然而在花骨朵这件事上，他却一点也看不懂。 也许，这就是那个什么爱？之前听格林转述的，花骨朵向加布雷说的那番看起来毫无逻辑也不可能实现的话。 也许，花骨朵也未必是什么战力都没有的茧，她的战力就是洗脑之类的？ 波斯的脑洞开了一瞬，便急急忙忙被自己合上，如果这么想下去的话，也有点太惊悚了。 总之，现在的任务是交由格林去把花骨朵找回来。 第67章 泰坦巨人 正当波斯准备把通讯器关掉的时候，一个火红的身影突然闯入了视线中，这身影如一个蹁跹而迅速的蝴蝶一样，飞快的闯入了属于加布雷的私人领域。 加布雷好似也全然没要料到这突然的来访者，他惊诧的回头，然后皱起了眉头。 “是我。”大天使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然而下一瞬间她就鼓起了勇气：“您就不能见我一面吗。” 加布雷沉声说：“谁放你进来的？” “我，我不能说。”大天使睁大了眼睛，很为难的看向了加布雷。 “除了布恩还有谁。”波斯默默的在一旁卖队友。 加布雷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不过，她一直跟在指挥官身边吗？”这一点，倒是挺出乎波斯的预料的，赫尔索是真不怎么管她，但能让她跑到这里来，也确实心很大。 “是，可是自从到了前线，指挥官就一直不允许我见他。”大天使的声音里带了点埋怨，还没等加布雷回答，便抢先回答了出来。 波斯的目光从完好的门口到空荡荡的房间里，房子很小，所以他只用了很少的时间就把整个屋内尽收眼底。 其实如果不是那则预言，大天使和加布雷应该是很合适的搭配。然而，毕竟加布雷的茧现在就是花骨朵，也只能是花骨朵。 这一点，就算花骨朵不在乎、不承认，但是依他所知的加布雷的性格，是不可能去反抗这样的传统的，就算没有花骨朵所谓的什么爱情。他就是这样一个传统的、古板的军人。 波斯少见的感觉到了棘手，特别是当他触到加布雷掩藏的很深的不耐烦的眼底的时候。这种棘手就发展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大天使，我们正在讨论事情，这里不方便你进来。”他替加布雷说出了驱逐的话，那个红色的身影虽然依言就往屋外走，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她满心的不情愿。 所以他立刻又补充道：“你可以到布恩那里去领个军职，前线吃紧，这里很欢迎像你这样有能力的生物来。” 那个红色的身影几乎的转过了身来，表情立刻变得高兴起来：“这是真的吗？之前指挥官一直叫我回到主人身边。” “是真的。”波斯的微笑着对她。 这一刻，他不得不得承认，大天使比花骨朵开朗也简单的多，他不由得想起初见那个茧的样子，她似乎随时谨小慎微、防备着周围的一切，她的弦似乎总是紧绷着，也似乎很少看到她笑？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茧，怎么看，都是大天使更讨人喜欢一些。 看着大天使欢快的出了门，波斯再次把目光对准中心的那个神族：“那么，把花骨朵带回来之后呢？” 加布雷的目光回望了过来。 波斯扶额，“好了我知道了。” 那是一道困惑的、纠结的、困扰的、茫然的目光。 那道目光里清清楚楚的写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总之现在加布雷的心脏就在花骨朵那里，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怎样。再者，就像狗咬了主人一样，怎么惩罚那是主人的事情，或者炖了吃肉，或者笑骂两句，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能怎么说呢？ 他们说不了什么。 但是他们可以做点什么。 *** 经血红查证，这个黑暗大卖场确有其事，和蕾拉说的也基本符合。 所以顾菲和血红还有蕾拉两姐妹，在市长那里拿了推介信，当晚就获准进入了黑暗大卖场。 而恰逢每三个月的集中拍卖，据市长介绍，这种集中拍卖，很有可能出现不少好货来，到时考虑的可不是买不买的问题了，而是钱带没带够的问题。 黑暗大卖场很有旧式的演唱会现场的风格，周围斗兽场式的一层连着一层的观众席，全都是黑暗的。唯一的光源集中在中心不算宽阔的圆台上，对比周围黑暗的基调，这圆台异常耀眼，像是白天一样。而那强烈的光又乖乖止步于观众席与展示席的分界线上，一分一毫都没有散逸到第一排的观众身上。 不仅如此，当顾菲他们一行人就坐之后，才充分感受到这观众席的神奇，进入之前还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长相，但是就坐之后却完全的看不到对方，除了中心闪亮的展示台，整个人就像置身于宇宙之中似的。 刚刚坐好，便有智能人声介绍了观众位的种种功能，原来这种遮蔽屏障是为了充分保护客人的*，从外表看这观众席一个个挤挤挨挨的排列着，其实在就坐的一瞬间，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子空间，子空间内部是不存在谁挨着谁一说的，个个都是相对独立的。但也可以通过双方允许排列在一起，取消屏障。 顾菲选择和血红蕾拉连接在了一起，四人这才重新聚拢。 蕾拉和血红都不是神族，没见过这么高超的科技，而顾菲则是因为才5岁，所以四人倒是聊得其乐融融，这换了其他神族来，没准还要嘲笑他们土包子呢。 过了一小会，展示台上的灯光忽的一灭，真个空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就在顾菲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强烈的白光倏然亮起，又快速的闪烁了几下，渐渐变得柔和下来。 顾菲终于可以看清，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展示台上出现了一名小丑。小丑脸涂得雪白，而嘴唇却是鲜红鲜红的，而且一直开到了耳根，在耳边又像是被人粗糙的缝了几针，针脚大到几乎占满了整个侧脸。红色的鼻头大大的说不出的滑稽，而帽子则缀满了卡通的心型刺绣，原本象征浪漫可爱的图形到了这里却平添了几分诡异。 小丑的衣服在白光的照射下奢华异常，整个底色是低调的暗蓝，但上面却点缀了无数像是钻石一样反射率极高的宝石，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闪耀着细碎的白色光芒。他穿着一双滑稽的、明显超过他脚码很多的尖头鞋，那鞋子的顶端还缀着一双毛茸茸的明黄色小球。 小丑带着一双红色丝绸手套，他的右手在空中无声的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成功的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欢迎所有到场的客人，想必你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到我们漂亮的小可爱们了。” 他的声音极度的诡异，像是无数个尖叫的女声和诡笑的男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重叠着无数丰富的信息。 这开场，成功震住了第一次到来的顾菲一行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丑一躬身，一个精美的黑铁制的巨大鸟笼便出现在他的身后，灯光全部集中在了这件商品身上，而它仿佛故意吊人胃口似的，缓慢而悠然的被推向了前台。 等鸟笼完全停稳之后，小丑走向前来，利落的打开了笼锁，在笼门开启的一瞬间，只听到一声怒吼，一道庞大的身影踩着沉重的步伐却以极不协调的速度快速的冲向了笼口。就在顾菲以为小丑要血溅当场的时候，那身影却在小丑的鼻尖突兀的静止了下来。 小丑转身面向观众，那裂到耳根的笑脸似乎更深了点，他眯了眯眼：“这是我们的一号小可爱，这个种族想必各位大人们都已经很熟悉了。” 他听了一下，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然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嘛好嘛，要照顾第一次来的客人们，那还是介绍一下吧。来自极西之地的巨型种族，被我们卡里古拉神域的高贵的管理者们命名为泰坦的巨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能够在宇宙空间中生存的能力，同时也能适应绝大多数星球的生存环境。是很不错的中型兵种。这只呢……” 小丑侧了下身子，使观众们能够完整的看到这只泰坦巨人的样子。 顾菲这才能看见，除了鸟笼上的锁之外，这只泰坦巨人的双脚上也各挂了一个粗大的锁链，此刻这两根锁链绷得紧紧的，这就是刚刚为什么他没有冲出来的原因。 这只泰坦巨人整体呈土褐色，他的皮肤也像干涸的土地一样，呈现出巨大的褶皱，他的眼睛像是西方人那样深深的藏在眼窝之中，耳朵像传说中的精灵一样，如长而直的柳叶一样，头顶则竖着一簇如稻草一样枯黄的头发。 见冲不出来，这只泰坦巨人恶狠狠的瞪了小丑一眼，往回走去，在笼子的最深处坐定了。 他似乎看不到周围的观众，也听不懂小丑在说什么，因为他的表现好像对周围环境的改变毫无感觉似的。 “少年体型的泰坦巨人，身体健康，性格活泼，30000库塔起价，每次加价不少于500，开始！” 小丑也没有过多介绍的意思，也许是第一个出场的货物太平常了，直接就报了底价。 顾菲这次来征兵的钱很充裕，她算了下买普通兵的钱之后，果断很有兴趣的喊了价：“三万零五百！” 第68章 神族幼儿 她按下了加价，很快站台那边就有了回应，小丑抬头向观众席宣布：“0098号客人出价三万零伍佰……” 他的话音还未落，便又有人加价了，他挑了挑眉，仿佛兴趣被提起一样：“这次有人直接加价到四万呢，还有更高的吗？” 顾菲没有必须得到的执念，况且这拍卖会才刚刚开始，她看到自己的目标已被人拍下，也不恼怒，兴趣依然未减，她很想问问这些生物的价钱，好让以后竞拍的时候不至于被坑，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赫尔索可能知道这些消息。于是她便接通了赫尔索的通讯器。 那熟悉的赫尔索式微笑浮现在了眼前。 “你在黑暗大卖场。”赫尔索一看周围环境，便笃定的说道。 “是啊。”顾菲回答，“难道这里也是你的产业？” 赫尔索呵呵一笑：“有一些股份。” 顾菲这次的的确确被惊到了，她以为赫尔索的产业只是在神族内部，现在看来，应该是整个卡里古拉神域才对。 可是这么想，就实在是太惊人了。 不过，如果没有这么强大的经济实力，又怎么能和神族对抗呢？ 这么想来，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被这样一打岔，顾菲原本想问的价格的事被岔开了，她现在又更重要的事情要问：“那你一定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拍品了？” 赫尔索思索了一下，回答到：“嗯……压轴的好像有几个精神力到达神族等级的吧，你有兴趣？” 顾菲还未回答，赫尔索便静了一下，似乎是在接收什么消息，然后他忽然笑了，看向顾菲：“你好像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加布雷似乎决定抓你回他身边，这个消息很隐秘，但是从人员调度上来看，似乎e星系值得出动这些人来的事情也只有你了。”赫尔索的目光聚焦在另外的地方，可以明显的看出他是边读取什么便分析说出来的，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语言的流畅性。 这个消息往顾菲的心头罩上了一层阴影，她有一次直面的感到了她的无力，这种无力感即使她一直逃避，却如影随形，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跳出来提醒她，她有多么的弱小。 “你打算怎么办？”赫尔索问。 “我有他的心脏，可以保证不死。”顾菲第一时间回答了出来，“除此之外，我想变强。” 赫尔索点了点头，笑容不变。 顾菲低着头，皱着眉，想了想，才问道：”他有说……抓我回去，要怎么办？” 赫尔索摇了摇头，“我还没有那个能耐知道军方的消息……不过对待这一点，你没有一点把握吗？” 顾菲摇了摇头，老实说：“没有把握，只有不死吧，不过，如果他有什么方法从我身体里掏出心脏，可能连不死都达不到，这件事，我是指背叛这种行为，在哪里似乎都不可饶恕？” 赫尔索看向她的眼睛，这个茧到了现在依旧可以一眼望到底，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对加布雷的地位和影响力——不过他可不打算告诉她，想到这里他的笑容更深了点，声音里也带了些诱惑的因子：“所以……你打算怎么变强？” 顾菲定了定心神，并没有发现赫尔索声音的变化，她照她所考虑好的结论说了出来：“我的技能，虽然在每次发生关系的时候能够吸取对方少量的精神力用做强化自己的身体。虽然只是很少量，但是并没有限制上限。也就是理论上说，我*的强度，是可以没有上限的。只要……” 后面的话，即使她做了心理铺垫，也没能在赫尔索面前说出口。 但她的声音依旧很稳，她略过了那个只要，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需要很多精神力很强的雄性生物，即使……不那么强也可以。” “我仍旧认为数量不是重点，你觉得呢？”赫尔索的声音依旧未变，只是，好像诱惑的意味更多了点。 “嗯……精神力强大的话，得到的强化也必然很强，只是也需考虑抗药性，呃，反正就是那个原理的作用，不知道是否可以连续和一个雄性发生关系。”顾菲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坦然，但是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觉得脸上发烧。 “这是制约的内容之一吗？”赫尔索挑眉。 “不是，”顾菲快速的抬头看了一眼赫尔索的表情，不同于自己，他仍然很镇定自若，似乎完全在讨论一个学术问题，于是她也只好宽慰自己这只是技能而已，涉及到自己变强的事情也无法避免谈论到这一点，“只是根据和……加布雷的经验来看，似乎这是隐性的制约。” 赫尔索声音沉稳的回答：“只要不是制约的内容就不会引起制约的效果，在特殊精神力者的范围，根本不存在隐性的制约。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所以呢？”顾菲皱着眉，觉得赫尔索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赫尔索笑了笑：“没有什么所以，毕竟特殊型能力者自你以来出现了井喷趋势，到时候的研究会越来越成熟，你的问题也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话题一转：“钱够么？” 顾菲犹豫了一下：“神族精神力等级的生物，会贵到什么程度？” 赫尔索笑了一下：“没关系，你尽管拍好了，不够我来补。” 随即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匆匆挂了通讯器，快的顾菲还来不及拒绝。不过她也从此看到了赫尔索惊人的财力，其实按照他的财力，在顾菲生活的那个时代早就该成为垄断财团的大股东进而暗中控制国家的一切政治经济活动才对，至于为什么没有在神族这里出现这种效果，也许正是因为神族太破坏平衡的个人能力吧。 顾菲也没有再想这件事，因为很快，更加优秀的拍卖品即将出来了。 闪耀的白光又有节奏的闪烁了一会儿，这次的节奏更加强烈，光芒也更加耀眼，这说明拍卖已进入一个更为激烈的阶段，这个阶段的拍品想当然也比上一个要价高很多，虽然还比不上压轴，但一定会出现一些精品。 小丑的笑容更加大了，裂到耳边的嘴看起来既血腥又邪恶，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状若神秘的说：“拍卖已进行到了第二阶段。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我们黑暗大卖场的规则，每个阶段会放出一两个精品作为*，这个阶段也不例外。不过，这次的‘精品’会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哦。” 然后他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仔细听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我们在拍卖中就会揭晓哦。” 顾菲被提起了兴趣，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拍品都平凡无奇，这个平凡无奇是根据血红和蕾拉科普之后得出来的，但对于她来说，各种杀伤力巨大的植物，像变形金刚一样的外星生物，还有类似于云一样没有固定形状的外星生物，甚至还有些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观赏价值很高的【很萌】的外星生物，也着实让她开了眼界。 她津津有味的看着别人竞价，直到灯光忽然的灭了。 说来这个黑暗大卖场也是挺有格调，从头到尾就只有白色的光，由它的明暗对比和一些复又节奏性的曲调来调动气氛和显示阶段。虽然手段很简单，但是效果拔群。 忽然的灯灭，然后又忽然的亮起，再加上颜色对比冲突，显得诡异又艳丽的小丑，成功的让顾菲的注意力高度的集中了起来。 小丑走前了几步，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虽然场上并没有什么交谈的声音，但是这个手势却成功的阻止了顾菲想要向血红谈话的*。 “接下来的这个拍品，我很希望看到各位顾客看到它时的表情——”小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直起腰来，别有意味的说道，“那肯定是非常精彩的表情，可惜我看不到呢。” 说完这句，他利落的一挥手—— 出现过很多次的铁艺高大鸟笼再次出现，灯光打上去的时候，顾菲和血红惊得站起了身！ 那笼子里，赫然是一只神族。 虽然身量很小，似乎是个未成年神族，但是那完整的神族的体征，明白无误的告诉了顾菲，这就是神族，不可能是别的种族！ 她下意识的靠近了点屏幕，虽然这毫无用处，她仔细的观察蜷在那里一小坨的神族儿童，想找到一点点推翻自己判断的根据，可是根本找不出——他的形态是如此的完美，没长一点多余的东西。 小丑静静的伫立在了一旁，什么介绍也没说，似乎也料到了大家受到的冲击，他静静的等待这一段时间过去，才开了口：“如大家所见，这是一只神族。” 他顿了顿，补充道：“杂种。” 第69章 神族幼儿 众所周知，神族是不能和别的种族诞生后代的，因为生殖隔离的关系，还因为神族与生自来的骄傲，不愿意和别的种族发生关系。 所以神族杂种这种事，就连血红和蕾拉都没有听说过。 神族居然也可以和别的种族混血吗？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小丑走近了铁笼，他打开了锁子，这次这只生物并没有向往常的生物一样拼命的往外冲，他甚至连动都没动，好像没有听到笼子已经打开，有人已经进来了似的。 小丑一步步的靠近他，直到伸手就能够够到他。 他依旧一动不动。 所有生物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只神族幼崽身上。 小丑蹲了下来，他用一种温柔到诡异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啊？” 就在大家以为那只神族幼崽依旧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它竟依言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堪称绝艳的容颜，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明显的是男性，但是那份美艳可不比女子少半分。少年的稚气和纯真混合着一种超出这个年龄的荼蘼的气质，让所有人看的都是一呆。 顾菲也不例外，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了自己的内心，让她的呼吸都是一窒。 小丑看到神族幼崽抬了头，便满意的转过了身子，他面对着大家：“众所周知，神族是卡里古拉神域中审美的巅峰……所有具有精神力的种族在选择进化方向的时候，都以向神族靠拢为荣。而事实也证明了，越类似于神族的外形也拥有最优的能量构造。这么说起来，神族也真是夺天地造化的宠儿啊……” 他发了一通感慨，然后将目光移向那只神族幼崽：“这位神族幼儿，我们只测出了他的血统不是纯种的神族，至于究竟混的是哪族的血，却不知道。起价三百万。” 这样的介绍，堪称粗略，精神力战力什么的都没有提及。在这个以战为主的世界里，这可以说是巨大的疏忽，但是现在，没有任何生物在意这一点。 神族欣赏不来别的种族的美，但是别的种族都以神族为美。这只神族幼崽能够给予顾菲如此大的冲击，同样，他给予别的种族的冲击只会更大。 顾菲就愣了一下神，价格已经飚上千万了。 小丑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他挑了挑眉，似乎对这样的高价很是惊讶。 顾菲拧着眉毛，她手里的钱是很充裕，但是却远远没有充裕到买一个漂亮昂贵的玩偶的程度。她是要买战力的，小丑没有介绍，她不知道这个神族幼崽的战力如何…… “为什么不竞价？”正在这时，血红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不知道他的战力啊。” “幼崽的话，战力变化太大，一般都不予介绍的。但是神族幼崽，以前并没有出现过，所以也不知道它的发展前途究竟如何。但只要沾上神族，一般都不会很差。”血红沉吟着说道，“所以我还是觉得在五千万之下，都可以一试。” 顾菲决定听从血红的建议，她跃跃欲试的按下了竞价按钮。结果因为加价太小，很快就被更高的价格掩盖了下去。 小丑非常兴奋的报着一个更比一个高的竞价，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关上铁笼的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闪烁的电子版上，那里跳动的数字太快了，快的像他的心跳。 就在大家都热火朝天竞价之时，谁也没注意到，那只神族幼崽静静的站起了身。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缓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其实这个站立的动作，是在一瞬间做出的。 甚至他往前走的动作，也看起来优雅而缓慢，有一种别样的美。他缓缓的伸出了手，然后—— 小丑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笑脸依旧邪恶而艳丽，开至耳后的嘴角洋溢着笑容，而他的声音却停止了，动作也静止在了那一刻。过了一小会，才看到他的嘴角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血红的颜色配上他雪白的妆容，说不出的狰狞。 而在这时，全场的观众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顾菲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她只看到那小神族眼神似乎向她瞟了一眼，它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是的，他的整个人在场上消失不见了！ 刺耳的警报开始响起，每个独立空间里开始循环的播报： 这是一个意外事故，请大家稍安勿躁，卖场方已派人捉拿拍品，拍卖将继续进行，请大家不要惊慌。 其实惊慌倒不必，来到黑暗大卖场的，有这么多钱的生物，自然个人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看他们兴致勃勃的退出独立空间的样子，可不是因为害怕。 血红静静的看着屏幕中显示的走廊的实时状况，开口道：“他们去抓那只小神族了。如果是这时候抓到的话，那就是免费得到拍品了。”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的概率很大。毕竟是神族的未成年而已，就算有什么特殊技能，也不会持续很久。”蕾拉补充道，然后她看了看顾菲，问道：“大人也是神族，如果加入这场追逐，胜算很大。好几千万的拍品，看刚才，大人也是感兴趣的吧。” 顾菲心虚了一下，她到底没有经过任何大的战斗，所有的数据都是格林测量出来的数值，她在神族中虽算不上上等，然而很多种族连神族的最下等都算不上。按理来说，出了神族的圈子，她应该很强才是。 然而她没有经过实战的训练，实力到底怎样，她根本没底。 况且据赫尔索的剧透，后面还有几只精神力堪比成年神族的生物，那才是她更大的目标。 她准备听从卖场的建议，安坐在独立空间里，等他们组织下一个卖品。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说独立空间里本来就寂静无声，但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比刚才更为寂静的氛围，就好像她被再次隔离进一个独立空间里了。 危险的感觉从心底蔓延传来，说不出是什么驱动着她，只是一种强烈的不能在这里呆下去的直觉，逼得她就地一滚，而在刚刚她呆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道刀劈一样的黑的痕迹。 “是谁！”顾菲在出声的同时，把精神力散步了出去作为探查，而同时，她也在自己身上套上了绝对领域。 精神力如丝般迅速充满了这个密闭的空间，在这个方形空间的右下角，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神族幼崽不情不愿的被逼出了身形，即使是在精神力的对抗中处于了下风，他的目光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顾菲，露出刻骨的恨意。 “……神族？”他的声音嘶哑而缓慢，像是很多天没有喝水的人乍一说话的那种声音。 顾菲把精神力外放，密密麻麻的布置在这神族幼崽的身边，确信自己确实把他控制的结结实实，她才走前了几步，靠近观察这个偷袭她的神族幼崽。 那幼崽像是能够看到自己身上的精神力束缚似的，他头微朝下，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轻蔑的笑：“这种精神力利用效率……” “够控制你就行了。”顾菲打断了他，然后蹲下了身子：“为什么偷袭我，你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拼命的往出逃么？” “逃？”那幼崽再次露出了轻蔑的笑，“只要出去，就会被门扫描到。在这里，他们却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我的踪影。” “为什么偷袭我？”顾菲再次问了一遍。 那幼崽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次露出刻骨的恨意：“我要杀光所有神族！所有的神族！” 顾菲没有被他的恨意吓到，反而因为距离的接近，她再次被他的美貌闪了一下，即使是这种会使一般人脸上变形的表情，放在他身上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不仅没有减损他的美，反而更让人晃神。 她后退了半步，安了安神，才再次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向这只幼崽：“你没有发现……我不是神族么？” 幼崽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可是，你周围的人，称呼你为神族大人。” “可是我是雌性啊。”顾菲继续用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他，“神族没有雌性的，我是茧。你没有见过神族么？” 那幼崽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一样，他沉默了下来。 “原来你真的没有见过神族。”顾菲了然，“那你为什么要杀神族？” 幼崽犹自不死心，他狠狠的盯着顾菲：“你是神族，你和我就是一个形态！你没有长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别的生物就是再进化，也不可能进化的如此完美！” “我有必要骗你吗？”顾菲站起身子逼近他，“你现在被我控制，要杀要剐都在我一念之间，若是我被你控制，编造自己不是神族的谎言，还可以求得一命，而现在这个局势，你最应该想的难道不是在我手中求得一命么？” 第70章 上瘾 那神族幼崽听她这样说，沉默了下来，神族都是雄性他是知道的。在这空档内，他仔仔细细的再把顾菲打量了几眼，尤其是看到她胸部微微的曲线时，他更是皱起了眉头。 不管想不想承认，他似乎真的是认错了。但这个错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本来想着拼死拉一个神族偿命，也算是值得，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再次逃走。可现在为一个不是神族的生物冒这么大的险，却着实不值得。 顾菲等着他做出决定，然而突然间，面前的神族幼崽呼吸一变，他的呼吸骤然间急促了起来，面色潮红，双眼紧闭，依靠着墙面缓缓的滑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随之而来的是独立空间内闪烁的红色警报，和提醒顾客注意的广播。 不过几秒的时间，空间里的门便被打开了，为首的一个生物看起来和神族的区别很小，要不是他脸上像是纹身一样的痕迹，顾菲几乎都要把他认成神族了。 他的身量很高，见到顾菲的第一眼，他便愣了一下，试探性的出声问道：“是……茧吗？” 自顾菲来到偏僻的e星系以来，把她认成神族的有，但是第一个照面就准确无误的叫出她是茧的生物，他还是第一个。这也可以看出，他的眼界在e星系实属高端了。 这一点，让顾菲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她点了点头，便看到这个生物露出悚然而惊的表情，接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看了一眼角落里犹自在痛苦的缩成一团的小神族：“这是刚才拍卖逃脱的拍品，不知道茧大人是否对其有兴趣？” 顾菲惊讶的看了一眼，有兴趣，有兴趣就能送给她吗？仅仅因为她是茧么？ 那生物看她表情，露出了了然神色，他没有继续等待顾菲的回答，反而详细的介绍起了这只神族幼崽：“他的名字叫弗兰西斯，处于幼年期。精神力不强，但是他是少有的特殊类型的精神力者，他的精神力就是开辟出一个私人空间。” 那生物指了指自己的周围：“就是跟这个空间差不多，但是弗兰西斯所开辟的空间完全由自己主宰，虽然现阶段，他能做的个改变还很少，但是因为神族血统的关系，他具有相当的成长性，如果成长的好的话，成为世界的造物主，也是极有可能的。” 顾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指了指角落里的弗兰西斯：“他现在的状况是？” “哦，那是我们对自己出手的拍品下的毒药，用于控制他的逃脱，卖出之后，会跟买主协商是否解毒，或者将解药交给买主，由买主继续控制拍品。”那脸上有纹的雄性生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谦逊的弓着腰，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顾菲一眼，直到说完，他才小心翼翼的抬了眼，边观察顾菲的神色，边谨慎的开了口：“如果花骨朵大人有意，弗兰西斯便送于您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顾菲立刻反问，在这里被一口叫出名字，虽然她也并未刻意的隐瞒，但还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那雄性更低了腰，答道：“赫尔索大人是我们的幕后老板，我里意不才，恰好是大人和黑暗大卖场的联络人。” 如果和赫尔索走得近的话，那么认识她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顾菲放下了心，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角落的弗兰西斯身上，这个小神族似乎陷入了昏迷当中，但是尽管失去了意识，他的痛苦却没有丝毫的减损，脸色苍白，紧咬下唇，呼吸急促，注意听的话，还能听到他细细的呻吟。 真的是非常痛苦的样子。 弗兰西斯的特殊能力本来就很不错，更别说来源于他血统中的神族因子，随随便便一个神族的精神力就已经很高，混血的话——以顾菲少的可怜的常识也知道一般混血儿都是既聪明又漂亮的，更何况——它还完全免费。 不用去考虑什么风险问题，这是赫尔索的产业，如果不信任赫尔索——怎么能不信任呢，他完全可以操纵她的生死，又何必在这种时候下手脚。 于是顾菲再也没有什么顾虑，点头道：“我要了。” 纹脸男似乎松了口气，赫尔索对顾菲的态度随意不在乎的样子，那是因为两者之间关系暧昧——呃，作为下属，这样的想法不应该，是因为两者熟，嗯，这就对了，但他一个办事员，自然得要揣度老板的心思，他觉得自己讨好顾菲一定是对的，虽然老板没有讨好，但是谁看不出来呢？顾菲对老板的意义。 总之，顾菲接下了礼物，他就放了心，算是讨好到了。 纹脸男里意再次弯下了腰：“我们卖场出产十余种控制拍品的药，控制的力度从身体到精神，疼痛到生死各不相同。一般来讲拍品卖出之时都会和买家协商，您可以选择不要，也可以选择任挑一种，不知花骨朵大人如何打算？” “都有什么？”顾菲很感兴趣。 接下来里意把各种药的限制和控制力度都详细的讲解了一遍，顾菲这才知道，弗兰西斯服用的这种其实是最低等的药，然而即使这种定期疼痛的药对拍品来说，也是很难熬的。这种药因为低等，限制也很少，比如它可以反复的服用毒药、解药，所以拍品可以自由的流转与很多人手上。 再高等阶的药，基本上都没有解药，所以说这种药服下之后，就只能服从于一个人。 顾菲准备给弗兰西斯服用的，是最高等阶的药。这种药不同于一般的控制药物，是利用生物对疼痛和死亡的恐惧来控制生物的，而是利用主人的亲近，这种亲近将会给生物带来无上的欢愉，就像毒品一样令生物上瘾，从而达到令生物完全听从主人命令的状态。 她本就没打算再次转手弗兰西斯，现在顾菲最缺的就是人手。所以不用考虑转手限制，能选择的控制药物的范围就大了很多，而且都是免费赠送的，为什么不选择最好的呢？ 里意给弗兰西斯先服了解药，他的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但是他还未苏醒。接着，里意又通过注射给他注入了一管蓝色的液体，等液体完全推入之后，里意示意花骨朵的精神力轻触弗兰西斯的额头。 这是这种药物有别于其他控制药物服用方法中最特别的一环，因为这种控制要和主人的亲近相结合，因此留下主人的烙印十分必要。 等顾菲做完这一切，弗兰西斯终于苏醒了。 他睁开眼的一瞬间还有些迷茫，但等他将目光聚焦于里意时，他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他不由自主的起身挣扎想逃，却因为身体还未恢复而跌坐在地面上。 他眼含惊惧，一刻也未从里意的身上离开。 里意面含微笑，其实精神力已从弗兰西斯的身上扫描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很识趣的告了辞，离开了顾菲的独立空间。 和血红和蕾拉分别讲明情况之后，独立空间之内又恢复了寂静。顾菲迅速浏览了接下来的拍品，发现第二阶段依旧漫长，却再没有什么亮眼的生物，她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弗兰西斯身上。 她很好奇这种药物的控制机制，因此她尝试着上前，趁着弗兰西斯还未恢复，还不能取得对身体的控制权，伸手轻轻的摸了下他的头。 真好，她还是第一次见比她还要矮的神族，这极大的满足了她消失已久的虚荣心，她就像摸一个弟弟或者是一条小狗一样对待一个神族，在药物的控制下，弗兰西斯完全不可能伤到他的主人，顾菲极度安全。 弗兰西斯看着她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戒备和审视，他怕里意，因为里意深不可测的实力，顾菲虽然精神力比他高，控制力和精确度却一塌糊涂，他有把握在他完全自由的时候，打十个顾菲。 然而在顾菲的指尖触到他的头发时，他的精神却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这个恍惚时间太短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菲的手便离开了他的头顶。 理智还没分析出什么，但弗兰西斯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怔忪而茫然，极度的欢欣和火热，以及顾菲手离开之后的失落，虽然这一切都出现的很快，他的表情也完全不是那种显露于外的类型，但是因为顾菲一直在仔细的观察，还是把他的种种表现尽收眼底了。 顾菲的心里有了底。 她想了想，呼叫了里意。 这种药的药效太过于强大了，她想要收很多亲信，然而她的时间又太短了，完全不能像正常的势力那样用十几二十几年的时间去经营党羽，如今忠诚度的问题，实在是让她头疼。 如果这种药她有很多，那这个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第71章 刑讯（1） 里意的动作很快，并且比起顾菲吩咐他做的，他还更多的做了些，他把十个梯度的药物都带了些。这样做的原因，除了是他平时做事就周圆之外，更大的原因其实是最高阶的诱惑药物其实根本没有多少。 他忐忑的拿了两份，这是黑暗大卖场最后的存活了。这种药物的成分十分复杂，更有些原料已经濒临绝种，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不是说随便买个拍品的买主都可以免费选用的，实际上只有特别贵重的拍品，特别需要拉拢的主顾，里意才会提出这种等级的药物，问他是否需要。 这根本是拿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所以他为了显得不那么寒酸，各种等级的药物都拿了些，装在精致的药瓶里，外面还垫了天鹅绒的紫色绒布，越发显得高贵而神秘。 他向顾菲解释了下最高端的药物为什么只有两份，得到了顾菲的理解之后，他才放下了心，告辞离去。 第三第四阶段的拍卖将在明天举行，顾菲一众人出了黑暗大卖场。 弗兰西斯一直很沉默，没有了神族，自己又被卖了，他很想跑，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被下了药，那次疼痛的感觉记忆犹新，现在看来，除了跟着顾菲，他竟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况且……他飞快的抬眼看了顾菲一下，又飞快的把目光转了过去。怎么醒来之后，就特别想被她触摸？ 他脸上的困惑一闪而过，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想离开她。 因为跟着她就会有神族，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重新坚定了下来。 *** “嗯……出来了。”波斯懒洋洋的直起了身子，目光却一直盯着黑暗大卖场的出口，看着那一行人缓缓走出来，毫无防备的样子，他的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 布恩也取下头顶的书，也不见他做什么动作，那书就消失不见了，他从地面上弹跳而起，目光含煞的看向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虽然保证过不杀她，但是手痒的难受。” “我真奇怪格林居然派我们来。”波斯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精神力却无声无息的向外放射，触角瞬间就遍布了顾菲的四周，“他就那么放心我们不会杀她么？” 布恩眼中冒了火：“换别人，会更想杀掉她吧。”他转头看向波斯，“格林说信任你有脑子，所以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不过，如果你杀了这个婊子，我会担下所有责任，你依旧是冷静理智有脑子的智囊。” 波斯笑了一下，虽然还是俊逸的温和的神色，但有什么不一样了。 加布雷看人一向很准，所以他完全信任加布雷羽翼护佑下的人，只是这次，却不能如此了。 波斯看到顾菲走到了预定的地点，手坚定的一挥。 弗兰西斯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的精神力虽然不高，也正因为如此，他对精神力的掌控到了变态的地步，他蓦地抬起头，目光看向波斯埋伏的位置。他的反应也非常快，伸手一拉顾菲，就想向黑暗大卖场里面冲去。 对方既然等自己这些人从黑暗大卖场里面出来才敢动手，那么想必对黑暗大卖场还是有些顾忌的。 其实他是不想带顾菲的，但是即便是他也知道，这种控制的药物不论高低等级，主人如果死了，自己是必死的。 波斯和布恩一起动了。 神族很少出手。 只见一片翠绿色的精神力磅礴的袭来——这是第一秒，波斯和布恩的身形就好像瞬间移动一样出现在了顾菲的视界中——这是第二秒。 第三秒，顾菲被擒。 同时被擒的还有企图救她的血红以及弗兰西斯。 波斯放了血红，他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为什么顾菲会和血红在一起。 “好好征兵吧。”他甚至带着笑意拍了拍血红的肩，然后放了他。 还不等血红回答什么，他们三个已经不见了踪影。 弗兰西斯还有点发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但是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只茧……会死吗？” 血红若有所思的看向波斯走的方向，回答到：“不会。” *** 顾菲刚刚睁开眼，便看到了对面坐没坐姿的布恩，以及一双翠绿色的眼睛。 她认出那双眼睛是波斯的，只是那眼睛里的神色，已经没有了当初这个人教他战术时的温和。 那是一个玩味的眼神。 布恩的眼神，则*裸的是残忍。 “队长的心脏在哪？”布恩从椅子上站起，那张椅子便自己折叠收缩，直至消失，等布恩走到顾菲面前，那张椅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像凭空产生一样，扩张建造，在布恩坐下这个动作做出的两点几秒之内，完美成型，稳稳的接住了布恩。 在e星系呆久了，重回神族的核心，顾菲再次意识到了神族的先进，对比e星系的科技，两者之间那是令人震撼的差距，令人无力的差距。 顾菲盯着布恩身下的椅子，一句话都不说。 “花骨朵。”波斯优雅的站起了身，“你今年才五岁吧？五年的时光，对神族的认识可能还不够深入。” 顾菲抬眼看着他，他翠绿色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怜悯的目光，比起那时候的波斯，此刻他俊美而冷寂，就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布恩却好像从波斯的语音里听出了什么似的，他嘿嘿笑了两声，声音里是谁都能听出的兴奋。 波斯挥了挥手，像是很无奈的样子，“布恩，你先别着急。” “花骨朵，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队长的心脏在哪里？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神族的黑暗一面吧。” 顾菲紧闭着嘴，那是能保命的东西。再怎么样，她都不会随便说出。 不过如今的波斯和布恩，却是真的大大的改变了她心中对加布雷、波斯、布恩以及他们所代表的神族的印象。 她以为神族应该是个*制，讲道德，讲人权的社会，是个高度文明的社会才对。 波斯似乎看出了她掩藏在眼底的一丝惊惧，淡淡的道：“野蛮总是与文明相伴而生，就像光明的背面总有阴影。” 布恩抬眼带着询问的意思看了下波斯，见他一副放任自己的样子，便用大手拍了下波斯的背，嘿嘿的笑声一直没停。他的外形依旧是阳光而单纯的，从人类的角度看，他看起来像个20来岁的大男孩，就像顾菲当初的同龄人似的。 然而他的手刚一触及到顾菲的胳膊，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从被触及的地方传来，他的手掌紧紧的捏着顾菲纤细的手腕，看似轻轻巧巧，其中的力量却如浪潮一样，汹涌而上。 布恩像随便提了一个大口袋一样，把顾菲甩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他回头对着波斯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稍后马上回去，便脚步有些急切的向楼下走去。 星舰在无边无垠的宇宙中穿行。那是一片纯然黑暗的空间。 顾菲一直紧咬着牙冠，她不让一丝一毫的呻吟溢出来。布恩的手劲很巧妙，虽然没有伤到她，但疼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她不知道手腕被掐住，也能引发如此剧烈的疼痛，以至于她被甩在背上，颠簸而行，她都没有感觉到。 恍惚中，她被人毫不客气的放在了地面上，布恩终于松开了抓着她的手，疼痛消失，顾菲的意识才缓缓的回笼。 就这么一段路，顾菲满头是汗，眼前的世界都看不清晰了。 她抬头，恍惚看到布恩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虽然卡里古拉神域中，并没有一个人拥有两只茧的先例。但是贵为五星上将的加布雷，如果他的茧死了的话，再分配一个，也是完全可以的吧。” 顾菲喘着气，没有回答。 布恩蹲了下来，他带着一种冷然的语调：“在看到你之前，我一直很愤怒，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愤怒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受了什么胁迫。毕竟你才五岁，又是在很纯洁的环境下长大，还是一直茧。可以说，我们都很宠爱你。” “不仅仅因为是加布雷的关系。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 布恩没有等到顾菲的回答，他忽然自嘲的一笑，讽刺道：“看到你那一眼，就知道你完全没有感觉到。5岁也不是什么理由，有的生物，第一眼就知道她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布恩的手，快若闪电，他一把掐住了顾菲的脖子，生生的把她提了起来。 他的身高实在超过顾菲太多，她的双脚很快就离地了，即使踮起脚尖也完全触不到地面，她蹬了几蹬，却完全感觉飘在空里似的，精神力从一醒来就没有办法使用，窒息加上疼痛，顾菲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放到了最大！ 布恩的脸上是一种淡漠的表情，然而这个表情比愤怒更让人觉得残忍。 第72章 刑讯（2） 顾菲本想说，如果你杀了我，那我将会用最后的力气，用身体里的精神力绞碎加布雷的心脏，让你的敬爱的队长，从此没有了完整的心脏，让你敬爱的队长，在战场上如履薄冰，一旦死去，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加布雷这个人。 可是她现在被掐着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下巴被迫抬起，但是在视界里，仍旧能够看到布恩的表情。 他不像顾菲第一次认识的那个样子，也不是顾菲记忆力的那个样子，更不是他相貌中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就好像顾菲之前一直在玩一个乙女纯爱游戏，却在一瞬间，所有的角色都转变成了暗黑现实向。不过她深深的明白，也许，这才是他们原本的模样，对待一个敌人的模样。 布恩的双眼透露出淡淡的红色，那是在兴奋或激动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现象，比起逼问，拷完加布雷的心脏这些目的，他更像是乐在其中，带顾菲来这个房间之后，他就没有再让顾菲说出加布雷的心脏在哪，他甚至都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对逼问根本就毫不关心。 他的双眼中，理智的影子在慢慢的倒退，淡红色的瞳仁中逐渐充满了疯狂的因子。 布恩大跨步向前走了几步，顾菲的背狠狠的靠在了一面墙上，冰冷的感觉从她的背脊向身体内渗透，眼前一片黑暗，布恩的手向铁箍一样紧紧的勒在她的脖颈，渐渐的，除了脖颈和肺部火辣辣的疼，周围的一切感知都好像迟钝了。 恍惚中，她的手腕被人抬起，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听到轻微的咔嚓声响，便觉得喉咙一松，她条件反射般的猛烈的咳嗽，等眼前的黑色退去，肺部火辣辣的疼痛稍缓，另一种尖锐的疼痛却如浪潮般袭来。 双手手腕快要断裂的疼痛，一刻不停的提醒顾菲她现在的情况，从手腕到被完全打开的肩胛，细弱的双臂承受了她全身的重量，尤其是被布恩掐过的那只手腕，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 她不得已，绷直了脚尖，企图踩在一个着力点上可以降低手腕收到的重量，然而布恩拷着她的位置十分之巧妙，她得用尽全力绷着双腿，才能使脚尖触到一点点的地面，才能使双臂的重量有所减轻。 然而绷直双腿和脚尖，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十分的困难，往往只能坚持几十秒，她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掉一次。 像是饮鸩止渴般，她每次坚持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手腕上的疼痛，却越演越烈。 布恩站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他双手抱胸，眼里闪着莫名的神色，他看得很认真，甚至有些专注，却很久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顾菲积聚起力量，勉强抬起头看向布恩，看着他的表情，顾菲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羞耻。 布恩欣赏了一阵，右手向上一举，他的指尖迅速伸展出由合金组成的一些零件，这些零件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的组装在了一起，逐渐在顾菲眼前出现了雏形。 这是一条金属的鞭子，它的弧线极端的优美，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冽的光芒。它并不是由圆柱体组成，细细看的话，它更偏向于带鱼的形状，两边薄，中间厚。 虽然是金属，但它在布恩手中却灵活而柔软，布恩将鞭子对折，双手拉伸了几下，鞭身相击，发出奇特的声响。 它看起来比皮质的或者藤条所制的鞭子更加具有杀伤力。 这一刻，顾菲的内心几乎是战栗的。她顾不得用力绷紧脚尖来减轻手腕的压力，她的汗毛根根竖起，肌肉绷得紧紧的，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下来，在鞭子抽过来的一瞬间，她咬着牙，低下头闭着眼。 尖锐的疼痛！ 不仅有鞭子带来的传统的那种痛，还有鞭子的两边划破皮肤的痛，只一鞭，顾菲的身上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线，只是那血，却渗出的很缓慢，并且几乎没怎么流下来便止住了，看起来不像是伤口，更像是一条血红的细线一样，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顾菲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流，她的下唇已被自己咬破。这种痛感是如此尖锐而难熬，她惊惧的看着那只鞭子，感觉自身已经控制不住的发抖。 布恩挑了挑眉，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不给顾菲喘息的时间，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啊！！”惨叫声还是止不住冲口而出，这一声惨叫似乎击破了顾菲所有的坚持，她满脸泪痕，大喊道：“我说！我说加布雷的心脏在哪儿！” 布恩走进了顾菲，那张脸看起来仍旧是容易被人归类到暴躁易怒没心机没脑子的类型，但此刻这张脸上却露出了与之不符的残忍的笑容：“迟了，之前在刑室外，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 波斯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植物的茎，翠绿的细茎随着他的咬动在嘴边左摇右晃。 他靠在刑室的门口，听着里面一声声不似人类的惨叫和求饶，大概是听得有些久，等他想离开的时候，右腿居然有些麻了。 布恩是加布雷手下有名的行刑手，这个事情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加布雷格林和他，知道的人似乎……好像都死了吧。 反正，只要顾菲不死，以布恩的手段，想把她弄成完整无伤的样子，别提多么容易了。 波斯边想边移动自己麻掉的右腿，始终觉得有个不太对的地方，可惜直到他走回星舰上自己的休息室，也没想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只好安慰自己是上次受伤的后遗症吧。 随着一鞭鞭的抽击，顾菲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割成破布一片片落下，除了手腕上被手锁卡着的几条之外，顾菲的身体大片大片的暴露于外。 她的皮肤本就白，而这鞭子造成的伤口又很容易止血，除了红线四周有微微的红肿，散发出一种粉粉的颜色之外，整个身体，看起来并没有顾菲的惨叫声那么凄惨。 布恩挥鞭的频率降低了，他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但是时间在他这里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波斯说过了，在去前线的这几天内，顾菲都交由他来掌管。 况且，这是他最为放肆也最为满足的一次行刑，顾菲的表情，她生理性的泪水，她的惨叫，还有她雪白身子上纵横交错的红线，都极大的满足了他。 她的身上几乎不着片缕，因为激动而充血的身体散发着粉红色的光。 布恩的军功还差点才能够换的一个茧，在遇到花骨朵之前，他也是一个连茧都没有见过的愣头青。 只是碰到花骨朵以后，因为注定是别人的茧，他一分一毫的心思都没有动过。况且，比起茧来讲，行刑更能激发他的乐趣。 布恩眯着眼，他走进了几步，拿着鞭的手抬起，鞭子发出细微的金属滑道的声音，在前伸的过程中便退回布恩的手指，等到布恩的指尖碰到顾菲的身体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机械的痕迹，就是一个由血肉组成的雄性的手而已。 顾菲的神识已经有些不清楚，她不知道此时据她进入这间刑室之后已经过了一个下午，她满脸的泪，呼吸极度急促，而眼前是一片混乱的亮光，却什么也看不清。 那指尖轻轻触上了顾菲身上的红线。 虽然伤口已止了血，但是被触碰的痛感还是让她的肌肉在他的指尖下轻轻的颤抖，这种颤抖完全是无意识的肌肉自发的行为，因此顾菲并没有察觉。 布恩像是着了魔一样，指尖沿着细线的痕迹缓慢的描绘着，看着她的身体如一朵雨后之花一样可怜的颤抖，他心中有一股火念，猛地升腾了起来！ *** 顾菲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她在遭遇什么，她的背脊狠狠的摩擦着后面谈不上光滑的墙，她挣扎着抬起了头，对上了布恩已经变得通红的眼，那眼里此刻是一丝一毫的理智都没有了，他的面容狠厉，动作也粗暴异常。 那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她。 痛感彻底将她淹没，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她的头没有支撑般向一侧倒去，眼里，只剩下她青紫的手腕在锁拷里一上一下，耳边只有锁链有规律的哗啦之声。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在最后关头，他用手铁钳一样掐着她的下巴，“看着我，不许闭眼，不然你会更痛！” 顾菲听到这句话时，条件反射的一抖，她被迫直视着布恩的眼睛。然而，这突然的恐吓，却换回了她一瞬间意识的清醒。 *** 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一切，都如此强烈的取悦着他，布恩想，怪不得所有的神族都盼望换的一只茧，而他在一百多年的寿命之中，却像一个没开窍的小子一样，对此不屑一顾。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仿佛灵魂都跟着战栗。 最后一秒，他颤抖着…… 脖子一痛。 这细小的疼痛在巨大的欢愉面前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尤其在这种能够让人疯狂的场景之中。 布恩觉察到了，这已经异于常人，但是他的感觉全部集中在那一点上，对周围的一切都迟钝的好像在水中一样。他感觉到了，但是动作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像是有巨大的惯性推着他一样，他依旧在**。 然后一个异常弱小的，冰蓝色的精神力，虚弱无比的，在他的额上轻轻一抚。 布恩有了一瞬间的迷茫，然而立即的，他抽身而去，身上的军装并没有丝毫的凌乱。 他的眸子警觉而危险的看向花骨朵，声音里寒冰彻骨：“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73章 赫尔索的计划 好像一直提着的气松了一样，顾菲没有再看眼前这个神族的神色，她的头向后仰起，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却没有感觉到寒冷，丝丝的凉意如清泉一样渗入她发烫的身体，让她沸腾的血液缓缓镇定了下来。 布恩的精神力扫到了他感觉异样的脖颈，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针孔，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他看向顾菲的右手，她的皮肤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纵横布满了红肿和青紫，和拷锁相交的地方已经蹭破了皮，血洇了出来。 他在这只手上敏锐的觉察出了精神力波动的痕迹，有什么东西被很迅速的从个人空间里取出又拿了回去。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他的脸越发的阴沉了。 顾菲把仰起的头回复到平视布恩的状态，虽然全身依旧很痛，但现在的感觉已经像隔着一层纱布一样，痛感失去了原来尖锐的特性，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这个阴沉的神族，忽然一种愉悦无法掩盖的从心底冲了出来，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猜。” 布恩抿紧了嘴，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然后死死的盯着顾菲。 “不论你注射的是什么，神族总有办法接触。” 他说完这句话，便摔门而出。 他的行为并不像他的语言中那么笃定……顾菲盯着他离去的背景，心里的愉悦淡了下来，到底神族的科技如此发达，她能不能控制得了布恩还是两说。 索性因为这个插曲，打断了布恩的施虐，她总算不用在去前线的一路上都受尽折磨。 顾菲努力的忽略自己身上斑驳凌乱的痕迹，她看向自己被布恩掐住的那只手，经过布恩的残忍虐待，加上承受身体的重量长达一下午之久，它的样子已经相当的惨不忍睹，几乎比以前胀大了一倍有余。顾菲试着去控制它，除了大拇指还有点知觉外，其余的四指已经完全没有了回应。 她的心一沉。这只手看来已经废了。 她咬了咬牙，把拇指尽量的往手掌中间靠拢，然后靠着手臂的力量把手掌从手铐的孔环内往下拽，刚一动她的脸就一白，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实在是太痛了！ 这个刑讯室此时就剩她一人，她终于忍不住小声的哭泣了起来。 顾菲休息了一会儿，等眼泪流的差不多了，她便感觉自己的情绪好一点了，就在这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带着手掌往下狠狠的一拽。 她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声，那是手指骨骨折的声音，这声音在空旷的刑室内格外明显，她觉得一股痛意直冲脑门而上，让她的眼前黑了片刻。 她张了张嘴，做出了尖叫的口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是苦难的。 五秒过后，她才放松肌肉，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眼中的晕眩，终于褪去了。 这只左手，终于得到了自由，她的身体也掉了下来，着地的一瞬间她差点踉跄摔倒，双腿软的几乎感觉不到力道，而最娇弱的地方也因为用力而再度受创。 但比起被吊在半空，只能用脚尖着地，已经好太多了。 她用自由的左手摸索着四周，这件刑室的按钮没有做什么掩藏，大概制作者认为只要进去了，那些被刑讯的生物就没有什么机会能够逃出吧。 她不怎么费力的就够到了手铐的按钮，稍微用力按下，那手铐就自动打开，缩回了墙内。 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面朝着阴暗的天花板，她却觉得全身前所未有的轻松。 *** “花骨朵被劫走了？”赫尔索重复道，眼神里却没有什么震惊。 通讯器里的人像再次确认，如果顾菲在这里的话，她便能认出，这个生物赫然就是被她评价像商人更甚于政客的胖球市长。 “如果这次花骨朵不死，那么加布雷就再也不足为惧。”赫尔索走了几步，对着通讯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已经进入了全面战争的时期，如果贝拉克里特斯一支不倒，这个时期将会被无限制的拉长，就像几千年来的状况一样。但如果贝拉克里特斯一支倒下，那情况将会完全改变。而这两者之间的支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布雷。” “加布雷这个神族的存在，堪称完美。不管是从他的战力还是他的意志来说，绝对顺服于皇权，再加上他一丝不苟的意志，对付聪明人的那些方法全部不管用，他就是一块石头。然而，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露出了弱点。” 大概是因为太兴奋，在一个小棋子面前说了这么多，那胖球则因为听到了这么多原不属于他了解的内部而满头冷汗，却不敢单方面关掉通讯器，只好硬着头皮听着，那球型的身子已经开始打起了摆子。 赫尔索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失言，顿时失去了再说的兴致，他挥了挥手，那胖球便如蒙大赦般的关掉了通讯器。 赫尔索思考了一阵，又接通了黑暗大卖场里意的通讯器，里意那张沉稳的脸很快浮现在了屏幕上。 “主人。”他无比恭敬的问好。 “把最好的一批兵员给血红。”赫尔索快速的吩咐。 里意抬起头，目光里有些不解，但他仍恭敬的答了是，没有问出一句来。 赫尔索看在眼里，心中觉得满意，不过他今天谈性颇浓，便好心的开了口：“给他们和我一样优质的人，那个血红代表的虽是神族，但也不是神族。” 他说的仍旧不明不白，但却比以前的命令说得详细多了，里意抬头惊讶得看了赫尔索一眼，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暗自猜测是不是他走得一步投其所好的棋走对了。 等交代完里意，赫尔索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闲暇，他不由自主的打开了神族频道，那里又播着收视率大好的《指挥官》，他把画面定格在顾菲笑靥如花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 这些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 *** 顾菲只闭目凝神了一小会，在这个星舰上她根本就不敢真正的睡去。好在和布恩**以后，她的精神力增强了少许，这少许的精神力正是她能从个人空间取出东西的关键，现在这少许的精神力也微微的修复了她的伤口，让她的疼痛终于有所减轻。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倏然站起身，忍着肌肉的再次拉伤，垫着脚，把自己再次挂了上去。 手铐刚刚合拢，刑室的门便被打开了。大概是对自己折磨人的手段太过于自信，布恩压根就没有去检查这个刑室。如果他稍微疑心一点，顾菲露出的马脚并不少，就不说手铐打开的记录，就是地面上的血迹形状也有很明显的不对。 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想着这些，他急匆匆的走到顾菲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马上就要到前线了，你有什么计谋就赶快使出来，不然如果人死了的话，那些布置就没有用了。”他的眼神里布满了鄙夷。 顾菲没有说话，她在暗暗的积聚体力，可不能把好不容易积聚的力气浪费在打嘴炮上。 可是这番态度，看在布恩眼中，便成了*裸的藐视。 他去做了检查，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这种结果让他烦闷不堪，他无法说服自己顾菲其实就是虚张声势，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注射。 他急匆匆的来，企图以言语的刺激，在顾菲这里试探出什么来。可惜本就烦闷，却被这样的态度对待，他觉得之前施虐所发泄的暴躁，又一点点的回复了过来。 他粗暴的扳过了顾菲的下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神族的力量本就大，而愤怒中的布恩又不懂的收敛，顾菲被猛地转过脖子，差点就被绞断了颈椎，而明明是逼问她，但是这个姿势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挣扎，企图换回点呼吸的余地。 “你要捏死他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布恩闻言放开了手，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顾菲。 波斯惊讶的挑了挑眉，他的目光在布恩的身上一扫而过，他可不认为他一句话就能使布恩停止动作，他本就和布恩平级，再加上布恩的暴脾气上来了，就是队长加布雷也不一定能拉的住，他早就做好了在布恩捏死花骨朵之前出手阻止他，可是他居然这么听话的就放下了手。 那种什么不太对的感觉有一次袭上了心头，可是他皱着眉把所有事件的过程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却依然没有发现端倪。 波斯也只好放下这件事，他迈动修长的腿，几步就走到了花骨朵的面前。 “我先提前说一句，即使你把队长的心脏碎片换回来，你的生命也是无需忧虑的。” 第74章 赫尔索的未来 “茧是主人的私产，除了主人，任何人没有处置的权利。虽然我们在尽力的说服队长杀掉你，但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松口的迹象。” “你了解队长为人，他坚持的理由虽然常常令人觉得费解，但是却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坚持。所以，花骨朵，你大可放心。我们来之前，都向队长承诺过，会将你完整的带给他。” 波斯语速均匀，吐字清晰，他的声音低沉却不无情，天生带点温柔的意思。然而这样的话语却无法给顾菲带来一点安全感，她将目光移向仍在一旁抱胸阴沉着脸的布恩。 波斯跟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布恩，他一瞬间明白了顾菲的意思，笑了笑解释道：“虽然队长仍旧不忍伤害你，但是布恩这么做，理由你也是可以明白的吧。虽然茧是主人的私有物，但你毕竟不同于死物，你有思想也有行为，在很多时候茧扮演的角色比神族还要重要。既然这样，就不可避免的投入感情在你的身上了，所以到底不能完全的把你当做物品来看待呢。” 顾菲嘶哑的声音传来：“你们就不怕加布雷察觉吗？” 波斯仍旧笑了笑，那笑里是满满的成竹在胸，“我们会联手封锁你的记忆，以你的精神力，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发觉记忆有失，自然也不会记起这一段。” 原来是有备而来。顾菲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在面上仍旧不饶人。 “所以说，这就是你们的忠诚和对命令的服从吗？” 波斯的笑容淡去，但他仍然不见动怒：“你不用激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士兵对上级的命令是要完全的服从，然而士兵对现状的审视也必然的赋予他一定的决策权。这两者之间有时交叉也有时重叠。如何抉择……这是永恒的话题。” 他的目光直视着顾菲，一直以来的笑意和温柔在此刻褪了个干干净净，他的神情前无所有的认真：“我永远会选择做对加布雷有益的事情。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的存在威胁到了队长，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抹杀，不管队长——或者执法队或别的什么东西，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抹杀，即使让我奉献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是警告么？即使顾菲的精神力此刻已经低微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她也清晰的感受到了波斯的精神力迎面压来，他的精神力是淡绿色的，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样子，却在一瞬间充满了这个空间的所有角落，让人没有丝毫的防备。 这样直面精神威压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在顾菲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时候，她的膝盖不由自主的抖动，死咬着嘴唇却也止不住心里的害怕，想要跪下来的冲动愈演愈烈，她无比庆幸自己还在墙上拷着，不然以她现在的状况，早就被压的跪在地上了。 说起来话长，实际也就几秒而已。波斯并没有虐待狂的倾向，精神力的发散更像是一个富含威胁的警告，他很快收拢了精神力，就像当初发出时那么毫无痕迹。 “把她放下来吧，好好治治伤口。等她的精神力恢复了，就着手抹除记忆吧。”波斯吩咐布恩。 顾菲的眼皮越来越沉，这是身体撑到极限的征兆，她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然而无奈的是，她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小，终于什么也看不到了。 *** 赫尔索长长的袍子在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上猎猎飞舞，他的步速极快，然而富丽堂皇的宅邸却像一个处在黑暗中的巨兽，默默的吞下一切，却怎么也触不到尽头。 他的脸上失了惯常拥有的讽刺的笑，变得冷肃了起来，这样他看起来跟加布雷有些神似，倒是看不出一点赫尔索的样子了。 他忽然停了下来，似是什么声音惊扰了他。 “既然来了特雷西亚，何不在满月石面前一侧未来？”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赫尔索一惊，心想国王为什么会出现在特雷西亚？但他心里心思电转，行为上却连看一眼都没有，直接屈膝行礼：“我王。” 白衣的少年国王跳了一步扶起赫尔索，嬉笑道：“哎呀，不必如此客气。和虫族的战争，你可是捐了不少物资，此战要是赢了，你可是第一大功臣。” 赫尔索一听此话，更是不敢起身，他执拗的弯着腰：“王，我所起的作用我自己心里明白，第一功臣可担当不起，能担起这个名声的，只有加布雷上将。” 国王眼珠一转，依旧是嬉笑的表情，看到赫尔索推脱，执意不起身，他也不去强迫，改搀为拉，他仗着自己身小灵活，拉起赫尔索的右臂，伸手挎上，“哎呀，那么拘束干什么？既然来了特雷西亚，说什么都要去看看满月石！你是来测未来的吧？你一定是的，不然特雷西亚还有什么好玩的！据我所知，赫尔索你是没有测过的吧？” 赫尔索本就不相信那些预测未来的事，若是不相信，看了也平添烦心，若是不相信，看与不看又有何区别？ 但王上一手拉着他，根本没有容他拒绝的意思，赫尔索无奈，只要被半强迫着带到了满月石之前。 满月石高达几百丈，与其说是一块石头，它更像一个通天的镜子，不知被何物削掉的切面平滑如水，灿烈烈的反射着阳光。但它的体积又是极其庞大的，直冲云霄，即使作为神族，在这样的宏伟面前也有自觉渺小之感，赫尔索其实是第一次见到满月石，以前总是听人所说，但嘴里说的如何如何宏伟，哪比的上亲眼所见。 他犹自呆了一会，国王似是早有预料，含笑站在一边。 等赫尔索回过神来，一眼看到王的表情，心中一凛，总觉得那笑里似有深意。王恰好出现在这里，总让他感觉有点不对。刚刚王有一句话确实是说对了，若不是特雷西亚有满月石，谁又会来这个地方？ 除了他，他只是过来做个生意而已，连e星系那样的犄角旮旯他每年都得去两次，特雷西亚这种不算荒凉，又有特殊出产的地方，他平均下来一年总要来个几次。 王看他有些木木的样子，伸手将他向前一推：“去吧，去看看吧，既然已经走到了门口，对自己的未来，赫尔索难道就不好奇吗？” 赫尔索踟蹰了一下，没动。 王露出了然的神情，他跳跃着背过了身，还很好笑的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动作说不出的孩子气，但是放在王的身上却格外和谐。 “是怕我偷看吗？去吧去吧，我绝对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 赫尔索被王的语气逗得不仅勾起了嘴角，他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无言步入了蜃镜之前。 若王真想要看，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更何况，他一向不相信这种东西。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开始专心用精神力与满月石沟通了起来。 传说中满月石会预示出任何一个生物的三种未来，一是生命，一是事业，一是爱情。放在神族这里，最后一种往往与茧相关，被称为最没有价值含量的预测。 精神力已经沟通上，在这几秒的空白时间里，赫尔索的思绪飘忽了一下，不可否认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的就想知道他的爱情。 嗯，花骨朵说那种感情叫爱情。 其他的事情，纵使艰难也是有迹可循的，如果有方向的话，以神族漫长的生命，也总是能慢慢实现的，唯有爱情一途，不知何处起，不知何时终。 缥缈若尘，不可捉摸。 满月石上一直缭绕的云雾缓缓散去，赫尔索精神一阵，看来预言将要揭晓了。 这次的视角很低，他的眼前只有一片延伸出去的地面，上面铺着星空碎金的石面，赫尔索心中一凛，这种星碎石极其珍贵也极其特殊，纵观整个卡里古拉神域，能用得起星碎石当地砖的地方，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室。 所以这次是事业了吗？赫尔索微微有些失望。 画面很久都没有变化，这个场景停留的时间太久，赫尔索干脆一点点的分析了起来，他能看到自己的手在视界的左右两边，接下来是一部分自己的小臂，那只能看着小半截的袖管上刺绣繁复，竟还挂着他的绶带，那是面见国王的时候才带的东西，而且还是在最重要的场合才会带的东西。 比如，得胜归来，生下小王子小公主，或者王位继承之类的场合。 眼前延伸出的几条线因为近大远小的关系在远处看起来像是相交成了一点，这不奇怪，王室本就大的出奇。 赫尔索开始观察视界中除了自己的袖子、地板之外，第三样东西，柱子。 皇室他去过不止一次，虽然他位阶不高，军功不显，但是经商便是这样，工作繁琐复杂牵扯极多，他多次进入皇宫与各式各样的人讨论契约细节，所以这个大殿他也去过不止一次。 这个大殿共有十一根柱子，洁白的柱身上雕刻着不同的浮雕，有卡里古拉神域的历史，还有神话传说。 这根雕着与虫族战争的史诗画面的……是靠近王座的第二根！ 这个发现又让他一惊，他跪拜的这个地方离王座极近，他何时来过这样进的地方，通常这个地方位列第二，位置举足轻重，只有一人，在他之上。 所以未来他会位高权重吗？虽然不相信这种荒谬的东西测出的荒谬的未来，赫尔索还是被取悦了。 只是，即使是现在他的目标也不止于此呢，到底是哪个国王，会让他甘心匍匐在王座之下，而且还是第二个位置？ 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反正绝对不会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个王。 他满怀好奇的准备看坐在王座之上的到底是谁，满月石此刻好想听出了他的心声一般，画面终于开始变动。 先是靴子触及地面所发出的特有的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这个空旷的环境中格外的引人注意，只听脚步声，这人走得很稳，不急不缓，自有一股风度在里面。 近了近了，被场景带动，赫尔索也鲜有的被引起了好奇心，心中竟有些激动起来。 那双靴子终于走到了赫尔索的视界中，他的视界很稳，从始至终就好像跪在这里的不是一个活着的生物一样，整个视角连一度的偏移都没有，即使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它也没有往回看一眼。 先是合金底，镀着金色的荆棘做边，靴子是带着点跟，那鞋跟做的极其精致，是一朵金色带刺玫瑰支撑了整个靴子。 往上是黑色天鹅绒的靴管，紧紧的裹在一个曲线妙曼的小腿上，那人的步速一直很匀，但是走在他面前时，却放缓了脚步，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区别，他还是捕捉到了。 王穿高跟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只脚看起来异常的娇小。 看起来似乎不是王，也许是被召见的某个神族？ 那双靴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层层叠叠的裙摆，那是极轻柔的层层白纱，在他的手上，小臂上，鼻梁和睫毛上一次次的拂过，有如北极上空的极光。 那恒定不懂的视界终于颤抖了起来，它边颤抖，边向上移着，像是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内心的情绪似的—— 满月石恢复了原状。 第75章 失忆 “看到了什么？”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赫尔索这才从失神中恢复了过来，他侧过了身子，弯腰行礼：“我王。” 国王摆了摆手，一副受不了他的虚礼的样子，然后凑上前来，兴致勃勃的问道：“看到了什么？我看刚刚满月石是粉色的，也就是说，是关于茧的咯？” 你不是说不看的么……赫尔索默默在信中吐槽，看像王的时候，便似乎有了些警惕。 王哈哈一笑，似乎看出了他的内心：“我只远远看了颜色，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怎么样，到底测出了什么？” 相信你的人品才怪，如果什么都不偷看，干嘛非要将自己拉到这里来测什么未来？别人可能还会以为神族的王年少，做事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还是个少年心性，可赫尔索对王宫的资金走向知之甚多，知道王并不如表面简单。 然而，那种画面居然不是事业，而是茧。 所以说那个身穿高跟靴，裙摆飞扬的……是只茧？而且还是跟自己有莫大联系的茧？ 赫尔索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天使，那样的压迫和沉稳，似乎只有她能达到，但不知道为何，想到此，想到她将于自己在未来纠缠，赫尔索不由自主的便心中厌烦起来。 “只是一个画面而已，而且时长很短，并不能看出什么。”赫尔索回答王的提问，“而且满月石预测的未来并不可信，历史上也有完全避免他预测未来的神族吧？” 虽然王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他的神态，便会发现他的神情深处充满了不以为然和失望，这种隐藏的神情从他说出看到粉红色的满月石，并且赫尔索没有反驳的时候，便存在了。 只不过如今这番作态，只是为了保持前后统一而已。 “赫尔索不相信满月石预测的未来吗？”他回避了赫尔索的问题，反而又继续发问了。 赫尔索深深的看了王一样，然后才笑道：“不信。” *** 顾菲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摸了摸脑袋，整个头刺痛无比，像是有人拿着绞肉机伸进去然后搅了半小时似的，再加上猛然直立身体带来的一股晕眩感，她不由自主的就趴在床边开始呕吐。 “你醒了。” 床边有人说话，顾菲勉强自己抬起头看了过去，原来是格林。 她记得自己吃完格林弄得火锅，然后就美美的睡了一觉……为什么头会这么疼，难道是脑癌发作了吗？ 格林看她痛苦的抱着头，恨不得能在床上翻滚，却没有再留露出焦急或者不忍的神色，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花骨朵自己平静下来。 这疼痛远远超出了她之前二十多年寿命所遭遇的疼痛的总和，按理来说她早该承受不住，昏迷过去，然而有一种很奇妙的想法盘桓在脑海中，那就是她可以忍受的住，这种疼痛不算什么。 除了翻滚，她还想呻吟或者求救，毕竟按理来说这家医院应该负责治愈自己的疾病，但是仍然有一个声音阻止她这么做。 好在这疼痛来得猛烈，去的也干净利落，顾菲还在抱头，却突然觉得头脑一轻，什么疼痛都没有了，与此同时，那些觉得自己能够承受，自己不应在格林面前呻吟哭喊的奇怪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虽然心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叹息声，但顾菲觉得这样子的自己，好像正常了些。 她跳下了床，神色很是愉悦的说：“不疼了！” 格林回了她一个微笑，只不过此时顾菲在忙着检查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微笑内别的深意。 “我的脑癌还没有治好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动作习惯性的想要韦歪头，露出些小女儿态，却生生止住了。 格林点了点头：“已经无碍了。” 接着他似乎在接受什么信息，过了一小会，才对着顾菲说：“跟我去见见加布雷吧？” 顾菲自然无条件服从。 两人穿过一条冷寂的走廊，便到了一个颇为吵杂的地方，不知名合金制作的金属大门在外面看起来严丝密合，但却在感应到顾菲之后，悄然无声的打开了。 里面的场景赫然呈现在顾菲眼前。 嗯，好多据他们自己说是神族的神族，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除了加布雷，她都不认识。 不过却奇怪的，泛起格外熟悉的感觉。 格林走了进来，先向加布雷行了礼，然后报告道：“出生之后的记忆保持了一小点，具体来说不超过三个月。其余的记忆都丧失了。” 这话他没有采用一对一的传输方式，在场的所有生物都能听到，他完全没有避讳顾菲的意思。 “所以说……我失忆了吗？”顾菲有些茫然的摸上自己的头。 加布雷锐利的目光看向波斯和布恩，两人立刻跪下，声音却是无比硬气：“我们愿意领罚。” “这不怪你们，赫尔索的军舰实力超出了预计，并且他这次的行动，已经引起了王室的注意。你们做的并没有错，那时尽力的试出赫尔索的深浅是士兵的第一要务。”加布雷不含感情的说道。 布恩松了口气，然而波斯却依旧沉着声音：“我们错在没有保护好花骨朵。” 加布雷闻言把目光望向犹自在房间中间摸着头的顾菲，她的目光说不出的茫然，她看加布雷望她，便很自然的回望过来，那目光里充满了疑问，还有一丝丝的失落，但惟独没有的就是恨意。 加布雷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一天过后自有战斗数据分析报告来评价你们的功过。” 所有人依言退去，把房间留给了加布雷和顾菲。 虽然陌生人离去，但是顾菲的精神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甚至比起那么多人在场，顾菲更加的紧张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的盯着自己，却没由来的一阵恐惧。 顾菲觉得自己是因为害怕他吃了自己，但又好像并非如此。 “你不必害怕。”加布雷走了几步靠近她，“你失忆了，在从e星回来的路上我们的星舰被赫尔索的星舰击毁，波斯和布恩虽然努力的抵抗，但也让你伤到了头部，因此损伤了记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那条星舰上有我的一颗心脏碎片，当时你抱在怀中，被飞船爆炸的冲击波击中，直接嵌入了你的身体内部。”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但顾菲却仿佛从中看到了一点柔和的色彩：“心脏是神族最重要的部分，关于心脏的所有研究都属于最高机密，现在已知的研究表明，如果心脏不完整，神族是无法重生的。那枚心脏碎片已与你的身体合二为一，若我还想取回，则必须保证你的生命。” 顾菲长大了嘴，她一直担心自己被吃掉，如今这个问题却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尽管过程有些传奇……嗯……但是，加布雷凶是凶了点，但似乎从来没有骗过她什么。 他也完全没有必要骗她什么，费那力气编造谎言干嘛，她已是他砧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还不随他心念一动？ 所以这事，八成是真的了，虽然还有不少疑点，过程也略带传奇…… “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不告诉我真相，然后拼命研究能够把心脏碎片完整的取出来的方法吗？” 加布雷摇了摇头，他微微低下了头，不再与顾菲对望，这种表现是很奇怪的，因为加布雷与人说话从来都是直视他的眼睛。 “涉及心脏的研究从来都是最复杂的，确实有科研队伍在研究如何取出的问题，但是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早已过了几百年，所以你起码在几百年内不必担心你的生死。所有贝拉克里特斯一支的神族，都会像保护我一样保护你。” 惊喜来得太突然，让顾菲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加布雷说的是真的话，她模拟了一下发生那种星舰战争时她自己会做的事，那种抱紧加布雷的心脏碎片，这种事确实是她会做的呢，她幻想自己现在在那个场景，她觉得现在的她甚至会直接吞了那个碎片的。 生命有了保证，顾菲一瞬间容光焕发了起来，然而高兴没一会，她便对自己失去的记忆好奇了起来：“我失去了多久的记忆？” 加布雷深深的看向她：“不是什么重要的回忆，大体就是跟着我各个星球的战斗，这样的记忆无趣而冗长，失去了就失去了吧。” 加布雷觉得，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就在今天，他撒了人生中所有的谎。 第76章 承诺 星历3547年，神族防线全线崩溃。面对凶猛的虫族攻击，在前线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的反抗势力，涌现出一批又一批勇敢抗击虫族侵略的动人事迹。 然而尽管神族联盟的勇气令人嘉许，然而这些反抗却并不能抵抗住虫族侵略的脚步，虫族的进攻依旧坚定不移的向腹地推进，相信以这个速度，不久就能全面的占领卡里古拉神域。 加布雷且战且退，虽然还未到君临，但也相距不远了。 *** “为什么！为什么会忽然溃败！”通讯器的那边，是气急败坏的少年国王，他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的在王座之前踱着步子，两道英眉挤在一起，站定了的时候，留给加布雷的就是这么一个略显狰狞的表情。 巨大的星舰静静的飘在宇宙中，除了随处可见的恒星，整个宇宙都是黑暗无光的。然而恒星在浩大的宇宙中，也仅仅是星星点点的存在，就像夜晚河边树林中的萤火虫一样，连月光都比不过。 完全的真空环境中，是无法传播声音的。星舰控制中的几人，站在这片完全的寂静中，看着大屏幕上的怒颜，表情各异。 王的话音刚落，加布雷立刻单膝下跪，衣料的摩擦在空气里爆出一声声响，引得其余几个神族都看了过来。 加布雷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什么，完全是是一副认罪的姿态，他连头都没抬，就像他一贯的姿态。 王看着他利落的身姿，本来就要出口的怒骂被深深的堵了回去，这郁怒发泄不出来，却缓缓的酿成了悲凉。 他伸手欲指，却像没站稳似的，跌在了身后的铁王座上。 “几千年来的君主立宪制，难道在我身上就要结束么？” 他还有那么多的暗棋，他还有那么多的布置，父辈教给他的均衡制裁，交给他的合纵连横之术，他的伪装，都与那些战报一起，轻轻地化做了前线的炮灰。 他才登基没几年。 这不公平，为何他和父辈们用一样的方法来治理国家，甚至用的还更好，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他甚至还没有享受过什么作为王的好处，却只是煞费苦心的谋划。 凭什么呢，他搜肠刮肚，却想不出一个方法，来对付这种局面。 好在这样的负面情绪只出现了一会，他想起来这是在跟属下的通讯当中，不留痕迹的教诲又出现在脑海，让他迅速的收敛了情绪。 焦急的语气这是不用伪装的，王问道：“如果把战线缩短到君临附近，能够抵挡住虫族的进攻么？”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回回答他的并不是加布雷，而是在一旁抱臂而站的波斯。 王不可觉察的皱了皱眉，却在瞬间调整过了态度，这种带着点居高临下却不显冷淡的，属于上位者的专有的态度，他扭过头来对着波斯：“我是说——减缩神族的领域，把那些不重要的地方，放弃给虫族也好。这么长的防线守不住，不至于少了十分之九的防线也守不住吧？” 波斯皱了皱眉，看向加布雷。 加布雷适时的抬起了头：“可以守住。” 王松了口气，欢愉的表情一瞬间浮现了出来，但他咳嗽了一声，用来掩饰这种欢愉。“那么，下一步，加布雷带着战士回来守护都城吧。” 加布雷声音不变：“我做不到。” 王似乎愣了一下，加布雷回答的太干脆，或者说加布雷从来不会拒绝的这种印象，影响了他的判断，王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一路回撤，虫族必然不会放过神族军队，况且战况如今如此激烈，没有时机去组织回撤，这样下来的回撤必然会损失十之*的军队，即使回到了君临，也无力守护都城。况且，”加布雷说道这里，也不禁显出了一丝苦涩来，“离前线远的封王们，不少都已将本地的军队带走了，用来抵御本封地可能遭遇的虫族。如今在前线的，都是前线各封地本地的战士，他们必然不会同意远走他乡，保卫王城。” “大胆！”王似乎不敢相信似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加布雷回答道，“今天便有七个封地撤走了他们的士兵。” 王睁大了眼，他的后背缓缓的靠在铁王座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他的身体似的。 他缓缓闭上了眼，“我在找你之前，最高议会便说此战已无战胜的可能，星网分析了所有的因素，也只得出了必败的结论。我找到你，是想着总有一线胜机，你不是机器，也不是最高议会那些很久没有上过战场的老神族，我总想着，不会就这样吧，不会就这样吧。” 面对着君王少有的脆弱一面，加布雷依旧沉默的单膝跪地，不出声。 “你说，虫族是为什么忽然就这么强了呢？” 加布雷听到这个问题，便抬起了头，他似乎只会回答这种具体的问题似的，“后期虫族的战力呈指数增长，这固然是因为占领更多的星球和战死的神族给他们提供了巨量的食物的缘故，但这也不是他们突然变得如此强大的原因。” “那什么才是原因？” “他们占领的物资和他们投入的高级虫族的数量不成正比，我怀疑在这次战争爆发之前，虫族就已得到了充足的食物，养成了一批精神力极高的虫族，并在战争进行过程中逐步释放出来。这也解释了为何总在关键时刻，虫族总会出现一支高级虫族，然后以微弱优势战胜神族。” 王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寂寂，他看向加布雷，又把话题拐了回来：“所以你现在的决策是？” 这是王一开始就问的问题，加布雷却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 “回来吧。”王支着头，目光看向加布雷，眼里是数不尽的疲惫和诚恳，“即使队伍损失十之*，只要有你，君临就不惧虫族。” “只有死战到底，神族才有一丝生机。”加布雷平平道来，原本激昂的话语到了他这里，总是这种平平的语调，就好像是机器发出来一样。 波斯惊讶的看着他，就连一直神游天外的布恩也将目光转了过来，而格林则是一直忧心忡忡的看着加布雷。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王却一脸平静，他一手支着头，连表情都没变：“我知道。” 似乎虫族攻破防线之后，他再也没显现出天真的少年神色，似乎终于厌倦了这个伪装的面具，然而的情绪起伏也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你回来。” “这是命令吗？”加布雷轻轻的问。 “是的。” “是！”加布雷站了起来，身子一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通讯器上的人影消失了。 布恩看着通讯器上闪过一条白光，看着那个人影彻底消失了，才撇了撇嘴：“王只考虑君临的安危，是要彻底放弃前线了。” 波斯没有理会布恩，他绿色的眼睛中闪过忧虑的神色，走前了两步，站在加布雷的面前：“你真要回君临？” 加布雷坐在银白色金属制的椅子上，皱着眉：“这是军令。” “我知道。”波斯弯下了腰，眼睛直盯着加布雷，这个姿势完全说不上恭敬，甚至带着些胁迫的意味，“今日他能抛弃前线上亿为卡里古拉神域奉献出生命的战士，明日他也能抛弃为君临鞠躬尽瘁的加布雷上将。” 加布雷抬头看他，那目光依旧平静：“第一，君主没有抛弃我，我不可能去为了一个可能性违背君主。二，即使君主抛弃了我，作为一个骑士，难道没有这种觉悟吗？” 波斯几乎要被气笑了，他直起了身子，弯了嘴角：“骑士？加布雷，你不是要告诉我，你长这么大，一直把骑士守则作为自己的信仰吗？” “神族是对抗虫族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坚固的一道，他们是神域的盾，是神域的剑，是神域最忠诚的战士，保护农耕文明，保护弱小，是破晓的光，是雌性最安全的守护。”加布雷低声的，缓慢的，念出这段话。 波斯愣了一下，直到加布雷念完最后一个字，他还好似没有回过神来。 不止是波斯，还有布恩和格林，都愣了，这场景实在是有些尴尬，就好像你在跟一个成年人讨论对与错，利益与权力，他却突然给你背出了小学生行为守则一样。 就像一万次那样，加布雷把波斯堵得无话可说，他对成年神族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他对小学生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又不是幼师。 偏偏小学生行为守则对的不能再对了。 “所以你恪守保护神域的诺言，无条件遵从君主的命令；所以你恪守守护雌性的诺言，即使花骨朵背叛了你，你也毫无二致的保护她？”波斯说不话了，布恩却问了出来。 加布雷点了点头。 “即使别人根本就是利用你的诺言，你也要这样做？”格林问。 “如果诺言有了条件，那还是诺言么？”加布雷反问道。 沉默，沉默，无声的沉默。 不是被说服了，而是被气住了。 加布雷漆黑的眼眸看着波斯，一直看着他。那眼眸中似乎也有了疑惑和挣扎，可惜波斯此时绞尽脑汁在想如何能以小学生能听懂的方式给加布雷洗脑，忽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