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之毒医王后》 第一章 穿越 彩灯,闪光灯,一齐照耀在红色地毯之上。 会场上只有人群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几分钟过后,一辆汽车由远即近地进入人们的视线,汽车的到来让原本平静的人们立马激动起来,疯狂地想要冲向汽车开来的方向,保安拼命地拦住汹涌的人群,却依然无济于事地被人群冲撞开来,所有的人口中都喊的是他们心中期待的那人的名字。 行驶的汽车在红毯前停下,随着汽车的停下,所有人都跟着停住了脚步。 车门打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随着心跳的节奏,期待着汽车中的人下来,见到他们心中的偶像。 保安趁着人群发愣的片刻,默默地将人群带到两旁,重新架上了护栏。 会场一片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只黑色的皮鞋伸出了车外,所有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皮鞋落地的声音,慢慢的从车中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男人身上,只见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微眯,额前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眸,却依然掩饰不住那张帅气的脸庞,黑色的西装恰到好处地修饰着他伟岸的身材,他转过头,看向众人,薄唇微勾,对众人邪魅一笑。 看见他的笑容,所有人只觉心中一顿,然后立马回过了神,所有的粉丝都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想要试图再次冲过保安拉起的界限护栏,但被保安强硬拦住。 “穆越!穆越!” “……” 听着众人的叫喊声,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所有人随着他的动作,又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待四周安静后,他又转回身,弯腰以一个“请”的姿势将一只手伸向车门口。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只摊开的手掌上,慢慢地,一只洁白如玉,五指纤细的手搭在了上面,玫红色的高跟鞋落地,高跟鞋上的水钻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女人从车上下来,伸手挽住了身旁男人的胳膊,轻启朱唇,对面前的男人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两旁的众人。 “是萧芷柔!”众人看清女人的容颜后惊呼。 “真没想到她也会来,本来看到了穆越我就已经够幸福了,我还以为他们会为了澄清外界的绯闻避免一起出场呢,没想到她竟然来了,现在让我死掉我都愿意。” “这部电影是他们一起合作的,人气最高的荧幕情侣,当然要一起出现啊!” “就是就是,自她出道以来,她已经蝉联了四届影后了,这次肯定还是她。” “那是肯定的!穆越,萧芷柔,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穆越!萧芷柔!” “穆越!萧芷柔!” “……” 激动的粉丝疯狂地呐喊,红毯尽头的男女似乎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会场主持人的声音已经在红毯对面的舞台上响起,身后又有几部轿车陆续而来,萧芷柔挽好穆越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朝红毯上走去。 女子一袭深紫色摆垂地晚礼服,头发全部盘在头上,露出美丽的颈脖和迷人的锁骨,紧致的晚礼服凸显出她完美的身材。 所有的闪光灯都在他们身上闪烁,不管是从哪一个角度拍摄,都是完美的画面。 “刚刚在车上忘了和你说一件事。”萧芷柔小声在穆越耳边说。 “什么事?”穆越一边微笑着和粉丝打招呼,一边回应着身边萧芷柔的话。 “今天晚上是我的生日,我家老爷子一定要我叫上你,想和你对上几盘棋。” “当然没问题,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这儿结束后,你还要去化验室吗?” “放心,那只是个普通的案例,给我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那我先去你家陪老爷子。” “没问题。” …… 化验室 “尸斑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一般来说,其死后经过时间约24小时,但是由于现在是夏季,尸体腐烂程度会快将近一半的时间,所以死者应该是死亡约12个小时。尸体只有脑后重物袭击的伤口,其他地方无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痕迹,目前判断应该是脑后伤口致命。因为伤口出现在脑后,自杀的可能性不大,” 说话的女人海藻般的卷发随意将发丝束在身后,留下两缕落在额前,随意中透着慵懒,但眼中却是一丝不苟的认真。 萧芷柔摘下手上的手套,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打开电脑,手指轻敲键盘,身后的男人就这样看着她工作的身影,正在男人看得发愣之际,萧芷柔的手指停下,然后将A4纸放进打印机,将刚刚写好的东西打印出来,然后转身走到男人面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他,然后说:“王警官,这是鉴定报告,你看一下。” 男人接过报告,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就将目光放在了萧芷柔的脸上。 脸上已经卸掉了在颁奖典礼上精致的妆容,可尽管如此,却依然明眸皓齿,让人无法移目。 “王警官,有什么问题吗?”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萧芷柔微微皱眉。 “没,没。”她的话让他回过了神,收回了目光后说:“芷柔,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这是我的工作。”萧芷柔想也没想便拒绝。 和她工作了三年,她总是对他不冷不淡的,每次邀请,都遭到她的拒绝。 “不是。”见到她再次拒绝,王警官终于忍不住说:“萧芷柔,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喜欢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对于他的突然表白,她却一脸平静,几秒过后,她开口:“王警官,我想我不可以。” “柔儿,我已经喜欢你三年了,虽然外界传闻很多,但是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 “呵呵。”她突然笑出声,“我的绯闻男友不断,你真的确定我没有男朋友?好,就算我没有,但是这和你没关系,我不喜欢你,你没有必要把时间放在我身上。” 他喜欢她,她当然能够感觉得到,所以她也就不和他有过多来往,只希望他自己能够知难而退。 “我知道你是大明星,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 正当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萧芷柔的手机突然响起。 “穆越,什么事?哦……好的,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现在就回去。” 挂下电话后,她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对他说:“王警官,我今天晚上还有事,要先走了,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说着,她已经整理好东西走到了门口,然后回过头对他一笑,说:“以后,记得还是叫我萧小姐,或者是萧医生。拜。” 当萧芷柔回到家的时候,穆越已经在里面了,穆越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盘象棋,对面坐着一位老人,明明已经年过八旬,但依然精神奕奕,他不像其他老人一样是短发,而是将银丝梳成长辫,绑于脑后,身上穿着打太极的白色大褂。 “老爷子,今天是谁赢了?”萧芷柔放下手中的包,坐在老人的旁边,然后将手搭在老人的肩上,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和坐在对面的穆越打趣:“穆越,这回不会对老爷子再输了棋耍赖吧。” “几年前的事啦,你还老提。”穆越笑着将看着萧芷柔,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他脸上却没有生气的表情。 “芷柔,长寿面我还没有煮,怕面糊了,所以打算等你回来再弄。”萧老爷子面色慈祥笑眯眯地看着萧芷柔,欲起身。 “老爷子,您就在这看会儿电视,我和穆越去煮面,”萧芷柔应声说,然后站起身,手拿起老人的红色象棋棋子,大喊一声:“将军!” 胜负立马见分晓,穆越急忙大喊:“萧芷柔,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爷子已经让了你很多步了,多到我都看不下去了,别偷懒,跟我去厨房煮面。”萧芷柔一边笑着,一边向厨房走去。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后面依然传来穆越的叫喊声。 “懂乎?子曰,不懂,不懂。哈哈。”萧芷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真拿你没办法。”穆越摇摇头,也跟着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萧芷柔和穆越就已经将面煮好了。 三碗长寿面放在桌上,简简单单,一点也不似过生日的气氛。 这样的简单,只是由于老爷子对她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天下大雨,她的父亲开车送怀孕的母亲去医院,却不料出了车祸,父亲死在了车祸现场,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生下了她之后,便去逝。 老人走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三碗面,目光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却也是稍纵即逝,最后,老人叹了一口气,便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十几分钟之后,老人从房间里出来,手中捧着一个色泽古朴的木盒,走到他们面前,将木盒放在餐桌上,然后坐下,也示意其他人坐下。都坐好后老人将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两块玉,玉为环状,外边有参差不齐的齿纹,玉通体透明,洁白无暇,温润光滑,但却都只有拇指大小。 萧老爷子拿起其中一个,然后看着手中的玉,一直看着,仿佛透过了这玉承载着他的诸多回忆,忽然间有泪水从他眼角流出,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说:“这两块玉璇玑,左边的是玉璇,右边的是玉玑。这可是好东西,芷柔,这就当做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穆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另一块,你就拿着,你们一人一块。” “老爷子,这怎么可以?”穆越看着这玉的光泽绝非等闲之物,所以推辞不敢接受。 “老爷子给你你就拿着,和我们还客气什么?”萧芷柔对穆越说道。 萧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玉递给了站在他旁边的萧芷柔。 萧芷柔接过玉,触手寒冷。 萧老爷子又拿起盒子中的另一块玉,递给穆越。 穆越接过玉,触手温暖。 “这两块玉,看似差不多,但是一块为暖玉,一块为寒玉,暖玉为璇,寒玉为玑。” “这玉看起来有些很古老的样子,怕是有些年代了。”萧芷柔看着手中的玉说。 “这两块玉是秦朝的。”萧老爷子回答。 “真的?”萧芷柔惊讶,“老爷子,你不会是被路边的小摊贩骗了的吧。” “你这孩子,老爷子我是这么好骗的吗?”萧老爷子假装生气。 “萧芷柔,你这脑子就只会鉴定尸体,这玉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有本事你去到路边摊给我也买一个这么好的玉。”穆越拿着温润的玉璇忍不住开口。 “你给我一边去,我和老爷子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你给我的礼物呢?” “放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萧老爷子将盒底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一层,他从里面拿出两根红绳,递给穆越和萧芷柔一人一根,“你们就把这玉戴在身上吧,玉是保平安的东西。” 他们接过红绳,将绳从玉环中间穿过,由于红绳太短,不能挂在脖子上,就只能戴在手腕上。 “快点吃吧,这面再不吃就要糊了。”萧老爷子见他们戴上了玉,这才想起桌上的面。 其他人也突然意识到了面,于是一人一碗,还好是夏天,面不容易凉。 “芷柔,你明天那个海边拍摄宣传片通告你接没接?” “接,为什么不接?我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这一届的百花影后,我势在必得,实验室的工作让别人去做吧,我去海边就当放松放松。” 萧芷柔的话让穆越讶异,“就算你不去宣传,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你平时不都是把实验室的工作排在拍戏前面吗?有案子就绝不接通告,今天怎怎么突然这么不正常?”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今天刚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民警向我表白,我对他没感觉,不喜欢被人缠。”想到这,萧芷柔看着穆越,突然狡黠一笑,“要不,你当我挡箭牌,我给你付工资?” “得了吧,你说你在国外留学那么些年,怎么不找个老外回来?而且我觉得人民警察就蛮好的。”穆越连忙摆手,“本来在你这个大美女面前呆久了,我就已经审美疲劳了,我还要去寻找我的春天呢。” “就你?还寻找春天?不是已经遍地开花了吗?前几天还看到新闻说你和那小演员有暧昧,一大群媒体追着我问是不是真的,还有人安慰要我不要伤心,真是被你给害死。” “只是交个朋友而已。”穆越嘴角勾起一笑。 “你这个样子,你粉丝知道吗?”萧雨柔一个白眼给他,话说到这儿,萧芷柔已经将碗中的面吃完了,将筷子放在桌上,然后大喊一声:“祝我萧芷柔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都二十六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萧老爷子笑着摇摇头。 “我这叫做永远十八,还有啊,老爷子,我在你面前,不永远都是孩子吗?”萧芷柔把玩着手上的玉说。 “呵呵,你啊。”萧老爷子嘴角露出微笑,眼中是慈祥的目光。 夜,静得悄无声息。 天空中出现奇异的画面,一弯上弦月高挂其中,都说月明星稀,可偏偏此时的夜空中却呈现出众星拱月之状,空中的星看似无规律分布,却偏巧将弦月填满,眼角微眯聚光,惊然发现正是满月的模样。一东一西两颗泛着幽蓝色星光之星正朝着众星云集的地方靠近,似将这“月”更加填满,最后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停下。 老人看着这将月最后填满的两颗星,轻声叹:“孤星归,上弦月满,一去多年,多年啊。” 老人正说着,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却并没有意料中的坠落,而是直直地飞向天空。 这颗星的异常让老人心中一惊,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星,看着那颗星在天空中游离,在弦月周围徘徊,最后闯入星满弦月之中,但却并未停下,它在中间飞快游窜,它打破了星满弦月之态,它往东,东边泛着蓝光的星就被挤出,往西,东边的星星便回归,西边之星便脱离。 老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星,可偏偏那颗星在其中都未曾停下,直至黎明破晓。 看到东方旭日缓缓升起,老人转过身,朝房间的柜子走去,拿起昨日的那个木盒,将木盒倒过来,木盒的底部竟然又是一个盒盖,老人将盒盖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大玉,与之前的两块玉璇玑色泽一模一样,都呈环状,周边有齿纹,只是不再是拇指大小,而且巴掌大小。 老人将盒盖盖上,然后放回柜中。 海水的波浪席卷着沙滩,一层又一层,泛出美丽的浪花。 不远处一个躺在遮阳伞下沙滩椅上的女人透过眼前的墨镜,她放在一旁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号码,但她都没有理会,只是看着沙滩上走着的人,然后抬起手,轻轻朝对面的人摇了摇。 因为他们的到来,摄制组向旅游方租下了这个场地,所以今天除他们之外的游客都不能进入这里,人不多,但并不代表着就是安静。 不远处,摄影师,舞蹈演员都在那边,音响里播放着动感十足的音乐,二十多个穿着火辣比基尼的外国女郎围着一个男人在跳舞,只有导演偶尔喊停的时候能够让耳朵清静一下。 “穆越那小子倒是乐在其中。”萧芷柔戏谑轻笑,然后这才注意到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后,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说:“萧芷柔已死,去找别人来帮她验尸吧,目前估计死亡原因是被手机骚扰烦死的。” 说完,她就将电话挂掉,然后直接将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接着,她将身上裹着的白色毛巾脱下,然后只穿着泳衣从沙滩椅上下来,光着脚踩在细碎的沙滩上,一步一步走向海边,海水没过了她的脚踝,她继续走,没过了膝盖,直到走到没过了腰的时候,才将整个身子进入海水当中。 她的游泳技术很好,在水中如鱼般轻快游动,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起起伏伏,可她却不知这时,她手腕上的玉发出一抹淡蓝色的光。 正当她想要浮出水面上岸的时候,她脚下的水突然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涡,她努力地想要挣脱出来,却无济于事。 漩涡一直旋转着,她出不来,也下不去,她的心里开始发慌,终于忍不住对着沙滩上站着的人大喊:“来人,快,救我!” 其他的工作人员听到了叫喊声,也慌忙大喊起来,呼喊声惊动了正在摄影的人,穆越看见在水中呼喊救命的萧芷柔,立马停下了正在拍摄的东西,往海中跑了过去。 “都先别拍了,快去救人!”导演大喊。 穆越终于游到了萧芷柔的旁边,当她一靠近萧芷柔,自己也跟着陷入了漩涡当中,他努力地挣脱漩涡,终于抓住了萧芷柔的手,可是他们周围的漩涡却越来越大,将他们都困在了漩涡里。 “穆越,救……救我。”萧芷柔看见了来人,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可是他们二人谁也没发现其中两只手腕上红绳绑着的玉环上的齿轮相合扣在了一起,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 水中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海上其他想要救援的人都靠近不了这漩涡,大约三分钟后,海面终于归于平静,却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第二章 木桥流水潺,落花零零,香归去。转轴拨弦,丝竹成曲,莺燕和鸣共翩翩。瓣落青丝,缀红添景三分颜,轻风抚,花落人肩香入鼻。十指轻弹,青丝随风舞。 绿岸荫柳,抚堤垂于湖边,桃花花瓣随风肆意在空中飞舞,桃花树下,一白袍男子坐于石凳,指骨分明的双手在一把朱色古琴上轻轻拨动,衣袂飘飘乎若云中流风。 当萧芷柔醒来,闻声而至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树下之人,青丝只是随意用一根黑色丝带束发,低眸弹琴,眉若弯月而黛,面容皎白而不显丝寸女气,人面桃花相映红,淡然仿若谪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大概就是眼前之人了吧。 看到萧芷柔的到来,男子停下了弹奏,看着她,微微浅笑,然后说:“丫头,你醒了。” 看着男子的笑容,萧芷柔只感觉自己一瞬间思绪抽离,正待她恍惚之际,男子已朝她走过来,每走一步,落在地上的花瓣便自动飞起,向两旁飘去,男子所到之处,无一片花瓣被踩于脚下。 待男子到了萧芷柔的面前,她才回过神,然后问:“导演呢?剧组的工作人员去哪了?” 萧芷柔环顾四周,并无任何拍摄器具,也不见任何其他演员。 听到她的问话,男子皱眉,然后便又舒展开来,微笑着说:“你刚刚醒过来,对这一切不了解,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你的叔叔,我叫墨如斯。”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叔叔?你也就只比我大几岁吧。”萧芷柔以为他只是再和自己开玩笑。 男子听到她的话,只是宠溺地一笑,就如同在看调皮的孩童一般。 “墨如斯,你这什么表情,对了,是你救的我吗?那和我一起落水的人呢?” 对于她的问话,墨如斯又是不解,“雪芜说在寒水湖之底的玉床上只有你一人,何来的其他人?” “什么寒水湖什么玉床?雪芜又是谁?你告诉我这是哪,我要回去。”萧芷柔感觉自己和墨如斯的对话简直就不在同一个话题上。 “丫头,你要回哪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萧芷柔环顾了四周,景色虽美,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你骗谁呢,我现在就要回家。” 说着,萧芷柔便转身走向身后的木制长廊,可是长廊分左右,刚抬起脚,萧芷柔却不知该走哪边。犹豫片刻,最后她随便选择了右边的走廊走去。 墨如斯没有拦住她,只是面带笑容地看着她这孩子气般的举动。 走在长廊上的萧芷柔没有心情欣赏走廊两旁优美的风景,只是一个劲地想要走出这道长廊,可是,她却发现,无论她如何走,长廊都是长而没有尽头。 她看着这走不尽的长廊,终于停下了脚步,在看长廊两旁的景色,所到之处都是同样,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困在了某种阵法当中,可是她却解不开这奇异阵法。 古装的男子,有着奇异阵法的长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放弃了继续向前走的念头,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没过多久,她就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而墨如斯正站在原地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加快步伐走到墨如斯的面前,萧芷柔抬起头,目光冷淡地对墨如斯说:“这里到底是哪?你,究竟是谁?” 对于她的逼问,墨如斯只是笑而不语,然后往石桌的方向走去。 花瓣又落满了之前他走过的小径,可这一次,依旧是他的所到之处,花瓣就像有灵性般地自动飘飞让路。 如果说萧芷柔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只是巧合的话,那么这次,绝不可能再是巧合。 萧芷柔跟在他的身后走上在小路上,那些落在草地上的花瓣也随着在她的脚下起舞。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脚下的花瓣,她学过化学物理,但这样的现象,不是那些能够解释的。 终于,墨如斯在石桌前坐下,隔近了看,萧芷柔才发现,他坐的凳子与其他三张不同,其他三张为纯白大理石所制,而他坐的,却是为白玉所制。 墨如斯示意萧芷柔坐下,然后才开口说:“我想,你心中肯定很多疑问,我现在就告诉你。” 见他肯说,萧芷柔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里,叫做寒水岛,只因这里有这汪寒水湖而得名。这岛与外界隔绝,平常是无人打扰的。”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微微掐指一算,然后放下接着说,“现如今,应该是景帝后元二年,你在湖底沉睡了十三年,离你娘去逝,也已有十三年之久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底有抹不去的哀伤。 “我娘?你见过我妈?不可能,老爷子说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就去逝,怎么可能只去逝了十三年?”对于他的话,萧芷柔心中是不相信的,“还有,你说的景帝,是谁?” “是啊,我跟你一个刚刚醒过来的孩子说什么汉景帝。”他叹了一口气。 “汉景帝?是不是刘启?”听到了熟悉的字眼,萧芷柔马上问。 对于萧芷柔的问话,墨如斯倒是惊讶,“你怎知?” 他的反问,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闪在了萧芷柔的头顶,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继续说:“经过夏商周后的春秋战国,秦始皇嬴政统一了天下,但由于秦始皇的荒淫无道,陈胜吴广农民起义,接着项羽刘邦楚汉争霸,终于刘邦建立了西汉。” 看着墨如斯肯定的眼神,萧芷柔确定了自己说的话,都是正确的,而她心中的灯火越来越熄灭。 萧芷柔两眼无神地站了起来,然后接着诉说:“汉高祖刘邦之后便是他的儿子刘盈称帝,刘盈英年早逝,汉文帝刘恒继位,而现在你说的汉景帝,是不是就是他的儿子刘启?是不是,是不是啊!” 说到后面,萧芷柔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她情绪激动地朝着墨如斯大吼。 墨如斯见她这般,也被她的反应给惊住,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下的头,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萧芷柔用手将石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在在绿色的草地上。 “丫头,你怎么了?”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墨如斯心中也开始紧张,想要抓住她的手臂让她平静,可是萧芷柔却甩开了他的手,使劲地推开他。 “对,水,肯定是水!”萧芷柔突然想到了她是在海水的漩涡中昏迷了过去的,她看见了一旁的湖水,于是马上转身朝湖跑了过去。 可是,当她到了湖边,看见了湖水中波光的倒影,她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她缓缓地蹲下了身,看着水中的人儿,模样稚嫩可人,却不见原本属于她的成熟妩媚。 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水中的人也将手放在了脸上,她将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丝,水中的倒影也作出同样的动作。 “你在湖底沉睡了十三年,离你娘去逝,也已有十三年之久了。” 耳边回响着刚刚墨如斯的话语,而水中的人,也只有十三岁的模样。 这是她?这不是她! 想到这,她立马用手将水搅乱,可是这水看似无奇,却触手如冰般寒冷。 她马上将手缩了回来,水面很快再次平静,倒映出来的,依然是她十三岁时的样子。 她从水的倒影中看到身后的墨如斯正朝她靠近,她回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墨如斯问:“你说你是墨如斯,你说这里是寒水岛,你说如今是汉景帝后元二年,你说我在湖底玉床睡了十三年,你说我在这里有个死去的娘,那么你说,我到底是谁?” ------题外话------ 木木吐个泡:文文中已经有提及,汉朝的皇帝自汉高祖刘邦建立以来,后刘邦与吕雉的儿子汉惠帝刘盈继位,刘盈英年早逝,刘盈的兄弟代王刘恒继位,史称汉文帝,然后就是他的儿子汉景帝刘启,接下来就是汉武帝刘彻。后面的皇帝,木木就不一一介绍了。文文是以汉朝为背景,但木木写的是言情小说,而并非人物传记,所以会与真实历史有一定的出入,希望历史通的亲们不要来挑木木的刺哦!不了解历史的亲们木木会在文中有解释的,大家放心。 第三章 对于萧芷柔一连串的话墨如斯只是轻微一笑,然后将手掌摊开,对萧芷柔说:“你先过来吧,寒水湖湖水冰凉,一不小心落入水中会引发风寒的。” 萧芷柔看了墨如斯一眼,然后将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上,随着他走回了石桌处,却看到刚刚被她打翻的茶杯茶壶又重新好好的放在了桌上。 “这茶杯落在了地上,粘上了泥土,待会儿该拿去洗洗了。”说着,墨如斯用手摘下茶杯上他刚刚没来得及弄掉的草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到底是谁?”萧芷柔没有心情看墨如斯的慢条斯理,目前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讶异无比。 墨如斯收回手,这才看着萧芷柔说:“你名叫花念吟,你娘,是原来这座岛的主人花汀兰。” “花念吟?花汀兰?”萧芷柔念着这两个名字,然后看着墨如斯,继续问道:“那湖底十三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看着萧芷柔着急的模样,墨如斯顿了一下,继续接着说道,“花汀兰一名,对于上一辈的江湖中人来说,是没有一个不知道这武林第一美人的,她的医术与毒术都是天下无双,所以在江湖上的称她为寒水仙子。认识你母亲的时候,我才十五岁,当时是她救了我,将我带到了这岛上,那时的她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她在之后的一年多里,将她的医术传授给我,并且交我武功还有这岛上的所有的阵法,那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乐,九个月后,她生下了你,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可却在当天夜晚,你的全身就冻结如冰,你娘想尽了一切办法,无论针灸还是入药池都无法将你救治,直到三个月后,她突然告诉我和雪芜唯有将你放入湖底的玉床之上,以寒养寒才能活命,所以她带着我和雪芜入了湖底,将你放入湖底的寒玉床之上,才出了湖底。可不曾想,到了第二天,她却悬梁自尽,只留下一枚手绢和一卷遗书,遗书中只提到了让我们十三年后,将你从湖底带出来,在这十三年期间,无论是谁也不可进入湖底。” 墨如斯的诉说,虽将情绪隐忍,但依然可以从言语中听出对他所说之人的怀念与内心的伤痛。 “第一,刚刚我的手有触碰到那湖水,那湖水冰冷刺骨,你们是如何进入湖底的?第二,我一个婴儿在那冰冷的湖水中要如何长大?第三,花汀兰,也就是你说的我娘为什么要寻死?第四,我爹是谁?你的话漏洞百出,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萧芷柔很轻易就找到墨如斯的话中不可相信的地方。 “我当时也有这样的疑惑,我也是后来听你娘说了之后才知道的。你看湖边那棵桃花树,因为寒水岛地势的原因,所以岛上四季如春,你看其他桃花树都是远离着寒水湖生长,而偏偏那棵树就长在最靠近湖水的边上,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那棵树已在湖边生长了几百或许上千年了,它的花瓣落于水中,从花瓣中分泌出来的汁液可以化解寒水的寒气,所以那棵树下花瓣洒落的一片水域,温度与平常的水温无异。若是要入湖底,便可从这里下去。” 萧芷柔一直都是理科的高材生,若是从前,对于这样的解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可是到了此刻,穿越这样的神话还有墨如斯脚下飞散的花瓣,让她不得不相信一切的可能。 “你在湖底为什么会长大,你娘为什么会寻死,你爹为何人,这些,我都不知道。若是可以,我也想要知道你娘亲自刎的原因。”墨如斯说着,不再是之前的一脸平淡,而是眸中有了深深的伤痛。 看着他脸上的哀伤,萧芷柔也不再多问,只是转换了一个话题:“岛上只有你一个人吗?” “自然不是,我想这会儿雪芜应该在四处找你了。”墨如斯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手放在朱琴之上,一根琴弦拨动,为变徵之声。 琴声悠悠,涓涓如流,戚戚似杜鹃啼鸣。 一曲终了,从长廊处走出来一名女子,一袭白底深蓝碎花裙,突出女子娉婷之姿,走近细看,大约三十有余,却未绾妇人髻,发梳墮马髻一支玉簪别于身后,气质若素,自有一番成熟淡然之味。 “念儿,原来你来这儿了,难怪我在前院寻你一直未找到。”女子一边说着一边面带微笑地走过来。 萧芷柔有注意到,女子过来时,同墨如斯一样,脚下的花瓣自动散开。 女子见萧芷柔面带疑惑地看着她,以为她是不认识自己,于是便解释说:“我叫雪芜,以前曾算是你娘亲的侍女,但是小姐待我如同姐妹,便将你认我作姨,你唤我雪姨便好。” “你们就这么确定我一定就是花汀兰的女儿,而不是别人?”对于他们亲昵的语气,萧芷柔还是不确定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花念吟。 “呵呵。”对于萧芷柔的问话,雪芜只是轻笑,然后解释说,“不会的,当年小姐为了治疗你的体寒之症,曾在你的背上用火朱砂针灸,留下过一枚朱砂印记,我在湖底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了那枚印记,而且当年小姐留给你的玉环也在你的手腕上,所以是不会认错人的。” 背上的朱砂印记?她记得自己曾在洗澡的时候,从镜子中见到过自己背上有一颗红色的痣,萧芷柔将手抬起,广袖滑落,那块萧老爷子给的玉,确实是在自己手上。 这一切是自己和这个叫做花念吟的人的巧合,还是他们口中的花念吟说的就是她自己?不,一定是巧合,她是萧芷柔,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法医,怎么可能是在湖底沉睡了十三年的人。 可是萧芷柔的脑海中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脑海中就像是一团乱麻,扯不出一根可以整理的思绪。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么雪姨,你在湖底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在那里?” 萧芷柔想着,不知道穆越是否也穿越了过来。 “没有了,当年小姐就只将你放入了湖底,湖底的寒玉床的寒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近的。” “但愿穆越不要穿越过来。”萧芷柔在口中碎碎念着。 “这么久了,也饿了吧,我吩咐了碧儿煮了点粥,我去端过来,你们在这儿坐会儿。”雪芜说着,看见桌上弄脏的茶杯茶壶,于是就随手端起,也没多说什么,便走回长廊。 目送雪芜的离开,又是一阵花瓣飘飞,萧芷柔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何这些花瓣会自动让路?难道花瓣有灵性?” 对于萧芷柔的疑问,墨如斯心中不免觉得好笑,便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花瓣怎会有灵性?只不过是在走路的时候,用内力将花瓣驱往两旁而已?” “内力?”他的话吸引了萧芷柔的兴趣。 “习武之人都是需要修习内力的,而作为一个医者,武功是可以帮助医术的。”墨如斯解释说道。 “那是不是可以在天空中飞?”萧芷柔心中的兴奋越来越高。 “这有何难?”墨如斯说着,便搂住萧芷柔的肩膀,带她飞往湖面。 “抱紧我。”墨如斯说。 在他眼中,萧芷柔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所以并没有男女之防。 萧芷柔也不是做作的女生,听他这样说,知道自己不抱住他就有可能掉下去,所以伸出了手,抱住他的腰。 湖面上,一男一女相拥掠过,脚尖轻点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男子的白衣与女子的青衫融入了绿柳桃粉的画面中,身后飘飞的发丝随风交织在一起,极尽缠绵,如诗如卷。 ------题外话------ 如仙般的桃花美男墨墨亲们喜木喜欢?喜欢的话亲们就点击一下“加入书架”吧!木木在这里一鞠躬, 第四章 “墨如斯,带我去看这整座岛,可好?”她望向他,语笑嫣然。 “好。” 从上空中看整座岛,其实并不算大。 岛的四周,是沼泽之地。沼泽中有高低不齐的木桩。岛内一汪湖水落于北方,绿树环荫,多是桃柳。只有一座高阁,只是寻常屋舍,由长廊串联,错落有致。 墨如斯带着花念吟飞向了那座高阁顶上,然后松开了她。(为了统一名称,从这章起,萧芷柔都写为花念吟。)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塘前。好美的景色!”看着这美丽的景色,花念吟不禁感叹道。 “丫头,这岛看似平常无奇,但却大有玄机。” “我已经领会过了那长廊的厉害了,还有什么?” 望着花念吟目中的好奇,墨如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下腰上别着的玉笛,放于唇边,轻轻吹奏,为宫之声,沼泽上的木桩开始移动,并且看见岛上的树木也在移位,如阵法般改变。接着,他又将笛声换为商音,音起,那些屋舍的方位开始转变,当音转为角的时候,那些屋舍竟然都消失不见了。更让花念吟惊讶的是,当笛音吹奏成徵的时候,整座岛都消失在她眼前。还等不及花念吟问出心中疑惑,墨如斯的笛音已为羽声,所有的一切一如之前般出现在她眼前。 “好好玩,墨如斯,你教我好不好?”看着这眼前的一切,花念吟心中的好奇和激动越来越大。 望着她眼中的激动,墨如斯轻轻点头,“好的。” “若是等你学会了,只要你吹奏玉笛,便可不用走动,任何地方都可以自动到达你的面前。” “真的?” 墨如斯将手一挥,搂住花念吟的肩膀,飞下了阁楼,停留在了湖边的那棵桃树下。 墨如斯重新执起玉笛,笛声悠扬开来。 桃花树上花瓣落下,片片如细雨却翩跹散开。 花念吟看着面前的画面,只觉着周围的景色再美,都抵不过眼前之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四周风景渐渐转换,再看,却是到了湖边的一间吊脚竹楼前。 “这是你娘亲生前所住的地方,里面有她生前留下的东西。”墨如斯看着这吊脚楼,眼中又是怅然之色。 花念吟看着这竹屋,踏上了楼梯,墨如斯跟在她身后。 花念吟用手拨开门前珠帘,屋内设施很简单,一席朱红古木雕花床靠在墙边,墙上挂着一些书画,床的对面是书案,书案上面并没有落上灰尘,应该是有人清理,案上只有一块石墨,笔架上架有几支毛笔。 转过头,看见墙上挂有一副画像。 画上是一名女子,发绾垂云髻,青丝垂于胸前,肤若凝脂,目如剪水似含情,脉脉相望,顾盼生嫣。点绛之唇微抿,似有千*说。 画中之人虽带愁绪,但却更添一番风情,白衣胜雪,好一个绝代佳人! 武林第一美人,确实不愧此名。 “如果我没猜错,这画上之人一定是我那去逝的娘亲花汀兰了吧。” “是的。”墨如斯说着,便走向床旁存放衣物的衣柜,打开后,取出一个宝蓝色锦盒,然后打开,里面放着一块手绢,“这是你娘亲去逝时,放在遗书旁的手绢。” 花念吟拿起手绢,打开,手绢上绣着一株桃花,花瓣飘零。 在手绢旁,绣了一首隶书的宝塔诗。 花 依香,若雅。 观杜鹃,品山茶。 牡丹素起,秀染朱砂。 水中赏幻月,镜中绣虚霞。 菩提望尘风止,梦里桃花簌下。 苦集灭道几人透,共谱一曲蝶恋花。 当花念吟看到这首诗最后的“蝶恋花”三字时,不免心中暗自惊讶。《蝶恋花》是宋词的词牌名,她不知道汉朝有没有宝塔诗这种体裁,但是“蝶恋花”三字出现在这里确实是不合情理。 这首诗看似只是简单的描写花,但却又从中透露出一些玄机,花念吟暗暗将这首诗记下,因为她的心中有种猜想,可能她这没见过面的娘,也是穿越过来的,她在身前留下的这首诗,很有可能是可以回去的线索。 想到这儿,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 画中人的眉目间,和她真的有*分相似,而若说她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墨如斯,你确定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吗?雪姨也不知道?” “啪。” 花念吟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东西落地的响声。 花念吟和墨如斯转过头望去,雪芜正蹲下身收拾打碎在地上的碎片。 “雪芜,我忘记你去端粥了。”墨如斯抱歉说道,然后走过去,帮着雪芜收拾。 “我看着变换的阵型,知道你们来了这儿,本来打算将粥端到这儿,可却不小心被这珠帘绊住,才将这粥洒落了一地。”雪芜解释说道。 花念吟看着正在蹲在地上的雪芜,心中暗自忖踱。 收拾好后,雪芜端着木盘,上面放着瓷碗的碎片,轻轻一笑,然后说:“我重新去做,半个时辰后你们自己去长亭吧,我可不想再将你们四处寻找。” “好的。”墨如斯点头答应。 花念吟也点头。 待雪芜走后,墨如斯将手绢收起,放回柜中,然后又拿出一个黑底绣金丝长盒,递给花念吟。 花念吟打开,里面放置这一支玉笛,和墨如斯腰间别着的的玉笛一模一样。 “这支玉笛,是你娘亲生前所用,与我的这支是一对,由蓝田青玉所制,当年你的娘亲教我阵法时,便将这支玉笛赠于我,我的这支,名为‘天净沙’,而你手中的这支,名为‘浣溪沙’,岛上的那些阵法,虽用琴瑟之声可以变换,但远远没有这两支玉笛的威力大。而且在岛上瞬间转移之法,只有这两支玉笛可以做到。” “玉笛的名字是我娘取的吗?”花念吟将玉笛取出,将盒放于桌上,然后用手抚摸着玉笛,口中轻念,“天净沙,浣溪沙,还有,蝶恋花。” “是的。” 墨如斯的回答,让花念吟的喜意浮上眼角。 她可以肯定,这花汀兰绝对也是穿越过来的。 想到这,她心中对于自己的穿越就没有一开始那样抵触了。 “有曲谱吗?”花念吟问道。 “没有,她说过,岛中阵法不能流于外世,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将曲谱放在心中最为安全。”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根本不会吹笛。”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你说,我娘教了你阵法、武功、还有医术,那么,现在,你都教给我,好不好?” “好。” 第五章 “麻黄,又名哲里根。多年生草本状小灌木,木质茎匍匐土中,绿色枝直立,节间细长,折断面有棕红色髓心。叶对生,退化成膜质鞘状,包于茎节上,分裂几达基部,裂片锐三角形。生于干燥高地、山岗、干枯河床或山田中。秋季采割,根及地上绿色草质茎,晒干备用。味辛、微苦,性温。用于发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 “白苏,又名玉苏、苏梗。草本,有香气。茎四棱形,茎部木质,上部有白色柔毛,叶对生……” 花念吟一手拿着木竹书卷,一手拿着盘中的玉提子,念完一句,就往口中送上一粒。 这青色晶莹剔透的玉提子可是这寒水岛上的特产之一,花念吟吃过一次之后,就爱上了这酸甜可口的小果子,每天都要吃上一大盘。 “碧儿,再去给我端一盘子玉提子过来。”花念吟看着盘中越来越少的水果,头也不抬地大声喊道。 “好的,小姐。”屋外不远处正在浇花的一少女听到了花念吟的声音,马上应声,然后放下手中盛着水的碗,朝长廊跑去。 花念吟接着念道:“生于山坡、路旁、旷野等地。药用全草,夏秋采收,鲜用或晒干备用。味辛,性温。用于散寒解表,杀虫解毒……” 花念吟越读越没有劲,要说是用木竹写书也就算了,但是写的都是这隶书,认一个字都得费上半天功夫,实在没有乐趣。 当时墨如斯答应了她要教她花汀兰留下的东西,于是就选择先教她最基础的医理,再同时教她武功和阵法。 起初花念吟是真的对这古代医学很有兴趣的,因为她自己本身是学医之人,对药用方面就已经很有研究,但是她到了这里才发现,这古代的草木由于没有环境的破坏,以至于药用价值高于现代,而且这里还有很多现代已经灭绝了的草药,还有些植物,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让她很是兴奋,但是一看到这记载着的文卷上的隶书字体,她不禁又是一阵头疼,这文字应该是花汀兰所写。 “我这没见过面的老娘,你说你与我同是穿越之人,干嘛要写成隶书,写简体文多好。我知道到了东汉才有蔡候纸,但是你在这岛上做几张纸不行吗?反正又不会流出去改变历史,害得我现在举着着这一大卷竹子片多辛苦……” 花念吟正对着抱怨,墨如斯从门口走了进来。 “念儿丫头,今天的书念得怎么样了?” 听见墨如斯的声音,花念吟停下了口中的碎碎念,然后转过头对着墨如斯咧嘴一笑:“当然念完了,我很努力的。” “是吗?” “那是当然,不信你可以考我。”花念吟很自豪地说。 花念吟将手中的竹简合上,然后自信满满地看着墨如斯。 “良姜。”墨如斯随口说出一药名。 花念吟听后,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良姜,又名风姜、蛮姜。根茎横走,呈红棕色或紫红色,节环形,节上生须根,气芳香,味味辛辣,茎直丛生,果实球形,有短柔毛,用于温胃散寒,消食止痛。” “茴香。” “全株有香气,灰绿色或苍白色,无毛。根圆柱状。基生叶丛生,茎生叶互生,五六月开花,花小,黄色,七至九月结果,成熟时呈黄绿色,有特异香气。性温,味辛。用于散寒止痛,理气和胃。” 接着墨如斯又说了几个,都被花念吟一一答了上来。 中医是花念吟大学的时候就学了的,他问的这些她早就倒背如流,所以只要问的不是那些奇花异草,她随口就能答上。 墨如斯对她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念儿丫头,我带你去药房去认认这些药草。” “好啊。”花念吟正嫌在屋内待得无聊,“我们不用玉笛,我们走着去怎样?” “好的。”墨如斯点头答应,然后和花念吟并排走出屋子。 他们一边走,花念吟欣赏着岛上美丽的景色,看见有老仆正在修剪花草。花念吟是后来询问才得知,这岛上主要的主人是雪芜和墨如斯,除此之外,还有跟着墨如斯学医的徒弟以及培育花草的药童,这些人属于墨如斯管理。而岛上的侍女奴仆,则是由雪芜负责打理。 走着走着,突然长廊边的草地上的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吸引了住了花念吟的注意力,于是她跨国长廊边上护栏,然后跑到那株花前,仔细打量,花开叠瓣,瓣瓣都有一丝紫色生在边缘,此花无蕊无芯。花念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于是便指着那朵花问墨如斯:“墨如斯,这朵是什么花?我从来都没见过。” 因为墨如斯二十八岁,算起来只比穿越前的花念吟大两岁,要她称他为叔叔,她实在是叫不出口,所以就连名带姓地叫,不过还好,墨如斯并不十分介意。 墨如斯起身飞到花念吟面前,看了一眼花念吟指着的鹅黄色小花,然后说:“这花名为三月花,此花属火,若是没有水来平衡,便会自行枯萎,所以只能在雨水充足的三月春季生根发芽,并且开花,但是其过程也有三个月之久,三月一个季节,所以这种花在外界是难以存活的,只有在四季如春的寒水岛上独有。” 这种没有见过的花才是花念吟真正想看的东西,而不是那些看过千遍万遍的草药。 这花吸引了花念吟的兴趣,习惯性地想要将它摘下拿回去研究,可是当她的手正靠近那朵三月花的时候,墨如斯立刻出声:“别碰,这花有剧毒。” 可惜墨如斯说晚了,花念吟已经将花给摘下了。 ------题外话------ 可能看了简介的亲们在简介中知道女主后来会成为卫子夫,但是目前的第一卷为江湖篇,主要是写女主在进宫前的一些经历还有和男主的情感,第二卷为宫廷篇,也就是女主进宫后发生的事,而且亲们有木有注意到,书名为《毒医王后》,而不是《毒医皇后》,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可不是木木打错了字,想知道的话,就请亲们关注后文吧! 第六章 “没关系的。”对于墨如斯的紧张,花念吟只是淡淡一笑。 听花念吟这么一说,墨如斯才发现花念吟拿着那株花,依然完好地站在他面前,什么事也没有。 但是墨如斯还是不放心,于是伸手去给花念吟把脉,发现脉象并无任何异常。再拉开花念吟的衣袖,皓婉洁白无暇。 “按理说,碰到了三月花的人,都会有一丝紫色毒气凝于手腕处的血动脉,三月之后便会死去,可为什么你一点事情也没有?”这样的发现让墨如斯也感到好奇。 “我也不知道。”花念吟实话实说。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多毒素都入侵不了她的体内,记得当时她和她的同事都接触过一些有毒物质,但是同事住院了,而她却一点事也没有。并且她自从学了法医这些年,也从来都没有中过尸毒。她有化验过自己的血液,竟然有在血液中发现了许多抗毒的元素。她不知道这些是从何而来,但是这是对自己有利而无害的,她也就并不想过多追究。 “可能是当年你娘亲为了治疗你的寒毒之症,为你药浴,以致你的身体可以百毒不侵。”墨如斯思量再三,终于得出这样的解释。 可是他的话却让花念吟惊讶了,若是真是墨如斯所说,那么她萧芷柔,就是花念吟! 本来她以为自己只是灵魂穿越到花念吟的身上,背上的红痣自己手腕上的玉佩都只是巧合,但是这百毒不侵的身体若也是巧合的话,这巧合多了,还算是巧合吗? 花念吟想不通,所以也就不再去想。以前的她,作为科学人员,对于自己弄不懂的事,一定要弄懂才肯罢休,所以常常把自己逼进死巷。后来她想通了,没必要凡事都执着,有些事情,到了后来,自然而然就会弄懂了。 于是她转换话题说:“我想应该也是这样。墨如斯,我问你,若是真的中了三月花的毒,又该如何去解?” “此花之毒,虽不可马上要人性命,但也差不多了,因为这花并不名贵,可却需要很名贵的药材才能解毒。” “什么药材?” “紫冰藤的种子,玉莲的莲心以及万年雪参的参须。” “我们岛上有吗?”这些植物都是花念吟没有听说过的,所以一听他说起,花念吟眼中浮现期待的光芒。 “没有。” 两个字落下,光芒立马破灭。 看着花念吟失望的眼神,墨如斯心中也突然不是滋味,于是便说:“三月花为火性,水只能平衡花期生长,若是人中此毒,只有以寒凝之,将病情稳定,然后再慢慢通过佩戴和田血玉,将寒气化尽,此毒便可解。寒水岛属寒,这也就是为什么三月花能够在寒水岛生长而不将其毒蔓延给其他植物的原因之。”墨如斯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世间之毒,最怕不是无解,而是知道有解,却解不了。” “不是说得了那三种药材和血玉就可以解了吗?” “紫冰藤生于落雪山的山脉之中,雪山上大雪覆盖,根本无人可以找到其山脉。而玉莲则是生于玉宫的玉潭之下,潭水深不见底,所以除了玉宫之人有他们独特的内功心法能够进入潭底采摘莲心以外,无人可至。百年才开一次花,花开并蒂,但是并不开出水面,花期只为一日,只有玉宫中人才知道何时开花。并且玉莲莲心可以提高男子十年内力,女子更是可以提高三十年内力,而玉宫中多为女子,所以玉莲心玉宫从不送人,玉宫之人武功高强,也很难有人能够从他们手中抢到莲心。” “至于万年雪参,只有远在西域以北的天山才有,生于寒石岩的岩缝之中,寒石岩高达万丈,岩石上青苔沥沥,根本不可攀登。而和田血玉,却生于西域以南的昆仑山。当年你娘亲种植了这些三月花,就是一直想要从中寻找其他的解救方法,却一直无果。但是她却找到了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就是让中毒之人生活在这寒水岛上,以这寒水湖来克制住身上的毒素蔓延。” “听你这么说,三月花原本是不长在寒水岛上的?” “是的,它原本是生于一处阴寒的沼泽中,后来那片沼泽被毁,便只有寒水岛上有这花了。” “这岛上除了三月花以外,还有什么毒物?” “当然还有,比如说寒水湖内之物。” “寒水湖里有东西?”听到墨如斯这么一说,花念吟马上跑到湖水边,却看见湖水清澈见底,除了一些沙石,什么也没有,“这湖内既无鱼虾,也无藻荇,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你仔细看看这水中,看那。” 花念吟的目光随着墨如斯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凝眸细看,果然有身体透明的动物在水中一张一合。 “是水母!”花念吟惊喜尖叫。 “是的,因为生于寒水湖中,靠吃桃花瓣为食,所以取名为桃花水母。寒水湖湖水冰凉入骨,一般鱼虾是断不可在湖水中生长,而这桃花水母却能在水中存活。若是中了这桃花水母之毒,人的全身血液就会被冰冻,呈现出假死之态,但却从外像中看不出一丝痕迹,若是三天之内未能解毒,中毒者便会经脉冻裂而亡。” “那这解药是什么?”花念吟心中想着,会不会也像三月花的解药那样难寻。 “一杯桃花酿就好。” “这么简单?” “是的,但必须是湖边那棵桃花树与这寒水湖之水所酿的。” 听他这么一说,花念吟也马上明白过来。也就是说,那棵桃花花瓣洒落的水域,定是没有桃花水母的。 本来她就已经很喜欢这岛上的桃花酿和桃花蜜,认为这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现在看来,也都是解毒良药。 “还有什么其他的,都说给我听听。”见识过三月花与桃花水母的有意思后,花念吟兴致勃勃望向墨如斯,想要了解更多。 “好的,我都说给你听。” 接着墨如斯一边走,一边把岛上千奇百怪的植物介绍给花念吟认识,墨如斯说得仔细,花念吟也听得认真。 ------题外话------ 木木冒个泡:文中寒水岛、落雪山、寒石岩为文中需要所虚构的地名,其他若木木没有出来说明便为历史地名,如天山昆仑山之类,亲们,你们懂的!某木不要脸的出来求个收藏T^T 第七章 虽有丝竹管弦之声,但却因弹奏之人未静下的心而显得有些乱耳。 “念儿丫头,你若是再这样弹下去,恐怕是这岛上所有的燕雀都会被你给吓跑的。”墨如斯端起一杯香茗,轻品一口。 “不弹了,不弹了,要我弹琴,还不如让我去背书。”花念吟一拍桌面,然后站了起来。 拍戏的时候,也有弹琴的戏份,但那都是把手放在琴上装装样子,只是她从小有学习跳舞,所以舞蹈不错,但是弹琴,还是算了吧。 花念吟走到墨如斯面前,看着他正在悠闲地品茗,好不惬意。 这样的日子虽然安逸,但却是过于无聊,于是花念吟对着墨如斯说:“墨如斯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找你说的那三种药材?” 墨如斯听见花念吟的话,不禁问道:“之前已经对你说过,那三种药材十分难得,你又何必执着要去寻找?” “就是因为难得,所以才要去看看,太容易找到的,反而没有意思。” “你呀,武功和阵法都还没学好,就想着到处乱跑。”墨如斯笑着说道。 “那是不是我学好了,就可以出岛?”花念吟反问。 花念吟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墨如斯心中也不想让她失望,思量过后,便点点头,说:“若是你将这些都学完了,我便带你去寻紫冰藤。” 见墨如斯答应了自己,花念吟立马欢呼雀跃,“给我一年的时间,保证全部学完。” 见她信誓旦旦,墨如斯也只是点头微笑。 有了墨如斯的话,花念吟也有了学习的动力,于是她又坐回琴案边,将手放在琴弦上,琴弦拨动,继续折磨墨如斯的耳朵。 嘈杂之音入耳,听着这五音不通的琴律,墨如斯真不知道花念吟这一年之内学完的信心是从何而来。 墨如斯走了过去,走到花念吟身后,从她身后环住她,然后在她耳边说:“先按住这根弦,然后再拨动,力气不用太大。” 墨如斯的突然到来,让花念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的手指拨动琴弦,突然一种莫名情绪流于心间,她听不见墨如斯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指,闻着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的气息。 一年后。 满天飞花映晚霞,流莺婉转。琴音叮玲如环佩相击般悦耳。一粉衣白衫女子坐于桃花树下,眉若柳絮樱如口,面若桃花杏如眸,墨发微卷似水波,盈盈随风荡。弹指拨弦间,红袖添香。 女子眼眸一转,嘴角上扬,将琴音转变,整座岛立马瞬息万变,阡陌相错,屋舍俨然,树木花草,皆在弹指间灰飞烟灭。 突然间,女子的琴音开始不受控制,琴弦将手指划破,血滴落在琴的琴身上,一股鲜血从女子嘴角流出。 一声清脆悠扬的笛声划破长空,如同一道利斧般将遮掩万物的雾霾劈开,将雾霾散尽。 墨如斯立马调整笛声,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后,马上飞到花念吟的身边,扶住她正欲倒下的身体,然后封住她身上的几处穴位,再将她的身体放在草地上坐好,用自己的内力为她调整气息。 这时,雪芜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面色紧张。看见墨如斯正在给花念吟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提着的心依然没有放下。 直到墨如斯收回手,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拿出一粒晶莹的药丸放入花念吟口中,这才呼出一口气。 “念儿怎么样了?”雪芜马上跑了过去,和墨如斯一起将花念吟扶回房。 “她练武过于心急,而且内功尚潜,所以急火攻心,这才导致控制不住琴音,反而自受内伤。” 走到了花念吟住的房屋,碧儿看见花念吟是被墨如斯和雪芜一起扶进来的,于是便赶快跑过去,问:“墨公子,雪姨,小姐这是怎么了?” “练功不小心受了伤,你去准备一盆水,我为念儿擦拭一下脸。”雪芜对碧儿说。 “是,雪姨。”碧儿得到命令后,立刻跑出了屋子。 墨如斯和雪芜将花念吟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雪芜看着昏迷过去了的花念吟,小声叹气,然后对墨如斯埋怨道:“念儿这孩子,为了能够早日出岛,拼命的练习武功和阵法,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你就不该告诉念儿三月花的事情,她对什么都好奇,但是你已经答应了她,若实在不行,我便陪她去落雪山走一趟。” “万万不可,念儿丫头性格活泼好动,涉世不深,而你的武功不足以保护她,我本想让她多学几年,待她心思稳定后再带她出岛,可谁知她竟然如此心急,一年之内除了武功稍逊以外,其他的都已学得十之八成,既然如此,我便带她出岛。”墨如斯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花念吟,心疼得说。 “那你……”雪芜欲言又止。 “我知道,但是去寻紫冰藤的种子,对于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好事。”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但你记得,一定要在一月之内赶回来,无论有没有找到,就算是念儿再闹,也一定要回来。” “放心,我会的。” 其实这个时候的花念吟已经在将她放在床上时就已经醒了,她听着雪芜和墨如斯之间让她莫名其妙的对话,正想张口询问,可这是碧儿已经端着水进来了,“雪姨,水打好了。” 碧儿端着水站在一旁,雪芜正想走过去,却被墨如斯抢先一步,“我来。” 墨如斯将干的手帕放入水盆中打湿,然后将其拧干,再转过身回到床边。 手帕轻轻擦拭着花念吟的脸,轻柔而仔细,将嘴角的血迹全部擦拭干净后,再站起身,将手帕放入盆中清洗。 花念吟缓缓张开双眼,看着墨如斯的背,心中闪过一抹柔情。 “念儿,你醒了。”雪芜看见花念吟醒了过来,于是马上坐到床边,握住花念吟的手说,“以后练功切不可操之过急,让我们好一阵担心。” “好的,雪姨,让你们担心我,真不好意思。”看着雪芜眉宇间担心的神色,花念吟心中也过意不去。 原本她是有怀疑过雪芜一些什么,但是她感受得到,雪芜对她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所以她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正当雪芜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人慌张的大喊声:“公子,雪姨,不好了,不好了!” 第八章 屋内所有人闻声而望向门外,见一小童从门外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然后对着屋内的人说:“公子,雪姨,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雪芜问道。见他慌张的样子,想必是什么大事。 “湘竹,湘竹她不见了!”小童接着说,“我们在岛上所有地方都找了,但是却没有找到湘竹,而且我们在找的过程中发现,岛上的很多特有的药材也不见了。” 湘竹是墨如斯手下的弟子之一,花念吟有见过,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 “整个岛都找了?” “都找了,但是都没有发现湘竹。” 听到这儿,墨如斯突然走出房屋,然后就听见屋外响起悠扬的笛声,笛声结束,墨如斯才走了进来。 “岛上的阵法有过变动,应该是有人趁着之前念儿丫头不小心弄乱阵法之时逃出岛去了,而且她带走了岛上的药材,一时半会儿是凑不齐的,定时蓄谋已久,只是刚好抓住了这个时机离开,看来这个湘竹不简单。” “岛内药材流出,会不会对我们岛有影响?”花念吟问。 墨如斯没有回答她,但是花念吟心中知道,若是湘竹图谋不轨,定肯定不会只是偷出药材那么简单,要是用这药材害了人,所有人的矛头都会指向寒水岛。 “念儿丫头,你先好生休息,这件事,就交给我和雪芜处理,你不用太担心,等你伤养好了,我就带你出岛。”墨如斯看见她眼中的自责,于是便转换话题。 听到说可以出岛,花念吟并没有之前的兴奋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在床上躺好。 墨如斯和雪芜也不再打扰,只是将碧儿留下,其他人便离开了花念吟的房间。 走到门口,墨如斯对着刚刚跑进来的药童说道:“钦书,你带我去看看岛上到底少了哪些药材。” 经过了几天的调查,证实了是湘竹带着药材离开了寒水岛,而不是突然的失踪,雪芜下令将岛上所有的人又重新调查了一遍,并且派出几名武功高强并且对寒水岛衷心的人出去寻找湘竹。 这几天通过墨如斯的帮忙调理,花念吟的内伤也完全好了,花念吟通过一年多的仔细观察,为什么这古人会内功,大多是因为古代的空气中多了一种气,这种气沉入丹田也就是气海穴中,人的身体会产生变化,而到了现代,经过了时光的流逝,环境的破坏,这种气已经所剩无几。 内功这东西是需要日积月累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好,虽然花汀兰留下的内功心法比一般的内功心法要快很多,再加上服用了寒水岛上一些可以稍微提增内力的药物,但毕竟花念吟修炼时间尚浅。而且还需要同时学习阵法和医术,所以武功还只算是一般。想要驾驭岛上一些高深的阵法还是有些难度。 “念儿丫头,我们明日就出发去落雪山,路上来回需要近半个月的行程,你收拾点路上要换洗的衣物,然后早点休息。”墨如斯说。 “明日就走?太好了!”听到说可以出岛,花念吟兴奋地跳了起来,可是转念一想,于是问:“那湘竹的事呢?” “我相信雪芜会处理好的。” 岛上大小事务大多都是雪芜在管理,所以这些事情交给雪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花念吟也点了点头,墨如斯离开后,她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清晨,雪芜端着早点来到湖边的凉亭里,将早点放在石桌上后,墨如斯和花念吟便已经到来。 当他们用完早点后,碧儿和钦书已经各自背着包袱等着他们了,本来说好就花念吟和墨如斯二人离开,但是雪芜始终放心不下,硬是要让碧儿和钦书二人跟着,花念吟想了想,有人帮忙背包袱也不错,也就没有拒绝。 四人上了一辆马车,花念吟和碧儿在内,墨如斯和钦书在外,墨如斯站在马车外,吹奏手中的玉笛,马车突然腾空而起,笛声不停转换,花念吟听着笛音,知道他是在破解阵法,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从笛音的转变中听出马车行驶了哪里。 马车突然降落,踏在了沼泽地的木桩之上,由于笛音的控制,原本凌乱的木桩井然有序的成两列,中间刚好隔着马车的宽度。 马车犹如平地从上面行驶而过,最终停在岛对岸的平地之上。 墨如斯再次吹响玉笛,木桩又开始打乱,最终沉入沼泽之中。 在寒水岛之外,只见沼泽地上泛有朦胧的雾气,雾色很浓,将整座岛笼罩其中,更本让人发现沼泽中竟有小岛。 见已经走出了寒水岛,墨如斯便将马车交给钦书,然后自己走进马车内,竟看见花念吟正悠哉悠哉地吃着玉提子。 花念吟也没有想到碧儿竟然会背了一个包袱,里面包着的全是玉提子,花念吟看到玉提子的时候,眼睛一亮,然后赞赏地对碧儿一笑。 “碧儿,下次回了岛,我教你做葡萄干。”花念吟一边吃着一边说,“墨如斯,你要不要吃?” 见她吃得高兴,墨如斯只是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因为寒水岛对面的岸是一座悬崖的谷底,所以并无人烟,四周只有虫鸣鸟叫,花念吟拉开车上的车帘,便有阳光洒落进来,小路上鸟语花香,花念吟心情本就很好的心情现在更加兴奋。 “碧儿,我们来唱歌好不好?”花念吟转过头对碧儿说。 “小姐,碧儿不会唱歌。”碧儿害羞地摇了摇头。 “不会没关系,我来教你。”花念吟说着,自己就唱了起来,“繁华半生,荣景色多,灯火阑珊化苍鲛。垂老风花,天涯明月老,换来烟岁交。遥遥半生,芙蓉空知晓,面冷江霄。似锦风华,江山英雄倒,梧桐树下陌上谣。美人笑,倾城倒。君王怒,苍生笑。霓裳彩衣风飘飘,战鼓敲,谁人说我多逍遥……” 跟着花念吟的调子,碧儿也开口唱了起来。 “美人笑,倾城倒。君王怒,苍生笑。霓裳彩衣风飘飘,战鼓敲,谁人说我多逍遥……” 少女的歌声响彻山谷,墨如斯在车内听着两位女子的歌声,心中也是愉悦,一路上有念儿丫头在,想来定不会无趣。 钦书坐在马车外,听着从车内传来的歌声,脸上露出微笑,驾车的劲也越来越足。 “吁!”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车,停住了前进。 花念吟和碧儿也停下了唱歌,然后开口问:“钦书,为什么停车了?” 钦书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公子,小姐,有一人躺在了小路上,挡住了去路。” “什么人?”墨如斯起身,掀开车门帘,然后走出马车。 第九章 花念吟让碧儿坐在车内,自己也跟着出去。 花念吟走出马车,看见路边确实躺着一个人,身受重伤,全身是血。 “他应该是从这悬崖上跳下来的,但因为自身武功高强,而且被那棵树所挡,所以还未丧命,若是无人救治,也是离死不远了。”墨如斯已经走过去给那人把脉,眉头紧皱看来那人的情况并不乐观。 “公子,那我们救是不救?”钦书问道。 “身为医者,怎可见死不救?”对于钦书的问话,墨如斯严厉地说道。 “是,公子。” “钦书,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达离这儿最近的郡县?”花念吟同意墨如斯所说,虽然他们带着一个受伤之人很不方便,但是身为医者,特别她以前还是法医,更不可能看着一条可以救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死去。 “还需三个时辰才到关县。”钦书回答。 “三个时辰。”花念吟重复了一下钦书的话,然后对钦书说:“时间差不多,最好尽快赶到,我们先把他扶上车。钦书,你继续驾车前行,这人应该是被人追杀而坠涯,若是待会儿有人追来了,定会耽误时间。” “是,小姐。” 将受伤的男子扶上车后,碧儿已经听见了车外的对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已经将马车内的包袱重新放好,腾出空位,让受伤的男子安坐好。 “驾!” 钦书赶着马车,车继续前行着。 还好这马车够大,墨如斯正想给男子治伤,却被花念吟给拦住,“墨如斯,这个人交给我来治疗。” “念儿丫头,你可以吗?”墨如斯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他的印象中,花念吟虽然对那些医疗知识很是熟练,但毕竟没有动手治疗过,这人命关天,他还是不敢交给花念吟。 “放心,我绝对没问题。”花念吟给了墨如斯一个安心的眼神,墨如斯竟然看着她的眼神,心中开始相信她。 花念吟想了想,于是接着说:“若是你不放心,就在一旁看着我。” “好。” 得到了墨如斯的同意,花念吟心中早就跃跃欲试,好久没有为人疗伤了,不知道手法有没有生疏。 她为他检查伤口,发现一支断箭伤在胸口,偏差一点就会伤及心脏。 若是再不将断箭拔出来,伤口感染的话,更加麻烦,于是花念吟立马用内力点住他的曲池穴,将还在流的血止住,然后手握住断箭露在外面的部分,一咬牙,一口气将断箭拔出,然后鲜血有开始涌出。 受伤的男子因为疼痛而大喊出声,但瞬间又昏迷了过去。 “给我白及或者三七止血。”花念吟一边说,一边用碧儿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男子伤口流出来的血。 墨如斯递给花念吟一瓶白及,花念吟将粉末洒在伤口上,先将血止住,这里条件有限,只有找到客栈,再仔细将伤口清理,消毒,上了药。 突然,马车后响起一声音:“车上的人,快把受伤之人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很快,说话之人就追上了马车,与马车并驾齐驱。 “我出去应付,不然钦书会有危险。”墨如斯对花念吟说,“你和碧儿在车内待着,千万别出去。” “来者不善,千万小心。”花念吟知道以她自己的武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提醒墨如斯小心。 墨如斯给了花念吟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出车厢。 马车并没有因为那些黑衣人人而停下,而是继续行驶,黑衣人人想正试图打伤驾车之人来让马车停下,可正当他们一靠近钦书,一阵笛声从马车内传出,笛音化无形为一道绿色光刃,朝黑衣人袭去,音刃所到之处,路边所有花草树木皆被削毁,一黑衣人躲避不及,被笛刃所击,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 其他黑衣人见状,知道车内有高手,一时便不敢轻举妄动,在彼此交换过眼神之后,群拥而上。 墨如斯走出车厢,加快笛声节奏,无数道光刃向黑衣人袭去,众多的光刃让黑衣人感到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们无力反抗,最终一个一个倒地。 马车继续前行,花念吟从车窗中看见车后倒在路边的黑衣人,心中暗自惊叹。 她知道墨如斯的武功高强,但却不知道他竟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将这逼着这受伤男子跳崖的黑衣人打败。 墨如斯在外吩咐了钦书两句后,便走进马车厢,正看见花念吟目光愣愣地看着自己。 墨如斯以为她是被自己杀人给惊住了,于是开口说:“我只用了三层功力,那些人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作为医者,他不会轻易杀人。 只用了三层功力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花念吟目中的崇拜更加深。 墨如斯被她看得不自在,于是轻咳了两声掩饰,但是嘴角却划出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丝笑容。 这批黑衣人后,便没有再出现其他人,马车一路顺利地到达了县里,找了家客栈休息。 加上受伤的男子,一行五个人,但是只开了四间客房,受伤的男子安排钦书房的床上,再让店小二在房内加了一张软榻供钦书休息。 花念吟将男子的伤口撒上寒水岛特有的治疗伤口的药粉,然后仔细地包扎好,才将男子交给钦书照看着。 “钦书,你去帮他换身衣服,再将身上的泥土擦洗一下吧。”花念吟吩咐道。 “是,小姐。” 钦书让小二烧好一盆热水,然后将男子的脸擦洗干净,露出了本来样貌。 男子眉宇轩昂,一双剑眉英气逼人,但模样略显青涩,应该年纪不算太大,最多十六七八,可并无稚嫩之色,天庭饱满,绝非寻常人家之子。 花念吟看着男子的面容,心中猜测到。 “从他衣着的布料来看,应该是皇室子弟。”墨如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证实了花念吟心中的猜测。 “公子,小姐,碧儿,你们请先回避一下吧,我给他换身衣裳。”钦书说道。 其余三人退出门外,片刻后,钦书将门打开,让他们进去,手中拿着一块黄色的玉佩,递给墨如斯说:“这是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从他身上掉出来的,应该与他的身份有关。” 墨如斯接过玉佩,看见玉佩上刻着一个“彘”字,然后看了躺在床上的男子一眼,开口说道:“听闻景帝的第十个儿子单名一个‘彘’字,深受景帝喜爱,后改名为‘彻’,几年前景帝废太子刘荣,立刘彻为太子,而这玉佩上的‘彘’字,再加上他的衣服出自皇宫,若我猜测得没错,他应该是太子刘彻。” 墨如斯只是轻声猜测,却让花念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墨如斯。 墨如斯身居寒水岛,为何会一眼就看出此人身上的衣物来自皇宫,而并非一般贵族之家?可是他最后的结论,却让花念吟来不及多想其他,直接将目光放在的受伤男子的身上。 可是很快,花念吟就直接把目光转到了重伤之人的身上。 什么?他就是刘彻?不是吧!天哪! 花念吟突然看着昏迷中的男子两眼放光,这就是刘彻,未来的汉武帝啊! ------题外话------ 木木冒个泡:汉武帝刘彻原名刘彘,彘为猪的意思,史传在他出生时景帝梦见一赤彘(红色的猪),寓意祥瑞。后在他被立为太子时改名为刘彻,意为通彻。刘荣,汉景帝长子,前太子。 第十章 她是碰到了什么牛屎运,竟然救了未来的汉武帝,成了汉武帝的救命恩人。 她立马坐到床边,用一种欣赏古董的眼光看着床上之人,然后头也不回地对其他三个人说:“他就交给我照顾,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其他三人都对花念吟的突然兴奋感到莫名其妙,终于碧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就算他是太子,小姐你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花念吟不能告诉他们,他是未来的皇帝,只是摇摇头说道。 花念吟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她穿越到汉朝一年多了,却没有见过一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谁知道今日一见,便是汉朝最最有名的汉武帝,她怎么可能不兴奋? 花念吟越看昏迷的男子越顺眼,却让其他三人不解,特别是碧儿,看着自家小姐看着一陌生男子露出狼遇见兔子一样的目光,真心感到疑惑。 于是碧儿小声对钦书说:“我看那男子生得很是英俊,小姐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碧儿的话说得不无道理,花念吟如今已经十四岁多了,再过不久就及笄,有心上人也属正常。 “如果那人真是太子,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希望小姐嫁进皇宫。”钦书说到这,连连摇头。 花念吟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让人误会,而里碧儿和钦书不远的墨如斯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看了一眼坐在床边对着床上之人傻笑的花念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钦书,如果他醒了,第一个通知我。”当自己肚子饿了的时候,花念吟才回过神,“我们先去吃东西,钦书,你在这儿守着他,不能让他有一点闪失,待会儿我让碧儿把你的饭送到房间。” 要是汉武帝在她的眼皮底下死了,那她可就成了改变历史的千古罪人了。 虽然不知道花念吟到底是出于何意,但钦书本身也是跟着墨如斯学医,照顾病人是他的职责。 第二天清晨,钦书敲响了花念吟的房门,可花念吟正睡意朦胧,不愿起床。 “谁啊,什么事?”花念吟闭着眼睛喊了一声。 “小姐,是我,钦书,那位公子已经醒了,你昨天吩咐说他醒了后第一个通知你的。” “什么公子醒了。”花念吟听了钦书的话,口中小声呢喃,然后突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汉武帝醒了! 想到这儿,她连忙下床,然后自己穿好衣服,这时碧儿已经端了洗漱的水走进房间,花念吟急急忙忙漱口洗脸,正想走出去,却被碧儿给拦住。 “小姐,你头发还没梳呢。” 碧儿的话提醒了花念吟,这才乖乖坐回秋装台让碧儿给自己绾发。 看着自家小姐心切的模样,碧儿心中暗想,这位救回来的太子可真让小姐上心,以往她总是要叫好几遍小姐才肯起床,谁知道这位太子一来,小姐连头发都忘了梳就想跑去见他。 碧儿以为花念吟是对刘彻有意,所以为了小姐着想,便想将她好生打扮一番,于是头发梳得很仔细,并且还开始为她上妆。 花念吟本就没睡够,在碧儿为她梳发的时候,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碧儿弄完一切后叫她,她才醒过来。 “小姐,弄好了,你看好不好看。”碧儿将铜镜递到花念吟面前,自家小姐本就天生丽质,这样一打扮,更加美丽动人。 可是花念吟心中却没有碧儿所想,她连铜镜看都没看一眼,只知道弄好了,便起身朝钦书的房间走去。 碧儿虽然对花念吟没有看镜子而感到失望,但是还是心中乐滋滋的跟了出去。 花念吟走进钦书的房间,看见钦书还有墨如斯已经在房内,而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之人,便是已经醒过来的刘彻。 醒过来的刘彻本来看见进来的墨如斯,只觉气度非凡,并非寻常之人,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又走进一女子,那女子语笑盈盈,一双杏眸流转盛芳,朱唇轻点,皓齿如贝,略施粉黛而不显妖娆,头梳九环髻,垂下来的发丝入波浪卷起,更添三分灵动,身着粉色襦裙,灵动中又多了一丝仙韵。 花念吟走进来,立马吸引住了三位男子的注目,钦书和墨如斯因为见过花念吟,但以前看到的都是她素颜,这一装扮,更是美丽无双,直接让钦书看呆了过去。 而墨如斯看着花念吟,却与心中另一个人影重合,思念至此,久久不能回神。 虽然后宫美女如云,但是花念吟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美,还是一瞬间吸引住了刘彻的目光。 “喂,你们怎么了?”花念吟见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以为自己有哪不对劲,于是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发现并无不对。 花念吟的出声,才让愣住的几人回过神来。 “刚才那位小兄弟已经告诉我,是姑娘为我治的伤,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刘彻诚恳地对花念吟道谢。 “无需多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花念吟转念一想,然后看向墨如斯和钦书,然后对他们说:“墨如斯,钦书,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事与他单独谈谈。还有你,碧儿,你也出去。” 听见花念吟如此说道,其他四人心中皆是诧异,但见花念吟眼神肯定,便都不好多说,只有听她的话暂时回避。 “念儿丫头,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不好。”墨如斯最终还是说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十一章 墨如斯也不好再多说。等屋子里只剩下花念吟和刘彻二人的时候,花念吟才走到刘彻的床边,按住了他正欲起身的身子。 “你的伤尚未痊愈,不要乱动。”花念吟说。 “姑娘是有何事吩咐?”见她屏退了他人,想是有什么要是要说。 “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但是在我看来,有仇必报,有恩也是必须要报的,你说是不是?”花念吟表情认真地说。其实心中早已打起小九九,这么好一个机会不好好敲诈一番,那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不是吗? “姑娘所言甚是,姑娘对我有恩,我自当报恩。”刘彻咳嗽一声后接着说道,“只是我现在并无任何可以报答姑娘的,要不然……” 刘彻的回答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他身为太子,虽然自己救了他,但自己也不能让他完全信任。 “我并没有要你现在就报答,小女子并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我将公子救起,但难不保哪日,需要向公子求助,所以以公子一个承诺作为今日之报答,若是我与公子还有缘,这个承诺,就当个约,若是无缘,那么这个承诺,也就当个念。” 花念吟知道刘彻后为一朝天子,定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而且她如此说,表明了自己并非求于他物,若是无缘再见,这个口头承诺也就作罢,既给了他报恩的台阶,也让他不得不答应。 即便无缘,她若有求于他,她自然会有办法去找到他,天子一诺,千金难得。 而且她已经好好算过了,当时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墨如斯告诉她正是景帝后元二年,换成公元记年法,便是公元前142年,现在过去了一年,便是公元前141年夏,而景帝是驾崩于年底,次年武帝就能继位。 女子话中随意,可刘彻也听出了她的目的,他不确定女子说不晓自己身份是否属实,他不敢掉以轻心,眼前女子虽然救了自己,到也难保不是敌方之人所用的计谋,毕竟在哪荒野悬崖下有人经过已经很是奇怪,而且此人在救下自己后又提出报恩一说,让他心中不得不起疑心。 但抬头,看女子眼中的平淡,刘彻也转念一想,即便如此,他又何须忌畏一个女子?倒不如答应了她,看她有何目的。 “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姑娘救了我,我必将报答。” 刘彻的话,让花念吟轻微一笑,她不知道刘彻此言有几分出自真心,但这承诺啊,看的还是人,所以花念吟也不强求。 花念吟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褪去了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涩,而是面色沉稳,雍容大气从身上散发,自有一番皇家气度。 这样的人,也难怪汉景帝会为了他,不顾周亚夫的以死反对,废了刘荣太子,而改立他为太子。 如今刘荣已死,窦太后一心想要扶持的儿子梁孝王也已经去逝,刘彻的兄弟江都王刘非也只是个鲁莽不成器之人,那到底是谁,能够将他追杀到如此地步? 看了一眼刘彻身上裹着的纱布,再看着刘彻脸上的坚毅,汉武帝,绝非等闲之辈,能将他弄得差点死于非命,看来他的对手,也不可小觑。 花念吟思量的目光,也让刘彻心中开始思索,眼前的女子若是敌人派来的,那么她救自己,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们差一点就能够达到目的,真的会突然安排一人将自己救下? 还是,自己想太多? 也许她只是单纯的经过,然后救下了自己,其他的,真如她所言,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刘彻也看向花念吟的眼睛,他从小身于后宫,能够从眼神中洞悉每个人的想法,而他看向花念吟的眼中,却并无恶意。 刘彻的意思花念吟怎会不知?但她心中坦荡,既然他要从自己眼中探索,她救让他探索。因为得不到他的信任,无论他说得如何信誓旦旦也是白搭。 二人双目对视,可不自觉中,刘彻的目光,却从探究中走出,深陷入了花念吟眼眸的一汪清水之中,女子明眸流盼,让他不能移目。 刘彻的失神,花念吟立刻将目光移开。她只想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并无恶意,但并不想让他对自己产生其他想法。 于是花念吟从从袖口拿出两个装有桃花酿的兰花玉瓷瓶,大约手掌大小,将其中一个递给刘彻,“这兰花玉瓷瓶天底下就只有这两个,这一个给你,里面装有桃花酿,就当是我们的约定之酒,而这一个,就当作是信物怎样?” “如此甚好。”刘彻接过花念吟递过来的瓷瓶,小心谨慎地放好。 “既然你已经醒了,便是有办法联系你的人了,我还有要是要赶往其他地方,不便多留,便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听说她要离去,刘彻心中泛起一丝不舍,但却不好挽留,便只好说道:“我去哪能找到你?” “找我太麻烦,总有一天等着我去找你吧。” 花念吟说着,已经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刘彻看着离开的倩影,很久之后才回过神,然后再掏出放入袖中的瓷瓶,细细凝看。 ------题外话------ 周亚夫:汉朝名将。窦太后:窦漪房,汉文帝皇后,汉景帝生母,景帝时为太后,武帝时为太皇太后。(她在后文还会出现,所以木木就多说了点)梁孝王:刘武,窦太后次子,汉景帝同父同母的弟弟。刘非:江都王,刘彻的兄弟。 第十二章 却说花念吟从房中一走出来,碧儿和钦书立马就围了上来。 “小姐,你们到底说了什么?”钦书抢先一步问道。 “是啊,小姐,太子殿下有没有说多久上门提亲?”碧儿急忙问道。 碧儿的着急中的问话透露出了她的心思,这也让花念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花念吟想到这儿,立马拍了一下碧儿的脑袋,“碧儿笨蛋,你小姐我是这么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人吗?我们收拾收拾行李,今天继续赶路吧。” “那那位太子呢?”听见花念吟说要继续赶路,钦书不禁问道。 “放心,他自然会有人来接。”花念吟说完,便走进自己房间去收拾东西。 碧儿看着花念吟离去的背影,面带愁容地一下子哭了出来:“完了,小姐肯定是被拒绝了,才赌气要离开,怎么可能,小姐这么漂亮,太子怎么忍心拒绝小姐呢……” 若是花念吟听见碧儿的话,定会无语望苍天。 听到了门外对话的墨如斯,在碧儿离开后,走进了钦书的房内,看见正拿着兰花玉瓷瓶发呆的刘彻,别人不知道那玉瓶,但是墨如斯很清楚,那是花念吟从花汀兰的房间内拿出来的,世间仅有两个。 本来到口的话,欲言又止,最后拂袖离去。 收拾好东西重新上了马车后,碧儿说要好好看看外面的风景,便与钦书一同坐到马车外面,只留花念吟和墨如斯在里面。花念吟看见墨如斯的表情不乐,想到了碧儿之前所说,便捂着嘴笑出了声。 花念吟的笑声惊动了墨如斯,墨如斯转过头问:“念儿丫头,你笑什么?” “哈哈,我笑你。” “笑我?我有什么可笑?” “我笑你一副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说到这儿,花念吟又想起刘彻原名的“彘”字本意为猪的意思,更加符合了这句话,于是越笑越大声,最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什么白菜被猪拱了?”墨如斯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从墨如斯这仿若谪仙的人口中说出这样一句粗俗的话,又是让花念吟大笑不止。 看着花念吟的笑容,墨如斯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笑。 等花念吟笑够了之后,她才解释说:“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当父亲看见自己的女儿有了男朋友后,就有一种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的心情’,而你这表情,正是如此。” 听见花念吟的话,墨如斯面色略显尴尬。 花念吟也不再开玩笑,而是正色说:“你大可放心,我与他不会有什么。” 在墨如斯心中,花念吟还是那个他可以带着她在寒水岛上到处飞的小丫头,却不想只是短短数载,便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这或多或少让他有点转变不过来。 “我并不是反对你们什么,只是因为他是宫廷中人,宫中规矩多,以你这性格,肯定受不了那些规矩。” “我真没有想要嫁给他的意思,我不会那么轻易就喜欢一个人的。”若是她轻易喜欢,便不会在现代一直单身,虽然追求者众多,但是她不是穆越,不喜欢遍地开花。 更何况那人还是汉武帝,汉武帝后宫美人多得数不胜数,她才不要去那百花丛中与众花争奇斗艳。 由于落雪山远在幽州,所以四人经过了七日的水陆兼程,才终于到达了落雪山脚。 花念吟看着这被厚厚的雪覆盖着的大山,立刻被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色所震撼住。 从山脚往上望去,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任何花草树木生长在此,随便一踏,雪都可以没到膝盖处。 “由于这积雪实在太深,所以平时都没有人来。”墨如斯望着这大雪山说。 “那你可以上去吗?” “若是用轻功,可以,但最多也只能到半山腰。” 花念吟注意到这雪山虽被大雪覆盖,但是并无陡峭山崖,大多是山坡,阻碍人们前行的,只是这雪。 “墨如斯,你相不相信我可以上去?”花念吟对着墨如斯狡黠一笑。 看着花念吟自信满满的表情,墨如斯默不作声,等着花念吟继续说。 “我们先走回客栈,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回到客栈,花念吟让碧儿和钦书去市集买一些防水的皮革,还有结实的木板和绳索,她要制作雪地靴和雪橇。 然后她和墨如斯去了一些猎户家,收购了一些用来防寒的兽皮和貂绒。 材料买好之后,大家分工合作,花念吟负责做皮靴,碧儿做大衣,墨如斯和钦书一起做雪橇。 两天后,东西全部完工,花念吟试了一下,东西很结实,于是对碧儿和钦书说:“碧儿,钦书,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们四人中,只有墨如斯的武功最好,万一在落雪山上有危险,他一个人保护不了我们众人。” 碧儿和钦书心中虽不愿,但是花念吟说得也在理,于是他们便留了下来。 花念吟和墨如斯相视一眼,然后带上制作好的东西,朝落雪山的方向而去。 再次回到落雪山脚,他们将皮靴穿好,再用绳索将脚底制作成雪橇形状的木板固定好,花念吟踩着雪橇在雪上跳了跳,没问题后看了看墨如斯,他也已经弄好。 花念吟在俄罗斯留过两年的学,也参加过学校组织的一些滑雪比赛,所以对滑雪并不陌生。 花念吟率先一步划了出去,正好她的脚下是一个舒缓的下坡,顺着坡势,脚下的滑雪板一溜而下,不远处又是一个上坡,随着惯性,滑雪板继续向上,流动的风吹拂这花念吟的发丝,将她的脸冻得红彤彤的,但是她没有在乎,心中滑雪的乐趣胜过了脸上的寒冷。 她用手上的木棒支撑住身体,然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见还停在原地的墨如斯,于是朝他挥手,“墨如斯,快过来,这儿很好玩的!” 墨如斯看着花念吟正朝他挥手,于是对她一笑,然后学着她的样子开始使用自己脚下的滑雪板。 虽然花念吟在来之前有和墨如斯说过这个滑雪板的用法,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用,所以自然没有花念吟那般熟练,但好在他的轻功高强,所以滑雪板在他的脚下只成了一个辅助工具,很快,他便到了花念吟所在的地方。 “墨如斯,好棒啊!我们比比看,看谁找到对面的山坡上!一、二……”花念吟“三”还没有落下,自己就已经先行一步,然后哈哈大笑。 墨如斯看着花念吟孩子般的做法,眼底露出淡淡宠溺的目光,然后追了上去。 白雪皑皑的山坡上,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从雪地上滑过,衣袂飘飘。 第十三章 见墨如斯很快要追上自己,花念吟也提起内力,用轻功驾驭脚下的滑雪板,瞬间速度又提快不少。 墨如斯知道花念吟好胜,所以故意控制着速度,在距她一尺后的距离跟随。 两人这样的玩耍,不仅没有了在雪地上的寒冷,反而让花念吟全身温暖,而墨如斯也是如此。 终于,花念吟玩累了,停了下来。见花念吟停下,墨如斯也停在了她的身边。 再回过头,发现他们距离刚开始的地方已经很远很远了。 墨如斯看了一眼脚下的滑雪板,本以为会步履艰难的落雪山,在这么两块木板下,竟然如此简单,若是平常,要走到这儿,至少得花一天一夜的时间,而这样算来,他们用了才不到一个时辰。 想不到念儿这丫头的鬼点子还真够有用的。 看着墨如斯赞赏的目光,花念吟自豪地说:“怎么样,看我聪明吧。” “确实聪明。”墨如斯承认。 可是墨如斯这一点头,反倒让花念吟不自在了,虽然这用雪橇上山的办法是她想出来的,但毕竟是因为她来自现代,玩过这滑雪板,为了掩饰心中的不自然,花念吟弯腰,将地上的雪合成一个球,然后往墨如斯的身上砸去。 墨如斯被突如其来的雪球给砸到,再看扔雪球的人,早已划出了半米之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雪球砸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中了!”花念吟再次弯腰去拾地上的雪,却突然一个雪球砸在她的头顶,抬头一看,墨如斯正笑着看她。 “好你个墨如斯,竟然敢还手,看我的!”花念吟一边说着,一边将雪球朝墨如斯扔去,扔完之后便跑开。 “念儿丫头,你别跑!”墨如斯拿起雪球,朝花念吟跑开的方向追去。 二人的笑声荡漾在这宁静的雪山之上,却不知危险正向他们靠近。 由于雪山常年无人,而且雪山之雪常年不化,所以雪山上堆积了很多很多雪,本就摇摇欲坠,再被他们这样一闹腾,大量山沿上的雪开始松动。 当墨如斯和花念吟正追逐打闹的时候,墨如斯突然听见有不同寻常的动静声,他停下了身,然后仔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来自四面八方都有,而最快的,已经朝花念吟的的身后扑来。 “念儿丫头,小心!” 看着大雪如狮子的大口一般要将花念吟吞噬,墨如斯立刻起身飞到花念吟的身边,伸手拉住她,将她卷入怀中,瞬间离开花念吟原本所在的地方。 顷刻间,大雪如狼群涌出般将此地覆没。 虽离开了这拨大雪,跟着又是雪块滑落,朝他们袭来。 花念吟已经被目前的情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任由墨如斯抱着她逃离这些疯狂的大雪。 雪势越来越猛,也越来越快,而他们所在之处刚好属于山谷地带,四面八方的雪往下翻滚着,毫不留情地似要将他们给淹没。 看着北方扑面而来的大雪堆,身后还有左右两旁都是正在下滑的大雪,让墨如斯避无可避,他看了一眼在他怀中惊恐万分的花念吟,一咬牙,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的内力将她往东南方向的山脊处推去,然后立即再次将内力凝聚,形成一道绿色幽光的屏障,将北方奔腾而来的大雪抵挡。 人与大雪的较量,墨如斯的嘴角已经流下一丝鲜血,最后墨如斯全力齐发,将大雪全部逼退,但同时,他自己也一大口鲜血从体内喷出。 强大的力量击退了雪,但也同时惊动了其他处的晃动,几秒过后,大雪齐势待发,然后一同朝山谷涌进,墨如斯再无力量可以抵挡,只是看了一眼被他推在雪已滑过的山脊上的花念吟,见她无事,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汹涌而至的大雪所淹没。 “不!墨如斯,不要!” 当被墨如斯推至山脊的花念吟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这边时,正看见墨如斯被大雪淹没这一幕。 雪一直往下滚落,一层又一层地将墨如斯覆盖,花念吟的泪水,也如洪水绝堤般从脸上滑落。 花念吟急忙往山下滑去,她第一次如此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轻功,当她到了墨如斯被淹没的地方的时候,大雪已经覆盖了很厚很厚。 不,墨如斯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一定要救他。 想到这儿,花念吟将脚下的木板取下,然后开始跪在雪地上,用木板将雪一点一点地挖开。 因为是刚刚覆盖上的雪,所以雪很松,但是却又一些很大的雪块,花念吟用木板将雪块撬开,但是却用力过大,木板断成了两节。 她又脱下另外一只滑雪板,继续努力地挖着,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不然就算把墨如斯从雪里挖了出来,他也会因为长时间缺氧而亡。 若是墨如斯死了……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墨如斯是她穿越到这儿第一个见到的人,她习惯了他对她的有求必应,习惯了他对她的关心和宠溺,若是没有了他,她该怎么办? 她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到这里来,他跟她说过这里危险,可她却以为自己有那么点现代的知识,就以为自己可以征服大自然,她太高看了自己,她忘了这里不是已经开发了的景区,也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的保护措施。 她真的好恨好恨自己。 冷风吹着她的脸庞,她没有任何感觉,双手被雪冻得通红,她也已经麻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找到墨如斯,将他救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落雪山上除了风声,又是寂静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念吟的手终于触摸到了布料,白色的衣服,一定是墨如斯的,这让她心中一喜,于是身上又充满了力气,更加努力地挖着。 终于,头,手,身子,腿。都出现在了眼前,花念吟顾不了什么,立马抱住了他,墨如斯的身体全身冰冷。 花念吟将手放在墨如斯的鼻翼,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手开始颤抖,然后抓住墨如斯的手腕,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不!” 女子撕心裂肺地呼喊响彻山谷。 第十四章 寂寥的山谷中,一女子正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那女子的背上,还背着一位男子,每走一步,雪地上都会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 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雪花落在女子的身上、头发上,睫毛上,背后男子的身上,还有一路走来的脚印上。 花念吟将墨如斯背向之前被他推在的山脊,她记得自己在下来的时候,有看到过那儿有一个山洞,眼看这天就要黑了,只有先去山洞避一避。 花念吟背着墨如斯走进山洞,看见山洞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宽敞。 山洞里面除了石头以外,什么也没有。花念吟将墨如斯放在最大的一块石头上,那石头触手冰凉而光滑,可以容下三四个人的宽度。 看着墨如斯紧闭的双眼,花念吟顿时泪如雨下。 她本不是任性之人,可是他对她的好,将她给宠坏了,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总是淡淡地微笑,说好。 她说,墨如斯,你带我去看这整座岛好不好? 他点头微笑着说好。 她说,墨如斯,你教我医术、阵法还有武功好不好? 他点头微笑说好。 她说,墨如斯,你带我出岛,去寻那紫冰藤好不好? 他心中虽不愿,但是为了她,依然点头说好。 说到底,是她害了他。 看着面前了无生气之人,她想起了初见时,他在树下安静弹琴,白衣飘然,仿若出尘,让她看入了迷。在一年教她医疗阵法时的他,温柔而细心,对她呵护备至,让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能够安然。她知道他的武功高强,所以才敢安心地将自己交给他保护。 这一刻花念吟才明白,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他了。 花念吟用手拂过他的脸庞,眸中泪光含情。 她不要刚刚发现自己的情意就只能成为追忆,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她是医生,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想到这,花念吟努力地让自己的大脑冷静,回想着自己所学过的医疗知识,现代古代的都往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大雪,寒冷,冻僵。 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她的脑中一闪。 “因为生于寒水湖中,靠吃桃花瓣为食,所以取名为桃花水母。寒水湖湖水冰凉入骨,一般鱼虾是断不可在湖水中生长,而这桃花水母却能在水中存活。若是中了这桃花水母之毒,人的全身血液就会被冰冻,呈现出假死之态,但却从外像中看不出一丝痕迹,若是三天之内未能解毒,中毒者便会经脉冻裂而亡。” “那这解药是什么?” “一杯桃花酿就好。” …… 桃花水母之毒能让人的全身血液冰冻,而墨如斯如今也是全身血液冰冻。 花念吟立刻在身上寻找桃花酿,很快便找出来装有桃花酿的兰花玉瓷瓶,她欣喜地将瓶盖打开,然后将瓶口放到墨如斯的唇边,却发现他根本就喝不了,倒出的桃花酿都往唇角边流出。 见此,花念吟将桃花酿倒入自己口中,然后吻上了墨如斯的唇,用自己的舌头撬开他的双齿,让桃花酿流入他的口中。 一瓶入口,墨如斯没有一点反应,于是花念吟又拿出其他装有桃花酿的普通瓷瓶,一瓶接着一瓶用同样的方式喂入墨如斯的口中,当最后一瓶也喂完之后,墨如斯依然没有反应。 看着依旧如此的墨如斯,花念吟全身虚脱地跌坐在了石头上,面前瓷瓶散落,一个普通的瓷瓶从石头上滚落,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山洞内有回音,所以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花念吟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刺耳的声音,可是这刺耳的声音,却惊醒了双眼紧闭的墨如斯。 花念吟看见墨如斯的眉头一动,并且眼珠有所转动,立刻喜上眉梢,于是她只将兰花玉瓷瓶放入袖口,接着将其他的瓷瓶全都往地上扔去。 由于这桃花酿的特舒性,不能用葫芦来装,只能装在瓷瓶当中,当时碧儿从寒水岛带了很多瓶桃花酿,本意是用来和玉提子一样给她在路上解馋,后来来到了这落雪山说是可以驱寒,说什么也要让花念吟都带上,本来花念吟是嫌麻烦,但现在看来,还真是带对了。 物体摔碎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在山洞内回响,不停地刺激着墨如斯的大脑,终于,在最后一个瓷瓶落地时,墨如斯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花念吟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墨如斯睁开的眼睛双目通红,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发热。 “这是怎么回事?”花念吟惊讶。 “啊!”墨如斯的意识模糊,只觉得自己全身热到不行,然后将上衣一扯,后背紧贴着身下冰凉的大石。 而墨如斯的上衣褪去,却让花念吟惊呆了,看着他的上身,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他的上半身所有的动脉血管全部都有紫色在流动,一点一点往上向脸部蔓延,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难道这桃花酿有毒? 不可能,绝不可能。先别说她自己每天把这桃花酿当饮料喝没事,就算她的身体百毒不侵,但是碧儿还有钦书也是常喝这桃花酿,也都没事,既然如此,肯定不是桃花酿的问题了。 难不成,他在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而这毒,看着这一直蔓延的紫色,还有墨如斯全身发热的症状,立刻让花念吟想到了三月花。 这和墨如斯说的三月花之毒的症状相符,而且看样子像是中毒很深。难怪花汀兰要研究三月花的解药,也难怪墨如斯一直不离开寒水岛,还有墨如斯提起三月花解药难寻时的无奈。 花念吟心疼地看了一眼正受毒药煎熬的墨如斯,于是她立刻跳下石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瓷瓶的碎片,然后再爬上来,想也不想地就将自己手腕的动脉划开,按住墨如斯的额头,让自己的血液滴入他的口中。 她知道自己碰到三月花没中毒可能是因简单触碰毒量较小,但她毕竟没有中毒,所以自己的血或许可以稍微缓解,但若是真的要解毒,绝非轻易之事。 正如花念吟所想,在花念吟的血液入口后,墨如斯身上的紫色便不再蔓延,并且还有慢慢下退的迹象。 见此情形,花念吟心中一喜,因为这只手已经受伤,无力再用这只手划开另一只手,所以花念吟只好将自己快要血液凝固的手腕再一次狠狠划去。 鲜血再次涌出,反复几次后,终于等到墨如斯身上的紫色全部褪去后,花念吟才放下自己的手腕,撕下衣服简单包扎。 墨如斯再一次昏迷过去,花念吟将手放在他的鼻翼,虽然呼吸不均匀,但总比之前要好。 看着墨如斯干裂的嘴唇,花念吟想到在刚才安静的时候。听见山洞内有滴水的声音,于是便将墨如斯脱下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自己跳下石头,去寻找水源。 由于山洞的洞口够大,所以洞内的光线还算不错,花念吟听着水滴的声音,踩着地上的小石块,朝有水的地方走去。 走了大约五十米,看见一石壁上有水珠滴落,而那石壁上,则生长着很粗的一根藤蔓,一根主藤有如拳头粗细,其他的支蔓密布,占据了整面石壁。 藤蔓上深紫色的叶子很是干净,应该是被这石壁上的水滴常年清洗的缘故。 莫非,这就是紫冰藤? 第十五章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个发现让花念吟心喜若狂,虽然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但还是有了收获。 花念吟在想,或许这也是天意,若不是雪崩,也不会让人发现这个洞口,也就寻不到这紫冰藤。 原本花念吟只是怀着好奇的心态来寻找紫冰藤,现如今知道墨如斯中了三月花的毒,寻找解药的心,便更加迫切。 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竹筒,将里面原本的药倒掉,然后用石壁上的水清洗之后,便接上了一筒水。 本来她还抱怨说带那么多瓶瓶罐罐上路不方便,但现在看来,确实都还是用得着。 紫冰藤在这儿不会跑,所以她也不急着去采集它的种子,现在最关键的,是让墨如斯尽快醒过来。 当花念吟拿着一竹筒水回到石头上的时候,墨如斯正全身发抖。 花念吟摸了摸墨如斯滚烫的额头,许是这忽冷忽热让他发烧了,花念吟立刻从包袱里拿出退烧的药给墨如斯服下,可看见他依然全身发冷。 花念吟将自己身上穿着的貂绒大衣解下,垫在了他的背上,不让石头的寒气侵入他的身体。 尽管如此,墨如斯还是没有好转,身体继续瑟瑟发抖。 这里没有可以用来生火的木柴,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花念吟用手抱紧自己的胳膊。 花念吟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便在墨如斯的身边躺下,然后将他抱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供他取暖。 他为她,连生命都可不顾,她又怎可为了自己的所谓的矜持,看着他受病痛的折磨? 墨如斯感受到了温暖,只是下意识地朝温暖的地方靠去,二人身体紧靠,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 花念吟伸出手,用指尖去抚平墨如斯因为病痛而紧皱的眉头,再用手指将他紧紧咬住的下嘴唇抚开。 突然,墨如斯睁开了双眼,花念吟心中一惊,本想离开,谁知道墨如斯只是看着她的脸,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开口唤道:“兰儿。” 接着,他主动抱紧了花念吟,然后伸出手,将花念吟的衣带解开。 墨如斯口中的二字不轻不重地落入花念吟的耳中,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呼吸也变得凝窒,只是任由他的手,将自己的衣服解开,接着,身上的肚兜滑落。 山洞外,是幽幽月光照着清冷的雪色,而山洞内,却是一室的春景。 第二天墨如斯醒过来的时候,花念吟正喜笑颜开地看着他,对他说:“墨大叔,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死?”墨如斯看着这山洞,他只记得自己用尽最后的内力将雪击退,然后自己被大雪覆盖。 “当然,我把你从雪地里挖出来后,你不知道你当时已经全身都被冻僵了,我差点以为你死了,后来我想起你说过,中了桃花水母的毒会让人全身冰冻,于是我就按照解桃花水母之毒的方法给你喝桃花酿,这知道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让我把你给救活了,怎么样?我说过我很聪明的吧。” 花念吟说的也算是事实,但是她后来仔细一想,墨如斯没有被大雪给冻死,也有可能是三月花之毒的原因。 其他的事情她没有说,包括三月花的毒的事情,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自己就假装不知道好了,还有……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对了,墨大叔,你可知道我在这山洞里面发现了什么?” 墨如斯没有仔细听花念吟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突然对他改变的称呼。 墨大叔? 虽然自己是有说过让她叫他叔叔,但这丫头死活不愿意,但这三个字突然从她口中喊出来,感觉甚是别扭。 “墨大叔,你有没有听我说什么?” 花念吟的话,让墨如斯回过了神。他这才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算了,你直接跟我来。” 说着,花念吟就跳下石头,墨如斯也跟着纵身一跃。 花念吟带着墨如斯走到石壁前,抬起手往石壁一指,“你看这是什么?” 墨如斯的目光却没有落在石壁上,而是看着花念吟因为抬手而衣袖滑落后露出的手腕,只见手腕被布缠住,隐隐约约露出血迹。 “念儿丫头,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墨如斯连忙抓住花念吟的手,担心地问道,并且准备将布拆开,重新上药。 看着墨如斯关心的神色,花念吟的眼角微微酸涩,连忙将手缩了回来,藏在了身后,“没事,就是在山洞里搬石头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给划伤的。我已经上了药了,没事。” 她自己知道自己手腕因为自己的重复划开,那伤口有多么的惨不忍睹,所以她一定不能让墨如斯看见。 “墨大叔,你看,这是不是紫冰藤?”怕墨如斯继续纠结自己手腕的问题,花念吟立刻转换话题。 墨如斯听见“紫冰藤”三字,这才将目光从花念吟的手腕,转向石壁上的藤蔓。 仔细一看,藤粗壮而一根连生,茎叶皆呈紫色,叶面泛光,为舟形。 墨如斯摘下一片叶子放入口中,味微苦,略有香味,确是紫冰藤无疑。 “是的。”墨如斯肯定地说道。 “还真是,墨大叔,我们快点收集好它的种子,然后回去吧。” “好的,每个叶片与茎相接处,会有一个被叶片包裹的紫色圆形之物,那便是它的种子。” 听见墨如斯说的,花念吟和墨如斯立刻采摘起来,因为好不容易才寻得这种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当他们将这一石壁上的藤蔓上他们所看见的种子全部都采摘完了之后,这才往山洞外走去。 回去的时候,因为花念吟的滑雪板已经被她给损坏,于是便由墨如斯抱着她,然后略施轻功,滑出了落雪山。 在客栈与碧儿还有钦书汇合后,经过了七日的原路返回,他们终于回到了寒水岛。 ------题外话------ 扑倒,被扑到的亲们,点击一下“加入书架”吧,可怜可怜木木,么西么西╭(╯ε╰)╮ 第十六章 墨如斯这次受伤严重,需要好好疗养。 花念吟回岛后,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将东西交给碧儿让她拿回房后,自己独自去了花汀兰生前居住的吊脚竹楼。 拨开门前珠帘,走进房中,看着墙上的画像。 画中女子的美,是她身为女子亦所赞叹的,偏偏如此女子,是她的母亲,也是,墨如斯心中所爱之人。 若是他人也罢,可偏是她。 是自己傻,早应该从墨如斯提到花汀兰时,面容忧伤而思念中看出他对她的情意,他从未掩饰,可却被自己给生生忽略。 花汀兰,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她留下来的东西,只让自己知道了她与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而来,可是她的身上却又太多的秘密无法让人理解。 花念吟不敢回想那晚墨如斯亲吻着她,而口中却一直喃喃唤着的,是“兰儿”二字时,自己是如何的心情。 情敌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情敌是自己无法去恨去责怪的已故之人。 画中的女子眉目含情,不知又是在为谁而思,为谁而痴。 为自己取名为念吟,而她所念的又是何人? 伸手,执起腰间的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笛声本清扬,不似箫声呜呜然,可在花念吟的吹奏下,却生出一种忧伤之感。 “我听碧儿说念儿在外边遇上了心上人,原本我是不信的,可现如今听见了这笛声,想必是真的了。” 雪芜一边说着,一边拨开珠帘走了进来,墨如斯走在其后。 花念吟停下了吹奏,然后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微微一笑,“雪姨,你尽听碧儿那丫头胡说八道,我只是看着娘的画像,见她眉间的愁怨,定是思念他人,所以心有所触,被其感染,所以才吹奏这忧伤之曲。” “念儿丫头是否是在思念那位太子?”墨如斯看着花汀兰的画像,然后转过头问花念吟。 听见墨如斯的问话,花念吟心中徒的感觉一阵好气,难道他就这么希望自己嫁人吗?于是花念吟没有回答墨如斯的话,而是转过头问雪芜:“雪姨,我娘并不是出生于这寒水岛上是吗?而且她还有一个让她心心念念的深爱之人,对不对?” 对于花念吟的问题,雪芜倒是惊讶,“你怎么知道小姐并非出生于寒水岛?我记得当年我看见小姐面色哀愁,便问她,她只是告诉我,她在思念她的家乡,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因为这两支玉笛。” “玉笛?”墨如斯和雪芜都反问倒。 花念吟将手一摊,墨如斯会意,将自己的玉笛递给她,花念吟将玉笛举起,然后说:“此笛名为《天净沙》,意为‘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为思乡而取之名。而这支……” 花念吟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墨如斯,接着说:“此笛名为《浣溪沙》,意味‘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这一词,便表示的是,人间世事无常,若我猜测没错,应该是她因思念人而取。” “其实在我看来,无可奈何花落去,既然花已凋落,若非种花之人,又何须对落花如此感伤,迟迟对着花的残香空自留恋,以至于虽独自徘徊在花园的小径中,却错过了园中的其他盛开之花。”花念吟这番话,是对墨如斯说的,她怕他还不明白,于是看着墨如斯的眼睛接着说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可惜墨如斯未能领会到花念吟的心思,只是问:“念儿丫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两支玉笛的含义的?” 墨如斯的话,让花念吟的心石沉大海,于是只是随意说道:“所谓母女连心,我娘昨夜托梦给我的。” 墨如斯虽觉蹊跷,但想不出其他理由,想着也有可能只是念儿丫头故意随口说说,逗他们玩的,于是便不深问。 虽然墨如斯平时心思细腻,但从未想过花念吟会对他有意,所以并未对花念吟的话在意过多。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是从花念吟的话中听出一丝不同。 当雪芜将目光看向花念吟时,见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墨如斯。 这个发现,让雪芜惊讶,甚至恐惧。她不敢再按着自己猜测的想法想下去。 于是话题一转,便继续回到了她之前的问题上:“念儿,那碧儿说的那个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听见雪芜的问话,花念吟收回自己的目光,于是看向雪芜说:“雪姨,你喜不喜欢念儿?想不想念儿一辈子在岛上陪你?” “雪姨当然喜欢念儿,雪姨知道,念儿若是想要嫁出岛,雪姨不会反对,但是小姐生前说过,绝不让念儿你嫁入宫中,而那太子为宫中之人,所以雪姨希望念儿不要违背了小姐的遗愿。” “雪姨你就放下心,既然如此,念儿就嫁给岛上之人怎样?钦书他们与我身份有别,要不,我就嫁给墨大叔好不好?” 花念吟的话,让正看着花汀兰画像愁丝的墨如斯回过神,雪芜更是心中“咯噔”一下。 “念儿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墨如斯第一次对花念吟厉声。 看着墨如斯严肃的表情,如利刀一般划过花念吟的心间,可是她的脸上依然装作一副没什么的表情,“怎么不可以,男未婚,女未嫁,墨大叔长得高大帅气武功又好,我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你?” 既然暗示没有用,花念吟也不想再继续隐藏下去,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但是有些话,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说。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但是一旦喜欢上了,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她不再以玩笑的方式说出口,而是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墨如斯,我,爱,你。” 看着花念吟认真的表情,还有目中的柔情,墨如斯不再认为她只是玩笑般地随口说说,她的表白,让他的大脑暂停了思考,这个被他一直当做是小丫头一样对待的女子,竟然说爱他,这让他一时之间该怎样回答? 更何况,更何况,他爱的,一直是她的娘亲。 一阵绞痛袭上心头,墨如斯的全身又开始发烫。 “墨如斯,你怎么了!” 第十七章 看见他的不对劲,花念吟和雪芜立刻上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正摇摇欲坠身体。 雪芜抓住墨如斯的手腕为他把脉,眼眸一抬,然后徒的将墨如斯的袖口挽起,之间紫色的毒气在他的手臂上交错蔓延。 “不好,他的毒发作了,该怎么办?” 正当雪芜惊慌失措的时候,花念吟将雪芜头发上的玉钗一抽,然后抬起自己已经伤口结痂的手腕,用力划上去。 雪芜双目睁大地看着花念吟这熟练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上一道道的伤痕。 昏迷中的墨如斯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刺激了他的神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头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在只有月光洒进的山洞中,冰冷光滑的石头上,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身下的女子柔嫩的肌肤。 一幕幕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鼻翼充斥着的血腥味提醒着他,那一切,都不是梦。 可是,他更宁愿,那些都只是一场梦。 见墨如斯彻底昏迷了过去,花念吟和雪芜把墨如斯暂时扶到了花汀兰的雕木床上。 “雪姨,他的毒,到底有多久了?是谁给他下的毒?”花念吟一边心疼地抚摸着墨如斯的脸庞,一边问旁边的雪芜。 “已经十多年了,当年小姐将他救回之时他就已经中毒,是何人下的毒,我也不知道。”雪芜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花念吟脸上的泪水,以及眸中的深情,犹豫后,还是开口说道,“念儿,有句话雪姨不得不说。” 看着雪芜的表情,花念吟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于是无奈一笑,说:“雪姨,或许在你们看来,他是我的长辈,我和他在一起会遭到世人的非议,但是我偏偏却爱上了他,我不是小孩,知道自己是在做些什么。” 花念吟说着,将自己的衣裳微解,然后转过身。 雪芜正奇怪她的举动,却见她背上原本的那颗火朱砂已经不见,心中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是一惊。 “念儿,你,你们……”雪芜捂着嘴,不可置信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花。 “原来我才知道,这颗痣相当于守宫砂,你猜得没错,我与他已经……但却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此,雪姨,你还要反对吗?” 见雪芜没有说话,于是花念吟接着说:“当时他的意识模糊,所以这件事他并不知晓,也还请雪姨不要告诉于他,我不希望我的爱情是用这样的方式捆绑而来,那样我不稀罕,雪姨,我们同为女人,你肯定也有过深爱之人,所以希望你能够成全我。” 说着,花念吟便跪在了雪芜的面前,朝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雪芜见此,想要将她扶起来,可花念吟却不肯,然后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着的墨如斯,再看了一眼花念吟,心中一顿伤感,正如花念吟所说,雪芜三十有余,却未曾嫁人,若非心中有人,有怎会如此?想到自己心中之人,雪芜看着花念吟执着的目光,只有轻叹,“也罢,也罢。” 见雪芜松了口,于是花念吟又朝雪芜磕了一个头。 “念儿,你这是为何?” “雪姨,我知道墨如斯中了三月花的毒,生活在寒水岛,虽无性命之忧,但肯定还是活不长久,所以我想出岛,为他寻找解药,而我出去这些时日,就全靠雪姨替我照顾他了。” “这万万不可,原本你与他一起出岛我就放心不下,如今你要一个人出岛,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见雪芜不同意,花念吟立刻拿起之前她从雪芜发丝上抽下的玉钗,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雪姨,若是你不同意,我现在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念儿,你这是干什么!”看着花念吟决然的眼神,雪芜最终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雪芜同意后,花念吟才将玉钗放下,然后说:“念儿便谢谢雪姨了。” 说着,花念吟便起身,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墨如斯,然后伏下身,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雪姨,若是他问起,就说我只是出去玩了。” 花念吟说着,便转身朝屋外走去。 “念儿,你现在就走?” “是的。” 趁他昏迷的时候离开,总比醒来后的不舍要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碧儿正在擦桌子,“小姐,你来了。” 花念吟也懒得让碧儿去帮她准备包袱,而是自己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拿了些钱银,便走出房间。 “小姐,你去哪?” “出岛。”花念吟的话音落下,人已经走了很远了,留下了一脸疑惑的碧儿。 小姐肯定是去找那位受伤的太子去了。 碧儿想到这儿,眉头又是一皱,于是对着花念吟离去的方向大喊:“小姐,带上碧儿,碧儿可以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碧儿的喊声,花念吟自然没有听见,她走到初次见到墨如斯时,他坐的大理石桌前,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然后作用内力,在石桌上刻下一段隶书文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写罢,将石子一扔,周围的桃花瓣片片飘飞,落入草地,微风轻卷,打破这波无澜的寒水湖面。 举眸皆望处,琴转情尤未。且记如斯人,微雨燕双飞。 深吸一口气,纵身飞到湖面上,如蜻蜓点水般往出岛的方向飞去。 第十八章 花念吟出了寒水岛之后,便考虑着该去往何处。 万年雪参远在西域天山之上,而如今处于西汉初年,西域的各国正被匈奴所控制,想要去西域,着实困难。 而虽然知道玉莲生于玉宫的玉潭之中,但是却不知道玉宫的具体位置,出岛的时候匆忙,也忘了问雪姨该从何去玉宫,只好一路打听,可无奈一路上遇上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又怎会知道这些江湖门派的具体位置。 于是花念吟便想着先南下,一边去打听玉宫的消息,一边赶往长安,去寻找刘彻,让他帮他打听这些药材,算是回报她的救命之恩。 即使如今刘彻还不是皇帝,但是作为太子的他,比起她来,更有办法寻得这些东西。 打定了主意,于是花念吟便在关县买了一匹好马,一路南下。 当花念吟经过了几天的赶路,来到巨鹿郡的一家客栈,她将马让小二牵去喂草,然后在一楼大堂里坐下,点了两个小菜让小二去做,然后自己坐在大堂中。 这一路上来,花念吟都是坐在人群多的大堂用餐,因为只有在人群中,她才能探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可是一路上她听到的都是些没用的消息,除了让她更加地了解了一点汉朝的风土人情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花念吟坐在并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小二上菜,这时,从门口进来两个江湖人士打扮的男人,一人穿粗麻深色蓝衣,一人穿亚麻短褐,他们进来后,便在在花念吟的不远处坐下。 花念吟看着他们的样子,顿时来了精神,便集中注意力在他们身上。 深蓝麻衣的男人在小二上茶后,给自己还有同伴一人倒了一杯茶后开口说道:“大哥,盟主让我们去寻找少爷,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少爷在哪,这该去哪里找?” “盟主不是说了吗,少爷应该是去赵国寻找了知先生了,传说这了知先生只要是江湖上的事,他都无所不知,少爷为了给夫人寻找治病的药,肯定是去询问了知先生了。”亚麻短褐的男子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听说这了知先生已经退隐了江湖十多年了,在四处游历,直到去年才来过盟主府拜访,可万一少爷并非去寻找了知先生,或者了知先生根本就不在赵国,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还耽误了寻找少爷的时间。” “知子莫若父,盟主说少爷会去找了知先生,那我们便听盟主的,少爷武功遇上一般人还能够打赢,但要是遇上那些武功高强之人,还是会遇上危险,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不知这江湖的险恶。” “那我们等三弟买好干粮,便即刻动身。” …… 他们再说了些什么,花念吟已经没有再听下去,她只关注到了他们口中的“了知先生”,于是便下定决心,继续南下,赶往赵国去拜访他们口中的了知先生。 本来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可是为了尽快赶到赵国,花念吟便即刻启程,连夜赶路。 她将马卖了后,便走向码头,乘船顺漳水而下,经过几天几夜才到赵国。 一到赵国,花念吟也没有多做休息,而是立刻四处询问了知先生的住处,这了知先生在赵国可是个有名的人物,所以花念吟并没有花太多功夫,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了知先生的所在。 按着路人所指的方向,花念吟来到一间屋舍门前。 来到了这儿,花念吟却开始犹豫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点,若是这了知先生只是一般的江湖骗子,那她的希望又会落空。 正当花念吟犹豫之时,紧闭的木屋门突然打开,里面传来一道男声:“既然来了寒舍,又为何不进来坐坐。” 这种隔空传音的功夫在花念吟知道了这个朝代有武功这种东西的时候,便也不觉得惊讶了。但是说话之人语气平淡,倒也有种世外之人的样子。 于是花念吟便抱着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的想法走了进去。 大门内是一个小院,院子里只种了一棵杏树,便什么也没有了。 花念吟走进院中,刚来到房门前,房门便自动打开了。 知道是屋中的主人为之,花念吟也不觉得惊讶,于是便坦然地走进了屋内。 屋中的摆设也是很简单,墙上挂有几副水墨山水字画,一方矮柜上放走一青铜炉,里面旃檀熏香袅袅而升,一张案几放于一旁,上面摆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副棋盘,一灰白长袍男子盘坐于旁,一手执子,作微微思量。 花念吟看着正在下棋之人,她原以为了知先生应该是*十岁的老人,可是眼前的,分明只是四十有余的中年男子。虽然有点略微惊讶,但花念吟很快反应了过来。 “先生,小女子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先生见谅。”花念吟轻声开口生怕打扰了眼前之人。 “无妨,你上前来。”了知先生将棋子落于棋盘当中,他下的不是围棋,而是象棋。 花念吟听他的话走上前去,在案几对面跪坐。 花念吟仔细看着他,虽四十有余,眼角有了些许皱纹,但却不能掩饰住他的眉目中的俊朗,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代风流人物。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花念吟透露出了强烈的熟悉感,让花念吟觉得自己与他似曾相识,不仅是相识,而且还很是熟悉,可是花念吟在脑海中仔细搜索,却未能找到关于他的一丝记忆。 “听闻了知先生知晓这时间所有事,所以小女子闻名前来打听一事,还望先生能够告知。”花念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她来的目的。 “若我没猜错,你一定是为了三月花的解药而来。”了知先生继续一个人下着两方棋,头也不抬地说。 花念吟惊讶,于是激动地问:“先生,你知道三月花的解药是什么吗?” “紫冰藤的种子,玉莲的莲心还有万年雪参须再加上和田血玉。”了知先生回答。 他的回答让花念吟一喜,于是又接着问:“先生,除了这种解法以外,三月花可有其他解药可解?” “除此之外,无解。”了知先生想也不想地回答。 于是,花念吟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立马又扑灭。 “那先生可否告知我,玉宫位于何处?”既然别无他法,那么花念吟便无论如何也要寻到这剩下的两种药材,以及和田血玉。 “由此地继续南下,去往兖州,玉宫便在陈留郡境内。” 了知先生对于花念吟,可谓是有问必答,花念吟不知道是因为了知先生对于每个来人都如此,还是自己运气好,虽然没有其他方法,但是花念吟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便起身,对了知先生说:“多谢先生告知,那小女子便不再打扰,先告辞了。” “等一下。” 第十九章 花念吟刚转起,身后便响起了知先生的声音,花念吟转回身,看向了知先生,恭敬地问道:“先生还有何指教?” 了知先生深深地看了花念吟一眼,然后说:“今日见我和姑娘有缘,那我便有三句话送给姑娘。” “先生请说。” “一,姑娘在去的路上无需心急,尽可能一路上多留意一点。”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花念吟考虑了一下,墨如斯在寒水岛,不出什么意外,便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而了知先生这么说,定是有他的意图,不知道为什么,花念吟会对这个了知先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而且她现在所在的冀州与兖州相邻,就算路上慢一点,也不会太久,想到这里,花念吟便点头表示答应。 “二,你手上的玉玑可以暂保你想要救的人的性命。” 听见了知先生说道自己手腕上的玉,花念吟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玉?” 她的衣袖遮住了手腕,外人根本不可能看见她手腕上的玉。 了知先生见她惊讶的样子,于是微微浅笑,说:“玉这东西是有灵性的,你手上有,我自然感觉得到。” 了知先生的解释让花念吟听了,心中在想,这玉,真的有如此神奇? “那先生,这第三呢?” “第三便是,送你一句话。”了知先生又讲棋盘中的棋子移动,然后接着说:“多情终归怨多情,无情何须念无情。” 听了了知先生的话,花念吟却是不在乎地一笑,“多谢先生提醒,但是情字在我眼中看来,却是,多情终归念多情,无情何须怨无情。” 花念吟不懂了知先生的意思,但是在她看来,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花念吟的话,让了知先生眼眸一凝,然后摇摇头,接着说道:“你只需记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了知先生的语重心长,可花念吟却有自己的看法,“了知先生,对于我来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花念吟坚定的表情让了知先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便说:“既然你的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多说。” 花念吟以为自己的话冲撞了了知先生,惹他生了自己的气,于是也不便多留,于是便说:“今日谢谢了知先生解答,小女子的到访打扰到了先生的清闲,小女子便先告退了。” 了知先生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花念吟离去的背影,知道她的背影消失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 用内力关上门,起身拿起竹筒里的一卷画,放在书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画中女子琼姿花貌,胜似天仙。 了知先生看着画中女子,目中尽是相思,口中轻声唤道。 “兰儿。” ***** 琴声,依旧是朱红琴所发出来的琴声,却少了弹奏之人的用心。 桃花瓣,依然飞舞翩翩,却再也无法落入弹琴之人的青丝之上,因为青丝,已成雪。 树下之人,双目空洞而不知望向何方,心中也不知到底为何所思。 一曲未了,却已作罢。 墨如斯将琴移开,看着石桌桌面上刻着的字,他知道定是她所写,她的誓言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他,该拿什么来与她回应? 昏迷的那段日子,他浮浮沉沉在那段梦中久久不能醒过来,这一次的昏迷,是他最久的一次,整整到了一个月后才醒过来,因为他心中已经知道,那不是梦,但他却不知道醒过来该如何面对她,他可以宠溺她,教她医术、武功和阵法,可以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可以为了保护她全心全意,甚至不要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她。 假装没想起,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若是这样,又与禽兽何异? 娶她,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 他爱的是她的母亲,若是娶她,让他如何在她面前自如? 这个问题迟迟纠缠在他心间,不知如何去解。 于是间,一夜青丝便成了银发。 雪芜端着一盘点心走过来,将点心放在石桌上然后坐下。 看着墨如斯黯然神伤的样子,雪芜心中也不是滋味,于是想了想,便说:“你去找她吧。” 墨如斯好像没有听见雪芜的话一般,依然目光凝滞。 “我刚刚接到念儿的飞鸽传书,她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玉宫的位置,正在赶往玉宫的途中。” “玉宫?”终于,雪芜的话让墨如斯有了一丝反应,“她去玉宫做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念儿出岛,并不是去游玩,而是出岛去为你寻找三月花的解药。” “胡闹!”墨如斯的眉头紧皱,带有一丝怒气地说:“念儿不懂事,你怎么也忍她去胡闹?玉宫是她可以轻易去闯的吗?” 看着墨如斯脸上的怒气,雪芜的心中反倒是有了些许欣慰。 墨如斯对念儿并非无情,只是出于世俗的约束,以及他对小姐的执念,才将他捆绑住了。 “若是担心念儿,你就出去将她寻回来吧。”雪芜见墨如斯已经有些许动容,然后继续说,“当年小姐临终前将念儿交给你我照顾,若是念儿出了什么事,那我们便是有负小姐所托。” 墨如斯现在的心已经不能用焦急来形容了,他不敢想象若是花念吟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向花汀兰交待。 “雪芜,我现在便出岛。” 墨如斯说罢,便继续弹奏手中七弦朱琴,心未能平静,所以琴音总显缭乱。 雪芜能够体会到墨如斯心中的烦乱,就如一开始她知道念儿竟然对墨如斯有情时,她的心情也无法平静。可是事后她仔细回想,同样作为女子,她能够理解念儿的感情,所以她不反对,也不想反对。相反,想通之后,她更乐意见到他们在一起。墨如斯守着死去的花汀兰已经很久了,她也希望他能够幸福。 寒水岛与外界隔绝,岛上也没有外人,若是他们在寒水岛生活一辈子,也就没有外界的流言蜚语。 其实,念儿和墨如斯并无血缘关系,跨不去的,只有墨如斯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念儿性子硬,知道了墨如斯身上的毒,若果不是墨如斯亲自去带她回来,想必是十匹马也拉不她回来。 而墨如斯也不是不想出去寻找念儿,这次醒来之后,墨如斯身体里的毒素褪去了很多,出岛几个月是没有问题的,他只是担心见了面后的尴尬,少了一个出去寻她的理由。 既然如此,这个理由,她雪芜来给。 她自己已经被情所困,她不愿她身边的人与她同样如此。 ------题外话------ 墨墨去找花花了,墨墨和花花能不能在一起呢?墨墨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亲们,你们猜~*^_^* 第二十章 花念吟离开了了知先生的住所,便继续南下,前往兖州的陈留郡。 当花念吟连日赶了好几天的路程来到东郡的乐昌县时,见有大量的百姓想要进县,却被门口驻守的官兵拦在门外不让进去,当花念吟走到门口时,也被官兵拦住。 “这位大哥,小女子欲前往陈留郡探亲,路经此地,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让我过去。”花念吟不明白为什么这外县的人不准进来,而县里面的人不准出去。 这位官兵见花念吟生得美貌,而且也很有礼貌,于是放下手上的武器,走过去对花念吟解释说:“难道姑娘没有听说临邑县发生瘟疫之事?” “瘟疫?”花念吟一路急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这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这位大哥,我是从冀州而来,途经此处,所以未曾听说。” “姑娘,临邑县十多天前突然爆发瘟疫,于是临邑人四处往其他县逃难,可他们所经过的县都被传染上了瘟疫,所以我们得令,只要是外来人,一律不准进来,防止瘟疫传染进来,而我们乐昌人也不允许出去。” “那郡守大人可有应对措施?” “郡守大人已经四处召集大夫,可是大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瘟疫都没有见过,所以全都束手无策,郡守大人已经向上面禀报,望皇上能够派御医下来。” 这古代交通不便,若是等着郡守派人去长安请御医,一去一来要得花费多久时间,瘟疫蔓延地如此之快,等到御医赶来,人也就死得差不多了。 看着这苦苦哀求想要进来的百姓,花念吟突然明白了了知先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让她在路上多留意,想必就是让她来解决这场瘟疫吧。 其实无需了知先生特意说,她花念吟身为医者,看见病人,而且还是如此严重的瘟疫,她虽然心急去赶往玉宫,但也不会对这瘟疫袖手旁观。 “不瞒大哥,小妹正是一名大夫,既然听大哥说有瘟疫发生,小妹更是要前去一看,还请大哥放行。” 那官兵显然不相信花念吟的话,非但没有放行,反而更加严肃地说:“姑娘,这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姑娘若是一定要出去,就请在这里多待几个月,等瘟疫之事过去了再走。” “等瘟疫过去了人都死光了!”花念吟见他不让行,于是急着对他大声,只差没有冲过去了。 这是,城门外的人群开始涌动,一老妪突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娘,娘,你怎么了?官兵大哥,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我娘快撑不住了!”一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跪在地上,脸上焦急而痛心。并且转过身来,对着那些守城门的官兵连连磕头,只希望他们能够救他娘亲。 其他人也齐齐跪下,连哭带泪地乞求官兵们让他们进去。 花念吟见此,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不管那官兵说什么,手从衣袖摸出一根银针,射向官兵的穴道立刻,他便现在原地动弹不得。 花念吟朝城外跑去,被花念吟银针制住的官兵没想到花念吟会给他这么一手,于是急忙大喊:“快,快拦住她!” 除了拦着人群的士兵没动以外,其他人都朝花念吟这边过来。 花念吟退后两步,然后突然起身,用轻功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直接飞向了城门外。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女子粉衣飘飘,如风一般飞向人群。 花念吟来到老妪面前,在小伙子惊讶的目光下,拿起老妪瘦如枯柴的手,然后把脉。 老妪的脉象让花念吟一惊,于是开口问一旁的小伙,“你娘是不是经常肚痛,而且腹泻。” 小伙看着花念吟的举动,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花念吟在问他的话,于是立刻点头,说:“正是,姑娘怎么知道。” 小伙的肯定,更加确定了花念吟的猜测,于是她立刻对围着的众人说:“大家快点散开,这瘟疫的名字叫做菌痢,传染性很强,大家不要围着,小心被传染。” 听到花念吟的话,众人将信将疑,但是为了生命着想,还是都散开了。 “姑娘知道家母所患的是何病,那么姑娘可有方法治疗。”小伙见花念吟说中了病症,一脸期望的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期望的目光中点下了头。 “真的?姑娘,若是你医好了我娘,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小伙一激动,也不管花念吟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立马对着他磕了一个头。 “千万别这样。”花念吟急忙扶起他,然后转身看向躺在地上老妪,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喂进老妪口中。 所有人都看着花念吟的举动,等着吃了药丸的老妪的反应。 吃了药丸的老妪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恶心,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 见自己的娘坐了起来,小伙高兴地大喊,“娘,肚子还疼吗?” “别高兴地太早,快扶你娘去一旁,她需要把腹中的杂秽物吐出来。”花念吟对小伙说。 听了花念吟的话,小伙立刻将老妪扶了起来,然后走到一旁,老妪立刻呕吐,吐了近有二十分钟,这才被小伙扶着回来。 “怎么样了?” “好点了没有?” “……” 众人围了过去,都在询问老妪的病况。 老妪微笑地点头,“肚子没那么痛了,吐了之后身体也轻松了些。” 小伙扶着虚弱的老妪来到花念吟面前,感激地对花念吟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了。” 花念吟轻笑,“这只是让老大娘吐出了腹中杂秽,若是想要根治,还需喝药才行。” “姑娘开个药方,我这就去买药。”小伙知道自己娘亲的病有药可治,心中的兴奋不言而喻。 “姑娘,我弟弟也感染了瘟疫,求姑娘去我家救救我弟弟。”一女子看见花念吟将老妪的病情减缓,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朝花念吟跪了下来。 “姑娘,家父也不幸染病,还请姑娘救治。”一男子也朝花念吟跪下。 “姑娘姑娘,还有小女。” “姑娘,还有姐姐。” …… 顿时间,所有人都朝花念吟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第二十一章 花念吟看着这场面,鼻子一阵酸涩。她不喜欢古人动不动就下跪,但是这些朴实的百姓,除了用下跪来表示自己的诚心与恳求,别无他法。 “大家别跪了,我随你们过去,家中有病患的,我一家一家去给大家医治。”花念吟一边说着,一边扶起离她最近的几个百姓。 得到了花念吟的承诺,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了希望的光芒。 于是花念吟便决定随着他们回去,花念吟在回去前,走到那位被她用银针封住穴位的官兵面前,将它身上的银针拔下,并道歉说:“刚刚出于情急,才出此下策,得罪大哥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位官兵都看在眼里,他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并没有要怪罪花念吟的意思,并且还说:“是我的错,是我小看了姑娘,姑娘只管前去救人,我会想县长大人禀报,姑娘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 “那便多谢大哥了。” 花念吟便随着他们来到了东武阳,这个时候的县里很是萧条,花念吟从他们口中得知,这县里心肠好的大夫为了给他们治病,病没有治好,反而自己也染上瘟疫撒手人寰。而心肠不好的大夫在瘟疫来之前,早就闭门不开,或者迁走他地。百姓们无奈,这才到处去其他县求医。 而这求医的人中也有携带病毒的,所以从临邑县到东武阳这一路上的县城都被传染。 这群人中有一位是一家大客栈的老板,他唯一的儿子也感染了这种瘟疫,于是花念吟便在他的客栈住下,让所有人将家中的病患送往这间客栈隔离。并嘱咐他们,回家之后,必须将患者用过的碗筷全部换掉,还要烧一大锅开水,将其他的碗筷放到开水中消毒。 这菌痢全称是细菌性痢疾,是由痢疾杆菌引起的急性肠道传染病,主要的传播途径是食物型传播、水型传播还有日常生活接触型传播。所以,那些患者必须将其隔离。 很快,患者就都被送到了客栈,但是因为病患太多,一间客栈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于是又有几家好心的客栈老板让出自家的客栈供患者居住。 花念吟将病患一一看过之后,将他们分为轻、中、重三个不同程度的病症,不同的病人住在不同的客栈。 而花念吟的事情,也惊动了兖州刺史杨万杨大人,他立刻派了一些官兵来协助花念吟。 而其他百姓不论自己是否有亲人患病的都赶过来帮忙。 “这位大哥,你去告诉杨大人,需要用到的药材我已经都写在了这张纸上,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花念吟递了一张需要用的药的清单给其中一位官兵,那位官兵将清单放好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去找杨大人。 花念吟又接着对剩下来的人说:“大家县听我说,我们先挑几个身体免疫力强的人负责帮患者喂药换药,针线活好的女子便负责用棉布缝制一些口罩、手套等预防物品,其他的就帮忙煎药。” “行,只要乡亲们能够好起来,花姑娘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对,一切都听花姑娘的。” “我的身体好,我去给患者送药。” “我家是开布庄的,花姑娘说的要做什么口罩之类所需要用的棉布,全部都由我来出!” “……” 当人在生死面前的时候,金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花念吟很欣慰地看着大家的奉献精神,但是…… 但是他们这一口一个“花姑娘”,怎么让她想起了日军调戏良家妇女时的口头禅。 虽然知道他们是无意,但是花念吟听着始终心中不自在,于是便开口说道:“各位,既然大家相信我,也别花姑娘这样叫得生疏,大家叫我吟儿就好。” 大家听着花念吟的话,只觉她平易近人,所以对她的好感更加深。 这时,让人在县内搜寻的第一批药材已经到了,救人要紧,于是花念吟便说:“大家先按我说的将这些药材分为两类,一类用于外敷,一类用于内服。” “外敷药一副是苦参三两,仓术一两,将其研成细粉,与食醋调成膏状。内服药一副是大叶桉叶、大飞扬全草、车前草各半两,淮山药半两,与水煎服。”花念吟每说到一种药材的时候,就将药材挑出来,让他们认清楚,“大家注意,我们要把每一个药碗都编上号,每一位患者要用他们固定的药碗。” “吟儿姑娘,我们记住了。” 见他们听懂后,花念吟便对一旁的一些女子说:“各位姑娘,你们便随我来,我教大家做口罩与手套,我们要尽快赶制出来量很大,可能大家会辛苦一点。” “苦一点没关系,只要能尽自己的一份力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花念吟每天都是在忙碌中度过,她仔细地检查每一份调制的膏药还有煎好的汤药,每天都去检查一遍病患的病情有无好转,让她欣慰的是,看着那些重症转为中症,中症转为轻症,轻症患者的身体日益好起来,她便觉得这些累也值了。 兖州刺史杨大人按照花念吟的办法,将其他也患了瘟疫的县乡都如此治疗,瘟疫很有效果的得到了控制。 东武阳的百姓全都把花念吟当做了心中的观音菩萨,对她感恩戴德,将家中所有的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花念吟当然不会收下,先别说她救他们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就光她要赶路,这些东西她也带不走。 但是花念吟并没有当面抚了乡亲们的好意,收下了他们送来的东西,但是在走的那一天,她将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了客栈,然后留下一卷竹简信,便趁着夜色离开。 她知道,若是自己白天离开,乡亲们必定会挽留,而且她受不了那些依依惜别的场面,但是她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很长的时间了,必须得离开。 等她拿到了玉莲心,便可以去找刘彻,让他帮自己去寻万年雪参。 想到这里,她便加快了脚程。 ------题外话------ 亲们还记得第一章里面出现的穆越吗?他到底怎么样了呢?下一章,放穆越~╮(╯▽╰)╭ 第二十二章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私塾内,一身穿浅灰粗麻襜褕的老者,一手拿着木卷书,一手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得读写书上的文字。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下座的学子也跪坐在地上,跟随着摇头晃脑地读书。 “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看见贤德的人,就要想着向他看齐,看见不贤的人,就要反省自己,有没有跟他相似的毛病。”何公看着下座学子,都很认真听他说讲,正感欣慰,却眼神一扫,见一人埋头,头一垂一垂,分明是睡着了的模样。 于是何公拿起案桌上的戒尺,用力击打了一下案桌,所有人看见何公发怒的样子,立马停下了朗诵,朝何公的目光看去。 “穆越,穆越,醒醒,何公正看着你呢!” 跪坐在穆越旁边的赵大宝用手肘碰了碰已经睡着了的穆越,小声提醒到。 穆越被赵大宝给碰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然后用手一蹭鼻头,看见所有人都停下了读书,于是面露喜色,说:“下课了,这么快,走,大宝,咱吃饭去,哥请你吃好吃的。” 穆越的声音很大,所有人听见后心中暗自紧张,赵大宝也两肩一缩,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指了指上座正满脸怒色的何公。 穆越这才顺着赵大宝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见何公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行。 穆越心中却没有他人的紧张,而是咧嘴一笑,然后对何公说:“这位夫子,你有何贵干?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没必要一直盯着我看啊,这让我多不好意思。” 穆越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这让何公的面色更加难看,于是大吼一声:“都笑什么笑,你,叫什么名字?竟然敢在我的课上睡着了。” “不就是睡着了吗?你的课没意思,用来催眠正好。”穆越满脸的不在意。 “好啊,我的课没意思,赵大宝,你马上去给赵公传信说,他的这些弟子我教不了,让他另请高明。”何公说着便将戒尺往桌案上扔,正欲拂袖而去。 “何公,别,别生气。”赵大宝立刻跑上前去拉住何公,然后给穆越使眼色,“你快向何公道歉呀。” 见如此,穆越并不想给赵公添麻烦,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何公,是我错了,我不该实话实说您的课无聊。” “你……你这哪是道歉,哼!”何公再一次欲走,却又被赵大宝给拦住,赵大宝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穆越。 穆越看见赵大宝这小胖子一副可怜样,于是眉梢一挑,赵大宝会意,于是狠了狠心,说:“好,你的那个要求我答应你。” 穆越听见小胖子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于是走到赵大宝面前,用手拍了拍赵大宝胖嘟嘟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那就今晚,记得准备好……” 看着穆越露出狐狸般的笑,然后心中暗叫不好,更想起了答应了穆越后,今晚所要做的事,脸上立即露出一阵红晕。 穆越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然后看向正怒视着他的何公,于是正了正色,开口对何公说:“赵公在前去豫章郡之前,曾多次在我等面前多次称赞过何公乃是学富五车的经世之才,特别是在为官治国方面有着深刻见解。所以让我等对何公仰慕已久。” 要让人从怒转喜,拍马屁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效果也甚是明显。穆越的话音刚落,何公已经面色稍有缓和,并且胸脯一挺,下巴微抬。 见此,穆越却口锋一转,“但是,学生今日好不容易盼到何公为我们授课,可何公却在我等面前掩饰自己的才华,只说些修身之道,这世间之道,无外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修身齐家的道理赵公已经教授于我们,而我们真正想要从何公身上所学到的,乃是一些治国平天下的方法啊!故此,吾才斗胆说何公今日之课无趣。” 话说到这儿,何公的怒气已经平复了下来,于是穆越趁热打铁说道:“曾子曰:士不可以弘毅,任重而道远。也就是说读书人要有远大的抱负,我等乃是国家的未来之才,自然要以天下为己任。而何公作为我等之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所以,学生不才,作赋一篇,还请何公指教。” 听见穆越的对他的吹捧,以及穆越的豪言壮语,已经让何公对他刮目相看,面色早已由怒转笑,对他说道:“你便念于我听听。” “既然说道治国之法,那便不能不提秦朝灭亡对后世之影响,而说起秦朝,也就不得不提到贾谊大人的《过秦论》,贾谊大人是学生所崇拜之人,于是学生斗胆作《阿房宫赋》一文,来寮表学生的仰慕之情。”穆越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看了一眼众人,很快便脱口而出:“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複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第一段念完,何公已经露出赞扬之色,而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摽掠其人……”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160;” 当最后一段念罢,四周已是鸦雀无声,何公更是久久不能回神。 穆越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暗自在想,这杜牧的《阿房宫赋》还真将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特别是看到这何公巴不得跪下认他做老师的模样,穆越更是心中得意了一番。 作为一个演员,最基本的是要学什么?当然是背台词,这么长一篇背下来,自己还真是宝刀未老。 “好好好,好一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何公激动地看着穆越,口中一边回想着穆越“所作”之赋,大肆赞扬后,便仰头离去,他要将这篇惊世之作记录下来,好文,好文哪! 看着何公离去后,其他学子全都跑到穆越面前,崇拜地说:“穆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那文简直是字字珠玑!” “……” 赞扬的话络绎不绝地传入穆越的耳中,他也没有一点盗用他人之作的愧疚表情,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大家的追捧。 穆越拍了拍赵大宝的肩膀,然后说:“我这不就搞定了,今晚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穆越的嘴角微勾,却让赵大宝那个小胖子不寒而栗。 ------题外话------ 在这里,木木感谢驭年、爱轩辕亲亲送的第一朵读者花花。(花花是前几天送的,抱歉木木今天才看到)为了表示感谢,木木会将下一章出现的一个杜撰人物用上亲的名字,年儿。 亲们,如果你们有在看文文的话,让木木看到你们吧,如果其他亲也想,经常评论被木木选中,第一个或经常送花花、钻钻、投月票、评价票等等,让木木知道了,木木也会将亲的名字写进文中的。*^_^* 第二十三章 当暮色四合之时,穆越看着日落,只感觉又是一日将要过去。 自他穿越到这汉朝,已经一年多了,记得当时在救萧芷柔的时候,不小心被海里的漩涡卷到入,便穿越到了这里,被正在江边垂钓的赵公救起,带他到了他所开的私塾学习,提供他的温饱。 他家原本与萧老爷子家是邻居,当时他妈妈在生他的时候,是萧老爷子帮忙送到了医院,并且他的名字是萧老爷子所取,可后来家里因为一些原因搬了好几次家,但是却一直与萧家保持着联系。 不知道是家搬多了,还是作为演员,能够很快适应角色,所以当他知道自己穿越到了这大汉朝,便也只是一时惊讶,但很快也就既来之,则安之。 “穆越,你确定你真的要去?”赵大宝的声音弱弱地从穆越身后响起。 “不是我,而是我们。”穆越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大宝是赵公唯一的儿子,老来得子,所以赵母十分宠他,赵公一心想要将他培养成才,可以赵大宝这小胖子大脑就是不开窍,总是呆呆的。 “我能不能不去啊?要是被我爹知道,他非打死我不可。”赵大宝说到穆越所说的地方,又是一阵面红心跳。 “废话,要是我找得到路,我才不要你去。”穆越其他的都好,就是到了这古代来了,不认识路。 “那我们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好,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穆越虽然口中如此说道,但是心中却想,到了那里再说。 私塾位于山水幽静之处,所以离县有很长一段山路,穆越有想过自己走出山,可无奈多次被困在山中迷了路,平常赵公是不允许私自离开的,可他这回正好趁着赵公前去豫章郡,便无论如何也要偷偷跑出去见识见识。 经过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穆越和赵大宝终于来到了陈留郡的封丘县。 汉朝没有夜市,这让穆越感到很是失望,但是他的目的并不在于逛市场,只要他想去的地方还开门做生意就好。 “醉花楼。”穆越看着名字,正欲上前一步,却被赵大宝拉住。 赵大宝看着门口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子,连脸都不敢抬起,于是对穆越说:“不是说只看一眼吗?” “是啊,是说了只看一眼,可是没说看了一眼后,就不做别的了呀。” “你……要不,你进去玩,我去对面那家客栈等你,明日清早我再与你一同回去。”赵大宝最终妥协。 穆越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怕带坏了这单纯的胖子,对不起赵公,于是便说:“留点钱给我,我就让你走。” 见穆越点头,于是赵大宝立马拿出一串住客栈的钱后,便将其他的钱都一股脑塞在穆越手上,然后以逃离火灾现场般的速度跑向一旁的客栈。 看着赵大宝避难似的离去,穆越大笑一声,“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说着,便走进了了醉花楼。 醉花楼里,浓郁的脂粉味扑鼻而来。 醉花楼的妈妈艳娘看见走进来的穆越,虽见他衣着简单,却自有一番不凡的气度,于是便走到穆越面前,“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这醉花楼,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只管和我说,我这醉花楼里啊,别的没有,就是姑娘多得是,你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哦?是吗?”穆越看着大厅里伺候着人喝酒的,都只是些庸脂俗粉,于是开口说,“若都是这些,我可看不上。” 听见穆越这么一说,艳娘觉得穆越肯定是见过大世面的,更加肯定了他是有钱人家偷跑出来的公子,于是说:“我这儿当然有比这些更加漂亮的姑娘,春儿,夏儿,秋儿,冬儿,快出来。” 随着艳娘的叫声,四位分别穿着绿、红、黄、白四种不同颜色的衣服的姑娘走了出来。 “哟,这位公子生得可真俊。”其中一个穿绿色衣服女子看见穆越,眼前一亮,立马朝他扑了过来。 看着女子的举动,穆越也没有马上躲开,而是任由她投怀送抱,然后抬起她的脸,对她一笑,然后说:“姑娘生得当真不错,可是,在我看来,也就勉强入目。” “你……”听见穆越的话,绿衣女子气得一跺脚,然后退出了穆越的怀抱。 “难道这醉花楼,最美的姑娘就是此等姿色?看来也不过如此,看来我回去该和我杨伯父说说,若是以后来了这封丘县,还是去隔壁街的月烟楼的好。” “敢问公子,你口中的杨伯父是?” “正是这兖州刺史杨万。”穆越信口胡诌。 艳娘听见后,立马脸上堆着讨好笑容的脸,穆越只觉得,这耍人当真有趣。 “别别别,谁说我这醉花楼没有好看的姑娘,我这立马就带你去看我们醉花楼的花魁,年儿姑娘,只是这美人你见不见得着,就要看公子你的本事了。” “此话怎讲?” “年儿姑娘在我们醉花楼里,只卖艺,不卖身,而且只有猜对她出的谜,才有机会见到佳人。” 艳娘的这番话倒是吸引了穆越的兴趣,于是便说:“那便带我去看看这年儿姑娘。” “公子随我来。” 说着,艳娘便引着穆越走上楼梯,直至三楼的一间房门口才停下。 穆越只觉得这间房没有了其他房间的喧闹,里面传出清幽的琴瑟之声。 “年儿姑娘,这位是兖州刺史杨大人的侄子,姑娘你就看在杨大人的面子上,见见这位公子吧。”艳娘隔着房门对里面弹琴之人说道,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 “妈妈,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若是猜不对谜,谁也不能进来。”房内传出的女声声音轻柔淡定,每一字落下,都如清酒入杯般悦耳。 艳娘再欲说什么,却被穆越拦住。 “既然年儿姑娘规矩如此,在下便不能坏了姑娘的规矩,敢问姑娘谜面,在下猜便是。” “谜面已经刻在窗户处,公子自行猜测。若是公子三次未猜中,便自行离去。” 穆越将目光转向窗户,那里真的有字。 “一只船儿两根苇,九只燕儿一起飞。六只落在船苇上,两只落在船两尾。还有一只孤零零,落在船心掉眼泪。” “请问姑娘,这是打一物,还是什么?” “打一字。” 六句话,打一字,的确不容易猜。 穆越低眉沉思,半晌后抬头说道:“姑娘,可是‘思’字?” 第二十四章 “不对。” 于是穆越又重新猜测,“姑娘,可是‘愁’字?” “也不对。” 三次机会已去了两次,穆越不想就此错过,于是又好好想了想,他猜到“船两尾”、“船心”定是“心”字,而“六只落在船苇上”,又是什么? “两苇,六只。”穆越口中念着,突然灵光一现,然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便对房中人说,“姑娘,可是‘悲’字?” 房间的琴音骤然停止,片刻后,才响起声音:“恭喜公子,公子请进。” 艳娘见穆越答对了谜题,脸上也露出喜色然后将房门一推,让穆越进去后,自己再退出房间,退出前还不忘说了句:“若是公子看得上年儿姑娘,千万别忘了在杨刺史面前替我们醉花楼多多美言。” “那是自然。” 得到了穆越的肯定,艳娘才将门合上。 穆越转回身,却见房内一青色丝帘将房间隔开,被窗外微风吹得轻轻浮动,一旁的木桌上,放着一个青铜镂花纹鼎,里面的檀香袅袅升起,让整间屋子香气四溢,却又不觉浓郁。 隔着丝帘,只能模糊地看见里面女子面对着帘子低头抚琴,穆越继续向前走,用手将帘子拨开,然后一边说:“世间女子一般都取名为‘莲’、‘怜’二字,为何姑娘偏偏取名为‘年’一字?” 听见穆越的问话,女子停下了抚琴,然后抬起头来。 女子抬头,只见其眉目似水,含着一丝温柔如梨花清香,娇柔之姿若西子,却未是弱柳拂风之态,如碧湖清澈淡雅,又多一分冉冉之韵。水蓝色流裙更添几许朦胧,青丝微束成堕马髻斜于左肩,柔情中,尽带三分妩媚。 “年儿乃是红尘中人,又岂敢用莲花来自命清高?但年儿虽处红尘之中,亦不愿顾影自怜,年儿之‘年’,为‘流年’之‘年’。” “流年?” 年儿站起身来,水蓝长裙垂地,如水波荡漾。 “公子为何会到年儿这里?” “当然是听闻姑娘美貌。” 穆越爽快的回答,却是在年儿的意料之中,于是她走到窗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窗边摆放着的一盆君子兰的叶片,然后轻声说:“来这里的,都是听闻我的容貌,可是年儿内心自知,美眷如花,却终抵不过似水流年。” “年儿姑娘这就错了,若将美人比作花,花开花落年复年,若是有惜花之人,自然会细心呵护,但若是懂花之人,无论花开花落,花都是留于心间的。” “留于心间?”年儿不解。 “就比如说这君子兰吧,兰花乃是花中君子,或许初见,只是被它的清新淡雅所吸引,但真正懂得兰花的,却是欣赏其高贵脱俗的品质,如此,花开使人欣喜,花落使人怜惜。姑娘虽出于红尘,却又不受世俗所污染,这番气质,倒是比起姑娘的容貌更加让在下所欣赏。” 穆越是谁?那可是在娱乐圈里有名的情场老手,泡起妞来,管她是小清新还是御姐,他都有办法说到人家心动。 不知道是因为穆越的话与众不同,还是说进了年儿心中,当年儿再次看向穆越之时,目光已经不同。 见佳人看向自己,穆越心中只是在想,这古代女子与现代女子就是不同,少了一分直白,多了些许婉约。 正当两人含情脉脉彼此相望之时,突然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满身酒气公子哥穿着的人走了进来,一边进来,还一边嚷嚷着:“你这臭娘们,把小爷我拦在门外三日去猜那个什么破谜,今日我一来,就听见说你在这儿私会小白脸,你把小爷我当做什么?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等我把你娶回家当十五房小妾,看我不玩死你。” 那人说着,就朝年儿扑了过去了,一把抱住了年儿,色眯眯地说:“长得还真漂亮,让小爷我摸摸。” 年儿被他吓得花容失色,使劲地想要推开他,但毕竟男女力气有别,于是年儿只好大喊:“孙少爷,你放开我。” 穆越见此,一拳头打向那孙少爷的脸,孙少爷被打倒在地,穆越搂住年儿,问:“你没事吧。” 年儿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孙少爷。 孙少爷爬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打他的穆越,说:“你敢打我,让你看看小爷我的厉害。” 孙少爷说着便一拳头打向穆越,穆越躲避开来,但接着孙少爷又是一扫堂腿,穆越没有防备地被绊倒在地,孙少爷用腿压住穆越的膝盖,然后又一拳打下去。 穆越没有想到这个孙少爷竟然是练家子,自己好歹也拍过一些武打戏,学过一些招式,竟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硬着头,用手掌接住他的拳头,孙少爷用的是内力,但是学艺不精,而穆越用的是蛮力,二者相持之下,竟然谁也奈不谁何,而且孙少爷的拳头正一点一点向穆越的头靠近。 看见穆越出于下风,年儿在一旁干着急,不能叫人,孙少爷的随从肯定在楼下,若是上来看见自家少爷被公子给打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正当年儿着急之时,孙少爷突然缩回手,还没来得及穆越反应,他的一拳已经打在了穆越的腹部。 穆越被痛得咬牙,孙少爷又是一拳下去。 年儿看着穆越被打得青筋凸起,终于忍不住了,眼睛看到了那盆床边的君子兰,于是马上跑过去抱起,转回身,心一狠,接着就往孙少爷的头上砸去。 顷刻间,大量的血从孙少爷的头上流出来,孙少爷倒在了地上。 年儿看着死去的孙少爷,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正想大声尖叫,却被从地上爬起来的穆越捂住了嘴。 ------题外话------ 谢谢懒猫宝宝的送的花花~ 第二十五章 年儿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抚了抚胸口,焦急地问道:“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艳娘他们都知道这人是进了你的房间,他死在了这儿,肯定与你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个地方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样,你跟我走吧。” 穆越看着死在地上之人,心中也是不安,在现代杀人罪有多大,他的心中也就有多后怕,更何况这古代还不管你是不是自卫,但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年儿,她是为了救他才失手杀了人,作为男人,他必须想办法护她。 年儿认真地看着穆越,考虑几秒后,这才点头:“好,我跟你走。” “我想办法出去。” 穆越说着,便将房门打开,恰好看见对面房间的的冬儿走出来,于是穆越悄悄跟在她身后几步,然后迅速把她敲昏过去。 在房间等待的年儿看见穆越把昏迷冬儿抱了进来,眼中甚是不解。 “你去把她的衣服换上。”穆越抱着冬儿走到了房内的屏障后,将冬儿放在地上。 年儿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听他的话去换衣服。 很快,年儿穿着冬儿的白色襦裙从屏障后走出,穆越拉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走到了楼梯口,穆越徒然将年儿打横抱起,然后轻声在她耳边说:“把脸埋在我的怀中,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转过头去。” 被穆越抱着的年儿心中除了紧张外,还多了一丝怦然心跳。 “好。”年儿轻声说。 穆越抱着年儿,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过了房间发出暧昧声音的二楼,再继续往下,最终来到大厅,看见被一群人拦住的老鸨。 老鸨看见穆越,并且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不禁开口问:“公子,你这是,年儿她……” 穆越的眉毛一挑,然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边下楼一边对香姑说:“我与年儿姑娘相谈甚欢,可是孙少爷突然进来,后来才知,孙少爷仰慕年儿姑娘已久,于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便退出了房间,恰好看见隔壁房间的冬儿姑娘,见她虽然没有年儿姑娘的倾城之色,但也有小家碧玉的甜美,所以这冬儿姑娘,我今天就抱走了,可好?” “杨公子能看上冬儿,是冬儿的福分,冬儿,好生伺候公子。”本来还担心着穆越和孙少爷会争执起来的艳娘听穆越如此说,立刻心就放了下来,这两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在穆越怀中的年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艳娘口中的冬儿说的是她,于是轻声开口:“是,妈妈。” 艳娘听见穆越怀中的女子声音不似冬儿,心中有些许疑问,但是却看见这衣服确实是冬儿平素最喜欢的,也就没再多想。 而孙少爷的那些下人在听见自家少爷已经抱得了美人归,心中也是高兴,放松了警惕。 穆越抱着年儿,一步步走过大厅,与艳娘还有孙少爷的下人擦肩而过。 当他们走到醉花楼的门口时,楼上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女声:“啊!死人啦!死人啦!” 瞬间,所有的人都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听见楼上的叫喊声,穆越抱着年儿立刻跑出醉花楼。 冬儿跑出房间,然后对着大厅大喊:“不好了,孙少爷死了!” 孙少爷的下人听见后,其中一人说:“你们快去把刚才那两人追回来,你,还有你,跟我上去看少爷。” “是。”其他人应声,然后朝醉花楼外穆越与年儿逃跑的方向追去。 艳娘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吓傻了,孙少爷死在了她的楼里,杨公子带着年儿跑了,她这醉花楼,可是要关门了! 想到这儿,艳娘两眼一翻,朝地上晕了过去。 再说穆越将年儿放下,两人在黑灯瞎火的大街上逃窜,而身后举着火把的人越来越近,双拳难敌四手,对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加上了官兵,穆越看了一眼跑得大喘的年儿,心道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于是思绪一转,带着年儿转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中,借着月光看见小巷中有一大堆竹笼,于是随手拿起一个,对年儿说:“年儿姑娘,先委屈你在这竹笼里躲一下,我去把那些人给引开。”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年儿不愿让他一人去冒险。 “放心,他们追不到我的,我把他们甩开了,就来找你,若是我被抓了,还有你可以来救我,若是我们一起被抓了,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穆越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年儿虽然心中不愿,但是还是同意了他。 “快点。” 将年儿藏好后,穆越跑出了巷子,看见追兵正朝这个地方跑来,于是穆越故意从他们面前跑过,朝离年儿躲藏的巷子相反的方向跑去。 追兵看见了穆越的身影,然后大喊一声,“这边,快追!” 第二十六章 穆越只有一个人,所以他尽可能地往一些偏僻的小巷子跑,后面的追兵离他越来越近,他不得已,迅速地翻过一家小院的矮墙,墙后面,是一片树林。 后面的追兵见穆越翻过了矮墙,于是也跟着翻墙,穷追不舍。 树林很大,穆越只好漫无目的地到处瞎跑,只要不被官兵追上就好。 跑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穆越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座水苑阁楼,楼外的篱墙上藤蔓缠绕,穆越看见墙边有一棵大树,然后将手上的衣袖一挽,然后爬上了大树。 正当穆越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追兵已经纷拥而至,在下面四处搜索穆越的身影。 “大哥,那小子不见了,肯定是跑进这院中了,我们要不要进去搜?” 那位被称作老大的,看了看这阁楼,然后回想了一下这里的方位,正打算开口,忽然从天而将两名白衣女子,穆越躲在树上,竟不知道她们是从何而来。 白衣女子轻轻落地,然后开口:“来者何人,竟胆敢私闯玉宫。” 玉宫? 穆越听见只觉得好奇,可那些追兵听见玉宫二字,竟然全都刷白了脸色。 “两位姑娘,我等不是有意要闯,而是追赶逃犯不小心至此,逃犯在这里便失踪了。” “就你们的意思,是我们玉宫窝藏你们的逃犯了,那是不是还要我们让你们进去搜上一搜?” “若是方便,当然是求之不得,若是……” “放肆!我们玉宫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搜的?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当真以为我玉宫好欺负。” 说着,其中一个女子突然手中飞出一根白绸,朝那些官兵袭去。 而另一名女子竟是飞身而起,一个转身,两条白绸并发,白绸所到之处,皆是一阵倒地。 穆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他多想从中寻找出威亚之类的东西,可是眼前的事实却告诉他,这不是在拍戏。 那群追兵明显不是两位白衣女子的对手,不到三招,便落慌而逃。 两位女子看着追兵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查看了一会儿四周,穆越立刻屏住了呼吸,白衣女子见再无异常,于是这才离开。 当然,还是用飞的。 所以穆越不知道她们倒地离开了有多远,于是又在树上一动不动地待了半晌,这才想着要从树上下来,可是他的腿已经发麻,一个不小心,就朝着苑内的方向摔了下去。 穆越立刻停住身,不敢发出一丝动静地坐在草地上,待腿恢复了知觉后,这才站起身,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出去,篱墙又高有满是藤蔓,根本不好攀爬,也没有像墙外一样的大树,坐车,他只好朝苑内走去。 整个小苑安静得出奇,没有一点声音,越是安静的气氛,就越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穆越借着月色顺着小路一直朝前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上,最后,穆越走到了在篱墙外看到的阁楼。 因为夜色,所以他分辨不出阁楼的颜色,但是这个阁楼并不高,只有三层,简单的阁式,很普通的样子。 阁楼前走一潭池水,水光反射在阁楼上,和皎洁的月色相融,空明而静雅。 忽然,穆越听见池水中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咕噜”声。 穆越好奇地走近,看见有气泡一个个冒出来,然后又冒出一串串小气泡。大小气泡有节奏地冒了出来。若说是池水中有青蛙,却又未听见蛙鸣,若说是鱼,却又只有这一个地方冒出。 穆越走到池塘边才发现,池塘的四壁并非泥土,而是铺着一层光滑美丽的石子。月亮投在池面上,池水清澈,却不能见底。 再往池水中看去,那气泡竟然随着他的走近,那水中而朝他的方向移过来。 月光照射着池面,突然,穆越看见水中有一张人脸在对他笑。 穆越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再往水中看去,那张笑脸还在。穆越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水中还是那张正在对着自己笑的脸。 穆越想掬一捧水来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却不知手刚一触碰到水面,水中的笑脸就慢慢地向上浮,最终浮出水面。 穆越看着眼前从水中渐渐浮出的女子,整个人都呆住了,失声喃喃道:“美人鱼。”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女子未着衣裳,一袭墨发全部垂于身后,在月光下洁白的肌肤泛出柔和的光芒,虽有春光外露,却让人不敢亵渎女子的美好。 女子整个身体全部浮出水面,只用脚尖轻触。手捻兰花指,在空中微转,四面八方不知从何来的湖色绸带将女子身体裹住,成一件流光仙月裙, 女子目若星辰的大眼睛浓黑的睫毛扑朔,眼底清澈,脸上略带些婴儿肥,女子甜甜地笑着,脸颊上荡漾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只觉着犹如孩童般天真,精灵般剔透。 女子在水面上如走平底般朝穆越走过来,脸上还是带着如在水中看到时那般笑容对穆越说道:“我不叫美人鱼,我叫玉湖心。” 第二十七章 女子来到了穆越的身边,脸上调皮一笑,伸出手,捏了捏穆越的脸,“你是第一个来到这玉潭小苑的外来人,为什么你和别的人都不一样呢。” “不一样?”穆越不解,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是啊,你的脸没有她们润,四肢也要粗,你看,手掌也比我的大。”玉湖心说着,就将穆越的手拉过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他的手掌上作比较。玉湖心在好生打量了穆越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心的说,“难道你就是所谓的男子?” 玉湖心的话让穆越瞬间石化,半天后才开口问:“你没有见过男子吗?” 玉湖心嘟起嘴摇摇头,“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玉潭小苑,只见过玉宫中的人,白烟奶奶在世的时候告诉过湖心,世上有男有女,而宫主说过,玉宫中的人,都是女子。” 听见玉湖心的话,穆越不禁好奇,“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玉湖心点了点头,“白烟奶奶本来答应说等湖心长大了,就带湖心出去,可是还没等湖心长大,白烟奶奶就已经出世了。” 穆越环顾了一下四周,其实这玉潭小苑并没有多大,于是问:“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这里住着的只有湖心一个人,白菱和白叶只是在小苑外守着,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她们不会进来。”玉湖心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打量着穆越,对他充满了好奇。 “那你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呢?”看着她只是探究,却并无恶意的目光,穆越也就放下心来。 “练功啊。”玉湖心随口回答说,看见穆越对自己的举动不生气,于是她便开始用手摸摸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耳朵。 “练功?”穆越本来就在和那孙少爷对打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那少爷的拳头中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气流,当时就觉得不对,在看见那两名白衣女子的武功后,就更加好奇了。 “我刚刚就是在练功,但是我听见有脚步声,本来以为是白菱或者白叶,于是就故意在水中吐泡泡逗她们,谁知道是你。”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看见这心思单纯的玉湖心,穆越故意做了个鬼脸吓她。 谁知道玉湖心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回了他一个鬼脸,还把舌头向外吐了吐。 “我为什么要怕你?宫主说了,我的武功很厉害的,自保没有问题。”玉湖心拍了拍胸脯说。 穆越以为他只是小孩子的吹牛,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但是他从心底还是喜欢和这个心思单纯的湖心说话,于是对她说:“男子和女子区别不同的地方太多了,但是你只要从喉咙上就可以看出哪些是女子,哪些是男子,你看,男子,就像我,我的喉咙上有喉结,而你是女子,你就没有。” 听穆越这么一说,玉湖心这才注意到穆越的喉咙上有一个凸起的喉结,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果然没有,于是又伸手摸了摸穆越的喉结,然后开心地笑了。 穆越放松了心,但是突然想到了还躲在巷子中的年儿,他必须马上回去找她。 想到这,穆越便对玉湖心说:“湖心,我是被人追杀逃到了这里,我还有朋友等着我去救,所以我必须先告辞了。” 穆越正准备急忙转身,却被玉湖心给拉住,“救人?好玩吗?也带湖心去好不好?” “湖心,这不是闹着玩的。” “你就带湖心去好不好,湖心没有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湖心想出去。”玉湖心一边摇着穆越的衣袖说着,眼中已经涌出了金豆豆。 玉湖心的话让穆越不忍心拒绝,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女子的眼泪,更何况还是玉湖心这么一个晶莹剔透的女子。 “好,我带你去。”穆越还是不能狠心拒绝。 “噢!”玉湖心高兴得跳了起来。 当他们离开玉潭小苑的时候,穆越才发现,将玉湖心带出来是对的,因为小苑外只有篱墙没有门,若不是有玉湖心带他飞出篱墙,他自己根本就出不来。 玉湖心将穆越带了出来,没有惊动到之前的两位白衣女子,他们站在树林中,穆越不禁好奇问道:“既然你自己能出来,为什么以前不出小苑呢?” 穆越的问话让刚刚正在兴奋的玉湖心顿时脸色讪讪,然后吐了一下舌头说:“因为,我每次一到这树林里,我就会迷路,然后在我走出去之前,白菱和白叶就会把我给带回去了。” 听见玉湖心说道“迷路”两个字,穆越才想起,他自己也是个路痴,能来到这县上,还是赵大宝带的路。 但是自己也是路痴的话当然不能和玉湖心说,于是他便装作自己路很熟的样子,带着玉湖心往树林深处走去。 第二十八章 可能是他们运气好,两个路痴竟然误打误撞还真的走出了树林,可是当他们走出树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找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他只记得当时将年儿藏起来的地方里醉花楼不远,于是便一边向人打听,一边寻着去。 当然,他所问的不是醉花楼,而是赵大宝居住的那家客栈,毕竟这都是些朴实的百姓,是看不起醉花楼这种地方的。 在穆越和玉湖心在寻问的过程中,那边在等着穆越回来的年儿见天色已亮,可穆越迟迟不来,心中越来越焦急,怕他出了什么事,越想越害怕,她想好了,人是她杀的,一切也都是因她而起,她不能连累了那位公子,所以她决定要去投案自首。 而在封丘县的码头处,一艘大船停在岸边,一位身穿太监服饰的公公在一旁看着一个个走进船舱的美丽女子,脸上露出喜色。 突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对那位公公说:“公公,不好了,有位家人子偷偷逃跑了。” “什么?”公公的脸色一变,然后急忙对现在一旁的侍卫用他那尖锐的声音喊道,“还处在那儿干嘛,还不快去追!” “诺。” “好像是往街的方向逃走的。”那位小太监指着街道喊着。 侍卫得令后,立刻朝大街上跑去,因为时间太早,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少数叫卖的人挑着扁担过路。人本来就少,更别说女子了,侍卫们也害怕追不到人会受到惩罚,于是便努力在街上寻找。 突然,他们看见一位身穿白色襦裙的女子在街上失魂落魄地走着,为了尽快交差,管她是不是逃跑之人,先抓回去凑够人数再说。 于是侍卫将女子团团围住,其中一人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再逃了,乖乖跟我们回去。” 年儿看见围住自己的官兵,以为是昨天要抓她的人,本来是面色一紧,但是想到自己正打算自首,便放宽了心态,说:“事情都是我做的,与他人无关,你们要抓就抓我一个。” 那些官兵听她这么一说,便确定了她就是那位逃跑了的家人子,于是说:“只要姑娘跟我们回去,我们不会为难其他人的,要是姑娘不回去,那可就难说了。” 听到他们说不为难其他人,年儿也就松了一口气,于是说:“好,我跟你们走。” 于是年儿便随着他们走,本来以为他们会带她去县衙,可谁知道他们却将她带向了码头。 那位公公看见侍卫将人带回来了,也是松了口气,但还是面露不善,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我说这位姑娘,这新皇登基,在全国各地招选家人子,本该是天大的喜事,若是一旦被皇上看中,那便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你就别想着逃了。” 公公在年儿面前停下,仔细打量这逃跑了的家人子,却发现竟然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本到了嘴的恶语又咽回了口中。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看人还是有几分眼色的。 “家人子?我不是……” 年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公给打断,“快点上船吧,别耽搁了行程。” 于是那些侍卫便先前一步将年儿带上了船。 那位公公看着年儿被带走的背影,然后随口问道一旁的小太监,“这位逃跑的家人子叫做什么?” “回公公,叫做苏琴。” 公公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跟着上了船,说:“都快些整理好,马上就启程。” 当穆越好不容易找到了年儿之前躲藏的小巷时,已经没有了人影,于是穆越连忙拉住一位路过的老者问道:“这位大爷,你可有在这里看见一位女子?” “是不是身着白裙?”老者说。 穆越想起年儿正是穿着冬儿的白裙,然后立即点头,说:“是的,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刚刚被一群官兵带向码头了。” 老者的话音一落,穆越就立刻拉起玉湖心的手,朝码头的方向跑去。这里离码头并不远,所以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码头,可是当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船已经开出去很远很远了。 还是来晚了,穆越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办法保护好。 穆越无精打采地朝大街走回去,而在他旁边的玉湖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看得出来穆越不开心,于是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握紧了他的手。 玉湖心一脸新奇地看着看着街上的人,也通过着看人家的喉结在心中小声判断着男人和女人,但是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因为穆越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是对人家不礼貌。 虽然玉湖心不知道什么,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听话。 “穆越,原来你在这儿,我还正打算去醉花楼找你呢。”突然赵大宝从穆越的身后跳了出来,看了看穆越,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玉湖心,瞬间两眼冒爱心,想不到这醉花楼的女子竟有如此美丽之人。当他看见女子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时候,脸上立刻变红。 其实玉湖心盯着赵大宝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看了那么些人,对于是男是女也有了初步的判断,可是她看见赵大宝应该是男的,但因为他太胖,喉咙上却看不到喉结,玉湖心也是想不透,也就忘了穆越之前说的不能老盯着人家看的话了。 “赵大宝,你跟我来。”穆越看着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不方面说话,于是便将赵大宝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对他说:“赵大宝,你快回去,别告诉任何人你认识我,也让私塾的人说私塾里没有我这个人,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你们都不认识我。” 第二十九章 “为什么啊?”赵大宝听不懂穆越在说什么。 “因为我杀人了,如果不这样做,被查到了,整个私塾都会有麻烦。”穆越跟他直接坦言。 “杀人!”穆越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于是在他准备开口之前就预先将他的嘴给捂上了。 “是兄弟的话现在就马上回私塾,就当昨日没来过,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私塾里的人说出去的,我现在就回去。”赵大宝这人虽然呆,但是遇见了大事,还是能够信任的。“那你要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我先避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那好,我不耽误时间,我马上就回去。”说着,赵大宝就往来时的路一溜烟地跑回去。 “你跟我回玉潭小苑好不好?你说你没有地方去,就跟我回玉潭小苑,那个地方一般人进不去。”玉湖心捏了捏穆越的手,她虽然单纯,但是她却不是傻子,她能够穆越和赵大宝的对话中听出一些东西。 穆越看着玉湖心,思量了一会儿后,想起玉潭小苑那个地方确实一般人不敢闯进去,如果自己在那里面,会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 “好,我们先回玉潭小苑,等过阵子,我陪湖心再出来好好看看。” “好。”玉湖心嫣然一笑,然后更加抓紧了穆越的手。 回到了玉潭小苑,玉湖心将穆越带进了了玉潭旁边的阁楼里面。 穆越走进里面,才发现它外表虽然简单,但里面却从简约中透出奢华。 一进门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大方屏展,正位一朱色长案,上有雕花装饰,地上铺有暗红长毯,房樑挂有浅色长绢,房樑为樟木所制,其上各镶有五颗夜明珠。 光看屋中的那屏展,虽是清秀的流蝶戏莲图,却是由天然翡翠雕刻而成,荷花为粉翡,荷叶为玻璃翠,荷上蜻蜓为紫翠,而这水中的游鱼因为在下方,所以隐了下去,虽没有反射出翡翠一般的晶莹,却自有一番润色,穆越定睛一看,竟然是红珊瑚而成。 这么大一块,足足三丈有余,这要是拿去现代卖,绝对是上亿不止啊。 穆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这么多的翡翠玉饰还是让穆越好生感叹了一番。 见穆越一直看着这屏展,玉湖心笑着说:“你要是喜欢这个,我可以送给你的。” 玉湖心的话又让穆越一惊,这真是土豪,她以为这是大街上的萝卜白菜呢。 “算了吧,我可受之不起。” “没关系的,这种东西玉宫还有很多呢。”玉湖心是真的不介意送给穆越。 “总听说玉宫,这玉宫的总部到底在哪?”穆越不禁对这个玉宫好奇起来。 “总部?”玉湖心不解。 “就是你们宫主所在的地方,哪里人最多?” “你是说玉宫的宫殿啊,就在玉潭小苑旁边啊。”玉湖心说道。 “旁边?”穆越讶异,他怎么没有看见什么宫殿。 “嗯,其实玉潭小苑就在玉宫里面,只是玉潭小苑是玉宫禁地,所以修在这树林里,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 “禁地?那你怎么可以进来?”穆越一直觉得玉湖心的身份不简单,平常人怎么可能守着这个小苑不出一步。 “因为湖心是玉宫的圣女,所以湖心可以住在玉潭小苑。”玉湖心解释说,“宫主说湖心要在玉潭小苑练功,等湖心长大了,湖心就是玉宫的下一任宫主,所以湖心要好好练功。”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练功?这个玉潭小苑有什么特别的吗?”穆越感觉这个玉宫很是好奇,所以问题一个接一个地问着。 “因为玉潭小苑里有很多武功秘籍,而且玉潭可以提升功力,在玉潭中练功,是在外界练功是十倍。” “武功秘籍?”玉湖心口中的这四个字吸引住了穆越的注意力,于是他便问,“湖心,你可以教我练功吗?” “这个……”玉湖心低下头,想了好久,然后再抬起头,说:“好呀,我可以教你练功,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听见玉湖心答应了自己,穆越心中激动,“你说,我都答应。” “你要跟我说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你要给湖心讲故事,以前青烟奶奶经常给湖心讲故事,湖心喜欢听故事,可是后来青烟奶奶去世了,就没有人给湖心讲故事了。”玉湖心说着,好像回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穆越怕她又掉金豆豆,就是立刻哄她说:“以后越哥哥每天都给湖心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越哥哥,你跟我来。”玉湖心听他一说,立刻收起了愁容,然后拉着穆越跑出了阁楼。 玉湖心拉着穆越跑到了阁楼旁的木楼梯,然后拉着他上了二楼,将二楼的房门一打开,里面竟然是个藏书阁,可是这里的书,却不是汉朝通用的竹简,而是叠放整齐的布卷,上面的文字全是用金丝绣上。 “越哥哥,这里的武功秘籍你随便学,有不懂的可以问湖心,现在已经是辰时了,湖心要进去玉潭去练功去了,要到子时才能出来。湖心的软榻在三楼,越哥哥要是困了,可以上去休息的。”玉湖心说着,便欲往楼下飞去。 穆越立刻抓住她的衣袖,说:“湖心,你不用吃东西的吗?” “越哥哥,湖心不饿。”玉湖心很认真地回答,便往纵身飞向玉潭。 “可是我……”穆越“饿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玉湖心背对着他,在水面上将兰花指一转,身上的衣裳退却,不知道飞向了哪里,接着玉湖心便沉入水中。 穆越忍住咕咕直叫的肚子,转身回到了藏书阁,拿起拿着布卷看了起来。 上面有图有文字,而且穆越有着男性天生对这些东西的喜欢与了解,虽然并不是十分看得懂,看还是能够看下去。 这里面的布卷成千上万,武功成千上百,大多是记载着是适合女子的武功,但是穆越还是很有兴趣地看了下去。 不知不觉天开始暗沉下来,虽然天色已暗,但是房栋上镶着的夜明珠却依然闪烁着光芒,屋内甚至省下了灯烛。 穆越的肚子又开始抗议起来,可是玉湖心在湖底没有一点动静,穆越伸了个懒腰,看了玉潭一眼,便又继续看了下去。 穆越是真的想要把武功学好,本来他在现代,拍武打戏的时候也学过一些招式,一般人还是能够对付的,可是到了这有内功的古代,他连孙少爷那样的人渣都打不赢,若是他的武功好一点,那么年儿也就不会被人给带走了。 想到这儿,穆越心中便更加坚定了信念,不知不觉的时间飞快流逝。 “越哥哥,湖心给你带了这个。” 在穆越还沉浸武功中的时候,玉湖心已经从玉潭里出来了,手上还抱着一堆东西。 穆越放下布卷,然后看着玉湖心手中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些是玉莲藕。”玉湖心笑眯眯地将莲藕递到穆越的面前,然后接着说,“越哥哥,你饿了吧,湖心饿了就是吃这个玉莲藕的。” 穆越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她也知道他会饿,可是,面前这看似刚刚摘下来的生莲藕,真的能吃吗? “湖心,你确定?没有别的了吗?” “当然还有。”玉湖心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变戏法似的手上又拿出了一物。 听到玉湖心说还有的时候,穆越明显松了一口气,可看见她拿出来的东西,又是傻眼。 “还有这个,玉莲蓬。里面的玉莲子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看着玉湖心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于是他在心中暗自猜想,莫非这姑娘就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真是一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 “越哥哥,你不吃吗?”玉湖心脸穆越迟迟没有反应,于是问道。 “吃啊,吃啊。”穆越看着玉湖心期待的目光,好像这莲藕莲蓬真的是什么绝美佳肴,不忍心负了她的好意,“这个就这么吃吗?” “嗯。”玉湖心点头。 穆越最终还是拿起一个其中一根莲藕,将它放在了嘴边,感觉甚是清香。 穆越把心一横,想着就当吃白萝卜吧,于是张嘴咬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清淡无味,反而是香甜可口,而且多汁,有一种香梨的味道。 于是穆越说了一句“好吃”,接着就将这两节莲藕都吃了下去。 见穆越喜欢吃自己摘的莲藕,于是玉湖心又将手中的莲蓬递给他,说:“越哥哥,你尝尝这个。” 穆越尝到了莲藕的甜头,于是对莲蓬也就不再反感,将里面的莲子剥下,然后往口中一扔,嘴一嚼,瞬间脸色便绿。 “哈哈哈哈哈!” 看着穆越便绿的脸色,玉湖心大笑不止。 “湖心,你耍我。”穆越立刻扔下莲蓬想要去拍玉湖心的头,可是却被玉湖心先一步跑开。 “我本来没有打算吧莲蓬给你的,怕你不习惯莲子的苦,但是是你自己问我还有没有的,我就把莲蓬给你了。”玉湖心一边跑,一边笑着说。 “还敢狡辩,看我抓到你不好好惩罚你。”穆越在玉湖心身后追着。 “来呀,来呀,你是追不到我的。” 月光幽静地照耀着玉潭,玉潭旁的阁楼里,传来女子清脆的嘻笑声,如树林中的风铃轻摇。 ------题外话------ 先感谢491784991亲亲送的花花(亲也是前几天送的,木木今天才来得及感谢),穆越暂时就交代到这里,下一章,放花花~也希望亲们把你们的花花砸向木木吧。 第三十章 再说花念吟,当她来到封丘县后,很快就打听到了玉宫的所在,于是她便换上了夜行衣,本来想着,这玉莲心我明抢是抢不到,那我偷总行了吧,可是她却低估了玉宫之人的武功,当她刚刚靠近玉宫,距离十多米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动静,然后她不得不摒息静气,直到玉宫守卫的女子离开后才返回。 花念吟的武功一般,唯一好一点的便是轻功,可这也只是相对平常人来说,若是遇上了玉宫中的高手,只有等死的份。 于是花念吟便一直停留在封丘县,等待着偷进玉宫的机会。 可是这一呆,便过去了十多日。这十多日连续天下大雨,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 直到雨停后的一个晚上,当花念吟再一次守在玉宫附近,等待着偷溜进去的机会的时候,玉宫门前突然来了一大群人,而且花念吟敢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玉宫之人,为什么?因为这些人都是男人呗。 那些人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一动不动地站于玉宫之门的两旁,好像是等待什么人一样,这时,玉宫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几名白衣女子,其中一位年纪较长,大约四十左右的女子对着空中开口说道:“在下玉宫长老白若水恭迎九霄殿殿主。” 九霄殿? 花念吟有听说过这个江湖门派,九霄宫实力不凡,其殿主公子赋以一“锁魂蚕丝”扬名于江湖,这公子赋野心不小,自他接手九霄殿以来,九霄殿在江湖中的势力迅速壮大,而他自己,也有称霸武林之心。 话虽如此说,可是真正见过公子赋的人却不多,也不知他到底是是怎样一人。 正当花念吟想着,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放眼望去,只见远空中有四名黄衣女子手抬一顶轻纱遮住之较而来,轿子的四角各挂一枚铃铛,在这幽静的夜中,响声无比怪异。 四名黄衣女子渐渐着地,稳稳地将手中的轿子放在两旁人的中间后,便齐齐地跪在了地上。 “属下恭迎殿主,殿主圣安。” 两旁之人见纱较一落地,也全部立刻大呼着跪在了地上。 “想不到玉宫宫主竟是如此待客,本座亲自前来,却只让几名下人来迎接,好啊,真是好。” 轿中之人轻笑一声,语气中带有不尽的轻蔑之意。 “若水虽然不才,但好歹也是玉宫长老,并非宫中下人。”白若莞听见听见公子赋所言,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住解释说。 “哼,在我看来,所有门派,除了门主之外,其他的人,都与下人无异。” “你……”白若水听见他这般说,心中的怒火越加大。她是玉宫的长老,玉宫中人谁对她不是恭敬有加,谁敢如此和她说话?可是她虽然气急,但是还存有几分理智。 她忍下了,可是她身边的人却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水长老是玉宫的长老之一,连宫主对她都要礼敬相待,你虽是九霄殿殿主,也不可如此对水长老无礼!” 说话之人的话音一落,气氛突然诡异的宁静,不,应该说是一片死气沉沉,就连原本摇晃的铃铛也突然失去了声音,就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聒噪!”轿中之人不耐烦地一说,然后突然一根银丝从轿中而出,直接朝说话之人的心脏处袭去,刹那间,只见那女子的的身体被穿,银丝勾住的心脏破体而出。 鲜血骤然喷洒而出,落在地面血腥味刺鼻。 女子的身体缓缓倒地,双目不可置信地睁大,直到死去也未能合上。 正当花念吟看着这血腥的场面之时,又有无数根银丝从轿中而出,朝其他玉宫女子袭去。 白若水见此,立刻用手中的剑抵挡,剑身太窄,根本就抵挡不了如此多的银丝,而且银丝的速度飞快,她不得不用内力凝结成一道防罩,将银丝抵挡在外。 在白若水抵抗之时,她身边的其他女子早已纷纷倒下,全是心脏离身。 白若水虽然只有四十岁,但是在玉宫中修炼得法,内力却比得上五十年之久,可是在她吃力抵挡之时,轿中之人只是唇角一勾,像是游戏一般,然后将右手放于正在掌控银丝的左手上,将手腕上的太渊、灵道二穴上一点,只见白若水周围用内力凝结成的防罩一点一点顺着银丝,然后流入公子赋的血动脉,而那防罩也越来越淡,最终其中一根穿过了防罩,朝白若水的心脏处袭去。 白若水本就感觉自己抵抗吃力,后来竟发现公子赋将她的内力一点一点吸走,可还没来得及让她去想对策,只见一根银丝朝她的心脏袭来。 就当银丝离白若水的心脏还差一毫米的时候,突然一根紫色的绸带迅速将那根银丝卷起,然后数十条绸带并发,将公子赋控制在白若水面前的银丝层层包裹。 白若水见此,立刻收回内力,然后起身退出百米之远,当脚落地的一刻,一口鲜血也从嘴里吐出。 “九霄殿主说本宫主没有待客之道,而殿主一来便是杀了我玉宫之人,并将我玉宫长老打伤,这样的客人,我玉宫可是招待不了。”女子清冷的声音落在空中,顺着绸带的尽头,只见一女子身着紫色衣裙,手舞着绸带而来。 女子停在白若水的身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葫芦,从中倒出一枚药丸,喂入白若水口中。 “谢……宫主相救。” 轿中的公子赋看见来人,然后将手中银丝一转,然后包裹着银丝的绸缎立刻碎裂,在空中飞扬。 公子赋将银丝收回,于是说:“既然玉宫招待不了我这样的客人,那么我公子赋便勉为其难,做了这玉宫的主人如何?” 如此狂妄霸道的话,却被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想要做玉宫的主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玉绮衣突然腾身而起,然后将双臂展开,数条长绸直入宫中一高楼,然后击打在楼中一面鼓上。 三声鼓声波动震天,惊动了所有玉宫中人,皆知道了宫出事,然后朝宫中庭院集合。 而正在水中修炼的玉湖心,也感受到了这鼓声传来的波动,她知道,惊鼓一响,便是着宫中定有大事发生,于是立刻从玉潭而出,将衣服穿于身上。 而正在勤学武功的穆越也被这突然的鼓声惊扰,转头一看,见玉湖心已经从水里出来,按平常来说,她不应该这个时候出来的。 “湖心,发生什么事了?”看见玉湖心飞了上来,穆越立刻问道。 “可能是玉宫要开大会了,湖心必须过去,越哥哥,你就乖乖呆在这里,等湖心回来。”玉湖心说完,便转身朝主宫飞去。 玉湖心知道三声鼓声定是有外人来袭,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告诉穆越,他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还会为自己担心,所以便没有和他说实话。 若说此刻的情况谁最开心的话。当然非花念吟莫属了,她趁着玉宫纷乱之际,立刻小心翼翼地飞过玉宫的围墙,进入了玉宫。 不,此时除了花念吟以外,还有一个身影,也趁机纵身飞入了玉宫。 “来吧,来吧,把所有人都召来,也好让本座一网打尽。”公子赋坐于轿中,双目微微一闭,好似在等待玉宫中人出来一般。 第三十一章 玉绮衣击完鼓后,然后直接从轿中之人袭去,成千上万条紫色绸带一齐将整个轿子笼罩,将整个轿子紧紧缠住。 随之,只看见被缠住的轿身剧烈晃动,地上所有的落叶尘泥全都飞散开来,而奇怪的是,轿子四周的黄衣女子依然匍匐跪于地,纹丝不动,只有裙摆被吹浮。 而两旁站着的九霄殿众人却感觉强烈的风吹刮着他们,原本跪着的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玉绮衣在空中一个将绸带波动,然后将双手朝里画圈,便将无数条绸带变为两股,然后一个横向旋转,两股缠绕成一股,玉绮衣用内力将双臂朝两旁一展,一股又迅速化为无数条,只听见呲裂之声,公子赋所坐之轿已经成为四分五裂,木块四处飞散,被木块所击之人,立刻吐血倒地。 而离木轿最近的四名黄衣女子,纷纷一口鲜血吐出,却依然跪在地上不动。 当尘灰散尽,在月光的照射下这才看清楚轿中之人的真实样貌。 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有余,一双桃花眼有着非男人该有的媚色,嘴唇鲜红尽显妖气,可是却别有一番俊美之色,一身黑色长袍多添了几分神秘。 “哈哈哈!”公子赋见自己的轿子被毁,于是大笑出声,“不愧是玉宫宫主,能毁了本座的轿子,确实有与我交手的资格。” 这时玉宫的众人已经全部赶来,公子赋见此,嘴角一抿,然后勾起一笑,“所有人都给我上!” 拿着站在一旁不动的手下,听见了吩咐,这才动身朝玉宫中人杀去。 而跪着的四名黄衣女子,这也才起身与人交手。 顿时间,刀光剑影,在月光的反射下血色染铁。 “既然你成心来玉宫捣乱,也别怪我手下无情!”玉绮衣说着便将手中绸带散开,全部朝公子赋袭去。 公子赋十指一张,无数条银丝立刻与之相抵,银丝将绸带划破,只听见锦帛撕裂之声。 玉绮衣将被撕碎的绸带立即收回,然后绸带千缠百绕成为一个巨大的布球,抵抗着银丝。 公子赋见此,只是眉头微皱,然后双手合十,竟然将手中的无数银丝凝成一把长刀,然后用力地朝布球坎去。 瞬间布球的布条飞散,玉绮衣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想不到这公子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的武功,确实让人不容小觑。 公子赋见玉绮衣受伤,乘胜追击又将刀分散为无数银丝袭向玉绮衣。 玉绮衣的衣袖中又飞出无数紫色绸带,迅速缠结成为一张大网,密网的孔将银丝紧紧地套住,让它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凝结成刀,将网劈开。 “有意思。”公子赋轻轻一喃,然后迅速运功,只见玉绮衣控制在大网上的内力沿着银丝迅速地流入公子赋的体内。 玉绮衣看着嘴角带笑的公子赋,自己觉得自己的内力一点一点被抽走,这个时候的她,若是不收网,那么她的内力会被公子赋抽干,若是将网一收,那么银丝会迅速袭向她的胸膛,没入她的心脏。 正当玉绮衣进退两难的时候,一道碧色绸带直击公子赋胸口膻中大穴,没等公子赋反应,紧随着又是几条绸带袭向公子赋,一齐分别击中他的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五处穴位。 公子赋被这突然的袭击打伤,然后口吐一口鲜血,将手中的银丝收回。 公子赋的收手,也让被吸走内力的玉绮衣有了些许缓和,但还是一口鲜血吐出。 公子赋抬起头,正想看清偷袭将自己打伤之人到底是谁,却见一条碧色绸带从远而来,一女子一席碧色留仙水裙,踏着绸带飞身而来。 女子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有遮不住的清纯之色,仿若落入人间精灵。 公子赋看着飞来的女子,本欲发怒的脸为之一转,化为一抹邪笑,“都说这玉宫女子美丽无双,看来所言不虚啊,呵呵。” “少说废话,你打伤了宫主,湖心要为宫主报仇!”玉湖心说着,便将手中绸带齐发,如莲花盛开之状全部朝公子赋而去。 公子赋竟也不躲不避,任绸带将自己包裹,将其缠成了类似木乃伊之样。 突然,被包裹住的公子赋全身上下都有银丝穿过将其包裹的绸带,接着,绸带碎裂,玉湖心看着突然碎开的绸带,在空中一个急忙的翻身,可是下一秒,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腰身缠住,一收,自己便被其往公子赋的方向卷去。 公子赋用手中银丝把玉湖心带到自己身边,用手揽住她的腰身,近距离看她,美鬓如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透,与寻常女子不同,只觉得更加喜欢。 低头在她耳畔秀发间一闻,更有一股莲花清香,于是脸上笑容加深。 玉湖心发现自己被公子赋揽在怀中,于是双腿抬起,一个翻身,迅速旋转,从缠住自己的银丝中抽离,然后广袖在空中一舞,一条无色透明的丝带从中而出,玉湖心翻手结印,用丝带朝公子赋袭去。 公子赋看着向自己而来的奇怪丝带,只是嘴角含笑地用十指发出数百条银丝抵抗。 可当银丝对上透明丝带时,原本无坚不摧的银丝却穿不透这透明丝带,而且随着银丝的越发强劲,那条丝带也越来越大。 见此,公子赋眸中原本的笑意褪去,转而换上一丝凝重,正当公子赋踌躇时,那数百条银丝竟然应声具断。 玉绮衣看见那透明的丝带,脸上滑过一丝欣喜,“圣女,你竟然炼成了玉藕千丝绫。” 没错,这绫是玉湖心用玉莲藕的藕丝所制,所谓“藕断丝连”,此绫无论用什么,都不会将其碎裂。 “有意思。”公子赋轻笑,瞬间又发出成千上万的银丝,可这些银丝一只手用来抵抗玉湖心的藕绫,而另一只手却朝下方其他玉宫众人袭去,所至之处,除了部分武功高强者,其他人皆被勾心而亡。 玉湖心吃力地用藕绫抵挡公子赋的银丝,玉绮衣见玉湖心脸色艰难,便也出手住玉湖心的一臂之力,二人齐力,藕绫越张越大,随之有银丝没入藕绫的缝中,玉湖心与玉绮衣相视一眼,朝对方一点头,然后各自往左右飞身而去,在空中将内力合并,朝同一个方向一齐一个单身,那藕绫也随着她们的动作一个旋转,而那些被藕绫缝夹住的银丝也随之一扭,全部齐齐皆断。 银丝一断,本就受伤的公子赋也不禁口吐鲜血,向后退了三步,向地上飞去。 玉绮衣本来被公子赋吸走一部分内力没有调缓,如今又耗费巨大内力,身体不禁向下坠去。 玉湖心看见下坠的玉绮衣,立刻将藕绫收起,然后飞身将她接住,落于地面。 “停!”公子赋将手一扬,厉声喊道。 正在厮打的双方其他众人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依然眼神凌厉地看着敌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三十二章 双方的人手皆有死伤,公子赋看着这两败俱伤的场面,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玉宫,自己如今受伤,从九霄殿带来的人马也死去不少,看来这夺取玉宫,今日是不可能了。 思及此,公子赋看了一眼玉绮衣,又看了看玉湖心,于是带笑开口:“本座的本意是来玉宫做客,却不想弄成如今这番局面,本座也是不想,若是再继续打下去,江湖人会说本座不懂怜香惜玉,为了表示本座愿于玉宫结交的诚意,本座在此承诺,不久之后,便来迎娶玉宫圣女,到时候可希望宫主别再如此待客了,哈哈哈。” 公子赋虽然说的是客气之话,可是在他笑声一落,手中银丝有迅速发出,直接要了不远处所站着的几名玉宫女子的性命。 然后广袖一落,便只见尘烟四起,过后,九霄殿的众人便已速速离去。 “宫主,我们要不要去追?”玉湖心看着离去的公子赋,恨恨地说道。 “别追。”玉绮衣立刻下令,“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他刚刚用天蚕丝杀了她们,就是想要告诉我,他要取玉宫之人的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玉绮衣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玉湖心看见玉绮衣又吐血,立刻说:“所有人都回宫养伤。” “是。” 玉宫众人听令,全部都退回了玉宫。 而当花念吟偷偷摸摸地进入玉宫后,却没想到玉宫竟然如此大,而且玉宫内的装饰竟然如此华丽,但是她没有心思去参观玉宫,只是到处张望,思考着玉莲心会被藏在何处。 花念吟在宫中转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玉莲心,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寝宫。 “若是没猜错,这应该是玉宫宫主的寝宫了吧。”花念吟如此想着,却无意中看到有另外一个身着黑子的男子也在寝宫内,正在摸索着一面墙,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男子好像已经在此很久了,却一直无法打开墙上的机关。 而花念吟在寒水岛学习了各种阵法,当然也是对这种机关熟知,所以她微微思索片刻,便找出了这机关的暗门。 本来花念吟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但是害怕藏在机关里的就是她要找的玉莲心,所以不敢离开,而是看着男子还在继续摸索。 可是,突然花念吟听见不远处有动静,想是玉宫中人回来了,万一那里面的真的是玉莲心,要是等玉宫的人回来,便是很难得到了。 想到这里,花念吟也顾不得那黑子男子,来到男子身边,说了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接着,就将墙上的一个玉制折扇旋转,扇柄对于西方,果然,扇柄下方出现一个小格,里面放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紫翡,花念吟拿起紫翡,将其嵌入扇柄之中,立刻,墙的另一方一处暗格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玉瓶。 花念吟想去拿玉瓶,却被拿男子抢先一步拿出,花念吟正想大骂一脸欣喜的男子,却听见来人越来越近,在玉湖心扶着玉绮衣踏进寝宫的前一秒时,黑衣男子将花念吟一拉,二人一齐藏到了墙一旁的屏风后面。 二人将呼吸屏住,用耳朵关注着屏风外的情形。 玉湖心将玉绮衣扶到了了床上,双腿盘坐,然后运功为她疗伤。 “各位长老,你先去疗伤吧,我来为宫主疗伤就好。”玉湖心转头对白若水等人说。 “我等就在此疗伤,等宫主无恙再离开。”白若水开口说。 “对,圣女。我们就在此地疗伤。”其他人说着便在原地打坐,自行运功疗伤。 玉湖心也不勉强她们,于是将内力凝于掌心,输入玉绮衣的身上。 可是玉绮衣此时手上太重,根本就不能接受玉湖心的内力,反而将玉湖心的内力反弹。 玉湖心受反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白若水见此,立刻说:“圣女,如今宫主的内力不稳,不如先给宫主服用红莲子,先调养再说?” 玉莲的每百个莲蓬中便会有一个莲蓬中有一粒红莲子,这红莲子是治疗内功的圣药,所以玉宫之人便会将红莲子收集,以备不时之需。 玉湖心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点头。然后将玉绮衣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用内功为她顺气。 白若水便起身,朝放着红莲子的暗格走去,这才发现机关被人所动,那枚紫翡正嵌在玉扇的扇柄之中。 白若水心中一紧,立刻将暗格打开,果然,暗格中的玉瓶已经不见了。 是谁?竟然趁着玉宫受敌,来玉宫行窃! 白若水惊讶,然后左右望去,看见不远的屏风后,竟然有人影。 白若水一步一步朝屏风走去,而屏风后面的花念吟和黑衣男子也听见逼近的脚步声心中一提。 白若水在屏风前停住,只见屏风突然被人破开,两名黑衣人从屏风后袭来。 花念吟傻眼地看着破屏而出的黑衣人,心中不免一傻,大哥,你是潇潇洒洒舞刀弄剑,我呢,我呢!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玉宫的其他人,而有些人正在运功疗伤的关键时刻,此刻若是停止,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自己走火入魔。 于是只有几个受伤较轻的人同黑衣男子交手,还有两名女子朝花念吟袭来。 花念吟没有学什么剑法,所以为了图方便,也就没有将剑带在身边,而玉宫之人刚刚受了公子赋等人的来袭,怕他们是公子赋的余党,所以下手处处狠招。 玉宫之人本来武功就高,即使受了伤,还是比花念吟他们要强。 所以花念吟用将手中银针射出,却被玉宫之人用剑挡住,于是花念吟几枚银针齐发,除了一枚射入其中一名女子体内之外,其他的全被她们用剑挡住,落在了地上。 花念吟在银针上摸了迷药,中了银针的女子昏迷倒地,而另一位女子见自己的同伴倒地,以为是银针上有剧毒,于是下手越来越狠。 很快花念吟便打挡不住,一直用轻功向后退。 黑衣男子对付着白若水她们也很是吃力,两人都背对着门想后退,只见一道剑光朝花念吟身上刺去,黑衣男子见此,立刻转身,用手上的剑挡住刺向花念吟的剑。 可是给她挡住了剑,自己这边却来不及防备,一人长剑一刺,黑衣男子躲避不及,左腿上被划伤很长一道伤口。 黑子男子受伤,花念吟心中也是惊讶,他们素不相识,这人竟然会救自己,赞一个。 可是现实却让她来不及多想,又一道剑光朝她刺来。 花念吟一个转身躲开了剑,然后迅速从手中撒出一些药粉。 “此药有毒!” 玉宫所有人用衣袖将鼻口掩住,等药散去,那二人却已不见了。 “追!” 白若水一声下令,玉宫中人便朝外追去。 第三十三章 花念吟和黑衣男子用轻功逃出玉宫后,迅速地朝封丘县市集逃去。而他们却不知,黑衣男子腿上受伤处的血一路滴落。 “到了市集,我们就换身衣服。”花念吟对黑衣男子说道。 “玉宫中人追来了,我们快走。”男子感受到了后面的来人,立刻说道,然后忍住腿上的伤痛说道。 他们加快速度,终于来到了市集,这个时候已是深夜,市集上一般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唯一还有灯火的,便只有醉花楼了。 本来花念吟是打算回她住的客栈,可是现在想来,那里并不安全,于是花念吟看见不远处的醉花楼,心中想出一个对策,便朝着醉花楼而去。 黑子男子看见花念吟朝醉花楼飞去,便开口说:“这位小兄弟,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你怎么还想着去青楼快活?” “玉宫中人全是女子,就算她们知道我们逃进了青楼,也不一定会跟进来。”花念吟一边解释,一边继续飞向醉花楼。 “小兄弟真聪明。” 因为花念吟穿着夜行衣,看不清容貌,而且如此自然地飞向青楼,所以下意识地把他当做了男子。 他们来到醉花楼门口,然后跃身从一间窗户飞进,看见一个肥头大脑类似大官的人正和一青楼女子调笑,大胖子见突然进来的两个黑衣人,正想出声,却被黑衣男子立刻用手打晕,而那青楼女子正想大叫,却刚张口,声还没出,就被花念吟用迷药迷晕。 然后他们躲在窗户后面,警惕地关注着玉宫的人。 不一会儿,玉宫的人就随着血迹来到了醉花楼下,可是血迹也就停在了这里,白若水看了一眼醉花楼,若有所思。 而其他的玉宫女子,听见青楼中传来的嬉笑声,脸不禁一红。 她们都是年芳女子,听见这种声音,还是会面红耳赤。 “水长老,要是他们逃入这里面该怎么办?” 白若水也不喜欢这种不正经的地方,但是若是他们真的是九霄殿之人,自己就这样放过,实在是不甘心。而且他们手上还有宫主疗伤要用的红莲子,所以…… 白若水看了一眼这醉花楼,所以一狠心,说:“我们进去,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 “是。” 其他的人虽然害羞,但是也有和白若水一样的想法。 当她们一走进醉花楼,里面所有男人都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们,艳娘也跑了过来,说:“几位姑娘,这里可是青楼,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时一个尖耳猴腮的男子一脸色相地看着他们,走了过来说:“艳娘,要是这几位姑娘耐不住寂寞要来玩玩,爷就陪她们玩玩。” “放肆!”白若水将手中长剑抽出,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 男子看见剑在自己脖子上,立刻被吓得瑟瑟发抖。 “老鸨,刚刚有没有两名黑衣男子闯入,其中还有一人腿受伤?” “没……没。”艳娘也被白若水的剑给吓着了。 “去把你们醉花楼里所有人都叫出来,要不然的话,我就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可是,这个时候客人都休息了。”艳娘小心翼翼地说。 “去还是不去?”白若水的剑又往男子的脖子处靠近了几分,男子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一道血痕。 “去,去,马上就去!”艳娘被吓得连滚带爬地对着楼上大喊,“所有的姑娘都出来,你,还有你,去把楼上的人都叫出来!” 自从上次穆越和年儿在醉花楼把孙少爷打死,并将年儿带走,醉花楼的生意就开始一落千丈,此时此刻,这位艳娘的心脏可再也经不起什么惊吓了,所以什么事都顺着白若水,在青楼里她是艳娘,她是妈妈,所有的小倌都听她的,可是出了这醉花楼,她就啥也不是,拿剑沾血的才是老大啊。 听见艳娘的叫喊声,躲在房内的花念吟和黑衣男子也不禁一惊。 他们现在若是从窗户飞出去,必定会惊动到玉宫的女子,他们不是她们的对手,到时候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要是他们下去,黑衣男子腿上的伤一眼就会被认出来,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听见下面的叫喊声,有的客人不耐烦地走出房间,还没睡清醒地对着下面囔囔:“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说话之人看见下面的刀光剑影的架势,立刻腿一软。 “下来!”白若水对着上面一喊。 于是那些人都连滚带爬地从上面下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整个醉花楼的客人全部都瑟瑟发抖地蹲在了一口的大厅中,就算其中有些小官,但是在这些江湖人面前,要他们死,不过就是手起刀落的事,连朝廷也不见得能将他们怎样。所以这些人都老老实实地蹲着,没人敢出来做出头鸟。 “人全部到了?”白若水问艳娘。 艳娘见白若水问自己,于是慌忙起身,数了数人数,然后战战兢兢地回答:“还……还差两个。” “谁?” “林二少和小蝶。”艳娘说着,便放声大喊“林二少!小蝶!快出来!小蝶,小蝶!” 艳娘口中所喊的两个人,正是被花念吟还有黑衣男子弄昏的二人。 艳娘的喊声不小,可楼上却丝毫没有了动静,这不得不引起白若水的怀疑,于是问:“你口中的二人在哪个房间?” “他们……对,他们进了那个房间!”艳娘手指着花念吟和黑衣男子所在的房间说道。 白若水顺着艳娘的手看去,只见那间房房门紧闭,按理说,若是房中真有人,下面发生的这么大的事,里面的人不可能听不见,莫非刚刚逃跑的两个人就在里面? 白若水想到这里,于是对玉宫其他人说:“你们几个,跟我上去看看,你们几个,去搜其他的空房间,剩下的,就在这儿看着这些人,看看谁的腿上有伤。” 一直在门后观察下面状况的二人听见白若水如此说道,皆是一惊。 第三十四章 “我们该怎么办?小兄弟,在下的功夫比你好,我留下来抵挡她们,你没受伤,你先走。”黑衣男子开口说道。 本来花念吟是有这种想法的,但是被他先说出来了,心中反倒是一感动,于是开口:“你也知道你受伤了?还逞什么能,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而且玉瓶还在你身上呢。 花念吟在心中默默加了这一句。 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想对策才是最要紧的事。 这时白若水已经走上了楼梯,不差几步就能到二楼。 “怎么办,怎么办。”花念吟努力地想着对策,突然眼睛看到了倒在屏风后的男女,于是心生一计,但是转念一想,看了看黑衣男子,又觉得不好。 她能感觉到白若水已经上了二楼,正准备朝他们的房间走过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花念吟像是豁出去一般,对黑衣男子说,“快去,把他们的衣服脱下。” “什么?”黑衣男子惊讶,“你是要让我们扮成他们?谁扮女的?” “扮你个头,你腿上有伤,无论扮成谁都会被看出来!”花念吟说着,便已经将青楼女子的外衣脱了下来,然后往门口一扔,只剩下一件肚兜和衹裤在身上。 “那是要怎样?”黑衣男子问看见花念吟迅速将青楼女子的外衣解开,立刻将头转向一旁不敢去看。 花念吟来不及解释,只是迅速将那胖子身上的衣服脱去扔在了地上,然后抬起头,对黑衣男子说:“我们到床上去。” 说着,便将黑衣男子拉到了床上,黑衣男子问道:“我们躲在被窝里会被发现吧。” 花念吟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于是也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了!” “什么?”黑衣男子越来越不知道花念吟想要干嘛。 “叫你脱你就脱,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要不然我帮你脱?” “不用,我自己脱。”黑衣男子虽然不知道花念吟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听他的,将衣服脱了。 “全部脱光。”花念吟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扭捏,让他脱衣服,就只脱个外衣。“把你脸上这些蒙面的什么都给去了!” 花念吟说完,听见步步逼近的脚步声,于是立刻将开始脱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黑衣男子脱完自己的衣服,将头上蒙面的头套取下以后,然后一抬头,正好看见花念吟将自己的头套摘下,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 面前的女子不施粉黛,但绝色容颜却在夜晚发出如月般隽丽,目光向下,却发现女子竟然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于是他立刻将目光移开,不敢直视。 “小……小兄弟,哦不,姑娘,原来你是女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男子了?”花念吟白了他一眼,却发现面前的男子大约十七八的样子,而且面容俊朗,不错,是个小帅哥。 还没来得及让花念吟仔细打量,门口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花念吟立刻将他们脱下的黑衣藏入被子里,并用被子将他们下身穿的黑裤盖住。 “待会儿你只管配合我。”花念吟的话音刚落,门外的白若水见敲门迟迟没人来开,于是便把门推开。 花念吟听见推门的声音,立刻在男子的耳边轻声说:“抱住我。” 说完,她便伸手勾住男子的脖子,然后将自己的唇覆盖在他的唇上。 而当白若水推开门后,看见的便是如此香艳的一幕。 玉宫中年纪较轻的女子立刻将头低下,不敢去看。 白若水看见这样的情形,也是脸上闪过尴尬,但是很快便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再看了一眼床上衣不遮体的两人,想也知道是在干些什么。 对于来人的突然闯入,要是这样无动于衷肯定会被看出端倪,于是花念吟转过头,装作嗲声嗲气,看着白若水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就这样闯进人家的房间?” “你们有没有看见两个黑衣人?”白若水问道。 “什么黑衣人?”花念吟装作一件茫然,然后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面前的男子说,“二少,是不是你在其他妓院还有女人?所以她们就找个这么个借口来坏我们好事?二少,你说过你只爱人家一个人的,你说过要给人家赎身的,你说过要娶人家回去当小妾的,可是二少,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你看,她们竟然寻来破坏我们的好事,而且一来还来了这么多,其他几个妹妹们长得如花似玉我也就认了,竟然还有一个这么老的,人家肯退一步和这些姐妹一起服侍你,但是没想到二少的口味这么重,连这么老这么丑的也喜欢,人家不依,不依嘛!” 花念吟又哭又闹的,把一个娇气高傲的青楼女子演得十足。 花念吟的话让玉宫中的女子又害羞,又生气,特别是白若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佳人,只是被时间给带走了美丽,她平日在不怎么在乎,可如今花念吟不仅说她老丑,还如此胡说八道,心中更是有气,却又不好发作。 花念吟见自己如此侮辱她们,她们却还不走,于是更加添一把柴,然后继续用手锤了一下对面男子的胸膛,然后哭着说:“二少,小蝶出身贫贱,所以小蝶也不敢奢求太多,既然这些姐妹们都已经寻到了这里,那么小蝶也不为难,各位姐妹们,你们一齐将衣服脱了,上来大家一起服侍二少吧。” 花念吟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玉宫的女子都羞红了脸,再也无法平静地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白若水将整个屋子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于是一哼,便转身离去。 看见白若水转身欲走,花念吟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可是气还没有舒完,就听见其中一个玉宫女子指着床上说:“水长老你看,床上有血。” 花念吟低头一看,是男子的腿上血将床单染上了血迹。 白若水听见,立刻转回身子,然后一看,床上的确有血,而且她们所追的人也有一人受伤。 花念吟见白若水眼中的警惕,于是立刻换上一张笑脸,然后对门口的众人说:“哟,看这位妹妹好奇的样子,肯定是还没有和二少同过房,这位姐姐,那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惊讶,难道姐姐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跟着惊讶不成?” 花念吟故意将她们的思绪往其他方向转,果然,花念吟的话让白若水脸色尴尬,于是对其他人说:“我们走。” “可是水长老……”那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若水用眼神制止。 “姐姐妹妹们,你们怎么走了呢?不留下来陪二少了?小蝶不介意的,小蝶真的不……介意……哈哈。” 花念吟故意朝着她们大喊,直到她们走远,花念吟才憋住声音,闷闷地大笑起来。 第三十五章 至始至终,花念吟对面的男子都一言不发,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去演戏,而是……他一直没有从花念吟的那个吻中回过神来。 花念吟笑够了之后,这才发现男子的不对劲,于是将他一推,说:“你怎么了?傻了?” 被花念吟一推,他这才回过神,于是看向花念吟,可是这一看,却又看见了花念吟裸露在外洁白的手臂,以及那粉色的肚兜。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立刻将目光移开,整个人就像呆住了一般双眼无神地看着花念吟的胸口。 花念吟见她目光呆滞,于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悠,然后说:“真傻了?” 男子发现自己又晃了神,于是立刻收回目光,转向一旁说:“姑娘,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听了他的话,花念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其实这肚兜相对于现在的比基尼来说已经不算暴露了,她因为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刚刚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着问题。可是她对面的是古代男子,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有点不太好。 于是花念吟将被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可是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男子腿上流出的血染湿了,自然是不能穿。 而花念吟这才想起,刚刚因为情况危急,所以男子腿上的伤都还没有治,让血这样一直流下去也不是办法。 玉宫中的人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于是便将大堂那些人都放了,客人们也没有了兴致,全都回去了。 花念吟从衣服中掏出治疗剑伤的药,然后对男子说:“把裤子撕了吧。” “什么?”男子听见花念吟的话又是一阵惊讶,“姑娘,这样……这样不好吧。” 花念吟见他红着脸,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于是说:“你想哪去了,你不把受伤地方的裤子撕了,我怎么给你治腿伤?” “姑娘还会医治?”男子意想不到地说,可是一回头,却发现花念吟的衣服还没有穿上,于是又将头转向一旁,“姑娘还是先穿上衣服再为我医治吧。” 花念吟撇了撇嘴,然后跳下床,走到门口,拾起被扔在地上的小蝶的衣服穿上,然后走回床边。 男子已经将伤口处的裤子撕下,花念吟仔细查看着伤口,竟然如此深,几乎可以看见骨头了,而一路上却没有听见他喊痛,倒也是个男人。 而男子看着一脸认真为他检查伤口的花念吟,却是越看她越觉得美丽,青楼女子的衣裳本就薄如纱,花念吟随意穿上后,又为她更添了几分性感与妩媚。 “我叫陆者粼,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说起名字,花念吟又想起了当时在临邑县救人,她告诉他们她姓“花”时,他们称她为“花姑娘”的尴尬了,虽然名字只是一个代称,但老是“花姑娘,花姑娘”这样地叫她,她着实受不了。 于是她眼珠一转,便说:“我姓墨,叫墨吟。” 陆者粼将她的名字记下,然后看着她的脸说:“墨姑娘,我会对你负责的,等我回去禀报了父母,我就上门去你家提亲。” “啥?” 花念吟头猛的一抬,手上在缝合伤口的针一抖,直接往陆者粼腿上的肉里扎了进去。 “痛。”陆者粼痛的叫了一声,他之前忍住痛不喊,是因为情况不允许,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痛。 花念吟这才发现自己失手,于是又迅速将针抽出。 “墨姑娘,我刚刚看了你的身子,也……也吻了你,你放心,我陆者粼不是那种衣冠禽兽,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负你个大头鬼,刚刚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说了要让你负责吗?难不成我救了你,还要对你以身相许?那样我多亏。”花念吟说着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还有,什么叫作看了我的身子?除了俩胳膊,你还看到了什么?别随便乱说话来侮辱我的名声。” 若说那个吻,她的吻戏不知道拍了多少次,所以她还真每当一回事。 陆者粼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这样说,一般的女子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早就吵着闹着要他负责了,可她竟然却是这种反应。 “墨姑娘莫非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我虽然不才,但是我爹是武林盟主陆千行,如果姑娘嫁进陆家,虽然算不上是荣华富贵,但也绝对是衣食无忧。”陆者粼以为是自己的诚心不够,于是立刻自报家门。 “你把本姑娘想成什么人了?别说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儿子,就算是当今皇上,我也不嫁。”花念吟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立刻一顿,然后转过头,问陆者粼说:“你是武林盟主的儿子?” 陆者粼点头。 “那你的武功怎么会这么一般?” 花念吟的话让陆者粼羞愧,“我从小资质愚钝,虽然每日勤学苦练,但还是武功平平,不及父亲半分。” “难怪,看你这呆头呆脑的样。”花念吟说完,继续手中为他缝合伤口。 其实陆者粼并不呆傻,只是做人过于老实厚道,于是花念吟对他说道:“我呢,是有心上人的,我进玉宫,也是为了寻药给我的心上人治病,而刚才和你演那出戏也只是为了解围,所以刚才的事你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也别再说些什么娶我不娶我之类的话了。” 陆者粼听了花念吟的话,明白地点了点头。 花念吟见陆者粼点头,于是话题一转问道:“你进玉宫,是为了找什么?” “玉莲心。”陆者粼回答道。 “你找玉莲心干什么?”花念吟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去寻找玉莲心。 “我娘中了一种叫做三月花的毒,我从了知先生那儿得知,只有得到玉莲心,还有紫冰藤的种子,以及万年雪参还有和田血玉才能救我娘,于是我便去了玉宫寻找玉莲心。” “什么?你娘中了三月花的毒。怎么可能!”花念吟突然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三月花只有寒水岛才有,他娘怎么可能中毒?莫非,是那次湘竹带药逃出寒水岛,其中便有三月花? “你娘中毒多久了?” “快半年了。” 半年,确实,离湘竹逃出寒水岛确实是有半年了,而她离开寒水岛,也差不多有半年了,也有近半年没有见到墨如斯了,不知道他在寒水岛上是否还好。 “你娘还没死?” “是的。” “怎么可能?”三月花之毒中毒之人三月内定会毙命,除非生活在类似寒水岛之类接近寒气的地方。于是花念吟问道,“你家有什么极寒的地方吗?” “没有。”陆者粼摇头。 “你确定你母亲中的是三月花之毒?”非三个月死亡,也没有极寒之地的抑制,而他母亲却能活近半年,若说中的是三月花,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确定,了知先生说有紫色毒气向全身动脉蔓延确实是三月花毒的症状。” “那你知道中了三月花毒最多只能活三个月吗?” “知道,但是我有收到家中来信,说是家里来了一位神医,他可以帮娘抑制毒发,所以也就延长了娘的寿命,所以我才有了更多的时间寻找解药。” 神医?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能将三月花之毒抑制? 花念吟不免对陆者粼口中的这位神医感到好奇,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把玉瓶拿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玉莲心。” 第三十六章 陆者粼听到花念吟的话,立刻将玉瓶掏出,然后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一粒粒红色的莲子从里面滚出来。 花念吟在看见红莲子时,眼中期待的光芒立刻熄灭,然后说:“这不是玉莲心,这只是红莲子。” “这不是的?”陆者粼没有见过玉莲心,所以听到花念吟说不是的时候,心中也是失望。 “玉莲心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一块在玉莲花盛开时花蒂凝结成的晶石。”花念吟开口说道,然后花念吟拿起一粒红莲子,“这红莲子也是好东西,对于治疗内伤有很好的效果。” “既然这不是我们要的东西,那么我们不如还给人家,玉宫中人受伤严重,肯定需要这红莲子疗伤,也难怪她们会一直追着我们不放。”陆者粼身为武林盟主之子,自然是对武林中各大门派都还是以和相处。 陆者粼的话花念吟想了一下,若是就这样退回去,自己什么也没得到,的确是白忙活一场,但是她身为医者,抢了病人的药,而且自己也不怎么需要,这种缺德事她也干不出来,最后从中倒出两粒,一粒给了陆者粼,一粒自己留下,其余的留在了瓶中。 白若水她们虽然没有找到偷药之人,但是也没有离开封丘县,想着晚上他们也出不了城门,于是便找了一个客栈暂时住下,打算明天继续找。 可是一到第二天清早,她们刚刚走出客栈,便有一个小孩朝她们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对白若水说:“这位姑姑,刚刚有一位姐姐要我把这个给你,还让我和你说一句,是她偷错药了。” 小孩说完,就将瓶子塞在白若水手中,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开。 白若水拿着瓶子,打开后倒出里面的东西,是红莲子没错。 他们二人将药偷去,然后又还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如小孩所说,是偷错了药?那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白若水正想让小孩带她去找到偷药之人,可是回头一看,小孩早就不见了踪影。 “算了,药已经拿回,宫主的伤要紧。”白若水想到这里,于是对其他人说,“我们回去。” 花念吟见她们离去后,拍了拍手,然后走回将陆者粼安置在的客栈。 打开客栈房门,陆者粼看着一身女装的花念吟走进,这才将她仔细观赏。 女子身姿曼妙,嘴角挂笑添一份机灵模样,粉色上襦绣有百花结图样纹案,下摆白色褶裙若浮起风生莲花,再看女子容颜,容比花色鲜,肤胜花柔嫩。微卷长发被一根灵芝竹节纹玉簪别起,简单不失整洁,却更显随意中的素颜清丽。 这一看,再次让陆者粼看恍了神。 “我已经把红莲子还给了她们,她们也已经回了玉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花念吟走了进去,端起一杯茶水,一口饮尽。 “我……”花念吟的话让陆者粼回过了神,想了想,然后说,“经过九霄殿的来袭,再加上我们这么一闹,玉宫的防备肯定更加森严,想要再混进玉宫,实在是难上加难。” 陆者粼说的不无道理,于是花念吟也点了点头,然后说:“想要偷,肯定是偷不到了,只有想别的办法。对了,你爹不是武林盟主吗?他没有办法那倒玉莲心?” “我爹虽为武林盟主,但是玉莲心是玉宫的私物,所以不可能用权势让她们交出,我爹有想过其他办法,比如拿东西去交换也好,派人苦苦恳求也罢,都被玉宫拒绝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去行偷窃之事。”陆者粼掩饰不住难过之色,一方面恨自己无用,另一方面也着急着自己娘亲的病。 其实他早就从了知先生那儿探听到了玉莲心之事,但是几次好不容易混进了玉宫都被人发现,然后无功而返,这次碰上了花念吟,好不容易将东西偷出,却不是自己想要之物,这让他如何不懊恼! 陆者粼面色惆怅,花念吟思索后开口:“再进玉宫偷取玉莲心肯定是行不通了,不如这样,你先带我回你家,让我看看你娘的病情,再好好问问将你娘病情拖制住的神医,看看他有何办法,怎样?” 陆者粼思忖片刻,想罢,也只有如此了,于是点了点后,“那好,我们用完早饭后便立刻北上回巨鹿郡。” “你腿上有伤,最好休息几日再赶路。”花念吟看着陆者粼腿上的伤,脸色凝重地说,“我先帮你换药。” 花念吟将陆者粼腿上裹住伤口的纱布解开,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将里面的百草霜撒在他的伤口处,然后换了一条纱带将伤口重新裹好。 这百草霜是花念吟将寒水岛上近百种治疗外伤的药材一起燃烧后残留的灰烬,敷在伤口上,对治疗外伤有极好的效果。 而看着花念吟为自己换药的陆者粼,心中却是划过一丝温暖与心动。 在此地停留了七日之后,花念吟和陆者粼便踏上了回巨鹿郡的归程。 当马车停在凌决门门口之时,还未等他们下马车,就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表哥,你总算回来了!” 一个身穿鹅黄曲裾的女子语笑晏晏的对着马车大声说道。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其他的师兄弟也应声说道。 陆者粼夜有许久不见他们,心中也甚是想念。于是陆者粼立刻用马车上跳下去,面带笑容地与众人打招呼。 “大家有没有想我?”陆者粼乐呵呵地问道。 “想想,当然想。”众人也很快地回答道。 “那表哥,你有没有……有没有想我?”宁芊芊半似欣喜,半似娇羞地问道。 可是陆者粼却没有注意到宁芊芊脸上的娇羞,只是对着众人笑着说:“想,我也好想大家。” 宁芊芊听见陆者粼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住,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于是用手挽住了陆者粼的手臂,对陆者粼说道:“表哥,我们先去看看姨夫姨母吧,他们很是想你。” 说到母亲,陆者粼眼中的笑意瞬间暗去,然后一脸忧色地问:“我娘她的身体怎样了?” “还好有墨神医将师母的病情控制住,大师兄二师兄正在赶往西域的路上,可能不能到达西域却是未知。” 听到其中一个师弟如此说,陆者粼心中的担忧也更加加重,宁芊芊见此,于是就说:“表哥,我们这就去看姨母。” “嗯。”陆者粼点头,刚迈出一步,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停住了脚步。众人见他突然停住,于是都好奇地看着他。 “表哥,怎么了?”宁芊芊问。 陆者粼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见家人,这一激动,竟然把马车上的花念吟给忘记了,于是将自己被宁芊芊挽住的手抽出,转回身,走到马车前,对着车内说:“墨姑娘,请下车吧。” ------题外话------ 感谢唯愿简简单单的送的花花。 第三十七章 花念吟在马车内,听着他们相聚的喜悦,以为陆者粼这小子把自己忘了,还好他还是记起了自己。 而其他师兄弟听见自己的师兄还从外面带回来一姑娘,于是也都好奇地看着马车。 而最好奇的,当然要属宁芊芊莫属了,看了一眼自己空唠唠的手臂,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车,誓要看看被自己表哥从外面带回来的到底是何许女子。 当花念吟将马车帘拨开,然后将头探出马车,在场所有男子的目光全部都被吸引了。 马车内的女子,实在太美了! 他们很少外出,所见的女子也不过是门中一些丫环,而宁芊芊则是这些人中最漂亮的了。可是马车中出来的女子,却比宁芊芊美上几十倍,不对,是几百倍,是成千上万倍。 陆者粼将手伸出,花念吟扶着陆者粼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大方地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觉如今三月的春色都抵不上女子盛开的笑靥。 “大家好。”花念吟向众人打招呼,却发现众人都盯着自己一脸傻愣。 宁芊芊看着比自己美上太多花念吟,女子天生的嫉妒心油然而生,她宁芊芊本来就是他们中最小的师妹,而且在整个凌决门,就属她最漂亮,所以其他的师兄们都最疼她,而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女子吸引了师兄们的目光,而且还是她心中爱慕的表哥亲自带回来的,这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嗯哼!”陆者粼见自己的师弟如此失态,于是轻咳一声,这才让众人回过了神。 其中一个师弟用手蹭了蹭陆者粼,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问:“三师兄,你从哪儿带回来这么一个仙女?”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花念吟就站在陆者粼旁边,自然是把他的话听了去,然后忍不住大笑。 花念吟的笑让陆者粼一脸尴尬,而说话的那位小师弟也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陆者粼本来想向众人介绍花念吟的,可却被花念吟抢先一步开口:“我不是什么仙女,我叫墨吟,你们叫我吟儿就好。” “吟儿姑娘,我叫铁舒。” “吟儿姑娘,我叫袁月。” …… 这些人纷纷嬉皮笑脸地跑过来朝花念吟自我介绍,反倒把陆者粼挤到了一边。 陆者粼当然不甘心,于是立刻将众人拨开,然后挤到花念吟身边,对着热情的众人说:“大家先别闹了,我和吟儿还要先去看我娘。” 陆者粼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这么受自己师兄弟的欢迎,于是故意省略了“姑娘”二字,把称呼喊得亲热,以显示自己的先入为主,于是在说完后,立刻拉起花念吟的手,朝盟主夫人的房间跑去。 宁芊芊还没有从嫉妒的心中回过神,就看见自己的表哥竟然拉着那女子的手已经跑开了,她生气地一跺脚,然后对着那些还在八卦讨论离开的二人的关系的众人哼了一声,然后说:“她有那么漂亮吗?你看看你们,一个二个都这么没出息!” 听见宁芊芊的话,他们这才想起宁芊芊还在这里,看她脸色不喜,于是立刻哄着她,说:“小师妹,你别生气,虽然那墨姑娘是很漂亮,但是师傅师母最宠你,还是你的姨夫姨母,比起墨姑娘,他们肯定会让三师兄娶你的。” “是啊,三师兄和小师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心里喜欢的肯定还是小师妹你。”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对宁芊芊的心思熟知,而且和宁芊芊也有同门之情,所以都出言安慰。 可是他们心中却在想,要是我是三师兄,我也会娶那吟儿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子,要是能当我媳妇儿,折寿十年也甘愿。 他们的话对宁芊芊还是起到了作用,对,还有姨夫姨母,不管那女子多么漂亮,姨夫姨母肯定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想到这里,宁芊芊心中顿时有了打算,于是立刻朝陆千行所在的书房跑去。 “姨夫,姨夫!” 宁芊芊的呼喊声惊动了正在书房里翻看医书的陆千行,陆千行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竹简书,然后抬起头,看见正朝书房走来的宁芊芊。 “芊芊,这么着急是有何事?” 宁芊芊见陆千行眼中对自己的关心,于是心中刚刚的气也就减去了不少,果然,姨夫还是关心自己的。 虽然如此,但是宁芊芊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开口说:“姨夫,表哥回来了。” “粼儿回来我是知道的,他肯定先是去看他娘了,我正准备待会儿就过去。”陆千行心中好奇,他以为是什么事让宁芊芊如此着急,却没想到竟然只为这事。 “不是……姨夫。”宁芊芊欲言又止。 陆千行看着宁芊芊犹豫的模样,于是问:“芊芊,还有何事?” “表哥,表哥他还带回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来路不明的女子?” 宁芊芊的话让陆千行也是皱眉,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知道他为人正直但是老实,但若要是那女子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他被骗的可能性不小,还是要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于是陆千行对宁芊芊说:“我们过去看看。” 在去盟主夫人房间的路上,陆者粼小心翼翼地对花念吟说:“墨姑娘,刚刚是迫不得已才才称呼姑娘为吟儿,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陆者粼说得如此正式,花念吟只是不在乎地一笑:“在你为了救我受了那一剑时,我就把你当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吟儿就吟儿,叫我墨姑娘反倒是生疏了。” 花念吟随意的话语,却让陆者粼心中一阵欣喜。 “走吧,我们快去看看你娘。” 到了陆者粼娘的房间前,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花念吟闻到了熟悉的药味,也从这气味中闻出药材的成份,立刻加快了步伐。 可是刚准备跨进,却被门口的下人拦住,“来者何人?” 陆者粼见下人把花念吟拦住,立刻上前一步,对他们说:“吟儿是我的朋友,也是我请来给我娘解毒的。” 下人看见是陆者粼,立刻退下,让他们进去了。 进去后,花念吟看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下巴消瘦,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依然是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 花念吟盯睛一看,发现她的颈部一条血动脉上,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紫色,于是花念吟立刻坐于床边,用手指探在她手腕的脉搏之上,输入一丝内力进入她的体内探寻,果然,她中的的确是三月花之毒。 花念吟转过头,看向陆者粼问道:“有没有找到下毒的到底是何人?” 陆者粼点头,又摇头,“在娘中毒之后,娘身边的一个贴身丫环夕弱便消失了踪影,我们怀疑是她下的毒,但也有可能是她看见了下毒之人,所以已经遇害。” “你可知道,此毒来之何处?” “不知道。” 花念吟和陆者粼的对话,自己手上的动作打扰到了正在睡觉的陆夫人,她缓缓地睁开双眼,而这一睁眼,却看见了坐在床边为她把脉的花念吟。 她仔细一看花念吟,瞬间被她的容貌惊住,立刻从床上坐起,越仔细看,双眼睁得越大,最后控制不住,用手指着她失声道。 “是你!” 第三十八章 陆夫人失控地抓着花念吟的肩膀,然后一脸痛苦地对花念吟大喊:“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对我,当年我还傻傻的以为你真的成全了我,害得我这些年来一直对你心存感激,可现在,你却把我害成这番模样,是我错信了你啊!” 陆夫人说完便失声痛哭,花念吟立刻回头望向陆者粼,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变成是她害了陆夫人。 而此时的陆者粼也被自己娘亲的反应给弄得不知所措,于是立刻将自己的娘亲和花念吟分开,然后搂住陆夫人,抚其后背为她顺气,“娘,你这是怎么了?吟儿她是儿请来为您解毒的,怎么可能害你呢?” “陆夫人,莫非你认得我?”花念吟站起身,不确定的问向陆夫人。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般吵闹!”当陆千行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妻子的吵闹声,于是立刻加快步伐走进房内,却见一粉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儿子坐在床边为坐在床上的妻子顺气,而妻子却是一脸哀怨之色看着那粉衣女子。 这个粉衣女子,就是芊芊口中的来历不明的女子?她做了什么,让自己平日温婉的妻子竟然如此失控? 宁芊芊上前一步,端起刚刚从下人手中接过的汤药,坐到了床边,对陆夫人说:“姨母,该喝药了。” 陆夫人正在气头上,眼睛盯着宁芊芊递过来的药,抬手一挥,将药打翻在了地上,“既然她如此想要我死,那我就死了得了,也不用再收毒发的折磨了!” 宁芊芊立刻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捡好后将盛放碎片的木盘交给了丫环,并吩咐丫环再重新去熬药。 “爹,我也不知道娘为什么看见吟儿会情绪失控。”陆者粼见此番情形,一脸茫然地回答。 “吟儿是谁?”陆千行问道。 陆者粼看向花念吟,却发现她正蹙眉沉思,于是立刻唤她名字来提醒她。 “怎么了?”花念吟问正向她眨巴着眼的陆者粼。 陆者粼站起身,走到花念吟身边,然后对她说道:“这是我爹,爹,这是我朋友吟儿。” 原来是陆者粼的爹在自己身后,自己因为思索陆夫人的话而恍神,却做了如此失礼之事,于是立刻转回身,低头对他行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礼,“小女子墨吟见过盟主。” 而现在陆千行旁边的宁芊芊心中却暗暗得意,如此的不知礼数,肯定也只是一些小户人家的女子,虽然长得比自己漂亮,但肯定还是比不过自己。想到这里,宁芊芊的高傲的下巴又抬了抬。 花念吟行完礼后,将脸抬起,而当陆千行看见花念吟的容颜后,却是再也移不开了目光。 面前的女子,与自己心中日夜思念之人的面容重合,除了略微青雉以外,眉目是如此相似。 可他毕竟是武林盟主,虽然心中震惊,但也很快稳住了心神,也才想到了妻子为什么会如此失控,于是开口问道:“敢问墨姑娘是何方人士?” “小女子生于常山郡。”虽然花念吟奇怪为什么陆千行会问自己是哪人,但还是回答了他。 “姑娘可否知道寒水岛?” 陆千行这边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花念吟回答,身后就响起了陆夫人的声音,“你认不认识寒水仙子,你与花汀兰到底什么关系?” “你们认识我娘?”花念吟惊讶。 “汀兰是……你娘?”陆千行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开始颤抖,尽管他极力忍住,但花念吟还是从中听出了饱含的思念。 “花汀兰她已经嫁人了,那为何还要让你来给我下毒!”陆夫人充满痛苦的眼死死的看着花念吟。 “夫人,汀兰她不是这种人,不会是她的。”陆千行说道。 “不是她还有谁?当粼儿传信回来说我种的毒是三月花的毒,我还不相信,因为三月花只有寒水岛才有,我也认为花姐姐不会给我下毒,可是墨神医也证实了此毒为三月花,再加上症状和你在医书上所查到的症状一样,难道我还能不去相信吗?”陆夫人说着说着,泪水已经流出眼眶,“千哥,我知道这些年你还爱着花姐姐,她若是发现了你的好,想要回心转意,我绝对不会阻拦,可是,她为何要如此对我!” 陆夫人已经泣不成声,想是三月花的毒折磨地她身心憔悴。 “夫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这些年我和汀兰绝对没有再联系,她又怎么可能对我回心转意?”陆千行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全是无奈。 宁芊芊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花汀兰、寒水岛到底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出好像是这个粼哥哥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的娘给姨母下了毒,想不到她娘竟然如此狠毒,那么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宁芊芊看向花念吟的目光便更加仇恨了。 而陆者粼在心底却是相信花念吟的,他想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于是说道:“娘,我相信吟儿她不会这样做的,给你下毒的肯定另有其人。” 花念吟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因为她想要知道花汀兰与他们到底是何关系,如今从他们的对话中,她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原来这陆千行一直爱慕花汀兰,而陆夫人中了寒水岛的毒,就以为是他们旧情复燃,于是花汀兰给她下毒,好鸠占鹊巢。 而这个陆千行,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爹呢? 想到这儿,花念吟又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陆千行,一双剑眉横飞,中庭饱满,脸上轮廓线条分明,虽然眼角有了些许皱纹,但是却依然遮不住自身的气宇轩昂。 这样一个男子,年轻之时,肯定也是各家闺秀所念想的如意郎君。 不过像陆千行这种男人,若是真的和自己的娘有了什么,也肯定不会不负责任让她一人去寒水岛吧,看他儿子就知道了。 此时陆千行和陆夫人还在争执着,花念吟知道若是自己再不来口,肯定会伤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二位别再争了,陆盟主,吟儿很高兴您能这么相信家母的为人,陆夫人,吟儿敢用性命担保,下毒之事,绝非家母所为。” “你凭什么担保?”宁芊芊终于插进了一句话。 “就凭我娘已经死了,在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花念吟的话,震惊了整个屋子里的人,反应最大的,当属陆千行和陆夫人了。 “汀兰已经死了?不可能,怎么可能!”陆千行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陆夫人却突然哑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瞋目望向花念吟。 “陆盟主,我会拿我娘的生死来开玩笑吗?”花念吟一句话,让陆千行不再言语,于是花念吟接着说,“我娘在十四年前就去逝了,所以不可能来此给夫人下毒,但是约在半年前,由于我的一时大意,扰乱了岛上的阵法,于是有人趁此偷出了岛上的药材,其中就包括三月花。” 花念吟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的一次大意,竟然让人嫁祸到了寒水岛上。看来湘竹这个叛徒,她非要找出来不可了。 第三十九章 听到花念吟如此说,陆夫人眼中不知是喜是忧,而陆千行却是想问些什么,看看了一眼一旁的陆夫人后,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半晌之后,陆夫人也冷静了下来,望着花念吟那似曾相识的脸,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伸手,握住了花念吟的一只手,然后说:“吟儿姑娘,刚刚是我的情绪太激动了,我向你道歉,我与你娘也是旧识,也算是姐妹一场,是我糊涂了才会误会了花姐姐,花姐姐的去逝我心底也是难受,刚才真是抱歉了。” 陆夫人的脸色诚恳,不像是装出的,她的心思花念吟能够理解,可能她和花汀兰确实有过一段情谊,只是身为女人一时被嫉妒蒙了心,但如今逝者已已,她又何必再抓着不放? 但是,放不下的,也有人存在吧。 花念吟抬头,看了一眼一脸伤痛的陆千行。 再闭眸,脑海中浮现的,是墨如斯那张仿若谪仙的容颜。 墨如斯,逝者已已,你何时才能放下? “陆夫人,既然三月花是从寒水岛被偷走的,那么我也有责任,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寻到解药为你解毒。” “对,娘,我一定会和吟儿一起去把解药找到。”陆者粼也握住陆夫人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宁芊芊看见三双叠在一起的手,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本来是希望姨父姨母将她赶走,却不曾想,姨父姨母竟然对她更加亲近。 “对了,陆盟主,你可否把陆夫人正在服用的药方给我一份?” 花念吟也想看看这能够拖制住三月花之毒的药方到底有何妙处,也看看他们口中的这位墨神医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吟儿,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你也就别盟主盟主地称呼我,叫我……陆伯父就好。”其实陆千行本来是打算将花念吟收作干女儿的,但是怕自己太突然她会反对,而且看着自己儿子看向花念吟的目光,他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儿子的意思。 “是啊,吟儿,你就称我为伯母。” “嗯,好的,伯父伯母。” 陆千行走到房内一旁的书架上,从中拿出一卷竹简,然后递给花念吟。 花念吟将竹简接过,那熟悉的字立刻映入眼帘。 这字迹,绝对是墨如斯的无疑,难道他们口中的墨神医,就是墨如斯?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在寒水岛养病,雪姨怎么可能让他出岛?还是他知道了湘竹用三月花嫁祸寒水岛的事被他知道了,所以他才出的岛? 这个笨蛋,自己的身体都不好,不知道让雪姨传信给我,我去查找湘竹,何必自己冒着危险出岛。 花念吟心中闪过多种猜想,却独独没有想到,墨如斯会是因为担心自己而而离开的寒水岛。 望着花念吟脸上的担忧,陆者粼不禁开口:“吟儿,莫非这药方有问题?” “不,没。”花念吟还未来得及仔细看药方上的内容,只是立刻问向陆千行:“墨神医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去了后山采药,要明日才能回来,怎么,药方有问题?”陆千行回答道。 “没,没有。我只是看这药方上的字迹眼熟,觉得你们口中说的墨神医可能是相识之人。” 花念吟解释后,这才认真看起药方。 而一旁的宁芊芊却是不屑,姨父姨母还真是,她的年纪都还没有自己大,就凭她怎么可能看出药方上有没有问题。 花念吟越看药方中的内容就越觉得这药方是墨如斯所开,因为她在古代的医术全是墨如斯所教,他的用药方法,她怎么可能不熟知。可惜他现在出门采药,要不然她真想立刻飞奔到他的身边。 将药方看完之后,花念吟的眉头却皱得更加厉害了。因为这药方上所写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药,而只是一些普通的调理身体清热解毒的药材,光是这些,怎么可能将三月花的毒素控制? “伯母,您就只是吃这些药材吗?” “是的。”陆夫人点头,然后接着说:“平日是喝这些汤药,但是每次病发的时候,却是墨神医亲自给我针灸。不过针灸前他会让我先喝麻沸散。” 陆夫人是相信花念吟的,她知道花汀兰的医术有多高明,所以她知道花汀兰的女儿肯定也不会太差。 既然药一般,那问题肯定是出在针灸上了,到底是怎样的针灸,花念吟还真需好好琢磨琢磨。 入夜后,在凌决门也依然会听见努力练武之人坚硬地吼声,以及手打在木桩上的声音。 宁芊芊思前想后,觉得虽然晚上去找陆者粼不好,但是今天粼哥哥回来一天了,都没有和自己好好独处过,她还有好多话要和他说,于是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便兴冲冲地朝陆者粼的房间跑去。 到了门前,她正想敲门,却听见里面有陆千行的声音传来。 姨夫在里面。 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好再去敲门,正准备转身,却突然听见里面陆千行说道:“粼儿,爹是过来人,自然是看得出来你看向吟儿的目光不同,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告诉爹,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陆千行的话让宁芊芊停住了步伐,而且屏住呼吸,更加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 “爹,不瞒您说,我确实喜欢吟儿,我也和她说过我会娶她,但是她告诉我说她有心上人了,拒绝了我。” 陆者粼的话让宁芊芊的心“咯噔”一跳,于是继续听了下去。 “哦?你跟她说你要娶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千行没想到儿子竟然会瞒着自己对别的女子承诺嫁娶之事。 陆者粼怕父亲误会,于是立刻将那天晚上的事一字不漏地说给陆千行听,本来他是答应了花念吟不将此事告诉别人,但是他自己却过不去自己心中这道坎,总觉得自己像是亏欠了她,而且,他也是真心想要娶她为妻。 “照你所说,吟儿是为了救你才与你合演了一出戏?”陆千行听完陆者粼所说,在房中慢慢走了几步。 “是的。” “但是你也确实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 陆者粼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坐在他面前的花念吟在月光的照射下美丽的容颜,也想起了她洁白如玉的手臂,以及……肚兜下微微露出的隆起的酥胸。 陆者粼的脸上又泛起红润,然后缓缓开口:“是的。” “你还吻了人家?”陆千行的语气中增了一丝严厉。 “是的。” 陆者粼刚说完,陆千行就一个耳光打在了陆者粼的脸上,陆者粼只是低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第四十章 “要你好好练功,让你别逞能去玉宫偷玉莲心,你就是不听,害得人家姑娘如此牺牲自己来替你解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混帐东西!” “还有,你看你之后说得是什么话,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却只是说是为了负责而娶人家,女孩子喜欢的是浪漫。还有,还有,你后面说得更加不像人话,竟然用自己是武林盟主之子去压她,你这不是在说人姑娘是爱慕虚荣之人吗?这样她的自尊心肯定接受不了,不拒绝你反倒是不正常了!”陆千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爹,那我该怎么办?”被陆千行这么一说,陆者粼也觉得自己当时是傻到了极致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吟儿我们肯定是要将她娶过门的,但是你别再这么傻了,多关心关心她,打动她,让她也喜欢上你。” “爹,我可以吗?” “臭小子,这点自信都没有?” “嗯,爹,我一定会努力。” 陆千行听到陆者粼的保证,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往房顶处一看,再将头转到门口时,眼中却划过一丝担忧。 而在这时,趴在房顶上听着他们对话的花念吟差点笑出声,有没有搞错,这陆大盟主平日里看起来如此威严,而现在,却在这里教他儿子怎样泡妞,有意思,真有意思。 其实花念吟本来是想找陆千行去问问他,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亲,或者是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不过现在看来,他能让自己嫁给他儿子,那就肯定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得到了这个答案后,花念吟也就不再听下去,于是起身朝自己的房间飞去。 同样的对话,花念吟是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可是门口的宁芊芊的心如同一颗巨大的石头沉入了大海。 于是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感觉到二人的离去,陆千行这才拍了拍陆者粼的头,然后说“儿子,感情这种事,要争取,但是切勿强求。” “爹,什么意思?” 陆千行没有再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陆者粼的房间。 宁芊芊跑回了房间,肆意地放声大哭,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陆者粼说要娶花念吟的话,越想越是伤心,自己和表哥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头来他却要娶别的女人为妻,而且姨夫还如此赞成,这要她该怎么办?她不甘心啊! 都是那个女人,竟然不知廉耻地脱了衣服勾引表哥,害得表哥不得不娶她,对她负责,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人一旦伤心至极,就会断章取义地将过错全部推给自己讨厌之人,在宁芊芊看来,这一切的过错都在花念吟。 “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对,只要她死了,表哥就不用对她负责了,表哥就可以娶我了。” 这时的宁芊芊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想的都是陆者粼要要娶花念吟的话,所以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要让花念吟死。 她不知道花念吟的武功高不高,而且她也不敢用武功去杀了花念吟,因为凌决门的人对她的武功招式都很熟悉,若是她杀了人,肯定第一个就会被查出来。 突然,她看向一旁的柜子,那里面有一瓶五虫绝骨散,这是她一次出门时,听买药的人说,这是天下最毒的毒药,她觉着好奇便买了下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墨吟不是很喜欢装模作样说要为姨母解毒吗,看她自己怎么被毒药给毒死! 宁芊芊左嘴角慢慢勾起。 当花念吟回到房间,刚刚洗完一个澡正准备休息,却听见有敲门声。 “谁?”花念吟问道。 “墨姑娘,睡了吗?我是宁芊芊。” 宁芊芊?她这么晚来找自己干什么? 花念吟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看见她端着一晚粥站在门口。 而宁芊芊看着花念吟此时只穿着一件里衣,墨发随意披落,随意中添了几分妩媚。 同时女人的她都被花念吟的美给吸引住了。 原来她就是这样去勾引表哥的。 宁芊芊咬了咬牙,然后又换成一副笑脸对花念吟说:“今天墨姑娘到了凌决门,我都还没有替姨父姨母好好招待姑娘,所以我做了一些绿豆粥,就给墨姑娘晚上填填肚子。” 花念吟不是傻子,她可不认为自己和宁芊芊的关系有那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管它奸也好,盗也罢,她花念吟会怕吗? 于是花念吟也接着她的话说,“难为宁姑娘如此客气,进来坐坐。” 花念吟将宁芊芊请进了房,在茶案边坐下,宁芊芊将手中的粥递给花念吟,“墨姑娘,你趁热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花念吟接过她递过来的粥,放在鼻子底下一闻,然后赞叹说:“真香。” “是吗,墨姑娘喜欢就好。” 香,确实是香。若是里面没有放五虫绝骨散可能还没有那么香,这毒药这么一放,可是越来越香了。 “宁姑娘真懂我的口味,竟然知道我喜欢什么。” “是吗,既然喜欢,那就多喝点。” “宁姑娘不要尝一口吗?” 听见花念吟要她自己吃,立刻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不了,既然墨姑娘喜欢,就全给墨姑娘了,我那儿还有,回去可以喝。” 花念吟也不再与她打哈哈,用勺子舀起一勺,然后就放入了口中咽下。 区区五虫绝骨散而已,她还没有放在眼里,竟然想要用毒来害她,玩毒,她可是祖宗! 不过游戏要只是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既然她想死,她就死给她看。 于是花念吟将碗中又加了一点材料放进粥中,然后喝下,瞬间她的嘴唇发紫,眼睛布满血丝,眼眶发青。 花念吟将药一掉,屏住呼吸倒在了案上。 花念吟的模样让宁芊芊下了一大跳,她没有想到这种毒的死相如此难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她抖动着将手指探在花念吟的鼻翼前,发现她确实停止了呼吸。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要脸去勾引表哥。”宁芊芊说完,便将碗收拾好,再也不敢看花念吟第二眼地逃出了房间。 宁芊芊逃走以后,花念吟笑着从案上起来,脸上的恐怖模样瞬间褪去。 这是她无意中研制的,只觉得好玩,一回她用这个去吓墨如斯,却被他一眼看出来后,就觉得没意思了,没想到这会还真吓到人了。 花念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宁芊芊,虽然她的毒对自己没用,但是她的居心,她不能原谅! “宁芊芊,今晚就看看到底是我被你毒死变成了鬼,还是你被我这个鬼给吓死。佛曰,吓死人,不偿命。我还是很善良的。” 花念吟狡黠一笑,然后推门走出了房间。 ------题外话------ 这前面出现的都只是后文的一个引子,有没有谁能够猜到,这个陆者粼会在后文变成哪一个历史人物呢?评论区第一个猜对的,奖励30123言情币~(提示:陆夫人中的毒,其中一个解药需要去哪里找?) 第四十一章 第二日清晨,宁芊芊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直到有丫环端着洗漱的水敲响了她的房门。 “谁?”宁芊芊将头探出被子,惊魂未定地一问。 “宁小姐,奴婢将洗漱的用具拿来了,小姐起了没有?”门外响起丫环的声音。 宁芊芊这才伸出头,然后下床,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丫环看着宁芊芊的脸色,竟然是脸色苍白,额头还有汗珠,额头发丝粘在额头,双眼黑眼圈很重,眼中还有血丝,于是担心的问:“宁小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差,是昨晚没有睡好还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不用了。”宁芊芊立刻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丫环将手中的脸盆放在洗脸用的架子上,然后说:“没有啊,今日就和往日一样,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没有任何异常?”宁芊芊不确定地再重复一遍,她不相信那墨吟死了会没有任何动静。 丫环仔细想了想,于是很认真的点头说:“有!” “什么?”宁芊芊看着丫环,眼中藏不住的紧张。 “少爷回来了,但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去练武,这算不算?” 宁芊芊舒了一口气,“还有吗?” “没了。”丫环不知道宁芊芊到底想要问些什么,于是说,“宁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要先去厨房了,刚刚在经过少爷房间的时候,少爷说他想喝荷香鱼肉粥,让我去吩咐厨房做。” 荷香鱼肉粥是陆者粼最喜欢的食物,宁芊芊听见丫环说陆者粼想喝,于是也不管花念吟的事了,立刻说:“不用告诉厨房了,等我梳洗好了,我亲自去给表哥做。” “嗯,好。” 宁芊芊梳洗之后,就走到了厨房,从下人手中借过了炉灶,便开始为陆者粼熬起了荷香鱼肉粥。 在熬粥的过程中,她越回想越觉得此事不对劲,按理说,她是亲眼看着墨吟喝下了她放了毒药的绿豆粥的,而且昨天晚上,她一直梦见墨吟喝下毒粥后死去的惨样,吓得自己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可是今日一早,却没有一点关于她死去的消息流出,难道还未被人发现? 粥熬好后,宁芊芊自己先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她想着陆者粼喝着她熬的粥,两人一起共用早餐,她的脸上又是甜蜜一笑。 将粥盛好后,宁芊芊将盖子盖上,然后放在木质托盘上,打开了厨房的门。 门一开,宁芊芊就看见庭中有一粉衣女子正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煎药。 她正想无视她走过去的时候,粉衣女子突然站起身,然后一转身,对她一笑:“宁姑娘,早啊!” 待看清女子容颜,宁芊芊手中的木盘立刻滑落,花颜失色地大叫:“鬼啊!” 花念吟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于是迅速来到宁芊芊的面前,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被她送开的木盘,稳住了上面的粥盅。 宁芊芊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指着花念吟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花念吟对她惊恐的表情心中觉得好笑,脸上也笑了出来,“宁姑娘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活着当然是人,难不成宁姑娘知道我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你明明……你明明……”宁芊芊还是看着花念吟的如花笑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明明怎么了?”花念吟将手中的粥盅盖打开,一阵清香扑鼻,然后说道:“好香的粥,似乎比昨晚姑娘让我喝的粥更加可口,姑娘手艺真不错,可否再给我尝一尝?” 此时太阳已出,阳光洒在花念吟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宁芊芊看见了花念吟的影子,知道她肯定不是鬼,这才镇定了下来,“没什么,只是这粥是我给表哥熬的,姑娘若是想吃,我下次再为姑娘熬制如何?” 花念吟摇了摇头,“原来是给粼熬的啊,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再麻烦姑娘了,若是他知道是我喝的他的粥,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花念吟故意在提到陆者粼时露出亲昵之态,既然你为了想要嫁给陆者粼而下毒害死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昨晚本来是想要好好吓吓她,于是扮成鬼去吓她,可惜这女的太不经吓,才被她一吓就晕了过去,既然我吓不死你,我就气死你! 于是花念吟将粥端到了一旁树下的石桌上,自顾自地盛起一碗,这托盘上放置这两只碗,花念吟不用想也知道宁芊芊是何种心思。 宁芊芊看着正吃得不亦乐乎的花念吟,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在了手心。但是很快,她又换成了一张笑脸,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然后说:“墨姑娘,表哥他还没有吃早点的,姑娘留下这一碗,剩下的我先给表哥送去。” “这怎么行,一碗我怎么能够吃饱?”花念吟急忙拦住她,迅速地将这一碗喝完,然后又盛了一碗,咋吧了一下嘴巴,然后说,“宁姑娘,今天粥怎么没有昨日的好吃了呢?” “可能是昨晚的是绿豆粥,今天的是荷香鱼肉粥,食材不同吧。” “不对不对。”花念吟摇了摇头,然后说:“是你少放了一味调料。” “不会啊,我怎么可能少放了调料。”宁芊芊记得自己尝过,没有少放任何东西。 花念吟一笑,然后从袖中掏出一物,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撒在粥中,“我明明记得昨晚从姑娘的粥里尝出了这个东西的味道,今天姑娘的粥里怎么能够少了它呢?” 当宁芊芊看到花念吟手中之物时,也是瞬秒惊恐,那不是别的,正是她打算用来毒死花念吟的五虫绝骨散。 这怎么会到了她的手中?难不成,昨晚的不是梦,而是,她什么都知道,于是扮成了鬼故意吓自己。 她看着花念吟一口一口若无其事地将自己放了五虫绝骨散的粥喝了下去,却面不改色,好像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点也不受毒药的影响。 “宁姑娘,你是粼的表妹,说起来,我们也快是一家人了,做表嫂的我呢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五虫绝骨散这种东西味道淡了点,不适合做调料,表嫂我就把这个七虫夺命散给你,这个可比五虫绝骨散好多了。”花念吟从袖口中拿出另外一个药瓶,放在了宁芊芊的面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听不出来?粼他说过要娶我,陆伯父也答应了我和他的婚事,你说,你的一句表嫂我受不受得?” “你……” 第四十二章 “本来我拒绝了,只是为了考验考验粼对我的心,可是他没让我失望,整颗心都放在了我身上,只要我一点头,那么这武林盟主的儿媳妇,就非我莫属了。”花念吟思念一转,接着说道,“本来我还想着宁姑娘你与粼认识在先,在我过门后,看看能不能让你进门做个妾,但是我这人虽有同情心,但是心眼却小了点,我的夫君只能娶我一人,绝不允许三妻四妾,所以宁姑娘你,就只能叫我一声表嫂了。” 花念吟的话气得宁芊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于是面色一冷,转身,便气冲冲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宁芊芊离去的背影,花念吟露出胜利一笑。 而她却不知,站在离她们不远处,见粥迟迟没到而寻来厨房的陆者粼,在听见花念吟的话后,脸上的欣喜。 吟儿,只要你能答应嫁给我,我绝对只会娶你一人为妻,不会三妻四妾,我会通过你的考验的。 陆者粼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在朝他散发光芒,心中喜悦,便也忘记的腹中饥饿,然后迅速跑回了练功房,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无处散发。 爹说得对,自己一定要好好练功变强大,这样才不会再让吟儿来保护自己。 而花念吟更加不知的是,当墨如斯采药归来,准备将药材放好,顺便看看陆夫人每日服用的药有无差错的时候,却看见花念吟正坐在石桌前与陆夫人的侄女宁姑娘的对话。 他本是看了一眼自己这一头银发,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她时,却听见她说,她要嫁于陆盟主之子为妻。原本重逢的欣喜,却在心间渐渐淡去,接着,他看着另一旁的男子满脸笑容的离去,若没猜错,他便是陆公子了,他看得出来,这位公子,也是对念儿丫头有心。 也罢,本来出岛来寻她,只是想要知道她是否无恙,既然已经得知她安好,而且寻得了自己的归宿,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思及此,墨如斯便转身,往自己来时之路走回,却又一抹莫名的忧伤绕于心间。 步起风生,将路旁青草上清晨的露珠吹落,犹如一滴泪水渗入春泥。 花念吟将药煎好,便亲自端去给陆夫人服用,然后给陆夫人把脉,待她休息之后,花念吟这才问下人,“请问那位墨神医采药回来没有?” “回吟儿姑娘,神医已经回来了,不如奴婢带姑娘去找墨神医吧。” “姑娘,要不奴婢带你去。” “姑娘,奴婢也可以带你去。” …… 花念吟不知为何,她一说起去找墨神医,这门中丫环都争先恐后地说要带她去找。 这些丫环虽然争着抢着,但是个个面露娇羞,花念吟猜测到了几分,若那墨神医真的是墨如斯,我的墨大叔生得如此俊逸,也难怪她们这样。 花念吟半是高兴,半是吃醋,于是最后决定让一个仆人带她去,留下一群丫环干瞪眼。 仆人领着花念吟来到一个单独的别院,然后对花念吟说:“神医比较喜欢清净,所以还是容小的先去禀报一声。” “好。”花念吟虽然心中有七八分确定是墨如斯,但还是不敢完全肯定,要是自己如此闯进去,万一不是墨如斯,岂不是唐突了。 花念吟见仆人进去片刻后出来,对她说:“吟儿姑娘,墨神医说他正在专心研究医书,不方便见客。” 怎么可能,若是墨如斯,以前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自己去找他,他都会放下所做之事来陪她。 会不会是墨如斯不知道来者是她? “小兄弟,麻烦你去告诉墨神医来的人是念儿丫头,看看他会不会见我。” 仆人虽然不懂花念吟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照她说的去做,但是出来后,依然对花念吟说:“墨神医说不方便见客,姑娘请回。” 难道里面的真不是墨如斯? 既然如此,花念吟也不便强求,于是便于仆人一同走出别院。 墨如斯站于窗前,轻轻一叹,久久凝望她离去,伴着飞花零落的方向。 月上柳枝头,花念吟手摸着那卷药方竹简,上面的字迹与墨如斯的字迹一模一样,若说是模仿或是他人所写,都觉过于相像,睹物思人,花念吟心中又浮现出和墨如斯在寒水岛时的一幕幕。 花念吟向丫环要来一架古琴,手抚摸着七弦琴丝,想当初,她是如此抵制学这些东西,可是却在墨如斯的教导下,不仅弹得了一手好琴,还学会了用琴控制阵法。 花念吟将琴弦拨动,轻启朱唇,琴声伴着歌声,在空中荡漾开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凄凄旋律伴着伴着忧伤的歌声,在凌决门中回响,很多人都听见了这绝妙之音。 陆千行用内力感受到了歌声的来源,竟然是来自花念吟的房间,歌声中的思念勾起了他的心中所念,一曲过后,默然哀伤。 “没想到吟儿心中却有如此思念之人,看来粼儿想获佳人芳心,有些难度了。” 歌声传入陆者粼之耳,“没想到吟儿不仅容颜美丽,精通医术,而且还如此弹得一手好琴,若是有妻如此,夫复又有何求?” 当宁芊芊感受到歌声是从花念吟的房中传来时,心中的嫉妒更加添了几分,“竟然如此不要脸,这么晚了还要弹琴勾引表哥,要是我会弹琴,肯定会比她弹得好。” 而凌决门其他徒弟听见,只觉得歌声清丽,如此动人。 唯独在书案前书写的墨如斯听见歌声,他不用去寻找歌声的来源,也能听出这是念儿丫头的声音,他听出了她歌声中的浓厚的思念,他知道她是为他,而他却只是微微一叹,“念儿丫头,你这又是何苦?” 可是不经意间,心中袅袅相思与琴音相和,能与曲同情者,才是最最知音。 歌声终了,琴音终罢,唯情依旧荡于心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第四十三章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进了窗,花念吟感受到了阳光的照射,缓缓地睁开朦胧的睡眼。 花念吟听见敲门的声音,起床开门后,丫环将早点以及洗漱用具放进房中,花念吟漱口洗脸后,看了一眼案上放置的早点,几块精致的糕点配上一碗粥。 花念吟闻了闻,色香俱全,不知道这味道如何。 于是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微甜而不腻。 正想咽入喉中时,脸色一变。 糕点中有毒! 这毒竟然连她都一时间没有闻出,她又继续咀嚼了两下,这种毒,她竟然都没有见过。 她将口中糕点吐出,本来想用茶水漱口,却发现茶水入口,也同样若有似无地带着这种毒药的味道。 再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同样如此。 莫非是宁芊芊还没有善罢甘休,想要继续往自己的食物里下毒? 不可能,以她的阅历,怎么可能找出连自己都没有见过的如此厉害的毒。 花念吟正想着,就听见门外有钟声响起,往门外一看,凌决门的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时陆者粼突然跑到花念吟的房前,面色紧张地问花念吟:“吟儿,你有没有中毒?” “怎么?” “有人在水里下毒,凌决门众人只要是今日用过水的都中毒了。” “那这钟声是什么意思?” “这是紧急集合的召令,爹肯定是在召集众人想办法。” “我们快去看看。” “好。” 当花念吟和陆者粼赶到时,凌决门的大厅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四大长老,八大护法,三十六使者在厅内,而其他众门徒在厅外守候。 “有多少人中毒?”陆千行坐于大厅的主位之上,一边问一边思索着对策。 “回禀盟主,投毒之人在水中下毒,所以不论是今早用过水的还是吃过东西的,全部中毒。”门下一人回报。 “有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回禀盟主,至今没有。” 到底是何人来犯我凌决门?此毒甚怪,无色无味,而且并非致命,而是将人的内力一点一点啃噬,在他想要运功将毒素逼出来时,却发现内功被毒给抑制,丝毫凝聚不了内力,若是强行作用内功,只会让内力流失地更快。 门中众人都中了此毒,若是此刻有外敌来袭,那该如何是好! 宁芊芊看见花念吟和陆者粼一同走进大厅,表哥竟然不顾自己而去找她,宁芊芊心中的妒忌难掩,于是什么也不顾地指着花念吟说:“一定是她,肯定是她投的毒,她没来前,门中一直是好好的,她一来,门中就有人中毒,而且她身上有毒药,肯定是她投的毒!” 厅中所有人都顺着宁芊芊的话看向花念吟,陆者粼身旁的女子的确并非他们门中之人。 “芊芊,别胡说。”陆者粼见宁芊芊将矛头指向了花念吟,于是立刻对宁芊芊大呵。 宁芊芊见表哥竟然为了别的女子对自己大声,于是眼眶一红,也不顾了其他什么,于是继续自己的话说:“不信你们可以给她把脉,她肯定没有中毒!” 众人似是相信了宁芊芊的话,于是一个离花念吟不远的护法抓住花念吟的手腕,为她一把脉,于是立刻对她厉声道:“你果然没有中毒,说,到底是不是你投的毒!” 花念吟现在是哑巴吃黄连,难道要她告诉她们她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 而其他人听见那位护法的话,都怀疑是花念吟下的毒,于是一一拔出剑,对花念吟怒目而视。 “大家冷静点,就算吟儿没有中毒,也不能证明是她下的毒。” 陆者粼将花念吟护住,不愿让其他人伤到她。 陆者粼这个举动还是让花念吟心中微微一暖。 而座上的陆千行虽然相信花念吟是清白的,但是这关系到门中众人性命,他不敢妄下断论。 花念吟正想自我辩解,却突然听见门外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琵琶乐曲,所有人都闻声向门外望去,接着,便传来厅外门徒发出的惨叫声,厅内众人听见叫声,立刻想要出去看,可还未等他们走出大厅,一大群毒蛇、蝎子、蜈蚣大举袭来。 于是他们立刻用手中的剑向这些毒物砍去,可是手起刀落,毒蛇的血液四溅,血液落在人的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人的皮肤溃烂,迅速蔓延全身致死。 几人倒下后,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花念吟仔细一看,这里竟然有上千种毒虫的品种,而数量更是千以万计。 厅外传来的惨叫声连连不绝,而厅内爬进的毒虫也越来越多。 “快,快将人群分散,再用火把这些毒物烧死。”陆千行见此,立刻下令说道。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火把,朝那些毒虫烧去。 毒虫看见了火,停止了前进。 在众人以为火起了作用,稍稍松了一口气后,空中传来的琵琶声越来越快,而这些毒物也随着琵琶的节奏继续前进。 “看来要找到这弹奏琵琶之人才能让这些鬼东西停下来。”一使者说着便准备跃门而出,可是他刚刚起身,就有数十条毒蛇随之跃起,扑向他的身上。 那人被群蛇咬住,内力一发,群蛇纷纷落地,而他自己也瞬间面色青紫,中毒身亡。 而厅中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若是他们还有内功在身,一人便可将这些毒冲趋哄,可如今内功被封,所剩之力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花念吟见毒虫不顾火把,越来越逼近大厅,众人可立之地越来越少。 “报告盟主,后门处也全是毒虫。” “报告盟主,所有的房顶也都是毒虫密布。” 来报之人的话让让厅中众人的心也越来越紧,这时,突然有一条爬上房梁的蝎子掉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宁芊芊的头上。 宁芊芊只觉得头上一重,然后提起胆子往头上一摸,看见手中拿着的蝎子正对自己张牙舞爪。 “啊!” 宁芊芊花容失色的一声尖叫,突然将琵琶声打破,所有的毒物,都停止了动作。 花念吟见此机会,立刻对众人说:“我们快离开这里。”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趁档夺门而出。 第四十四章 门外的情形更加惨不忍睹,每一寸土地都被毒物占领,凌决门众人哀叫着拿着火把与毒虫对抗,鲜血尸体遍地都是。 琵琶声又继续响起控制着这些毒虫,从厅中出来的众人立刻拾起地上的火把与毒虫对抗。 花念吟转头对陆千行说:“陆伯父,你相不相信我?” 花念吟的问话,让陆千行感觉她心中或许有对策,于是点头。 “陆伯父,给我一个屋顶。” “好。”陆千行点头。 “盟主,不可。”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立刻劝阻道。 陆千行不顾他人劝解,然后腾空而起,用内力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金色的防罩,然后用力冲破体内被封印住的内力,用力朝最近的一个屋顶上一掌,只见周围风起云涌,地动树摇,那屋顶上的所以毒虫全被打散。 而陆千行自己,却是因为强用内力遭到反噬,一大口鲜血喷出。 花念吟来不及去照顾陆千行的伤势,于是对陆者粼说:“我们把你爹带到房顶去。” 陆者粼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花念吟用轻功将陆千行提起。 陆者粼立刻用内力带着陆千行飞向房顶,而随着他们的动作,那些毒虫也随之跃起,朝他们扑来。 花念吟用力一掌,加快了他们二人的速度,自己独自面对毒虫的袭击。 而奇怪的是,那些咬到花念吟的毒蛇,却一一死去掉落。 花念吟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时她在寒水岛养过一条至毒白蛇,可那蛇在吸了她的血后,却被毒死。或许这也是一种相生相克。 见陆千行和陆者粼安全立在屋顶,花念吟也立刻飞到屋顶。 站在屋顶,她也更加看清了此时的形式。 这毒虫密布,看似凌乱无章,却是一种阵法。 毒虫被琵琶音所控制,如此,只有用音来破开这阵法。 于是花念吟取下腰间的玉笛,笛声悠扬立刻传遍整个凌决门。 那些毒物听见了笛音,立刻停下了动作,而凌决门的人也僵持着,不敢轻举妄动。 弹奏琵琶之人好像听见了笛声的干扰,立刻改变音阶,与花念吟的笛音抵制。 花念吟站在屋顶,时刻关注着下面的的动静。 琵琶音为宫,笛声便为商之音,琵琶音为角,笛声则为羽。 突然,琵琶声停。 “哈哈哈哈哈!”远处传来一女子的大笑声,所有人都望向声音传来之处。 “当年寒水仙子花汀兰医术阵法天下无双,没想到她死后,却生了个如此不抵用的女儿,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近,终于,来人停在了离花念吟百米之远的一处屋顶上,只见她一身竹绿长裙,却不似汉朝服饰,衣袖只有一半,露出另一半洁白的手臂,双手捧着一把琵琶,涂着黑色丹蔻的手指放于弦上。裙及脚踝,脚踝上挂有一串铃铛,脚的指甲上,也是黑色丹蔻染成。 女子的眼神妖媚,绿色的眼影斜至鬓角,眼角勾画,双眼似要夺人魂魄。 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人花念吟认识,便是从寒水岛偷出三月花逃走的湘竹。 “夕弱。”陆者粼也认出了身后另外一位女子。 “黛缇娜,没找到竟然是你!”陆千行看着对面的女子,眼神愤然。 “呵,是没想到如今的我可以将你打成这样吧。”黛缇娜妩媚一笑,“当年我对你一心爱慕,可你却和花汀兰那个贱人一起把我赶回了西域,如今,也是我报仇的时候了。” “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怨不得他人。” “不,当时只怪我技不如人,如今花汀兰已经死了,看还有谁能够再帮你。”黛缇娜说着又将琵琶弹起,四周的毒物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住手!”陆千行大呵。 “除非,你自废武功,跟我回西域,我就放过他们!” “不可能!” “那就别怪我无情!”黛缇娜脸色一狠,手上的动作也就越快。 花念吟也立刻吹奏手中的玉笛,与她的琵琶相抗。 一开始花念吟的笛音能够与她的琵琶声相衡,而渐渐的,花念吟的内力越来越不敌黛缇娜,便显出了劣势。 一丝鲜血从花念吟嘴角滑落,陆者粼心中担忧,也不顾毒药的封制,强行冲破为花念吟传输内力。 有了陆者粼的内力,花念吟又与黛缇娜的琵琶声持平, 二者的音芒在屋顶向下扩散,所有的毒虫都停在原地不动,但是凌决门中武功较弱之人,也死死地堵住耳朵,不让音律入耳。 花念吟已经用尽全力,而黛缇娜却面色不改,突然在房顶上一个旋转,将琵琶放于身后,将琵琶反弹。 琵琶反弹,其音更烈。 花念吟抵制不住口中鲜血流出更多,而此刻陆者粼也渐渐支撑不住,口中血腥味蔓延,然后从唇角流出。 花念吟的笛音开始断断续续,黛缇娜轻蔑一笑,以为自己胜利在望,挥手将一道音刃往对面三人身上袭去。 突然,从远处传来另一道笛音,硬生生将黛缇娜发出的光刃挡住。 “是谁?”黛缇娜被这突如其来的笛音一挡,立刻警觉闻声。 无人应话,却只有一声又一声悠扬的笛音传来,破解着黛缇娜的阵法。 来者不可小视,于是黛缇娜又加深一层。 突如其来笛音,让黛缇娜身后的湘竹微微停顿了一秒手中的攻势,眼底一丝欣喜一闪而过。 花念吟听着这熟悉的这熟悉的笛音,她自然知道了来者是谁,于是脸上一喜,重新吹起玉笛。 这回她不再像之前一样去与黛缇娜的琵琶声对抗,而是附和着墨如斯的笛音。 墨如斯为徵,她便为变徵。墨如斯为角,她便为清角。 两道笛音同时而奏,默契地配合连连向黛缇娜袭去。 接着,花念吟不再与墨如斯相和笛音,而是墨如斯对抗着黛缇娜,而她,却用笛音破解着黛缇娜控制毒虫的阵法。 虽然花念吟与墨如斯相距甚远,但是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二人却是默契十足,二人找到一个契机点,墨如斯将笛音一转,一道音刃射向黛缇娜,黛缇娜来不及防备,立刻受音刃所伤,琵琶声嘎然而止。 与此同时,花念吟用笛音控制着那些毒虫,纷纷向黛缇娜所在的地方爬去。 黛缇娜见不妙,于是重新弹起琵琶,而花念吟却停下了吹奏。 花念吟的举动让陆者粼好奇,于是紧张地问:“吟儿,是不是受伤太严重?” “没有,只是一些小伤而已。”花念吟轻松地回答。 “那你为何停了下来?”陆千行也感到奇怪。 花念吟指了指远处笛声传来的地方,“有墨大叔在,不用我瞎胡闹。” “墨大叔?”陆者粼疑惑地望向花念吟指的地方。 第四十五章 花念吟虽然很想立刻飞向墨如斯的身边,但是却不放心身边的两个人,看着他们嘴角的鲜血,于是从怀中掏出从玉宫偷出的红莲子递给陆千行,“陆伯父,把这个服下吧。” 陆千行没有任何怀疑,接过花念吟递过来的红莲子,然后放入口中。 陆者粼这才想起自己也有一颗红莲子,于是从怀里拿了出来,却递给了花念吟:“吟儿,你也受了内伤,这颗给你。” 陆千行看到这一幕,却是暗自轻叹,这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爹。 “不用了,你的伤比我严重,你服用吧。”花念吟接过陆者粼手中的红莲子,然后手指一弹,红莲子便进入了陆者粼的口中。 回过头,看见黛缇娜已经被墨如斯打得节节败退。花念吟重新执起玉笛,与墨如斯的笛音相和,所有的毒虫都朝黛缇娜所在的屋顶爬去。 黛缇娜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个神秘之人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打破,还让自己受了重伤,于是立刻对身后两个手下说:“我们走。” 黛缇娜逃走,凌决门的人也无力去追赶。 随着黛缇娜的离开,那些毒虫也随之散去。 黛缇娜离开后,花念吟却没有如意料看见墨如斯来到自己的面前。 她本来以为墨如斯远距离吹奏天净沙是因为远距离便于攻击,可是如今黛缇娜已经走了,他为何还不现身? 而且她也可以肯定,那墨神医,绝对就是墨如斯。 既然他来了,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既然他不来见自己,那么自己便去找他。 陆者粼看见花念吟脸上没有一点退敌后的喜悦,而是一脸的思索,正当他想问问花念吟时,却见她突然飞起身,朝远处飞去。陆者粼本想起身去追,但是却一运功,便有鲜血涌入喉中。 而站在原地踌躇的墨如斯,突然看见花念吟向自己这个方向飞来的身影,立刻转身,朝身后飞去。 花念吟飞到笛声传来之处,却见一人飞身离开,而那人身后一头的银丝,却瞬间刺痛了花念吟的双眼。 墨如斯在前面飞,花念吟便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二人飞过了一座又一座屋顶,掠过了一天河边,飞向了后山之中。 墨如斯常来后山采药,所以对后山的地形很是熟悉,入山不远,花念吟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花念吟不见了墨如斯的身影,也停下了脚步,走在山的小路上,听着山上的虫鸣鸟叫,抑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对着山中大喊:“我知道是你,可是为什么你不愿见我?” 山中无人应声,只留下花念吟的声音在山中回响。 “我知道你听得见,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陆盟主给我的药方时,我就知道是你,可是为什么我去别院找你,你却不见我,而现在,你依然躲着不见我,墨大叔,是念儿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要逃开!” 念儿丫头,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人是我。 而就在离花念吟不远转角处山后的墨如斯听见花念吟的话,也是闭上了双眼,头向后倾,努力控制住自己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墨大叔,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离开了寒水岛,我有多么担心你,你要寻找湘竹,可以让我来寻找,你知不道念儿在外面这半年有多么想念你,难道你就不想念儿吗?” 想,当然想。 “墨大叔,念儿出来后,才发现念儿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我好后悔当时没有和你好好学武功,所以才会半个多月都进不了玉宫为你拿到玉莲心,念儿是不是很没用?” 念儿丫头,没用的不是你,而是我。 “但是念儿的医术有进步,念儿治好了一场瘟疫,救了好多人的性命,念儿的的医术是你亲手教的,你就不想看看念儿到底进步了多少吗?” 墨如斯想起了他们在寒水岛时,花念吟一看到医书,就是一脸的嫌弃,可是每次自己出的题,她却能一字不差地回答出来,他就知道他的念儿丫头是聪明的。 “墨大叔,念儿好想好想你,你出来见见念儿好不好。” 花念吟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可是山中却是没有了半点声音。 墨大叔,既然你不愿见我,那我不逼你,我等,等到你愿意见我之时。 花念吟失落地转身,一步一步失落地朝来时之路走回去,每走一步,都如此沉重。 听见花念吟远去,墨如斯才从转角处走出,说话之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地的落花残香。 春天的山上梨花纷扬,白色的花瓣如下雪般美丽,可是却不及山中之人的青丝如雪,泪水纷飞。 凌决门的人经过好大一番整顿,这才将死亡的门徒掩埋,而让他们奇怪的却是,当他们去找墨神医和吟儿姑娘医治受伤之人时,二人皆是诊断后留下救治的药方,便将房门紧闭,足不出户。 煎药的仆人将两张药方拿在一起核对,不由叹道:“不愧都是神医,两个人开的药方都是一模一样。” 花念吟的闭门不见客引起了陆者粼的好奇,想起父亲说过要打动她,必须在生活上对她多多关心,于是在这几天,天天端着食物去送给她,可是花念吟在收下食物后,就将房门紧闭。 于是陆者粼在处理好门中事物后,便跑到街上,花钱买了一支玉簪,想着吟儿应该会喜欢吧。 当花念吟看着手拿着玉簪,一脸讨她开心的陆者粼时,这才想起这几天自己心中都是墨如斯,却陆者粼给忽略了。 有些话,她必须对他说清楚。 于是花念吟将们打开,对他说:“你进来坐坐吧。” 陆者粼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买的玉簪起到了作用,于是随花念吟进了房间。 第四十六章 花念吟将门合上,然后坐在案前给陆者粼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将手中的玉簪还给他,说:“陆者粼,这个玉簪我不能要。” “为什么?”陆者粼问道,却也没有伸手去接花念吟退回的玉簪。 陆者粼没有接,花念吟就将玉簪放在陆者粼的面前,然后接着说:“陆者粼,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不用再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那日我就对你说明了,你不用对我负任何责任,你在玉宫救了我,我救你一次,我们也就扯平了,作为朋友,你不欠我什么,所以也无需如此这般。” “不,我不是因为想要对你负责才想娶你,我是真的喜欢你。”陆者粼听见她如此说,毫不犹豫地开口表明自己的真心。 陆者粼突然表白,也让花念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喜欢和人因为感情之事纠缠,记得在现代时,那王警官对她表白,她也是冷漠相待,更何况如今她的心中已经有人,更是不想与他有其他牵扯。 “可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你是堂堂武林盟主之子,而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任何身世背景的女子,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吟儿,你不用再说这种话来骗我,你和芊芊那天早上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我不会轻易放弃的。”陆者粼不改脸上的坚定之色。 花念吟没有想到陆者粼竟然会听到那天她用来骗宁芊芊的话,于是说:“我那是故意气宁芊芊的话你也相信,我的话就说到这里,若是你还是执意要娶我,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立刻就离开这里。” 见花念吟发怒,陆者粼以为她怪自己偷听她和别人说话,于是耍小性子,于是立刻哄着花念吟说:“你别生气,我不逼你,我可以慢慢等。” 花念吟知道自己再和陆者粼说什么他都会会错意,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将玉簪拿起,放在他手中,“这个你拿回去,送给真正属于你的良人。” 陆者粼怕自己再拒绝她真的会一气之下离开凌决门,于是乖乖将玉簪收回,走出了花念吟的房间。 房门合上,花念吟长叹一口气,身体无力地趴在了案上。 会不会玉簪不是吟儿喜欢的东西? 陆者粼将玉簪收回到自己的衣袖,于是走回自己的房间,在经过墨如斯的别院时,突然想起吟儿称墨神医为叔,吟儿和墨神医同是姓墨,他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一点都忽略了! 墨神医肯定知道吟儿喜欢什么。 于是陆者粼便走进别院,看见墨如斯的房间的灯还亮着,于是将门敲响。 “谁?”墨如斯正坐在案前描绘着一副画像,梨花飘落的山间小路上,粉衣女子梨花带泪。 “墨神医,是我,陆者粼。” 墨如斯将笔放下,然后将画卷卷起,起身,将房门打开。 “陆公子是来询问关于陆夫人的病情的吗?” “这次不是。” “那是为何事而来?” “是这样的,我听见吟儿唤神医为墨大叔,墨神医真的是吟儿的叔叔?”陆者粼问道。 墨如斯为陆者粼斟了一杯茶水,听到陆者粼的话,墨如斯也是微微停顿,才缓缓点头。 “真的?”见墨如斯点头,陆者粼一时高兴,于是立刻问道:“那么神医对吟儿的生活习惯可是了解?” 墨如斯点头。 “神医可否告诉我?” 陆者粼眼中的欣喜与迫切让墨如斯稍稍一愣,看来陆公子真的对念儿丫头不错,那么他也就……放心了。 “她很喜欢赖床,每次碧儿去叫她起床,都会被她骂很久。而且她很聪明,在我教她医术的时候,她对于那些药材,总是看一眼就能够记下。她不喜欢琴棋书画,每次我让她学琴时,她都会抱怨半天,然后才开始安安分分弹奏。” “她也喜欢恶作剧,有时会自己制造一些奇怪的毒药来故意吓我,让我以为她身中剧毒来为她担心,但是每一次都被我一眼看出,觉得没意思后就继续制造其他奇怪的毒药。她也会故意在我教她弹琴的时候,故意弹得很难听,来扰乱我的耳朵……” 墨如斯只是回想着他与花念吟相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当他说起这些时,脸上深深的笑意。 而陆者粼却没有发现墨如斯脸上的不同,只是听着墨如斯说着这些让他更加了解了花念吟些。 两个本应是情敌的男子,却因为说着同一个女子,而聊到深夜。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花念吟本来是在熟睡当中,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隐隐还有些许喧闹。 声音惊动了花念吟,她下床,将门打开,就看见一个丫环急忙从她门口跑过去,她拉住丫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匆忙?” “吟儿姑娘,前几天门中受袭,引得夫人的毒又发作了。”丫环脸色着急地回答。 “多久了?” “有好一会儿了。” “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我?” “少爷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我们别惊动你,而且墨神医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里,花念吟立刻回房,将衣服迅速穿好,头发来来不及梳理,就只顺手拿一支玉簪绾起,就走出房门,丫环已经先走了,花念吟也立刻朝陆夫人的房间赶去。 走到陆夫人的门前,看见很多人都围在门前,人人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 花念吟立刻跑到陆千行的面前,问道:“陆伯父,你们怎么都在门外?” “墨神医在里面施诊,让我们在门外等待,不敢进去打扰。”陆千行解释说。 陆千行的话让花念吟心中一震,墨如斯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陆夫人的毒素拖延住的,为何自己在寒水岛上并未听他说起这拖延之法? 花念吟一边思考,一边也站在门外不敢轻举妄动,怕若是自己突然闯入,会影响墨如斯的救治。 三月花之毒中毒者通常不能活过三个月,而若是以寒养之,便能控制毒发,否则一旦毒发,毒气就会蔓延全身。 若要控制,就只能将毒气控制住。可是三月花的毒气不似平常毒气,一般针灸根本不能将其抑制,那么,就只能将毒气引出。 可是毒气一旦引出,暴露在空气中,又会迅速挥发,重新被中毒之人所吸收,要想毒气不重新被挥发,那么,只有…… 将毒气引入另一人之身! 想到这个方法,花念吟再也淡定不下去了,立刻穿过众人,欲朝房门跑去。 “吟儿,你要干什么?”陆者粼见花念吟突然朝房门跑去,欲入其内,立刻拦住了花念吟。 “你让开,我要进去!” 其他众人也被花念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立刻围了过来,“吟儿姑娘,你万万不可进去啊,若是你突然进去,惊扰了墨神医救治,我们夫人的命可就不保了。” 花念吟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人,自己寡不敌众,硬闯,自己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将头上玉簪从头上拿下,用尖尖的簪头对着自己的脖子,“你们若是不让我进去,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吟儿,别任性,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而是此事事关我娘的性命。”陆者粼见花念吟的举动,也立刻紧张劝说。 “是啊,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是想让我姨母死吗?”宁芊芊可不顾花念吟有没有拿玉簪刺着她自己,她可是巴不得花念吟去死。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花念吟双目通红地对着宁芊芊大吼,瞬间眼中泪水渗出,然后对着众人发生喊道,“难道就只有你们夫人的命是命,我的墨大叔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第四十七章 花念吟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花念吟一步一步朝房门走去,陆者粼本来还想说着什么,可是他刚刚一有动作,花念吟就将手中的玉簪进一步刺向自己的玉颈,一丝鲜血从中流出,陆者粼知道花念吟是认真的,便不敢再多说任何。 花念吟加快了脚步来到门口,将手放下,把玉簪放进衣袖,深吸一口气,把门打开。 屋中情形果然不出花念吟所想,墨如斯正将一根血缠青藤的一端刺入陆夫人的手腕血动脉,而另一端,则是没入了自己的动脉之中。 陆夫人身上的毒气正顺着血缠青藤渡到了墨如斯的身上,陆夫人身上的毒气一点一点褪去,而墨如斯此刻毒气蔓延全身,整张脸上都是紫色毒气密布,他的表情狰狞,似是在忍住这极大的苦痛。 “不!” 花念吟伤心地大喊,所有人也全部围了过来,当中的场景也让他们震惊不已。 没想到每次给夫人解毒,墨神医竟然会受如此大的苦痛,难怪他从不让他们进门。 花念吟立刻跑到了墨如斯的面前,将没入他血脉中的血缠青藤抽出,而此时陆夫人身上的毒气自己全部渡在了墨如斯身上。 若是以前,墨如斯会立刻飞回别院,然后用药浴受三天三夜的疼痛折磨,而这一次,陆夫人身上的毒气加重,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以前总是用自己体内原本的毒素将吸收的毒素抑制,而上次为了对抗黛缇娜,耗费了不少内力,此时竟然抑制不住这吸收了的毒素,让这些毒素在体内乱串。 “啊!”墨如斯痛苦的一声大吼。 墨如斯身受苦痛,花念吟心中更是心疼,脸上的泪水不断滑落。 三月花属火,墨如斯多年在寒水岛以寒克之,而此时的墨如斯冷热交替,一时大汗淋漓,一时寒冷刺骨,身体的疼痛如万车碾过。 花念吟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墨如斯,什么也顾不上了,瞬间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而此时的墨如斯已经意识模糊,直觉着突然有人入了自己怀中,闻到了怀中熟悉的味道。 “念儿丫头。”墨如斯神智不清,口中只是下意识地喃喃道。 “墨大叔,是我,是念儿。”花念吟泪眼朦胧望着墨如斯被毒气侵占的脸。 下一秒,花念吟踮起脚尖,吻上了墨如斯的唇。 花念吟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将自己的血液渡到墨如斯的口中。 花念吟的血液起了作用,墨如斯身上的疼痛已经减少了不少,而此时的墨如斯,再也失去了平时的理智,他只想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去拥抱这日思夜想的人儿,去闻一闻这熟悉的发丝间的清香,去好好吻一吻她。 于是墨如斯反被动为主动,舌滑入花念吟的口中,品尝着她所有的美好。 他心底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她,可是却因为世俗以及自己心中之坎,而不去见她。 他如今意识模糊,不能思考太多,所以只是随着自己心中最深的渴望,下意识作出嘴本能的举动。这一次,若是梦,他只希望,久一点,再久一点。 二人唇齿缠绵,伴着血腥以及花念吟流出的泪水苦涩。 此时墨如斯脸上的毒素已经褪去,又恢复了如仙般容颜。 凌决门的丫环看着拥吻的二人,都如天上下凡的仙人一样,只觉是一对神仙神仙眷侣,二人如此大胆在众人亲吻,让她们都害羞低头,却又偷偷抬眸偷看。 而宁芊芊嘴上虽然说着不要脸,可是心中却在幻想若要是表哥也能这样亲吻自己,那该多好。 陆千行却是突然明白了,吟儿那晚的那首歌,也许就是唱给这墨神医的吧!二人感情如此深厚,粼儿怕是……于是他便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此时心中最纠结的,莫过于陆者粼了。 难道吟儿说的是真的,她心中真的有心上人了,而且就是这墨神医? 不,不可能,墨神医是她叔叔,她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叔叔呢? 他想起了那晚花念吟为了逃过玉宫之人,也曾吻过自己,虽然不似这般……但是看见墨神医脸上渐渐褪去的毒素,肯定吟儿是为了救人才如此,对,肯定是这样。 虽然如此想,可看着眼前二人的深情拥吻,陆者粼的目光也是一阵黯然。 毕竟嘴唇中流出的血液太少,而墨如斯身上的毒素太过严重,墨如斯体内的毒素有开始反抗,墨如斯怕自己伤到花念吟,立刻将她推开。 花念吟发现墨如斯体内的毒素开始狂躁,她的武功不如墨如斯,立刻转头,向陆千行求助,“陆伯父,快,帮我制住他。” 陆千行听言,立刻上前,抓住墨如斯的手臂,将他的手向后一反,用自己的手将将墨如斯的双手锁住。 花念吟立刻将手放入自己的袖口,在众人以为她会为墨如斯施针解毒时,却见她从袖中拿出一支玉簪。 花念吟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将手抬起,洁白的手腕露出,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腕处一划。 “吟儿你这是要干什么?”陆者粼立刻担忧问道。 花念吟没有回答陆者粼,而是将自己的手腕放入墨如斯的唇边。 墨如斯看见花念吟的举动,本来也想出声制止,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却哑口无言,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前两次毒发会没事,原来都是念儿丫头在用她的血来救自己。 瞬间,墨如斯一滴泪水滑落。 墨如斯自然不会去喝花念吟的血,于是只是盯着花念吟受伤的手腕,咬紧了牙关。 花念吟知道墨如斯心中的想法,于是开口说:“墨大叔,念儿虽然知道你不愿去喝念儿的血,但是念儿也不想看着你死,念儿少了这点血不会有什么,念儿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花念吟知道墨如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于是将手腕放在自己的唇边,将手腕处的血吸入自己口中,再一次垫脚吻上了墨如斯的唇。 用舌撬开他的齿,将口中的鲜血喂入墨如斯的口中。 墨如斯再也无法抵抗,只是忍住心痛,任花念吟一次又一次将她的血液喂入自己口中,直到毒素褪去。 直到墨如斯身上最后一丝毒气消失,花念吟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体渐渐倒下。 墨如斯本来想去接住花念吟可是他的手还被陆千行扣着,等他反开陆千行的手时,陆者粼已经先一步将花念吟拥在了怀中。 望着抱住花念吟的陆者粼,墨如斯这才恢复了理智,才想起自己以前的失控,竟然对花念吟做了如此之事。 他一言不发,默默地蹲下,从怀中掏出白及药粉为花念吟止血,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缕布,为她包扎。 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墨如斯,花念吟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墨如斯的如雪银丝,然后轻声问:“你不肯见我,就是因为它吗?” 墨如斯的手一抖,然后镇定下来,继续为花念吟包扎。 正当花念吟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墨如斯已经将花念吟的伤口包扎好,然后起身,便朝房门口走去。 花念吟见墨如斯转身欲离去,立刻急忙大喊:“站住。” 花念吟的喊声让墨如斯停住了脚步,花念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事已至此,你还要离我而去?” 墨如斯低眸,掩饰住眼底的哀痛,片刻后出声:“陆公子人很好,你嫁给他,我放心。” 墨如斯也不知道自己是用多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他手握紧拳,生怕自己一旦松懈,就会转身将她拥入怀中。 第四十八章 “我不管他人是好是坏,我爱的人,只有你。”花念吟盯着墨如斯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墨如斯想起了寒水岛石桌上的刻字。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当“我爱你”从花念吟的口中说出来时,陆者粼的心中也是一痛,然后问道:“吟儿,墨神医不是你的叔叔吗?你怎么可以……” 最后两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其他人也瞬间明白了陆者粼话中的意思。 “叔叔?”花念吟轻笑,“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墨如斯,就算你比我大又如何,就算你爱的是我娘,那又如何。你敢承你的心中真的没有我吗?” 身后响起花念吟一声声地质问,如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入墨如斯的心海,波涛汹涌泛着猛浪让墨如斯喘不过气来,墨如斯压抑住心中的澎湃,闭上了双眼,将泪水忍住。 “陆者粼,对不起,是我骗了你。”花念吟突然又转过头对陆者粼说,“其实我不叫墨吟,而是叫花念吟,随我娘花汀兰姓花。只是当时我并不信任你,才骗你说我叫墨吟。我取名为墨吟,也并不是因为我的父亲姓墨,除了我娘,就连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姓墨,只是因为他姓墨。” 以汝之姓,冠吾之姓。 此生,非君不嫁! 墨如斯,我对你的情意,你当真可以如此漠视吗? “墨如斯,你的一头青丝化为银发,那又怎样?若如今满头白发的人是我,难道你会因此弃我于不顾?” “不,自然不会。”背对着花念吟的墨如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可是念儿丫头,为了我,不值。” “对于我花念吟来说,只有爱不爱,没有值不值!” 她花念吟认定了他墨如斯,那么此生此世,她爱的、想的、念的的,就只有他墨如斯。 “墨如斯,若我残缺,你不会嫌弃我,你又可知,你这般模样,我更是不会嫌弃你,只会更加心疼你所受的苦,只会更加爱你。”花念吟说到里,于是话音一转,“既然你认为自己配不上我,那好,那就让我来配得上你!” 花念吟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突然执起手中的玉簪,眼睛眨也不眨地朝自己的脸上划去。 瞬间,如花的右脸上一道长约一寸的血痕,将整张容颜毁去。 “吟儿!”陆者粼惊呼。 花念吟突然的举动也让房中其他人震惊,特别是宁芊芊,她试问自己,若是有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容,是否愿意为了表哥毁去,答案她自己也不敢想象。 此时的她已经对花念吟没有了半点怨恨,反而对她敢爱敢恨的性格心生佩服。 众人的反应也让墨如斯再也镇定不下去,立刻回身,看见了花念吟脸上的伤痕。 他慢慢地走向花念吟,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心疼地说:“念儿丫头,你这是何苦?” “墨如斯,如今我没有了和花汀兰相似的脸,你要不要我?我没有了美丽的容颜,别人看见我,会骂我丑女,你要不要我?我这张脸如此难看,没有人敢再娶我,你要不要我?” 花念吟说着,便对上了墨如斯的眼。 她的眼中,是似水的柔情。 他的眼中,是万千的缱绻。 泪眼凝凝相望,所有的千言万语,全都凝噎。 所有的情愁都流淌在二人心间,一丝一丝,千缕万缕。 “要。” 终于,墨如斯开口。 花念吟脸上露出笑容。 “墨如斯,我们回寒水岛,我不去寻解药了,你能活十年,我就陪你十年,你能活五年,我就陪你五年,哪怕只有一年,我也陪你一年。” “好。” “我们去告诉我娘,告诉她我们相爱,告诉她我们很在一起,我想她知道了,一定会高兴。” “好。” “我们回寒水岛成亲,让雪姨也替我们开心。” “好。” 他看着花念吟脸上的伤痕,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将她逼到了此般地步,自己还能无动于衷地离开她吗? 不能,不愿,也不想了。 墨如斯终于释怀,将花念吟拥入怀中。 二人的情意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陆者粼发现在他们二人之间,自己是插不进去的,虽然心中很是失落,但这是吟儿自己的选择,他也无可奈何。 陆千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想要以此作为安慰,陆者粼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爹强颜欢笑:“爹,我没事。” 虽然口中说道没事,可是心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晓。 墨如斯将花念吟放开,却依然将他揽在怀中,然后转头对陆千行说道,“陆盟主,我出岛本就是为了寻念儿丫头而来,但是路经此处却得知了陆夫人的病,所以才在此处停留,却误打误撞遇上了念儿,所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夫人的病,恕墨某不才,实在力不从心。” 陆千行看见了墨如斯给陆夫人治病时所受的痛苦,也知道了解三月花的毒绝非易事,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墨如斯想了想,接着说,“若是盟主同意,那么我和念儿便将陆夫人接入寒水岛,寒水岛上的寒水湖可以抑制三月花的毒发,夫人在寒水岛,至少可以活十年,紫冰藤的种子我已经得到,正在寒水岛,要是在此十年之内,盟主找到了玉莲心还有万年雪参以及蓝田血玉,那么夫人便会无碍。” 十年的时间去找齐那三样东西,也应该够了。 陆千行望了一眼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陆夫人,为了她的性命,也只能这样了。 陆千行点下了头,然后说:“十年之内,我一定将这些东西收集好。” “吟儿,你们何时离开?”陆者粼走到他们面前,不舍地问道。 “为了陆伯母的身体,自然是越快越好,我们明日便启程。” 陆者粼本来想挽留,但是自己娘亲的身体却更加重要,然后从衣袖中拿出那只玉簪,放在了花念吟手上,说:“这支玉簪,就当作是我谢谢你,也作为朋友送于你,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 花念吟本来是不打算要的,可是陆者粼如此说,她也不好再拒绝,正当她犹豫之时,墨如斯却将她手中的玉簪拿起,然后再站于她身后,把她披散的秀发绾起,再将玉簪插入发中。 “念儿丫头,陆公子送给你的发簪是礼物,所以再不可用发簪来划伤自己了。” 这丫头,总是这样不让人省心,天知道当他看见她毫不手软地将簪子朝自己手上划去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 “墨大叔,就你啰嗦,知道了,知道了。” 花念吟与墨如斯二人相视一笑,浓情漫于彼此心间。 三月之春,山路两旁青草离离,鸟语花香,野花伴着露珠儿在阳光下招摇,蝴蝶在花上萦绕。 路上一驾马车传出女子的嘻笑声。 “墨大叔,我们是回到寒水岛就成亲吗?”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等将你脸上的伤治好了,我再娶你。” “陆伯母,你听见没有,墨大叔他还是嫌弃我。” …… 车中三人笑声不断,让这盎然的春天更添一丝生机。 马车车轮碾过路上落花,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车痕,踏花归去马蹄香,引得蝴蝶连连追逐。 第四十九章 十日后。 铜镜折光,胭脂香,对镜梳妆,青丝黛眉清容颜,鬓贴花黄。 花念吟用指尖轻轻触碰贴着纱布的右脸,指甲划过脸颊,然后轻轻将纱布撕下。 伤口微痒,已经结痂。 花念吟用指甲将伤口结好的痂慢慢剥落,露出里面还未完全愈合的粉嫩皮肤。 “念儿丫头,你在干什么?”端药进来的墨如斯看见花念吟的举动,立刻加快脚步走到花念吟的面前,将手中的药放到一旁,然后仔细看着花念吟的脸。 “念儿丫头,你要等伤口上的痂自然脱落,才不会留下疤,你怎么自己着急着把这痂剥落?”墨如斯伸出手指,心疼地轻轻抚摸着花念吟脸上留下的那条淡淡的粉嫩伤疤。 “墨大叔,我们成亲吧。”花念吟无视墨如斯脸上的着急,对他莞尔轻笑。 墨如斯撇开头,手拿起桌上的药碗,递到花念吟面前,“念儿丫头,把药喝了吧。” 花念吟接过墨如斯手中的药碗,放到唇边,一口喝完,墨如斯又递过拭嘴的手绢,花念吟接过,将唇边的药渍擦拭干净。 花念吟将手绢放在了药碗旁边,然后拉起墨如斯的手,“墨大叔,你跟我来。” 花念吟嫣然巧笑,拉着墨如斯朝门外跑去,墨如斯跟在她的后面,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依然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花念吟将墨如斯带到了那棵桃花树下,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红色丝帕,对墨如斯说:“墨大叔,当我第一次醒来就是在这里看见你的,现在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天为证,地为凭,这棵老桃树为媒,岛上所有的桃花花瓣为聘,好不好?” 墨如斯看着这些话从花念吟一启一合的樱唇中说出,她的脸上略施粉黛,可却故意没有将右脸上浅浅的粉嫩疤痕遮住,他脸上的伤,让墨如斯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心中又是一痛,他的念儿丫头,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她知道就算她将脸划伤,他和她自己也有办法治好,但她就是想让他心疼,让那伤口留下一道疤,让他和她自己永远铭记。 “不好。”终于,墨如斯开口。 墨如斯的回答花念吟并没有立刻反问,而是继续等着他的下文。 “整片桃花聘自然不够,念儿丫头,我不愿委屈了你。” “那,再加上你心,你一生的爱,一辈子的情,我要的只有这些。”花念吟抬眸,与墨如斯对视。 墨如斯嘴角扬起,一片桃花花瓣从他们中间落下,花瓣落地,留下一缕芳香。 “好。” 墨如斯接过花念吟手中的红色丝帕,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丝帕打开,然后亲手盖在了花念吟的头上。 二人十指相扣双双屈膝跪在了柔嫩的草地上,墨如斯伸出手掌,对着蔚蓝的天空发誓道:“我墨如斯,于今日武帝建元元年,二月初九,娶花念吟为妻,今生今世,只与她一人相依,此生绝不负她,若有违此誓,愿生生世世受于天谴。” 墨如斯言罢,花念吟也开口:“我花念吟,于今日武帝建元元年,二月初九,嫁于墨如斯为妻,生生世世,只与他一人相依,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生死不离。若有违此誓,愿生生世世受于天谴。”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三书六聘,没有花轿迎街,炮竹临门,也没有红妆十里。 他娶她,她嫁他。 墨如斯转身将花念吟的盖头掀开,对花念吟说:“念儿丫头,我不要你上穷碧落下黄泉,若是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花念吟立刻用手指捂住了墨如斯的嘴:“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别说死这么晦气的字,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直到白头。” “好。”墨如斯微笑。 墨如斯将花念吟扶起,将她拥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唇。 桃树下,湖水边,男子白衣银丝,女子红衣墨发,桃花纷扬,缭乱若画。 站在不远处的四人看着眼前的画面,眼角微微的泪花,脸上都带着祝福的笑容。 雪芜看着蔚蓝的天空,在心中默念:小姐,这是念儿的选择,若你还在,也是会同意的吧。 陆夫人望着深情的二人,心中微叹:粼儿,若是能活着看见你和芊芊成亲,为娘也就欣慰了。 碧儿和钦书看着他们的公子和小姐如此恩爱,心中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夕阳远下,墨如斯从柜中的一个木盒中拿出一支小巧精致的玉哨,走到窗边,将玉哨吹响。 玉哨的清脆声音在在水流虫鸣的寒水岛上并不显得突兀,但是在离墨如斯房间不远处的雪芜还是分辨出了这与众不同的哨声,她放下了手中正在刺绣的针线,然后走出房门,向墨如斯的房间走去。 在墨如斯的哨声落下之后,一只黄色羽毛的小鸟落在了墨如斯的窗前。 墨如斯把小鸟放在手心,然后将事先写好的布条卷成小卷,放入细小的竹筒里,绑在小鸟的脚上,然后把小鸟放飞。 鸟儿扑哧着翅膀飞走,雪芜也推门而入。 雪芜看见飞走的鸟儿,走到墨如斯面前,问道:“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墨如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平静地说:“我爱念儿丫头,我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她而去。” ------题外话------ 婚礼为何如此简单?因为木头没有钱举办大型婚礼啊!墨墨的真实身份快要揭开了,亲们,等下文就好,因为你们是猜不到的~O>_ 第五十章 “可是……”雪芜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墨如斯看雪芜的表情,知道她担心什么,于是说:“我当年是答应了兰儿,但有些事注定我要去面对,就算不为念儿丫头,我也逃避不了。” 知道墨如斯心中已经决定了,雪芜也不再多说。 “雪芜,我先过去了,想必现在念儿丫头肯定等我等着急了。”想到今日是他与念儿的成婚之日,墨如斯心中的忧愁也全都散去,只留下一心欣喜。 “嗯。”雪芜点头。 当墨如斯来到经过稍微布置的新房,花念吟已经沐浴后坐在了床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 花念吟演过很多电影电视剧,她穿过西式婚纱,穿过中式嫁衣,但都不及此时此刻的简单红烛加鸳鸯枕。 看着走进来的墨如斯,花念吟有想过自己会最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可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动心,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要让自己穿越而来遇上他。 墨如斯在床边坐下,仔细看着花念吟美丽的容颜,似将她的一眉一目全都刻进脑海,深入骨髓。 随后,墨如斯从脖子上取下一块手心大小的青璧,挂在花念吟的胸前。 “这块青璧是我父母生前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他们的儿媳妇,念儿丫头,你可得帮我好好保管。” 花念吟用手抚摸着墨如斯挂在她胸口的玉璧,上面刻有奇怪的纹饰,像是某种图腾,花念吟虽然感到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以为只是某种好看的装饰而已。 花念吟将青璧放入衣内,然后伸出手,解开墨如斯的腰带,将他的外衣褪去:“墨,今晚你就抱着我睡好不好?” “嗯。”墨如斯点头。 红烛吹灭,二人相拥而眠。 此夜虽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但却因为墨如斯中毒之深,不宜洞房,所以只能相拥入睡。 墨如斯闻着花念吟发丝上的清香,小心翼翼地将她呵护,拥在怀中。 新房外,寒水岛上阑珊灯火,岁月静好。 “铮!” 清晨,初晓微露,一道剧烈的琵琶声惊醒了寒水岛上众人。 墨如斯与花念吟警觉睁开了双眼,对视一眼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二人将衣服迅速穿好后,将房门打开,看见雪芜已经拿着琴与来人对抗着。 “当年她花汀兰在我闯不进这寒水岛,如今她死了,我就不信我黛缇娜还闯不进来!”黛缇娜千里传音,声音远远从岛外传来。 是她! 花念吟和墨如斯没有想到她在凌决门战败后还不死心,竟然来闯寒水岛。 来不及过多的时间让花念吟和墨如斯思考,二人一起拿出腰中的玉笛,相和地抵抗着黛缇娜。 花念吟与墨如斯眼神交换,然后一起用轻功飞到了寒水湖旁边的高楼上,站在远处眺望,却发现黛缇娜和她的两个手下湘竹还有夕弱已经上了寒水岛周围的木桩,正在破解木桩上的阵法。 此木桩所用的是“乾坤八卦阵”,八卦分别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两两一组,双卦并转,将黛缇娜困于其中。 坤位西南,离位南。其余阵位的木桩迅速向沼泽内沉去。 黛缇娜等人此时正位于艮的东北方向,脚下的木桩向下沉去,若是一旦进入沼泽,就会深陷进去,黛缇娜立刻纵身飞跃,飞到了离位的木桩之上。 离位的木桩以卦象排列,共三排,两端各两长,中间位分开的两短。 黛缇娜、湘竹、夕弱三人分开各站三排之上,墨如斯和花念吟见此,墨如斯开口:“她们是有备而来,三人各控制一排,便可控制一个阵位,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她们分开。” “嗯。”花念吟点头,于是又执起玉笛,吹奏角音。 只见沼泽中的木桩迅速旋转,将木桩打乱。 黛缇娜见此,立刻再次起身,她一边要用心应付花念吟和墨如斯控制的阵法,一边还要用琵琶音来抵对雪芜的琴音。 黛缇娜等人此刻正处于南方离位,花念吟和墨如斯立刻将阵法变为位于北与东北的“坎艮”之位,而刚刚等她们起身想要飞向与她们稍近的东北方的艮位时,墨如斯立刻将阵法变为位于西和西南的“兑坤”二位。 这变化如此之快的阵法也让黛缇娜意识到了,控制着阵法的绝非一个人,敌在暗,我在明,这样下去,绝对讨不了好。 此时,黛缇娜和湘竹正处于南方的坤位,而夕弱却在西方的兑位。 若是自己再起身,他们肯定会将阵法变为位于北和西北的“坎乾”二位,如此循环下去,自己铁定会被困在其中。 黛缇娜看了一眼正处于西方兑位的夕弱,心中生出一计,夕弱,别怪师父我对不住你。 黛缇娜嘴角一勾,然后对夕弱大声说道:“夕弱,你站在那儿别动,师父想到办法了。” “是,师父。”此时一人落单的夕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听到自己师父的话,只有听命。 黛缇娜起身,而此时墨如斯的阵法也正如她所料往“坎乾”二位处转换。 而这次黛缇娜却不像之前那样朝“坎乾”的方位飞去,而是飞向了夕弱所在的兑位,而此时兑位下的木桩正迅速下降。 本来听命不动的夕弱发现木桩往下沉已经十分紧张,却看见师父往自己的方向飞来,她立刻定了定心,可还未等她放松,只见黛缇娜将手中的琵琶音刃转换了方向,朝笛音传来的方向射去。 黛缇娜一枚银针扎入夕弱身上,用她的身体,抵挡住了雪芜古琴射来的音波。 黛缇娜突如其来朝花念吟还有墨如斯处射来的琵琶音刃让他们防不胜防,他们没有想到黛缇娜竟然会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徒弟都能够下得了手。 时间不允许他们想那么多,墨如斯立刻催动更多的内力,来抵抗这突然而来的音刃。 而这内力一催动,朝惊动了他体内压制的毒素,立刻跃跃欲试地想要反噬。 墨如斯努力地压制着体内的毒素,一边破解着黛缇娜的音刃。 两道音刃相互撞击,在寒水岛上的桃花树林里如爆炸般轰裂,引得无数桃花花瓣纷纷下落。 ------题外话------ 今天木头有事,所以这章更新晚了,亲们,木头对不起你们,马上就去磕头跪键盘。 第五十一章 雪芜那边听到这轰动的声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而此时的黛缇娜将夕弱的身体往空中一抛,然后踩在了夕弱的身体上,飞身跃到了寒水岛之上。跟在她后面的湘竹,对于同伴的惨死,竟然依旧面无表情,一脚踏在了夕弱下坠的身体之上 夕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死去,于是不甘心地用最后一口气抓住了踩在自己身上的湘竹的脚。 夕弱绝望的目光没有让湘竹有任何其他反应,只是微微皱眉,然后用另一只脚将夕弱踹了下去,自己飞身上了岛。 夕弱落在了沼泽中,死不瞑目地快速沉入了沼泽。 上了寒水岛,花念吟和墨如斯立刻控制住了岛上的桃树阵法,用桃树的转移将她们困惑,纷乱的桃花花瓣还有这种特别培养的桃花上特殊的香味让擅闯者产生幻觉。 可这桃花的香味若是对别人来说有用,却对精通毒术的黛缇娜,还有在寒水岛上生活多年的湘竹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她们现在只是被困在了阵法中,若是阵法被解开,又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于是花念吟、墨如斯还有雪芜三人分开合作,花念吟用玉笛将阵法控制,墨如斯用玉笛的音刃对抗黛缇娜的琵琶音刃,雪芜用琴音的音波来牵制住湘竹的长剑。 若说黛缇娜的琵琶能和中毒后抑制内力的墨如斯打个平手,这也不算什么,可是黛缇娜身后的湘竹,却能在雪芜的连连攻击下,依然毫发无损,这不得不让人惊讶。 黛缇娜能以一人之力,搅得凌决门上下大乱,她的武功自然是不容小觑,还好她今日没有将她的那些毒虫蛇蚁带过来,不过她不带过来是正确的,因为寒水岛上生长的独特植物与她的那些毒虫相克,她的那些毒虫只要一上岛,就会立刻毙命,想必,这也是湘竹在她们来之前有意提醒的。 此时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能略胜一筹,一旁的陆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之前因为她不是很懂阵法,怕自己出手反而破坏了他们的阵法,而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凌决门最擅长的便是剑术,而陆夫人身为武林盟主夫人,武功自然也不会差,只是因为受三月花之毒,硬生生地将内力压住,能用的,只有三层功力。 而墨如斯所中的毒比陆夫人的毒深到十倍不止,能用的内力只有一层不到,而这一层不到的功力却能和黛缇娜打平,他之前的武功,到底该有多高? 陆夫人取下佩剑,宝剑出鞘,一把化为十把,九道剑影与一把实剑齐发,共同向黛缇娜射去。 突然的剑光让黛缇娜措手不及,一道剑影划过黛缇娜的鬓角,一缕发丝落下。 黛缇娜一个后空翻身,立刻躲过了剑影。 陆夫人用内力将剑调转,再一次便黛缇娜袭去。 看着直扑自己面门的刀光剑影,黛缇娜轻笑:“若你是用十层功力来对付我,可能我还会有些许畏惧,可如今你只有三层功力,以为我会怕你吗?” 黛缇娜红到发黑的嘴唇勾起,然后迅速向后一退,急速旋转,将琵琶背于身后,然后一个翻身,头朝下,脚尖穿过实剑周围的剑影,然后踢在了实剑的剑背之上,在她的控制之下往花念吟和墨如斯所在的方向刺去,而此刻她的手也没有闲着,琵琶弦拨响,一道音刃,随着剑一起射向花念吟他们。 黛缇娜可没有忘记,她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在花念吟。 剑与音刃一前一后向花念吟袭过来,墨如斯见状,来不及吹奏,立刻放在了花念吟的前面,用玉笛挡住了实剑,可手臂却被一道剑影划伤。 还没等得及他感觉到痛,琵琶音刃接着就袭向了他的身上,一口鲜血从墨如斯的口中吐出。 “墨!” 墨如斯受伤,花念吟立刻放下玉笛去接墨如斯欲倒下的身子。 正当黛缇娜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从树林中出来了几十上百人,将黛缇娜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来者如此迅速,肯定是在周围埋伏了一段时间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这样的想法让黛缇娜大惊,对方人数众多,自己想要取胜恐怕是难度不小。 此刻最惊讶的不是黛缇娜,而是湘竹。她在寒水岛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别人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些人正是以前和她日夜相处的与她一起学医的“师兄师姐”们,在最中间的人竟然是她平时从未看得上眼,总是在墨如斯身后转悠的钦书。她竟然没有看出来他们会有武功,而且还不低! 上百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围城一个“天罡地煞阵”,让黛缇娜和湘竹无处可逃。 花念吟自然也看出了这些人都是岛上的药童,虽然她心中有疑惑,但时间让她来不及多想,只是立刻对着下面说道:“将她们两个给我拿下!” “是!”下面的人应声后立刻和黛缇娜他们动起手来。 雪芜和陆夫人立刻飞上高楼,雪芜为墨如斯把脉,他体内的毒素正在到处乱串,抑制不住地蔓延全身。 雪芜见不妙,立刻将将墨如斯扶起,为他输送内力来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可体内内力不稳,而且对外来的内力产生抵触,雪芜的内力打通不了墨如斯的奇筋八脉,反而她的内力被反弹回来。 花念吟看着墨如斯身上的紫色毒气迅速侵入墨如斯的全身,而这次,墨如斯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毒素包围而痛苦,而是奄奄一息,毫无了生气。 花念吟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她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之快,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泪水滴在了墨如斯的脸上,像是受到感应般,墨如斯睁开了双眼,看见花念吟满是泪水的脸,嘴角硬扯出一丝微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抚在了花念吟的脸上,用大拇指擦掉他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念儿别哭,好好活着,重新找个人嫁了,让他好好照顾你。” “墨,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好好活着,除非你不要我,我就真的再找个人嫁了,我重新嫁人,你舍得吗?”花念吟将手覆盖在墨如斯的手上,然后另一只手伸入袖中。 “你是我的妻,我自然舍不得。”墨如斯话音一落,眼角的泪水也跟着滑落。 第五十二章 花念吟微微一笑,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葫芦,将葫芦的盖打开,然后放在墨如斯的唇边。 “墨,你喝下这个,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墨如斯没有问花念吟给他的是什么,也没有其他什么言语,只是张开嘴,将葫芦中的液体全部喝下。 喝完以后,墨如斯闭上了双眼,仿佛真的睡去一般。 眼前双目紧闭的墨如斯,浑身毫无生气,只是将指尖触于他的脉搏,能感觉到一丝脉象在跳动。 花念吟脸上一滴泪水落下,然后转过头对雪芜说:“雪姨,帮我把墨带到寒水湖去吧。” 一旁的雪芜也是满脸泪水的伤心之色。她看不懂花念吟的举动,终于忍不住开口:“念儿,你给墨如斯吃的,是什么?” “桃花水母。” 花念吟的回答让雪芜惊讶,她知道桃花水母可以将人全身冰冻,呈现出假死状态,这虽然是保全墨如斯的万不得已的办法,可是这桃花水母若是三日之内不能解毒,人便会全身冻裂而亡,难道念儿是打算在三日之内去寻找到三月花的解药?这怎么可能! 看着花念吟脸上的伤心之色,她知道的,念儿也知道,她不忍去打破念儿心中的念想。 于是她不再问话,只是随着花念吟的意思,和花念吟一丝将墨如斯带下了楼。 此时黛缇娜和湘竹已经被他们所擒,花念吟看了她们一眼,不是不气,不是不恨,只是现在墨如斯的伤更为重要,她压抑住心底的愤怒,什么话也没说,从她们身旁走过。 雪芜知道花念吟心中的愤怒,于是对他们说:“把她们给我压下去,看牢。” 到了寒水湖边,那棵老桃树依然落花不止落在湖面。 花念吟转头对雪芜说:“雪姨,我要入湖中。” “什么?”花念吟的话让雪芜惊讶,随之,她也想通了花念吟话中的意思,立刻由惊讶变成惊喜,“你是想……对,我怎么没想到!” 花念吟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陆夫人说:“陆伯母,今日一战你也累了吧,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夫君的事,交给我自己来处理。” 花念吟的语气很生硬,陆夫人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知道她和雪芜可能会有一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要去做,她不会去勉强,于是说:“嗯,若是有需要,就叫我。” “好的。”花念吟点头。 陆夫人离开后,花念吟将墨如斯背起,在雪芜的领路之下,从老桃树生长的湖边进入了寒水湖中。 背着墨如斯进了寒水湖底以后,才发现这寒水湖底竟然别有洞天,一直往下,可这水中因为地势的原因,却留出了一片气岸,光滑冰冷的黑色石头上,放有一散发着寒气的大寒玉石。 花念吟将墨如斯放在了玉石之上,立刻寒气入体,将墨如斯体内的毒素稳定住了,脸上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可是这床上之人,却未曾醒来。 这样的效果已经超出了花念吟的想象了,床的寒气让花念吟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将衣袖滑落,解下手腕上绑着玉玑的红绳,然后拿起墨如斯的手,将玉玑放在他的掌心,再将他的手掌合上。 “当时了知先生告诉我,这块玉可以救我想救之人的性命,我不知道了知先生的话是不是可信,但是我把它给你,当个护身符也好。” 花念吟自顾自地对着玉床上的墨如斯说话,忽略了她一旁的雪芜在听到她说出了知先生时,眼底闪过一丝奇怪的眼神。 “我不能确定这玉床可以保你多少年的性命,但是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找回解药,来将你救活,我们昨日才成亲,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我们还没有儿女承堂,所以你一定要等我。” “墨,你就好好安心睡一觉,只是睡一觉就好。” 花念吟说完,深深地看了墨如斯一眼,然后转身。 “雪姨,我们回去吧。”虽然不舍,但更重要的,是要去给墨如斯寻找解药。 当花念吟和雪芜转身走出时,玉床上的的墨如斯手中的玉玑发出如当时在海中花念吟穿越过来时一样幽蓝色的光芒,然后顺着寒玉床上的寒气渗入墨如斯的血脉之中。 从寒水湖中出了,碧儿已经在花念吟的房中准备好了一桶热水,碧儿知道自家小姐不开心,所以也不多言,只是想着,小姐喜欢吃玉提子,那么她去准备一些玉提子,至少玉提子是甜的,希望小姐吃了后心中不要那么苦。 花念吟将身体泡在热水中,然后将双眼闭上,身体慢慢往下滑,直到整个脸都埋在了水中。 双耳在水的淹没下只听见“嗡嗡”的耳鸣声,鼻子紧紧地憋住呼吸。 分分钟过去了,只见花念吟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不见水中有丝毫动静。 花念吟自然不是想不开想要殉情自杀,她坚信墨如斯不会死,她一定能找到解药回来将墨如斯救下。 她要让死亡窒息的感觉将自己淹没,她要体会此刻墨如斯现在的感觉,她要让自己知道,现在没有了墨如斯,没有人会在危险的情况下将她救下,把她保护在身后,她一定要变强,一定要自己保护自己。 她要变强,落雪山上是墨如斯用自己的生命挡住了暴风雪,差点丧命,这次又是墨如斯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黛缇娜的音刃,变成现在的沉睡状态。她不可以如此没用! 现代精通的医术救不了墨如斯,现代杰出的演技也救不了墨如斯,前世她引以为豪的东西到了这古代,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不可以这样下去,在现代,她是万人瞩目的影后,娱乐圈中美女如云,而她想要的,她一定会得到。她不喜欢争名夺利,她只是希望她所做的事,得到应有的价值,而且,她成功了,不是吗? 墨如斯的羽翼让她在寒水岛中已经无忧无虑的生活得够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那种感觉,只想和他在寒水岛上安安静静简简单单过一生,可现实偏偏不如人所愿。 既然如此,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一定要把玉莲心、万年雪参还有和田血玉全都弄到手。 第五十三章 当花念吟从浴桶里出来,穿戴整齐后,花念吟来到雪芜的房间。 花念吟敲响房门,很快雪芜便将门打开。 “雪姨,你让我来你的房间有何事?” 花念吟一走进房,雪芜就拉过她的手,然后将房门合上。 雪芜的神色很是奇怪,她将花念吟拉到了案桌旁坐下,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花念吟,似乎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雪芜的表情上来看,花念吟猜到雪芜想要对她说的可能是很重要的事,而且还可能是和墨如斯有关,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雪姨,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和墨有关?” 雪芜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将事情告诉你,到底是好是坏。” 一听是和墨如斯有关,花念吟立刻集中了注意,马上回道:“不管是好是坏,我是墨的妻子,有关他的一切,我都想要知道。” 是啊,念儿是他的妻,这些事情,她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于是雪芜也不再吞吞吐吐,直接开口说:“念儿,你当初不是问我到底是谁给墨如斯下的三月花之毒吗?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谁?”花念吟目不转睛地看着雪芜,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给墨如斯下了三月花毒。 “当今太皇太后,窦漪房。” “什么?”花念吟惊讶的睁大双眼,她没有想到墨如斯的毒,竟然会牵扯到皇室。 “没错,就是他。你可知道墨如斯的真实身份?” 花念吟摇头,但是她也隐隐猜到,墨如斯真正的身份,怕是与皇室脱不开。 “其实墨如斯是汉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梁怀王刘揖。” “梁怀王刘揖?”虽然花念吟对历史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不可能任何一个皇帝的每一个儿子都知道,所以只是一眼困惑地看着雪芜。 “汉文帝共有四个儿子,一是先皇汉景帝刘启,二是四年前去逝的梁孝王刘武,此二人皆是窦漪房的儿子,而墨如斯的母亲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美人,但却深受文帝的喜爱,所以文帝对刘揖的疼爱也异于其他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将他封为了梁王。而且文帝还将自己最重用的大臣贾谊安排为刘揖的太傅,这些也足以看出文帝对他的重视。” 雪芜的话说到这里,花念吟也猜到了后来之事。 雪芜继续说下去:“窦漪房身为皇后,见文帝宠爱刘揖,害怕文帝会废长立幼,改立刘揖为太子,于是便派人给他下了毒,刘揖毒发身亡,可窦漪房却用她的势力向外界宣称刘揖是坠马身亡,文帝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异常伤心,便赐谥号为梁怀王,一个‘怀’字,也可以看出,文帝对他的重视。” “汉文帝四个儿子中,他最喜欢的自然是刘揖,而窦漪房的次子刘武却并不受皇帝喜爱,而窦漪房却爱这个儿子更加胜过景帝刘启,在刘启为太子后,她便让文帝封刘武为代王,你可知道,汉文帝刘恒原本就是代国之王,后在汉惠帝刘盈驾崩后,便夺得皇位,所以窦漪房的心也昭然若揭,汉景帝在位期间,窦漪房就一直想着要让刘武弟承兄位。” “可是刘武虽然被封为代王,却依然不受文帝喜爱,最疼爱的还是小儿子刘揖,所以在刘揖死后,窦漪房便让文帝将刘武封为梁王,试图想要让文帝将对刘揖的喜爱转移到刘武身上,可了了最终,刘武死后,也只落得个‘孝’字。” “可是刘揖还是被我娘所救活了下来,也就是如今的墨如斯。”花念吟接着雪芜的话说道。 难怪墨如斯在当时去落雪山的路上看见刘彻的衣服能够一眼就看出那是出于皇室,也难怪当初墨如斯在以为自己对刘彻有意思时反对自己入宫。 雪芜的话解开了花念吟心中的困惑。 望着花念吟若有所思的脸,雪芜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下去:“当年小姐正在外游医,神医的美名也已经传遍,我还记得当年,我正在与小姐临时落脚的医馆里,帮助小姐治疗一个老妇人的眼疾的时候,便有人背着他前来恳请小姐救治,小姐看出来此毒的不同寻常,于是逼问出了墨如斯的真实身份,得知后,小姐却没有立刻救治。而是片刻思量后,将墨如斯带到了寒水岛上。” “小姐说过,寒水岛是她的隐居之所,外人不可打扰,但是却在得知了墨如斯的身份后,竟然将他带到了岛上,小姐为何这般做,我一直想不通。” “可能是墨如斯就算上了岛,也不会打扰她的生活吧。” 花念吟如此想着,便说了出来,可是雪芜却摇了摇头。 “念儿,你今日都看到了,岛上的那些药童其实并非普通人,他们都是墨如斯的手下。”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梁王还会有手下?” “墨如斯从小习武,所以虽然年仅十五,但武功却高于同龄人,并且聪慧过人,可窦漪房身为皇后,在朝中势力强大,所以他虽受文帝喜爱,也难以保住他,窦皇后想要除掉他,于是借机召他入朝,文帝知道事情不妙,为了保住他,便密令他演了一出出猎摔马而死的戏码,想要以他的‘死’来让窦皇后放过他,可是念儿,你说一个生怀武功的少年坠马身亡,你会信吗?” “自然不会相信。” “是啊,窦皇后也不会信,于是在太医为他疗伤的时候,给他下了三月花的毒。文帝知道他中毒,心中虽怒,却无处发泄,于是便派贾谊暗中保护他,并且将梁国五十万大军的兵符交给了贾谊,当贾谊安顿好朝中上下之后,便也传出贾谊身为梁王之师,因爱徒去逝伤心而亡。于是民间便传出‘摔死梁王,哭死贾谊’的流言。” “贾谊没死对不对?”花念吟问道 “当然没有死,墨如斯在寒水岛上养伤,而贾谊,却在四处召集人马。” “贾谊想让墨如斯当皇帝?” “不是贾谊想,而是这是汉文帝的遗愿。” “这怎么可能?”花念吟不敢接受今夜她所听到的话语。 “文帝在临死前,给了贾谊一道密旨,只要时机成熟,就可拿着这密旨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 “墨的态度是怎样?”此刻的真相已经让花念吟喘不过气来,她现在不想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她只想知道墨如斯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小姐不希望墨如斯去争去夺,因为这样会对他的病情很不利,所以小姐在临死之前嘱咐墨如斯让他平平安安的呆在寒水岛上。” “墨他答应了。”花念吟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按照墨如斯以前对花汀兰的心,他会答应的。 “是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就在昨日,我看见他召来金丝黄雀,金丝黄雀是贾谊他们与墨如斯传信所用,墨如斯从未主动用过它,但是昨日他却用了。” “他要用金丝黄雀来做什么?” “他说他爱你,他不想这么早离开你,我想,他定是用金丝黄雀来传信,让贾谊为他寻找三月花的解药。贾谊的势力一直潜伏在暗中,可是依然还不足以与皇室对抗,而寻找解药,定会将势力暴露,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贾谊的势力虽大,却一直没能找到解药的原因。” “如果他们的势力一旦被暴露,那么,会有什么后果?”花念吟能够猜到后果是有多么严重,可是,她不愿去想象。 “轻则,事情败露,梁王一党四处逃窜。重则,皇室出军队歼灭,全族尽亡,永无翻身之日。” ------题外话------ 刘揖:汉文帝第四子,梁怀王,最受文帝喜爱,英年早逝。(本文因需要,时间上与历史略有出入)贾谊:汉文帝重臣,后为梁王太傅,刘揖死后,忧郁而终。刘武:汉文帝嫡二子,景帝同胞,母窦太后。 文中已有解释,但本文并非历史正剧,大家看文便可。 第五十四章 走出雪芜的房间,花念吟并没有回房,而是独自走到了寒水湖边。 月光照耀在湖面上,花念吟所穿的是一件白色上襦,下为红色褶裙。红色为喜,白色为哀。 寒水湖畔,花念吟望月默然。 她从现代穿越而来,她知道历史的兴替,知道谁是下一个汉朝皇帝,知道汉朝何时覆灭。 可是,她却不知道墨如斯的结局。 因为在她所知道的历史中,墨如斯刘揖已经是个死去之人,他的生命早已停止。 如今的历史,早已不再单纯的是她所知道的历史了。 她隐隐地感觉,自己开始进入了一盘棋局当中,有一团迷雾遮住了她的双眼。 花念吟将昨晚墨如斯给她的青璧从衣中拿了出来,用指腹抚摸着璧上特殊的纹路,墨如斯说,此璧是他的父母给他的,也就是汉文帝给他的,这东西对他来说,一定很是重要。 雪芜说,墨如斯已经开始联系贾谊,而今日之事,肯定也有人告诉他们信息,相信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但是身为墨如斯的妻子,这贾谊,她肯定是有必要去见一见。 虽然梁国位于豫州,但是却和兖州玉宫所在的陈留郡是相邻的,梁国位于陈留郡南方,那么正好,她可以在玉宫取得玉莲心后前去梁国一趟。 想到要前去玉宫取玉莲心,花念吟蹙眉。 上次,她和陆者粼辛苦偷取,却只是白费了一番功夫,吸取上次教训,此次她一定要好好想办法。 可是,她现在并不急着去计划,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花念吟的眸中,闪过一抹阴冷。 黛缇娜,湘竹,若不是你们,墨的毒也不会反噬得如此之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花念吟转身,离开了寒水湖。 走到岛上的药园,那是岛上药童学医居住的地方,而如今,没有了往日的悠然自得,里面每个人都面色紧绷,一脸谨慎。 “小姐。”看到花念吟的到来,所有人齐齐向花念吟行礼。 花念吟挥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然后走向钦书。 此时的钦书,依然是以往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花念吟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她们人呢?” “小姐请随我来。” 钦书将花念吟带到一处房屋,外面有人在看守,看见花念吟和钦书,向他们打招呼:“小姐,师兄。” 二人入内,花念吟看见黛缇娜和湘竹被绑在两根柱子上,用铁索锁了起来。 看见走进来的花念吟,黛缇娜立刻朝花念吟大叫道:“快把我们放了!” 花念吟一言不发地走近黛缇娜,无喜无怒,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钦书,你先出去。” 花念吟声音冰冷,似是在压抑着什么,钦书闻言,关心地看了花念吟一眼,最后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将房门关上。 待钦书走后,花念吟来到黛缇娜面前,双眼紧紧地盯着黛缇娜,眼神似燃烧的熊熊烈火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又似万年冰窖让人跌入严寒,冰冻窒息。 黛缇娜从未想过会在一个年仅十五左右的女子身上感受到压迫感,花念吟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让她身后的湘竹开始有了害怕。 这真的是她在寒水岛时,所认识的小姐吗? 几秒过后,花念吟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说出:“黛缇娜,你说,你将我夫君重伤,我该怎么向你报复?” 花念吟的话让黛缇娜先是一顿,然后“哈哈”大笑,“可笑!你夫君自己不中用,输给了我,是他活该!报复?那打算怎么报复我?我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无论你做什么,也奈何不了我!” “夫君?你和墨如斯成亲了?这怎么可能!”花念吟身后的湘竹听见花念吟的话,回过神,想到的确实墨如斯和花念吟竟然成亲,他们……怎么可以! 黛缇娜张狂的笑声让花念吟忽略了湘竹此时的神情,花念吟抬起手,狠狠地落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落在房间里,站在门外的钦书以及其他药童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若是那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这脸非得肿上半个多月。 还好自己没有得罪小姐。 钦书庆幸的这么想着。 而在屋内,挨了花念吟一耳光的黛缇娜狠狠地瞪着花念吟,“你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要让你生不如死!” 花念吟说完,从袖中拿出几枚银针,借用内力全部刺入黛缇娜颈部廉泉、人迎、扶突、天鼎、天窗几处穴位。 “哈哈。”对于花念吟的银针,黛缇娜就像是看小孩子的游戏一样,轻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厉害的本事,光靠这几根银针就想让我生不如死,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花念吟没有回答黛缇娜的话,只是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对着黛缇娜说:“我自然不敢小看你,但是,你却小看了我,也小看了我娘花汀兰。” “呵,若是花汀兰那个贱人现在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怕她,你以为我会怕你?”黛缇娜说完,又是仰头大笑。 她的唇红鲜红欲滴,笑起来更是一种邪魅, “你嫉妒我娘容颜比你美丽,你嫉妒她医术比你高明,你说花汀兰怎么会有我这么个半分都不及她的女儿,虽然我武功不如你,但是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不及我娘,但是比起你来,我绰绰有余。” 第五十五章 花念吟前面两句话戳到了黛缇娜的痛点,正当她咬牙之际,花念吟一只手扯过黛缇娜的头发,另一只手立即拿出一枚枚银针,扎入了了黛缇娜颈后的天柱穴中。 这根针被花念吟狠狠一按,整根针全部没入黛缇娜的体内。 “啊!”黛缇娜痛苦地大叫,面部紧皱成一团,双眼中挤出了泪水。 花念吟在现代,学的是法医,她知道可以让人死去的千万种方法,知道人体那里最薄弱,知道怎样,才可以让人痛苦不堪。 黛缇娜想要用内力将身上的几根针逼出来,可是她之前还没有感受到,而此刻,那一根根光滑的银针,却是像生出了爪似的小勾,死死地勾在了黛缇娜身上,她越是用内力逼出,银针就勾得越紧。 “啊!”黛缇娜再一次叫出声,可是片刻后,黛缇娜慢慢将呼吸调整,强忍住疼痛,双眼倏地睁开,双眼通红地看着花念吟,“呵,我在练毒的时候,比这更痛的都尝试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妥协?” “你给陆夫人下毒,害得墨昏迷,生死难测,难道我只是让你痛一痛就可以解除我心中对你的怨恨了吗?” 花念吟说完,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五根银针,用布包裹着针的下端,针尖泛出幽幽的银光。 说是银针,可此针却比普通的银针粗上两三倍。 “你要干什么?”此刻,黛缇娜眼中才露出深深的恐惧。 “我娘是武林第一美人,你妒忌她比你漂亮,所以处处与她作对,就连她已经死去都不放过还妄想闯入寒水岛,人啊,总是这样,总是看着别人比自己好,所以嫉妒发狂,却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的,我要让你后悔莫及,我说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花念吟话音一落,立刻将手中的银针射入黛缇娜的脸上的五处大穴之中,而那五枚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眨眼间,便如水般流进了黛缇娜的脸中。 “啊!” 一声凄厉的女声在房中尖叫。 随着尖叫声,湘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看着,看着黛缇娜脸上的皮顷刻间脱落,只剩下一脸的血肉模糊。 那张鲜血淋漓的人皮落在地上,黛缇娜直接晕死了过去。 湘竹的全身开始瑟瑟发抖,她以看恶魔的目光看着花念吟,她本以为黛缇娜已经是心狠手辣之人,没想到,在寒水岛相处过一段时间看似单纯善良的小姐竟然会有如此恶毒的一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花念吟眼睛一眨不眨,也没有任何不适。 她能够面对任何不管是腐烂发臭的还是开膛破肚的尸体都没目不转睛,这对于她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要怪,就怪黛缇娜活该。 她最后射入黛缇娜脸上的五枚银针的确是银针,不过此银,却不是一般的银,而是水银。 水银为液体,她只是用一层薄冰将其包裹做成针状,入肌肤后体温将冰迅速融化,水银有重量,入脸后迅速直直下沉,便将脸部皮与肉分开,脸上的这层皮,也自然而然地被剥落。 花念吟转过头,看了一眼眸中尽是恐惧的湘竹,花念吟心中冷笑,或许现在在她眼中,自己恐怕与恶魔无异了吧。 “湘竹,墨外出就诊,看你可怜,便将你带来寒水岛,现在想来,也是你故意设下的陷阱,可是墨他待你并不薄,你万万不该和黛缇娜一起将墨逼上绝路,你偷了寒水岛上的药材,你说,我要你两条手臂,算不算过分?” “墨公子说过,医者父母心,若是让公子看见此刻的你如此心狠手辣,你说他还会喜欢你吗?” 湘竹已经知道花念吟如此对黛缇娜,一切只为替墨如斯报仇,所以她能够抓住的活命机会,就只有墨如斯了。 花念吟听言,轻轻一笑,“那又如何?” 花念吟的回答让湘竹错愕,一般女子都希望自己在心上人心中是善良的形象,而她,却说那又如何?难道她不在乎墨如斯对她的看法? “我学医,是为救人,但是,我对黛缇娜,不为害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墨是为了保护我才收的伤,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湘竹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这样说,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难道真的要让她取了自己的两条手臂?想到这,湘竹不禁全身一抖。 湘竹的害怕花念吟看在眼里,可是,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 湘竹使劲地思考着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让花念吟放过自己,她知道目前花念吟唯一的软肋就是墨如斯,自己该怎么办? 突然,湘竹眼中一闪,立刻抬头对花念吟说:“你不是想要万年雪参须吗?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如何去西域。” 第五十六章 果然,湘竹的话是有效果的,花念吟在听到湘竹的话后,表情明显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万年雪参须?” “我看见过墨公子毒发,那症状正是三月花之毒。”湘竹的眼眸突然低垂,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为何要相信你?而且,若是我要去西域,又何须要你告诉?” 湘竹并没有因为花念吟的拒绝而感到失望,而是继续说:“你可知道,黛缇娜为何能够离开西域?” 花念吟并没有接湘竹的话,而是继续等着湘竹的下文。 “西域多年被匈奴所控制,与大汉常年隔绝,而黛缇娜却是西域游牧民族大月氏首领戴维斯的女儿,当年一场战乱,让黛缇娜逃出了匈奴人的追捕来到中原,可是她身受重伤,被那时还未成武林盟主的陆千行救起,后来她的兄长迪力接任首领,在她回国之后,她心中留着对陆千行以及花汀兰的恨,于是便借口与大汉联盟,以使者的身份在她兄长的帮助下离开了西域。” 原来如此。 花念吟若有所思地望着湘竹,可却也仅仅是看着她,依旧一言不发。 湘竹被花念吟的目光看得很不自然,于是说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我相信你的话。”花念吟停顿了一下,看湘竹的目光更加深,接着说道:“我只是开始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湘竹没有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关于黛缇娜的事,却让花念吟把怀疑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 于是,湘竹立刻解释说:“我只是黛缇娜身边的一个婢女,我的父母控制在她手中,所以不得不听她的。” 湘竹这样说着,可是却看不出花念吟相没有相信,于是继续说:“与黛缇娜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队人马,已经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他们带着迪力王为大汉天子准备的贡品,据我所知,其中便有万年雪参。” 万年雪参竟然就在贡品当中! 这个消息确实让花念吟心中一喜,于是立刻问道:“此话当真?” 湘竹看到了花念吟眼底藏不住的欣喜,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很快便消逝。 “迪力王派来的使者都是武艺高强之人,而我是黛缇娜身边的婢女,若是我去将万年雪参骗到手,不是一件难事。” 湘竹的目的,花念吟怎会不知?花念吟学过心理学,她在湘竹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湘竹各种细微的表情以及举止,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湘竹所言属实,还是因为湘竹隐藏得够好,她竟然一时也不能判断出湘竹所言是真是假。 花念吟看着湘竹的双眼,想从她的眼中看出谎言的神色,可是湘竹却抬头与花念吟对视,毫不怯懦。 久久之后,花念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转过身,走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口的钦书看见花念吟出来,立刻担心地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之前的惨叫声实在让钦书也心中一滞,可是又不敢进房一问究竟。 “钦书,让人准备饭菜,别让她们死了。” 花念吟说完,又回头朝屋内看了一眼,正好捕捉到了湘竹脸上一抹得意之色。 这个湘竹,很不简单。 可是,若她所言属实,那么自己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那么就暂时留下她。 花念吟这样想着,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今日先是抵抗黛缇娜她们,再是将墨如斯放入湖底,再加上刚刚对黛缇娜的折磨,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真的累了。 之后花念吟回想起今日之事,她是多么后悔今日就这样轻易的将湘竹放过。 在花念吟离开后,钦书简单的将黛缇娜脸上上了一些药,然后便走出房间,让其他人给她们准备饭菜。 当送饭的药童将饭菜拿到房间,昏迷中的黛缇娜自然是吃不了的,于是便将饭菜放在了地上,然后端着另一碗饭菜朝湘竹靠近。 当他走到离湘竹只有三步之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湘竹突然将头抬起。 只见湘竹一双墨色的瞳孔一点一点渐渐变成了蓝色,那人看着湘竹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如同落入深渊般一片空白。 第五十七章 第二天清晨,花念吟还未醒来,在花念吟门口浇花的碧儿就看见钦书急急忙忙走来。 “钦书,何事如此慌张?” 钦书停下脚步,神情紧张地说:“湘竹逃跑了!” 昨日一事,让花念吟睡得并不安稳,所以钦书的到来打扰到了浅眠的她。 “钦书,这么一大早过来岛上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花念吟的声音,碧儿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百米冲刺似的冲进花念吟的房间,一边跑一边嚷嚷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湘竹她……她又逃走了!” 花念吟闻言,也是惊讶,没想到这湘竹能够再次逃出岛去。 花念吟将外衣穿上,走出房间,来到钦书面前,问道:“湘竹逃跑了,黛缇娜呢?” “黛缇娜也不见了。”钦书回答道。 黛缇娜也不见了。 看来,自己真是小瞧这个湘竹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追湘竹?”钦书望着花念吟思索的脸,迟疑地问道。 花念吟抬头,看了一眼钦书,再转首,瞧了瞧碧儿,然后对碧儿说道:“碧儿,你先去给我准备点早点吧,我有事要问钦书。” “是,小姐。” 碧儿应声后便退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了花念吟和钦书二人。 可是花念吟却迟迟不说话,终于,钦书忍不住问道:“小姐,有何事要吩咐钦书?” 花念吟打量着钦书,起初,她看钦书那愣头愣脸的样子,只当是墨如斯身边一个普通的药童,可昨日却看见那些其他药童都以钦书为中心,看来,钦书的身份也不简单。 钦书是贾谊的人。这点,是毫无疑问的,若是自己要去找贾谊,那么,带上钦书或许会方便很多。 于是,花念吟从怀中掏出墨如斯给她的青璧,钦书一见此璧,立刻了然,接着便恭敬地对花念吟行拜礼,左手压右手,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然后直起上身,同时手随着齐眉,道:“属下钦书,拜见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常乐无极。” 对于钦书的行礼,花念吟却是很淡然地说了句:“起来吧。” “若是平常,你还是叫我小姐就好。”花念吟对钦书吩咐道。 “喏。” “钦书,墨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先和我说说如今梁国的情况。” 花念吟故意说是墨如斯告诉她的,这样,她也可以更加理所当然地去帮助墨如斯。 钦书知道公子的心,定是不希望小姐涉及此事当中,但是在看见花念吟手中的青璧时,他再看着花念吟脸上的坚定,却是开始犹豫。 “钦书,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花念吟语气僵硬,很快,她的话语一转,突然弱了下来,“我是墨的妻子,我只想帮助我的夫君而已,你若是不相信我,那么世上也就无人可以令你相信了,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加爱他。” 花念吟说着,眼眸低垂,似含泪水。 花念吟软硬兼施,钦书也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不告诉小姐,而让小姐自己去打听情况,反而小姐会更加危险。 “小姐,钦书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担心……算了,既然小姐想知道,那么钦书便告诉小姐。” 花念吟并没有接话,而是等着钦书继续说下去。 “自从公子‘死’后,刘武被封为梁王,贾大人就已经开始在梁国安排进自己的势力,刘武死后,他的长子刘买是如今的梁王。” 钦书说得很简单,根本就不是花念吟想要听到的东西。 “然后呢?我想知道的,是贾谊现在是势力到底有多大?他到底有多少人马可以与朝廷对抗?他要是浮出水面会有多大胜算?让他派人去西域寻找和田血玉会有多大的胜算?他到底救不救得了墨如斯?这些才是我想要知道的!” 花念吟面色冰冷,每说出一个问题就向钦书走近一步,语气咄咄逼人。 钦书被花念吟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立刻朝花念吟跪下:“属下知错。”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钦书,花念吟只是冷冷道:“我给你今日一天的时间,将你所知道的所有都写下给我。” “喏。”钦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花念吟无任何情感的语气,不再是以往小姐对药童的吩咐,她说的话,是命令。 “起来吧。”花念吟终于收回了的强势的口吻,在钦书起身后,她看着钦书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别忘了,我是梁王王后。” “喏。”钦书立刻应声。 此时,碧儿已经端着早点正朝他们走过来。 花念吟朝房门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你先下去吧。” “喏。” 钦书虽然应声离开,但是心却不曾放下来,他只觉得,刚刚的小姐,真的是当初那个聪明却调皮,喜欢和他们一起说笑的小姐吗? 钦书不知道的是,自从将墨如斯放入湖底之后,花念吟的一心就只为了墨如斯,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身份,自己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逝去的梁王又如何?历史又怎样?为了他,她就算改变了这历史她也愿意! 如今和她在寒水岛上相处最久的钦书对她都有些许防备,那她还要怎样让贾谊等人对自己信任? 光凭墨如斯给自己的青璧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墨如斯在身边,她只有靠她自己。 而此刻的钦书确实心中一团乱。 小姐让他做的事,他该如何是好?万一被贾大人知道了,会不会怪罪自己?毕竟…… 钦书失神地想着,却不小心撞上与他迎面而来的碧儿。 “钦书!你在想什么?差点把我的点心撞翻了知不知道。”碧儿皱眉尖叫道。 “不……不好意思。”钦书随便地将托盘中的碗一扶,然后立刻继续向前走。 他就这样走了? 钦书神不守舍离开,让碧儿心中一阵奇怪,到底小姐对他说了什么,让他这般不正常。 算了,碧儿看了一眼盘中的早点,脸上又换上了笑容,这可是她特意为小姐做的小姐最喜欢的红豆芙蓉糕,公子毒让小姐变憔悴了不少,她帮不上什么忙,就只有做小姐最喜欢的糕点给小姐了。 第五十八章 直至夜幕降临,钦书才来到花念吟的房间。 当花念吟将钦书写好的竹简看完后,一言不发地对着油灯思索。 原来当初窦漪房让她的儿子刘武接手刘揖的梁王王位,除了想要得到文帝的关注以外,更重要的是她看出了文帝对待刘揖的与众不同,想要让刘武来查探到底梁国有多少势力。可是她的动机却被贾谊所察觉,不但将自己的势力隐藏好,反而将自己的人安排在了刘武身边。 如今的梁王刘买,常年称病不见客,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其实这个刘买,并不是真的刘买,而是贾谊的人,换句话,也就是如今整个梁国,都在贾谊的掌控之中。 而他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或许连钦书都不知道。 花念吟拿出一个火盆,将竹简放在油灯上点燃。 瞬间,竹简燃烧,将花念吟的脸照亮。 竹简一点一点燃成灰烬。 老天,既然你让我穿越而来,本来就是逆了天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便逆到底,墨如斯要皇位,我便为他去得,也不妄你让我走这一遭。 花念吟改变主意了,她本打算先去玉宫取得玉莲心再去梁国见贾谊,而现在,她便决定先去梁国,再去玉宫。 她打开房门,钦书还在门外等候,见花念吟出来,立刻恭敬对她说道:“小姐。” 花念吟对钦书微微点头,然后开口对她说道:“钦书,你回去收拾行李,我们明日便去梁国。” “小姐,你要去梁国?”钦书惊讶。 “怎么?难道不可以?” “不是,只是……”钦书的脸色略显迟疑。 “只是什么?” 钦书看了看花念吟,然后说:“小姐,你与公子成亲,并未举行婚礼,其他人恐怕并不知晓你与公子的关系,恐怕……” 钦书的话还未说完,花念吟也明白了钦书的意思,她只是轻微一笑,然后向钦书问道:“贾先生对我与墨的关系知不知晓?” “贾大人是知道的,但是……” “既然他知道,那就没有什么可但是的了。”花念吟打断了钦书的话,“钦书,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便可,其他的我可以应对。你先下去吧。” “喏。”钦书应声,便默默地退下。 钦书走后,花念吟便去了雪芜的房间,将自己计划的行程告知了雪芜,雪芜听后,也并无意外,在她将墨如斯的事告诉了花念吟后,她也想到了花念吟会有这番举动,于是便叮嘱她一路上要小心,她自己留在寒水岛上照顾陆夫人。 翌日,花念吟同钦书便一起出岛,为了节省时间,花念吟也不再乘坐马车,而是与钦书一起策马而去。 在经过巨鹿郡时,花念吟也没有了去凌决门看看陆者粼和陆千行的心情,只是继续赶路,到了赵国后,花念吟本是想再去拜会了知先生,可是当她和钦书来到了知先生的屋舍时,里面只有一尘不染的陈设,却空无一人。 此时的花念吟已经感觉自己陷入棋局,她需要找一个人来点醒自己将这棋局看破,了知先生便是她心中可以相信之人,可此次却无缘与了知先生相见,既然无人,花念吟也只好继续赶路。 过了黄河,当花念吟再次来到东郡的乐昌县时,因为上次的瘟疫之事,守城门的士兵已经认识她了,招呼过后,便让她出城,可是却有被她所救的百姓认出了她,硬是要拉她去家中做客,花念吟拒绝不了,只好停留了数日,再次启程时,花念吟用面纱将脸遮住,才继续赶路。 去梁国之前,会经过陈留郡,到了封丘县,虽然花念吟并不打算现在就去玉宫,可却还是决定在此地停留一日,打听一下目前玉宫的情况。 找了一家客栈,钦书上楼安置房间,花念吟便在楼下大堂点了一桌饭菜,等钦书下来。 当小二将菜都上好的时候,大堂的另一方突然传来争吵声,客栈女掌柜正背对着她,语气不善地与她对面的一身着湖色留仙裙女子大骂着:“看你衣着光鲜的一姑娘家,竟然想来老娘这里吃霸王餐,你当老娘是好欺负的吗?” 女掌柜气势汹汹,将大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花念吟也看了过去,正好看见在女掌柜对面的湖衣女子一脸的委屈。 湖衣女子面洁若瓷,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嘴唇微抿,对女掌柜的破口大骂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然后指着一个店小二开口说:“湖心只是饿了,是那位哥哥说这里面有吃的,于是湖心就进来了。” “我家开客栈,自然是会给客人弄吃的,但是你不知道吃人东西是要给钱的吗!”女掌柜对她大吼。 湖衣女子在女掌柜吼完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什么是钱?” 她这一句话,彻底将在场的人全部雷倒。 湖衣女子依然是大眼睛中带着茫然,那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花念吟心想,这或许是哪个大户人家偷偷跑出来的小姐吧。 “你别和我装,这套对我没用,看你衣着不错,身上肯定有值钱的东西,要么你让人给你送钱过来,要么,就拿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抵。”女掌柜把面前的桌案一拍,然后双手叉腰,十足一副母夜叉的模样。 女掌柜的强势,与玉湖心小兔无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是玉湖心吃饭没付账,可是却让人更加向着玉湖心这边。 女掌柜说起让人来付账,玉湖心这才想起前去买东西的穆越,本来他让她好好在原地等着,可是自己却因为肚子饿跑来了这里,越哥哥回来肯定会到处找自己的。 想到满大街寻找自己的穆越,玉湖心立刻想要出客栈去找穆越,可当她刚一转身,就被女掌柜给拉住。 “怎么?你还想跑!”女掌柜的手紧紧地掐着玉湖心的手腕,双眼瞪大,似将双眼给瞪出来一般。 玉湖心吃痛,想要将女掌柜的手甩开,可无奈女掌柜的力气过大,玉湖心不得不运用内力,将手腕一甩。 玉湖心用的内力不到一成,但女掌柜虽然外表凶悍,可依然只是个普通不懂武功之人,哪经得起玉湖心这样一甩,立刻飞出了三米之外。 女掌柜跌落在地,撞倒了一张桌案,案上所摆的菜纷纷洒在了她的身上。 “吃了霸王餐还打人,你真当老娘好欺负!”女掌柜大呵一声,“你们把她给我抓住,这个月的月响翻倍。” 女掌柜狼狈的样子,也让玉湖心有点慌神,她没想到自己这样一甩,竟然将人给打伤了,这不是她想看见的,于是她急忙向女掌柜道歉:“湖心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这样就被我给甩出去了。” 玉湖心道歉道得诚心,可是听在女掌柜的耳中,就是在说她没用,这让本就一肚子气的女掌柜更加恼火,知道玉湖心看似柔弱,但是却能一甩就将自己甩出那么远,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可是她也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要么,你就让人来赔偿我的损失费,要么,我就去报官。” 尽管,玉湖心很想问一句“报官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是自己伤了人,她的心中也过意不去,于是玉湖心便低下了头,从衣袖中掏着什么。一边掏,一边朝女掌柜走去。 女掌柜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玉湖心,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一脸防备。 第五十九章 玉湖心走到女掌柜面前停下了脚步,从袖中拿出一枚碧绿的玻璃翡翠,伸手递到女掌柜的眼前。 “你看这个可不可以赔给你?” 她记得越哥哥说过,这个东西好像很值钱。 女掌柜看着玉湖心手中的玻璃翡翠,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花念吟也在看见玉湖心手中的玻璃翡翠的时候,嘴角露出了笑容,虽然不是近看,但是从翡翠的色泽来看,这绝对是质地上成的玻璃翡,别说赔偿这女掌柜的几桌子钱了,她这样的客栈买下十多家都绰绰有余。 “可……可以。”女掌柜的嘴脸,立刻从凶神恶煞转变为笑脸相迎。 商人以利为重,可是这样敲诈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也确实贪了点。 当女掌柜想要从玉湖心手中接过翡翠时,却被一人抢先一步夺去,女掌柜愕然地看着玉湖心空空如也的手,再转头,看见翡翠已经到了一旁而来的白衣女子手中。 女子轻纱遮面,女掌柜看不清楚她的容貌,见快到嘴的鸭子飞了,正想开口大骂,却听见白衣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位姑娘,你是想用这块翡翠来赔偿掌柜的的损失是吗?”花念吟拿着翡翠对玉湖心说道。 玉湖心点了点头。 花念吟见玉湖心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那如果我帮你赔偿女掌柜,你将这块翡翠给我,可好?” 花念吟的话音一落,女掌柜的脸色立刻一变。她直勾勾地盯着花念吟,这蒙面女子上穿白色襦衣,下为红色褶裙,衣着虽然普通,却质地不凡,也非寻常人家,因为女子轻纱遮面,所以看不出年纪,但从声音中可以辨别年纪不大,可是她的话,却让女掌柜立刻觉得此女子不像湖衣女子那般好糊弄。 玉湖心却没有女掌柜那么多的心思,她只是打算将这块翡翠用来赔偿,最后给了谁她也并不在乎,所以花念吟的话她并无异议,于是她点头说好。 得到玉湖心的同意,花念吟转过头对女掌柜说:“这位姑娘刚才点了二十个菜,共六百钱,这些桌椅损坏的桌椅加上打碎的盘子,共八十钱,然后再算算你身上的伤,只是手臂后背略有擦伤,买瓶药酒十钱,你身上的衣服为普通麻布,虽然你洗洗后还可以再穿,但我还是赔你一件,为二百钱,这些加起来共八百九十钱,我再赔你一百钱的精神损失费,共九百九十钱。” 说着,花念吟便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钱,我给你一两银子,你再找我十钱。” 女掌柜看着花念吟手中这一两银子,立刻傻了眼,她自认为自己是很会做生意,却没想到此女子比自己更加精明。 倒不是花念吟算账是有克扣,这些价都是一般的市场价,甚至还有些超出市场的卖价,而且在玉湖心刚进来时,店小二为了做生意,向玉湖心推荐的都是店中最贵的菜,玉湖心什么也不懂,他们说好吃,她就让他们上,以至于她一个人就上了二十道菜,直到桌案放不下了为止。 如果按平常来算,女掌柜确实是已经赚了不少,可是从一块价值千金的翡翠,变成了一两银子,还要找出去十钱,这让女掌柜怎么想也不甘心。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而且她以后还得继续做生意,再怎么不甘心,她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女掌柜抢一般地接过花念吟递来的一两银子,然后从柜台里拿出十钱,给了花念吟,然后还不忘瞪了她一眼。而花念吟只是微笑地接过。 花念吟转头看向玉湖心,将手中的翡翠还给她:“这个东西价值不菲,以后不要这样轻易给别人了。” “说好了的,你帮我赔了钱,这东西就是你的了。”玉湖心笑着对花念吟说。 “这翡翠如此珍贵,你还是自己好好保管。”花念吟帮了玉湖心,并非是为了贪图她这块翡翠,她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心思单纯得紧,若是自己要了这翡翠,不也是和女掌柜一路货色了吗。 “这东西不珍贵的,玉宫里面多得是,你就拿着吧。”玉湖心说什么也不肯拿回,在她的认知里,花念吟帮了她,这块翡翠就已经是她的了。 本来花念吟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听见玉湖心说到玉宫,便再看了她一眼,她相信面前的女子没有骗她,她也想起了当时偷入玉宫时玉宫中满是玉石的富丽堂皇。 花念吟也不再推辞,将翡翠收入袖中,然后对玉湖心说:“你还有同伴吗?有的话让小二将你桌案上剩下的菜包好带回去吧。” 玉湖心一人自然是吃不完二十道菜的,所以有的菜根本就动也没动过,玉湖心想起了穆越还没有吃东西的,于是立刻点头,让店小二来打包。 花念吟转身,钦书早就已经下来了,钦书走到花念吟面前,问道:“小姐,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间客栈住下去?” 花念吟明白钦书的意思,这样一来,自己和掌柜的便是结下了梁子,但是,自己为什么要走?看见自己出现在面前揪心难受的是女掌柜,而且自己还是客人,女掌柜就算对她恨得牙痒痒,也得奉她为上帝。 “将这些菜都端到房间吧。”花念吟心情不错,将菜端回房间,她可以慢慢吃。 而玉湖心那边,店小二正将剩下完好的菜装进食盒,而在街上四处寻找的穆越终于找到了客栈,看见了里面的玉湖心,于是立刻跑到了她面前。 “湖心,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儿了?”穆越眉头微皱,本来着急的心,在看见玉湖心无恙后也放松了下来。 “越哥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将这些菜带给你吃的。”玉湖心看见穆越,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穆越望着桌案上的菜,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些钱银,准备拿给店小二付账,他知道玉湖心身上并未携带银两。 “这些菜啊,已经付款了。”店小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推开了穆越递过来的钱。 已经付了?穆越心中诧异,然后转头问玉湖心:“湖心,这些菜你已经付账了?你哪来的钱?” 玉湖心咧嘴一笑,然后说:“不是湖心付的钱,是那位姑娘给付的。” 玉湖心说着,四周望了望,看见正在上楼的花念吟,便将花念吟指给穆越看。 穆越顺着玉湖心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白衣女子正上楼,女子面带轻纱,看不清楚容貌。 第六十章 “湖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将钱还给人家。”穆越说着,便欲朝花念吟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刚走一步,手却被玉湖心拉住,“越哥哥,湖心没有白让她付账,湖心有给她翡翠作为交换的。” 听到玉湖心如此说,穆越也停住了脚步,这时花念吟已经上楼进去,不见了身影,而一旁的店小二也已经将菜放好在了食盒中。 穆越接过食盒,同玉湖心走出了客栈。 穆越带着玉湖心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在一个转角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严肃地对玉湖心说:“湖心,这次我是偷偷带你出来的,这一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玉宫中人寻到。” “就算被水长老她们找到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湖心不出来玩了。”玉湖心无所谓地说。 穆越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玉湖心,心中顿时好气,忍不住对玉湖心低呵道:“难道你真的打算回去嫁给那个什么公子赋吗?” “就是穿上九霄殿送来的那些红红的衣服吗?那衣服虽然漂亮,但是湖心不会穿的。”玉湖心看见穆越脸上的怒气,以为穆越是不喜欢那红色衣服,于是立刻解释道。 玉湖心一脸无辜的模样,穆越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那天晚上九霄殿在玉宫弄出的动静如此之大,就算在玉潭小苑的穆越也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昨日,九霄殿竟然派人将一袭红色嫁衣送到了玉潭小苑,并扬言,十日之后,就取玉宫圣女为殿主夫人,让整个玉宫作为嫁妆,否则,十日之后,血洗玉宫! 穆越在听见九霄殿殿主公子赋要娶玉湖心为妻时,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自从遇见玉湖心后,这个不食人间烟火般剔透的女子便在他心中占据了与众不同的位置。 玉湖心与他之前所遇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她心思单纯,她笑容可爱,他从心底的下意识中想要将她放在心头好好呵护,她是他寻到的宝,绝对不允许他人将她染指。 所以在得知公子赋竟也看上了她,并且用玉宫来威胁,穆越心中只想将她带走,他顾不了什么玉宫,他只想带她离开。 而玉湖心听到穆越说要带自己走,她心里自然开心,上次出来没多久,她还没有玩够呢。 玉湖心没心没肺一脸无知的样子,穆越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心中一乱,便问道:“湖心,你知不知道公子赋要你嫁给他是代表了什么?” “我知道啊。”玉湖心很快地回答,“就是女的嫁给男的,然后就可以生小娃娃。白烟长老以前和我说的。” 玉湖心的回答让穆越的脸色一变,生气地对玉湖心说:“你要和公子赋生小娃娃?” 穆越的不高兴摆在脸上,玉湖心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肯定是自己惹越哥哥不开心的,于是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玉湖心越是这般小心翼翼,就越如小兔般惹人怜爱,穆越心中的气遇上了她,却无处可发,终于,穆越一狠心,用力地将玉湖心拉进怀中,用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 面对这样的玉湖心,打不得,骂不得,他就只有这样来“惩罚”她的无知了。 本来只是打算轻微吻她来宣泄自己心中情绪,可是当真的碰上她的唇时,他却放不开了,一吻下去,越来越深。 玉湖心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吻,只觉得这样咬嘴唇,倒也蛮好玩的,然后青涩的回应着穆越。 穆越不管是泡过多少妞也好,也不管是拍了多少戏吻技有多熟练也罢,玉湖心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再加上玉湖心青涩的回应,更加刺激了他的大脑,让他不能自已。 人一忘情,就容易忽略身边的环境,以至于当白若水等人寻到了他们身边时,二人都毫无察觉。 “大胆贼人,竟敢侵犯我玉宫圣女。” 白若水大呵,接着便将手中之剑抽出,朝穆越的方向刺去。 白若水圣女其他玉宫之人,也纷纷将手中的剑抽出,一齐刺向穆越。 白若水一脚踢在了穆越的肩上,穆越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白若水的攻势,当他还未来得及缓神,身后又是一玉宫女子的长剑刺来。 玉湖心见势不妙,立刻甩出长绸,将穆越的身体一卷,避开了长剑。 白若水本见穆越抱住玉湖心,以为他的武功如何高强,竟然能将玉湖心挟持,可是一招过后,却发现此人武功平平,而且玉湖心竟然还护着他。 “圣女,你为何护着外人?”玉湖心护着穆越,不仅白若水看出来了,其他的玉宫女子也看出来了。 “你们谁也不许伤害越哥哥,是我自己愿意跟他出来的。”玉湖心停下了手中的长绸,对玉宫众人说道。 “圣女,你怎可不声不响随外人出宫?宫主发现你失踪,以为你受了九霄殿所害,便急忙让我们出来寻你,看你是否无恙。” “是啊,圣女,宫主很担心你的。” …… 玉湖心想到了自己失踪玉绮衣担心的模样,心中也开始产生了愧疚。 穆越看见玉湖心脸上的愧疚之色,眼眸一垂,靠近玉湖心,握住了她的手。 玉湖心抬头,对上了穆越的眼睛,穆越朝她摇了摇头。 玉湖心看了看玉宫众人,再看了看穆越,最后开口说:“越哥哥,你和湖心回去吧。” “圣女,外人不可进玉宫。”白若水听见玉湖心要让穆越和她一起回去,立刻出言反对。 玉湖心听言,立刻想也不想地说道:“不行,湖心回去,越哥哥也要和湖心一起回去,湖心要和越哥哥在一起。” 玉湖心的最后一句话让穆越轻轻一笑,然后说:“如果你们要让湖心嫁给公子赋,我不会让她跟你们回去的。” “我们玉宫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白若水早在听见玉湖心说要和穆越一起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对穆越面色不善,而此穆越此话一出,更是激起了白若水的不满。 白若水趁玉湖心没有防备,一剑再次朝穆越刺去。 突如其来的剑,让玉湖心来不及帮助穆越躲开,而穆越却对白若水一直有防备,见她的剑一来,立刻抬腿在空中一翻,脚尖踢在了剑上。 穆越的武功虽然不如白若水,但是他也在玉潭小苑中与玉湖心学了一些武,抵挡住白若水的一招两式还是可以。 渐渐的,穆越明显就处在了下风,白若水几十年的武功,总是比穆越要强得多得多。 最后,穆越被白若水逼到了墙边,白若水的剑架在了穆越的脖子上。 “水长老,别伤害他。”玉湖心立刻出声阻止。 白若水将剑一收,然后对玉湖心说道:“圣女,随我们回宫吧。” “那越哥哥……”玉湖心走到穆越的身旁,搂住了穆越的手臂。 玉湖心搂着穆越的手让白若水皱了皱眉,然后对玉宫中其他人说:“把他带走。” 穆越将拳头握紧,用力地捶了一下玉湖心,然后对上玉湖心担心的眼神,对她露微微一笑,张开手,扣住了她的手指。 ------题外话------ 下一章,花花会看到哪个历史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呢?下一章出来前第一个在评论区猜到的奖励20123言情币。(提示: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凤求凰》谁写的?) 第六十一章 在封丘县停留了一日,便打听到了九霄殿要在十日后迎娶玉宫圣女。 九霄殿迎娶玉宫圣女,主要目的是要将玉宫收入自己囊中,那么成亲当日,九霄殿肯定会对玉宫监视起来,人一多,便会混杂,她就可以轻易混进玉宫。 还有十日,从这里到梁国主县睢阳快马加鞭来回需六日,时间来得及。 花念吟同钦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睢阳,钦书将花念吟带入一条小巷中的一家酒垆,还未进巷,老远就闻到酒的清香。 这酒香比一般的米酒更添了几分花的香醇,果的馥郁,只是一闻,就让人沉醉。 酒香入鼻,倒也让花念吟本来急躁的心顿时间安定了下来,与钦书一同下马,走进酒垆。 只见堂中满座,各是文人雅士在此喝酒诵读,让原本的酒香中更添了三分书卷之味。 一小厮走到他们面前,笑嘻嘻地对他们说:“二位客官,大堂客人已满,二位随我去后间雅座可好?” 钦书看了花念吟一眼,征询她的意见,花念吟不做声,微微点了点头。 小厮将他们二人绕过大堂,来到后院,经过一长廊,长廊靠墙,墙上绘有山水墨画,此画线条流畅,墨色晕染,简笔了了勾勒,便将山水花草树木的神形显现,实属佳作。 在现代,萧老爷子喜欢收集国画,家中有很多名人之作,而且她也随萧老爷子学过,所以对画作还是有一定研究的。 她停在画前,问:“此画为何人所作?” 小厮见花念吟眼底的欣赏,于是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表情回答道:“此画为我家老爷所画,若是姑娘喜欢,小的可以向姑娘引荐。” 花念吟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花念吟虽是喜爱,却未想做深研习。 长廊上百步一凉亭,亭中有屏相遮,小厮将他们带到了长廊不远处的一凉亭之中。 花念吟看了看,只见亭中三张长案,居中长案放有一云纹青铜园鼎,小厮正将鼎中檀香点燃,左侧之案放有笔墨牍砚,而右侧的长案上则放有一架古琴。 花念吟坐上居中的长案前,钦书坐于左侧,向后看,可以看见亭后院中盛开的百花,这里的环境倒也是轻松自在。 小厮将长案稍微擦拭了一下,然后问道:“二位客官,你们要点些什么?” 花念吟正准备开口,钦书却抢先她一步说道:“我们要一壶雨后龙井,一碟菊花糕,再加一大份杏仁酥。” 小厮听见后,神色微愣,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笑着说:“客官,菊花是秋天才开,如今正值春季,菊花糕是上不了了,而且小的这儿是卖酒的,客官不来一壶美酒?” 钦书听他如此说,继续说道:“既然菊花糕没有,便上一壶菊花酒吧。” “菊花通常是用来煮茶,酿酒还是闻所未闻,待小的去问问我家老爷,再来给客官回复可好?” “如此甚好。”钦书答道。 待小厮下去后,花念吟便开始思索起钦书刚才的话,想通后,脸上便露出了然的笑容。 皇室子弟为“龙”,所以钦书说的雨后龙井中的“龙”指的便是墨如斯了,表明了自己是他的人,而他最后说的“再加一大份杏仁酥”,也就是说,他要见“贾谊大人”的谐音。 而所谓的菊花糕、菊花酒,只是给了他一个去通传的理由而已。 此言并不是一听就能听出,定不是钦书一时所想,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暗语吧。 不一会儿,一名侍女便将龙井茶和杏仁酥端了上来,这里不似寒水岛上有玉制的茶杯,也不似凌决门和其他地方用的用的清爵,这里用来装茶的是竹子做的茶杯。 花念吟举起茶杯,广袖遮杯,轻轻品了一口,茶叶的幽香加上竹杯散发出的清香,再加上这竹杯可能盛过酒,所以还带着微微的酒香,果然与众不同。 一杯尚未饮尽,那小厮便回来了,对他们说:“客官,我家老爷说,菊花酒是有,但是酒才埋下不久,不宜挪动,客官若是想要品尝,还得移驾前去。” “既然来到此处,自然是想要品尝美酒,不过移步之劳,又有何妨,你带我们前去便是。”花念吟说着,便起身。 小厮在前面领路,花念吟同钦书走在后面,继续绕着长廊前行,下了长廊后,走过院中一条小径,来到了一苑前,门上写着“绿绮苑”。 走到门前,便听见里面传出的丝竹之声,琴声悠然,每一个音阶在弹奏之人手中都如此灵动,宛如天籁之音。 “客官,我家老爷就在里面。” 花念吟不自觉地被琴声所吸引,朝里面走进去。 一走进,青石铺路,道路旁绿草呈茵,一池清水波光粼粼,池边有一水榭,一男子坐于水榭中弹奏古琴,水榭上还有一女子,正随着他的琴音舞动。 男子身着月白长袍,嘴角带笑地看着跳舞的女子,女子青色曲裾,舞动时身姿娉婷。 花念吟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与墨如斯,在寒水岛上,她也曾和墨如斯一起,一人弹奏,一人舞动。 “客官,那是我们夫人。”小厮指着青衣女子说道。 小厮的话,这才让花念吟回过神,却发现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擦拭了一下后,花念吟才仔细看水榭上的二人。 男子大约四十左右,女子二十有余,莫非,这是贾谊的儿子和儿媳? 不愿打断二人,花念吟等人等一曲结束后才由小厮带着往前,来到水榭之上。 “老爷,这二位便是点菊花酒的客人。” “知道了。”男子看见他们,吩咐小厮先下去,小厮走后,男子才笑着对花念吟说道:“在下司马长卿,敢问二位找在下是为何事?” 男子的自我介绍也是让花念吟稍稍一愣,他姓司马,那么便不是贾谊的儿子,那么此人又是何人? 花念吟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人物中姓司马的,不禁开口问道:“敢问先生可知道司马相如?” 男子听言,倒是一笑,然后回答说:“在下姓司马,名相如,字长卿,不知道姑娘所说的司马相如是否就是在下。” 第六十二章 男子的回答比花念吟知道他不是贾谊的儿子更加惊讶,不过这回花念吟倒不像当初看见刘彻时那般激动了,毕竟走进了这个局中,她就做好了遇上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的准备了。 很快,花念吟便平静了下来,然后说道:“早闻先生辞赋精通,所以对先生仰慕已久,如今一见,自当心中欣喜。” “姑娘过奖了。”司马相如很平静地回答,不见丝毫骄傲之态。 花念吟转过头,又看向司马相如旁边的美丽的女子,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司马相如之妻卓文君了吧。见她肤洁如皓雪,美目嫣然恬淡,简单的堕马髻垂于身后,尽显温婉,又从目中透露出聪慧之色。 这样的女子,也难怪司马相如要一曲《凤求凰》将她求之。而且她也比一般女子多了寻求幸福的勇气,不嫌司马相如家中贫穷,愿意不顾家中反对,与司马相如私奔。 卓文君见花念吟看向自己,也朝她微笑着点点头。 钦书在听见男子介绍说他是司马相如,心中便了然了。 他来之前贾大人让他来这,并且告诉他暗语,但是他并不知道到底自己会见到谁,原来是司马大人。 他知道,司马大人是贾大人的门人,但世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曾在景帝时担任武骑常侍,其实他是被贾大人安排在景帝身边的,可惜却被景帝有所察觉,对他防备,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后回来,又被安排在了梁孝王刘武身边。 如今梁孝王刘武已死,就暂时隐居。 虽是隐居,但司马大人依然很得贾大人的信任,于是钦书便开口说道:“司马大人,小的是王上的护卫,而这位,便是王后。” 钦书的话音落下,花念吟也随着他的话取出胸前的青璧,司马相如一见花念吟手中的青璧,立刻恭敬地跪下行拜礼。 “臣司马相如拜见王后娘娘。” 司马相如身旁的卓文君也随之跪下,说道:“民妇卓文君拜见王后娘娘。” “平身。”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虽是表面平静,但是心中却有疑问,钦书早已通知贾谊自己会来,为何司马相如等人却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呢? “王后娘娘,请上座。”司马相如说道。 花念吟走到司马相如之前所弹琴的案前坐下,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这便是“绿绮琴”了吧,不愧是千古名琴。 “王后娘娘,民妇去准备一些酒水,便先行告退。”卓文君来到花念吟面前,恭敬说道。 花念吟点头,然后示意钦书和司马相如坐下。便开口说道:“司马先生,在之前,贾先生可有告知你我会前来?” 花念吟并未在司马相如面前自称“本宫”,她知道司马相如是可用之人,所以她给他足够的尊敬。 “回王后,贾大人只是告知在下,会有人前来,并未告知是谁。” 贾谊为何不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人?莫非,他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贾大人如今在哪?” “贾大人在听说王上昏迷后,立刻亲自前去封丘县安排人去夺取玉莲心,明日才能回。” 也是,墨如斯的昏迷,花念吟心中着急,贾谊心中也急,若是墨如斯有个万一,那贾谊多年的筹谋也都付之东流,所以他不得不加快寻找解药的速度。 紫冰藤的种子已经取得,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远在西域,若湘竹所言属实,万年雪参成了大月氏进贡大汉的贡品入了长安,那么,若是贾谊朝中有人,便可想办法得到万年雪参。 所以,离梁国最近,却不易得到的玉莲心,就成了贾谊最迫切想要得到之物了。 “既然贾先生要明日才回来,那我便在此休息一晚,就劳烦司马先生为我们安排住所了。” “王后愿意入住寒舍,是在下的荣幸。” 正当花念吟起身时,苑子门口传来了吵闹之声。 “长卿,长卿!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来你这儿喝酒,你还要收我钱。” 光听说话之人的声音,便可以听出此人喝了酒,而且还不少。 司马相如听见说话,对花念吟抱歉说道:“王后,在下先为你安排住所。” “那是何人?”花念吟问道。 司马相如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一个老酒鬼。” “谁是老酒鬼?谁是老酒鬼?”司马相如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囔囔着朝司马相如扑了过来。 花念吟一看,此人面色发红,一身的酒气,眼神迷离,似醒非醒地抓着司马相如的胳膊刘欲倒去,司马相如立刻抓住了他。 “你说,咱俩啥关系,我来喝你的酒,你还收我的钱,你这也太不……呃……道德了吧。”那人说着,还对着司马相如打了个嗝,又是一股酒气散开。 “老酒鬼,先别提酒钱了,我这有客人。”司马相如的脸色略显尴尬。 听司马相如这样一说,那人才注意到一旁的花念吟,转过头打量着花念吟,酒后的目光迷离,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向哪里,反正咧嘴一笑后说道:“你到哪请来的这么漂亮姑娘当作侍女,小心你家文君吃醋。” “你胡说什么?这位可是梁王的夫人,王后娘娘。” 本来就好奇喝醉之人身份的花念吟,在听见司马相如这样轻易就把自己的身份说于此人听,可见他也不一般。 “王……王后。”那人吞吞吐吐地说了这几个字,又转回头看向花念吟,眼睛瞟到她脖子下的青璧,这才确定了司马相如的话。 于是他放开司马相如的胳膊,脚站不稳地打了个踉跄,幸好被司马相如给扶住。 “别……别扶我,我……我自己……能站稳。”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将司马相如的手一拍,让后缓缓地转身,面对着花念吟,慢吞吞地往地上跪去,一边跪,一边说道:“臣主……父偃,拜……拜见……王……” 他的话还未说完,脚下一个不稳就已经朝后面倒去,摔在了地上。 司马相如正想去扶他,却见他已经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并且还换着舒服的睡姿。 虽然他睡着了,但是花念吟还是听清楚刚才他说的,他叫主父偃。 看着倒在地上的酒鬼主父偃,花念吟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王后,主父偃此人才华横溢,就是喜欢喝酒。”司马相如解释道。 花念吟也不做过多深究,只是点了点头,说:“你照顾他吧,你让人安排我和钦书今晚住的地方就好。” 这话若是他人说出,还以为是因为主父偃的失礼,为司马相如的怠慢而说的生气之话,可是此话从花念吟口中说出,便只是普通的陈述,反而显得平易近人。 虽然花念吟如此说,可司马相如却不敢如此做,他让几个小厮扶主父偃去休息,自己带花念吟和钦书安顿。 ------题外话------ 司马相如:西汉著名赋学家。卓文君:司马相如之妻,西汉才女。主父偃:西汉名臣。 第六十三章 饭后,花念吟闻琴声,来到“绿绮苑”,水榭上司马相如正在抚琴。 见花念吟到来,也并未像白日那般恭敬地立刻起身,而是平静地说:“王后,请随意坐。” 花念吟并未言语,而是坐到他旁边的案前,案上放有一铜鼎袅袅青烟,还有一壶清酒和四个竹杯。 司马相如一边抚琴,一边开口说道:“相如有幸听过王上抚琴,绕梁三日不绝,今相如在王后面前弄琴,倒是怕辱了王后之耳。” 花念吟一听此言,虽是谦逊之话,但却还是隐隐约约有在同墨如斯比较琴艺的意味在里面。于是轻轻一笑,右手执壶,左手拿起一个竹杯,将竹杯斟满,放于鼻翼轻嗅,酒香而不腻,轻酌一口,唇齿留香。 花念吟将酒杯举起,对司马相如说:“此酒不错,敢问先生这是何酒?” 听见花念吟并未接自己的话,而是将言语转移到酒上,司马相如倒也并未生气,而是回答花念吟:“此酒为拙荆所酿,未曾命名。” “如此好的酒,没有名字实在可惜。”花念吟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既然是司马夫人所酿,那么就取名为‘文君酒’如何?” 司马相如却是并未认同,“古有杜康之酒天下名,并且流传久远,文君所酿之酒相如自认为是好酒,愿流传于世,但是相如与文君不过等闲,何苦以己名为酒名呢?” 花念吟突然起身,走到水榭当中,看着波光不惊的水面,说道:“一名而已,先生又何必过于介意?就如这水中的月影,再怎么圆,也不过虚幻而已。” 司马相如突然停止了弹奏,然后苦笑着说道:“王后说的对,镜花水月而已,倒是相如过于执着了。” 花念吟一个转身,与司马相如对视。“若我猜得没错,先生此意,并非是看不透镜花水月,而是先生想作这天上的月亮,永恒于天,流芳百世吧。” 花念吟的话让司马相如哑语,低眸半晌后,转身看向天上的月亮。 花念吟没有猜错,司马相如此人一身才华,却将光芒收敛,虽在贾谊身边做事,但依然不能正大光明,如今靠着卓文君家中的帮助开的酒垆生活,想必,他的心中也是不甘心的吧。 在白日离开之后,花念吟向钦书打听后才得知,司马相如本名司马长卿,却因为仰仗战国著名丞相蔺相如,而改名为司马相如,试问,一个自认为有一国之相才华的人,怎甘愿屈居于这样的小酒垆里? 迟迟已久,司马相如转过身,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迷离,而是一种坚定的豁然。对花念吟说道:“梁王和贾大人对相如有恩,即使水月镜花,相如也是甘愿。” 司马相如的衷心,花念吟自然不会怀疑,只是花念吟在心中隐隐地担心,担心如今她经历的历史已非她认知的历史,若是司马相如的才华就此被湮没,那便不再是可惜二字能够形容得了。 花念吟再次走回她之前坐的案前,举起案上的竹酒杯,回身对他说道:“既然如此,此酒名为‘文君酒’还有无不可?” 司马相如释然一笑,说道:“此酒为文君所酿,取名‘文君酒’自然应当。” “先生琴艺高绝,我虽常听墨弹琴,但先生的琴音与墨的各有千秋,刚刚先生一曲未尽,不知我是否有幸听到完整的?” “王后愿意听相如的琴音,相如自当愿意。” 绿绮琴的琴音在水榭内回响,弹奏之人专心抚琴,倾听之人品酒细听。 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只是这短短的一次相会,改变的,将会是二人今后的一生。 第二日晌午,钦书来到花念吟的房中,告知她,贾谊已经回来了。 按常理,贾谊回来,该是贾谊来拜见她,以示君臣之礼,目前整个梁国全都在贾谊的控制之下,虽说墨如斯才是梁王,可不得不说,贾谊此时才是是梁国的主。 而且贾谊是墨如斯的太傅,也就是老师,既然如此,那么她去见他,倒也算是尊师重道。 “钦书,你在门外暂且等候,待我换件衣服便与你同去见见贾大人。” “喏。” 花念吟从包袱中拿出一件朱红曲裾换上,朱红色穿在她的身上,衬托她雪白的肤色更加细腻,高贵却不张扬,朱红色偏暗,可穿在她身上,只是显得略微成熟,而并非老气。 她从水中穿越而来的时候,身体变成了她十三岁时的模样,可是她眉宇之间的韵味却没有减少,而且她这一年里,身高长得很快,身体也逐渐发育,忽略掉眉眼中的青涩,她的身姿已经显现出前凸后翘般的玲珑。 她本是二十六岁的女人,很多时候,她都会忽略掉自己如今才十四岁,所以在她与墨如斯成亲之时,她都忘记了自己尚未及笄,很显然,墨如斯也忘记了。 或许他不是忘记了,而是他只想将她早点拥有。在寒水岛那样与世无争的地方,又何须过于被世俗所约束? 毕竟,再过几个月,她也差不多及笄了。 她执起黛石,为自己画眉,将眉画好,会显得更加有精神。 最后,她将一直藏在里衣内的青璧拿出挂在胸前,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有出门,钦书看见的是花念吟一脸的慎重。 花念吟脸上的慎重,也让钦书的心开始紧张起来。 穿过庭院,走过长廊,终于来到一处凉亭,只见亭中放有一案,司马相如正同一白须老人对坐下围棋,而昨日所见的主父偃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坐在一旁观棋。 凉亭很是安静,只听得见棋子落下的声音。 花念吟在凉亭的十米处停下,并未上前打扰。 这一局棋似乎下了很久,从晌午一直下到日落时分,而花念吟也一直在一旁等候。 她明白,贾谊一定看见了在一旁等待的她,可是他却故意无视,这是他对她的考验,古代男子,娶妻当娶贤,作为一国之后,更应该不骄不躁,他的考验,她受下。 终于,当夕阳没入山头,一子落下,胜负才见分晓,司马相如微笑着对贾谊说:“贾大人棋艺高超,相如自愧不如。” 年近六旬的贾谊伸手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眯眼笑着说道:“呵呵,我与你此盘棋下了一个下午,都是双方持平,若不是刚刚你一时晃神,落错一子,又何至于满盘皆输?” “贾大人说得对,是相如疏忽了。” 这时,花念吟才对身旁的钦书说:“钦书,你去通传吧。” 第六十四章 钦书一听,立刻像得到大赦一般,立刻抖了抖腿,站了一下午,一双腿都麻木到不像是自己的了,他带着一双僵硬的腿往凉亭处跑去。 “贾大人,王后娘娘前来拜访。”钦书向贾谊行礼说道。 “王后娘娘……”贾谊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花念吟,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请她进来。” 于是钦书退下,来到花念吟身边,对她说道:“王后娘娘,贾大人有请。” 花念吟什么也没说,便朝着凉亭走去。 一路走去,贾谊一直打量着他只在墨如斯的书信中听到过却素未谋面的花念吟,此女子的容颜,是他活了那么多年,见过了如此多的时间女子,却无一人能与之相比,可是太过美丽,也终是祸水。 而花念吟也直视着贾谊。贾谊虽然面带笑容,可花念吟是一个演员,为了拍戏,她研究过很多表情,她很轻易就从贾谊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冷淡。 贾谊顺着花念吟的脸向下看去,便看见了花念吟脖子上挂着的青璧,那可是先汉文帝给梁王的信物,此时却戴在了她的身上,纵使是夫妻,可他却如此轻易就将此物赠人,这可是大忌,若梁王就此沉迷于儿女私情,那该如何是好? 贾谊如此想着,而此时,花念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不论花念吟是谁,在青璧面前,贾谊不得不跪下,向花念吟行礼说道:“老臣贾谊,拜见王后娘娘。” “臣司马相如拜见王后娘娘。” “臣主父偃拜见王后娘娘。” 司马相如与主父偃一同跪下,异口同声说道。 而主父偃旁边那个五六岁的女童在眨巴了下大眼睛后,这才开口说道:“明月汐拜见王后娘娘。” “贾大人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各位先生也请起。” 花念吟虽然说是“快快请起”,但她却是不急不缓地慢慢弯下腰,亲手将贾谊扶起来。 “贾大人为墨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也就是念吟的父辈,该是念吟向贾大人行礼才是。” 说着,花念吟不等贾谊拒绝,便向他行了一个站礼。 “王后娘娘,老臣不敢当。” 花念吟看着贾谊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当,可却一副受之无愧的表情,也只是微微一笑。 “本宫有些话需私下同贾大人说,各位就先退下吧。” 花念吟突然转变的话,让贾谊保持在嘴角的笑容突然凝滞,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再次看向花念吟的目光时,多了一些复杂。 “喏,王后娘娘。” 其他人纷纷告退,只留下了贾谊和花念吟。 “你有何事需同老夫说?”人一退下,贾谊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冷淡。 花念吟对他的突然转变,不惊不恼,语气平常地说道:“该是贾大人有话要与本宫说吧。” 在司马相如面前都未曾用上的“本宫”二字的称呼,花念吟却将它用在了贾谊面前。 不是贾谊不如司马相如般值得敬重,他们二人相比起来,贾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花念吟必须要用这两个字,来提醒贾谊,她的身份。 贾谊也听出了花念吟话中之意,脸上有露出了笑容,可此笑容却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轻蔑之意,“你可知道,如今在世人眼中,梁王仍然是个已死之人,若是梁王登不上皇位,你永远上不了梁王的家谱,叫你一声王后娘娘,只是我们对梁王的尊重。” 贾谊此话倒是说得直白,若是平常女子肯定现在是大呼小叫地想要治他的不敬之罪,可落在花念吟身上,这一声“王后娘娘”,她花念吟还真不在乎。 于是她也不怒,依然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想大人应该是误会了,我自称‘本宫’,倒不是想要告诉大人我是王后,我与墨成亲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梁王,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墨,你们尊他为王,那么,这一声王后,我还是受得的。” 花念吟把话放在这儿,明明白白地告诉贾谊,不管世人承不承认,无论你贾谊承不承认,她都是墨如斯的妻。 而且,她愿与墨如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贾谊没有想到花念吟竟会如此说,之前见她愿在亭外等候,以为她不过是略有姿色迷了梁王的心的普通女子,可此时看来,这女子并不简单。 贾谊毕竟是在官场上混久了的,脸上的笑容有重新露出,然后话题一转,说道:“老夫可以念在你娘是梁王殿下的救命恩人的份上,认了你这个王后,老夫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从王后变为皇后。” 花念吟双眼微眯,心中暗自忖度:贾谊这个老狐狸,他虽说是承认了自己的王后之位,但却可以听出,他只是为了报花汀兰的恩,而且他的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听他的,助墨如斯登上皇位,而那之后,皇后是不是自己,也就不一定了。 花念吟一直看着贾谊,只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她猜不透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老匹夫。 一开始她以为他让她在亭外等候只是为了考验自己,现在想来是她错了,他让她等,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在让司马相如来此等自己的时候,也并未告诉他自己是墨如斯的妻子。 花念吟蹲下,看着贾谊和司马相如刚刚留下的棋局,棋面上白子居多,黑子为少数,白子为胜,黑子为负。 本来是已经胜负已分的棋局,花念吟点起一旁的油灯,借灯光又再次执起黑白双子自顾自地下了起来,一边下一边说:“王后也好,皇后也罢,之前我就和贾大人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墨为王,我就为王后,墨为皇,我就为皇后,哪怕他只是个庄稼汉子,我也当个庄稼婆子就好。” 她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愿受贾谊的控制,贾谊脸色一变,口气开始变得生硬:“梁王登基为皇,是文帝的心愿。” 花念吟只顾着弄棋,头也不抬地说:“那墨他愿不愿?” “梁王当然是愿意的。” 花念吟突然抬头,盯着贾谊的眼睛说道:“是他愿,还是你愿?” 第六十五章 花念吟的目光凌厉,竟一时让贾谊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之感,“自然是梁王的意愿,老夫只是辅佐梁王。” 得到想要的回答,花念吟将目光收回,继续低头落子,“请贾大人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你只是辅佐墨,墨并非你所控制,我是墨的妻子,尊你一声贾大人也是看在你对墨多年辅佐的功劳,墨想要皇位,不用任何人说,我也会去为他得到。” 一时之间,贾谊竟然说不我出任何话来反驳,此时天色已暗,于是贾谊说道:“这家酒垆比较安全,老夫就先将你安排在这里住下。” “不必了,明日一早,我便离开。” “你要去哪?” “自然是去为墨寻找解药,如今他昏迷不醒,不仅贾大人你心中着急,我的心中也不安。”花念吟起身,对贾谊一笑,“贾大人,我便先行告退了。” 花念吟不待贾谊回答,便走出了凉亭。 贾谊本来也想就此离开,可看见案上花念吟点燃的油灯还亮着,灯光的照耀,让贾谊看见了花念吟刚刚摆弄的棋盘。 此时的棋局已变,不再是白胜黑负,而是成了一局死棋,满盘棋黑白僵持着,仔细一看,每一颗子都在它固定的位置起着重要的作用,多一颗不能落下,少一颗不能撤去。 贾谊看着棋局,缓缓地在案前坐下,此棋局没有动他之前的任何一颗棋子,可是却在此基础上将棋局下成了死局,贾谊将手伸入棋盒,执起一颗棋子,却迟迟不能落下。 久久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花念吟离去的方向。 回到房间的花念吟,将胸前的青璧拿在手中,然后笑着说:“墨,这次,你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她和墨如斯成亲只是在寒水岛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这个王后也不过是一虚名,今日贾谊敢给她难看,也不过是因为她虽有王后之名,却无任何实权,所有的实权都掌握在贾谊的手中。 贾谊并不喜欢她,若是自己对贾谊唯唯诺诺地讨好,到终了,也落不到什么好。 既然如此,还不如和贾谊摊牌,相信只要墨如斯还活着,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花念吟将青璧收好,走出房门,对门外的侍女说:“去告诉钦书,让他今晚收拾好,明日启程。” “好的,姑娘。”侍女应声后离开。 玉宫中。 玉绮衣面对着窗外,看着外面下着的蒙蒙细雨,问道身后的白若水:“圣女还跪在外面?” “是的。”白若水回答。 “那个男子现在怎么样了?” “在牢中吃喝照常,可依然一言不发。” “查到是什么人没有?” “只查到他在醉花楼杀了一个客人,并且带走一个青楼女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查到。” “嫖客,杀人犯。”玉绮衣在口中念着,目中露出几分怒意,“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和圣女一起,派人将他杀了吧。” “宫主,圣女将那小子维护地紧,将他杀了,若是圣女得知该怎么办?”白若水虽然不喜穆越,但是想到玉湖心,脸上还是露出些犹豫。 白若水的话也让玉绮衣犹豫了,她回过身,用食指弯曲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摆了摆手,说道:“那就先别动他,我让你选的人,选好没有?” “已经选好。” “明日,便是九霄殿定下的日子,白长老,在明日卯时之前,我会闭关修炼,在我出关之前,宫中所以事物都交给你了。” “是,宫主。” “你先下去吧。” 白若水离开以后,玉绮衣来到梳妆台前,拿起桌上的木质雕花妆匣,从里面拿出一支银簪,银簪看似普通,簪头为孔雀羽花案,中间的镶有一颗大的绿色晶石,其他羽毛上镶嵌小的宝石珠粒。 这只簪上虽然镶有晶石,但晶石的光泽却远远没有其他的收拾耀眼,在这些首饰中显得再普通不过。 玉绮衣拿着这只簪,小心翼翼疼惜地抚摸着,叹了口气之后,便来到一方软塌上盘腿坐下。 她运用内力,将簪头上的绿色晶石用指甲取出,然后将簪放于一旁。 双手相合,将绿色晶石放于掌中,将内力输入晶石当中,顿时间,晶石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玉绮衣将晶石悬在空中,晶石上的绿色一丝丝流入玉绮衣的体内。 这块绿色晶石,不是它物,正是花念吟苦苦寻找的玉莲心。 与此同时,在玉宫的地牢中,一男子面前也悬浮着与玉绮衣身前同样的绿色晶石。只是男子身前的晶石没有玉绮衣的那块那么大罢了。 穆越努力地将玉莲心上的能量吸收到自己身上,只见他面色发红,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当玉湖心将这块玉莲心给他的时候,因为他的内力不足以吸收过多,所以他每天只是吸收一点,而明日,便是九霄殿约定要娶玉湖心的日子,他不得不在一日之内,将剩下的所有能量全部吸收。 跪在宫主寝宫门外的玉湖心原本闪亮的大眼睛中此刻尽是忧伤,原本红润的脸上也尽显苍白。双眼红肿,跪着的身体也摇摇欲坠。 白若水端着一碗姜汤,撑着伞走了过去,来到玉湖心面前蹲下,心疼地说:“圣女,喝点水吧。” 看见白若水,玉湖心抓住了白若水的衣袖说:“水长老,求求你了,放越哥哥出来吧。” “圣女,玉宫女子私会男子是重罪,宫主不惩罚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听了白若水的话,玉湖心缓缓松开了白若水的衣袖。 “圣女,别跪着了,小心点身体,喝点姜汤去休息吧。” 白若水担心的话让玉湖心无动于衷,白若水用手剥开玉湖心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的发丝,柔和地开口,“圣女,你先去休息,我去同宫主求情。” “真的?”玉湖心抬头,渴望地看着白若水。 “是的。”白若水点头。 “谢谢水长老。”玉湖心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来,圣女,把姜汤喝了,暖暖身体,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着凉的。” 白若水将手中姜汤递了过去,玉湖心这才慢慢接过,将姜汤喝下。 白若水看着玉湖心将姜汤喝尽,然后接过玉湖心递回来的空碗。 “水长老,不用管湖心了,快去向宫主求……情。” 玉湖心刚刚说完,只觉得一阵晕眩袭来,然后昏了过去。 白若水接住昏倒的玉湖心,然后说道:“白叶白菱!” 两名白衣的玉宫女子立刻一个翻身落在白若水身后,向白若水行礼道:“在。” 白若水将跪着的玉湖心扶起,转身对两名女子说:“你们将圣女扶回玉潭小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她出来。” “是。” 白叶白菱带着玉湖心离开后,白若水往玉宫的另一处别院走去。 第六十六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六十六章 别院内,一女子坐在床上,从窗外看见白若水前来,立刻起身下床为白若水开门。舒悫鹉琻 “白芍,你准备好了吗?” 女子浅浅轻笑,苍白的脸色如同一朵白色芍药花般轻柔。 白芍点头,说:“准备好了,我是该走了吗?” 白若水看着女子的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狠了狠心,说道:“嗯,你跟我来吧。” 白若水带着白芍来到玉宫中的另外一处华丽的寝宫,在此过程中,她一句话也没说。 白芍看了看华丽的寝宫,眼中勉强是表现出一种欣喜的模样,赞叹道:“好美的寝宫,我这一辈子,还从未住过如此美丽的寝宫,今晚能够住上一晚,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她的话,让原本就心中哀伤的白若水立刻停下脚步,然后抓着她的手对她说:“白芍,若是你现在拒绝,我立刻可以去换人。” 白芍抽出一只手,覆盖在白若水的手背上,抿嘴笑道:“若是换了别人,水长老同样也会舍不得的。白芍是愿意的。” 白芍说完,便将双手抽出,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拿起台上妆匣内的胭脂,用手指粘上一点,轻轻抹在自己脸上。 “水长老,白芍从小因患有顽疾,被父母所抛弃,幸得玉宫收养才以活至今日,白芍自知活不长久,如今玉宫受敌,白芍愿以命报恩。” 白若水想起她几日前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更是一阵堵塞,可若不这样做,死去的将会是整个玉宫。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妆台前白芍的背影,然后立刻转身,对门外之人说道:“来人,将九霄殿送来的所有嫁衣都拿来,让圣女试穿。” 她的声音清冷,可是却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一滴泪水也随之落下。 与此同时,一滴泪水也滴落在妆台上,带着胭脂的香味。 月光尚未离去,黎明尚未破晓,玉宫中便开始忙碌。 而此时,九霄殿前来接亲的人马已经敲锣打鼓地赶来,喜娘说着吉祥话进门,看着玉宫的寝宫一直“哇哇”惊叹,一张大红唇都张到了耳根。 喜娘来到妆台前,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为新娘梳头。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赏。”白芍开口说。 侍女递给喜娘一个红包,喜娘双眼冒红心地接过红包,然后说:“我先出去在外面帮忙,等吉时到了,我再进来叫姑娘。” “嗯。”白芍点头。 喜娘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鹅黄衫女子走进,喜娘知道她是同自己一路从男方那儿过来的,于是心情好地笑眯眯与她打招呼,可女子只是下巴抬起,一脸清高地无视她走过,进入房间。 喜娘热脸贴了冷屁股,脸色一变,哼哼了两声,摸到手中重重的红包,立刻又露出了笑脸。 鹅黄衫女子走进寝宫,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妆台前的新娘,然后从袖中掏出一轴画卷,将画卷打开,里面正是玉湖心的画像。 女子拿着画像走近妆台,对着新娘说道:“劳驾新娘转过头来,让奴婢看上一眼。” 白芍已经从铜镜中看到她手中执有画卷,一颗心瞬间被提起,她立刻掩饰住慌乱,怕对方也从镜中看见自己的模样,于是立刻站起身,将铜镜拿起往地上一摔,“放肆!女子出嫁前,除了自己家人和喜娘,谁也不能见,更何况是男方之人,你给我滚出去!” 对于白芍的怒气,黄衫女子却是无动于衷,依然冷冷开口:“请新娘转身。” “你给我出去!”白芍背对着她,用手指向门外。 “请新娘转身。”女子再一次重复道。 白芍给旁边的两位玉宫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侍女立刻领会,然后上前一步走到黄衫女子面前说道:“姑娘,新娘出嫁前不宜见生人,这样不吉利。” “姑娘,请回吧。” 侍女的话,不但没有让黄衫女子离开,反而眉间的阴郁加深,语气更加冷地说道:“请新娘转身。” 白芍知道定是躲不过去,于是将手偷偷伸进衣袖,一边扣住袖中隐藏的暗器,一边转身。 当女子看清白芍的容貌并非画中之人时,还没来得及她惊讶,三枚旋刀就向她飞来,她立刻一个空翻,用脚踢开一枚,躲开了一枚,还有一枚,直直地朝她面门射去。 女子来不及躲,急急后退。 白芍因为从小体弱,所以无法修炼剑法,而她的飞刀,却是玉宫中数一数二,而且以快取胜。 女子向后退的速度比不上飞刀射来的速度,眼见着飞刀就要划向自己的脸上,女子情急之下将嘴一张,咬住了飞刀。 刀面与牙齿相碰,嘴唇被刀锋划伤,一丝鲜血流出。 女子将飞刀吐出,抽出手中之剑,便向白芍刺去。 白芍身边的两名侍女立刻抽出案底下的剑,同黄衫女子打了起来。 黄衫女子武功不一般,两名侍女很快便处于下风,白芍又拿出两枚旋刀射向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躲开一枚,还有一枚她躲不过去,便立刻将一名侍女的刺伤,将她挡在自己身前,飞刀射入侍女的体内。 “快来人!有刺客!” 屋外突然传来惊呼声,黄衫女子以为说的是她,一时间慌了神。 女子将手中的剑在手中旋转,提高内力,毫不留情地刺入另外一名侍女的腹中。 两名侍女都已死去,白芍眼中流过哀伤,再次飞出三枚旋刀。 女子用剑挡下两枚,便向白芍刺去,第三枚她不躲不避,任飞刀将自己的手臂划伤。 用剑,白芍不是黄衫女子的对手,白芍看着剑刺向了自己的胸膛,然后缓缓倒地。 黄衫女子见三人都已倒下,她要立刻回去复命。 女子转身,刚走几步,便觉得一阵晕眩袭来,立刻察觉不对劲,低头往手上一看,整只手全部都黑了。 飞刀上有毒! 她很快意识到这点,可惜,已经晚了。 黑色的血从她口中流出,然后往地上倒去。 而此时,白芍从迷糊的眼中看见黄衫女子中毒倒地,这才闭上了眼睛。 整个新房,血腥味充斥着。 新房外,抓刺客的声音还在,却不知突然新房的窗户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偷偷从窗户外翻了进来,躲在屏风后面。 第六十七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六十七章 “刺客往这个方向跑了,大家仔细搜查。舒悫鹉琻” 屋外有传来声音。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已经有人将这块团团围住了。 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念吟。 花念吟本来是想着扮成九霄殿中的人,混进玉宫,可九霄殿的人竟然会将每个人都安排到固定的位置,而她和钦书,便在安排时,被人给发现不是九霄殿的人,于是她和钦书便立刻往不同的方向逃跑。 而她,便来到了这里,看见喜娘站在外面,定是新娘所在的地方,有新娘在,他们也不会轻易进来搜查。 而此刻钦书还不知道在哪。 花念吟躲在屏风后面,听着外面的喧闹,而屋内却没有一点动静,觉着奇怪,便走出了屏风。 一走出屏风,她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四名女子,哦不,是四具尸体。 她走到尸体旁边,用手探了探温度,都是刚死没多久,两具剑伤一剑毙命,另外两具死于同一种毒,花念吟看见了落在地上的飞刀,她拾起飞刀,看见上面抹着的毒正是其中两具被所中之毒,而且伤口也吻合。 再看其中一名黄衣女子手中的剑的大小,也正好与两具剑伤的伤口相吻合。 花念吟职业的法医观察力立刻显现出来,玉宫女子素来穿白,而这鹅黄色,便让她想起了那晚给公子赋抬轿子的四名黄衣女子。 为什么公子赋的手下会来杀玉宫圣女,也就是今日的新娘?难道她是想让新娘已死,便可挑起事端,攻打玉宫? 玉宫圣女就如此不堪一击? 花念吟将目光放在了身穿新娘装的女子脸上,女子虽然面容清秀,但绝对到不了能够让公子赋见一面,就说要娶的程度。 她看到了地上掉落的画卷,花念吟拾起,打开,画像中的女子,玲珑如玉,只是一眼,她便认出了,正是那日她在客栈遇上的给了她玉佩的女子。 她脑海中浮现出女子如莲般清纯的笑容,这样的女子,不容易被人忘记。 隐隐地,她也大概地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了。 可她此刻担心的,不是死去的四人,而是她要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正当她想着,门外便有喜娘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他们说来刺客了,里面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花念吟定了定神,回答道:“没有,我很好。” “没事就好。” 花念吟想着,若他们不将自己搜出来,肯定是不会将人撤走,而能从这里正大光明走出去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新娘。 没办法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花念吟看了一下寝宫内,案上还放有几身嫁衣。 当时公子赋送来时,便是送了好几身衣服让玉湖心自己挑选。 花念吟刚换上嫁衣,便听见又有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我们担心你的安危,请允许我们入内搜查。” 此时,花念吟正在给自己快速地画着新娘妆,妆很快便画好了,可这头发该怎么弄?花念吟来不及,便拿起一只红色如意簪将头发挽起。 她还没有回答,便听见门外又传来另一道声音,“大胆,这是我们圣女的寝宫,今日是圣女的大喜之日,怎么可以让你们进去搜查!” “若刺客真的躲进了房内呢?” “你以为我们圣女的武功是浪得虚名吗?还是你看不起我们玉宫?” …… 外面的争吵正好给了花念吟时间,她将地上死去的新娘将衣服换下,换上了她之前穿的衣服,然后将那身新娘着装藏好。 她走到门口,门口依然在争吵,看来,只有赌一把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房门打开。 她的突然开门,让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全部看向她。 她身上的新娘装让九霄殿人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而玉宫中人却是一脸好奇。 “你……”其中一个玉宫女子忍不住开口,“是谁”两个字还没问出口,就被白若水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刻闭上了嘴。 白若水打量着花念吟,心中虽然也是不解,可却没有立刻说出来,只是静观其变。 玉宫中人的反应,让花念吟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你们不用吵了,刺客已经死了。”花念吟漠然地开口,像是一切都与她无关。 “刺客死了?”九霄殿的人不信反问。 “你们不信便进去看吧。” 花念吟让了一个位,示意他们进去。 九霄殿的人也不客气,迈开步子便走了进去。 “进去看看。”白若水也说道。 众人一进寝宫,便看见倒在地上死去的四人。 “刺客来偷袭我,可还轮不到我亲自出手,你们九霄殿的这位姑娘便先替我出手了,刺客擅长暗器,而且暗器上有毒,这位姑娘不幸中了暗器,也去逝了。” 九霄殿中有一人去检查尸体,发现正如花念吟所说,而且玉宫素以剑法和绸带闻名,并未听说有使用暗器,所以倒也相信了花念吟的话。 而一旁的白若水,却是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而其他玉宫之人也是同样,别人不知,她们却是清楚,被花念吟说成刺客的人,正是白芍。 可此时,她们什么也不能多说。 “大喜之日见血,实在不吉利,还请各位告知九霄殿殿主,将婚期改日吧。” 若是他们离去,自己就会落在玉宫的手上,只要能够留在玉宫,那么,她就有了更多机会去打听玉莲心的下落。 花念吟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着,可事实却不如她所想。 “殿主吩咐过,无论今日发生什么,婚事都要今日举行,现在吉时已到,请夫人上轿。” “水长老,你说该如何?” 花念吟问向白若水,她以为白若水会将自己留下审问,可白若水却说:“既然殿主坚持,吉不吉利也就一个说法问题而已,吉时已到,也不耽误了。” 花念吟不知道,白若水想着的是,如今九霄殿大多数人都见过了花念吟的模样,倒不如将错就错,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人,但预定的计划,必须今天进行。 “喜娘,送圣女上轿。”白若水对门口的喜娘说道。 “新娘子上轿喽!”喜娘吆喝一声,接着便听见了四处鞭炮齐鸣的声响。 喜娘将红盖头盖在花念吟头上,将她送上了花轿。 远处躲藏的钦书在花念吟之前开门时便看到她了,他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却看见花念吟竟然被人送上了花轿,然后,他看见花念吟从手中扔下一个东西。 待人都走完,钦书这才上前,拾起花念吟扔下之物,那是一枚小小的珍珠耳环,花念吟将内力逼到指甲上,用指甲在珍珠上划出了两个字。 “截轿。” 原来小姐也看到了自己。钦书想着,便走回自己原来的地方,那儿竟然还有两个人。 “召集其他人,我们去截轿。”钦书吩咐道。 “是。”二人应声。 这二人便是贾谊在此之前安排在玉宫中的,能够进玉宫却能隐藏的,武功自然不一般。 第六十八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六十八章 坐在轿中的花念吟,心中自然无法平静,无疑,公子赋是见过玉宫圣女的,若到时候发现自己并非她,那绝对有苦头吃,所以她她才扔下了自己的耳环,她不知道钦书在哪,但这边动静如此大,钦书安全了,肯定也是会寻过来的,但愿他能够发现耳环。舒悫鹉琻 鞭炮声一直响到花轿出了玉宫,这样喧闹的声音,就连在地牢中的穆越也被惊扰到。 穆越听着鞭炮的声响,心中越来越急,他将内力全部集中,晶石上的能量快速被他吸取,直至完全消逝。 “啊!”穆越大吼一声,全身的肌肉紧绷,内力迅速爆发,将地牢的牢门震开。 牢房内发出的动静,让守在外面的玉宫女子闻声赶了过来。 “快,拦住他!”其中一人看见逃出来的穆越惊呼。 女子挥剑朝穆越袭来,穆越一个侧身,躲过了剑,快速地顺手扣住了女子的手腕,从她手中将剑夺下。 花轿走过了树林,绕过了山路,招摇大摆地来到了市集。 “这是谁家娶媳妇,这么大的派头。” “你看后面还跟着那么多人,还有这么多箱彩礼,肯定是什么大户人家。” …… 大街上的人议论纷纷,而花轿内的花念吟,却是心中转过万千个对策。 “出了市集,我们便动手。”钦书等人一路跟在花轿后面,等待截轿的时机。 “是。”他身后的人低声回答。 花轿走得很慢,慢慢悠悠地走出市集后,又来到郊外的一座山头。 “喜娘,还有多远?”花念吟在轿中问道。 “不远了,过了这座山头就到了。”喜娘回答说。 而在轿中的花念吟却是越来越心急,若是等到了九霄殿,那便是公子赋的地方,想要逃跑,绝非易事。 正当花念吟想着,突然便传来一句男声:“把新娘交出来!” 听到声音,花念吟立刻露出了笑容。 “什么人?竟敢前来截轿!” 突然,花轿放下,花轿周围的的人立刻拔出手中的剑,将前来的男子给围住。 突然出现的男子,让一路跟在后面的钦书停下了脚步。 “此人是谁?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钦书身后的一个男子问道。 “先别动,静观其变。” 此时被众人围住的,正是从地牢中出来的穆越。 他从地牢出来,便得知花轿已经被送走,于是一路追赶至此。 穆越手持从玉宫中夺来的长剑,将玉莲心全部吸收,便是有了十年的内力,这些内力被他一时之间就吸收,身体承受不了,便会向外爆发,此时的剑在他手中,相当于平常的十倍威力。 九霄殿的人武功纵然高强,但在此刻的穆越面前,却变得不堪一击。 穆越一个跃起,手中之剑顷刻间挥了出去,剑所到之处,散发出强大的剑锋,途径的众人,眨眼间脖子动脉便被划破,血液喷出倒地。 前来送轿的玉宫女子纷纷退至一旁,白若水看着如今双眼发红,一心截轿的穆越也是惊讶不已。 之前自己和他交手他的武功绝对没有这么高,才短短几日,他的武功竟然如此大涨。 “白长老,我们该怎么做?” “先别动,看看再说。” 钦书也好,白若水也罢,心中都有太多顾虑,只有穆越,以为轿中是自己想要救的人,所以不顾一切地拼杀。 对于已经杀红了眼的穆越九霄殿的人也开始有些顾忌,但他们的职责就是将花轿中的人送到殿中,所以不论来者是谁,他们都要拦住,哪怕以死相博。 九霄殿里的人再次上前将穆越围住,穆越双拳难敌四手,他只好将内力全部灌输在双掌之中,然后快速起身,一跃悬空,将手中的剑狠狠劈下来,剑光射向众人,然后纷纷倒下。 人群倒下,穆越也是一口鲜血吐出。 穆越来不及缓气,立刻飞往花轿处,接着用剑划向轿顶,轿顶立刻落下,砸在地上溅起厚厚的尘沙。 穆越也随着飞入轿内,看着花轿中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 “湖心,越哥哥来带你回去。” 穆越的声音,听在花念吟耳中,倍感熟悉,心里狠狠一震。 花念吟立刻扯下头上的盖头,红盖头滑落,轿中二人都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穆越!” “芷柔!” 双方眼中的惊讶无以言表,可还没来得及他们惊讶,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哨音响彻山谷。 “我们先走。”穆越立刻搂住花念吟的肩膀,将她带出了花轿。 钦书看见花念吟被陌生男子给带出了花轿,便向身后的众人吩咐道:“上!” “是。” 可他们还未上前几步,山谷周围便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大量埋伏在周围的九霄殿人马全都出来了,其中一部分将中间的花念吟和穆越围成一个圈。 将他们围住的人武功在这群人中居上,花念吟和穆越相视一眼,花念吟问道:“我们试试,现代的武功的招式,和古代的招式,到底哪个厉害。” 穆越立刻领会花念吟所说的,于是一笑说道:“那我们就试试。” 二人说着,朝对方一点头,然后各自回想着当年他们在一起拍戏时,武术指导教给他们的招式,那时只是一些用来拍戏好看的招式而已,而现在,加上了他们各自所学的内功,再次用上,绝非好看那么简单了。 毕竟,现代的武术都是根据流传下来的武功进行过科学改良加精的。 没有了威亚,但是他们有轻功,穆越托起花念吟的腰,飞向空中。 花念吟将手搭在穆越的肩膀上,身体轻盈地空翻,到了穆越的身后,与她背对背站着。 花念吟取出腰间的玉笛,放在唇边吹奏,笛音化为一道道音刃射向欲飞上来的人。 “你还学会了这一招?有机会教我。”穆越转过头对花念吟说。 花念吟只是一笑,接着,将手中无色无味的药粉撒向下面。 被药粉撒中的人,瞬间便感觉浑身瘙痒难耐,纷纷扔下剑往自己身上抓起来。 “好样的,现在看我的了。”穆越嘴角勾起一笑,然后带着花念吟向下落地。 二人十指相握,花念吟借着穆越的力,将身体横空,脚顺着穆越的旋转,快速地踢在包围他们的人的身上。 然后穆越迅速将手一拉,把花念吟拉回,顺着花念吟回来之力,将自己推出去,攻击这些人的下盘。他们二人合作地默契十足,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第六十九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六十九章 穆越将力气全部逼向手腕,脚下扎着马步,这时一个手持长剑的汉子朝他袭来,他将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身体往后仰,躲过了剑,然后以右足为轴,在地上旋转了九十度,一手抓住了那人的脚踝,另一只已经将内力逼至手腕的手,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那人的脚掌之上。舒悫鹉琻 那人被穆越打了出去,被他所到之处的人接住后才停下。 而此时,花念吟已经飞向穆越的上空,吹奏着玉笛,她的内力尚浅,虽然袭击不了多少人,但他人也不能轻易地靠近她。 穆越也飞向空中,与花念吟背靠背,问道:“有没有让人立刻毙命的毒药。” “有。”花念吟点头,但是很快便接着说道,“但我不能用。” 杀人,用毒药杀人,这种事,她目前还做不出来,她有她的职业道德。 穆越理解她,他也不喜欢杀人,但这不是拍戏,此时的状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宁可你死,不可我亡。 突然,一根向花念吟袭来。 花念吟躲闪不急,但在她身旁的穆越却看见了,立刻灌输内力将她推开。 花念吟被穆越一推,立刻向下坠落,倒在地上。 “小姐。”此时,站在一旁观战已久的钦书才跑到花念吟身边,将她扶起。 而站在一旁的白若水,看见了银丝的出现,也很快明白了来者是何人,于是对身后的人做了一个“去”的手势,她身后的人,领会后,便向后走去,来到一处空地,拉开信号烟花。 花念吟立刻转头,看向还在空中的穆越。 那银丝没有袭中花念吟,很快便转向了穆越。 “穆越,小心!”花念吟急忙大喊。 穆越看见直直向自己心脏袭来的银丝,躲无可躲。 当银丝离穆越只差几厘米时,一根湖色的绸带突然从后方而来,将穆越的身体迅速卷住,向一旁一拉。 穆越看着湖色的绸带,立刻回头望去,绸带的另一方,正是急忙赶来的玉湖心。 原本紧绷的脸,在看见玉湖心的那一刻,渐渐舒缓了下来,露出一个微笑。 玉湖心飞到了穆越身边,目色紧张地说:“越哥哥,你没事吧?” 穆越一把将玉湖心紧紧拥入怀中,闭上了双眼,说道:“没事,没事。” “本座的新婚妻子,在这里和别人搂搂抱抱,这要我如何才能解气?” 话音由远即近,一个红袍男子从山后面走出,身后跟随的,是几名鹅黄衣裳的女子。 那人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容,鲜红欲滴的嘴唇,邪魅的眼角,更显妖娆。 此人一走出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整个山谷顿时安静了下来。 “公子赋,湖心不要嫁给你!”玉湖心上前一步,指着公子赋大声说道。 公子赋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嘴角依旧是那抹浅浅的笑容,看不出是喜是怒。 公子赋将目光放在玉湖心的脸上游走,接着,将目光转向到穆越身上,开口说道:“是为了这小子?” “是。”玉湖心毫不犹豫地开口,“湖心不喜欢你,湖心不要嫁给你,湖心喜欢越哥哥,湖心要嫁给越哥哥。” 玉湖心这么一说,更是将穆越推到了公子赋面前,可玉湖心没有想那么多,白烟长老告诉过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和自己喜欢的男子生小娃娃,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她知道,她和越哥哥在一起她很开心。 玉湖心的话,感动了穆越。 他听过无数的女生对他说话过喜欢这两个字,可这两个字从玉湖心的口中说出来,他的心中却是最温暖。 于是,穆越搂着玉湖心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可本座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公子赋眼神瞬间阴沉,红唇似乎一咬,就有鲜血滴出。“我再问你一次,嫁,还是不嫁?” 公子赋的表情让其他所有人都提起了心,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可唯独,当事人玉湖心不知。 在她心中,不喜欢,就不会嫁。 她盯着公子赋,坚定地说道:“不嫁!” “好,很好。”公子赋脸上的笑容加深,眼角微眯上扬,上前走了几步,却将目光转到了一身红装的花念吟脸上,并朝花念吟走去。 见公子赋朝花念吟走来,钦书立刻挡在了花念吟面前。 公子赋走到离花念吟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仔细地打量花念吟,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艳,然后笑着说道:“又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看来玉宫也并不想亏待我,换了圣女,倒还是给我送来一美人。你可知,你身上穿的,是我送去玉宫,给玉宫圣女准备的嫁衣?” “那又如何?”花念吟无惧的与他对视。 “你想嫁给我?” “呵。”花念吟轻笑,“这四条腿的野鸡不常见,可这到处开屏的孔雀今日倒是多啊。”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花念吟讽刺的话,让一旁的人都笑了起来。 公子赋抬眸,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人立刻收起了笑容。 “她不嫁,你也不嫁,那今日这个婚礼,我该去和谁结?”公子赋听似自哀自怨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是让人渗地慌。 公子赋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白若水,依旧云淡风轻地一问:“你说,这个婚礼,我该去和谁成亲?” 白若水默不作声,其他玉宫的人,也无一人回答。 突然,一名黄衣女子跑到公子赋的身边,低头对公子赋小声说了几句,公子赋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嘴角又勾起他习惯性的笑容,只是在抬头的时候,眼神中的邪魅似乎可以抵人心魄。 他再次看向白若水,语气一如平常地说道:“既然这个婚礼举行不了了,那么,我就将它改成葬礼吧,而且,埋伏在九霄殿附近的人,已经全都陪葬了。” “什么?”白若水等人大惊,没想到公子赋早已料到,而且那些人已经遇难了。 “我给你们最后一点时间准备,准备着去见他们吧。” 公子赋突然转头,大步朝黄衣女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们去吧。”公子赋轻轻一说,九霄殿众人全部朝白若水,花念吟他们杀去。 那些黄衣女子的武功十分厉害,钦书他们将花念吟保护了起来。 贾谊派过来的这些人,武功也是不弱,虽然说不上是一招制敌,但保护住花念吟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姐,我们现在。”钦书对花念吟说道。 九霄殿与玉宫之间的厮杀,他们本来就是外人,没必要将自己参合进来。 “不行。”花念吟说道。 钦书没想到花念吟会反对,于是急急劝说:“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九霄殿的人,很强。” “我知道。”花念吟也不想参合进他们之间的争夺,若是之前,她肯定会巴不得尽早离去,可如今穆越还在这里,她不能丢下他不理。 这时,突然数条紫色的绸带如天女散花般撒在空中,被击中的人瞬间受不了绸带上所带的力,只看见绸带碎裂,那一块如爆炸般轰裂,周围之人毫无还手的机会,便向地上倒去。 接着,又是数条绸带齐发,顷刻间,九霄殿的大多数人已经倒下,只留下了部分侥幸躲开的人。 “宫主!”白若水等人惊呼。 第七十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七十章 公子赋看见突如其来的情形,眼神中略显阴郁,低沉地说道:“这好久不见,玉宫宫主武功大有进展啊。舒悫鹉琻” “九霄殿杀我玉宫如此多人,本宫主要是再无进展,怎么将此仇给报回来?” 玉绮衣说着,便将绸带便公子赋呢方向袭去,下手毫不留情。 “是吗?”公子赋也毫不示弱,瞬间将将手中银丝射出,将玉绮衣的绸带撕裂。 同样的将绸带撕裂,这次却比上回困难了数倍,只是这随意一探,公子赋也可以感觉到,玉绮衣的内力上涨了十倍不只。 可公子赋不怒反笑,他的锁魂蚕丝可以将对方的内力吸噬到自己身上,若是将这内力吸收,那么,他的武功又可达到一个巅峰。 他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放于唇边轻轻一吹,哨声响彻山谷,很快,又是大量的九霄殿门徒赶来,齐齐跪在面前。 公子赋血红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是。” 这次来的人,比上一拨更加气势汹汹。 而玉宫中的人,也陆续赶来。 双方完全是以命厮杀。 此时,穆越和玉湖心已经被那几名黄衣女子给围住,虽然只有几人,但却比之前围住他和花念吟的众人更加难缠。 玉绮衣和公子赋悬于空中,绸带和银丝双双僵持着,公子赋想要从玉绮衣身上吸走内力,而玉绮衣却是将内力控制,让公子赋传入银丝上的内力无法前行,无法从中吸走。 接着,玉绮衣将内力加深,只听见轰碎的声音一响,下方的人也受到波及被震开,纷纷倒下。 紫色的绸带如落花般纷纷落下。 公子赋不敌地双手打开向后退,嘴角一丝鲜血溢出。 玉绮衣乘胜追击,再次伸出数条绸带便公子赋袭去。 看着面前纷乱的绸带,公子赋眼珠一转,突然身体向后一仰,将自己隐入了绸带当中。 玉绮衣不见了人影,于是将手中绸带舞动,绸带如水波般震动,将公子赋困在其中。 公子赋用银丝将自己缠绕,丝毫不受绸带的波动而震动,直直地朝玉绮衣袭去。 玉绮衣看见公子赋朝自己袭来,立刻将手一扬,绸带立刻爆裂,而被银丝保护着的公子赋却毫发无损。 绸带已经碎裂,公子赋也来到了玉绮衣的面前,一掌击向玉绮衣。 玉绮衣立刻出掌,接下了公子赋的这一掌。 二人双双全力以赴,内力的散发让整个山谷都地动山摇。 一掌过后,两人都往后退去,趁玉绮衣的绸带尚未发出,公子赋立刻发出成千上万的银丝密密麻麻向玉绮衣袭去。 玉绮衣来不及应对,只有使出内力围成保护罩将自己护在其中。 银丝被挡在防罩外面,公子赋一笑,便伸出一只手,点向控制银丝的手腕上太渊、灵道二穴。 很快,玉绮衣的内力便顺着银丝被吸入公子赋的体内。 果然是很纯的内力,吸收内力的公子赋一脸享受,之前体内的内伤也很快便好。 不是玉绮衣的武功不如公子赋,而是公子赋手中的银丝太过厉害。 在下方的玉湖心看见了上空的情况不妙,立刻将身上的玉藕千丝绫抛向玉绮衣所在的方向,用藕绫挡住了公子赋的银丝。 藕绫让玉绮衣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拿住藕绫,再次向公子赋袭去。 上空中的二人打得难分胜负,而下面,却是玉宫之人节节败退。 原本玉宫就已经安排了大量人马埋伏在九霄殿外,却不幸遇难,所以目前玉宫本就属于以一敌三,再加上这里离九霄殿近,在九霄殿的地盘上,他们的人层出不穷。 玉宫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不敌,死伤无数。 上空的玉绮衣全力对付公子赋无力分心,而白若水已经受伤,在她的眼中,除了心急,还是心急。 钦书他们如今加入了战争,已经被九霄殿的人视作是玉宫的人,此时想要抽身,也抽托不了。 当玉绮衣低头一看,看见躺在地上的,大多都是玉宫之人的尸体,她的心中痛苦不堪,若再这样下去,今日便会是玉宫的灭门之时。 不,绝不可以这样。 玉宫虽然并非她一手建立,但她在玉宫多年,对玉宫的感情自然无以言表。 就算是我死,也要让玉宫存留下去。 玉绮衣看着玉宫的人已经被逼得聚在一起,被九霄殿的人马给围得一直后退。 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她狠下心,将发出去的藕绫收回,用武功把藕绫放在自己面前无限张大,然后将藕绫向下一挥,把玉宫中那一群人全部遮住。 当花念吟玉湖心她们还在用尽一切办法对敌的时候,突然一张藕绫将她们盖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时,只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空中响起。 听见响声,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白若水,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宫主,不要!” 声响过后,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玉湖心立刻将藕绫收起,看见的,便是玉绮衣的身体,随着漫天的紫色碎布飘落。 “宫主!” 玉宫的所有人全部一拥上前,欲接住玉绮衣的身体。 花念吟跟在人群后面,看着玉湖心将玉绮衣接住,而此时的玉绮衣,全身像是被抽干一般迅速老去,一头青丝,也瞬间变成了花白。 玉湖心抱着玉绮衣,泪水瞬间就流了出来。 玉绮衣在将藕绫抛下的那一刻,将从玉莲心中吸取的三十年内力加上自己原本就拥有的三十年内力一齐散发,六十年的内力爆发,让除了有藕绫保护的人以外,全部被波及死去。 而玉绮衣自己,却因为内力全部抽尽,身体迅速变老,生命枯竭。 其实,在她将玉莲心上三十年内力一日之间全部吸收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如今这样的准备。 就算现在不将内力引发,她也会因为强于吸收内力爆体而亡。 “宫主!”玉湖心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泪水不停地往下落。 “回……楼……”玉绮衣话还没有说完,便无力地手自然垂落,气绝身亡。 “宫主!” 玉宫的众人悲痛欲绝,全都泪流满面。 白若水将玉绮衣的遗体抱起,脸色沉痛地说道:“我们回宫,将宫主安葬。” “是。” 钦书低声在花念吟的耳边低声说:“小姐,我们回去吧。” 花念吟摇了摇头,走到穆越的身边,问他:“你去哪?” 穆越看了一眼玉湖心的背影,然后说道:“和她一起。” 花念吟顺着穆越的目光看着玉湖心,想了想便说:“那我与你一起吧。” “嗯。” 白若水抱着玉绮衣的遗体走在前面,玉湖心在她们身旁走着,玉宫的众人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是穆越、花念吟、钦书等人。 在他们走后,原本应该躺在死人堆里的红袍男子的手指微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男子收回保护着自己的银丝,站起身来。 看了一眼尸横遍野的四周,眼中添了一丝阴冷。 “这么好的内力,浪费了,真可惜。玉宫宫主已经死了,如今的玉宫,便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题外话------ 文文明天上架,木头加强了有奖竞猜的环节,具体内容亲们请点开公告卷哦~ 上架感言和有奖竞猜 汉宫之毒医王后,上架感言和有奖竞猜 木头接到通知,文文明天上架,所以木头很感谢一直关注着文文的亲们。舒悫鹉琻文文更新到这里,第一卷也快要结束了,玉宫没了,越越又该何去何从?花花又是怎样一步一步变成皇后卫子夫的?花花的娘亲花汀兰到底是什么人?简介中提到的霍去病、陈阿娇、司马迁也会一一出现,接下来的文,木头会让大家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历史,不是按部就班的历史正剧,但也不会偏离轨道,看木头怎样玩转历史~这篇文文是木头的第一篇古言文,所以木头一定会好好将文文写完的,坑品有保障,v章节木头更新的字数会多一点的,希望亲们更够一直看下去,鞠躬。 依然是有奖竞猜,答案会在正文中揭晓,揭晓前在评论区第一个留言回答正确的,就有奖励哦: 1。玉宫的人都死了,玉湖心会不会死?(会或不会二选一,总有一个是对的,20潇湘币) 2。穆越会变成哪个历史中的人物?(花花是卫子夫,越越要帮助她的,姓卫,姓卫哦~提示这么多了,捂脸。30潇湘币) 3。还是之前的问题,陆者粼会是谁?(万年雪参生长在哪?汉朝时谁出使了那里?50潇湘币) 4。花花的父亲是谁?(这个人已经在文中出来了哦,大家赶快仔细回想,发挥你们聪明的大脑,发挥你们无尽的想象力,使劲猜吧~100潇湘币) 5。公子赋灭了玉宫,那么会是谁为玉宫报了仇的呢?(不说不说我不说,大家好好去猜吧~200潇湘币) 在接下来的文中,木头会时不时抽风地搞一些有奖竞猜的,而且长评加精的木头也会奖励潇湘币,奖励多少,视内容决定,嘿嘿,木头不要脸的当然希望能够有好评,或者是对剧情有所帮助的分析评论,毕竟这是木头的第一篇古言文,小心脏受不了多大的打击,但是有很好的建议,或者指出文文的不足,木头也是会虚心接受的。 木头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第一个送不同道具的亲,或者一次性多送的亲,木头就会把亲写入文文中,让亲畅游大汉,哈哈。 最后一个问题,木头是用来干嘛的? 写文的?错! 木头是用来勾搭的,调戏的!看文的亲们尽情的来勾搭木头吧~ 第七十一章(万更,求首订)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七十一章(万更,求首订) 当白若水带着玉绮衣的遗体来到玉宫时,镇守在玉宫的其他人全部闻迅而来。舒悫鹉琻 “宫主去逝,宫中上下全部哀悼三日。”白若水向众人宣布道。 “是。” 转尔,白若水又是悲痛地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去将山谷中其他玉宫弟子的遗体都带回来,将她们好好安葬。” “是。” 白若水带着玉绮衣的遗体走向一处密室,放花念吟等人想要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挡在了外面。 “玉宫圣地,外人不可进入。” 花念吟他们也不强求,正当他们转身的时候,穆越忽然朝地上倒去。 花念吟立刻蹲下身,给穆越把脉。 他的情况并不乐观,不知道他是服用了什么药物还是怎样,让身体的体能瞬间爆发,如今能量用尽,身体已经处于虚脱状态。 “你们将他扶去那边的凉亭。”花念吟对钦书等人说道。 待他们将穆越扶至凉亭后,花念吟现在手中并没有什么药物,于是便拿出一粒桃花蜜放入穆越口中。 穆越的身体太过虚弱,一粒桃花蜜并没有太大起色,于是花念吟又给他服用了三四粒后,他的嘴唇才微微有了点血色。 但很快,穆越的脸色突然涨红,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花念吟立刻给穆越把脉,只觉得他体内气血攻心,于是输入一丝内力探索,发现有一股巨大真气在他的体内乱串,要让这真气平静,必须要有强于这股真气的内力将其抑制。 “钦书,你来给他看看。”花念吟起身,对一旁的钦书说道。 “嗯。”钦书点头,然后将手搭在穆越的脉搏上。 当钦书将内力输入时,发现的痛花念吟一样,于是眉头紧锁地说道:“他体内的这股真气是强行吸入体内,而他体内原本的内力不足以将其压制,导致真气乱流,只能用更加深厚的内力来压住。” “钦书,你行不行?” 钦书摇了摇头,说道:“他这真气,相当于*年的内力,而且非常纯正,以我的内力,抑制不了。” “这该怎么办?”花念吟脸色焦急。 “啊!”这时穆越额头上的青筋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就会涨破。 花念吟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将穆越的上衣褪去,立刻拿出银针,扎入穆越的任督二脉,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同时施针,十针并发,扎入他十个穴位当中,将他的筋脉打通,以致真气在他体内游走的时候不至于受阻而将血管涨裂。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穆越身上真气游走的方向,并为他施针打通。 而此刻,玉湖心也已经从密室里出来,脸上的戚戚之色尽显。 当她抬头,看见了不远处凉亭内正在为穆越施针的花念吟,她立刻朝凉亭的方向跑了过去。 “圣女!” 看着玉湖心跑过去,其他从密室内出来的人也追了过去。 玉湖心来到穆越面前,见穆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急忙问道:“越哥哥怎么了?” “他体内真气紊乱,需要强大的内力将其压制。”花念吟说道。 玉湖心听言,马上抓起穆越的的手,输入内力为他把脉,当她的内力遇上穆越体内强大的内力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睁大。 随后,闪亮的大眼睛泪水顷刻流出。 “越哥哥怎么可以全部都吸收了呢,这样他会死的。” 玉湖心不再多说,立刻盘腿而坐,将自己的内力输入穆越体内。 玉湖心虽然叫着穆越为越哥哥,但其实她的年纪要比穆越如今的年纪大,穆越十四,而玉湖心已经十五,但是她每日在玉潭中修练,而且是吃玉莲藕和玉莲子长大的,所以她修练一年的内力相当于常人的两倍。 她的内力有三十年,是可以抑制住穆越体内的内力的。 穆越此刻的症状,以及玉湖心心急的样子,白若水似乎也猜出了穆越到底为何如此,于是对玉湖心说道:“圣女,万万不可,这样你会失去十年的内力的!” “比起越哥哥的命来,十年内力算什么!”玉湖心一心为穆越输着内力,没有任何心情在乎其他。 “不可!”白若水见玉湖心灵顽不灵,便出手组织她。 “钦书,拦住她。”花念吟开口。 花念吟心中担心的是穆越,只要能救下穆越,她顾不了其他人。 而且,十年内力换一条人命,怎么算都是划算的。所以花念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穆越想要拼命去截轿的女子,穆越为她付出了,如果她也爱他,她肯定是愿意的。 钦书自然是打不过白若水,花念吟对后面其他人也说道:“你们也上。” 他们已经从钦书那儿得知花念吟是王后,听见花念吟的命令,自当从命。 看见白若水同钦书他们打了起来,玉宫弟子也拔出剑。 双方打得火热,而玉湖心已经闭上了眼睛,全心全意投入在为穆越输入内力当中。 花念吟也并未闲着,继续为穆越施针。 终于,穆越一口鲜血吐出,缓缓地晕了过去,玉湖心也虚弱倒地。 “圣女,你怎么样了?”白若水立刻将玉湖心扶起。 “我没事。”玉湖心开口说道,然后上前给穆越把脉,此时的他体内的内力已经被压制住了,只是身体依旧十分虚弱。 “圣女,麻烦你找人给穆越安排一个地方先休息吧。”花念吟对玉湖心说道。 “圣女,不可。”白若水本就对穆越没有好感,听花念吟这么一说,马上反对。 在她看来,穆越和花念吟就是一伙的,而清晨刺客的事,也肯定是他们前来,想要救地牢中的穆越,而穆越此人,目前依然身份不明。 “你是玉宫圣女,想必,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吧。” 花念吟此话虽然是对着玉湖心说的,但却是说给白若水听的。 “我们去玉潭小苑。”玉湖心扶着穆越说道。 玉湖心说到玉潭小苑,让白若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玉潭小苑是玉宫的禁地,除了圣女,谁也不能进去,除非得到圣女的同意。 玉湖心带着花念吟等人来到玉潭小苑内,穆越以前常住的阁楼里,将他放在了床榻之上。 穆越仍然昏迷不醒,花念吟竟然查不出到底是何药物导致穆越昏迷,于是开口问玉湖心:“圣女,你知道穆越到底是服用了何种药物吗?” 玉湖心正用她的大眼睛看着穆越,恍惚中听见花念吟的问话,只是痴痴地说道:“知道。” 她这两个字的回答让花念吟语咽,不过她理解玉湖心此时的心情,于是继续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药吗?” “可以。”又是两个字吐出。 “是什么药?” 这时,玉湖心才转过头,两眼迷茫地看着花念吟,接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是玉莲心,湖心不该将玉莲心给他的,湖心不知道越哥哥会为了去救湖心将玉莲心急着吸收的。” 玉莲心! 这三个字落在花念吟的耳中,犹如烟花一样在花念吟的耳畔炸开。 穆越服用的,正是她苦苦找寻的玉莲心。 于是花念吟急忙问道:“你还有没有玉莲心?” “湖心只有一颗玉莲心,给了越哥哥。”玉湖心说完,又将头转向了躺在床上的穆越。 花念吟也将头转向了躺在床上的穆越,若非他现在是个病人,花念吟真有把他抓起来打一顿,让他将玉莲心给吐出来的冲动。 可惜,玉莲心已经融入穆越的体内,现在做什么也是白搭。 花念吟无力的在床边坐下,将身体靠在床沿上。 好不容易得到了玉莲心的下落,却已经被穆越给用了,这怎么能让花念吟不失望。 目前,只有先将穆越救醒才是关键。 花念吟走到案前,拿起笔墨,在竹简上写下药方,然后递给钦书,叫他派人去抓药。 花念吟又出去打了一盆水回到房间,用手绢轻轻地为穆越擦拭着额头。 见花念吟细心地照顾穆越,玉湖心不禁好奇地问:“你和越哥哥是什么关系?” 玉湖心只是简单一问,而花念吟却害怕玉湖心误会,便解释说:“我,算是穆越的姐姐吧,我叫花念吟。” 在现代,花念吟只比穆越大几个月,他们一起长大,小的时候,穆越还叫她几声姐,长大后因为工作的需要,也就各自称呼名字了。 花念吟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紫翡,递到玉湖心面前,“还记得这个吗?” 看见翡翠,玉湖心也想起了那日在客栈的事情,于是笑着说道:“你就是那日的那位蒙面姐姐?” 花念吟点头。 “既然你是越哥哥的姐姐,那么也就是湖心的姐姐,我就叫你吟儿姐姐吧,你叫我湖心就好。” 玉湖心对年纪什么的没有太大的概念,就像穆越一样,若是让花念吟叫玉湖心为姐姐,她倒是叫不出口。 “湖心,玉宫内还有没有玉莲心?”虽然知道此时问玉湖心要玉莲心并不好,但为了墨如斯,花念吟不得不开口。 “吟儿姐姐,玉莲心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宫主也有一颗玉莲心的,可是她用了玉莲心之后,就死了,越哥哥用了玉莲心后也成了这样。” 说完,玉湖心的脸上又露出了哀伤。 听玉湖心这么一说,花念吟也是一件愁容,玉莲花百年才开一次花,花开并蒂本就稀少,如今两颗玉莲心都没了,让她再去哪找玉莲心! “湖心,我只是想用玉莲心开救人,我的夫君中了毒,需要玉莲心来做药引。”这话,花念吟只是无望时的喃喃自语,也并不期望着玉湖心能给她玉莲心了。 玉湖心在一旁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花念吟说的话。 随后,玉湖心突然站了起来,朝房外走去。 突然,玉湖心从阁楼上跳了下去。 “湖心!”花念吟紧张地大喊一声,紧跟着跑了出去。 花念吟这一喊,惊动了躺在床上的穆越。 花念吟来到了房外的走廊上,看见玉湖心正悬在玉潭的上空。花念吟紧张的心松了一下,可接着玉湖心便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抽离。 与花念吟一同在门外的男子立刻转过身。 玉湖心身上的衣物飞于两旁的衣杆上悬挂,然后玉湖心便跳入水中。 “玉湖心!”花念吟又是一声大喊,便想下去救人。 “不用担心她!”突然,穆越的声音从房内传出,阻止了花念吟花念吟的举动。 花念吟满脸疑惑地走进房中,看见穆越已经醒来坐在床上。 “不用担心,那个玉潭,是她练武功的地方。”穆越轻轻对花念吟解释道。 花念吟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钦书派的人已经将要抓回来了,花念吟对钦书说道:“你去将这些药弄好吧。” 钦书那些药下去了,没过多久,玉湖心也从潭底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很陈旧的雕花木盒走了过来。 玉湖心将木盒递给花念吟,示意花念吟打开。 花念吟接过木盒,上面还有水渍,还沾着些许泥土。 花念吟疑惑地木盒匣打开,看见放着一个古朴的手镯,银制的花底上镶有一颗绿色的晶石。 银制花底本就暗淡,而那绿色晶石也无太多光泽,而且花底上的花样也是很老旧的花样,若是房外诸多首饰中,并不起眼。 花念吟不知道玉湖心怎么会将这样一个东西给自己,而且还是她特意入水取出,她看着上面的绿色晶石,莫非…… 正当花念吟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玉湖心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这块绿色的晶石,就是白烟长老留下的玉莲心。” 这就是玉莲心,这真的是玉莲心! 花念吟的心中无比喜悦。 “湖心,真的,谢谢你。”花念吟感激地对玉湖心说道。 “当年有人来夺这块玉莲心,白烟长老为了保护这块玉莲心死了,宫主也因为服用了玉莲心死了,越哥哥也受了玉莲心的反噬,湖心真的不想要玉莲心了,既然吟儿姐姐说要用玉莲心来救人,湖心便把玉莲心给姐姐。” 花念吟再看了手镯一眼,然后将盒子宝贵地收了起来。 而此时,在玉宫的大厅当中,白若水将手中的药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说,我们派去将遗体运回的弟子无一人生还?” “是的,水长老。”禀报之人回答道,“而且听说,公子赋并没有死。” “不好了,不好了!”一女弟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水长老,九霄殿的人杀过来了!” “什么!”白若水立刻起身,朝外面看去。 “轰隆。” 宫外传来巨大的声响,白若水立刻走出去查看,只见九霄殿的人已经将玉宫的门给撞开了,他们并不急于动手,而是站在两旁,恭候公子赋进来。 公子赋已经从一身红色的喜袍换成了他习惯穿的黑色长袍,黑色的衣服衬得他的嘴唇更加鲜红。“本座说过,做不成你们玉宫的客人,那么,便做了这玉宫的主人!” 当穆越喝下碗中的药,便听见玉宫处传来的声响,立刻看向玉湖心。 而花念吟刚刚将身上的红色嫁衣换下,穿上玉宫的白色衣裙时,也听见了玉宫中的声响,立刻走出,来到玉湖心的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们出去看看。”玉湖心立刻起身,穆越也欲起身。 “越哥哥,你能够撑住吗?”因为此刻穆越的身体虚弱,玉湖心不想让穆越过去,但是他也明白,若不让穆越过去,他肯定不会愿意。 穆越点头后,便下床穿鞋。 花念吟走到门口,对门外的人说:“走,过去看看。” “是。” 花念吟等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玉宫前庭时,玉宫的弟子已经被九霄殿打得节节败退。 玉宫本来就已经受了重创,此时九霄殿以多击少,玉宫中武功最高的玉绮衣又已经死去,玉宫真的是毫无胜算可言。 玉湖心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的怒火骤然升起,将手中的藕绫直直向公子赋发出。 本来玉湖心的武功就比公子赋逊上几分,而如今玉湖心为了给穆越疗伤少了十年的内力,就更加不是公子赋的对手。 玉湖心直接对上公子赋,是十分不理智的,可他们没有一人能够拦住玉湖心。 公子赋见玉湖心向自己袭来,鲜红的嘴唇勾起一笑,缓缓抬起一只手,手中银丝瞬间发出,直接对上玉湖心的藕绫。 其实,在玉绮衣用自己毕生的内力将绸带爆炸的时候,公子赋就已经受了内伤,他在回宫之后,将自己身边两名黄衣女子身上的内力吸取,不到片刻功夫,他的内伤就已经痊愈。 所以,对于玉宫,他势在必得。 他通过银丝,探索到玉湖心此时的内力不如之前,嘴角的笑意加深,却并不急着直接将玉湖心打败,而是像老猫捕捉到老鼠般戏弄着。 “圣女,本座好心好意想要娶你,你却不愿,本座攻打玉宫只是为了发泄罢了,若是玉宫真的被灭了,你要怪的,只能是你自己。” 公子赋淡淡地说着,一脸他才是受害者的表情。 此话若是停在花念吟的耳中,立刻会“呸”上公子赋一头,大骂他不要脸,可如今将这话听入耳的,不是花念吟,你是玉湖心,心思单纯的玉湖心。 听了公子赋的话,玉湖心突然停下了手。 真的是这样吗?是自己害死了宫主,害了玉宫? 玉湖心的眼中又浮上了一层泪花。 见自己说的话有效,公子赋又继续说道:“是若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了玉宫。” 而此刻正在和人敌对的穆越听见公子赋的话,立刻对玉湖心喊道:“湖心,不要听他的,他的目的就是玉宫,他不会放了玉宫的。” “聒噪!” 一道银丝朝穆越射去。 玉湖心见状,立刻用藕绫挡住公子赋的银丝。 玉湖心从空中飞下,来到穆越的身边。 “啊!”一道剑刺入了白若水的右肩,白若水吃痛地叫出声。 “水长老!”玉湖心立刻将藕绫缠在白若水的身上,将她卷到自己身边。 再看去,玉宫的弟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九霄殿,却依然虎视眈眈。 白若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的情形,玉宫弟子的白衣全部被鲜血所染红,地上已经满是血迹,鼻子下充斥的,都是与自己一起生活的人的鲜血味,整个胸口全部被堵住,血腥味让人想吐,可却在心中哽咽,出来的,是眼中苦涩的泪水。 “全都杀了吧。”公子赋一声吩咐,他的手下一步一步章玉湖心他们逼近。 “有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花念吟蹙眉问向玉湖心。 “有。”玉湖心回答。 白若水睨了花念吟一眼,然后坚定地说道:“我白若水要与玉宫共存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穆越同意花念吟的话,“湖心,带着大家先去躲避。” “贪生怕死之徒。”白若水对穆越说道。 花念吟见她如此固执,立刻拿出一根银针,趁白若水不防,朝她的脖子上扎下。 白若水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便晕了过去。 玉湖心扶着白若水,立刻带着她往玉潭小苑的方向飞去,穆越他们紧随其后,花念吟再最后面,手一挥,药沫在空中散开。 “有毒!”九霄殿的人立刻停下,用手捂住口鼻。 而花念吟等人,已经飞入了玉潭小苑。 玉湖心带着他们进入水边阁楼,将房内的机关打开,出现了一道密道。 “我们快进去。” 他们迅速进去后,玉湖心立刻从里面将密道合上。 密道尽头,是一间石室。 玉湖心将白若水放在石床上,然后走到一旁,将石室内的油灯点燃,再走回来对花念吟说道:“吟儿姐姐,你把水长老弄醒吧。” 花念吟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很小的葫芦,将盖打开后,白若水闻见葫芦中飘出的气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白若水看着陌生的环境,在人群中搜索,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玉湖心身上。 “这里是白烟长老的墓穴。”玉湖心回答道。 花念吟看了看这石室,石室里面很干燥,而且完全封闭,听到玉湖心说是墓穴后,才发现在一个不远处放有一具石棺。 白若水看了看石室中的人,然后一脸悲戚之色地说道:“我们,只剩下这么多人了吗?” 在石室内,加上玉湖心和白若水,玉宫中人也已经不到十个,而钦书手下贾谊派来的原本十多个人,如今也只剩下两三个。 玉宫此次,真的是一场大劫。 白若水的话,提醒了玉湖心,玉湖心心中也是说不尽的哀伤。 穆越知道玉湖心心中的难过,于是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顺抚着她的后背。 花念吟拿起一盏油灯,向石室的石壁上照了一下,发现石室中,没有了其他出去的出口。 “钦书,你去我们进来的地方探听一下九霄殿的动静,听听他们有没有跟着过来。”花念吟对钦书说道。 “是,小姐。” 留下来的人,都受了伤,无论内伤外伤。 花念吟从袖中拿出一瓶桃花蜜,让他们一人服用一颗,先休息调理身体。 而她自己,则拿起油灯,在石室中探索。 在打斗过程中,她一直被钦书他们保护地很好,所以并未受什么重伤。 她想看看那里的石壁比较薄,说不定可以打出另外一个出口,若是没有出口,挖出一个小洞也行,石室只有那么大,他们这些人若是长时间被困在里面,迟早会缺氧而死的。 可花念吟探了很久,发现这石壁后面都是实心的,根本无法打开。 于是花念吟来到那具石棺前,用油灯一照,发现石棺的盖上面竟然刻有字,而这个字,却并非隶书,歪歪扭扭的,却又不是英语,倒像是现代新疆那边的维语之类。 “湖心,这石盖上面有字,你知道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吗?”花念吟转头向问向玉湖心。 听见花念吟的问话,玉湖心好奇地走了过来,用油灯照了一下棺盖上面的字,然后说道:“这些字,湖心也不认识。” 这时,穆越和白若水也走了过来,穆越看了这些文字,想了想,然后说:“这些字,我在各国拍过两年戏,这些文字不像是一些外国文字,倒有点像是中国一些少数民族的文字。” 穆越的看法和花念吟差不多。 “这些文字,我认识。”终于,在一旁看着文字的白若水开口说道。 “水长老,你认识这些字?上面写的是什么?”玉湖心问出了其他二人想要问的话。 白若水接过花念吟手中的油灯,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照着看了下去。 看完之后,白若水目光更加深邃,迟迟不语。 “水长老,上面说了什么?”玉湖心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白若水迟疑的看了花念吟和穆越一眼。 如今玉宫已经如此,也罢,也罢。 于是白若水开口说:“这上面写的,是亻去卢字,说,玉宫本来是源于西域的楼兰,是在战国时期因为战乱来到了这里,后来秦皇一统,便被中原所控制而回不去,再到后来,他们也不再急着回楼兰,而是在与楼兰的玉宫宫主取的联系后,便决定在中原盘踞势力。而楼兰的玉宫,也是……” 白若水说到自己,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接着说道:“上面还说道,中原的玉宫圣女,其实便是西域玉宫宫主的女儿,也是下一任玉宫的宫主,为了保管这个秘密,只有当圣女接管玉宫的时候,才能知道。而玉宫每一任的长老,便是负责将圣女带大,然后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们。”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我被任命为玉宫长老的时候,会有人让我学习这些文字了。” 突然,白若水将内力于掌,一掌将棺盖打开,多年未打开的棺盖上的灰尘扬起,其他人迅速将口鼻捂住。 等灰尘过后,花念吟才借着油灯的灯光,看清了石棺内,并非是一具尸体,而是几十个骨灰盒在里面,每个骨灰盒上挂着一个小竹片,上面写着,那是那一任的什么长老。 白若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骨灰盒,眼眶噙泪,泪水落在尘埃上,然后朝地上跪了下去,对着这些骨灰盒磕了一个头。 “第二十六任玉宫长老白若水,有负先祖所托。” 她没有保护好玉宫,没有迎来新的玉宫圣女。 突然,她转过身,对着花念吟和穆越跪下,诚恳地说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身份,但看你手下的人武功不凡,猜得到你也并非一般的人。今日玉宫受了重创,保下来已经不可能了,但圣女年纪还小,而且入世不深,我恳求姑娘,若是躲过了此劫,请姑娘送她回楼兰,依靠她的父母。” 白若水突然的下跪,让花念吟一时也不知所措,竟然忘了将她立刻扶起。 “水长老。”白若水的话,早已让玉湖心哭得像个泪人,她蹲下身,跪在了白若水的对面,抱住了白若水,然后昏了过去。 “芷柔,湖心她怎么了?” 玉湖心一昏倒,穆越立刻紧张地问道花念吟。 花念吟蹲下身,给玉湖心把脉,然后将她的手轻轻放下,对穆越说道:“她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听到花念吟这么说,穆越的心这才放下来,然后从白若水手中接过玉湖心,将她抱在怀中,朝另外一旁休息的人走去。 花念吟将白若水扶起来,对她说:“水长老,你今日的话我一定放在心上,湖心叫我一声姐姐,我就不会放她不管。” 得到了花念吟的承诺,白若水欣慰地说:“谢谢姑娘了。” 在石室内一分一秒地过去,钦书传来的消息都是九霄殿内的人还守在外面没有离去,而石室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每个人几乎都已经闭上了眼睛,用口喘着起。 花念吟已经将油灯全部熄灭,油灯燃烧也是会消耗氧气的。 玉湖心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又回到了以前单纯无忧的时候,白烟长老在她练功出来后,为她说着一些小故事。 她梦见了她和穆越一起练功的日子,她教穆越如何凝聚内力,如何用剑。梦见穆越在玉潭旁边教她跳舞,月光照耀在他们身上,穆越搂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他告诉她,这个舞,叫华尔兹。 月光下,他们一起跳舞,穆越将她推出去,然后手一拉,她旋转着被他拥入怀中,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她熟悉的气息,她可以从后背,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喜欢这种叫做华尔兹的舞蹈。 突然,梦境一转。 出现的,是漫天的紫色花瓣飘飞,玉绮衣的身体从天空中坠落,她立刻跑过去接,却晚了一步,未能接住,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深渊,玉绮衣的身体一直向下坠, 她眼看着玉绮衣消失在了深渊之中。 “圣女。”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在呼唤她。 她立刻转身。 看见的是玉宫的弟子每日在宫中练武时的情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认真,还有着突破时的笑容。 骤然间,整个天空都氤氲成了血红,血红凝聚,绘成了一张血色的红唇,公子赋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血色的天空之中。 公子赋依然是那邪魅的笑容,他张起如血般的红唇说道:“我只是让你嫁给我,是你自己不愿,我只是拿玉宫来泄泄气罢了,说到底,玉宫的悲剧,也是你害的。” 说完,公子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边,而顷刻间,地上的玉宫女子全都死去,血流成河。 “不!”玉湖心失声大喊。 睁开眼,看见的还是一片漆黑的石室。 玉湖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正在穆越的怀中。 周围的人全都已经因为缺氧而晕了过去。 玉湖心因为常年待在没有氧气而且黑暗的玉潭底,所以对于黑暗和缺氧已经不自觉地练就了一种武功来应对,她伸手抚摸到了穆越的脸,流下了一滴眷恋的泪。 她站起身,不回头地朝石室外走去,看见守在暗道上的钦书。 钦书这边因为人少,所以钦书此刻还残留了一丝意识,看见玉湖心过来,于是问道:“玉宫圣女,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玉湖心一言不发,一掌朝钦书的颈部砍下。 钦书在晕倒之前,最后一眼看见玉湖心将暗道的门打开,然后走了出去。 一道阳光照进石室,将黑暗的石室带来了一丝光明。 阳光照射着,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石室外一阵清风吹进,给这久久与外界隔绝的石室注入了新鲜的空气。 刺眼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让石室中晕倒的人陆续醒来。 最先醒来的是花念吟,她眨了眨眼睛,最先入目的便是这打开的石门外透漏出来的阳光。 石室的门怎么打开了?难不成九霄殿的人找到了这里,闯了进来了? 花念吟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出口的方向跑去。走到暗道时,看见倒在门口的钦书,她将他扶起,然后给他把脉,发现他只是暂时缺氧,只需在通风的地方休息,其他的并无大碍。于是将他靠在墙边,然后继续向外走。 走出石室,来到房中。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一丝声响。但花念吟不敢出声,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花念吟不再继续走,而是转身回石室,刚才只注意着石室门打开的奇怪,却忽略了里面的人,如今的情况实在诡异,她不能贸然私自行动。 她快速的跑回石室,此时,白若水、钦书,以及贾谊的那三个手下也已经醒了,白若水看着花念吟从外面走进来,立刻狐疑地看着她,说道:“怎么回事?” 花念吟走到他们面前,然后说:“我醒来时石室门已经打开了,我刚刚出去看了一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很是安静,我担心其中有诈。” 白若水看了看石室四周,那些剩下的玉宫女子也陆续醒来,却独独少了玉莲心。 “不好,圣女不见了。”其他的玉宫女子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瞬间,白若水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身上。 花念吟看向了穆越,穆越尚未苏醒,而本来应该躺着他身边的玉湖心却不见了踪影。 花念吟立刻跑到了穆越旁边,穆越本来就因为强行吸收了玉莲心中的内力,导致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强大的内力而受了内伤,虽然玉湖心用内力将其稳定,但还是要比其他人更加虚弱。 花念吟将手指放在穆越的手腕上把脉,发现他的脉象十分虚弱,已经不能正常呼吸,若是再不醒来,性命堪忧。 “穆越,醒醒。”花念吟摇了摇穆越的手臂,可穆越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花念吟从袖中拿出银针,刺入了他的天突穴上。 穆越受到刺激,立刻睁开了双眼。 见穆越醒来,花念吟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穆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了在他旁边的玉湖心不见了。 在他昏迷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了有人抚摸过自己的脸,在这里除了玉湖心谁还会这样做?那时他就想醒来,可眼皮却是异常的沉重,让他抬不起眼睑。 “湖心在哪?”穆越开口问道。 本来花念吟事项问穆越的,不过看样子,穆越也定是不知。 玉湖心在哪?这是目前困惑在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若说是九霄殿的人进来将玉湖心抓走,那为何他们会没事?这样子绝对是说不通的,除非…… “玉宫圣女自己出去了,我是被她给打晕的。”正当所有人疑惑时,钦书走了进来。 穆越花听见钦书的话,立刻想要起身,可身体却承受不住,刚预起身就马上倒了下去。 “你说什么?湖心怎么会自己跑出去?”穆越问道。 钦书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走到了花念吟身后,轻声对花念吟说:“王后,属下有几句话说。” 钦书的表情是无比的严肃,而且花念吟也注意到了,他对自己的称呼不是小姐,而是王后,那么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此时,白若水和玉宫其他人已经决定先去附近寻找玉湖心,花念吟对白若水说道:“一切小心。” 白若水向花念吟点了点头。 “等一下!” 正欲走出,却被穆越叫住,白若水她们停步,然后转头看向穆越。 “我也要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穆越微微用顺了一下自己的内力,然后单手撑地,牙关一咬,从地上站了起来。 穆越一步一步地走向白若水,白若水只是看了看她,然后转过身。穆越跟在她们身后,在经过花念吟身边时,花念吟从袖中掏出一瓶桃花蜜递给穆越。 穆越倒出一颗放入手中,然后吞进口中。 穆越将放着剩下的桃花蜜的葫芦放进袖中,穆越朝花念吟点头后,便继续跟了出去。 花念吟问向钦书:“是有何要事?” 钦书没有急着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先对其他三人说道:“你们先下去。” “喏。” 待三人离开后,花念吟再次问道:“到底是何事?” 钦书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然后朝花念吟跪下,对着她说道:“王后,请您恕属下无理,属下只想问一句,既然玉莲心已经到手,为何还不回去?” 花念吟以为钦书如此慎重到底有什么事,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事,于是开口解释说道:“玉莲心是玉宫圣女给予我的,那便是欠下了人家一个人情,如今玉宫有难,怎可拿了东西便一走了之?” “王后,钦书也知道玉宫赠宝,便是对我们有恩,报恩并无任何错,可王后您要知道,此次玉宫的敌人势力并不小,若是我们一定要和九霄殿作对,万一被九霄殿查出我们的来处,对梁王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我现在离去?”花念吟的话,说得很冷,冷到钦书感到深深的压力顶在自己身上。 “是。”为了花念吟的着想,钦书不得不回答,然后接着问了一句,“王后,您不愿回去,除了欣慰玉宫的赠药之恩以外,是不是还因为那个穆越?” 钦书的话音刚落,花念吟扬起手,一巴掌落在了钦书的脸上。 “放肆!”花念吟生气的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看着钦书,“此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我还可以当做没听见,可是却出自你的口中,钦书,你让我很失望。” 难怪钦书在看见穆越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很奇怪,原来,他竟然认为自己对穆越有什么,自己和穆越突然地熟热或许会让旁人感到奇怪,但是钦书却认为自己竟然会和穆越有什么,这如何让花念吟不生气? 花念吟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然后说道:“钦书,我对墨的感情除了雪姨,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若是你也认为我会放下墨而喜欢上他人,那我也无话可说。如今墨昏迷不醒,我一心想要救他,这一点,没有比你更清楚,不是吗?” 她的话,带着深深的思念和些许无奈,听在钦书耳中,钦书也被她感染,于是低下头,说道:“小姐,是钦书错了。” 花念吟摆了摆手,“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以后也切不可再说。” “是,小姐。” 花念吟突然话题一转,语气冷了下来,“钦书,你抬头,看着我。” 钦书听见花念吟突如其来的话,将头抬了起来。 花念吟看着钦书的双眼,认真地对他说:“钦书,既然你已经将对我的疑问问了出来,那我也有一些话,想要对你说。” 钦书没有出声,认真地等着花念吟的下文。 “在我们来之前,你并未和我提起过,你与贾谊派在玉宫的手下有联系,这我不怪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贾谊并未真正承认我王后的身份,所以,虽然我和他同是为了墨,但却很难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我说你是他派来保护我的也好,监视我的也罢,我都不去追究什么了,但是今日,我就在这里把话和你说清楚。” 钦书虽然脸色没有变化,但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开口,只有继续等着花念吟的继续说下去。 “如今墨需要的三样药材,我已经得到了两样,还差万年雪参,我从湘竹那里得知,万年雪参已经在进贡去长安的路上,我肯定是要去长安走一趟的,而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猜不到,但是我终归还是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自己信得过之人,钦书,在寒水岛上一年多的相处,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是,我不相信贾谊,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是我,还是贾谊?” 花念吟知道这个选择对于钦书来说是很难得抉择,但是,花念吟不得不逼他选择。 正如她自己所说,未来的路,她需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在身边。 而此时,心中最最矛盾的,自然是钦书。 从他一出生时,他就知道,除了听公子的,便是听贾谊的,而小姐,在寒水岛上一年多的相处以来,他也从心中喜欢这个小姐,更何况她还是公子的妻子,所以他早就把保护她变成了自己的责任,如今要他在二者之前选择,真的让他很是为难。 可是看着花念吟的眼睛,若是今天,给不出一个答案,那么,小姐肯定会让自己离开。 钦书在心中徘徊万千,辗转万千,迟迟给不出个答案。 石室内是异常安静的,一分一秒的时光流逝都会显得非常缓慢,花念吟就这这样看着钦书,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久久之后,钦书微微地张了张嘴,开口说道:“钦书此生,只效忠梁王殿下一人。” 花念吟笑了。 是她逼到他了。 花念吟不再多说。转身朝石室外的方向走去,“走吧,我们也去找找玉宫圣女,毕竟人家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取了经就忘了和尚。” 钦书没有回话,只是跟着花念吟走了出去。 看见他们走了出来,门口守着的三人也跟上了他们。 走出阁楼,正好看见被白若水拉着正欲往玉潭边跳下去的穆越。 花念吟立刻走了过去,和白若水一起拉住了穆越,“你这是要干什么?就算找不到玉湖心你也用不着去寻死啊!” 穆越将花念吟的手甩开,然后转身对她说道:“我们已经将整个玉宫都翻了个遍,却脸湖心的影子也没有找到,湖心她不识路,肯定不会自己走出玉宫,我们现在就只剩下这个玉潭没有找了,她平时就是在潭底练功,她肯定在底下,我要去找她!” 穆越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他咆哮着说出来的。 “你给我冷静一点!”花念吟对着穆越大吼。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穆越,在现代,穆越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就算遇到在刁蛮的狗仔,再激动的粉丝,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不是没有过女朋友,分过多少次手,他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双眼通红地紧张,喝两瓶啤酒,过个两天就没事了,而现在…… 花念吟也是同情穆越,若是此刻不见得是墨如斯,自己肯定也会冷静不下来吧。 “这个玉潭有多深,你知道吗?你下去得了吗?若是你下去淹死了,然后玉湖心又回来了怎么办?”花念吟一连串的问话让穆越一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转身,默默地看着玉潭,花念吟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接着说;“这样吧,我们先再去附近找找,留下几个人在旁边守着,若是玉湖心真的在里面练功,她肯定是会出来的,一旦出来,便让他们来通知。” 白若水不等穆越点头,就对自己身后的两名玉宫女子说道:“你们两个,留下来守着,其他人,跟我走。” 对于她来说,能够找到玉湖心才是关键,穆越要死要活,她没时间理会。 白若水纵身一翻,朝玉潭小苑外离去。 花念吟也不再多说,随着白若水的方向跟去。而钦书在看了穆越一眼之后,也跟着花念吟离开。 穆越蹲下身,望着玉潭清澈的水面,轻声开口:“湖心,我多么希望你就在底下,平平安安,然后趁我不注意,就从里面出来。” 言罢,一滴泪水从穆越的眼角滑落。 他气,气自己没用。 他站起身,跟着其他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众人来到玉潭小苑边的树林里,呼叫着玉湖心的名字,一路走,一路喊。 树林中,除了蝉鸣鸟叫,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一路寻找,最后走出了树林,来到了集市上。 集市本就热闹,可今日却是无比热闹,长街如流水般摆着宴席,各家各户都喜笑颜开说着“恭喜”。 花念吟走到以为灰衣老者面前,问道:“老人家,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如此热闹。” “姑娘不知道?今日有户大户人家娶妻,请这一路上的人都喝喜酒。”老人乐呵呵地回答。 “那这户人家还真够有钱,老人家知道是哪户人家吗?” “是哪户人家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娶得新娘好像是什么玉宫圣女。” 老人仔细想着说道,穆越一听老人的话,立刻脸色一变,朝九霄殿的方向跑去。 白若水和花念吟也立刻追了上去。 灰衣老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两立刻收起了原本慈祥的面容,而是一脸阴险地拍了拍手,接着,他的身后出现两名黑衣男子。“告诉殿主,鱼儿上钩了。” ------题外话------ 祝亲们六一快乐~ 第七十二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七十二章 九霄殿。舒悫鹉琻 公子赋一身红色喜袍,衬得他那张鲜红的双唇更加妖冶,他听着下人的来报没有说话,待下人说完之后,他的眼角眯了起来,血唇一勾,笑容如罂粟般嗜血。 “去吧,去好好喝一杯本座的喜酒。”公子赋身体一转,将背靠在座椅的扶手上,腿抬在了座椅之上。 下人退去之后,公子赋朱唇轻起,“来人。” “在。”一名黄衣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锣鼓敲起来,唢呐吹起来,鞭炮放起来。礼堂准备好,来欢迎本座的客人。” “是。”黄衣女子应声退下。 公子赋手一挥,一根银丝发出,不远处桌案上摆放的一个果子立刻被带到他的手上,他咬了一口,然后说道:“玉湖心,本座答应了你,不去为难玉宫其他人,但若是他们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也就别怪本座无情。来人,将本座的红绫拿来,把新娘给我去请过来。” 没过多久,张灯结彩的九霄殿内鞭炮与锣鼓齐鸣,大红色的彩带刺痛人的双眼。喜娘说着吉祥话喜笑开颜,好是一翻热闹的场面。 在九霄殿后院的一处别院内,喜娘扶着一个身着红色嫁衣,脚踩木质彩屐的女子走出别院,往礼堂的方向走去。 新娘子走得很慢,走到礼堂前时,公子赋已经站在堂前等候,看见来人,脸上露出笑意。 喜娘将公子赋手中的红绫另一头放在新娘的手中,新娘拿着红绫的另一头,随着公子赋走进礼堂。 “一拜天地。” 一声落下,二位新人朝着门外的天空一拜。 “二拜高堂。” “等一下!” 打断声是从公子赋的口中说出来的,所有人都望向他,眼底带着些许紧张,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本座没有高堂。” “直接夫妻对拜,夫妻对拜。”立刻就有人顺着他的意思讨好说道。 “夫妻对拜!” 公子赋这才满意一笑,然后弯下腰行礼。 “送入洞房!” 喜娘将新娘扶住,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当喜娘将新娘扶去的路上,突然,喜娘身后出现一根银针,刺入喜娘身上,喜娘晕倒在地,只留下新娘一人站在路边。 新娘看见到底的喜娘,立刻朝银针射来的方向跑去,“越哥哥,是你吗?” 是玉湖心的声音。 躲在一旁的穆越实在忍不住,立刻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喜。 “穆越,小心有诈。”花念吟在穆越身后提醒道,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看到了玉湖心。 可惜花念吟的提醒晚了一步,花念吟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银光刺眼,一把匕首朝穆越的腹部刺去。 穆越看见银光,已经来不及闪躲,白若水立刻将手中的剑发出,迅速的刺入红衣女子的身上。 女子受伤,一口鲜血突出,整个身体往下落去。 女子身体往下落,风吹开了女子的红色盖头,让穆越看清了女子的容颜,此人,不是玉湖心。 “水长老,本座迎较接亲,你让人来截轿。本座拜堂成亲,你这又将本座的新娘杀了,你是见不得本座好呢,还是你对本座有意思呢?”公子赋一边说话,一边从远处飞身而来。 “呸!”白若水瞪了公子赋一眼,然后说道:“将圣女交出来!” 公子赋像是没有听见白若水的话一般,又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脸上:“原来是那天假扮我新娘子的美人啊,是不是看见本座娶了他人,气不过所以寻来?你若是真的如此想要嫁给本座,本座就成全你,收你做个填房如何?” 花念吟见公子赋嘴角带笑,她听了他如此不要脸的话,倒也不生气,而是对着钦书说:“钦书,你说,这如今春天也快过去了,这么还是有公狗在吠吠呢?” 花念吟的话让公子赋脸色一变,“敢骂本座是狗,本座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我有说谁了吗?是有人急着对号入座了吧。”花念吟毫不畏惧地回看他。 公子赋五指一张,一根银丝朝花念吟射来,钦书立刻拔出手中长剑,为花念吟挡了下来。 花念吟取下腰间玉笛放在唇边。锐利的笛音响起,一道音刃朝公子赋袭去。 花念吟从来没有和公子赋面对面交手,音刃无形,让公子赋的银丝穿破也依然可以朝他攻击过去。 公子赋没有想到自己的银丝竟然无法将她的音刃穿破,好厉害的笛音。 公子赋长袖一挥,将音刃挡住。、 与此同时,白若水和钦书也一齐拔剑向公子赋袭去。 是该说公子赋自负也好,说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底也罢,在这处路上,除了那个受伤的新娘,没有一个九霄殿的人前来。 花念吟他们一行十多人太引人注目,所以只有花念吟、没有、白若水、钦书四人进来了,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接应。 可尽管他们四人敌对公子赋一人,依然胜算渺渺。 公子赋一手发出数根银丝,与白若水还有穆越的剑相互对抗,一手抵抗者花念吟的音刃,和钦书手中的剑。 “咔嚓。” 只听见清脆声响,白若水手中的剑被公子赋手中的银丝一锁,然后折断。 眼见着公子赋的银丝就像接近白若水的身体,穆越立刻用剑为白若水挡下。 为白若水挡下了剑,可穆越自己的左臂却被银丝刺入,公子赋将银丝一抽,只看见鲜血飞溅。 “啊!”穆越大喊一声。 鲜血伴着一物落在了地上。 花念吟低头一看,落在地上的,不是穆越的手臂,而是他手臂中的连着肩膀的那根骨头被公子赋给抽了出来。 花念吟立刻将笛音一转,数道音刃朝公子赋的方向发出。 以花念吟的内力,是不足以发出那么多条音刃的,但是在情急之下,花念吟将内力提升到了最高。 音刃发出,花念吟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鲜血。 看着像自己袭来的数道音刃,公子赋抬起双手,数条银丝发出穿过音刃,却无一条可以将音刃穿破。 公子赋立刻将身体旋转,躲避了音刃的袭击。 当一道道音刃从自己身边划过,音刃中夹带的风如箭鸣般锋利,让公子赋的心微微一颤。 公子赋好不容易躲开了花念吟的多道音刃,可身上的衣服依然有被划破。 公子赋表情换上了慎重,定睛一看,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手中的玉笛之上。 花念吟见他避开了,又继续吹奏玉笛。 发出数道音刃一次只是碰巧,想要再次发出一花念吟目前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只有继续一两道地发出。 公子赋继续手中的银丝对上花念吟的音刃,这一次,他不再是想着去如何将笛音穿破,而是直直地朝花念吟手中的玉笛而来。 一根银丝射向花念吟的头顶,花念吟立刻拿下唇边的玉笛,双手打开,将身体往后仰,躲开了银丝的袭击。银丝将花念吟头上的玉簪打落,一头青丝散开。 公子赋立刻用另一只手上的银丝将花念吟手中的玉笛锁住,然后收回。 花念吟只觉手上一空,手中的玉笛已经被夺走。 公子赋拿起手中的玉笛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果然是上好的玉笛。 花念吟没有了玉笛,立刻从袖中射出几枚银针。 公子赋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银针,随手一挥,银针便纷纷落地。接着一掌,打向花念吟。 钦书见此,纵身一跃,为花念吟挡下,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 穆越失去了左臂,手上的鲜血如流水般汩汩流出,脸色已经苍白毫无血色,他忍住痛,想要起身,可是还未等他站起,双腿已经发软跪在了地上。 白若水将手中的剑往空一抛,形成万道剑影。 “啊!”白若水大吼一声,万剑朝公子赋刺去。 “没想到你还有这招。”公子赋朱唇勾起,迅速用银丝将自己包裹,犹如一个蚕茧般。 万道剑影纷纷朝蚕茧划去,却丝毫未损。 突然,蚕茧爆开,万条银丝将剑影刺破。 白若水的剑影只是影子,而公子赋的银丝,却是实实在在的银丝。 银丝穿破剑影,朝白若水的面门扑去。 白若水是躲不开这些银丝的,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箜篌残音,湘妃垂,暮色隐凉。 浅笑倾城,任绝色无双,却只一世悲凉。 ……” 突然。一阵空洞悠远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歌声吸引了众人,都望向了歌声传来的方向。 突如其来的歌声,也让公子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收起了发向白若水的银丝。 “凄傲雪,繁景空知色,唤君君不知。 遥相望,百世情长,孰人寰世装。 华烟老却,空寒冷,霜深,雪凉。 千年空吟终难付,咫尺且相顾,尘缘促。 ……” 歌声还在继续,白若水并没有因为公子赋的收回银丝而松口气,而是仔细地听着这歌声,在经过认真辨别之后,白若水突然迅速来到公子赋面前,盯着公子赋愤怒地问道:“这是我们玉宫特有的千里传音,公子赋,你到底把我们圣女怎么了?” 听到白若水的话,本来还不怎么确定的穆越立刻咬牙问道:“公子赋,湖心在哪里?” “哈哈。”公子赋大笑一声,然后轻蔑地瞥了瞥他们四人,最后把目光房子穆越身上游离,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似的,然后开口说:“既然你们这么想见到玉宫圣女,那么我便成全你们。来人!” “在。”公子赋一吩咐,早就守候在附近待命的黄衣女子就一个翻身而来。 “带着他们,跟我去见玉宫圣女。” “是。” 黄衣女子想要将花念吟的双手扣住,却被花念吟手中暗藏的一枚银针给刺中,手瞬间呈现出紫黑色。 “你……”黄衣女子没想到已经身为阶下囚的花念吟还会给她来这么一手。 “解药。”公子赋开口说道。 花念吟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穆越身边,从裙摆处撕下一块衣角,给穆越的伤口上好药之后,用布条将他的伤口给包扎上。 穆越急着要见到玉湖心,本来想要拒绝花念吟这个时候为自己医治,可是被花念吟一句话给拦住。 “你要是想让玉湖心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就尽管去!” 穆越欲起的身,立刻又停了下来,让花念吟为自己上药。 穆越的上臂骨头被抽离,那疼痛是难以想象的,却被穆越硬生生地给忍下了。 花念吟用银针扎在穆越的手臂上,银针上有麻痹的药,本是花念吟防身之用,现如今刚好可以用来给穆越止痛。 穆越脸上被疼痛逼出来的冷汗,让他苍白的脸色更加显得虚弱。 花念吟为他上好药,并且简单包扎,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放心,这条手臂,我一定为你治好。” 穆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相信花念吟,既然她说能够治好,就一定可以。 看着为穆越上药的花念吟,公子赋只是不屑一笑,心中暗自想着,反正是将死之人,这样不过是多此一举。 待花念吟给穆越上好药之后,花念吟将一颗药丸递给黄衣女子,什么也没说,而是走到公子赋面前说道:“带我们去吧。” “走。” 公子赋带着他们,绕过后院,朝九霄殿后山的悬崖走去。 九霄殿立于断崖之上,地势非常高,三间云雾缭绕,树木高耸,山间景色很美,但他们中却无一人有心欣赏这美景。 “箜篌残音,湘妃垂,暮色隐凉。 浅笑倾城,任绝色无双,却只一世悲凉。 凄傲雪,繁景空知色,唤君君不知。 遥相望,百世情长,孰人寰世装。 华烟老却,空寒冷,霜深,雪凉。 千年空吟终难付,咫尺且相顾,尘缘促。 ……” 歌声还在继续,离歌声传来之处也越来越近,连和玉湖心接触不久的花念吟也清楚地听出,这肯定是玉湖心的声音。 他们走着走着,眼前便没有路了,只看见一处悬崖。 “公子赋,你骗我们。”穆越愤怒地对公子赋说道。 公子赋皱眉,然后说道:“我有必要骗你们吗?你听,歌声不就是从下面传来的吗?想要找到玉宫圣女,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公子赋说完,自己就先跳了下去。 公子赋的话不像说谎,而且,歌声确确实实是从悬崖下面传出来的。 穆越朝悬崖下面一看,被云雾所遮住,这悬崖到底有多深,根本无法看清楚。 歌声一直从下面传出来,穆越想也不想,闭上双眼,将内力一提,便朝悬崖纵身跳了下去。 白若水也没有犹豫,接着跳了下去。 花念吟和钦书相视一眼,便也跟着往下一跳。 悬崖有多深他们不知道,但是当他们下去,到了大约十米的深度时,悬崖处,便有一块凸出来的巨石台。 花念吟和钦书安全地站在了巨石台上,穆越、白若水还有公子赋也在这里。 抬头一看,只见玉湖心被两根铁锁锁住双臂,双脚踩在一块凸起的小石头上。后背紧贴着悬崖壁,看见了他们的到来,早就已经满是泪水。 “公子赋,你答应过我,抓到了我,就不再去为难他们,你为何还要讲他们打成重伤?”玉湖心心疼的看着穆越被包扎的手臂。 “我是答应你不去为难他们,可是他们自己来我九霄殿打伤我的新婚夫人,我再将他们打伤,也不是我的错,你说是不是?” 公子赋解释着,可是玉湖心根本就没有在听他的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穆越。 二人眼中皆含着泪水,眸中脉脉含情。 “湖心,你怎么这么傻?”穆越轻声地对玉湖心说道。 “越哥哥,我听见吟儿姐姐的笛音,便知道是你们来了,这一切都是湖心的错,就让湖心来承担,越哥哥,你回去后,要好好的,要记得想湖心。”玉湖心梨花带泪的小脸让人越看,越是心疼。 “这些不是你的错,是公子赋,这些不该由你来受罪。”穆越突然转头,对公子赋说道:“公子赋,你把湖心放了,你要怎样,我来承担。” 看着二人不顾旁人依然情深似海的样子,公子赋心中不免一阵难受,他当初要娶玉湖心,虽说是为了要得到玉宫,可他同样也是一眼便看上了玉湖心,若是他看不上眼,管他什么玉宫圣女不圣女的,他要玉宫,也并非要靠一个女子来得到。 而这个女子,却对他不屑一顾。 他将她逼到了自己身边,她来找自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当他一提起要娶她,她依然极力反抗,最后逃到了这“无悔崖”,无悔崖是九霄殿的禁地,悬崖上的铁锁,是用精炼玄铁所铸造,用来锁住九霄殿中罪大恶极的叛徒的,自从玄铁锁的钥匙遗失后,这个地方,便禁止任何人来。 两条玄铁锁链深深嵌入悬崖山脉,经过历代的风吹雨打,锁链早就已经和山脉融入了一体,若想把锁链拔出,就得把悬崖摧毁。 也就是说,要将玉湖心放下来,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将悬崖摧毁,而是将玉湖心的双臂砍断。 而将她锁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玉湖心自己。 当时他站在悬崖边,阻挡住了她跳下悬崖的想法,为了不嫁给他,她便将自己锁在了这悬崖之上。 玉湖心双臂上的精炼玄铁无解,玉湖心不知道,穆越不知道,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公子赋眼角的邪魅加深,笑着对穆越说道:“想要我将她放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能够将玉湖心放下来,让他穆越做什么都可以。 公子赋眼角笑意加深,继续说道:“只要你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我就放了她。” 公子赋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胯下之辱,对于古代男子来说,那便是奇耻大辱。 “越哥哥,不可以。”玉湖心不知道公子赋让穆越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但是从其他人的表情上来看,肯定是特别不好的事情。“你不用救湖心,湖心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穆越,不要相信他的话,向他这样的卑鄙小人,话一定不可相……”花念吟阻止道。 “好。” 穆越面无表情地将眼眸抬起,将花念吟的话打断。 他的答应,也让公子赋愣了一下神,接着他便像扎马步一般将腿打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穆越。 要从他的胯下爬过去,就必须先跪在他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且还是面对着自己所恨之人。 白若水看着穆越缓慢地将腿弯曲,一只膝盖跪在了地上,然后再将另外一条腿也放下,跪在了公子赋的面前。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圣女会爱上这个男子了。 或许他现在武功不够高强,但他绝对可以为圣女付出一切。 白若水看着穆越慢慢弯下腰,因为右手受伤,所以单手撑在地上,慢慢的一步一步匍匐前进。 她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花念吟望着穆越的举动,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于是便对他喊道:“穆越。” 听到花念吟在叫自己,穆越转头停下动作看向花念吟。 花念吟对他安抚一笑,然后轻声吐出一句话:“Action,我最棒的影帝。” 她的话,只有穆越听懂了。 就把这个当做拍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穆越回她一笑,然后稍微运用内力,便从公子赋的裆下钻了过去。 “哈哈哈哈!”公子赋仰天大笑,然后对着悬崖上的玉湖心说道:“玉宫圣女,看,这就是你爱所爱之人,简直就是个孬种。” 对于公子赋的侮辱,穆越没有任何冲动,只是问道:“现在可以将湖心放了吧。” “可笑,我好不容易才将她弄到手,你以为我真的会这么轻易就将她放了?”公子赋血红的唇上扬,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刚刚是说过,只要你从我胯下钻过,我就将她放了,可是现在,我反悔了,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听到公子赋如此无赖的话,穆越没有意料般露出愤怒或者不甘的表情,而是早就料想到一样。 花念吟能够想到公子赋可能会反悔,穆越怎么会想不到?但他还是按照公子赋说得话去做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去试一试,现在不过是尝试失败罢了。 穆越能忍,白若水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公子赋,我和你拼了,花姑娘,你去将铁锁砍断,将圣女救下来!”白若水说着,便提剑朝公子赋刺去。 花念吟也不啰嗦,她手中无剑,便让钦书去救人,自己与白若水一起抵挡公子赋。 穆越拿起手中剑,也纵身飞向悬崖壁上,来到玉湖心身边。 “越哥哥。”玉湖心低声唤道。 “湖心,我这就救你下来。” 说着,穆越就举起手中长剑朝铁锁砍去。 公子赋看见了他们的举动,也不阻止,只是想老猫戏弄着老鼠般和白若水她们对打着。 穆越用尽全身的力气砍向铁锁,剑看在铁索上摩擦出丝丝火花,可无论他怎么砍,铁锁没有丝毫损坏。 而钦书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剑无论怎么砍,铁锁依然完好如初。 花念吟从手中释放出黑色的粉末,这回,她不再手下留情,这种黑色的粉末,一旦吸入,或者触碰到,便会直接要人的性命。 公子赋立刻用手将粉末打散,可是小指的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毒素立刻蔓延。 他意识到到了粉末的毒性,为了阻止毒素继续蔓延,眼睛眨也不眨的用手中银丝,将小指给切断了。 他阴冷的抬起头,看向花念吟,血红的唇冷冷地开口:“女子,还是不要太毒的好。” 说着,数道银丝齐齐向花念吟袭去。 花念吟没有了玉笛在手,根本无法与公子赋抵抗,便急忙向身后退去。 而她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花念吟被逼得根本就来不及注意自己身后的情形,她一直往后退,然后一脚踏空,身体朝悬崖坠去。 “小姐!”悬崖壁上的钦书并不像穆越那般将所有精力都放在铁锁链上,而是时刻关注着花念吟的情况,看见花念吟坠下悬崖,他也顾不上什么铁锁链了,从悬崖壁上飞了下来,朝花念吟坠落的方向坠去。 “吟儿姐姐!”白若水看着落下悬崖的花念吟,失声大叫。 穆越回过头,正好看见钦书坠下悬崖。 他一咬牙,更加用力地看着铁锁链。 花念吟落下深不可测的悬崖,在公子赋看来,那便是必死无疑。他睨了白若水一眼,冷声说道:“还有你。” 数根银丝缠绕成一个球,向白若水的身上重重袭去。 白若水被银丝球袭中,口中鲜血大量地喷了出来,身体被银球撞出了巨石台,也缓缓坠入了悬崖。 “水长老!”玉湖心再也忍不住了,明明她已经决定自己承担,可为什么还是让那么多人为自己丧命。 她用千里传音,只是在知道他们来寻自己,知道他们肯定不敌公子赋,于是便让他们来看看自己,让公子赋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去之后好好的,她不求他们将自己救下。 可是,事情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 她转过头,满脸泪水地对穆越说:“越哥哥,你走吧,湖心不想看到你死。” “湖心,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穆越一剑一剑地砸在了铁锁上。 “呵,我告诉你,没用的,这铁索乃是精炼玄铁所铸,你想要用这剑来打开,简直是不自量力!” 他的话,摧毁了穆越所有的信念。 穆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来到玉湖心的面前,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然后忍住疼痛,扯下受伤的那只手手腕上的玉璇,放在她的手中,说道:“湖心,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离开这里的。” “既然他们都坠入了悬崖,你也就随着他们下去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说话间,公子赋已经来到了穆越面前。 穆越没有任何防备,公子赋一掌,便将他打入了万丈悬崖。 “不!”玉湖心眼睁睁的看着穆越坠崖,她的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公子赋看着撕心裂肺的玉湖心,玉湖心是那般玲珑剔透的人儿,如今脸上的泪水被阳光的折射,更加给她的脸上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疼惜的女子。 公子赋忍不住,将唇覆在了玉湖心的唇上。 他本欲蜻蜓点水般就离开,可是他的唇却被玉湖心给咬住,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滑出。 玉湖心睁开眼,狠狠地瞪着他。 公子赋擦掉唇边的鲜血,玩味地看着玉湖心,然后说道:“你要是现在同意嫁给我,我可以考虑帮你把你双手砍了,把你给放了。” 玉湖心没有说话,只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玉湖心最美,便是美在那一双明媚的眸子,她将双眼闭上,就只看见一对如扇的睫毛。 若非她的鼻翼还有轻浅的呼吸,便是与死人无异了。只是她手中的玉,发出了一丝幽幽的淡蓝色的光芒。 见玉湖心不再理会自己,公子赋也就觉得无趣了,于是纵身飞到了悬崖之上。 悬崖边上,还有那几名压着花念吟他们过来的黄衣女子。 “留下两个人,给我好好照顾玉宫圣女。”公子赋想事想起来怎么,于是说道:“不对,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玉宫了,你们,给我好好照顾殿主夫人。” “是。” ------题外话------ 亲们,粽子节快乐~吃粽子的同时,别忘了点击加入书架哦! 第七十三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七十三章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舒悫鹉琻 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 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 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 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女子优美的歌声如泣如诉,回荡在花念吟的耳畔,淡然忧伤,不绝如缕。 花念吟闭着双眸眉头一紧,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够呼吸到正常的空气,而不是在水中窒息的感觉。尽管如此,她依然感觉自己全身酸痛。 一股水从腹中涌出,直到胸口,花念吟立马睁开眼,将水吐在了地板上。 “红绫,红绫,你醒了,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坐在旁边的老妇人看见她醒了过来,立马大喜,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露出了欣慰慈祥的笑容。 花念吟眨了眨模糊的双眼,看清了面前的老妇人,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正面带和蔼地看着她。 花念吟皱眉看了看周围,她躺着的地方正摇摇晃晃,周围全是木制的用具,大约自己应该是在一艘小木船上。 花念吟将头转回看向老妇人,打量了她片刻,确定自己未曾见过面前的人,她回想起自己被公子赋打入悬崖的情景,内心感到后怕,于是急忙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与我一同被救起?” 可是对于她的疑问,面前的老妇人只是继续愣愣地看着她,对着她笑。 花念吟见她一直不说话,于是继续问:“你回答啊,他们在哪?” 花念吟心中焦急难耐,且不说自己先被打入悬崖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穆越、钦书他们到底现在怎样了。还有白若水和玉湖心,她们又如何? 老妇人依旧只是笑,不说话。 见她迟迟不说话,花念吟心中出现不好的猜想,于是撑起身子,便想要下床。 可是身子刚刚一动,心脏处如撕扯般疼痛,她本想输入内力在自己体内探索自己的内伤,可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全无! 这是怎么回事?她努力地回想自己被公子赋打下悬崖之后,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条深河之中,在河水的猛浪中沉浮,这竟然让自己失去了内力。 可尽管如此,也依然阻止不了她要起身的冲动。 老妇人见她要起来,马上起身扶住她,“红绫,你别动,你刚刚从水里出来,不能乱动,不能乱动的,好好,好好休息。” “我要去找人。”花念吟没有听她的,依旧想要下床,可老妇人就是不让。 “你别下床,你要找人,是不是要去找你红木、红泥?我去把她们叫过来。” 红木红泥? 老妇人唤自己红绫,莫非自己又穿越了? 花念吟来不及多想,老妇人已经跑出船舱,几分钟后,老妇人再次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十多岁的少女。 “红绫,你看,红木、红泥都在这儿。”老妇人往后站了一步,让花念吟看清了这两名少女。 二人皆是朴素的布衣,一青一红,青色的看起来年纪稍长,大约双七年华,柳眉杏目,面容清秀。红色的少女看起来略小一点,黄发垂髫,如若星辰的双眸中透露出孩童般的天真。 “姑娘,你醒了。”青衣少女见花念吟已经醒来,于是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过去。 “红木,什么姑娘,她是你的妹妹红绫。”老妇人对青衣少女的称呼感到不满。 “好好好,娘,她是红绫,她是红绫。”青衣少女不得不将就着老妇人,然后对老妇人说,“娘,既然红绫已经醒了,我们就带她去竹屋,好生休息,刚刚红泥在河边钓到一条大鱼,您去和红泥去给红绫煮碗鱼汤如何?” 老妇人听见青衣少女的这般说,脸上又露出笑容,“好好,红绫喜欢我煮的鱼汤。” 青衣少女给红衣的女孩一个眼色,红衣女孩马上领会,然后乐呵呵地扶着老妇人走出船舱。 见她们离去,青衣少女转过身,对躺在床上的花念吟微微一笑,说:“姑娘,你与我们一同去竹屋,可好?” 尽管满腹疑问,花念吟还是先忍住,轻轻地点了点头。 “姑娘,我名叫阮红木,你唤我红木便好。”说着,她递过一双白底青丝的绣花鞋给花念吟。 花念吟穿好阮红木递过来的布鞋,可是一起身,牵扯到身体中的内伤,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阮红木见此,立刻走到花念吟身边,面色焦急地问道:“姑娘,你怎么样了?” “没事。”花念吟从袖中掏出葫芦瓶,将一颗桃花蜜放入口中,一阵馨香入口,让她的身体有所缓和。 阮红木轻轻地将花念吟的手搀扶,两人一同走出船舱。 一出船,就看见在岸边等候的老妇人和搀扶着她的阮红泥。 小船停在一条小河边,往东边看去,一架吊桥连接着对面的山坡,小河渐宽,几座青山高耸周边,青山上山岚缠绕,树木青葱。水流弯曲流淌,河水平静,泛起涟漪般的粼粼水光,天色蔚蓝,与碧水相映。回过头,河边小山坡上翠竹婆娑,一座木竹屋在竹林后若隐若现,清风徐来,竹叶发出“沙沙”声响。 阮红木先下船,然后伸出手接着花念吟,花念吟将手搭在阮红木的手上,跳下了船,脚踩在了河边的鹅卵石上。 阮红泥搀扶着老妇人在前面行走,阮红木与花念吟随在其后,老妇人不时向后看,然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走过了河边,踏上了山间的小路,小路两旁野花盛开,带着山间的露珠,在风中摇曳。 打开竹屋前的栅栏,她们将花念吟带到了一间房,老妇人抓着花念吟的手,轻轻抚摸,说:“红绫,你在这儿休息,我和红泥去给你做鱼汤,红木,好生照顾妹妹。” “娘,你放心,我会的。”阮红木笑着目送老妇人出去后,再转过头对花念吟说,“姑娘,你先坐。” 花念吟坐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阮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红木为她到了一杯清茶,然后坐上旁边另外一把竹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中带着几许忧伤,缓缓开口:“三年前,我的妹妹阮红绫因为贪玩下水洗澡,却不曾想,竟然溺水而亡,我娘因为妹妹的去逝过于悲痛,所以神经开始恍惚,总是半疯半醒,今日将姑娘你从河边救起,让娘想起了去逝的红绫,于是就把你认作了红绫。” 花念吟听了,心中若有所思,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她不认为现在的情形是在拍戏。 “阮姑娘,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三月二十七,怎么了?” “三月二十七。”花念吟低眸喃喃自语。 当她坠下悬崖的时候,是三月二十二,如今已经过了五日,穆越他们会怎样了? 于是花念吟立刻问道:“阮姑娘,是谁在河边将我救起的?救我的时候,是否还有其他人与我一起在水中?” 阮红木见她换了话题,这才送了一口气,于是便摇了摇头,继续说:“没有了,我和红泥救起姑娘的时候,河中只有姑娘一人。于是我和红泥将姑娘带上了船,姑娘的衣服已经破损,于是我便为姑娘换上了我的衣服。” 花念吟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于是问道:“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姑娘,这里是徐州临淮郡的僮县,我是在僮水中中发现姑娘的。” 僮县。 与玉宫九霄殿所在的封丘县相隔甚远,想必是她落入了水中,大小河流将她冲到了此处。要是再从这里回去,那便是水路逆流而上,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到不了,而且自己身上的伤,也没有个十天半月也无法痊愈。 如今的自己,没有武功,路途也遥远,等她回去救其他人肯定也是无济于事,只有祈求上天保佑他们能够相安无事了。 春水岸,三位妙龄女子依水而立,一位年纪略小,将脚丫放于水中嬉戏,年纪略长的抱着木盆在水中浣洗衣物,而年纪居中的则是拿着一根竹竿,在水中垂钓。 花念吟并没有离开阮家,因为阮红木对花念吟说,由于她的到来,让阮母的疯痴病有所改善,在和阮父的商量之下,恳请花念吟留下来一段时间,而恰好花念吟也正好可以在这里养伤,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她找人去给贾谊送信,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安全,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但钦书毕竟还是他的人,相信他会派人出来寻找的。至于穆越和白若水,她在信中有恳求,但贾谊会不会帮忙,却也是个未知。 阮父每日一大清早就划着另外一艘渔船外出捕鱼,傍晚才归。 阮母待她极好,每天坚持要做鱼汤给她,虽然知道她做给的是她的女儿阮红绫,但是阮母目中关切眼神还是深深地打动了她。 花念吟虽然心中担心着他们,但是看着这种泛舟碧波上,淡看彩云归的生活景色,也让她焦急地心情平复了不少,毕竟,现在的她,再担心也没有用。 她给自己开了药方,阮红木帮她抓了药,内伤已经有所缓和,可体中的内力却是丝毫全无了,若想要恢复,就只有重新修炼。 “红绫姐姐,红泥好喜欢你,你就干脆做我亲姐姐好不好。”阮红泥摇了摇泡在水中的小脚丫,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问花念吟。 为了安抚阮母,所以阮红木和阮红泥都唤花念吟为红绫。 “红泥,要是红绫的家人找不到她的话,她的家人会着急的,虽然红绫对我们很好,但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们要帮着红绫找到她的家人。”阮红木一边捶洗着衣服,一边对阮红泥说道。 “是,红木姐姐。”听到阮红木的话,阮红泥眼中的光芒弱了下去。 “红泥别难过,就算哪天红绫姐姐找到了家人,也是红泥的红绫姐姐。”见她失望的神色,花念吟忍不住安慰到。 “嗯,好的!”听到花念吟这样说,阮红泥又高兴起来,并且还用脚丫子拍打着水面,激起许多水花。 看着阮红泥的笑容,花念吟也露出了微笑,但是转眸间,又黯然神伤。 阮红木的话提醒了她,要是穆越他们现在安全,却在四处寻找自己怎么办? 若是钦书安全,肯定也会第一时间通知贾谊的。只希望送信的人快点到。 望着这粼粼的水面,轻微叹息。 一江春水向东流,流尽几多愁。 正当这时,河的对面传来男子的歌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歌声惊动了三人,抬头望去,河对面一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正对着这边而歌。 “红木姐姐,你快看,是霍家大哥,他肯定是在对你唱歌,我有听爹爹跟娘提起过,想把你许配给霍大哥,说不定过段日就会上门提亲来了!” 很快,阮红泥就认出了对面的男子,然后兴奋地大喊。 听见阮红泥的话,阮红木先是一顿脸红,然后马上捂住了阮红泥的嘴,假怒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不要乱说。” 说完,阮红木又看了一眼河对面的男子,娇嗔地低下了头,然后端起河岸边的木盆,朝竹屋走回去。 “红木姐姐害羞了!”看着阮红木害羞走开,阮红泥在她身后大喊,然后再哈哈大笑,孩童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看着阮红木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对岸男子焦急的表情,花念吟也轻微一笑。 “红绫姐姐,我告诉你哦,霍大哥是霍大夫的儿子,因为娘的病一直是霍大夫在看,所以每次都是姐姐去霍大哥那儿抓药,霍大哥为了接近姐姐,就教了姐姐一些医理,霍大哥很喜欢姐姐的。” 阮红泥凑到花念吟的耳边偷偷地说,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 阮红木年芳十五,已经及笄可以嫁人,看着刚刚那男子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模样,定是对红木有心,红木嫁过去,也是会对她好的。 花念吟看着一直钓不上鱼的鱼竿,于是便对阮红泥说:“红泥,把鞋穿上我们回去帮你娘收那些晾好的鱼吧。” “好的,我马上就穿鞋。” 回到竹屋,阮母已经将晾干的鱼用绳子串好了,整理好后放进了竹筐中。 因为竹屋离市集较远,若是买新鲜的活鱼,在这大夏天的,等鱼到了市集就已经不鲜活了,所以阮家一般拿到集市上去卖的,大多是撒了盐巴的鱼干。 “红木,你就将这些鱼拿去集市上卖吧。”阮母将竹筐递给阮红木。 “好的,娘。”阮红木接过竹筐,然后将其背在了背上。 “红木,我与你一起去吧。”花念吟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阮家,总觉得这样白吃白喝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中过意不去。 “好啊。”阮红木应声答应。 花念吟提起另外的一个箩筐,虽然鱼晒干了,但是因为数量多,而且是肉制品,所以还是有些许沉重的,不过还好,是她能够接受的范围。 二人一人背上一竹筐,留下阮红泥照顾阮母。 绿水旁边自是青山,山上野花开遍,绿竹漪漪,带着清晨的露水,山雾缭绕,美不胜收。 从竹屋走到集市,山路约是十里,到了集市上,街上已是满目琳琅,各种商品小贩在大声叫卖。 阮红木选了一个闹市中一个宽广的地方,然后开始吆喝,可是一两个时辰过去了,却也只有一两个人来买鱼。 若是按这样的情形下去,她们今天铁定连一筐鱼都卖不完,虽然阮家菜可以是自家捕的鱼,但是还是需要钱来补贴家用的。 市场赶集并不是每天都有,若是今天卖不出去,又还得拿回家等到下次,这让本来就心生愧疚的花念吟心中更不好过,看着阮红木脸上同样着急的脸,她看见街上的路人不仅有一些寻常百姓,还有一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少爷,于是心生一计,便对阮红木说,“红木,我们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有一个主意可以将鱼卖出去,但是需要你与我唱反调,你能不能做到?” “什么主意?”听到花念吟说她有办法买鱼,阮红木脸上也是欣喜。 于是花念吟轻声在阮红木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后,阮红木脸上浮现光彩,但是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忧,“这样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我们把那些大个儿肉质看起来好的放在我这个筐里,成色略差的放在你的筐中。” 反正照目前这样下去也卖不出去鱼,倒不如试一试花念吟的办法。 想到了这儿,阮红木开始按花念吟说的动作迅速地分鱼。 分好后,花念吟背着竹筐走到了街的对面,与阮红木不远处斜对。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一场戏,饰演卖鱼女,一次要过,不能“NG”。 花念吟脸上笑意浮现,然后对着街上过往的人大声喊道:“卖鱼喽,卖鱼喽,肉质鲜美的鱼,五百钱一斤!” 卖鱼不是稀奇事,但是五百钱一斤的鱼倒是很少听说,听见了她这样吆喝,让很多路人都好奇地停住了脚步。 再看卖鱼之人,皎若云中仙似月,未施粉黛,却面如朝霞映雪,柳眉如烟,清眸流盼,虽是粗布麻衣,却遮不住自身娇俏风华。 因为之前他们只是在一旁小声吆喝,所以并未有人仔细注意,但这时却抬头大声,引起了众人瞩目,看见如此佳人,无论是男女老少,都停步回顾。 “姑娘,你这鱼为何如此之贵?”路过的文人雅士,有忍不住上来搭讪的。 “我这鱼肥嫩鲜美,五百钱一斤算不上贵。”花念吟很自然地回答。 “大家别听她的,我与她的鱼是同一河流中捕的,只是她运气好,捕到了个头大的。大家来买我这个,只需要三十钱一斤。”突然阮红木的清脆的声音从另外一旁响起,将人们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却看这女子,虽不如开高价的女子美貌无双,但也是清秀可人。什么时候这渔家女子都是如此美丽了? 这让那些文人雅士兴趣饶饶,而那些普通百姓却是想要看看这一高一低的价钱两人该如何收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停留。 “这位姑娘,那边那位姑娘要价可比你的要价低了十倍不止啊,我们为何要不选择便宜的鱼,来买你的价格高的鱼呢?”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一男子,作书生打扮,却毫无书生的迂腐之气,一番风流露于举止之间,风度翩翩,面带洒脱之笑。 对于他的疑问,花念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解释说:“她的箩筐里的鱼多,我的箩筐里的鱼少,她的箩筐里的鱼瘦小,而我的箩筐中的鱼肥而大,她说同是一条河所捕,但却如此不同,公子可知为何?” 他摇了摇头,然后说:“在下不知,还望姑娘指教。” 他虽是口中说是请指教,但是眼中流露出来神色又透出三分高傲,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绣花草包,空有傲气;要么,就是自持一番本事,所以放荡不羁。 若是第一种还好,若是第二种,那便绝对不好糊弄。 “公子可听过这样一句话,''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同是一条河,但是不同的水域自有不同的深浅,而且上流水清,下流水浊,再加上河两岸种植的树木不同,土壤的肥沃程度也便不同,所以鱼所食之物也就不同。我的鱼肥,自然是好水养出,她的鱼瘦小,自然是比不上的。好玉出深山,难开采,所以昂贵,而我的鱼,出于深水之中,很难捕到,难得所以少,物以稀为贵,比一般的鱼昂贵也是有理由的。” “好一句''桃花流水鳜鱼肥'',好一句''物以稀为贵'',就凭你这两句话,你这五百钱一斤的鱼,我买。”那人听了大笑两声,然后爽快说道。 听到他的话,花念吟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文人墨客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也不想落后于人,都在一旁附庸而上,争着抢着说要买鱼。 “姑娘,在下东方朔,敢问姑娘芳名?”男子问道。 听到男子说出了他的名字,花念吟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番,之后想起他的问话,这才说道:“女子闺名,岂可随意告之。” “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 这时也有人在另外一边大喊:“我才不信什么流水什么鱼的,这么贵的鱼我才不稀罕,我看吃着便宜的鱼肯定也是一样,这位姑娘你的鱼便宜,我就买你的鱼。” “对,我看姑娘你的鱼才是物美价廉,我也买姑娘的鱼。” 于是间,两边的鱼不到片刻就一售而空,还有人在为买不到鱼而遗憾。 在花念吟卖鱼忙碌之时,却不知对面茶楼,一白衣男子正望着她,眉头紧皱,目光凛然。 在鱼售空后,花念吟给了阮红木一个眼色,阮红木即刻领会。 “你说你的鱼好,我的鱼不如你的鱼,看,我的鱼这不还是卖完了吗?”阮红木说着,就将空空的箩筐抬起,然后示威般地对花念吟说。 花念吟没有理她,继续卖着自己的鱼,阮红木先行离开,很久之后,花念吟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离开集市。 看着她们的离去,还有些书生恋恋不舍,口中轻念:“渔家有好女,颜容胜西子,体态胜罗敷,美哉美哉!” “回去做鱼咯!”东方朔将鱼提起,高声而去。 茶楼上的白衣男子放下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剑,然后走下楼去。 当花念吟走到之前和阮红木约定好的地方,看见阮红木面带喜色地看着她。 “红绫,你太厉害了,今天一天赚到的钱,相当于以前半年的了。” 花念吟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收获,她一开始只是希望抬高自己筐中鱼的价格,然后卖出阮红木筐中的鱼而已。 怀中揣着鼓鼓的钱袋,花念吟对阮红木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嗯。” 花念吟感觉不远处有人在后面走着,不知道是恰好同路,还是其他什么,但终归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白衣男子跟在她们后面,不远不近地隔着一段距离,直到看见她们走进了竹屋。 花念吟将自己背上的箩筐取下,然后放在篱墙旁边。 阮红木回房将今日的收获记到账本上,阮红泥和阮母在厨房做饭,她没有去打扰她们,而是重新打开栅栏,走了出去,看着门前的小路,最后选择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河岸边,一白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头望春水,看两旁青山。 花念吟朝着男子的方向走去,在离他不远处停下,然后说:“你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是何用意?” 听见花念吟的问话,男子这才转过身,花念吟看清了男子的模样,一双剑眉刚毅,双目凛凛,似一潭寒水,鼻翼如山峰挺立,整个人透露出一中不可接近的寒冷。 男子看着花念吟,目光复杂。 见他迟迟不说话,花念吟也不想再多问,于是便想转身离去。 男子看着花念吟离去的背影,然后拇指与食指相合,放入唇边轻吹,不久后便有一黑衣人从竹林中跃出,对着白衣男子双手抱拳鞠躬。 “去帮我查,这个卖鱼女子的身份。” ------题外话------ 神秘男子出现鸟,谁呢?谁呢?亲们,如果想要获得免费潇湘币,就去参加木头的有奖竞猜环节吧,具体请看公告卷。木头这个月要准备各科的结课考试,会比较忙,不能每天七八千甚至万更了,但还是会保持在四千左右。亲们,你们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码字的动力,鞠躬。 第七十四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七十四章 “红绫,这些钱归你。舒悫鹉琻”阮红木说着拿出一袋钱递给花念吟,“若是没有你,我们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不仅柴米油盐不用发愁了,还可以过段时间为家里添置两床过冬用的被絮。” “不用了,我吃的住的都是大家为我准备的,这些钱,就当是我谢谢大家的。”花念吟推辞道。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阮父却有些不乐意,“你这样一说便就是对我们见外,这些钱本就该属于你,你拿去,为自己添置两件衣裳首饰,女孩子家的喜欢那些个。” 见阮父如此说,花念吟不好再推却,便收下了钱袋。 将钱袋放好后,花念吟思量再三,终于开口:“作为商人,不论是大商还是小贩,诚信都是最为重要的,这回我用的办法,一贵一廉,看似我说的贵鱼很有道理,但实则是欺骗了大家,若是让人知道我们本是一伙,那样就会损了你们名誉,以后再想将鱼卖出就很难,而且我在这里也打扰多时,所以我想,为了免却后患,我明日便离开。” “红绫,这怎么可以,你如今身体尚未痊愈,我们怎么放心你独自离去?”听见花念吟说要离开,阮红木急忙说道。 “我名叫墨吟,本是徐县一家丝绸店掌柜之女,乘船前去淮陵探亲,可不料遇上急流,导致船翻,和家中奴仆失散,现在已经在这僮县耽搁了好几个月,我害怕家人担心,所以必须马上回家,向家人报平安。” 他们只是普通的渔家,花念吟不可能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他们,所以便随便编出一套谎言。而且她的上还未好,但已经能够独自离开了,毕竟,她心中担心着穆越他们。 听见花念吟如此说道,阮红木和阮父也找不到理由留下他,阮红木只好说:“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好挽留,红绫,哦,不,墨姑娘,我知道你急着去向家人报平安,但是今日天色已晚,要不然姑娘明日再走。” 花念吟见她说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 “那明日一大清早我陪红木去市集卖鱼,来不及向你道别,现在就说了吧,虽然姑娘来我家时间不长,但是却帮了我家很多,特别是我夫人的病好了不少,要好好谢谢姑娘,姑娘以后若是有空,阮家虽是欢迎姑娘。”阮父诚恳地对花念吟说道。 “是啊是啊,以后有空就来我家玩。” “嗯,我会的。”花念吟应声答应。 这一晚,花念吟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日清晨,花念吟听见有人敲门。 她皱了皱眉,然后起身去开门,打开门,阮母正端着一碗汤站在门口。 “红木和孩子他爹已经去了集市,我炖了一碗鱼汤给你。”阮母笑着说。 “娘,你进来吧。”因为答应了阮红木假装阮红绫,所以她便唤阮母为娘。 阮母进屋后,两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对花念吟说:“你快点趁热喝吧,不然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花念吟端起碗,然后喝下了鱼汤。 阮母看着花念吟将汤喝完后空空的碗,眼里划过一丝悲伤,忽然间流下了眼泪。 看着阮母脸上被悲伤和眼角的泪水,花念吟心中暗暗讶异,看着她和以往不同的神色,花念吟不禁问道:“娘,你怎么了?” 听到花念吟的问话,阮母这才反应了过来,用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说:“好孩子,你知道我多么喜欢听到你叫我的这声娘。” “昨天晚上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我前几天就已经清醒过来了,是疯老婆子我自私,舍不得你离去,所以继续装了下去,姑娘你要回家,老婆子我不好挽留,但是姑娘,我是真心把你当作女儿来亲的。” 阮母一边说着一边流泪,清晰可见目光中的不舍。 阮母对花念吟的好,也深深打动了花念吟,她没有母亲,从小没有体会过母爱,所以阮母对花念吟的母爱,对于花念吟来说,也确实是非常珍贵。 正当分别的悲伤气氛流转在空气中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阮红木急匆匆的大喊声:“娘,红泥,我们快走,快点离开这里!” 很快,阮红木就跑进了房,看见花念吟还在,来不及惊讶,面色紧张地说:“娘,墨姑娘,我们快点逃,红泥在哪?再不走官兵就要来了!” 看见阮红木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阮母马上问:“红木,发生什么事了,你爹呢?” “爹,爹他,死了……”阮红木想到这,泪水顷刻间涌出,面容哀伤。 听见阮红木的话,阮母脚一软,整个人往地上倒去,花念吟立马扶住了她。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来不及了,我们快点走,东西也别收拾了,墨姑娘,你带我娘快走,我去找红泥。” “好。”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阮红木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事情一定很严重。 阮红木说完就跑向后院,花念吟扶着阮母,可谁知刚一走到门口,一大群官兵就堵在了门口。 “你们,都是那卖鱼的家人?”其中一个像是官位高一点的人说。 “什么卖鱼的,我们不认识。”花念吟顾不了阮父是怎么死的,她现在只想先保护住阮母。 “大哥你看,那儿挂了好多鱼,肯定是的。”从后面走出另外一个官兵,指着院中正在晾着的鱼说。 “惊扰小侯爷尊驾,导致小侯爷昏迷,小侯爷可是堂邑夷侯和馆陶长公主的儿子,也是当今皇后的兄长。馆陶公主大怒,传令灭惊扰之人九族,来人啊,将他们全都给我杀了!”带头的人一声大喊,所有人都准备动手。 “大哥等一下!”刚刚那个官兵让其他人停下了。 “怎么了?”带头的官兵不耐烦地看着叫停的官兵。 “大哥你看,那个姑娘生得如此俏丽,就这样杀了怪可惜,要不然……” 带头的官兵听了之后,眼睛仔细打量着花念吟,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 “把那老的给我杀了,小的留下。” 一声命令之后,所有的官兵都冲了上来。 一共是八个士兵,将花念吟还有阮母围住。 当一个官兵靠近,花念吟立马抓住他的手腕一扭,手上的刀掉落,然后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花念吟的内力全无,玉笛也已经被公子赋夺去,身上的毒药,也已经被河水冲走,这几天为了治疗自己身上的伤,根本来不及制毒,就只能用一些现代学的防身术来对付,可是却只能对付一两个,看着这么多的官兵,她心也不禁提起。 花念吟马上捡起地上的大刀,她不会用大刀,但是因为爱好,读书的时候有和穆越一起去学过西洋击剑,这大刀虽然不想西洋剑一样灵活,但是她技术好,或多或少能够抵挡一阵。 但是对方确实人多,而且花念吟还要保护一个手无寸铁的阮母,所以一直处于下风。 “红绫,小心后面!”阮红木将阮红泥藏好之后,看见一把刀正对在花念吟的身后,立刻大声提醒。 她的声音提醒了花念吟,但同时也提醒了那些官兵还有一个人,几个官兵马上转变方向朝她砍去。 带头的官兵一直没动手,在在一旁看着,看见阮红木出来,正是自己一路追过来的那个小美人,于是立马大喊:“这个也给老子我抓活的。” “是。” 院子里有一个箩筐专门用在装熏鱼时用来传热的鹅卵石。阮红木蹲在箩筐旁边,拿起箩筐中的鹅卵石向那些官兵砸去。 虽然几个官兵去拿下阮红木,但是花念吟也并没有落下轻松,一个不注意。她的手臂被人给划伤,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一把刀向她迎面而来。 “不!红绫!” 看着朝花念吟刺过去的刀,阮母想也没想地就冲到花念吟面前,为她挡住了刺向她的刀。 “娘!” “娘!” “娘!” 最后一声,是在屋内一直躲着的阮红泥发出来的,阮红泥一边哭着喊着,一边从屋内跑了出来。 “原来这儿还有一个!”那个带头的看见跑出来的阮红泥,将手中的刀一砍,直接一刀将阮红泥毙命。 “娘,红泥!”阮红木看着母亲妹妹一个个身亡,牙齿咬紧下嘴唇,双手握拳,双眸中透出了红色的血丝。 “我跟你们拼了!”阮红木喊着,便将箩筐抬起,然后把箩筐中剩余的石头全部都往那些官兵身旁泼去。 将箩筐一扔,然后阮红木跑进厨房,拿出一根正燃烧着的大木柴,那些官兵看见阮红木手上木柴上的火,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在彼此交换了眼神后,又一拥而上。 却看那边,花念吟看着地上阮母和阮红泥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心中也万分难过,手上的刀已经掉落,她背对着院子的门,被逼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她一咬牙,用手捂住受伤的胳膊,然后转身往门外跑去。 市集那边的小路被官兵骑过来的马挡住了,她不得不往河边跑去。 “快去给我追,别让她跑了!” 那些官兵紧追其后,当她跑到河边,意外看见昨日那个跟随着她们的白衣男子还竟然还在河边,别无选择,她只有朝那个男子跑去。 白衣男子看见朝他跑过来的花念吟,还有后面一群的官兵,眉头微皱,便欲转身离去。 看着男子转身的步伐,花念吟立马喊到:“别走,救我!” 男子听见花念吟的叫喊声,停下了正欲离开的脚步,转过头说:“我为什要救你?” 花念吟听见他冰冷的问话,心中立马凉了半截,但是她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因为在院子里,还有一个阮红木需要去救。 “救我,救红木,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要什么,你都可以答应?包括你自己?”男子挑眉。 看着越来越近追赶过来的官兵,花念吟来不及考虑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匆匆点下头,说:“是的,包括我自己。” “好,成交。”男子看着花念吟,嘴角勾起一笑,“你让开。” 花念吟听见男子的话,退到了一边,这时那些官兵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聪明的就把你旁边的女子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命。”一个官兵对着白衣男子说道。 男子冷冷地看着那些官兵,嘴唇微抿,然后拔出手中宝剑,向空中一挥舞,发出深蓝色的剑光,只见剑光过后,追赶过来的官兵全都随之倒地。 花念吟猜得没错,此人武功确实不凡。 这些人被解决之后,花念吟立刻想起来阮红木,于是说:“我们快去竹屋,红木还在那里。” 于是二人立刻赶回竹屋,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院中散落着女子的衣物,阮红木的叫喊声和男人的咒骂声从竹屋里传来。 第七十五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七十五章 白衣男子解决完了院中的官兵后,看了花念吟一眼,考虑着要不要让她一起进去,花念吟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里面的人是阮红木,没时间犹豫,救人要紧。舒悫鹉琻 走进房间,白衣男子一剑解决了没穿衣服的带头官兵,然后别过头,扯下床帘盖在了阮红木的身上。 这时的阮红木已经吓得昏迷了过去,花念吟抱住了阮红木,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再转过头对白衣男子说:“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帮她穿上衣服。” “好,尽可能快点,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嗯。” 花念吟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然后帮阮红木穿着。 对于古代女子来说,清白比性命还要重要,但愿红木醒来之后,不要想不开。 穿好衣服之后,走出房间,白衣男子对花念吟说:“我们将死去的老人和小孩埋葬后,就离开这个地方。” 花念吟听了他的话,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于是点了头。 埋好阮母和阮红泥之后,花念吟在她们的坟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阮母,那个一直把她当作亲女儿一样对待的人,即使知道了她不是她的女儿,依然为了救她,替她挡住了一刀,若不是阮母,现在死去的人就是她了,这份恩情,是如何都不能忘却的。而阮红泥,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把自己当作是她的亲姐姐,就这样无辜死去,还有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死去了的阮父,这个仇,她一定会为他们报。 “我说过,你救了我和红木,我就答应你的要求,你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花念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答应了他,她便会信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离开这里再说。”说着,男子用手指长吹一声口哨,然后就听见马蹄声而来,一个身穿灰布衣的大叔驾着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 “上车吧。” 花念吟没有多问,只是扶起阮红木,上了马车。 马车内,阮红木还在昏迷当中,白衣男子看着花念吟开口说道:“我叫楚言翊。” 花念吟没有开口,而是等着他的继续说,她想知道,他到底对自己的目的在于何。 而楚言翊,却也是等着花念吟开口,剑花念吟迟迟没有说话,于是便说道:“告诉我,你是谁?” “我叫墨……” “别告诉我说是什么丝绸掌柜之女,我昨晚已经连夜让人去打听,徐县根本就没有哪家丝绸店的掌柜姓墨。”楚言翊的目光很冷,感觉若是花念吟说出一句不真实的话,就会被他一剑杀死。 花念吟在心中犹豫,该如何向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她在这古代,并没有什么真的身份可言。 “我叫墨吟,本是玉宫的弟子,却不料几日前玉宫遭到九霄殿的攻击,我身受重伤被阮家所救,不愿将这家普通渔民牵扯进江湖恩怨,所以才告诉他们自己是丝绸店掌柜之女。” 楚言翊将信将疑地看着花念吟,想要从他的话中寻找出些许破绽,但是玉宫本身就是江湖门派,而且宫中弟子众多,而且如今玉宫已经灭门,想要判断出她的话是真是假,只有去找阎王爷问问那些死去的玉宫弟子。 楚言翊疑惑的目光收去,但心中却未曾放心。 花念吟顾不上楚言翊是如何想的,只是开口问道:“你要我做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先去楚国,到了楚国再说。”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一路直上,几日之内便来到了楚国的彭城。 这几日中,阮红木已经醒了过来,她看了看花念吟,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呆滞,毫无生气。 而花念吟也从楚言翊的打听中得知,原来当时是阮红木与阮父二人上街卖鱼,正好那日馆陶公主与小侯爷陈须一同下徐州游玩,路经僮县,在市集上驾马车飞快过市,市集两旁的百姓急忙躲避,而阮父因为在躲避的时候,箩筐不小心翻到,里面的鱼落在了地上,正在阮父蹲下身捡鱼的时候,马车飞奔而至,阮父躲避不及,竟被撞死于街,而马受到了惊吓,急速向前狂奔,最后马一头撞在城墙上,马车翻落,陈须额头碰在地上,昏迷过去。 馆陶公主心疼自己的儿子受伤,并且为了掩饰爱子在街撞人之罪,竟然说阮父是敌人派来的刺客,要诛其九族,导致了阮家一门的血案。 这就是所谓的皇室,撞死了人,还要灭其九族,可怜了这阮家人。 花念吟知道她心中的难受,于是也不逼她,只是帮她熬药,用心地照顾她, 到了彭城之后,楚言翊将花念吟她们安排进了一处别院,并且派了一名名叫喜帘的侍女照顾她们,而他自己,却在吩咐了这些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对于花念吟来说,楚言翊就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对于他的离开,她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他派在自己身边的侍女喜帘。 喜帘虽是丫环装扮,可是花念吟却能感觉到,此女子武功不俗,说是来照顾她和红木,倒不如说是来监视她们的。 喜帘不似她的主人般冷峻,脸上带着的是温和的笑容,对于她们的要求也是处处周到。 当第二日花念吟从喜帘手中接过早点,端进阮红木的房间。 花念吟将早点端进桌案上,正欲离开。 “墨姑娘。”突然,花念吟被阮红木叫住。 花念吟惊讶转身,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阮红木第一次开口说话。 花念吟激动地看着阮红木,见她泪水一滴滴流了出来。 阮红木从醒来之后一直不哭不闹,呆傻地如同木偶一般,如今,终于流下了泪水。 “墨姑娘,我娘她,还有红泥,她们被埋在哪里?” 花念吟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说道:“我已经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就在你家不远处的山坡上。” “墨姑娘,我爹娘,还有妹妹,她们死得冤啊!可怜红泥,她才那么小,他们……他们怎么忍心!”阮红木一边说,一边身体抽搐着。 花念吟微微叹了一口气,为她顺抚这后背。 突然,阮红木将嘴唇一咬,目光中露出了坚定之色,“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第三日,当花念吟来到的阮红木房前时,看见喜帘已经将早点端进了阮红木的房间,看见花念吟进来,于是笑着说:“姑娘来得正好,主子有话让我传达给二位姑娘。” “喜帘姑娘,楚公子有何事吩咐?”花念吟问。 “主子让我问姑娘,可还记得报恩之事?” “那是自然,公子对我和红木的救命之恩,我们莫不能忘。” “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姑娘动身跟我走吧。” “去哪?” “主子交待,要我同二位姑娘今日立刻启程,前往都城长安。” “长安?”花念吟惊讶,“姑娘可否告知,我们去长安干什么?” “如今新皇武帝登基,皇室为了充盈后宫,在各地招选家人子进宫,各个地方已经将招选进宫了,而我们主上,已经为两位姑娘预留了名额,只等二位姑娘前去。” “进宫?”花念吟没有想到,她报恩的方式竟然是进宫,后宫戏她演过不少,她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 正当花念吟犹豫之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阮红木却突然开口:“进宫,是不是就能见到馆陶公主?” “红木,你疯了!”花念吟猜到了阮红木在在想什么,马上对她喊道。 “我没有疯,就是那个女人,让我爹娘怨死,让我的妹妹惨死,让我家破人亡,这个仇,我不能不报!墨姑娘,若是你不愿帮我报这个仇,那我便自己去。”阮红木说着,又想起了自己父母死的那天,眼眸中,是深深的恨意。 花念吟看着阮红木的恨意,也想起了阮母对她的好,在明知道自己并非她女儿的情形下,依然为她挡住了那一刀,为了阮母,她必须要照顾好阮红木,“好,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便陪你一起。” 从楚国到长安,要先北上到达兖州,再向西行经过司隶,才能到往长安,中间路程所需两个月之久,而家人子进宫的最后期限,也正是在两个月后。 所以花念吟三人便马不停蹄地赶路,途中未敢有半分耽误。 她们以最快的速度一路而上,可在几天后的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而且这雨一下,一连就是好几日,便将她们的行程给耽误了。 花念吟站在窗户前,看着这大雨,她之所以同意楚言翊进宫,除了想要陪同阮红木以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楚言翊让她进宫,更是解除了她心中一大难题,她原本就是想要去长安找刘彻相助,可无奈皇宫守卫森严,想要进宫见到皇上,对于她这个普通老百姓来说,却是难上加难。 她不管这个楚言翊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让自己进宫,便是想要利用自己,那自己也便利用他,来达到进宫的目的。 正当她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让花念吟回过了神,于是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墨姑娘,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喜帘站在门口说。 “姑娘先进来吧。”花念吟让喜帘先进来,然后转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喜帘接过花念吟的热茶,喝了一口然后说:“墨姑娘,这雨下得突然,而且雨势又大,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行程,而且我还听说如今黄河之水已经上涨,根本就没有船家愿意出行,这如今眼看着家人子进宫的时期将近,若是再这样耽误下去,我们肯定会错过的。” 喜帘说的话花念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这古代不比现代,没有飞机火车,这雨一下,山路尽是泥泞水坑,水路涨水无法行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要不然这样,若是我们无法按时赶到,那便让你家主子先找人顶替我和红木,然后等我们到了之后,再找个机会让我们进宫,将顶替的人换出来。” 花念吟的办法不失为一个临时之计,正当喜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一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边走,蓑衣上不断有水珠滴落。 “此法不可行。”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的斗笠摘下,看清了男子的容颜后,喜帘立刻恭敬地站起身行礼,“主子。” 来人正是楚言翊,他将手上的斗笠放在了案几上,然后解下蓑衣递给喜帘。 喜帘接过蓑衣,然后将蓑衣挂在了墙上。 花念吟看着楚言翊,问道:“为何不可?” “家人子进宫,会有专门的画师为其画像,若是中途换人,那么一同进宫的家人子定会看出端倪。”楚言翊说着,便坐在茶案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下。 第七十六章 “代我入宫的女子可以说自己感染风寒,以轻纱遮面。而若是查出我与画中之人不符,便可说自己无钱贿赂画师,于是画师便将自己丑化。”对于楚言翊的提出的问题,花念吟很快便想出了应对的方法。 听见花念吟的话,楚言翊看了她一眼,然后勾起嘴角,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这样不仅貌美而且聪慧的女子若是入了宫,肯定会成为人上人。但是,光这样还不够。 楚言翊又为自己再到了一杯茶,然后继续说:“你可知道,一旦你这样一说,那给你画像的画师绝对再无活路。” 他的话让花念吟语咽,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看着花念吟无话可说的模样,楚言翊双目一转,嘴角的笑容更加加深,“其实你只需要说一句话,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 “什么话?” 楚言翊将手中的茶杯往茶案上一放,杯底与案面发出撞击的声音。随后,楚言翊的口中吐出一句话,“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楚言翊的话让花念吟心中一滞,她花念吟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在娱乐圈爬上了影后的位置,除了自身的努力,也是踩着多少人上的位,但是那些都是从利益与名誉上的打击,未涉及到过人命。 “若我真是这般无情之人,那么你的救命之恩,我也就不会来报了。” 花念吟的话,听在楚言翊的耳中又是觉着一阵好笑,“你要记住,我让你进宫,不仅是为了让你来报我的恩,更是为了让你能够去报仇。” 提起报仇,花念吟的心中也是恨的,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寻常百姓若是杀了人,那肯定是一命偿一命,而对于他们皇室之人来说,人命却贱如草芥。虽然她早就知道古代一直都是如此,但这种事情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她也无法淡然。 “但如今这山路不通,水路不行,我们又该如何赶路?”既然自己说的办法被否定,于是花念吟便问面前之人。 “为了能够尽早赶到,山路太慢了,只有走水路,逆黄河而西行。既然船家不肯开船,我们就自己买船行驶。”楚言翊说完,便转过头对身后的喜帘说,“喜帘,你明日就去买一艘大船,我与你们一同回去。” “是,主子。”喜帘应声。 楚言翊起身,然后看了一眼花念吟,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走出了了房门,喜帘拿着他的斗笠还有蓑衣随于其后。 第二日,楚言翊就买好了一艘大船,并且出高价雇佣了几个年轻力壮的船夫,从黄河一路赶往长安。 坐在船舱中,花念吟看着波涛汹涌的河水,不免担忧地问道:“河水如此湍急,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是逆流而上,黄河又在涨水,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点?”阮红木也担忧。 “若不这样,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按时赶到吗?”楚言翊看着这黄河之水,他心中也清楚这样做有多危险,但是他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突然一个猛浪,让整个船剧烈摇晃。 “红木,抓紧固定在船上的东西。”花念吟坐在船舱中,双手紧紧地抓着船的木沿,对着被船摇晃跌倒在甲板阮红木急声道。 阮红木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还没等她站稳,船的摇晃又让她失去了平衡,花念吟立刻伸出一只手,欲扶住阮红木。 阮红木刚刚握住了花念吟伸出来的手,又是一个急浪袭来,阮红木下意识地抓紧了花念吟的手,然后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往后倾倒。 花念吟抓着船沿的手一滑,又被阮红木用力一拉,于是便往阮红木的方向倒去。 楚言翊眼疾手快地一只手扶住了阮红木,另一只手握住花念吟的手,然后将她一拉,拉入了自己怀中。 还未等等他们喘口气,船忽然加快了行驶。 “公子,不好了,急流让船调转了方向,现在不仅上不去,反而是顺流而下了!”船舱外突然响起了船夫的大喊声。 船夫的话让船舱中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觑,楚言翊更是没想到这水会涨得如此之快。 “我出去看看。”楚言翊说着便将花念吟还有阮红木放开,然后转身去拿旁的蓑衣,正欲起身,忽然听见喜帘惊讶的声音。 “主子,你看,这甲板上水渗出,船漏水了!” 众人听见后皆往甲板伤看去,果然,这船抵不住浪的袭击,已经开始开裂。 楚言翊立刻对着外面的船夫大喊:“快点找个岸边停船靠岸!” 说着他便起身,可这时,只听见席位的“咔嚓”声在船内,让楚言翊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都摒吸静气,寻找声音的来源。 花念吟只觉得脚下一凉,然后低头朝下一看,船底的甲板已经越裂越大,大量的河水涌入,船渐渐地往下沉。 “主子,我们该怎么办?”喜帘无措地望向楚言翊,着急地问着。 “喜帘,你带着阮姑娘,我带墨姑娘,我们用轻功飞向岸边。” 楚言翊话音刚落,又是激流冲了过来,船剧烈地摇晃,船中三位女子皆脚下不稳向船下倒去。 而这时的甲板终于承受不住河水汹涌的强势,已经完全四分五裂,一瞬间,河水涌入船舱。 楚言翊顾不了那么多人,只能抓住离他最近的花念吟的手臂,将手掌向外,内力一发,船顶破裂,他搂着花念吟的腰,向船外飞去。 一出船舱,便有倾盆的大雨滴落在他们身上。 喜帘和阮红木跌倒在甲板上,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汹涌的波涛就朝着她们扑面而来,将她们淹没。 花念吟看着船向水中沉下去,却不见阮红木还有喜帘出来,于是急着对楚言翊说:“红木还有喜帘都还在里面,快去救她们啊!” 花念吟说的,楚言翊当然知道,可是却没有听她的返回去救人,而是一直飞向岸边。 看楚言翊丝毫没有想要返回去救人的打算,花念吟对楚言翊歇斯底里地大吼:“快去救她们啊!” 对于花念吟的焦急,楚言翊依然无动于衷,花念吟是在没有办法,便转过头,一口咬在了楚言翊的肩膀上。 楚言翊吃疼地皱眉,却依然没有松开搂着花念吟的手。 大雨无情地打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 等楚言翊将花念吟带到了岸边放下之后,花念吟立刻转过头去看那沉下的船,可水流是如此的湍急,早已不见了船的踪影,更别说落水的人的影子了。 花念吟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依然奔腾的黄河之水,雨水打在她身上早已失去了感觉。 当年她好不容易求楚言翊把阮红木从那群狗官兵的手中救下,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她已经把阮红木当做了至亲姐妹,若是阮红木因此溺水身亡,让她如何向死去的阮母交待! 花念吟回过头,发现楚言翊不但没有担心河中被淹没的人,反而一直朝身后的树林张望,她真想不透楚言翊为何会如此冷血。 好,就算阮红木与他无亲无故,但是喜帘呢,喜帘可是他的手下,难道在他的眼中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为什么你不去救她们。”花念吟冷冷地看向楚言翊,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只有一个人,若我救了她们,你认为你还会在这里吗?”楚言翊无视花念吟语气中的指责,很平淡地回答。 “以你的武功,一定是可以的。” 花念吟的话,让楚言翊冷笑,“你太看得起我了,将她们从水中捞起来并非难事,但是要想将她们安全带上岸,我自认为我还没有这个本事。” “那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河水冲走吗!”花念吟怒视着楚言翊大吼。 “你也说只是被水冲走。”楚言翊好像找到了山中可以行走的路,于是只丢下一句,“若喜帘连从河中救下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那也不配做我的手下。” 虽然楚言翊的话依然是那也冷酷无情,但是却告诉了花念吟一个信息,那边是他相信喜帘可以自保,而且不仅仅是自保,甚至可以救下阮红木。 花念吟知道喜帘是有武功的,但她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喜帘的武功,所以提起的心也不敢放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湍急的河水,最终抱着最好的希望,转身回头,见楚言翊已经走了走一段距离了,便跟了上去。 雨还在下着,让本就不平坦的山路更显崎岖。 花念吟的浑身已经湿透,穿着这古代的布鞋走在山路上更是难受,大雨模糊了视线,不小心脚下一滑,便欲朝山路上摔下,她急忙抓住了路边的野草,这才稳住了步伐。 花念吟对楚言翊心中有气,所以不论这山路多么难走,都不曾开口向他求助。 而楚言翊回过身来,看着走得十分艰难的花念吟,她脸上的倔强他看在眼底,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既然她不开口,那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大雨一直在下,山的小路上,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走着,男子脸上冷峻,女子亦是面无表情。 花念吟之前被大下悬崖的内伤还没有好,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更是让她的身体疲惫不堪。如今又是被雨水淋着,身上的寒冷终于让花念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似如轻烟般朝地上昏倒过去。 楚言翊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于是回身,朝走过的路走回去,看见昏倒在路上的花念吟。 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看见她的脸色苍白,双唇发紫,于是便伸手将她抱起,然后去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楚言翊看着怀中双目紧闭的女子,即使是在昏迷中,也可以看出她眉目间的傲气,他想起初次见到她时,首先是被她的容颜惊住,后来看着她仅用三言两语就将那些路人对她信服,这样的女子,是他所需要的,但这样的女子,偏偏也是最不好控制的。 所以在她求自己救她时,他便趁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说他是玉宫的女子,玉宫如今已经不复存在,无法查清她的所言是否属实。 是,他也想过,若是让这样的女子进了宫,要是自己控制不住她,那对自己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乱了自己的计划。 楚言翊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间破旧废弃了的山神庙,他抱着花念吟走了进去,将她放在一堆干的稻草上,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喂入了花念吟的口中。 让她进宫是个赌,他唯有如此,才能加大自己的筹码。 ------题外话------ 明天就要高考了,木头在这里祝高考的孩纸努力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以后为了方便大家看文,发布时间一般统一在下午三点,亲们没意见吧?还有就是,看过的亲们别忘了点击加入书架哦~某木不要脸的出来求花花,求奖赏。 第七十七章 汉宫之毒医王后,第七十七章 楚言翊在破庙的四周看了看,这里面除了有一些干的稻草外,几扇废旧脱落的窗户,以及一些干树枝。舒悫鹉琻 楚言翊将这些东西捡好放成一堆,然后清出一块空地,再寻得了两块打火石,在庙中升起了火。 花念吟醒过来时,正好看见燃烧得正旺的大火,还有坐在火堆旁的楚言翊。 她看了看这破庙,想起自己是在路上昏了过去,想必肯定是楚言翊将她带了过来的。 “你醒了。”楚言翊看着花念吟本来苍白的脸色却被这火光的照映显得有些红润,花念吟本来就生得美丽,这一看,倒是让楚言翊移不开了目光。 顺着楚言翊的目光,花念吟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全身湿透而衣服紧贴在身上,于是立刻捂住胸前,对他说道:“你给我转过头去。” 花念吟的声音这才楚言翊发现自己的失态,于是轻咳一声,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花念吟说:“我已经把你包袱里背着的衣服烘干了一件,就在旁边,你把衣服换下吧,这样的情形下,照顾一个病人可不是我愿意做的事。” 听了他的话,花念吟这才发现离她不远处有干的衣物。 这湿的衣服粘在她的身上难受,她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楚言翊,想了想,这湿衣服穿在身上确实会着凉,现在本来就是在这荒郊野外,若再生了病,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于是她拿起干的衣物,转过了身,背对着楚言翊,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再把干的衣服换上。 虽然衣服是干的,可是这头发还是湿哒哒的,于是花念吟坐近了火堆,然后将头发放下,用手拨弄着发丝。 “换好了吗?”楚言翊问道。 “嗯,好了。” 楚言翊转回身,看见花念吟披散着头发,平素他们交涉不深,花念吟用给他一种看似平易近人,但却内心冷清,而此时的她,因为苍白的脸色少了一份凌人,多了一分柔弱,青丝披肩,则更多了些许温婉。 其实他不懂花念吟,花念吟作为一个演员,她会根据自己身处的环境来改变自己的性格。 在红地毯上,她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她有她的高傲,所以,她可以在贾谊和钦书面前摆出她身为王后的架子。在阮家,她可以做一个卖鱼女,为阮家赚钱来补偿;而在他面前的她,只是把他当作对自己有恩的陌生人,自然是面对陌生人般的冷漠,只因他救过她,所以她对他还有几分客气。只有在寒水岛上,在墨如斯面前,她不用任何防备,在他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 “怎么,我身上还有不妥?” 花念吟见楚言翊一直看着自己,便开口问道。 “阮家与你无亲无故,为了这个,你甘愿同我进宫,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楚言翊目光逼人地对花念吟说。 可是花念吟并没有对他凛冽的目光所吓到,反而与他直视:“,只要我能够成为你安排进宫的棋子,能够对你有益,这样对你来说不就够了?” 若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利用她,又怎会跟着她,来到那远离繁华的阮家。 花念吟没等楚言翊开口,便接着继续说:“你怀疑我,却还让我进宫,那我是不是同样也可以怀疑你让我进宫的目的?把女人献给皇上,而且还不是以官府的名义进宫,要么,就是有心巴结皇上,想要在圣上面前邀宠。要么,就是希望我进宫之后可以有个什么身份地位,来换你个官路宦达。” 花念吟只是随口说着,这样的话,没有让楚言翊的表情有任何改变,于是花念吟唇角一勾,继续说道:“看公子这反应,想必这二者便都不是了,那便是想要将我送入宫,成为宫中细作。” 终于,花念吟的话让楚言翊的脸色有了变化。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还是别太聪明的好。” “若我不聪明,又怎会被你看中?”花念吟反问。 “呵。”楚言翊对她的自信轻笑一声,然后接着说道,“既然话说开了,我也就不妨告诉你,你的聪明对我来说是有利的,但是,你真正引起我注意的,不是因为你的头脑,而是因为你的容貌。” 楚言翊的话让花念吟也笑了,“那我还真得庆幸自己还入得你楚大公子的眼。” “不。”楚言翊对花念吟的话摇头,然后突然抬头,对她说,“只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 “谁?” 初来寒水岛,便有一个与她容颜无比相似的娘亲花汀兰,现在又有人说她与别人长得像。在现代,用电脑匹配也很难找到与自己撞脸的人,而到了古代,与她相似之人竟然这么多,难道她的脸,到了这古代,便成了大众脸不成? 莫非,他口中的人,也是花汀兰?她早就感觉花汀兰的身份不简单,若说她与皇室有关,自己不会惊讶。 “杏夫人。” 楚言翊没等花念吟仔细猜想,就打断了花念吟的猜测。 “杏夫人是谁?”花念吟本来想着,若是他说花汀兰,那么就正好证明了她的猜测,说这花汀兰不简单,可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杏夫人,这到底又是谁? “等回到了长安,我再告诉你。”楚言翊拨弄着面前的柴火,往火堆里添柴。 花念吟想着既然他的话说道这个份上,那么告诉自己杏夫人是谁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如此,她心中虽然好奇,但也不急着追问。 她抬头,看着还在下着的雨,然后说:“看这雨,不容易停,进宫的时间肯定会耽误了。” 楚言翊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然后说:“那你是希望时间是耽误,还是不耽误呢?” 花念吟听出了楚言翊话中的试探,便收回目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雨何时停,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不想再和楚言翊说话,楚言翊此人,心思太深,他不肯说的,她问不出来,他想要知道的,她也不想说。 楚言翊看着花念吟只是低头弄发,脸上呈现出与他交谈的倦意,可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她,“既然你问了我,为何让你进宫,那我便告诉你。” 花念吟靠在身后的房栋上,然后将双眼微闭,“不用你说,我不也是猜到了。你只要告诉我是我的哪一种猜测便好。” “我要你进宫,去刺杀刘彻。” 他的话落在花念吟的耳畔,让她惊然睁开双眼。 “刺杀武帝?”花念吟反问。 “你不问我是什么身份吗?” “你愿意说,自然会说。”既然他主动问自己,那么肯定就会告诉自己。 “呵,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在听说我让你刺杀皇帝后,依然如此淡定的女子。” “多谢夸奖。”花念吟轻笑。 “我是项羽的后人。” 楚言翊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 “项羽的后人?”楚言翊的话让花念吟越来越惊讶,史书上根本就没有记载有关项羽后人,于是花念吟转念一想,笑着说,“你若要骗我,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当年霸王乌江自刎,楚败汉胜,以刘邦小心谨慎和吕雉的心狠手辣,怎么会让项羽的后代留下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虽然当年垓下之战楚军战败,但若是连霸王的后人都无法保住,你也太小看项家人了。”楚言翊面对花念吟的质疑,只是轻笑后起身,然后走到破庙门口,看着这大雨打湿的青山,一言一句地说道:“若是没有我楚军,他刘邦何来的这江山?” “你想当皇上?”花念吟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地响起。 花念吟的话让他停顿,没有回头,只是依然看着青山,用听不出是喜是怒的语气说:“不,我只是想夺回属于我们项家的江山。我曾派人追杀过十皇子刘彻,也就是如今的汉武帝,差一点我就可以成功,可惜他却被人所救,事到如今,我就只有另寻他策。” 他说,他派人追杀过刘彻,却被人所救,莫非,就是自己无意中将刘彻救下的那次? “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江山,谈不上属不属于谁。” 花念吟的话刚说完,楚言翊就已经转身,眨眼间就来到了花念吟面前,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眼神狠恶,冷酷地说:“我家祖先才是名副其实的霸王,他刘邦不过只是一介草寇。” 花念吟被楚言翊掐得喘不过气来,只觉着快要窒息。 “是不是……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我就该……死……了?”花念吟努力地说出这一句,没有丝毫怯懦地与楚言翊对视。 听到花念吟的话,楚言翊这才将手慢慢松开,依旧面色不变的说:“如果我怕你说出去,我就不会告诉你了。” “凭什么?”花念吟努力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凭什么认为我不会说出去?” “除非你不想要命。” “什么意思?” “刚才我在你昏迷时,已经在你身上种下了白蛊,此蛊为子母蛊,母蛊在我身上,若是你敢背叛我,我便催动母蛊,而你,就会立刻死亡。” 楚言翊说着,花念吟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他从实际上来证实他没有骗她。 “你以为我怕死吗?”忍住胸口的痛,花念吟不甘示弱地说。 “你要是不怕死,那阮红木呢?你怕不怕她死?” “你卑鄙。” 花念吟一开始只是认为楚言翊不过是冷血,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卑鄙之人。 楚言翊看出花念吟听见阮红木后紧张的神色,这才笑着转身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然后闭目,不再说话。 花念吟和楚言翊都没有在和彼此说话,整个破庙中只听见门外的雨声,风吹动破旧窗户的敲打声,还有火燃烧着木柴的声音。 花念吟努力地探索着自己体内的蛊毒所在的位置,在感受到之后,想要用尽办法将蛊毒逼出,可却一点作用也没有,那蛊毒像是驻扎在她的体内一般。 她的医术确实出了墨如斯以外无人能及,但是对于蛊毒,她却没有一点办法。先别说巫蛊这种东西在现代早就已经失传已久,就算在湘西之地有传出过蛊毒,但她也都当做是迷信。但是到了寒水岛上,看了花汀兰留下的那么多医术来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蛊毒之类的记载,而墨如斯也从未教授过任何关于蛊毒的东西。 对于这蛊毒,她当真素手无策。 还好蛊毒这东西,只要母蛊不催动,子蛊便不会有任何动静。 第七十八章 直到未时,雨势才有所减缓。 楚言翊起身,对花念吟说:“走吧。” “去哪?” “趁着天色未晚,去看看山中有没有人家,若是你想你我在这破庙*度一夜,我不介意。” “走吧。”花念吟听他如此说,想也没想,就直接往庙门走去。 花念吟刚跨出门槛,楚言翊就从后而来,走到了她旁边。 “这样的山路,我们就算走一个晚上也走不出去。”说着,他便一把搂住花念吟的腰。 “你要干什么?”对于他突然的动作,花念吟下意识地保护自己,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腕一扭,他的手松开,花念吟接着就将他一个过肩摔。 楚言翊也没有想到花念吟会对他如此抵触,还好他反应及时,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你还会点拳脚功夫?”这是楚言翊没有想到的。 “别对我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 “要是我不抱住你,我们怎么飞过这座山头?” 他的话让花念吟无话可说,楚言翊见花念吟语咽,于是又重新伸手揽住她的腰,然后运功,朝树林之上飞去。 这座山很大,他们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出山的路,眼看着就快要到申时,阴雨天天空暗沉地快,他们只在山中找到一家守山的农户,于是楚言翊便说:“我们先在这户农家借住一晚,明日再出山。” 花念吟想罢也只有这样,于是便点头。 落在地上,楚言翊轻轻敲响了农户家的门,只听见房内传来:“这会儿会有谁来?孩子他爹,你去开开门。” 不一会儿,便有一农户打扮的庄稼汉子把门打开,看见门外站着两位陌生的男女,于是便问:“二位,请问你们找谁?” “孩子他爹,谁来了?”这时,又从房中走出一名女子,一身很朴实的农家妇女装扮,但是皮肤细嫩,想必年轻时也是可人。 妇女看着站在门口的楚言翊和花念吟,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朗的男子,还有她旁边的女子,也长得跟天仙似的。 “这位嫂子子,我与小妹路经此山,迷了路,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大哥大嫂可否让我们兄妹二人在比借住一晚,我们会付一些钱银当做房钱的。”楚言翊一扫平常的冷峻,而是彬彬有礼地说,这让站在他身边的花念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快进来,快进来,待会儿外面又要下雨了。”庄稼汉子听见楚言翊如此说,于是立刻招呼他们进来,“别说什么房钱不房钱的,乡野之地,你们不嫌弃就住一个晚上。” 突然,汉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为难地说道:“我们家就只有这么大,家里出了我和婆娘一张床外,就只剩下儿子里屋那张床了,儿子去了私塾读书,可以将床让出来,但公子姑娘却是二人,可该如何是好。” 妇女把门关上后,听见了庄稼汉子的话,也是为难,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楚言翊和花念吟,看见楚言翊的手还揽在花念吟的腰上,而且花念吟的发丝未梳,只是用一根丝带微微束起,像是出来匆忙,于是恍然大悟,立马露出笑容:“孩子他爹,你还真信他们是兄妹?依我看啊,肯定是就像我们当年一样,从家中私奔的小情侣。” 花念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正想解释,却被楚言翊抢先一步,“既然嫂子看出来了,我们也就不瞒大哥大嫂了,我与吟儿本来是两家丝绸店老板的子女,我与柔儿私下互相心生爱意,却因为两家生意上的竞争,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强烈反对,于是我便跑到了她家,将她带了出来,却不想被她父母发现,于是我们便逃到了这山上迷了路。” 楚言翊为了证明自己的所言属实,还握住了花念吟的手,来表明二人的情深意切。 花念吟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无奈被楚言翊握地太紧,根本松不下来。 听见楚言翊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妇女的脸上笑得更深,“孩子他爹,我没说错吧,妹子,别害羞,嫂子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嫂子我原本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你大哥在我家打杂,我那么多公子少爷都没看中,偏偏就跟了他,要钱没钱,要样貌没样貌,我就是看中了他老实,对我实在,所以我也就不顾我爹反对,跟了他出来,你看现在儿子也有了,日子还是照样过。” 妇女说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现在孩子也有了,虽然现在就一个,但是日子过得也舒心。” “那就借大嫂吉言了,若是我们以后成亲,一定请大嫂来喝杯喜酒。”楚言翊笑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看着楚言翊的样子,花念吟只觉着他不去现代拍电影,还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演技。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孩子他爹,你去拿壶热茶来给他们暖暖身子,我去给他们铺床。”妇女说完后便朝里屋走去。 汉子也笑着让他们先坐,然后转身出门去厨房烧茶。 见他们都走开后,花念吟依然沉默不语,楚言翊看着她的样子,然后说:“我还以为你会大吵大闹着说我辱你名声。”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名声而已,离开了这里,便也无人会知道了。”花念吟无所谓地说,她所担心的,是今晚真的要和这个冷血动物睡在一起? 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妇女铺好了床走出,看见二人皆是冷冷地各自站着,没有一点亲密的样子,但也只是一丝奇怪,然后说:“床铺好了,你们进去看看合不合适,如果觉得被子薄了,我再加床被子。” 楚言翊听见妇女的话,然后低头温柔地对花念吟说:“吟儿,你先把包袱拿进去,看看你晚上要盖多厚的被子。” 若不是知道楚言翊就是几个时辰前掐着她的脖子,给她下蛊之人,她还真的会被他现在这幅温柔的样子给骗到。 演戏而已,谁不会。 “麻烦嫂子了。”花念吟对妇女轻轻一笑,然后转过头对楚言翊说:“多厚的被子都无所谓,你在我身边就好。虽然你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而且还不老实。” “哟,看着妹子啊,我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了,当年的我啊,可没有妹子这般可人,小子,你有福气。”妇女见他们恩爱地打趣,也消除了刚刚见他们彼此冷淡的疑虑。 “那是那是,这自然是我的福气。”楚言翊也点头说是。 花念吟不再多说,而是拿着包袱走进里房, 妇女将床铺得很是整洁,花念吟将包袱放在一旁,便开始重新整理包袱。 包袱里只有几件用来换洗的衣服,要都已经被雨水给湿透,当花念吟将包袱中的衣服拿出来想放在房中晾干一会儿时,包袱重放着的装有桃花蜜的葫芦还有装着桃花酿的瓷瓶掉了出来。 “这些衣服,就先不要了,到了市集,再买新的。”这时楚言翊也走了进来,看见这些药瓶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 “桃花酿和桃花蜜,女子用来保养皮肤的。”花念吟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他一定会好奇,寒水岛远离世外,这些东西想必他也不怎么知道,于是他也就没有隐瞒。 楚言翊听后,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被他给掩饰下去了。 “我可以吃吗?”楚言翊问道。 花念吟知道他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跟他说的实话,于是说:“可以。” 花念吟说完从一个瓷瓶中倒出几粒桃花蜜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然后在楚言翊的目光下,从中随便拿起一粒,准备放入自己的口中。 “等一下,我要你手中这粒。” 花念吟却没有听他的,而是直接将手中的这粒放入自己口中,然后吞下,只觉得入口香甜,花蜜所到之处,一阵清爽。 “我若是想要害你,完全可以与你一起服下毒药,然后自己再服解药。虽然你给我下了蛊,但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所以你没有必要如此防备我。” “这个世界上,我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相信。” 楚言翊没有再去拿花念吟手上的药丸,于是花念吟便将掌心的药丸重新倒回了瓶中。 他们正说着,庄稼汉子已经端着一壶茶水让他们过去。 走过去之后,楚言翊便将茶水倒上,然后和庄稼汉子话着家常,问一些关于收成之类的事情,他好像对这些东西都很了解,什么都能问个一二。 花念吟在一旁插不上话,于是便假装认真听他们的对话,可实际上却是在想楚言翊在破庙里说的那一番话。 从楚汉之争后,汉高祖刘邦在公元前202年建立了汉朝,现如今汉武帝登基是前140年,已经六十多年过去了,楚军战败,躲过了当年的追杀,也应该重新整顿得差不多了,说不定已经在朝中盘距了不少自己的势力,所以楚言翊也有底气说要他刘家的江山。 虽然汉朝初建到现在不到百年,可一直采取休养生息政策,如今国泰民安,在汉景帝平定了七国之乱后,各方诸侯势力也渐渐平息,她知道刘彻称帝后的一番作为,更是将汉朝推向了高峰,他们项家想要推倒这样一个王朝,与蚍蜉撼树何异? 花念吟知道历史,虽然历史上没有他楚言翊的名字,可是他的结局,她也可想而知。 楚言翊说着转过头,花念吟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正看着自己,让楚言翊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妇女端着一些饭菜过来,放在了桌案上,招呼着他们过去用饭。 当花念吟跪坐好了之后,妇女特意把一碗鸡汤放在了她面前,然后笑吟吟地说:“妹子,有了身孕不比平常,要好好补补身子,大嫂特意给你炖了这鸡汤,你尝尝,看和不和口味。” 听妇女说完,花念吟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趁他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楚言翊一眼。 “我若不这样说,你怎么喝得上这鸡汤?”楚言翊低头,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我何时说过我想要喝鸡汤?”花念吟皱眉。 楚言翊不再说话,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他知道如今花念吟对他已经好感全无,而他还需要她的配合,所以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而且她的身体,现在真的太过虚弱,他可不要将一个病秧子似的细作安排在汉武帝的身边。 “去长安的路还长。”楚言翊一句话,不再多说。 一餐过后,他们再与农家夫妇聊了一会儿,便回房休息。 到了房间,花念吟看着这一张床,便问楚言翊:“之前只是为了让他们收留我们,于是才编出那些谎言,现在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与你怎么办?” “放心,我还打算将你送进宫,不会对你怎样。” 楚言翊说着,便纵身一跃,飞到了屋子的房梁之上,然后闭上了双眼。 花念吟看着他的举动,没有过多言语,将灯吹熄,然后自己脱下了鞋,躺在了床上,合衣而睡。 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在船上受了惊,还是因为淋了雨太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房梁之上楚言翊,却是一夜无眠。 ------题外话------ 楚汉之争的刘邦和项羽想必大家都知道的吧,木头就不废话了。 第七十九章 第二天清晨,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楚言翊和花念吟向农家夫妇寻了出山的路,然后留下一些钱,便告辞离开。 为了尽快赶到县上,楚言翊不得不再次运功,揽住花念吟,朝山的出口飞去。 到了市集,他们找了家客栈梳洗整顿,重新制备了些衣物还有干粮。 “如今水路是行不通了,山路马车怕是通不过,只有骑马赶路,你会骑马吗?”最后一句只是楚言翊象征性的一问,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玉宫的名气他还是听过的,虽然她身受内伤,但是骑马,相信她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我会。”花念吟很平静地回答。 于是他们又买了两件蓑衣,两顶斗笠,便快马加鞭地赶路。 楚言翊的马驾地很快,花念吟自然不甘落后,于是更加用力地抽打着马。 很快,花念吟便与楚言翊并驾齐驱,花念吟大喊:“你有必要这么快吗?马儿会吃不消的,这只是平常的马,经不起你这样赶路。” 耳边的风声呼啸,楚言翊刚听见了花念吟的话,便被风吹走。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楚言翊丢下这句话,便将手上的马鞭狠狠一抽,更加迅速地朝前奔去。 花念吟见他加快了速度,于是一咬牙,将手中的鞭子继续抽打。 在楚言翊疯狂的赶路的时候,却不小心真的被花念吟言中,在他们到了下一个山路口,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前进的路,楚言翊继续将马一抽,本欲让马跃过这块大石,可楚言翊终究高估了他座下马,当马到了大石面前,被楚言翊一抽打,却不是跃起,而是前腿向前一跪,整个马身向前扑翻。 楚言翊感觉到马的跌倒,于是立刻放开马,从马的上方飞起,然后落地,而他的马,却累倒在地。 楚言翊虽然无恙,可紧跟在他后面的花念吟身下的马见同伴跌倒,一个受惊,受不住惯性地继续向前,花念吟立刻拉紧缰绳,马突然前腿一扬,马身向后翻,花念吟控制不住,最终被马甩下,向地面坠去。 楚言翊看见被马甩开的花念吟,立刻飞了过去,将她接住。 花念吟只觉得自己被马甩向了空中,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坠的身子就被人给接住,在落地时,花念吟的脚一个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子崴了脚。 他们一落地,还没站稳,花念吟骑的马突然调过了头,朝他们的方向奔过来,楚言翊立刻搂紧花念吟的腰,连续几个回转身,推到了山路的旁边,让马从来时的方向跑回去。 花念吟的马跑了后,他们这才回过神。 花念吟看着楚言翊躺在地上的马,然后开口:“如今马儿累倒的累倒了,跑的跑了,我们该怎么赶路?” 对于花念吟的问话,楚言翊也是回答不出。 花念吟离开了楚言翊的怀抱,刚走一步,脚踝传来一阵疼痛。 她弯下腰,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身上没有带跌打药酒,就只好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倒在地上的马的旁边。用力将马抬起,待马站立后,用手顺了顺马的粽毛,然后对马儿说:“你也回去吧。” 马儿好像听懂了人的话,于是便慢慢往返回的路走去。 楚言翊见花念吟把马放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目光停留在花念吟一瘸一拐的脚上。 待楚言翊走过来后,花念吟对他轻笑,说:“楚言翊,你说,这是不是老天不让我进宫?我们乘船,便有黄河涨水,我们骑马,便有这大石挡路,看来这是天意。” 楚言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挡路的大石,走到石头前,用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敲在石头上,脸上不甘心的表情一览无余。 花念吟看着楚言翊的举动,正当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楚言翊突然解开身上的蓑衣,在花念吟面前蹲下身。 “你要干什么?”花念吟问道。 “上来,这里离下一个县不远了,我背你。” 楚言翊的话,是让花念吟没有想到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他,花念吟出现片刻犹豫。 “若我不背你,你这脚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山。” 花念吟听了楚言翊的话,于是也不再犹豫,便俯下身,将手搭在了楚言翊的肩膀上。 楚言翊背起花念吟,运行轻功跃过了大石,可是他的脚刚一落地,便踩到了一根绳索,接着只听见一阵许多削成利尖的短竹向他们飞射而来,然后树林中响起钟铃之声。 楚言翊立刻用飞快的步伐旋转来躲避这些利竹,并且反手抓住身后花念吟的手,将她护在了胸前,对她说:“抱紧我。” 花念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陷阱给吓住,只有听楚言翊的话,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楚言翊一手抱着花念吟,将她护在怀中,一手取下腰上的剑,用剑将朝他射过来利竹砍断。 可是,尽管楚言翊的武功再好,对于树林中层出不穷的利竹,而且他还要保护花念吟,只有一只手抵挡,所以他的另一只手臂,还是被利竹划伤。 钟铃之声突然停住,两旁的树林中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正朝他们过来。 接着,几个人从树林中窜出,一张大网朝他们撒开。 楚言翊用手上的剑将大网劈成两半,然后花念吟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对方一人的脖子出就出现一道血痕,然后倒地。 对方见自己的人死去了一个,知道来人是高手,于是便对楚言翊大喊:“将你们身上的钱财留下,我们就放你们离开。” “原来是群山贼,你们想要我身上的钱,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楚言翊说着,便蹲下身,迅速的一个旋转,一只脚在在地面画出一个圆,然后剑气一发,以他们为中心,剑气便以圆发出,无数股无色气流向周围所到之处袭去。 气流所到之处,树木皆断,人也随之倒下。 楚言翊只觉得眼前开始模糊,将胸口涌出的血腥运功抵了回去,若不是他意识到这利竹上有毒,必须速战速决,自己也不会弄得如此狼狈。 花念吟见楚言翊一招就将这些山贼击毙,想起了当时她被官兵追赶时,在河边向他求救,他也是这样一招就将那些官兵击毙。 她在想,若是哪天自己也有如此了得的武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楚言翊重新将花念吟背起,一句话也不说,便朝下山的路走去。 楚言翊努力地用内力抵抗着毒素的蔓延,毒素虽然抵挡住了,但是内力也消耗过大。 背在楚言翊背上的花念吟并没有发现楚言翊中毒,平时他们之间的话本就不多,只是奇怪为什么他没有再用轻功飞出这山林,而是一步一步走出去。 可能是因为刚刚一站消耗的内力太大了吧。 花念吟这样想着,也就不奇怪了。 当他们终于走出山,来到一家客栈,楚言翊将花念吟背到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坐下,然后本想将她的鞋袜脱下,看看她的伤势,可是在他刚一起身,就突然眼前一黑,朝地上倒去。 楚言翊的突然倒下,让花念吟惊慌,于是不顾脚下的疼痛,立刻起身将他扶起,然后把他扶到床上。 她注意到了他被划伤的手臂,划开的衣袖沾上了血迹,她用力将衣袖一撕,看见伤口的血液已经有些凝固,血呈黑色,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中了毒,还硬要逞强。”花念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也算是为了救自己而中的毒,自己总不能放着他不管, 虽然她知道,他救自己,也是为了利用自己。 “你运气好,谁让我是学医的,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身上没有可以解毒的解药,等小二去抓药再煎药回来人肯定早就死了。 于是花念吟将房门打开,把楚言翊扶到软榻之上,然后将包袱打开,拿出装有桃花酿和桃花蜜的瓶子,然后先倒出一粒桃花蜜,放入他的口中,桃花蜜入口即化,顺着楚言翊的喉咙流入腹中。 接着,花念吟又将桃花酿涂在伤口处,桃花酿果然是好东西,很快,伤口处暗黑的毒素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褪下,最后完全消失。 而服用了桃花蜜的楚言翊只觉得堵住胸口的血腥消失,然后是一阵清凉的舒畅,便缓缓地睁开了眼。 花念吟见楚言翊醒了过来,既然他醒了,但是脸上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清。 “你给我吃了什么?” 花念吟没有想到楚言翊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她没有想过要将自己会医术告诉他,于是就只是说:“大夫开的药。” 而楚言翊听见花念吟的话,却是死死地盯着她,说:“我虽然昏迷,但是我的意识还在,这个房里,根本就没来过什么大夫,你会医术,是不是?” 楚言翊的话不仅没有让花念吟害怕,反而是觉得好笑,“楚言翊,我告诉你,我只是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是你的傀儡,我有我自己的*,没有必要把我的任何都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不介意担上个忘恩负义之名。” “可能你忘了,当时我救你时,我问你,我要什么都可以,包括你自己?你当时回答我是包括你自己,所以从那天你就是我的人,我要你是我的奴隶,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要你是我的傀儡,你就是我的傀儡。你若是想要违背,那么,你的命,还有阮红木的命,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我的命,你要拿便拿。等我死了,红木也就与我无关了。” 花念吟便是如此,你若对她好,她便对你好。你若对她狠,她也不会对你仁慈。 “看来你是没有尝过死亡的滋味,才会说出这番话。” 楚言翊说着,便催动体内的蛊虫,花念吟只觉得心口突然如千万只蜈蚣、蝎子在一口一口在啃食,比千万根针扎还要痛上百倍。 “啊!”花念吟忍不住疼痛大叫出声,脸和脖子被涨得通红,“我真后悔刚刚救了你。” “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救了你。”楚言翊看着难受的花念吟面无表情地说道,“说,你到底和寒水岛有什么关系。” “寒水岛?”花念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起寒水岛,而且还是如此仇恨的语气。于是她便说,“我和寒水岛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的桃花酿和桃花蜜是从何而来?听闻寒水岛上的桃花蜜和桃花酿可以解百毒,本来我以为你的只是与其重名的普通东西,可我身上的毒却被你用这两样东西轻松就解了,你还敢否认吗?” 他知道寒水岛,而且还知道得不少,倒是自己太大意了。她一直以为寒水岛只是一个与世隔绝之地,却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如此仇恨寒水岛。 难道,他是黛缇娜的人?项羽的后人和西域还有关系? 第八十章 “这两样东西是别人所赠,我不知道什么寒水岛,这个地方到底与你有什么仇?”花念吟忍受不住疼痛,整个人扑向了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了解这白蛊吗?因为我们项家人从项羽之后,世世代代都忍受着这白蛊的折磨,只要心中一燃起复国的念头,就会向你现在这样,痛得死去活来,而下蛊之人,便是这寒水岛的岛主。直到十三年前,这蛊毒才解除,要不是我们找不到寒水岛的位置,我们说什么也要将那寒水岛给毁了。” 楚言翊此时双目已经通红,手狠狠地锤在了床上。 他的话,否定了花念吟的猜测,但是却也增加了花念吟对她那从未谋面的娘亲花汀兰的好奇越来越重。 心中的疑惑,心口的疼痛,让花念吟的头脑胀痛,像是快要爆炸一般。 “若我真的如你所说来自寒水岛,我又怎么会自己解不开这蛊毒!”花念吟说完这一句,终于忍受不住疼痛,昏了过去。 望着昏迷在地上的花念吟,楚言翊心中才慢慢从报仇的心切中平静下来。 花念吟在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无道理,若是她真的来自寒水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给她种下的白蛊,怎么可能自己不解蛊,而是承受着这蛊毒的疼痛。 想到这里,楚言翊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她?可是她身上的桃花酿与桃花蜜又该如何解释?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只是他人所赠? 楚言翊起身下床,走到花念吟年前,弯腰将他抱起,然后她把放在了床上。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脸上的汗水已经将凌乱的发丝粘住,楚言翊将她的鞋子褪去,却看见她的脚踝虽被袜子包裹,却也很明显看出肿得很大。 楚言翊转身出门,向店小二要了一瓶跌打药酒,然后拿着药酒再次回房。 他坐在床边,将她脚上的袜子脱下,然后将药酒倒在自己手掌,然后覆盖在花念吟脚踝肿起之处,力度合适地为她揉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她脚上的伤,有了一时心软,或许是自己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若她真的是寒水岛上的人,便一定要让她带自己去寒水岛。 楚言翊也觉得这也不无可能,于是便在揉好后,为花念吟盖上被子,便走出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花念吟缓缓地睁开双眼,脑海中回想起昨日之事,察觉身上已无疼痛,可是心中却堵塞不堪。 起身,却看见放在一旁的药酒。 花念吟将被子掀开,看见脚踝肿起的地方略有消去,上面还残留着药酒留下的黄色印痕。 除了楚言翊,还会有谁? 花念吟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算是什么?捅了我一刀,然后再给我一颗糖吗?” 花念吟拿起那瓶药酒,将瓶塞拔下,然后倒出一点于手心,覆盖在脚踝的青肿之上,然后忍住疼痛,用力揉着。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花念吟转头问:“谁?” “姑娘,洗漱用的水小人已经打好了要不要端进来?”门口响起店小二的声音。 花念吟没有穿袜子,直接穿上了鞋,然后慢慢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小二进来后,把手上的的木盆放在了洗漱的木架上,然后退出了房间。 花念吟正想将门关上,可是门却被人抵住,楚言翊推门进来。 “你来干什么?”花念吟看见他,目光一沉,没有任何好气地说。 楚言翊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茶案前,将一个竹筒放在案上,然后便转身,朝门的方向走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开口说道:“我们在这里休息几日,等雨停了再赶路。” 说罢,他便走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楚言翊离开后,花念吟走到茶案边,跪下身,轻轻拿起楚言翊放在案上的竹筒,竹筒中,传来丝丝温热。 另一只手打开竹筒的盖,一阵清香扑鼻而来,竹筒中的米粥伴着竹子特有的清香,里面的米粒晶莹饱满,不稀不稠。 花念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竹盖盖上,又放回了茶案上。 她起身走到洗漱架前,用盐水漱了口,再用清水洗脸。 洗漱完毕后,她却再也没有去看茶案上的竹筒清粥,而是走向梳妆台,对镜梳妆,将头发绾成简单的堕马髻。 在这古代,在房中就这样过一天,倒也着实无聊,她不像阮红木,还可以刺绣缝补打发日子,女红她并不精通,便只有来到窗户边的书案前,摊开一卷竹简,加点清水用砚台将墨磨好,然后在竹简上练起了书法。 房内放置的竹简只是为了让客人急用而备的,经不起她这样练字打发,很快,房内的竹简便用完了。 她将笔放回笔架,然后走回了床上,将腿盘坐在床上,练起了瑜伽。 练瑜伽是她在现代就经常做的运动,到了古代,把时间都用在了练武功上,如今她内力全无,不能修习武功,就只有练瑜伽了,她有学过舞蹈,若是长时间不拉伸一下筋骨,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瑜伽需要平心静气,这样一来,时间也就容易过得多。 到了第五日,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并且还有放晴的样子。 当楚言翊敲响花念吟的房门时,花念吟已经将自己收拾好,开门后,见是楚言翊,便开口问:“是该出发了?” 楚言翊点头,然后说:“我已经买好马车,用完早饭后,我们即刻启程。” “好。”花念吟只是应声,然后转回身,拿好包袱便随着楚言翊下楼。 楚言翊和花念吟赶了二十多天的山路,等到黄河的水势退了后,又从黄河至渭水赶了二十多天的水路,这才到达长安。 这是他们最快的速度赶到,而家人子进宫,也就在这几天。 当他们下了船,楚言翊让花念吟用轻纱遮面,然后在码头马贩那儿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花念吟在车内,楚言翊在外驾车,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在离城门还有一里的时候,楚言翊突然转过头对马车内的花念吟说:“进了长安城,我便不叫楚言翊了。” “你叫什么?”花念吟问道。 “司马迁。”楚言翊说完,便用力执鞭,朝城门奔去,“驾!” “司马迁。”花念吟喃喃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心跳暂时停顿了一秒。 难怪他在进城前,就已经去掉了身上的剑,换成一副书生打扮。她想过他在长安可能另有身份,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司马迁! 到了城门口,楚言翊放慢了驾车的速度,守城的官兵看见是他,便和他打起了招呼:“司马公子,您又到外地游学回来?” 官兵的话,让花念吟更加确定了楚言翊说的是真话。她不是怀疑楚言翊会骗她,只是他说的这个事实,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 楚言翊和守城官兵假意寒暄了几句,官兵问他马车内是谁,楚言翊说是他远方的表妹,回来探亲,官兵看了一眼,见是个蒙面的女子,便也就让他们进了城去。 花念吟坐在马车内,听着车外形形色色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花念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轻轻地拉开马车车窗的锦帘一角,看着这长安古城。 大路宽广,两旁叫卖小贩吆喝不断,路上香车宝马川流不息,过路行人衣着光鲜,大户人家锦衣金丝,身上配饰玉银镶嵌。小户人家麻衣软棉,虽无过多华丽,但也显冷暖不愁。 再望两旁建筑,三步一楼,五步一阁,十里一长亭,青瓦红木,绸店酒楼应有尽有,各行门前千奇百怪的招牌夺人眼球。 正值春季,无论是路旁卖花女子篮中花香清淡,还是楼台窗前盆里花香悠然而散,抑或是路旁桃李盛开,闻之,只觉身心清爽。 这长安城不愧是在天子脚下,其繁华果然是一般之城不能相比的。 楚言翊把马车停在了太史府,然后跳下马车,对车内的花念吟说:“到了。” 花念吟起身,将车的门帘掀开,下了马车后,与楚言翊一同进入太史府,府中下人看见是楚言翊来了,便恭敬地朝他行礼。 他们刚走进门,突然从院中跑出来一个小厮,作书童打扮,脸上带着笑意,快速地跑向楚言翊,“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楚言翊停住脚步,朝他微微点头,然后说:“青儿,我外出的这几个月,我让你背的《春秋》可有在背?” “我当然背了。”青儿频频点头,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然后一脸担忧地对楚言翊说,“少爷,老爷听说你回来了,让你立刻去书房见他,老爷的脸色好像不善。” “我也正打算去见爹。”楚言翊说完便准备朝书房走去,但是刚提起脚,却想起一旁的花念吟,于是对她说,“你和我一同去。” 花念吟随着楚言翊来到书房前,楚言翊用手敲门,然后说:“爹,迁儿回来了。” “进来。”屋内响起低沉的男声,很威严,给人一种压迫感。 楚言翊将门一推,一身穿深蓝暗袍之人坐于案后,头戴玄色冠帽,双眼不喜而怒,嘴角微抿,双手放在盘坐的腿上。见楚言翊进来,剑眉一瞪,对楚言翊大呵一声:“跪下!” 楚言翊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发怒,但是还是言听计从地跪在了地上。 司马谈看见了站在楚言翊身后花念吟,语气更加加重,对着花念吟厉声:“大胆民女,看见本大人,竟然还不下跪!” 花念吟听言,便跪下身,双手相叠放于头顶,将身子匍匐,一边行礼一边说:“民女拜见司马大人。” 二人都跪在了地上,可是座上的司马谈却丝毫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太阳由日中落到了黄昏,房内三人皆不说话,气氛一点一点地凝结着沉重。 终于,当太阳完全没入西山时,司马谈这才开口:“迁儿,你可知你错在哪?” “孩儿不知。”楚言翊回答道。 “家人子已经提前在三日前全部进宫。” “三日前便全部进宫?为何我没有收到消息?那……”司马谈的话让楚言翊惊讶不已。 “是我将消息拦截,不让他们告知你,我倒是想看看,你千辛万苦自己去寻找的女子到底是有何特别,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司马谈说到这儿,睨了花念吟一眼,然后接着说:“我已经将之前我选好的素萝还有毓姒送进了宫,若是听你信上所言,那这进宫之事便就作罢了。” ------题外话------ 司马迁是谁?不知道的去自挂东南枝。 第八十一章 “爹,你答应过我,不将素萝送进宫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楚言翊听到司马谈如此说,立刻急了起来,欲站起身。 “跪好!”司马谈看见楚言翊的动作,立马大呵。 楚言翊这才停止了起身的动作,于是接着说:“爹,我这就想办法让人把素萝换出来。” “放肆!”司马谈拍案而起,然后急步走到楚言翊面前,一耳光打在楚言翊脸上,“你忘了项家的家训了吗?岂可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将项家的复仇大业!” “爹,我没忘!”楚言翊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我也不想素萝进宫。” 听见楚言翊如此说道,司马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然后走到墙边,拿起墙上挂着的藤条,转回身,便狠狠地抽在了楚言翊的背上。 “素萝既漂亮,又聪明,而且对项家忠心,没有谁比她进宫更合适,不是你随便找个人就想代替素萝进宫,只有素萝进宫,得到圣心,项家才能在后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司马谈一鞭一鞭地抽在了楚言翊的背上,将他的衣服抽破,裂开的地方血将衣服染透,而楚言翊却从不言痛,好似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跪在一旁的花念吟看见这一幕,也明白了楚言翊为何会有这样冷血的性格,也明白了楚言翊为何千辛万苦一定要她进宫。原来他是想让她进宫,以此来护全自己的心爱之人。 也难怪,当时她说,若是赶不到,就让人代替她入宫,却被他一口否定。 司马谈毫不留情地将楚言翊的后背抽打地皮开肉绽,楚言翊咬紧牙关忍住疼痛,终于,他忍不住疼痛,将头抬起,双目血丝满布,瞳孔睁大,大声喊道:“垓下战歌,将心不灭。铁衣寒剑,长空染血。白骨千堆,军信不灭。越马扬旗,西风犹烈。” 这时,楚言翊已经用一只手撑住了地,口中有鲜血流出,可是口中依然不停地说道:“霸王虽殁,雄图不灭。世代相延,振我霸业!楚国虽败,壮志不灭,楚军意气,还我河天!” “霸王虽殁,雄图不灭。世代相延,振我霸业!楚国虽败,壮志不灭,楚军意气,还我河天!霸王虽殁,雄图不灭。世代相延……” 楚言翊反反复复地重复念着,终于在司马谈狠狠一鞭下去,然后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司马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藤条,看着倒在地上的楚言翊,已是皱纹的眼角,有泪水在湿润。 花念吟抬起头,看见司马谈虽有心疼,却依然坚定自己信念的神色,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 “你真的认为自己如此做是对的吗?”花念吟双眼目视着司马谈说。 司马谈还未从沉思中回神,便听见有人问话,转过头,看见是跪在一旁的花念吟,本就对她并无好意,于是更加没好气地说:“难不成你还认为老夫做错了?” “妄你还是太史令,竟是如此看不透历史。”花念吟无视他的脸色,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腿自然是麻了。 “老夫怎样,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司马谈将长袍广袖一甩,然后走出了书房。 司马谈走后,花念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楚言翊,然后跨门也走出了书房。 她自然不担心楚言翊会有些什么,这伤是司马谈亲手打的,肯定是知道轻重的,他都能头也不回得走出书房,她还担心什么? 当花念吟走出书房没多远时,就看见楚言翊的那个书童急急忙忙朝书房跑来,看见花念吟,也来不及说什么,就跑进了书房,将受伤的楚言翊背了出来,迅速地跑向楚言翊所住的房间。 虽然现在司马谈不让她进宫,但是花念吟还不能离开这里。 她要弄清楚楚言翊口中所说的杏夫人到底是谁。而且司马家誓要夺下刘家的江山,这对于墨如斯来说,也是一个潜在暗处的威胁。既然她知道了,她就一定要将司马家的底细给摸透。 楚言翊还没来得及让人为她安排房间,就被打得昏迷不醒,于是她便在这庭院中闲逛了起来。 可是当她走到一块假山后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迷路了,她不认为自己在这不算大的庭院中竟然还会迷路,可是她却怎么也绕不出这里,她看见这里假山池为四方沿,其中一角放有一盆白色菊花,其他三角无,可是无论她围着这假山池怎样走,走到哪个角,那盆菊花都在她的面前,而再放眼望去,其他三个角又是空空如也。 而她向后走,无论走哪条小路,绕一圈后,又回到了这座假山面前。 花念吟一开始只是因为心中想着事情,才无意中陷入了这个阵法当中,如今回过神来,却也就一眼便将此阵法看透了。 此阵法在人的眼前布下假象,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假象所迷惑。 她自然是可以看快就将这个阵法破解,可是如此之快地破解,又怎会不引起他人的怀疑? 她像是一个不知道阵法的人一般,将路看好后,却每次走到一个分岔路的时候,就会被迷惑,然后走错方向。 花念吟仔细观察着这个阵法,这个阵法相当精妙,看来布下此阵法的人也绝非一般之人。 自己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阵法,变为自己所用也是不错。 于是花念吟踏上了假山池的池沿,站在上面看下去,能够很清楚的看清走出去的路,可是为什么每次当自己走的时候,却又会迷失? 花念吟仔细思索,眼睛仔细观测着这庭中的模样,记住庭里的一草一木,然后走下台阶,将双眼闭上,不再看任何,只是凭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到二十步时,她分明记住的是这里是条空空的小路,可自己的脚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住,让自己不能前进。 她睁开了双眼,却发现面前空无一物。 而再看眼前景象,也与自己所记不同。 兜兜转转,花念吟竟然被这个阵法困住了半个时辰。 倒是自己一开始小瞧了点这个阵法了,花念吟心中一笑。 时间已经过去得差不多,也到了认真去解开此阵法的时候。 “最后一次。” 花念吟又返回了池边,然后重新观测,这一次,不仅更加仔细去记下小路的方位,还将路边的花草都默默地牢记于心,她发现,没到一个分岔小路,路边所种之花也是不同。 当她这一次闭上眼睛时,不仅在脑海中回想着路的方向,更是一路用鼻子闻着路边该有的花香,精确地算计着每一次转身的角度。 终于,当她走完心中所想着的最后一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伫立于长廊一旁,回过身,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这迷阵。 花念吟一笑,将裙摆微提,欲踏上长廊的阶梯时,听见一旁传来几声掌声。 花念吟停下步伐,寻声望去,只见一青布长掛的四十左右的男子站在一旁,看似温和,作儒生打扮,正一手顺着胡须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先生早是在这儿了?”花念吟出声询问。 “老夫是看着姑娘进入庭中的。”那人不急不缓地回答。 “既是如此,先生为何不提醒小女子?” “姑娘如此聪慧,无需老夫提醒,也是走出了我这''九曲环像阵'',老夫又何必多言?”那人朝花念吟走近,然后脸上略带赞赏地看着花念吟说,“若我没猜错,你便是迁儿寻到的女子吧,你比素萝更加聪明,当年素萝不小心进了这阵,可是费了三个时辰才从中走出。” “多谢先生夸奖,但是小女子与那素萝姑娘从未谋面,自然不知素萝姑娘的好,若是先生光是凭这阵法就来评判我聪于素萝姑娘,墨吟也是愧不敢当。”花念吟的语气自然,口中虽是谦逊之话,说出来确实不卑之语。 “不骄不燥,却是于寻常女子不同。”那人眼中对花念吟的赞赏更加加深。 “小女子墨吟,敢问先生大名?”这人能够在太史府中自由出入,而且布下这阵法,也应该不是寻常下人。 “老夫姓董,名仲舒。” 花念吟听见后,低眸掩住了眼中的惊讶,然后抬头对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董先生,久仰。” “呵呵,老夫只是一介教书匠,教过迁儿一段时间而已。”董仲舒将一只手背于身后,然后另一只手继续顺着胡须。 “先生何须自谦,先生学识渊博,学通百家,小女子虽然不才,但是也是久仰先生大名。”花念吟虽然说的是客气话,但是说的也确是实话,董仲舒之名,尽管是在后世,也自然是让人久仰。 正当花念吟与董仲舒相聊甚欢之时,一个丫环朝他们跑了过来,看见花念吟后,对花念吟说:“墨姑娘你在这儿,我可找到你了。董夫子,您也在这儿。” 丫环向董仲舒打完招呼后,然后对花念吟说:“管家已经为姑娘安排好房间了,姑娘请随我来。” 花念吟听后,然后对董仲舒一笑,抱歉说道:“董先生,小女子便先行离去了。” “墨姑娘请。”董仲舒对她点头。 花念吟随着丫环来到一间厢房,将手中的包袱放好。 “墨姑娘,你现在这间房中休息,我去将你的晚饭端来。” “好的。”花念吟对丫环点头。 丫环退出房间后,便只留下花念吟一人在房中。 花念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司马谈的太史府中见到董仲舒,也没有想到,董仲舒竟然也是司马谈的人。 很快,丫环便将晚饭端了过来,用完饭,花念吟在床上练完一套瑜伽,然后便早早休息了。 之后的几天,楚言翊并没有来找花念吟,不知是因为伤未养好还是其他。 楚言翊不来找花念吟,可是花念吟却忍不住在对府中下人的询问下,找到了楚言翊所在的房间。 走到门前,却见楚言翊正坐于书案旁写着些什么,花念吟将房门轻敲,楚言翊见门口站着的是花念吟,便放下手中的毛笔,然后说:“进来吧。” 花念吟提起裙摆,然后跨过门槛,进入了楚言翊的房间。 “何事?”楚言翊问她。 花念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如今我已无需进宫,你可否把白蛊的解药给我?” “你知道了我如此多的秘密,我不杀你已是仁义,你认为我还会把白蛊的解药给你,为自己留下祸患吗?”楚言翊语气冰冷地开口。 楚言翊的回答,花念吟也有猜到过,所以也无太大失望,于是便话题一转,说道:“在你心中,难道那江山竟如此重要?宁愿用自己心爱的女人来换?” 花念吟说的是素萝,楚言翊听到,立刻戳到了他的痛处,脸上忧伤一闪而过,接着便是一脸坚定的神色,“那是我的使命,我别无选择。” 自古江山美人难两全,楚言翊在二者之间,选择了前者。 “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那位素萝姑娘了。”花念吟看着楚言翊那张绝情的脸,能被这样冷血的人喜欢上的女子,只怕也是有过人之处,但同样也是一种悲哀。 楚言翊不再说话,好像并不想在花念吟面前提及。 花念吟见此,于是便说:“我想知道那位杏夫人,你说过的,来到长安,便带我去见她。” 听到花念吟提起了杏夫人,楚言翊这才想起自己当时说过的话,于是站起身来,走到花念吟面前对她说:“你随我来。” 楚言翊说着,便走出了房门,花念吟跟随其后。 ------题外话------ 董仲舒:西汉著名哲学家。 第八十二章 楚言翊带着花念吟走了很久,绕过几处庭院,最后来到一处很深的密室,密室上有锁,与其他房屋隔绝,显得偏僻至极。 花念吟心中暗自纳闷,这样的地方,能住人吗? 楚言翊从怀中掏出钥匙,然后打开锁,将门推开。 门一打开,一股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 “杏夫人住在这里?”花念吟忍不住问道。 楚言翊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踏进房间。 花念吟跟着他走进房间,房间内陈设很是简单,简单到无床无案,只有一柜子立于墙角,还有两张椅子放于一旁。 楚言翊走到柜子前,将柜门打开,柜中放有两轴画卷,楚言翊拿出其中一副,将其打开,然后挂在了墙上。 花念吟看着画中的女子,一席水红色短襟上衣绣有银丝千蝶纹案,下摆天蓝流仙褶裙若水雾散花,女子黛眉如烟,双目若星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肤若三春桃花白中透红,绛唇微微上扬,露出皓齿如玉。发绾迎春髻,一枚四蝶穿花碧钿别于额前,如清风迎面。 楚言翊没有骗她,画中女子论相貌,确实有*分相似,若非画中是女子巧笑嫣然的神态,否则的话,便是与寒水岛上的花汀兰十足。而且花念吟还注意到,画中女子腰间所佩戴的玉佩,竟然与自己给墨如斯的玉玑一模一样。 “这杏夫人,到底是什么人?”花念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画中女子,口中下意识问道。 “这里,存放的是当年楚王项羽留下的遗物,世人只知道霸王爱的是虞姬,却不知,他其实更爱的画中这位杏夫人,听父亲说,当年霸王最后一战不知生死,于是便将这幅画交给身边亲信,让他一定要将这幅画好好保存,切不可遗失。”楚言翊解释道。 “那柜子中的另外一幅画是谁?”花念吟问道。 楚言翊走向柜子,拿起那副画卷,将其打开,说:“这位,便是虞姬。” 花念吟看着画中虞姬的模样,当真也是绝世美人,可是比起那位杏夫人,却是逊色了几分。 “那你们到底是虞姬的后人,还是这位杏夫人的后人?” “虞姬。”楚言翊回答道,“听上几代流传所言,杏夫人在很早以前便已经失踪。” 听到楚言翊如此说道,花念吟在心中也渐渐有了猜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是这个杏夫人的后人?” “是的,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你的来历。”楚言翊说着,便抓住了花念吟的手腕,“若是证实,你也就是项家后人,也该承担起复国重担!” “笑话!” 正当他们争执之时,门外响起一怒火之声:“迁儿,是谁允许你把外人带来这里的!” 司马谈一边骂着,一边面带怒容地走了进来。 司马谈正想再说着什么的时候,却无意中看清了花念吟的脸,立刻停住了到了嘴边的话。 那日再书房,花念吟是轻纱遮面,所以司马谈不能看清花念吟的模样,而如今司马谈看清之后,确实忍不住的惊讶。 然后司马谈又看见挂在墙上的画像,他自然知道画中人是谁,立刻感叹道:“像,太像了!” “爹,你怎么来了?”楚言翊问道。 “你到底是谁?”司马谈无视楚言翊的话,而是目不转睛地对着花念吟说。 司马谈的这个问题,是花念吟回答不出来的。告诉他她来自未来?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而她在这古代,也再无其他身份。 见花念吟迟迟不说话,司马谈又重复了一遍,“说,你到底是谁!” 花念吟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阵男声,“跟他说,你就是杏夫人的后人。” 听见声音,花念吟摇头张望,却未见说话之人,而楚言翊和司马谈也好像并没有听见声音。 那人好像猜到了花念吟心中所想,于是又说:“先别管我是谁,告诉他,你就是杏夫人的后人。”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司马谈再一次重复自己的画。 “我承认,我确实是杏夫人的后人。”花念吟目色肯定地说。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说,你有何证据?”司马谈的目光逼人。 “好,我告诉你。”花念吟再看了一眼画中之人,眼眸一低,眼珠一转,然后心中便有了对策,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娘曾给我看过一副画像,与墙上这幅画中的人一模一样,但是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杏夫人,所以一开始我不敢肯定。” “当年战火纷乱,杏夫人为了躲避战争,便隐居山林,而我和爹娘从小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爹娘在山林中打猎时不小心遇害,后来我被玉宫的白若水水长老所救,便留在了玉宫。而我从小生活在深山里,不懂外界之事,你要问我从哪来,我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花念吟说着,眼眶已经湿润,脸上的伤心之色溢于言表。 虽是满口胡诌,但是她影后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说出来让人相信并非难事。 不知是因为花念吟脸上伤心的神色,还是她的话也合乎情理,所以楚言翊和司马谈也不再多问,信是不信,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既然如此,那么你也无处可去,就先留在我府中,可好?”司马谈虽是疑问句,但是说出来的语气确实不容拒绝。 “司马大人愿意收留我,自然是小女子的荣幸。”花念吟不得不答应。 司马谈将墙上的画取下,然后卷起收好,将柜子合好后,看见楚言翊,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到底所谓何事。 司马谈看了看楚言翊,欲言又止,最后狠下心来,说:“迁儿,素萝死了。” “什么?不可能!”楚言翊不可置信地看着司马谈,“爹,你别骗我。” “素萝的确聪明,用计提前见到了皇上,但是她太心急了,刺杀未遂,反被侍卫给处死了。”司马谈说到这里,也是一脸的心疼与愧疚。 “不,不可能,我要进宫,我要进宫!”楚言翊说着,便跑出了密室。 “迁儿,你要冷静!”司马谈见楚言翊如此失控,于是立刻追了出去,并且一边追一边大喊,“来人,快拦住少爷。” 楚言翊和司马谈相继离开,屋内只就下了花念吟一人,于是花念吟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对着空气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还不现身?” 楚言翊和司马谈的武功不弱,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在他们面前,想自己传送暗语,却不被发现? 花念吟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耳边有衣袂翻动的声音,一灰白长袍的男子背对着她立于前方。 男子转身,花念吟便看清楚了他的摸样。 “不知了知先生找到小女子,到底有何事交待?”花念吟很平静地问道。 “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必须进宫。” “此事不用先生交代,我也自然会进宫的。” “可是我让你进宫,却不是想要你颠覆了汉武帝的江山。” 自己所想,他都知道。 花念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对了知先生敬重,而是略带防备地看着他说道:“先生此话怎讲?” “你既然来自未来的世界,便应该知道,历史是不允许改变的。” 而花念吟听到他的话,确实一时的震撼,回过神来后,却依然问道:“既然先生知道我来自未来,那我倒也想问问先生,如今的历史,已非我所认知的历史,我又该如何去遵循历史的轨迹?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所在乎的人,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你可以说这是历史,但却也是你的现在,所以,你今天遇到的人也在,你所认知的历史,也不过是世人所传,历史的真相,需要你自己用心去辨别,若是发生了偏差,那么,那段历史也将不复存在。” “了知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来到这个世界,绝非偶然,而是天意。你想要知道的谜底,也只有在宫中才能找寻。” “可是家人子进宫我已经错过了。”虽然花念吟并不想进宫,可是若是进了宫可以让她回去,她也愿意。 “一切自有天意,让你错过家人子进宫,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告诉司马谈,朱雀衔环杯在长乐与未央二宫之间。” “天意?时机?朱雀衔环杯?” “对了,我可以告诉你,穆越已经被我所救。暂无生命危险,我言尽于此,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了知先生说着,便转身,朝屋外走去,很快便了无踪影。 “那钦书和白若水呢?”花念吟立刻追问,可是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穆越被了知先生救了,这对于花念吟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花念吟收起激动的目光,走密室,将密室门合上,再锁好。 皓月淡似霜雪染,幽池深如夜影寒。晚风凝愁花飞散,箫声呜然月成衫。 花念吟被箫声所吸引,闻音而至,却见楚言翊站于屋顶之上,手执长箫呜咽成曲,曲音忧愁若有所思。 花念吟顺着一旁的楼梯,也来到了屋顶之上,见房顶上放有几坛酒,有的还未开封,有的却喝尽倒在一旁。 花念吟踩在瓦上的声音惊动了楚言翊,楚言翊停下吹奏,然后转身,看见是花念吟,问道:“你怎么来这里?” 花念吟走到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在房顶上坐下,将一坛未开封的酒打开,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这古代之酒,没有现代的烈,而且酒香浓醇,可能是因为楚言翊是想要借酒消愁吧,所以这酒还是有些度数。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既然借酒消愁是无用之功,何不你我对饮?”花念吟将酒坛举起,向他示意。 “谁说我是在借酒消愁?笑话!我何愁之有?”楚言翊眉头冷结。 花念吟对他摇头一笑,似在笑他死鸭子嘴硬,也不勉强他,而是对他说:“素萝死了,我进宫,可好?” “你要进宫?”楚言翊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女子,上午她才为了不用进宫而来问他要解药,而现在,又主动要求进宫,她到底是何意? “我要报仇,所以我要进宫。” “要报仇,不一定要进宫。”一时之间,楚言翊却不希望面前的女子进入深宫,可能是还未从素萝的突然死去中缓和过来。然后楚言翊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说,“喜帘已经联系到我,说她和阮红木都安全无恙,三日之内便能回府。” “是吗?真好。”这个消息确实让花念吟欣喜,于是说,“楚言翊,若是你多给我一点信任,也许,我们可能成为朋友。” 信任?朋友? 楚言翊对于花念吟说的这两个字深深地思索,然后看着她。 没错,至始至终,她都没有伤害过自己,却是自己一直对她不信任,而给她下蛊,还差一点将她掐死。 正当楚言翊慌神之际,花念吟从得知阮红木的平安的喜悦中平静下来,然后继续说:“你是认为我进了宫,也报不了仇?还是说,你看不起我,认为我若进宫,也会落得和素萝一样的结局?” 楚言翊听言,并未回答,却是默认了花念吟的话语。 花念吟看见他的神态,于是将手中的酒一放,然后站起身,走到离楚言翊的不远处,然后转回身,看着楚言翊一笑。 右手拈兰花抬起,广袖滑落皓腕轻弯,食指顺左脸颊划过,左脚向后抬起,身体向前倾成九十度。 花念吟身着白色长裙,长袖当空,纤腰似柳,翩然起舞。脚尖轻踮,旋转,衣袂飘动风生,犹如一片雪花缓缓飘落,也似一朵梨花枝头盛开,亦若流光银蝶款款翩飞。 一轮明月为景,起舞弄清影,映衬女子若九天之女高贵皓洁,低眉淡眸如*惠兰。 楚言翊见此,目光再也无法从花念吟身上挪开,不自觉地拿起手中长箫,随着花念吟舞动的节奏,依舞和之。 在花念吟一个后空翻身时,脚下的瓦片却突然一松,花念吟一时没站稳,整个身体向房下坠落。 楚言翊见此,立刻停下吹奏,纵身飞向花念吟落下之处,用手接住了花念吟下落的腰身,楚言翊抱着花念吟缓缓向下落,四目相对。 此夜,花飞乱。 楚言翊果然没有骗她,不到三日,喜帘便将阮红木带到了花念吟的眼前。 花念吟看着阮红木,目光中微微泛出些许泪光,阮红木看向花念吟的眼中,也是同样如此。 “没事就好。”再多的话,到了嘴边,便只变成了这四个字。 阮红木微笑着朝花念吟点点头,喜帘将阮红木就安排在花念吟旁边的房间。 她们二人对坐在案前,待喜帘离开之后,阮红木看着花念吟的眼睛问道:“墨姑娘,来的路上,我便看见大批的女子经过长街,往桂宫的方向而去,虽然她们有用轻纱遮面,但是从衣着来看,应该是被选入宫的家人子。” 花念吟听了阮红木的话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家人子的确已经入宫。” 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阮红木脸色微微一变,急忙问道:“既然家人子已经入宫,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花念吟给了阮红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开口说:“我们没有办法,不代表楚公子没有办法。” “现在家人子入宫都已经错过了,我么还有什么办法进宫?”阮红木的眉色间有着藏不住的不甘心。 “红木,你可真正想好要进宫?”花念吟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阮红木,她可以将她之前的话当作是伤心时的一时冲动,但如今已经过了这些时日,差点还在黄河涨水中丢掉了性命,进宫一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的,我的决定不会改变。”阮红木坚定地回答道。 花念吟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红木,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明日,我们便去找楚公子。” “不必了。”花念吟刚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一声话语。 她们二人闻声朝门口看去,楚言翊和司马谈正走进屋内。 ------题外话------ 啊咧咧,原来木头一直忘了在题外话中说到司马谈,不过应该不会影响亲们看文。司马谈: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父。虞姬:秦末大美人,项羽妻。 第八十三章 花念吟和阮红木立刻起身,简单地想他们行礼:“见过司马大人,见过司马公子。” 阮红木没有见过司马谈,但是看见司马谈脸上的威严之色,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大人物,于是便跟着花念吟向司马谈行礼。 司马谈朝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她们无需多礼。 起身后,花念吟先开口问道:“不知司马大人前来是有何要事?” 司马谈将眼神从花念吟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向阮红木,在阮红木身上停顿几秒之后,便看向楚言翊。 楚言翊意会之后,便开口说道:“爹只需将我们的安排她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告诉她们便可。” 阮红木并不知道楚言翊的真实身份,而从楚言翊的态度看来,他也没有想要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阮红木的想法。毕竟,比起花念吟来,阮红木少了那张与杏夫人相似的面容。 司马谈意会,然后对着她们二人说道:“我的原意只是将你们送入宫中,让你们能够得到圣上恩宠,好让你们飞上枝头变凤凰后,不要忘了我的知遇之恩,能够在以后多提携一下司马家,但是迁儿却告诉我说,你们是想要入宫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若是我明知你们有这样的想法,还要将你们送入宫中,那无疑使做了对不起圣上之事,若你们一旦被发现,我又该如何面对圣上?” 阮红木立刻跪下身来,急切地对司马谈恳求道:“司马大人,我求求你,小女子只是想要进宫为家人报仇,若是有幸能够得到圣上恩宠,绝不会忘了大人的恩情,若是不幸被发现,小女子绝对不会透漏出半点与司马家有关。” 阮红木的保证,并没有让司马谈的表情改变,依然冷声问道:“凭什么要我帮你?” 司马谈的的话让阮红木哑语,一时间找不出任何让他帮助自己的理由。 “若说要找人进宫,世上美女千千万,为什么我要将你一个可能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女子送进宫?” 是啊,他为什么要将自己这样一个随时会暴露造成威胁的人送进宫。 阮红木缓缓地低下头,眼底泛着渴望泪光的双眸瞬间如死死的灰烬。而司马谈却就这样一直看着阮红木,并不言语。 久久之后,阮红木突然猛地一抬头,盯着司马谈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回答道:“正因为我有我的目的,所以我会在宫中努力一步一步向上爬,正因为我有我的目的,所以我不会轻易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而大人你,知道我的目的,大人便可将我控制在手里,不会背叛大人。” 言罢,司马谈看向阮红木的眼中,多了一丝赏识。 阮红木本就不是痴傻之人,反之,她还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只是从小生活在乡野之间,多的是淳朴,而不是尔虞我诈的心机。可是,人的性格,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的,全家人的惨死,彻底让这个女子认识到了世间的险恶,也让她多了一丝去权衡利益之间的心思。 “记住你今日所说。” 阮红木所说的,正是司马谈想要听到的。 “迁儿,阮姑娘你便按照我们所定的计划安排她,而这位墨姑娘……”司马谈说着,便将目光放在花念吟身上,眼神中又添了一丝深思,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墨姑娘,你随我来。” 说着,司马谈便转身走出房间,花念吟随在他身后走出房间,在经过楚言翊身边时,楚言翊看了她一眼,欲开口,却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将目光继续转到阮红木脸上。 花念吟随着司马谈来到庭院之中,走进了九曲环像阵当中。 最后,司马谈在一颗柳树下停下了脚步。 花念吟对司马谈轻微一笑,率先开口对什么谈说道:“司马大人,我不是红木,我们之间,也就明人之间不说暗话了吧。” “呵呵。”司马谈听见后,轻声笑了两下,只是那笑并未深入眼底。 “虽然我迁怒迁儿将我们司马家的秘密告诉了你,但是你的表现我还算满意,董先生已经告诉了我,你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解开了这九曲环像阵,并且我也仔细观察过你,从你的言谈举止间来看,也确实具有大家风范,姿容也是上等,若是送进宫,对于我们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 “可是,我不足以让你们信任我,是吗?”花念吟笑着将司马谈的话打断。 “是。”司马谈毫不犹豫地承认。 “进宫,帮你们刺杀汉武帝,成,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我会被你们灭口;败,我会被武帝刺死,成不成,我都得死,我图的是什么?我想不通,你们也猜不到,所以,你们不信任我,但是,我是杏夫人的后人,而且我知道,朱雀衔环杯在长乐和未央二宫之间。” 虽然不知道了知先生说的朱雀衔环杯是为何物,但是他既然如此说,那定然此物对于司马谈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东西。 果然,司马谈在听见朱雀衔环杯之后,脸色立即大变。 “你知道朱雀衔环杯?”司马谈激动地将手抓住了花念吟的肩膀。 之前花念吟不管说什么,就连知道她是杏夫人的后代之后,表情也未曾有过多变化,可是现在已听到此物,却是如此惊讶,这也不得不让花念吟好奇,此物,到底是什么? “司马大人。”花念吟看着司马谈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轻微地提醒。 “咳。”司马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松开手,平复下心情之后,司马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朱雀衔环杯的?” “是我娘临死之前告诉我的。” “你说,朱雀衔环杯藏在长乐和未央二宫之间,此话当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我娘不会骗我,但是她只告诉了我朱雀衔环杯所在的大概位置,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地点,也没有告诉我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没关系,没关系,知道它在哪,就已经够了。”司马谈的欣喜,是他掩饰不了的。 突然,花念吟朝着司马谈跪了下去。 花念吟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让司马谈一惊,但是他的表面上依旧变现的很淡然,等着花念吟开口。 “司马大人,小女子从小就生活在深山之中,虽然后来被玉宫所收养,但是却一直没有忘记娘临终前的遗言,她提到的朱雀衔环杯,我一直不知道是为何物,但见大人的表情,想必是知道此物的,而且在此之前,小女子也见过了那杏夫人的画像,却是与小女子有七八分相像,若是大人不嫌弃,请大人允许小女子认祖归宗,也当是完成了我娘临终前的遗愿。” 说完,花念吟便诚恳地向着司马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司马谈低头看着朝自己磕头的花念吟,一时间脑海中思绪万千。 正如她所说,她的容貌与杏夫人有*分相似,并且她竟然知道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朱雀衔环杯的下落。 “为何你之前不说?”他指的是在密室的时候。 “我娘死得时候我还很小,而且若不是因为突然间看见杏夫人的画像,我也不愿回想那时的伤心事,可是既然如今往事再被提及,脑海中才突然想起。” “好,我便信你一回。” “谢谢司马大人。” 司马谈轻笑一声,在看了花念吟一眼之后,便转身走出这庭院。 而花念吟,在看见司马谈离开后,嘴角一勾,也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项羽的后人,想要夺取江山,那便是墨如斯的敌人。 花念吟接着,也直直地向庭院的出口处走去。 熟门熟路,这样的一个阵法,就算与之前她解开时有了变动,但也根本就不可能将她困住。 可是,刚刚等花念吟走到房门前,脚刚抬起,却被人突然拉住了手臂,转过头,是楚言翊。 花念吟蹙眉,望向他并不说话。 “你真的如此想进宫报仇?” “楚公子,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会死的。” 这话从楚言翊的口中说出来,花念吟不自觉得感到好笑:“什么时候楚大公子也学会心软了?” 楚言翊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睁睁地看着花念吟。 “他人生死,与我何干。”花念吟对着楚言翊礼貌性地一笑,“楚公子,你教我的,别忘了。” 楚言翊的手缓缓地松开。 花念吟不再看他,走进了房中,将房门合上。 楚言翊望着合上的房门,站在门口,迟迟尚未离去。 十日之后。 书房内。 花念吟、阮红木还有喜帘站在一排,而司马谈和楚言翊目色严肃地看着她们三人。 “我收到消息,虽然有家人子进宫,但是平阳公主也正在长安城的各大歌舞院馆挑选出色的舞女,她将这些人招收在家,用来献给皇上。” 她们三人并未说话,只是等着司马谈继续说。 “喜帘是我们多年培养出来的,可以保护你们。你们在那边,遇见了什么事情,也可以通过喜帘及时联系我们。”司马谈说着,便看向喜帘,喜帘恭敬地点头。 “从明日起,你们就是长安城应月坊的歌妓之女,应月坊的老板嫣是我的人,你们进了那里,身份自然有人为你们掩护。喜帘,你是大姐,名叫卫君孺;阮红木,你是二姐,名为卫少儿;墨吟,你是三妹,名为卫子夫。” “卫子夫?”花念吟瞠目结舌。 “有什么问题?”司马谈对于花念吟的惊讶不解。 “没什么。”花念吟低眸摇头。 接下来司马谈继续交代了一些事情,花念吟也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听见,具体的事项,她已经没有了心思去深思。 走出书房时,花念吟依然两眼放空地思索着自己心中的惊讶。 见花念吟如此失神,站在一旁的楚言翊默默地看着她的神态,一同走出房门时,楚言翊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在花念吟的耳边说道:“现在害怕了,后悔还来得及。” 花念吟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了,却不想回应他,只是从他身边绕过,一言不发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后,花念吟全身无力地瘫坐在自己的床边。 即使自己没有研究过历史,即使自己并非对汉朝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但是作为一个演员,拍了那么多古装剧,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卫子夫是谁! 的确,她饰演过武则天,她饰演过长孙皇后,甚至,她还饰演过吕雉,可唯独偏偏没有演过卫子夫。 老天,你是在和我开一个玩笑吗? 花念吟这样想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 此刻她多么后悔自己没有演过卫子夫,若是演过,她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卫子夫的一生,知道哪些事情会发生,也就可以去避免无端的是祸,可惜,她所知道的关于卫子夫的事情,真的不多。 算了,反正自己所处在的这个历史,早就和自己所知道的历史有了出入,就算知道了卫子夫的生平又如何?也抵挡不住如今的一次次的变化产生。 那么,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思及此,花念吟长长地吐出一口压抑在自己心中的浊气。 第八十四章 第二日的天,刚灰蒙蒙亮,花念吟、卫君孺以及卫少儿便将自己的脸蒙上面纱,从太史府的后门坐上马车,往杏月坊的方向而去。 (从现在起,为了统一称呼,喜帘改为卫君孺,阮红木改为卫少儿。花念吟因为后文需要,称呼不变。) 马车行驶地很慢,足足一个时辰,才在应月坊的后门停下。 看见她们的马车一来,便有一个身穿灰衣的小厮将后门打开,来接她们。 司马谈已经将这里都打点好了,在她们来之前,司马谈说过,到了这里,就按照嫣老板说的做便好。 小厮将她们带到了后院的凉亭上,然后对她们说道:“各位稍等片刻,我去将请予宓姑娘。” “为什么是宓儿姑娘?嫣老板呢?”卫君孺问道。 “嫣老板今日不在这里,宓儿姑娘也是我们这边主事的,是她让我来迎接各位的。” 听他如此说,卫君孺只有点头说道:“嗯,好。” 小厮下去后,亭中三人也并不多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不稍片刻,小厮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 此女子正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她并非是那种纤瘦的类型,而是身姿丰腴,若说她的面容,虽算不上特别美丽,但是她的眼神确如一江春波,勾人心弦。 “想必三位妹妹就是老板说的三位美人了吧,我叫予宓,你们叫我姐姐就好。”予宓轻轻一笑,眼中的春波更加荡漾,突然,她话题一转,“不知可否让姐姐我看看三位花容月貌,也让姐姐我饱饱眼福。” 予宓说着,便伸手想要撩起离她最近的卫君孺的面纱。 可是卫君孺眼疾手快,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冰冷地开口说:“带我们去住的地方,等嫣老板来。” 卫君孺说完,才将手松开。 花念吟看见予宓被卫君孺所握过的手腕已经有了红红的印子,想必,卫君孺刚刚用的力气并不小。 可是予宓却没有生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依然笑着说:“这位妹妹的脾气倒是不小,姐姐只是想要一睹妹妹的芳容而已,妹妹就如此舍不得,生怕被人给瞧了去,难不成姐姐瞧了妹妹一眼,妹妹的花容月貌就会长到姐姐脸上?那姐姐倒是求之不得,呵呵。” 女子嬉笑两声,便上前一步,想要继续掀开卫君孺的面纱。 卫君孺眉头一皱,想要继续抓住予宓的手,可惜这一次予宓早已做好了准备,她将自己伸向面纱的手转了一个方向,反而将卫君孺的手给抓住,卫君孺没想到她竟然会给自己来这一手,于是立刻用另一只手想要挡住予宓,但是予宓却先她一步,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将卫君孺的另一只手也扣住,只见她一个快速的后空翻身,用脚尖将卫君孺脸上的面纱给掀了下来。 面纱落地,卫君孺的的面容也暴露在空气当中。 “你耍诈!”卫君孺气愤地开口。 “哟,妹妹还真是一个小美人,也不枉姐姐我用了点心思来揭开面纱了。”予宓嗤嗤地笑着,丝毫没有对卫君孺脸上的怒色所在意。 予宓和卫君孺二人之间的打闹全部落在花念吟的眼中,她既不出声阻拦,也没有任何劝解虽然此刻卫君孺脸上表现得有些恼怒,但是他们二人绝对是不会打起来的,同为司马谈的手下,她们之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倒是这个予宓,说话间看似随意,但却隐隐地透露出心机,武功也不错,并且不喜形于色,总是一副媚笑的眼,让人看不出她的心中到底是何想法,相比起这一点,在她对面的卫君孺弱了不止半筹。 这样的女子,还只是应月坊的一个主事的,不禁让花念吟在想,这应月坊的老板又是何人? 正当花念吟想着,予宓又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和卫少儿的身上。 如今花念吟没有武功,她的银针,也不想在卫君孺她们面前暴露,若真的和予宓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而卫少儿更是一点武功也没有,所以她很自觉地,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掀了下来。 “还是这位妹妹好,跟姐姐亲。”予宓嬉笑地走到卫少儿面前,仔细打量着卫少儿,然后说,“这位妹妹生得好生清秀,定是好山好水养出来得人儿,这般可人,真是让姐姐我自愧不如。” 卫少儿虽然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但是一个深山中的农家女子,在听见别人如此一夸,倒也是一时间害羞地红了脸。 看完了卫少儿,予宓又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 予宓一步一步朝花念吟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位妹妹是想让姐姐我掀开面纱,还是自己掀开呢?” 言罢,予宓已经开到花念吟面前。 “在面纱掀开之前,可否容妹妹问姐姐一个问题?”花念吟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既然她自然熟地称呼自己为妹妹,那么花念吟也不客气地叫她一声姐姐,虽然这叫出来很是别扭,但是她如今的身体确实要比予宓要小。 “什么问题。”予宓笑着回答。 “既然姐姐出来接待我们,想必也是知道我们的目的,我们要进平阳公主府,自然是要拜托姐姐的帮助的,那我们在这里至少也要呆个两三天,迟早姐姐会看到我们的容颜,姐姐又为何急于一时想要我们揭掉面纱?大人让我们就算是在马车内也要带上面纱,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若是这隔墙有耳,被有心人看去了,姐姐又该作何交代?” 花念吟自然知道,不会有她所说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她却故意这样说着,就是想看看予宓会有怎样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一直带笑的脸上突然面色一僵,然后讪讪地说:“瞧妹妹说得是哪的话,姐姐这人只是好奇心比较重,就想着一睹为快,可没有妹妹所说的那些个心思,妹妹如此说,莫非是不相信姐姐?” “呵呵,妹妹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罢了,姐姐又何必当真?”花念吟在面纱中轻笑,然后抬起手,缓缓叫自己揭开自己脸上的面纱。 一阵清风吹过,将面纱吹如波浪,面纱打开,让予宓看清楚了花念吟的容颜。 瞬间,予宓脸上的笑容凝却,半晌没有开口。 “姐姐这是怎么了?”花念吟唤道。 予宓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缓过神来之后,又露出她招牌式的媚笑,然后说:“看三位妹妹的姿色,可是比那些进宫的家人子好上太多了,还好主上将你们送来了我这儿,要不然,这样美丽的面容,就要埋没了。” “姐姐如此说,莫非姐姐有见过家人子的容貌?”花念吟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问题。 家人子进宫,都是从各地选上来的美人,在入宫之前,也都是以轻纱遮面,她一个应月坊的主事,怎么可能见过家人子的样子? “这……”予宓神色微愣,然后说道:“三位妹妹生得如此美丽,特别是妹妹你,简直是国色天香之色,那些进宫的庸脂俗粉怎么能够比得上,是吧?” 既然她这样说,花念吟也并不想做过多拆穿,只是淡然一笑,说道:“那就多谢姐姐夸奖了。” 说话间,突然不远处传来声响,不似丝竹管弦之乐的优美,只是简单的音律,像是树叶之类的东西吹奏而出。 听见声音,予宓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对着花念吟三人说道:“三位妹妹随我去见嫣老板吧。” “不是说老板今日不在吗?”卫君孺疑惑地问出。 予宓听见了卫君孺的问话,但是却没有回答,只是说:“妹妹们跟我来便是。” 花念吟并没有多说,只是跟着予宓走了过去。 绕过庭院,穿过长廊,来到一处水榭,正看见一名身穿红衣的人背对而立,墨发随意披散,从背影看,此人身姿纤长,比普通女子要高,肩也比寻常女子要宽。 难不成,这嫣老板是位男子? 这样猜测着,她们却已经来到了水榭中,而此人依然背对着她们,继续吹奏这手中的树叶。 花念吟没有再看眼前之人,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水榭中的长案之上。 案上,摆放着三轴墨迹未干的画卷,而上面所画之人,不是他人,正是花念吟、卫少儿、卫君孺她们三人。 莫非,之前在后院中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看见了,而且在这么短少的时间内,竟然将她们的画像都描绘了出来。 或许,之前予宓所有的举动,都是这位嫣老板所授意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容不得花念吟多想,红衣男子已经将手中树叶放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 因为心中的疑惑,所以在红衣男子转身之时,花念吟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美,很美。 这是红衣男子给花念吟的第一个感觉,若非是一开始通过背影认定他是男子的话,她肯定会将他当做是女子的。 面前之人,红衣墨发,随意散于脑后,狭长的丹凤眼美眸美而不媚,反而目中带着些许冷淡。面容皎白,鼻梁高挺,一双薄唇粉淡如花瓣。 若说墨如斯是纯白仿若谪仙,公子赋鬼魅似如修罗的话,面前这个男子,就应该算是妖孽了吧。 花念吟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在一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但在看清楚之后,花念吟也只是淡淡地将目光转移。 在她眼中,除了墨如斯以外,其他人,都无法让她惊艳到。 心中,不由地想起了出来这个世界时,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在树下弹琴的如玉般男子。 “三位姑娘,便是大人安排让我送往平阳公主府的吧。”男子开口说道,“我是应月坊的老板,你们叫我嫣老板即可。” 花念吟等人并没有开口,只是认真地听着。 “大人的意思本来是想要将你们以应月坊的名义送进平阳候府,但是在我想来,让我送你们去,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将你们挑进去。” “怎样挑选进去?”花念吟问道。 嫣老板看了一眼花念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明日戌时,平阳侯与平阳公主为他们的儿子摆百日酒,应月坊有幸被邀请进入府中为他们歌舞一曲,到时候,我便让你们进去表演,若是被他们看中,将你们留下自然是好,若是他们没有开口,我在让予宓痛府中管家说,让他们将你们留下。” “从现在到明天戌时,两天不到的时间,排练一首舞曲,时间来得及吗?”卫少儿问道。 嫣老板还未回答,予宓就抢先说道:“放心,有我们应月坊,时间足以。” 对于予宓的话,嫣老板赞同地点了点头,“之间事情,我便交给予宓去办,你们若是没有其他问题,予宓,你就先带她们找三个房间。” “老板,你这就让人家走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让人家好好再看看你。”予宓撅起小嘴,撒娇地说道。 “走吧。”嫣老板是声音冷了下来。 “是。”予宓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听从他的话。 花念吟跟在她们最后面,在她们走出水榭时,花念吟突然回头,对着嫣老板的背影说道:“嫣老板的画画得不错,想必是下过一翻心思的。” 说完,她就继续跟着予宓离开。 而站在水榭之中的嫣老板,在听见花念吟的话之后,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那副画像之上。 第八十五章 予宓将她们带到房间也只是简单地放下了衣物,然后用了一点食,让她们再次戴上面纱后,就马上将他们带到了排练曲目的后堂。 远远来到后堂,便听见了纷杂的吹拉弹唱的声音。 “姐姐,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排练吗?”花念吟皱眉。 本以为她会带她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排练,但是予宓却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这地方这么吵,怎么让我们安心排练曲目?”卫君孺似乎也并不满意予宓的安排。 予宓对于她们的疑问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卫君孺虽然心中不满,但这里毕竟是予宓的地盘,只有听她说的做,往大堂的方向跟了上去。 走进大堂,里面吹拉弹唱的人应有尽有,她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就算被他人所干扰,也并不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自己的事情。 予宓看着这样的情况,眉头皱了皱眉,并不打扰他们的走到一位正在强烈抵抗着干扰弹着琵琶的女子面前,女子抬头看见了予宓,立刻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想要说些什么,予宓却给了那女子一个眼神,女子立刻闭上了嘴。 予宓抱起琵琶,稍稍一个手势的缓和,一个琵琶的音清脆出来。 予宓的琵琶声,在这群杂乱的声音中尤为突出,缓缓几声音阶,就已经将其他的乐器的声音压过。 花念吟望着正在弹琵琶的予宓,若说她对琵琶的控制,自然是不如当初在凌决门所见到过的黛缇娜,但是黛缇娜的琵琶中,充满了内力和对事物的控制,而且黛缇娜的年纪也比予宓大出许多,而且可以听出,予宓这琵琶的音中,只用的是单纯的技艺,没有添加任何内力。 予宓的琵琶音越来越急促,其他的所有声音都被其所压过,很多人都不自觉被这琵琶音所带走,根本就无力反抗,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予宓一曲作罢,然后站了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不再有原本的媚笑,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看看自己,连我的一段曲子都抵挡不住,这一个月,你们到底都训练了些什么?和你说了不下万遍,作为一个合格的乐手,其音,要有穿破万物之刃,其势,要有压倒众生之厚。而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的,轻而飘,一戳即破。从今日起,若是再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工钱减半,也别想吃到免费的三餐,最后十名未能达到我要求的,直接赶出应月坊。” “是。”众人弱弱地回答后。 “你们继续。”予宓想他们吩咐完那些人才继续回到各自的地方练习。 予宓将头转向花念吟她们,面对她们,她的脸上又露出了媚笑,然后随意问道:“各位妹妹要不要尝试一下?” 花念吟她们是司马谈派来的,能为主上做事,能力自然是有的,所以予宓并不敢小瞧她们,但是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她并不认为她们中有人可以达到自己弹奏出来的效果,所以话说出来,底气十足。 卫君孺看见了予宓之前的表现,也不得不对予宓刮目相看,从之前看来,卫君孺是不喜欢这个予宓的,但是她刚刚做到的事情,她自愧不如。 而卫少儿从小出身清白的农家,乐器这种东西,除了歌苑的女婠会以外,那便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用来消遣的玩意儿,她怎么可能会弹奏乐器,更别说技压群芳了。 但是,她们二人做不到,不代表花念吟做不到。 “姐姐这岂不是在为难人?这些小婠在姐姐的训练下这么久都达不到姐姐的要求,妹妹第一次看见姐姐的这种方法,自然是不敢说自己能够达到姐姐的水平,可是姐姐的想法甚是新鲜,也让妹妹我觉得好玩,也想要试上一试,不知道若是妹妹我撞了运气,办到了姐姐的所说,姐姐是否可以给妹妹一些奖励?” “呵,妹妹竟然还向姐姐我要起奖励来了,也好,若是妹妹不小心办到了,姐姐我就得妹妹奖励,也就当做姐姐我给妹妹的见面礼。”予宓敢这样答应,除了因为花念吟是司马谈的人,让她减少了防备之心以外,更主要的是她对自己的手艺的自信。 “既然姐姐答应了,那么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我们的人证了。” “妹妹莫不是不信任姐姐?要不然我们立字据为证?” 予宓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花念吟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 “既然姐姐这样说,妹妹也就只好这样做了。”花念吟装作勉为其难地样子答应。 予宓倒也是一愣,可是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去的,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反悔,想着她最多也就想自己要上几件值钱的首饰作为奖励,自己也付得起,所以便让人去准备竹简和笔墨。花念吟接过笔墨,很快就写下了字据。 予宓借过花念吟写下的字据,当她看清楚上边所写的内容时,立即脸色大变。 “应月坊每年两成的收益!” 她为嫣老板每年管理应月坊,也才分到三成,如今她一开口就是两成,这怎么不让她惊讶。 “妹妹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点吧。” 花念吟却是轻轻一笑,说道:“姐姐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妹妹自然不敢与姐姐媲美,所以就图个好玩,既然是好玩,那么也自然就下一点重彩头来活跃些气氛,若是姐姐觉得妹妹要的彩头太重了,那么此事便作罢可好?” 花念吟的话说得随意,但是予宓却是骑虎难下,正当她犹豫之时,一声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这个彩头,我替予宓应下。” 予宓和花念吟等人纷纷看向来人,不是他人,正是之前见到的红衣男子,嫣老板。 花念吟等人已经见过了嫣老板,所以对于他的美色有了抵抗力,可是那些其他的小婠虽然在这应月坊待了很久,却从未见过嫣老板,所以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嫣老板两眼放爱心。 这些人花痴的样子,花念吟不禁在心中喃喃道:“这嫣老板一出场,用不着弹奏乐器,也将这些人给镇住了,哦不,是看呆了过去。” 花念吟的嘴唇勾起一笑,但却是在面纱下,所以他人看不出她脸上的狡黠之色。 “嫣老板,这……”予宓还是在犹豫当中。 “这两成,从我这里出。”嫣老板的话并不多,但是这一句话也足以让予宓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嫣老板如此爽快,那我为了这彩头,也自当尽力。”花念吟看着嫣老板说道。 予宓这才放下看向其他人,可是那些人,不论男女,都目光痴痴望着嫣老板,有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好好练起来,用出你们所有人的本事,让这位妹妹觉得我们故意让着她。”在这些人面前,予宓有恢复到她母夜叉的样子。 被予宓一说,那些人立刻练了起来,特别又是在嫣老板的面前,更加是极力表现自己。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予宓奏时更加杂乱不堪。 花念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整个大堂的四周看了看,里面的乐器都太过普通,只是些寻常的乐器,这让花念吟想到了自己被公子赋夺走的那只“浣溪沙”,若是玉笛在手,那么花念吟自当是稳操胜算,可惜没有,就只好先勉强将就一下这些普通的乐器了。 花念吟看见一个身穿青色袄裙的女子手中的那把古琴,虽说不上是上等的古琴,但是相较之下,她这把琴也算是入了花念吟的眼。 于是花念吟便走到女子面前,说道:“姑娘,可否借你的琴一用?” 女子看了一眼予宓,予宓朝她颔首。 女子起身,换花念吟坐下。 花念吟坐在琴岸边,思索片刻,然后问道:“少儿,你说,我该弹什么曲子好?” 这声少儿唤的是卫少儿,从她们走进这个乐坊时,她们就要开始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卫少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几秒之后,才意识到花念吟口中的少儿叫的是自己,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妹妹你自己弹奏就好,姐姐我对乐器什么的也不懂,说不出什么曲子出来。” 花念吟对于卫少儿的回答撇了撇嘴,然后将手抚在琴弦之上,其实花念吟早就想好了要弹奏什么曲目,故意问一句卫少儿,只是为了表示自己毫无准备。 花念吟做的位置位于大堂的中央偏左,不论是前后左右都有人在吹拉弹唱。既然是要破了其他的声音,那么她就来弹奏一曲《十面埋伏》。 手于琴弦之上,花念吟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将全身心力灌注于指尖,虽无内力,但其势依然迸发。 “铮。” 一道音阶发出,如雄鹰击破长空般凛冽,直直刺入人心。 只是简单一个音阶,花念吟周身其他人就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压迫之感。 十面埋伏本是垓下之战上,韩信用计将项羽包围,其势犹如千军万马纷沓,。 花念吟周围的众人弹拉的立即加快的手中的速度,吊嗓子唱歌的,也提高了音量。 “呵。”花念吟知道了她们的想法,蒙在面纱下的脸轻笑一声。 他们的快,只是为了躲避花念吟的琴音而加快的,虽躲过了一时,却破坏了曲子的章法,弄得调不成调,曲不成曲。 而花念吟所弹奏的《十面埋伏》,曲子本身就是快而急,他们就像是落荒而逃的逃兵,只顾着逃跑,却将身上护身的盔甲兵器丢落一地,狼狈不堪。 “铮铮铮!”花念吟的琴音,势如破竹,千军万马气势如虹将这些逃兵团团围住。 那些人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咬牙吃力地与花念吟对抗着。 花念吟将指尖一转,像是一把长刀将长空划破,周围的人本就已经将自己手中乐器的弦崩到了最急最紧的状态,此刻又被花念吟如此一逼,那些人的琴弦全部震断。 没有用一丝内力,只是用琴音的气势,就将他人的乐弦折断,此等功力,已经并非予宓之前只是将音乐声音突出那么简单了。 予宓见此,脸上并没有露出要输掉彩头的困扰和急切,反而是一脸兴奋。 “妹妹好琴艺,就让姐姐我也来领教领教。” 予宓说完,一把夺过之前自己用过的那把琵琶,此时那把琵琶已经在花念吟的逼迫下被弹奏之人弄断了一根琴弦,予宓迅速地将那根琴弦接上,然后弹起了曲子。 之前是花念吟与众人相敌,但花念吟也没有过多严肃,就像是猫追老鼠般戏弄,如今却变成花念吟和予宓二人之间的较量,花念吟反倒是面色一正,继续弹奏手中的曲子。 花念吟早就猜到了予宓此刻一定会不甘示弱地上来与自己较量一番,所以一直保留了大量地精力。说要什么应月坊每年两成的收益,其实她并不稀罕,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探一探这个予宓的实力到底是怎样! 本来这曲《十面埋伏》用琵琶弹奏的效果肯定是会比古琴要好得多,但她对琵琶并不在行,而予宓却是个中高手,拿琵琶与她较量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倒不如退而求其次,用自己擅长的古琴。 由于予宓的突然加入,稍稍将周围他人的弱势缓和,他们不愧是予宓一手训练出来的,予宓的曲子一出,他们立刻和上,如同那群逃兵找到了主将一般,瞬间士气大振。 花念吟的《十面埋伏》将众人包围形成的压力,用的只是琴势。而予宓与其他人将花念吟团团围住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花念吟不敢掉以轻心,看他们之间默契的配合,不像是只为了一个乐团演出,反倒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阵法。 既然是阵法,那就没有她花念吟破不了的。 这些人以予宓为中心,予宓就是他们的首脑、核心、头儿。 俗话说得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但是她花念吟偏偏不这样做。 当一个人,四肢全无,只留下一个头脑,便就和死人无异。 花念吟唇角一勾,将在寒水岛上学到的破解阵法的琴技灌注在这架古琴之中,若说当时湘竹能够从寒水岛上逃跑造成了祸端,是因为她对古琴的控制不足,内力不够,但是如今,就算她没有内力,也依然可以将古琴控制得炉火纯青。 “姐姐的突然加入,倒是让妹妹我倍感压力,姐姐可是要让着妹妹我一点。”花念吟虽是如此说着,但是眼神,却是毫不示弱地挑衅一笑。 “妹妹琴艺高超,有何必在姐姐面前谦虚呢?”予宓也是回以一笑。 花念吟低头,信手抚琴,突然,她手中的七弦古琴中的一根琴弦从左边折断。 看见花念吟的琴弦突然断开,予宓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而站在一旁的卫少儿和卫君孺看见花念吟的琴弦突然断开,也是惊讶,心也为她提起。 当她们还未回过神来,花念吟手中的古琴又是一根琴弦,从琴断的右边折断。 又断了一根琴弦。 这让本来还一脸平静的嫣老板也不禁皱眉。 第三根,从中折断。 第四根,竟然是两头双双同时断开。 七弦琴,四根琴弦已经断开。 予宓看着花念吟的举动,越来越疑惑,自己并没有向她施加压力,可为何她的琴弦却会接二连三地断掉? 在众人都是疑惑的时候,只有花念吟的眼中依然平淡无波,下面的脸被面纱遮住,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猜不出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四根琴弦一一具断,只留下三根琴弦在坚持。 “妹妹的琴弦既然已经断开,何不认输?”予宓说道。 “认输的话,妹妹可是舍不得这应月坊每年两成的收益。再说,妹妹还有琴弦可以继续弹,可是他们呢?若是一根琴弦都不剩,又拿什么来弹?” 话音一落,花念吟快速地弹着手中的琴,一根琴弦被她弹出了双个音阶。 第八十六章 音阶一个凌冽,一个绵柔,第一个音阶震在空气中,如利箭齐发,第二个音阶紧追而上,如长弓将利剑加力弹出。 两个音阶发出之时,予宓就已经听出了琴音的不一般,她立刻出音相抵,却被花念吟发出的如箭般的音阶穿破。 花念吟在有内力的时候,她的笛音都可以将公子赋的银丝抵挡,而予宓的武功远远不如公子赋,没有内力也可以将予宓的琵琶音穿破。 音阶落下,花念吟周围除了予宓以外,其他所有人的乐器之弦全部断开。 予宓见此,也突然明白了花念吟之前的琴弦断开,定是她自己有意为之的。 用自己的弦断开之力,将他人的弦震散,然后一触即发,一招就将他人的弦全部震断。 琴音的势,只有琴音所对向的乐器才能感觉得到,只是自己方才将她袭来的势给避开了,却不知这琴的音势,竟然如此强悍。 正如予宓所想,在一旁观看的卫少儿、卫君孺还有嫣老板三人,只是看见其他人乐器的弦突然全部断开,但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就无法看到。 “妹妹的琴艺,姐姐自然承认是达到了登峰造诣,但是妹妹如今只剩下了三根琴弦,而姐姐我的琵琶依然完整,而且我身边吹奏丝竹和管制的人,妹妹又将如何敌对呢?”予宓一边说着,手中也不敢停下。 “这个妹妹自有办法,用不着姐姐操心。”花念吟笑着,突然站起了身。 她在予宓的注视下,将一只手抬起,离开了琴弦,而是放在了琴案之上,有节奏地用掌心击打着琴案。 花念吟用掌心击打着厚重的琴案,节奏快速且浑厚,再配上另一只手拨动着尖细的琴弦,厚重之声如钟鼓般锤入人心,尖细之声却如拉锯般割锯人心。 既然已经断其手足,只剩其脑和其身,那便就直取其心。 双重的声音已经不成曲调,予宓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沉闷,而她周围正在吹奏管竹的人也顿时感觉胸闷头痛。 花念吟手上的频率越来越快,就连站在一旁的三人在听见声音后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卫君孺和韩老板立刻运用内力抵抗,而没有内力的卫少儿,只有将耳朵死死地用手捂住。 韩老板盯着正在加快手中频率的花念吟,他明明感觉到,此女子身上并无内力,而且这声音也非内力发出,为何会如此让人难受? 他们痛苦的表情看在花念吟的眼里,却是意料之中。 她没有用任何内力,她只是比这些古人多知道了一个科学道理,有些音频如果低处或者高出人体所能接受的范围,人的耳朵就会听不见,但是人的其他感知器官却会敏锐地感触到,当时她接触过一个案例,一位死者就是被这种音频给杀死的,所以她有特意研究过这种音频,并且她做过多次试验,虽然不是用琴弦,但是她的控制力还是极好的,而且现在,她也是越弹越顺手。 她是顺手了,但是其他人也越来越难受。 古琴的琴弦被她调制到极端的高音,琴案被她降低到极致的低音,虽然杀伤力不至于让人死去,但是让人头痛胸闷还是可以的。 终于,予宓再也受不了这种感觉,将手中琵琶往地上一扔,然后对花念吟求饶道:“我的好妹妹,你赢了,快,快停下来。” 对于予宓的认输,花念吟倒是有些许讶异,她明明可以用内力抵抗的,为何就这样认输? 这种音频,对于寻常人或许会有一点杀伤力,但是对于有内功的人,还是可以抵挡的,这一点,还是花念吟在寒水岛上和墨如斯做过实验确定过了的,所以在敌对公子赋和黛缇娜的时候并没有用上。 花念吟本来还想让予宓用内力抵抗,看看她真的是如在和卫君孺对打的时候,耍心机获胜的三脚猫功夫,还是武功不凡,在她们对琴的时候,他人看不出,但是花念吟却是感觉到了她的武功绝非三脚猫那么简单,但是没想到就这样她就已经认输了。 难道,予宓是在隐藏实力? 花念吟原本对予宓的好奇,如今又多加了一分。 虽然探不出予宓的虚实,但是她已经认输了,花念吟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只好停下了手中的弹奏。 花念吟停下手中的动作,让这里所有人都缓了一口气。 当嫣老板再次看着花念吟时,眼中的目光已是不同,比之前的冷淡更加多了一份怀疑和探究。 “姑娘的琴艺,果然是与众不同。”嫣老板对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听出了嫣老板话中的意思,只是轻微一笑,说道:“小女子出自玉宫,所学的琴艺,自然不是普通的弹琴那么简单,而是用来杀人的。只是在玉宫与九霄殿的一战中,失去了内力,没了内力,也就杀不了人了,所以就只好用这些雕虫小技来现现丑了。” 嫣老板在听见花念吟说自己出自玉宫,脸上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中添了一丝原来如此的了然。 “既然姑娘生了予宓主事,那么在下之前应下的彩头,也就归姑娘了。”嫣老板又恢复到之前的淡然。 “那小女子就谢谢嫣老板了。”花念吟没有跟嫣老板客气,这是她自己开口要的,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时,予宓已经来到了花念吟旁边,依然是那副媚笑,丝毫没有将之前输了琴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笑着开口对花念吟说道:“今日妹妹这一曲,也让姐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姐姐练琴只为兴趣,妹妹以前是靠这个活命的,自当不能相提并论。”花念吟回答道。 予宓听见花念吟这样说,正想开口反驳写什么,却突然欲言又止,然后将话题转换说:“看姐姐这记性,光顾着和妹妹斗琴了,把正事忘了,妹妹既然如此,其他两位妹妹肯定也不会差,姐姐刚刚也只是想测试测试妹妹们的手艺,妹妹却让姐姐大开眼界了,来,三位妹妹随姐姐来,我们这就去偏厅准备明日要表演的节目。” 予宓说着,又看了嫣老板一眼,说道:“嫣老板,我们这就先过去了。” 嫣老板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将她们带到偏厅后,予宓正色说道:“此次前去平阳县给平阳候之子祝贺,虽然是你们的一个表现得机会,但是你们却要记得,枪打出头鸟,此次祝贺若是太招摇了,反倒是显得我们意图不轨,你们只需做到安安分分将节目演完,我自会和管事说,让他将你们留下。” 予宓说得在理,花念吟等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予宓见她们同意自己说的,于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在她们来之前就害怕她们过于自持,做不到内敛,但是现在看她们的样子,倒是她自己多虑了。 放下心后,予宓又继续说道:“明日傍晚便是小侯爷的百日,从长安城到平阳县需要三个时辰的车程,我们就只有现在还有今夜的时间用来排练一段歌舞,虽然时间紧促,但这毕竟是为皇宫贵族表演,所以我们的节目也不能过于简单。” “这是自然。”花念吟点头说道。 “子夫妹妹的琴艺我是见识到了,以她的琴艺,随便什么曲目都可信手拈来,不知其他两位妹妹有何擅长?”予宓看了一眼花念吟,然后又看向卫少儿和卫君孺。 卫少儿低头,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也和花念吟有商讨过,她不会乐器,也不擅长舞蹈,但是她却有一副好嗓音,自小在河边长大,临江而歌,嗓音悠扬而动听。 “我可以唱歌。”卫少儿缓缓说道。 “哦?”予宓眉目一挑,然后说,“妹妹可否唱一首给姐姐听?” 卫少儿倒也不做作,当即唱了一首她经常唱的歌曲给予宓听,予宓听着卫少儿的歌声频频点头,一首歌唱完,她也是拍手叫好。 “少儿妹妹的歌声清丽,让姐姐我耳目一新,那君孺妹妹呢?”予宓说着,又看向了卫君孺。 “我可以跳舞。”卫君孺淡淡地说道。 卫君孺是楚言翊特意培养出来的,虽说不上是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样样精通,但是都略知一二,更何况她还是习武之人,身体的柔韧性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协调。 听见卫君孺的话,予宓的眼中却是一亮。 “弹奏的有了,唱歌的有了,跳舞的也有了,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多了。”予宓面上一喜,然后一拍手掌,“既然如此,那妹妹们自己练吧,我先去休息了。” 对于她们,予宓很是放心。 花念吟没有想到,予宓就这样走了,留下了她们面面相觑。 不过还好,予宓在回房之前,还派人将花念吟要用的古琴拿了过来。 花念吟接过古琴,然后向卫少儿还有卫君孺说道:“我们开始排练吧。” “嗯。” 卫少儿和卫君孺齐声应道。 后堂中,各种纷乱的乐器弹唱噪喳入耳,而在偏厅中,却是歌舞祥和,琴音动人。 第二日一早,花念吟她们与予宓一起将所需要用的东西装进马车内,车夫将马车开上了去平阳县的路途。 当她们来到平阳县时,已经过了晌午。 马车在平阳侯府的后门停下,便看见管家之类的人走了过来。 予宓首先下车,然后对管家说道:“王管家,让你久等了。” 王管家是平阳王府的老管家,此人面色祥和,见予宓下车,于是笑盈盈地对予宓说道:“还劳烦应月坊的主事亲自跑这一趟。” “哪里哪里。应月坊有幸给小侯爷过百岁,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予宓跑这一趟也是应该的。” “主事也别和我客气了,快进去准备吧,再过两个节目就轮到应月坊了,我们很多客人可是期待着呢。” “那就有劳管家先带我们过去吧。” “这边请。” 王管家和予宓走在前面,花念吟等人紧随在后,予宓和王管家时不时的地说上一句话,花念吟通过王管家转头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王管家是平阳侯府的老管家,就算是府中的主子也要给他三分薄面,而予宓只是一家乐坊的主事,连老板都不是,王管家对予宓脸上的客气是发自内心的,看来,应月坊在长安城中的名气,比来之前楚言翊对她说的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楚言翊只是说,应月坊是长安城中最大的乐坊,如果光只是大乐坊,绝对不会这样让这样一个侯府管家对一个乐坊主事如此客气。 第八十七章 花念吟还没有理清楚这其间的所以然,就已经到了平阳侯府的偏厅。 偏厅中,还有几家小乐坊的小婠在等候,有手中抱着琵琶的,也有身着舞衣的。 其中有一个衣着少于暴露的女子一看见予宓,立刻露出的挑衅的目光,然后一步一步朝予宓走了过来:“哟,我还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引得王管家亲自去接,原来是应月坊的予宓主事啊。” 对于女子的挑衅,予宓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找了几个空位,然后对花念吟她们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让人把琴送来这里。” “嗯。”花念吟点头。 予宓明显就是不想理那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是偏偏就有人不自知,硬是要向一只苍蝇似的迎上来。 “喂,我和你说话呢。” 那人已经走到予宓面前了,予宓依然无视她,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那人拉住了胳膊。 “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和你说话没听见吗?” 予宓终于抬起头,看向那人,仔细打量了她三秒之后,在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突然将手抬起,一耳光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你……”那人没有想到予宓会突然出手,捂着被打的脸,目光狠狠地看着予宓。 “你是属蚊子的啊,我很忙你不知道吗?别老是在我耳边嗡嗡好吗?我没聋也没瞎,我就是摆明了不想理你。” “你……”那人被予宓的话噎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你,本姑娘现在很忙,没空和你你你你的,知趣的就闪一边去。” “予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和你打招呼,那是看在应月坊的面子,是,我承认你们应月坊的老板产业多,富可敌国,但是你予宓只是应月坊的一个小小的主事,说白了就是个下人,我隔江坊虽然比不上你们应月坊大,但好歹也是我自己的产业,自己当老板,你予宓凭什么给我脸色看?” “你说得没错,我予宓就是应月坊的一个下人,但我予宓就算是个下人,也比你这个破坊的老板有钱,虽说经商为贱,但我们同是经商之人,我比你有钱,你就是比我低贱!”予宓的话说得也毫不留情。 一句我就是比你有钱,我就是要比你傲,你又能怎么着了我? 那人被予宓气得满脸通红,而周围,竟然还响起了其他乐坊的人的小声,那人的面子更是挂不住,心中一急,竟然上前一步,挥手想要一耳光打在予宓脸上。 花念吟并不担心予宓,她知道凭这人,肯定不是予宓的对手,予宓不会让这人打到自己的。 可是花念吟猜错了,当一声清亮的巴掌声在偏厅内想起的时候,五道红红的印子也出现在了予宓脸上。 予宓的嘴角微微勾起。 花念吟心中的疑惑,也在由远及近出现的身影下渐渐平静。 王管家来到偏厅,这时上一个节目已经表演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前来叫下一个乐坊做准备,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王管家,你来得正好,既然有人这么不欢迎予宓,不欢迎应月坊,那么应月坊就先行告辞了。”说着,予宓就准备收拾东西欲离去。 “予宓主事,别急,这件事我自会给主事一个交代的。”王管事说得诚恳,但是语气中也有一丝生硬。 予宓若是这样生气离去,虽说是受了委屈,但实际上却是根本就不给侯府面子,可偏偏,王管事还不能给她脸色看。 之前可能花念吟还不知道王管事为何是这态度,但是通过隔江坊的老板娘的话,花念吟也听出了,王管事忌惮的是应月坊背后的老板。 这个富可敌国的老板,自然不会是嫣老板,嫣老板只是应月坊的老板,他也算是司马谈的手下,司马谈每天在朝中之事无法顾及经商之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富可敌国的真正老板,便是借着在各地游学游历的名义的司马迁,楚言翊了。 自商朝以来,个朝皆实行重农抑商,商人被看作是低贱之人。 可是,帝王之所以要抑商,不是因为经商是多么不正当的职业,而是因为经商之人的财富多,一旦让商人控制住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那么这个国家也就危矣。 做到富可敌国的地步,这一招,确实是不错。 “林老板,应月坊虽说是我们侯府请来为大家表演的,但也是侯府的客人,刚刚我看见林老板竟然打了我们侯府的客人,那就恕本管家招待不起你们了,来人,将他们送走。” 王管家毕竟是侯府的管家,尽管表面上看上去是祥和之人,但是能把一个侯府打理得仅仅有条,也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应月坊的幕后的老板他得罪不起,但是一个小小的隔江坊,他还是有本事给他们脸色看的。 一听到王管家要让自己走人,隔江坊的林老板立刻就慌了。 要知道,平阳侯府的小侯爷可是平阳侯和平阳公主的长子,给他过百日,那来的可都是王公贵族,她原本就想着可以凭借此次宴会将她的隔江坊的名气一炮打响,可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那自己生财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更何况,她还特意将她隔江坊最有名的清音姑娘给带来了,就想着给自己的隔江坊添点颜面,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 于是林老板为了争取最后一丝机会,想王管家说道:“王管家,这事不怪我,是她予宓先动手的。” 听到她这话,王管家本就不高兴的脸上更加黑了一层,他想着,要是这林老板此时道个歉,他也就做个和事老,想必予宓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件事也就此作罢,这样他两边都不得罪,可谁知这隔江坊的林老板浆染如此不识趣,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计较是谁先动得手。 “来人,将他们送走。” 王管家再次下了逐客令,府中的下人也都赶了过来,架起林老板的胳膊,将她往后门处拖走,而隔江坊的其他人见自己的老板都被扫地出门了,也就闷不吭声地随着下人朝后门的方向走去。 王管事带着下一个要表演的乐坊离开。 予宓得意一笑,然后在花念吟旁边坐下。 而在予宓坐下后,她感受到一丝不善的目光看向自己,予宓抬头,往目光射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当看清楚人的时候,予宓对那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并且得意地说:“清音姑娘,好走。” 随着予宓的话,花念吟也看向了予宓口中的清音姑娘。 那女子眉清目秀,如弱柳扶风之态,娇滴之姿,就像是病若西子。 花念吟看着那女子,按理说隔江坊的人被王管家赶出了侯府,让她失去了进宫的机会,她的眼中应该或多或少会偶写埋怨失望之类,可是花念吟看她的眼中,竟是平淡无波,看不出一点心思。 花念吟的目光一直追到女子离开之后,然后看向予宓,问道:“你认识她们。” 花念吟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予宓狡黠一笑,刚刚打胜一仗,现在她的脸上满是喜悦,“当然认识,同是长安城内的乐坊,那就是我的敌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隔江坊之前名气一直不大,自从几个月前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个清音姑娘,凭借自己又几分姿色,又有点才华,引得文人墨客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并且还给她娶了个''赛西施''的称号,其实我一来就看见了隔江坊的林老板,没想到她们也有幸被侯府邀请,我心中气不过,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无视她,让她出手打你被王管家看到,然后将她赶出去?”花念吟接着予宓的话说道。 “好妹妹,姐姐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就是不想理她而已,却没想到她自己会如此沉不住气,自以为自己的乐坊生意好了一段时间,就想着来和应月坊对抗了,简直是不自量力。” 予宓说得漫不经心,但事情到底是她刻意为之,还是偶然,怕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花念吟也不想追问过多,只是继续等着她们上场表演。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管家又回来了,本来这次是轮到隔江坊的,但是因为隔江坊被赶了出去,所以王管家便将他们提前了。 卫君孺随着王管家走在最前面,卫少儿在中间,花念吟抱着古琴走在最后面。 在离开之前,予宓给了花念吟一个肯定的眼神。 花念吟没有过多表示,只是慢慢地跟了上去。 贺宴是露天的摆在大院里面,歌舞在院中搭了一个台子,酒席摆在下方,最居中的那方酒宴,便就是平阳公主一家。 上面的那个乐坊尚未表演完,花念吟等人隐藏在下方等待,最近的一桌酒席和表演台大约隔了十米的距离,酒席上的人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却可以看清楚上面的人。 花念吟将目光放在正席之上,看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因为女子此时正低着头逗弄自己怀中的孩子,看不清样子,但是从她抱着孩子,自己华丽的衣着来看,此人应该就是平阳公主了。而坐在她旁边,眉宇轩昂的男子,应该就是平阳侯了。 花念吟将主席尚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见刘彻,于是,花念吟就将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衣着华丽,面容贵气的妇人脸上。 与此同时,卫少儿也将目光停在了妇人脸上,眼中一闪而过奇怪的眼神,口中不自觉地问道:“王管家,那位妇人是谁?” “哪位?”王管家回应道。 “就是那位。”卫少儿说着,还将手指向了妇人。 王管家一看清卫少儿所指之人时,立刻脸色一变,“大胆,你可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太后,还好这里没有外人,要是被人看见你这样指着太后,那可是会被治大不敬的。” “是,王管家,少儿知错了。”卫少儿立刻低头认错,同时,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而花念吟在听见说是太后时,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是王太后,要此人是馆陶公主,卫少儿报仇心切,指不定会出些什么乱子。 没过多久,台上的人就已经表演结束了,花念吟舒了一口气,看见有人将屏障放在台子的一角,并且放上一张琴案。 花念吟和卫少儿走到屏障之后,花念吟将琴放在琴案上面,然后看了卫少儿一眼,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卫少儿淡定地回答:“嗯。” 花念吟本来以为卫少儿生在深山,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可能还会有些紧张,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沉稳。 花念吟将手放在琴弦之上,将琴弦拨响。 卫少儿随着花念吟的琴音,轻起朱唇: “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歌声一响,身穿青色舞衣的卫君孺从后台出来,随着乐曲的节奏舞动。 她们三人的表演,其实客人们只能看得到卫君孺。卫君孺跳得中规中矩,没有过多的张扬,也没有砸了应月坊的招牌,客人们欣赏起来还是津津乐道的。 花念吟的琴声没有加任何其他技巧,只是简单的弹奏旋律。 而卫少儿的歌声,听在众人耳中,清丽的嗓音却是耳目一新。 若说其他的客人只是对已歌声普通的欣赏消遣,但是在院中,一桌不起眼的的地方,一名身穿深蓝色布衣的男子,在听见卫少儿的歌声时,手突然一抖。手中中端起正欲喝酒的清爵,落在了身前的案桌上。 酒爵落在案上的声音惊动了他身旁的一位官吏,然后看向他,问道:“仲孺,怎么了?” 他抱歉一笑,然后说道:“徐大人,无事。” “无事就好。” 徐大人说完,便转过头,吃着自己桌案上的酒菜。 而打落酒爵的男子,却将目光放在了舞台之上,看向屏障处,歌声传来的方向。 表演中规中矩,没有很大的惊喜,也没有任何失误,这正是予宓之前对她们所交代的。 退下之后,她们回到了偏厅,此时予宓已经和王管家说好了,让她们留下来,王管家让府中的丫环将她们带下去安顿。那个丫环听见之后,看了花念吟她们三人一眼,撇了撇嘴,语气急而且不耐烦得说了一句:“你们跟我来。” 对于丫环的无理,王管家只是给了她一个严肃地眼神,却没有对她多说,而是转身便去忙其他的去了。 予宓将花念吟她们随身的包袱递给她们,然后说道:“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别给府中添麻烦。” “是。”三人应道。 花念吟、卫少儿还有卫君孺三人随着丫环往别院走去。 去别院的路上,会经过一条与前院相隔的长廊,丫环走在前面,卫君孺随在后面,卫少儿居于中间,花念吟跟在其尾。 长廊为方形围成,远远的,花念吟便看见转交过去的前方长廊上有一位男子,正朝她们迎面走来,但由于相隔有些远,花念吟并不能看清楚男子的容貌。 花念吟看见了男子,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当卫少儿看见男子的身影之时,犹如一根针尖般扎入了她的心房。 卫少儿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脚下的步子,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丫环看见卫少儿停下,也停了下来,来到卫少儿身边,没有好气地说道。 “没,没事。”卫少儿抑制住内心的不平静,然后开口。 花念吟看出了卫少儿的不正常,于是走到她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卫少儿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们走吧。” “哼。”丫环哼哼两句之后,然后继续走到前面带路。 越走越前,前方的男子也离她们越来越近,而卫少儿此时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走到转角处时,男子与丫环还有卫君孺擦肩而过,然后来到卫少儿面前。 见到卫少儿,花念吟看见了男子眼中有掩饰不着的雀跃、激动和欣喜。 男子正欲开口,卫少儿却是先前一步,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将男子的最堵住。 卫少儿用眼神示意男子,两秒之后,便将手松开。 二人没有说任何话,便擦肩而过,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人没有言语,他们之间的互动,只有跟在卫少儿身后的花念吟看见了。 花念吟伸出手,握住了卫少儿的手,却发现,她的掌心已经满是汗水。 ------题外话------ 平阳公主:刘娉(历史上没有具体写出她的名字,而且木头也不记得是在哪看到刘娉这个名字,所以就用这个了),汉武帝同胞亲姐,原名信阳公主,嫁给平阳侯之后又名平阳公主。 历史知识小普及:汉朝的皇子公主出生后以食邑或者夫家封邑为称呼。所以刘娉的食邑是信阳,嫁给平阳侯后就以夫家的封邑为称平阳公主。又如之前的馆陶公主,食邑馆陶,嫁给堂邑候之后,又称堂邑长公主。(信阳、堂邑、馆陶、堂邑这些都是古代地名) 好了,废话不多说,这个男子是谁呢,是谁呢? 第八十八章 丫环将她们带到了一间房,房间不大,里面刚好摆放了三张床,丫环指着床说:“喏,你们就住在这里。” 然后,她就转过身来对花念吟三人说道:“我叫亦玉,你们都要叫我亦玉姐,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亦玉虽然是府中的丫环,但是我的姑妈是府中的奶娘,侯爷就是吃着我姑妈的奶长大的,我姑妈没有儿女,就我这一个侄女,王管家看见我姑妈,都要给她三分面子,所以我在你们面前,就相当于是府中的半个小姐,你们得记住你们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卖唱的而已,在府中安分一点,要是惹出什么乱子,我可不会帮你们。” “是。”花念吟轻声回答。 “是。”见花念吟应声,其他二人也随之回答。 “你们刚来,侯府那么大,你们也别到处乱跑,你们要是迷路了,我可是不负责去找你们。你们先收拾收拾,待会儿自己去厨房领吃的。”亦玉说完,就打算离开。 突然,花念吟开口问道:“请问亦玉姐,厨房在那个方向?” “出门,左转。”亦玉说完,就拍拍手出去了,一副不愿搭理她们的模样。 花念吟看了亦玉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然后说:“我们把包袱放在床榻上,然后再去厨房。” 将包袱放好后,卫少儿看了看已经将自己躺在床上的花念吟,又看了看在一旁打扫的卫君孺,低眸思索一下,然后开口道:“君孺姐,子夫,你们也累了吧,要不我去将你们的吃的拿回来吧。” “没事,我不累,我们一起去吧,初来这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卫君孺将意见衣物叠好,望着卫少儿说道。 躺在床上的花念吟偏头一笑,然后说道:“君孺姐,你不累,我可是很累了,就让少儿去拿吧,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总不可能老是两个人一起吧。” “可是……”卫君孺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花念吟打断。 “君孺姐,你就放心吧,侯府大张旗鼓地将我们带进来,肯定不会让我们出什么事问题,至少现在我们肯定是安全的,让少儿一人前去,也可看看这个侯府到底怎样,人多了反而不好。” “你啊,就是为自己偷懒找借口。”卫君孺虽然口上这样说,但心中还是肯定了花念吟的说法,然后对卫少儿说道:“你去看看,这个侯府有没有什么不同。” “好的。”卫少儿应声道。 花念吟继续躺在床上懒懒地开口:“少儿,这侯府我们毕竟是初来乍到,遇见人都礼貌些,不要和人起争执,一切要小心,不要太张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都要明白。” 花念吟的话,说得看似随意,但是听在卫少儿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深意。 “我会注意的。”卫少儿应道。 说完,卫少儿便想要转身出门,在走出门槛的时候,花念吟的声音又从她的身后传来。 “快点回来,我饿了。” “我会的。” 卫少儿走后,花念吟便将头偏向了卫君孺,然后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主上的意思,想办法接近平阳公主,毕竟,要将歌女送进宫的是平阳公主,只有得到她的重视,才有出现在汉武帝面前的机会。” 听了卫君孺的话,花念吟却是低头不语,半晌之后,才开口:“若是你我接近平阳公主,她会认为我们有何企图?” “我们身为歌女,接近皇宫贵胄,她们肯定是会认为我们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谋利。”卫君孺想也不想地回答。 花念吟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平阳公主选舞女进宫的目的在何?” 卫君孺不知道花念吟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平阳公主身为皇上的亲姊,将美人送给自己的弟弟,自然是想要让自己的弟弟惦记着自己的好,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等一下。” 花念吟突然打断了卫君孺的话。 “怎么了?”卫君孺疑惑。 “平阳公主,身为公主,是武帝的亲姐姐,如今的王太后是她的亲生母亲,而且她的夫君平阳侯也是一门荣耀,作为一位女子,在这个世上有她这般荣耀的屈指可数,而且在幼时,王夫人和武帝并不受宠,他们母子三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所以平阳公主和武帝之间的感情自然比一般皇室要深,她需要靠送美人来联系和自己的弟弟之间的感情吗?或者换一句话说,武帝能从一个十皇子,一步一步爬升到太子,并且现在贵为一朝天子,他真的是那种贪念美色之人吗?” 后世之人皆传,汉武帝爱美色,但是真的吗?不论世传是否有误,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就和刘彻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念吟看来,他绝对不是。 卫君孺听见花念吟所说,也是一愣,然后问道:“那你说,平阳公主为的是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新帝登基,才刚刚册立皇后不久,太后就以充盈后宫为由,在各地征选家人子?” 这回卫君孺不再问为什么,只是等着花念吟继续说下去。 卫君孺虽然是楚言翊培养出来的得力手下,但她也却只是一个手下,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就没有去分析过任何,更别说那些关于皇室之事了,在民间,提起皇上太后之名都是大罪。 “这个你不知道,那我就问你一个你知道的。我问你,后宫是谁在管?” “当然是皇后。”卫君孺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皇后上面有没有人?” “有太后。” “那比太后更大的呢?” “当然是……”卫君孺说到这里,突然自己停了下来,然后说道,“是太皇太后。” “既然你也说了太皇太后,那么我就和你说白了。太皇太后才是整个后宫真正的掌权之人,而皇后却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女,自然是太皇太后那一派的,所以夹杂在皇后与太皇太后中间的王太后,既不是在后宫中资历最深的,也不如皇后般名正言顺,并且她出身民间,也无任何娘家势力,说到底,她就什么也不是。而平阳公主身为王太后的女儿,自然是要帮助自己娘亲的,她挑选美人送进宫,说是为了汉武帝,倒不如说是为了王太后。新进宫的家人子,大多是官吏的女儿,她们为了自己父母的仕途着想,自然会选择站在在后宫中势力最大的太皇太后那边,所以你说,平阳公主会不会挑选那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进宫?” 卫君孺这次是真的沉默了,她只是简单的想着平阳公主就是想要送美人给汉武帝,却没有想到,这其中的水有这么深。 “那王太后为什么想要和太皇太后对抗,王太后贤惠孝顺路人皆知,而且当时为了太子之位,馆陶公主不是和王太后是一条战线的吗?” “王娡平民出身,而且还嫁过人,却依然能够被汉景帝看上选进宫,并且将自己庶出的儿子从皇子变太子,太子变皇上,你真的觉得她是那么简单一个人?至于王太后为什么要和太皇太后争后宫,我只能说,权力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权力,那才是自己的。” 花念吟不想讲那些朝廷纷争和卫君孺说,一来是怕自己多说引起卫君孺的怀疑,而来便是和卫君孺说多了,让她看得太清,对自己是不利的,毕竟她是在全心全意为了楚言翊,而自己不是。 “你说得有理,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卫君孺看着花念吟认真地说道。 听见卫君孺这句话,花念吟也暗自舒了这口气。终于让她听自己的了,要不然自己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嘛。 卫君孺是楚言翊派来监视自己的,所以卫君孺只会听楚言翊的吩咐。而花念吟要的,便是,既然卫君孺在她身边,那就得听她说的做。 而且花念吟刚才说的,也并非信口胡诹,而是在心里仔细分析过的。 “我们现在不能太着急,先将这里的环境熟悉了再说,不要把''我要进宫''四个字写在脸上,他们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见机行事。” “嗯。”卫君孺点头。 她们这样聊着,不知觉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而卫少儿还没有回来。 “少儿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迷路,或者出了什么事了吧?”卫君孺看了看门外,神色有些担心。 不论她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出了事都不好。 正当卫君孺担心着,卫少儿便将房门推开,端着碗走进屋子。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路,好不容易才绕出来,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卫少儿抱歉说道。 “没事就好。” 卫君孺起身,走到卫少儿面前,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在桌案上。 这时花念吟也从床上起身,来到桌案前,拿起卫少儿从厨房拿来的包子吃了起来。 “这包子不错。”花念吟咬了一口,便又从碗中拿出一个递给卫君孺,在拿起一个递给卫少儿,一边说道:“你们也尝尝看。” 二人接过,也都饿了,便吃了起来。 待碗中的包子被她们吃完之后,花念吟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指着空空的碗说道:“吃饱了,君孺姐,你去将碗退回厨房吧。” “我去?”卫君孺指着自己反问道。 “少儿刚刚拿来,总不能叫她再跑一趟吧,君孺姐,就只有劳烦你跑一趟了。”花念吟说完,便又躺回了床上,懒洋洋地说了一句:“顺便,去暗中打探一下那个亦玉,我们现在归她管,老是这样受制于人也不是办法,去看看她有什么小辫子可以让我们抓住。” 花念吟补充的话让卫君孺一下子豁然开朗,于是立刻拿起桌上的碗,说道:“我这就去。” 看着卫君孺走出门,花念吟立刻一改之前的慵懒之态,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卫少儿好奇的目光下,走到房门前,警惕地查看了一下屋外,便将房门合上。 “你这是……”卫少儿不解地出声问道。 花念吟转身,与卫少儿对视。 花念吟眼中的目光让卫少儿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花念吟盯着卫少儿,久久不曾开口。 花念吟的眼中,是探究,是了然,让卫少儿感觉自己被她打量地毫无顿所。 “少儿,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 花念吟突如其来的话,让卫少儿一惊,于是她立刻垂眸掩饰道:“什么决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八十九章 对于卫少儿的回答吗花念吟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卫少儿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将卫少儿的手轻轻握住,然后缓缓开口:“少儿,当时我落水,是你从河边将我打捞起,若非有你,我可能已经溺死在水中,你之于我,是救命恩人。在那一天,是阮伯母用她自己为我挡下那一刀,要不然死的就是我。起初,她是把我当作是阮红绫,但是那天她已经清醒了,但她用自己的生命还是救了我,此番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所以阮伯母的仇,我一定会为她报,少儿,你若是信任我,就让我来替你报这个仇,红绫死了,红泥死了,阮伯父阮伯母只有你一个女儿,我想,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能简单快乐得活着,而不是生活在仇恨之中。” 言罢,卫少儿全身一愣。 “你都知道了?”卫少儿说道。 花念吟摇了摇头,“我只是认出了他来,想必,你刚刚离开许久,并非是走错路,而是与他相见了吧。” 花念吟猜得没有错,于是卫少儿说:“我见到了他,他说,当时馆陶公主下旨是要诛连我家九族,但是我家是从外地迁徙到的僮县,早就和其他亲戚断绝了联系,可偏偏我,和霍大哥有了婚约,虽说我还没有嫁给他,但还是牵连到了他,还好霍家在长安城有亲戚当大官,于是霍大伯便带着霍大娘一起来到长安避难,而他的大官亲戚也给霍大哥安排了在平阳县当一个小吏,虽然霍大哥嘴上说着不怪我,但还是我连累了他们。” 卫少儿的话说着,泪水便流了下来,“方才,我与霍大哥相见,他说,我与他的婚约依然作数,他要娶我过门。” 花念吟猜到那男子见到卫少儿,肯定要娶她,所以她问卫少儿的决定如何,毕竟,若是卫少儿嫁给那个男子,确实会比现在的她幸福得多。 花念吟想起了那日在河边,对着卫少儿临江而歌的男子,倒不是对这个男子有多大的自信,而是花念吟知道,卫少儿不是愚笨盲目之人,她喜欢上的男子,肯定也是个正人君子。 “那你的想法是怎样?”花念吟问道。 “墨姑娘,你之前也提到了报仇,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而忘记父母之仇!”想到这里,卫少儿的脸上又呈现出坚定之色。 卫少儿说的,也正是花念吟最怕的。 和卫少儿相处这么久以来,她表面上看似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可是她的心中却是有着非同一般女子的倔强。 “唉……”花念吟轻叹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少儿,逝者已矣,最应该的,便是惜取眼前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到无花空折枝。” 花念吟说完这一句,便将房门打开,走出了屋子,独留卫少儿一人在房中。 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来想清楚。 花念吟走出屋子,望着庭中的花草树木,她也该来好好了解了解这个平阳侯府了。 花念吟如今身为府中最下等的歌女,自然不能随意乱走动,只能在这后院随处看看。 平阳侯府比起司马谈的太史府,就简单了很多。当然,花念吟所指的这个简单,并非是建设简单,而是简单在没有类似九曲环像阵之类的东西。 后院太过简单,看起来没有意思,于是花念吟便决定去前院看看。 虽说她是不能随意走动,但是没有人说,不允许人迷路吧。 想到这,花念吟嘴角一勾,便抬步往前院走去。 前院的宴席已经散了,客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留下丫鬟小厮忙碌地收拾残局。所以也并没有人过多理会花念吟,毕竟今天来的乐坊众多,遇见一两个乐坊小婠也是正常。 这里也没有任何能够吸引花念吟的地方,花念吟便又继续随意转,来到一处厢房时,突然听见从厢房中传出男子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很大,从她的咳嗽声可以听出,此人的已经咳嗽不是一两天了,至少有一两年。 花念吟走近,躲在一处房外的柱子后,看清了里面的咳嗽的男子,正是她在表演歌舞时所见到,坐在正席上的平阳侯,曹寿。 花念吟在经过前院的时候,看见其他客人都走了,但是王太后身为小侯爷的外祖母,便继续留了下来,与平阳公主一齐和逗乐,却没有想到平阳侯却在这里,而且从他的咳嗽声中,花念吟可以听出,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一手按在桌案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表情极为痛苦。咳嗽声越来越大,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花念吟心中感到疑惑按说这曹寿身为平阳侯,生病如此严重,为何身边没有一个御医来给他看看? 若他是旁人,花念吟肯定已经上前,为他把脉,为他医治。但是他是平阳侯,所以花念吟不能做到像对待平常人那样对待他。 花念吟狠了狠心,捏紧了自己的手心,最后,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她刚刚转身,不到三步之遥,便听见屋内传出“哐当”一响。 花念吟立即回头,便看见曹寿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花念吟见四周无人,于是立刻走进房间,看见倒在地上的曹寿。 她将手放在他手腕处为他把脉,并且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曹寿的脸色苍白如雪,毫无生气,而为他把完脉的花念吟脸色也是突然一变。 他所患的,竟然是肺癌。 早期还是晚期,她现在手中没有专业的科学仪器来测试,所以不敢擅自下结论,但不论是早期还是晚期,这肺癌都是不好治的病。 对于病人,花念吟还是存于善念的,她从怀中拿出一粒桃花蜜,放入曹寿口中,花蜜瞬间融化流入曹寿体内,清爽的感觉缓解了他一时的痛苦,花念吟看着曹寿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花念吟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知道了曹寿患有肺癌的事,花念吟也没了去其他地方的心思,便原路返回,来到了后院,她们居住的地方,而此时,卫君孺已经回来,在房中等着她了。 花念吟走进房,将房门关好,走了些路,花念吟觉得口有些渴,于是来到桌案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饮下后,转头望向卫君孺,问道:“君孺姐,可有什么发现?” 卫君孺来到花念吟面前,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我跟了那个亦玉一段时间,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倒是看见那个和予宓管事有过争吵的隔江坊的头牌也被接了进来,住在离我们的不远处西厢房。” “隔江坊的头牌?” 花念吟喃喃道,心中想起了那个如同弱柳扶风的身影,于是对卫君孺说:“去查一查她的来历吧,突然出现在隔江坊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别有用心,查一查以防万一。” “当时她出现在隔江坊的时候,主子已经派人查过这个清音的身份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卫君孺回答道。 听了卫君孺的回答,花念吟倒是一笑,自己怎么忘了,以楚言翊那般小心谨慎的性格,出现有可疑的人,他肯定会第一个先去调查,倒是自己多心了。 花念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卫少儿,见她目无表情,可是眼中却是忧心忡忡,花念吟只是一眼,便将目光从卫少儿的脸上移开,然后对卫君孺说:“这几天,我们就什么也不要做了,你千万不可让人发现你身怀武功,其他的,我们先暂时静观其变。” “嗯,我听你的。” 卫君孺刚刚应下,便听见门口传来“啪啪”的敲门声。 “喂,你们把自己收拾收拾,赶快去后院的玉宛庭集合,王管家有事情向你们交代,都给我快点!”门口传来亦玉盛气凌人的声音。 “是。”花念吟应道,“我们马上就好。” 听见花念吟的应声,亦玉就转身去敲下一家的门。 花念吟眼睛在房间四周环顾一圈后,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妆台之上,然后走到妆台前,拿起上面的蜜蜡,往自己的脸上抹去,很快,镜中的绝代佳人就变成了肤色蜡黄像是营养不良的模样,虽算不上丑,但放到人群中也是很不显眼的。 卫君孺和卫少儿皆对花念吟的举动感到奇怪,卫君孺忍不住问道:“子夫,你这是?” 花念吟对着她们咧嘴一笑,然后说道:“二位姐姐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我就不和二位姐姐争妍了。” 卫君孺和卫少儿虽然对她的举动感到很是奇怪,但是她们知道花念吟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所以也就不再多问。 她们三人走出房间,往后院的庭中走去,当她们来到玉宛庭时,庭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女子,个个争奇斗艳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浓妆艳抹的脂粉味,都快盖过了春天庭中的花香了。 花念吟与卫少儿、卫君孺三人安静地站在一旁,不与她们交谈,只是等着王管家的到来。 虽然不曾与她们说话,但是花念吟也没有忘记仔细观察这些人,来到这里的女子,都是抱着一颗会被送进宫的侥幸心理而来,对于民间女子而言,进宫对于她们来说是有着绝对大的诱惑的,更何况作为下等的歌女,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进宫变成凤凰,那绝对是一辈子的荣耀。 花念吟看着她们眉开眼笑的模样,打量着她们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在互相攀谈想要彼此成为“姐妹”的脸上露出的是虚假的笑容,可是偏偏这笑容,表明了她们心中没有其他用意。 突然,花念吟看见了离她不远处站在柳树下的隔江坊的清音姑娘,她柔弱的姿态与这些莺莺燕燕格格不入,仿佛遗世独立地站在一旁。 而此时,那清音也正看着她们。 清音站在一旁,与那群女子相比,会显得突兀,而她们三人站在这里,又何尝不是? 这么久了,王管家还没有出现,谁知道他是不是躲在一旁暗自观察呢? 花念吟向卫君孺的方向又靠近了几步,然后轻声对卫君孺说:“打我。” “什么?”卫君孺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打我。”花念吟再一次说道。 卫君孺看向花念吟,见她眼中的认真,并不像是在说笑,既然说了听她的,那就听她的吧。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整个庭中响起。 顿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部望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巴掌落在花念吟的脸上,花念吟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然后委屈地对着卫君孺哭喊道:“大姐,你为什么打我?我只是觉得那位姐姐要比你好看,想要去和那位姐姐说说话,你不许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打我。” 花念吟说着,手就一指指到了清音所在的地方。 而庭中其他的女子,都顺着花念吟的手看向了清音。 这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却看见了清音在一旁,与世无争的模样,而且清音的容貌本来就比这些女子要美上一个层次,这立刻就勾起了这些女子的嫉妒心。 第九十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在这些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花念吟立刻给了卫君孺一个眼色,可是卫君孺愣是半天没有看懂花念吟的意思,而这些人都注意到了这边,花念吟也不好开口说话,正当她着急的时候,卫少儿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大姐,就算三妹觉得那位姑娘比你要美,可是你也不能打子夫啊,大姐,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自认为自己长得漂亮,但那只是在我们那儿,现在在这么多姐妹们面前,大家都一个个生得花容月貌,你若再是这样目中无人,没有人愿意和我们交好的。” 卫少儿这话说得,花念吟只差没有给她鼓掌叫好了,不愧是一起卖过鱼的,这一唱一和地都练出默契了。 卫少儿的话成功地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她们仔细打量着卫君孺,她们一边看,一边拿卫君孺和自己作比较,这女子,不过就是小有几分姿色嘛,还没有我长得漂亮,还敢这么目中无人。接着,她们又将目光放在了卫少儿的脸上,还是这个做妹妹的懂事,再看看看着三人,这做姐姐的,其实还没有这妹妹长得漂亮,就连那个被打的妹妹,要不是她的皮肤不够白,指不定也比这个姐姐好看。 就这样的一个女子,还想和她们争进宫的机会?哼! 卫君孺也知道了花念吟她们这是在演戏,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接下去,于是迟迟的一句话也没说,花念吟见此,便继续说道:“大姐,我见过那位那位姐姐,她可是隔江坊的头牌清音姑娘,我听过她唱歌,那歌声比二姐的还要好听,好多人都喜欢她,我好不容易见到她,就是想去和她说说话罢了,姐姐你不许也就算了,还打我!” 这边姐们俩吵得不可开交,可是那群女子已经顾不上她们了,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清音的身上。 隔江坊的清音姑娘,做同一行的,她们当然有听说过,只是没有机会见,清音的名气远远大于她们,而且还是这几个月突然冒出来的,而这一件,清音的柔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入了她们的眼,在她们看来,这种女子,就是狐狸精代表。 所有人都没有心情去管那边争吵的姐们三人了,而是想着要怎样将这个给比下去。 花念吟从这些人的眼中看见了嫉妒,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再给了卫少儿一个眼神,卫少儿立刻会意,于是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是在侯府,不是在自己家,都退一步,子夫你也是,不知道大姐这几日心情不好吗?硬是要惹姐姐生气,三妹,你给大姐道个歉。” 卫少儿给了台阶,花念吟自然会顺着这个台阶下,于是对卫君孺说道:“大姐,是我错了。” “嗯。”卫君孺点头。她不会演戏,这个回答已经算是做出她最大的努力了。 卫君孺见所有人豆浆目光放在了清音身上,也明白了花念吟此举的用意。她记得予宓说过,“枪打出头鸟”,既然她们不愿做这个出头鸟,那么就让这个本就让她们感到怀疑的清音来做吧。 在花念吟一开口说出清音漂亮的时候,卫少儿就知道了花念吟的用意,所以她才配合着花念吟将这出戏演下去,但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既然是演戏,为什么这一巴掌,花念吟要让卫君孺来打,而不是自己来打,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们之间配合出来的效果肯定会比卫君孺要好,可是她为何偏偏选择了卫君孺了呢?难道是因为卫君孺离她较近? 时间没来得及让卫少儿去细想,因为王管家已经走进了庭中。 “王管家好。”有女子一见王管家,立刻将清音的事情抛到一边,对着王管家行礼道。 “王管家好。” …… “各位无需多礼。”王管家面色温和地看着众人,然后说道,“大家既然来了侯府,自然也就是知道来我侯府是为何,各位都是长安城中各大乐坊花魁,也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我们夫人,也就是平阳公主,都知道,当今圣上是我们公主的亲弟弟,公主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想要将我们长安城中最好的女子献给皇上。” “多谢公主抬爱。”众人齐声道。 “公主为了皇上,自然是将最好的献给皇上,可到时候皇上会看上谁,这也都是说不准的,所以我也希望大家能够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皇上面前,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就先各自回房休息吧,若是有机会,公主会亲自来见大家的。但是现在大家是在侯府,一切都要按照侯府的规矩来,若是有为侯府的规矩,那就别怪我按侯府的家规处置。” “喏。”众女子行礼答应。 王管家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那些女子,有的暗自窃喜自己的好运,有的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只有清音,什么表情也没有,在王管家离开后,她是第一个离开玉宛庭的。 “傲什么傲,不就是有几分姿色,有那么点子狐媚手段让长安城的男子围着你转,我可不同,我可是要服侍当今圣上的。”花念吟身边的一个女子在看见清音离开后,嫉妒地说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见她们一个个地离开了玉宛庭,花念吟三人也慢慢走出玉宛庭。 回到房间,花念吟将门合上,卫君孺和卫少儿很自觉地坐在桌案前,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花念吟。 花念吟在案前坐下,然后神情严肃地说道:“今日一见,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是吗?我看那些女子个个都是只懂得打扮,虚有其表之人,想要对付她们,应该并不难。”卫君孺开口说道。 “我倒不这样认为,既然我们可以隐藏自己,那么别人也可以,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目前根本就看不出来任何人有嫌疑,要么,就是这些人都无嫌疑,是我们想多了,要么,就是她们隐藏得太好。”卫少儿开口道。 听了卫少儿的话,花念吟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用思量的眼光看着卫少儿。 从认识卫少儿时,花念吟只当她是聪慧的女子,心思玲珑,倒也单纯,可是到了现在,却时刻算计着,这样的日子,真的适合她吗? 望着卫少儿的脸,花念吟想起了当初两人在市集上卖鱼时,虽然用了一点小心机,但倒也是轻松自在,而现在的步步为营,自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自然是自以为常,可是她到底能坚持到几时? 最重要的是,现在若是一步走错,那便不是少卖几条鱼所能解决的事了,而是性命攸关。 卫君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舍得将卫君孺暴露在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但是卫少儿她是要护着的,所以今日之事,她宁可选择与自己没有任何默契的卫君孺来演这出戏,也没有选择卫少儿。 见花念吟望着自己久久不曾开口说话,卫少儿忍不住问道:“我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卫少儿的话,让花念吟回过了神。 她顿了顿,然后说道:“这些人,没有问题。” 花念吟语气很是肯定,卫君孺不由问道:“为什么这么确定?” “你们试想,如果这些人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那么肯定不会与其他人做过多接触,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留在这里有多久,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可信,多少是有些防备的,多说多错,多做多错,她们只需要等着上面的人的安排即可,根本无需与他人搞好关系。而这些人努力地与他人结交,无非就是想要结个情谊,买卖不成仁义在,若是能进宫,也能因为彼此出自同一个地方互相帮衬着,若是不能,回去后,身为同一行的,也能在生意上结点关系,好日后合作。” “就像我们,也根本就没有想要与他人结交之意。”卫君孺赞同地点点头。 “可听你那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卫少儿想着,便开口说了出来。 “你说的是清音。”花念吟明白卫少儿的意思。 “是的。”卫少儿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但是清音本就是故作清高之人,就算不在这边,她也不会与其他人结交。” “所以,我也不确定这个清音是不是其他势力的人派进来的,于是我便今日上演这么一出,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就算监视不了她,也不会让她在这侯府中如此轻松自在。” 卫君孺一脸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花念吟今日与自己合演一出的用意,但是她毕竟不如卫少儿那般玲珑,于是还是不解地问道:“万一她是的,我们这样针对她,会不会引起她对我们的怀疑?” 卫君孺这句话问得好,花念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花念吟却不能讲自己的想法告诉卫君孺,只是敷衍道:“只要我们不露出什么破绽,任她怀疑有如何?” “可是……”卫君孺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花念吟伸了一个懒腰,对着卫少儿说道:“今日累了一天了,二姐,我们去打点热水洗洗睡吧。”然后又转过头对卫君孺说道:“大姐,你底子好,打热水这点小事就交给你了。” “嗯,好。”卫君孺回答道。 卫君孺爽快的回答,除了打水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以外,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看见了楚言翊的暗号,需要抽时间去与楚言翊见上一面,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他。 花念吟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于是说道:“我们初来此地,一切小心,早点回来。” 卫君孺点头后,便将房门打开,可是门一打开,却看见一人站在门外,卫君孺看见此人,倒是一惊,但很快便收回神情,想起之前之事,卫君孺也学会了点装模作样,于是一脸不屑地说:“哟,这不是清音大美人吗?怎么舍得来我们这边?” 对于卫君孺的问话,清音很是平静地回答道:“今日在玉宛庭上让你们姐妹不和之事,虽然清音并不知情,但却是因清音所起,所以清只是想要来看看小妹妹的伤势。” 这样的理由,亏她能够想到。 “我们姐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卫君孺不知该如何应对她,于是只能这样说道。 屋内的花念吟听见门口的争吵声,听见门外之人自称“清音”,倒是嘴角一勾,然后立即起身,走过铜镜时,看了一眼铜镜内的自己,蜡蜜还在脸上,于是花念吟没开眼笑便朝屋外走去,来到卫君孺和清音面前,笑着对清音说道:“原来是清音姐姐来看我了,大姐,你不喜欢清音姐姐你就打水去。” “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别忘了到底谁是你的亲姐姐。”卫君孺装作愤怒地瞪了花念吟一眼,然后气哼哼地走了。 花念吟看着卫君孺的样子,心中暗自在笑,不错,有进步。 她回过头,看着清音说道:“清音姐姐,你里面请。” 花念吟将清音领到桌案前,卫少儿也走了过来,为清音倒了一杯茶水。 清音到没有急着喝水,而是从广袖中一掏,拿出一个小小的胭脂盒,放在了桌案上,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小姑娘,我这里有一盒雪霜凝露,治疗红肿非常有效,方才我见你姐姐将你的脸打得红肿,便想着将这药送给你。” 花念吟开心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药,打开盒盖,花念吟用鼻子一闻,淡淡地香气很是清爽,于是伸出手,指尖点了些许,便将药涂在了脸上。 卫君孺本就是习武之人,而且之前她没有像这样演过戏,所以一时紧张,难免下手会重了点,所以花念吟脸上又很明显的红肿,但是花念吟并不在乎,这么一点小伤,花念吟根本就没有将它当回事,自己随便配点膏药涂涂就好,而现在有人自己送药来,花念吟又何必客气。 而且花念吟也能够闻得出来,这药里面,她并没有动任何手脚,所以便放心大胆的用。 “好舒服啊。”花念吟美滋滋地感叹道,“难怪姐姐长得如此美丽,原来是用这么好的药来护肤。” 这雪霜凝露虽然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但是也卖得很贵,一般寻常百姓可是没有钱用如此奢侈的东西,但是她清音身为隔江坊的头牌歌女,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虽是珍贵,但也并非是买不起。 “小妹妹倒是说笑了。”清音只是这样简单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任何。 这倒不禁让花念吟猜测其她此番的来意了,但绝非送药那么简单。 清音没有说话,花念吟也没有说话,屋内异常的安静,而清音也没有丝毫想要离开之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终于,花念吟给了卫少儿一个眼神,卫少儿领会后,便笑着开口说道:“清音姑娘,很感谢你来给小妹送药,只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姑娘是否也该回去了?” 听到卫少儿这样说,清音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见有点长,于是立刻起身,说道:“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也该回房了。” 她就这样离开了?花念吟挑眉。 正当花念吟打算将她送到房门时,突然听见清音不经意地问道:“你们的大姐呢?出去了这么久,为何还不见回来?” 这句话,让花念吟解开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笑着回答道:“大姐为我们打热水去了,或许是初来侯府,找不到路,迷路了吧,我这大姐,每日就想着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其实我就觉得大姐好笨的,待她问了府中下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清音姐姐,我大姐那人就是容易嫉妒比她漂亮的女子,你可不要介意。” 花念吟的语气是恨恨的,像是在对之前的一巴掌的埋怨。 清音听见花念吟这样说,倒是嫣然一笑,“卫姐姐有她独特的美,没有什么谁比谁的。” “清音姐姐如此大度,让子夫越来越喜欢了。”花念吟口中这样说着,脸上也带着笑容,但是心中却在暗自说道:比虚伪,看谁比得过谁! “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去我那边玩。” “好的。” 花念吟看着清音的背影消失,久久之后,花念吟才转身,将房门关上,对着卫少儿说道:“我没有猜错,这个清音果然有问题。” 卫少儿赞同地点了点头,“而且她已经怀疑到我们了,若不是这样,依他清冷的性格,又怎会特意为了送一盒膏药来找我们。” “说得没错。” “你说,她会不会是在怀疑大姐?”卫少儿想起清音在离开之前问了一句卫君孺。 “不,我们三人突然出现在应月坊,只要随便一查,我们三就很容易被人怀疑,说起她是在怀疑大姐,倒不如说是在怀疑我们三人。她之所以离开之前特意问了一句大姐,只是想让我们认为她是在意大姐对她的敌意,让我们放松警惕,也顺便看看我们的反应。” “那你说,她有可能是谁安排进来的?”卫少儿问道。 “我怎么知道?”花念吟耸了耸肩,然后说道,“既然她怀疑到了我们,而且不知道她的背景,我们不好对她动手,所以只有想办法,打消她对我们的疑惑。” “我们该怎么做?”卫少儿立刻问道。 “如果我们三人时被他人安插进侯府的,三人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进宫,你说,若是我们三人中逃走了一个人,那么,她还会不会怀疑我们?”花念吟说完这话,便目光直直地看着卫少儿。 卫少儿被她看着,神色一紧,立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三人中,只有你有离开的理由。” 花念吟想要让她跟着霍仲孺离开。 卫少儿很快便明白了花念吟话中的意思,于是她立刻说道:“但是我有最不能离开的理由。” 卫少儿放不下自己心中的仇恨。 花念吟有点恼怒卫少儿的执着,于是说:“我们三人,目标实在太大,事到如今,为了保全,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要走你走,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卫少儿坚持己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淡。 见她如此,花念吟转身,叹了一口气,将语气放弱,走到床边,坐下后说道:“若我走了,你有办法能够接近平阳公主,让她带你进宫吗?进宫后,你有办法能够成功报仇吗?你要知道,你面对的人,不是他人,而是后宫中权力最高的窦太后的女儿,当今皇后的亲娘,你拿什么同她敌对?” 卫少儿听言,倒是一愣,她只想能够进宫便是最后,却没有想到进宫之后她又该怎样报仇,于是她垂下眼眸,眸中带有无尽的失落。她的脑海中很快便出现了当时父母死亡时的残像,于是低落的双眸又划过一丝凌厉,坚定得说道:“只要进了宫,我就能够见机行事。” 卫少儿聪慧有余,但却也是倔强十分,并且对于自己父母之仇异常执着。 “若是死了呢?” “死了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馆陶公主。” “呵呵。”听到她这句话,花念吟倒是轻笑,“活着都没用,死了又还能怎样?” 此时卫少儿的心已经开始有些许犹豫了,花念吟的话她听在耳中,说得又何尝不是?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自己死了,只是后宫千千女子中的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还能奢求给自己的父母报仇吗?卫少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渔家女子,虽然生活贫困,但也没有吃过太多的苦,她如今表现出来的坚强,也不过是在父母双亡后逼着自己假装出来的,其实她的心底还是脆弱的。报仇是她唯一活着的目标和动力,此刻被花念吟的话所击溃,她的心中也就慢慢柔弱,最后,她缓缓开口说道:“若我死了,也就可以去地府和父母小妹团圆了。” 说完,她嫣然轻笑,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看到如此的她,花念吟也是心中不忍,她并非是想要将卫少儿信念给瓦解,只是她是真心将卫少儿当作了妹妹看待,阮母是为了她死了,她一定要将卫少儿给照顾好。 “少儿,我依然还是那句话,你,相信我吗?” 阮红泥听言抬起头,看着花念吟的双眼,她的眼中是坦荡荡的关心与真挚,若说之前她不知道花念吟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心中潜意识的对她有些许防备地话,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花念吟,不因其他,之因为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其他图谋,有的只是对自己的爱护。 花念吟眼中的情,触动了卫少儿内心的深处,于是卫少儿颤抖地将花念吟拥抱住,哽咽地说道:“娘将你认作了红绫,她为你救你而死去,所以,你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亲妹妹,我的红绫。” 卫少儿说完,便趴在花念吟的肩头小声抽泣,花念吟一边顺抚这她的后背,一边说道:“既然当我是红绫,那么爹娘的仇,我一定会报。相信我,离开好吗?” 卫少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门口响起敲门声,想是卫君孺回来了,花念吟将卫少儿放开,去给卫君孺开门。 卫君孺进来后,看见两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卫少儿,不由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少儿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拭,然后说:“没什么。” 花念吟走到门口,帮忙将卫君孺提回来的两桶热水提进了房间,将房门合好之后,便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卫君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后,说道:“我将你的话告诉了主子,主子说你说得很有道理,让我听从你的安排。” 对于卫君孺所说,花念吟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于是也将刚才清音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卫君孺,并且将自己让卫少儿离开的想法告诉了卫君孺,卫君孺听后说道:“原来这个清音真的有问题,既然如此,我们就想办法,尽快将少儿带走。” “好。” 三人一起商讨到了深夜,计划好了之后,才合眼睡上,而卫君孺打来的那两桶热水,早已是冰凉。 当月光洒进窗户,花念吟却是无眠,她转过头,看着卫少儿被月光照耀着的脸庞,眼中多了几分柔和。 对清音的只是一个试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对于清音对她们的怀疑,她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去化解,但是她这样做的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洗清清音对她们的怀疑,而是为了将卫少儿送走。 一开始花念吟就不想让卫少儿与自己一起走入这个皇室的深渊,可是卫少儿太固执,而花念吟也没有地方让卫少儿安顿,若是让卫少儿去寒水岛,肯定会在楚言翊的面前将寒水岛暴露,凭着楚言翊对寒水岛的恨意,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而为了墨如斯,花念吟更不可能将贾谊那方势力暴露出来,如今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就只有将卫少儿带在身边。 而现在,卫少儿遇见了之前与她有过婚约的霍仲孺,让她嫁过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第二日一早,卫少儿就借着去外出买一些贴身用品,向王管家请示之后,便上了街,去找霍仲孺。 而花念吟和卫君孺便在屋子里,唱唱小曲吊吊嗓子,俨然一副乐坊小倌的模样。 她们进了这平阳侯府时,已经被侯府给买下了,若是就这样离开,那么肯定会被人给追回来,所以花念吟让卫少儿先去找霍仲孺商量,准备连夜私奔。如今侯府还在各处买人进来,她们三人少了一个,对于侯府来说,并无多大关系,但是却一定会引起清音的注意,于是花念吟便找个机会,将卫少儿与人私奔的事实告诉她,让她保密。 这样一来,她肯定会将这件事告诉她背后之人,然后查实。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让卫君孺关注着清音,顺便查出她到底是哪个势力的人。 当卫少儿回来之后,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于是卫君孺立刻紧张地问她:“怎么样,那人愿不愿意带你走?” 卫少儿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了一眼卫君孺和花念吟,并没有开口说话。 卫少儿的沉默,倒是让卫君孺急了,“怎么不说话?莫得是他不愿?” 卫少儿依旧不说话。 见卫少儿如此表情,竟然让花念吟也猜不出来她的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于是只有开口安慰道:“若是她嫌弃你的身份低下,不愿带你走,那我们就另寻他策,虽然此计不通,但是也看透了这个男人的心,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花念吟将计划想好,却没有想到,霍仲孺竟然不愿带卫少儿离开。 “不,不是的。”卫少儿终于开口,“霍大哥他一听见我要随他走,他立刻就同意了。” 她的话,让花念吟舒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你为何怏怏不乐?” “我……我只是。”卫少儿欲言又止,然后缓缓说道:“我只是在想,霍大哥如今当官了,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歌女,我配不上他。” “我道是因为什么呢,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花念吟在卫少儿的身旁坐下,搂住了她的肩膀,笑着说道:“既然他愿意带你走,肯定是不会嫌弃你的,而且你们之前的情谊,你不相信吗?” 花念吟说着,又想起了当时在河边,对着河岸唱《关雎》的男子了,如此大胆示爱,若非是轻浮纨绔之人,那就是憨厚老实,对心爱之人最直接的表达爱意。二者相对来说,花念吟更是相信他是后者。 “可是……” 卫少儿还想说些什么,花念吟只当她是女子的娇羞以及心中对私奔的紧张,于是安抚道:“你就安安心心的今晚随他离开,其他的,我会帮你的。” 卫少儿不再言语,只是低落的眼神中依然空洞无物,花念吟只当是她一时没有跨过身份之间的那道坎,过去了,也就好了。 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和墨如斯一般,将心中那道坎跨过去了,自然也就好了。 只可惜上天见不得她幸福,好不容易在墨如斯跨过心中那道坎之后,却又中毒昏迷,墨,你现在还好吗? 而听见卫少儿心中所困扰之事,卫君孺的心中也不禁失落,她从小便在司马府长大,一直跟随者楚言翊,对司马家的忠心,除了报答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之外,只有她自己知道,还有萦绕在她心中,对楚言翊的一丝情愫。他是主,她是奴,此情,也只能埋于心底。 屋内三人,各自想着自己心中之情,都忽略掉了靠近屋门的脚步声。 前来找她们的亦玉刚想要拍门,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屋中传出“带你走”、“离开”等字眼,于是放下了刚刚举起的手,仔细趴在门口偷听。 “我离开之后,你们怎么办?若是被侯府的人发现了我不见了,肯定会为难你们的。” “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你与他人私奔,我们只当不知,她们又能将我们怎样?你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堂堂一个平阳侯府,少了一个下人歌女,不会闹翻上天的。” “皇家的人都是做事不讲理的,我是他们买回来的,我走了,他们肯定会派人抓我。” “所以今晚你们从后门走的时候一定要一再小心,我们会帮你们注意侯府的动向的。” …… 亦玉听着她们话中的内容,似乎也猜测到了她们到底要干些什么,于是心中冷哼:既然被侯府买回来了,想就这样逃走,没门。 花念吟她们正说着,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屋中的人微微一惊,只听见门外传来声音:“喂,里面的,给我听着,王管家让你们赶紧去玉宛庭,公主要亲自前来视察你们,快点。” 亦玉将门拍得“咚咚”作响,花念吟微微蹙眉,让她蹙眉的,不是她拍门的声音,而是她话中的内容,她知道平阳公主会来视察她们,却没想着竟是如此快。 花念吟的心中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担心事情会有变故。 希望不会出什么乱子。花念吟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再看了一眼其他二人,眼中也是疑惑和担心。 ------题外话------ 那个嘛子啥,感谢18011679939的亲送的钻石和花花,木头一兴奋,就努力码字,这章字数就更得多了一些了。木头是新人作者,比不上那些大神,所以亲们的支持就会让木头兴奋好久的,是木头码字的动力。亲们,木头需要你们的支持啊!求收藏求评论求道具,鞠躬~ 第九十一章 待她们来到玉宛庭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庭中等候,与上次的相互交谈相比,这次所有的人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等候,面色微微紧张,只等着平阳公主的到来。 花念吟三人走了过去,默不作声地站在了第三排的末端,与其他人一样,只是静静地等着平阳公主的到来。 庭中很是安静,只听得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终于,在王管家以及侯府众多下人的簇拥下,一位身着深紫色碎花曲裾的女子缓缓走进庭中。 花念吟与众人一起朝紫衣女子看了过去,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凤眸流长如水,却不是温和,而是多了几份凌冽,高挺的鼻梁在气势上有多添了几分英气,不似寻常女子的温婉,薄唇如冰,微抿着,像是心中在思索着什么,梳着九环髻,头戴鎏金穿花步摇,为这份英气中更添了几分高贵。 好一个皇家公主。 花念吟在心中暗自赞叹。 所有人都看着平阳公主刘娉,花念吟的目光隐藏在众人的目光当中,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刘娉越走越近,但是却一句话也不说,走近众人,对着前排的女子仔细打量,目光中的气势,让一些胆子较小的女子不自觉得想要低头回避。 “抬头,看我。”刘娉开头,语气中没有任何情感。 低头的女子被她的语气所吓,立刻抬起头,看着刘娉的脸,却还是不自觉得想要闪躲她的目光。 刘娉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看完第一排,便走向第二排。 刘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双眼冷淡地如同深渊一般,无人可以猜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就这样一个一个扫视下去,没有再任何一个面前多做停留。 第二排看完,又来到第三排。 花念吟三人中,刘娉先来到卫少儿面前,若是以往,卫少儿见到皇室中人肯定会心中难免有紧张,但现在,她已经对皇室的人看轻了,所以当刘娉来到她面前时,她只是目光平静,任其打量。 刘娉看见卫少儿平静的脸色眉头微微一挑,然后走到她旁边的卫君孺面前。 若说卫君孺不会演戏,在假装的时候会紧张的话,那么在平阳公主刘娉面前,她倒是没有什么紧张害怕的,作为司马谈、楚言翊的手下,虽是暗卫,但是见过的朝中大臣倒也是不少,所以刘娉的气势,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让人害怕的。 刘娉面无表情,卫君孺也面无神色,二人就如此面对面,倒是显得有些许怪异。 还好,刘娉很快就从卫君孺的面前走开,么让这怪异的画面维持多久,就来到了花念吟面前。 当刘娉走到花念吟面前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花念吟竟然对着刘娉恭敬一笑,然后动作生疏地给刘娉行了一个礼:“名女卫子夫,拜见平阳公主。” 她这一行礼,倒是让众人反应了过来,之前所有人都被刘娉的气势给震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竟然统统忘记了给公主行礼。 “民女拜见平阳公主。” 她们都来自民间,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所以差不多都一齐想刘娉行了一个不怎么规矩的站礼。 “都起身吧。”刘娉一扫众人,淡淡地开口。 众人起身后,刘娉再一次看了花念吟一眼,花念吟的脸上依然涂着蜜蜡,虽然五官精致,但是肤色一般,倒也没有多大独特,所以刘娉便走过花念吟看向下一排的女子。 待刘娉将所有人都打量完了之后,便走向了王管家,手一指,开口说道:“第一排左边两个,第二排中间四个,第三排中间两个,第四排左边两个以及右边三个,我说的这些人都给我打发走,其余留下的,将她们的姓名以及身世登记好,整理好花名册交给我。” “喏。”王管家应道。 “凝香,随我回房。”刘娉对着一旁的贴身丫鬟说道。 “喏。” 刘娉走后,留下王管家将她们一一排队登记姓名,花念吟与卫少儿。卫君孺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这样将名字都登记下来,若是她们之间有人不见了,很快就会被侯府查出,这对于她们让卫少儿离开的计划又增加了一道阻碍。 可是她们如今别无他法,只有先将姓名登记下之后,在想其他对策。 回房之后,花念吟三人各种坐在不同的地方,没有交流一句,都在暗自想着有什么其他办法。 对于花念吟来说,卫少儿若是不走,她可以想出很多不同的办法来应付清音,但是,她的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要让卫少儿离开。 渐渐地,夕阳西落。 这里去是厨房将晚饭拿来,用完餐之后花念吟才说道:“计划不变,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卫君孺应声答应。 卫少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最后还是默默地点头,像是默认一般。 终于,夜色昏沉,整个平阳侯府中都没入在了这一丝夜色当中。 没有任何包袱之类的行李,花念吟三人悄悄的往侯府后门走去。 花念吟和卫少儿走在前面,卫君孺在后面注意着侯府的动静。按理说,这偌大的平阳侯府,在这大晚上的除了守夜的侍卫,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经过,所以来到后门并不困难。 她们才到后门不久,就看见有从墙外抛进来的小石子,这是卫少儿与霍仲孺之前早已约定好的暗号,看见小石子,卫少儿心中也是一阵小欣喜,之前的不安,也便慢慢消失。 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子,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嫁个好人,一辈子相夫教子。父母的仇恨,将她压抑地重。 花念吟注意到了卫少儿脸上细小的表情,知道她是高兴的,于是也就欣然一笑,自己做得没错,她希望卫少儿能够幸福,只要让她能够离开,那么接下来的后果,她来承担便是。 卫君孺将后门的门栓拉开,打开门,便看见被月光照耀下的马车,车边的男子看见从府中出来的卫少儿,脸上立刻笑意浮现,上前,将卫少儿拥入怀中。“木儿,我们走。” “嗯。”卫少儿甜蜜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正欲开口,却被走过来的花念吟打断。 “你们赶快离开这儿吧。” “木儿,我们快点上马车。”说着,霍仲孺已经是一个翻身,蹲在了马车之上,伸出一只手,来接应卫少儿。 卫少儿看着霍仲孺伸向自己的手,眼眸微低,再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花念吟,花念吟对她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一句:“去吧。” 卫少儿在转回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 男子温和的笑容,是她熟悉的,此人,便是自己愿意跟随一辈子的良人。 爹,娘。女儿不孝,你们的仇,少儿报不了了,女儿想和他一起生活,请你们原谅女儿。 卫少儿望着悠然皎洁的月色茫茫,她低估了自己对眼前男子的喜爱,本以为父母之仇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目标,可现在,她有了其他活下去的理由。她不自觉得将手放在了自己腹部,身体微微地有些颤抖。 卫少儿回头,看着男子朝自己伸出的手,再将目光转到男子脸上,男子依然是温和的表情。 霍大哥,对不起。 卫少儿缓缓将自己的手抬起,放在他了的手上。 突然,听见许多朝后门内赶来的匆忙的脚步声,卫君孺立刻从身后看去,只见有红色光火将夜色照亮,而那亮光,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不好,侯府的人赶来了。 卫少儿后和霍仲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霍仲孺立刻将卫少儿的手握住,起身一拉,便将卫少儿拉上了马车。 “木儿,你快进去。”霍仲孺说道。 卫少儿看着越来越亮的红光,二话不说地走进了马车之内。 “王管家,你看,他们就在那里。”院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那些人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花念吟看见马车已经启动,往街道的方向奔去,立刻对卫君孺说道:“快。” 卫君孺将花念吟的肩膀一揽,用轻功往屋顶的方向飞去。 花念吟和卫君孺看着王管家等人到达了后门处,正看江马车正随着月光的方向扬长而去。 “你们去把人给我追回来,敢从我们平阳侯府逃出,简直就是不把我侯府放在眼里。”王管家一脸怒气,他是侯府的管家,有下人从侯府逃出,那就是他的失职,他说什么也要将人给追回来。 “王管家,我们不如去看看,她们究竟逃走了几个。”说话的人,正是偷听到了花念吟等人对话的亦玉。 “留下几人看守后门,其他的,跟我去后院。”王管家说着,便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站在屋顶上的花念吟和卫君孺,眼眸一转,卫君孺便带着花念吟朝自己房间飞去,赶在王管家之前到达了房间。 王管家正处在愤怒当中,所以脚步走得异常快,而他快,卫君孺的轻功比他更快。 当花念吟和卫君孺前脚刚进房间,王管家后脚便跟了过来,脚一踹,便将房门给踹开了。 卫君孺见状,本能地想要将王管家制服,却被花念吟给一手拦住。 王管家瞪眉怒视着她们,大声开口道:“说,人去哪了?” 卫君孺刚想否认说不知道,却看见花念吟竟然突然朝王管家跪了下去。 花念吟跪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很快就出来了,恳求地王管家说道:“王管家,求求你就让姐姐走吧,她不求进宫,只求嫁个有缘之人,过着平凡夫妻的生活,我知道,我们已经卖给了侯府,我们一定想办法将赎身的钱凑齐给侯府,还请王管家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花念吟之前有观察过,王管家此人并非什么大恶之人,只要自己对她动之以情,相信这件事只要他不追究,那么很快就会过去的。 果然,花念吟所料不错,王管家的脸色已经有些许动容,可花念吟忽略了王管家身边还有一个亦玉,她也是侯府的下人,只是一个下人的女儿,她要是嫁人,最多也就只能嫁给一个返祖走卒之流,方才看见带走人的是一辆马车,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大马车,但也是一般人租不起的,肯定带走人的至少家境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亦玉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 她虽然是下人的身份,但是却有着小姐的心里,只是苦于自己身份太低。可现在,一个比她身份还低的歌女都敢与人私奔,而且对方家境还不错,凭什么? 世上总是有这么一种人,见不得别人比他好,亦玉就是这种人。 于是她便开口说道:“既然进了我们侯府,那便是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可她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从侯府偷溜走了,而且还是与人私奔,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说我们侯府的下人夜里与他人私奔,说不定他人会怎么想我侯府,会把我侯府说成是什么有伤风俗,下人没有规矩,私下做出苟且之事,这话要是让侯爷听到了,或者是传到公主耳中,王管家要怎样想公主交代?平阳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这样的事情穿了出去,也是有伤公主名誉。” 亦玉的话,字字珠玑,将事情的后果说得如此夸张,可是却一语提醒了王管家,府中下人半夜私自与外人私奔,那对侯府的名声可是不好,要是就这么算了,传到侯爷和公主耳中,那么他该如何交代? 思及此,王管家刚刚才柔和下来的目光有开始严肃起来,然后对着身后的下人说道:“加多人手,一定要将人给我追回来,其他的人,把这间屋子给守住,别让她们两个跨出房间半步。” 王管家交代完,二话不多说地朝屋外走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王管家走出后,亦玉挑衅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做下人就该有下人的规矩,别想着飞升天当凤凰。” 亦玉走出去后,下人就将房门上了锁,将花念吟二人关在了房内, “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卫君孺对着房门怒骂道。 “算了,别和这种人置气。”花念吟起身,走到了窗户边,看见窗户处也是有人把守在外,于是便走回了房间,对着卫君孺说道:“我的话,你带给你主子了吗?” 听到花念吟的这句话,这里才慢慢从之前的怒其中平静下来,“主子说,他自会安排。” 花念吟提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现在她们被所在屋内,什么也做不了,她只有希望楚言翊能够安排人帮助卫少儿逃脱。 在这间屋子里,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等明天传来的消息。 花念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却是整夜的辗转反侧,直到三更,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当天罡微微亮的时候,花念吟被门口的动静所惊醒,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看见卫君孺也被这声音惊醒,睁开了双眼。 房门打开,走进房间的,还是亦玉。 亦玉用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她们说道:“你们跟我走吧。” “去哪?”卫君孺问道。 “跟我去了不就知道了。”亦玉冷笑。 花念吟和卫君孺不再多问,而是跟着亦玉走出房间。 亦玉将她们带到的玉宛庭,那里聚集了很多人,而花念吟却在人群的缝隙中看见人群中央跪着两个被捆绑住的人,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逃走的卫少儿和霍仲孺。 ------题外话------ 木头这两天在期末考试,亲们保佑木头不要挂科吧。考完之后,木头就有时间好好码字了~ 第九十二章 亦玉将她们待了过来,人群自动为她们让路,花念吟走进人群之中,不仅看清了跪着的人的确是卫少儿和霍仲孺,更加看清了,坐在主位上,冷艳看着跪着的二人的,不是王管家,而是平阳公主刘娉。 花念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但还是镇定的向前走去。 刘娉淡淡地看着花念吟和卫君孺随着亦玉走了进来,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这样看着。 亦玉看见平阳公主正看着自己等人,于是立即狐假虎威地对花念吟和卫君孺说道:“还不赶紧跪下。” 花念吟和卫君孺依旧是行了那一个不怎么规矩的礼,生疏而不自然。 刘娉对于她们的礼也不多说任何,而是随意地开口说道:“霍大人,别说本公主不给你面子,如今你侄子和我府中歌女私奔一事,你说我该如何处理?” 随着刘娉的话,花念吟这才看见站在刘娉左手边一个瘦弱的男人,正唯唯诺诺的不敢开口,战战兢兢地对刘娉说道:“公主英明,不论今日公主做出任何决定,下官都不敢有任何异议。” “那怎么行,将人带走的,可是霍大人的侄子,自然是由霍大人来处置才对。”刘娉的话说得听似随意,可在听的人的耳中,却是巨大的威慑。 霍礼双腿一抖,立即朝平阳公主跪了下来,说道:“侄儿任性妄为,是臣管教不当,臣一定将侄儿带回去严加管教。” 听到霍礼的话,平阳公主却是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是的,确实要好好管教,那我府中的歌女,又该如何处置呢?” “这个……这个……她是公主府中的人,自然是由公主来发落。” 刘娉嘴角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因为此笑而变得柔和,反而是更加生冷,“那我便将我府中这歌女嫁于你侄子为妻如何?” 此话一落,卫少儿和霍仲孺明显的舒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了一眼。 花念吟听见此话,也是将提起的心放下了一点,可谁知道,还没等他们放松,就听见了那霍礼的话。 “公主,此事万万不可,在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仲儒只是一个小吏,但这女子虽然是公主府上的歌女,但毕竟只是一个歌女,二人身份有别,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做霍家的儿媳妇呢?” 霍礼此话一出,让卫少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花念吟的眉头皱起,依然将目光放在了刘娉脸上,可是却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听见她说:“是配不上吗?本公主也觉得一个小小的歌女,确实配不上平阳县的小吏,你说是吗?” 最后一句话,刘娉竟然是对着霍仲孺和卫少儿说的。 卫少儿看见刘娉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缓缓地将脸低了下去。 刘娉有接着将目光放在霍仲孺脸上,霍仲孺没有看向刘娉,而是将目光放在卫少儿脸上,此时卫少儿正低着脸,霍仲孺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可即便如此,霍仲孺还是从卫少儿的眼中看见了她的失落。 他想将她的手握住,来给她勇气,可无奈此时她的双手都被绳索绑在身后,于是霍仲孺抬头,毫不畏惧地看向刘娉,与她对视,坚定地对她说道:“公主,仲儒愿辞去官吏之职,娶少儿为妻。” 卫少儿对他说过,在侯府中,她叫作卫少儿。 话音刚落,卫少儿震惊地抬头看向跪在她身边的霍仲孺,眼眶中开始浮现出感动的泪水。 霍大哥,此情少儿该如何回报? 感动过后,卫少儿又是从心底蔓延出伤心的泪水。 庭中其他人也是为霍仲孺的话感到惊讶,只有花念吟淡淡一笑,果然她没有看错人。 “放肆!”平阳公主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霍礼就忍不住开口教训道,“你可知道我帮你弄到这个小吏的职位花了多少心思,你就为了这么个女子放弃,你这个不孝子!” 霍礼越说越生气,竟然准备上前来打霍仲孺。刘娉立即让人上前拦住他,自己被人拦住,霍礼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中,而是在平阳侯府,立刻将自己身上的怒气收敛,刘娉说道:“公主,下官失礼了。” “无妨。”刘娉平静地说道,然后再将目光放在卫少儿的脸上,“你呢,你认为自己配得上他吗?” “我……”卫少儿开口,却半天迟迟不说话。 “公主,求你成全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霍仲孺见卫少儿久久没有回答,以为她是心中害怕,所以替她开口说道。 “真心相爱?呵!”刘娉冷笑一声,以为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地笑容,说道,“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真心相爱一说,人都是为了利益而存活,又有谁会真的为情所活?你说你愿意辞去小吏一职娶她为妻,是不是因为小吏一职职位太低,不如这样,我赏你平阳侯府财务管家一职,与他断绝往来,你可愿意?” “公主,仲儒不会抛下少儿的。” “那本公主将你派往扬州,担任扬州刺史如何?” “仲儒不愿。”霍仲孺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与你叔父的职位相当,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仲儒只想与少儿在一起。” 霍仲孺此话,让卫少儿原本就感动的心,现在变得更加柔软,她卫少儿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位男子愿如此善待自己。 一滴泪水从卫少儿的眼眶滑落。 可是还没有等到卫少儿更多感动,刘娉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卫少儿愣住了。 “既然官职诱惑不了你,敬酒不出吃罚酒,来人,二十大板,给我打!” 刘娉一声令下,从周围跑出来几名手拿长棍的小厮,齐齐地站在霍仲孺身后。 这阵仗一出来,不禁让花念吟等人惊讶到了,也让霍礼一惊,虽然之前他对霍仲孺指责,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看见平阳公主要打他,立刻向公主求情:“公主,万万不可啊,这板子一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下官恳请公主手下留情。” “既然霍大人不会管教自己的侄子,那本公主就来替你管教管教,打。”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这些小厮立刻用长木板将霍仲孺的后背一拍,让霍仲孺的整个身子扑倒在地上,地上的灰尘将他的整张脸弄得狼狈不堪。 “公主,求你放过他吧!”卫少儿对着平阳公主哭喊道,他已经看到霍仲孺因为那一板子,嘴角已经有一丝鲜血流出,这才是一般子就已经变成这样,若是二十大板下去,那便是必死无疑啊。 刘娉就像是没有听见卫少儿的话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小厮的板子落在霍仲孺的身上。 呵,爱情?真心相爱?简直就是笑话。 生在帝王家,后宫所有的女子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父皇留在自己的芙蓉帐内,可又有谁真正得到过父皇的心?剩下的,这是那些女人自以为是的勾心斗角,自己有点好的,就炫耀他人,他人有点好的,就嫉妒,每日以这些东西为乐趣,她们要的,不过就是荣华富贵和利益权力,嘴上甜言蜜语说得甚是好听,可又有几人是出自真心? 不管身份差距?更是天大的笑话! 是,虽说没有说身份悬殊不能成亲,可真的就会幸福吗?想自己的母后,当年美艳无双,就算嫁过人,也被父皇给看上,并且还被封为夫人,可是后来呢?当母后容颜衰老,便也就不再得到宠爱,因为母后只是一介平民,娘家没有任何势力,所以母子三人在后宫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她回想起当时弟弟还没有收到父皇的喜爱被封为太子时的日子,眸中又冷了几分。 所以,她不相信,这两个私奔的小吏和歌女之间,会有什么所谓的真心相爱。 刘娉回忆之际,霍仲孺已经被小厮给打得一大口鲜血吐出。 霍礼已经跪在了地上给刘娉连连磕头,卫少儿再也看不下去霍仲孺被打得吐出这么的鲜血,泪水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流淌,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朝霍仲孺的方向跑去,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用她瘦弱的身子,将正在打板子的小厮给撞开,扑在了霍仲孺的身上。 另一旁的一个小厮刚刚将板子抬起,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板子就习惯性地骡子了卫少儿的身上,木板打在卫少儿的后背之上,重重的撞击,哪是她瘦弱的身子能够接受得了的?喉口一热,一股腥浓的鲜血从卫少儿的口中吐出。 见卫少儿被打,跪在一旁的花念吟和卫君孺正欲起身,却听见上面传来刘娉的声音。 “停,给他们松绑。” 花念吟和卫君孺停止了动作,猜不透平阳公主又要做什么。 小厮将卫少儿和霍仲孺松绑之后,卫少儿忍住后背上的疼痛,将霍仲孺扶了起来,用袖口为他擦拭脸上的灰尘和唇边的鲜血。 “少儿,你也流血了。”霍仲孺也想帮卫少儿擦掉唇边的血,可他的手刚一抬动,将身上的伤口牵动,又是一口鲜血流出。 “霍大哥!”卫少儿紧张地唤道,用手毫不介意地将他的唇边的血渍擦掉。 “霍大哥,我没事的,你别说话。” 卫少儿仔仔细细地为霍仲孺擦拭脸庞,二人相互对视,眼中的情意浓浓,这一幕,落在刘娉的眼中,却是刺痛到了她的双眼。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真心相爱? 想到这里,她不甘心就这样认定,于是便对着卫少儿说道:“卫少儿,你回答我。” 听到刘娉叫到自己的名字,卫少儿转过头,对着刘娉说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是我侯府买回来的歌女,王管家可有告诉过你,我将你买回来是干什么的?” 卫少儿没有想到刘娉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回公主,王管家有说过,公主将我们买回来,是为了将我们献给当今圣上。” 刘娉对她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买了你们三十个歌女,但是能够见到圣上,并且被他看中选进宫中的也不过就两三人而已,若是我以公主的名义向你承诺,只要你离开这个男子,我就一定让你出现在皇上面前,并且成功进入后宫。若你不愿,那本公主就让你嫁给他。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也别说本公主不近人情。” 刘娉此话一出,低下人群出现了一丝骚动,特别是一同被买进来的其他歌女更是私底下讨论得厉害。 “安静。”王管家怒眉一扫,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跪在下方的花念吟听见刘娉此话,心中石头终于落下了,少儿她,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当其他人都在为卫少儿庆幸的时候,只有卫少儿本人听见此话,脸上表情没变,心中的线,才是乱作一团。 她有望向眼前的男子,她看出了他眼中的欣喜,只要她一句话,他们便能够在一起。 男子的欣喜,让卫少儿的眼中的泪水又漫处些许,一滴一滴滑落眼眶。 在所有人都以为卫少儿会选择后者的时候,卫少儿终于开口:“正如公主所说,我只是一个歌女,我配不上他,所以,我不嫁。” 男子眼中刚刚燃起的希冀一瞬间熄灭。 “木儿……为什么?”他没有叫她假的名字少儿,而是唤了多年的木儿。 他的话语是颤抖的,他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她竟然选择不嫁他。 卫少儿的回答,也是让花念吟的后背一凉,不可置信地望向卫少儿。 “霍大哥,世上好女子很多,你对我的爱,我会铭记一生,但是你为了我,不值得。” “你值得……你值得的。”霍仲孺急忙说道。 卫少儿不再去看霍仲孺,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坚持不下去。 她将头转向刘娉,然后说道:“公主,是我让霍大哥来接我离开候府的,霍大哥是听了我的唆使,才犯下此事,这一切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求公主放过霍大哥。” 刘娉听言,她也没有想到卫少儿竟然会在最后一刻选择留下来,于是开口说道:“你想进宫?” 可是,这一次,卫少儿竟然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担心之色,只是一脸的豁然,笑着问道:“公主,你可有深爱之人?” 刘娉没料到卫少儿竟然会问自己这个,于是说道:“为何问这个?” “公主,当你真正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在乎自己,而是希望对方能够好,只要他好,那么自己也就开心快乐。我不想进宫,因为宫中没有他,所以不论宫中再好再好,都与我无关。” “既然你把自己说得这么爱他,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我爱他,但不一定要嫁给他。我只是一个歌女,我的身份配不上他,霍大人不会接受我,他的同僚也会因为他娶了我而取笑他,他愿意为了我放弃官职,但是我不愿意他这样做,霍大哥有他自己的才华,我不愿她为了我而放弃。” “我不会在乎的。”听到卫少儿这样说,霍仲孺立刻开口说。 “但是我在乎。”卫少儿立刻接着说道,“霍大哥,你我今生无缘,我只求你幸福平安。” “不……不可以。”霍仲孺的眼中浮现出激动,一口气血不顺涌了上来,昏迷了过去。 见霍仲孺昏迷,卫少儿立刻紧张道:“霍大哥!霍大哥!” “去。”刘娉对王管家说道。 王管家略通医术,再为霍仲孺把过脉之后,说道:“他只是太过激动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卫少儿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看见霍仲孺浑身被棍子打出来的伤痕,眼中尽是心疼之色。 “少儿!”一旁的卫君孺忍不住开口,她想不通,为什么用了这么多办法,受了那么多痛苦,最后却被卫少儿自己给放弃了。 卫少儿的话,让刘娉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望向卫少儿,看见她正心疼的看着昏迷中的霍仲孺,眼底的情意不像是装出来的,在心烦之际,便对一旁的霍礼说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霍大人,把你的侄子带回去好好养伤。”然后,刘娉有看向众人,脸上厉色加深,“今日之事我就当做是初犯,下次若有人再犯,三十大板绝不姑息。” “喏。” 众人齐声应道。 刘娉扫视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卫少儿的脸上停留一秒后,便走出了玉宛庭。 霍礼见刘娉一走,立刻从卫少儿的手中抢过昏迷的霍仲孺,然后对她大骂说道:“本官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仲儒娶你的,你别想能够嫁进霍家。” 对于他的话,卫少儿没有多做反驳,只是淡淡一笑,目送霍礼离开。 花念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卫少儿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若真的说配不上,那在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和霍仲孺之间有身份差别,但是她还是跟她走了,现在再说身份有别之话,难道是因为霍礼对她的态度? 再多的疑问,现在都不是问话的时候,卫少儿现在身上还有伤,先将她带回房间检查伤势才是主要,反正事已至此,问再多,也改变不了任何。 花念吟和卫君孺将卫少儿搀扶进房间,让她趴在床上,花念吟将卫少儿背后被血给粘住的衣物剪开,为她检查伤势,却听见卫少儿轻轻地开口:“子夫,我确实配不上霍大哥。” 花念吟以为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中自言自语,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花念吟的手一抖,手中的剪刀掉落在了地上。 “我没有告诉霍大哥,其实我怀孕了,我想打掉,大夫说不可以。”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念吟立刻来到卫少儿面前,却看见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已经昏睡过去。 花念吟立即执起她的手把脉,脉象一看,花念吟大惊。 她果然有身孕了,而且是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两个月前…… 花念吟想起当时阮母红泥死于刀下,带着楚言翊前去救卫少儿,在楚言翊解决了门口的那些官兵之后,她走进屋子看见的那一幕。 卫少儿不说,花念吟只当她是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可是,现在却……这段阴影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炸弹。 她的心中,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花念吟轻轻叹息,用手安抚着她的秀发。 “霍大哥,对不起。”卫少儿在梦中唤道。 “霍大哥,对不起。” “霍大哥,对不起。” …… 卫少儿就这样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眉宇间的愁伤,以及在睡梦中眼角流出的泪痕。 ------题外话------ 其实,亲们应该可以发现,木头对于卫少儿的戏份是写得比较多的,可能亲们对历史上卫少儿这个人并不知道,木头之前也没有对亲们多做解释,但是卫少儿在历史上有点特别,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卫子夫的姐姐,至于她的事情,木头先不多说,会文中展现的。 第九十三章 听着卫少儿的梦中呢喃,花念吟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到了最后卫少儿会放弃嫁给霍仲孺,她能够隐隐约约猜到缘由,却还是猜不透卫少儿到底心中的想法。 花念吟伸手探了探卫少儿的额头,还好没有因为伤口而引发发烧,正当花念吟想要给卫少儿上药的时候,突然听到到敲门声,事情才刚刚结束不久,谁会这个时候来这里? 花念吟带着疑惑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看见亦玉站在门口,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位灰衣老者,身上背着一个药箱。 “公主仁慈,让府中的张大夫来给你姐姐上药,还不快点请张大夫进去。” 花念吟没有想到刘娉今日竟然会让大夫来看卫少儿,卫少儿的伤势严重,大夫势必会为其把脉,那么就很容易看出卫少儿已经怀有身孕事实。现在卫少儿已经不可能嫁给霍仲孺了,卫少儿怀孕的事,若是让他人知道了,对她的名声极为不好,如今卫少儿尚未醒过来,她不好擅自为她做下决定,也就只好先想办法将她怀孕的事实瞒下来。 见花念吟在走神,亦玉不满地催促道:“你还在发什么呆?公主为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姐姐请大夫,已经是大发善心了,你别不知好歹。” 花念吟这才回过神,说道:“我只是受宠若惊,二位快快请进。” 亦玉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卫少儿裸露在空气中伤痕累累的后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花念吟见此,立刻一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先去帮姐姐整理一下。” 说着,花念吟立刻来到卫少儿的身边,拿起一件衣物盖在卫少儿的后背之上,只留下了伤口的部分。 花念吟用余光扫了站在一旁的二人一眼,然后慢慢转到背对着他们的方向,乘着二人不注意的时候,从袖口掏出一枚银针,将卫少儿的喜脉封住。 做到让人察觉不出的时候,花念吟这才转回身,走到张大夫的面前,神情忧伤而担心地说:“劳烦张大夫为姐姐医治。” 张大夫只是颔首,没有说话,来到卫少儿的面前,为她检查伤势,并且为她把脉。 花念吟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她的一针下去,张大夫必定是查看不出卫少儿怀有身孕。 果然,张大夫看完之后,便开了一卷药方,并且留下一瓶药,吩咐花念吟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 花念吟接过药瓶,一脸感激地看着张大夫,正当张大夫交代完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人急急忙忙地闯进房间,亦玉眉头一皱,本来想要教训那人的鲁莽,可当她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脸上的厌恶立刻变成了讨好笑脸,“凝香姐姐,这么急忙所为何事?” 可惜凝香根本就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对着张大夫说道:“张大夫,侯爷的病又犯了,公主让你马上过去。” 听到说是侯爷的病犯了,张大夫的脸上也是一脸凝重,立刻收拾起药箱,随着凝香匆匆而去。 亦玉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脸色不怎么好,于是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花念吟,趾高气昂地说道:“看好你姐姐,让她别再做出什么败坏侯府名声的事情。” 亦玉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花念吟望着亦玉离开的背影,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冷,她可没有忘记,正是她带着王管家来到后门拦截马车的。 花念吟上前将房门合上,在走到卫少儿趴着的床旁边,花念吟打开张大夫留下的药瓶瓶塞,放在鼻底闻了闻药的味道,药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也并非是什么名贵的药材,毕竟在张大夫眼中,她们只是普通的下人,不会给她们用什么珍贵的药,只是若是用这药,等到卫少儿好的话,必定要上一两个月,如今卫少儿怀有身孕,可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于是花念吟将手中的药瓶放在一旁,从袖口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小葫芦瓶,将葫芦的瓶塞打开,花念吟把里面的百草霜洒在了卫少儿的后背,在找到了干净的布,将伤口包扎好。 这时,卫君孺也回到了房间,走到花念吟的身边,看了看正在昏迷中的卫少儿问道:“她的伤势怎样?” “只是流了过多的血,并无大碍。”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卫君孺也放心下来,然后说道:“我刚刚跟踪清音过去,发现她并没有和任何人有所联系。依然是独来独往,只是她和那边厢房的丫环关系不错,要了点吃的,不像我们这边,要吃的还得自己去厨房。” 卫君孺这样说,并不是说她想过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是表达自己对亦玉的不满而已。 而听了卫君孺的话,花念吟慢慢沉思,莫非是自己的猜测失误,清音真的没有问题? 花念吟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所以对于这个清音,花念吟还得再观察她一段时间。 “郭大哥,对不起……”卫少儿还在不停的说着梦语。 花念吟望了一眼卫少儿紧皱的眉头,昏迷中依旧痛苦的神色,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大姐,就劳烦你跑一趟街上为二姐买药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二姐。” 前院厢房内。 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躺在床上,一直不停地咳嗽,张大夫坐在床边,一边为其把脉,一边皱眉。 刘娉仔仔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男子,问道:“张大夫,侯爷怎样了?” 张大夫听见问话,手一抖,立即朝着刘娉跪了下来,伤心地说:“公主,恕老夫无能,侯爷他,活不过三个月。” 听言,一旁的下人脸上皆露出了哀伤之色,张大夫以为刘娉会伤心地责怪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治罪的准备。 哪知刘娉只是将目光从平阳侯曹寿脸上一扫,脸色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地说道:“张大夫,你尽力救治侯爷,最后如何,看天意吧。” 刘娉说完,接过身旁奶娘抱着的儿子曹襄,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躺在床上曹寿,听着刘娉冷淡毫无感情的语气,以及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被刺痛。通过之后,又是无尽的伤感。 他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身穿着很朴素的衣物,根本不像是一个公主,他以为他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小宫女,那时她站在皇宫中的湖边,双眼空洞地望着湖面,他随着爷爷进宫,爷爷去与皇上商讨事物,留下一位公公照看他,他也乖乖地只是在花园中慢慢的转悠,当他来到湖边时,便看见了站在湖边的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小女孩,她穿着青色的裙袄,与绿色的春景融为一色,湖边倒映着她的身影,被微风吹拂,泛起层层涟漪。 他看见她的身体慢慢往前倾,他以为她要跳湖自杀,于是他立刻朝她跑了过去,将她抱住,想要阻止她跳湖,可谁知道她被他的突然惊吓,脚下一滑,二人双双掉入湖中,他们二人的落水,立刻听见宫女太监的惊呼,并且立刻跳下水来救他们,在慌乱中,他听见了宫人们尊称她为“信阳公主”,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公主。 太监们将他救起后,便带他将湿衣服换下,而她,也被宫女带回了寝宫。 回去之后,他便和爷爷说,他要娶信阳公主,爷爷一开始是不愿的,因为她虽是公主,却并不受先帝喜爱,还不如娶一位朝中有权势的大臣之女,但是他坚持非她不娶,终于爷爷妥协,进宫与皇上商讨婚事。 出乎意料的,此事异常顺利,皇上答应了,只等她及笄,他便可以娶她进门。 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 他欣喜,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她从“信阳公主”变成了“平阳公主”,他以为可以新婚燕尔,可以和她举案齐眉,他将她的共盖头掀下,她对他嫣然一笑,他整个心都陶醉在她的笑容当中,所以忽略掉了她笑容低下的淡淡疏离,他从来都没有像那一刻那么幸福过,良夜*,洞房花烛,她成了自己的女人。 他以为这样的幸福可以直到永远,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二人的相敬如宾,她用尽了各种借口阻止他进自己的房间,对他也越来越冷淡,不对,应该说是,她一直对自己都是冷淡的,只是这种冷淡在脸上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一开始她还会找各种借口来敷衍自己,可到后来,她连一句敷衍都没有了。他只想着,他们是夫妻,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接受自己的,等了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那么些时日。 天知道在他在知道她怀有自己骨肉的时候,他是多么高兴,这种欣喜不亚于当时将她娶进门时,他本以为有了孩子,她会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却没想到,她却以怀有身孕的为借口,更不让自己靠近她,所以他不碰她,只是借着看看孩子的名义来看看她。 她的疏离,让他心中无奈,而上天更是不想让他好过,在孩子出生前几个月,他突然发病,身体越来越差,她来看过他,她每一次来,都让他心中愉悦,可是她只是这样目光冷清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问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无异。 他也曾想过,若是自己死了,那么她就成了寡妇,为了她,他一定要让自己好起来,可是现在呢?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会不会,如果自己死了,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解脱呢? 曹寿自我讽刺的在床上无奈一笑,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离开了房间的刘娉,在府中的一处凉亭内坐下,将小曹襄放在自己腿上,看着儿子沉睡中的模样,倒是可爱,于是笑着用指尖拂过他柔嫩的小脸,刘娉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刘娉对曹寿的生死,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她从小就算是王太后一人带大了的,现在照样健健康康地活着,所以她并不认为父爱有多么重要,而曹寿虽然是她的夫君,但当时若非因为平阳侯家的势力对弟弟登上皇位有利,她也不会就这样嫁过来,更别提对曹寿有任何爱意了。在她心中,他们二人的婚姻,就只是一场相互利用的联姻罢了,如今弟弟已经登上了皇位,曹寿对她来说,也就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了。 刘娉就这样在凉亭中逗弄着婴儿,任晚春的和风吹拂着自己的发丝。 卫少儿的这一场昏迷,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端着药碗坐在卫少儿的床边,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在想什么呢?” 卫少儿突然一把抱住花念吟,哽咽地说:“子夫,我是不是很坏,我明明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但还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为了让孩子有个爹,而让霍大哥带我走?” 花念吟用没有端着药碗的手轻轻顺抚了她的发丝,在她耳畔问道:“那你到底爱不爱霍大哥呢?” “当然爱他。”卫少儿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你又何必在意呢,难道你认为他会因为你怀着别人的孩子而嫌弃你?若都是这样,那么那些成过亲的女子,又怎么会改嫁呢?” “我没有想到霍大哥竟然会对我的爱如此深,而我却利用他,他越是对我好,我的心底便越是愧疚。” “那你可有后悔没有随他而去?”花念吟将卫少儿放开,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不后悔,就算现在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卫少儿的话语虽是清淡,但是却还是能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坚定,一丝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尽管花念吟想不明白卫少儿为何做出如此固执的选择,若是她,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将自己的幸福抓在手中,就像是当时在凌决门中,为了打破墨如斯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她不惜将自己的容颜划破来留住他。她和卫少儿同样是个倔强执着的人,却又是不同的倔强,不同的执着,所以她不能理解卫少儿的选择,但她也不能说卫少儿这样做就是错的。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花念吟将药用勺子盛起,一勺一勺地为入卫少儿的口中。 喝完一碗,花念吟有端起另外一碗,“方才那碗是治疗你背后的伤口的,而这碗,是安胎的。” 听到“安胎”二字,卫少儿的眼睑垂下,慢慢地喝下花念吟喂过的汤药。 这两天因为卫少儿的这件事给闹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卫少儿的身上,生怕她会再一次逃走。却将卫君孺给忽略了,正好趁此时机,卫君孺与楚言翊见面的次数加多,但没有任何人来关注卫君孺的去向, 卫君孺将这些事情一一详细地向楚言翊汇报,在听到霍仲孺被刘娉杖打,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楚言翊在房中微微踱步,然后缓缓对卫君孺吩咐道:“接下来无论她要做什么,你都按照她说的办。在平阳侯府,她就是你的主子,知道吗?” 卫君孺的眼眸抬起,她自然知道楚言翊说的“她”,指的是花念吟,但是她的心中存有疑惑,虽然她知道,花念吟的心智比自己要深,所以她才愿意听从花念吟的安排,但是此话从楚言翊的口中说出,卫君孺还是有些许惊讶。 但她只是一个下人,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为什么。 “是,卫君孺遵命。” “但是,无论她做了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 “明白。” 楚言翊不再多说任何,只是转过头,望向窗外,卫君孺见此,默默的退出了房门。 听见卫君孺关门的声音,楚言翊也没有回头,望着窗外皎洁的皓月,想起了那夜在月光下倾城一舞的女子。 女子纤细的身姿,美丽的容颜,再加上卫君孺向自己汇报的关于她对平阳公主送歌女入宫的分析,那些个道理,连他都没有想到。若是没有她,他们就这样将人送进平阳侯府,可能又会是下一个素萝。所以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智,都是送进宫的不二人选,自己的这一步棋,应该是走对了, 想起素萝,楚言翊坚硬的心,开始划出一丝柔软,但很快就又复合,为了大业,他必须这样做,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抬头,又看见那轮皓月。 月光映衬的周围的云,也若隐若现地呈现出淡淡的白光,如起舞的女子翩飞的衣袂。 卫君孺回到侯府,虽然没有面对面告诉花念吟楚言翊对她的吩咐,但是暗自在心中还是尊崇楚言翊的话,将花念吟当作了半个主子,开始为她打理起一些生活琐事,花念吟一门心思放在了卫少儿的身上,倒是对卫君孺对自己的变化没有多大注意。 在花念吟百草霜的药效之下,卫少儿后背的伤势也渐渐恢复,但还是需要对厨房为卫少儿煎内服的药,一是卫少儿如今怀孕的身子必须要小心,若是烙下了病根可不好,二是侯府的下人都知道卫少儿受伤的事,但好得如此之快,也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当卫少儿逃走的事情刚刚落下帷幕的时候,府中上下都拿卫少儿这件事情来话家常,有同情的,也有鄙夷的,背后说的也有,在花念吟面前含风射影的也有,背后说的,花念吟自当无视,但是当着她面说的,她也会去和人争吵一翻,其实花念吟对这些闲言碎语并不在乎,但她也怕这些难听的话传入卫少儿的耳中,卫少儿如今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她也担心卫少儿听见这些话会胡思乱想。再者,作为卫少儿的妹妹,听见自己的姐姐被人如此诋毁,哪有不和人争吵的道理? 花念吟只是小小反嘴,倒也不将人得罪,这样小争小吵,就当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可这样的日子并不长,没过几天,就没有人再提卫少儿的事情了。倒不是这些人觉得说人长短有所不好,也不是花念吟的争吵起了作用,而是侯府中传出了比卫少儿逃走与人私奔更令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奶娘的侄女亦玉,竟然爬上了侯爷的床! 这样的绯闻消息,比他们听到有歌女与人私奔更加激动。 为啥?因为平阳侯自从娶了平阳公主,一直没有纳妾,连个填房丫环也没有。那些私底下爱慕虚荣的丫环,都苦于没有机会,想着人平阳侯娶的可是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自己身份低贱不敢去想象,去高攀,所以也就在心里打消了这些个心思。可现在不同了,她亦玉都爬上了侯爷的床,说明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的,虽说亦玉是奶娘的侄女,但说到底不也是个丫头,凭什么她可以,自己就不行?而且亦玉长得也就那样,若不是奶娘将自己的工钱给她买些衣服首饰,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自己好好收拾收拾,难道还会比她差了不成? 虽然平阳侯体弱多病,但他好歹也是一个侯爷,而且长相俊美,脸上因病而显现出的苍白,更加添了几分柔弱之美。这暂且不说,哪怕他是个病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但只要在他活着的时候,为他生个一男半女,到时他死后,就算得不到什么名分,可财产终归是会有的,那些钱财可是自己做一辈子丫环都赚不到的,等他死后,自己就另外嫁人,再不济,也有儿女为自己养老送终,这对于她们这些小丫环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 丫环们美美地想着,于是更加关注着平阳侯和亦玉之间的小道消息,只要事情一落实,那么自己的机会也就来了。 这些丫环对此事关注地如此热情,花念吟当然也听到了或多或少,于是她让卫君孺去打听打听,倒不是说她对此事如此八卦,而是因为这件事的女主角是亦玉,之前她带着王管家去拦截霍仲孺的事情,她还没有好好找她算账,现在倒是一个好的机会。 第九十四章 很快,卫君孺就打听到了事情的源头,说是一个为曹寿煎药的小丫环将药煎好之后,端去曹寿的房间,便听见里面有传出女子的娇喘声,那丫环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平阳侯平常待下人和善,而且对这个小丫环也亲近,所以每次她送药去,只要房门开着,不用敲门,直接将药端进去便可。 小丫环想往常般端着药碗走进房间,便看见躺在床上纠缠在一起什么也没穿的二人,当下惊讶地发出了声,声音惊动了床上的二人,平常对人和善的平阳侯对着小丫环厉声责骂让她出去。小丫环被曹寿的态度给吓到,连药碗都来不及放下就跑了出去。出去之后小丫环才渐渐回过了神,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被侯爷如此骂,心中委屈,便一路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路哭,来到厨房之后,她娘看见她又将药碗端了回来,而且还哭了,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小丫环就委屈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小丫环的娘是府中马夫的妻子,平时就是个说话漏风,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听到小丫环这样一说,立刻就相信了,自己的孩子还小,肯定不会编出这样的事情来骗她,而且在她看来,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于是在和府中一群婆子洗菜的时候,家长里短的就将这件事给说出来了。这些婆子也是,平时没事就爱说人长短,虽然说的是平阳侯,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说不得的事情就越是想说,偷偷的说,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说完之后又偷偷害怕,但偏偏就喜欢这个味,这比当着花念吟的面说卫少儿的长短刺激多了。 于是传来传去,整个侯府的下人几乎都知道了。 因为传说这件事是那个小丫环发现的,所以她们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是却又是从这些婆子的口中听到的,这些婆子老爱有事没事得说些乱七八糟的,所以这件事的真实性又大打折扣。 所以啊,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这些人也不敢完全确定。 “三妹,你认为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卫君孺看着花念吟嘴角勾起的一抹似笑非笑,还真不知道她的怎么想的。 “是真是假,问问亦玉不就知道了?”花念吟说道。 “她会承认吗?”卫君孺想到平阳公主那清冷的眼神说道,“万一她承认了,平阳公主对她不利怎么办?毕竟她勾引的可是平阳公主的男人,那平阳公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一个人做没做一件事,并不一定要从她口中说出来来看,有时候她的言行举止会更加说明一切。”花念吟这样说着,然后对卫君孺一笑。 卫君孺和花念吟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没有默契,如今一看她这笑容,便立刻领会,“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监视她,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和平阳侯有什么关系。” 花念吟点头,然后接着说道:“也别忘了清音那边。”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清音,她最近依然没有任何动向,也没有见过她与什么人见面,只是在房中练习她的琴,她这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卫君孺的话说得很轻松,但是却让花念吟的眼眸加深,她不怀疑自己的感觉,清音越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越让花念吟觉得她有问题,但具体问题出在哪,花念吟一时也没有想清。 第二日,花念吟在去给卫少儿煎药的时候,装作无意,但是却特别留意了一下谣言中发现了曹寿与亦玉奸情的小丫环,这个小丫环和她娘不同,平常并不怎么说话,所以花念吟以前也没怎么注意她,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花念吟看着小丫环将药煎好之后,表情懦懦地来到她娘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娘,我能不能不去送药?昨夜我去给侯爷送药,又看见他和亦玉姐抱在一起,侯爷竟然还将我手中药碗给摔了,侯爷越来越可怕了,娘,小雪怕。” “你一直伺候着侯爷的,你不去,难道还要我去?”小雪娘说是这样说着,但是心里有她的小算计,这种事情说到底是件丑事,要是被自己女儿撞见了,顶多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要是被自己撞见了,那可说不好侯爷为了让她封口就直接被送回去养老了。虽说在侯府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在侯府当下人可是比在其他地方当下人工钱多多了。 再说了,女儿也已经十三了,过两年就及笄,早晚是要嫁人的,这事看了就看了。 花念吟看着小雪娘脸上变换的表情,也猜到了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这种粗俗的婆子,倒是想得开,也难为了单纯的小姑娘了。 小雪娘将手中的才摘好,放在一个盆里,对小雪说道:“我去井边把菜洗了,你将药盛到碗里,就给侯爷送过去。” 小雪娘端着木盆,就往厨房外走去。 “娘!娘……”小雪在她身后叫道,可惜小雪娘理也不理他地就离开了。 小雪见自己的娘走后,默默地低下头,将药罐子倒在碗里。 此时还没有到用餐时间,厨房内就只剩下了花念吟和小雪,花念吟便明目张胆地盯着小雪看。 小雪感受到了花念吟的目光,于是便抬头,与花念吟对视,然后好奇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花念吟用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颊,示意她去擦。 小雪一看花念吟的动作,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罐和碗,用手去擦脸。 不擦还好,这一擦,手上在煎药是粘上的柴火灰都抹到脸上去了。 花念吟看着小雪的样子,微微一笑,然后放下手中煽火的扇子,走到小雪面前,拿出手绢将她的脸擦干净。 小雪看着花念吟原本干净的手绢变脏了,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对花念吟道谢道:“姐姐,谢谢你。” 花念吟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没关系的,手绢脏了,洗洗就好。” “要不然姐姐,我帮你洗手绢吧。”小雪说道。 “不用的,你还要去送药,快去把药送了吧。”花念吟说着,便帮着她将药罐里剩下的药倒到碗里,花念吟拿起药罐,这药罐还真重,花念吟拿起来都有点吃力,虽说花念吟现在的身体只比小雪大了一两岁,但花念吟是经常煎药的,拿惯了药罐子,可这小姑娘能够拿起来,倒也是不错。 小雪看着花念吟帮她把药盛好,平日里这个药罐子就重得让她感到吃力,而这次的药加重了份量,所以小雪在刚刚端起的时候是用尽力吃奶的力也没有倒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花念吟已经帮她倒好,她当然是心中感激,于是对着花念吟甜甜一笑:“姐姐,你对我真好。” 花念吟听见小雪对自己的感激,也是一笑,“小雪这么可爱,当然有很多人对小雪好。” 花念吟这话只是无心之话,可是听在了小雪耳中,表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花念吟看着小雪突然转变的表情,问道:“小雪,怎么了?难道别人对你不好吗?” 小雪失落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你娘对你不好吗?” 小雪的眼中已经含住了泪水,伤心地说道:“我娘说我是个赔钱货,所以什么最好的都留给弟弟,以前侯爷也对小雪好,不时地赏给小雪一些好吃的,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对小雪好凶。” 小雪说得“那天”,花念吟也就想到了谣言中说的那天,小雪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话,看来谣言中说的是真的了。 花念吟也为她难过,这样一个小女孩莫名其妙地就被曾经对自己好的人厌恶,心中一定很难过,于是花念吟更加同情地看着她。 小雪越想越伤心,泪水就这样流了出来。 你还有用另一半干净的手绢为她擦拭泪水,哄着她说道:“刚刚才把你从大花猫变成了小美女,现在再一哭,可是又要变成大花猫了。” 听到花念吟这样一说,小雪停止了哭泣,但还是伤心地说道:“小雪不敢去给侯爷送药,现在的侯爷变得好可怕。” “小雪别哭,姐姐来帮你想办法。”花念吟故作停顿思考,然后缓缓说道:“要不这样,我去帮你送药。” “不行,侯爷肯定会骂姐姐的,姐姐对小雪这么好,小雪不想看见姐姐被骂。” 小雪的话,倒是让花念吟心中一暖,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只是,小雪不想去,不代表花念吟不想去,一开始花念吟只是想着从小雪这边来试探试探谣言是不是真的,但现在,若是自己去看看到底事情是怎么样的也好。 “小雪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我直接将药碗放在桌上,就跑出来,反正侯爷也不认识我,你说对吗?” “真的可以吗?”小雪望着花念吟问道。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花念吟自信一笑,对她点头。 或许是花念吟这一笑感染了小雪,小雪也从伤心变成了微笑,但是很快,她又露出了愁容,“可是我娘在井边洗菜,要是被她看见我没去送药,她会骂我的。” 小雪娘洗菜的井,就在厨房不远处,只要她们走出厨房,她就会看见。 “这个好办。”花念吟嘴角一勾,然后目光看向一处。 小雪顺着花念吟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花念吟正在煎着的药,正好,这个时候花念吟为卫少儿煎的药也煎好了。 “你帮我把我的药送去我姐姐,我去帮你把药送给侯爷。” “嗯,好。”小雪点头答应。 小雪先走出厨房,手中端着的,是送往卫少儿房间的汤药,在小雪经过小雪娘附近时,头低得很低,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小雪娘并没有过多注意,小雪走后不久,花念吟也跟着走了出来,同小雪一个方向走了出去,只是在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往与小雪相反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并不常在府中走动,还好在刚进府的时候有去过前院,到过曹寿的房间,花念吟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曹寿的厢房走去。花念吟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房间里传出来的暧昧声音,而且房门并没有关,从房门口看进去,便可以看见床帘后透露出来隐隐约约地情景。 曹寿因为喜欢冷清,所以厢房附近并没有什么下人,可这样的情形,只要有人过来,便可以发现屋内之事,而且房门大开,一点也没有私下偷情的胆怯,反倒是明目张胆像是在宣告一般。 这个平阳侯,到底在干什么? 若是他想要亦玉,那便给她一个小妾的名分,也不会闹得府中各种流言蜚语,若是他忌惮平阳公主,那便私下偷情便好,有为何要这样明目张胆? 花念吟轻轻地走进了厢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的气氛,花念吟蹙眉,用一只手端着药盘,抽出另一只手,将鼻子捂住。 来到一张桌案前,花念吟轻轻地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小雪之所以会被骂,是因为她害怕药凉了,会耽误药性,所以提醒曹寿喝药,这样一来便打扰到了曹寿,自然是会被骂。 而花念吟不同,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是当病人自己都这样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她又何必多管闲事。从她上次为曹寿把脉来看,他的病已经很是严重,行房绝对会对他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这一点,相信张大夫肯定有提醒过他,可他明知道这样对自己有害,还继续这样,死了也是活该。 想到这里,花念吟给曹寿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花念吟便准备离开,正当她刚走了两步,便听见屋外传来尖利的女声:“公主,凝香说的是真的,亦玉那小贱蹄子肯定勾引了侯爷,公主,你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亦玉平日里在府中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仗着自己和平阳侯有了点关系,更是不得了,自然是有人看不过去。 这不,就有人带着平阳公主来捉奸在床了。 正妻斗小三,有意思。 花念吟嘴角勾起戏谑一笑,倒也不急着离开了,便一个转身,藏在了一旁的一个屏风后面。 她倒要看看,以平阳公主如此冷绝的性格,会把亦玉这个勾引自己丈夫的小三罚成什么样子。 她可没有忘记,光是霍仲孺带走了平阳侯府中的一个歌女,刘娉就将霍仲孺打得去掉了半条命,亦玉的下场,花念吟很是期待。 花念吟透过木雕屏风的一个小洞,观察着房中的一切。 刘娉在凝香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 刘娉默不作声,脚下的步子也不急不缓,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床上。 按理说,凝香在进门前的那一声叫唤,曹寿肯定是能够听见的,可是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刘娉就这样目光凌然地望着床上发生的一切,虽然隔着床帘,但是帘中发生的一切,却也是尽收眼底。 刘娉就这样看着,曹寿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倒是在曹寿身下的亦玉感受到来自刘娉的目光,心中“咯噔”一惊,用余光看了一眼刘娉,但很快就收回目光,却对上曹寿略带怒气的眼,以为是自己的分心惹侯爷生气了,于是转念一想,你刘娉就算是高贵的公主那又怎样?不也是嫁给了侯爷,现在侯爷喜欢我,不喜欢你,凭这一点,我就胜过了你。 亦玉想着自己的小心思,虚荣心作祟,就是更加卖力地迎合曹寿,口中的叫声也越来越大。 刘娉身边的丫环看着眼前香艳的一幕,还未出阁的她立刻羞红了脸,她没又想到自己把公主带来不仅没有让亦玉那小贱人害怕,反而更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凝香一跺脚,转过头对刘娉说道:“公主,你看他们。” 终于,刘娉动了。 而在床帘后的曹寿虽然在床帘中,但是全部心思都在感受床外之人的变化,之前刘娉一直看着帘中的视线,他也感觉到了,但是刘娉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戏一般,这让曹寿的心中升起了微微地怒火,但是这怒火有不能表明,就只有发泄在面前的亦玉身上。终于,刘娉动了,曹寿的身体也渐渐紧绷,肩膀发出脸离他最近的亦玉都感觉不到的颤抖。 然而,刘娉虽然动了,却没有上前,而是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然后又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汤药,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碗壁,发现药有点凉了,于是开口对凝香说道:“凝香,你去吧这碗药加热一下,侯爷身子不好,行完房事之后最好能够喝到热的汤药。” 刘娉语气中的淡然,不仅让凝香惊讶了,让亦玉惊讶了,也让躲在屏风后的花念吟惊讶了。 唯有在床上的曹寿,在听见刘娉的话之后,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当心累了的时候,一切都累了。 曹寿无力地将衣物随手简单往身上一穿,然后将床帘一把拉开。 亦玉对曹寿的突然离去感到惊讶,撅着小嘴拉住曹寿的衣角,目光汪汪地看着曹寿。 对于她的撒娇,曹寿只是一个冷淡的眼神,便将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挪开。 看见曹寿走下了床,刘娉面无表情对凝香说道:“快去将侯爷的药热了去。” 凝香看着药碗,并不想接,她是来替公主抱不平的,不是来给侯爷煎药的。 可是,公主的话,她不能不听。 凝香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 “不用了。”曹寿先一步结果了刘娉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气将碗中汤药喝尽。 这时,床上的亦玉也突然回过了神,迅速将肚兜和底裤穿上,然后跑下床,跪在了平阳公主的面前,一脸恳求地说:“公主,奴婢知晓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奴婢是真心喜欢侯爷的,希望公主能够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在侯爷身边好好服侍侯爷。” 亦玉说完,就连连向刘娉磕头。 亦玉磕了好几个头,也没有听见刘娉说要自己停下的意思,于是咬咬牙,又继续磕了下去,知道额头磕得又红又肿,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停了下来,一抬头,便是刘娉冷淡的双眼。 “我没有叫你停,怎么就停下了?” 刘娉此话一出,让亦玉愣在了原地,磕头也不是,不磕头也不是。 第九十五章 “公主没有叫你停,你就继续磕。”站在一旁的凝香终于找到了出气的机会。 亦玉不甘心地再次弯下腰准备磕头,世间最无奈的就是出生这件事,刘娉是公主,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当亦玉的头磕在地面上的时候,刘娉的清冷的声音便浮现在亦玉头顶的上空。 “事已至此,我便提侯爷做主,将你纳为侯爷之妾,但是你的身份低下,若是你能够为侯爷生下个一男半女,那便是侯府的二夫人。” 正在心不甘情不愿磕头的亦玉在听见此话之后,立刻心花怒放,欣喜得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多谢公主成全,多谢公主成全,多谢公主成全……” 心中的喜悦已经让她忘记了额头上的疼痛,只知道一个劲地磕头。 而站在一旁的曹寿,在听见刘娉的处理方式之后,心中先是一惊,但更多的,便是无奈,这样的接过自己早就该料到不是吗?他还能期待什么? 刘娉同意亦玉成为曹寿的小妾,想法其实很简单,曹寿是个男人,总会有些需要,自己满足不了他,既然他看上了亦玉,那就让亦玉代劳了,反正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自己何必让彼此为难。 刘娉转身,打算走出想法。 事情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花念吟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场面,心中有些失望,也不得不感叹,这古代的女子,和现代女子思想就是不一样。 当刘娉走到离房门口不到十步之遥的时候,曹寿突然在刘娉的身后开口:“公主,你我和离吧。” 不是商量,而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天知道曹寿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做了多大的心里准备。 曹寿的话,成功地让刘娉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眼中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冷清,而是换上了凌冽。 刘娉指着正在对曹寿这句话而偷笑的亦玉,然后看向曹寿,与他对视问道:“你为了她,要与我和离?” 刘娉的话,刺痛了曹寿的心,但是他依然面色不改地说:“是,虽然你是公主,但是我曹寿要娶的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而不是一具只能用来敬拜冷冰冰的大佛。” 这句话,让亦玉心中更加高兴,甚至还得意忘形地挑衅地看了刘娉一眼。 刘娉冷眼对她一扫,皇家公主的气势立马将亦玉给震住,弱弱地往曹寿身边靠。 刘娉将目光从亦玉身上转向曹寿,“襄儿才几个月大,和离,我不同意。” 曹寿本来想着这样的事情一发生,平常女子心中愤怒和委屈,听见和离便会答应,可曹寿没有想到刘娉竟然会不答应,于是心中一激动,张嘴而出:“那我休妻。” “我是公主,你没有权力休我。而且我也没有犯七出之罪。”刘娉平静地说道,“侯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本公主就先走了。” 的确,刘娉是公主,曹寿是侯爷,从身份上来说,刘娉比曹寿还要高出一筹,而且正如刘娉所言,她没有犯七出之罪任何一条,曹寿就更没有理由休他。 刘娉再次转身,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看着刘娉离开的背影,曹寿终于大声地对着她的背影喊道,语气中有着数不尽的伤心与无奈,“你也知道,我只有三个月可以活了,若是等我死了,你便要为我守寡三年,而且还会背上克夫之名。若是你现在与我和离,便可以另外嫁人,找到一个照顾你爱护你的男子。” 曹寿的话,让刘娉的肩膀明显一抖,但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脚下的步伐也并未停下。 “我是公主,想要嫁人,并非难事。” 刘娉说完,便继续朝外走去。 凝香将礼品离开,也连忙追了过去。 曹寿听言,心口一阵绞痛,咬着牙,对着刘娉离开的方向吼道:“刘娉,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一句“我爱你”,埋藏在曹寿心中多年,他以为只要自己行动上对她好,让她体会到自己对她的关爱就足以,但是这个女人,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曹寿的声音这么大,刘娉自然是听到了,但是她依然头也不回得离去。 曹寿的心,从未像这一刻低落到深渊,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他想尽办法为了她好,让她离开自己。 他对她的爱,愿意多年等待,愿意默默守候,愿意为了她而放手。 心甘情愿承受她的不回应,心甘情愿承受她的冷淡,也心甘情愿承受她将自己推给他人。 可是,他不愿,不愿看到她在知道自己的爱意之后,依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咳……咳……”曹寿剧烈地咳嗽,像是要将整个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亦玉一直沉浸在刚才曹寿一句“只有三个月可活”当中,她好不容易才当时平阳侯的小妾,自己都还不知道与没有怀上,要是平阳侯就这么一命呜呼了,那一切眼看着要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要化为泡影了。 不,一定不能这样。 亦玉还在这样想着,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知道曹寿的咳嗽声让她回过了神,看见曹寿的脸色苍白,走路也摇摇晃晃的,立刻起身将曹寿扶住,把他扶到了床上。 “侯爷,你等着我,我去把张大夫请来。” 亦玉说着就急忙往屋外跑去,却不见坐在床边的曹寿头脑一阵恍惚,直直往床上倒了下去。 花念吟从之前对曹寿的感动中醒了过来,看见曹寿的情况不妙,于是立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来到床边,将一粒桃花蜜为入他的口中,然后想要为他自己把脉,可是她刚靠近曹寿的手,却被曹寿反握住。 曹寿的眼睛渐渐睁开,看见花念吟,轻轻的开口:“你是当日救我之人?” 曹寿说的是花念吟刚进府那天无意间救下他那次,那天花念吟离开后,他很快就醒了过来,虽然他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但是口中独特的药味,让他记忆深刻。 花念吟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见花念吟点头,曹寿这才放松了警惕,花念吟为他把脉之后,发现情况比上一次更加糟糕,光是一粒桃花蜜已经远远不够,还需要其他的药,但是现在花念吟手中没有。 于是花念吟从袖中掏出银针,扎入曹寿的穴位当中,然后对他说道:“你千万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找药过来。” 花念吟来不及开药方,只有她自己亲自去抓药才能精确药的成分,她施的针,只要不出意外,足够等到她将药弄来了。 “嗯。”曹寿应声。 刻不容缓,花念吟立刻往屋外而去。 花念吟离开之后,曹寿缓缓地睁开闭上的双眼,将一只手艰难地抬起,一根一根地拔掉了身上的银针。 曹寿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可是,他已然不再在乎。 他将目光放向窗外,窗外的枣树上,一只鸟儿停在枝头,低头弄羽。 鸟儿,只是平常的鸟儿,没有任何的特别,可是曹寿在此时,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鸟。 曹寿看着鸟,鸟儿却不知道有人看着它,轻轻在枝头蹦跶两下之后,便扑哧这翅膀飞走了。 鸟儿飞走了,只留下空空的枝桠,以及一道悲戚的目光。 唯有在鸟儿的惊动之下,树枝上一片树叶松落,孤零零地从枝头,渐渐地落在了地面。 鸟儿不知道,它只是一个小小不经意地举动,却让落叶凄零落下。它飞走了,没留下一丝痕迹,却让落叶寂静一生。 曹寿再也无力支撑双眼,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落叶,正在缓缓下坠。 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隙,隐约中,他看见朝自己走来的刘娉。 女子依旧是那张清冷无情的表情,无情到让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彷如回光返照般,原本已经全身无力地曹寿 娉儿,即使是幻觉,你也不愿给我一丝笑容吗?就如新婚那夜,我将红盖头揭下时看见的那般。 刘娉走到半路,便看到亦玉惊慌失措地跑向张大夫的房间,问了才知道是曹寿的病犯了,想了想,便还是决定来看看他的情况。 当她走进房,见他如此模样地躺在床上,刘娉的心中,不禁划过一阵柔软,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当她走近,便听见了曹寿的喃喃自语,“娉儿,即使是幻觉,你也不愿给我一丝笑容吗?就如新婚那夜,我将红盖头揭下时看见的那般。” 刘娉的脚步,骤然停下。 “张大夫就快来了,你坚持一下。”清冷的声音开口,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 这道声音在房间响起,才让曹寿意识到,真的是她来了,干涸的心,瞬间涌起细细涓流,他用力勉强将眼睛睁开,然后用恳求地语气对着刘娉说道:“娉儿,你来我身旁可好?我想再好好看看你。” 刘娉听言,踌躇半分,在看见曹寿的脸上的恳求之色,心中动容,最后还是走到了他面前,在床边坐下。 曹寿看着眼前的人儿,抬起手,握住了她放在床上的手。 刘娉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虽然此人是自己的夫君,但她还是不喜欢这样与人亲近。 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离。 曹寿看着突然落空的手掌,无限的失落用上心头,她竟然,连一丝同情都不愿给自己吗? “你,究竟有没有心?”曹寿的语气平淡地不能再平淡了,但是细听,却能感受到无尽的哀伤。 他的哀伤,让刘娉一时间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慌乱,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不禁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狠心了点,说到底,她与他之间,是夫妻。 心中这样一想,刘娉想要重新握住他的手,可是她的手才刚刚一动,便听见从他的口中说出一句话。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爱你。终有一天,你也会如我一样,遇到一个爱他一生,愿为他付出一生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刘娉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刚刚抬起的手,又放了回来。 刘娉反驳的话,曹寿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已经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望着刘娉的脸,只想看她最后一眼,“娉儿,你不知道,你笑的时候有多美……” 话音落下,曹寿的双眼也闭了下来,再也不会睁开。 刘娉望着床上已无生气的脸,后知后觉地听见了曹寿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刘娉笑了,表情依然冷清,可却在冷清地脸上,添了一丝温和。就像是寒冰中盛开的鲜花,凛冽却鲜艳无比。 可是这让曹寿盼了一生的绝美的笑容,他却看不见,再也看不见。 刘娉就这样一直看着曹寿的脸,她嫁给他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他的脸。 就在刘娉看着曹寿出神之时,亦玉已经将张大夫带来了。 张大夫进屋后,立即给了刘娉行礼,可是跪在地上多时明确没听见了刘娉发话,最后忍不住说道:“公主,快让老夫给侯爷看病吧。” 刘娉还是看着曹寿,没有回头地说道:“不用了,侯爷在你进屋之前,就已经死去了。”刘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滴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 此话一出,屋中所有人都惊住了,张大夫不顾什么君臣之礼,立刻起身,走到床边为曹寿探脉。 而最惊讶地莫过于亦玉了,她死死地盯着给曹寿探脉的张大夫,期待着能够从他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可是事实没有给她任何奇迹,当张大夫松手,哀声一叹,然后对刘娉说道:“侯爷去了,公主请节哀。” 张大夫坐实了刘娉的话,而亦玉在听到此话之后,立刻昏了过去, 倒不是说亦玉对曹寿的爱有多深,听见他的死讯后有多悲痛,而是她想到,自己才刚刚有了名分,侯爷就死了,那她还算个什么?要是被人说是她克死了侯爷,那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不敢再往可怕的地方想下去,于是就一倒头,晕了过去。 刘娉起身,转头看见昏倒在地的亦玉,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对房中其他人说道:“侯爷大去,整个侯府上下,皆哀悼三日。” “喏。”下人们应道。 刘娉走到凝香面前,对凝香说道:“你去告诉王管家,让他办好侯爷的后事,我去看看襄儿。” “喏。”凝香回答道,然后轻声问道,“公主,你……” 凝香竟然看见公主的脸上留有泪痕,她从皇宫一直陪从公主嫁到侯府,从小便和公主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见公主哭过,看来公主平日里对侯爷冷淡,但是侯爷去世公主的心中还是非常伤心的。 刘娉不再言语,而是走出房间,往奶娘的住处而去。 府中下人一一退出了厢房去准备后事,也将晕倒的亦玉抬回了她的房间,只留下两个看守侯爷的遗体。 见只剩下两个人了,花念吟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在亦玉带着张大夫进来之后不久,花念吟就急忙赶了过来,便听见张大夫说曹寿已经死了,于是便躲进了屏风后。 花念吟想不通,明明自己给他施的针足以支撑到她赶回来,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于是花念吟用迷药将看守的两个下人迷晕,走上前去查看曹寿的遗体,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给曹寿施下的针已经全被拔出,正当她疑惑时何人所为的时候,花念吟看见了曹寿手中握着的银针。 花念吟停下了动作,只是在心中微微思量。 随即,花念吟拿过曹寿手中的银针,轻声叹息,转身离开了房间。 花念吟回到自己的厢房,门一打开,便看见将药碗放在唇边准备喝药的卫少儿,卫少儿看见门突然打开,心中一慌,手一抖,药碗摔落在地,汤药泼洒一地。 “怎么这个时候才喝药?”花念吟问道,按理说,小雪应该早就将药端来了才对。 “我……”卫少儿看着地上泼洒的汤药,不敢直视花念吟的眼睛。 卫少儿支支吾吾的模样,让花念吟感到一丝疑惑,她看向落在地上的药碗,一步一步朝药碗的方向走去。 卫少儿突然走了过来,对花念吟说道:“这个我来收拾就好。” 可是还每当卫少儿靠近,花念吟便看了卫少儿以一眼,这一眼,让原本就惊慌的卫少儿背上的冷汗更加多。 花念吟蹲下,拾起地上的药碗,将碗放在了鼻底,闻着里面剩下的汤药。 卫少儿的拳头握紧,将目光放着了窗外,不再去看花念吟的举动。 花念吟蹙眉,像是不确定一般,用指尖点了点碗中的药,放入了口中。 花念吟用力地将药碗摔在了地上,药碗碎成一地。 “告诉我,为什么?”花念吟对着卫少儿开口问道。 卫少儿依然看着窗外,良久之后,才从口中挤出一句:“不为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花念吟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猝不及防,一道耳光打在了卫少儿脸上。 卫少儿捂着被打的脸,低眸,看着地板。 “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用藏红花打掉它!”花念吟激动地说着,她才刚刚看着曹寿死去,伤心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将他救下,可谁知一回房,便看见卫少儿想要用藏红花将孩子打掉,这让她如何能冷静下来! 花念吟抓住卫少儿的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的藏红花是谁给你的?” 卫少儿因为那件事,到现在都没有出过房间一步,不可能自己去买藏红花,到底是谁给她的藏红花? 知道她怀孕的人不多,除了自己,那就只有卫君孺了,心中认定了是她,花念吟也就不再问,而是说道:“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卫少儿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没入了手掌心,掐出了深深的一道印痕,她忍住快要掉下来的泪水,将手一甩,甩开了花念吟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对花念吟大声道:“这个孩子,它就不该来,它是那些畜生留下来的孽种!” 卫少儿吼完这一句之后,转过身,背对着花念吟继续说道:“我原本想着,我和霍大哥离开,瞒住霍大哥,将他当作是我与霍大哥的孩子,可是我做不到,我不忍心欺骗霍大哥,欺骗他对我的爱。我要继续留下,我要进宫为我的父母报仇,平阳公主说过,只要我留下,她就安排我进宫,可是我怀着这个孽种,还怎么进宫?所以,我必须要将它打掉。” 卫少儿背对着花念吟,所以花念吟看不见卫少儿在说完之后,脸上留下的泪水。 卫少儿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心中暗道:“孩子,不是娘狠心,而是你,真的不该来。” 花念吟上前一步,抓住卫少儿的手臂,将她一拉,强制让她与自己对视,“你怎么这么傻!你真的以为平阳公主会选你进宫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个小小的歌女逃走,会让她堂堂一个公主亲自审问?不是她闲得无聊,而是她已经开始怀疑你是有目的进府的,要亲自来看看你逃走到底是真是假,所以她一直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你走了,她就不会再怀疑你,可是你没有,你留了下来,你不仅留了下来,若是还要求进宫,她肯定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这个孩子,才是能保住你命的筹码,去告诉平阳公主,你怀有身孕,你不能再进宫,才能完全打消她对你的疑虑。” 花念吟的话,让卫少儿醍醐灌顶,她颤抖着嘴唇,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你认为我会害你吗?” “可是……”卫少儿犹豫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在花念吟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这时,卫君孺推门而进,看见打翻在地上的药碗,瞬间明白了,花念吟看见他皱眉,也确定了这藏红花正是她买给卫少儿的。 花念吟刚想质问卫君孺,可是对方却率先开口:“子夫,主子说要见你。” 花念吟听言轻笑,“正好,我也想去见见他。” 平阳侯去世,全府上下哀悼三日。 侯府中一片素白,都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 很多人都来侯府哀悼,其中最尊贵的,便是平阳公主的母亲王太后。 花念吟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着准备曹寿后事的时候,悄悄在卫君孺的携带下,用轻功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平阳侯府。 卫君孺将花念吟带到一家客栈,上了二楼之后,卫君孺敲门,听见里面传出:“进来。” 卫君孺将门推开,她让花念吟走了进去后,便独自退了下来,站在门外等候。 花念吟看了看合上的门,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在看向房中背对着自己的男子。 花念吟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最后去在他身后三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楚言翊面前的,正是一张桌案,案上放着一卷画轴,他正在用心勾勒着画中的人物。 花念吟没有开口,楚言翊也没有转身,像是整个身心都沉浸在画中,不受外界任何打扰。 花念吟站在楚言翊身后,不能看见他画得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楚言翊也丝毫没有想要转身的迹象,终于,花念吟忍不住道:“你让我来,有什么事?” 楚言翊没有回答花念吟,而是继续自己手中的画。 花念吟来之前本就对楚言翊有些不满,而此刻他对自己爱理不理,花念吟原本的冷静也瞬间化作虚无,她绕过桌案,蓝带楚言翊面前,与楚言翊面对面,用质问的语气对楚言翊说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此与少儿过不去!” 花念吟的动作打断了楚言翊正在作画的手,他抬头,冷冷地看了花念吟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的画中。 花念吟见楚言翊没有理自己,这才低头,将目光放在楚言翊正在作的画上。 不看还好,这一看,花念吟倒是微微一惊,不因其他,只因为这画中的人,正是自己。 画中女子在一轮明月的映衬下,白衣胜雪,翩然起舞,冷傲似月中婵娟。 第九十六章 楚言翊最后一笔落下,然后看向花念吟,目光清冷无波。 “还记得那晚,是你自己对我说,你要进宫的。” “是,是我要你让我进宫的,那么一切你对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和少儿过不去!”花念吟愤怒地对楚言翊大声道,“少儿和霍仲孺私奔那晚,你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接应是不是?少儿喝下的藏红花,是你让卫君孺给她的,对不对!” “你心中的答案已经肯定,有何须再来问我?”楚言翊冷冷一笑,“再者,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我告诉你,虽然我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但是你不要触碰我的底线,我说过会帮你,我就会用我的方法来进宫,不要想着任何事情都对我指手画脚。你想不相信,就我这一颗棋子,便可以让你满盘皆输。” 花念吟的脸上的冷漠与肯定,让楚言翊的眼眸一深,但是很快就恢复镇定,只当是花念吟的一时气话,并未当作一回事。 “若是我要对你指手画脚,卫君孺又怎会听从你的吩咐。” 楚言翊知道花念吟此刻正在气头上,他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说道。 “那你说,要是你有派人去接应,少儿和霍仲孺怎么可能会被平阳公主的的人找到?她的藏红花又是从哪来的?” “我的人,身份特殊,若是冒然出现去接应卫少儿和霍仲孺,肯定会引起平阳侯府的注意,就算没有被侯府的人追上,那霍仲孺看见我们,又会怎样想卫少儿,认为她和我们是什么关系?所以我让我的人去了,但是只是在暗中保护,侯府的人大张旗鼓地拦截,对此,我们也无能为力。” 说到底,楚言翊是怕自己的势力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引起他人怀疑。 花念吟平复了心情,压抑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然后问道:“那藏红花呢?” 楚言翊抚了抚衣袖说道:“我并不知道什么藏红花,你应该去问她自己。” “好。”花念吟深呼吸,“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不和你计较这件事,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你让我来是有什么事了吧。” 花念吟随意往地上一坐,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看着楚言翊,等着她开口。 这样的动作花念吟平日里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做出来,因为她需要随时随地地保持自己的明星形象,除了在和自己很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放得开。 但是今天她真的是被楚言翊给气到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管他什么形象不形象,反正也不需要在他面前留下形象。 花念吟这个样子,倒是让楚言翊心中微微讶异,他见过的她,都是冷傲清高的,哪有像此时这般随意个性的? 楚言翊没有说话,也在桌案的这边跪坐下来,收起案上的画卷,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可谁知道,他刚将茶壶放下,案上的水杯就已经被花念吟端了过去,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自己的茶水被花念吟喝了,他倒也不生气,而是重新拿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又倒了一杯,可是这杯刚刚倒好,又被花念吟给抢了过去。 反反复复,案上四个水杯全被花念吟给喝了个遍。 楚言翊也不再斟茶,而是说道:“这么多的茶水,也该将你心中的怒火给浇灭了吧,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她的这句话倒是让花念吟一愣,感情他让自己来这儿,是来向他汇报工作的。既然是这样,那边让卫君孺通告一声不就得了,何必让自己跑这么一趟。 可是来便来了,花念吟神色微微一正,然后对楚言翊说道:“我猜到清音背后的人是谁了。” “是谁?”楚言翊立刻接着问道。 “卫君孺告诉我,清音并未和任何府外的人接触过,而平阳公主会突然怀疑少儿,我猜,这清音肯定会和平阳公主有关,清音背后的人,便是平阳公主。” 楚言翊思考着花念吟的话,不无道理,然后说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楚言翊也知道了花念吟是个怎样的人,既然她这样说,肯定是有了对策。 “清音既然是以歌女的身份出现在平阳侯府,那么平阳公主选定入宫的人肯定是他,我要你让她消失,除了让她死,我不论你用什么办法。” 清音虽然只是一个歌女,但是她却是平阳公主的人,所以让她无缘无故消失很难,花念吟不得不找楚言翊寻求帮助。 “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楚言翊答应道。 花念吟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便站起身来,说道:“事说完了,那我走了。” “嗯。”楚言翊点头。 可刚刚花念吟走了一步,楚言翊便拿起案上的画卷,用画卷拦住了花念吟说道:“这幅画,你拿去吧,来提醒你自己,别忘了自己进宫的目的。” 花念吟睨了楚言翊一眼,说道:“谢谢,不用。” 花念吟说完,便绕过画卷,朝门外走去。 楚言翊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他没有回头。 他将画卷放回案上,再一次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过一口之后,才意识到,这是方才花念吟用过的杯子,杯口,还存留着她留下的淡淡唇脂香味。 ** 石崖边,一条瀑布飞流而下,水声巨大,遮盖住了附近所有的声音。 一直往下可见一男子盘膝坐在瀑布之下,顶着水流巨大的压力,*着上身,双目紧闭,紧绷着全身,像是承受着强大的痛苦,等待着一个可以爆发的时机。 水流不断从他身上冲刷而过,男子与水压相互抵抗着,将自己的身躯如一尊磐石一样,坚固的端坐在水下光滑的石面上。 瀑布之下,汇成泉涌,一中年男子从远处而来,布鞋踏过水面,却不湿分毫,如轻微漂浮在水面一般。 中年男子衣袂被风吹动,朝着瀑布下的男子的方向而去。 终于,中年男子在理瀑布下的男子只有十米之遥的距离处停下,看着男子脸上坚毅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抬手,广袖一挥,瞬间,一道力加注在瀑布之上,让盘坐在石头上的男子原本就艰难地脸色更加痛苦。 但是男子却没有因此气馁,而是更加加大自己身上的力,将牙关咬紧,清晰可见脖子上凸起的青筋,男子丹田处的内力凝聚在一起,全部用来抵抗水压。 远处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更加加深,转身,离开了瀑布之处。 天色由亮转暗,在经过冗长的黑夜之后,天色才渐渐明亮。 瀑布下的男子,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被公子赋打下悬崖的穆越。 虽然是整整一天一夜地与水压抵抗,但是穆越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疲倦,相反,他更多的是感受大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聚集,让自己感觉到浑身精力充沛。 穆越将这股力量汇于掌心,一道内力顺着掌心发出,直达数米,所到之处,泉中之水激起三丈之高。 他起身,双脚踏水而去。 穆越来到山边一处茅屋内,将自己身上湿漉的衣物换下,收拾好一切之后,便来到了茅屋外一颗杨树下的桌案处,此时,杨树下,那中年男子正跪坐在桌案旁,桌案上摆放着几道清淡的家常小菜。 穆越走过去,笑着对中年男子打招呼,“了知先生,早。” 了知先生对着他轻轻点头,算是回应,穆越端起了知先生为自己准备的饭吃了起来。 自从自己被公子赋打下悬崖之后,他被了知先生救起,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之后,了知先生为他将体内的内力疏通,他本来在吸收了玉莲心之后就有了十年的内力,再加上玉湖心为了镇压住他体内这十年的内力反噬,又给他输入了二十年的内力,所以他体内已经有了三十年的内力,可是他自己却不能将这三十年的内力好好运用,导致内力在他体内,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要提防着内力的随时反噬。 而现在,了知先生已经帮他将内力融会贯通,输入到他全身的每一处筋脉之中,全部为他所用。并且了知先生还教了他休息内功的方法,以及一些武功招数,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多加练习,将这些武功招数与他自身的内力想融合,能够灵活运用。 穆越这座无名山上一呆便是一个多月,虽然他心中着急着被锁在悬崖之上的玉湖心,但是他也深知,自己的武功绝对不足以雨九霄殿对抗,与其以卵击石,倒不如与了知先生好好修习武艺,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将玉湖心救下来的。 饭后,穆越本想回到瀑布下继续练功,却被了知先生给叫住了,了知先生让穆越在原地等待,自己则是走进了茅屋。 穆越疑惑地站在原地,但是也没有多问任何。 待了知先生从茅屋内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兵器,了知先生来到穆越面前,把兵器递给穆越,然后说道:“这一把,叫做三孔双钩云玄钺,用此玄钺来配合我之前教你的招式,可以让那些招式的威力发挥得更加强大。” 穆越拿着手中的玄钺,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难怪之前他就觉得了知先生教他的招式,与他之前拍一些武打片所学的剑法大有不同,本来他只是感到奇怪,以为是自己所学不精的缘故,原来那些招式,并不是用来练剑法,而是钺斧之式。 穆越拿着玄钺立刻走到一旁,将玄钺在手中挥舞。 了知先生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上前,一个翻身,轻而易举地便将穆越手中的玄钺给夺了过去,还未来得及等穆越反应过来,了知先生就大呵一声,双手握柄,一跃而起,手中玄钺而下,只见不远处一颗大树从中间直接分成两半,了知先生说道:“这是劈。” 然后接着一个转身,穆越只看见玄钺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从他眼前划过。 “这是剁。” 了知先生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玄钺,穆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了知先生的一招一式。 “这是刺。” “这是搂。” “这是抹。” “这是钩。” 了之先生的动作越来越快,穆越目不转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云、片、斫、撩……” 了知先生的每一招落下,都会引起整座无名山不小的震动。 在穆越惊叹了知先生的招式精彩的同时,他也在猜测,了知先生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身上浑厚的内力,绝对不是自己区区三十年可以相比的。 待了知先生将整套招式耍完,整座无名山上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飞禽走兽都被这凌厉的气势给吓得慌忙而逃。 而了知先生将气势收下,面色没有任何改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用的力,不过三成而已,可光就这三成力,也已经让穆越望洋兴叹了。 这强大的招式,不仅不会让穆越气馁,反而让他更加激动,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达到了知先生这样的效果。 了知先生收招之后,将玄钺再次放入穆越手中,然后对穆越说:“这套钺法,是我自创,看似只是简单的钺技,但是其中却有诸多变化,在之前,我已经将招式传授于你,你需要的,便是多加练习,所以,从今日起,你便可以下山了。” 穆越听言大惊,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晚辈虽然不舍,但是已经叨扰先生多日,可晚辈此次离去,却不知该何去何从,还望先生指点。” 穆越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有固定的住所,虽然当时在书舍,被赵公收留多日,但是他此刻并不想回去,他没有忘记,自己在那儿,还是一个正在被通缉的犯人,回去只会是害了他们。 而玉宫…… 想到玉湖心,穆越原本因为练武而引起的兴奋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穆越的神情,被了知先生看在眼里,于是便对穆越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 了知先生走回杨树下,站在山边,然后开口道:“玉宫圣女被所在九霄殿的无悔崖的锁链之上,那锁链是由精炼玄铁所铸,你可知道,那精炼玄铁是从何而来?” 穆越当然不知,他只是等着了知先生继续说下去。 “你可知道,在秦始皇统治时期,曾有过一次天降异象,天上打量地陨石陨落,而那些陨石,便是难得的精炼玄铁的原石,精炼玄铁便是从这些陨石中提取而来,当时秦皇为了收集这些陨石,下令在全国各地将所有的兵器收集,说是为了铸造铜人,但事实上,秦始皇却是用了这收集而来的精炼玄铁中提取的精华,铸造了两柄绝世的宝剑。而无悔崖上的玄铁锁链,虽然是用玄铁所铸,但你想想,秦始皇收集了全国上下所有的原石,才之提取了两把宝剑的份量的精铁,而无悔崖上的锁链又是何其之大,所以,无悔崖上的锁链,混含了不少杂质,但尽管是含有杂质的精炼玄铁,也是一般兵器奈何不了的。” “那是不是只要找到那两柄宝剑,就可以将锁链砍断?”穆越眼中露出了希望的目光。 在穆越的期待下,了知先生点下了头。 “那该如何找到这两柄宝剑?”穆越激动地问道。 “这两柄宝剑铸造了很久,直到秦朝快要覆灭的时候,才将其铸造而成,秦始皇花了很久的时间将宝剑铸成,但却来不及等他使用,他便死了,后来刘邦军队率先攻进咸阳城,进入秦宫,这两柄宝剑便落入了刘邦之手。” “那现在这两柄宝剑在哪?”穆越急切地问道。 虽然穆越的目光激动,但是了知先生仍旧不急不缓地说道:“当时两柄宝剑刚刚出世,并没有命名,于是刘邦就将这两把宝剑,一把名为天将剑,一把名为天邪剑,取自古剑干将莫邪,后来在垓下之战汉军大胜楚军之后,刘邦就将天邪剑赏给了功臣韩信,自从韩信去世之后,天邪剑也就失去了踪影。” “那天将剑呢?” “天将剑,则一直留在皇宫之中,刘邦有言,天将剑只传历代汉皇,或赏于如韩信一般的有功之臣。” 穆越听完之后,感觉事情绝非易事,天邪剑已经没了踪影,而想要得到天将剑,也是难上加难。 但是,为了玉湖心,在困难的事情,他也要去试一试。 穆越眸中的犹豫很快便被坚定所代替,了知先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眼中的赞赏又加了几分。 “先生,我一定要得到天将剑,先生可否告诉我如何去得到?”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想要得到天邪剑,就一定要对大汉做出巨大的贡献,而你首先要做的,便是寻找进宫的机会。” “进宫?” “进入皇宫,才能接近皇家。” “晚辈不懂,还请先生指明。” 了知先生望了望高山远处的天空,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对穆越说道:“你下山之后,往那个方向走,便会到达长安城,到了长安,去一个叫做平阳县的地方,再找到平阳侯府,去找里面一个叫做卫子夫的歌女,告诉他人,你是他弟弟,等到她进了宫,你也就可以跟随她一起进宫。” “叫卫子夫的歌女?”穆越疑惑,“她会认识我吗?” “呵呵。”了知先生轻轻一笑,然后说道,“认识,自然是认识,不仅认识,而且你们还很熟。” 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 穆越低头想着,这里和自己很熟的,莫非是…… “了知先生,你说的是芷柔?”穆越猜测道。 “正是她,你只需找到她,与她一同进宫便可。”了知先生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时他的语气不再如刚才那般云淡风轻了,而是多了一丝关怀,“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这个不用先生交代,我也会的。”了知先生知道的东西正如他的名字那般,“了知,了知”,好像一切东西他都知晓,所以在穆越听到了知先生提起花念吟,知道他们之间认识的时候,穆越也没有觉得有任何惊讶。 “既然知道了自己要去哪,你现在便去吧。”了知先生有恢复了之前淡然的语气。 “可是……可是湖心……”穆越心中依然放不下玉湖心。 “你放心,虽然无悔崖便山高风冷,但是那个丫头身上有你的玉璇,所以她不会有事的,而且公子赋,也不会让她死,你只管放心去吧。” 穆越此时对了知先生已经到达了崇拜的地步,他说什么,他就会相信,既然了知先生说湖心不会有事,那么他就相信湖心不会有事。 可是想到就要与了知先生道别,穆越心中或多或少会有些不舍,毕竟了知先生救了自己,而且还传授自己武艺,自己就这样离去,也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穆越对了知先生行了一个礼,对他说道:“穆越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以及传授之恩,此恩此生难忘,若以后有机会,穆越一定会报答先生的。” 了知先生只是对着穆越温和一笑,然后挥手道:“去吧。” 穆越看着了知先生的笑容心中一暖,然后不自觉地说道:“先生,从见你的一眼起,就觉得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了知先生听言,只是加深了笑颜,“或许,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一种缘分吧,以后若是有缘,你我自会相见。” 话已至此,穆越也不再多说,而是转身走进了茅屋,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当他出来的时候,了知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既然已经话别,在与不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穆越朝着下山的小路走去。 看着穆越下山的背影,了知先生这才从一旁的树林里走出。 “孩子,这都是命中注定,但这些也都是你们的命,到底最后会变成怎样,也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了知先生口中的你们,除了穆越,便是花念吟了。 而此时的花念吟正随着平阳侯府中的歌女们一起弹奏着一些哀悼之曲,无心地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第九十七章 穆越顺着小路一路走到山脚,可是一到山脚,他就犯愁了,为啥?因为他不识路。 他想起了了知先生的在山上的随手一指,好像是西边的方向,穆越就只有凭着简单树的年轮,找了个大约是东边的方向走,走了一路,还是荒无人烟的树林,连想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突然,穆越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他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看见两名身穿汉服的男子正在和三名身穿异族服装的人打斗,双方身上都挂了彩,特别是两名汉族服装的男子受伤更为严重,但是那三名异族服装的男子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该不该帮忙呢? 穆越犹豫,他不知道到底哪一方才是好人,哪一方是坏人,万一帮错了人怎么办。 五人打着打着,离他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其中一个汉服男子对另一个说道:“哥,你先走,这里我来挡住,你快回去禀报圣上。” “不行,我是哥哥,要走也是你走!” 穆越看得出来,他们二人合力也只是在勉强抵挡,若是走了一人,另一人必死无疑。 他们二人争着留下,倒也是有情有义之人,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于是穆越拿出了知先生给自己的玄钺,一跃而上,加入了打斗之中。 打斗中的五人看见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穆越,皆是一惊,如今他们已经是两败俱伤,不论他是那一边的人,都肯定对另一边是极为不利的。 其中一个汉服男子看见穆越,虽然他不知道穆越是何人,但是看见穆越所穿的也是汉装,如今他们处于下风,只有恳求他了。 “这位小兄弟,他们三人都是匈奴人,欲对大汉不利,你我都是汉人,请务必祝我们一臂之力,在下一定,没齿难忘你的救命之恩。” 匈奴人? 穆越看向那三个异族服饰的男子,他倒对于匈奴人没有太大的敌意,毕竟匈奴人就是蒙古人,在现代的二十多年文化的熏陶下,他的心中就只有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嘛。 穆越对匈奴人没有敌意,但是不代表匈奴人对他没有敌意。 在匈奴人看见穆越身上穿的汉装,就已经将他划分在敌人那一方了,再加上她听见了汉服男子说得话,二话不说,就挥着大刀向穆越坎来。 穆越立刻拿起玄钺与之抵抗。 匈奴人已经身受重伤,而穆越却是刚刚出山,武功大有涨进,虽然是以一敌三,但是却并不怎么费力。 三把大刀一齐架在穆越的上方,穆越将玄钺向上一挥,玄钺插入三把刀围成的缝隙之中,穆越腾起身,脚尖快如旋风地踢向了三个匈奴人的胸膛。 穆越自认为自己所用的力并不算大,但是却忘了自己在了知先生的训练下,三十年内力已经可以灵活运用,刚刚他的那三脚,是灌输了大部分的内力的,而原本就已经手上的三个匈奴人哪禁得住他这三脚,三脚过后,三人纷纷仰头,吐血身亡。 穆越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就这样把这三个人给杀了,若这还是刚刚穿越过来的他,肯定会为自己的杀人而感到深深的罪恶感,但是在经历过玉宫灭亡的惨痛之后,他也渐渐知道了现实的残酷,此时心中除了些许内疚以外,也没有什么了。 看见三个匈奴人已经死去了,两个汉服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穆越感谢道:“在下公孙敖,这是我的弟弟公孙贺,感谢小兄弟出手相救。” 另一个汉服男子也笑着说道:“多谢相救。” “二位不必客气,我看二位爷已经深受重伤,若是匈奴人再来,二位肯定不敌,敢问二位是要去哪?若是能同上一段路的话,在下也可以护送二位一程。” 其实穆越在问这话之前,就已经听到他们刚才口中说的圣上了,既然是要去见皇上,那么肯定是要去长安,反正自己找不到路,倒不如与他们同路,虽然路上可能会有些危险,但总比自己瞎找来得快。 再者,看他们二人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多结识两个朋友也不错。 不出穆越所料,公孙敖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正打算赶回长安,不知小兄弟要去哪?” 公孙敖打量着穆越,虽说他年纪不大,但是刚刚看此人的身手不错,如今自己和弟弟已经手上,若是有人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再说他救了自己和弟弟,与他一起也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正好,我也是要去长安城的平阳县,正好我们可以同路。”穆越说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公孙贺也笑道。 在经过公孙兄弟二人的指路之后,穆越才知道去往长安是要向西走,要是按照自己这样东行,怕是一辈子都到不了长安。 于是他们花了半个时辰走出了树林,来到市集买了三匹马,一起驾马朝长安的方向而去。 ** 曹寿的去世,让刘娉所有的计划都耽搁了下来。 花念吟带在房内,无心拨动着琴弦。 如今曹寿已去,府中根本就无人有心情安排歌舞,花念吟此时能做的,就只有等。 当然,在等的同时,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想办法除掉清音。 清音只是平阳侯府的一个小小的歌女,而且平日里为人低调,并不与任何人结下梁子,再加上,她又是平阳公主的人,若是让她无缘无故不见,势必会引起平阳公主的怀疑。 该如何做?花念吟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可若是清音不除,有她在,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进宫的机会。 花念吟用指尖轻轻地按了按太阳穴。 正当她烦恼之时,卫君孺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 花念吟听言,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心中想到一计,便在卫君孺的耳畔如此这般一说,卫君孺听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 卫君孺说完便想走出门,却被花念吟叫住,她用眼神看了一眼窗户,卫君孺立刻会意,从窗户处飞身而去。 这时,卫少儿也朝着花念吟走来,她看到花念吟与卫君孺刚刚的窃窃私语,不禁好奇问道:“你们刚刚说了些什么?” 花念吟对她轻轻一笑,“没什么,我们只需等君孺姐回来便可。” 花念吟有执起卫少儿的手,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并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脉搏处为她把脉,看看她腹中的胎儿是否安好。 花念吟的举动,让卫少儿的眼眸一垂。 卫少儿的心思,花念吟如何不知,她不想要自己腹中的胎儿,她想要将胎儿打掉,以换取进宫为父母报仇的机会,可这样的事,花念吟又怎会让她如愿? “孩子很健康。”花念吟对着卫少儿笑道。 可卫少儿依然低眸没有说话。 花念吟握住卫少儿的手,然后对卫少儿轻声说:“少儿,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你怀孕的事情告诉平阳公主吧。” 卫少儿惊讶抬头。 “正如我之前所说,你只有告诉平阳公主你怀有身孕,这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 “那进宫……”卫少儿说道。 “如今侯爷去世,侯府全都笼罩在哀伤当中,进宫之事是急不得的,待你将孩子生下之后,在另寻他策。” “这样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 卫少儿望着花念吟的眼睛,如今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相信依赖的人了,她能够做,也是必须做的,就是相信花念吟。 “嗯。”卫少儿点头,“我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的。” 花念吟相信卫少儿已经平复了之前激动的心情,不会再做鲁莽之事,她相信,以卫少儿的聪慧,肯定会将事情给办妥的。 花念吟将卫少儿扶回了床,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之事,一边等待着卫君孺回来。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平阳侯府。 卫君孺没有回来,花念吟等来的,便是这一声女子的惨叫。 花念吟立刻从床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 很快,就听见侯府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即使在这厢房中,也可以听见很多人急促的走动声。 正当花念吟心中着急时,一个黑影朝窗户而来,花念吟立刻将窗户打开,让卫君孺进来。 “怎么回事?”花念吟问道。 卫君孺来不及解释,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换掉,换上了平日里的装束。 屋外的声响越来越大,也吵醒了正昏昏欲睡的卫少儿。 卫少儿起身,来到卫君孺和花念吟旁边,问道:“怎么了?” 衣服换好之后,卫君孺这才收起之前严肃地表情,而是对花念吟她们一笑,说道:“好事。我们快点出去,随着众人去看热闹吧。” 看热闹? 花念吟和卫少儿面面相觑。 “到底什么事?” 卫君孺一边走,一边说:“清音死了,杀她的人,是亦玉。” 卫君孺的话,让花念吟一愣,然后深深地看了卫君孺一眼。 不愧是楚言翊培养出来的人,好一招借刀杀人。 卫君孺走在前面,没有看到花念吟看向自己的复杂眼神。 而在卫少儿听到卫君孺的话之后,也是一惊,但是很快便将眼中的惊讶之色给掩盖下去。 花念吟三人走出房间之后,便随着众人来到一间屋子,此时屋中已经站了很多人。 才到屋门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卫少儿闻见这股味,立刻忍不住反胃。 花念吟让卫少儿在屋外等候,自己和卫君孺走了进去。 花念吟透过众人,看见亦玉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发丝凌乱不堪,双眼哭得红肿,满脸的惊慌失措,而她身后,便是侯府中的护卫,将她团团围住。 再看地上的,靠柱的地方满是鲜血,倒在血泊中的白衣女子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女子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正是导致她死亡的凶器。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让花念吟的目光看向了左边,只见王管家的面前跪着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那男子与亦玉一样,也是衣衫不整,全身发抖害怕地看着王管家。 “我们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竟然干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王管家痛心疾首地对着男子说道。 “爹,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她,是那个贱人,是她勾引我的,人是她杀的。”男子指着亦玉骂道,“都怪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我,我杀了你!” 男子说着就要吵亦玉的方向冲过去,却被王管家一首抓住,一耳光将他扇到了地上。 男子此刻两眼通红,捂着被打的脸颊,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男子“腾”的一声,抱住了王管家的腿,哭着对王管家恳求道:“爹,你要救我,人不是我杀的,我不要去坐牢!” “我没有你这个畜生儿子!”王管家的手再次举起,可是迟迟没有落下,他的眼角也落出的几滴泪水。 花念吟没有心思去管王管家怎么教训儿子,她的目光全都放在清音的尸体上。 当时卫君孺告诉自己,她发现了亦玉和王管家的儿子的奸情的时候,她知道清音对卫君孺有所怀疑,所以故意让她引着清音去将他们的奸情揭发,而后让他们相互咬对方,借亦玉的手将清音监视起来,却没有想到卫君孺竟然让亦玉把清音给杀了。 想想便可知道,清音是平阳公主安排要进宫的人,看似弱不禁风,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武功?若非有卫君孺的帮助,就凭亦玉,怎么可能将清音给杀了? 以平阳公主的精明,若是看到了清音的尸体,又怎会想不到? 这件事卫君孺的自作聪明,虽然将清音除掉了,但是也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花念吟不似卫君孺那般开心,反倒是多了一些担心。 这时,平阳公主来了。 她的脸上,依然是万古不化清冷的表情,她走进房,府中下人自动为她让道。 王管家一看见刘娉,立刻朝她跪了下来,“公主,老奴教子无方,子不教,父之过,老奴甘愿受罚。” 可刘娉看也不看王管家一眼,无视他,直接越过,来到了清音的尸体面前。 刘娉看了尸体一眼,但也仅仅只是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亦玉身上。 “侯爷才刚刚去世,你就如此急不可耐了吗?”刘娉一脸嗤笑地看着亦玉,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公主,奴婢知错了,求公主饶过奴婢!”亦玉浑身发抖地哭着向刘娉的方向爬去,可是她刚刚一动,她身后的护卫就将一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不敢再向前半步。 “侯爷尸骨未寒,你就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而且还杀了府中的下人,双罪并罚,你让本公主如何饶你?”刘娉的语气冷傲,让亦玉的心瞬间将到了冰窟。 亦玉看了看清音的尸体,再看了看众人中,并没有发现姑姑的身影,她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人会护着她,她今日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里,亦玉也就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反而平静了下来,目光狠狠地看着刘娉,对着她说道:“我不求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人都要听你的,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只是你的下人。身份上,我不如你,我知道,侯爷爱的人是你,虽然他睡在我的身边,但是他梦中喊的是你的名字,侯爷的心中有你,我不求侯爷对我有情,但是我只想要一份属于我的荣华富贵,难道这也错了?我把自己给了侯爷,可是她就这样被你给气死了,我不甘心,你不爱侯爷,但是你也不该把侯爷气死,我好不容易才成了侯爷的小妾,眼看着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就是因为你,让我什么也没有了,侯爷一死,我就什么都不是,我只想要一个孩子,让我能够在侯府好好活下去,我不奢望我的孩子能够小侯爷争什么,但是我只想要一份衣食无忧的生活,难道这也有错!” 亦玉此时的情绪异常激动,说得话也是语无伦次,但是却也让人听明白了她的话。 “你以为,你和这个男人厮混生下的孩子,侯府会帮你养?”刘娉简单的一句话,让原本情绪激动的亦玉愣在了原地。 她本想着,让事情不让他人知晓,这样她就可以鱼目混珠地留在侯府,可是却没想到,事情不仅被人发现了,而且还错手杀了人。 刘娉的话,让亦玉瞬间崩溃。 她看着刘娉眼中轻蔑的眼神,亦玉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平阳公主,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同样也看不起你,像你这样无情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侯爷对你的感情,虽然我与侯爷在一起是为了身份和荣华富贵,但是我也同情侯爷,为什么会娶你这样一个无情的人,今日你让我一无所有,同样,我也诅咒你,总有一天,你也会体会到我现在的一无所有!哈哈,哈哈!” 亦玉疯了。 她将本就只是披在自己身上的衣物一扯,然后往上一抛,脸上疯狂地笑着:“哈哈,一无所有,噢!一无所有!” 一副落在地上,此时的她,上身之穿着一件肚兜,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众人眼前,可是她丝毫不在乎,笑嘻嘻地跑出了屋外,一边跑,还一边说着:“一无所有,我要你一无所有,哈哈!” “跟着她,把她捉回去给奶娘。”刘娉淡淡地说,没人猜得到她此刻在想什么。 刘娉将目光放在地上的尸体上,然后说道:“王管家,报官吧。” “公主,不要啊,老奴只有这一个儿子,老奴求求公主开恩。”王管家声泪俱下地对着刘娉跪下。 若是以往,刘娉肯定会二话不说地转头离去,但是今日却不知为何,看着王管家流泪的脸犹豫了,迟迟才开口说道:“让你儿子,娶了亦玉,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刘娉的话,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让王管家的儿子娶一个疯子,让王管家一家的名声何在?但是比起将儿子送进官府,王管家还是愿意选择前者。 “谢公主开恩。”王管家的脚下一个踉跄,缓缓对刘娉说道。 王管家的儿子心中尽管有千般不愿,但还是跪地谢恩。 “王管家,将尸体处理了。” “喏。” 第九十八章 这件事情,就这样草草落幕,刘娉在走回房的路上,经过曹寿生前居住的厢房,停下了脚步,看着月光洒满的屋顶,想起了以往,那个文弱的男子,每次看见她,总是对她温和一笑,然后对她说道。 “公主,春色怡人,你我一同去湖边泛舟可好?” “公主,清晨阳光温和,我们带上襄儿,去山上踏青可好?” “公主,夜晚风凉,我们早点回屋休息可好?” …… 他们之间身份的原因,他从未唤过她一声娘子,只因未经过她的同意。 她从不知道,他的眼底的笑容下,是无尽的包容与宠溺。 而她回答他的,却是。 “今日身子不适,我便不去了。” “本公主今日还有事忙,你自己去吧。” …… 每一次,他的温柔,换来的,都是她的冷眼相对。而他,也从不勉强她。 从小,她所知道的就是,生在帝王家,万事需无情。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月光朦胧间,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文文弱弱,对她温和的男子。 “公主,夜晚风凉,我们早点回屋休息可好?” 男子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终于,刘娉轻轻开口:“好。” 可是偏偏这一道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眼前的幻觉也已经消逝。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些什么,蹲下身,她放下了属于公主的高傲抛下了一切外在包袱,蹲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一直跟在她后面的花念吟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也不禁一沉。 她本来对刘娉不追究清音的死感到好奇,所以好奇的跟了出来,却看见刘娉屏退了下人自己独自来到这里,并且望着月光发呆,她也明白了刘娉心中一惊全部被曹寿的死所代替,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来管清音的任何了,说到底,刘娉也只是一个女人。 突然间,花念吟开始有点同情刘娉。 本来是一个自己没有感觉的丈夫,死了也就死了,不悲不喜。但是在他死后,却知道了他对自己的深情,好不容易自己被感动,想要回报他的情感时,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 这段感情中,看似曹寿是个失败者,但是却也不能否认,他最后还是胜利了。 花念吟心生一计,便转身,走到了了一处池塘边,坐在一棵柳树下,对着池中明月的倒影轻轻吟唱:“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歌声并不大,但是足以让刘娉听见。 果不其然,刘娉随着歌声来到了池塘边,看到了坐在树下的花念吟。 花念吟看见刘娉,起身对她行礼道:“奴婢拜见公主。” 刘娉借着月光打量着花念吟,因为月色朦胧,她并不能看清楚花念吟的模样,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奴婢卫子夫,是前不久进府的歌女。”花念吟回答道。 “原来是进府的歌女,难怪刚才的歌声挺好听的,再为本公主唱一首吧。”此时刘娉的心中忧伤,正需要一些可以寄托发泄的东西。 花念吟一笑,笑容隐藏在夜色之下,然后说:“公主若是不嫌弃,就在草地上坐下吧,奴婢再为公主唱一首。” “折梅忆,江州雨。 青卷黄泛,肆喜远依。 孤烛伴,素衫畔窗寒。 怎地有缘,三千世界唯见君? 怎地无缘,灯花百结烬无边? 三尺深,雪未眠。 相对,自无言。 ……” 怎地有缘,三千世界唯见君? 怎地无缘,灯花百结烬无边? 说到底,自己与曹寿还是有缘无分吧。 刘娉悲伤的心情,渐渐在花念吟的歌声中平复了下来。 刘娉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朝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 见此,花念吟也并不着急。 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 清音已死,亦玉也疯了,侯府中已经没有了能够让花念吟产生警惕的东西,所以花念吟便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卫少儿以及她腹中的胎儿当中。 如今她被困在了这侯府当中,根本就无法联系到钦书,她不知道当时在阮家是让人送出的那封信是否钦书有收到,而且她还要提防着楚言翊,怎样避开他,来想办法与钦书取得联系。 而当穆越随着公孙家兄弟来到长安城,本想着尽快去平阳侯府与花念吟汇合,但是公孙兄弟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说什么也要将他留下住几日,好好招待一番,穆越盛情难却,就只好留了下来。 公孙兄弟让下人给穆越准备了一间上好的客房,然后对穆越说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便先行离去,到了晚上,准备好丰盛的晚宴来招待穆越。 既然他们有事,穆越也不好多问,于是便随意在公孙府中转转,看看这府中的风景。 可是穆越又忘记了自己是路痴这件事了,他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处别院,别院内很冷清,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就连一些丫鬟仆人也没有。穆越无奈,就只好自己再转转,看看能不能遇上几个下人,让他们带自己回房。 走了一路,他感觉自己越走越远,根本就遇不上什么人,终于,当他穿过一处长廊,看见一间类似书房的小楼,听见里面传来的轻微地谈话声,走了这么多冤枉路,他实在是管不了里面是什么人了,于是就上前一步,将房门轻叩。 房中的人一听见敲门声,立刻警觉地停止了说话,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穆越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乐了,于是说道:“公孙兄,是我,穆越。” 听到穆越的话,公孙敖这才上前将房门打开了,却没有完全打开,只是开了一半,让穆越能够看到他,却看不到屋内的情景,她越是这样,也越让穆越怀疑,到底里面的是什么人? 但不论是什么人,都与他无关。 “穆兄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公孙敖问道。 穆越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我就是想在府中转转,没想到……嘿嘿,你知道的。” 穆越不识路的毛病在他们来长安的时候公孙兄弟就已经知道了,于是公孙敖也是一笑,然后对穆越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回房。”公孙敖说着又转过头对房内的人说道,“弟弟,我先带着穆兄弟会房间。” “嗯,好。”房内传来公孙贺的声音。 “等一下!”正当公孙敖和穆越准备离去的时候,房内有响起一道让穆越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公孙敖和穆越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屋内。 接着,从屋内走出来一人,待两人相见之后,皆是异口同声道: “是你!” “真的是你!” 看见二人竟然认识,公孙兄弟倒是一愣。 从屋内走出来的,正是钦书。 钦书放在就在屋内听见穆越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不敢确认,但是越听穆越的声音越熟悉,最后忍不住出声将穆越叫住,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她。 “进来说话。”钦书对穆越说道。 穆越之前虽然并没有和钦书说过话,但是他知道钦书是花念吟的人,所以也就听言进了屋。 进屋之后,钦书见公孙兄弟二人满脸的疑惑,于是就对他们解释道:“他是王后的朋友。”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公孙贺笑道。 穆越不知道钦书口中的王后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猜想,应该说的就是花念吟了吧。 穆越看着钦书,他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钦书公子,既然你被打下悬崖得救,你可知道水长老如今怎样?” 如今玉宫已经只剩下湖心了,他当然希望水长老能够不死,这样的话,等将湖心救下来之后,还能够有一个亲人。 钦书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水长老当时因为身受重伤,落下悬崖之后,被水流冲击,当将她从水中捞起时,她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穆越听言,眼神黯淡了几分,是啊,自己落下悬崖,若非多亏了知先生相救,肯定也是小命不保,更别提身受重伤的水长老了。 钦书本来也想问穆越玉宫圣女如何,但是看见穆越黯淡的神采,想必情况不容乐观,于是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穆公子,你可有我家小姐的下落?” “知道。” 钦书本是不抱希望一问,却没想到穆越竟然知道,于是立刻激动地问道:“真的?穆公子,我家小姐在哪?” “我这次来长安,也正是来找她的,我听人说,她在平阳侯府中。” “平阳侯府?”钦书惊讶,“小姐去平阳侯府干什么?” “她入平阳侯府,变成一个名叫卫子夫的歌女,我想,她肯定有自己的用意吧。” “歌女?”公孙贺听了钦书和穆越的对话,想了想,然后说道,“之前便听说平阳公主在招选歌女入府,想要从中挑选,将她们送进宫,我想,王后应该是为了进宫吧。” 钦书想起花念吟之前有提到,想要借助皇室之力去为公子寻求解药,这样一解释,倒也能够说得过去。 越是钦书便对公孙兄弟二人说道:“既然贡品已经被匈奴人劫去,那我便先去寻找王小姐,助她一臂之力,你们留在长安,随时注意长安城中以及宫中的动静。” “喏。” “既然小姐换了身份进入平阳侯府,我们切不可贸然行动,待我们与小姐取得联系之后,在计划如何帮助她。”钦书转过头,又对着公孙敖说道,“公孙兄,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接近平阳侯府?” 虽然在身份上钦书是公孙兄弟的上级,但是他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便以兄弟相称。 公孙敖在脑中思索片刻,也想不出一个好主意,倒是一旁的公孙贺说道:“听闻之前平阳公主为她的儿子祝贺百日,再闻今日平阳侯去世,我们公孙家都还未曾去拜访,倒不如我们接着拜访的名义,让钦书兄和穆兄弟装作抬礼的挑夫与我们一同去,再找个机会,让王后以兄弟的名义与你们相认,如何?” 钦书想了想,也就只能这样暂时这样办了。 如果可以,最好还是能够找个机会,与小姐见上一面。 “我们今日就暂且在府中休息一晚,明日便赶往平阳县,去探听一些关于平阳侯府的情况。” 穆越听了,没有任何异议。 第二日清晨,穆越和钦书就赶往了平阳县。 可是当他们一到平阳县,便看见漫天的白色纸钱纷纷洒洒,落满长街。 老百姓全都低头,哀声伤心。 钦书下马,小心地询问其中一个哭得很是伤心的老人家:“老人家,我们兄弟二人初到此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都哭得如此伤心?” 老人家抹了抹眼泪,然后说道:“你不知道,今日是平阳侯过了头七的日子,今日平阳侯府的众人要将侯爷的骨灰下葬,侯爷生前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极好,于是我们就赶着今日来大街上看看侯爷最后一眼,为侯爷祈福,祝侯爷早日成仙。” 老人正说着,便看见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长街的另一头而来。 这群人声势浩荡,少说也有一两百人,全都身着素衣,脸上尽是哀伤之色。 在队伍的后面,还有人抱着乐器,弹奏出忧伤的曲调,花念吟三人也正在其中。 平阳侯府中,除了留下一些看守侯府,其他人全都出来为平阳侯送行。 虽然花念吟的脸上依旧涂着蜜蜡,但是钦书和穆越也一眼就看见了花念吟,钦书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站在街道一旁不动声色。 而因为街道两旁人群众多,花念吟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 同样,在街道的一坐茶楼上方,楚言翊也坐在靠着窗户的边上,关注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刘娉手中抱着骨灰罐走在前方,素白的衣服,让她少了平日里华服带给她的高傲,但是却将她原本就清冷的气质更加添了几分冷傲。 整座长街,沉浸在哀伤当中。 突然,从长街的另一头,冲出一辆急速的马车,连着撞飞了站在路边的几个老百姓,眼看着马车就要撞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时,穆越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将小女孩一把抱起,急速转身,将小女孩救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钦书看见穆越就这样冲了出去,自己也跟着上前,一把拉住了马车的缰绳,翻身骑在了马上,将缰绳勒紧,让马车停了下来。 刘娉看着突然出现的马车,眼眸一沉,厉声说道:“到底是何人?竟然当街纵马行凶。” “哈哈哈。”突然,马车内传来一阵男子的小声,接着,车帘拉开,看见一面坐着一个一身雍容华贵,金丝勾边的雄狮印花锦服,脚穿荨麻银边长靴,头戴金黄玉冠,粉面桃唇,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花念吟一看,就想到了《红楼梦》里面的贾宝玉形象,活脱脱的典型,只不过他眼中透漏出来的眼神要比贾宝玉邪恶不知道多少倍。 花念吟还来不及去想此人是何人时,就听见耳旁传来卫少儿的愤怒地声音:“畜生,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花念吟听言,立刻将卫少儿拉住,阻止了她想要冲上前去的举动,然后用眼神示意卫君孺,卫君孺意会之后,立刻偷偷点了卫少儿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虽然如此,但是花念吟也从卫少儿的愤怒中可以猜出,此人就是馆陶公主的儿子,也是堂邑候府的小侯爷陈须。更是当街撞死阮父,将阮家一家追杀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花念吟看向陈须的眼中也是充满了怒火。 但是她知道,此时绝对不是报仇的好时机,既然她点住了卫少儿的穴道,那么她自己更是要冷静下来。 她将手捏成拳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动态。 第九十九章 陈须嬉皮笑脸地对着刘娉说道:“表妹,表格这是来给表妹夫送行的,表哥也是一番好意,你怎么可以懂这样的眼神看着表哥,太伤表哥的心了。” 陈须装作一脸戚戚之色,这表情在他人看来,那就是在幸灾乐祸。 刘娉无视他的话,对身后的人说:“我们继续走。” 可是还未等刘娉等人动,陈须就一鞭子打在马得得屁股上,马儿吃痛地长啸,阻止了众人的步伐,陈须继续笑着说:“表妹别急啊,一个死去的人,你管他那么多干嘛,倒不如和表哥好好聊聊,想当初,表哥想要娶你还娶不到,让表妹如此的花容月貌就埋送给一个短命鬼了,表哥这是在心疼表妹啊,念在你我表兄妹一场的份上,表哥也就不嫌弃你嫁过人,纳你做个小妾,做我的小妾,等到我老爹一命呜呼了,我继承了侯爵,你又是一个侯爷的小妾,倒也不亏,说不定你还能碰上你娘难般的运气,遇上我娘这样的贵人,你娘当了太后,你当不了太后,当个侯爷夫人也不是不可能,你说这笔生意你多赚是不是?” 陈须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把刘娉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若是没有自己的娘,自己的外婆,她刘娉根本就当不上什么公主,她的弟弟也当不了皇上,他们家就是她家的恩人,她就该讨好他。 在她嫁人之前他就觊觎她的美色,但是无奈那时景帝还活着,而且她也有婚约,他只能作罢,但是现在,自己还能看得上她,让她回去做个小妾,那就是她的幸运,她就应该对自己感激涕零。 陈须脸上的嘚瑟尽显无疑,刘娉眼中的低沉越来越深,抱着骨灰罐的手,指甲陷入掌心有鲜血流出。 或许她刘娉在他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是在他们陈家人面前,就会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刘娉抬起头,目色阴沉的看着陈须的脸,想要将他这幅小人模样给撕毁,但是她不可以,如今弟弟的皇位,还在他们陈家的威胁之下,若是自己一个冲动得罪了他,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平阳侯府就能摆平的事。 这口气,她只能忍下。 “我们走。” 刘娉想绕过陈须不与他发生争执,但是陈须却偏偏不如她所愿。 陈须又是一道鞭子抽向马儿,马儿再次吃痛长啸一声,然后也不管前方有没有人,就往平阳侯府众人的方向冲去。 陈须看着发怒的马儿,像是适应这种马儿疯狂地速度,在马车上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放肆地笑了起来。 看着陈须疯狂地脸,刘娉眼中的怒火越来越大,一时间竟然忘了闪躲,就在马儿来到刘娉面前只差一毫米的时候,路边众人大呼:“公主小心。” 可是却没有看见她被马车撞飞的场景,刘娉一跃,飞身而起,脚尖使力,一脚踢在了马的脖子上,马儿立刻失去了方向感,往旁边而去,而旁边站着的,是来不及闪躲的老百姓,刘娉当然不会看着马撞向百姓,于是一脚踏在马的头上,腾出一只手拉住了缰绳,另一只手继续抱着曹寿的骨灰罐。 花念吟没有想到,刘娉竟然有那么好的武功。 正当花念吟在为刘娉的武功感叹的时候,就看见刘娉的身后,陈须从马车内露出一个头,手中执着马鞭,狠狠地朝着刘娉的后背挥下,一边挥鞭,一边邪恶地开口:“臭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 “小心!”花念吟忍不住开口。 眼看着马鞭就要落在刘娉的后背时,从路旁的人群中飞出一人,一脚踹在陈须的腰上,一手拉过刘娉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的身边。陈须身子一偏,鞭子没能落在刘娉的后背,但是鞭子已经挥出,其势不能停下,狠狠地打在了刘娉抱着骨灰罐的手臂上。 鞭子的重力让刘娉的手一抖,刘娉的手一松,骨灰罐直直地朝地上摔去。 “不!”刘娉大喊。 “哐仓。”一声响,骨灰罐摔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刘娉立刻挣脱出救她之人的手,落在了地面,看着洒落在地上的骨灰。 这一刻,对她来说,是无比安静的,整个世界,就只有她和眼前的骨灰。 她缓缓地蹲下身,想要将散落的骨灰聚拢,但是当她刚刚将手触碰到地上的骨灰时,一阵巨风突起,将地上的所有骨灰全部吹散。 “不,不要!”刘娉眼睁睁地看着骨灰被风吹向远方,紧紧地捂住手下仅剩的骨灰。 被吹走的骨灰越飞越远,刘娉眼中越来越失落,低声呢喃道:“侯爷,你是在恨我是吗?” 刘娉感觉到眼中又有泪水浸出,她强忍着泪水,抬头望着天空,对着天空大声喊道:“老天爷,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天空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无声无息。 刘娉收回抬起的头,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缓缓将手掌摊开,隔着迷离的泪水,看着掌心中的灰,被风无情地吹走。 街道两旁所有人望着刘娉的举动,都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 当最后的骨灰被风吹奏之后,刘娉将手掌收回,然后转身,看向被穆越制服住的陈须,她没有打他,也没有出言骂他,只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对陈须的恨,足以让他全身千疮百孔。 就在这时,花念吟让卫君孺解开了卫少儿身上的穴道,然后高声一喊:“此人将侯爷的骨灰罐打破,乡亲们,我们要为侯爷报仇。” 站在两旁的老百姓早就对陈须怀着一口气,但是不好动手,但是此时听见花念吟这样一吆喝,立刻二话不说,朝着陈须的方向一拥而上,陈须的几个随从立刻出来阻拦,但是老百姓人多势众,他们根本就敌不过,反而成了代替陈须的出气筒,与陈须一同,被老百姓死揍一番。 而这其中,揍人揍得最凶猛的,非花念吟和卫少儿莫属了,穆越站在陈须的旁边,看出了花念吟眼中对陈须的恨意,于是让给了她和卫少儿一个绝佳的位置,不论是拳打还是脚踢都非常方便。 花念吟来不及与穆越来个重逢的喜悦,再大的喜悦,也比不上她此刻揍人的兴奋。 当然,花念吟知道,绝对不能让陈须就这样死了,如果她死了,刘娉不好向馆陶公主交代,所以她在打的时候也避开了一些致命的地方。 而卫少儿却是一点都不顾,每一脚都是使足了力气,发泄自己心中的仇恨。 刘娉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群殴陈须,她看见花念吟和卫少儿如此用力地踹着陈须,眼中的愤怒不言而喻,她将目光落在来她们二人脸上,眸子更加深了几分。 “你们竟敢、竟敢打我……我……我可是……堂邑候府的……小……侯爷……”陈须被揍得话都说不完整,但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最后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终于,陈须受不了众人的围殴昏死了过去,花念吟这才拉住了卫少儿。 卫少儿不解气地再补上了两脚,这才肯作罢。 在众人打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赶来几名小厮,一边跑,一边说着:“大胆刁民,还不快点放开我家少爷!” 这几名家丁快速地闯入了人群,来到陈须身边,看见已经昏迷了的陈须,其中一个对着众人大声道:“你们这些刁民,竟然把我家小侯爷打成这样,待我们回去之后禀报侯爷,让侯爷灭了你们九族!” 老百姓听言,全都停了下来,当花念吟以为他们听见这样说,就会害怕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句稚嫩的声音响起:“他打碎了平阳侯爷的骨灰罐,他是坏人!” 都说童言无忌,其他百姓听见一个小孩这样说,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然后指着陈须道:“他打碎了平阳侯爷的骨灰罐,是他自己活该!” “对,是他活该!” “是他活该!” 百姓们本来就已经很气愤了,在听见家丁们狗仗人势的话之后,就更加愤怒,豁出去一般捏紧了拳头和手中的棍子,恨不得把这些家丁也都给打了。 对于百姓殴打陈须,刘娉一直站在一旁观看,不说话,既不阻止,也不上前起哄,只是冷眼站在一旁观看,但是从她的态度来说,也算是一种对百姓的做法的默认。可是当看见陈须的家丁来了,百姓虽然人多,但是在皇权面前,他们还是不堪一击,以馆陶公主对自己儿子的爱护,追究道这些百姓身上,他们肯定会被殃及,说到底,他们也是在为曹寿抱不平。 刘娉缓缓地走向陈须,她的脚下生风,散发出强烈的气势,众人皆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她的气势逼人,然那些原本盛气的家丁心立马虚了下来,只是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脸强撑着。 刘娉对着陈须的家丁冷声说道:“堂兄将侯爷的骨灰罐打碎,这是百姓们亲眼所见,侯爷平日里待他们极好,所以他们一时冲动,便为侯爷出气,即便打碎骨灰罐是表哥的无意之举,但是错已铸成,想必姑母不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会因为此事来灭百姓九族,这里虽然不是长安城,但也是在天子脚下,你一个奴才就敢口出狂言,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她的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那家丁一听此言,立刻双腿一软,维诺地对刘娉说道:“公……公主,小人知错。” 刘娉根本就不屑去看那奴才一眼,厉声道:“还不赶紧将堂兄带回府请大夫,若是他出了事,你们怎么和姑母交代?还不快滚!” “是……是。”家丁将陈须背起,完全没有了来时的傲气,而是背上陈须慌忙而去。 陈须和她的家丁走后,刘娉看了一眼众人,眼中的冷已经淡下了几分,换上了些许柔和,“各位,今日你们对侯爷的情,我会记在心中,今日,谢谢大家了。” 刘娉是堂堂以公主,今日能够放下身份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让百姓们受宠若惊了,接着,刘娉又说出一句让他们更加欣喜的话:“为了给侯爷祈福积德,整个平阳县,无论商农,皆减税三年。” 减税三年,那可是对他们天大的恩惠,百姓的脸上露出藏不住的欣喜,自发地一齐对着刘娉跪下,对着她磕头:“谢公主大恩。” “大家起来吧。” 这时,王管家走到刘娉的身边,对她轻声说道:“公主,如今侯爷的骨灰罐已经被打碎,那么我们还去不去送上山?” 刘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侯爷的骨灰已被天葬,直接升天成仙,所有人回府去给侯爷祈福,王管家,你带人去墓地给侯爷修建一个衣冠冢,好去拜祭,其他人,随我回府。” “喏。” “恭送公主。”百姓们听见刘娉的话之后齐声道。 看见事情已经告一个段落了,花念吟这才拍了拍卫少儿的肩膀安慰道:“别急,打也打了,今天就让他回去,早晚会将他收拾了的。” 卫少儿的眼睛还是盯着陈须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就这样放过他,真是便宜他了。” 卫少儿虽然心中不甘,但是也知道轻重,只能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花念吟将目光一转,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穆越。 之前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花念吟对着穆越轻轻一笑。 坐在茶楼边上的楚言翊本看着刘娉与侯府众人的离去之后,就想结账离开,可是当他还没来得及将钱放在桌案上时,便看见大街上,花念吟对着穆越的嫣然一笑。 不知为何,在他看见花念吟对着别的男子笑得如此美丽时,心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不悦。 可是还没当他注意到这丝不悦时,就看见那个陌生突然张开双臂,将花念吟一把抱住,二人紧紧相拥。 穆越抱着花念吟,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没事,就好。” 他回想起当时她被公子赋打下悬崖时的情景,虽然他当时心中是在担心着被锁在悬崖上的玉湖心,可是当看见花念吟被打下悬崖的时候,他也是心痛,即便是后来了知先生有告知自己她无事,但是心中的石头依然没有放下,直到此时看见她相安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才放下心来。 而花念吟又何尝不是,自己掉下悬崖失去了他们的讯息,如今重逢,她自然是高兴。 “没事,都没事就好。” 花念吟将穆越放开,然后问道:“那么玉湖心……” 花念吟的话还没说完,穆越眼中的光就黯淡了下去,然后说:“关于湖心,说来话长。” 花念吟看了看这里是大街,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点头。 而在一旁早就等候多时的钦书这才走到花念吟面前,话还没有说,就欲朝花念吟跪下。 花念吟见状,立刻阻止了他,用眼神向他示意,钦书会意之后,便一脸愧意地对花念吟说道:“小姐,是属下无能,让小姐受苦了。” 花念吟微笑着对钦书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都没事就好,什么受苦不受苦的。” 虽然花念吟没有多说,可是钦书的脸上还是深深的自责。 之前看着花念吟与穆越抱在一起,卫君孺和卫少儿心中也是疑惑,但是不好意思问,这时她们看见这两个陌生的男子,不由地好奇问道:“子夫,他们是?” 花念吟这才想起来相互介绍,于是想对穆越和钦书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姐姐,卫君孺和卫少儿。” 然后她又看向卫君孺和卫少儿说道:“这个,是我的哥哥,钦书。他,是我的弟弟,穆越。” 他们之间互相点头,算是招呼。 这时,卫君孺收到来自茶楼之上楚言翊的目光,然后问向花念吟:“子夫,我们该回府了,其他人已经走远了。” 花念吟看了一眼长街,侯府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于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穆越和钦书问道:“你们可有其他要紧事?” 穆越轻松一笑,“我就是来帮助你的。” 钦书则是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花念吟眼底露出笑意,于是对着四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府,去找平阳公主。” “什么?”卫君孺和卫少儿惊讶。 花念吟没有回答,只是眼底露出一道精光。 第一百章 平阳侯府。 花念吟、卫少儿、卫君孺、穆越、钦书三人齐齐跪在平阳公主的厢房门外。 花念吟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声道:“奴婢卫子夫有要事求见公主,恳求公主一见。” 花念吟说完,房间内迟迟没有动静。 花念吟再次对着房门大声道:“奴婢卫子夫,有要事求见公主。” 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花念吟再次说道:“奴婢有要事求见公主,恳请一见。” 刘娉回到房间之后,本就因为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心烦不已,现在又听见门外的声音,心中更加烦闷,于是便对一旁的凝香说道:“凝香,你去告诉她,本公主今日谁也不见。” “喏。” 凝香领命出去,将房门一打开,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跪在门外。但毕竟是跟在公主身边的,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然后说道:“今天公主谁也不见,你们回去吧。” “奴婢是有要事求见公主,若是公主不见,她会后悔的。”花念吟自称奴婢,但是却没有一丝奴婢卑微的姿态。 “都说了公主谁也不见,你要是再不离去,我叫人来赶人了!”凝香看见花念吟坚定的态度,只有强硬地说道。 花念吟没有再说一句,只是依然跪在门口,一动不动。 凝香指着一个路过的小厮说道:“你,去叫人把他们赶走。” “慢着!”突然,从房内传出刘娉的声音,“凝香,让她进来。” 花念吟的嘴角一勾,然后起身,其他几人也都起身。花念吟走在前面,其余四人紧随其后。 当他们走到房门口时,花念吟率先走了进去,而卫少儿等人却被凝香拦在了房外。 “公主只说见她,没说也让你们进去。” “凝香姐姐,你就让我们进去吧。”卫少儿恳求道。 “不行。”凝香拒绝。 刘娉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他们都进来。” 有了刘娉的话,凝香这才退到一旁,让卫少儿等人一起进去了。 “拜见公主。”花念吟等人对着刘娉行礼道。 刘娉坐在案前,看着进房的五名男女,其中三名女子她是知道的,就是府中新买进的歌女,而另外两名男子,看着眼熟,但觉绝对不是自己府中之人,仔细一想,原来是在大街上,将陈须的马车制服,救下自己之人。 他们几人,来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心中的疑惑,刘娉没有再脸上表露出来,依然是一脸的平淡无波。 “说吧,你们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随着刘娉的话音落下,花念吟等人在朝着刘娉齐齐跪下。 刘娉见状,没有多说任何,只是等着他们开口。 花念吟跪在地上,对着刘娉说道:“奴婢兄妹五人,恳求公主为我们做主。” 说完,花念吟对着刘娉重重磕了一个头。 “求公主为我们兄妹做主。”其他四人也对着刘娉磕头道。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花念吟将头抬起,然后对着刘娉说道:“公主,奴婢兄妹五人本是僮县徐州僮县的一户普通渔家,哥哥和弟弟早年被送到有钱人家做下人,只留下我们姐妹三人与一双父母,早在几个月前,堂邑候府小侯爷途经僮县,无意间看中的奴婢的美貌,想要强迫奴婢去他府中做小,奴婢不愿,于是心中有气,竟然将气发泄在我爹的身上,驾着他的马车,将我爹当街撞死,马受惊之后车翻了下来,小侯爷受了伤,馆陶公主将责任全都怪在了我爹身上,于是下令要灭我家九族,我和姐姐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反抗,这才躲过了他们的追杀,可是……可是我那可怜的爹娘,就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花念吟说着,便想起了阮母为了救自己而死的情景,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而跪在花念吟身边的卫少儿早已泣不成声了。 而穆越根本就不知道花念吟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心中也没有卫少儿的悲伤,但是凭他的一身演技,装作悲戚之色并不是什么难事。 钦书虽然从小无父无母,但是在寒水岛上过得也算是无忧无虑,所以他哭不出来,于是他就尽可能地将头埋得很低,不让他人看出破绽。 与钦书相反,卫君孺竟然也是在默默流泪。 刘娉仔细观察着他们五人的表情,再回想起今日在大街上花念吟和卫少儿痛打陈须时的情景,她也隐约猜到了他们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她猜到了,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而是要看他们到底怎么说。在皇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最懂得的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绝不可能因为他人的片面之词就轻易相信。 见刘娉脸上依然面无表情,花念吟继续说道:“我们姐妹三人无依无靠,就只有上长安城来投靠兄长,但是长安城如此之大,而我们和兄长多年没有联系,无奈身上本就不多的盘缠用尽,后来被应月坊收留,一边卖唱,一边继续寻找兄长,后来平阳侯府招收歌女入宫,我们就恳求应月坊的管事让我们前来,若是运气好,能够进宫,我们就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花念吟的话半真半假,说得情深意切,让刘娉也一时分不出真假,于是她就将目光放在了卫少儿身上,对着卫少儿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前不久与人私奔的歌女,就是你吧。既然你们要为父母报仇,那为何又要中途逃跑?难道说,在你心中,深仇大恨还比不上男女私情?” “不,不是的。”卫少儿立刻出言反驳,“我与霍大哥逃走,并不是因为儿女私情,而是……而是……” 说到这里,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口了,那时她心中的一根刺,永远的痛,让她如何在众人面前说出。 “而是什么?”刘娉突然轻笑,“是不是觉得报仇之路太苦,想要寻求安逸?” “不是!而是……而是……”卫少儿依然说不出口。 “还是你们说的就是一派胡言,只是想让我来同情你们,将你们送进宫,让你们进宫去享福?”刘娉的声音加了几分凌冽,眼光直逼卫少儿。 “不是的!”卫少儿激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什么礼仪,对着刘娉说道,“而是当时我们被那些官兵追杀,那些畜生,他们……他们玷污了我的身子,让我怀有了身孕。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所以我答应了与霍大哥离开。但是,若是如此一来,我便是利用了霍大哥,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片深情,所以最后,我选择了留下来,没有与他离开。我做不到对不起霍大哥,我就只有对不起我腹中的孩子了。” 卫少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抚在了自己的小腹,泪如雨下。 孩子,娘只能对不起你了。 卫少儿的一句“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深深的说进了刘娉的心中,她想到了她的襄儿,他才刚过百日不久,就已经没有了父亲,同为母亲,刘娉再次看向卫少儿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凌厉之色。 刘娉再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脸上,然后问道:“你说,陈须时看上了你的美貌,可是在我看来,你倒是还比不上你姐姐的模样。” 此时花念吟的脸上还涂着蜜蜡,将肤色和五官都黯淡了下去,确实不怎么起眼。 “就是因为这件事后,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奴婢才将脸上涂上的蜜蜡,若是公主同意,奴婢这便将脸上的蜜蜡洗净。” 花念吟这话一说,那么她掩盖容貌一事,便不是为了欺骗刘娉,只是为了自保。 刘娉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向一旁的脸盆。 其实她此时心中也已经有了主意,既然这几人与堂兄还有姑母有仇,对自己是有利的,只要她们的所言为真,将她们送进宫又有何不可?只是看着三名女子,虽是模样美丽,但是与宫中众多美人一比,也不过尔尔,偏偏其中生得最为美丽的卫少儿却也已经怀有身孕。本来安排好了的清音已死,现在必须找能够胜任的人替换,她本想着此事等曹寿的葬礼过了再说,但是现在又现成的人来,她倒要好好看看。 当花念吟将脸上的蜜蜡洗尽走了过来,刘娉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也是一瞬间的惊艳。 当蜜蜡洗干净之后,原本暗黄的肤色变成的白嫩细致,五官精致而灵动,发丝上还沾有洗脸后留下的水珠,将白皙的脸上更加显得水灵。身上的衣着只是简单的下人穿的齐胸襦裙,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 虽说其他穆越等人在之前就看见了花念吟的模样,但还是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饶是刘娉从小在宫中生活,见到过的美人无数,但是能及得上眼前之人的,当真寥寥无几。 刘娉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于是将目光从花念吟的身上收回,转而放在了穆越和钦书身上,“你们是在哪里当差?” 钦书回答道:“回公主,小的本是在公孙大人家当差,后来听到家中之事,便出来寻找妹妹,小的恳求公主,将我们兄弟二人留下,让我们陪在妹妹们身边保护她们。” 钦书说着,就朝刘娉磕了一个头。 穆越看着刘娉,虽然没有向她磕头,但也是目光诚恳。 刘娉看着这五人,三名女子美丽,两名女子英俊而且身怀武功,当真如他们所说只是普通的渔家之户吗? 刘娉心中有怀疑,但并未说出,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就一起留下,公孙府那边我回去找人将你们要过来,告诉我,你们二人的名字。” 钦书看了一眼花念吟,想着既然她们都姓卫,自己自然是要与她们同姓才不会引起怀疑,于是对刘娉说道:“小人卫长君。” 长君是钦书的字,所以他便说了卫长君这样一个名字。 然后刘娉有看向穆越,穆越开口说道:“在下卫……越。” “卫青。” 穆越的“越”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花念吟给打断,“卫青,在公主面前,不要自称在下,而是要自称小的。” “是,小的卫青。” 刘娉的目光在花念吟和穆越之间打量,最后开口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你们说的报仇之事我记下了,但是进宫之事,日后再说。” 她的脸上露出乏意,已经不想再多谈。 花念吟也是识趣之人,听见她如此说,也不再多说,而是行礼说道:“公主,奴婢告退。” “公主,奴婢告退。” “公主,小人告退。” 其余四人齐声说道。 刘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凝香说道:“凝香,你让王管家给他们二人找个房子住下。” “喏。” 退出了房门之后,花念吟五人分成两路,花念吟和卫君孺还有卫少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钦书和穆越则是由凝香带着去寻找王管家给他们安排住所。 回到房间之后,卫君孺问道:“平阳公主会不会相信我们今日所言?” 花念吟想了想,然后开口:“不知道。” “那她会不会让我们进宫?” “不知道。” “她会不会不相信我们,直接将我们赶出侯府?” “不知道。” 卫君孺问的问题,花念吟都不知道,卫君孺心中也开始发愁。 花念吟对卫君孺说道:“卫长君和卫青二人都是我兄弟,你去告诉你的主上,他们二人不会破坏他的计划。” “可是……”卫君孺对花念吟的话犹豫,但却没有问出口,她还是先去告诉主上今日之事,看主上怎么说吧。 于是卫君孺朝窗户处一跃,飞出了平阳侯府。 这时,卫少儿才走到花念吟面前问向花念吟:“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什么意思?”花念吟反问。 “以你的性格,没有把握,有怎么会去做,而且还是将自己暴露在平阳公主的面前。”卫少儿对着花念吟淡淡一笑,用手轻抚着小腹,自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以来,这个动作已经成了她习惯性的动作了。 花念吟没有想到自己和卫少儿相处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对自己的性格有所了解,她能用不知道糊弄过去卫君孺,但是却骗不过卫少儿。 “你说得没错,经过今日之事,我相信平阳公主肯定会将我们纳入她预备送进宫的名单当中,但要让她一定将我送进宫,光是这样做还是不够的。少儿,你有没有怪我,今日让你将那事给说出来?” 卫少儿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就像是我的一个心病,压在我心中让我喘不过气来,而且又还得瞒着别人不让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怕他人说三道四,但是今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我也就觉得心中的那块石头被搬开了,整个人也就轻松了许多。” 卫少儿释然的笑容感染了花念吟,原本,卫少儿说这个孩子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但是对于花念吟来说又何尝不是?她害怕再次像上回那般,一走进房间,就看见卫少儿服用流产的药物。 看她如今这样,想必应该也不会在想不开去把孩子给流掉了。 花念吟将卫少儿扶回床,今日又是在街上大陈须,又是跪在平阳公主的房间,肯定也是累了。 卫少儿躺在床上之后很快便睡着了,花念吟起身,走出了房间,想府中其他下人那里问到了路,便朝着穆越和钦书住的地方走去。 钦书和穆越住的地方是府中的男眷住的院子,与花念吟她们女眷住的院子隔了一个池塘,一条长廊,花念吟走过长廊,来到了穆越欲钦书的房间。 看见花念吟的到来,钦书立刻起身向花念吟行礼,花念吟只是摆摆手说:“这些虚礼以后你我之间就免了吧,钦书,你先去门口守着,我有话要单独对穆越说。” “喏。”在钦书面前,花念吟就是主子,对于花念吟的话,钦书除了遵从还是遵从。 钦书离开之后,房中就只留下了穆越和花念吟。 “什么事?”穆越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在平阳公主面前说你是卫青吗?” “不知。”穆越摇头。 花念吟来到桌案前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对穆越说道:“你先坐下,我与你慢慢说。” 穆越来到桌案的旁边跪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花念吟喝了一口之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来?而且身体会变成原来的一半?” 这些问题,花念吟早就想要和穆越说了,但是之前与穆越在玉宫相见,因为九霄殿的来袭紧张,一直没有机会和他好好探讨,但是现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想这些问题了。 花念吟眉头紧锁,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时我深陷海水的漩涡中,然后你过来救我,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朝代,本来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穿越了过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我当时在河边被赵公救起,原以为只是自己穿越到了这里,可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穆越点头,然后接着说道,“你可有想过我们这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十多岁的样子?难不成是灵魂穿越?可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说,会不会是水的原因?”花念吟说道。 “水?”穆越仔细思索着花念吟的话,半晌之后,顿时露出领悟的表情,然后说,“若说我们从水中穿越而来,在这过程中,受水压和水中离子将体质改变,这说起来神奇,但并不是不可能。” 这种可能,也是花念吟当时和寒水岛时,猜测到的可能。水这种东西是神奇的,它无形无态,小之为溪河,大之为江海。常之为水,蒸之为汽,凝之为冰。而一切的生命,也是从水中诞生。人体血液的密度与水的密度几乎一样,若是他们从现代到这里,是从水中穿过来的,由水改变了他们的身体,使他们的年纪缩小了一半,这样想,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接着,花念吟又将自己在寒水岛上的所见所闻,包括墨如斯的身份,神秘的花汀兰,以及死去的贾谊,还有楚言翊就是司马迁,还有司马家和项羽之间的关系,都长话短说地告诉了穆越。 花念吟和穆越从小一起长大,若是要问谁是花念吟最信任的人,那便是非穆越莫属了,所以对于自己所发现的一切秘密,花念吟都如实地告诉了穆越,穆越听后,眉头紧紧地皱起。 第一百零一章 “你说你在这里有认识你的人,还有一个已经去世了的娘,是怎么一回事?”穆越问道,既然肯定了并非是灵魂穿越,自己穿越过来没人认识自己倒也正常,可是她穿越过来,不仅有人认识她,还有一个死去的娘,这也是让他想不通的地方。 “这事说来也奇怪,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一起好好分析分析。”花念吟也是一直想不通花汀兰此人,若说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只是一个隐世于岛的女神医,也就罢了,但是当她在在太史府看见杏夫人的画像之后,那简直就是和花汀兰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再有,就是说自己体内的白蛊,楚言翊说是寒水岛上的主人种在他们项家一族人身上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寒水岛到底和项羽的后人有什么关系?楚言翊说,他们一族的蛊毒消失是在十四年前,而花汀兰也正是十四年前死去的,这中间,隐隐约约肯定有联系。 莫非,真的如楚言翊所说,花汀兰真的是杏夫人的后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在寒水岛上,看遍了花汀兰留下的医术,却从未见过任何一本有记载过蛊毒。 “你是说,那个花汀兰,也就是你所谓的娘,也是穿越过来的,而且与我们有七八分相似?”穆越问道,“那么,会不会是,这十三年期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婴儿在湖底养病,你说当花汀兰将婴儿放入湖底之后,便自己自杀,那会不会是她根本就没有自杀,而是带着婴儿重新穿越回了现代?” “若是按你说的,那她又怎么能够预测到十三年后就一定会有我代替那个孩子出现在湖底被雪姨接出来?而且我身上也有火朱砂以及雪姨认定了的玉,也就是来叶子给我的玉玑。” 花念吟的问话,也是让穆越想不出来,于是换了一个话题说:“你把她临终前写的那首诗念给我听听,既然是她特意留下的,必然是想要说些什么,看我能不能从中得知些线索。” 花念吟将那首宝塔诗念了一遍给穆越听:“花。依香,若雅。观杜鹃,品山茶。牡丹素起,秀染朱砂。水中赏幻月,镜中绣虚霞。菩提望尘风止,梦里桃花簌下。苦集灭道何人透,共谱一曲蝶恋花。” “这首诗,我已经在心中想过很久了,略微领会处一些头绪,但还是有点猜不透,这首诗说的是花,可是却给我一种似花非花的感觉。” “似花非花?”穆越不解。 “你先看这一句‘观杜鹃,品山茶’,杜鹃可为杜鹃花,但也可为杜鹃鸟,山茶可为山茶花,可偏偏用了一个''品''字,便指的不是花,而是茶了。”花念吟用手指着口中说的那句诗,然后又往下一指,“''牡丹素起,秀染朱砂''看似说的是白牡丹与红牡丹,可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她这个牡丹花,是以花喻人。” “她这个牡丹花,指的是女子?”穆越猜测。 花念吟点了点头,然后说:“白色的花给人以纯洁无暇,红色的花看起来妖冶似火,若说她是以花喻女子,倒不如说是以花来比喻她自己。‘朱砂’二字,一般是用来借代女子的容颜。牡丹素起,也就是说她本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女子,却因为如秀容颜,最终红颜消香。” “她名为花汀兰,为什么不以兰花自喻,反而用这牡丹?” “牡丹为富贵之花,也有人说牡丹为中国之国花,意为国色天香,说明那时的她,绝非隐逸的女子,而是一代的风华,也许,她要表达的,不是红颜消香,而是红颜乱国。”花念吟一边猜测,一边说着,说到后面,她自己也不禁放大双眼而惊讶。 “这不可能,汉武帝之前根本就未曾听说有什么祸国女子,除了吕雉当时权倾朝野以外,便没有了哪位女子能与她相提并论了,就连如今的窦漪房也是比不上的。”虽然穆越对中国古代的女子知道得不多,但是在赵公的书社中呆了一年的时间,耳濡目染间也略知一二了。 “那倒也是,自古乱世红颜,历史上都有记载,而且会被大肆传扬,如杨玉环、陈圆圆等,若她花汀兰真是如此,那历史上怎么可能少得了她的名字。”花念吟也觉着不可能,于是继续说,“乱国必与帝王有关,而汉景帝虽然后宫三千,但却没有其他汉朝后宫般有名的美人,如赵飞燕,如王昭君之类,所以……” 这个问题,让花念吟怎么也想不通,按诗来说,她是没有理解错的,可是种种说法都可以将她的猜测推翻。 “我们便来看看下面的,''水中赏幻月,镜中绣虚霞'',这说的,应该是镜花水月了吧。”这句话穆越看了出来,可是却未能像上一句一样让她们猜出花汀兰的身份。 “一切荣华富贵,皆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就像这下一句说的''菩提望尘风止,梦里桃花簌下'',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桃花为仙人所种,却在梦中零落。” 花念吟一边揣测,一边在感受着写这首诗的女子心中的大起大落。 听着花念吟的解释,花念吟也觉着有几分道理,于是便指着最后一句话说:“那这句表达的是什么?” 花念吟仔细凝看,然后出声:“这句,应该是想寻得一个懂她的人吧。” 穆越听完花念吟的解释,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困惑,“她生前最后留下来的一首诗就只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情感?不会吧……” “牡丹素起,秀染朱砂。”花念吟喃喃这一句,到目前为止,自己唯独能从这一句中领悟出一些来,可是却又像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小尾巴,有一点头绪,却又握不住。 与花念吟不同,穆越却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诗的前两句之上:“‘观杜鹃,品山茶’,是花却又非花,会不会是在告诉后人,真实并非如表面上看到的一般,众人所知的事,并不是事情的真相,一叶障目往往容易被迷惑。” 花念吟听完,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已经发现了历史与自己原本所知的不同,那又为何还要用世间流传的历史来判断,再者,后人研究历史皆离不开《史记》,但是《史记》的作者司马迁都已经变成了楚言翊,那自己又何必执着于此。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更加深入地去了解这个朝代了,看看它究竟到底隐藏了些什么秘密。 或许,等到自己进了宫中,又可以找到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反正,她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将这个花汀兰的秘密给揭开。虽然因为墨如斯的存在,让她打消了回到现代去的想法,但是她逃不开这历史,她掌控不了这历史,但是她也不想生活在这棋局的历史中令人摆布。 只有将谜底揭开,才能真正活得轻松自在。 还有她体内的蛊毒,她相信,楚言翊是解不开的,若是他能解开,他的族人也就不可能受几代都受它的控制了,楚言翊能保住自己的,就只有控制住蛊虫不发作。虽然表面上她说不在乎这蛊毒,但是她绝对受不了自己一辈子在他人的掌控之下。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将蛊解掉,那就是杀了楚言翊。可是,凭自己的能力,杀得了他吗? 花念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穆越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叫什么吗?” “卫子夫对吧,我听了知先生说的。” 听到穆越口中说到了知先生,花念吟眉毛一挑,看来这个了知先生还真是无所不知啊。 “那你知道卫子夫是谁吗?”花念吟继续问道。 这次穆越倒是摇了摇头,他还真没听说过卫子夫的名字,但是他却说:“不过我知道卫青是谁,卫青是汉朝的大将军吧。” 穆越与花念吟不同,他没有拍过多少古装剧,他大多拍的都是一些青春偶像剧或者一些电影,而且他和花念吟差不多,也在国外留过几年学,对于中国的历史这门学科,能及格就不错了,让他知道一个卫青已经很难得了,更别提什么卫子夫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卫子夫是汉武帝的其中一位皇后,而卫青大将军,正好就是他的弟弟。既然我们走进了这历史,当然就要风风光光轰轰烈烈一回,要是太默默无名,岂不是浪费了这难得的穿越。” 花念吟玩笑说道,她尽量将事情说得简单。 穆越也呵呵一笑,“既然这样,不就是一个将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皇帝我都演过,既然来到了这历史当中,就把它当做是一部没有剧本的戏吧,凭我们自己演下去。” 花念吟与穆越相视一笑。 这一笑,让花念吟原本有些许惶恐的心平静了下来,真好,有穆越的陪伴,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来面对这未知的历史了。 他们二人本就是相识多年,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友情,而是转化成了一种类似亲情的关系。就像是今日所说,她是他姐姐,他是她弟弟。 花念吟对着门外说道:“钦书,你进来吧。” 钦书推门而入,然后恭敬对花念吟说道:“小姐,有何事吩咐?” “钦书,你过来坐下,我有事要与你说。” 钦书看了看对坐在桌案两边的花念吟还有穆越,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穆越的身边坐下。 花念吟执起壶,欲给钦书倒杯茶,却被钦书推辞:“小姐,这……不可。” 花念吟对他一笑:“无妨,钦书,你应该向碧儿那丫头多学习,要是她,二话不说就将我倒的茶喝下去了。” 想到碧儿,花念吟倒是有点怀念寒水岛了。 “呵呵。”钦书尴尬一笑,也就不再推辞。 花念吟将茶水倒好后,放到钦书面前,钦书并没有急着喝,而是问道:“小姐为何要来侯府当下人?” 花念吟知道他心中有疑问,于是就将阮家发生的情,以及被楚言翊相救,然后来到侯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钦书,但是她却将楚言翊是项羽后人的事也隐瞒了下去,倒不是说他不信任钦书,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楚言翊是项羽后人的事被贾谊知道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所以她只是说司马府为图荣贵,才要将人送进宫。 “我并未对卫少儿说过我的身份,但是我相信若是她知道了,她也会站在我这边。但是卫君孺不同,她是司马迁的人,所以有些事,我们不能让她知道。” “钦书明白。” 穆越也点头。 “钦书,我掉下悬崖的事,贾大仁可有知道?”花念吟问道。 钦书迟疑了半天,然后点头,“我已告知贾大仁小姐掉落悬崖的事,贾大仁也有派人去寻找过小姐,但是都没有听到有小姐的消息。” “我写给你们的信,你可有收到?” “信?”钦书疑惑,然后摇头。 “罢了。”花念吟转换了一个话题,“你们两个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听到花念吟问起这个,钦书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立刻对花念吟说道:“小姐,贾大仁有收到消息,说是万年雪参在大月氏向大汉的贡品之中,这正与小姐当时在黛缇娜得到的消息是一样的。于是贾大仁立刻安排人混进接待大月氏的使者中,想要趁机将万年雪参偷出来,但是却在途中遇到了匈奴人的袭击,贡品分两批,第一批贡品在之前已经被送进宫了,而第二批贡品却被匈奴人给劫了去,所以我们到现在也不能确定万年雪参到底是在那一批贡品当中,若是第一批还好,若是第二批,那就麻烦了。” 听钦书说完,花念吟若有所思,的确,若是贡品被匈奴人给劫去,那事情就难办了。 花念吟低头沉默后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进宫弄清楚到底万年雪参到底有没有被送进宫。” “小姐怎么说,钦书听小姐的。” 穆越却是想了想之后说道:“今天看那个公主不像是普通的角色,我们能让她听我们的吗?” 穆越说的话,和卫君孺心中的担心差不多。 “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办法的。”和刘娉接触得并算不多,所以花念吟对于刘娉的想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正当花念吟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钦书和穆越二人同时对视一眼,双目一凝,用眼神示意花念吟,花念吟立即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然后注视着钦书了穆越二人的神情,然后问道:“怎么了?” 钦书将声音压低,在花念吟的耳边低声道:“房顶上有人,而且武功不低,应该在我之上。” 来人武功高强,要不是自己与穆越一同发现了屋顶上的动静,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否有人来了。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房?”穆越对着花念吟笑道,他只当是房顶上之人不过是刘娉派来监视他们的,虽然对方武艺高强,但是他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不必了,我能够搞定的。”花念吟眼眸一低,什么也不再多说。 钦书和穆越都不知道花念吟已经丧失了内力,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这花念吟点点头。 “小心。”钦书说道,因为知道有人在偷听,所以他把前面“小姐”二字给省了下来。 “放心。”花念吟对钦书安慰一笑。 花念吟走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走出了他们的房间。 走出房间后,花念吟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一转,走到了离曹寿生前的厢房不远处的池塘边,自从曹寿死后,这个地方也就没有什么人来了。 池塘边很寂静,只有些许的虫鸣。 花念吟在池塘边的大树下停下了脚步,她站在池水前,看着水中倒映着的明月,对着夜晚微冷的空气开口说道:“你还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花念吟的话音落下,她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二人,究竟是什么人?”身后的男子身穿黑色的夜行衣,整个人都被影藏在了夜色当中。 花念吟转过身,借着月光看向他,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将手抬起,指尖抚上了男子的脸上的面纱。 对于花念吟的举动,男子没有任何反应,任花念吟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在月光的照射下,男子一边的脸被月色镀上了一层银光,而另一边的脸,依旧与黑夜融为一色。 花念吟毫不意外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容颜,嘴角一勾,眼中却是如月光一般的冷。 花念吟想要将手放下,可是手才落到半空,手腕就被人握住。 “告诉我,那二人究竟是什么人?”楚言翊握着花念吟的手腕,面无表情的脸依旧没变,只是说话的语气中,却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切。 夜很静,花念吟自然是听出了楚言翊语气中的急切。 他急,那么她就不急了。 “呵。”花念吟轻笑,“他们二人,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以前在玉宫时的属下,他们与我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是对我是绝对忠心的,所以楚大公子可以放心,他们二人是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计划的。” 当钦书和穆越二人出现的时候,花念吟就知道,他肯定会来找自己的,所以当时卫君孺问起,她只是简单的一说,她等着他来找自己,有些话,她必须亲口对他说。 “你要怎样让我相信你?”楚言翊问道。 “你必须相信我,因为这就是事实。”花念吟也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花念吟目光直视着楚言翊,目光中显示出的是一片坦然,没有丝毫闪躲。 作为一个演员,花念吟深深的知道,要将一件虚假的事情说得让人相信,那就要表现得比真实的更加理直气壮。 花念吟在赌,她知道楚言翊此人生性多疑,要让他相信自己,只能赌。 两人目光直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再开口多说一句,就这样相互凝视着彼此。 凝视着花念吟的双眸,借着月光的光亮,楚言翊看见她的瞳孔中自己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但是却也依然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 忽然之间,楚言翊很想知道,在她眼中,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模样。 在她心中,自己又是如何? 思及此,楚言翊看着花念吟的目光慢慢向下,从她明亮的眼睛,到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一直向下,目光划过她的颈部,再到美丽的蝴蝶骨,最后停在了心口的位置。 楚言翊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走神,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举动是多么的出人意料。 但是花念吟不淡定了,因为此刻楚言翊此时正在看着的,正是自己的……胸。 花念吟的右手还被楚言翊握着,她的左手毫不犹豫的一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流氓!”花念吟打完,就连忙将左手护在自己的胸前。 花念吟这一耳光,彻彻底底地将楚言翊打清醒了过来,若是平常,花念吟怎么可能打到自己,但偏偏自己刚刚走神了,让她打了自己一耳光,而回想起自己刚刚走神时所想的事情,楚言翊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微微泛红。还好这是在夜晚,花念吟不能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流氓?”楚言翊轻笑,“我只是在看你的心,是不是蛊毒很久没有发作,让你忘记了蛊毒发作时的滋味了?” 言罢,花念吟只感觉自己的心口突然开始疼痛,那种被啃咬的滋味袭上心头,花念吟立刻用手将胸口按住,想要缓解疼痛,但那对于蛊虫的啃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很快,花念吟的脸色就被疼痛变得苍白起来,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苍白的唇色因为她的用力,变得奇异的鲜红,就像是再一用力,鲜血就会流出一般。 “我告诉你,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永远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的。”楚言翊的话语冰冷,像是毫无情感的冷血动物。可是在他看见花念吟被疼痛折磨地面无血色的样子,心中竟然划过一丝不忍,他慢慢地停止了蛊毒的发作。 即便如此,楚言翊的面色依旧没改地说:“清音是我杀的,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成为你进宫的绊脚石了,进宫之路是你自己及选择的,别忘了你自己当时说的话。” 楚言翊完,便将握住花念吟的手腕的手一甩,一个跃身,便消失不见。 本就被疼痛折磨地全身发软的花念吟被他如此一甩,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草地上。 花念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望向楚言翊离开的方向,她并没有因为楚言翊对自己的态度而恼怒,而是回想着他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 从他的话语中,她怎么感觉,楚言翊做这一切,不像是在利用自己,反而像是,帮助自己报仇? 这时,胸口又是一记绞痛,稍纵即逝,像是刚刚残留下来的余痛。 疼痛让花念吟摇了摇头,想楚言翊这么一心想要光复大业的人,怎么可能是为了帮助自己。 花念吟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捂着胸口,看来,要想办法将这个蛊毒给去掉了。若不是不想再楚言翊面前暴露自己会医术,自己早就也给他下个毒,彼此一起交换解药了。但若自己真给他下毒,他就会更加怀疑自己来自寒水岛,在弄清楚寒水岛和项家之间到底是什么联系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花念吟离开了池塘,而一个隐藏在了黑夜中的黑衣人一直站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楚言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引发蛊毒,是为了用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是为了让她来正是自己,不让她想方设法,用话来隐瞒自己,抑或是……抑或是,他回想起了在大街上,看见她对那个陌生男子的嫣然一笑,不顾旁人的紧紧相拥,而在自己面前,总是冷眼相对。 除了那晚,她为了让自己答应让她进宫时,对自己所展示的倾城一舞。 只有那个时候,她是在跳给自己看的。所以,他才会对那个夜晚记得那样深,以至于会时常在梦中也能想起。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连对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素萝都从未有过。 “楚言翊,若是你多给我一点信任,也许,我们可能成为朋友。” 这是她,当时对自己说的。 朋友?呵。 楚言翊转身,用轻功飞回了自己所住的客栈。 第二日一清早,凝香就将花念吟的房门敲响,让她们三人前去西院的凉亭,平阳公主有事找。 从昨日在刘娉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模样之后,花念吟也就不再往自己的脸上涂抹蜜蜡,但是也没有涂抹其他的胭脂水粉,就是以素颜的模样去见平阳公主。 待凝香领着她们三人来到凉亭时,钦书和穆越二人已经在凉亭等待了。 钦书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而穆越面前的案桌上,却是摆放着剥了的橘子皮和香蕉皮,穆越正享受地吃着手中的橘子。 穆越本来就是桀骜不驯的性格,从小受现代教育长大的,哪会这么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之前是因为要陪着花念吟演戏,所以才在刘娉面前毕恭毕敬,现在正主儿不在,没吃过早餐的他,看见桌案上的水果,还不随手剥了点来吃。 凝香一来,就看见散落在桌案上的果皮,秀眉立刻瞪起,对穆越怒色道:“大胆,竟然将给公主准备的水果吃了,还将这里弄得乱七八糟,还不赶紧将这里给收拾了。” 穆越虽然只是打算随便填一填肚子,但是这几根香蕉,几个橘子吃下去,倒也是将肚子给填饱了,丝毫没有形象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对凝香说道:“这位姑娘,真对不起,我就是肚子饿了,看见这里有水果,就随手拿着吃了。至于这些果皮,我倒是也想扔来着,但是初到侯府,不知道该将这些扔到哪,怕扔错了地方污染了侯府,侯府如此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让姑娘生得如此水灵美丽,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我破坏了风水,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听到穆越说这话,花念吟在心中暗自偷笑。但是也同时露出一丝欣慰,这个样子的穆越,才是她认识的穆越,之前因为玉湖心和公子赋的事情,让穆越太过伤心,现在,他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凝香听到了穆越对自己的夸奖,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少年,但是身为女子,听见有人说自己漂亮,心里总是高兴了,但嘴上还是说道:“念你是新来的,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遵命。”穆越五指合拢,随意地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然后对着凝香咧嘴一笑。 穆越虽然现在只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但是眉眼间依旧帅气逼人,他这一笑,倒是让凝香羞红了脸,将桌案上的果皮随意地收拾了一下,便放入一个托盘当中,对着花念吟等人交代道:“我先去将这些果皮处理了,公主很快就会过来,你们在这里乖乖等着。” “喏。” 凝香走后,花念吟在穆越身边坐下哦,习惯性地将手往他肩上一搭,然后对他调笑道:“怎么,看上凝香了?” 穆越伸出食指,摇了摇,然后笑着说:“非也非也,她不是我的菜。” “呵呵。”花念吟笑道,“也是,我忘了你不喜欢姐弟恋。” 花念吟指的是他们之间,在现代的时候,很多媒体在炒作他们二人的绯闻的时候,两人都是用自己不喜欢姐弟恋来澄清绯闻的。 可是穆越却再次将手指头摇了摇,说道:“非也非也,凝香那姑娘也就十*岁的样子,要不是我现在这身体,她不知道比我小哪去了,再说了,谁说我不喜欢姐弟恋?咱俩没戏,那是因为咱俩太熟了。” 花念吟用手拍了拍穆越的头,嘴角依然带着笑容。 穆越说得没错,他们之间没戏,是因为早就把对方当作了亲人,所以无论外界炒得怎样厉害,他们都没戏。 正当他们打趣之际,刘娉从小路走了过来,花念吟等人立刻起身向刘娉行礼。 穆越也急忙起身,可是手中还捏着一大块橘子皮,桌案已经被凝香被收拾好了,不能再扔到桌案上了,穆越看着越走越近的刘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装作无意,将手中的橘子皮随意往身后一扔,可橘子皮没有扔出去,而是撞到了凉亭的一根柱子上,反弹了回来,不偏不倚,落在了刘娉的面前。 刘娉停下了脚步,橘子皮也落在了她的脚尖上。 看着突如其来的橘子皮,刘娉也是一愣,眼眸立刻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花念吟望着那块橘子皮,当然知道那时穆越的杰作,但是她没有立刻说话,试想,一块橘子皮是软的,要不是扔的人用了内力,它怎么可能反弹那么远,而且还刚好落在了刘娉的鞋尖上。 她倒要看看,穆越到底要耍些什么花样。 “回公主,小的本来是想要让它来迎接公主,谁知道它太喜欢公主了,竟然跑到公主的鞋上去了。”穆越一脸无辜地笑道。 “放肆,一块果皮,它怎么来迎接我?简直就是满口胡言。”刘娉的的脸上呈现出一丝怒气。 可是穆越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笑容,“公主可别不信。” 穆越说着,竟然上前了几步,然后伸出双手,对着橘皮挥舞,只见橘皮竟然随着他的手的动作动了起来,自动从刘娉的鞋上下来了,然后没有的手指弯了弯,橘皮也随着弯了弯。 没有一边动着手指,一边给橘皮配音:“小橘子,给公主请安了,平阳公主长乐无极。” 这奇怪的现象,竟然让刘娉好奇地蹲了下来,看着橘皮对着自己一弯一弯的,而且穆越的手也没有碰到橘皮。 刘娉好奇的模样,与她之前给人的冷傲的性格简直是判若两人,至少这个样子刘娉,是花念吟进府以来从未见过的。 刘娉眨巴着眼睛望着橘皮,她此时的模样,从穆越的角度看去,竟然和玉湖心有三分相似。 一时间,穆越看慌了神,忘记了手上的动作,橘皮也就躺在了地上,和一块普通的垃圾没什么两样。 橘皮的停下,也让刘娉站起了身,然后说道:“这样的小玩意儿,倒是有趣。” 不愧是生在皇家的公主,见过的东西也比较多,没有因为这一点小小的魔术而惊异,刘娉跨过橘皮,然后走到桌案前坐下。 穆越将橘皮捡起,没有再随处乱扔,而是放进了袖口。 五人跪在刘娉的面前,刘娉看着他们,然后开口说道:“本公主昨夜考虑了一晚,决定帮助你们报仇,但是……” “奴婢知道,报仇一事是奴婢自己的事情,若是遇到意外,此事公主殿下是不知道的。”花念吟知道刘娉的意思,所以开口说道。 刘娉赞同地点头,“昨日在街上之事,你们也都看到了,那么本公主也就不瞒你们,当年,皇弟是在姑母馆陶公主的帮助下才得到的皇位,并且姑母将堂妹陈阿娇嫁给皇弟,成为了当今的皇后,我们刘家,虽然与他们陈家是姻亲关系,但是馆陶公主自持着是窦太后的女儿,是皇弟的恩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将皇弟还有母后放在眼中,所以,我这次选歌女进宫,明面上是为了为了充盈皇弟的后宫,但实际上,是想要找人来帮助母后巩固她在后宫的势力,只要你们忠于我,我会让你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公主,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们并不在乎,我只想不让她陈家好过。”卫少儿提起陈家,眼底就有隐藏不住的恨意。 刘娉捕捉到了卫少儿眼中的这丝恨意,脸上露出的满意的神色。 之所以决定了让他们进宫,并不是因为清音死了,清音死了,她可以想办法找其他人去也是一样,清音是皇弟暗中指定的人,皇弟培养出来了一个清音,肯定还会有成千上百的清音作为候选。 而选择他们,正是因为他们与自己有着殊途同归的目的,而且他们会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用心去完成,因为仇恨的力量,往往要比一个完成任务来得强大。 “如今侯爷的丧事刚刚才过,而且不久发生了匈奴的动乱,皇弟的心思全都放在那上面,所以现在绝对不是一个进攻的好时机,你们先在侯府以歌女下人的名义住下,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安排你们进宫。” “喏。” 五人躬身向刘娉行礼道。 刘娉看了一眼卫少儿,然后对她说道:“你就在侯府养胎,吃的上面,我会让下人注意的。” 听到这里花念吟立刻给了钦书一个眼神,钦书领会之后,便对刘娉说道:“公主,让小人去厨房打杂吧,这样也方便照顾妹妹的用食。” 刘娉看了看钦书,点头算是答应。 花念吟突然觉得,在平阳侯死后,刘娉不似以前那般冷血无情了。 花念吟让钦书去厨房打杂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卫少儿的身子,毕竟卫少儿不是侯府的主子,就算有刘娉的吩咐,也不一定真的能将什么好的伙食给卫少儿补身子,所以让钦书去比较好。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厨房每日都会出府买菜,这样就有了光明正大出府的理由。 钦书和卫君孺不同,卫君孺可以用轻功偷偷摸摸地出府,因为她不用防着楚言翊,而钦书则要防着楚言翊。 “公主,那我呢?你打算让我做什么?”穆越突然插话道。 刘娉还没有回答穆越的问题,就看见府中的一个奶娘急匆匆地朝凉亭跑来,神色慌张,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囔囔道:“公主,不好了!公主,不好了!小侯爷不见了!小侯爷不见了!” 老远听见声音,刘娉立刻站了起来,立刻走到奶娘的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奶娘喘了两口粗气,也顾不上行礼,急忙说道:“公主,刚刚老奴看见小侯爷尿湿了裤子,就转了个身拿身干净的衣裳给小侯爷换上,谁知道等我回来的的时候,小侯爷就不见了。” “是不是其他下人抱走了。”刘娉问道。 “老奴问了其他丫环,她们都说没有看见小侯爷,也问了其他下人,都说没有看到。” “让王管家把府中所有的下人都聚集起来。”相比奶娘的神色慌张,刘娉表现得看算镇定,但是眼中的担心还是显而易见的。 还没来得及让下人去找王管家,王管家就自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王管家,你来得正好,襄儿不见了,你让下人在府中好好找找。”刘娉对着王管家说道。 王管家听言,像是得到了什么确认似的立刻说道:“小侯爷真的不见了?” “怎么回事?” “公主,刚刚府中有下人来和我说,有人在门口闹事,说是他家主子带走了小侯爷,要是公主想要找回小侯爷,就去潜远山的子规亭找人,我还以为只是谁的胡言乱语,但事关小侯爷,所以还是前来确定一下,没想到小侯爷真的不见了。到底是这吃了豹子胆,竟然敢绑架平阳侯府的小侯爷。” 是啊,平阳侯府的小侯爷,可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当今太后的亲外孙,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去绑架他? 刘娉想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影。 ------题外话------ 木头说过,放假了会给亲们多更的,由于木头目前的网络不行,不方便更新,所以做不到一天多更,所以还是只能一日一更,将这一更的字数保持多一些。每天更新时间还是下午三点不变。 对于怎么还没进宫的问题,木头解释一下:不是木头想拖,而是因为在进宫之前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再来就是因为历史上卫子夫进宫的时间还没到。木头写的毕竟是历史文,还是要有一定的历史的真实性滴~(说这话,把历史玩弄成这样的木头自动滚去墙角画圈圈) 第一百零二章 “他们说的地点在哪?”刘娉问道。 “潜远山的子规亭。”王管家回答道,“公主,老奴这就带着府中家丁去将小侯爷救回来。” 王管家说着就想拔腿而去,可是却被刘娉给拦住了,“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亲自过去。” “公主,你是千金之躯,怎可亲自前往,还是老奴去吧……” 王管家还想再劝阻,但是刘娉一个眼神立刻让他闭上了嘴。 花念吟五人听到刘娉的话,再联想到了昨日发生的事情,立刻想到了绑架曹襄的人,肯定是陈须,于是微微靠近钦书,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钦书立刻领会。 “公主,不如让我们与你一同前去吧。”钦书上前一步对刘娉说道。 穆越也反应了过来,“公主,我们与你一起去。” 刘娉看了看二人,想起他们在街上救小孩,并且将自己救下,虽然不知道武功到底有多高,但应该是不错的。 于是刘娉点了点头,对王管家说道:“叫上十个武艺高强的家丁,与我一同前往。” 刘娉一行人来到子规亭的时候,陈须早就等在里面了,用爵盛着点小酒,就像是出来看风景一般,一边喝酒一边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等着刘娉过来。 刘娉走上前,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开口说道:“我道是谁带走了襄儿,原来是表哥。表哥要是想看外甥,直接来府中看就好,何必偷偷摸摸地将襄儿带出来,还好是我自己亲自来了,要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些不三不四,尽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人将襄儿绑架了呢。” 客气的语气,礼貌的表情,但是再傻的人也听出了刘娉的指桑骂槐。 陈须虽然气愤,但还是将这份怒气给压了下来,然后举了举手中的爵,对刘娉说道:“表妹说的这是什么话,表哥我这不是从来没将我那外甥,就想带出来和他亲近亲近,让他透透气,看看这山上美丽的风景,表妹你看,哥哥我选的位置还不错吧。” 陈须说完,将手中青铜爵放下,然后往一个方向指去,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看见一颗大树的树枝上吊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婴儿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不哭不闹。 树是大树,但是吊着婴儿的树枝却并不粗,一个小小婴儿的重量就已经将树枝给压弯了,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吊着婴儿的树枝这端,底下并不是山地,而是在山边,只要树枝不小心折断,小婴儿就会掉下山去。 这样的情况,让一向不管怎样淡定自若的刘娉再也平静不起来了,也不再和陈须说什么客套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刘娉的脸色变了,陈须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本来想着你们孤儿寡母的,把你给娶回家,刘彻那小子娶了我妹妹做皇后,我娶了他姐姐,这不正好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可你偏偏不识趣,昨日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还纵容那些暴民,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放?刘娉,我告诉你,没有我娘,你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公主。” “我把话放明白地跟你说,要不是我娘看到刘彻那小子最近有些不受控制,想要我娶你来控制住他,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这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当朝第一公主那又怎样?是,你是长得好看,长得漂亮,但是我陈须是什么人?怎么会去要别人穿过的破鞋!反正按我娘这意思,你,我是娶定了,但是要我陈须给别人养儿子,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所以这孩子必须死。” 听完陈须说的话,刘娉心中的怒火更加深。 好你个姑母,好你个馆陶公主! “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刘娉说完,抽出旁边护卫手中剑,就向陈须而去。 之前刘娉在大街上驭马时,穆越就看出了刘娉身怀武功,但是却有所收敛,这一次她是用尽了全力的。 陈须上一次吃过了亏,只一次放聪明了,在刘娉还未靠近他时,他身边的两个护卫就挡住了刘娉的剑,与刘娉对打了起来。 陈须一挥手,他身后的其他人皆朝刘娉带来的人而去。 这一次陈须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所带的手下都是武功不凡,而且藏在一旁丛中的手下也都围了出来,足足有三四十人,从人数上来说,刘娉带来的人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娉以一敌二,既要迎接前面的人的招数,又要防止身后的人的偷袭。 刀光剑影中,只看见剑与剑之间摩擦出来的火花在耀人眼。 穆越取出背上玄钺,与陈须的手下打斗了起来。 正好了知先生教他的招式还没有真正用过,现在可以试用试用。 “劈!”穆越运足内力,将钺柄紧握,毫不留情地劈向了陈须的手下。 如今的穆越已经不同往日,三十年的内力在体内运用自如,只见尘沙扬起,山间的枯叶随之飞扬,气势直接将前方的人逼开,落得风沙迷眼,满嘴的泥沙,身上的衣物破裂,甚至还有些许伤痕。 穆越看着这一招下去的影响,皱了皱眉头,看来还是自己的武功不够高强,连了知先生当时所施展出来的威力十分之一都不够。 但是他这一招,倒是让钦书刮目相看,上次在玉宫遇见他的时候,武功不过尔尔,想不到才短短数月,倒是精进不少。 “剁!” “刺!” …… 穆越一招一招地施展,虽然效果达不到他想要的地步,但还是让陈须的那些手下吃不消。接二连三地一个个手上倒地。 而钦书这边,虽然不像穆越那般一招下去就倒下一片,但是他的招招都是致命的,倒下一个,就再也爬不起来。 本来陈须以为自己带了这么多高手来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刘娉手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让自己的人这么快就死的死,伤的伤。 若是再这样下去,虽然知道刘娉不会对自己怎样,但自己一旦输了,那就是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他把目光方向刘娉,看见她已经杀了好些个自己的手下,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妹竟然有武功,而且还这么好。一个公主,这么高的武功,而且还没人知道,他们姐弟二人,果然是不能小看啊。 陈须下意识地将穆越和钦书当作是刘彻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突然,陈须将目光放在吊在书上的曹襄身上,心中立马有了算计。 他那三脚猫的武功,只有偷偷摸摸地走向那棵大树,再走过去的途中,还有一个被钦书一剑刺死的人突然倒在的他的身上,他的立刻被吓得浑身一抖,马上将人一把推开,然后加快了速度来到大树下。 他拾起地上的一把长刀,放在了吊着婴儿的绳子旁边,然后对着一旁打斗的众人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谁再敢动手,我立马就将这根绳子给割了。” 陈须的话,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都看着放在绳子旁边的大刀。 这其中,心里最紧张的莫过于刘娉了,但是她硬是让自己表面上看上去镇定。因为她知道,陈须这人,你越是表现得紧张,他就会越得意,他越是得意,就越不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来。 穆越和钦书下意识担心地看向刘娉,她是孩子的母亲,肯定是心中最害怕的。 可让穆越惊讶的是,刘娉此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望着绳索上的婴儿,就像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这样的女子,要不就是太冷血无情,对自己的孩子不在乎。要么就是她就是在强迫自己忍耐。 当然不会是前者,所以他在好奇,她刘娉堂堂一个公主,本应该是衣食无忧,刁蛮任性的,怎么会养成如此隐忍的性格。虽说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是她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若是放在现代,也不过就是在读高中读大学。 本来穆越是应该担心陈须刀下的婴儿的,却不知为何竟然将目光放在了孩子的母亲身上。 “陈须,你要是敢割了绳子,我不会放过你的!”刘娉冷冷地开口。 “呵呵。”陈须一笑,“不放过我?你倒是说说,你要怎样不放过我?” “陈须,我告诉你,你今日敢这么对我,不就是仗着你娘是馆陶公主,是先帝的姐姐,是太皇太后的女儿。没错,是你娘当年在父皇面前保我弟弟登上太子之位,对我家有恩,但是你也要知道,我弟弟能不能当上太子,不是你娘说的算,父皇不是昏君,他会让我弟弟当太子,那就是我弟弟的本事。现在的当今圣上是我弟弟,这个江山是我们刘家的江山,他姓刘,我也姓刘,你一个外姓的人,凭什么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刘娉在说这话时,身上充满了一国公主的霸气,让陈须原本得意的脸,气势瞬间弱了好几分。 但是刘娉还是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说道:“父皇已经去世了,若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在身后支持,她刘嫖(馆陶公主)不过就是一个堂邑候府的夫人,而我呢还是当今圣上的姐姐,你在我面前,又算个什么东西!” 刘娉终于把憋在心中多年的怨恨给说了出来,以前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自己碍于两家关系不愿多说,但是今日他尽然将脑筋动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她不管这番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会有多大不敬,反正她也是豁出去了。 “你别忘了。我妹妹还是皇后。”陈须不甘地说道。 “没有我弟弟这个皇上,你妹妹又怎么可能成为皇后。”刘娉一句话就将陈须给堵了回去。 “你……”陈须被她气得不小。 其实陈须就是一个纨绔的二世子,哪里有认真分析过什么朝廷纷争,从小就是被保护着长大的,在侯府中他就是最大,外祖母是太皇太后,父亲是侯爷,母亲是公主,妹妹是皇后,而且母亲常在她耳边念叨自己对当今皇上有恩,皇上都要顺从自己的母亲,所以他就养成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世间唯我独尊的性格,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给羞辱,被气得咬牙切齿。 看见陈须被气得不小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穆越倒是笑了。他从二人的对话中也明白了一些后宫恩怨。 其实刘娉说得没错,那陈须凭什么和刘娉相比。要拼爹,陈须的爹只是一个堂邑候,而刘娉的爹是汉景帝。要拼娘,陈须的娘只是一个先帝的姐姐,堂邑候夫人,而刘娉的娘是当今太后。要拼兄弟姐妹,陈须的妹妹是皇后,而刘娉的弟弟却是当今皇上。 你说说,这拼爹拼不过,拼娘也拼不过,拼兄弟姐妹也拼不过,这样的渣男还在人面前趾高气昂,真不害臊。 若非有太皇太后一直在压制着刘彻,刘娉又何须怕他? 想到这里,穆越也忍不住笑着开口:“我说那个什么猴子的,看你人模狗样的,嘴巴里喷出的是狗屎也就算了,做的还都不是人事,这孩子好歹也是你的亲外甥,你这谋杀亲外甥真是猪狗不如,也没见过你这么蠢到家的,这孩子是太后的外孙,皇上的的外甥,杀了他,太皇太后的重孙,杀了他,这些人能放过你?说你是猪狗,还是侮辱了猪和狗。” 穆越的话冷不丁的在这氛围中想起,说得不仅直白而且还很粗俗,俗不可耐。可是听在刘娉耳中,不禁没有厌恶,反而还觉得有些好笑,当然,她没有笑出来,而是硬憋着。 在场的人都想笑,但是谁敢笑出来?所以都死憋着。 气愤异常诡异。 “你……”陈须被气得憋红了脸,也是豁出去了,“你看我敢不敢割绳子!” 让陈须去刘娉确实是馆陶公主的意思,但是想让这个孩子死,却是他自己的意思,本来他还真不敢下手,只是想要吓一吓刘娉,但是现在他真恨不得这孩子死。 看到陈须赤红的双眼,刘娉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飞身而去。 与刘娉一同起身的,还有穆越和钦书二人。 陈须的手下看见刘娉飞向陈须的方向,立刻冲上来拦住刘娉。 一个母亲的力量是伟大的,刘娉二话不说,直接用剑划破了二人的喉咙,可是当她再次看去时,只见孩子已经往山下掉落。 “襄儿!”刘娉大喊一声,便加快了速度。 可是在她之前,就已经有一个人往山下飞去。 穆越快速地用内力一点一点靠近了下坠的婴儿,最终抓住了婴儿的衣物,用力往自己的怀中一拉,婴儿落入了自己的怀中。 抱着怀中的婴儿,穆越提起的心也终于落下了,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在心中蔓延,就连当时获得影帝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强烈。 紧随而至的刘娉见曹襄已经安全地落在了穆越怀中,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看到刘娉,穆越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即,他的笑容立刻冷却。 一道剑光直逼刘娉后背。 刘娉只是安心于孩子的安全,却完全忽略了自己身后的危险。 她只看见穆越迅速向自己靠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怀中。 没来得及让她下意识推开穆越,就看见陈须的一个手下挥剑直逼他们而来。 穆越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抱着刘娉,没办法用自己的玄钺,而且这是在空中,穆越只有一个翻身,用脚尖踢向来人的见背。 而这个手下的武功也是不弱,一剑被踢开之后,立刻一个转身,第二剑刺向刘娉。 穆越来不及反击,只能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手臂被剑划出一道口子。 手臂被剑划伤,穆越吃痛咬牙,但还是用力保护住母子二人。 当来人的第三剑刺向穆越的时候,穆越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剑迎面而来,就当剑尖离穆越不到一公分的时候,剑突然停了下来。 之间来人的身体迅速坠入了山底,穆越看到了在背后出剑,将那人一剑毙命的钦书。 穆越想钦书透出一个感激的眼神,钦书只是抿嘴一笑。 将刘娉母子二人带回了山上,穆越立刻将手中的婴儿换给了刘娉,然后朝陈须而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八。 没错,陈须这人算什么王,顶多就是个王八。 陈须的武功不堪一击,很快就被穆越给制服。 一把玄钺架在陈须的脖子上,把他吓得全身瑟瑟发抖。 “你……你想干什么?” “让你的手下都停下来。” 陈须战战兢兢地瞥了一眼脖子上的玄钺,那锋芒的钺刃立刻把他吓得一抖。 穆越把他这幅窝囊的样子都看在眼中,好心提醒道:“别抖,要不然你一抖,我不想杀你,你自己却抖到了上面挂了,那可是与我无关的。” 陈须听言,心中更加害怕,越是想要强迫自己不要发抖,腿就抖动地越是厉害。 他还不想死,真不想死。他还有那么多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府中那么多小妾没有宠信,他不要就这么死了。 “住手!停下,你们都给我停下!” 陈须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他一声命令他手下的人都停了下来。 陈须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穆越,“大……大侠,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穆越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刘娉身上,看她是何意。 刘娉向穆越点点头,示意他放开陈须。 穆越将手中的玄钺一收,一脚踹在了陈须的屁股上。 陈须狗吃屎一般地趴在了地上,立刻吃痛地翻过身,还没起来,就恶狠狠地对自己的手下下令道:“杀了……”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穆越的玄钺又横在了他的头顶,让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主子在别人的刀下,陈须的那些手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刘娉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向坐在地上四角朝天的陈须,脸上有说不出的冷意。 “表……妹,玩笑,一切都是玩笑,别当真,表哥逗着你玩呢,快让你的手下把这家伙拿开。”陈须向刘娉求情。 刘娉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走,眼眸冷到了极点。 刘娉慢慢地腾出一只手,只用一只手抱着孩子,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拾起地上一把沾满鲜血的大刀。 “表妹,你……你想干什么?”陈须惊恐地看着拿着大刀朝自己一步一步靠近的刘娉,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手中的大刀飞出。 “啊!”陈须只觉得下身一痛,尖叫出身。 “表哥,没了这玩意儿,我看你怎么娶本公主?别说娶我了,以后你什么人也不能娶了。” “啊!啊!啊!……”陈须连续尖叫几声,终于忍不住痛晕了过去。 刘娉面无表情地抱着孩子转身,然后对平阳侯府的人说道,“回府。” 刘娉用手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这孩子到现在还在昏迷当中,若不是鼻翼的呼吸平稳,刘娉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陈须,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敢毁了你的命根子。 穆越望着刘娉离去的身影,收回了手中的玄钺。 这女人还真够狠的,像陈须这种种马级的人,夺了他的命根子,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吧。 穆越眼神略带同情地看了陈须一眼,但是嘴角却是挂着轻笑。 这种人,活该! 刘娉一行人离开之后,陈须却突然醒了过来,忍住疼痛,对呆在一旁的手下骂道:“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赶快送我回府!” 听到陈须的声音,那些手下这才反应过来。 “今日之事,你们要是谁给我说出去了,我灭你们九族!” 陈须咬牙切齿,赤红的双眼满是恨意。 刘娉,你给我等着。 而刘娉这边,一回到府中,就将张大夫给曹襄查看身体。 张大夫给曹襄把脉后,先是舒展眉头,然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张大夫,怎么样?”刘娉急切地问道,眼中尽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心。 “小侯爷只是中了迷药昏迷而已。”张大夫的这句话让刘娉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接下来却说,“可是这种迷药没有时间,若是没有解药,小侯爷就会一直这样昏迷下去,不到三日,就会死去。” “张大夫,快给襄儿解毒。”刘娉急忙说道。 张大夫的脸上露出惭愧之色,“老夫不才,这种迷药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恐怕是……无能为力。” 刘娉听言,立刻对凝香吩咐道:“凝香,你进宫找母后,让她把所有的御医都请来侯府。” “喏。” 刘娉担心着昏迷中的曹襄,而此时的花念吟正坐在穆越的房中,将百草霜敷在穆越的伤口上为她包扎。 “芷柔,你这玩意儿貌似还挺管用的,敷在伤口上就感觉没那么痛了,要不你送我几瓶当做备用呗。”穆越的一只手任花念吟给自己包扎,另一只手则是拿起了花念吟放在桌案上装着百草霜的葫芦瓶,打起了这个东西的主意。 “你呀,还当做备用,是指望着自己以后老是受伤了咯?”花念吟给了穆越一个白眼,“别芷柔芷柔的叫我,在这里,我叫卫子夫,叫我子夫姐,要不就直接叫我姐得了。” “姐。”穆越也不废话,直接叫了一声。 这一声,倒是让花念吟愣了愣,“在现代,打死你也不肯叫我一声姐,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这不同嘛。”突然,穆越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在现代,和你打打闹闹也就习惯了,可是到了这里,我的亲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穆越这话,说进了花念吟的心坎了去了,她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丝忧伤,“我们两个穿越到这里,也不知道老爷子一个人在现代怎么样了,我们两个突然一下不见了,他该急成什么样了。” 想到从小将自己带大的老爷子,花念吟眼中的泪水掉了下来。 见花念吟被自己带得心情低落,虽然自己心里也牵挂老爷子,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便说道:“我们两个一失踪,那影响可就大了,先别说老爷子,就我们的公司该有多大的损失,还有那些成千上万的影迷。你说,媒体为了炒作,会不会写我们两个抛下一切一起私奔了?” “去你的。”花念吟破涕而笑,“咱俩最佳荧幕情侣,用得着私奔吗?” “哈哈。”穆越也是大笑,习惯性的笑起来拍了一下桌案,却忘记了自己有伤在身,痛得他哇哇大叫。 “这几天你就安生点,好好把伤养好。”花念吟将桌案上收拾干净,然后对他嘱咐道,“钦书的医术不错,你和他住在一起,我会让他按时给你换药的。” “嗯。”穆越朝她点点头。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 穆越朝花念吟挥挥手,花念吟便走出房门,在回房间的时候,经过了刘娉的厢房,看见她的厢房老是有人进进出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凭着对草药的敏感,花念吟老远就闻道了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草药的味道。 花念吟已经从穆越口中知道了在山上发生的一切,对刘娉对陈须的做法,只想拍手叫好。 不过看她请了这么多大夫,肯定是小侯爷的昏迷不一般。 自己不方便出手帮她,但是有这么多大夫,想必应该会没事吧。 可是到了第二天,花念吟便听见府中丫头的议论,说平阳公主将宫中的御医全部都请来了,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将小侯爷给就醒,公主不得已去府外贴告示,重金悬赏请民间的大夫来诊治小侯爷。 花念吟再次经过刘娉的房间时,看见她的脸上有了憔悴,虽然刘娉以前一直给她一种清冷高傲,但是现在,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单亲母亲,花念吟有点同情这对孤儿寡母了。 不自觉地,花念吟竟然朝着刘娉的厢房走去。 毕竟身为医者,看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昏迷,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花念吟的感性控制了理性,但是随即一声呼喊将她喊了过来。 “公主,太后来了!”凝香老远的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来。 凝香的叫声让花念吟停住了脚步。 自己不可以如此冲动,要救孩子,可以向别的办法。 于是花念吟又退回了一旁,在王太后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花念吟来到了穆越和钦书的房间,看见钦书正在给穆越换药。 穆越看见花念吟笑道:“姐,既然来看我,怎么不带点好吃的?” 花念吟给了穆越一个白眼,“你当这里是你家,想吃什么做什么?” 穆越嘿嘿一笑, 花念吟走到钦书身边,钦书对她恭敬地说道:“小姐前来,是有何吩咐?” 花念吟跪坐在穆越旁边,对钦书说道:“你暗中去查看一下小侯爷到底中的是什么迷药,确认之后,借着给少儿熬安胎药时,将御医开的药给换了,将那个孩子救醒。” “是,小姐。” 钦书的医术是墨如斯一手教的,花念吟自然对他的医术放心,但还是不忘叮嘱道:“现在平阳公主担心孩子的病情,日夜都守在孩子身边,我看得出来她的武功不错,你给孩子把脉的时候,千万不要惊动了她。” “这样吧,我去将平阳公主引开,让钦书兄弟去给孩子把脉。”穆越说道。 “这样也行。” 白日里,王太后和平阳公主以及那些御医都在厢房之中,钦书根本就没有进屋的机会。只有等到晚上了。 傍晚,平阳公主将王太后劝回了宫,只留下一两个御医依然留在房中想办法就曹襄,开药针灸都用过了,依然没有任何起色。刘娉守在床边心中只有焦急。 明日,便是第三日,若是襄儿还不起来,她就不顾一切地去他堂邑候府问陈须要解药。 她没有马上问陈须要解药,是因为她在害怕,御医都拿这种迷药没有办法,她害怕陈须根本就没有解药。 依陈须的性格,若是他有解药,早就上门拿着解药来威胁自己了。 就当御医对这种迷药没有办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穆越的声音:“卫青求见平阳公主。” “不见。”刘娉现在整个心思都放在曹襄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心思求见任何人。 “公主,卫青是为了小侯爷的事情前来求见,还望公主见上一面。” 听见是为了襄儿,刘娉的脸上才有了一些变化,然后说道:“你进来吧。” 待穆越进来后,给刘娉行礼,刘娉回过头,这才发现来人是昨日将襄儿救下之人,于是对他的态度有柔和了几分。其实府中下人这么多,她还真不知道卫青是谁。 “你说是为了襄儿,到底是什么事?” “我听说小侯爷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虽然我不懂医术,但是小侯爷还小,昏迷这么些天,肯定血液不流畅,我想给小侯爷输入一些内力,将他的筋脉打通一些,也好让小侯爷舒服一点。” 听完没有的话,刘娉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便看向御医,御医也觉着可行。 “公主,可否让我和我哥一起来助小侯爷打通筋脉,这样会更加安全一些。” “让我来吧。”刘娉身为母亲,看见孩子一直昏迷,却什么也做不了,想要为孩子做点什么。 “公主,你身为女子,内力偏阴柔,可能不适合小侯爷。” 其实穆越这样说只是为了能够让钦书进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依据,当时玉湖心是女子,也照样可以给他输入内力。但是刘娉为保孩子的万一,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同意了穆越所说。 钦书进来后给刘娉行了礼,就与穆越一同给曹襄输入内力。 钦书知道输入内力对孩子是有好处的,但钦书主要还是为了能够给孩子把脉,当他查探清楚曹襄中的迷药为何物的时候,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将经脉打通之后,孩子虽然没有醒来,不过脸上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光是这样,刘娉也已经很是欣慰了,但是脸上的愁绪依然抹不开。 “公主,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相信上天一定会让小侯爷平安醒来的。”穆越敢这样说,也是看到了钦书脸上胸有成竹的表情。 “但愿吧。”刘娉叹了一口气。 “公主,我就先告退了。”穆越说道。 “公主,属下先行告退。”钦书也随着开口。 “嗯。”刘娉点头,但还没等他们走了三步,又被刘娉给叫住,“等一下。” 二人立刻回头。 刘娉将目光放在穆越的身上,看见了他手臂上的包扎的伤,然后说道:“我见你武功不错,等你伤好了之后,就留在襄儿的身边做他的护卫,保护他的安全吧。” 经过这件事,刘娉害怕陈须会再次对襄儿下手,她必须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留在襄儿身边保护她,而眼前的卫青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喏。”穆越应道。 刘娉又将目光放在钦书身上,对他开口道:“你的武艺也不错,留在厨房可惜了,不如这样,我将你升为护卫总管,带着府中的护卫操练。” 看见了堂邑候府的那些武功高强的手下,刘娉明显感觉到自己府中的护卫远远不如,平阳侯生前在世的时候,为人平和,不与他人结怨,所以不用担心有仇家上门,也导致府中的护卫懒散,不勤于练武,但是现在为了保护襄儿的安全,她必须让府中的防范加强。 “喏。但是公主,可否让我同时留在厨房,以便照顾我妹妹。” “可以。”刘娉并没有多意见。 到了第二天,钦书便按照花念吟的吩咐,到厨房煎出治疗小侯爷昏迷的药,并且偷偷换了御医开的药方。 当曹襄将药喝下去之后,没过多久便行了过来,刘娉抱着孩子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得知小侯爷平安醒来,后府上下一片喜庆,终于将之前压抑悲伤的气氛给缓和了过来。 而之后的几日,也再也没有听见了陈须来找刘娉麻烦的事,估计那家伙是在家安心养伤呢。 卫少儿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她虽是府中歌女,但是有了平阳公主的特许,只需安心养胎。 “子夫,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卫君孺问道。 平阳公主已经答应了找机会让他们进宫,就一定不会反悔,所以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 等一个好的时机。 “做我们该做的事。”花念吟回答道。 “我们该做的事?”卫君孺疑惑。 “我们身为歌女,当然是要排练出一场可以艳压群芳的舞蹈,将其他歌女比下去,让汉武帝一眼看中。” 第一百零三章 凌决门。 陆千行坐在盟主的高位上,听着手下人的来报,刚毅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怒气。 九霄殿自从灭了玉宫之后,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三个门派遭到了袭击,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其他门派向门中发帖,让凌决门助他们一臂之力。 今日又有手下来报,说第四个门派又遭到了袭击,而凌决门派去救援的手下也统统遇难。 陆千行身为武林盟主,对于其他门派遇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先如今九霄殿殿主公子赋正如日中天地攻打其他门派,要的就是在武林中称王称霸,其势不可挡。 “难道我们整个武林盟的各门各派加起来,还比不上他一个九霄殿?”凌决门四大长老中的其中一人忿忿地说道。 “想当时玉宫在江湖上是何等威名,却也被九霄殿灭其满门,现在江湖门派接二连三地惨遭九霄殿的毒手,对于九霄殿,我们不得不防。”另一位年纪稍长的伍长老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听到伍长老的话,站在一旁的陆者粼也回想起自己当时去玉宫偷取玉莲心时的场景,自己被玉宫的女子追赶,最后不得已还躲进了青楼,想不到玉宫最后竟然被九霄殿灭了满门,门中之人一个不剩。 想到这里,陆者粼看向上座的陆千行,对他说道:“爹,既然九霄殿的行事如此残忍,而且实力强大,不如我们将各大门派联合起来,一起抵抗九霄殿,如何?” 陆千行听言摇了摇头,“不可,虽然武林盟是各大门派的联盟,但是各个门派分散在各地,想要联合在一起何其困难,而且谁也说不准九霄殿接下来会攻打哪个门派,救援也是来不及的。” “爹,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等着九霄殿来攻打才抵挡,为何我们不能主动攻击,各大门派合攻九霄殿!”陆者粼越说越激动,“我就不信,联合我们各大门派之力,还攻不下他区区一个九霄殿。” 伍长老对陆者粼的话并不赞同:“者粼,你有所不知,九霄殿子创派以来,辗转过三处地方,最终在无悔崖上建立门派,其因就是因为无悔崖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而且无悔崖上树木灌丛很多,很容易设下埋伏,至今都没有人能够绘制出九霄殿的地形图,若是冒然前去攻打,只会得不偿失。” 伍长老的话,让陆者粼的眉头紧锁,而伍长老所担心的,也正是陆千行所顾虑的。 凌决门上下全都陷入了一片愁眉苦恼当中。 九霄殿对于整个武林当中,无疑是神秘的,九霄殿的创派祖先自创下九霄殿以来,一开始无疑是有其辉煌之处,但是经过了几代的传承后,就渐渐开始没落,与一直辉煌无比的玉宫时没法比的,直到几年前公子赋接手九霄殿后,九霄殿便开始在江湖中撅起,直到几个月前,一举将玉宫给灭了,引起了江湖上的轩然大波,让其他的门派开始对九霄殿重视,却没想到他灭了玉宫还没罢手,竟然又将江湖上其他的几个门派给灭了,让整个江湖开始动荡。 若是再这样下去,那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行,绝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千行的瞳孔越来越深,由内自外武林盟主的霸气在他的周身散发。 “九霄殿破坏武林道义,无故灭武林五大门派满门,从今往后,九霄殿被视为邪教,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吩咐下去,派人潜入九霄殿,在七日之内,我要看到九霄殿的地势图。” “是,盟主。” “暗中通知各大门派,下月初五,各门派汇聚无悔崖,合力围攻九霄殿。” “是,盟主。” 手下人皆领命下去,留在大堂之中的四大长老,八大护法,三十六使者皆抱拳齐声道:“属下皆不负盟主之命。” “这一次,本盟主亲自前往。”陆千行握紧了拳头,“这一次,我们誓要为武林除害!” “盟主威武!” “盟主威武!” “盟主威武!” …… 退入书房之后,书房中只留下了陆者粼以及四大长老。 陆千行坐在案桌前,看着其他人问道:“各位长老,你们说我们这次的胜算会有多大?” 这些长老都是江湖中的老前辈了,虽然一身傲骨不会轻易服输,但也绝非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所以在他们深思熟虑之后才说道:“依老夫看,九霄殿难功,主要是胜在地势险要和对他们是实力不明,但是我们各大门派合力,我们人多势众,就算他公子赋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以寡敌众。” “公子赋此人诡计多端,听说他灭玉宫,是趁在与玉宫圣女联姻的婚礼上借机将玉宫歼灭的,若是他知道了我们一起将他合围,保不定他会出什么计策。” “所以,我们就要攻他个防不胜防。” 听长老们这样一分析,陆者粼越是觉得攻打九霄殿并非易事,于是便上前一步,主动向父亲请缨道:“爹,不如我先潜入九霄殿查探情况,将九霄殿的情况汇报给爹。” 陆千行看着自己的儿子,对他正义遇事不退缩的品行还是满意的,但是他的武艺,却是差强人意,所以让他独自潜入九霄殿,他还是不放心,虽然他是武林盟主,但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 于是他对陆者粼说道:“此事先不急,为父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凌决门受敌之事吗?黛缇娜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凌决门上下搅得一团乱,让我们的武功用无可用,若不是因为有吟儿和墨神医的帮助,凌决门怕是危险了。黛缇娜的武功虽高,但若是相比起来,绝非是我凌决门的对手,要不是她用毒先将我们的内力封住,我们岂能让她得逞,所以我要让你先去一趟寒水岛,虽然之前你娘从岛上传来信说墨神医病倒,吟儿出岛了,但是寒水岛上肯定还有其他的用毒高手,我想让你前去寒水岛上求药,来对付九霄殿。寒水岛地形隐蔽,若非熟识之人时去不了寒水岛的,正巧你娘在岛上,所以只有你去最合适。” 陆千行也知道用毒暗算并非光明磊落之事,但是对付九霄殿这些小人,何必用君子行径? 想着可以见到娘亲,陆者粼欣然答应。 “宜早不宜迟,你今日便启程吧。” “好的,爹。” 从书房出来后,陆者粼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带了几身衣服和一些银钱以及些干粮,便打算出门。 可是他刚刚将房门打开,就看见端着汤菜正准备敲门的宁芊芊。 宁芊芊刚刚将自己做的饭菜端到陆者粼的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看见房门被打开,陆者粼正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门。 “表哥,你这收拾了行李是要去哪?” 宁芊芊是自己的表妹,所以陆者粼也没有打算对宁芊芊有所隐瞒,于是便说:“我受父亲之命前去寒水岛看望娘亲。” 一听见陆者粼是要去寒水岛,宁芊芊立刻想到了花念吟,虽然说花念吟对墨神医情深意切,但是好像听说墨神医中毒昏迷,要是万一花念吟已经回岛了,表哥看见她,对她旧情复燃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很快,宁芊芊就想到了办法:“看望姨母?表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姨母了,也很是想念,不如……表哥,你也带我一起去吧。” “这……”陆者粼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吧。” “太好了。”宁芊芊高兴地笑了起来,“表哥,你就先在房间里把这些饭菜吃了,我马上就去收拾好行李。” 宁芊芊邹忌陆者粼的房间,将手上的饭菜往桌案上一放,然后连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待陆者粼将宁芊芊做好的饭菜吃完的时候,宁芊芊也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 虽然宁芊芊在凌决门中过着的是如同大小姐般的生活,但毕竟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些真正的大小姐的娇气,她所带的行李,也与陆者粼差不多,就是几件衣物和一些钱银干粮,不过作为女孩子,还是要比陆者粼细心一点,她还带了些常用的伤药和针线。之所以收拾行李花费了一些时间,是因为她挑选要带的衣服时选了好久,好不容易可以和表哥一起外出,当然要穿漂漂亮亮的衣服。 宁芊芊还特意将自己身上原本的衣服换下,换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淡青色襦裙,可惜陆者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凌决门牵了两匹马,就出下山了。 寒水岛在常山郡中,凌决门在巨鹿郡,两郡相邻,相隔不是很远,只用了两日的时间,陆者粼和宁芊芊便来到了常山郡的关县。 虽然知道寒水岛在常山郡关县中,但是却不知寒水岛的具体位置,没办法,陆者粼和宁芊芊就只有试着问一问当地的居民了,可是问了整整一天,都没有人知道寒水岛。 看来寒水岛真的很隐蔽,就连当地的居民都不知道。 连续赶了两天的路,现在又在大街上问了一天的路,宁芊芊实在是吃不消了,于是对陆者粼说道:“表哥,我们先找家饭店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打听吧。” 其实陆者粼并不觉地劳累,但是他看见宁芊芊满头大汗的脸,于是便点头说:“好吧,就前面那家。” 他们二人一路询问寒水岛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却不知,在离他们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用黑纱遮面的人在听见他们口中向路人询问“寒水岛”时,便将目光放在了他们的身上。黑衣人一直看着他们的举动,看着他们走进饭店。 面纱遮住了黑衣人的脸,看不清楚此人的面容,但是可以从此人的身形来判断,她是个女子。 二人进了饭店之后点了壶茶,在点了几样小菜。 陆者粼对店中小二问道:“小哥,你可知道寒水岛在哪?” 店小二想了想,迷惘地摇了摇头,“小的从小就生活在关县中,没听说过什么寒水岛,要是这寒水岛不在关县,那小的就更不知道了。” 店小二的回答让陆者粼再次失落,就连从小就生活在关县的店小二都不知道寒水岛的下落,那还有谁知道呢? 正当陆者粼烦困之际,就听见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呼声:“救命啊!救命啊!” 陆者粼和宁芊芊立刻将目光放在了店门外,看着呻吟传来之处。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脸上蒙着面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追赶,女子跌跌跑跑,朝着饭店的方向跑来。 眼看着,黑衣女子就来到了陆者粼和宁芊芊的面前。 见几个大块头的男人在欺负一个弱女子,宁芊芊心中的侠女之气立刻生了出来,跑到黑衣女子面前挡住她,然后对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 其中一个大块头眼看着就要抓住黑衣女子,却被一个女子给挡住了,脸上立刻显露出了不耐烦,“你给我让开,这娘们偷了老子的钱,看我不弄死她。” “没……没。”黑衣女子躲在宁芊芊的身后惊慌失措地一直摇晃着脑袋。 “你说她偷了你的钱,你有什么证据?”陆者粼也站了,走到宁芊芊的旁边。 “还要什么证据,老子说的话就是证据。”大块头不耐烦地大手一伸,想要绕过挡在黑衣女子前面的宁芊芊抓住黑衣女子。 陆者粼见状,立刻将大块头的手臂给抓住,“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诬陷人家姑娘偷钱,我带你们去见官,让官府来判断人姑娘有没有偷你的钱。” “你这小子,老子的事,要你多管闲事!”见陆者粼在维护黑衣女子,大块头恼了,出拳打向陆者粼。 陆者粼立刻将他另一只手的拳头给握住,然后对宁芊芊说道:“芊芊,你保护好这位姑娘,这些人我来对付。” “嗯,表哥。” 这些人虽然五大三粗样子挺吓人的,但是宁芊芊有自信,这些人绝对不会是表哥的对手。 宁芊芊退到了一旁,看着陆者粼双手将大块头的两只手都握住了,然后跃起,踢向了大块头长满黑毛的胸膛。 大块头被陆者粼这样一踢,连忙向后向后退了几步。 大块头旁边的那些兄弟看见大块头被人给打了,立刻龇牙围了上来,将陆者粼团团围在中间,一齐扑向他。 就在他们快要抓住陆者粼的时候,陆者粼向上一升,那几个大块头来不及退回,惯性地几个人的头碰在了一起,陆者粼趁机踹向了这几个人的后背,几人皆倒在了地上。 陆者粼飞身,落在了宁芊芊的旁边。 “表哥,你太厉害了!”虽然知道这几人不是陆者粼的对手,但是宁芊芊还是没有放过自己对陆者粼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爱慕之情。 而陆者粼知道这些人并没有练过武功,说到底也是自己胜之不武,所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任何得意之色。 而那几个大块头恨恨地看着陆者粼,知道人虽然看似没有自己魁梧,但绝对是练家子,自己再和他打下去,绝对是讨不了好,于是恶狠狠地瞪了躲在宁芊芊身后的黑衣女子,然后说道:“臭娘们,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要是被老子我看到了,绝对饶不了你。兄弟们,我们走。” 大块头走后,躲在宁芊芊身后的黑衣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陆者粼还有宁芊芊跪了下来,对着他们一个劲地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说道:“多谢公子小姐相救,多谢公子小姐相救……” 宁芊芊立刻将女子扶了起来,然后对她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谢我们。” 陆者粼也说道:“没事的,你快点回家吧。” 女子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在听见“回家”两个字之后,立刻又慌乱了起了,急忙摇头:“我没有家,我不要回家,那些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小女子恳求公子小姐收留我吧,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来报答公子小姐的救命之恩。” 听到女子说这话,宁芊芊可是不乐意了,她好不容易和表哥有了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她才不要有其他人在一旁干扰。而且这女子的脸被面纱遮住,看不清楚容颜,要是将她收留在身边,引起了表哥的注意,成为下一个花念吟该怎么办? 宁芊芊是真的被花念吟给弄怕了,谁让花念吟一出现姨夫就说要把她嫁给表哥,而且自己斗又斗不过她,还好她自己走了,要不然自己真的和表哥没缘分了。 “不用了,我们不需要奴婢,这样吧,我们给你一些钱,你拿着钱回家吧。” “奴婢不要钱,奴婢只求公子和小姐收留奴婢。”黑衣女子立刻拒绝。 陆者粼想起那些大块头在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要是就这样让这位姑娘离开,说不定他们真的会对她不利。 宁芊芊想要再次拒绝,却被陆者粼抢先一步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暂时跟在我们身边吧。” 表哥都这样说了,若是自己再拒绝,那么自己在表哥心中善良温柔的形象就没了。宁芊芊这样想着,最后妥协了,但还是不甘心地说道:“既然你打算跟着我们,你就把你脸上的面纱给摘了吧,有我们护着你,别人不会对你怎样的。” 宁芊芊以为她带着面纱是为了不让那些仇家认出。 “这……”女子听见说要将面纱摘掉,一时间犹豫了。 “是的,姑娘,现在你跟着我们,就无需带着面纱躲避那些人了。”陆者粼也想着,一个人每日带着面纱也是不方便的。 “不瞒公子和小姐,奴婢容貌丑陋,是在不愿摘下面纱吓着公子小姐。”女子依旧不愿将面纱摘下。 “是吗?”宁芊芊将信将疑。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姑娘了。” 这时,饭菜已经上了上来,陆者粼对女子说道:“姑娘,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饭?”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看着公子小姐吃就好。” 等他们用完餐之后,天色已晚,于是便决定在客栈先住下,明日再寻找寒水岛的下落。 其实陆者粼和宁芊芊找不到寒水岛,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寒水岛位于深山中的沼泽中央,被沼泽中的雾气围绕。平常人根本就看不到深山中的沼泽,就算无意中进入了深山,看到了沼泽,也看不到沼泽中被雾气围绕的小岛。 陆夫人是与花念吟还有墨如斯一同坐马车到的寒水岛,坐在马车内,怎么可能看见车外的路线。而雪芜虽然在寒水岛上生活了多年,但是极少出岛,也是说不出寒水岛的路线的。更何况花汀兰生前有交代,谁也不能将寒水岛的路线绘制成图,泄露出去,毕竟寒水岛是一处隐世之地,选择它的时候就是为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陆者粼和宁芊芊在关县停留了三日,都没能找到寒水岛。 又是一天的寻找,依然没能找到,于是宁芊芊来到了陆者粼的房间:“表哥,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另外想其他办法吧。” “什么办法?”陆者粼问道。 “不如我们送信给姨母,让她派寒水岛上的人出来带我们进岛吧。” “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每次和母亲联系,都是寒水岛上的人主动来将信送到凌决门,而且是两个月才出来送一次,上次寒水岛上的人来时中旬,依来人所说,下一次送信要等到下个月的中旬了。”陆者粼以为只要自己来到了关县就能够找到寒水岛的所在,但没想到寒水岛竟然如此难寻。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等到下月中旬寒水岛的人来,我们再随着来人上寒水岛看望姨母吧。”其实不是宁芊芊急着想要回去,要是向之前赶路那样与表哥一起骑马,可以一边赶路,一边看看风景也好,谁知道到了这里,表哥说为了节省时间找到寒水岛的下落,就分开行动,一找就是一整天,既不能喝表哥在一起,又累得个半死,还不如与表哥一同回去。 “不可。”陆者粼立刻否定,“你有所不知,我们此次去寒水岛,不仅是为了见到娘亲,更是奉了爹的命令去寒水岛请岛上的用毒高手来助我们打败九霄殿。下月初五就要开战,等不到中旬了。” “姨夫决定让各大门派合攻九霄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是为什么要去寒水岛上请用毒高手?”宁芊芊不解。 “九霄殿的实力到底有多少,目前并不熟知,所以我们就用黛缇娜那招,用毒将九霄殿中的人的内力给封住,虽然这种行为我也不耻,但是为了武林中的安危,九霄殿必须得除。” 这时,陆者粼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 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 想到这里,陆者粼立刻拔剑冲向门口,用剑指着门外之人,待他看清楚来人,竟然是自己救下的黑衣女子。 “我……奴婢是过来看看公子晚上需不需要吃点东西,没想到小姐也在。”女子这样说着,却更加加深宁芊芊对女子的怀疑。 虽然此女子是宁芊芊自己救下的,但是宁芊芊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好感。 陆者粼放下剑,让女子进了屋。 “公子,小姐,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奴婢去厨房给你们做。” 女子的话说完,却无一人回应。 宁芊芊上下打量着女子,眼中充满了对她深深的怀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奴婢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意思。”女子的眼神一直在闪躲宁芊芊的目光。 宁芊芊见她如此,更加加深了对她的怀疑,于是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另一只手趁她不防,扯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当宁芊芊和陆者粼看清了女子的模样之后,二人都惊讶了。 “夕弱?” 二人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一直在凌决门中伺候着陆夫人,给陆夫人下了三月花之毒的夕弱。但是让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因为此人是夕弱,而是因为她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耳根一直划到了嘴角。 夕弱见自己的面纱被宁芊芊扯下,也不再伪装,便向陆者粼和宁芊芊跪了下来,一脸的忏悔:“陆少爷,芊芊小姐,是夕弱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夫人,夫人的毒是黛缇娜那个毒妇逼着我下的,我家人的性命被控制在黛缇娜的手中,若是我不给夫人下毒,我亲人就没命了,求少爷小姐原谅夕弱,少爷小姐若是心中对夕弱有恨,少爷小姐尽管打我骂我,若是不够,少爷尽管杀了我为夫人报仇,若是能够死在少爷的剑下,就当是夕弱赎罪了。” 夕弱一边说着,泪水一边从眼眶滑落,“夕弱每次想着夫人对我的号,就越是感觉自己不是人,辜负了夫人,夕弱每天都生活在后悔当中,从没妄想过还能够遇见少爷小姐,被少爷和小姐救下,夕弱本想着就这样在少爷小姐身边伺候着,为自己所犯的过错赎罪,可还是被少爷小姐给发现了,最后能够在死前再见到少爷小姐,夕弱死也瞑目了。” 说完,夕弱就将眼睛缓缓闭上,一脸解脱的模样。 此时的陆者粼是愤怒的,若不是她,娘亲也不会中三月花毒,受花毒的折磨,也不用去寒水岛与家人分开。 所以在他看清楚此人是夕弱的时候,立刻将剑举起,对准了她的喉咙。 可是,当他看见夕弱脸上那一道长长的疤痕时,他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她也是被黛缇娜所逼迫的,毒虽然是她下的,但并非是她的本意。 于是,陆者粼手中的剑,又慢慢放了下来。 夕弱闭着双眼,却不觉有任何动静,于是便将双眼睁开。 “你脸上的疤痕,是黛缇娜留下的?”宁芊芊问道。 夕弱点了点头,“是的,当时她让我再去害他人,我不从,她就将我的脸给划破,我好不容易从她手中逃了出来,但是我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就流落到此。” “你走吧。”陆者粼将剑收回,虽然他下不了手杀了她,但是他也不会将她带在身边。 可是夕弱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终于,她开口说道:“少爷,我刚刚在门外无意中听见你们需要寒水岛的毒来对付九霄殿,我虽然不知道寒水岛在哪,但是,我知道黛缇娜当时给凌决门下的是什么毒。” 夕弱的话,立刻引起了陆者粼的兴趣,“你有黛缇娜当时用的毒?” “没有。”夕弱摇头。 陆者粼眼中的光芒立刻暗了下去。 “但是我知道那种毒要如何制作。”夕弱这句话又让陆者粼回过了神,看着她,让她继续说下去,“当时黛缇娜将我关在凌决门后山的一处木屋内,我看着她怎样制作那种毒药的。” “你能不能制作出来?”陆者粼问道。 “那种毒药有几味药材是凌决门后山独有的,只要去了后山采到药材,我便能将毒药制出来。”夕弱说得肯定。 凌决门的后山有很多稀有的药材,当时墨如斯给陆夫人医治三月花的毒,也是用的那儿的药材。 陆者粼想着,自己和宁芊芊在这关县停留了那么些天也没能找到寒水岛,倒不如相信夕弱一回。 “那好,我便相信你,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夕弱听言,立刻欣喜地朝陆者粼磕头。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夕弱一定会不负少爷所托的。” 看着如此欣喜的夕弱,宁芊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就像是女人的直觉吧。 算了,既然表哥都这样说了,自己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翌日,陆者粼和宁芊芊就带着夕弱南下,往凌决门的方向往回赶。 回到凌决门,陆千行看到陆者粼,不禁问道:“怎么去了那么多日?” 按时间推算,他们往返寒水岛,也不该花费那么多天,就算是看见了陆夫人,母子俩多时未见说说话也是应当,但事情紧急,儿子不是这么没有分寸之人。 陆者粼和宁芊芊听见问话,不由的惭愧地低下了头。 陆者粼说道:“爹,儿子办事不利,在关县寻找了多日,也未能打听到寒水岛的具体位置,所以未能将寒水岛上的用毒高手请来。” 陆千行听言,眉头皱起。 想想也是,寒水岛是何其隐蔽之地,若非当年有幸认识了花汀兰,他也不会知道寒水岛这个地方。他以为知道了寒水岛在常山郡的关县就能够找到寒水岛,看来是自己将寒水岛想象地太过简单了。 “也罢,既然如此,你就会练功房好好练功,到时候与我们一起出战。”陆千行没有想要责怪儿子,既然找不到,那便作罢,他也并非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取胜。 可是他已经吩咐了,而陆者粼却迟迟站在原地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陆千行问道。 “是这样的,我和表妹在关县遇上一个人,我们将她带回来见爹。” “什么人?” 宁芊芊听到陆千行的问话,于是就走到门口,将在门口一直等待的夕弱带了进来。 陆千行见宁芊芊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带了进来,女子用黑色的面纱见脸遮住,看不清楚面容。 夕弱以走进房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规规矩矩地朝着陆千行跪下。 “这是?”陆千行上下打量女子。 “这是夕弱,当时娘中的三月花的毒,就是她下的。” 陆千行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但毕竟是武林盟主,没有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你,把面纱摘了。”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脸上的疤痕赤果果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陆千行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不像陆者粼和宁芊芊那般入世尚浅,他一看到眼前的女子,就感觉到了这女子身上有着一丝邪气,当他看到女子的脸时,这种感觉更加浓烈,倒不是因为女子脸上的疤痕,而是女子的整张脸,都让他感到一种不自在。 夕弱低着头,感受到来自陆千行的目光,眼眸垂下,将本就低着的头低得更低了。 无疑,陆千行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对夕弱来说是有压迫的,从她紧捏衣角的手中就可以看出她此刻心中的紧张。 突然,陆千行的眉目一凝,大掌挥出,内力直逼跪在地上的夕弱,夕弱的身体如纸屑般飞出想门口,后背撞向了门框,夕弱的后背因为承受不了木门的撞击,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 “爹!”陆者粼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突然出手,然后看着摔落在地的夕弱。 “你没有武功?”陆千行收回掌力,看向夕弱。 他记得,当时黛缇娜带着她的那些毒物来进攻凌决门的时候,夕弱就跟在她的后面,还出了不少力,怎么可能一点武功也没有? 女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望向陆千行,眼中并没有对陆千行的出手表现出任何恨意,而是缓缓解释道:“当时我背叛黛缇娜,为了逃脱追杀被打伤,后虽然被人救起,但是一身的武功却已经被废了。” “爹,说到底她也是被人利用,爹您就饶过她吧。”看见夕弱匍匐在地的可怜样,陆者粼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不禁为夕弱求情道,“爹,夕弱告诉我说,她曾亲眼看见黛缇娜是如何配置当时将我们凌决门上下封住内力的毒药的,她可以将那种毒药配置出来,这也是我将她带来见您的原因。” 陆者粼说完,倒在地上的夕弱也开口说道:“求盟主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是陆千行在听完林志玲和夕弱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舒缓,反而眼眸更加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陆千行只是一直看着地上的夕弱,那目光,像是要进她的身上看破一个洞。 而夕弱畏惧陆千行的目光,只是低头、低头、再低头。 “不必了。”陆千行终于开口说道,“她下毒谋害夫人,已是犯了门中大罪,将她带下去,锁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 “这……”陆者粼听到父亲的话,“爹,这不好吧。” “你不必为她求情,将人带下去吧。” 陆千行说完,就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明显就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陆者粼是知道自己父亲的,既然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自己在怎么求情也是没用的,于是只有默默地将地上的夕弱扶起,与宁芊芊一同退出了房间。 陆者粼和宁芊芊将夕弱带到了柴房,然后对她说:“我爹这人固执得很,知道你给我娘下了毒,这口气肯定咽不下,你就暂时先在此待几日,待我爹的气消了,我在想办法让他将你放出来。” 夕弱对着陆者粼浅浅一笑,“少爷不必费心,是我自己做错了事,理应接受惩罚的,盟主只是将我关进柴房,已经很是善待我了。” 陆者粼听见她如此明白事理,越是觉得她可怜,心中的同情心也开始泛滥,“你刚刚受了我爹一掌,虽然我爹用的不是很大的力,但是你的身子肯定是吃不消的,我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写疗伤的药。” 夕弱听了陆者粼的话,感动的泪水在眼中打转,立即朝陆者粼跪了下来,抱着陆者粼的双腿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少爷的大恩大德,守夜日次以德报怨待我,夕弱若是有机会,一定以命相报。” “不……不用。”陆者粼双手扶着夕弱的手臂,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 看着他们二人这样,站在一旁的宁芊芊终于看不下去了,于是对陆者粼说道:“表哥,我们一路赶来,还没有吃东西的,我去厨房里给你做点菜吧。” 宁芊芊有看了一眼夕弱,对她说道:“你呢,就先在这里呆几天,我和表哥会向姨夫求情将你放出来的。” 其实宁芊芊也就看在陆者粼的面子上这么一说,她以前就没怎么把夕弱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因为以前的她,还算是有几分姿色,宁芊芊自认为是凌决门里最漂亮的,丑的她从来就没注意,漂亮的,她对人家就有敌意,而刚好以前的夕弱就是其中一个。若不是看在她脸上那一道长长的疤,被毁了容,破了相,她才不会让表哥再次将人给带回来呢。 不错,她宁芊芊自认为是凌决门的侠女,看见有柔弱女子被人欺负,她会二话不说地拔剑相助,但若是此人吸引了表哥的注意力,那她的眼中是绝对容不下此人的。 她又将目光放在了夕弱脸上的疤痕上,心中才舒服了些。 看到这条疤,她不禁想起了当时花念吟为了墨如斯将簪子将脸上狠狠地划了下去,之后就没有见过她,她的脸上会不会也留下这样一条丑陋的疤痕了呢? 最好是有的,那样花容月貌的脸上留下一条疤,她就再也没有理由来跟自己抢表哥。宁芊芊恨恨地想着,脸上不由还露出一丝得意。 看见宁芊芊脸上奇怪变得表情,陆者粼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得如此出神,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终于忍不住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了一声。 宁芊芊终于被陆者粼这一声大喊喊回了神,这才问道:“表哥,什么事?” “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回应。” “没……没什么。”宁芊芊能把自己所想的事情告诉他吗?她会回头,看见夕弱已经不见了,于是问道,“夕弱人呢?” “进去了。”陆者粼指了指柴房内。 宁芊芊点点头,然后搂着陆者粼的胳膊笑道:“表哥,我们先走吧,我去给你做菜。” “不用了。”陆者粼将自己的手从宁芊芊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淡淡地说:“我先去练功房练功,你自己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吃吧。” 说完,陆者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表哥,表哥。”宁芊芊在他身后急忙喊道,但是陆者粼已经走远了。 陆者粼离去,宁芊芊也不可能傻瓜似的留在这里,也跟着离开了柴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待二人离开之后,一路跟随他们而来隐藏在一旁的陆千行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者粼这孩子,虽然正义善良,但是从小在凌决门中长大,被他娘保护地太好了,入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很容易轻信他人。如此单纯,早晚是会初亏的。 陆千行微微地叹了一口,转身离开后,对凌决门中管理凌决门上下秩序的护法吩咐道:“派人看紧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靠近柴房。” 他总觉着这次跟着者粼回来的夕弱,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莫非黛缇娜不甘心,又想出来的其他阴谋诡计?他现在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下月初五与九霄殿的敌对当中,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来管黛缇娜这边的事,所以就只有先将夕弱关住。 陆千行交代完之后,并没有急着回房,而是来到了练功房,看见陆者粼正在努力的练武。 知子莫若父,陆者粼的心思,陆千行怎么会不懂。 上回他私自离开凌决门前往玉宫为他娘寻找玉莲心,最后无功而返,这次自己让他前去寒水岛,他也没有将事情办好。虽然自己不说他,也没有人责怪他,但是这小子自己在责怪自己呢。 看着儿子努力的模样,陆千行也在心中轻叹。 者粼一直武功平平,并非是他偷懒不勤于练功,相反,他的勤奋他都看在眼中。但是者粼缺少的是历练,在他的武功没有达到一个高度的时候,就算自己是武林盟主,武功再高强,也不能把这些高深的传授给他,没有一个扎实的基础,就传授他高深的武功招数,对他来说,只是百害而无一利。 或许,等九霄殿的事情一结束,自己真该让他出去好好历练,即使自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再怎么舍不得,但是为了他好,也要让他历练一番,不然的话,他的武艺永远也精进不了。 陆千行就这样一直看着陆者粼练武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陆千行下意识地向后一闪,隐藏在一根大树后面。 陆千行看见宁芊芊端着一些饭菜走进了陆者粼的练功房,让陆者粼吃完饭菜之后再练功。 陆者粼吃着宁芊芊做的饭菜,宁芊芊就在一旁笑着看他吃。 芊芊这孩子对者粼的心思,他作为长辈其实都看在眼里。若是以前,看着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地长大,彼此相处地也融洽,二人又是表兄妹,若是将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倒也算是亲上加亲。 但是自从吟儿那丫头出现之后,他才知道,者粼对芊芊不过是兄妹之情,只是者粼这孩子一直不开窍,遇上了吟儿后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芊芊和者粼,终归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要是能将吟儿娶回家,他是极力赞成的。但是吟儿和墨神医之间的深情就连他这个过来人都被感动了,而且夫人从寒水岛上传来信说吟儿和墨神医已经成亲了,他也就不再奢望者粼能将吟儿娶回家了。 还好,者粼这孩子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的并未陷入太深,而且者粼还小,娶妻之事并不着急。 这时,陆者粼已经快速地将宁芊芊做的饭菜吃完了,继续练功,而宁芊芊收拾好碗筷之后,一脸满意地离开了。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倒不如放他离开凌决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乎,陆千行更加加深了让陆者粼离开的想法。 而在柴房中,被关在里面的女子透过窗户看见被派过来守在柴房外的人,也听到了柴房之门被锁上的声音,女子的眼眸一眯,眼中不再是之前面对着陆者粼时的柔弱与可怜,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阴郁的狠恶。 “陆千行你这个老匹夫,夕弱一个小小的丫头,也值得你派这么多人守着吗?”女子一声冷哼,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摸到了脸上的疤痕,长长的指甲用力地插进了了疤痕之中,“哼,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夕弱那个没用的东西,早就死在了寒水岛外的沼泽之中了。” 女子手指用力一抠,指甲嵌入进了伤疤之中,然后用力一扯,只见一张如同人脸的面皮被女子从脸上撕了下来,露出女子原本的面目。 若是陆者粼在此,便可认出,这个女子,就是当时与黛缇娜一起,站在夕弱旁边的另一个手下。 没错,此人就是带着黛缇娜逃出了寒水岛的湘竹。 湘竹脸上的肌肤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人皮面具,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然后将其扔在了地上,并且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滴药水。 药水倒在人皮面具上,看着人皮面具一点点被溶化,最后消失不见。 “黛缇娜制作出来的恶心东西,若非万不得已,我真不愿意碰。”湘竹将药瓶放回袖中,在看了一眼柴房外守着的人,轻蔑一笑,“就凭这些人还想看住我?” 入夜时分,一道没有气味的烟从柴房内传来出来,柴房外围守的人无一例外一一倒下。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户处无声无息地飞出。 夜依旧很平静,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待黑色身影飞回柴房时,黑衣女子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只黑色的猫咪。 湘竹拿出银针,将猫的喉咙刺破,让猫发不出一点叫声。 湘竹抚摸着黑猫柔顺的猫,嘴角微勾,将猫用绳索困住了脖子,绑在了柴房内的一根柱子上,然后对着猫儿轻声说:“小猫,这几天,就由你代替我呆在这里了。要乖乖的按时吃东西。” 湘竹看着猫的眼睛在黑夜中缩小瞳孔折射出来的光,她自己的瞳孔闪过一瞬间的蓝色。 很快,黑色的身影再次飞出了柴房。 湘竹手中有从夕弱那里得来的整个凌决门的地图,避开了所有的把守之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凌决门。 第二日清晨,凌决门被迷倒的守卫慢慢地醒了过来,皆以为死自己玩忽职守睡了过去,害怕受到惩罚,全都不敢声张,看到有人给柴房中的人送饭,将饭碗从紧闭的门下的门缝中递进去,不到半晌,再拿出来时,饭碗已经空了。 知道里面的人并没有事,那些守卫也就没有多想什么。谁也没有发现,里面原本应该被困住的人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猫。 第一百零四章 武林盟主命令一发,虽是密令,但是各门各派也在最短时间内,秘密从中原南北往九霄殿的方向赶。各门派都派出了本门中武艺最高强的门徒往九霄殿处聚集。 为了行动保密,所以各门派派出的人都是低调行事。 他们如此热情积极地响应陆千行的号召,一方面是因为这事武林盟下发的命令,各门各派必当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九霄殿近来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江湖上不小的动荡,谁都猜不到九霄殿下一个灭门的目标会不会是自己,若这一次没有响应武林盟的围攻号召,一起将九霄殿控制住,难保自己的门派会不会遇难。 九霄殿短短时间就灭了江湖上的四个门派,其中还包括大名鼎鼎的玉宫,那些实力本就不如玉宫的势力更加人心惶惶了。武林盟的这一次号集,也让他们不得不全力以赴。 而凌决门上下,也在陆千行的亲自带领之下,南下赶往九霄殿的所在。 凌决门这次派出了两位长老,五位护法,二十使者以及众多门徒前往,其余的留下镇守。 因为人数众多,分了三批启程。 陆者粼随着陆千行一行人一同前往,宁芊芊本来坚持要与陆者粼一起的,但是被陆千行拒绝了,她的武功不行,在凌决门可以凭借武功耀武扬威,那是因为师兄弟们让着她,这一次是前去消灭九霄殿,哪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家闹着玩的事。 一路上,陆千行一行人都会遇上一些其他门派中赶来的人,陆千行是武林盟主,武林门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比武,各门派汇聚,而且这一次各门派派出的也是各门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认识陆千行的。 在看见武林盟主亲自前来,脸上都是敬佩之意。相遇后寒暄几句之后,为了避免他人多疑,就各自分道扬镳,往共同的目的地九霄殿而去。 陆千行当时下的的密令,并不是想要暗中偷袭九霄殿。而是因为九霄殿地形难测,易守难攻,若是被他提前知道做好防范,那样想要攻克九霄殿便是难上加难,那绝对不是什么人多势众、武功高强就能够取胜的。所以,要想成功消灭九霄殿,就只有杀他个措手不及。 为了行事低调,所以不免一行人的速度都不是很快。 而此时,九霄殿内。 公子赋坐在一副不羁的姿态坐在高座之上,身体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一手抬起,搭在椅靠之上,鲜红若血的嘴唇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站在堂中,身穿黑衣的的女子,嘴角的笑意表现得更深。 他听完女子说的,然后淡淡开口:“各大门派围攻九霄殿,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公子赋就大笑了起来,笑罢,公子赋淡淡开口:“你跑过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本座,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公子赋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皆道,九霄殿殿主公子赋性情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这样的人,才是最最可怕。 但是,站在他下方的湘竹却并不怕他。若是怕他,她也不会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地赶来。 “公子赋,我可不认为这样一个消息就可以让我得到什么好处,我此次前来的筹码,是另外一件事。”湘竹毫不畏惧地看向高座之上的公子赋,虽然她居于低处,可是湘竹此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并不弱于公子赋。 “大胆!竟敢直呼殿主名讳。”立于一侧的一名黄衣女子对着湘竹厉声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湘竹也毫不示弱的给了黄衣女子一个凌厉的眼神。 而在同时,黄衣女子骤然倒下,暴毙在场。 “聒噪。”高座上的公子赋露出一个不耐烦的神情。 看见死在自己面前的黄衣女子,湘竹的心中也不免惊讶,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公子赋是如何出手的。但是湘竹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依然镇定自若。 公子赋也凭这一点,多看了湘竹一眼,他用搭在椅靠上的手,食指拂过自己如鲜血漫过的的红唇,稍一用力,微微露出了里面的的洁白皓齿。他的双眼微眯,目光凝聚在湘竹脸上。 此女子姿色可以说是属于上等,那张脸比一般的美人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九霄殿的美人都是比不上的。若是将她留下来陪自己,倒也是一番乐趣。突然,公子赋想起了被所在悬崖上的玉湖心,想起了她那张精美如瓷的脸,不禁将两人比较一番,二者相比之下,倒还是后者胜出一成,想到这,心中刚刚涌起玩弄眼前女子的想法又顿时消逝。 公子赋将目光放在放在湘竹的脸上,却不知道他自己此时的姿态,又是引起了下方多少黄衣女子的心悸。 “说吧,让我看看,你说得另外一件事,值不值得我这贱婢的一条命。”公子赋毫无感情地开口,就像死去的女子正如他所说,只是一个贱婢而已。 湘竹看到了公子赋的残忍,很快便视若无睹地继续对公子赋说道:“我说的另一件事,就是陆千行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一种毒药,只要让你们九霄殿的中了此毒,就会内力全无,让你们毫无胜算可言。” “呵。”公子赋毫不在意地轻蔑一笑,“既然他向你要毒,你跑到我这里来,又是为何?难不成,你会告诉我说,这个毒你不会下?” “不,这个毒,我一定会下。” “哦?”公子赋挑眉。 “所以,我的条件就是,以解药,来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哈哈。”公子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等我们都中毒之后再来以解药威胁,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到时候,你们会相信我吗?”湘竹不是愚傻之人,以公子赋的性情,到时候就算自己拿着解药放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相信自己。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公子赋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像是湘竹的一番话语在他看来,都是玩笑话一般。 “我要的是玉宫至宝——玉莲心。” 自从玉宫被九霄殿灭了之后,玉宫所有的财产都被九霄殿收入囊中,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被收刮得一干二净。湘竹去过玉宫,本想抱着侥幸的心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玉莲心的下落,可是翻遍的整个玉宫,就只剩下了一堆废墟。 所以,玉莲心不在玉宫,就只有可能在九霄殿的手中。 听到湘竹说要玉莲心,公子赋的眼神这才有了点变化,他当然知道玉莲心是何物,可以增强男子十年内力,女子更是三十年。可惜啊,当时他去收刮玉宫的时候,就偏偏没能把这玉莲心找到。 他倒是也想去问问玉湖心玉莲心的下落,可是自从那日之后,玉湖心就处于了一种沉眠当中,整个人像是在一种修炼中的状态,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玉宫的武功路数诡异,连他都看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武功,可是他竟然下意识得不想去打扰她。 “其实,何必那么麻烦?”公子赋对着湘竹高深莫测地一笑。 “什么意思?”湘竹看不懂公子赋的笑容。 “其实,我只需要今夜把你给留下,那么,这一切不就不会发生?”公子赋脸上的笑容愈甚。 “呵。”这次倒是换做湘竹冷笑,“你以为我会傻到来让你们擒住吗?” 湘竹说着,便双臂张开,点脚尖点地,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向后而去。 见湘竹要逃,公子赋手下的黄衣女子立刻拔剑往围向湘竹,想要跃身而起。 可是当她们一用内力,却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瞬间全无,而且越是用力,反噬越是严重,一个黄衣女子不甘心湘竹就这样离开,强行使用内力,最后竟然全身抽搐而亡。 其他黄衣女子见此,皆不敢轻举妄动。 公子赋想要发动手中银丝,却发现手腕处一丝黑气迅速在体内流窜,他不得已停下动作,用内力将毒气逼出。 当他再次看向湘竹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蔑之意。 她竟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所有人下毒,而且下的还是两种不同的毒药。看来这女子,是非要将她留下不可了。 大堂上挂有一排编钟,公子赋之间弹出一股气流,将编钟敲响。 因为中毒的缘故,所以公子赋弹出的这股气流中也夹带着这种黑色,气流所经之处,周围的人都中毒死亡。 听见编钟的响声,九霄殿其他人皆从四面八方赶来。 湘竹回头看了一眼朝着自己气势汹汹赶来的人,毫不在意地一笑,对着公子赋说道:“公子赋,不想让你们九霄殿的人死绝,就准备好玉莲心等着我。” 言罢,湘竹一个转身,双手之中有着不断的黑色气体冒出,所到之处,让九霄殿赶来的人成片倒下。 湘竹和花念吟不同,花念吟虽然百毒不侵,但是她主要将注意力放在了治病救人的医药上面,而且她对人狠不下杀手,可是湘竹不同,她最擅长的就是毒,让人致命的毒。 湘竹并不恋战,将人毒倒之后,便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看着湘竹消失的身影,再看了看九霄殿倒下的人群,公子赋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挫败感,眼中的阴郁又深了几分。 可是尽管如此,公子赋还是不得不用内力将体内的毒给逼出来。 湘竹此番动作,只是为了给公子赋一个下马威,她并不想让九霄殿就这样没了,而且她也没有本事灭了九霄殿,她的武功并不怎样,若是真的与九霄殿动起手来,不论她用毒再高,也绝非是九霄殿的对手,她只是想告诉公子赋自己的所言非虚。 她要等的,是各大门派围攻九霄殿的那一天,让九霄殿和各大门派一起出动,让他们来个两败俱伤。 于是乎,湘竹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凌决门。 而九霄殿内,陆续赶来的门徒看见地上中毒的尸体,皆问发生何事。 没有解释,公子赋只是看着这些碍眼的尸体说道:“抬出去烧了。” “是,殿主。” 尸体很快就被抬了出去,公子赋扫视了一眼留下来的众人,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望向满天星空的夜色说道:“既然你们将人派出来围攻我九霄殿,就别怪我灭了你们留守的后方的总派。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这次为了一齐围攻九霄殿,各大门派派出的人既武功高强,而且人数众多,自然而然,留守在自家门派的人,就容易击破了。 这一点,陆千行也想到了,这也正是陆千行让行动秘密进行的原因之一,但是…… “殿主,武林盟门派众多,想要灭了他们恐怕不易。”九霄殿一位年纪较长的元老说道。 “一举歼灭不了,我们就一个一个来。” 当湘竹赶回凌决门时,她看见柴房中的那只黑猫几日不见,竟然长胖了不少。看来凌决门在伙食上,倒是没有亏待了自己。 湘竹将猫的脖子上的绳索解下,然后将黑猫从窗户放了出去。 湘竹刚刚做完这些,还没来得及好好喘气,就听见门口传来守卫的讨论声。 “听说了没,又有一个门派被九霄殿给灭了。” “是啊,没想到九霄殿的下手这么快,听说这次被灭的乾云宫将高手派出去围攻九霄殿,只留下了部分高手坐镇,没想到就这样被灭了。” “看来前去围攻的高手要加快时间了,不然说不定又有哪个门派又被灭了。” …… 湘竹坐在柴房之中,暗道:这公子赋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皆连几日,都传来有门派被灭门的消息,被灭的门派虽然只是一些小门派,但也都引起了武林中的公愤,而且被灭的门派都有一个公共点,那就是他们的位置都离九霄殿的不远。 陆千行还在赶去九霄殿的途中便听到了这些消息,立刻拍案而起。 定是有人将围攻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到底是谁! 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其他赶去九霄殿的门派高手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愤怒过后,也都加快了赶路。 当所有门派的人马汇聚,齐齐驻于无悔崖之下。 武林盟共七十四个门派,实力强大的有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门派人数上万,而且还都是高手。 玉宫和九霄殿同位于陈留郡的封丘县,因为来人,一时间封丘县人满为患。 这些武林高手以陆千行为首,各大门派派出的核心人物一起聚在一处空旷之地商讨如何剿灭九霄殿,当其他门派的提起九霄殿的时候,皆是义愤填膺之色。 “格老子的,这公子赋太他妈不是人了,不仅手段残忍,还擅长吸人内力,武功再高强的人碰到他,一旦被他的锁魂蚕丝缠住,内力就会被他给吸走,就算不死,也变成了废人一个。” “想当时玉宫还在的时候,哪家门派敢去招惹玉宫?却没想到堂堂玉宫竟然就这样被九霄殿个灭了!” “公子赋就是个卑鄙小人,他肯定得到消息知道我们要来围剿,竟然趁此机会将我帮上下全灭了,帮中之人一人都没放过,我要为帮中的兄弟报仇!” “知道消息的都是可信之人,到底是谁将消息走漏出去的!” …… 各派的代表实在是气不过九霄殿的所作所为,大家聚集在一起,纷纷将自己心中的怨恨说了出来。 望着大家激动的神色,陆千行的表情异常严肃。 “大家先不要激动,听我说一句。”陆千行这一句话是运用了内力的,强大的气势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 所有的人望着陆千行,认真等着他发话。 “大家先听我说,九霄殿的地势奇特,易守难攻,在来之前,我已经做了详细的计划,会根据每个门派不同的绝技来安排大家。” “全凭盟主吩咐。”众人一口同声说道。 “无影宗以速度闻名江湖,在无悔崖的东南方向又一处大面积竹林,你们便以最快的速度穿梭竹林,进入无悔崖内部。” “是,盟主。” “无悔崖的西面是一片深渊水域,天水门熟知水性,便从水路而上。” “是,盟主。” “无悔崖的北面是万丈悬崖,飘渺仙府的轻功举世无双,只有你们能够飞上去。” “是,盟主。” 接着,陆千行又安排了一些门派进行埋伏。 四面进攻,八面埋伏,看他九霄殿如何能够逃出。 “其他剩下的人,就随我一同从南面大举进攻,直接夺下九霄殿的总坛。” “是,盟主!” …… 这个夜晚,繁星满天,无月。 黎明划破星际,各门派皆行动了起来,向自己指定的位置进行出击。 当无影宗的人来到竹林时,迅速地朝竹林穿越,突然,从四面八方飞出长长短短尖利的竹筒,往无影宗的人经过有动静的的方向射去。 “这点小把戏,还敢在我无影宗的面前卖弄?”无影宗的人轻笑。 这些竹尖快速地朝无影宗射去,竹尖快,但是无影宗的人速度更快,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竹尖的袭击。 虽然袭来的竹筒成千上万,密如林雨,但是无影宗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尖竹筒,他们看到竹筒落在地上,就想要继续前行,却发现竹筒遗落在地上,就摔成了两半,竹筒中的有青烟冒出,弥漫了整片竹林。 烟雾没有毒,但是却很浓很厚,将整片竹林笼罩,让无影宗的人根本就找不到方向。 “不要轻举妄动,这片竹林在九霄殿的的东南方向,我们便朝着西北的方向前行。”无影宗的首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镇定了下来。 迷雾太厚,所有人都只能看清自己前方三米的景物,若是前面设有埋伏,他们肯定是防不胜防,所以不得不放慢了了速度。 这片竹林,若说按无影宗的速度,短短几分钟便可穿过,可是如今被这迷雾一挡,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无影宗还被竹林中漫步前行。 霎时,又一阵的尖竹筒向他们袭来。 陷入迷雾中的他们,不再像之前那般行动自如,努力地躲避向自己飞来的竹筒。 竹筒砸一次落在地上打开,更多的迷雾弥漫。 若说上一次的来袭只是将竹林笼罩看不清路,但还是能够分得清方向,而这一次,却是在躲避时移动了身体的方向,再回过头,已经找不到了东南西北。 这一大片的竹林,公子赋只是用了九霄殿中不到十人的手下在竹林周围,而且还只是武功一般,能够将竹筒控制就好。 可是这不到十人,就已经将无影宗近百的高手全部给困在了竹林当中。 在无悔崖的西面,天水门的高手从小就是在水中长大,对于水,那简直是熟到不能在熟。所以就算是深渊之水,无论这谁有多深,天水门的高手二话不说地就跳入了水中。 在水中,他们比游鱼更加自如,如弦上飞出的箭一般而出,往深渊的源头方向游去。 当他们游到中游时,突然,无数的水蛇朝他们游来,密密麻麻,望不见尽头。 天水门带头的意识到不妙,立刻给门人发出独门暗号,示意他们游回去。 门人收到后,立刻转头,却发现身后也是同样的水蛇朝他们而来。 前后夹击,让天水门的人避无可避。 好在天水门的人有着多年的水下作战经验,两端的水蛇皆朝他们而来,在水中,为了轻便,他们是不会携带刀剑的,但是他们有其他的武器, 只见天水门的众人的十指之间皆夹着锋利的刀片,划过水蛇的蛇腹。 水蛇死去之后,尸体浮上水面,但是体内的那些污秽却弥漫在了水中。 那股腥味,若不是天水门的人在水中屏着气息,肯定会受不了。 再说,即便天水门的众人水性再强,也不可能一直在水中不浮出水面呼吸,更何况还要无时无刻和这些水蛇对抗。 原本一尘不染的深渊,此时的水面上却浮满了水蛇的尸体,光看到这场景,都会让人想要呕吐。 天水门一百多的高手,却被九霄殿不费一兵一卒地困在了这深渊当中。 无悔崖北面的悬崖万丈,高耸如云。两座悬崖对峭而立,他们走在深谷之中,抬头一看,仿若一线天。 如此高的悬崖,也许武功异常高的高手都上不去,可是这悬崖对于飘渺仙府的人来说,却是不在话下。 飘渺仙府多是女子,各个骨骼轻盈,身轻如燕。 为首的白衣女子一飞而上,脚上轻轻借力,就已上升数十米之远。 跟着身后的众人也随之而上。 到了数百米的时候,为首的女子突然发现崖壁上的青苔越来越厚,着力的崖壁也越来越滑。 虽然崖壁很滑,但是却难不住飘渺仙府的高手,只是轻轻触碰一个触碰点着力,便可继续而上。 当他们来到千米之处,突然,上空中大大小小的石头落了下来。 石头无论大小,当它们从高空自由落体时,产生的力比它本身的重量要大数倍,一旦被砸中了头,哪怕是指甲大小的石子,都会要了人的命。 “不好!”望着空中落下的石头,白衣女子立刻对众人说道,“我们快下去。” “大师姐,你看那是什么?”飞在末尾的一个女子指着低下,着急地问道。 白衣女子随着师妹的话往下方看了过去,只看见两崖之间不知何时密布了银丝,成网状将两崖中间的空隙铺满。 银丝细密,若不是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射出光,不然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银丝网的存在。 白衣女子的目光凝聚在银丝上,只看见空中落下的石头落在银丝上,瞬间化为了粉末从缝隙中如沙般滑落,心中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银丝,便是公子赋的独门武器锁魂银丝。” 听者皆是抽了一口冷气。 江湖中流传,锁魂银丝无坚不摧,无刃可破。 这一张银丝网至于悬崖之间,根本就让他们无路可退。 那便只有继续向上了。 白衣女子单手翻转,一股内力从掌心发出,将下落的石子打开,再用内力结障,将自己周身保护了起来,那些石子靠近不了自己一丈之内。 其他人见此,也与白衣女子一样用内力将自己包围起来。 但是上方里悬崖顶还有数千米之遥,又不断有石头向下落,还要用用内力维持轻功。 悬崖越往上,越是难以前行。 用内力结障本就是很消耗内力的事情,如此一来,很多人飞了百米,就感觉自己吃不消了。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还没等他们到达崖顶,就已经将内力全部耗尽了。 “大家把内力收回,将身体紧贴崖壁休息。” 众人听令,皆收回了内力,飞向了崖壁。 崖壁青苔异常光滑,他们还要一边躲避上空下来的石头。已经耗费了很多体力内力的众人虽是休息,但也需要耗费一些体力。 而武功稍落的都已经开始支撑不住往下滑。 上空源源不断的石头落下,下方银丝网的拦截,让他们上不去也下不去,活活将他们困在了这悬崖之中。 “殿主,竹林中和深渊中的人已经被困住,深渊中的也被水蛇缠住。”一名黄衣女子跪在九霄殿总坛的殿堂之上。 公子赋独坐在高座之上,依然是慵懒的姿势。 嘴角勾起,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正门冲进来的人呢?”公子赋问道。 黄衣女子顿了顿,然后说道:“他们已经冲破了第三道关卡,巨石大路已经被他们给打开,左护法他们可能抵挡不住了。” 公子赋听言眼眸一垂,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网收了吧。” “是。”黄衣女子听言,便走出了大堂。 黄衣女子离开后,公子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然后看向厮打声音传来之处,鲜红欲滴的嘴唇轻轻开启:“武林盟主,呵,本座倒要看看武功有多高,要是武功不如本座,本座倒是不介意来坐坐这武林盟主。” 陆千行带着众多高手从南面正门杀进九霄殿,但是九霄殿早已有了防范,一轮接着一轮的阵法接踵而至,皆被他们一一破解。 九霄殿的的左护法武功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凌决门的众长老的对手,左护法擅长的是飞刀,一手飞刀在他手中耍得出神入化,直逼人的心脏。 可是凌决门的众长老手中长剑一出,立刻与他的飞刀对上,二者相撞,最后飞刀被击落在地。 武林盟众人势如破竹想要一举进攻九霄殿,突然间上空中传来一阵清厉的笛音,笛音之势,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去寻找笛音传来之处。 一黑袍男子立于九霄殿的屋顶之上,鲜红的唇在吹奏着手上青色的玉笛。 公子赋自从看见花念吟用玉笛的音刃可以敌对自己的锁魂蚕丝的时候,便对这个玉笛产生了兴趣,得到了之后,他想要自己尝试吹出音刃,但多次也不得其法,只有放弃。不过这玉笛可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吹奏出来的气势,其他乐器一比,那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这不,他轻轻吹奏了玉笛,便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众人与公子赋所在的屋顶不过百米之远,但公子赋站在屋顶之上,便是产生出了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喜欢。 “各位来我九霄殿,也不提前说上一声,也好让本座好好迎接各位,尽尽地主之谊。”公子赋放下手中玉笛,嘴角带笑地说道。 “公子赋,你这个大魔头,我要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一个被灭了门的人说道。 “公子赋,你为非作歹,无恶不赦,我要杀了你为武林主持正义。”一个资历老的前辈说道。 “杀了你,为武林主持公道!” “杀了你,为武林主持公道!”其他人一齐起哄说道。 众人的愤怒公子赋看在眼中,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反而一笑,再次执起玉笛,将玉笛吹响。 公子赋吹不出音刃,但是他将内力灌输进去,气势已经可以镇住他人。 凌决门的几位长老自认为自己已经在江湖上数十年,武功没有几个对手,但是公子赋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吹奏出来的笛音,竟然可以将自己镇住,武功不可小视啊。 陆千行也感受到了公子赋的气势,眉头慢慢皱起。 此人的武功,若是真正交手,自己的胜算不大。 被公子赋的笛音镇住,所有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各位以来我九霄殿就说要打打杀杀,这样本座是会不高兴的。”公子赋收起的脸上的笑容,但很快。脸色又是一转,“不过呢,本座是斯文人,只是喜欢吹吹小曲,看看戏。也就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了。” 说着,公子赋就将手中的玉笛展示在众人眼前,来示意自己说得话是真的。 可是这玉笛拿在手中吹还好,这一放在众人眼前展示,陆者粼便立刻认出了此玉笛正是花念吟当时用来敌对黛缇娜的玉笛,于是他一颗对一旁的父亲说道:“爹,这玉笛是吟儿的。” “什么?”陆千行一惊,然后将目光放在公子赋手中的玉笛之上,仔细一看,真的是吟儿所用的玉笛。 自从听说吟儿除了寒水岛,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莫非她与公子赋交过手,不然的话她的玉笛怎么会落在公子赋的手中? 还没来得及让陆千行细想,就听见身边的陆者粼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手中的玉笛是谁的?” 公子赋听到陆者粼的问话,把目光放在了陆者粼的身上。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杀自己而来的,就这小子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中的玉笛上,不免觉得好笑,于是心情好地对他解释道:“当然是从别人手中夺过来的,别人的东西,才是好的。这不,这笛子到了我手中,我便开始嫌弃了。” 他当然嫌弃,自己吹奏不出音刃,这不是表明自己的还不如那个武功平平的女子吗? “那这玉笛的主人呢?”陆者粼急忙问道。 “自然是死了。”公子赋随意一说,然后想起了花念吟,也想起了还锁在悬崖上的玉湖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被我一掌打下了悬崖,不死也没命了,还好这玉笛先被我夺到了手,没有跟着去陪葬,倒是可惜了那么美丽的一女子。” 回想起花念吟的容颜,倒是足够美丽,不比玉湖心差,她差就差在不是玉宫圣女,自己让如此一美人香消玉殒,回想起来,还真是可惜了。但也怪那女子不识时务,要与自己为敌。 公子赋只是虚伪的叹息,可是此话听在陆者粼和陆千行的耳中,却是震惊。 陆者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不可能,吟儿绝不可能就这么死了!陆者粼心中坚信,但是看见公子赋手中的玉笛,他坚信的心,还是弱了几分。在看向公子赋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恨意,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公子赋杀了,为吟儿报仇。 但是他刚刚山前,就被陆千行拉住了手臂,陆者粼看向陆千行,对他说道:“爹,他杀了吟儿,我要为吟儿报仇!” “你不是他的对手。”陆千行冷静地说道。 他听见公子赋说吟儿被打下了悬崖,震惊、愤怒、伤心都从心中划过,但他毕竟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不会像陆者粼那样冲动行事。 陆千行看向公子赋,然后对他说道:“九霄殿主,既然你说你是斯文人,那我们就好好谈谈。九霄殿近日灭了江湖上那么多门派,要怎样给江湖上一个交代?” 公子赋又将目光看向陆千行,早在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他的气度不凡了,也猜到了陆千行的身份,于是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武林盟的盟主了吧,我九霄殿是灭了一些门派,但是也不能怪本座,这个世道不就本是如此吗,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我九霄殿强于那些门派,灭了他们也是正常,又何须什么交代?而且本殿主也在这里把话说明了,从此刻起,九霄殿不再属于武林盟。” 公子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将武林盟众人的怒意激得更深了。 可是,双方,都没有动手。 因为他们都在等。 陆千行在等,因为按计划中的制定,无影宗、天水门还有飘渺仙府的人早就应该击破了其他三方围攻而来,可是到了现在都没有丝毫动静,肯定是出了状况。若是他们被九霄殿所擒,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公子赋也在等,之前听手下来报三派已经被自己给困住了,应该很容易便将其制服带过来,可是却迟迟未来,没有人质在手,九霄殿与这些高手硬拼,九霄殿胜算无几。 陆千行不能确定三派是否已经落在九霄殿的手上,就只能继续与公子赋继续周旋:“武林盟的成立本就是各门派自愿加入,既然九霄殿主要退出武林盟,本盟主也不多做劝说。” 事到如今,就算九霄殿不退出武林盟,武林盟也容不下九霄殿。 这时一名黄衣女子来到公子赋身边,对他行礼后轻声说道:“殿主,对方有安排后招,我们在收网的时候,三面又各蹿出一批人马想要救下三派,于是我们花了点时间将那些人马以同样的方式制服,然后一网打尽,现在已经将他们关在了地牢中。” “哈哈哈。”公子赋听言大笑了起来,然后对着黄衣女子笑道,“干得好,今晚本座会好好赏赐你的。” 黄衣女子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是脸颊却微微有了一点红晕。 公子赋上前一步,红衣女退到了公子赋的身后,公子赋再次看向陆千行时,已经有恃无恐,“盟主又何须劝解,盟主不是本来就不想让九霄殿在武林盟了吗?不然的话,又何须带着人马来围攻我九霄殿,想要将九霄殿置于死地?但是可能要让各位失望了,东西北三面你们排除的人马已经被本座关进了地牢,你们要是不想让他们死,就马上给我退出九霄殿!” 公子赋的话,让武林盟的众人大惊失色。 陆千行早就在黄衣女子出现的时候仔细去查听他们见的对话了,在听见说三派以及后续安排的各派都被公子赋抓获,心中顿时一惊,但脸上还是依旧保持着镇定。 这时,陆千行派去的探子也跑了过来,证实了公子赋的所言。 九霄殿易守难攻,本以为以三派的实力可以将九霄殿给攻下,并且还安排了其他门派的协助,可没想到九霄殿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做好了应对,不仅如此,还将这些门派都给擒获了。 陆千行握紧了手中的拳头,然后对公子赋说道:“公子赋你别得意,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九霄殿。” “放心,我一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我们走。” 武林盟的走出了九霄殿但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无悔崖附近继续商量对策。 双方之间的僵持已经传到了各门各派的总坛,也得知了在九霄殿发生的事情。 知道九霄殿如今已被困住,各门派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继续加派人手前去九霄殿相助。 武林盟本就是一个整体,如今与九霄殿对抗,当然是能尽力,就尽力。唇亡齿寒的道理自然都是明白的。 宁芊芊在凌决门中也听说了战况,听到说有门派被九霄殿所擒,心中就更加担心陆者粼的安慰,想要与门中的师兄弟一同前去,但是长老们还是以她武功太弱不让。 焦虑忧烦之际,便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在经过柴房的时候,一直安静的夕弱正在吵闹说要见老爷,声音传得很大。 她想到了之前姨夫说的,用毒将九霄殿的人控制住,这样的话,九霄殿还不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她便笑着往湘竹所在的柴房走去。 ------题外话------ 木头这几天晚上在看《古剑奇谭》,所以……就耽误了码字,要是过几天更新少了,亲们见谅哈~ 第一百零五章 来到柴房门口,守卫的人不让宁芊芊进去,因为陆千行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但宁芊芊是陆千行的侄女,对着这些人又是威胁又是撒娇,最后他们扭不过宁芊芊,便给宁芊芊打开了门。 宁芊芊看着眼前的女子,依然是一袭黑衣,用黑色的面纱遮住脸,宁芊芊想起了她脸上的那条丑陋的伤疤,不禁有些反胃,再次看向她的时候,脸上不由的了些许厌恶,但毕竟自己还有事情要吩咐她去做,所以便将忍住了对她的厌恶。 “夕弱,姨夫将你关在这里,也不能怪他,谁让你给姨母下毒了呢。但是本小姐可怜你,想要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做?” 宁芊芊脸上对自己的厌恶湘竹怎么会看不出来?其实她心中也是对宁芊芊不屑一顾,但是脸上还是表现出一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小姐,夕弱当然愿意。” “那好,我让你尽快配制出上回黛缇娜用的让人内力全无的毒药给我,我要送去给姨夫。” “这个……可是……”湘竹的眼中出现些许犹豫。 “你不愿意?”宁芊芊看着她的犹豫眼眸一瞪,“要不是你上回能够配出那毒药,我和表哥会将你带回来吗?” “不,不是的。”湘竹立刻摇头,“小姐,你听我说。我听见门外的大哥们有在讨论,说现在的战况很是紧张,而要将毒药配制出来需要好一段时间,我怕耽误了盟主的大事。” 宁芊芊想了想,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毒药配出来就需要一些时日,等自己送过去就晚了,这倒也是个问题。 见宁芊芊开始发愁,湘竹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轻微一笑,然后说道:“不如小姐将我带去,我们就可以一边赶路,一边配制毒药。” “这……”宁芊芊听了湘竹的话,脸上开始犹豫。 “小姐!”湘竹突然一声大喊,将宁芊芊一惊,立刻看向了湘竹。 当宁芊芊的眼睛对上湘竹的眼睛的时候,突然感觉她的眼眸中有一团漩涡,让自己深陷其中。 “小姐,将我带去,我不仅会配制那一种毒药,还会其他的,万一一种不行,还可以试用其他的,你说是不是?” “是。” “我能配制出毒药,也能配出解药。听说有我们的人被九霄殿所擒获,到时候我们用解药把人质交换出来,盟主就可以毫无顾虑地进攻九霄殿了,你说,是不是?” “是。” “所以,小姐,你带不带我去呢?” “去。” 湘竹满意一笑,眼中的漩涡渐渐归于平静,而宁芊芊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答应了湘竹待她前去九霄殿。 “小姐,你此次前去九霄殿,可是与长老护法们一起去?”湘竹问道。 “不是!”宁芊芊想到这里也是一气,“伍长老嫌我武功太弱,不让我前去。但是他不让我去,我就偏偏要去,大不了我自己一路偷偷的去,到时候到了无悔崖他们还能把我送回来不成?” 宁芊芊又看了一眼湘竹,然后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去后山准备药材,然后去把你这一身黑给换了,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还穿得这么丑不拉几了,走出去丢我的脸。” 对于宁芊芊的话,湘竹并不计较。倒不是她不介意别人说自己丑,没有那个女子不介意别人骂自己丑,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将宁芊芊放在眼中,随她怎么说,湘竹都无所谓。 于是湘竹只是点头说是。 宁芊芊将现在领出了门,被门口的守卫拦住,宁芊芊立刻眉目一瞪,没有好气的对他们凶道:“你们都给我让开,要是出了什么事请,一切有我担着。” “可是盟主……”他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宁芊芊的眼神给吓住,不敢再出声音,只好任由宁芊芊将人带走。 因为有人质在九霄殿的手中,陆千行等人也不敢轻易进攻九霄殿。 陆千行安排了几次让人暗中潜入九霄殿想要将地牢中的人救出来,但九霄殿的人警觉性太高,几次前去救人都是无功而返。 双方就这样耗着。 当宁芊芊赶到无悔崖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这样一个僵持的状态。 虽然是自己偷偷来的,宁芊芊也没有躲在一旁,大大方方地想陆千行请罪。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举动没错,陆千行看见她来了,生气地说了她两句,但是想着她也只是好心过来帮忙,让她见见世面也好,便也就不做追究。 陆千行想要让陆者粼将宁芊芊带去一旁,自己还有要事要与各门派的高手商讨,这丫头以前总是很粘陆者粼得跟着陆者粼过去了,可是今天她却依然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陆千行问道。 “姨夫,我说出来你可不能生气。”宁芊芊弱弱地一说。 “说吧。” “我把夕弱带了过来。” 宁芊芊的家刚说完,陆千行的脸色立马一变,“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 “姨夫,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到你之前所说用毒药将九霄殿的人给控制住,我把她带过来只是想要帮忙而已。”宁芊芊立刻解释说。 “你别给我捣乱,我现在就让人把你和夕弱送回去。” 宁芊芊一听,心中立刻委屈了起来,没想到姨夫竟然会发那么大的火,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宁芊芊毕竟是陆者粼的表妹,看见她哭了,也想自己的父亲求情:“爹,表妹也只是想要帮助大家,没有其他的意思。” 陆千行听到儿子的话,也觉得自己的过了点,于是便对宁芊芊说道:“你们就先去那边吧,我还有其他要是要与各门派商量。” “好的,姨夫。”宁芊芊不情愿地说了一句,便随着陆者粼走了过去。 陆者粼将宁芊芊送到一旁,便转身往陆千行的方向走了回去。 宁芊芊心中的委屈没有地方发,于是便气冲冲地找到了躲藏在不远处的湘竹。 湘竹望着朝自己而来的宁芊芊,她脸上的表情并非自己所预想的那样。 “小姐,你这是……” 湘竹的话还没有问完,宁芊芊一脚就踢在了湘竹的身上,一边踢,一边口中还说着:“都怪你,都怪你让我被姨夫骂!” 宁芊芊用的力很大,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在湘竹身上。 湘竹被宁芊芊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宁芊芊的一脚一脚踢在自己身上,让湘竹痛苦不堪。 “小姐……别打了……”湘竹一边可怜地向宁芊芊恳求道,一边心中暗暗咬牙切齿:好你个宁芊芊要不是现在我还用得着你,你以为你能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宁芊芊将全身的怒火都发泄在湘竹的身上,一阵拳打脚踢之后,这才满意,然后对湘竹说道:“你就子啊这里给我呆着,那也不能去,要是被我发现你不见了,你别想好过!” 说完,宁芊芊就趾高气昂地走了。 湘竹望着宁芊芊离开的背影,眼眸低沉。 宁芊芊,你给我等着,等事情结束,我不会放过你! 而在陆千行这边,却是皱眉深思。 原来是宁芊芊之前说的用毒药控制九霄殿的想法被在场的其他人听见了,他们都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都向陆千行说道愿意一试。 其实这个办法是陆千行自己想出来的,本来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在看到湘竹的那一刻,这个想法便被他给打消了,因为总觉得这个“夕弱”身上充斥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盟主,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虽说用毒不够光明正大,但是战场上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兵不厌诈’,他九霄殿用卑鄙手段灭了不少门派,我们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要能将九霄殿灭了,我就算是背上非正义的名号也算值了。” “盟主,你要是爱惜你的名声,你就说此事是我们的意见,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其中一人也是豁出去了,说话很是直白。 “对,只要能够灭了九霄殿,什么罪我也背了!” …… 几日的僵持,也让留下的门派中人心中开始焦急,好不容易有可以用的办法,他们说什么也要试上一试。 就连凌决门的一个长老也忍不住对陆千行说道:“盟主,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一试。” 在他们的劝说之下,陆千行的脸色终于有所动容,于是便对陆者粼说道:“去把芊芊带过来吧。” 陆者粼听了父亲的话,便来到了宁芊芊的面前,听到说姨夫愿意接受自己的意见,宁芊芊智联脸上的不痛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欣喜,然后对陆者粼说道:“表哥,我去找夕弱。” “找夕弱干什么?”夕弱毕竟只是一个下人,不适合去各门派都在的场面。 宁芊芊不好意思一笑,“虽然夕弱把毒药练出来了,但是我不敢将那毒物放在自己身上,所以毒药还在她的手中。” 她之前还觉得毒药其实没有什么,但是在看见了夕弱脸上那道疤之后,便生出了怯意。在她看来,夕弱连长之所以会有那道疤,肯定是毒药接触多了,所以才把容貌给毁了,她可不舍得自己的花容月貌。 陆者粼和宁芊芊去找夕弱,宁芊芊心中还是有点担心的,自己之前对着夕弱一阵拳打脚踢的,万一她赌气离开了怎么办?于是宁芊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心。 不过还好,当她来到夕弱所藏的地方的时候,看见她还在,于是就松了一口气。 湘竹看见来的两个人,立刻起身,恭敬地唤道:“少爷,小姐。” 她立刻换上了笑脸,对着夕弱说道:“夕弱,姨夫愿意用你的毒来对付九霄殿了,快跟我去。” 她对之前自己的行为提也不提,并且给了湘竹一个眼神,让她什么也不准跟陆者粼说。 湘竹也是有分寸的人,知道就算和陆者粼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他们二人是表兄妹,陆者粼顶多就是说上宁芊芊两句,仅仅几句责怪,怎么能报复自己被打?还不如不说。 宁芊芊和陆者粼将湘竹带到了陆千行的眼前,陆千行只是淡淡地看了湘竹一眼,可是仅仅这一眼,也让湘竹的心突然一虚。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用毒,但是要如何下这毒,让九霄殿的人中毒,这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姨夫,不如我们就与黛缇娜一样,将毒投入水中。”宁芊芊提议。 “不行。”伍长老听了立刻反对,“如今是个谨慎时期,九霄殿为了以防万一,吃的喝的都很小心。” 伍长老害怕九霄殿的人会发现水中的毒,但其实是他多虑了。黛缇娜的毒,可谓是很高明,就连当时花念吟对于这毒都是没有闻出,直到吃到口中才发现有毒,而且她在之前都没有见过。 但是伍长老却是不知道,他不放心,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在九霄殿中就没有用毒的高手。 听了伍长老的话,湘竹在心中冷哼,这毒到底有多厉害,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他也没有说破, 要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让整个九霄殿的人都中毒呢?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 在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时候,湘竹突然轻轻出声:“盟主,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以一试?” 湘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一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还没来得及陆千行开口,就有其他人急忙催促道:“快说。” 湘竹将嘴唇一抿,然后说道:“此色无色无味,我们可以将毒药洒在树叶之上,借着风力吹进九霄殿,一旦九霄殿的人吸入,都会中毒失去内力。” “妙!”立刻有人赞成。 “老夫观天象,明日有北风,正好南面多树,我们就可以将药洒在南面的树叶之上。”天机门的一个长老说道。 陆千行想了想,也觉得此计可行。 陆千行再次看向湘竹的时候,心中不免疑惑,以前的夕弱只是妻子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丫环,并没有多大的本事,看来此人隐藏得极深。 虽然她为自己献计,但是对她的怀疑依然没有消除。 “既然大家都赞成,那我们明日便按计划行动。”陆千行说道,然后又看向宁芊芊,“芊芊,夕弱为我们献了计,你好好照看她。” 湘竹一听此言,便听出陆千行话中的意思。陆千行这个老狐狸,还是没有信任她,说是照看,实际上是在让宁芊芊监视自己。 而宁芊芊却没有听出来,看见一个婢女受到姨夫的重视,抢了自己的风头,心中很是不甘,看向湘竹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武林盟的人并没有在无悔崖下扎营驻寨,大家都是在江湖上跑的,没有人是娇气的,皆是露天而眠,不同的门派围守着不同的地方,除了守夜的以外,大多是依树而睡,有的睡在树下,有的睡在树枝上。另外的就是互相靠在草地上,半睡半醒,以防有外人来袭。 宁芊芊和湘竹都靠在一棵树下,但是都没有睡着,湘竹突然站了起来,想要往一旁而去,却立马被宁芊芊叫住:“你要去哪?” “小姐,我去那边方便一下。”湘竹说道。 宁芊芊撇了撇嘴,然后说道:“快去快去。” 湘竹离开之后,越走越远,已经走出了武林盟包围的范围,她将手指放于唇边,一声口哨在树林中响起。 没过多久,几名黑衣男子出现在竹林里,跪在湘竹面前。 “小姐有何吩咐?” 湘竹的声音在竹林中清冷地响起:“武林盟等人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明天,我们按计划行事。” “是。” 湘竹一挥8便消失了踪影。 第二日辰时,天机门的长老就预测到很快便会刮起北风,陆千行便下令让人将湘竹所配制出来的毒药洒在了树叶之上。 毒药刚刚洒完,一阵北风便刮了过来,将树叶上的毒药吹向了九霄殿。 风势很大,足以将毒药吹进九霄殿的任何一个角落。 武林盟的人高兴地看着这一现象。 “待我们派人进去,确认了九霄殿的人中毒之后,我们便可以大肆地进去将人给救出来,灭了他九霄殿。” 很多人已经拿着武器跃跃欲试了。 突然,天生异象,不知从哪又刮来一阵风,将那些树叶上残余的毒药吹向了武林盟的众人。 众人立刻将用手遮住鼻子,屏住呼吸。待风过了之后,树叶上已接近没有了一点毒药的残余,但毒药的药性太强,还是有不少人或重或轻的毒。 陆千行立刻对不远处的湘竹说道:“夕弱,快点把解药给大家。” 可是,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她没有动作,宁芊芊对她吼道:“夕弱,姨夫叫你过来!还处在那儿干嘛?” 湘竹依然没有动,只见她将手缓缓抬起,放在唇边,吹响一声口哨,很大一批黑衣人出现在了武林盟的面前。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宁芊芊不可置信地问道:“夕弱,你……” “呵。”湘竹冷哼一声,然后对黑衣人吩咐道,“给我杀。” 黑衣人听令,立刻与武林盟的人动起手来。 黑衣人的武功招式很是奇特,陆千行根本就看不出这些人是出自何门何派。 武林盟的人因为有中了毒的,根本就运用不了内力,只有勉强接着黑衣人的招式,但还是有大部分人中毒尚浅,能够与之敌对。 就在黑衣人与武林盟相互交打的时候,湘竹起身,飞向了九霄殿内。 宁芊芊一直将目光放在湘竹的身上,她一边与一名黑衣男子交手,一边看着湘竹用轻功飞向了九霄殿内,心中瞬间涌起了强烈不好的预感。 在九霄殿外,众人听见外面传来的打杀声,立刻想要去一探究竟,可是刚刚一用内力,浑身内力就像是被封住一样,一点也用不了。他们不甘心,想要再次运用,依然不行。 有的人想要强行冲破,不仅冲破不了,反而血脉爆裂而亡。 众人大惊失色,立刻跑进九霄殿,想公子赋禀报:“殿主,殿外的兄弟都中毒了,内力全都被封住。” 殿内的人一听,立刻运用自身内力,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也同样运用不上。 “殿主,这毒与上次那黑衣女子下的毒是一样的!”一黄衣女子警觉道。 公子赋看着手下之人的反应,脸上面无表情,眼中冷到了极点。 他暗自运用内力,也是同样发现自己的内力被封住。 手捏紧了身下的座椅。 自从上次那黑衣女子来过之后,有几名手下中了她的毒,虽然自己的毒已经被自己用内力逼了出来,但是那几名黄衣女子的毒,想尽了办法却是怎样也解不开。 如今,又是这么多人中了毒,外面还有武林盟的人在虎视眈眈。 一旦他们攻打过来,交起手来九霄殿只有等死的分。 他公子赋纵然再自负,但是能在几年内将九霄殿在江湖上名气大震,也是知道能敌则敌,不能敌则避的道理。 九霄殿的手下心中也是担忧,但是大殿之内却是安静一片。 外面不断传来打杀的声音,九霄殿内静得气氛无比诡异。 终于,有一名黄衣女子忍不住开口:“殿主,要不然我们从后山离开,暂时避……一……下……” 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心脏就被银丝刺破,瞬间倒地。 本就安静的大殿之中,没有一人敢再说话。 公子赋在等,他知道,那女子肯定会来。 果然,他没猜错。 湘竹大摇大摆地走进九霄殿内,然后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公子赋,我要的玉莲心呢?” 慢慢地,公子赋从身后掏出一个木盒,拿在手中说道:“你先给解药,我便把玉莲心给你。” 湘竹爱看见木盒的一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我怎么知道,盒子里面真的有东西?就算有东西,有是不是真的玉莲心?” 这个女子,确实不好骗。 盒子里面的确实不是玉莲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玉莲心。但是他在赌,因为江湖上除了玉宫中人没有人见过玉莲心。 公子赋缓缓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块绿色的晶石。 瞬间,湘竹眼中的光芒熄灭。 江湖上传说玉莲心并非植物,而是玉莲凝结出的晶石,虽然公子赋拿出的是绿色的晶石,但是湘竹还是一眼便看出了这不是玉莲心。 “既然殿主没有诚意合作,那也就不管我的事了,我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只有看着你们九霄殿自形自灭了。” 湘竹见公子赋拿不出玉莲心,想必玉莲心真的不在他手中,否则的话,即便玉莲心再怎么珍贵,肯定也是比不上九霄殿所有人的性命。 真正的玉莲心,究竟去了哪? 没来得及让湘竹细想,一道银色就迅速朝湘竹的心脏处射来。 湘竹立马一个后空翻身躲避开了银色,然后对公子赋说道:“公子赋,你要是不想九霄殿的人全部死了,就给我停手!” 单论武功,湘竹绝非公子赋的对手。 “你要是不想死,你乖乖把解药给我交出来。”公子赋给同样不甘示弱。 “哼。”湘竹冷哼,他没有想到,公子赋就算是中了毒,手中的银丝还依然如此厉害。 湘竹打不过公子赋,立刻夺门而出,公子赋紧随其后。 二人落在了九霄殿的屋顶上,湘竹手中的黑色毒气再次发出,黑色的气团直扑公子赋。 公子赋迅速向后退,手中万条银丝凝聚成刀,硬生生地将这些毒气劈散。 “你……”湘竹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子赋,“不可能,你明明中了毒的。” “呵。”公子赋轻笑,不承认也不否认,“确实,不得不说,你下毒的手段很高明,但是,你的毒,只能封制住丹田中的内力,而我的内力,又何止是丹田中才有?” 好在他在之前就有了防范,知道毒药会封住丹田中的内力,而公子赋与一般习武之人不同,他的内力不仅会在丹田中积累,他也可以吸取他人的内力运于周身,然后再沉于丹田。所以在之前灭其他门派的时候,就已经将其他门派的高手的内力吸入自己的体内。 只不过吸取的内力有限,若是多了,便会筋脉爆裂而亡。 但仅凭着这些内力,对付湘竹,还是够的。 湘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公子赋这一点。 毒气再次从湘竹的手中发出,挡住了公子赋的视线,当公子赋再次将雾气劈开的时候,却看见湘竹已经朝九霄殿外而去。 公子赋何尝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眉头一皱,但依然随之追了上去。 湘竹和公子赋一前一后的除了九霄殿,来到武林盟的上空,此时武林盟已经将那些黑衣人解决得差不多了,看见湘竹和公子赋二人,立刻将目光放在他们二人身上。 湘竹看见倒在地上死伤一片的黑衣人,眼中不仅没有难过和悲伤,反而是意料之中的一笑然后率先开口:“九霄殿主,你让我下的毒我已经给他们下了,要怎么对付他们,就看你的了。” 湘竹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公子赋,让武林盟的人都以为下毒一事全部都是公子赋指使的。 湘竹想要嫁祸给公子赋,可公子赋也并非善类,他呵呵一笑,然后说道:“他们能够中毒,也多亏了姑娘。而且本座还要感谢姑娘几日前的通风报信,好让九霄殿提前做好防范,抓获了那么多人。” 公子赋此言一出,也告诉了武林盟众人,武林盟暗中攻打九霄殿一事,正是此女子暗中通风报信,才让他们的计划失败。 比起仇人,叛徒更加让人不可原谅。 公子赋一句话,又让心中成为了众矢之的。 好你个公子赋! 湘竹在心中暗自咬牙,二话不说,再次手中毒气发出,袭想公子赋。 武林盟的人突然看见他们二人对打了起来,对着突然地情况感到惊讶。 可是不管这二人的为何打了起来,但是这两人自己都不会放过。 武林盟中留下了一部分来解决剩下的黑衣人,而其他人,便直接杀入九霄殿夺殿、救人。 武林盟的其他人冲进了九霄殿中,留下了陆千行、陆者粼和凌决门的几位长老以及各大门派的部分高手。 陆千行和陆者粼留下来是有原因的,除了要将公子赋一举擒获以外,他们还要质问公子赋花念吟的下落。 湘竹看见陆千行等人与公子赋打了起来,想要立刻抽身,但是无意中一瞥,看见了想要众人杀进九霄殿的宁芊芊,眼中立刻闪过一抹阴狠,往宁芊芊所在的方向而去。 宁芊芊望着突然落在自己面前的湘竹,停住了脚步,想起了就是她设计让武林盟的人中毒的,脸色一变,没好气地对她吼道:“你这个小贱人,我好心救你,你还恩将仇报,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芊芊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到了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救下她,也不过是她的计罢了,有怎么会感恩呢? 所以她的话,听在湘竹耳中,那就是无比好笑的笑话。 “哈哈,没见过你怎么傻的,你还真以为我是夕弱那废物?”说着,湘竹便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光洁无瑕的肌肤,白皙透亮,哪里还有之前的那一道丑陋的疤痕? 宁芊芊被她的容貌一惊,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算是漂亮的了,后来她见到了花念吟,自己比不上花念吟也就罢了,就连面前这个女子的容貌也比自己美上数倍。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被她给骗了! 想到这里,宁芊芊生气地挥剑刺向她。 湘竹的武功确实不怎样,但是宁芊芊的武功也是一般,湘竹打不过公子赋,难道还斗不过这个宁芊芊吗? 对于宁芊芊,她的双手只是轻轻一挥,宁芊芊立刻停住了脚步, 宁芊芊只觉得全身又痛又痒,想很多很多只蚂蚁爬在她身上,她立刻将剑丢下,用力地在身上挠。 宁芊芊将广袖卷起,手臂上没有看见任何异样,但是却异痒难耐,白皙的手臂上,被抓上了深深浅浅的条痕。 “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把解药给我!” 不仅是手臂,全身都是这样的痒。 宁芊芊的衣裳已经凌乱了,湘竹很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就是她之前踢打自己所以应该付出的代价。 宁芊芊在使劲地抓这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湘竹得意的样子,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满脸的羞耻。但是身上的痒还是让她不得不不去看湘竹,而是继续将自己的皮肤抓破。 最后,湘竹,看腻了,便拾起宁芊芊扔在地上的长剑,一剑刺向了宁芊芊。 剑正中心脏,宁芊芊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湘竹嗤笑,扔下手中的剑后,看了一眼正在用尽全力抵抗者武林盟的公子赋,胜利一笑,又望了一眼被武林盟杀得所剩无几的黑衣人,眼中的笑意更加加深。 转身,趁着众人不备,湘竹飞入了树林当中。 而在九霄殿的高空之上,本就丹田内力被封住的公子赋,仅凭着周身的的内力,那里是陆千行和武林盟各派长老的对手? 丹田是气之源,内力的存储之所,没有了丹田内力的公子赋,就相当于没有了血液的一个人,只凭着一口气在硬撑。 “公子赋,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是束手就擒吧。”凌决门一个长老说道。 “公子赋,玉笛的主人到底在哪?”陆者粼躲过公子赋的一根银丝问道。 “早就说过了,依旧被我打下悬崖,尸骨无存了。”公子赋的红唇嗜血一笑,瞬间万根银丝一齐发出,直逼围攻自己的数人。 有的人躲闪不及,被公子赋的银丝刺入了心脏。 他们发出去的内力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已经源源不断地通过银丝被公子赋吸入了自己的手中,将体内缺失的内力补充。 陆千行见状,立刻手臂一挥将众人拦于身后,将自己手中的长剑一抛,刹那间一剑幻化成万剑虚影,直直抵向公子赋的银丝。 公子赋的锁魂银丝,无坚不摧,无刃可破。但是陆千行的万道剑影,非坚非刃,对上公子赋的银丝,被银丝穿过的剑影依然长驱直入,向公子赋所在的方向发出。 这剑影,和花念吟当时用的音刃是一样的,并非实体,却可以用其势伤人。 这武林盟主之力,果然不容小觑。 公子赋立马将自己的银丝收回,瞬间编织成网,巨大的网成盾状抵抗着陆千行的万道剑影。 公子赋的银丝所编织成的网,与玉湖心用藕绫编织出来的网是不同的,玉湖心的藕绫网,是坚固而且柔韧的,但是公子赋的网,却是坚硬无比,陆千行的剑影,根本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但是,要支持这样一个银丝网,是需要无比强大的内力的,若是之前,对于公子赋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但是现如今,公子赋已经不再是吃力,而是拼尽了全身的内力。 陆千行能够感觉到公子赋的内有被封住,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公子赋竟然还可以撑到这个地步。 他双腿以马步张开,双手以太极势在空中画圆,天空之势骤然巨变,瞬时间风起云涌。 陆千行将面前的万道剑影缓缓笼聚在一起,万剑归一,其剑之大仿佛可以开天辟地。 陆者粼赤红着双眼看着父亲的这一绝技,眼中透露这兴奋的光芒。 其他人又何不是如此? 陆千行手握着剑柄,狠狠地一剑劈了下去。 同样,随着陆千行手中的剑劈下去,那巨大的剑影也随之劈了下去。 公子赋面前的银丝网虽然没有断裂被劈开,但是却受不住陆千行的剑影之势,一张巨网,活生生地被散成了万根银丝,一根根如细雨般往地上落下去。 公子赋本人也是一口鲜血吐出,往地上坠落。 而此时的九霄殿众人,也早已是溃不成军。 武林盟已经将之前被九霄殿抓获就人质给救了出来,而九霄殿的其他门人,因为内力被封住,便轻而易举就被武林盟的人歼灭。 公子赋看了一眼九霄殿外遍地的尸首,公子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今日的劫难,定是避不过去了。 他回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将自己打败的众人。 好,今日你们合力灭了我九霄殿,总有一天,我公子赋会让你们死无全尸。 公子赋从怀中掏出一个泥质的陶罐,往地上狠狠一摔,瞬间烟雾升起,正是与当时在竹林里对付无影宗的烟雾一样。 陆千行立刻飞身往公子赋的方向而去,但是待烟雾散去,就已经没有了公子赋的踪影。 “该死的,竟然让他给逃了!” 陆千行身后的众人咒骂。 九霄殿虽然被灭了,但是让公子赋逃走了终归是放虎归山,于是武林盟的人并没有急着离开九霄殿,而是在九霄殿四处搜寻公子赋的下落。 陆千行因为之前中过黛缇娜的毒,从花念吟和墨如斯那里得到了解毒的办法,于是便让人熬制解药,为武林盟其他的人解除毒性。 武林盟等人在九霄殿停留了两日,都未能从无悔崖上找到公子赋的身影。 直到第三日,无悔崖上突然升起了大量的迷雾,将整座无悔崖笼罩其中。 有人说,是九霄殿之前为了抵抗来袭所炼制出的大量迷雾,现在被泄露了出来,弥漫了整座无悔崖。 有人说,这种迷雾是九霄殿的创派始祖所制,隐藏在机关当中,只要九霄殿遇难,便将机关打开,让迷雾四溢,防止他人继续攻击。现在九霄殿被灭,又四处搜索公子赋,肯定是有人不小心触动了开关。 也有人说,公子赋没有离开,这迷雾就是公子赋故意搞的鬼。 ……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现在的九霄殿都不宜久留。 武林盟的人不得不放弃寻找公子赋,下了无悔崖。 现在九霄殿已经被灭,虽然让公子赋逃走了,但是他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可却没有一人脸上有笑容,因为各门派皆有人死伤,即使九霄殿被灭了,也不能消除自己门人死去带给自己的悲伤。 各门派想陆千行道别之后,便往自己的门派的总坛回去。 告别了众人之后,陆千行并没有急着上路。 关县的一家客栈之中,陆者粼正跪在陆千行的面前,满脸的愧疚认错。 “爹,这次的事实我的错,不应该轻信他人,不仅误了计划,让武林盟的人损失惨重,还……还害得表妹死于非命。”陆者粼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若不是自己,夕弱怎么会知道武林盟要围攻九霄殿的事,去偷偷高密,让九霄殿事先有所防备,让各门派损失了这么多高手。 若不是这样,芊芊也不会死去。虽然他对宁芊芊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之情还是很深的,更何况宁芊芊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很好。 当陆者粼看见宁芊芊的尸体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沉默,陆千行知道儿子心中在内疚,在伤心,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要让儿子成长,这一关,必须要让他自己度过。 陆千行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者粼,这件事,的确是你的错,我不能说一点也不怪罪于你,有错就要罚,你可愿接受惩罚?” 陆千行知道,若是自己不惩罚他,他就会一直沉于过错中埋怨自己。 “我愿意。”陆者粼立刻说道。 陆千行看着他坚定的脸,心中叹了一口气,但是没有改变脸上的严肃表情,“既然如此,我便罚你去收集完三月花的解药来为你娘解毒,若是一日不能将解药带来,便一日不能踏入凌决门。” 陆者粼听言,忍不住一惊。 陆千行此次是下定了狠心,三月花的解药收集绝非易事,先不说已经失踪了的玉莲心,因为武林盟在九霄殿内搜索公子赋的同时,也是在找玉莲心,可是翻遍了九霄殿的各个角落,都没能够将玉莲心找到。 而其他的解药,更是难寻,若非花念吟和墨如斯误打误撞在落雪山上找到了紫冰藤,还差点以墨如斯的命为代价,又怎会寻得? “我之前让你的两个师兄去打听解药,已经有了一点消息,听说西域的大月氏想要前来与中原交好,其中所带来的贡品中就有万年雪参,应该已经运往了长安,你便去长安寻找吧。其他的解药,就要靠你自己再去打听了。” 因为匈奴将贡品劫下只是是两国之间私下的战事,刘彻已经下令让人不要将消息传出去,所以一般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匈奴劫贡一事。更何况,匈奴劫下的只是第二批贡品,第一批贡品已经安全运入宫中,外人只道贡品已经运入了宫中。 “是,爹。”现在的陆者粼。别说只是要他前去找解药救自己的娘亲,就算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陆千行望着陆者粼的脸,脸上还是露出一丝不忍,最后从怀中掏出一卷布轴,放在陆者粼的手中,“这是我们陆家世代相传的剑法,我连夜写了一份给你,现在便交给你,但是你目前的武功尚浅,并不适合修炼,先好好收着,等到适当的时候再练。” 望着自己手中的武功秘籍,陆者粼也瞬间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说是要惩罚自己,但却是要自己磨练,想到这里,眼眶不禁湿润了。 “爹,我一定会的。”陆者粼的声音开始哽咽。 陆千行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忍让他前去,于是对他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寻找三月花的解药,是几月?还是几年?抑或是几十年? 陆者粼对着陆千行弯腰,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陆者粼低头沉默,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听见了关门的声音,陆千行这才流下了两行清泪。 玉不琢,不成器。 者粼是块璞玉,必须要接受时间对他的雕琢。 而门外的陆者粼却迟迟没有离开,被倚着门,咬牙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有些泪,流出来也并不丢人。 陆者粼迈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陆千行不知道,父子二人这一别,便是二人相见的最后一面,若是知道,他还会不会让陆者粼就这样离开? 此时的陆者粼也不知道,他这一走,便是永别。 在离开关县的一条小路上,湘竹策马一路北上,突然,从不远处出现一群黑衣人,站在了小路中间,将湘竹的马拦住。 马一惊,立刻停蹄长啸,马身向后仰。 湘竹立刻拉紧缰绳,将马勒住,然后跃身而起,一脚踩在了马背上,另一只脚朝着马脖子一踢,马受不住这一脚之力,倒在了路边。 马还在一旁不停地长啸,但是湘竹却没有再去管马,而是看向了拦住自己的黑衣人,掩饰住心中的不悦,笑道:“你们倒是命大,武林盟那么多人也没能将你们杀干净。” 湘竹不屑的语气,厌恶的话语,却没能引起黑衣人的一丝反应,领头的黑衣人对湘竹开口道:“小姐吩咐的事,属下们已经做了,还请小姐随属下一同回去,好让属下对主子交代。” “如果我说不呢?” “主子交代的任务,属下就是绑,也要将小姐绑回去。”黑衣人回答地毫不留情。 湘竹广袖下的拳头,捏得更紧。 她之所以设计这一切,一是为了得到玉莲心,二是为了让武林盟和九霄殿来个两败俱伤,三则是想要借武林盟的手,将这群黑衣人给灭了。这一箭三雕的计划,没想到一件也没有得逞。 湘竹不甘心地看向这些黑衣人,久久之后,终于将握紧的手放开,眼中的冷变得柔和,开口说道:“好,我跟你们回去,但是你们先跟我去将黛缇娜带上。” “小姐,为了防止在有意外发生,小姐只需要告诉我们黛缇娜那女人在哪,我们去找她就行,小姐还是先与我们回去。” 黑衣人的话,让湘竹放松的拳头再次握紧。 黑衣人看到了湘竹的动作,于是再次开口:“小姐,主子说了,只要你回去,她便把和田血玉给你。” “你是说和田血玉在她手中?”湘竹到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主子是这样说的。” “好,我跟你们回去。” 无悔崖,悬崖边。 公子赋脸色惨白地站在悬崖下的壁台边上,如血的嘴唇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苍白的脸色衬得他的红唇更加鲜艳,他看着还在沉睡中的玉湖心,慢慢地靠近她,飞身来到她的身边。 公子赋伸出手,抚摸上了玉湖心如玉般的脸,然后对她轻声说道:“没了,都没了,整个九霄殿,就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了。” 公子赋的语气很是清淡,听不出其中的喜怒哀乐。 他看着阳光照耀在玉湖心的睫毛之上,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他们想要我公子赋死,我怎么能够让他们如愿呢?”可是话说完,公子赋体内的鲜血一涌,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落入了悬崖之下。 公子赋伸出拇指,将唇边的血擦净,再次看向玉湖心紧闭的双眼。 “你就这样不想看见我?我告诉你,你爱的男人已经死了,被我一掌打下悬崖死了,你别再妄想等着他来救你了,全世界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说着,公子赋便吻向了玉湖心的唇。 她的唇,没有一丝温度。 浅尝截止的吻,让公子赋意犹未尽。 他的手,抚摸在玉湖心的唇边,突然对她一笑,“你说,如果我把整座无悔崖给毁了,把你放出来,你会不会醒?” 回应他的,依然是无尽的沉默,但是公子赋的嘴角依然带着笑,硬生生地将欲涌出胸口的血腥给抵了回去。 纵身,飞上了悬崖顶。 站在崖顶,刚往前走了不到三步,一阵晕眩便袭上公子赋的头,让他晕倒了过去。 公子赋倒在了地上,眼神迷茫,只是依稀看见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想要看清,晕眩再次上头,便在悬崖边晕了过去,不再有任何知觉。 第一百零六章 第二年春。 月色退却,天微微而亮。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花念吟。 花念吟起身下床,走到放走婴儿的摇篮前,将里面正在哭泣的婴儿抱起,然后用手轻轻拍抚着小婴儿,口中温和地说:“仇儿乖,仇儿不哭。” 花念吟将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然后打开房门,走到隔壁的房间,将房门敲响。 很快,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看见花念吟手中的哭泣婴儿,立刻说:“哟,姑娘,快将仇儿给我,这孩子生下来之后一直不哭不闹的,今日怎么哭得这般厉害,定是饿坏了,孩子娘没有奶水,倒是可怜了这孩子。” 说着,妇女便转过身给婴儿喂奶,孩子喝到了奶水,但还是哭个不停,任凭妇女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花念吟见此,知道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便转身,朝着卫少儿的房间走去。 而此时的卫少儿,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心中便是一紧,想要去抱抱他,哄哄它,可是刚上前一步,却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关怀的神色冷却。 正当她想不理会这哭声之时,门外响起了花念吟的声音:“少儿,你醒了吗?” 卫少儿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一惊,失手打翻了案几上的一盏茶杯,她回神将茶杯扶好,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婴儿哭声传来的地方。听见孩子的哭声,卫少儿只觉得心中酸涩沉痛。 听见屋内的动静,花念吟知道里面的人已经醒了,于是继续说:“少儿,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便进来了。” 卫少儿正想说些什么拒绝的话,可惜花念吟已经把门推开,走了进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卫少儿,花念吟便在她的旁边跪坐下,抓住她的手,轻声说:“少儿,你还是不肯原谅仇儿吗?那件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可是仇儿是无辜的,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仇儿身上,他是你的儿子,你的亲生骨肉。” 花念吟本来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劝着她,让她留下了孩子,以为她的心结已经打开,在上年年底的时候,卫少儿早产,硬着一口气将孩子生了出来,还好保得了母子的平安,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孩子一生出来,她竟然看也不愿意看孩子一眼,只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仇儿”; 正如她自己所说,一看见仇儿,就会让她想起死去的爹娘还有红泥,若非平阳公主安排了奶娘在仇儿身边照顾,孩子这些个月来,肯定活不下去。 其实花念吟也不怪卫少儿,她知道她因为早产的恐惧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再加上之前的那段经历,所以她的抑郁症比常人要严重,才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我说啊,仇儿这孩子还当真可怜。”花念吟好像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比一般孩子都要聪明,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的娘亲不喜欢自己,所以既不哭,也不闹,乖乖的,就想让自己的娘亲好好看看自己,可是这样的安静却还是没有换来娘亲的关爱,儿子迟迟见不到娘,以为娘不要自己了,所以害怕地哭闹,可是无论他怎么哭闹,她的娘亲还是狠心不去看她。” 花念吟的话,让卫少儿的眼睛有些酸涩,但是她依然没有任何其他举措。 花念吟轻轻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卫少儿的房间。 婴儿的啼哭声还在继续,一阵一阵的哭声让旁人听见了都觉着心疼,可是孩子的娘亲,却始终没有迈出房门一步。 花念吟从奶娘那儿接过仇儿往卫君孺的房间走去,在卫少儿产后坐月子的时候,刘娉让王管家给卫少儿安排了单独的房间,顺着便,也让花念吟和卫君孺各自分了一间房,这待遇在侯府的下人中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平阳公主对卫家一家人的态度很好,这在平阳侯府不是一个秘密,卫家大哥卫长君是侯府的护卫首领,小弟卫青是小侯爷的贴身护卫,这在侯府下人的地位仅次于王管家。所以就连卫少儿未婚生子,侯府的下人也只敢在私下说说,没有人敢当着卫少儿的面说她伤风败俗。 其实他们不知道,刘娉对卫少儿不同于他人,并非是因为要安排她们进宫对付陈家的势力,也不是因为钦书和穆越救过曹襄,而是因为在之后一次,刘娉曾私下找过卫少儿,问她:“若是本公主下令,让你嫁给霍仲孺,你愿不愿意?” 卫少儿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 “子夫对奴婢说过一句话,她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奴婢虽然没有念过什么书,但是奴婢也知道里面的意思,奴婢注定此生与霍大哥无缘,又何必强求一起?”卫少儿努力想要平静自己的声音,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话语中的哀伤。 刘娉听着卫少儿的话,迟迟没有言语。 卫少儿望向刘娉,开口说道:“公主,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逝者已矣,侯爷已经去世了,公主也当节哀。” 刘娉依然没有说话。 “公主,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没等到刘娉的回答,卫少儿便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刘娉的声音,“对不起。” 声音轻淡似风,但是卫少儿还是听见了。 卫少儿回过头,“公主,霍大哥的事,奴婢不怨你。” 卫少儿离开了,只留下刘娉依然停留在原地。 卫少儿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花念吟,花念吟听后,惊讶于刘娉堂堂一公主,竟然会向一个下人道歉,但是在惊讶过后,也不得不感叹,曹寿带着遗憾和伤心死了,但是他的死,改变了一个平阳公主。 若要说爱,刘娉对曹寿的,依然并非是男女之爱,他对她的,只有歉疚,但是尽管如此,现在的刘娉,也并非是刚进王府,花念吟所见到的冷傲的公主了。 所以她才会为自己拆散了卫少儿和霍仲孺的事情向卫少儿道歉。 但是比起平阳公主来,花念吟更加担心的,是卫少儿。 心爱的人不敢爱,父母之仇不能报,再到现在,亲生的儿子,也不愿去看。 花念吟将孩子交给了卫君孺照顾,自己便前去找平阳公主。 此时的穆越却正在带着小曹襄练武,当然,是穆越自己练,小曹襄在一旁看着。 穆越练完一套钺法,一旁的小曹襄在奶娘的怀中“咿咿呀呀”地乐着鼓掌。 穆越放下手中的玄钺,来到小曹襄的身边,逗弄着他的脸颊,教他学说话:“叫叔叔,卫叔叔。” 小曹襄已经有一岁多了,只能勉强地牙牙学语,每次穆越让他叫顾叔叔,他就会,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卫嘟嘟。” 穆越也乐了,从奶娘的手中接过小曹襄,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满院的到处乱跑。 小曹襄骑在穆越的肩上,“咯咯咯”乐地直笑。 当花念吟一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其乐融融的画面,花念吟之前因为卫少儿也忧伤的心情也瞬间一扫。 花念吟笑着对穆越说道:“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 “姐。”穆越看见花念吟过来,便在她的面前停下,“你怎么来了?” “公主昨日派人说让我今日前来一趟。”花念吟回答道,然后拿出手帕擦掉了穆越头上的汗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做奶爸的潜质。” 在现代,穆越就是娱乐圈的一个花花公子,绯闻从来没断过。 “咳。”穆越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白了花念吟一眼,“你可别小瞧了人。” 花念吟但笑不语。 “卫子夫,你进来吧。”刘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花念吟听后,对穆越说道:“我先进去了。” “嗯。” 花念吟上前推门走进屋内,看见刘娉正坐在床边,手中缝制着一件小孩的衣物,花念吟向刘娉行礼,“奴婢拜见公主。” 刘娉示意花念吟起身,然后对她说道:“三日之后,皇上便会前去灞上祭祀,本公主已经与他说好,在返回长安的时候会经过这里,到时候他便会来府上做客,到那时,本公主便将你献给他。” “只是奴婢一人吗?”花念吟问道。 “卫君孺的姿色虽然不错,但是对于后宫来说,却也只是一般,而且本公主有观察过她,机智不足,以她根本就斗不过馆陶公主,跟别提太皇太后,而卫少儿,聪明是够聪明,可是心肠太软,在后宫容易被他人陷害。而你……”刘娉顿了一下,看向花念吟。 花念吟没有回避她的眼神,而是对她相对而视。 “而你,本公主看不透你。” 花念吟没有被突然严肃的表情吓着,反而笑了起来,“公主这是在夸奴婢吗?既然公主说看不透奴婢,那为何又让奴婢进宫?” “真是因为我看不透你,所以我才相信你足够沉稳,才放心让你进宫去帮助母后。” “公主相信奴婢?” “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刘娉毫不犹豫地说。 “子夫定不负公主所望。”花念吟也毫不犹豫地对刘娉说道。 “卫嘟嘟、卫嘟嘟、卫嘟嘟……”屋外传来小曹襄稚嫩却无比欢快的声音,引得刘娉和花念吟一同朝窗外看去,只见穆越正抱着小曹襄做“飞飞”,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刘娉看着窗外的二人,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了笑意。 花念吟看着眼前的穆越,也不禁微笑。 花念吟能够感觉到,穆越只有在陪着小曹襄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真挚的笑容,虽然穆越不说,但是花念吟知道,他心底还是在牵挂着玉湖心的,就如同自己,在心底默默地牵挂着墨如斯一样。 花念吟走出了刘娉的房间,她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了钦书,此时的钦书真带着一群护卫在院内操练,不想打扰他,花念吟便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花念吟看见卫君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知道她来找自己肯定有事,将房门关好,然后问道:“什么事?” 卫君孺开门见山:“主子得到消息,皇上会在三日后前去灞上祭祀,途径平阳侯府。” “刚刚平阳公主唤我前去,便是与我说起此事,她说皇上祭祀之后便会来侯府。”花念吟说道。 “真的?”卫君孺欣喜,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了,继续说道,“因为我们要进宫,所以仇儿我已经把他交给了主子,对外,便是宣称将孩子送去了亲戚家。” “什么?”花念吟大惊,然后看向卫君孺,难怪之前自己在将孩子送到她的房间的时候,卫君孺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她竟是在打着孩子的主意。 好你个楚言翊,我的体内已经有了你下的蛊,你为什么还是不放心,要将孩子放在身边以便控制我? 花念吟瞬间充满了怒火,“少儿知道吗?” “知道。” “她怎么说?” “她点头了。” 听言,花念吟心中的怒意更胜,这个傻姑娘,她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三日,眨眼即逝。 侯府的丫环正在给坐在屋内的花念吟梳妆打扮,便听见了屋外侯府浩大的声势,将整座侯府都惊动了。 刘彻从灞上祭祀之后,便带着众官吏来到了平阳侯府,刘娉带着侯府的人皆前来迎驾。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以刘娉为首,侯府的众人跪在了刘彻的面前。 “皇姐不必多礼,朕今日只是顺道来皇姐家坐坐,这不是皇宫,皇姐尽可随意。”刘彻对刘娉说道。 虽说随意,但是侯府中没有人敢真正放松。 刘娉对着刘彻微微一笑,“皇上前去灞上祭祀,定是舟车劳顿,姐姐备了点薄酒,来招待各位。” 刘娉说着,便欲将刘彻领进屋内,但是却被刘彻给拦住了,“皇姐,今日朕前去祭祀,只觉得今日阳光明媚,春意盎然,朕发现皇姐家中景色尚好,不如将酒宴置于室外,便可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饮酒作乐。” “难得皇上有此雅兴,姐姐便依皇上。”刘娉立刻吩咐下人,将酒水摆放于中庭,然后自己再带着刘彻等人过去。 刘彻一边走,一边与刘娉交谈。 “皇姐怎么不把襄儿带出来?朕自从襄儿出生的时候见过他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朕的这个小外甥了。”刘彻的脸上露有笑意。 “襄儿今早上一直在玩闹,现在还在睡着,要是皇上想见他,姐姐这就让人去将他抱过来。”刘娉说着就要去叫下人,却被刘彻给拦住了。 “不急,既然他在睡觉,就先不去打扰他,小孩子睡着了被叫醒,肯定会哭闹个不停。” “原来皇上是在嫌弃小孩子烦。” “皇姐说笑了,哈哈。” …… 二人的交谈,听见皇上的欢声不断,也让跟随着的大臣在心中更加确认,皇上与平阳公主的关系确实很好。 当平阳公主带着带着众人来到中庭的时候,中庭内已经已经将桌案和蒲团摆放好,平阳公主为主,刘彻为尊,二人置于上座,其他的人便依官阶的大小顺序入座。 平阳侯府的丫环为众人倒了酒,众大臣仔细观察着刘彻的动作,以为他会与众臣举樽相饮,所以随时准备着向他敬酒。 刘彻慢慢地端起面前的酒樽,然后举起,就在众人也将自己的手放在酒樽上,准备起身的时候,只见刘彻直接二话不说地将酒樽放在唇边,独自饮了一口,然后对身侧的刘娉说道:“皇姐,酒是好酒,可惜有酒却没有娱乐的,倒是少了点乐趣。听说皇姐之前买了一批歌女进府,不如让她们出来表演一番。” 听到刘彻说这话,众大臣放在酒樽边上的手,有马上放了回来。 心中暗自悱恻:皇上是太子的时候,倒还算是出色,可却不是一国之君的料,如此沉醉于美色歌舞,若非有太皇太后在母后管理朝政,整个朝廷可就乱了。 当然,这些观点是太皇太后党所想的,而坐在里刘彻不远处的楚言翊,却是在看向刘彻的时候,多了一些猜测。 若非自己已经从卫君孺那里得知平阳公主与他之间的计划,可能自己也真的会被他所表现出来的假象所蒙蔽了。 部分大臣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刘彻毕竟是皇上,他的话,也没有人不敢不听。 很快,刘娉就让两个其他乐坊的歌女出来唱了首小曲,底下的大臣听得不亦乐乎,但是刘彻却并不满意。“皇姐,这曲子唱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唱成这样,还不如不听了。” “听见没有,这两个歌女的表演不满意,把她们赶出侯府。”刘娉二话不说地对身后的下人吩咐道,然后又对刘彻说道,“皇上,既然歌曲你听着不满意,那我们就看舞蹈吧。” “嗯。” 这些大臣不满的是刘彻的态度,并非是歌舞,所以见歌女唱完曲子下去之后,就等着接下来的表演。 可是歌女下去许久,也迟迟不见有人出现,正当众人等着不耐烦之际,只听见从远处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突然间,有风吹来,不知从哪来的花瓣随风而散,在庭中纷纷扬扬,繁花吹乱,欲迷人眼。 待繁花散去,一白衣女子出现在了乱花之中,被一群青衣女子如众星拱月般围在其中,背对着众人,指若兰花置于头顶,单从背影来看,身姿婀娜,气质如遗世独立,一席微微曲卷的发丝如海藻般披散于身后,微波般在风中荡漾,在花瓣的飘零之下,仿若隔世之仙。 光是一个背影,一已经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了。 随即,在单一的丝竹之乐中,又加上了管弦为曲,曲调优美如涓水溪流,清浅悦耳。 随着乐曲的想起,白衣女子周围的青衣伴舞退于一旁,跟随着乐曲跳了起来。 而中间的白衣女子,也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之下,缓缓地转过身。 女子指尖下滑,手中丝带拂过脸颊,终于露出了女子的真容。 眉眼清澈似流水,美目流盼若一汪剪水沁人心扉,点绛朱唇晶莹而透,眉间绘一朵粉色寒梅不胜妖娆,却无妖媚之色,头梳随云髻,并未佩戴任何朱钗,一朵粉色芍药插于鬓间,不染俗尘,更似天外飞仙。 当看清楚女子容颜的时候,楚言翊的眼中充满了惊艳,举起的酒樽,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哐当。”一声与此时气氛不符的声音落在了众人耳中,让失神的楚言翊回过了神,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见发出声音的,是刘彻手中掉落的酒樽,而刘彻本人,已经站了起来,眼中闪烁了复杂的神情,那是欣喜、惊喜、兴奋、激动。 这时,舞蹈中的白衣女子轻起朱唇,轻吟浅唱。 “落花时节又逢伊 容颜旧风华行 如今缘逢至今 当舞一曲 去年海棠玉殿惊 长袖当空凤凰行 身似柳,身似柳 多情。” 女子歌声清扬空灵,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但最让人移不开目的,是女子的舞蹈。 白色的齐胸襦裙裙摆飞扬,女子手中蓝色轻纱在空中舞动,水袖舞动,似云似雾,如蝶如燕,层层叠起,圈圈相绕。水袖轻卷,如水中涟漪荡漾开来;水袖轻甩,若双鱼出水般跃起,灵动而美丽。 “落花时节又逢君 负琴匣仆仆行 江南风光柔客心 不见意情 去年海棠玉殿听 弦绝拨动至如今 良宵引,良宵引 仙音。” 女子的脚下迅速旋转,脚下裙摆飞散而开,女子身轻若蝶,舞姿翩翩。 “缘字诀,拨动江南几处弦 若相惜。海棠依旧明年居 一曲尽,一舞意未尽 落花时节又逢君 当为君舞一曲 若是君结琴相惜 琴舞和鸣 人生难得一知己 知己难得才珍惜 落花舞,落花舞 饯行 ……” 歌声恬然,舞姿绝然。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这一切的美,就仿佛如同在梦中一般。 花念吟后仰弯身一跃,两条蓝色的水袖划过天际,将空中飞舞的花瓣打散。 落下地,又是连续几个旋转,然后停下。 她看向不远处的刘彻,对他对视一眼,嘴角一勾,对他莞尔一笑。 这一笑,竟然让原本就看得失神的刘彻心中更加开心。 花念吟回眸,给了自己身旁的卫君孺一个眼神,卫君孺立刻会意,借着舞蹈握住了花念吟的手,将自己身上的内力传到花念吟的掌心。 从卫君孺那里收到内力的花念吟,借着卫君孺的内力,将另一只手中的水袖朝着刘彻的方向一抛,往刘彻而去。 水袖一点点朝刘彻逼近,就在水袖离刘彻不到一米的时候,刘彻身边的侍卫才反应了过来,往刘彻的面前冲去,一边冲,口中还一边喊道:“护驾!” 但是侍卫的动作,却被刘彻拦住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水袖,伸手拉住了花念吟的手中。 花念吟见此,借着卫君孺的内力,脚尖轻点,顺着水袖,往刘彻的方向而去。 刘彻看着熟悉的面容正朝着自己而来,竟然不敢相信此刻的真实,直到花念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他才用力将手中的水袖一拉,将她揽入怀中。 花念吟也并未推开,而是抬头,对刘彻一笑,对他轻声说道:“落花时节又逢君,我说过,总有一天等着我来找你。” 刘彻听了花念吟的话,嘴角也浮现出笑意,“女人,这一天,朕等了好久。” 等了好久。 也是,当时自己救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太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天子了,的确是好久了。 突然,花念吟被刘彻拦腰抱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刘彻哈哈一笑,然后头也不转地对刘娉说道:“皇姐,你府中这歌女朕要了。” 说着,刘彻便抱着花念吟朝中庭后的厢房走去。 众大臣见此,自是知道皇上的意思,或许会有人对刘彻的做法不满,但是谁敢出来打扰到皇上的兴致? 望着刘彻抱着花念吟离去,楚言翊手中的拳头越捏越紧,明明这一切是他自己计划了很久的,可是当他看见这一幕真的在自己面前发生,心中竟然会如此不是滋味。 执起酒壶,将酒樽斟满,一樽接着一樽地喝下腹中。 花念吟被刘彻带到一个厢房中后,便将她放下。 刘彻此时脸上还是慢慢笑意,但是没有了之前在外面的轻浮之色,他在花念吟面前,将之前她给自己的兰花玉瓷瓶从袖中掏出,然后对她说道:“这是你之前给我的,我一直随身带着。” 他的话,倒是让花念吟一惊,没想到他竟然会将自己给他的瓷瓶一直带着。 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发现虽然上次与她相见才过了不到两年,但是面前的男子,已经从之前还略微有点青涩的少年,变成了现在器宇轩昂的一国之帝了,回想起初次见他时,被汉武帝的名讳所惊,看他就跟看国宝看古董一样,想想就觉着好笑。 于是,花念吟还真的笑出了声。 看着花念吟突然的笑,刘彻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道:“你笑什么?” 花念吟止住了笑意,摆了摆手,然后说:“我给你瓷瓶,是让你报恩的信物,你一直等着我,是等着我来找你讨债?” “呵。”刘彻轻笑,“朕乃九五之尊,自当言而有信。” 花念吟与刘彻对坐于案前,花念吟为刘彻斟了一杯茶,刘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当初你让我报恩,说是没有想到要何物,所以给我信物让我等你来找我,现在你来了,肯定是想到了。” 花念吟听了他的话,也是一顿,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说道:“说是要你报恩,其实也是拜托。” “此话怎么说?” “我需要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可是这两样东西远在西域,西域与中原之间的关塞被匈奴人所控制着,所以我只有来找你帮忙。”花念吟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我当初救你一命,就换万年雪参,而和田血玉,我会进宫帮你对付陈家作为交换的条件。” “你要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干什么?”刘彻问道。 “这两个东西在我眼里就是药材,药材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花念吟回答道。 “救什么人?” “……”花念吟的眼神瞬间低落了下来,并没有回答。 刘彻见她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多问,而是说道:“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再多问。” “你答不答应?” 刘彻对着花念吟一笑,然后说道:“你认为朕会拒绝吗?” 此话一出,花念吟也是轻笑。 看见她的笑容,刘彻的心情很好,然后对花念吟说道:“提起万年雪参,朕想起去年大月氏向大汉进贡的贡品中好像有万年雪参,但是中途被匈奴人所劫去,但是你放心,朕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找到。” 有了他的承诺,花念吟也舒缓了一口气。 但随即,刘彻又向花念吟问道:“朕听皇姐说,她安排的人是一名家人惨死于陈须手中的渔家女子,怎么会变成了你?” 刘彻的问话好似随意,但是花念吟也听出了其中略带试探的怀疑,花念吟没有生气,只是向他解释说:“我因为一次不幸遇难落水,被阮家救起,正好阮家的女儿阮红绫落水身亡,阮母精神恍惚地将我认作了她的女儿,而阮家对我的好,也让我将他们认作了义父义母,后来陈须与阮父在街上发生了冲突,导致馆陶公主要灭阮家九族,我那时正在阮家,阮母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了一刀而亡,我和阮家兄弟姐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为了逃避馆陶公主的追缉,就改名换姓改性了卫,辗转中来到了平阳侯府。” 花念吟说的大多也是实话,只是将该隐瞒的隐瞒了下来,若是刘彻去派人查证,想必他也查不到什么。 听言,刘彻并没有说话,久久之后才开口:“你想要为阮母报仇?” “可以这么说。”花念吟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你便随我进宫。” “正是这个打算,但是我能不能有个请求?” “什么?” “让我的两个姐姐与我一同进宫?” “可以。”刘彻没有拒绝,然后就一直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然后端起面前的水,问道:“我脸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很美。” “咳……”花念吟刚好喝了一口水,听见刘彻的话,不小心被水呛了一下,立刻拍着胸口猛烈地咳嗽,刘彻见此,立刻来到了她的身边,为她顺抚后背。 好一阵,花念吟才渐渐换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刘彻,花念吟稍稍离他远了一点距离。 虽然自己以前救过他,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和他的关系有好到这个地步。 花念吟望着刘彻的眼睛,对着他认真的说道:“你不用怀疑我,我与你合作,只是各取所需。” 瞬间,刘彻伸出的手愣在了原地。 收回手之后,刘彻淡淡地说道:“是时候了,我们出去吧。” 花念吟点头,先一步站起,刚刚走到房门口,就被身后的刘彻拉了回来。 “怎么?”花念吟不解地问道。 “你若是这样出去,也就别想进宫了。”说着,刘彻便伸出手,摘掉了花念吟头上的芍药花。 花念吟也瞬间明白了刘彻的意思,站在原地,任他作为。 刘彻双手将花念吟的衣领向外一扯,露出了锁骨前白皙的肌肤。 刘彻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身体涌动,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于是努力地压制着体内的躁动。 用力,将花念吟拦腰抱起,然后打开房门,走向了门外。 此时大臣们已经在刘娉的陪同下酒足饭饱,继续观赏着平阳侯府的歌舞,正当他们看得尽兴的时候,看见刘彻怀中抱着之前进去的女子,脸上春光得意,再看他怀中的女子,衣裳也不似之前般整齐,不用想也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见到刘彻,众大臣欲起身行礼,却被刘彻给拦下,说道:“今日得一美人,朕甚是高兴,便先乘歩撵回宫了,大家继续。” 还没来得及众人做出任何反应,刘彻车抱着花念吟朝平阳侯府的正门走去,见状,刘彻的一些贴身侍卫和宫女乐可跟了上去。 “臣等恭送皇上。” 刘彻离开后众大臣继续饮酒作乐。相互说着一些客套的官僚话。 此时的楚言翊,在看见花念吟将头埋在在刘彻怀中一声不吭,以及显而易见她凌乱的衣襟,心中像是有万把熊火在体内燃烧,只想要用酒水来浇灭,可是酒水越浇,心中之火越旺。 刘彻将花念吟带回了皇宫,去的正是未央宫的宣室殿,皇上日常起居之所。 当刘彻带着花念吟来到宣室殿的时候,殿中宫女太监早就跪于一旁,他的贴身太监杨得意立于一旁,从歩撵上将刘彻接下,当杨得意看到花念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愣,但毕竟是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很多事情不会喜形于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凑到刘彻的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刘彻蹙眉。 刘彻让花念吟先在宣室殿待会儿,他还有点要是需要处理,让杨得意留在花念吟身边伺候,并吩咐宫人为花念吟准备一些吃的东西,然后向杨得意交代了几句,花念吟并没有听见,然后就看着刘彻离开。 花念吟在宣室殿内东看看,西瞅瞅,拍过古装剧的她并没有对折古代的房子有多大的惊讶,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面的摆设的货真价实的古董。 这些东西随随便便拿一件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 花念吟也就看看,欣赏欣赏,等着宫人将吃的送过来。 花念吟感觉地道那个杨得意一直在安安打量着自己,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花念吟也不会问他,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在宫女将吃的送来之前,就听见有人在宣室殿门口大声囔囔,好像是冲自己来的,但是被杨得意拦在了门口,一番争论之后,那人便离开了。 等杨得意进来之后,花念吟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公,刚刚那人是谁?” “回姑娘,是皇后娘娘。”杨得意恭敬地回答道。 “哦?”花念吟眉眼一挑,这皇后娘娘还真是在宫中眼线不少,自己前脚才到,她后脚就来了。 宫女将吃食端了进来,花念吟也没有在多想什么,而是吃了起来,之前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现在是真的饿了。 花念吟一边吃,一边也觉得如此不真实。 当初计划了这么久进宫,也等了这么久进宫,却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天,竟然如此简单就进了皇宫。 吃过之后,刘彻还是没有回来,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花念吟不禁问道一旁的杨得意:“公公,皇上有说我住在哪里吗?” 听到花念吟的问话,杨得意对着花念吟一笑,然后说道:“姑娘先别急,皇上有吩咐,若是皇上迟迟没有回来,就请姑娘先沐浴更衣,姑娘今日一天累了,让身子好好舒缓一下。” “公公,不必了麻烦,既然皇上公务繁忙,那公公就先带我回住的地方休息,等皇上有空了再来宣我就好。” “姑娘,这是皇上的吩咐,请姑娘不要为难奴才。” 杨得意如此说,花念吟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对,便只好听他的。 宣室殿旁不远就是是浴池,说是皇上专用,花念吟想着这样不好,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杨得意让宫女为花念吟宽衣,自己则走出了门外。 花念吟看着这样的场景,即便是穿越过来这么久了,还是让她无意中产生出了一种正在剧组拍戏的错觉。 衣裳退却,花念吟一步一步走进浴池,沉入水中。 水温适宜,泡在里面很是舒服,让她舒适地闭上了双眼。 虽然舒服,但是花念吟一向是很爱惜自己的皮肤的,知道在水中泡久了对皮肤不好,所以也就适可而止地站了起来。 宫女见花念吟起身,便立马为了过去,为她擦拭身子。 虽然花念吟对别人给子擦身子有点不怎么习惯,但是在国外生活多年的她也不是很害羞,就相当于在海滩上穿着比基尼让人擦防晒霜了。 宫女拿着衣裳给花念吟穿上,花念吟看着这白色的纱衣,觉得穿着很是柔软,轻松,但是,会不会有点透?而且里面什么也不穿,就直接穿这样一件纱衣,胸前露出了一大片肌肤,虽说这对花念吟来说没有什么,但还是不禁感到奇怪,难道说,宫里的女子都是如此? “在宫里,夜晚都是要穿着这种衣物入睡?” 若这是睡衣的话,既凉快又柔软舒适,倒也不错。 宫女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宫女将花念吟带出了浴池的门,然后朝一处走去,此时已经是夜晚,皇宫的长廊上只有守夜的侍卫在走动,天色已晚,花念吟也不知道这些宫女会将自己带向哪里,只有跟着她们走。 终于,她们将花念吟带进了一处宫殿,花念吟一看,正是自己一开始来的宣室殿。 怎么又把自己带回了这里? 花念吟正想开口问,可是她身旁的宫女却退出了殿门,并且将殿门关上。 花念吟回头看她们,却听见耳边突然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子夫。” 花念吟回过头,看见刘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刘彻正脸上带着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的,是男人对女人的*,拍过那么多感情戏的她,对于这种表情,她绝对不会陌生。 花念吟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抬头,看向刘彻,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 文中歌词选自网络古风歌曲《落花时节又逢君》,一首很唯美清淡的歌曲,翻唱的人很多,木头听的是破音唱的,有兴趣的亲可以去听听。 第一百零七章 刘彻望着面前的花念吟,没有做了之前装束,更是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她的身体上散发着沐浴后的体香,而发丝上落下的水珠,让本来就不厚的衣服粘在了身体上,让纱衣内的肌肤若隐若现。 额前的发丝有水珠滑落,滴在了胸前,然后滑入衣内。 刘彻看着眼前诱人的景色,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花念吟看见刘彻的喉结蠕动,立刻意识到了一种危机,迅速转过身,想要离开宣室殿,可是还没等她走动一步,刘彻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花念吟看向他,眼中全是怒意:“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我们只是合作而已,我没说过要成为你的女人。” 花念吟的一句“成为你的女人”让刘彻听到,只觉得心中一阵舒服,然后抑制住体内的*说道:“你不成为朕的女人,朕如何给你权势让你却对付陈家?” 花念吟听出了刘彻喉咙中的嘶哑,那时一种强烈抑制而产生的,毫不犹豫地想要将刘彻的手甩开,可是他握得太紧,根本就甩不开。 刘彻一把将花念吟拦腰抱起,便往自己的床榻方向走去。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花念吟努力地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是她挣扎地越厉害,刘彻身上的*就越深,对于此事的刘彻来说,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来到了床边,刘彻将花念吟放在了床上,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花念吟趁着他在解自己的衣服的时候,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跳下床,想要逃离。 刘彻见状,迅速去抓花念吟的手臂,只是手臂没有抓到,却抓住了花念吟的衣袖,用力一扯,只听见“嘶”的声音,将衣袖撕了下来,露出了洁白的手臂。 花念吟看了一眼落在刘彻手中的一截衣袖,什么也不管地转身,想要往宣室殿的门口跑出去,但是她没有跑几步,却看见刘彻已经纵身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怎么忘了,他是有武功的。 花念吟看向了刘彻的眼,发现他眼中的*并没有因为这样一下而消灭,反而愈甚,而且也看得出来,他已经忍到了极限。 刘彻这次将花念吟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二话不说,就欺身压在花念吟的身上,吻向了她的脖子。 “刘彻,你疯了!”花念吟拼命地反抗,想要将他推开。 此时的刘彻已经来不及去想花念吟直呼他名字的不敬之罪了,他的手,已经覆上了花念吟的腰身,想要探入衣内。 花念吟被突然的感觉全身一惊,她知道这不是拍戏,她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些什么。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推,终于将刘彻给推开了,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刘彻的脸上。 刘彻被花念吟的这巴掌一打,眼中似乎是清醒了一些,然后看见花念吟脸上的愤怒,他没有知错,也没有生气,而是对花念吟说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之后我一直在找你都没有找到,你不知道我今日看到你心中是多么的高兴,我要你,给我。” 刘彻说完,没等花念吟再次反应,就再次用双手按住了花念吟的肩膀,吻向了花念吟的双唇。 “唔……唔。”花念吟努力地反抗,可是毕竟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更可况刘彻还是一个会武功的人,他用内力将花念吟的肩膀压住,花念吟根本就推不开她,而且此时她的身上什么毒药也没有,想要将他弄晕也不行。 于是花念吟便抬起腿,一脚踢向刘彻的下身,可是却踢偏了,踢到了刘彻的大腿。 刘彻吃痛地起身,看向花念吟,她的眼中依然是愤怒,刘彻对她轻轻哄道:“朕是皇上,跟了朕,你想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 说完,刘彻便松开一只手,想要将花念吟身上的衣服扯开。 “你今天要是碰了我,我就立刻咬舌自尽。” 花念吟眼中的绝然,果然让刘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很快,他又再次吻上了花念吟的唇,舌尖用力地撬开了她的贝齿。 花念吟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他不再是之前自己遇上的那个少年,而是一个皇帝,他有他的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当刘彻的手想要探入花念吟的衣内时,突然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疼痛瞬间传遍了花念吟的全身。 忍不住疼痛,花念吟咬向了刘彻的嘴唇,血腥味在二人的空中弥漫,也让刘彻睁开了双眼,立刻入目的,就是花念吟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刘彻离开的花念吟的唇。 “啊!”花念吟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这一次的疼痛,比起两面几次,都要痛上好几倍。 花念吟用手捂上了心口,痛的指尖都掐入了了肌肤,露出了血痕。 刘彻意识到了花念吟的不对劲,立刻对着宣室殿外一喊:“传太医!” “喏。” 此时的花念吟已经疼痛的在地上床上滚了起来,一不小心,竟然滚到了床下,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啊!”花念吟再一次忍不住大叫出声。 刘彻见此,立刻从地上将她扶起,看见她痛苦的模样,一脸的担忧,最后用手劈向了她的脖子。 花念吟立马晕了过去。 正当刘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疼痛继续袭来,花念吟再次被痛醒,又是一声惨叫,“啊!” 花念吟此时已经神志模糊了,她的指尖死死地掐在自己掌心,刘彻看见花念吟的掌心有血溢出,立刻将她的五指分开,花念吟找不要可以用力的地方,于是一口咬在了刘彻的手臂上。 刘彻咬牙忍住疼痛,然后对着宣室殿的门口大喊:“太医怎么还没来!” 刘彻刚刚喊完,杨得意就领着以为太医匆匆赶来,这是的花念吟依然被疼痛折磨地全身是冷汗,种在痛苦的大叫,看见太医赶来,刘彻立刻扯下床上的被子盖在花念吟的身上,然后抓着她的手臂,让太医给她把脉。 太医仔细把脉,却迟迟没有说话。 “太医,她究竟怎么了?”刘彻等不及急忙问道。 正在仔细思考的太医被刘彻这样一问给吓了一跳,然后慌张地对着刘彻跪下:“皇上,恕老臣无能,查不出这位姑娘的病因。” “拖出去,斩了。”刘彻毫不留情地说道。 “皇上饶命啊!”太医被吓得连连对着刘彻磕头,为了保住性命急中生智,对刘彻说道,“皇上,老臣虽然一时间查不出这位姑娘的病因,但是老臣可以缓解这位姑娘的疼痛。” “还不赶快。”刘彻大吼。 “喏。” 太医急忙从药箱中拿出一套银针,开始为花念吟施针。 这太医能当上太医还是有两下子的,几针下去,花念吟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 刘彻轻轻地将花念吟抱到了床上,让太医仔细为她施针。 这样一折腾,便是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日,杨得意来到刘彻的身边,对他说道:“皇上,该去上朝了。” 此时花念吟已经没有了疼痛的迹象,像是熟睡了过去一般。 刘彻让杨得意为自己整理好衣服,洗漱之后,便前去上朝,走前,太特意交代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花念吟。 当刘彻下了早朝之后,再次回到宣室殿,却发现已经没有了花念吟的身影,他立刻叫来杨得意问道:“杨得意,子夫呢?” 杨得意马上上前回答道:“皇上,那位姑娘一醒来就闹着要离开这个地方,并且以死相逼,于是奴才就先将她安排在了兰林殿……皇上……” 杨得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刘彻已经往兰林殿的方向而去。 当刘彻来到兰林殿,只看见兰林殿的大门紧闭,宫女太医全都围在门外,众人见到刘彻,立即向刘彻行礼,刘彻问向一个宫女:“你们怎么都守在门外?” 一名宫女回答道:“回皇上,那位姑娘将我们都赶了出来,从里面将房门锁上了,我们都进不去,只有在外面候着了。” 刘彻又看向太医问道:“她的病怎样了?” “这位姑娘的病很是怪异,今日一早臣为她探脉的时候,发现除了被昨夜的疼痛折磨得身体虚弱以外,其他的并无大碍了。”接着,太医继续想刘彻说道:“这位姑娘的病甚是奇怪,臣一直查不出是什么病因。” 刘彻的眉头一凝,然后转向紧闭的殿门,本想冲进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抬起手,敲了敲门,“子夫,是朕,你把门打开,让朕进去看看你。” 殿内没有人回应。 刘彻转过头,问身旁的杨得意:“你确定人是在里面?” “回皇上,奴才确定。” 于是刘彻又敲了敲殿门,终于,里面传出来了花念吟的声音。 “你走!” 听到了回应,刘彻的心激动了几分,于是继续说道:“子夫,你先把门打开,昨晚病了一夜,什么东西也没吃,身体会受不了的。” 说着,刘彻便吩咐宫女去准备一些膳食。 “你走啊!” 殿内传来的还是这一句。 刘彻以为花念吟是被昨夜地疼痛折磨得还没有恢复过来神志,于是便耐心地在屋外等待,一边等,一边劝说,可是屋内传来的声音,除了说让自己走以外便没有了任何。 知道宫女将膳食端来,殿内还是没有一丝想要将殿门打开的痕迹,刘彻终于等不急了,叫来了侍卫,将殿门给撞开了。 当殿门一打开,刘彻便看见抱着膝盖,坐在大殿中央的花念吟,宫女已经给她重新换上了衣物,但是头发却没有来得及梳,只是披散在身后。 刘彻看着她蜷缩的身影,心中微微一痛,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可是他刚刚一靠近,就听见花念吟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别过来。” 刘彻被她的话像是一泼凉水浇上心头,他是皇上,何时有女子敢如此拒绝他? 但是面对着花念吟,他忍了下来,但是脚上的步子没有停下,继续往花念吟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见他没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并且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想要身后将自己揽入怀中,于是再次冷冷地开口:“别碰我。” 刘彻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他将手一收,然后站了起来,对花念吟说道:“子夫,朕承认昨日是朕着急了一些,那是因为朕以为我与你之间已经有了这种默契,不用朕说出来,你也应该明白,你答应帮助朕来抵抗陈家,那就只有成为朕的女人,朕给你所有的宠爱,让你怀上朕的孩子,朕将他立为太子,而你的病,朕也会想尽一些办法将你所需要的药材找到,让你康复起来的。” 刘彻以为,花念吟之所以要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是为了医治自己身上的病痛。 花念吟没有想到刘彻会这样说,于是对他说道:“如果今日进宫的不是我,而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清音,你对她的态度,会不会也是对我一样?” 刘彻没有想到花念吟会问起清音,但是很快反映了过来,然后回答道:“朕会。” 但是很快他又接着说道:“可若是来的是她,那朕待她也就不过是对待后宫的其他女子那般,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子夫,朕对你,是真的喜欢。” 花念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是一国的皇帝,是名垂千古的汉武帝,他开口说对自己的喜欢,这种喜欢,又能可信几分? 花念吟轻笑,然后说道:“皇上,后宫女子佳丽三千,我卫子夫对于皇上,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而已,唯一对皇上来说我特别的地方就是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救了皇上一命,但是皇上,我早已说明,此恩以物来报便可,皇上又何须说出‘喜欢’二字?” 听到了花念吟的话,刘彻脸上呈现出了些许怒气,然后一把抓住了花念吟的手臂,将她用力一拉,拉近了自己的怀中,花念吟想要挣脱,可惜身上的力气不够,只能被刘彻圈固在他的怀中。 刘彻紧紧地将花念吟抱在怀中,站在的大殿之中,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然后在一字一句认真地对花念吟说道:“在你眼中,朕说的‘喜欢’就如此不可相信吗?朕昨夜所说,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并非是床笫之语,而是事实,若非朕心里有你,会一直在暗中查探你的消息吗?你可知道昨日在皇姐府中看见你时朕心中有多么欣喜?” 话音落下,花念吟也停止了挣扎。 刘彻享受着此刻将她拥在怀中的美好,正当他以为怀中的女子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时候,却听见耳边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皇上,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刘彻圈固这花念吟的手,瞬间松开。 花念吟趁机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看着刘彻的双眼,认真地对他说道:“皇上,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爱情是毫无顾忌的相信彼此,是无时无刻地牵挂对方。皇上说喜欢我,或许我在皇上的心中比其他人是真的略有不同,但是真正的喜欢,是如果我现在将一把匕首刺进皇上的胸口,皇上还能义无反顾地相信我并非本意,而是有难言之隐。真正的喜欢,是无论再多的女子在你面前,都不过是过眼繁花,皇上心中只有唯一钟爱。真正喜欢,是能够抛下一切繁华,哪怕是你的社稷江山,也只想与一人相守相依便是地久天长。” 花念吟的话,让刘彻惊住了,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对他说过。 花念吟看着刘彻的表情继续说:“这样的爱情,那便不是喜欢,而是爱。我要的是爱,而并非喜欢。可是皇上给不了我,而且皇上也给不起任何人。皇上是皇上,是一国之帝,后宫美人无数,皇上不能对一人独宠,为了权衡朝中势力,也为了后宫的平静,更为了皇室子嗣的传承,皇上必须做到雨露均沾。这些道理我们都明白,所以皇上就别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之类的话语了。” 与一人相守?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样的想法。 整个兰林殿异常安静,花念吟和刘彻二人相互对视,没有一人再言语。 久久之后,刘彻终于开口:“或许,朕可以试一试。” 听到刘彻如此说,花念吟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彻再次开口:“做我的女人,在后宫中独宠你一人。” 他的表情是认真的,没有一丝半点的玩笑,可是在花念吟听后便笑了,“皇上,你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要的并不是要你的独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帝王需无情,爱不爱,喜不喜欢,作为一个皇上,是没有资格拥有的,皇上要的是大爱,皆怀天下苍生的大爱,所以皇上,我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我不要你的爱。” 皇上,我不要你的爱。 这样一句话,就这样云淡风轻地从眼前的女子口中说了出来,刘彻的心如巨石沉入海底,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真的不相信朕可以做到?” 花念吟对他淡淡一笑,“不相信。皇上,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金屋藏娇。” 花念吟的最后四个字听在刘彻的耳中,让他全身一怔。 缓缓之后,刘彻才开口:“朕明白了。” 刘彻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兰林殿。 当兰林殿的殿门合上之后,花念吟像是全身虚脱一般倒在了地上。 她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还有蛊毒的突然发作,那疼痛简直比全身撕裂了还要疼痛。 泪水从花念吟的眼中流出,一开始是默默流淌,接着便是止不住地抽泣,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千算万算进了宫,可是却怎么也没有算到,刘彻竟然会在那一面之后,竟然对自己产生了想法。 花念吟慢慢地坐了起来,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里放声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听了下来,将头慢慢地抬起,看向了窗外的蓝天。 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花念吟望着天空,又有泪水从眼角滑出。 墨,我好想你。 在这里,只有你,会没有任何目的的对我好,一心一意,只为我。 像是心有灵犀般,此时的寒水湖底,寒玉床上躺着一个俊美如仙般的男子,本应该被桃花水母的毒冰冻全身没有一丝直觉的脸上,眼角竟然有一滴泪水滑出,晶莹透亮。 没有人看见,男子一头洁白如雪的银发,在发根之处,竟然一根一根地呈现出了黑色。 男子身上的玉玑,正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第一百零八章 当天下午,杨得意就来到了兰林殿,并带着刘彻的口谕。 杨得意往兰林殿的大门前一站,花念吟不得不跪下接旨。 “传皇上口谕,平阳侯府歌女卫子夫身有隐疾,不宜伺候君王,特命为宫女,侍于长信殿,服侍太后。” “民女谢主隆恩。” 花念吟磕头后,杨得意亲自将花念吟扶了起来,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姑娘,皇上念你身体有恙,特许你先入住永巷,等身体养好了之后再去长乐宫伺候。” “有劳皇上费心了。”花念吟礼貌地对杨得意说道。 杨得意看着花念吟不卑不亢的样子,眼中浮现出一丝赞赏之意, “姑娘这就随着咱家前去永巷吧。”本来是应该派一个姑姑带着花念吟去永巷的,但是杨得意却突然临时起意想要自己带着她过去。 “谢谢公公了。” 花念吟随着杨得意一路,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花念吟偶尔询问两句关于宫中规矩的事项,然后杨得意回答。在途中,杨得意给了花念吟一个锦囊,说是皇上给的,让花念吟看完之后就尽快销毁。 花念吟接过,放入了袖中。 当杨得意将花念吟带到了永巷,让小宫女找来一位桂姑姑,想桂姑姑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花念吟仔细打量着这位桂姑姑,她的穿着一丝不苟,看样子是一位在生活上很是严谨之人,当桂姑姑看向花念吟的时候,见多了世面的她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领着花念吟来到一处房间,对她说道:“你是杨公公亲自领来的,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到了永巷,你就要听我的吩咐,知不知道?” “喏。”花念吟答道。 桂姑姑看花念吟样子还算谦和,于是口中的语气也就没有之前那般生硬了,然后再对她说道:“你是杨公公带来的人,我自然不会故意去刁难于你,但是你也要知道,若是你仗着有杨公公在背后撑腰,就不听从管教,那我可就会对你不客气。” “姑姑放心,奴婢不会的。” “这就好,听杨公公说,你是被安排在长信殿太后娘娘身边当差,正好我也在太后身边服侍了多年,对太后的习惯也有所了解,我现在就告诉你。”桂姑姑对花念吟说道,“我只说一遍,你要好好记住。” “喏。” “太后娘娘一向浅眠,每日卯时时便会醒来,这时就要给太后娘娘准备梳洗。太后娘娘在用早膳之前,一定要喝一杯浓茶,此茶要用御花园清晨荷叶上的露水泡制,煮上山前龙井,泡制三次,取最后一道……” 桂姑姑说了很多,花念吟都认真地听着,然后牢记于心。 待桂姑姑离开之后,花念吟便在房间内休息下来,此时的她,身体还是虚弱的,她打开杨得意给自己的锦囊,里面是一块写有字的绢布,花念吟看完之后,便拿出火折子将锦囊烧尽。 没过多久,就有人敲响了花念吟的房门,花念吟上前将房门打开,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自己并未见过的小太监,小太监对着花念吟乐乐呵呵地一笑,然后开口说道:“请问是卫子夫卫姑娘吗?” 花念吟点头,“请问公公是?” “奴才来贵,在杨公公手下当差的,奴才奉了杨公公之命,来将这些药材拿给姑娘。”来贵回答道。 花念吟接过小贵子手中的药材,然后对他道谢:“谢谢公公了,劳烦公公代我向杨公公道谢。” “不用谢我,姑娘叫我来贵就好。”来贵往花念吟的屋内张望了一下,然后说道,“姑娘可否还有需要添置的东西,和奴才说一声,奴才这就给你送来。” “不用了。”花念吟谢道,被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当宫女的,反倒是像个主子似的。 “这样吧,永巷夜里水气有点重,奴才去给姑娘添置两床被子吧。”像是生怕花念吟不答应,说完之后就立即走开了。 花念吟将药材放回房中,来贵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抱着两床棉絮,帮花念吟放入了柜中。 “姑娘,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和奴才说,奴才肯定为姑娘办到。”来贵依然是很开的笑脸。 花念吟对来贵说道:“来贵,谢谢你了,麻烦你去告诉皇上,不用为我如此费心,这些身外之物我并不在乎。” 来贵一听花念吟的话,脸立刻红了,“姑娘怎么知道是皇上让我来的?” 花念吟只笑不语。 “既然姑娘已经知道了,奴才也就将姑娘的话告诉皇上,姑娘以后若是有需要,告诉奴才便可。” “嗯,我会的。” 待来贵走了之后,花念吟将他从来的要放在了桌案上,然后打开仔细查看。 因为太医查不出自己的病因,所以开的大多是一些调养身体的补药,而且还开得不少。 花念吟自然知道这些药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作用,但是这些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用处不少。 这些药已经是一副一副配好了的,花念吟便将这些重新分类放好,然后思考着要研制成那些药。 “刘彻对你,倒是蛮好的。” 突然,花念吟的身后传来一阵男声,花念吟回头,便看见楚言翊站在自己的身后。 花念吟没有理他,继续摆弄桌案上的药材。 楚言翊见花念吟没有理会自己,于是便自行在花念吟的对面坐下。 花念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边摆弄药材,头也不抬地说道:“那是,若不是你昨晚将蛊毒催动,说不定我已经成了后宫的美人或者夫人了,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昨晚,你没事吧。”楚言翊开口声音很轻,花念吟差点以为自己听到的是错觉,但花念吟还是听见了。 花念吟嗤笑,“这不是没死?” 突然,花念吟拍案而起,指着楚言翊大骂道:“楚言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昨晚被痛得差点丢了半条命?我知道我现在的命掌握在你手中,但是你用不着这样来提醒我,我也是人,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受不了!” 昨晚的疼痛真的是让花念吟刻骨铭心。 楚言翊望着花念吟生气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愧疚,然后对花念吟轻声说道:“对不起。” 他的道歉,让生气中的花念吟愣住了,他一向冷漠的样子,竟然还会向自己道歉?花念吟本来心中的怒火被他这一句“对不起”立刻浇熄了半分。 花念吟重新坐下,然后对楚言翊说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要突然催动毒蛊,你不是很希望我能够在刘彻身边吗?若是昨晚你没有催动蛊毒,我恐怕就已经达到你的计划了。” 其实,花念吟还是和感谢昨夜的蛊毒发作的,若不是这样,自己可能就已经被刘彻给那个了,但是一码归一码,楚言翊让蛊毒发作得如此厉害,将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这笔账,自己肯定是要找他算的。 “按你的意思来说,是我打扰到你了?”楚言翊脸上露出不屑的嗤笑,眼睛一直看着花念吟,等着她的回答。 花念吟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反问道:“难道不是?” “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让你进宫不是让你来享受荣华富贵的。” “你让我进宫刺杀汉武帝,我不去接近他,有怎么去刺杀他?” “计划有变,你现在的任务不是去刺杀汉武帝,刘彻的武功不凡,一点武功都没有的你根本就刺杀不了他。” 楚言翊的话,倒是让花念吟没有想到,于是问道:“那你前来,是想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 “我要你找到朱雀衔环杯。” “朱雀衔环杯?”虽然自己知道这个东西肯定有它的意义,不然在司马谈当时听到朱雀衔环杯的时候会有这么的的反应,但是她还是想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也不怕告诉你,朱雀衔环杯本是霸王之物,朱雀衔环杯为一雀双杯,雀嘴上衔有一玉环,后来在霸王死后无意中流入汉宫之中。” “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楚言翊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传言,朱雀衔环杯中隐藏着一幅地图,那是霸王的墓穴所在。” 花念吟听完,也就懂了。恐怕这幅地图不只是墓穴那么简单,当年霸王乌江自刎,他真正被葬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就像秦始皇一样,虽然有一个浩浩荡荡的兵马俑,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葬在哪里。 项羽毕竟是一世之雄,身前的财富定当不少,他的墓穴地图,说不定也是一个藏宝图。 “我曾听我娘说过,朱雀衔环杯在长乐和未央二宫之间,这二宫中间到底是什么?”花念吟问道。 “是一间武库,由当年的丞相萧何所修建,用来铸造和储藏武器,寻常人不得进入。”楚言翊说道,“武库的放手森严,由百名大内侍卫看守,就连我,也进不去。” “你都进不去,我怎么进去找朱雀衔环杯?”花念吟撇了撇嘴。 “你现在是宫女,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的。”楚言翊知道,花念吟虽然这样问,但是依她的本事,肯定会想到办法进去查探。 “我会想办法的。”花念吟点点头,然后再看向楚言翊说道,“正事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你就这样巴不得我离开?”楚言翊突然问道。 花念吟看着他不悦的神色,再加上他所说的花念吟,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无意间开口问道:“楚言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听言,楚言翊立刻一愣,然后脸上的冷意又加深了几分。 花念吟像是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一样,继续推测地说道:“要不然,你为何会在以为刘彻要对我做些什么的时候,你就突然催动蛊毒……” 突然,楚言翊站了起来,猝不及防,他伸手掐住了花念吟的脖子,对她冷冷地说道:“你别自作多情。” “咳咳……”花念吟猛地一咳嗽,楚言翊放开了手。 花念吟的眉头皱了皱眉,然后对楚言翊说道:“既然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激动什么?我也希望是我自作多情,楚言翊,我告诉你,不要喜欢我,不要爱上我,因为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为什么?”楚言翊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花念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是不会告诉他关于墨如斯的事情,所以只是敷衍地说道:“我爱的人,一定要对我一心一意,没有什么可以代替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你,是做不到的。” 听了花念吟所说,楚言翊突然沉默了,然后对花念吟说道:“你想多了,我喜欢的人一直是素萝,不会是你。” “那样最好。” 接着,楚言翊便离开了。 房内之留下了花念吟一人坐在案前。 她拿起面前的一块当归,然后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会对楚言翊说这些,或许是被刘彻的突然表白弄怕了,她真的不希望有人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只有墨如斯一人,想要与之相守的,也只有他一人。 其他的感情,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这一晚,花念吟是想着墨如斯入眠的。 夜晚很凉,树欲静,而风不止。 夜深时分,花念吟初进皇宫,所以不敢睡得太沉,但是她却在迷迷糊糊中,隐隐约约地听见有歌声。 歌声传到花念吟的耳中已经是很轻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但这样奇怪的歌声还是让花念吟醒了过来。 歌声还在继续,花念吟听不清楚在唱什么,只能大约地分辨出是女子的声音。歌声的曲调幽怨,花念吟不禁被这幽怨的歌声所吸引,从床上爬了起来。 通常来说,像皇宫这样的地方,敢有人在夜间唱歌,绝非是闲得无聊。 花念吟坐在床上内心有点挣扎,一方面,她对着歌声有着深深的好奇,想要去一探究竟,另一方面,她才刚来到皇宫,对宫中的一切都不熟悉,若是夜间冒然外出走动,恐怕会违反宫规。 在经过久久的内心斗争后,耳畔的歌声像是越来越清晰。 俗话说,好奇心会杀死猫。所以花念吟也并不例外,最终心中的好奇战胜了所有,花念吟将外衣简单地穿上,然后打开了房门。 永巷中空无一人,幽深的长巷空空荡荡,只有天空中幽静的银色月光照亮着长巷。 花念吟借着月光朝着歌声的来源方向而去。 歌声未断,花念吟越是走近,歌声中的内容也越是听得清晰。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花念吟惊住了,歌词竟然是《上邪》! 花念吟越走越近,最终在一座几乎快要荒废的木屋前停下,听见歌声从屋内传来。 花念吟听着这歌声,歌声说不上好听,声音很是沧桑,不,应该说是苍老,花念吟能够从歌声中猜得出来,唱歌的人年纪绝对不轻。 花念吟停在离木屋还有大约五米的距离,她看见一把沉重的大锁将房门给锁住了。 歌声还在继续,可是花念吟的脚却迈不动了,不敢再上前一步。 她的心中产生出一种害怕,如果问花念吟是在害怕什么,就像是害怕里面有鬼的那种害怕。 花念吟是无神论者,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深夜里来寻这莫名的歌声,可是真正当她找到了这歌声的来源之后,她却开始害怕了。 月光幽幽地照着破旧的木屋,木屋里面传来苍老的幽怨歌声。 转身,花念吟用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进房之后,她将房门紧闭,背靠着房门大口地喘气,好久之后她的气息才平静了下来。 花念吟重新回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歌声依然是若有若无地传来,让花念吟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座破旧的木屋,以及门上那把沉重的大锁。 那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零九章 第二日,花念吟是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的,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十分了。 还好刘彻让她可以先休息几日养病,花念吟也就并不着急。 没一会儿,花念吟就听见有人在敲门,花念吟以为是桂姑姑,于是便将门打开了,可是开门一看,她立刻露出了笑脸。 门口站着的,正是卫少儿和卫君孺二人。 看来刘彻倒是说话算话,这么快便把人送了过来。 卫少儿和卫君孺看见了花念吟也是高兴,再看见花念吟的脸色有些苍白之后,卫君孺关心地问道:“听桂姑姑说你的身体不好,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进皇宫有点不适应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花念吟敷衍道,她能告诉卫君孺说自己变成这样,还不是被她的主子给害的吗? “那就好。”卫少儿也松了一口气。 对于花念吟变成宫女一事,卫君孺也听楚言翊说了,说是计划有变,所以也就没有多问,而卫少儿更没有资格去问些什么,对于她来说,能够进宫就是给了她一个报仇机会,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总会有办法的。 花念吟已经从杨得意口中得知了,永巷是用来住一些被囚禁的妃嫔和一些还没有被分配到各宫的宫女,花念吟和卫君孺还有卫少儿虽然说是已经被分配好了,但是却还没有被记入各宫的册中,所以就只能先住在永巷,等这些程序全部弄好需要至少一日的时间,所以他们只能暂时住在永巷当中,永巷中的房间都是两人住一间,因为卫少儿和卫君孺是一起来的,所以便住在了一间房。她们一来就急着先来看花念吟,一些包袱都还背着。卫少儿将一个包袱递给了花念吟,这是花念吟在进宫之前在平阳侯府收拾的,她自己不方便带进来,便让卫少儿给自己带过来。 花念吟接过包袱后,立刻不动声色地从外面摸了摸包袱里面,这里面有她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墨如斯给自己的青璧,一个是从玉湖心那里得来的镶有玉莲心的手镯。 卫君孺对花念吟说道:“子夫,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皇上不仅让人将我和少儿进了宫,并且也让卫青和卫长君都进宫来了。” 穆越和钦书也进宫了? “你知道他们被分去了哪里吗?”花念吟问道。 “当时来接我们的那位公公好像说是看在平阳公主的面子上让他们二人自己选择,卫青选择去了武库搬运一些兵器,而卫长君则是选择了去御花园照看花草。” “那你们呢?” “少儿选了织室,我便选了御膳房。”卫君孺说着,看了一眼卫少儿,“本来少儿是想要去皇后娘娘的椒房殿伺候的,平阳公主担心她会轻举妄动,所以便让她先去织室。” 花念吟随着卫君孺的话看向卫少儿,刘娉的担心不无道理,然后对她说道:“少儿,我们既然进来了,也就不差那么一两天的功夫,一切从长计议知道吗?” 卫少儿认真地点头:“我会注意分寸的。” 卫少儿和卫君孺不便在花念吟的房中久留,说了几句之后,她们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理东西。 她们二人离开后没多久,桂姑姑就领着一个宫女来到花念吟的房间,说是让她们二人住一起。 待桂姑姑离开之后,那个宫女便向花念吟行了一个礼,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姑娘,奴婢名叫听春,是皇上派来伺候你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花念吟看着这个宫女,脸上笑意吟吟,看样子是那种开朗的人,她给花念吟的感觉和来贵一样,都是那种看似无害,心思比较简单的人,但是能被刘彻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宫人,总是有他们的一番本事的,但是花念吟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因为刘彻将自己贬为宫女,并非是觉得自己这颗棋子帮不到他什么忙而放弃,相反,让她成为宫女,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从明变成了暗。 刘彻的计划,在他给自己的锦囊中写得很清楚。 其实,花念吟又何尝不知,刘彻原本的计划,就是与刘娉一起,让自己在百官面前出尽风头,让所有人都知道刘彻对自己的喜爱,然后顺理成章地入宫,刘彻再给自己无尽的宠爱,让王太后给自己在背后撑腰,这样一来,就在后宫成为了可以牵制住皇后的宠妃。 只可惜,先是自己的不愿,再是自己进宫那日皇后来了宣室殿一闹不成,第二日就在椒房殿中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命绝一息。 皇后善妒,这是在后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然这样一闹错在皇后,但是刘彻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再封他人,于是便只有将花念吟贬作宫女,让她先在太后的宫中做事,了解一下后宫中的规矩,然后让太后借机将她升为大宫女,再将她调配道他重新选好的已经是夫人美人手下暗中帮助。 花念吟在那晚之后不是昏迷就是将自己关在殿中不愿出来,不知道这皇后因为自己的到来竟然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的女子,倒也是有趣。 花念吟看向自己面前的听春问道:“听春,你在宫中有多少年了?” “回姑娘的话,听春从出生起就在宫中了。” “你是在哪里当差?” “回姑娘,奴婢就在宣室殿,前两日听春就已经见着姑娘了,只不过听春是个宫女,姑娘没有注意到奴婢罢了。”听春对花念吟笑笑,然后说道,“姑娘,你这么久了还没吃东西的吧,我去给你端点东西来。” “嗯,麻烦了。” “姑娘不必客气的,照顾姑娘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听春第花念吟一笑,然后走出了房间。 花念吟听了听春所说,她在宣室殿注意到了自己,想必其他人也是,暗中肯定会有皇后的眼线,还好刘彻将自己贬为了宫女,让自己不会对皇后造成威胁,并且在长信殿当差,有太后在,倒也不会因为此时太让人惦记着。 花念吟是这样想着,可是她却低估了陈阿娇的嫉妒心,当天晚上,就有人来到了花念吟的门口前门,一位年老的姑姑站在花念吟的门口,看见来给自己开门的花念吟,仔细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很久,脸上露出不屑地表情,然后很不客气地对花念吟说:“你就是那个进了皇上宣室殿的小贱蹄子?皇后娘娘要见你。” “喏。” 皇后娘娘要见她,花念吟又怎么可以拒绝。 花念吟跟着那位姑姑前脚刚出了门,屋内的听春立刻后脚便去了宣室殿。 宣室殿和椒房殿同在未央宫内,听春抄近路一路小跑率先来到了宣室殿,却发现皇上并不在宣室殿,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皇上去了长乐宫的长信殿,去了太后娘娘那里,于是听春又迅速地跑向长乐宫。 长乐宫与未央宫相对,还未等到听春来到长乐宫,花念吟就已经被带到了椒房殿中。 当元香姑姑把花念吟带入椒房殿时,陈阿娇还躺在床上,陈阿娇看见元香姑姑将人带来了,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说道:“把头抬起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花念吟将头抬了起来,在陈阿娇打量自己的同时,她也在打量陈阿娇。 从陈阿娇略带苍白的脸色来看,花念吟知道她是真的病了,而非装出来的,再看她的容貌,虽然未施粉黛,但依然挡不住本身容颜的艳丽,她的美,是一种很张扬的美,眉目间带着一种傲气,与刘娉的冷傲不同,她的要说是傲气,倒不如说是一种贵气,是从小优越的生活给养出来,惯出来的贵气。 花念吟看着陈阿娇的这种模样,倒是让她觉得陈阿娇和自己有点相似,陈阿娇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站在颁奖典礼的舞台上的样子差不多,那是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而当陈阿娇看向花念吟的时候,一时间也被对方的容貌和气质给震撼了,她自认为自己的姿色已经很少有人可以相比,但是面前这宫女,没有华丽的衣服装饰,可是当她看向自己是那从容不迫的眼神,宠辱不惊的气质,倒是不比自己要弱。 奇怪的是,陈阿娇再看向花念吟的时候,眼中出现的不是妒忌,而是一种淡淡的赞赏。理应说,她应该将她视做情敌,可是偏偏不然,她心里硬是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知道刘彻已经将她贬为了宫女了吧。 不管刘彻是因为什么原因贬了她的,但是按以往来看,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在被刘彻贬了之后还可以重新得到喜爱的,所以花念吟不论再漂亮,在她眼中都是没有威胁力的。 而她此次将花念吟召来,是因为另有要事。 陈阿娇对着元香姑姑挥了挥手,元香姑姑立刻会意,从一旁端起一个木制的托盘来到花念吟的面前。 花念吟低头一看,看见托盘上放着三尺白绫,广袖中的手,不禁捏得紧了紧。 莫非这皇后自己上吊不成,于是便想用三尺白绫将自己赐死? 花念吟在心中暗呼不好,自己猜进宫没几天,就要这样挂了? 花念吟还在心中随意猜测,就听见陈阿娇说道:“本宫听那些大人们说,皇上之所以会将你带进宫,是因为你跳了一段长袖舞?” “回皇后娘娘,是的。” “既然大人们多说好看,那你也跳一段给本宫看看。” 原来是让自己跳舞。 花念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陈阿娇到底心里卖得是什么关子,但还是听了她的话,拿起托盘中的白绫,挽在手中,将白绫挥舞做了几个动作。 想当时自己学这个是为了拍一段戏,为了电影效果,请的是全国最著名的老师教的自己,当时自己对这个也很是感兴趣,所以就学得很认真。 白绫在花念吟手中耍得游刃有余,天花乱坠,让椒房殿中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想不到这白绫还可以舞出这么美丽的样子,难怪那些大臣们都说好看。”陈阿娇的眼中很是满意,然后念头一转,对花念吟说道,“这舞蹈本宫很是喜欢,这样吧,就由你来教本宫,在本宫学会之前,你每日都来椒房殿教本宫。” 望着陈阿娇面带笑意的脸,花念吟也是一愣,她没有想到,陈阿娇不仅没有为难自己,反而还让自己教她舞蹈,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念吟努力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算计之类的神色,可是没有,一点也没有。 花念吟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皇后到底是真的如此单纯,还是心机无比之深,连自己都看不透? “喂,皇后在问你话呢!”见花念吟久久没有回答,一旁的元香姑姑提醒道。 “皇后娘娘,奴婢白日里还要当差。”花念吟猜不透陈阿娇的用意,所以不敢轻易答应。 “你在哪个宫当差?”陈阿娇问道。 “回皇后娘娘,永乐宫,长信殿。” “原来是母后的宫殿,本宫会去和母后说的,这样吧,以后你每日戌时来我这儿,就和今日的时辰一样。” “可是……”花念吟还想拒绝,可是看见陈阿娇的已经决定了,若是自己再推辞,她肯定会不耐烦,于是花念吟便很识趣地回答,“喏。” 见花念吟答应了,陈阿娇这才满意一笑,“今日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 “喏。” 花念吟行礼之后,便走出了椒房殿。 看着花念吟的离开,元香姑姑忍不住与陈阿娇说道:“皇后娘娘,你就这样放过那个小贱人?” 陈阿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姑姑放心,本宫自有分寸。” 花念吟出了椒房殿,没走多远,就看见闻风赶来的刘彻,他见到花念吟见她完好无损的样子,立刻放下心来,但还是关心地问道:“她没对你怎样吧?” 花念吟对他浅浅一笑,“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并没与为难我。” “那就好,他对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每日戌时去椒房殿教她跳水袖舞。”花念吟如实回答。 “教她跳舞?”刘彻眉头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花念吟说道,“你的身体……” “皇上放心,已经并无大碍了。” “那就好,你要的东西朕已经派人去四处寻找了,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的。” “那就多谢皇上了。” 看着她对自己客气的样子,刘彻的心中有些不悦,“子夫,你无须对朕如此多礼,毕竟你是朕的……” 救命恩人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花念吟打断,“皇上是君,奴婢只是个宫女,礼节是不可以少的。” 刘彻突然沉默了下去,见刘彻没有再说话,花念吟于是开口道:“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没等到刘彻的回应,花念吟便上前几步,从刘彻的身旁离开。 花念吟走了几步之后,刘彻突然回头转身,朝着花念吟的背影说道:“你说的话,朕认真考虑过了,朕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的。” 花念吟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几秒过后,又继续向前离开。 最后,花念吟转弯,消失在了刘彻的视线当中。 “卫子夫,朕喜欢你,朕不管你说的那些话如何,朕很明白自己的心意,朕不会去改变。”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他自己不会去为别人改变的时候,就会希望别人为自己而改变。 “杨得意,你说,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能够知道朕将她贬为宫女,其实是在保护她,对吧。” 虽是问话,但却更像是自言自语,熟知帝王心的杨得意此时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当花念吟回到房间的时候,在房内焦急等待的听春看见她安全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你没事了就好。” 花念吟对她会心一笑,“没事了,谢谢你。” 花念吟知道,刘彻能够得知自己被陈阿娇让人带去了椒房殿,肯定是听春去告诉的,而且花念吟深知,在这个皇宫当中,自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能够庇护自己的,只有刘彻了。 “姑娘,我已经将热水打好了,姑娘就先去沐浴吧,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再给姑娘送来。” 没等花念吟拒绝,听春便先行走出了房间。 皇宫内有宫女们集体沐浴的浴池,但是在每个房间内也有浴桶,花念吟走到浴桶旁边,看见里面温热的水,想着,自己在这里,虽是奴才的身份,但是却过着主子的生活。 不过她倒是并无所谓,主子也好,奴才也罢,既然是刘彻安排的,她只好接受,之际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个琐事和他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用过饭之后,花念吟便早早上了床休息,到了深夜,花念吟有听到了那若有似无的歌声。 歌声入耳,花念吟像是从梦中惊醒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吵醒了旁边床榻上的听春。 听春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然后看向花念吟问道:“姑娘,怎么了?做恶梦了?” 花念吟对着她摇了摇头,看着听春,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向她:“听春,你有没有听见有什么声音?比如说……歌声?” 听春听到花念吟的问话,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说的是上邪的歌声吧,这歌声我从小在皇宫中就一直听到大了的,听将我带大的姑姑说,这歌声都有好些年了,到底多少年,谁也说不清,一开始我也觉得挺怕的,但是这么些年,习惯了也就好了,姑娘不用害怕。” “那你知道这歌声时什么人唱的吗?”花念吟继续问道。 听春也知道歌声在夜里想起或许是有些诡异,若是自己不告诉她,她肯定会在夜里疑神疑鬼地睡不着,于是就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给了花念吟,“唱歌的人就是被关在永巷巷尾的疯婆子唱的,这疯婆子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听说她有可能是哪位皇帝的夫人或者美人之类的吧,因为犯了错,所以就被贬到了了这永巷之中,后来她就像是被人所遗忘了一样,没有伴随着先帝的驾崩而殉葬,而且好像说是她年轻的时候有过什么功劳,所以这么些年来,也没有人去故意理会过她,她在夜里唱歌也没有人去管,她的歌也时不时会变,这段时间长上邪,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唱其他的了,也就那么几首重复着,大家也都习惯了,除了有专门的宫女每日去给她送三顿饭,平常没人会去接近她的。” 花念吟听得似懂非懂,因为听春知道的也是道听途说,但是也渐渐打消了花念吟心中的猜忌。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花念吟对着听春感激地一笑。 “姑娘初来,过段时间习惯了之后,就不会再被这歌声给惊醒了,姑娘早点睡吧。” “嗯,打扰到你了。”花念吟抱歉说道。 “没事。”听春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便重新合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花念吟躺回了床上,耳畔还是有那轻轻浅浅的歌声不绝如缕。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听着《上邪》,花念吟想起了自己在初次离开寒水岛为墨如斯寻求解药的时候,在石桌上刻下的也是《上邪》这首诗,这首诗是自己子啊中学的时候去就学了的,但是自己只知道是出自《乐府诗集》,具体是谁写的书上并没有具体记载,但是有在一些其他并不是十分正规的书上有看到过,这首诗是当年汉高祖刘邦的一位夫人戚夫人写给刘邦的誓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就不得而知。 说起这个戚夫人,花念吟倒是还有点印象。戚夫人到底叫什么并没有记载,也有人叫她戚姬,只知道姓戚,并未留名。她能够被后人所知是因为当时她给刘邦生下一子名为如意,并且这个戚夫人深受刘邦的喜爱,并且还差点为了想要废吕雉的儿子刘盈,而改立如意为太子。后来在吕雉的坚持下没有成功,而吕雉也一直因为此事对戚夫人耿耿于怀。 刘邦一死,吕雉就立即将如意贬为了藩王,将戚夫人贬进了永巷,吕雉还并不解气,于是就将戚夫人做成人彘,也就是将人四肢砍去,挖其双眼,剔其秀发,药熏其耳,药熏其耳,放入一个瓮中,然后丢尽了厕所,而它的儿子如意最后也死于了非命。吕雉在历史上留下的狠毒之名大多也是因此事而起。 花念吟对于文史类的东西其实研究地并不多,毕竟她是学法医理科的,知道这些个事,还是因为当时学法医的时候,研究古代各种让人死去的方法时无意中看见了的,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她觉得这种方法,与其说是残忍,倒不如说是恶心,残忍的手段她看多了,所以这种恶心的方法她也就记住了下来。 只是现在听到了这上邪的歌声,让她想了起来罢了,想必唱歌的人也是觉得自己与戚夫人或许有相同的遭遇,所以才在永巷中唱起这首歌的吧。 又或者,此人的心中有着让她难以忘情之人,所以才唱起这誓言般的歌曲。 想想,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再次听到歌声,花念吟的心中便没有了先前的恐惧,而是换上了些许同情。 无视了耳畔的歌声,花念吟后半夜倒是也睡得沉稳。 第二日花念吟起了一个大早,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什么问题,只要楚言翊的蛊毒不出来作祟,自己就没事。 她来到桂姑姑的房间,主动向桂姑姑提及要去长乐宫伺候太后,但是自己找不到长信殿的位置,便想着让桂姑姑带着自己过去。 桂姑姑对着她点点头,然后对她说道:“我要先去御花园为太后采集早茶的露水,你与我一同先去御花园,然后再随我去长信殿。” “喏。”花念吟答应着,便和桂姑姑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这一路上过来,天都未曾全部放亮,但是宫中已经有补上宫女下人们在走动,准备着一些主子们要用的东西。 桂姑姑一路走,也一路对花念吟说道:“你是新来的,对宫中地形并不熟悉,我便对你说说,这长安城*有六个宫,分别是建章宫、未央宫、长乐宫、明光宫、北宫和桂宫。其实说来,这建章宫在城郊的上林苑中,但是它与未央宫隔衢相望,但是有飞阁相连,所以不受城墙的限制。上林苑主要是皇上的休闲之所。而位于西南隅的未央宫则是皇上的会朝之处,但是皇上的宣室殿还有皇后娘娘的椒房殿也在未央宫内,还有邢婧娥住在常宁殿,尹婕妤住在猗兰殿。还有像织室凌室等等也都在未央宫中。” “而长乐宫则是在在东南隅,长乐宫由高祖皇帝的丞相萧何所主持修建的,为历代太后所居住,先如今长乐宫就只有两位主子,一位是住在长信殿的太后娘娘,还有一位便是住在永寿殿的太皇太后。而其他北面的明光宫、北宫和桂宫,则是后妃们的住所,每个宫中都有一个御花园。” “可是桂姑姑,我怎么觉着我们这并不是去长乐宫的方向,而像是再去未央宫?”花念吟因为是从未央宫过来,昨夜又被皇后叫去了未央宫,所以对于未央宫的路,还是有点熟悉的。 “你说得没错,我们这正是去未央宫,虽然没有宫中都有御花园,但是长乐宫中的御花园中并未种有荷花,为了方便,我们这便是去未央宫中的御花园取荷叶上的露水。”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未央宫的御花园中。 一进御花园,花念吟只觉着香气宜人,路边小径上都开着各种花朵,清晨的花朵开得最是鲜嫩,露珠儿粘在花瓣叶片上,很是可人。 而且对于花念吟来说,只要是植物,便都可入药,这么多的花草让她想起了寒水岛上的花草,此时的她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样,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想必钦书早就知道这样,所以才选择了来御花园打理花草,在寒水岛上钦书就作为一个药童照顾寒水岛上的草药,如今到了这里,对于钦书来说也不过是干回了以前的事务,只是不知他到底是进了那个宫中的御花园。 而至于穆越为什么会选择进武库,花念吟知道他在寻找天将剑,进武库也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罢了,不过正好,自己也要去武库寻找朱雀衔环杯的下落,有了他在里面,当然是再好不过。 正当花念吟被百花看乱了眼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美妙的琴音。 花念吟停下了脚步,仔细听着琴音传来的方向,双脚忍不住朝琴音而来的方向迈去,不因其他,只因为这首曲子,是在寒水岛上墨如斯经常弹奏之曲。 她忘记了一旁的桂姑姑,只是寻着琴声而去,从小径上穿过,看见御花园中有一凉亭,亭的周围种有桃树,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带着清晨露珠的桃花花瓣在晨风的吹拂下在空中飘动。 可是吸引着花念吟的,并非是这飘飞的花瓣,而是亭中弹琴之人。 男子背对着自己,白衣墨发,衣袂在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 第一百一十章 花花瓣瓣翩翩落,丝丝缕缕声声和。 桃花、白衣、琴声。 此情此景,如何不让花念吟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而来时,看见墨如斯第一眼的样子?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树下弹琴,仿若谪仙般的面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记得当时自己就是这样形容初见墨如斯时的惊艳了吧。 想到这里,花念吟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些水雾。 “你是谁?”花念吟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问出声,问过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打扰到他人弹琴是不礼貌的行为。 果然,因为花念吟的问话,琴声戛然而止。 接着,亭中之人站起身来,并且缓缓转过身来。 随着那人的转身,花念吟觉得自己的呼吸竟然有些紧张。 终于,男子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很清秀的脸,温和如同此时三月的春风,眉眼间透露出的是一种随和,让人见过之后,便无意中就想要与之亲近。 花念吟看清了男子的容貌,虽然在看见此人背影的时候,就可以判断出他不是墨如斯,她也知道墨如斯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心中还是莫名地有了一丝小小的希冀,但在确定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许失望。 此人的五官也是很不错的,如果给他打分的话,可以打到八十五分以上。 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能够被自己打到八十五分的人并不多,九十分的更是少之又少,能打到九十五分的,就只有穆越一人。 而到了古代来,初见墨如斯时,他的容颜给自己带来的震撼时已经远远超过了九十五分,说一百分都不为过,有时候她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外貌协会的,喜欢上墨如斯是因为他如仙般一尘不染的气质,和绝世无双的容颜。 再见其他人,能上九十分的也不过是帝王霸气的刘彻,还有就是应月坊美到如同女子一般的嫣老板。其实光说容貌,那个九霄殿的公子赋或许也勉强打上九十分,但是人品不行,所以给他的分数直线下降,被花念吟划定在了不及格的红线区。 再来就是陆者粼,这小伙阳光、刚毅、正直,虽然按容貌来说只能达到八十分,但是品行很好可以达到八十五。 而楚言翊,什么时候将自己身上的蛊毒解除了,什么时候就可以达到八十五分以上,不然就在八十五分呆着吧。 这样来说,花念吟也就觉得自己还是比较看重人品,并非外貌协会的了。 正在花念吟出神之际,桂姑姑已经来到了花念吟的身边,对着亭中男子道歉说道:“李乐师,这是刚进宫的宫女,不懂宫中规矩,打扰到你了。” 桂姑姑说着,便偷偷扯了扯花念吟的衣袖,示意花念吟向男子道歉,花念吟这才回过神,对男子说道:“对……对不起。” 男子并没有生气,而是摆了摆手,“无事。” “既然李乐师不生气,那么奴婢就先走了。”桂姑姑带着花念吟转身,望着男子脸上温和的笑容,向他点头表示歉意。 花念吟随着桂姑姑离开后,男子没有轻轻一笑,然后继续坐下抚琴。 桂姑姑将花念吟倒带池塘边,一边采集荷叶上的露水,一边对花念吟悉心教导道:“刚刚那位,是宫廷中的李延年李乐师,皇上喜爱乐理,所以对他很是器重,李乐师每天清晨都会来御花园抚琴,说是音乐需要灵气,御花园在百花中很有灵气。还好李乐师带人随和,要是像你刚刚那般打断,其他乐师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谢谢姑姑教诲,子夫知道了。”花念吟已经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是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御花园的这些花草之上,来贵给自己送去的要毕竟种类有限,若是想要配制出一些药物还是不够,而御花园这些花草现在对自己来说,很是有用,于是花念吟便开口向桂姑姑征询道,“姑姑,以后这每天清晨收集露珠的事,您就交给我来做,可以吗?” 桂姑姑的思维可没有花念吟跳得那么快,她还沉浸在李延年的事情当中,突然听到花念吟这样一说,脑子一转,立刻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以为是自己提这个要求有些突兀,正当要找一些解释的理由时,就听见桂姑姑对花念吟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倒也直接,李乐师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我知道宫里有很多小宫女都在偷偷地喜欢他,其实这样也好,身为宫女,不要老是想着皇上身边的位置,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嫁给李乐师这样的男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是一件好事,姑姑不反对你,就把这差事交给你,好让你有机会多和李乐师接近接近。” 末了,桂姑姑还忍不住继续说了一句:“你这小姑娘模样挺好的,主动一点,李乐师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花念吟没有想到桂姑姑看似严谨,一丝不苟的样子,想不到还有八卦的潜质,知道自己的行为让桂姑姑误会了,但是想想,还是不要解释了。 于是对桂姑姑说道:“谢谢姑姑了。” 露水收集才好之后,桂姑姑先带着花念吟去了厨房,将茶泡好,花念吟仔细地看着桂姑姑泡茶的工序,在现代的时候萧老爷子喜欢品茶,所以从小在他身边也学过一些茶道,但不知道这汉代的泡茶工艺会不会和现代的有所不同,所以还是在一旁仔细地学。 待桂姑姑泡完之后,便将茶壶递给花念吟,对她说道:“刚刚都看好了吗?” 花念吟点点头。 “那你泡制一遍给我看看。” 花念吟从桂姑姑的手中接过,然后按照她的方法泡制了一遍,花念吟刚刚发现,桂姑姑泡茶的手艺和萧老爷子那儿学到了几乎相差无几,所以泡起来也是很快便上手了,花念吟泡了三杯,桂姑姑端起其中一杯自己亲自品茶,品过之后,眼中对花念吟的赞赏更加深了几分。 “今日,我便把你泡制的茶给太后她老人家喝,若是她满意,以后这泡茶之事,我就交给你了。” 花念吟也没有拒绝,只是对桂姑姑笑了笑。 桂姑姑带着花念吟进了长信殿,此时的太后已经洗漱好了,茶水送来地正是时候。 桂姑姑让花念吟先在门口等一会儿,没过多久,便听见桂姑姑在殿内叫唤自己,花念吟便恭敬地走了进去。 “卫子夫见过太后,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念吟,淡淡地说:“平身吧,你过来。” 花念吟听言,便起身上前了几步,然后看向太后。 王太后自己在平阳侯府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曹襄的百日寿宴上,一次是曹襄被陈须抓去昏迷的时候,但是两次都是远远相望,而这一次近看,只觉得太后面容和善,性情温和,并未看见有贵为太后的高傲。 “桂姑姑说,这茶是你泡的?”太后指着面前的茶问道。 “回太后娘娘,是奴婢泡的。” 太后对花念吟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桂姑姑被哀家派去了管理永巷,永巷的琐事比较多,以后这泡茶的事,哀家就交给你了。” “喏。”花念吟回以一笑。 太后的脸上一直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眼中也是笑意,她转过头对桂姑姑说道:“桂姑姑,哀家突然想要吃清蒸鲤鱼,你去吩咐御膳房给哀家添这道菜。” “喏。”桂姑姑听令之后便下去了。 待桂姑姑离去之后,长信殿内就只剩下王太后和花念吟二人了,王太后不急不缓地将一杯茶水饮尽,然后向花念吟问道:“你就是平阳府中进宫的那个歌女?” 花念吟知道她故意将桂姑姑支开,便是想要对自己说起此事,于是花念吟点了点头。 “那为何你要放弃做夫人,而选择成为一个小小的宫女呢?”太后依然是一脸的笑意,让花念吟猜不出她到底是何情绪。 “奴婢只是遵从圣上的吩咐而已。”花念吟回答得不卑不亢。 “知道为什么会需要让你入宫吗?” “公主和奴婢说过,让奴婢进宫时为了牵制皇后娘娘的势力。” 太后也没有隐瞒,而是认同地点点头,“哀家不瞒你说,皇后的娘家势力很大,但哀家忌惮的,并不是陈家,而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从代国一直陪着文帝到长安,历经三朝,朝中很多大臣都是太皇太后的亲信,一直压制着皇上,若是让皇后生下了太子,那么整个朝纲就会掌握在了太皇太后一脉当中,而去年进宫的家人子,都是经过馆陶公主筛选之后而来,皆是他们的人,所以在皇后怀孕之前,她们没有一人敢怀上皇家子嗣,所以我才让平阳为皇上选歌女入宫,而平阳选的这个人,也就是你。” 这番话,刘娉并没有对自己说,这也让花念吟明白了为什么在自己一进宫,就会对自己做出那番举动。 “太后娘娘,奴婢有一个疑问。”花念吟看向王太后,王太后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奴婢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没有任何身份,而且能够成为太子的也要是嫡长子,就算奴婢有幸怀上龙子,那也并非是太子之选。” 王太后听了花念吟的话,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哀家不也是平民出身?皇上不也并非嫡长子?” “奴婢明白了。”花念吟虽是认错的语气低头,但是嘴角还是轻微勾起一笑。 王太后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 她要的,只是在后宫中太后这个靠山,王太后此话一出,便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既然皇上让你成为一个宫女,想必也是有皇上的用意,听人说,皇后让你每晚去教她跳舞?”虽是问话,但又是肯定的语气,没等花念吟回答,她便继续说了下去,“阿娇这孩子和皇上订婚之后,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她对皇上的心,哀家也是心知肚明,其实她的其实她的心肠不坏,就是从小被宠大了,有点骄纵任性罢了。以后你就只需清晨来长信殿给我泡茶,长信殿上的宫女也不少,无需你整日守在这里。” 花念吟看着太后在提起陈阿娇时一脸长辈的慈祥的模样,还带着三分笑意,就像是在说自己的孩子一般,可是花念吟在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自己的眼眸渐渐凝却,“奴婢明白。” “哀家会让人在长信殿收拾一间房间,你就住过来吧。” “太后娘娘,奴婢想就住在永巷中,这样离未央宫也近一些,方便为太后采集露水。” “你说得有理,你就住在永巷吧。”太后顿了顿,然后说道,“哀家想清静清静,你就先退下吧。” “喏。” 花念吟走出长信殿,暗自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用带在长信殿,花念吟想了想,正好白日里趁听春在宣室殿当差,可以去将那些药物捣鼓捣鼓。 可是当花念吟到了永巷之后,就看见一个太监正在与桂姑姑说着些什么,一群宫女齐齐站在桂姑姑面前。 花念吟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便想要悄悄地从一旁过去,不想惊动到他们,可惜桂姑姑还是看见了花念吟,并且将她叫住,“卫子夫,你过来。” 花念吟走了上去问道:“姑姑什么事?” “你白日里还需不需要当差?”桂姑姑问道。 “奴婢只有清晨和晚上当差,白日里无事,姑姑有何吩咐?” “既然无事,你就随她们一起过去吧。”桂姑姑指着之一群宫女,然后对所有人说道,“这位公公是宗室的黄公公,因为前段时间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让宗室里面的宗卷都受了潮,观察了这几日的天气,从今日起,皆连几日都会放晴,所以防止宗室里面的宗卷发霉长虫,你们就岁黄公公一起前去宗室,将宗卷拿出去晒晒。” “喏。” 众宫女齐声回答道。 宗室在未央宫,花念吟随着众宫女一同前去,在去的路上,花念吟轻声问自己身旁的一位宫女,从她的口中得知,宗室是用来放宫中所有人的资料,小到宫女,大到皇上皇后,里面放着记载着宫中下人姓名,出身的户籍,什么时候进的宫等等,也有后宫妃嫔的信息以及画像,这些记载对于管理后宫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若是被潮湿给腐蚀了,以后要查阅起来就会很麻烦,所以会隔段时间就将里面是宗卷拿出来晒晒,去去霉气。 当花念吟到了的时候,就看见一些小太监正在从宗室中将一些箱子搬出来,并且将里面记载着东西的竹简从中拿出来,一卷一卷地铺开晒着。 宗卷里面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的,所以即使是晒,也不可以打开。 花念吟走进之后,发现里面还是起了不少灰尘,宫女们去领了抹布,将一些架子箱子擦拭,还有的在整理一些零散的宗卷。 花念吟也领过一块抹布,和两个宫女一起进了一个小宗室。 当她们进去之前,王公公特意交代了他们一句:“那个宗室里面放的是开朝时宗卷,里面还有高祖和吕太后的画像,你们进去后一定要小心,要是一不小心将吕太后的画像弄坏了,十条命都不够你们赔的。” “喏。” 当花念吟进去之后,发现这个小宗室不似外面的大宗室那般普通,反倒是装饰得很华丽,可能是因为里面是放置汉高祖刘邦和吕太后的画像的原因吧,只见宗室的正中央的确挂着两幅画像,里面的女子容颜端庄,不怒而威,想必这就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女性之一的吕雉了吧,另一幅的男子也是一脸的刚毅,传说汉高祖刘邦其貌不扬,但是从画像上来看,倒也并不尽然,虽说不上很是英俊,但还是有几分风华之色的。 花念吟好奇地仔细打量了画像几分钟,突然有点遗憾,为什么自己是穿越到汉武帝时期,若是穿越到楚汉争霸的时期,说不定还能看看刘邦和项羽,现在自己看虞姬和吕雉,也就只能看看画像了。 花念吟像是一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把这个宗室当做现代的博物馆参观。 “卫子夫,别看了,赶快打扫吧。”一旁的一位宫女好心提醒道。 “嗯。”花念吟应道,然后再看了一眼吕雉的画像,之前心中的想法又顿时没有了,唉,不管哪个时代见到了谁又怎样?还不都是人。 花念吟撇撇嘴,然后开始擦拭放着宗卷的架子。 宗卷高高地堆在架子上,花念吟不小心将其中一个碰落在了地上,她立刻蹲下身将宗卷捡起,当头一偏,看见墙角也有一副落在地上的画轴,花念吟以为这幅画轴也是无意中掉落在墙角的,于是便将宗卷放好,再走到墙角,她拾起画轴,却发现画轴上已经落上了一层很厚的灰尘,用手轻轻拍掉了画轴上的灰尘,突然,画轴被花念吟这样一拍,竟然打开了。 当花念吟看清楚画中人时,立刻惊讶了。 画中女子,身着宫装,竟与花汀兰长得非常相似。 此人是谁? 从宗室中挂有吕雉画像的年份来看,此人肯定不是花汀兰,而且仔细看下去,画中人还是与花汀兰有些不同,少了花汀兰的几许韵味,相比起来,就是云泥之别了。 莫非,这是楚言翊说起过的杏夫人? 同在宗室的另外两名宫女看见花念吟竟然将画卷打开了,立刻警惕地对花念吟说道:“你怎么将这画卷打开了?这个画卷是任何人都不准碰的。” 任何人都不准碰? “我以为这是不小心落在这里的,想要将它拾起放好,拍灰尘的时候,就不小心将它打开了。”花念吟一脸无知地说道。 这两个宫女也是好心之人,见花念吟如此说,于是便对她说道:“你是新来的吧?” 花念吟点头。 “这幅画卷中画的是当年的戚夫人,当年吕太后和戚夫人的事情众人皆知,吕太后记恨戚夫人,所以将她的画像扔于墙角,让戚夫人看着吕太后和高祖皇帝受万世敬仰。所以下令让后人谁也不要去管这幅画像,任其受潮虫蛀落灰,所以你还是将这幅画像放回原位吧,我们就当没看见。” 宫女接过画像,然后看了两眼,看向花念吟时,不禁打趣道:“你还别说,这戚夫人和你长得还有点像。” 笑过之后,就帮着花念吟将画像合上,然后将画像递还给了花念吟。 “多谢两位姐姐了。”花念吟对着他们感激一笑,然后接过画卷,放回了原地。 可是花念吟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了,画中之人明明与杏夫人这么像,可是为什么不是杏夫人,而是戚夫人呢? 一个花汀兰,一个杏夫人就已经够让花念吟头痛的了,现在又来一个戚夫人,自己本想要进宫找到关于花汀兰的秘密,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题外话------ 关于吕雉和戚夫人之间的故事,木头在上一章就已经在文中有提及,这里就不多说了,这几章是用来交代一些后宫中的事,可能不够精彩,汉宫中的秘密,主角间的情感纠葛会在后文中一一展现,木头写的都是有用了,不是在凑字数,文文不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袖,轻若霜雪飘飘落。 抖袖,灵似水中层层波。 挥袖,逸如浮云风吹过。 收袖,云入雪中了无娑。 “娘娘,奴婢今日便只教你这几个简单的入门动作,将指、腕、肘、肩四处用力,四处协调,先学单手,在学双手,然后便是双手交叉进行,娘娘学着奴婢的姿势试一试吧。” 花念吟给陈阿娇做了几个示范的动作,然后一边指导这陈阿娇练习。 这水袖舞看似轻盈灵动,其实并不好学,要将它调好更是不易,当时自己为了学这个舞蹈,在剧组中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练习,再加上自己又一定的舞蹈功底,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将这个舞给拿下。 而自己看着陈阿娇练习时僵硬的动作,还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学好这个舞蹈。 “啊!”突然听见陈阿娇一身大喊,花念吟转过头一看,竟然看见她不小心猜到了长长的衣袖,跌倒在了地上。 椒房殿中的下人立刻围了上去,焦急问道:“皇后娘娘,你没事吧?” 陈阿娇坐在了地上,将裤脚卷起,看见膝盖上摔出了一块淤青,一旁的元香姑姑立马心疼地大叫:“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陈阿娇拉住了元香姑姑,对她说:“没事,你去将紫香露拿来给我涂一下就好。” 元香姑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不敢违背陈阿娇的命令,便点了点头,“喏。” 元香姑姑拿来一瓶紫香露,瓶盖一打开,便闻见清香扑鼻,不愧是宫中之物,倒也是不错的东西。 “皇后娘娘,今日不如就先休息了吧。”元香姑姑好心劝说道。 “不用。”陈阿娇对元香姑姑挥了挥手手,然后再看向花念吟说道,“卫子夫,我们继续。” 陈阿娇忍痛一咬牙站了起来,忍住身上的疼痛,继续联系抖袖的动作。 “皇后娘娘,你的手不用如此僵硬,放松一点,用肩部法力,肘部带动,手腕再用劲,让袖子抖动起来。”花念吟说着,便用手轻轻抓住陈阿娇的手臂,顺着力将陈阿娇手中的长袖抖动了起来,“学水袖,用的不是蛮力,而是巧劲,皇后娘娘,你记住这种感觉。” 陈阿娇看着在自己手中抖动的长袖,脸上露出的欣喜,虽然是花念吟带着她的手,让她手中的袖子抖动起来的,但她还是很高兴,于是转过头,对着花念吟一笑,花念吟回以一笑,然后放开了她的手,让她自己来练习。 被花念吟这样一带,陈阿娇再次练起来也比刚刚要顺手多了,虽然花念吟一放开,她的手开始还稍微有些僵硬,但是已经在慢慢掌握诀窍。 渐渐地,水袖在陈阿娇的手中已经开始泛起了波浪,虽然波浪并不是特别灵动,但还是已经成形了。 “看,本宫已经将它斗起来了。”陈阿娇的脸上露出欣喜,高兴地说道。 她一边说着,脚下还一边动了几步,想要将另一只手上的长袖也抖起来,可是没有成功,长袖落在地上,她不小心踩住,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明显要比上一次摔得要严重,膝盖处的襦裙上都沾有了些许血迹,元香姑姑立即担心地将她的裤脚挽起,看见膝盖处已经被磨破了皮,流出了血来,吓得元香姑姑立刻流出了眼泪,“皇后娘娘,你乃是千金之躯,这都流血了,叫太医,快叫太医。” “元香姑姑,你别太小题大做,就流了那么点血罢了,没事的。”陈阿娇嘴上说着没事,但还是看见她因疼痛皱起的眉头,这一次她没有再阻止元香姑姑,让太医来给自己检查了伤口,上药包扎。 “皇后娘娘,今日就先休息了吧。”元香姑姑对陈阿娇说道,然后又看向花念吟,“这几日皇后娘娘要养伤,你就不用来了。” “不行。”陈阿娇立刻打断元香姑姑的话,然后站了起来,忍住脚上的疼痛,说道,“这舞好难,下个月底就是彻的生日了,本宫一定要练好,而且本宫刚刚好不容易找出来一点感觉,不能就这样算了,卫子夫,你继续陪我练习。” 陈阿娇努力地走到大殿中央,因为受伤,走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继续将出袖,练习起抖袖的动作。 她的双腿一只摔得淤青,一只摔出了血,但还是坚持站在大殿的中央练习抖袖,这倒是让花念吟对她有点刮目相看,没想到一向娇生惯养的她,这因为刘彻喜欢这舞蹈,就自己不顾伤痛地勤于练习,看来她对刘彻还是有几分心思的。 也或许,是因为皇后娘娘常年无所出,她是想要借机讨好刘彻,只要诞下龙子,她这皇后之位就可以稳坐了。 不管她的心思如何,花念吟都紧记一点:一入宫门似海深,后宫中的人,都是深海中的水,看似清澈,但谁也不知道其到底有多深。 一直陪着陈阿娇练习到了丑时,花念吟才得以回到永巷。 此时路上的宫人已经很少了,好在天气渐暖,夜晚的风并不是很凉。 在回永巷的时候,经过一处僻静的小路,花念吟突然停住了步伐,然后声音清冷地响起:“出来吧。” 虽然花念吟已经没有了内功,但是毕竟有习过武艺,而且,跟踪自己的人,武功也并不高。 花念吟看见地上有出现了一道影子,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看向了自己面前的人,借着月色看清之后,花念吟倒是一惊,“杨公公?” 杨得意二话不说,直接朝花念吟跪了下来,然后说道:“奴才杨得意,见过小姐。” “什么意思?”花念吟不解问道。 “贾大人。”杨得意回答道。 花念吟了然,早就猜到贾谊在朝中有不少势力,但是没想到从小伺候刘彻长大的杨得意竟然也是贾谊的人。 “杨公公请起吧。”花念吟对杨得意说道。 杨得意对花念吟恭敬地说道:“奴才之前并不知道小姐的身份,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花念吟摇摇头,“无妨,而且公公对我也未曾有得罪之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贾大人今日清晨派人在密信中告诉奴才的。” “那贾大人还交代了什么?”花念吟问道。 “贾大人在密信中提到,希望奴才能够帮助王后接近皇上,奴才一定尽己所能。” “你先走吧。”瞬间,花念吟的语气降到了零度。 “小姐……”杨得意看着花念吟突然冷下来的脸,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花念吟面无表情地对杨得意说道:“你认不认识钦书。” “认识。” “你去告诉他,今夜,在屋中跪上一个晚上。” “这……”杨得意并不明白花念吟的意思,再看向花念吟的时候,她已经转身朝永巷的方向而去。虽不知道花念吟的用意,但杨得意还是听从花念吟的话,往钦书所居住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走在永巷之中,望着夜空中清冷的月色,回想起杨得意说的话,心中就不禁生气一阵怒火,贾谊让她接近刘彻,定不是一般的接近那么简单,虽说自己也是要接近刘彻的,但是自己去做,和被贾谊命令就成了两回事了。 他明知道自己是墨如斯的妻子,但还是要让自己接近刘彻,而且他告诉杨得意,自己只是小姐,并非王后,贾谊的心思,自己怎会不明白! 夜里,永巷中又听见那苍老的声音唱起:“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人何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人何求? ** 一个月后。 花念吟照常早起去未央宫的御花园收集露水,走入御花园,花念吟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曲调,花念吟知道是李延年在弹,以往自己在收集露水的时候都会听见她的弹奏,但是他弹他的琴,自己收集自己的露水,二者各不相扰,只是今日花念吟听见他在弹奏的,正是那日自己在平阳侯府所跳的《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曲调,他好像是初次接触这首歌曲,所以即使对古琴很是娴熟的他在弹起来,还是不免有些生涩,而且中间还弹错了好几个音。 花念吟将露水收集好了之后,不由地朝凉亭走去。 这一次见他,李延年竟然换了一个方向,不再是背对着自己,而是面对着自己而弹。 李延年看见花念吟向自己走来,不由地停下了手中抚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花念吟一步一步地走进凉亭,然后在亭中停下,对李延年开口于问道:“李乐师是如何知道这首曲子的?” 听到花念吟的问话,李延年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中的古琴,然后轻微一笑,“我早无意中去友人家拜访,听见友人弹奏此曲,只觉得好听,便学了过来,但是记得不全,所以也就弹得生疏,这噪杂之音打扰到姑娘了吧。” 这一个月中,自己每日看着她来这御花园中采集露水,但是除了第一日来过之后,便就再也没有过来过,想必今日她来,是因为今日自己弹得过于难听了些吧。 花念吟摇头轻笑,“李乐师的朋友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说是陪皇上在平阳侯府中,平阳侯府的歌女所奏,觉着好听,便记了些旋律,但是不全,所以到了我的手中,也是不全的音调。”李延年面上有些尴尬之色。 这也难怪了花念吟觉着他弹的为什么和自己相似,但有些不同,他没有将曲调记全,但是又根据曲调加入了自己创作。 花念吟算了算时间,时间尚早,于是便对李延年说道:“李乐师,可否让奴婢弹奏一曲?” “姑娘会弹古琴?”李延年听她如此一说,饶有兴趣地看向花念吟,然后起身,将位子让给了花念吟。 花念吟坐下,指尖拨动琴弦,将一曲《落花时节又逢君》弹奏,这一次弹奏,只弹曲子,并没有吟唱。 李延年惊讶于花念吟的琴艺,但还是闭目聆听,欣赏着曲调的美妙。 一曲作罢,李延年再次看向花念吟时,眼中的欣赏溢于言表,“姑娘好琴艺,在下自愧不如。” 花念吟的琴艺是墨如斯亲自所授,就连司马相如都不一定比得上,有何况是李延年呢。 “李乐师夸谬赞了,奴婢只是略通了点古琴,不想乐师,所有的乐器都一一精通,这才是让奴婢佩服的。”其实花念吟还是有点不喜欢古人这点的,虽是谦虚,但是在花念吟看来就是矫情,但是入乡随俗,自己不得不这么说。况且,李延年能够成为宫中第一乐师,肯定还是有其本事的。 “呵呵。”李延年轻笑,“在下不过是一个乐师罢了,在在下面前,姑娘不必自称奴婢,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卫子夫。”花念吟看了看天色,然后对李延年说道,“我还要赶去长信殿,就不多留了。” 花念吟转身后,李延年目送着她离开。 来到长信殿,花念吟将泡好的茶递给太后,太后品了一口,然后看向花念吟,“这茶的味道,怎么和哀家平日里喝的不同?” 花念吟立刻朝太后跪了下去,“回太后,奴婢这几日见太后的气色不怎么好,所以擅自在茶水里放了一点蜂蜜,请太后惩罚。” 听言,太后淡淡地笑了,“你不用惊慌,哀家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想着哀家喝了那么多年的龙井,口中也觉着有些乏味,你这点蜂蜜加的口感不错,以后就这样泡。” “些太后娘娘不罚之恩。”花念吟松了一口气,她本来看着太后起色不加,便想加点蜂蜜来调养,又怕太后喝不惯,还好她没有责怪自己。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看向花念吟,“你这丫头倒也是心思细腻,若是成为哀家的儿媳妇,哀家倒也是乐意的,哀家问过皇上,皇上说是你自己不愿,可是如此?” “多谢太后厚爱,奴婢进宫之后,那便就是皇上和太后的人,没有什么奴婢愿不愿的,奴婢一切听从皇上和太后吩咐。只是现在时候未到,奴婢成不了后宫妃子。”花念吟知道,现在皇后娘娘在后宫独大,是没有人能够与她相敌的,若是自己要强出头,有一个不小心,那便就是死,她不能死,所以他们的计划,她不会答应。 “时候未到?是什么时候?”太后笑着看向花念吟。 “奴婢不知。” 花念吟低头,但是她透过余光,看见王太后脸上的笑意中,多添加了几分算计。 到了晚上,花念吟来到椒房殿,远远就听见有丝竹之曲,当她近,便看见了弹奏之人,正是李延年,李延年在看见花念吟之后,也是微微惊讶。 花念吟给陈阿娇行过礼之后,陈阿娇便向她介绍道:“卫子夫,这是宫中第一乐师,李延年。这一个月你教本宫学习水袖舞,本宫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但是却并非连贯的舞蹈,十日之后便是皇上的寿辰,本宫要你在这十日之内教本宫一曲连贯的舞蹈。” “喏。”花念吟应声。 花念吟看向陈阿娇脸上的期待和憧憬,慢慢地,脸上露出一丝忧伤。 这一个月来,她的努力她都看在眼中,经常自己晚上教了她新的舞蹈动作,她都会在白天练一整天,直到练得自己满意为止,单单一个晚上她都会不小心踩到长袖摔倒好几次,更不说这样没日没夜地练习会摔得有多惨了。花念吟见过她腿上和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那身上其他地方的更是不言而喻。 陈阿娇并没有多少舞蹈基础,能够将这舞蹈练下来,靠的是她不断的练习,不断的摔倒换来的,花念吟没有想到,凭她骄纵的性格能够坚持将水袖舞学完,而且追求完美。其实她无需这样的,她是皇后,无论她跳成什么样子,周围的百官都会为她叫好,她之所以会这样努力,或许,只因为一人吧。 再次看向陈阿娇的时候,花念吟的眼中有了些许同情,她从清晨王太后的态度来看,肯定是准备要向陈阿娇出手了,不知为何,她心中对于陈阿娇开始有了些许同情。 “皇后娘娘,奴婢今日要教你的,是一首新的曲子。”花念吟然后又看向李延年问道,“李乐师,可否借你的琴一用。” 李延年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默许。 花念吟走到琴前坐下,然后将手放在放在了琴弦之上,将琴弦拨响,并且口中轻轻吟唱。 音乐起,便是悲伤的旋律。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 歌声一出,所有人都被这忧伤的歌声所吸引住了。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比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我的心,只愿为你而割舍。 ……”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音乐中,特别是李延年,听着这美妙的音乐不能自拔,身为一个乐师,对音乐的热忱是不言而喻的,清晨花念吟在你御花园中弹奏《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时候,已经是美妙无比,这一曲听完,更是惊为天籁。 花念吟站起身来,对李延年说道:“李乐师,刚才所弹,你可有记住?” 对于花念吟的问话,李延年愣了半秒之后才点了点头。 陈阿娇也从音乐中回过了神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寿宴上不是应该欢快一点吗?这曲子好听是好听,但是会不会过于忧伤?” 花念吟只是淡淡说道:“既然皇后娘娘是想要让皇上印象深刻,那么忧伤的又何妨?反而特别的才能让皇上记住。” 陈阿娇也觉着花念吟说得有理,脸上的疑惑立刻被兴奋取代,急忙对花念吟说道:“那你就现在跳本宫我看。” “喏。” 花念吟去换上的长袖的舞衣,出来后与李延年对视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弹奏了。 李延年不愧是宫廷乐师,自己只弹过一遍,他就已经将曲子全部记住了,然后将旋律轻奏。 花念吟刚刚在弹琴的时候,就已经是在一边弹奏,脑海中一边浮现着舞蹈动作,现在只是将脑海中想起的舞蹈动作跳出来罢了。 舞姿如同行云流水,连贯而且飘逸,没有特别的妆容,素颜的清丽配上雪白的舞衣,美轮美奂不似凡尘中人。 李延年望着眼前绝妙的舞姿,随着他的舞蹈,本来有些记得不是很清楚的音符此时也一个个清晰地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拨动琴弦的手有着根本不似第一次弹奏的流畅。 一舞结束,陈阿娇眼中十分的激动,这舞蹈太美了,若是自己能够在彻的面前跳出如此好看的舞蹈,肯定能够将彻的目光紧紧吸引,光是幻想,她也觉着心中异常兴奋。 陈阿娇立刻让花念吟将舞蹈一步一步地教自己,而李延年也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弹奏着乐曲。 后面的十天里,陈阿娇让人赶制出自己所需要的布料,要非常非常地飘逸和轻柔,并且做成她喜欢的款式,而她自己,则是没日没夜地练习舞蹈。 很快,这十日便过去了,陈阿娇已经能够将这水袖舞跳得非常好了,只是她觉得这歌词实在是有点绕口难记,便决定放弃唱歌,只是单纯的舞蹈。 花念吟见她学了好多遍,歌词都未能记住,也唱不出来,所以花念吟也就不逼她,能够把舞学会已是不错了,唱歌便不勉强。 在寿宴的前一天,花念吟见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花念吟在陈阿娇的要求下,清早从长乐宫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椒房殿,陈阿娇一见花念吟过来,便对她说:“卫子夫,你来得正好,去一旁给本宫弹琴吧。” “喏。”这几日李延年忙着去安排一些皇上寿宴上要表演的乐曲,抽不出时间前来,于是便由花念吟弹琴。 花念吟刚在琴边坐下,就听见陈阿娇对一旁的人说道:“韩嫣,你的画可是独一无二的好,所以你今日一定要将我跳舞的样子画出来。” 花念吟看了过去,只见斜上方的桌案前坐着以红衣男子,桌案上铺着的是一副长卷,上面摆放着的是绘画用的笔墨。 而往上看,当看清楚男子的容颜,倒是让花念吟微微一惊,虽然与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男子的绝色容颜,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忘记的。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美到连女子都自叹不如。 这样的妖孽,除了应月坊的嫣老板还有谁? 仿佛是注意到了花念吟的目光,男子也朝她看了过来,看向她之后,男子的眼眸深了些许,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改变。 花念吟也将目光收回,将注意力放在了琴弦之上,在陈阿娇示意之后,花念吟便将琴弦拨响。 陈阿娇随着琴音舞蹈,每一个动作都尽她自己最大的可能要完美到极致。 这样的舞姿,就连教她的花念吟都自叹不如。 花念吟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韩嫣身上,只见纸上快笔生风,用每一根线条精确地勾勒出陈阿娇舞蹈的动作,每一个神态都生动无比。 想想也是,他只是一眼,就能够将自己额卫君孺还有卫少儿画下来,更不用说现在了。 只是没想到,司马谈竟然在陈阿娇身边也安排了人,难怪当时予宓说她见过入宫的家人子,想必是见过韩嫣为家人子所画的画像吧。 陈阿娇一边跳着,一边还不忘对着韩嫣得意一笑,韩嫣的嘴角这才露出淡淡的回敬一笑。 看两人的样子,绝非认识一朝一夕。 之后花念吟从椒房殿的宫女口中得知,原来这韩嫣竟然是与陈阿娇还有刘彻从小一起长大的,不仅与陈阿娇的关系很好,与刘彻之间的关系也是没的说。 贾谊能够在刘彻身边安排了杨得意,这司马谈也在刘彻和陈阿娇身边安排了韩嫣,这两人一狼一虎,都潜在暗处对刘彻的皇位虎视眈眈。 花念吟和韩嫣本就不算熟悉,各自是什么人,彼此心里明白即可,没有理由多说任何。 皇上的寿辰,便是举国同庆,白日里,便是与百官庆祝,而晚上,才是在后宫中与太后和后宫中的妃嫔们庆祝。 整个皇宫中都是张灯结彩的,也宴请了一些官吏,楚言翊和司马谈就在其中,司马谈是太史令,宫中只要一有事情发生,他都要再旁记录下来,而楚言翊作为下一任的太史令,自然也是要与之同行。 花念吟并没有前去凑热闹,这种皇宫盛宴,无非是说着一些客套的话语,再看一些无趣的歌舞罢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不去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自己的。 白日里的宴会是在未央宫中进行的,晚上的,便挪到了长乐宫,但是其声势依然非常浩大,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每一个歌舞,都让整个皇宫的每一处角落都可以听见。 花念吟在永巷中捣鼓着自己的药,最近她在研究一种怎样让人长时间失去意识,让人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内到底做过些什么,只有等解药解开之后,才会回想起来,就相当于暂时性失忆一般。 她加入了一些可以让人神经暂时麻痹的药物,但是效果并不是十分理想,所以她还一直在冥思苦想。 花念吟听着欢庆的乐曲突然渐渐停了下来,然后换上了一阵轻柔带着忧伤的乐曲,花念吟听出来了,正是那首《画心》的曲调,想必,是陈阿娇正在为刘彻跳起那支她准备多时的舞蹈了吧。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接触,花念吟已经能够肯定陈阿娇对刘彻的心思,不是为了任何的权势,只是因为她爱他。 能够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跳上一舞,将自己最美的舞姿展现在那人的面前,这样,也是一种简单的幸福吧。 美妙的音乐回响在整个皇宫的上空,即使自己不用去看,花念吟的脑海中在能够浮现出陈阿娇跳舞的画面,正当花念吟闭目细听之时,突然音乐在中途戛然而止。 花念吟的双目骤然睁开,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王太后,竟然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了。 ------题外话------ 文中歌词来自张靓颖的《画心》,木头加把力码字,今天晚上六七点应该会有二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乐宫,御花园中庭。 乐师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奏乐,众臣全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樽,众美人全都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庭中之人,脸上偷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然后不经意间去打量上座之人的神色。 刘彻的薄唇轻抿,脸上并无表情,深深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陈阿娇坐在中庭之中,只觉得浑身异痒难耐,将长袖卷起,看见手臂上起了无数的红点,轻轻一挠,水泡就全部破掉。她不敢再将裤脚卷起,她知道现在自己肯定浑身都长满了这样的红点。她是一国之后,决不允许自己自己在众人面前衣冠不整,可是身上的异痒,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的舞,还未结束,身上就突然痒了起来,她受不了不得不停了下来,那种痒,不是简单的皮肤上的痒,而是痒到了骨髓中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皇后带下去,找太医!”王太后最先开口,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宫女们急急忙忙想要上前,太监们快速地跑去请太医。而下座那些大臣,立即自觉地转过身去,皇后娘娘的当众失态,又岂是他们这些人可以亵渎的?但是他们却在心中诽腹,既然皇后身体有恙,既不在椒房殿中休息,太跑出来为殿下献舞,搞得现在当众如此失态,简直是丢失皇家颜面。 刘彻看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宫人,以及面色尴尬的众臣,依旧一眼不发,只是看着看着地上被痒得在地上打起滚来的陈阿娇。 同样,太后也看着陈阿娇,眼中是惊讶和担忧,可是却也在无意中泄露出来一丝得逞之色。 “你们还在干什么,快将皇后带下去,简直是有失体统!”坐在王太后身边的太皇太后看见陈阿娇竟然在地上打起滚了,心中也不免有些怒火,堂堂一国之母,竟然因为一点小小的痛痒就在百官面前如此失态,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宫女们听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太皇太后都发话了,更加着急想要扶起陈阿娇,可是现在的陈阿娇已经被全身的痒弄得失去了意识,她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只要一有人接近,她就立刻踢在了那人身上,宫女们根本就接近不了她,心中又无比着急。 突然,刘彻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到陈阿娇的身边,一手拦住了围在陈阿娇身边的宫女们。 “皇上。”不知刘彻是何意,宫女们不解地唤道。 “你们都退下。”刘彻看口说道,眼睛一点都没有离开陈阿娇。 他看着她已经将自己的手臂抓破,手臂上留下了长长的指甲划痕,流出了鲜血。 刘彻弯下腰,一把抓住了陈阿娇正在疯狂地挠着自己手臂的手的手腕,陈阿娇觉着自己被人给抓住了手腕,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可是她刚刚一用力,就被人用力一扯,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陈阿娇想要抵抗,她将眼睛睁开,却看见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刘彻,在他的怀中,一瞬间,她的脑海好像暂停了一般,停下了挠自己的手,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多少时候,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抱过自己了? 细细凝望,可是身上的痒还在继续,身体上的难受让她有想要去挠,但是却被刘彻将她的手给抓住了。 “让太医直接去椒房殿。”刘彻将陈阿娇抱起,纵身飞向了椒房殿的方向。 刘彻的离去,留下了众人面面相觑。 皇上的寿宴,现在皇上人都走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哀家今日累了,大家就都散了吧。”太皇太后先是生气陈阿娇的当众失态,现在刘彻又这样不顾众人独自离去,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于是便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也拄着杖在宫人的围拥下离去。 本来好好的寿宴,却因为这样不欢而散,众大臣的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想法的,他们一一向王太后告辞之后,便往宫外走去。 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离去,心中最得意的,莫过于王太后了,不论陈阿娇变成这样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贵为皇后,就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切,都必须以皇家颜面摆在首位,现在她在众人面前如此丢脸,都不是一个皇后能够做的事情! 花念吟听着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好像这一个盛大的宴会就这样草草落幕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惹得宴会提前结束? 突然间,花念吟竟然想去椒房殿看看。 于是她将桌案上的药物都收拾好了之后,便推门而出。 可是她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永巷的巷尾又传出来了那苍老的歌声,花念吟听见之后,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以往半夜响起的歌声现在就唱了起来,也不是因为此时的歌声要比起以往的更加凄凉沧桑,而是因为这一次她所吟唱的歌词。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花念吟听后一惊,全身发抖地转会了身。 这是《浣溪沙》!花汀兰留下的两只玉笛中的其中一只所代表的词意! 这首词,不该是这个这个朝代的人所应该知道的啊! 慌忙间,花念吟再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往巷尾的那间破旧的木屋跑去。 到了木屋门口,歌声也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刚才的《浣溪沙》,而是自己在椒房殿中所教陈阿娇的《画心》。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看着你抱着我……目光比月色寂寞……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这首歌,自己只是在椒房殿中唱过一遍,而且椒房殿离永巷有着好一段距离,怎么会被她给听了去?这一次,自己绝对不能被心中的恐惧给打败,一定要进去一看究竟。 花念吟一步一步靠近了木屋,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里面的人,她看向那把沉重的大锁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她正在想如何将锁打开,却发现门前堆积的废墟中有一个废旧的烛台,她将烛台捡了起来,然后用火折子将烛台点燃,然后取下了头上的发簪,想要试试能不能用发簪将门打开,于是借着烛光仔细查看起大锁来,这一看,竟然发现这大锁虽然笨重,可是根本就没有被锁上,只是随手一抽,门锁就已经被她给取了下来。 将门锁扔在了地上,花念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门推开了。 “嘎吱”,这门好像是很久没有被打开了,发出了异常沉重的声音,门框上落下了厚厚的灰尘。 “咳咳。” 花念吟忍不住咳嗽,而屋内的人,也因为她的动作,停下了唱歌,然后发出警惕的声音:“什么人!” 花念吟拿起手中的烛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只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头发披散地坐在一个全是用干草铺满的床上,她的皮肤已经满是褶皱,就像是皮包着骨头一般,最让花念吟惊讶的是,此人的双手双脚全部被粗大的锁链所在屋内的两根柱子上。 她好像并不适应夜晚的烛火,在一开始看见烛火的时候,条件反射般的将双眼闭上,在渐渐适应之后,才将眼睛渐渐睁开。 当她借助烛光看清了花念吟的容颜之后,一瞬间眼中闪过了惊讶、惊恐、不敢置信,最后,这一切的神色,都化作了深深的嫉妒,然后对着花念吟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恨恨地开口:“是你!” 花念吟没有想到,她看见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而且那一句“是你”,让花念吟深深疑惑,但是花念吟很快又淡定了下来,当时早凌决门中,陆夫人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说得第一句话,也是这两个字,想必面前的人,也是将自己当作了花汀兰或者其他。 “你是谁?”花念吟看着她,苍老的容颜,至少也有*十岁了。 那人像是没有听见花念吟的问话一般,只是继续盯着花念吟的脸,然后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抓起自己的白发放在眼前,然后失声尖叫:“啊!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你不是她!啊!” 花念吟望着她抓狂的模样,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一百三十八年。”花念吟看着她的模样轻声说道。 “已经五十七年了,他已经死了五十七年了啊!”老妇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悲戚的事情,眼中突然流出了泪水,再次抬头,看向花念吟,依旧不改脸上的狰狞之色,对花念吟问道:“吕雉那贱人死了没有?她死了没有?” 花念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起吕雉,她刚刚说死了五十七年,到底是谁死了五十七年?一百三十八,加五十七,是前一百九十五年,花念吟在打扫宗室的时候有无意中看到过,汉高祖刘邦,正是死于公元前一百九十五年,难道…… 再次看向眼前形同骷髅的老人,花念吟眼中有强烈的不可置信。 “你快告诉我,吕雉那贱人死了没有!”她对着花念吟疯狂地大叫,让花念吟吓了一跳,花念吟立刻回过神来回答她,“死了,吕太后已经死了。” “太后?哈哈哈,太后!”她像是听到什么异常好笑的事情一般放声大笑,“就算她成了太后又如何,皇上爱的人是我!是我!” 突然,她又放声大哭,“不是我,他爱的不是我,始终不是我……” 花念吟被她左一句“是我”,又一句“不是我”给弄糊涂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正当花念吟思索,一道凌厉的目光又落在了花念吟的身上,花念吟抬眸,与她对视,看见她眼中深深的仇恨,仔细地看着花念吟的这张脸,“就是这张脸,这是我的脸,是她的脸,是我的脸!” 她的疯言疯语,更是让花念吟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终于,她听见了花念吟的问话,然后阴森地一笑,“我是谁?我是谁?我戚懿是名动下邳的第一美人,可是在他面前,我只是那人的影子,我谁也不是,谁也不是……”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上阴森的笑容也越来越盛,不怒不狂,可是这样更加让人感到害怕。 戚懿。 莫非,她就是传说中被吕雉当做人彘扔进厕所的戚夫人? “你是戚夫人?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想到这里,花念吟不禁脱口而出。 “死?她吕雉会让我死?让我去黄泉路上陪伴他吗?吕雉那个毒妇才不会如此好心,她怎么会让我去死?”她咧嘴一笑,虽然她已经有*十岁了,但是那一口牙齿却都还健全,只是发黄,一口黄牙让她干枯的脸更加苍老,“吕雉肯定在后悔,早早把那人弄死,让那人在黄泉路上等着皇上,吕雉就算是死,也晚了,他们早就在黄泉路上相伴了,太后又怎样?她放不开权势,皇上爱的,始终是那人。” 花念吟看着她眼中又有泪水流出,很是悲戚,虽然花念吟已经习惯了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但她此时脸上的悲伤,却是真实的。 花念吟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说得那人,是不是杏夫人?” 自己曾无意中宗室看见了戚夫人的画像,确实是和当时看见的杏夫人的画像相似,她说刘邦只是将她当做那人的影子,那么刘邦所爱的人,只有可能是杏夫人了。 果不其然,戚夫人在听见“杏夫人”的时候愣住了,久久之后,她才仰身大笑,“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杏夫人,没杏夫人!不会有的,要是有了杏夫人,就不可能会有我!” 没有杏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告诉我,她到底叫什么名字?”花念吟肯定,戚夫人一定知道杏夫人是谁,而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也就是这个杏夫人是谁。 “不能说她的名字,说出来会杀头的,不能说她的名字,说出来是欺君,是会杀头的……”戚夫人一直摇着头,整个人眼神迷茫。 花念吟上前了一步,急切说道:“刘邦已经死了,你说出来,没人会治你欺君之罪的。” “不能说,说出来天下大乱,江山不保,皇位就会没有了,不能说,不能说……”戚夫人脱口而出的话语,在他人看来,或许只是疯癫之人的胡话,可是花念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是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了的,比任何话都要来得真实。 突然,戚夫人再次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的脸,她的神志已经在刚才中崩溃了,看向花念吟,这张脸,已经和她记忆中最恨的人重叠,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她突然站起了身来,像是多年没有站过一般,站在铺满干草的床上用力地颤抖,脸上已经从之前的悲伤又变回了之前的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他爱的是你?我到底输给了你什么?我和吕雉斗了那么多年,但最终都还是输给了你,吕雉是皇上的妻,是皇上的皇后,她得到了权势和地位,而我是皇上最宠爱的人,我得到了他的宠爱,可是,得到皇上的心的,只有你!” 突然,她沉默了,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久久不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被她时而清醒,事儿癫狂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心中的诸多疑问想问,但是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因为疑问太多,她不知该从何问起。 “哈哈哈!”她又突然大笑,冷不丁将花念吟吓了一跳,“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这么傻,她不会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千军万马都杀不死她,吕雉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一道凌厉的目光划向花念吟,戚夫人看向她的时候,眼中的无比的仇恨,“你就是她,就是她!” 花念吟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她杏夫人,这里绝对不能继续再留下去,于是花念吟便匆忙转身,想要离去。 “啊!”只听见身后之人大吼一声,四周只听见爆裂的声音,花念吟转头看去,只见她竟然用内力将锁链挣断,飞身朝自己扑来。 戚夫人双手将花念吟的脖子死死地掐住,眼中的恨意只希望花念吟能够死去。 猝不及防,花念吟手中的烛台落在了地上,滚到了床边。 床边尽是干草,很快便将房间给点燃了。 房内燃起了剧烈的烟味,失去理智的戚夫人注意不到,花念吟怎么会注意不到? 可是此时她已经被戚夫人死死掐住,手努力地想要掰开她的手,可是刚刚戚夫人只是将锁链断开那一手,就已经足够证明她的武功绝非一般,而身上没有武功的花念吟又怎么挣够挣脱得了她? 花念吟放弃了去掰开她的手,而是忍住脖子上窒息的感觉,迅速地将手放入衣袖,随手一掏,也不管是掏出了什么药,直接洒向了戚夫人的双眼。 “啊!”戚夫人痛得大叫,将花念吟放手一甩,然后捂上了自己的双眼。 花念吟被戚夫人这样一甩,后背猛地撞击到了柱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屋中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房屋,若是再不出去,很有可能就会被烧死在屋中。 戚夫人已经看不到这屋内的火势,她跌坐在了地上,手无意中摸到了地上被她弄断的锁链,她将这陪伴了她五十多年的锁链捡起,拿在手中,此时的铁锁链已经被火烧得发烫,可是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拿在手中,不再疯癫,像是拿着自己的心爱之物一般,轻声呢喃:“这小小的锁链,怎么可能将我困住?能困住我的,从来就只有情。” “啊!”戚夫人再次大吼一声,她将全身的内力散发,整座房屋轰然倒下,燃烧着的木头向聚会一般朝她飞去,都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她的身上,瞬间将她葬身在了火海当中。 而花念吟也收到连累,一根燃烧的正旺的木头砸向了她的后背,花念吟躲不开,凭借着燃烧着的木头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能死去的念头支撑着她最后一丝意识,直到她看见一个人影将自己抱出的火堆,这才闭上了双眼。 皇宫中的侍卫被这动静惊扰蜂拥而至,当他们赶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熊熊的大火,和在火堆边上的女子,侍卫们赶紧前去救火,也有人将花念吟救起,送往了太医院。 而此时正在椒房殿上的刘彻正看着躺在床上的陈阿娇,太医检查后,便说看似是对御花园的花香过敏,但实则是有人下毒。 太医拿出了止痛止痒的药丸给陈阿娇服下后,她便停止了去抓挠,并且渐渐睡下。 刘彻望着眼前熟睡的人儿,没有说一句话,然后拿起他的手臂,将她的衣袖挽起,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前。 “彻,我不是故意的,彻,彻!”突然陈阿娇从梦中惊醒,然后坐了起来,看见眼前的刘彻,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流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她,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 “彻,你要相信我,我不想在百官面前出丑的,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我并不知道自己患病。”生怕刘彻不相信,陈阿娇在刘彻的怀中努力地解释。 刘彻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都说帝王心难猜,此刻谁也猜不透刘彻到底是怎样想的。 他的手渐渐抬起,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在了陈阿娇的背上安抚。 陈阿娇享受着他这一刻的温柔,然后抬起头,对她小声恳求道:“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的眼中满是泪珠,他知道她受的委屈,正想点头,却听见杨得意慌慌张张地从椒房殿外跑来,一边跑,口中一边急忙喊道:“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杨得意一进殿,就扑倒在了床下,跪在刘彻面前,神色惊慌地对刘彻说道:“皇上,永巷起火了。” 刘彻并没有杨得意那般慌张,只是问了一句:“可有人受伤?” “回皇上,还好抢救及时,只有一死一伤。”杨得意立刻回答道。 刘彻听完,还好伤亡并不算大,于是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喏。”杨得意正想退下,但是一下子意识到不对,立刻对刘彻说道,“可是皇上,被燃烧的木棍砸在身上的,正是卫姑娘,皇上不要去看……” 杨得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彻就已经推开了怀中的陈阿娇,朝殿外而去。 望着头也不回就这样离去的刘彻,陈阿娇忍不住带着泪水大喊道:“彻。” 可是回应她的,就只有他离去的背影。 杨得意看了一眼陈阿娇,然后磕头说道:“皇后娘娘,奴才就先告退了。” 没等陈阿娇回应,杨得意就追着刘彻离开了椒房殿。 陈阿娇卷起衣袖,看着手中的伤痕,放声而泣。 陈阿娇坐在床上等了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再回来过,而她等来的,只有一道圣旨:皇后在寿宴上有失仪态,罚其在椒房殿内思过一月,不得踏出椒房殿半步。 陈阿娇接过了圣旨,将圣旨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元香姑姑跑了进来,连忙拾起地上的圣旨,然后对陈阿娇说道:“皇后,奴婢已经从御医那儿得知,你身上的红点并非过敏,而是有人下毒。” “什么?”陈阿娇惊讶,“到底是谁害得我?” “太医查出,是皇后娘娘的舞衣上用了一种次荨麻的织料,而皇后昨日吃的甜点中加了茴香,这次荨麻没毒,茴香也没有毒,可是二者混合在一起,引起的毒素,就会导致人浑身异痒,出现红点,正是皇后出现的状况。” “这些事何人所为?” “已经查出来了,娘娘的舞衣是出自织室新来的宫女卫少儿的手,昨日的甜点也是一个叫卫君孺的宫女端上来的,而她们二人,正是卫子夫的胞姐。” “卫子夫?”陈阿娇惊讶。 “而且奴婢还打听到,昨夜在永巷中被烧伤的,正是卫子夫,皇上也是为了她才匆匆离去的。” “什么?”陈阿娇的手捏紧,然后说道:“去将卫少儿和卫君孺带到椒房殿。” 元香姑姑的面色有些为难,半晌之后才说道:“这两个贱婢已经被带太后唤到长信殿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花念吟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而在自己旁边的,是杨得意。 花念吟刚想下床,只感觉自己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于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片火海,她记起自己在木屋里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一片火海,还有葬身在火海中的戚夫人。 “卫姑娘,你千万别乱动,你后背的烧伤很严重,太医刚给你上了药,说你需要静养。”杨得意立刻阻止花念吟想要起身的动作。 花念吟也不逞强,只是问道:“怎么你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姑娘,这是太医院,皇上见你受伤,便让你暂时住在这里,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花念吟感受着后背上火热的疼痛,别说下床了,现在只要自己动一下都会很痛,于是花念吟便对杨得意说道:“钦书现在是我大哥,你想个办法让他来照顾我吧。” 虽说太医开的药也是很不错的,但还是不能和寒水岛上的医术相比,就算自己现在能够给自己开药,却没有人能够将火候还有每一种药入药的时间顺序弄清楚,所以只有钦书能够办到。 “可以。”杨得意回答道。他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想要将一个宫人安排过来,并非什么难事,他走出了房门,向门外的小太监吩咐了两句,小太监立刻就领命下去了。 正当他要回房的时候,远处来了个小太监,对杨得意说了几声,杨得意听后,眉头便皱起。看向屋内的花念吟后,便什么也没说,继续在她旁边守着。 花念吟喝了一碗太医开的药,这药有安神的效果,花念吟也就觉得背后没有那么痛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刘彻正在自己的床边,并且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花念吟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便开口问道:“皇上为何要这样盯着奴婢看?” 刘彻没有回答花念吟,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做了什么?”花念吟不解。 “昨夜皇后在宴会上为朕献舞,却因为浑身异痒起疹在百官面前丢尽颜面,今查出,是你的两个姐姐,一个在舞衣的织料上混合了次荨麻,一个在膳食中放了茴香,二者混合起来便是毒药。” 花念吟听后心中一惊,然后问道:“那么她们现在人呢?” “已经被带到了长信殿问话。” 长信殿问话?别人不知道,花念吟还能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太后的安排,只是她想到了王太后会对陈阿娇下手,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对自己也下手,自己只是一个宫女,凭什么让她如此费心? “呵。”花念吟轻笑,“皇上也认为此事是我做安排的?” 刘彻不是傻子,花念吟不相信他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子夫,朕对你说过,朕喜欢你,只要你同意,朕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又何须以身试险?”刘彻的眼中有着些许无奈,“朕一看见皇后跳的舞蹈,便回想起那日在平阳侯府中你所跳的,朕明白这一个月以来,朕对你的关心不够,朕以后会更加关心你的。” 花念吟不禁想笑,“皇上这是在为皇后抱不平吗?如果是的话,你找错地方了,你应该去长信殿才是。” “朕知道,你是想要报仇,朕可以告诉你,馆陶公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已经从堂邑赶来长安了。朕想要对你说的是,这件事情,朕不怪你,你想要报仇,朕会帮你的。朕生气的是,为什么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你不知道,昨夜朕看见你衣服上的鲜血,还有隔着衣服都能看见的伤痕时,朕当时是有多心痛,害怕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又这样失去了你。” 望着刘彻看向自己眼中的温柔,花念吟突然发现他们说了这么多,原来俩人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话题上。自己以为他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指陈阿娇的毒,而他说的却是昨夜的火。他以为自己教陈阿娇跳舞,还有被火烧伤,都是用来引起他注意的手段。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如此有心计的女子。 “那场火,只是个意外。”花念吟叹了一口气,“天干物燥,我不小心看见那里有起火,就想着要去救火,谁知道火没有救成,自己反倒是受了伤。” “朕现在就封你为夫人,入住兰林殿,你不是喜欢那个地方吗?朕就赏赐给你。”说着,就准备向杨得意吩咐。 “皇上,不用。”花念吟立刻阻拦,“皇后刚刚出事,现在皇上若是封我为夫人,他人会怎么想?若皇上真是为我好,此事就先作罢。” 刘彻想了想,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你就先好好养病。” “多谢皇上关心,我想清静清静,皇上国事繁忙,请回吧。”花念吟说完,也不管刘彻是什么表情,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那你就好好休息,朕明日再过来看你。” 刘彻离开了房间,杨得意在他身边,试探性地问道:“皇上是在怀疑昨夜那把火是卫姑娘自己放的?不应该啊,她伤得不轻,谁也犯不着这样用苦肉计啊。” 刘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不懂,这么多年了,朕又何尝不知道此事一定是母后所安排的?可是她与陈家有仇,所以她与她的姐姐会与母后合作,昨夜那场火,再加上如今她的姐姐人在长信殿,母后只不过是想要灭口罢了。母后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朕,朕难道还真能怨母后不成,所以能够做的,也就只能保护她了,封她为夫人,让母后知道朕对她的重视。” 刘彻走了几步,然后对杨得意吩咐道:“朕昨日听将她救起的侍卫说道,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远离了火场,背后虽然被火砸伤,可是身上却没有砸伤之物,侍卫告诉朕,定是有人在侍卫赶到前将她救起,可是却没有见到救她之人,你去告诉汲暗,让他将救她之人给查出来。” “皇上是想要奖赏救他的人?”杨得意故意如此问道。 “不是。”刘彻立即否认,然后说道,“朕是在怀疑,她背后有人在暗中保护。” 听到刘彻如此一说,杨得意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后背却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小心问道:“皇上是在怀疑她会对皇上不利?” “朕也不知道,朕不愿意去怀疑她。”刘彻说完便不再多说,杨得意也识趣地不再去问。 夜晚,杨得意风刘彻的命令来看望花念吟,便偷偷将刘彻的这番话告诉了她,本想听听她是怎么说,可是花念吟在听完之后,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最后,她看向钦书,对钦书说道:“钦书,你现在是我的哥哥卫长君,哥哥想要私下来看望妹妹,给妹妹一些碎钱买点好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昨晚来看我,见我出了事,就将我救下了,只是害怕被侍卫发现花奴擅自进入永巷被责罚,知道我已安全,所以见到侍卫便离开了。你明日就去想皇上解释清楚吧,免得皇上起疑。” 钦书虽然知道花念吟说的并非事实,但是对于花念吟受伤一事,他已经很是愧疚,所以现在花念吟说什么,他便是什么。 而一旁的杨得意在听后,倒是也觉得花念吟很聪明,他早就猜到了就花念吟的人肯定是钦书,只是找不到理由,而花念吟所说的理由,倒也让人找不出毛病,最多就是罚钦书擅自进入永巷,打几下板子作为惩罚。 “既然姑娘已经想好了对策,奴才也就不打扰姑娘了,就先退下了。”杨得意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房内之留下了花念吟和钦书,钦书这才问道:“小姐,将你救起的到底是何人?” “可能是某个闲得无聊的人吧。”花念吟随口说道,但是她的心里却明白地很,在她昏迷之前,她已经清清楚楚看清了,救下自己的,正是楚言翊。 楚言翊的事情,花念吟并不好对钦书说,于是便转换了个话题,“白日里让你弄的药都弄好了吗?” “小姐,已经做好了。”钦书拿出一个小药罐,将罐盖打开,里面放着满满白日里熬制的药膏,放在了花念吟的鼻底。 花念吟闻着香味药膏淡淡的香味,满意地点点头,“钦书,你帮我上药吧。” 花念吟这一说,立刻让钦书愣住了,说道:“小姐,这恐怕……不好吧。” “知道这药的人,只有你我二人,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帮我上药?钦书,你身为大夫,应该要知道什么是讳不忌医。” 话虽如此,可是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小姐,是墨公子的妻子啊。 钦书在心中犹豫片刻,最后想到花念吟身上的伤,为了让小姐身上的伤快点好起来,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钦书将手上的药罐放在了一旁,然后在床边坐下。 花念吟的后背有伤,所以只能趴在床上,钦书将花念吟身上的被子轻轻掀开,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小姐,你忍住点疼痛,钦书冒犯了。” 钦书将花念吟的身侧慢慢抬起,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很是小心翼翼,但是就这样轻轻一动,花念吟就忍不住痛到吸了一口冷气。 见花念吟如此,钦书也顾不上扭捏,迅速地将花念吟身前的衣带解下,将她身上的里衣脱下,只留下了一件肚兜,钦书的脸不禁一红,但是很快他就将花念吟的身子翻了回来,露出了花念吟被火烧伤的后背。 本应该是光洁无瑕的后背上,现在已经是大片的被火烧伤的伤痕,望着这伤痕,钦书不禁为花念吟感到心疼。 钦书拿出一块扁平的小竹片,放入药罐中搅了一下,然后用珠片为花念吟上起药来。 花念吟的伤势很重,而且珠片毕竟是硬物,接触到花念吟是伤口之后,花念吟还是会感到很痛,于是她忍不住对钦书说道:“钦书,你用手给我上药吧。” 钦书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将竹片放在一旁,用指尖粘上药膏,涂在了花念吟背后的伤口上。 这一次钦书是触摸到了花念吟的伤口,那种触感让他的心中更加难受,心中默念道:“公子,钦书有负于你,没有保护好小姐。” 这时,花念吟却突然开口:“钦书,这个伤,我一定不能让它留疤,不是为了爱美,而是因为我害怕墨醒来之后,看见我后背上有疤,他会心疼。” “小姐放心,钦书一定不会让它留下疤痕的。” 钦书帮花念吟将药上好之后,他也不便久留。 待钦书离开之后,花念吟却趴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昨日在木屋中发生的一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老妇人竟然是当年的戚夫人,她已经疯了,说出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能够相信几分。 但是无疑,戚夫人肯定是知道杏夫人的,而且她的话虽然疯癫,但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刘邦是非常爱这个杏夫人的,所以导致戚夫人和吕雉都非常嫉恨她。 花念吟想起了之前在楚言翊那里看见杏夫人的画像,楚言翊说,杏夫人是项羽最爱的人,只是后来失踪了。而戚夫人又说,刘邦爱的是杏夫人,若说楚汉争霸,两位绝世之王争夺一个女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能够引起汉王和楚王相争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在历史上留下姓名,在历史上留有一点痕迹呢? 就算是千百年后的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是现在离楚汉之战也不到百年,难道就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不能说她的名字,说出来会杀头的,不能说她的名字,说出来是欺君,是会杀头的……” “不能说,说出来天下大乱,江山不保,皇位就会没有了,不能说,不能说……” 花念吟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戚夫人说的这两句话,为什么当自己问起杏夫人的名字,她的反应会如此激动,杀头、欺君、天下大乱、江山不保、皇位会没有。 一个女子的名字罢了,为什么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她突然想起那首宝塔诗中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句“牡丹素起,秀染朱砂”,自己当初猜想是红颜祸国,或许真的没有猜错。 花念吟本来就已经觉得,光凭吕雉之名,在无论是汉朝还是整个历史上来说,已经是够厉害了,到底是谁,能够让吕雉都感到威胁? 花念吟百思不得其解,思绪又回到了最初,自己是在听见了那首《浣溪沙》才去的木屋,戚夫人肯定不是穿越之人,她又怎么会知道这首词? 花念吟将所有的思绪全部都在脑海中一一过目,将其中的千丝万缕联系在了一起,最后,只得出了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结论。 那就是,杏夫人本是项羽的女人,后来刘邦爱上了她,可是杏夫人喜欢的还是项羽,在垓下一战之后,项羽乌江自刎,杏夫人便隐居在了寒水岛,而花汀兰便是杏夫人的后人,自己是花汀兰的女儿,那么也就是杏夫人的后人,而寒水岛上留下来的东西,什么玉笛,什么手绢,都并非是花汀兰之物,而是这个杏夫人的,并非是花汀兰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真正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是杏夫人。 杏夫人肯定将《浣溪沙》谱成曲唱给刘邦听过,既然刘邦将戚夫人当成了是杏夫人的替代品,肯定也要求她学过这首曲子,至于她说的什么欺君杀头之类的,就纯当做是她说的胡言乱语罢了。 按目前来说,花念吟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虽然不是怎么合情合理,可是她现在怎么也想不清楚了。 实在是猜不透,花念吟也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花念吟一醒来,睁眼看见的,便是太后。 王太后示意她不用起来行礼,其实花念吟也起不来,于是便装傻充愣地说了一句:“太后娘娘,奴婢身体有恙,这些日的早茶,就不能伺候了。” “无妨。”王太后淡淡地说道,脸上还是那般慈眉善目的笑容,“哀家已经让你姐姐代替你为哀家泡茶,可是她们的手艺,始终是不及你。” “太后,奴婢的两个姐姐手脚确实是笨了些,奴婢一定好好养伤,尽快去长信殿伺候太后,也好让奴婢的姐姐去做她们该做的事情。”花念吟的语气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眼神却冷了下来。 “不急,虽然你的两个姐姐泡茶是笨了一点,但是手脚倒也麻利,哀家还想将她们好好留在长信殿,可以干些粗重活,这比她们到别的宫里要好得多。” 王太后虽然还是淡然的语气,可是花念吟也听出来了其中警告的意味,花念吟也不急,继续与她周旋,“奴婢的两个姐姐都是从小干粗活长大的,奴婢自小在家姐的护佑之下长大,可是每次奴婢看见姐姐们做活辛苦,奴婢也是很心疼的,奴婢伺候太后多日,太后一直善待奴婢,现在太后愿意让奴婢的两位姐姐伺候太后,承蒙太后看得上,奴婢也就在心中欣喜,终于不用再去心疼姐姐们在其他地方受苦受累了,想必以太后的仁慈,也不会让奴婢的两位姐姐受委屈的吧。” “哀家自然不会让自己宫中的宫女受委屈的,虽然你只是哀家宫中的一个小宫女,伺候哀家的时日也不多,但哀家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想让你做哀家的儿媳妇,这不,一听说你受了伤,就给派人给你炖了一晚鸡汤,来给你好好补补。”王太后说着,便让身边的宫女打开食盒,然后示意她喂给花念吟喝。 宫女拿着碗和汤勺来到花念吟的面前,舀起一勺鸡汤,放到花念吟的唇边,花念吟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张嘴喝了下去。 王太后看见花念吟将鸡汤喝完,脸上露出满意一笑,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哀家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你对哀家好,哀家就会对你好,对你的亲人也好,今日哀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恭送太后。” 花念吟目送她离开,立刻将腹中的鸡汤全部吐了出来,花念吟一闻便闻出了鸡汤中下有一种慢性的毒药,若是以往,她百毒不侵的身体肯定不会将这放在眼里,但是偏偏王太后下的毒,和她后背上涂抹的要相冲,为了不让后背上的伤口起疤,她不得不谨慎一点。 王太后的到来,是花念吟的意料之中,可是这王太后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个让花念吟意想不到的人。 来的人,是自己只在长乐宫远远见过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拄着杖来到了房中,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花念吟。 “奴婢恭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长乐无极。”花念吟想要立刻起身给她行礼,却是一动,浑身就痛。 “不用了,哀家是来看你的,不是来折磨你的。”太皇太后随意地说道,然后眼角看见了花念吟吐在地上的鸡汤,问道,“这是刚刚太后给你送来的?” “会太皇太后,是的,只是奴婢因为伤口感染,所以有轻微的发烧,胃口不好,才将太后娘娘给的鸡汤吐了出来,辜负了太后的厚爱,还请太皇太后降罪。” 这太皇太后与太后不同,太后时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和善,但是内心难测。而太皇太后却是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不仅让人捉摸不透,更加让人不敢轻易接近,所以在摸清楚太皇太后的性子之前,花念吟不敢有太多的举动,只能处处小心谨慎。 “免了,吐的是她的鸡汤,又不是哀家的。”太皇太后不屑地说道,然后又看向花念吟,“你可知道哀家此次前来找你是为何事?” 对于她这个问话,花念吟只觉得好笑,我和你又不熟,何况是你来找我的,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我怎么知道你来干什么? 想是这样想,但是花念吟还是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说道:“奴婢不知。” “那你可知道,你的两个姐姐因为疑是给皇后下毒,被关在了长信殿中?”太皇太后说话不像太后那般拐弯抹角,而是有话直说。 “奴婢知道,还望太皇太后救救奴婢的两个姐姐,奴婢相信她们是被冤枉的。”花念吟这样说,是认定了太皇太后是一定会帮自己的,若是不然,她也不会主动提出来,让花念吟好奇的是,她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应该是没有什么更够让她堂堂太皇太后惦记着的吧。 “我要救你姐姐,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是哀家想知道,你凭什么让哀家举这个手。” “只要太皇太后能够救下奴婢的姐姐,奴婢但凭太皇太后吩咐。”她倒要看看,这个太皇太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皇太后给了她身边的一位老宫女一个眼神,老宫女立刻会意,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花念吟,见花念吟接过,太皇太后慢悠悠地开口说:“哀家听说太后每日清晨的早茶都由你负责,你只需将这里面的东西每日往她的茶中放上一些便可。” 花念吟惊讶抬头,“太皇太后,这是……” “你只需按照哀家说的去做,不该问的,你不需要问。” “喏。”花念吟轻声应道。 太皇太后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口中的严厉又添加了几分,“阿娇是哀家的亲外孙女,这次的事,哀家可以装作不知道,你若是还想再陷害她,哀家也不会饶你。” 她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花念吟将她给自己的瓷瓶打开,一闻便闻出来了是一种叫做七铃陀兰的植物研磨出来的药粉,但是让花念吟想不通的是,这种药并非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人若是少量地服用,对身体不仅没有害处,反而有益,这种药,只有遇上了荼蘼香,才会对人体有害,而这种荼蘼香只有西域才会有。 莫非在太皇太后的身边,有来自西域的用毒高手?花念吟想起在平阳侯府时,曹襄中了陈须的迷药,所有的御医都查不出身什么迷药,后来自己让钦书去查探后才得知,那迷药原来是产自西域,中原根本就没有,御医也就查不出来了。 花念吟将药瓶盖上,心中暗笑,既然太皇太后让自己给太后下此药,那么,自己便下。自己虽不是渔翁,但是也可以看着她们鹬蚌相争。 ------题外话------ 那啥,木头昨天更的那章写错了,是一百三十九年,不是一百三十八年,木头已经改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皇太后倒是说话算话,很快,宫中就再次传出,皇后的毒是染料坊的一个小宫女在染料中混合了次荨麻,而甜点里面的茴香也是一个小宫女暗中下,这两个小宫女以前在椒房殿当差,被皇后责罚过,所以怀恨在心,两个宫女发现事情败露,所以畏罪自杀了。 后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命比任何人都轻贱,太皇太后的一声吩咐,这两个小宫女就这样冤死。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同情她们呢? 虽然自己明知道一切都是太后的安排,太后针对的是自己,可是就这样的小事,自己奈何不了太后,总要有人要出来担着,不是这两个枉死的宫女,就会使卫少儿和卫君孺,又或者是其他人。 花念吟在心中自嘲,或许自己真的要要做到如同楚言翊所说的“他人生死,与我何干”,才能够在这后宫中安安稳稳地存活下去。 三天之后,花念吟才能够渐渐动弹,也是在这第三天之后,穆越才出现在花念吟的房间。 “你这死没良心的,你姐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到现在才来看我。”花念吟嘴上虽是责怪,但是心中也不免奇怪,穆越怎么会这个时候才来看自己。 “姐,你吉人自有天相,遇事逢凶化吉,我为你瞎操个什么心。”穆越嬉皮笑脸地看着花念吟,拿起一旁的一个里啃了起来,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听春,“再说了,你身边还有如此机灵漂亮的宫女伺候着,小日子过得真不错。” 听春忘了一眼穆越,微微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花念吟看了一眼一旁的听春,对她说道:“听春,我有些饿了,想喝点银耳粥。” 穆越听了,立刻插话,“这两日天气有些炎日,我也想喝点绿豆粥,不知可否麻烦姑娘?” 说完,穆越还对着听春眨了眨眼,听春的脸更加红了。 “姑娘,我这就去。”听春说完,就害羞得跑了出去。 听春走后,穆越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将房门关上了。 花念吟也正了正颜色,向穆越问道:“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房中只剩下了穆越和花念吟两人,穆越这才开口说道:“我早在武库中发现有一个密室,汉武帝寿辰那日,皇宫的守卫增多,皇上赏赐了所有侍卫新的兵器,我趁着武库的人都去搬运兵器的时候,偷偷潜入了密室,而且我还能够感觉到密室中别有洞天,但是密室中机关重重,我打不开这些机关,反而被困在了里面,被困了三日,好不容易出来之后,就听见说你出事了,我这不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会让你往火堆里闯?” 他们二人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相互熟悉的很,花念吟知道穆越没来看自己,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而穆越也能够猜出,花念吟之所以会被火烧伤,肯定也是有原因。 于是花念吟便将自己在木屋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穆越,穆越听后,也是惊讶。 这个问题已经困惑自己心中多时,穆越想不出来也是正常,于是花念吟便说:“别想我的事了,还是说说武库吧,武库什么时候的防守比较弱?我与你一同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够解开那些机关。” 花念吟在寒水岛上学习了那么多的奇门遁甲之术,虽然没有见过密室中的机关,但她还是有信心自己能够解开。 “不着急,你先好好养伤。”虽然穆越口中说着不着急,但是花念吟心中怎会不知,一般来说,密室这种地方,存放的都是一些非常重要之物,而武库中的密室,放的更有可能是重要的兵器之类的,穆越心中惦记着玉湖心,对天将剑更是求之不得,现在哪怕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努力去找。 正当他们说着,房门突然被推开,穆越和花念吟齐齐往门口看去,推门而进的,正是刘彻。 刘彻进门,没有想到花念吟的屋中竟然有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子,脸上略显不悦,但是并没有很明显地表露出来。 “奴婢见过皇上。”花念吟虽然没有起身,但还是恭敬说道。 穆越听花念吟如此一说,也便知道了眼前的人正是汉武帝,于是便对刘彻行礼道:“卫青拜见皇上。” “免礼。”刘彻来到花念吟的床榻之处,关切地问她,“最近身体好些了没有?” “承皇上之福,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痛了。”花念吟轻声说道。 “那就好,朕让人送来了一些人参给你补补身体。”刘彻拍了拍手,立刻门外就有人拿了几个锦盒进来,里面放的都是一些粗大的人参,少说也有上百年。 “谢皇上。”花念吟也并不矫情,不要白不要。 “子夫,朕这次来,除了给你送这些,朕还有一件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刘彻的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朕这些时间一直在派人打听和田血玉和万年雪参的消息,据探子通报,天山上雪参不少,可惜万年雪参却只有一株,也就是当初大月氏派人送来那株。” “皇上的意思是,要想得到万年雪参,就只有去匈奴?”花念吟暗自皱眉。 “是的,可是如今大汉和匈奴关系紧张,匈奴人把守各个关要,要想入匈奴,绝非易事。” “我知道了,那么和田血玉呢?” “朕让人多方打探,也没有探听到和田血玉的消息,和田血玉可能也不再中原境内。朕已经让人去南夷等地去寻找,总会找到的,朕答应过你,一定会将你身上的病治好的。”刘彻说着,便将花念吟揽入了怀中,怕触碰到她的伤口,所以非常小心翼翼。 穆越见此,自动退出了房间。 此时花念吟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最初的时候,墨如斯就告诉过自己,三月花的解药有和没有差不多,因为在世间上异常难寻。 可是为了墨如斯,就算是再难寻,她也要寻找下去。 花念吟后背上的伤,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为了不留下疤痕,所以在结痂的时候,钦书上药上得非常小心,而且钦书也给花念吟查探过了,虽然是燃烧的木头打向她的后背,但是还好,并没有伤到脊髓,只是皮外伤。 初长出来的皮肤要比以前的要嫩一些,粉粉的,花念吟相信,只要再过些时间,就会长得和以前差不多了。 伤一好,花念吟首先去的地方,便是长信殿。 太后看见她,倒也并不惊讶,脸上依然还是如以往一般的笑意,“你的伤已经好了?” “回太后,已经差不多了。” “既然好了,那你就随哀家去一个地方吧。”太后说完,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花念吟跟了过去,看见长信殿外已经准备好了歩撵,太后坐了上去,花念吟与长信殿的其他宫女随在其后走着。 最后,歩撵在北宫的长宁殿前停下,太后身边的一位宫人大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声音过后,很快就从走出来一女子,对着太后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起身吧,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走到那女子身边,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笑意吟吟,携着那女子的手走入长宁殿中。 没有太后的命令,花念吟也不好跟着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 花念吟见刚才的女子,容颜美丽,而且又住在长宁殿中,肯定是皇上后宫中的妃嫔。 半晌之后,花念吟突然听见太后在殿内唤自己的名字,于是便走了进去。 太后看见花念吟走了进来,于是便拉着对面女子的手,慈眉善目地说道:“这是哀家的贴身宫女,人聪慧而且心思细腻,哀家就让她来照顾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多谢太后。”女子淡淡地说道,脸上带笑,但是笑不达深处。 太后再看向花念吟,“卫子夫,这位琴美人如今怀有龙嗣,你一定要替哀家好好照顾她,但是这一个月来,哀家喝的不是你泡的茶,倒是有些不习惯,你这丫头倒是把哀家的嘴给养刁了,可是哀家的孙子也很重要,所以哀家就只有劳累你两边照顾了。” 太后这是要告诉众人自己对琴美人腹中孩子的重视,将自己最喜欢的宫女留在琴美人身边照顾,潜意识中提高了琴美人在宫中的地位。 “承蒙太后如此厚爱,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劳苦,奴婢一定好好照顾琴美人。” 太后再转过头看向了了琴美人,向她交代了一些怀孕的女子应该要注意的事情,然后就摆驾回宫了,留下花念吟在长宁殿。 太后离开之后,琴美人就一直看着花念吟,一话不说,就这样默默地看着。 花念吟也看着琴美人,总觉得她有些奇怪,按理说,一般后宫妃嫔得知自己怀有龙嗣,那肯定是非常欣喜的,可是花念吟却看不出来这个琴美人脸上有一丝欣喜,就连刚刚和太后说话时,脸上的笑容都是淡淡的。 终于,琴美人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 “美人,太后娘娘吩咐奴婢照顾美人,奴婢就必须时刻守候在美人身边。”花念吟倒是想看看,这个琴美人到底有什么奇怪之处。 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可是她却只是叹了声气,便不再多言,只是拿起一旁的的刺绣继续绣了起来。 整整一日,琴美人都是坐在榻上刺绣偶尔喝点水,用点膳,并不多话。 花念吟看见她绣的是兰花,而且殿内也放着好些兰花。 花念吟仔细打量着她,发现这个琴美人身上有一种恬静的美,如水般清澈,根本就不像是在后宫中喜欢尔虞我诈之人。 因为整日里都需要呆在长宁殿,花念吟便不再住永巷,而是搬到了北宫之中。正好北宫中也有荷花池,花念吟就不用去未央宫采集露水,直接从北宫采集了露水之后,就去了长乐宫。 花念吟就这样伺候了琴美人几日,与她说的话都不到十句只是刺绣,花念吟看见殿中放有一架古琴,不知道出何原因,也没听见过她弹奏一次,宫人们让她用膳便用膳,喝安胎药就喝安胎药,也不与人为难。 花念吟不知道她是天性如此,还是在闷闷不乐。 见她这样,花念吟不禁想起了当时的卫少儿,当时卫少儿不想要腹中的孩子,所以想尽办法想要将孩子流掉,而这个琴美人虽然不似卫少儿那般极端,但是这种冷漠的态度,似乎也是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的到来。 终于,花念吟忍不住说道:“琴美人,你这样每日带在殿内,对孩子也是不好,不如与奴婢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去透透气。” 花念吟以为她会拒绝,可是她却将手中的刺绣放下,然后对花念吟说道:“走吧。” 花念吟陪着她去御花园中转了一圈,她也不多话,正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跑来了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对琴美人说道:“美人,皇上来了,正在殿内。” 宫女的脸上尽是欣喜,但是琴美人在听后,脸上的表情并未改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回去吧。” 她走得不急不缓,也不像是觉得要去见皇上多多么一件高兴的事。 花念吟随着琴美人进入殿内,看见刘彻已经站在殿中等待。 “臣妾见过皇上。”琴美人向刘彻行礼,刘彻扶过她,然后对她说道,“你如今怀有朕的龙子,不用行这些虚礼。” “谢皇上。” 说完这句之后,琴美人也就不再多说。 刘彻像是知道她不喜言语,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了琴美人身后的花念吟身上,对她说道:“子夫,你与朕去殿外,朕有事要与你说。” 花念吟看向琴美人,琴美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想花念吟点点头。 花念吟和刘彻来到殿外的一处凉亭中,花念吟先问道:“皇上,什么事?” 刘彻看向花念吟,嘴唇微抿,然后说:“朕问你,你有没有见过太皇太后?” “见过。” “是你去找的她,还是她找你的?” “我受伤的时候,她来看过我。” “她对你说了什么?” “在我说之前,我可不可以问问皇上问这些话的原因?” 刘彻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花念吟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眸子,然后说道:“母后对朕说,她以为是朕帮你的姐姐洗脱的罪名,但是朕并没有这样做,所以朕想,在后宫中除了朕和母后,能够做到的就只有太皇太后了。” “那皇上为什么不帮我?” 刘彻无奈地说道:“太后毕竟是朕的母后,而且朕相信,既然母后将你的两个姐姐带到了长信殿,虽说是惩罚,但肯定也是想要护着她们。” 因为太后是他的母后,所以他不会违逆太后的意思,而且在他的心中,也是认定了那件事情就是自己和她的母后合谋的。花念吟不会去问他相不相信自己这么愚蠢的问题,就像是在现代,妻子和母亲先掉到河里,丈夫会先救谁一样。更别说自己也不是他的妻子。 “太皇太后那日找到我,说她可以救我的姐姐脱罪,于是我便答应了她,我倒也是想看看她有什么目的而已。”花念吟解释说道,然后从袖中拿出太皇太后给自己的药瓶,“这是她给我的,让我下在太后每日的早茶之中,我同意了。” 话说完,刘彻没有花念吟想象中那般生气,而是问道:“这种药是干什么用的?” 对于花念吟的医术,刘彻还是知道的,花念吟对刘彻说:“这种药,是用七铃陀兰研磨成的粉末,可以改善人体的气血,调理身体。” 刘彻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将信将疑地接过花念吟手中的药。 “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拿去太医院检查一番。”花念吟再次开口说道。 虽然不愿怀疑花念吟,但是事关自己母亲的性命,刘彻还是将药瓶收入了袖中。 “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朕不相信太皇太后会如此好心,所以朕不得不防,你能够理解朕吗?”刘彻想要试着靠近花念吟,但是花念吟却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着花念吟对自己依旧疏离,刘彻依然不解,“你说过爱是彼此间相互的信任,朕愿意去信任你,但是你也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 望着刘彻诚恳的眼神,花念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是知道自己有些话就算说了,他也不会明白,倒还不如不说,于是便说道:“皇上去看看琴美人吧,她现在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花念吟正想走,却发现刘彻还站在原地未动,花念吟回头望了过去,看见他的面色有点不太对,于是便问道:“怎么了?” 突然,刘彻冲上前,将花念吟抱在了怀中,在他耳边说道:“子夫,你当初说得没错,朕是皇上,所以你要的只与一人相守朕做不到,但是你相信朕,朕的心中爱的只有你,朕可以为了你,努力地去尝试,去改变,你可不可以也为了朕,去改变一些想法?” 花念吟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刘彻轻轻推开,然后说道:“皇上,我们还是去看看琴美人吧。” 刘彻的脸,一瞬间沉了下去。甩开花念吟的手,独自朝长宁殿走去。 花念吟停驻了片刻,也接着朝长宁殿而去。 刘彻一进长宁殿,便说让琴美人弹琴给她听,皇上之命,琴美人不敢不从,于是便在琴台旁坐下,将古琴弹奏起来。 花念吟走进殿中,便在一旁守着,听着琴美人的琴音,倒是不错,可是一曲作罢,刘彻睁开了闭着的双眼,说道:“朕没有说停,继续弹。” 琴美人听言,便继续弹了下去。 琴美人的琴声很动人,而刘彻却听着这琴声竟然睡了过去,因为他之前的一句他不说停,就不准停的话语,让琴美人就这样一直弹。 一个时辰,刘彻没有醒来。 两个时辰,刘彻依旧没有醒来。 琴美人如今还怀有身孕,绝对不能这样长时间的久坐,花念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便走到琴美人的身边,对她说道:“美人,皇上已经睡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弹了这么长的时间,琴美人也受不了了,于是便停止了弹奏。 可是她刚刚一停,刘彻的眼睛就睁开了,“你难道想要违抗朕的旨意吗?” “皇上,臣妾不敢。”琴美人立刻惊慌说道,然后继续将手放在琴弦上弹奏了起来。 见此,花念吟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琴美人已经弹奏很久了,现在她怀有身孕,需要休息。” 花念吟的话音落下,刘彻突然站了起来,朝琴美人和花念吟的方向走来。 他的表情非常的沉郁,琴美人心中一害怕,指尖的音阶弹错了几个,立刻起身,对刘彻跪下,“皇上恕罪。” 刘彻病没有说话,只是来到了琴美人的面前,突然弯腰将琴美人公主抱式地抱起,然后往床榻之处走出。 “皇上,你这是……”琴美人问道,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陪朕去休息。” 花念吟听后,立刻跑到刘彻的身前将他们拦住,“皇上,万万不可,琴美人才怀孕不到一个月,现在胎位不稳,若是行房事,对孩子会不利的。” 刘彻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发现她的脸上带有紧张,但是这种紧张不是嫉妒,只是单纯的对孕妇的关心,于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是朕的美人,她不来陪朕,难道你来?” 花念吟被他的话愣在了原地,放下了拦住他的手。 刘彻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将琴美人放在了床榻,头也不回地说道:“都给我退出殿外,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众人听命地退出了长宁殿,花念吟也默默地意识到,或许这才是刘彻在他的女人的面前真实的样子吧,自己似乎,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耐心了。 刘彻一直没有出来,花念吟也没有像往常一般回到房间休息,而是一直守在门口,她放心不下琴美人肚子里的孩子。 到了第二日,花念吟看着已是到了该去给太后泡茶的时间才离开,可是等她回来之后,长宁殿的殿门依然没有打开,知道杨得意前来催促,说皇上再不出来,就会耽误早朝了,里面的人这才慢悠悠地将房门打开,乘杨得意准备的车撵而去。 花念吟立刻来到琴美人的床榻边,顾不上行礼,就直接为她探脉,“还好胎儿没事。” 琴美人只是淡淡地对花念吟一笑,然后对其他宫女吩咐道:“你们去准备一些热水,我要沐浴。” 琴美人在宫人面前从不自称本宫,都是以我自称。 花念吟想了想,便去亲自给琴美人熬制一副安胎药。 待花念吟将药熬回来之后,发现琴美人竟然还在浴桶中,而且还可以隐隐约约听见小声的啜泣声。 琴美人竟然哭了?能够得到帝王的宠幸,对于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来说,不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 不知怎么的,皇上在长宁殿留宿耽误了早朝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此事一传开,长宁殿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最先忍不住气的,就是皇后和馆陶公主。 皇后在馆陶公主的陪同下来到长宁殿,陈阿娇二话不说,直接给了琴美人一个耳光,花念吟立刻上前扶住了琴美人,陈阿娇这才看到了花念吟,脸上的怒火更加盛了几分,“好你个卫子夫,之前的账本宫还没有和你算呢,没想到你竟然跑到长宁殿来了,是不是见到皇上有了新宠,就跑过来想要接近皇上了,本宫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陈阿娇转头,对身边的馆陶公主说道:“娘,就这她教本宫跳的水袖舞,也是她设计让本宫在寿宴上出丑的。” 馆陶立刻将目光从琴美人的身上转向了花念吟,面色不善地说道:“好你个贱婢,竟敢在后宫中兴风作浪,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杖毙。” 陈阿娇身后的那群宫女很快走了过来,想要抓住花念吟的肩膀。 “慢着!”花念吟大呵一声,让那两个宫女瞬时停在了原地。 花念吟看向满面怒容的馆陶公主,大声向她质问道:“敢问公主,奴婢到底做错了何事?之前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奴婢的姐姐是被冤枉的,给皇后娘娘下毒的人已经畏罪自杀,公主又何必咬着奴婢不放?公主无凭无据就想要滥用私刑,岂不是在无视皇后的严明和太后的仁德以及太皇太后的大义?” 花念吟在告诉馆陶公主,这是在皇宫,就算她是公主又如何?这个皇宫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馆陶公主被花念吟的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伶牙俐齿的贱婢,本公主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皇后的娘亲,皇上见到本公主都要礼让三分,难道还治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宫女?” 听到她这话,花念吟也终于明白陈须的那副德性从从哪里学来的了。 “就算公主您身份尊贵,但这是在天子脚下,讲的是王法,公主不顾王法就想要对奴婢滥用私刑,公主还有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那你有没有将本公主放在眼里?就凭你现在对本公主说话的态度,本公主就可以治你个不敬之罪!”馆陶说着,便对宫女吩咐道,“给本公主将这个贱婢拿下!” “等一下!”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声音虽然不重,但是语气中的气势不比馆陶的气势弱。 花念吟回头一看,见说话的人是一直没有出声的琴美人,琴美人来到花念吟的面前,对馆陶说道,“公主,子夫是长宁殿的宫女,若是她有所得罪公主,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看见有人替花念吟说话,馆陶立刻火气更盛,“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你怀了个身子就有多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皇上现在对你的一时喜爱吗?本公主告诉你,你能够将自己肚子里这块肉保住就算不错了,还妄想替别人出头!” “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是太后既然将子夫留在我的身边照顾我的孩子,若是公主将卫子夫杖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主是觊觎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毕竟皇后多年无所出,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此时的琴美人一点也不像是之前看到的柔弱女子,身上的气势一点也不弱于馆陶公主。 听到说自己多年无所出,立刻戳到了陈阿娇的痛点,想起了琴美人独自里的孩子,想起了彻为了她,竟然耽误了早朝,想着彻对她的温柔和爱抚,车阿娇的眼中满是嫉妒,她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出手一耳光打向了琴美人,而这次的动作,也要比刚刚那一巴掌用力地多。 琴美人的身体本就羸弱,被她这一巴掌打了下去,身体往后倾倒,花念吟来不及扶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痛!我的肚子好痛!”琴美人捂着肚子在地上大喊,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 看着眼前的情形,陈阿娇立刻愣住了,她没想过要变成这样,于是慌忙说道:“本宫不是故意的,本宫不是故意的……” “阿娇。”馆陶唤了一声陈阿娇,可是陈阿娇根本就没有听见似的,突然一下往殿外跑去。 馆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琴美人,似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但还是追了出去。 “快去叫太医!”长宁殿有宫女大声叫道。 “不用了。”琴美人出声阻止。 此时的琴美人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痛得死去活来,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 演了那么多年戏的花念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琴美人是装出的?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花念吟还是对她说道:“谢谢你。” 琴美人对她摇了摇头,花念吟不放心,还是给她把了脉,确定胎儿无恙这才放心下来。 “虽然我感谢你帮了我,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不要再拿孩子冒险。”花念吟当时看见她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痛的样子,就算知道她是装出来的,但心里也是揪着的。 琴美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自己走回了床榻。 花念吟知道这次自己是冲动了点,不该与馆陶公主起争执,但是一看见她,花念吟就会想起阮母为自己挡住那一刀时的画面,想起阮红泥惨死在那些官兵的手下,她真的冷静不了。 陈阿娇哭着跑回了椒房殿,馆陶公主紧随其后。 陈阿娇一回到椒房殿,将将自己藏在了被窝中埋头痛苦。 望着女儿这样,馆陶公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走到床榻前,用力抓住被子,将被子一把掀开,望着女儿哭得泪眼哗啦的脸,没好气地骂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有本事也怀个龙种,看那个小贱人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到母亲这样说自己,陈阿娇委屈地对馆陶吼道:“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彻除了大婚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我,你让我怎么去怀上孩子?” 馆陶公主的脸立刻愣住了,迟迟在说了一句:“你是说……皇上……这么久……都没有碰过你?” “不论我哭也好,闹也好,就算是上吊差点死了,彻都没有踏进过椒房殿。” 馆陶公主慢慢将被子放下,然后在床榻旁坐了下来,将女儿心疼地搂在怀中,坚定地说道:“阿娇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宠幸你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后娘娘大闹长宁殿一事,虽然琴美人什么也没说,还是传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耳中,太后心疼的与琴美人说了些贴己来安慰琴美人,并且责怪了花念吟几句,皇上更是赏赐了不少东西,堆满了整个长宁殿,又请来御医细心诊断,来确定腹中的孩子无事。 花念吟再次被刘彻叫到了亭中,然后对花念吟说道:“你这次的确是冲动了一点。” “你想要骂我,那就骂吧。” 花念吟的话,说得直接,让刘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花念吟见他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没错,我是因为仇恨,所以在看见馆陶公主的时候忍不住与她针锋相对,但是皇上,此次的事情,并不全在我。” “你的意思是怪朕了?”刘彻挑眉。 “没有。”花念吟摇头,她有怎么会去怪他,她有什么资格? 自己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与太后二人谋划的,这些计划自己也都是一早就知道了的,只是在计划中将自己换成了琴美人,让琴美人代替了自己成为了他们手中的那颗棋子罢了。 “你可知当初我们素不相识,我为何会救你?” 花念吟突然如此问道,倒是让刘彻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便接口道:“为何?” “身为医者,看见有受伤之人,救他,那就是我的职责。而皇上如今身为一朝天子,皇上的职责又是什么?” “自然是治国安邦。”刘彻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然后转念一想,看向花念吟,“你到底是想要和朕说什么?” “皇上也说是为了治国安邦,那么皇上就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天下的百姓身上,心系于民,情寄于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放在后宫的争斗上。皇上不用向现在这般因为一些小事就找我谈话,我既然是皇上选中来帮助皇上的,皇上就应该要相信我有本事化解这些事端,除非遇上了不能化解的事情,才会需要皇上出面。” “难道朕关心你,也错了吗?” 关心?是关心吗?可是在花念吟看来,刘彻对自己的态度,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在提防。 自己能够进宫,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亲姐刘娉选出来的人,自己不愿接受他的宠幸,于是他就将自己贬为了宫女,在永巷安排了听春来同住,也偏偏安排在了他最信任的母后身边,这可以说是一种庇佑,但同样也是一种监视。自己被火烧伤,可是他却怀疑救自己的人,明知道自己进宫时为了找馆陶公主报仇,还会怀疑自己会与太皇太后合作来谋害他的母亲,他口口声声说是喜欢自己,可到头来却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 “皇上没有错,错的是我,或许我就不该进宫来求皇上帮我寻找解药,如果皇上还念在我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皇上就放我出宫吧。”花念吟语气冰冷地开口,或许自己真的错了,若是一早知道刘彻对自己的心思,那么自己肯定不会想尽办法进宫的。 “那你的仇也不报了?”听见花念吟说要离开,刘彻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 “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也不再强求了。”花念吟说完,便转身朝凉亭外走去。 刘彻看见她离开的背影,心中顿时慌住了,立即跑上前去,从背后将花念吟一把抱住,在她的耳后说道:“你不要走,朕不要让你走,朕派人找了你两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朕不要让你就这么离开。” 花念吟叹了一口气,“皇上,你这又是何必,我始终都是要离开的,早和晚又有什么区别?” “别离开,朕答应你为你寻找解药,你自己孤身一人是找不到的,留下来帮朕,朕需要你。” 听见身后刘彻孩子般恳求的语气,花念吟没有再说话。 其实花念吟说这番话,并不是真正的想要离开,她已经入了皇宫,就像是陷入了一个阵当中,在没有将这个阵解开之前,她又怎么可能走得出去?她这样说,只不过是在以退为进,告诉刘彻自己什么都可以不求,所以无须再对自己过于防备。 其实,花念吟心中也是有点小小的内疚的,自己利用了他的感情。 刘彻将花念吟的身子转了过来,看着花念吟的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句说道:“以后朕什么也不问你了,朕相信你,只求你别离开朕。”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花念吟的心像被针尖一扎。 她没有在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了他。 花念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给不了不离开的承诺,能给他的,就在只有这一个拥抱当做回应。 而此时刘彻感觉到花念吟抱住了自己,以为她是被自己给打动了,于是嘴角露出了笑容。 当天夜里,太皇太后再次派人找到了花念吟,又给了她一瓶药,这一次的目标,是怀有身孕的琴美人。 花念吟没有要任何条件地接过了药,只说是为了谢谢太皇太后之前救了姐姐的大恩大德,而太皇太后派来的人也承诺,事情成功之后,会给花念吟一笔不少的赏钱。 花念吟拿着药瓶冷笑,若真是等到事情成功了,等待自己的,怕不是赏钱,而是阴曹地府了吧。 自己之所以会答应太皇太后,是因为自己若是不答应,她肯定会去找其他人,与其去猜她会找何人,倒不如放在自己手上来得安心。 花念吟将药放在鼻翼低下闻了闻,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并无什么大碍,但是对于孕妇,却是会让人慢慢身体虚弱,最后导致流产,最重要的一点是,此药在孕妇流产之后,就会随之流出体内,丝毫也察觉不了。 ** 太和殿内,刘彻正在批阅奏章,突然听见殿外一阵喧闹,停下笔,问道:“杨得意,是何人在外喧哗?” 杨得意迈着小碎步快速来到刘彻面前,躬身对刘彻说:“回皇上,是馆陶公主要求面见圣上,奴才怕她打扰到皇上,没敢让她进来。” 听见说是馆陶公主,想她也来了一段时间了,之前一直陪在皇后身边,这次来,肯定是为了昨日大闹长宁殿之事。 “让她进来吧。” 馆陶气势凌人地走进太和殿,看见刘彻眼睛还是盯在奏章之上,也不急着开口,而是站在一旁,倒是想看看他刘彻敢将自己晾到什么时候。 当初的王娡也不过是一个被先皇打入冷宫的美人,刘彻虽为皇子,但是根本就不受先皇待见,若非自己当时被栗姬拒婚,凭着是太子刘荣的生母就敢给自己脸色看,自己怎会一时气不过,为了和栗姬赌气,就选择把自己的宝贝阿娇嫁给他,并且在先皇面前说尽了他的好话,先帝又怎会将他们母子三人接出冷宫,为了让阿娇当上皇后,自己力保他为太子,可以说,若是没有自己,也就没有今日刘彻这个皇帝! 这个道理,刘彻也深知,他在看完一本奏章之后,便将手中奏章放下,然后看向馆陶公主,问道:“姑母今日来找朕,是为何事?” 馆陶冷哼一声,然后说道:“本公主今日前来,倒是想要为本公主的女儿讨个公道。” 刘彻的眉头微皱,“姑母有话不妨直说。” “本公主听阿娇说,这么久以来,你都没有碰过她?” 刘彻的眉头皱得更深,却没有说话,像是在默认。 馆陶见此,知道阿娇说的话是真的了,于是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说话的声音也是更加理直气壮,“皇上,本公主身为你的姑母,也是皇后的母亲,有些话本公主也不得不说,皇后是六宫之主,她所生的孩子才是嫡系,本公主知道皇上才继位不久,皇上也尚且年轻,但是现在皇上膝下并无子嗣,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还请皇上重视太子一事。” “姑母这是在诅咒朕吗?”刘彻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哪有,姑母怎敢诅咒皇上?”馆陶在刘彻面前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反而有点咄咄逼人,“只是皇上在忙于国事之余,也应该多花点时间去陪一陪皇后,让皇后尽早诞下小太子。若是皇上觉得国事过于繁重,抽不出时间,本公主不介意去找有能之士为皇上代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馆陶能够给了刘彻如今这个皇位,她也有办法将他从这个皇位上扯下来。先帝是死了,但是太皇太后还活着,只要太皇太后一句话,那些朝中的亲信肯定是纷纷听命的。刘彻在位不过一年,怎比得上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 这话,听在站在不远处的杨得意耳中是一阵冷意,此话若是他人说出来,那可就是杀头之罪,敢说此话的,只有馆陶公主了。 刘彻抿着薄唇,迟迟没有说话,看向馆陶脸上带有的威逼之色,最终不得不妥协,“朕今晚就摆驾椒房殿。” “既然如此,那么本公主就去告诉阿娇,让她好好准备,等着皇上驾临了。”馆陶说完,广袖一挥,也不管上座之人是什么脸色,自顾地走出了太和殿。 刘彻将目光从馆陶的身上收回,放在了桌案的奏章上。 杨得意小心翼翼地望着沉默的帝王,眼神异常深邃。 刘彻将笔重新沾墨,下笔时,墨汁飞溅,执笔的手紧握,透露出了他平静的脸上,心中死隐忍着多大的愤怒。 长宁殿中,花念吟望着已经日上杆头,午时快到,便对琴美人说道:“美人,奴婢今日身体有些许不适,可否荣奴婢今日休息一日,奴婢怕将寒疾传染给美人。” “嗯。”琴美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便继续绣着手中的绢帕。 花念吟退出长宁殿之后,便朝未央宫走去。不,准确来说,是朝着未央宫旁的武库而去。 经过穆越在武库的打探,得知每月的月末,武库就会派人将武库中锻造到的兵器运出宫外,上午将其装载,午时便会运往宫外,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武库的人是最少的,防守也最为松懈。 花念吟来到之前和穆越约定好的地方,当她来的时候,穆越已经在等待了。看到花念吟赶来,穆越从怀中掏出自己绘制好的武库的地形图,再此之前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路线, 武库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约九百米,南北宽约三百米,四周筑墙。墙内有七个仓库,每库分为四个库房。而穆越所说的那个密室,则是在第四个仓库的第三个库房当中,穆越已经在之前想好了办法把自己调到了这个库房当中,只等着花念吟前来帮助解开密室中的那些机关。 但终归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穆越凭借上午自己在武库所观察到的侍卫把守的位置的记忆,与花念吟说了一遍,二人计划好了之后,便分头行动。 穆越是接着小解的借口出来的,不便久留,于是先回到了武库,而花念吟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之后,便拿起之前准备好了大酒菜,避过了几个巡守的侍卫,便朝库房走去。 远远,花念吟就看见了守在武库外的侍卫,花念吟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上前而去, “站住。”侍卫将花念吟给拦住,“武库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花念吟对着两名侍卫浅浅一笑,“两位大哥,我只是想带了些酒菜送去给我弟弟,还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花念吟这一笑,让两名侍卫不禁看迷了眼,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硬,但还是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你弟弟是谁?我帮你送进去。” “那就有劳大哥了。” 两名侍卫抢着想要接过花念吟手中的食盒,花念吟见他们一靠近,手中药粉一洒,两人立刻双眼无神,像是被控制住的提线木偶一般,退回了原地。 这药是当时她在永巷中开始研制,让人失去意识的药,在人中毒的这段期间,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也不会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般,只是此药她还没有完全研制成功,所以这药现在能延续的时间有限,不用解药人也会自动醒来,而且还会头痛一段时间。 此药花念吟还是第一次用,这俩侍卫免费给自己当了小白鼠。 两个侍卫呆呆地守在门口,花念吟走进了武库。 穆越一见花念吟走了进来,立刻迎了上来,二人对视一眼,穆越也就知道花念吟肯定已经外面守着的俩人搞定了。 还没等穆越和花念吟说上话,从穆越身后就走出来一精瘦的男人,色眯眯地望着花念吟,“卫青,你小子从哪找到这么漂亮的相好?” “这哪是我什么相好,这是我姐。”穆越接过花念吟手上的食盒,对着那人炫耀道,“这是我姐给我带来的好吃的,你小子就羡慕去吧。” “卫青,你小子就不够义气了,有这么好看的姐姐够不告诉哥儿几个,好吃的也不分给大家?”穆越身后又窜出来几个人,一把抢过穆越手中的食盒,将其放在地上打开,“有酒、有肉,哥儿几个好久都没有开荤了,卫青你小子不会想着一人吃独食吧?” “还给我,还给我!”穆越装模作样地想要抢过食盒。 “卫青,你就和大伙一起吃吧,门口大哥说了,这地方我不能久留,姐姐我就先走了。” 一听花念吟这话,那些男人们都乐了,“卫青,姐都说让我们吃了,兄弟们,我们尝尝这酒。” 说着,他们就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花念吟看着他们饿狼扑食的样子,果然穆越说得没错,这些人在这里做的是体力活,但是吃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早就受不了了,一看到这些大鱼大肉,哪里还忍得住? 花念吟说是要离开,但是却没有动,然后看着这些动了筷子的人一个一个倒下。 花念吟和穆越相视一笑。 “跟我来,密室在这边。” 花念吟跟着穆越来到库房的一脚,穆越将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子转动,地上便打开了一个格子,刚好可以容一人的大小下去。 穆越让花念吟先下去,自己在后面,下去之后,从里面将暗格关上。 下去后事一路斜坡,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楚样子,突然,周围出现了一阵光亮,花念吟转头看过去,看见穆越手中正拿着一颗手掌般大小的夜明珠,这夜明珠体型不算很大,但是散发出来的光芒可不小,可以将附近十米内都照亮。 花念吟赞赏地看了穆越一眼。“你从哪弄来的这好东西?” “在玉宫时,湖心给我的。”穆越说道。 玉宫的宝贝众多,这样一颗夜明珠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有了夜明珠的照亮,两人的行动也方便得多。 当他们走了一百多米的时候,突然没有了路,一道石门将路给挡住了。 “当时我就是被这道石门给挡住了,进不去,也找不到打开路口的机关,就被困在了这里三日。”穆越想起了自己当时被困在这里时的气,好在自己有内功护体,不然就凭在这里不吃不喝三日,早就死了。 花念吟借着夜明珠的光线仔细观察着石门,发现石门并不是十分光滑,而是凹凸不平,花念吟发现石门的左边上有一个小坑,小坑的上下不远处分别有两个小坑,但是比中间的要浅,花念吟将自己的手弯起,与小坑的位置对照了一下,然后对穆越说:“你用内力,用右手将此门敲三下,中指对准中间的坑,食指和无名指分别对准上下。” 穆越听从花念吟的话,运用内力敲了敲石门,石门果然发生了动静,穆越心底下一阵欣喜,又继续加大了内力去敲,石门果然打开了。 原来这么简单,想自己还在这里困了三日,欣喜之余,穆越心中又出现了一点挫败感。 石门打开之后,还是狭窄的地道,在走到尽头时,又看见了一道石门,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除了面前的石门,左右两边还延伸出了两条地道。 “我们是继续打开石门,还是走两旁的地道?”花念吟询问穆越的意见。 “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地道到底通向哪里,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穆越说着,便将夜明珠靠近了石门,想要在上面找出与之前那道石门一样的小坑。 果不其然,的确是有的,而且这道门的小坑比之前的还要深上几分,穆越用内力敲在小坑上,石门立即打开了。 与之前的那道门一样,等他们过去之后,石门又自动合上。 他们一路向前,每往前一道石门,就会分出左右两条岔路,但是他们都没有拐弯,而是继续打开前面的石门。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石门并不难打开了,看样子这地道里面有很多这样的石门,是用来给人通行的,所以设置地并不难。”花念吟也观察到这凹凸不平的石门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仔细一观察,就会发现石门的四角上标识这一些符号,这些符号若是以前的花念吟肯定看不懂,但是偏偏她就在寒水岛上的诸多奇门遁甲之类的记载上见过这种符号,只是过了这么久,慢慢有些忘记了,需要一些时间来回忆。 “我算了一下方向,这个方向一只直走下去,应该是去了长乐宫的位置。”穆越说道。 花念吟同意地点点头,他们一只是在直走,没有拐弯,从武库下来的这个方向,就刚好是到了长乐宫。 花念吟看着这道石门角上的记号,突然眼前一亮,对穆越说道:“若我没记错,这个符号表示的是,这道石门后面应该会有一间石室。” 同时,花念吟也蹙眉,因为这道石门与之前打开的方式不同,花念吟仔细查看了石门的两边,没有因为被人用内力开启过所留下的小坑,同时,穆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姐,这道石门上没有小坑,我们要怎样打开它?” 花念吟仔细地查看石门四角上的符号,但是都之标记了方位,却没有说要如何将其打开。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花念吟心中也敢肯定,既然有人能够将石门打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花念吟仔细摸索着石门上面的起伏,根据手感来判断哪些是自认脱落,哪些是认为留下的。 一般来说,自认碎裂的石块不免会有些棱角,而认为经常摩擦的会相比起来要光滑。花念吟一直从上摸到下,最后将手放在了石门底部的一道凹槽上,脸上露出了笑意,“穆越,你用力踢向这个地方。” 穆越接着夜明珠的光线看下去,看见了凹槽的位置,听从花念吟的指示用力踢了下去,果然,石门渐渐往上升。 花念吟和穆越从下面钻了过去,两人过去之后,石门又自动向下合了起来。 花念吟没有猜错,这道石门之后,便是一个石室,穆越拿着夜明珠在石室内四处走动,此石室大约一百平方米的样子,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遗落在地上锈迹斑斑的兵器。 “这里应该是用来存放过兵器。”穆越看着地上落满灰尘的兵器,又将夜明珠照向了石壁,发现石室的四周竟然有好几道石门,加上自己进来的那一道,一共是有四道,于是穆越不禁问道,“我们走哪个方向?” “这里的地形错综复杂,为了回来的时候不迷路,我们继续向前走。” “嗯。”花念吟说得有道理,穆越点头答应。 出石室时不像进来时还要摸索一趟,而是直接用力踢向了石门的下方,石门缓缓向上升起。 继续走下去,花念吟和穆越又找到了一个石室,里面留下了一些谷壳,应该是用来屯放过粮食。 “这里莫非是修建的地下仓库?”花念吟疑惑道。 穆越却摇摇头,“我看不像,要说是仓库,直接修一个大型的不就好,何必要弄得如此错综复杂,按我看,这倒像是个地宫。” “地宫?” 当再来到一间石室门口的时候,花念吟仔细查看了石门四角后,发现石门的左上角上做了一个比较特殊的标记,心中顿时起疑,然后对穆越说道:“我看这个标记有些奇怪,这间石门我们暂时先别进去,我们先往左拐。” 穆越虽然心中也是对着地宫感到深深好奇,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再这样一直走下去,肯定看到的还是这样普通的石室,倒不如去看看花念吟所说的特别标记。 于是他们二人一起向左拐去,左边与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样,到了顶端,又是左右两条岔路。 “我们再右上。” 那道石门上的方向是左上,那么自己向左走了之后,向右自然为上。 与花念吟所判断的一样,转向右边之后,走到了顶端,就不像是之前那般有岔路了,而是实实在在一道石门将路给封死。 花念吟接过穆越手中的夜明珠,这道石门上,没有任何的小坑,低端也没有凹槽,石门的正中央,像是有一个封印般的太极图。 看来想要打开此门,就必须要从这个太极图入手。 花念吟望着此太极图,脑中不断地在回想太极阵的破解法。 太极乃是天地混沌之初破解的奥秘之图,太极生两仪,两仪为阴阳双鱼相融,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阴极复动。 阴阳相对,动静相对。 花念吟一直看着太极图,突然感觉太极图中的阴阳鱼在游动,自己的目光像是被吸入的那混沌之中,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时在落雪山的石洞内,自己与墨如斯交合的那一幕,一点一点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 这一刻,她好像是回到了在落雪山上的那一晚,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此时身处在何方。 花念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燥热,手不禁去扯自己的衣领。 站在花念吟身后的穆越看见太极图正在迅速地旋转,在看向花念吟时,竟然看见了她眼中不同于平常时该有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手竟然开始去扯自己的衣物。 穆越立即意识到花念吟恐怕是被太极图迷惑了意识,他不知道该怎么破解,心中焦急,于是索性一把夺过花念吟手中的夜明珠,用衣袖将其光芒遮住。 花念吟之感觉突然眼前一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在地宫当中,而非落雪山。 “怎么会这样?”花念吟开口说道,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若非身边还有穆越在,自己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听见花念吟的语气正常了,穆越才再次将夜明珠拿出来。 有过了上一次的教训,花念吟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盯着太极图看,思考片刻之后,便对穆越说道:“既然太极为阴阳鱼组成,正好女子属阴,男子属阳,你我二人同时按住阴阳鱼的眼,根据动静,你催用内力,我不用,看看能不能将石门打开。” 穆越点头,二人相视一眼之后,同时按住了阴阳鱼的眼,穆越将内力逼入石门。 果然,太极图有了反应,但是石门却迟迟未能打开。 穆越感觉太极图就像是块磁铁一般,源源不断将自己的内力吸进去,想要收手都不行。 花念吟也发现了穆越此时的情况,头脑在飞速运转。 阴阳鱼为鱼,鱼与水相互交融,水是万物生命的起源。 水,这里哪里有水? 突然,花念吟的大脑灵光一现。 “穆越,快将你是手掌划破,让你的血流进太极。”花念吟说着,便用指甲将自己的手上划破,让血液流进阴阳鱼的眼中。 鱼的生命在水,而人的生命在血。 穆越听了花念吟的话,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夜明珠扔在了地上,从怀中掏出一枚钱币,将自己按住鱼眼的掌心划破。 两人手心中的血流进鱼眼,只见太极图极速旋转,最后骤然停下。 “轰隆。”一声巨响,石室的门被打开,只见石室里面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穆越捡起地上掉落的夜明珠,与花念吟一同走进了石室中。 石室中摆放了十多箱的金银珠宝,各个箱盖打开,将整个石室照亮。 “这么多宝贝,带回去应该够活一辈子了吧。”穆越看着这些珠宝说道,但是眼中却没有贪婪之色。 “别说一辈子,就是十辈子也够了。”花念吟打趣道。 这里面成箱的黄金、珍珠、玉石翡翠,光是其中一件,都足够一个寻常百姓过其一生了。 穆越拿起一块翡翠,仔细看了会儿,说道:“这是真的翡翠,不是我们拍戏用的道具。” 他这话逗得花念吟笑了起来,“你以为,人没事放些道具干什么?再说了,现在是汉朝,有谁能够制作出高仿品?不过我倒是奇怪了,一开始我以为这地宫是皇室修建用来作为秘密通道的,但是现在有点说不通了,若是皇室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又怎么会任这些珠宝流落在此?” “你看,墙上有幅画像。”穆越突然惊呼道。 花念吟抬头,看见墙上果然有幅画,这与之前看到的看到的画在布上的不同,此画是画在墙壁上的。 “你看,对面也有一幅。” 花念吟回头,墙的对面也有一幅壁画。 花念吟先看自己面前的这幅,画中画了一个将军,雄姿英发,器宇轩昂,一身军装英姿飒爽,手持长剑骑于马上,身后统领万军雄狮,气震万里山河。 花念吟看见左上角写有句诗:“韩门意气耀,信人势天骄。” 再看身后那幅,一男子身穿灰色长袍,头戴冠帽,背手凌于高山之上,俯视苍茫大地,给人一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概。双眼像是在望苍天,又像是看于天下,眼神却是一种悲悯的忧伤,可是尽管如此,也不会让人将他看轻,反倒是心忧天下的胸怀。 同样,此画的左上角也提有句诗:“萧萧木叶下,何处是归家。” 两幅画,一幅中的人物意气风发,士气勃勃。一幅忧国忧民,心兼苍生。 “虽然光是看画猜不出画中的人是谁,但是这两句藏头诗倒是说得很明白了。”穆越指着这两幅画说道,“这个,是当年的大将军韩信,而这个是就是当年的丞相萧何了。” 花念吟没有接穆越的画,只是望着这两幅画发呆,这两幅画中的人物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自己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等一下,我发现一个问题。”穆越突然一惊一乍地说道。 “什么问题?”花念吟立刻问道。 “如果这个石室时用来纪念汉朝开国的功臣的话,为什么这里只有韩信和萧何的画像,却没有张良呢?汉军大败楚军后,韩信、萧何、张良三人被称为‘汉初三杰’,为何这里指纪念韩信和萧何,却唯独少了张良呢?”穆越望着这两幅画有点想不通。 “这你得去问修建这地宫的人了。”花念吟轻笑,因为她也回答不了穆越的问题,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等等……” “怎么了?” “修建这地宫的人……”花念吟在口中喃喃,“司马迁告诉我说,武库是由当时的丞相萧何所主持修建,桂姑姑也和我说过,长乐宫是萧何组织修建的,要想在武库和我长乐宫下修建这样一个地宫,而且皇室之人还不知道,莫非……” 花念吟的话没有说完,眼睛便朝着萧何的画像所看过去。 穆越立刻会意,“莫非这地宫就是由萧何修建的。” 可是这样一说,花念吟更是想不通了,“既然是萧何修建的,那么按照三人的情谊,为什么只在石壁上画自己和韩信的画像,却不画张良的,难不成他们有仇?” 花念吟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随口一说,但是穆越却笑了,“若是萧何所修建的,我想我猜到为什么了?” “哦?你倒是说说。”花念吟饶有兴趣地看向穆越。 “你说偏巧不巧,我正好演过韩信大将军,虽然只是在剧中客串了一下,戏份不多,但是还是多找知道了一点当年的那些事情。” “你就直说。”花念吟忍不住催促道。 “我想萧何铸石室纪念韩信,是因为他对不起韩信。” “此话怎么说?” “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成也萧,何败萧何’,就是说当年萧何月下追韩信,才让韩信被刘邦重视,而后来韩信帮刘邦打下了江山,刘邦就害怕拥有大量兵力的韩信会来谋取自己的江山,‘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于是刘邦就想要除掉韩信,可惜当时刘邦在封赏功臣的时候对韩信许诺过‘三不杀’韩信,即: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不杀。” “那最后韩信是怎么死的?” 穆越一笑,然后看向萧何的画像说道:“这萧丞相倒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最后他想吕后献计,把韩信困在了长乐宫的钟室当中,大钟一遮,就不见天了,再用竖着的竹签将韩信刺死,尸体没有落地,也就是不见地,不见铁。一代大将军就这样被自己所效忠的人,所信任的人害死了。这我可记得很清楚,我在电影里就是这么死了的。” 穆越一副相信我准没错的模样,让花念吟相信他的话所言非虚。 “你看着两幅画,话中的人刚好位置上是彼此相望的,若是将这两幅画联系起来,看萧何的眼神,其中的忧伤不乏有愧疚的意味。” 穆越只是指着两幅画这样一说,可是不说还不觉得,他这样说了之后,花念吟再看向两幅画的时候,倒觉得真有那么回事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有点同情这位韩信大将军,既然我们见到了这位大将军的画像,倒不如给他拜拜。”花念吟说着,便朝韩信的画像上前走去,正好画壁面前摆有一个蒲团,便跪了上去。 穆越看见花念吟认真的模样,便戏谑一说:“你别弄得跟电视剧里面那样,磕个头就冒出什么机关,武林秘籍……之……类……的……” 穆越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惊讶了,因为事情的发展真的被他给说中了,花念吟磕完三个头之后,石壁前的地上真的出现了一个暗格,而且里面还放有东西。 花念吟和穆越立刻上前,看着暗格中的东西。 “这是……朱雀衔环杯。”花念吟立刻拿起一个身上镏金,镶有绿色宝石之物。 一朱雀神兽展翅立于中间,双翼下各有一杯,虽然只有手掌高,但是却份量十足,给人很厚重的感觉,朱雀栩栩如生,金色富贵大气,真是一件难得的瑰宝。 可是很快,花念吟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既然是朱雀衔环杯,可是她只看见了朱雀和杯,那环呢? 花念吟在看向暗格,里面除了几卷穆越正在看的羊皮卷以外,便没有了其他东西,花念吟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次杯,通体全是镏金和宝石,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地图之类。 仔细检查完一番后,还是没有找到花念吟想要的,怎么也看不出有地图之类的痕迹,也就不在执着这现在研究,于是便看向穆越,问道:“这几卷羊皮上面写的什么?” 此时穆越扬起的嘴角就快要合不上了,听到花念吟问起,就像是献宝一样一一拿给花念吟看,“这一卷,是兵法藏书,上面详细地记录了韩信和张良还有萧何三人总结出来的攻敌之法,像是流传到现代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等等都有详细记载和说明,还有一些众人不知的破敌技巧。这一卷,上面记载的是各种阵法和破解机关的方法,而这两卷,则都是记载着上乘的武功秘籍。” 花念吟首先拿起的是自己比较熟知的关于阵法的破解,可是看过之后,却觉得对自己没有多大用处,因为寒水岛上关于阵法的书籍比这个要更加详细。于是她又拿起一卷,是兵法,看了一点之后,也不是很感兴趣,于是便看起其中一卷武功秘籍,上面记载的是一种剑法,叫做“吞河剑法”,是当时韩信将军用来行军打仗的常胜剑法,花念吟不喜欢舞刀弄枪,于是也就没有兴趣地放到了一边。 最后拿起的一卷,是一卷内功心法,叫做“玄真心经”,可以让人的内力迅速提升,花念吟正愁自己被公子赋打下悬崖之后内力尽失,之后自己再怎么修炼也凝聚不了内力,倒不如试试此心经。 当即,花念吟便在石室中打坐,按照心经中所记载的开始修炼,只是短短时间,花念吟就觉得自己的丹田处有暖流在汇集,丹田之气正在慢慢修复。 花念吟高兴地睁开眼,毫不掩饰地对穆越说道:“那三样东西都归你,这个朱雀衔环杯和这卷玄真心经归我。” 穆越就在花念吟的身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玄真心经给她带来的变化,心中也是在为她高兴,听到她这样说,他自然没有意见,朱雀衔环杯对他来说意义不大,而以他体内的内力,并不适合修炼心经,倒不如剑法来得实在。 “要不这卷阵法也给你吧,反正我又看不懂。”说着,穆越就将阵法扔到了花念吟的怀里。 花念吟瞪了穆越一眼,又将阵法扔了回去,“这里面的东西我都会了,给我也没有,倒不如你好好学习,有我在,你还怕学不会吗?难不成你还想像之前那样遇上个机关就要被困个三五天?” “你说得也是。”穆越赞同地将阵法放入了自己怀中。 穆越站了起来来,又看向对面萧何的壁画像,说道:“既然韩信的画像下面有机关,放着这么多好东西,那么萧何的肯定也有,我们倒不如去看看。” 穆越走向萧何画像的前面的蒲团,学着花念吟的样子跪在了萧何的面前。 穆越并非是贪心,而是花念吟找到自己想要的朱雀衔环杯,而穆越得到的东西虽然珍贵,但并非是他想要的,了知先生之前说过,当年刘邦将天邪剑赐给了韩信,他目前找不到天将剑的下落,若是能够找到天邪剑也是求之不得。 可惜要让穆越失望了,当穆越的三个响头磕了下去之后,地上确实打开了一道暗格,但是放眼望去,里面只静静地放着一卷羊皮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念吟走上前,将暗格中的羊皮卷拿起,然后将其打开。 光是一眼,花念吟就惊讶了,“这竟然是这地宫的地图!” 穆越也围了过来,看着羊皮卷上绘制的地图,上面很清晰地标记了地宫中每条地道所通向的的石室,以及石室打开的方式,让花念吟更加惊讶的是,这些地道可以通向皇宫内的每一处宫殿,就像是从武库中下来那般,每座宫殿都有其开关,可以通往地宫。只是武库处于一个中心的位置罢了。 而且花念吟还仔细看到,地图上还标记着有几处通道可以通向宫外。 花念吟拿着羊皮卷的手有些颤抖,萧何修建了这么大的一个地宫,若是此地图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中,只要暗中将士兵埋伏在这里,想要夺取整个皇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花念吟望向穆越,他的眼中也是同样的凝重。 “这幅地图,我们恐怕是带不出去了。” 此地图若是流传出去,一旦被人发现,那么,央害的将会是整个大汉。 二人一声不吭,皆默默将这幅地图记在了心中。 花念吟将地图重新卷起,放入了暗格之中。 再次放眼看向了满室的珍宝,花念吟开口说道:“这些财物,我们现在搬不出去,但是我们可以先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天邪剑。” 穆越知道花念吟是为了自己,于是也不扭捏,与花念吟一起一箱一箱地翻找起来。 就在花念吟和穆越二人在寻找天邪剑的同时,皇宫中却出了一件大事。 望着渐渐暗沉的天色,杨得意在刘彻的身边小声提醒道:“皇上,如今天色已晚,是不是该用膳了?” 刘彻放下手中的奏章,然后起身说道:“摆驾椒房殿。” 今日馆陶来太和殿这样一闹,就算自己心中再多不甘,但是这椒房殿,却是由不得他不去。 在椒房殿内,已经听从母亲的话将自己梳洗干净的陈阿娇满心期待地等着刘彻的到来。 “娘,你说彻他真的会来吗?”陈阿娇心中忐忑的说道。 “哼。”馆陶冷哼一声,美目一竖,将女儿安抚到桌案前坐下,“你就放心,皇上他今晚肯定会来的。” “皇上驾到……”殿外响起了太监的高呵之声。 陈阿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提着裙摆,便想殿门口跑去。 馆陶望着女儿高兴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臣妾拜见皇上。”陈阿娇笑靥如花地对着刘彻行礼。 刘彻望着陈阿娇脸上的笑容,心中不禁一动,但是在看见她身后的馆陶之后,心中又回到了最初的冷漠。 “平身吧。”淡淡的语气,就连一点用来敷衍的热情都没有。 陈阿娇被他的冷吓得心中一颤,起身时,竟没有了之前的喜色,反而在看向刘彻时,心中竟尤生了一种小心翼翼,站在刘彻面前,她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见自己的女儿木讷地站在原地,馆陶用手轻轻推了推她,陈阿娇立刻回过神来,然后看了看刘彻说道:“皇、皇上,你还没有用膳的吧,臣妾就先陪皇上用膳。” 陈阿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话变得吞吞吐吐。 “嗯。”刘彻点头,看也没有在看陈阿娇一眼,就走进了椒房殿中。 “还愣着干什么?还去快去传膳?”馆陶将陈阿娇往殿内一推,然后对宫女太监们骂道,然后自己走出了椒房殿门,朝长乐宫的方向走去。刘彻已经走进了椒房殿,她肯定也要识趣地留给女儿和女婿单独相处的空间。 馆陶公主和下人们都走了,椒房殿内就只留下了陈阿娇和刘彻,此时的刘彻正背对着陈阿娇站在椒房殿中,陈阿娇望着刘彻的背影,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 自己心心念念终于将他给盼来了,可是此时,他就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 是真的太久没有与她相处了吗?还是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自己身边,叫着自己的表姐的小皇子了。 陈阿娇站在原地抽搐,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她,眼眶中已经有泪水滑落。 让刘彻回过身的时候,就看见陈阿娇脸上带着泪痕,正在不远处静静凝望着自己。 “彻……”陈阿娇没有想到刘彻竟然会突然转身,更是愣在了原地,本来准备好要与他诉说的诸多话语,却一瞬间全都卡在了喉口,只有在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了这一个字。 眼看着出来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中更加害怕,不禁将头低了下去。 刘彻来到陈阿娇的面前,伸出手,将她的下巴抬起,看见她眼中的水盈,白若透明的肌肤,脸上因为他的触碰,而泛起的红晕,刘彻将自己的脸向她凑近,他几乎可以看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你在害怕朕?”刘彻轻声开口,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 “没,没有。”陈阿娇支支吾吾地回答。 像是没有听见陈阿娇的话一般,刘彻继续说道:“你不是很想朕来吗?为什么现在朕来了,你却如此一动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是现在这样?此刻的陈阿娇心中也想知道答案。 见陈阿娇迟迟没有说话,刘彻的眉头皱了皱眉,放开了拖着她下巴的手,开口说道:“脱衣服吧。” 刘彻突然转换的话语,让陈阿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听清楚之后,脸色更加红,害羞地轻声说道:“膳食还未到,皇上还是先用膳吧。” “你让姑母将朕叫来椒房殿,就是想让朕前来用膳?” “不,不是。”陈阿娇立刻否认,然后鼓起勇气说道,“臣妾是想要服侍皇上。” 说完最后一句,陈阿娇的脸立刻比熟透的柿子还要红。 虽然他们之间不是没有发生过肌肤之亲,但那都是很久以前了。 刘彻听了陈阿娇的话,人就没有一点其他的表情,继续冷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脱吧。” 刘彻就这样一直看着陈阿娇,陈阿娇却是不知所措,终于,她抬起手,轻轻一拉,将自己的衣带解开。 陈阿娇穿的是一件曲裾,衣带解开,外衣褪去,再解开了裙带,裙自动滑落。 此时的她,只剩下一席里衣包裹着玲珑的身体,而刘彻六这样神色默然地站在她的面前。 望着刘彻,虽是心爱的男子,她虽然在外人眼中骄纵,可是她也有她的矜持,陈阿娇征求意见般的对刘彻说道:“彻,可不可以先熄灯?” “朕不喜欢熄灯。” 一句话,让陈阿娇不再反驳,便只好问道:“可不可以……先到床上去?” “皇后如此心急?”刘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一句话,又让陈阿娇羞红了脸。 刘彻没有动,还是继续这样看着她,她知道她现在是在害羞,他就是想要她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没错,他是想要羞辱她,他不想碰她,她想让她受不了羞辱,然后知难而退。 她是整个大汉最尊贵的女人,她是皇后,或许她会像后宫的其他女子一般想尽办法讨好他,但是她有她的自尊,她有她的高傲,她不会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做出如此让自己羞耻的事情。 刘彻了解她,所以之前她问出的两句话,全部都是在刘彻的意料之中。 果然,褪去的外衣之后,她的手就一直捏着自己的衣物,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既然皇后做不到,那么朕就移驾去猗兰殿。”刘彻说着,转身移开。 “不,彻,我可以的,我可以,你别走。”陈阿娇一把拉住了刘彻的手,阻止了他的离去。 刘彻转过身,继续冷眼看着陈阿娇。 陈阿娇将里衣的衣带解开,露出了里面金色的肚兜,白皙的手臂,以及胸前露出的大片洁白的肌肤。 虽然已经与后宫女人同过房的刘彻在看见陈阿娇的肌肤之后,他的身体不由地还是起了一些反应。刘彻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于是立刻开口:“姑母没有告诉过你吗?伺候朕的女子,从来都不会穿那么多。” 说完,他就想要再次转身离去。 “别。”陈阿娇急忙拉住了刘彻的手,另一只手立刻迅速地扯开了背后肚兜的带子。 肚兜滑落,陈阿娇已经来不及去害羞,继续将立即的里裤褪下。 白净如玉的肌肤,凹凸有致玲珑的身材,陈阿娇的整个玉体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暴露在了刘彻的眼前。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如此大胆的举动,纤瘦的身体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刘彻就这样看着她,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可是他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说过,他要让她知难而退。 “你过来,为朕宽衣。” 陈阿娇大惊,让自己全身赤果地站在这里,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致了,更别说是上前为他宽衣。 眼前的人,是她最爱的男子,难道在他面前,自己就该是如此轻浮的女子吗?还是说,他的其他女人,都是这样与他相处的? 难道自己在他心中,就没有一丝特别? 陈阿娇的眼眶当中,又渐渐涌出了泪水。 刘彻自然看见了她眼中的泪水,知道自己并没有算错,他伤了她的自尊。 他以为他已经可以离去时,她竟然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他,来到了他的面前。 纤细的手指放在了他的腰际,慢慢解下了他的腰带。 陈阿娇比刘彻矮上了近半个头,女子发丝上的清香和身体上散发出来的体香充斥着他的鼻翼。 陈阿娇身为皇后,哪里有伺候过别人,更别提去解开男子的衣物,所以她的小手在刘彻的身上摸索着,但是有害怕自己的笨拙会惹他生气,动作都是轻轻的。 陈阿娇的小心摸索,却在刘彻身上如同挠痒一般引诱这刘彻的身体,对他来说是一种无意的诱惑,可偏偏这该死的无意,让刘彻的身体越来越热。 低头,看见面前的女子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一个结上,怎么也解不开。视线落在女子光滑的后背上,洁白而细腻,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是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终于,刘彻将陈阿娇的手抓住,将她打横抱在了自己怀中,女子身前的美景一览无余。 “彻……”陈阿娇惊呼。 刘彻抱着陈阿娇开速往床榻而去,然后将她往床上一扔,陈阿娇重重地被扔在了床上。 刘彻一手便将陈阿娇解了半天的衣裳扯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衣服扔向了地上。 陈阿娇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当她回神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刘彻给压在了身下,对上的,是一双充满*的双眼。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的临幸,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陈阿娇却开始害怕了,记得当初大婚时的他,会对自己说很多甜言蜜语,会小心翼翼地亲吻自己,对自己,那是极尽温柔的,而不像现在这般,只当自己是一个发泄*的工具。 “彻,不要。”陈阿娇大喊出声,她可以接受自己全身赤果地站在他的面前,可以忍受他对自己的冷漠,但是她不要,不要自己像现在这般,毫无任何感情地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 “不要?这不正是你要的吗?不穿衣服地来勾引朕,不就是等着现在这般朕来宠幸你吗?” 刘彻说完,便不顾身下人的感受,没有任何前奏地侵占了她的身子。 “啊!”如同撕裂般的痛楚蔓延着陈阿娇的全身,可是身上的人却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泪水从陈阿娇的眼角流下,努力地忍受着他在自己身上的疯狂。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的感觉了,除了痛,还是痛。 突然,殿外响起的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些喧闹。 后来,只听见殿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属下汲暗有事求见皇上。” “何事?”刘彻低吼。 “禀报皇上,天牢里关押的匈奴俘虏逃了出来,已经逃入了皇宫各处,属下正在派人到处追捕,属下前来确认皇上的安危。” “朕没事。” 得到了刘彻的答复,汲暗派了几个重兵留下来保护,然后自己带着侍卫去其他地方搜捕。 匈奴俘虏逃出来可不是一件小事,刘彻发泄完自己的*,便下了床,将衣服穿好,就直接走出了椒房殿。 在此过程中,一眼都没有去看躺在床上的陈阿娇。 陈阿娇的手,缓缓触摸到了床上的被子,将被子拉到了自己的身上,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咬着下嘴唇,泪水不断从眼眶流出。 他是来了,可是却与以前不同了,是真的过了太长的时间了吗?为什么这样子的他,让她觉得好陌生。 一个小宫女跑到了陈阿娇的窗前,“皇后娘娘,韩嫣公子求见。” “韩嫣?”陈阿娇听到这个名字神情有些恍惚,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对着小宫女说道,“不见!” 可惜她的话说得有点晚了,当她的“不见”二字落下时,韩嫣已经走进了殿内。 “阿娇,我只是想要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韩嫣说着走进殿中,可是却没有想到看到的竟是陈阿娇的这幅模样,他只是听说匈奴俘虏逃出了天牢,大批的皇宫侍卫来到椒房殿门口,却不知道在之前皇上有来,只想着此时还早,她应该没有那么早入睡。 此时的陈阿娇只是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可是手臂还露在外面,而且脖子上明显的紫印一看便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韩嫣见此,立刻转过了身,“我不知皇上有来过。” 韩嫣从小与刘彻还有刘彻二人一起长大,陈阿娇对刘彻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皇上来了,她应该很高兴吧,也难怪她不愿见自己。 只是自己的心中,却又是蔓延出一种苦涩。 而陈阿娇看着韩嫣背对着自己,用被子将自己全身都遮住,然后对那个小宫女说道:“小月,你先下去。” 宫女下去之后,陈阿娇才对韩嫣说道:“韩嫣,你过来。” 韩嫣听了她的话转身,看见陈阿娇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喜色,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看到这样的她,韩嫣的心中一阵心疼,走到了床榻旁边,陈阿娇示意他在床边坐下。 韩嫣在床边坐下之后,陈阿娇靠近了韩嫣,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了起来。 韩嫣见她如此,岁不知道她为何哭泣,但是依旧心疼地将她揽入了怀中。韩嫣的手掌抚住陈阿娇的头,顺抚着她的秀发,对着她轻柔地说道:“阿娇不哭,有韩嫣在。” 他的这一句话,却让陈阿娇哭得更加大声,势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从小,她就将韩嫣当做哥哥一般,现在在他的怀中,她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伤心。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韩嫣虽然经常出宫,但是依然对自己这么好,而彻……即使就在宫中,却将自己视若无睹。 真的是时间吗?为什么同样的时间,韩嫣没变,他却变了。 韩嫣也不是傻子,看见陈阿娇哭得如此伤心,在联系了一下之前刘彻的到来,立刻明白了让陈阿娇伤心的原因,他轻轻开口,像是在对陈阿娇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阿娇不哭,要是爱他那么痛苦,那么,就不爱他了好不好?” 他的话,让陈阿娇一瞬间停止了哭泣。 爱他让自己痛苦,那么,不爱了好不好? ** 而花念吟这边,她和穆越两个人找遍了整间石室,都没有找到了天邪剑,花念吟也探索了整间,再无发现其他的机关暗道。 穆越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他本就是抱着一丝希望来找天将和天邪二剑,而现在就算看见了韩信的壁画像,也还是未能找出天邪剑。 “别丧气,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既然了知先生说两把宝剑奖励有功之臣,那么刘彻肯定知道天将剑在哪,现在你得到了兵书,那就去立战功,以此来获得天将剑,好歹卫青在历史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将军,你别埋没了人的名声。” 花念吟的话,虽是在打趣,但说得也并无道理,穆越听后,也牵强一笑。 突然,他们只听见石室的上空传来了急促的震动,花念吟抬头看向石室顶,“发生什么事了?” “按地图上所说,这个地宫与地面还是有很强的厚度的,现地面上的动静能够惊动到石室,想必是有重大事情发生。”穆越弄内力感受着地面上的动静,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这样吧,地图上说在每个宫殿的出入口处都是地宫之间最薄的地方,可以听见上面的声音,我们去找找最近的一个宫殿探听一下情况。” “好。离这间石室最近的宫殿。”穆越闭目回忆了一下地图上的记载,“太皇太后的永寿殿。” “我们就去永寿殿。” 当即,二人意见统一,将石室的门打开,除了在暗格中发现的东西以外,其他的珍宝一样也没有带,就直接出了石室,往通往永寿殿的地道方向而去。 虽说是最近的宫殿,但是他们还是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打开了好几道石门,最后走上一道斜坡,与永寿殿只有一地之隔。 穆越想要伸手打开地道的机关,却被花念吟给制止住了,“现在已经与地图上的记载有了几十年的时间了,那些殿内的摆设位置肯定有很大的差距,我们若是这样贸贸然出去,肯定会将这个地宫给暴露出去的。” 花念吟的话说得一点都没错,于是花念吟和穆越便耐心地听着上方的动静。 “太皇太后,老奴听人来报,说今晚皇上去了皇后娘娘的椒房殿。” 花念吟和穆越听见上方传来的声音,永寿殿倒是还算平静,没有之前的打杀声。花念吟听出了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给自己送过去两次药的老宫女的声音。 “此事哀家已经知晓,馆陶之前已经和哀家说了,皇上经馆陶这样一闹,肯定是会去椒房殿的,这么些年,皇上对皇后的不待见,哀家也是看在眼里,哀家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皇上登基一年,哀家怎会不知道他急着想要夺取朝中权力,但是只要哀家在一天,哀家就不会让他将朝中大权掌握在手。” “太后如此防着皇上,莫不是还在在意当年那件事?” “哀家怎会不在意?当年哀家不顾景帝劝阻,硬是将王娡打入冷宫,就是因为哀家怀疑刘彻并非景帝的儿子,可是那王娡也是厉害,竟然又重新博得了景帝的喜爱,还让馆陶也这样帮着她,将阿娇嫁给了刘彻,当时景帝要将刘彻立为太子,若不是景帝以母子之情相逼,哀家又怎会让刘彻当上太子?现在哀家真是悔啊。” “太皇太后,皇上并非是景帝之子,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哀家亲口听到王娡亲口说的,又怎么会是误会?若不是被哀家抓了个正着,王娡又怎会乖乖去了冷宫?只是哀家苦于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证据,这才让哀家将此事放在心里不说,毕竟没有证据,这混淆皇室子孙的罪名就治不下去,才让他们母子如今如此嚣张,还当上了皇上。” 太皇太后的话,让藏在地道中的花念吟和穆越皆是一惊,汉武帝不是汉景帝的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 还没等得及他们多想,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他们之前在石室内听到的差不多。 “什么事?”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宫女率先开口问道。 “属下拜见太皇太后,今夜天牢失守,有人劫狱,属下怀疑是有后宫中人与劫匪合谋,受皇上之命,查询各宫中人,看是否有遗漏。” “既然是这样,去将永寿殿的所有宫女太监都召来,一一查核。” 一听此话,立即让花念吟大惊失色,意识到不好。 回过头,花念吟对穆越说:“在各宫查询宫女,肯定会查到长宁殿,我现在必须得马上回去。” 于是二人拼命朝长宁殿的方向跑去,还好之前看到了地宫的地图,不然的话,他们真的会变成无头苍蝇那样在地宫乱窜。 穆越对石门的打开的方法越来越熟练,为了抓紧时间赶回长宁殿,穆越在狭窄的地道中,硬是将轻功给运用上了。 终于到了长宁殿的方向,花念吟和穆越却出现了一丝犹豫,不是害怕到错了地方,而是和之前在永寿殿的担心是一样,不知道出去后,到底是什么地方,会不会将地道暴露出来。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地道的位置不一定会被发现,但若是自己不在,就一定会被发现。 穆越将通道的机关打开,却发现还隔了一层木板,穆越已经用内力探听到了侍卫正由远及近地赶来,来不及多想,穆越掌心用力一掌将木板打开,带着花念吟飞了上去,却不想,一大泼水朝他们泼了过来,将他们全身淋湿。 “啊!”耳边响起一声尖叫。 花念吟立刻甩开脸上的水,看见了站在一旁花容失色的琴美人。于是立刻挡住了她的视线,示意穆越将地道的入口关上。 见她衣裳褪去一半,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木桶,花念吟立刻明白了,这地道竟然在琴美人的浴桶下面。还好穆越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用的内力不深,只是将木桶打飞了起来,落在了其他的地方,而木桶在摇晃的过程中,泼出来的水,正好泼在了他们的身上。 花念吟立马捂住琴美人的嘴,对琴美人说道:“琴美人,是我。” 琴美人看清楚了是花念吟,这才放下了心来,花念吟渐渐放开了手,琴美人看向花念吟问道:“你们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此时穆越已经关了地道的入口,并且将木桶移回了原位。 “琴美人,这件事情我以后再向你解释,现在我想求你救救我和我弟弟。” “救你?”琴美人不知道花念吟说的是什么,但是却看向了花念吟身后的人,这一看,更是让她愣在了原地,口中轻声道:“公子。” 她以为,这辈子,她都见不着他了。 穆越听见花念吟口中的琴美人叫自己公子,于是便看过去,觉得这女子好像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只有开口说道,“美人不必叫我公子,我叫卫青。” “公子,我……”琴美人还想要说些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了侍卫的声音,说是天牢被劫,要进来检查宫人的人数,琴美人也像是明白了花念吟所说的救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花念吟本就是长宁殿的人,所以没有什么,她对琴美人说救自己,不过是要她别说自己突然出现的事情罢了,而穆越并非是长宁殿的人,那些侍卫肯定会进来搜索,藏在哪里都不会安全,突然,琴美人看见了眼前的浴桶,便对穆越说道:“公子,只能委屈你躲在里面了。” 穆越也瞬间明白了琴美人的意思,虽然办法不错,但两人毕竟是初次相见,于是说道:“这样不好吧。” 或许是他们拖的时间有点长,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美人再不开门,别怪属下们闯进来了。” 花念吟听见后,立刻对着门外大喊:“大胆,美人正在沐浴,你们敢进来!” 花念吟知道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让穆越犹豫,直接将穆越推进了浴桶当中,可能是用力过猛,木桶发出“空咚”的声音。 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侍卫,侍卫立刻对着门口说了一声:“美人,属下得罪了!” 说着,便撞门而入。 琴美人见此,立刻将里衣一拖,跳进了浴桶。 而此时,那些侍卫在闯了进来。 花念吟立刻走出屏障,对着那些侍卫怒色道:“放肆,你们竟敢擅闯长宁殿,先不说美人正在沐浴,美人现在正怀有龙嗣,万一你们将美人惊扰,害了皇子,十条你们的小命都不够赔的。” 花念吟的来势汹汹,竟然将所有侍卫闯进来的势起都给压住了。 “属下有罪,但是事关匈奴逃犯,还请美人见谅。”或许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那些侍卫也不得不低下了语气。 “卫子夫,既然侍卫们都进来了,你就让他们好好搜搜吧,本宫也害怕万一逃犯偷偷进来会对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不利,让他们查过,本宫也能安心许多。”琴美人的声音从屏障后传来,从屏障上的影子看上去,确实是一人正在沐浴无疑,只是一眼,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是看影子,也算是侵犯。 花念吟和琴美人之间一唱一和,先给了他们一巴掌,琴美人在语气谦和地给了他们一块糖吃,让这些侍卫们也就放下了戒心,搜查了一遍查不出什么,在清点了一下宫人人数,也是正确的,于是就离开了。 人都走后,穆越这才从浴桶中出来,若非之前跟着玉湖心在玉潭小苑中学了一些在水下憋气的功夫,他还真的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穆越先从浴桶中出来,琴美人让花念吟带着穆越先去换一身衣裳,然后自己再出浴桶,将身边的衣物换好。 当穆越将衣服换好之后,便与花念吟一同出来向琴美人致谢。 此时琴美人已经坐在了案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穆越。 “这次多谢琴美人相助。”穆越看着琴美人,对着她感激一笑,却发现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于是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琴美人这才回过了神,然后对穆越说道:“公子,我救你是应该的。” “应该的?”穆越疑惑。 花念吟也是不解,总感觉琴美人看向穆越的眼神有点奇怪,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虽然穆越很帅,但是琴美人毕竟是刘彻的女人,按自己对琴美人性子的了解,应该不会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琴美人以为穆越已经将自己给忘了,急忙说道:“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年儿。” “年儿?”穆越努力回想年儿这个名字,终于想了起来自己两年前在醉花楼遇见的女子,“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被官兵追到了一个树林中被人救下,后来不小心在树林中迷了路,耽误了时间,等我再去找你的时候,却听人说你被人带上了船,我赶上码头时,船已经开出了很远,这么久以来,我心中也是很担心你,现在知道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当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年儿被人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穆越心中也是常常懊恼。 琴美人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原来公子并不是忘记了自己,而是一下子认不出来自己罢了。 穆越也高兴她能够平安无事,但还是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成为了琴美人?” 听到穆越此话,琴美人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花念吟注意到了琴美人脸上的表情,知道她不想说,于是便转开了话题:“你们这一下子琴美人,一下子年儿的,我都弄不清楚了,倒不如你们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遇见了琴美人,得知她无恙,穆越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于是便将自己和琴美人相遇的过程对花念吟侃侃道来。 从自己怎样骗着赵大宝让他带自己去妓院,再怎么猜出年儿的谜语,然后二人又怎样在情急之下杀了孙少爷,最后到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年儿被船给带走。 “若不是当时为那些官兵追着误入了树林,我也不可能遇上湖心。”想起当年的事情,穆越的心中已经没有的当初的紧张,反倒是一脸笑意,“以后出宫了,我倒是得回去看看赵大宝和赵公。” 琴美人看着穆越提起那名名叫玉湖心的女子时脸上的笑意和眼中的柔情,便知道了那肯定是卫公子的心上人。心中略有酸涩,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如今自己已经是别人的女人,看见公子有心上人,应该为他开心才对。 穆越看见琴美人没事,于是放下了心,其实,琴美人又何尝不是,当年她被误作家人子带走之后,心中最牵挂的,也就是穆越了,害怕他被官兵带走,害怕他进大牢,现在看见他无事,她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可是她也清楚明白,虽然自己心中惦记着公子,但是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穆越毕竟不是长宁殿的人,所以必须要回到武库去,还好今日武库因为外出运送兵器人数不好查算,回去了之后,找个理由便可。 穆越走后,花念吟来到琴美人身边,将她扶回床榻,琴美人忍不住一阵干呕,花念吟立刻拿起痰盂接住。 顺抚了琴美人之后,琴美人突然忍不住问道:“卫子夫,你和卫公子是匈奴人?” 花念吟诧异,“不是的,美人为什么会这样问?” 琴美人淡淡地一笑,“你和卫公子说让我救你们,然后侍卫们就搜来了,说有宫人劫走了匈奴逃犯,所以……” 花念吟知道她是误会了,但是地宫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告诉她的,于是花念吟便说道:“美人,我和卫青不是匈奴人,我和他……” “你别紧张。”琴美人拉过花念吟的手,“我只是害怕若你们是匈奴人,肯定会有危险,你们不是匈奴人,我也就放心了。” 花念吟听完她的话之后,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她以为自己和穆越是匈奴人,还依然选择救了自己,若是被查了出来,私通敌国可是重罪。 “美人,你是为了卫青吧?”花念吟从她看穆越的眼神中就能够看出别样的情愫。 后宫中的女子都是皇上的人,若是心中牵挂着其他男子,同样也是重罪,可是没想到琴美人不仅没有否认,反而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当时孙少爷其实是我不小心杀了他的,是卫公子将我带出了醉花楼,这份情,我是一直记着的。其实之前我一直在心中也有小小的埋怨,埋怨他之后没有去找我,让我进了皇宫,可是今日我知道他有去找过我,只是阴差阳错般错过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过进了宫之后我还能再见到他,如此,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花念吟在琴美人的身边坐下,然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美人喜欢我家弟弟?” 琴美人听到花念吟如此问,先是眼中茫然,随后又点了点头,“或许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与来醉花楼的其他客人不同,对他心有欣赏罢了,但是一别之后,我的心中总是在牵挂着他的安危,想着他是否逃脱了官兵的追捕,想着他会不会因为我而入狱,心底就这样念着,对他有想念,有感谢,有愧疚,有埋怨,这么些日子里,心底里就总有了那么个人,说是喜欢也好,说是其他也罢,总之,他就这么住进了我的心里,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上人吧。” 琴美人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地笑着,没有一般女子提起心上人时的害羞,但是又有一点点恋爱中的人的小甜蜜。 或许是怀孕的关系,她的手习惯性地放在了小腹上,花念吟又问道:“那皇上呢?” 听到花念吟提起刘彻,琴美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似乎是有点忧伤地说道:“从变成苏琴进宫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皇上的女人,但是在皇宫也好,在醉花楼也罢,其实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花念吟不解。 “在醉花楼的我,见惯了男欢女爱之事,到头来也不过是那些事,来青楼的客人,都只是为了一时贪欢,来了走,有钱的多来几次,没钱的就来的少,来青楼的客人无情,青楼里面的女子也无情,我不愿像他们那样做个无情之人,所以才出了那首谜,只想寻一知己罢了,有人猜出了谜底,知道我心中的悲,此生也就如愿了。” “而到了皇宫,又何尝不是一样,后宫中的女人每日想着如何打扮自己,也就是想要换得皇上的青睐。这样的行为,和醉花楼中的那些女子每日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了的,就是所有的女子,围绕的客人,就只有皇上一个罢了。皇上用后宫的女子来传宗接代,后宫的女子用皇上来谋求荣华富贵,都是双方利用,我年儿心不大,不愿去奢求什么高高在上,想要的就只有一个情字,醉花楼给不了我,皇宫也给不了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花念吟是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听完琴美人说完这番话的,看琴美人也不过是十七八的样子,但却像是历经了风霜一般,她的话,也说进了花念吟的心中,不由感叹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听到花念吟的感叹,琴美人也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从我懂事以来,我就知道,我的这具身体是不属于我的,但是醉花楼的妈妈对我好,才让我的身子一直没有被人给占了去,也许是她想用我的第一次来卖个好价钱吧,但是我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给了皇上,在被皇上封为美人之后,我不想其他人那样去讨好皇上,也就渐渐被皇上给忘记了,就在前段时间,皇上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我,便来到我的宫中,让我怀上了龙嗣,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一些安安稳稳的生活,就算孤独到老也无所谓。” “也许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花念吟开口说道。今日琴美人的话,比以往任何时候加起来都要多,应该是在见到了穆越之后,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将她所有的心事都说与自己听吧。这些话,她应该藏在心中很久了,说出来,对她,对她腹中的孩子都是好的。 “容貌只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在后宫中,比我好看的大有人在,比如说皇后娘娘,比如说你。” 花念吟听到琴美人说到自己,不禁有些尴尬,“你提我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琴美人只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皇上宠幸我,除了因为我的容貌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对他的冷淡,我从不去像那些人那般讨好他,不与他亲近,反而我在他心中也就成了一个谜,皇上是一国之君,喜欢掌控一切,所以他也想让我在他的掌控之中。” 花念吟赞同琴美人所说,在进宫之后与刘彻的相处中看得出来,刘彻却是是一个霸道的男人。 望着花念吟若有所思的样子,琴美人将花念吟的手捏紧了几分,花念吟不得不看向她,却发现琴美人的面色有些凝重,“子夫,这也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若是以往我还可以无所谓,但今日得知你是卫公子的姐姐,我也就必须想要告诉你,虽然我平日里并不在意一些东西,但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皇上对你有意,我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让你来长宁殿,但皇上每次来长宁殿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在无意中看着你的。我在醉花楼里面呆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看人还是看得准的,我看得出来,皇上绝对不一般,他是一条龙,翱翔九天的龙,地上是没有人可以牵绊住他的,所以子夫,你一定要谨慎你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此话若是从他人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一种嫉妒,但是从琴美人的嘴里说出,却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琴美人说得没错,他是刘彻,他是千载流芳的汉武帝,是一条翱翔九天的龙,现在的他,只是被暂时束缚了,一旦他挣脱了束缚,那绝对会是凌驾在九天之上,到时候的自己,要如何与之相处? 或许等到那个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离开了,又或者他对自己只是一时新鲜而已,到那个时候,他早就忘记了自己。 花念吟尽量往最好的方向去想,于是对琴美人说道:“我和皇上之间,是不会有太多牵扯的。” “真的?”琴美人担心地问道。 望着她对自己真挚的目光,花念吟点下了头,对她会心一笑,“不瞒美人说,其实我已经嫁人了。” 琴美人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在她的惊讶中,花念吟继续说道:“是的,我在一年前就已经嫁人,只是我的夫君生病了,我进宫,也是想要为他寻找药材。” 花念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琴美人说起墨如斯的事情,这件事,她连相处多时的卫少儿都未曾告诉过,可是却在今日告诉了才相识不久的琴美人,没有其他原因,她只是简单的相信琴美人不会出卖自己,是源于女人之间的一种惺惺相惜。 琴美人在花念吟眼中看到了她提起自己夫君时眼中的深情,也看到了她说到夫君的病时眼中的忧伤,于是便说道:“能被你这么好的女子看上,你的夫君,想必也是不一般吧。” 花念吟笑了笑,“他确实很不一般。” “你说你是进宫来寻找药材,最近皇上赏赐了我很多珍贵补药,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帮你开口向皇上要。”在琴美人认为,既然能够让花念吟进宫来寻找的药材,那肯定是很珍贵的药材。 可是花念吟却摇摇头,“多谢美人好意,只是我要的药材,就连皇上,都还未找到。” 琴美人的眼中也出现了了然,既然皇上对她有意,又怎么还需要自己开口,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个疑问,“那皇上知道你已经成亲的事情吗?” “美人也看出来了皇上对我有意,我害怕他为了我,对我夫君不利,所以便不敢告诉他。”花念吟自然不能讲墨如斯特殊的身份说出来,就只好用了这个理由。 而在琴美人看来,花念吟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保证地说道:“放心,今日的话,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花念吟对她会心一笑,其实就算琴美人不保证,她也相信她不会说出去。 而琴美人看见花念吟的笑容,也与她相视一笑。 但是很快,琴美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却,反倒是被一阵痛苦所代替,忍不住叫道:“痛,好痛!” 花念吟看着琴美人脸上痛苦的神色,这一次肯定不是她装的,立刻为她把脉,发现她的胎象有些不稳,若是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会滑胎。 此时的天色已经晚了,而琴美人的状况也已经等不及叫御医,必须要及时抢救。 花念吟立刻将琴美人扶到了床上,拉着花念吟的手说道:“子夫,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孩子。” 花念吟没有多说,她从脉象中诊断,胎象异常肯定是药物导致的,现在已经来不及查看是何药物导致,去对症下药,也来不及去煎熬其他药物,多耽误一秒,琴美人和腹中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花念吟急忙从袖中掏出小葫芦瓶,倒出一粒桃花蜜喂入琴美人口中。 桃花蜜入口即化,可解百毒,不管琴美人中了什么药,都可以帮助她去毒。 一粒桃花蜜入口,清爽感立即席遍全身,花念吟担心她腹中的胎儿,又喂了第二粒。 很快,琴美人腹部的疼痛感就消失了,人也慢慢恢复了气色。 “琴美人,你今天下午吃了什么?”见琴美人无事了,花念吟这才问道。 自己是中午离开的,上午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所以问题肯定出在下午。 琴美人指着桌案说道:“下午就只吃了一点糕点,因为我吐地厉害,所以没有吃完,也没有让宫女们端下去,以防饿了还可以吃点。还有就是喝了点安胎药,药太苦,我也没有喝完,本想房凉一点再喝,后来却忘记了。” 花念吟走到桌案前,检查了一下糕点,发现并没有问题,然后再将目光放在了药碗上,端起一闻,里面果然加了藏红花。 若不是琴美人喝得不多,等到现在才发作,要是一碗全部喝完,孩子可能已经流掉了。 到底是谁想要害琴美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太皇太后将药给了自己,便不会再让其他人来下毒,太后有她的计划,也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皇上也不可能,那么就只会是皇后或者宫中其他的妃嫔了。 现在琴美人怀着第一个龙嗣,成为了众矢之的,想要害她的人太多了,自己只是一个下午不在,她就中了毒。 花念吟安慰了琴美人几句,便让她好好休息,然后自己退出了长宁殿。 花念吟本想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但是想着琴美人现在的安胎药怕是不能再用了,明日一早自己还要去长信殿给太后泡茶,不如先去一趟太医院给琴美人抓好药,明日回来就直接可以帮她煎药,经过刚才的事情,花念吟再也不放心让其他人来煎药了。 想到此,花念吟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太医院门口有侍卫把守,花念吟给他们出示了长信殿的令牌,因为琴美人怀孕的关系,太后有交代过,长宁殿的人可以随时进太医院抓药。 花念吟进入药房之后,药房中大蜡烛还点着,她一格格地找着自己所需要的药材,突然,感觉一个硬物抵住了自己的腰间。 低头一看,只见一把散发着幽冷寒光的匕首正抵着自己,顺着匕首看过去,自己的面前正站着一个黑衣人,蒙住了脸,只看见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告诉我,治疗刀伤要用什么药?” 花念吟听到他在寻药,也镇定了下来,于是问道:“伤得有多深?不同的程度要用不同的药。” 黑衣人听见花念吟说了之后,立刻回答道:“伤得很深,一直流血,伤口几乎可以看见骨头了。” 听到他的描述,花念吟立刻皱眉,“如果是这样,光是用药是没用的,一定要将伤口缝合才行。” “缝合伤口?”黑衣人立刻愣住了。 花念吟见他的样子,还能够用匕首指着自己,说明受伤的人肯定不是他,于是说道:“这样吧,受伤的人在哪?你带我去看看。” 花念吟的话音刚落,黑衣人的匕首又靠近了花念吟一些,他的眼神中满是防范。 “你没有选择,如果受伤的人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严重,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反正都是死,你只有相信我试一试。” “我凭什么相信你?”黑衣人警惕。 “就凭你在乎那个受伤的人的性命。” 花念吟在赌,若是他不相信自己,那么这把匕首就会很轻易地插进自己的身体,若是他信了,或许自己还可以去帮他看看他口中说的受伤之人。 黑衣人慢慢收起匕首,然后说:“你跟我走。” “等一下。”花念吟说完,就转身取好自己所需要的药,然后又找了几味治疗刀伤的药。 “可以了吧。”从黑衣人的眼神中,花念吟可以看出他的焦急。 “你先出去,我从正门出去,我是从那里来的,若是不出去会引起侍卫的怀疑。”花念吟指着门口的侍卫说道。 可是黑衣人却一把抓住了花念吟的手腕,“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跑?” “我还是那句话,你只有相信我。”说着,花念吟便甩开了黑衣人的手,往正门的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她就看见太医院围墙外的一棵大树动了动。 花念吟从正门走了出去之后,便往有动静的大树的方向走了过去,看见黑衣人正等在那里。 黑衣人看见花念吟朝自己走来,这才放心说道:“还好你没有骗我。” “带我去看看受伤的人吧。” 花念吟当说完,黑衣人就搂住了花念吟要,用轻功带着花念吟往皇宫的一处黑暗偏僻的地方飞去。 黑衣人的轻功很好,若不是他为了让自己知道他的位置,要是正常地飞在树上,是觉得不会有一丝动静的。 黑衣人带着花念吟停下之后,花念吟只能借着月光看见大树边上躺着一个人,周围满是血腥味。 “这样不行,在这里我根本就看不见他的伤口,怎么替他医治。”花念吟想了想,最后决定说,“你将他带去我的房间。” 因为夜色,他们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黑衣人为了救受伤的人,只有相信花念吟,于是问道:“你住在哪里?” “说了你也不知道,先将他带起来吧。” 黑衣人一手抱着受伤的男子,一手搂着花念吟,在空中施展其轻功来也丝毫不费力气。 在花念吟的指点下,黑衣人将受伤的人带到了花念吟的房间。 花念吟将蜡烛点燃,让黑衣人将受伤的男子放在一旁的竹榻上,然后自己为他检查伤势。 受伤的男子正处于昏迷中,他的脸上沾着血迹,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样貌,而他的胸口上,真的有很深的刀伤,此时他的血液已经凝固,将衣服紧紧粘住,花念吟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黑衣男子说:“你去屋后的厨房打一桶热水,出门左转,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你。” 黑衣人听言,立刻除了房屋,想是他见花念吟的脸上没有恶意,也是更加担心受伤男子的伤势。 花念吟找来一把剪刀,将受伤男子的衣物剪开,除了被血紧紧粘住的衣物以外,其他的都被花念吟给剪开了。 这时,受伤的男子突然醒了过来,在看见花念吟之后,眼神中尽是凶恶,就像是山野中的狼一样,散发着凶狠的光芒。 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之后,竟然还能突然起身,一把掐住了花念吟的脖子,“你是谁?” “喂……放开。”花念吟捏住了男子的手腕,用力一转,让男子松开了手。 而男子也因为承受不住身上的伤,倒在了竹榻上。 正好这个时候黑衣人打好了一桶热水进来,看见受伤男子醒来之后,立刻对受伤男子说了一番,花念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在黑衣人说完之后,受伤男子再看向她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凶狠了。 花念吟也不和他一般计较,接过黑衣人打来的热水,用布沾湿了之后,将受伤男子凝固的血液也软化,然后对黑衣人说道:“你告诉他,因为来不及去熬制麻沸散了,所以只能就这样将伤口处理,因为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凝固,而且上面还沾有沙尘,所以必须将这些凝固的血都弄掉,然后重新上药,这个过程会很痛,让他忍着点。” 花念吟以为受伤的男子听不懂汉语,所以想要告诉黑衣男子,让他代为翻译,谁知道花念吟刚说完,受伤男子就说:“我可以忍。” “原来你会说汉语啊。”花念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那想必之前他们在自己面前那么叽里咕噜一通,是怕自己听去了他们什么秘密。 花念吟嘴上是说着,但是手上的功夫一点也不含糊,此人受的刀伤已经很是严重了,因为一直没有处理伤口,导致现在伤口已经有些感染,而且花念吟看见他的胸口处除了有这道最严重的刀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鞭痕,刚才给他褪去衣服的时候,看见后背上也有,这些鞭痕的伤口有些都已经腐烂了。 鞭伤不会致命,但是胸口的刀伤若是再多下去一分,他这条命也就完了。 花念吟将凝固带沙的血清理掉后,伤口又开始流血,花念吟立刻给他撒上了白芨粉止血,然后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麻利,完全顾不上他痛不痛,直接将刀痕给打开,然后在里面撒上百草霜,然后花念吟从药箱中拿出一套银针,拿起里面带有针孔的迅速穿针引线。 花念吟将银针在烛火上烧得通红,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的黑衣人说:“你也别在一旁傻站着,借点内力给我。” 黑衣人不明白花念吟的话,但还是用掌心将自己内力传入道花念吟的后背。 花念吟感受到了黑衣人的内力,一手拿起三根银针,刘针并发,烧红了的银针迅速穿过受伤男子的皮肉,还留下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银针再次回到了花念吟的手中,趁着银针上的热度没有褪去,花念吟再次发针,重复了十次,也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给受伤的男子缝上了六十针。 他受的刀伤是在是太长了,而且又有伤口感染的迹象,花念吟不得不将每一针都缝得密一些。她看见受伤的男子在自己之前清理血块的时候已经被痛得死去活来,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但就是死死地咬住牙关,没有叫半句疼痛。若是自己再像通常那样一针一针地缝,他不被刀砍死,也会被这样的反复折磨。看他忍痛的样子,倒也是个汉子,于是自己就只有让他长痛不如短痛,这六十针下去,让他所承受的疼痛才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 但是这烧红了的银针下针时不会很痛,但是后劲却是十足,所以花念吟在后劲上来之前,迅速将之前治疗自己后背烧伤的膏药涂在了伤口上,丝丝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代替了随之而来的疼痛。 花念吟刚刚露的这一手,简直让她身后的黑衣人看呆了过去,立刻称赞道:“神医啊!” 花念吟做完这些之后,知道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于是想故意报复他之前掐住自己的一般,对着受伤男子说道:“这个刀伤呢,我现在已经将它弄得差不多了,你的小命也就安全了,但是你身上的这些鞭痕上面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却已经腐烂了,要将这些腐肉都给割掉,你说是要现在忍痛割呢?还是等你回去后另外找大夫?我可事先告诉你,若是我治,就不会留疤,但是其他大夫就不一定了。” 花念吟从他忍痛的程度来看,知道他一定是性格刚毅之人,而自己此番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他让自己治疗,就是说明他一个大男人害怕留下疤痕,而不让自己治呢,就是说明他怕痛。 怕留疤和怕痛之间让他选择一个。 男子也听出了花念吟的意思,也捕捉到了花念吟眼中的狡黠,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口:“你治。” 花念吟看到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有血溢出,想必是刚刚忍痛忍极了,将自己的嘴给咬破了,若是自己再硬生生地去割他的肉,他肯定会活活被痛死在这里,那么自己之前所作的也就白费了。这鞭伤,自己今晚肯定是不能为他处理的。 花念吟故意对他嘲讽道:“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大男人,也跟个姑娘似的怕留疤,本姑娘今晚累了,要休息,你的命我也给你救回来了,只要以后按时换药就行了,今晚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们走吧。” “你……”受伤男子对花念吟的嘲讽皱眉,像是要解释些什么,可是刚一开口,吐出的都是血。 而花念吟身边的黑衣人立刻对着花念吟跪下,磕了一个头,对花念吟感激道:“多谢姑娘救了阿古,丹巴感激不尽。” “你起来吧,我救他也不是为了你,只是我身为医者,做不到见死不救。”花念吟将跪在地上的丹巴扶了起来,然后又转过头看向阿古,“我知道你们应该就是今日从天牢里面逃出来的匈奴人,若是按照立场,我不该救你,但是作为职责,我还是救了你,所以今日你们离去,我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活着比什么都好。” 花念吟深知,自己在救这个阿古的时候,能够将他救活的,除了自己的医术以外,还凭借着他强大的求生意志。 花念吟靠近了阿古,然后将他的下巴抬起,对他说:“把嘴张开。” 阿古并没有反抗她,而是张开了嘴,花念吟将一些百草霜倒入他的口中,然后说道:“含在嘴里半个时辰,你口中的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花念吟又将剩下的百草霜和膏药给了丹巴,然后对他说道:“以后每天要给他换一次药,将这包百草霜融入水中,倒在伤口上,让它渗入皮肤,等百草霜的水全部被吸收之后,就涂上这个膏药,记住千万不要裹纱布。在伤口七成愈合的时候,就可以找个大夫将缝合的线拆去,之后也就不用涂百草霜,直接涂上膏药便可,至于那些鞭伤,如果他怕留下疤痕,也涂这个膏药,保证医术再差的大夫处理过后都不会留下疤痕的。” “多谢姑娘了。”丹巴想要再次朝花念吟跪下,却被花念吟给阻止了,“他刚刚缝合了伤口,最少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动弹,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趁着这半个时辰将我的房间给清理了吧。” 房间内还留着浓厚的血腥味,花念吟还真不习惯这样的味道。 “这是自然,我现在就清理。”丹巴提起那桶清理了伤口之后的血水就往屋外走去。 花念吟敢让丹巴就这样出去,主要是信任他的武功,以他的武功,可以达到在宫中游走无一人发现的程度。从他可以抱着自己和阿古两人依然躲过所有的侍卫来到自己的房间,以及当时他只是轻轻用力就可以让自己达到同时施展六根银针的内力,可见他的武功绝不一般。 花念吟伸了个懒腰,今日又是地宫探险,又是救人的,她是真的累了,也不管竹榻上的人,便一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将被子一拉,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人醒来,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花念吟看见房间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和之前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花念吟发现竹榻上放有一枚扳指,她将扳指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扳指是乳白色的,却又不像是玉石之类。上面刻有一个苍鹰的图案,倒是显得格外霸气。 这应该是他们给自己留下的以示感谢,他们人已经走了,也退不回去,既然如此,花念吟也就收下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椒房殿内,陈阿娇望着面前的男子,身体竟然在不自觉地颤抖,脚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硬生生地迈不出去一步。 她不动,可是他却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不。”当刘彻走到陈阿娇面前的时候,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刘彻见到她如此模样,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冷声对她说:“昨日皇后不是很主动吗?今日怎么看见朕,反而要退开呢?” “没、没有,我没有。”陈阿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刘彻面前连话都说不顺了,然后立刻将头转开,逃脱了刘彻的手,慌忙说道,“我去准备热水,让皇上沐浴更衣。” 说着,便想要转身走开,却被刘彻一手将她的手拉住,对他说道:“不必这么麻烦。” “啊!”猝不及防,陈阿娇被他拦腰抱起,直接往床的方向走去。 和昨日一样,陈阿娇再次被刘彻扔在了床榻之上,比之前自己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更加让她感觉羞辱的是,这次是他直接将自己的衣服用撕的方式扯开,他的眼中不再有了之前的*,眼眸中深不可测,若说还有一丝情绪的话,那就是愤怒和仇恨。 为什么?他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会有仇恨? 陈阿娇望着刘彻眼中的仇恨,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可惜还未来得及让她想明白,痛楚又再次袭遍了全身。 没有一点怜香惜玉,有的只是占有和发泄。 刘彻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多久,一轮过后,他便将衣服穿好,留下了一句:“朕明日再来。” 说完,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椒房殿,只留下了陈阿娇一人孤孤单单地留在床上。 若是以往,她肯定会因为心中的委屈嚎啕大哭,可是现在她没有,她在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她怕,所以她连刘彻眼中的愤怒的原因她都不敢去问,她怕问了之后,其中的原因,是她承受不起的。 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对自己这般,她还记得当时他们初见时,他对她说:“阿娇姐姐真美。” 后来,娘在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的时候,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他的回答,他说:“愿意,阿娇姐姐这么漂亮,若是我娶了阿娇姐姐,我一定会用金子盖一座房子,将阿娇姐姐藏在里面。” 儿时的戏言,她信了。 可是当时的信誓旦旦,他当真就只是当做戏言吗? 她爱他,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话语,儿时的他,是真的对自己很好的,可自从他做了皇上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对自己越来越冷淡,难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为了皇位在利用自己吗? 不,她不相信,她相信他的心中是有自己的。可是现在,她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再问他了。 她是大汉最尊贵的女人,馆陶公主是她的娘亲,堂邑候是她的父亲,太皇太后是她的外婆,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她可以忍受他三宫六院中的女人,因为她知道,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自己尊贵,只有她生下的儿子,才有资格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个帝王,她会因为他宠幸其他女人哭闹,但那些都只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疼惜自己罢了,其实真正在她心中,后宫的那些女子,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她有她的高傲。 可是,现在他来到了自己身边,她却再也不敢哭闹了,因为她看清了,他的眼中也已经没有了自己,她再哭,也得不到她的疼惜,再闹,也得不到他的重视。 她总以为,他是在当了皇上之后,忙于公务忽略了自己。她总以为,他在当了皇上之后,有了三宫六院,必须做到雨露均沾,自己是皇后,要做到大度。她总以为,他是在当了皇上之后,身边的女子都在讨好他,自己的努力不够,所以自己努力练习他喜欢的舞蹈,只求他能够多看自己一眼。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不是因为任何,只是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 一日、两日、三日…… 接下来的数日,皆是如此。 每一次刘彻来到椒房殿,就像是习惯性完成任务一般,敷衍过后,就甩手离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从心心念念盼着他来,变成了害怕他的到来。 躺在床上,如同木偶一般,脸泪水都没有了,也感觉不到了身上的痛,因为心中的痛,已经将身上所有的痛都取代。 “皇上,为什么?”终于,她鼓起勇气,问出了口,“为什么这样对我?” 在她身上的刘彻停下了动作,然后看着她,眼眸凝视,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因为你是朕的皇后。” “为什么?” 为什么在自己成为了他的皇后之后,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对待自己,对自己越来越冷漠,对自己越来越疏离,甚至是……厌恶。 为什么,为什么! 刘彻没有再回答他,只是起身,将衣物穿好之后,再一次离开了椒房殿。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他明日会再来。 可陈阿娇却没有伤心,反而像是解脱一般。 她起身,将床上的衣物穿好,拿起床边的一个花瓶就往地上砸去,她没有停下,继续有椒房殿没其他的花盆往地上扔,能够砸的全都砸了,最后眼睛放在了木架上挂着的凤冠霞帔上,疯了一般将凤冠扔在了地上,将凤服也扔在了地上,狠心踩了下去。 当馆陶听见声音进来时,刚好看见的是陈阿娇将凤服踩在地上的样子,馆陶立刻大惊失色好,连忙上前拦住陈阿娇:“女儿啊,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当陈阿娇看到馆陶的时候,竟然连连往后退,最后跌坐在了地上,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阿娇,你这是怎么了?”馆陶看着陈阿娇失常的样子,想要上前。 “别过来。”陈阿娇立刻往后躲,手不小心碰到了碎落在地上被她打碎的花盆的瓷片,她的手被瓷片扎出了血,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叫痛,反而是拿起瓷片,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馆陶公主。 “好,好,娘不过来。”馆陶公主小心翼翼地劝说,生怕陈阿娇会不小心做出什么傻事。,“女儿,你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可是陈阿娇像是没有听见馆陶的话一般,只是说道:“我要见韩嫣,我要见韩嫣!” 陈阿娇的话,是喊出来的,是失声尖叫出来的。 她的模样已经把馆陶公主吓住了,“好,见韩嫣,见韩嫣,你,去吧韩嫣叫来。” 宫女匆匆忙忙地跑出殿外去找韩嫣,而馆陶就这样一直看着坐在地上的陈阿娇,心中着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无论她说说什么,陈阿娇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终于,韩嫣被宫女带进了椒房殿,看见了蜷缩在一旁的陈阿娇,脸上立刻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走到了陈阿娇身边蹲下。 陈阿娇感觉到自己身边来了人,本来想立刻将身边的人骂走,但是回头一看,发现是韩嫣,便将怒火收了回去,然后躲进了韩嫣的怀中,一句话也不说。 韩嫣看着如此模样的陈阿娇,忍住对她的心疼,抬头对馆陶公主说道:“公主,让我和皇后说说吧。” 馆陶心中虽然放心不下陈阿娇,但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招呼着众宫女太监退出了椒房殿,留下韩嫣和陈阿娇两个人。 韩嫣搂着怀中的陈阿娇,对她轻柔地说道:“阿娇这是怎么了,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这一句话,立刻让陈阿娇坚持了这么久的泪水瞬间决堤,“韩嫣,我不想当这个皇后了。” “当皇后不好吗?”韩嫣不解地问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当这个皇后都当不了。” “谁相当谁当,韩嫣,我真的不想当皇后了。”陈阿娇一直坚持这自己的想法。 韩嫣望着她哭成一团的小脸,微微叹息,“是因为皇上吗?他对你不好,所以你不想当这个皇后吗?” 陈阿娇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流泪,而她的沉默,在韩嫣的眼中看来,那就是一种默认。 韩嫣望着眼前的人儿,心中满是疼惜。 阿娇,皇上不心疼你,韩嫣心疼你。只要你愿意,韩嫣带你离开。 韩嫣像是下定了什么什么决心一般,对着陈阿娇认真地开口道:“阿娇,既然当皇后这么不开心,那么就不当这个皇后了,离开这个皇宫,离开他,你就不会伤心了。” 陈阿娇愣愣地看着韩嫣,心中回荡着他的话,离开皇宫,离开彻,就不会伤心了。 不,怎么可以! “彻说,他现在不爱我,是因为我是他的皇后,那么,是不是只要我不当这个皇后,他就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 陈阿娇木讷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韩嫣的头上。 原来,她还是爱他,就连不当皇后,也是因为爱他。 “傻阿娇,他爱不爱你,与你是不是皇后有什么关系,我了解刘彻,若是想要他回到以前那样,就只有一个办法。”他也从小是刘彻的侍读,与刘彻一起长大,小时候的他们都亲密到了可以同榻而眠,对于刘彻,他又怎会不了解? “什么办法?”陈阿娇急忙问道。 韩嫣的眼中露出些许无奈,但是无奈过后,变成了一丝狠心。 “除非,他不是皇上。” 陈阿娇听后,眼神又开始失望。刘彻已经贵为皇上,又怎么可能不是? 永乐宫,长信殿。 “太后娘娘,今日皇后娘娘又在椒房殿中大闹了,将椒房殿中的很多东西都给摔了。”一个小宫女在王太后面前说着。 王太后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却因为茶水的苦涩而皱眉,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被卫子夫那丫头的蜂蜜茶水把嘴给养刁了,现在喝着浓郁的苦茶倒是不习惯了。 王太后将手中茶水放到一边,然后问向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皇后又是因为皇上去了别的女人的宫里妒忌发的脾气?” “回太后,不是的,这几天皇上都有去椒房殿,但每次都是晚上都不会停留太久的时间,想必皇后娘娘是因为这个发的脾气。” 王太后听后,立刻眼神一凝,“你说什么?皇上这几日都一直有去椒房殿?” “是,是的。”听着王太后严厉的语气,小宫女不禁有些害怕,但还是如实说道,“听说好像是因为馆陶公主去闹过一次太和殿,皇上才不得不去椒房殿的。” 又是这个馆陶。 王太后皱眉,当初自己接近讨好她,不过是因为看在她是景帝的姐姐,想着她能够帮助彻儿。 现在彻儿已是皇上,她的女儿也按照她的意思成为了皇后,她还是仗着当年对自己的恩情,在对彻儿指手画脚。 王太后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却无处可发。 “既然如此,该做什么,就不需要哀家向你交代了吧。” 那宫女没有听懂王太后的话,低头说道:“奴婢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哀家让你将避胎药给皇后喝。” 宫女一听,心立刻慌了:“太后娘娘,奴婢不敢。” 当初太后娘娘找到她,只是说让她汇报椒房殿的事情,而给皇后娘娘喝避胎药的事情,她真的不敢去做。 望着宫女战战兢兢的样子,本就心中有气的王太后更是一脸怒火:“那么哀家要你何用?” 王太后站起身,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指着宫女怒道:“大胆宫女,竟然如此笨手笨脚,打翻了先帝给哀家的茶杯,拖出去,杖毙。” 说完,一群小太监就跑进了殿内,抓住了小宫女,将她拖出殿内。 “饶命啊,太后。”小宫女一开始开能够喊出一声,但很快就被太监们将嘴巴给捂住了,拖出了长信殿。 宫女下去之后,王太后心中还是对馆陶公主耿耿于怀。 陈阿娇的腹中,绝对不能留有皇上的骨肉,但是馆陶公主,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她除去。 一个馆陶她还不将她放在眼中,真正让她忌惮的,还是太皇太后。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对殿内一个宫女说道:“哀家记得,卫子夫好像有个姐姐,叫什么卫少儿的,她现在在哪?” 那宫女想了想,然后说道:“自从皇后中毒那件事被查出之后,她就从长信殿回到了织室。” “你,去将她带过来。” “喏。” 很快,宫女便将卫少儿带到了王太后的面前,虽说之前就已经见过了卫少儿,但是却没有好好打量她,这次,她倒是将卫少儿看了个仔细。 “卫家母亲好福气,生的女儿各个貌美如花,卫子夫是如此,这姐姐卫少儿倒也是不错的。”王太后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冷冽,换上了花念吟初见她时祥和的笑容。 卫少儿倒也是镇定,没有因为她的夸奖而得意忘形,只是很淡定地问了一句:“太后娘娘将奴婢招过来,是有何事吩咐?” 看着卫少儿宠辱不惊的模样,让王太后想起了她的妹妹卫子夫,不愧是姐妹,性格倒是有几分相似。 “哀家听娉儿说,你的母亲是死于馆陶公主手下的,对吗?”虽是问话,但是王太后的语气中没有一丝询问。 “会太后娘娘,是的。” “你进宫也是为了报仇,如今哀家给你这个机会,你要不要?”王太后语气中的笃定,算准了卫少儿肯定会答应。 “要。” “如果哀家让你去想办法接近皇后,去给她喝一碗避胎的药,你敢不敢。” 与花念吟不同,在花念吟的观点中,是陈须撞死了阮父,馆陶公主下令害死了阮家,那么,她的仇人就只有陈须和馆陶公主,与陈阿娇无关。但是卫少儿不同,在她看来,馆陶公主下令灭了自己的家人,那么同样,她的家人,也都是自己的仇人。 “奴婢但凭太后吩咐。” 卫少儿的话,让王太后满意一笑。 “之前皇后中毒的事情,可能已经让皇后对你们卫家人有所防范,你想要取得皇后的信任并不容易,但是哀家可以给你指一条路。” “求太后娘娘明示。”卫少儿的语气中有了些许急切。 “堂邑候陈午有个远房亲戚陈掌在椒房殿做詹事,你可以通过接近他,来接近皇后,至于要怎样接近,就看你自己,哀家给你三日的时间,将避胎药送入皇后的口中。” 卫少儿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奇怪,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应下:“奴婢一定办到。” “你先下去吧。” “喏。” 第二日一清早,花念吟便来到长信殿为太后侍茶,太后随意地问道:“琴美人最近怎样?” “托太后的福,一切都好。” 太后笑着将一整杯茶全部喝尽,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哀家倒是希望琴美人快点将孩子生出来,这样让你两边跑,倒也不是个事。” 花念吟望着她,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句舍不得自己跑的茶,就让自己在北宫和长乐宫中两边跑,现在又说这话,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她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茶杯放回了托盘上,让花念吟带下去。 在回北宫的路上,花念吟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王太后说的那句话,在地宫中偷听到了太皇太后的话之后,花念吟就越是觉得这个太皇太后不简单,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不得不好好思索。 说来花念吟也觉得好笑,她进宫是为了找馆陶公主报仇的,自己本来应该与王太后在一条战线上,但是偏偏,自己下意识地回去防范王太后。 回到了北宫,花念吟亲自给琴美人熬安胎药,琴美人因为怀孕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贪睡,将药煎好之后,花念吟怕药凉了,就一直放在小火上煨着,等到她醒来。 琴美人直到巳时才起,洗漱之后,接过花念吟手中的药,对她笑道:“倒是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花念吟让宫女们将膳食都端上来,然后一一检查,发现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放心让琴美人食用,对于花念吟的细心,琴美人都看在眼里,然后对花念吟说:“你对孩子这么好,等孩子出生之后,一定要让他认你做干娘。” “呵呵。”花念吟轻笑,“美人腹中怀的是龙嗣,又怎么可以认我一个宫女做干娘?” “子夫,在我面前你又何须隐瞒,若是我的孩子有你这么一个神医做干娘,与你学习医术,我求之不得。”琴美人在之前花念吟两粒药丸就将自己和孩子轻松救了回来,就知道花念吟的医术绝对不简单。 而且她和卫公子可以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殿中,虽然自己没有追究原因,但是想也猜得到,他们绝非一般人。所以在她心中,从来都没有将花念吟看成是过普通宫女。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等孩子出生了,我来做孩子的干娘。” 自己一手看着出生的孩子,花念吟对其心中肯定有不一样的感情,花念吟突然想起了仇儿那孩子,眼中又不禁失落了几分。 正当花念吟想着仇儿的时候,长宁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在宫女的通报之后,凝香抱着曹襄走进了长宁殿,曹襄一看见花念吟,就对着花念吟笑得乐呵呵的,伸开双手,用稚嫩的声音叫着花念吟:“姨姨抱。” 花念吟笑着从凝香手中接过小曹襄,一边逗弄着小曹襄,一边想凝香问道:“凝香,平阳公主进宫了?” “是的,公主和小侯爷为侯爷守孝一年时间已经到了,太后舍不得公主在外受苦,就急忙将宫中接进宫了,公主现在在太后那儿,小侯爷急着想要见卫青,但是卫青在武库,我们不方便过去,于是公主就让我带着小侯爷来你这边,这不,我将小侯爷交给你之后,还要跑一趟武库,把卫青叫来这里。” 凝香的手中有太后给的令牌,所以必须她亲自前去找穆越。 “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侯爷的。” 在平阳侯府中一年的相处中,凝香对花念吟也是信任的,不然她也不会抱着小曹襄来见花念吟。 凝香走后,花念吟就抱着小曹襄在常宁宫的案前坐下,琴美人也坐在一旁,逗弄小曹襄可爱的模样欣喜,“这就是平阳公主的儿子,真可爱。” 小曹襄也不怕生,看见琴美人砸吧砸吧嘴,然后乐呵呵一笑,然后又将头转向花念吟,断断续续地从口中说出稚嫩的话语:“姨姨,偶要,卫嘟嘟。” 花念吟看着小曹襄挥舞着拳头,轻笑道:“卫叔叔很快就来。” 其实,花念吟和穆越只是平阳侯府中的下人,曹襄本不应该叫他们叔叔和阿姨的,但是穆越一直照顾在曹襄的身边,在教他说话的时候,就教他叫自己叔叔,叫花念吟阿姨,而平阳公主也没有阻止过,所以曹襄也就这样学了过来。 穆越很快就从武库赶了过来,看见花念吟手中的小曹襄也很是欣喜,立马从花念吟手中接过曹襄,抱着他在长宁殿中转了几个圈之后,笑着说:“你这小子,我还真没白疼你,进了皇宫还记得来看叔叔。” 说着,又往他稚嫩的小脸上蹭了蹭。 而曹襄倒是在穆越的怀中“咯咯咯”直笑。 穆越看向花念吟和琴美人还有凝香,对他们说道:“姐,琴美人,凝香,我抱着小侯爷去御花园玩,过会儿再回来。” 也不等她们回话,穆越就将孩子抱了出去。 望着穆越欢快的举动,花念吟不禁笑道:“这还真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在平阳侯府的时候,花念吟就看出来了,穆越是绝对有做奶爸的潜质的,只是在现代的时候,身处娱乐圈,习惯了留恋花丛中,一直没有找到真正喜欢的女朋友让他稳定下来,而到了古代,好不容易喜欢上了玉湖心,可偏偏又造化弄人。 “看他这般喜欢孩子,若是他娶妻生子,肯定也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有这样的好福气。”琴美人看着穆越离开的身影感叹道,随后,眼中又有些许失落。 花念吟明白她的心,只是在桌案下拉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琴美人也懂得花念吟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来表示自己没事。 而在一旁的凝香却在听到琴美人的话之后,偷偷地看了一眼殿门外,脸色有些红润地害羞低头。 花念吟和琴美人都没有发现凝香的表情,花念吟起身之后,拿过棋盘,与琴美人下起棋来。 围棋是花念吟在现代就有和萧老爷子学过一点的,后来在寒水岛上,也是无事就与墨如斯对弈几盘,棋艺还算不赖。而琴美人在醉花楼的时候,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与客人对弈那是常事,和花念吟比起来,刚好棋逢对手。 琴美人每日老是刺绣会对眼睛不好,如今这下棋,也是可以打发无赖的时间。 这些时间,花念吟不仅会帮琴美人检查用食,也会教她一些孕妇可以练习的瑜伽,来锻炼锻炼身体,正好琴美人在醉花楼有学过舞蹈,身子骨也是很柔韧的,对于花念吟教自己的瑜伽赞不绝口。 凝香也不愧是一直生活在平阳公主身边的宫女,对于棋艺也略通一二,于是就在一旁观看她们对弈。 花念吟和琴美人二人的棋艺差不多,所以下了好久也难分高下,在棋局结束之前,平阳公主却来到了长宁殿。 花念吟和凝香二人给刘娉行过礼之后,刘娉便让凝香去把穆越叫回来。 “进宫之后,你可还习惯?”刘娉问向花念吟。 “还好。” 这时,在一旁的琴美人却开口说道:“平阳公主,本宫刚刚看见襄儿那孩子甚是可爱,倒也是喜欢得紧,若本宫腹中生下的是小公主,就与襄儿结为姻亲如何?” 琴美人自己不争什么,但是不代表她不会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若是她生下的是皇子,即便不是嫡系,但也是皇长子,可若是个长公主,自己身份卑微,在皇室中也讨不了好。但要是与平阳公主的孩子结为了姻亲,那就是要另当别论了。 琴美人的话,也让刘娉看向了琴美人的肚子,稍作迟疑之后才回答说:“现在襄儿还小,本公主并不想替他早早定下。” 刘娉的拒绝,并不是因为琴美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看不起他,而是她已经听说了刘彻和陈阿娇之间事,因为长辈定下的婚姻,才闹得现在的不愉快。 琴美人若真的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也是皇室公主,自己的儿子是小侯爷,相互之间肯定是配得上的,只是在经历过自己和曹寿之间的事情之后,便也就看开了,宁愿不要那一份权势,只求襄儿开心就好,哪怕他将来取的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她也无所谓。 被刘娉拒绝的琴美人脸上也没有怒色,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心中对腹中的孩子说道:孩子,娘亲若不是为了怕自己给不了你依靠,也断然不会为你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说到底,指腹为婚的事情,她心底也是不愿的。 御花园里长宁殿本就不远,穆越没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手中抱着的小曹襄看见娘亲,也就立刻挥着手要娘亲抱抱,平阳公主从穆越的手中接过小曹襄,对他板着脸说道:“你还记得要娘亲啊,娘亲以为你见到你的卫叔叔,就把娘亲忘了。” 看得出来平阳公主是很疼他这个儿子的,毕竟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将自己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哪里有不疼的道理,就连刘娉这样性格清冷的人也是一样的。 小曹襄看见自己的娘严肃的样子也不害怕,对着她又是“咯咯”一笑,让刘娉的脸色舒缓了过来。 刘娉的目光从曹襄的脸上转向了穆越,对他说道:“既然本公主回宫了,襄儿又这么喜欢你,你就从武库调回来吧,重新做回襄儿的护卫。” “喏。”穆越应声。 他进武库,本就是想要寻找自己所要的东西,既然在密室地宫中都没有找到,其他的地方也被他查探了一二,皆没有发现,武库已经对他失去了任何意义,去不去已经无所谓了。 穆越是跟着刘娉一起离开的,刘娉回宫之后,住回了她以前所住的宫殿,恰好也是在北宫,离长宁殿不远的宣明殿。 到了夜晚的时候,卫少儿也来到了长宁殿,她说是听说了平阳公主进宫,便过来看看,正好回来的时候路过了长宁殿,于是就过来探望一下花念吟。 因为卫少儿在织室做事,所以二人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花念吟也很久没有见过卫少儿了,见到了她,便将她留下来说会儿话。 “我做了一些糕点带来给你尝尝,正好琴美人也在,若是不嫌弃,也来尝尝奴婢的手艺吧。”卫少儿拿给了花念吟一块绿豆糕,然后在拿起一块芙蓉酥递向了琴美人,“美人,这芙蓉酥是奴婢家乡特有手艺,美人不妨尝一尝,奴婢保证美人以前没有吃过。” 卫少儿将芙蓉酥递给了琴美人,而花念吟却注意到,当琴美人接过芙蓉酥的时候,卫少儿的手,竟然抖了一下。 再看向卫少儿的表情,她的脸上竟然有一些紧张,虽然她已经掩饰地很好了,但是和她在一起那么久的花念吟,还是从一些细微中看了出来。 虽然不愿去怀疑卫少儿,但花念吟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想也没有想,就一把抢过了琴美人手中的芙蓉酥,放进了自己嘴里,还没等糕点咽下去,花念吟就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好久没有吃芙蓉酥了,这味道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如今姐姐做了,我可一口都不想错过。” 说完,就将那一整碟芙蓉酥都端到了自己面前,等口中的咽下去之后,这才对琴美人说道:“美人,你这几日吐得厉害,还是不要吃甜腻的东西,明日我让御膳房做些酸辣的给你。” 琴美人笑着点点头,这段时间她也并不喜甜,要不是看在是花念吟的姐姐递过来的份上,她也不会接过。 花念吟再转头看向卫少儿,发现她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光是闻就能判断出药物的花念吟,现在整块糕点都被她吃了下去,又怎会判断不出,糕点里有毒,而且正好是让人流产的藏红花。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花念吟吃了两块糕点之后就说饱了,将糕点收拾好了之后,便扶着琴美人去床上休息。 卫少儿见此,立刻说道:“既然琴美人要休息了,奴婢就先回去了。” 说完,卫少儿便想要转身离开长宁殿。 “等一下。”花念吟突然开口叫住了卫少儿,卫少儿停步转身,手稍微捏了捏,嘴角硬扯出一丝笑容,望向花念吟,“子夫,还有什么事情?” 花念吟忍住心中的不快,“少儿,我们也很久没有见了,我送你一段路。” “不,不用。”卫少儿立刻拒绝,眼神闪烁。 “我送你回去。”花念吟开口,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一般,不容拒绝。 被她的气势给吓住,一句话也不说,低下了头等着花念吟。 安顿好了琴美人之后,花念吟来到卫少儿的身边,冷冷地开口,“我们走吧。” 卫少儿随着花念吟走出了长宁殿,额少年宫未央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花念吟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卫少儿走在花念吟的身边,也未曾开口说一句。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走着,一直走到了卫少儿住的房间。 “我到了,你,你回去吧。”卫少儿轻轻地开口,话语虽若,但是却急切希望花念吟离开。 “我的口有点渴,让我先进屋喝杯茶吧。”花念吟的语气依然很冷,没等卫少儿点头,花念吟就上前一步。 卫少儿拒绝不了,就只有将房门打开,让花念吟进去。 卫少儿将灯点亮,然后给花念吟倒上了一杯茶,递在了花念吟的面前。 “啪!”花念吟一手打翻了卫少儿递过来的茶,另一只手狠狠地甩在了卫少儿的脸上,两个声音同时落下,重合在了一起。 卫少儿捂着被花念吟打过的脸,低着头说道:“你都知道了。” “理由。”花念吟努力地在平复自己内心的怒火,“告诉我理由。” 花念吟是真的不愿去怀疑卫少儿,可是从她一切的表现来说,她都是知道的,她知道给琴美人的芙蓉酥里面有藏红花,而给自己的绿豆糕里面没有,她是有意将芙蓉酥拿给琴美人的,也是有意想要害琴美人肚子里面的孩子的。 而卫少儿却是一直低头不愿说话。 “抬起头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害琴美人?”花念吟的语气迫使卫少儿与她对视,可是卫少儿的口中,却久久没有言语。 花念吟是知道卫少儿的性子的,她倔强,她执拗,她不想说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要去害琴美人,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少儿,你自己也是怀过身孕,当过母亲的人,就算你再不喜欢仇儿,可是你也不能剥夺别人做母亲的权利!” 花念吟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卫少儿的房间。 卫少儿慢慢地蹲下身,去收拾地上茶杯摔碎的碎片,眼中有泪水滑出,滴在了碎裂的茶杯上,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用衣袖擦去眼中的泪水,再次将用手去收拾碎片,却不小心被扎破了指尖。 卫少儿将出血含入口中,淡淡的血腥在口中蔓延。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花念吟离开卫少儿的房间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当他刚将房门打开,还未等她合上房门,一只大手就抵在了房门外,将门推开,然后走了进来。 花念吟看了一眼来人,本来惊讶的目光在看见此人的眼睛之后,就很快平静了下来。 虽然他身穿黑衣,也蒙上的脸,但花念吟也认得出来,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楚言翊。 花念吟将房门拴上,然后转身看向了他,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早一点来,没想到现在才来。” 楚言翊听着她这话,甚是觉得别扭,有一种二人好像是在偷情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他淡淡地开口:“自从那次匈奴逃犯越狱之后,皇宫的守卫加严,我想进来并不容易。” 经过了上次的匈奴逃狱之后,整个皇宫都加强了戒备,想要偷偷进宫,也并非易事。 花念吟转身,从床下拿出了藏在里面的朱雀衔环杯,放在了桌案上,将包裹着的布打开,露出了里面金光灿烂的雀杯。 “这就是我在武库中找到的朱雀衔环杯,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自从在地宫中得到了朱雀衔环杯之后,花念吟就找到卫君孺,让她告诉楚言翊,说他要自己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楚言翊拿起桌上的雀杯,杯的造型富贵华丽,给人一种古朴的质感,虽然他只是听说过朱雀衔环杯,没有真正见过,但是看着手中的雀杯,他的心中也敢肯定是真品无疑。 楚言翊没有问花念吟是从哪得到的,也没有问她是怎样得到的,只是用布重新将雀杯包裹号,放入了怀中,然后再看向了花念吟,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朱雀衔环杯我已经帮你找到了,那么你之前的救命之恩,我也就算报答了,接下来我要干什么,也用不着向你汇报。”花念吟看着楚言翊阴郁的眼神,毫不畏惧地继续说下去,“现在,你也该把我体内的蛊毒给解了吧。” 楚言翊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就是这样一直盯着她,像是要用眼神将花念吟给看穿一般。 “你别忘了,你是杏夫人的后人。” “就算我是杏夫人的后人,也不代表我就是项羽的后人,有谁规定杏夫人不可以改嫁?若杏夫人真的是改嫁后才有的后人,我凭什么去承担项羽的后人所需要承担的后果?”花念吟立刻反驳道。 当时说自己是杏夫人的后人,只是为了进宫而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就算自己现在查出来了,自己真的有可能是杏夫人的后人,但谁能保证杏夫人就一定只能生下项羽的儿女?那刘邦对杏夫人的感情又怎么解释?从戚夫人的口中得知,杏夫人最后没有和刘邦在一起,那么谁知道杏夫人最后嫁给了谁,为谁生儿育女。 花念吟这一番话,成功的激怒了楚言翊,他一把抓起花念吟的手腕,紧紧地捏住,“你以为你现在知道了那么说的秘密,还可以抽身事外吗?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就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也只是在之前,现在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楚言翊是一只虎,与虎谋皮,只会被反噬其骨。 楚言翊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深,“你就不怕我……” “怕你什么?怕你去告诉皇上我是你们项家人安排在宫中的?你敢吗?”花念吟地打断了楚言翊的话。 楚言翊渐渐将花念吟的手腕松开,然后站起身,目光瞬间冷却,“白蛊我解不了,除非我死,还有,你若是想要仇儿死,你可以试试与我桥归桥,路归路。” “又拿一个孩子来威胁我,楚言翊,司马迁,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你畜生,你王八蛋,你不要脸,你……你流氓,你蛋白质!”花念吟真是被他给气到不行了,他一个大男人,老是拿一个孩子来威胁自己,她本来以为楚言翊虽然无情,但好歹也不是一个卑鄙的人,所以她才在拿到朱雀衔环杯之后才和他说的,也想来个好聚好散,但这人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这么无耻了,所以她才会生气到口不择言,连流氓、蛋白质这样的话都骂了出来。 楚言翊听到花念吟这样骂自己,眼中本来被压抑住的怒火瞬间又燃起,他听不懂蛋白质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样从花念吟的口中骂出来,绝对也不是什么好话。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楚言翊恶狠狠地看着花念吟,那表情,就像是花念吟下一句再有任何不敬,就会真的杀了她一般。 花念吟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时间也有些慌乱,但很快,她的思绪又一转,“你发现我刚刚给你的朱雀衔环杯是不是少了一样东西,既然是衔环杯,那为什么会没有环?我告诉你,环在被我藏了起来,要是你敢杀了我,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得到完整的朱雀衔环杯。” 听花念吟说完,楚言翊立刻想起之前刚刚看到的雀杯上的确没有环,“把环交出来!” “这是我用来保命的东西,我怎么会给你!”花念吟对她吼道,其实最主要的是,她也根本就没有环,如何变出一个环来给他。 突然,楚言翊身上的气势收了回去,也将捏着花念吟手腕的手给松开了。 花念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既然是个不完整的朱雀衔环杯,你的恩也不算是报完,想要真的与我桥归桥,路归路,就将一个完整的朱雀衔环杯给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就算我给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花念吟不是傻子,不会就这样轻易相信他。 “呵。”楚言翊轻笑,“还不算太笨,好,只要你将环给我,我就保证,绝不会要你的性命。” 可是花念吟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楚言翊,然后恢复到了之前的淡定,久久之后才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当我拿到这个朱雀衔环杯的时候,上面就没有环。” 有了之前楚言翊的话,花念吟还敢这样说,就是一种不要命的表现,可是她还是说了。 再偷偷打量楚言翊,发现他的眼中没有被欺骗的怒火,而是一种平静。 “我知道。”他说道。 “你知道?”这次反倒是花念吟惊讶了。 “朱雀衔环杯对你来说没有意义,你如此急着与我划分界限,又怎么会故意拿一个不完整的朱雀衔环杯来欺骗我,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你说的,在找到雀杯的时候,上面就没有玉环。” 花念吟突然觉得楚言翊一瞬间深明大义起来,于是便想要趁火打劫地说道:“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怪我了,杯子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你就把蛊毒的解药给我吧。” 楚言翊忽地站了起来,目光直视花念吟,“白蛊的解药我没有,若是我能够解开白蛊的解药,我的族人也不可能受了它那么多年的折磨了,你想要解开白蛊,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我。” 楚言翊说完,就走出了房门,只留下花念吟一人在房中。 说来说去,也就是说,这白蛊,就连楚言翊也解不了。 亏她花念吟还自称神医,却连自己身上的蛊毒都解不开,这种感觉,还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 楚言翊走后,花念吟拿出从地宫中得到的玄真心经,坐在床榻上开始修炼。 因为从悬崖坠落,筋脉有过强烈的损伤,虽然花念吟在后来用了很多药物去恢复自己的身体,筋脉虽然已经好了,但是在修炼内力的时候,花念吟还是觉得全身的筋脉堵塞,强行想要施针将筋脉打通,但都只是一时,就算当时将内力汇于丹田,但是一旦银针拔出,筋脉有重新堵塞了起来,自己修炼的内力,也只能说有进无出。所以在掉下悬崖后的一年中,尽管她有尝试重新修炼内力,但是也都无济于事。 花念吟发现这玄真心经所修炼出来的内力属阳,而且还是至阳,她特意没有用银针将筋脉打开,因为在地宫中她只是稍微修炼一下,就可以感觉到此心经修炼的内力可以强行穿过自己闭塞的筋脉,但当时也只是短短一时,而现在修炼起来,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轻松。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在之前几天给自己喝了几天活血通经的药,要不然肯定会比现在还要痛上几倍。 每一股内力都带着如火般灼热的温度穿过她的身体汇于丹田,一波又一波强势地穿通她筋脉的堵塞之处,将闭塞的筋脉一点一点打开,每穿过一次,就像是熔岩留过之后烫开的一道口子。 花念吟咬牙反复忍受着这极其痛苦的过程,因为花念吟感觉到,玄真心经带给她的,除了痛以外,还有比以前修炼的内功心法大得多地内力往自己的丹田之处汇集,在修炼的过程中,也觉得丹田处异常的饱和。 玄真心经是从大将军韩信的壁画像前发现的,当年的韩信可算是智勇双全的大将,他能够在垓下之战逼得项羽自杀身亡,除了有过人的智谋之外,也是有盖世的武功的,而韩信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三十多岁,若非有独特的修炼心法,他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内力? 所以他留下来的玄真心经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好东西。 既然现在玄真心经落在了自己手中,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炼。 不管再痛苦,她也忍了。她相信,只要用此心经将自己堵塞的筋脉打通之后,就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武功,她必须要修炼,在现代的时候,人人都不会,她也就觉得没有什么,而到了古代,这内功就像是取代了现代的高科技一样的东西,就连治个病,用内力医治起来都要有效地多。 花念吟这一修炼,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打坐,就是一晚。 可是在花念吟如此一夜修炼下来,也不觉得身体有任何劳累,反倒是内力的饱和让自己的身体非常充沛,很是精神。 她洗漱之后,就出门去了御花园采集露水,来到花园里,她觉得空气都要比以往清新很多。 将露水收集好了之后,花念吟又继续给王太后泡茶。其实,连刘彻都不知道,花念吟一直都在给王太后的茶中下了太皇太后给的七铃陀兰,她给刘彻的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她给王太后下药,并非是想要致她于死地,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王太后身上藏有秘密,而太皇太后就是想要找出这个秘密,正好这个秘密,也是花念吟想要知道的。 比如说,刘彻到底是不是汉景帝的亲生儿子。 是的,她并不在乎皇位的血统正不正,但是为了墨如斯,她也想要知道。若是真的到了贾谊带着圣旨来逼宫的时候,刘彻的真实身份的这个秘密,或许会成为她的一张底牌。 不管她在不在乎墨如斯是不是皇上,也不管墨如斯在不在乎这个皇位,但是只要贾谊敢逼宫,她都会站在墨如斯这一边。 所以花念吟在离开了长信殿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长宁殿,而是趁着天色尚早,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去了永寿殿。 花念吟在太后身边的那位老姑姑的带领下,等了一会儿,才被带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此时的太皇太后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正拿着一本《道德经》在手中看,看见花念吟,也只是随意一看,然后又将目光放回了竹简上,问道:“哀家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办好了?” “回太皇太后,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将药下到了太后每日的茶中,以及琴美人每日的药里面了,如今给太后下的药,奴婢已经下完了,敢问太后,还要不要继续?” “落秋,你去再拿一瓶七铃陀兰粉给她,让她继续下到太后的茶中。” “喏。”落秋姑姑听命之后,便下去了。 太皇太后继续慢悠悠地说道:“现在太后和琴美人如何?” “回太皇太后,太后的身子与往常无异,只是琴美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可能……”花念吟故意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花念吟的回答,在太皇太后的掌控之中,她将竹简慢慢合起,然后对花念吟说道:“为哀家做事,哀家是不会亏待你的,瞧你这模样倒也是生得俊俏,等哀家的事成之后,就将你嫁到江都去,给江都王为妾,你意下如何?” 花念吟在心中冷笑,还嫁去给江都王为妾,到时候她不杀了自己都算好的了。 但花念吟表面上却没有违背她的意思,只是一脸欣喜地说道:“奴婢但凭太皇太后做主,奴婢一定会好好听太皇太后的话。” 这时落秋姑姑也已经将新的一瓶七铃陀兰拿了上来,递给了花念吟。 “你下去吧,莫要让他人看到。” “喏。” 离开长乐宫,花念吟回到了长信殿,将长信殿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遍,直到一点可能危害到琴美人的问题都没有了,花念吟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她想要大惊小怪,而是后宫中的这些人实在是都太狠了,竟然让卫少儿接着给自己送糕点然后给琴美人下药,而且还让卫少儿心甘情愿给他们办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办到了。 等等,她不了解别人,怎么会不了解卫少儿,她进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自己的父母报仇,能让她心甘情愿去做一件事的,那就必定是和报仇有关,可是她的仇人是馆陶公主,为什么她要去毒害琴美人肚子里的孩子? 花念吟想了整整一天,都还是没有想明白,晚上等琴美人一休息,花念吟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卫少儿的住的地方走去。 在去卫少儿房间的路上,花念吟努力让自己尽量做到心平气和,昨天她是太气愤了,所以她才打了她,而卫少儿这人,看样子是柔弱女子,但花念吟知道她,是典型的外柔内刚,吃软不吃硬,所以今晚她想好好找她谈谈。 到了卫少儿的门口,里面已经熄灯了,但是花念吟看见房门没有上锁,便知道里面有人,于是就轻轻地敲了敲门,轻声问道:“少儿,你睡了吗?” 可是刚一敲门,门就轻轻打开了,原来并没有拴上。 既然房门没有拴上,也就代表着里面的人并没有睡,于是花念吟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可是一进房间,花念吟就听见了来自屋内男女的喘息声,花念吟的全身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因为屋内没有掌灯,所以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床上有两具正在交合的身体,以及落在地上凌乱的衣物,因为两人太过纵情,竟然连房里进来了人都没有注意到。 少儿的房间内为什么会有男子的声音? 花念吟顾不得其他,用火折子将桌案上的烛灯点燃。 烛光照亮了房间,花念吟接着烛灯往床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一男一女正闭着双眼做着那事,只是用被子盖住了身体。 花念吟看着上面的男子只能看见侧脸,是一张自己完全陌生的脸,再转眼看过身下的女子时,就算是被男子挡住了一些,花念吟也认得出来,那就是卫少儿! 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与她分开的这几个月里面,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个男人是谁? 花念吟此时的心中是充满着巨大的疑问的,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花念吟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两人,忘记了离开,忘记了质问。 其实她是想离开的,但她更想要问清楚。其实她是想问的,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终于,床上的男女睁开了眼睛,顺着灯光看向了一旁的花念吟。 “你是谁?”床上的男子率先问道。 花念吟本来心中有很多话想要问卫少儿,可是却本这男子的一句话问得说不出来半个字。 “她是我妹妹。”说话的人,是床上的卫少儿,她本来在一开始看到花念吟的时候,眼中还有羞愧,可是瞬间,这种羞愧也就没有了,既然自己都已经决定了要去做,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当时她听了王太后的话去找皇后,果然皇后因为她的卫子夫的姐姐不信任她,还将她赶出了椒房殿,后来她才不打不找上了陈掌。 王太后让她去找陈掌,但是王太后不知道,在此之前,她就已经因为给陈阿娇织舞衣的时候认识了陈掌,当时陈掌看上了自己,于是一直对自己死缠烂打,但是自己的心里有的是霍大哥,又怎么会将他看在眼里? 在她看来,陈掌就是那种出身富贵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所以对他一直很冷淡。而为了接近馆陶公主,她不得不去求他。看见自己求他,他很是高兴,炫耀一般的立刻将自己带到了馆陶公主的面前,可是馆陶公主一听自己是卫子夫的姐姐,便给自己为难,说只要将带有流胎的药给琴美人吃了,就将自己留下,为了取得馆陶公主的信任,自己不得不违背良心去做。 但还是被她发现了,药没有下成,自己又不得不再去找陈掌,并且做了一碗粥,说是为了讨好皇后的,希望皇后能够喜欢。 他答应了,他以为自己只是嫌织室的活太辛苦,所以想换到椒房殿来落个轻松,于是就帮自己将下了避胎药的粥端给了皇后,自己站在殿外,亲眼看见皇后将粥全部喝了下去。 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皇后,总有一天会被废了的。 她是在报复,虽然不足以撼动她们皇后和公主的地位,但是只要能让她们痛苦一点,自己都会觉得值得。 所以,自己现在这样,也是值得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讲究回报,陈掌帮了自己,虽然他不说,但是自己也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回报。 反正自己的这具身体当年已经被那畜生给糟蹋了,现在再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花念吟看着卫少儿眼中的冷淡,真的不敢相信现在在床上的女子会是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卫少儿没有想到花念吟会这样问,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我知道。” “为什么?”花念吟还是不敢置信。 卫少儿看着花念吟眼中复杂的神情,有不敢相信,有气愤,有关心。 忽略了那不信和气愤,卫少儿看着花念吟眼中的关心,心中又开始柔软,但那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到了之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给琴美人下毒,是她的不对,所以她承受了她的那一巴掌。 而现在,她伤害的人,只有她自己,所以,她不需要别人来管。 当卫少儿还以为花念吟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花念吟却将手中的蜡烛吹熄,放在了桌案上。 “好,你们继续。” 说完,花念吟就退出了房间,走之前,还不忘将房门合上。 瞬间,卫少儿坚持忍住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并且控制不住小声抽泣。 陈掌感受到了身下女子的哭泣,心立刻慌乱了起来,连忙安慰道:“少儿,就算被你妹妹发现了也没有关系,放心,我会娶你的。” 卫少儿像是没有听见陈掌的话一般继续哭,陈掌将她抱在了怀中,连忙哄道:“我陈掌发誓,一定会娶你卫少儿为妻的。” 卫少儿的哭泣停止了,然后在黑夜中看向陈掌,淡淡地问了一句:“就算我有一个儿子,你也会娶我?”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 第一百二十章 素描丹青香盈透,蝶舞蜂绕花自愁。玉白肌里藏暗秀,一花开遍半花留。半花留,半花飞去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雪落白梅,几乎融为了一色。 “子夫,进来吧,殿外面太冷。”琴美人在长宁殿内召唤花念吟,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殿中的火盆。 花念吟回过头,笑着走进殿内,将手中的安胎药端给琴美人,然后拿起桌案上的小青铜炉,从火盆中夹了几块燃烧适中的炭火放入炉中,盖子盖上之后,用羊毛将炉裹上一圈后,把青铜炉递给了琴美人。 琴美人放下药碗,接过花念吟递给自己的小炉,将它抱在怀中。 她知道自己身体偏寒,手总是很凉,所以就特意让人拿了这个小香炉,做成的暖手的火炉给自己。 “子夫,辛苦你了。”琴美人对花念吟感激地说道,她的这声辛苦,不仅是为了这个暖炉,更是为了自己怀孕中这几个月她对自己的照顾。 这些个月以来,她又何尝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害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若非有卫子夫在,仅凭自己,又怎么能躲得过一次又一次的毒害? 花念吟让其他的宫女将喝空了的药碗端了下去,然后拉起琴美人的手,对她说道:“如今已经过了年关,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能看着我的干儿子出生,辛苦点也就值了。” 并非是花念吟重男轻女,而是皇宫就是如此现实的一个地方,若她生出的是皇子,那么母凭子贵,若是公主,那么以后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 琴美人将手放在小腹上,脸上洋溢着将要成为母亲的慈爱,“其实我并不希望是皇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就算生出了皇长子,也不过是有名无实,反而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倒不如生个公主,就算不受人待见,也可以落得个衣食无忧,与世无争。” 望着琴美人恬淡的神情,花念吟笑道:“你呀,就是这样不争不夺的性格,先别想这些了,生男生女那都是天意,我刚刚在进来的时候,看到殿外的梅花都开了,不如我们站在门口赏赏梅花吧。” 琴美人没有拒绝,只是在花念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手中一直抱着那个青铜小火炉,随着花念吟走到了大殿的门外。 长宁殿外种了好几株白梅树,遇到非常寒冷的天气才会开放,琴美人入住了长宁殿也有几年了,但是之前一直都没有开花,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枝头,今年倒是开了,而且还是开得如此美丽。 望着梅花簇拥枝头,轻飘飘的雪花落在花瓣上,琴美人心中突起感伤,开口吟道:“北风残白雪,白雪落白梅。白梅堪盈盈,落雪终成影。” 花念吟听出了她诗中的伤感,她是在用白雪自喻,说雪借着梅花来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永远都比不上梅花,总有一天会化去。而她,本只是醉花楼的年儿,却因为阴差阳错变成了苏琴,享受着这些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过着这不属于她的日子。 花念吟不愿让她如此伤感,但是她又不会作诗,不过她毕竟是现代人,学了那么多的诗词,背上一两首,她还是可以的。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花念吟背完这首词,也不管当时毛爷爷写它时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样的心情,她只是想要借这首词来告诉琴美人,无需去管他人,只要自己活得开心便好。 琴美人听懂了花念吟词中的意思,也对她安慰轻笑。 “好一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只是这是什么体裁,不像诗也不似赋,就连朕也没有听过。” 听见了声音之后,花念吟和琴美人才看见从梅花树手走来的刘彻。 “苏琴见过皇上。” “奴婢见过皇上。” 琴美人与花念吟一前一后向刘彻行礼,刘彻扶住了琴美人,对她说道:“如今你腹中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就不必像朕行这些虚礼。” “嗯,皇上。” 刘彻将琴美人揽入怀中,用自己身上的风衣为她遮去一些风寒,然后看向花念吟,重复之前的问题:“你刚刚吟的,那是什么?” “回皇上,那是奴婢家乡的一种长短句,就是念着玩的,不登大雅之堂。” 花念吟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没有想到会被刘彻听见,虽然宋词也是流传千古的文化,但是在汉朝还没有词,她不想让词引起刘彻的注意。 “朕听短短几句,倒也富有哲意。”刘彻夸奖了几句之后,就对着琴美人说道:“赏花虽是雅兴,但是外面也太过寒冷了些,我们还是先进入殿中吧。” 琴美人没有拒绝,而是随着刘彻走进了长宁殿中。 这几个月的时间,刘彻都会来看琴美人,对她体贴关照。 这样的温柔,是别人求不来的,但是琴美人自己的心里很是清楚,皇上来看自己,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看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来看卫子夫。 一次他过来,正看见自己在与卫子夫对弈,于是便亲自坐下,与卫子夫下起棋来,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偶尔他也会过来听卫子夫弹几首曲子,听着听着,就在长宁殿中睡着了。 外人都说皇上对琴美人有多宠爱,就连琴美人怀有身孕,不能服侍,皇上也愿意在琴美人的殿中歇下。 但是其中真正的原因,她自己心里是很明白的。 还好自己对皇上无意,所以她才会不吃醋,不嫉妒。 而奇怪的是,皇后竟然一次都没有再来闹过,馆陶公主倒是来过几次,但每次她一来,皇上后脚就到,只要一句“琴美人腹中是朕的皇儿,谁要敢对皇室子孙不利,休怪朕不客气”,馆陶公主就闹不起什么风波。 今天同样是如此,在皇上与自己说了几句之后,又开始要求和卫子夫对弈。 花念吟将棋局摆好,她与刘彻相对而坐,琴美人在一旁观棋。 刘彻执起黑色的棋子,在落下之前,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事情,执起的棋子又放回了棋盒当中。 “皇上,怎么了?”花念吟问道。 刘彻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有看了一眼一旁的琴美人,欲言又止。 花念吟像是知道刘彻的顾虑,于是便对刘彻说道:“皇上,琴美人不是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琴美人知道刘彻和花念吟之间一定有他们之间的秘密,于是也不多说,而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琴美人,我扶你。”花念吟说着就想要搀住琴美人的手。 琴美人将花念吟的手松开,然后说道:“无妨,床榻也不过是几步而已,你就留在这里陪皇上,正好我也有些累了。” 既然如此,花念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目送着琴美人回到了床榻,看见她安全到了床上才放下心来。 花念吟重新坐回案前的蒲团上,然后看向刘彻,“皇上是有何事?” “朕已经派人打听到了和田血玉的下落了。”刘彻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花念吟的表情,没有让他失望,花念吟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 “在哪里?”花念吟急忙问道。 “朕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查到了,和田血玉正藏在西域于阗国的皇室手中,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你要的和田血玉很是珍贵,它采于昆仑山的山脉之中,受昆仑山脉的孕育,目前朕打听到的,只有皇室中的仅此一块。” 花念吟观察到刘彻的脸上没有千方百计打听到的喜悦,反而是眉头深蹙。 花念吟脸上的喜色也慢慢褪去,然后问道:“皇上,很难得到是吗?” 刘彻很诚实点下了头:“朕派去的探子虽然已经打听到了玉的下落,但是想要得到它,却是不易,西域常年受匈奴控制,与中原隔绝,几乎是断开了联系,朕本想着是之前与大月氏交好,来打听到西域的各国的势力,可惜中途被匈奴破坏,所以想要得到西域皇室之物,的确并非易事。” 刘彻说得没有错,这也是花念吟一直没有冲动地想自己要进入西域的原因,一是西域如此之大,根本不确定和田血玉到底在不在西域。就算在,也找不到它具体的位置。二是自己单枪匹马,还未进西域,就已经死在了匈奴人手中。倒不是说她怕死,而是在墨如斯醒来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死去,做无谓的牺牲。 而现在,就算是刘彻已经打听到了和田血玉在于阗国,自己也根本进不去。 “既然暗中去不了,那为何皇上不光明正大地派人出使西域?只要他匈奴敢拦截,那就是明着与大汉作对,那么就有理由与匈奴一战,皇上,大汉与匈奴这一战,避无可避。” 虽然花念吟并不喜欢战争,但是有些战争,是历史的必然。匈奴与大汉还有西域的关系一直僵持的局面,总有一天会被打破的。 花念吟的话,刘彻又何尝不明白,但是他却有他的难言之隐。 见刘彻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想也知道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顿了顿,然后问道:“皇上,是有什么问题吗?” 刘彻看了花念吟一眼,然后拿过花念吟面前的棋盒,自己同下黑白子,一边下子,一边说道:“朕又何尝不想要攻打匈奴,但是现在朕手上一无足够的政权,若是朕一开口说要攻打匈奴,群臣必定会说要以和为贵,只要匈奴不主动挑起战乱,他们是不会同意主动出战的。二是朕的手下,并无可用之人。” 刘彻说得第一点花念吟清楚,朝中大权都还掌握在太皇太后手中,太皇太后一直信奉黄老,受汉初休养生息政策的影响,主张以和为贵,断不可能主动要求战争。 “说到可用之人,我记得当年文帝的手下不是有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叫做李广,我自小听说李广将军有战过匈奴,皇上为何不用他?” 这话花念吟可没有在胡说,她记得小学的时候就学过一首诗上写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而诗中的飞将,指的就是飞将军李广。 听到花念吟提起李广,刘彻的脸上瞬时豁然开朗,但是很快,脸色又恢复如常,“你有所不知,当年李广助景帝攻打匈奴,但在帮助父皇平定七国之乱时,因为私下接受了梁王的将军印,即使有战功,但也没有得到封赏。如今李广在云中作太守,朕要将他召回来,也必须要寻得个正当理由。” 花念吟在刘彻的话中,找到了一个关键的词语——梁王。 若说李广在景帝时期私下接受过梁王的将军令,那么也就是说,李广很有可能就是贾谊的人。 于是,花念吟不着痕迹地试探性问了一句:“找个正当理由并不难,皇上如此为难李广将军回朝,莫非也是像景帝一样担心他会再次私下投靠敌方?” 刘彻却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方面,你可知,当年景帝为了废除太子刘荣立朕为太子,逼死了周亚夫,而李广一向与周亚夫交好,他恐怕宁死也不愿回朝助朕。” 想到这里,刘彻眼中的愁虑加深,然后继续往棋盘上落子,“三来,去年异常干旱,将南方的庄稼全都颗粒无收,如今国库空虚,凑不出所需要的两相。这四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虎符并不在朕手中。”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一颗黑子居于中间,被四颗白子团团围在中间。 无权、无将、无钱、无兵。 这四样,将他这个帝王困在了中间。 花念吟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彻身为一个帝王,竟然连兵符都没有。 “那么皇上,兵符在谁的手中?” “兵符为二,一块虎符在太皇太后手中,是当年周亚夫死时给她的,另一块,在当时吴国叛乱的时候,先皇给了江都王刘非让他去平定叛乱,之后,虎符就一直在他手中。”刘彻的手中紧紧地捏着一颗棋子,似要将其镶进肉中。 花念吟突然想起来之前太皇太后所说要将自己许给江都王刘非做小妾的话了,原来太皇太后之所以会提起他,是因为他拥有那另一半的兵符。 默默地,花念吟不再说话。 刘彻已经将事情的利弊对自己分析地如此清楚,若自己再一味的强求他开战,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就变成了红颜祸水? 这一次刘彻并没有在长宁殿久留,只是对花念吟保证了他一定会为她寻到的东西之后,就离开了长宁殿。 花念吟望了一眼外面越下越大的雪,又是一年过去了。 算算,年关已过,这是自己离开寒水岛的第三个年头了。不知道墨如斯在寒水湖下的情况怎样,她相信墨如斯肯定还活着,既然当年花汀兰能够肯定将孩子放入湖底十三年无恙,那么她愿意相信奇迹。而且若是墨如斯死了,贾谊也不可能没有动静,钦书也不会不告诉自己。虽然自己生气当时钦书将自己入宫的事情告诉贾谊,但是她也相信,钦书对于墨如斯的事情,也不会瞒自己。 从长宁殿出去后,花念吟还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就被一个人拦在了半路上。 “太皇太后要见你。”说话的,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落秋姑姑。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永寿殿内,太皇太后还是端坐在上位,手中拿着一本竹简说,看了一眼花念吟,表情平淡,但是语气甚是威严地开口:“琴美人已经怀胎八个多月了吧,为什么你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皇太后不愧是久居上位的女人,话中的气势饶是花念吟,心中也是一颤,但她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太皇太后说道:“回太后,奴婢想着,琴美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突然流产,肯定会惹人怀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奴婢想,不如当时候让琴美人在生产的时候,小产让孩子流掉,这样更加顺理成章。” “啪。”太皇太后将手中的竹简狠狠地扔在了身前的桌案,瞪着花念吟的眼睛中一瞬间闪过很多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平静了下来,别有深意地看了花念吟一眼,“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喏。” 花念吟应声之后,便走出了永寿殿。 待花念吟离开之后,太皇太后对身边的落秋姑姑说道:“落秋,这件事情,哀家交给你去做,只有你去做,哀家才会放心。” 落秋惊讶,“太后不是派那个小丫头去了吗?” 太皇太后还没有从之前的怒火中平息下来,眼中浮现出阴沉,“那个丫头已经是靠不住了,你去弄掉琴美人肚子里的孩子之后,那个丫头,也不要留了,哀家相信,给王娡下了那么久以来的药,也已经够了。” “太皇太后放心,老奴之前已经有让人试过太后中毒的药效了,的确有中毒后的反应。” “哀家就不信,这一次还不能将真相公布于众。” 太皇太后的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 第二日,花念吟一早从长信殿赶回长宁殿的时候,就看见琴美人正走出宫殿,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而走在她前面的,正是永寿殿的落秋姑姑。 花念吟想起了昨日太皇太后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意识到了不好,也顾不上其他,立刻跑到几人面前,将她们给拦住。 “大胆,你这是在干什么?”落秋姑姑立刻对花念吟怒骂道。 花念吟没有看落秋姑姑一眼,而是直接对琴美人说道:“美人,不能去。” 琴美人又怎会不知道太后召自己前去,绝非什么好事,但那是太皇太后,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又怎能拒绝。 落秋姑姑看见花念吟来阻止自己,想起太皇太后说的,这个小宫女果然靠不住了,于是对花念吟严厉道:“你给我让开。” 花念吟知道,太皇太后已经容不下琴美人了,也等不下去了,所以琴美人若是此次前去,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 “今天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把琴美人带走。” 落秋姑姑望着花念吟坚定的样子,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就凭你,还想阻止我?” “无论如何,你们谁也别想把琴美人带走。” “不自量力!”落秋姑姑说完,就一掌向花念吟而去。 落秋姑姑竟然身怀武功! 来不及花念吟多想,便急忙躲过落秋姑姑的攻击。 落秋姑姑想起太皇太后的交代,这个宫女已经没有必要留下了,下手的时候,就更加不留情。 落秋姑姑每一掌都是致命地出击,花念吟没有学过武功招式,自知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只有使劲地躲。 “你有武功?”落秋姑姑也没有想到,花念吟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也会有武功。 在花念吟和落秋姑姑在打斗的时机,琴美人身后的一个小宫女竟然趁着二人不注意,用手使劲地推向了琴美人的腰。 本就是雪地,人走在上面都有一些滑,更别说身怀六甲的琴美人了,被身后的人这样一推,身体直接朝雪地上倒去,扑在了雪地上。 “啊!”琴美人失声尖叫。 花念吟听到了琴美人的尖叫声,来不及顾及其他,用内力逼出一掌,直接向落秋姑姑打去,然后用轻功飞到的琴美人的身边,两脚踹开了她身边的两个宫女,趁落秋姑姑被自己的掌风打得闪躲之际,抱起琴美人,就往长宁殿而去。 落秋姑姑眼看着花念吟将琴美人抱着飞向长宁殿,眼中尽是不甘心,“追。” 花念吟将琴美人放在了长宁殿的床榻之上,琴美人被那一摔,抱着肚子一直喊痛。 但是花念吟现在来不及为她检查,她看着已经迅速追来落秋姑姑,以及她身后的两个宫女,花念吟迅速将目光放在了长宁殿内的古琴上,她立刻飞身过去,将古琴抱起,然后盘腿朝殿门的方向坐下,运足内力,琴弦拨动,一道音刃迅速朝殿外射去。 气势汹汹赶来的落秋姑姑被花念吟的这一道音刃给拦住,意识到音刃不简单后迅速想要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音刃将她的手臂给划破。 而跟在落秋姑姑身后的两位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小宫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花念吟的音刃袭到后,立刻就死在了长宁殿门口。 这还是花念吟在修炼玄真心经后第一次用武功去对付人,她也没有想到,用玄真心经修炼的内力竟然威力如此大,自己猜修炼不到一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两个没有内力的宫女瞬间秒杀。 没来得及让她对感受杀人的罪恶感,落秋姑姑可没有这两个小宫女那么好对付,而且琴美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喊痛声也一直在殿内响起。 必须要速战速决。 十指拨弦,一道又一道的音刃朝落秋姑姑袭去,她根本就近不了花念吟的身,只有躲避。 落秋姑姑躲避的身影快,花念吟拨动琴弦的速度更快。 很快,落秋姑姑就已经变得狼狈不堪,盘梳头发已经被花念吟的音刃直直削掉了一截,齐齐垂落了下来。 落秋姑姑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花念吟的对手了,于是不甘心地看了花念吟一眼,然后转身而去。 她们的打斗声惊动了其他的宫人以及宫中的侍卫,立刻往长宁殿赶来。 “怎么回事?”侍卫首领看着地上的两句尸体问道。 “她们二人想要谋害琴美人腹中的孩子,被落秋姑姑处死了,落秋姑姑急于赶回去禀报太皇太后,所以先行离开。”花念吟简单地说完,就朝着琴美人而去。 当她来到床榻的时候,就看见床上已经流了大片的血,琴美人抱着肚子脸色痛苦而苍白。 花念吟急忙给琴美人把脉,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其他宫女说道:“琴美人要生了,你们快去打热水。” 听到花念吟的话,长宁殿的那些宫女来不及回应就赶忙按花念吟吩咐跑了出去。 花念吟将琴美人的裤子脱下,她现在是早产,羊水已经破了,根本就来不及去请稳婆,必须她亲自动手。 在现代的时候,虽然她不是妇产科医生,但是也无意中帮人接生过,当时仇儿也是她接生的,所以她对于接生,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花念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她绝对不能慌。 “美人,羊水已经破了,所以现在我来帮你接生,我有经验,你一定要相信我,待会儿我说用力的时候,你就用力,跟着我的节奏来调整呼吸。” 琴美人看向花念吟的眼中满是信任,并没有因为她的年纪而有所怀疑。 “用力。”花念吟摸到了孩子的位置,按住她的肚子说道。 “啊!”琴美人的手死死地抓着床垫,痛苦地喊着。 “美人,再用力,我已经可以看见头了。” “啊!”琴美人每用一次力,都会痛到尖叫。 几次之后,婴儿的头已经出来了。 “琴美人,在用力,还差一点。” 琴美人再一次尖叫,花念吟抱着婴儿的头,将婴儿抽了出来。 “美人,孩子生出来了!”花念吟高兴地说。 听到说孩子生出来了,琴美人脸上露出一笑,但是很快腹中又开始疼痛,这种疼痛不弱于之前。 “啊!”琴美人再次失声尖叫。 花念吟望着琴美人痛苦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什么,于是再次将手放在了琴美人的腹上一摸,脸色大变,然后看向琴美人说道:“美人,你再坚持一下,肚子里还有一个。”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琴美人脸上不知是痛苦还是高兴,但是咬牙坚持。 花念吟将之前生下的孩子递给了一个平日里信得过的宫女,让她先将孩子的身子清理。 接着,花念吟又喂琴美人接生第二个孩子。 但是这第二个孩子似乎没有第一个孩子那样顺利,它的胎位不是很正,琴美人用力和几次,都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一直出不来。 一直过去了好久,琴美人身上的力气也却来越小,可是花念吟也只能看见孩子的头,却一直不能将它生出来。 若是再这样下去,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会保不住。 “美人,在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要给你进行剖腹产,你将这个吃下去。”花念吟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放在了琴美人的唇边,琴美人想也没想,就将药粉吃了下去,全身慢慢被麻痹,然后失去了意识。 看见琴美人昏睡了过去,花念吟拿起一旁事先准备好了剪刀,放在火上消毒。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多的先进设备,也没有注射剂来局部麻醉,所以只有让琴美人吃下药粉全身麻醉。 自从救下匈奴阿古的之后,花念吟都会随身必备麻醉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待琴美人的全身被麻醉之后,花念吟迅速的拿起剪刀,剖腹、取子。 然后拿起八根银针,一手四根一排往火上消过毒之后,故技重施,迅速将琴美人的伤口缝合,趁麻醉药消除之前给伤口涂上了止血的药物,检查万无一失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抱起一旁的孩子去清洗,留下两个宫女在一旁照看,等着琴美人醒来。 花念吟将孩子放在木盆中用温水洗干净,然后用襁褓将孩子包裹。 宫女将之前的一个孩子也抱了过来,花念吟看了看,然后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去告诉皇上和太后,琴美人生了,是两位公主。” “喏。” 宫女领命下去之后,花念吟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小眼都还没有睁开,大的那个哭得厉害,而小的那个却闭着眼睛像是在熟睡。 两个孩子因为不足月,又是双生儿,所以身子要比一般的孩子小些,特别是后面的那个,因为胎位不正,所以身子骨又比早生出来的姐姐要小一些。 花念吟将两个孩子抱到琴美人的床边坐下,等着琴美人醒过来。 可能是因为生孩子所耗费的体力太大,也可能是因为药效还未散去的原因,琴美人一直没有醒过来。 花念吟让宫女给琴美人擦洗身子,换身衣裳,并且将有血的床重新换上干净的,自己则在一旁抱着两个小婴儿。 终于,琴美人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孩子,花念吟将孩子抱给了琴美人,两个孩子都已经被花念吟给哄睡了,现在在襁褓中不哭不闹。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花念吟说道。 琴美人望着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慈爱地一笑,然后看向花念吟,“孩子是你帮着接生出来的,就由你来取名字吧。” “哪有接生婆给孩子取名的道理?”花念吟笑道。 “既然她们是皇室的公主,自该由皇室取名。”琴美人像是突然想起一般说道。 这时,前去通报的两个宫女也回来了,可是却只有她们,却不见皇上和太后。 “皇上呢?”花念吟望向其中一个宫女说道,然后又看向另外一个宫女,“太后也没有来?” “太后说,既然美人生的是公主,她也就不兴师动众地来这一趟了,若是美人有心,就等美人身子恢复好了之后再抱着公主去看看太后就行了。” 宫女所说的,也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然后她又看向另外一个宫女,“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他的政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前来看美人和公主。” “那皇上有没有给公主赐名?” 宫女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也就是皇上什么也没有说。 琴美人听后,虽然知道自己若是生的是公主,就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心底还是有些许失落。 这就是皇家,只有利益,没有情谊。 而花念吟在听见宫女的说辞之后,心中的怒火骤然升起,太后不来,花念吟倒也是不说什么,但是皇上是孩子的父亲,就算是公主,那也是她的亲生女儿,他不来看她们也就算了,竟然连个名字都懒得给她们取。 这一刻,花念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是帝王无情。 不行,无论如何她也要去给琴美人讨个公道。 “子夫,你去哪?”琴美人立刻喊住花念吟。 “我去找皇上。” “别去……” 可惜琴美人还未说完,就花念吟就已经跑出了殿外。 花念吟来到了未央宫,首先去的就是宣室殿,可惜刘彻并不在宣室殿,于是她问向在宣室殿当差的听春,才知道刘彻此时正在太和殿。 花念吟来到太和殿,看见杨得意正站在太和殿门口,她也就确定了刘彻必然在太和殿无疑,于是就大步朝太和殿走去。 杨得意看见来人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拦住,“姑娘,一般人不可进太和殿。” “杨得意,你让我进去!” “姑娘,你别让奴才为难。” “不想为难就让我进去!” 花念吟和杨得意正争执着,就听见里面传来刘彻的声音:“杨得意,什么人在外喧哗?” “回皇上,是卫姑娘。” 太和殿内安静了几秒之后,才响起刘彻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有了刘彻的命令,杨得意立刻松开拦住花念吟的手,让她进去。 花念吟走进太和殿,看见了正在桌案前翻看奏章的刘彻。 “我来,只是想要为琴美人生下的两个小公主要个封号。”花念吟很平静的开口,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太多,但若是皇室的女儿没有封号,那么就算是贵为公主,也相当于是不被承认的公主,在皇室中根本就抬不起头。 刘彻放下手中的奏章,然后对着太和殿外说道:“杨得意,你进来。” 杨得意走进之后,看了看太和殿内的二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火药味,于是与松了一口气,“皇上,奴才在。” 刘彻对杨得意说道:“你去传朕口谕,将琴美人晋封为琴夫人,封琴夫人的两个女儿一为长公主,二位诸邑公主。” “喏。” 杨得意领旨下去了,花念吟也没有再去看刘彻,随着杨得意一起出了太和殿。 在回长宁殿的路上,杨得意想了想,最后还是对花念吟说了,“姑娘,对于琴夫人的事情,你也不能怪皇上,皇上心里一直盼着琴夫人能够诞下龙子,可没有想到竟然是公主,那么直一年以来培养的心思也就白费了。如今皇上能够将琴美人晋封为夫人,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知道。”杨得意说的,花念吟心中都明白,她只是在为琴美人不甘心罢了。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杨得意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于是二人就无话地来到了长宁殿。 一走进长宁殿,花念吟就觉着不对劲,里面太安静了,而且殿外一个宫女也没有。 花念吟慌忙往床榻上看去,只见琴美人躺在床上,嘴角流着鲜血。 花念吟迅速地来到床榻边,拿起琴美人的手腕为她把脉,她竟然已经身中剧毒,生命危在旦夕。 “杨得意,你快去禀报皇上。” 人命关天,杨得意也不敢马虎,快速地跑出了长宁殿。 像是感觉到了有人,琴美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花念吟立刻往她的口中喂入了一粒桃花蜜,然后眼中的泪水滑出。 “告诉我,是谁?” 琴美人艰难地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从我进宫起,就……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现在,我只是放心不下我的两个女儿。” 说完,琴美人口中又有一口鲜血吐出。 花念吟急忙又将一粒桃花蜜喂入琴美人的口中,眼眶中的泪水越来越模糊。 桃花蜜是能解百毒,可是偏偏,琴美人所中之毒,并非是这百毒之中的,而且已经迅速地深入了骨髓,若是在她刚刚服下时自己在身边,或许还有得解,可惜到了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可她硬生生地强撑着一口气,想是还有遗愿没有完成,所以在撑到了自己来。 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减缓毒势的蔓延。 “刚刚皇上已经答应了,将你晋封为夫人,两位小公主封为长公主和诸邑公主。刚刚杨公公就是过来宣旨的。” 琴美人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杨得意,知道花念吟没有骗自己,于是嘴角露出欣慰一笑,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子夫,我想在临死前,再看一眼卫公子,好吗?” 自从那次相认之后,琴美人一直恪守规矩,从未主动要求去见穆越,花念吟以为她在见过穆越知道他无事之后就已经慢慢将穆越释怀,可是却没想到,她竟然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心中,就连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都是想要去看他一眼。 这样的要求,让花念吟如何能够不答应? “好,我带你去见他。” 花念吟知道琴美人已经时间不多了,将她抱起之后,用轻功瞬间飞往了平阳公主所在的宣明殿,不等下人同传,直接闯入了宣明殿。 那些普通的宫女根本就拦不住花念吟,被花念吟带着内力的广袖一挥就倒在了地上,穆越和刘娉听到动静立刻朝殿外看去,就看见花念吟手中抱着一个女子来到穆越的身前。 “年儿……她想见你最后一面。”花念吟将手中的琴美人递给了穆越。 穆越顿时间看见了琴美人嘴角流出的鲜血,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苍白的容颜。 他迟钝地接过花念吟手中的琴美人,然后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琴美人没有回答,只是说:“可以陪我去看最后一场雪吗?” “好。” 穆越抱着琴美人脚步沉重地往殿外走去,花念吟跟在他们后面。 “公主。”有宫女起身后想要询问刘娉花念吟突然闯入的事情,却被刘娉给拦住了,示意他们无事,然后自己也跟了出去。 穆越将琴美人抱到了殿外,望着皇宫中美丽的雪景,一尘不染,满树银装。 琴美人被穆越抱在怀中,看着他的模样,虽然是少年的脸,却没有青涩的感觉,再望向他的眼,或许初见的时候会是浮夸,但在救自己的时候却又是无比的稳重,或许自己就是那个时候,被这好看的脸,稳重的眼给吸引住了的吧。 “一只船儿……两根桅,九只燕儿一起飞。六只……六只落在船桅上,两只落在船两尾。还有一只孤……零零,落在船心掉眼泪。”琴美人慢悠悠地说,一字一句地说,说得极其认真,口中的鲜血也不断流出。 穆越将手擦到她嘴角的鲜血,抚摸着她苍白的脸,眼角开始湿润。 虽然他没有想到年儿竟然会对自己有情,但是一个女子在死前还不忘来见自己最后一面,她的情,他又怎会还不明白? “是‘悲’字。”穆越努力的忍住喉中的哽咽,想要努力给她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的笑容,竟然会比哭还要难看。 穆越笑不出来,可是琴美人却笑了,那笑容很是浅淡,稍纵即逝的绚烂。 “公子说,年儿如同君子兰,说公子是懂花之人,惜花之人,无论是花开花落,都会留于心间。年儿不求能与公子相守,只求能够让公子留于心间,可好?” 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琴美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停顿。 穆越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一时的话语,她竟然能够全部都记住。 穆越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相识,也就是如此短暂,能够让琴美人回忆的,也只有那些,一段回忆在心间反复记起,又怎会舍得去忘记当初一点一滴,哪怕是一句话。 “好。”穆越湿润的眼眶此时也有泪水滑出,“之前我将你的容貌忘了,相见的时候没有认出,现在我要将你看个仔细,这一回,绝对不会轻易忘记。” “公子,你可以吻我一下吗?”琴美人淡淡地说,没有害羞,没有任何不自然。 穆越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头。 琴美人笑了,“公子,年儿一生只想如同这雪一般洁白无瑕,可惜命不由己,下一世,只愿投得一处好人家,不求富贵,只求清白。” 她的心思,一直都很简单。 一旁的花念吟早已泣不成声了,而站在花念吟身边一向清冷的刘娉,此时眼中也有些许动容。 怀中的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天空中下着的雪落上了她的睫毛。 穆越看着怀中的女子,他想起了她当时说的,如花美眷,终抵不过似水流年,所以她取名为年儿,只为遇上的人不因她的美貌,只求知己。 花念吟痛哭地蹲下了身。 雪一片一片落在琴美人的身上,将她的身体覆盖,让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和雪一样的温度。 天空中的雪一直在下,老天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生前的不公,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来完成女子的最后一个遗愿,就是给她一个清白的世界。 一片、一片、又一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将琴美人安葬之后,花念吟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琴美人的两个女儿。 “姑娘,奴才已经打听到,当时在琴美人生下孩子之后,是太皇太后让馆陶公主送去的毒药,现在两个孩子,应该是在椒房殿。”杨得意说完,就有些神色担忧地看向花念吟,看到了她眼中的怒气和恨意,但还是好意地提醒道,“姑娘,奴才劝你孩子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小公主是皇室的血脉,琴夫人死后,就得交给后宫的其他娘娘代养,如今皇后膝下并无子嗣,由皇后娘娘样小公主们已经是小公主们天大的恩宠了。” 花念吟没有在听杨得意说下去,而是直直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 还未等到花念吟走进椒房殿内,就被两个侍卫给拦在了椒房殿外。 “什么人?竟敢擅闯椒房殿!” 花念吟想要越过这些侍卫,但这些侍卫他们怎么会轻易让花念吟进去,纷纷将剑拔了出来,“你要是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些皇宫的侍卫不想普通宫女那样无能,各个武功都不凡,而且他们人多,花念吟赤手空拳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不管这个椒房殿再难闯,为了那两个孩子,今天,她是闯定了! 广袖一挥,花念吟手中的内力快速逼出,向一阵风一样吹过那群侍卫。 瞬时,这些侍卫就感觉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扔下武器,纷纷抓挠自己身上。 花念吟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痛,可以忍,但是痒,却是忍不了的。 侍卫们浑身剧痒难耐,纷纷倒在地上打滚,花念吟越过他们,直接走进了椒房殿。 椒房殿中的人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派出宫女出来看看,谁知道就这样看见闯入椒房殿的花念吟,再次将花念吟给拦住。 “你来椒房殿干什么?”因为之前花念吟有教过陈阿娇跳舞,所以长宁殿的宫人都认识花念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让花念吟进去。 花念吟看着他们,面无表情,“我来带走小公主。” 元香姑姑走出来,轻蔑地看向花念吟,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想从皇后娘娘这里带走小公主,真是不自量力!” 这时,馆陶公主手中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一副高高在上目色鄙夷地看向花念吟,“本公主告诉你,这孩子在椒房殿中,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了,谁也别想将孩子带走,现在那贱人死了,这两个孩子就是皇后的女儿,至于她们能当多久的公主,就看她们自己的命了。” 孩子落在馆陶的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花念吟的手不由地捏紧,想要再次出手的时候,陈阿娇也抱着另外一个孩子走了出来,她的面色不善,但是语气却没有馆陶那般强硬。 “这两个孩子是皇室的公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可以将她们带走的,你先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来人,将她赶出去!” 馆陶公主一声令下,立刻又有一批侍卫跑进椒房殿,将花念吟团团围住,这一次的人,比上一次还要多,花念吟双拳难敌四手,只有被侍卫们拖出了椒房殿。 侍卫们将花念吟带出来椒房殿,本来还想要将她杖责,幸好杨得意赶来及时,将花念吟从这些侍卫的手中救下。 “姑娘啊,不是奴才说你,小公主是皇室的血脉,就算皇后再不喜欢小公主,也是是绝对不会让她们落入外人的手中的,现在琴夫人已经死了,你也就别再去折腾了。姑娘……你去哪?”杨得意的话还没说完,花念吟就快速朝未央宫外走去。 杨得意本想去追上花念吟,可惜从远处赶来一个小太监,说皇上要见他,杨得意就只有担忧地看了一眼花念吟离去的方向,跟着小太监去了太和殿。 花念吟去了长信殿,她相信,就算自己没有办法,只要太后一句话,就算皇后再不愿意,也会将孩子给太后。 可惜,当花念吟来到长信殿,太后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一般,已经让一个宫女在长信殿外等着她了。 “太后娘娘说她今日身体不好,谁也不见。” 花念吟望着紧闭的长信殿大门,心中依然不肯放弃,于是对宫女说道:“麻烦姐姐去告诉太后,今日太后若是不见奴婢,奴婢就在长信殿门口跪着,等到太后愿意见奴婢为止。” 说完,花念吟就在长信殿外跪了下来。 宫女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如此固执,这长信殿外的雪虽然已经被一些宫人给打扫干净了,但是天上还时不时地飘着雪下来,这样一直跪下去,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 宫女想要劝说,但是看见花念吟脸上坚定的表情,就只好说了一句:“我去将你的话告诉太后。” 宫女说完,就转身打开了长信殿的门,走了进去,再将门合上,不让风雪吹进去。 花念吟就这样跪在长信殿门外,冷风一直吹在她的身上,天空中还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 可是那个宫女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花念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冷,运用着内力抵抗者风雪,依旧坚持地跪在长信殿门口。 而整整一天,长信殿的房门都没有再打开。 夜晚亥时,长信殿的门才悠悠地打开,那宫女看见花念吟还跪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惊讶,像是她一直就知道花念吟跪在此处一般,叹息了一声,来到花念吟的面前,对她说道:“你回去吧,太后已经睡下了。” 这一次,花念吟没有再固执下去,她知道太后已经下定了狠心不见自己,自己无论再跪多长时间也是枉然。 她站起了身,此时她的身体已经麻木了,一阵一阵的冷风吹向她的身体。 花念吟却是用至阳的内力去抵抗住了风雪,但是运用了这么多的内力,也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再加上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她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在回北宫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脚步开始虚浮,眼前也渐渐模糊,最终倒在了雪地当中。 当花念吟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穆越,再一转头,看见了平阳公主。 花念吟看见了平阳公主,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的手,对她恳求道:“公主,求求你,去将琴美人的孩子从椒房殿带过来,你是公主,你可以抚养琴美人的女儿的。” 刘娉看着花念吟恳求的模样垂下了眸,有些不忍心抽回了被花念吟握住的手,开口说道:“虽然我身为公主,但是在嫁给了侯爷之后,就已经算是平阳侯的人了,若非母后现在贵为太后,我根本就无权踏进皇宫一步,再者,若是侯爷还活着,凭借我是皇上的姐姐,或许还能够将小公主寄养在我府内,但现在侯爷已死,我和襄儿都属于是寄人篱下,又有什么权力去抚养小公主?皇室公主只能寄养在后宫的娘娘宫内,而琴美人是太皇太后下旨毒死的,那些女人为了明哲保身,没有谁会为了与自己不相干的两个孩子去与太皇太后以及皇后作对。” 刘娉在说完这话的时候,眼中也浮现出她少有的哀伤,也许是因为这两个孩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儿时,谁说身为公主就是高贵,不是每个公主都想馆陶公主那样有一个身为皇后的娘,一般的公主,在皇宫中的地位,也就比宫人侍卫的身份高而已。 花念吟听完刘娉说完,本就冷却的心现在更加凉,刘娉的话,是事实,其实自己也早就知道。 太皇太后之前不动琴美人,是因为琴美人的腹中怀有身孕,只能私下里给琴美人下毒,但是琴美人生下孩子之后,而且还是两个公主,太皇太后就更加无需忌惮了,直接一杯毒酒,就要了琴美人的性命。 太皇太后要宫中的一个美人的性命,谁敢多说什么?无需任何理由,也没有敢去说太皇太后的不对。 这就是在后宫中的生存法则。 “公主,我想见见我的姐姐卫君孺。”花念吟冷静了之后对刘娉说。 刘娉听见花念吟转换了话题,眼中的神色也恢复了淡然,然后对一旁的一个宫女说道:“去将卫君孺找来。” “喏。” 穆越不知道花念吟要见卫君孺干什么,但是他握住花念吟冰冷的手,将内力传送到花念吟的体内,然后对她说:“姐,不管你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答应,年儿她……是我欠了她的。” 虽然穆越没有做错了什么,可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心意,自己对她回应不了,在她死后,也是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做些什么吧。 刘娉听见穆越的话,身子一颤,她已经从穆越的口中得知了琴美人和他之间的事,逝者已矣,就算是欺君之罪也没必要再去追究。她转过身,很认真地说道:“你们不要做傻事,太皇太后不是你们两个人就能够斗得过的。” 花念吟知道刘娉是为了他们好,于是为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待卫君孺来了之后,花念吟说是有一些话要与她私底下说,刘娉和穆越便抱着小曹襄离开了宣明殿,并且让其他的宫人都出去,将偌大的宣明殿都留给了她们二人。 “君孺,这一次,你一定要让楚言翊帮我,他在后宫中肯定安排了不少人,这些后宫的娘娘中肯定有他的人,只要他一句话,让其中一个愿意抚养小公主,我就有办法将小公主将皇后手中夺回来。” 花念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去求楚言翊,而且正如他所说,她绝对相信楚言翊在后宫中还有其他人。 卫君孺的脸色有些为难,但是看着花念吟恳求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去帮你问问主子。” 卫君孺答应了,花念吟却没有放下心来,于是对卫君孺说道:“一定要尽快。” “嗯。”卫君孺点头,便离开了宣明殿。 花念吟身体只是虚弱,并无多大病痛,想刘娉道谢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卫君孺倒也办事迅速,当天晚上就来到了花念吟的房间,但是看着她深沉的表情,花念吟就知道事情并不乐观。 “主子说了,琴美人素来与宫中其他女人没有交流,若是此刻冒出头从皇后手中抢人,势必会引起他人怀疑,然后暴露。所以,主子想要我劝你,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看着花念吟一点一点冷却的表情,卫君孺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就只好离开了房间。 花念吟听着去卫君孺关门的声音,坐在案前心如死灰。 既然楚言翊都这样说了,杨得意也是说让自己不要插手,那么贾谊的态度也是可想而知。就连刘彻都不敢和太皇太后作对,贾谊和司马谈这两个暗中的势力又怎么可能与她作对? 他们一个个都说让自己不要插手,但是自己怎么可以做到不插手? 那两个孩子是她一点一点从琴美人的肚子里照顾大的,也是自己将他们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现在就这样看着她们狼入虎口,以馆陶的眼力不容沙子的性子,怎么可能容下这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在馆陶的手中,早晚会丧命,她决不允许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孩子还在琴美人肚子里的时候,琴美人就与自己说好了,自己来当这两个孩子的干娘,对于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她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 这一夜,花念吟彻夜未眠。 直到巳时,她才睁开了双眼。经过了一夜的思考,花念吟反思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被后宫中善于勾心斗角的女人控制在鼓掌之中,而后宫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当你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人时,就只有任人欺负,当时自己进宫,为了逃避刘彻,选择成为了一个宫女,以为自己在后宫之中不会久留,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就可以抽身而退。 可是,她错得彻彻底底,在后宫中,若是没有权势,怎么给阮家报仇,怎么斗得过太皇太后和馆陶公主?后宫的这些人的性命,只要她们的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去。 自己若是想要为阮家报仇,想要斗过太皇太后,想要从皇后那里拿回孩子,就不能再坐以待毙。 花念吟脱去了宫女的衣服,换上了自己以往的裙装,坐在镜前,用妆容掩饰掉了脸色的憔悴,梳起高高的朝云髻,起身,恢复到了她以往的风姿,那是走在红毯上,受着众多媒体和粉丝追捧时的高傲。 打开门,她便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她,没有人会以为她是之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宫女,路人皆回头,以为她是哪个宫中的娘娘,那样的风姿,绝非是平常之刃能够拥有的。 花念吟直接朝太和殿走去,杨得意惊讶花念吟的到来,本想拦住她,却被花念吟的手一挥,迷药吸入鼻中,立刻晕倒在地。 守在殿外的其他宫人见杨得意倒地,也都纷纷而来,花念吟用内力将手中迷药逼散,药气四溢,只要是呼吸过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花念吟直接闯入太和殿,只要有人前来阻拦,就被花念吟给迷晕了过去。 花念吟运用着轻功来到了刘彻的桌案前,正在批阅奏章的刘彻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花念吟运用内力,将手一挥,刘彻桌案上的奏章都落在了地上。 刘彻被这突然的情况惊扰,抬头一看,却见是花念吟正用一种冷傲的表情看着他。 刘彻皆这样望着女子的脸,女子的眼,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语。 二人对视,就像是高手之间的较量一般,谁也不肯输给对方。 终于,刘彻收回了看向花念吟的目光,看向地上散落的奏章,说道:“你若是为了琴夫人的事来这里,朕无能为力。” 可是花念吟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来此,并非是为了那两个孩子。” 刘彻诧异,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两卷奏章,放回了桌案,“难道你来,就是为了将朕的这些奏章打落?” “我不来将这些垃圾打落,难道你就愿意成天对着这些垃圾吗?”花念吟嗤笑一声,不等刘彻发怒,就拿起一卷他刚刚拾起的奏章,然后念道,“北方冰雪灾害严重,恳请皇上拨白银十万。豫州山匪横行,抢劫百姓,肯请皇上从朝中派人。幽州渤海被雪冰封,请皇上拨二十万白银给百姓救济……” 花念吟只是念了几条,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奏章中的内容,将这奏章狠狠地摔向了地上,奏章被摔破,竹简散落一地。 “这样的垃圾,也算得上是奏章吗?朝廷中的百官都是吃屎长大的吗?北方冰雪灾害严重,有多严重?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房屋?是饿死还是冻死?十万两白银又是用于何处?” 花念吟无视刘彻一点一点变得阴沉的表情继续说道:“豫州山匪横行,这些山匪是从何而来?又有多少人?是一伙驻寨还是各自截杀?害了多少百姓?损失了多少钱银?又需要派去多少人马?” “再说渤海被冰封,难道就只有今年被冰封?为何多年来都没有想好应对的措施?下雪是天灾,一下雪就开口问朝中要银子,等着灾祸的到来,要那些官员又有何用?” 花念吟一个一个质问抛向刘彻,刘彻看向花念吟的也变得不同。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花念吟没有被刘彻的眼神给镇住,反而用气势更胜的目光看向他,“这些垃圾一样的奏章就连我都看不下去,难道你贵为一国之帝,就真的看了之后心中没有怒火?”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还是同样的话语,但是花念吟明显戳中了刘彻的痛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花念吟盯着刘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刘彻,我要与你合作。” 她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皇上,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戏谑,而是无比的认真。 她的话,不得不让他重视。 “我们不一直都是在合作吗?” “是的,但是这一次,要用我的办法。” 从她进宫的时候,他们就是在合作,他帮她提供报仇的机会,她帮他对付太皇太后一党。 同样是如此,可是花念吟却发现不对,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一般,这一年以来,自己都是在按照刘彻的方法来对付太皇太后,可是结果呢,不仅不能打败太皇太后,反而无辜的让琴美人白白丧失了一条性命,若是再这样下去,还有多少琴美人会枉死在这皇宫之中? 所以,花念吟要用她自己的方法来报这个仇。 她不要再被动地去受人指使,唯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才有胜利的把握。 刘彻看着花念吟身上出现的与平日不同的气息,仿佛之前的她,都不是真正的她,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自己最初遇见的那个女子。 “好,你说你的办法。”刘彻对花念吟的话,也不似平常君对于臣的态度,反而有了两国间首领的谈判一般。 花念吟瞥了一眼地上的奏章,然后说道:“太皇太后之所以可以在皇宫中作威作福,不过就是因为她在朝中的势力,光是在后宫中的小打小闹根本就威胁不了她,要彻底除去她的势力,就要从朝堂之上下手,我帮你夺回身为一朝天子应该所拥有的权力。” 刘彻被她的话震惊了,她的话就这样胸有成竹地说了出来,那表情,就如同她一定可以做到,不容有疑。 刘彻第一次被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而感到害怕,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朕凭什么相信你?”虽然他已经被她身上的气势所折服,但是他在宫中这么多年都无法从太皇太后手里将皇权夺来,她凭什么口出狂言? 花念吟自信地对他一笑,“就凭你已经无可选择,一直窝囊这受这些垃圾奏章的气,不如放手一搏,相信我一次。” 刘彻望着地上的这些奏章,花念吟说的,正是他心中的想法,那些奏章根本就有何没有一样,所有的事物,都已经告知了丞相,对于自己,不过就是一声知会,因为是百姓的疾苦,所以自己的印章,盖也得盖,不盖也得盖。自己看这些奏章,就只能简单地知道一点全国发生了什么事情罢了,真正的话语权,全都掌握在丞相手中。 再看向花念吟,她自信的眼神吸引着他,不由地开口:“好,朕与你合作。” 他的回答,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花念吟勾起嘴角。 见花念吟勾起的嘴角,刘彻知道她在心中有自己的算计,眉头微皱,问向她:“既然是合作,你帮我夺回朝政,你要的是什么?” 刘彻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他问花念吟要的是什么,就是想要知道她算计的是什么,而且朝中大事,万一她是为图己谋,那也不知是何后果。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自己都未曾查到她的身份。 他的心思,花念吟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于是说道:“既然你问我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便告诉你,我要的,是这皇后之位,我这样说,皇上是否可以相信我?” 因为她想要当皇后,所以必须将太皇太后的势力消除,才能代替陈阿娇成为皇后。 因为她想要当皇后,所以在帮助了刘彻得回的政权之后,也不会再对他不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花念吟的这个回答,让刘彻的心瞬间汹涌,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然后看向了花念吟,说道:“朕相信你。” 刘彻已经做出了保证,但是花念吟却没有立刻舒展眉头,而是用比之前更加严肃的话语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既然是合作,那么就该有一个期限,期限一到,你继续做你的皇上,而我,你必须让我离开。” “不行。”刘彻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既然那时你已经成为了朕的皇后,朕岂能让你再离开!” 起初听到她说要成为自己的皇后,他还以为她是接受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可是现在她却又提出了要离开,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花念吟也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而是说道:“既然我今日敢找上你,就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帮你夺回朝政,美人换江山,皇上,你不亏。” 她的话,说进了刘彻的心中,刘彻蹙眉,沉思片刻。 花念吟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好,朕答应你。” 花念吟唇角勾起,他的回答,没有让她失望。 “十年。” 还没来得及花念吟高兴完,耳边又响起了刘彻的声音,“合作期限十年,否则,一切免谈。” 他也有他的自信,十年的时间,他就不相信还不能让一个女子对自己倾心。 花念吟知道,这是他的底线,自己若是再说下去,他会失去与自己谈判的耐心。 “好,我答应你十年,但是这十年应该要从我进宫的时间算起。” “好。” 花念吟看了看被她弄乱了的桌案,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刘彻问道。 “圣旨,口说无凭,必须立下圣旨为契。” 刘彻其实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花念吟坚持,于是刘彻便拿出了圣旨。 花念吟拿起毛笔,就在圣旨上大挥笔墨。 “吾卫子夫,以天地之名,特于建元三年与汉武帝刘彻立此契约,倾己所能为汉武帝刘彻夺取朝权,以兴大汉繁荣昌盛。为期十年(建元二年为始),在此期间,绝不夺权,绝不越矩。二人相处仅限契约所言,不得超出。期限一到,必定自行离去,绝不提及其他。天地神明共鉴。” 接着,她又拿起另外一卷圣旨,在上面写道。 “朕刘彻,以大汉天子之名,特于建元三年立此契约与卫子夫立此契约,以其为己辅助朝政,报之荣耀,为期十年(建元二年为始),在此期间,绝不怀疑,并保全对方性命。二人相处仅限契约所言,不得超出。期限一到,必定任其离去,不得以任何方式强留。天地神明共鉴。” 花念吟将两道圣旨递给了刘彻,让他看一遍,说道:“没有问题吧?” 刘彻接过圣旨,然后看向里面的内容,在看到她的那道契约上写的“绝不夺权,绝不越矩”的时候,嘴唇抿了抿,然后又看向她给自己写的那道圣旨上面的“绝不怀疑,并且保全对方性命”一言中,心中有所思量,这一点他可以做到。当他最后看到“必定任其离去,不得以任何方式强留”的时候,嘴角勾起,既然她写的是不得“强”留,若是她自愿留下,那也就不算强留了吧。 “没问题。”刘彻看过之后,就将圣旨契约递还给了花念吟。 “既然你认为没有问题了的话,就在上面盖上印章吧,为了表示庄重,请皇上盖上金玺。” 刘彻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要求盖上金玺,但还是转身拿出了金玺,印上印泥,盖在了圣旨契约上面。 看见他将金印改了上去,花念吟也将拇指印在了印泥上,在契约上印上指纹。这两道契约也就算是完成了。 花念吟将自己的那道契约递给了刘彻,然后自己收好另外一道,对刘彻说:“既然契约已经成立,那么我也就来履行我的职责,在来此之前,我就已经了解到了,其实太皇太后已经年迈,如今的朝中大权全都掌握在她的侄儿,也就是丞相窦婴手中,丞相一职,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窦婴的这个一人之下,却不是在皇上之下,而是在太皇太后之下,虽说太皇太后与丞相窦婴是同宗血脉,但是在政治上还是略有分歧,太皇太后崇尚黄老,窦婴喜爱儒学,但这个并不影响他们之间,反而是这个窦婴的确是有才华之人,可惜却并不能为皇上所用,就像是一员猛将,却属于敌方。” 刘彻听她将朝堂之事分析地头头是道,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深了一些,可见她来见自己,真的绝非一时冲动,而是有备而来。 花念吟见刘彻没有说话,于是就立刻说了下去:“如今的大汉依然沿用了先秦的‘三公九卿’制度,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三公’,三公虽说是地位不相上下,但却还是在以丞相为首,当初皇上选丞相的时候,迫于太皇太后的压力在窦婴和田蚡二人之间选择了窦婴,那时皇上刚刚登基,迫于无奈尚可理解,但是现在窦婴现在在朝中权势日益扩大,皇上已经远远压制不住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威胁。再说成为太尉的田蚡,他是太后娘娘的胞弟,此人并无建树,才学也是远远不及窦婴,能够成为太尉也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但是现在对于皇上来说,田蚡的用处远远要比窦婴要大。” “为何这样说?”田蚡虽然是刘彻的小舅舅,但是此人无才无德,刘彻也是看在王太后的面子上才封他做了一个太尉,也纯属是个挂名而已,此人绝对不堪重用。 “皇上,你应该知道一句话叫做,越是没用的人,才越好控制,像窦婴这样有才的人,越是心高气傲不易掌控,就好比说,他是一员猛将,但是又身处敌方,而且皇上还征服不了,既然如此,皇上你说该怎么处置?” 刘彻听完,瞬间醍醐灌顶,“自然是杀之以除后患。” 但是很快刘彻就反应了回来,说道:“除去窦婴朕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窦婴在朝中的势力过于强大,若是朕此时除去窦婴,定会引起群臣的反抗,再说太皇太后那里,也不好交代。” 正是因为这点忧虑,才导致刘彻称帝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得不到实权。 “光是现在皇上就已经压制不住窦婴了,皇上还想等到他的势力再壮大吗?”花念吟反问道,“皇上,有一句话叫做‘杀鸡儆猴’,太皇太后就是那只猴,要想儆猴,就必须杀了窦婴那只鸡。皇上,还有句话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窦婴就是这天子,他的那些信臣就是诸侯,所以皇上,这窦婴必须除去。” 花念吟的话,句句在理,他先不管他说的这些一套一套的话是从何而来,但是此话听在刘彻的耳中,却是让他心潮澎湃,她说的,就是他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去做的事情。 “那杀了窦婴之后呢?” 杀了窦婴,太皇太后手中掌有兵权,群臣在朝中暗自结下多少势力? “皇上,你是君,他们是臣。只能是他们听你的,若是敢反,那就是谋反之罪,仁爱是用给百姓的,而不是用在制度上的,谁敢不服,那么就换了他,大汉百姓千千万,就不信找不到可以胜任的!古往今来,一将成名万骨骷,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畏首畏尾,皇上怎么成就大事。” 花念吟身为医者,自然不愿看见杀戮,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所有的太平下面都掩盖着多少鲜血,李世民若不玄武门之变杀兄逼父,被他的兄长当上了皇上,大唐哪里来的贞观之治,哪里来的大唐盛世。武则天若不逼死自己的儿子自己当上皇上,又哪里来的贞观遗风。 一切功过,历史自会评论,而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才是一个好皇帝,其他的,都不重要。 突然,刘彻一把将花念吟给抱住,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神情,“你说得对,朕不应该畏首畏尾,朕的皇上,谁要是敢不服,朕就将谁给换掉。我大汉百姓千千万,总有可以胜任的。” 花念吟知道刘彻此时正处于兴奋当中,也就没有将他推开,而是继续在他耳边说道:“至于太皇太后,皇上就不想从她手中夺回兵权吗?” 刘彻身体立刻一愣,将花念吟松开,“你说……夺回兵权?” 在刘彻的目光下,花念吟坚定的点下了自己的头:“窦婴一死,太皇太后必定会沉不住气,那么,她手中的兵权,就是她最后的王牌。” 而刘彻畏惧的,也就是她这张最后的王牌。 但是刘彻害怕,她花念吟不怕。 打草惊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皇上之需要寻得个正当理由杀了窦婴,太皇太后又有什么话可说?她若想要举兵,那就是谋反之罪,我不相信,皇上身边无任何兵马。更何况,真理总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太皇太后若是谋反,又怎会抵得住世间的舆论?” 刘彻面露喜色,激动地对着太和殿外大喊一声:“杨得意!” 此时杨得意已经从花念吟的迷药中醒了过来,但是知道花念吟在里面,所以特意没有进来,现在听见刘彻的喊声,便立刻跑了进来。 “奴才在,皇上有何事吩咐?” 刘彻看了一眼花念吟,然后说道:“传朕旨意,封卫子夫为美人,入住……” “长宁殿。”花念吟在刘彻耳边说道。 “入住长宁殿,赏丝绸百匹,白银千两,玉石首饰十盒,名贵药材十箱。” 杨得意虽然不知道刘彻是因为何事如此欣喜的,但肯定是因为他身边的花念吟,不仅将她封为美人,而且还赏了那么多东西,他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喏。”杨得意虽然心中高兴,但还是淡淡地应声后退了出去。 在刘彻身边的花念吟勾起嘴角,既然后宫中的其他女人不敢去收养琴美人的两个女儿,那么,就由她亲自来。 ------题外话------ 亲们放心,有木头在,十年的时间不会太长的~窦婴:太皇太后窦漪房侄儿,汉朝丞相。田蚡:太后王娡弟弟,汉朝太尉。 第一百二十二章 踏雪来到长宁殿,将沉重的殿门推开,不过几日,自己就从这殿中的奴婢变成了主子。 “美人,皇上的赏赐随后就到,要不奴才就先帮你打理打理长宁殿?”杨得意笑着对花念吟说道。 “先不用。”花念吟拒绝,然后对杨得意说道,“杨得意,有件事情我要向你交代。” 见花念吟的表情严肃,杨得意也知道她是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说,于是也收回了脸上的笑意,“美人有事请说。” “杨得意,你在朝中多年,可知到底有哪些朝中之臣是贾大人的人?”花念吟敢问杨得意,便是相信他。 听到花念吟问这个问题,杨得意先是一愣,然后思考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花念吟,然后说道:“美人,奴才不知。” 听到他的回答,花念吟并没有生气,然后淡淡地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与刘彻签订的契约递给杨得意。 杨得意接过花念吟手中递过来的圣旨,不知所以地将其打开,看过之后,杨得意大惊失色,将契约还给花念吟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不同的敬畏之色。 “虽然我现在身为刘彻的美人,但也只是暂时,契约上的期限一到,我就会离开,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荣华富贵而背叛梁王。”杨得意的反应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如果他没有此般反应,自己或许还不能完全相信他。 花念吟再看向杨得意,下一句话又像是一道惊雷抛向了杨得意,“或许贾大人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梁王的妻子,梁王的王后。” 杨得意惊讶自己所听见了,瞬时睁大了双眼。 等杨得意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花念吟跪下行礼,“奴才拜见王后娘娘。” 花念吟让他起身,再次问道:“现在你可以放心将朝中情况告知于我了吧。” 杨得意连连点头,贾大人当时的确是没有告诉自己面前的女子竟然是梁王的王后,对待花念吟也更加恭敬。 “不瞒王后,虽然贾大人在朝中有着不少势力,但是朝政却一直被控制在窦婴手中,当时文帝在世时,贾大人就与太皇太后水火不容,如今贾大人虽然在暗中安排的不少势力,但是却一直在被丞相党压制着,而且朝中势力一直在被丞相控制着,想要安排进来新的官员也是难上加难,所以贾大人现在朝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世袭子。” 杨得意虽然只是一个宦官,并无什么大权,但是也在皇宫中待了那么多年,对于朝中的势力也是看在心里。 花念吟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知道让他们听我的是不可能,但是麻烦你告诉贾大人,朝廷中不久之后,就会换血了,只希望在这段时间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那些人独善其身,必要的时候,出面帮助皇上。” “朝中换血?”杨得意更是惊讶自己所听见的,朝廷换血如此有影响的事情,就这样从面前的女子口中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花念吟对他一笑,“你只需要将我的话告诉贾大人便可,他自会懂得的。” “喏。”杨得意轻声应道,心中却泛起了波浪,看向花念吟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只觉得自己以前都小看她了,这个美人,哦不,王后不简单。 花念吟将手放在桌案上,支撑这自己的头,指尖揉按着太阳穴。 之所以她会对刘彻说先向窦婴下手,除了因为窦婴是太皇太后的亲戚,是丞相之外,还有一个最终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猜到了窦婴肯定是贾谊在朝中的一大阻力。 花念吟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也不会去还贾谊的人,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贾谊那只老狐狸,但是为了墨如斯,自己也不会让梁王党受到威胁。 一旦窦婴一死,贾谊在朝中的势力能够更加蔓延开来,这是他乐意看见的,只是暂时地帮一帮刘彻,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楚言翊那边,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杨得意,既然我现在已经是美人了,就将钦书还有我的姐姐卫君孺都安排到长宁殿吧,至于少儿……”花念吟想起了那晚和卫少儿之间的争吵,自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而自己也一直忙于琴美人孩子的事情,只知道她现在还安好,其他的,也就不知了。 对于卫少儿,花念吟只觉得她变了好多,但是自己既然答应过要照顾她,就不会真的将她置之不理。 “少儿,若是她愿意的话,也将她安排过了吧。” 这时,刘彻给花念吟下的封赏已经到了,那些东西虽然对于皇室来说并不十分珍贵,但是赐给一个美人,也是不小的荣耀了。 与赏赐一起来的,还有听春和来贵。 “美人,皇上把奴婢从宣室殿派到长宁殿来照顾美人。”听春向花念吟行礼之后恭敬说道。 “美人,还有奴才。”来贵也上前一步。 花念吟点头,然后让他们先将这些这些东西放好,花念吟一边传膳,一边在想,如何将琴美人的两个孩子从椒房殿弄过来。 膳食刚刚摆好,听春就来向花念吟通传:“美人,有个宫女想要见你。” “谁?”花念吟问道。 “是太后身边的含晴。” 花念吟看了一眼殿外站着的人,正是昨日自己在长信殿外,帮自己想太后通传的宫女,花念吟执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桂花鱼放入口中,咽下去之后才慢慢说道:“去告诉她,本宫正在用膳,让她去回复太后,说本宫累了,就不去看太后,改日再去向太后请罪。” “这……”听春犹豫了一下,但看见花念吟已经不想再多说,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面前的膳食上,于是便转身,将花念吟的话如实传达给含晴。 花念吟抬头看了一眼,见听春在和含晴说了些什么之后,含晴也并不久留,而是转身回去了。 “她说了什么?”花念吟无意地问向听春。 “含晴说,太后很是想和美人泡的茶,如今美人成了太后的儿媳,更是希望能够时不时地去看看她。” 花念吟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用膳。 自己成为美人的事情,在后宫中不是秘密,这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中,想必皇后和太皇太后也应该知道了吧。 果然,很快太皇太后也派人来传她,花念吟直接将长宁殿的大门一关,将人挡在了门外。 和太皇太后已经撕破了脸,又何必再与她周旋? 用完膳之后,花念吟走到案前,拿起笔墨书写在锦帛上面,待卫君孺来到了长宁殿之后,将锦帛交给了卫君孺,吩咐她带给楚言翊。花念吟一直不知道卫君孺是用什么办法与宫外的楚言翊联系,总之是从未被人发现过。 卫君孺收好锦帛之后,花念吟对她说道:“今晚,你前去椒房殿,帮我将琴美人的两个小公主给偷出来。” “偷出来?那之后呢?”从椒房殿中偷出孩子,那势必会引起椒房殿中的动静。 “之后,我自会有所交代。” 花念吟知道自己肯定不能从椒房殿中硬将孩子抢过来,所以就只有将孩子偷来了。 见花念吟已经决定了,卫君孺也就不再多说,当时主子将自己安排在她身边,就是为了帮助她,在平阳侯府时是这样,到了宫中,也是如此。 天黑后,花念吟却一直无眠,她在等卫君孺将孩子带来。在这等待的过程中,花念吟感觉分分钟都是煎熬,她不担心卫君孺的武功,她总是觉得心中有块石头七上八下的。 终于,长宁殿的窗户打开,一道黑影从窗户进来,花念吟立刻掌灯,却之看见身着黑衣的卫君孺,并没有看见孩子。 “君孺,孩子呢?” 看着花念吟脸上的焦急,卫君孺立刻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放孩子的摇篮,可是当我到的时候,摇篮中并没有孩子,孩子不在里面。然后我又在椒房殿中寻找,还是没有看见孩子。” “你的意思……孩子不见了?”花念吟大惊失色,会有谁带走了孩子,难道是太皇太后? 卫君孺点头。 若是太皇太后将孩子带走了,那可就有点麻烦,她身边的落秋姑姑武艺不凡,要想从她手中偷走孩子,绝非易事。 正当花念吟发愁之际,长宁殿的殿门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是谁?这么晚了还来长宁殿。 花念吟给了卫君孺一个眼神,让她先藏在屏风后面,毕竟她现在身着夜行衣,被他人看见了不好。 花念吟镇定了一下,然后问道:“谁?” 殿外没有人回答,只是继续响起敲门的声音。 不敢出声,便是有鬼,她倒是想去看看是什么鬼。 花念吟走到大殿门口,一把将殿门打开,外面的风雪立刻吹进了殿中。 门外站着的,是卫少儿。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中还抱着两个正在襁褓中熟睡的孩子,正是琴美人生下的小公主。 卫少儿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花念吟,花念吟接过卫少儿手中的孩子之后,她便转身离去。 “你……”花念吟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最后说出了两个连自己都不相信会说出口的字,“谢谢。” 这两个字让卫少儿停住了脚步,但是却没有回头。 “我不会来长宁殿的。” “我说过我会帮你报仇的!”花念吟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 “我已经相信过你了,但是没有用,这个仇,我必须自己报。” 卫少儿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如雪一样的冷。言罢,她继续走,离开了长宁殿。 望着卫少儿离开的背影,花念吟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她清楚的意识到,卫少儿变了,她不再是当时与自己一起在街上卖鱼单纯快乐的女子,如今在她的心中,只有仇恨。 将怀中的两个孩子抱紧,看着孩子熟睡的模样,再往门外看去,卫少儿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 花念吟的嘴角硬扯出一丝笑容。 就算她变了,但是花念吟依然相信,她还是她,她的内心,依然是善良的。 卫君孺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花念吟怀中的两个孩子,暂时松了一口气。 孩子是回到了花念吟的身边,但是第二日注定不平静。 一大早,卫君孺就来通报花念吟,说卫少儿被馆陶公主吊在了椒房殿门口,准备动鞭笞之邢。 花念吟想也不想,就将孩子交给了钦书,然后与卫君孺一起朝椒房殿而去。 当花念吟赶到椒房殿的时候,就看见馆陶公主一鞭一鞭地朝卫少儿的身上抽去,卫少儿的身上已经被被打得伤痕累累,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浸染。 “住手!”花念吟立刻出声阻止。 馆陶公主听见花念吟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鞭子,转身看向花念吟,脸上露出笑意,“你来得正好,就算你自己不来,本公主也想派人将你找来,竟敢派自己的姐姐来椒房殿将孩子偷取,识相的就将孩子交出来!” “没错,就算我让人去偷了孩子,那又怎么样?那条规矩本宫不可以抚养皇室公主?” “哼!”馆陶公主冷哼一声,“不就是当了一个小小的美人,还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 馆陶将长鞭沾上一旁的一盆辣椒水中,然后继续朝卫少儿打去。 “你给我住手!”花念吟迅速用轻功上前,一把将馆陶手中的鞭子夺下,“孩子是我让人去偷的,什么事情你都朝我来!” 馆陶正在怒火当中,也不去注意花念吟是怎样一把夺过自己手中的鞭子的,而是面色不善地说道:“好,既然孩子是你让她来偷的,那么,她刺杀本公主,也是你指示,对吧。” 刺杀她? 花念吟慢慢将目光看向了被吊着的卫少儿,此时她看向馆陶的目光还是极大的恨意。 原来,卫少儿昨夜将孩子偷给自己,就已经打算好了与馆陶同归于尽。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傻? 花念吟心痛地看了一眼卫少儿,但是再对上馆陶的时候,脸上的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气势。 “她刺杀你?馆陶公主有何证据?”花念吟盯着馆陶的眼睛,“公主若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滥用私刑。” “证据?本公主的话就是证据,椒房殿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都是证人。” “椒房殿的人都是你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迫于你的淫威而说谎?”突然,花念吟将声音放大,用可以整个椒房殿乃至未央宫的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喊道,“呵,好一个大汉皇后,好一个一国之母,竟是如此贤惠,纵母行凶,视人命为草芥,无凭无据,就随意妄言,真是大汉的好皇后。” 花念吟一来的时候就感到十分奇怪,椒房殿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连陈阿娇的面都没有见着。 “你……”馆陶恶狠狠地瞪了花念吟一眼,然后飞快捡起地上的鞭子,再次朝卫少儿打去。 “啊!”这鞭子是沾了辣椒水的,打在人的伤口上,那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花念吟正想阻拦,突然从一旁跑出来一个男子,一把将馆陶推倒在了地上,然后死死护住了卫少儿的身体,小心紧张地对馆陶说道:“公主,孩子是我偷的,刺杀也是我指使的,你一切都冲着我来,你杀了我吧,只求你放过少儿。” 花念吟看向男子,觉得有些面熟,仔细一想,才想起他正是那夜自己在卫少儿房中看见的男子。 馆陶气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拾起一旁的鞭子,二话不说地就抽向了男子的身上,一边打,口中还一边说着:“让你护着这个小贱人,陈掌,你以为本公主还会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再放过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馆陶公主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了陈掌的身上,陈掌依然咬牙护着怀中卫少儿,忍住身上的疼痛。 “你走啊!我不要你管我,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滚,你给我滚!”卫少儿看着馆陶的鞭子用力地抽在陈掌的身上,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难受。 陈掌听着卫少儿的骂声,只是死死地要紧牙关,继续将卫少儿护在怀中。 他从小到大,虽然不像陈阿娇那般娇贵,但也是从小被下人伺候长大了的,细皮嫩肉的他,怎么可以忍受住馆陶公主这么狠毒的鞭子。 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怀中的这个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了这个女人的毒了,而且还中得这么深。 “住手!” 这一次的话不是从花念吟的口中喊出来的了,而是从椒房殿内出来的陈阿娇。 陈阿娇正在熟睡当中,被花念吟在殿外的喊话给吵醒了,接着就听见殿外惨痛的叫喊声,立刻将衣服穿好,出来一看,竟然看见这样一幕,立刻不忍心地叫停。 此时的馆陶公主已经打顺了手,根本就停不下来,继续往陈掌的身上抽去。 陈阿娇看见自己的母亲还不肯罢手,马上跑到了馆陶面前想要夺下她手中的鞭子,但是陈阿娇不像花念吟那样拥有武功,长鞭无眼,在馆陶看见陈阿娇的那一瞬间就想要收鞭,可鞭尾还是打到了陈阿娇的手臂。 “啊!”陈阿娇抱着受伤的手臂疼痛的叫出声。 见自己的女儿受了伤,馆陶立马丢下手中的长鞭,焦急地问道:“女儿,受伤了没有?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陈阿娇没有去管自己受伤的手臂,在没有理会馆陶公主焦急的神色,而是看着刚才被鞭打的卫少儿和陈掌,对馆陶厉声质问道:“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女儿提起卫少儿和陈掌,馆陶心中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这两个贱人偷走了那个死贱人生下的女儿,还想要刺杀你娘我,娘怎么可以放过他们?” 陈阿娇的眼沉了下来,“娘,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这样鞭笞他们?而且还是在椒房殿外,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陈阿娇是一个多么恶毒的皇后吗?你是认为我在皇上心中的形象还不够恶劣吗?” “阿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娘,什么叫恶毒,娘不过是在为你出口气,这两个贱人肯定是为了这女人来偷走那两个孩子的,所以娘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阿娇,娘一定要将此事禀报皇上,让皇上为你做主。” “不!”陈阿娇立刻拒绝,在听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更是全身都在发抖,眼中浮现的,竟然是一种恐惧,瞬间她的情绪失控,像是发疯一般对馆陶公主吼道,“我不要见皇上,我不要见皇上,娘,你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啊!” 见陈阿娇瞬间失控,馆陶想要靠近她,去扶住她,可是却被陈阿娇一把推开,然后指着馆陶大声说道:“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两个孩子,那时彻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为什么要我来抚养?为什么我生不出彻的孩子?现在彻已经讨厌我了,我不想让他再更加厌恶我!” “阿娇,你是皇后,皇上不会厌恶你的,娘去找皇上,娘让皇上来椒房殿宠幸你,这样你就可以怀上皇上的孩子了。” “不!”陈阿娇在听见“宠幸”二字的时候,眼中的恐惧更加加深,甚至尖叫了起来,然后看向了花念吟,对她吼道,“你给本宫滚,带着逼得人给本宫滚,本宫不要见到你!” 陈阿娇在说完,就像是发了疯一样跑进了椒房殿,馆陶见到女儿这样,来不及去管花念吟等人,就追进了椒房殿。 很快,椒房殿内就传出来了东西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椒房殿的宫人也跑进了椒房殿,殿外就只剩下花念吟、卫君孺、卫少儿和陈掌四人。 陈掌知道已经没有了危险,身体卸下了防备,就这样直直地往地上倒去,卫君孺立刻上前将他扶起。 花念吟一句话也没有说,将捆在卫少儿身上的绳子解开,接着,一般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卫少儿就这样挨着她的耳光,没有躲,躲不了,也不想躲。 这不是花念吟第一打她了。 第一次,是她偷偷想要喝下堕胎药,将腹中的孩子打掉,被花念吟发现,她打了她一巴掌。 第二次,是她想要毒害琴美人腹中的的孩子,她打了她。 这一次,是她不要命地去刺杀馆陶公主,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前两次花念吟打了她,花念吟只觉得心中气愤,而这一次打了她,花念吟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自己让卫君孺去偷孩子,是因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去承担接下来后果的准备,而她,竟然傻傻地想要以命相博。 “我说过,阮家没了,我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你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心痛!”说着,花念吟再一巴掌打向了了卫少儿的脸上。 “你还有仇儿,你想过他没有,他已经没有爹了,你死了,他就连娘也没有了,还不懂事,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孤儿,没人去养他,没人去疼她,你何其忍心!”接着,又一道耳光打向卫少儿,此时的花念吟,已经泣不成声。 突然,花念吟的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还有我,少儿,你死了,我娶谁去?” 花念吟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卫君孺,然后不再去看受伤的两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椒房殿。 她相信,卫君孺可以照顾好他们。 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去看卫少儿一眼。 琴美人才死,她的心情还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现在又看着卫少儿被鞭打,她受不了这样的画面。 在现代,她是法医,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是这样的见惯,不能让她变得麻木,只会让她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看透了一切生死,像玻璃一样坚硬,也同样如同玻璃一般脆弱。 琴美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知己,她为她的遭遇而感到同情。 而卫少儿,是她来到这个世上认识的亲人,她陪她度过了阮家死亡的哀痛,陪她度过了她对霍仲孺的情伤,陪她等待着仇儿出生。 若说琴美人的死,让花念吟悲伤,那么卫少儿身上的伤,是让花念吟心痛。 来到长宁殿,却发现里面来了两位客人。穆越和刘娉都在里面,逗弄着怀中的两个小娃娃,凝香手中抱着的小曹襄也对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两个小娃娃咯咯直笑。 穆越看见花念吟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一旁的听春,想花念吟问道:“姐,卫少儿怎样?” 花念吟给了穆越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已经没事了。” 既然花念吟说没事,穆越也就放下了心来。花念吟从听春手中接过一个孩子,抱在怀中,小婴儿将大拇指含在嘴里,看见花念吟,对她咧嘴一笑。 花念吟也被孩子天真的笑容感染,放下了心中的不快,开始逗弄起手中的孩子。 “姐,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穆越看着花念吟手中的孩子问道。 花念吟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当时琴美人让自己给孩子取名,自己没有取,后来说是让皇上取名,但是皇上也只是给了封号,却没有给孩子取名,所以到现在孩子都还没有名字。 花念吟想了想,将孩子抱到了刘娉的身边,看着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孩子,只是刘娉手中的体型稍微大一点。 花念吟望着刘娉手中大一点的孩子,然后说道:“琴美人在世的时候,喜欢兰花,我本想将孩子的名字取做刘兰的,但是刘兰和牛栏谐音,念起来不好听,后来想到琴美人喜欢雪的洁白无瑕,又想取刘雪,但是又与流血同音,念起来不吉利。既然琴美人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享有一世清白,那么我就给孩子取名为‘皎’吧,也算是完成琴美人的心愿。” “皎洁如雪,刘皎,这个名字,琴美人会喜欢的。”刘娉抱着怀中的孩子,轻轻地在手中摇了摇,口中念着她的名字,“皎儿,皎儿。” “姐,那这个呢?”穆越指着花念吟手中的孩子问道。 花念吟看向自己手中这个孩子,想起了当时琴美人生她时所受的罪,沉思片刻,最后开口说道:“当时琴美人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并不顺利,受了很大的痛苦,是我最后将她剖腹产出来的,她比所有人都要更加记住她的母亲,所以,我要将她取名为刘年,年儿。来怀念她的母亲。” 穆越听到花念吟的话,本来抬起准备逗弄孩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顿,然后才握上了孩子的小手,说:“好,就叫年儿。” 这时,刘娉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然后放在了皎儿的襁褓之中,对皎儿说道:“小皎儿,这块玉佩是姑母给你的礼物,也是姑母给你的信物,以后你就凭着这块玉佩,嫁给襄儿哥哥,好不好?” 花念吟听见了刘娉的话,立刻转头看了过去,只看见刘娉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而是露出母爱般的笑容,专心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而在凝香怀中的曹襄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乐呵呵地拍拍小手掌,奶声奶气地对刘娉说道:“娘亲,抱抱。” 刘娉从凝香手中接过小曹襄,然后指着皎儿对小曹襄说道:“襄儿,以后让这个妹妹当你的媳妇好不好?” 小曹襄当然不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襁褓中可爱的小人儿,笑得露出了没有长齐的牙齿。 花念吟惊讶于刘娉的举动,当时孩子还在琴美人腹中的时候,琴美人就有提过结姻,但当时刘娉是拒绝了的,现在刘娉再主动提起,自己也没有去拒绝的权力,这毕竟是琴美人生前的意思。 皎儿若是与曹襄结姻,那么就多了一道庇护。 只是花念吟开始犹豫地想,襄儿和皎儿按血缘上来说,是表兄妹,这近亲结婚,真的好吗? 刘彻和陈阿娇也是近亲,莫非陈阿娇常年没有子嗣,是因为这个? 花念吟的脑海开始有点凌乱了,因为这个问题,是和他们古人解释不清楚的,在他们看来,亲上加亲更好。 接下来的几日,花念吟都在长宁殿内安安静静地陪着孩子,而刘彻也没有踏进长宁殿,花念吟知道,他正在按照自己说的去安排一切,花念吟相信他是可以做好的,自己只是一点拨,他是有这个能力将事情按照预期的发展下去。 这几日花念吟过得很平静,后宫中的那些老女人也没有来找过自己的麻烦。 花念吟望着长宁殿门外,下了许久的雪终于停了下来,雪停了,外面的世界也安静了,但是花念吟也明白,沉默中的朝堂,也就快要开始风起云涌了。 窦婴因假传先帝遗诏被判死罪,朝中一片大乱。 “美人,太皇太后已经向皇上施压,要他放了窦婴。”杨得意对花念吟说道。 这时,卫君孺从殿外走了进来,对着花念吟的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花念吟听后,先是皱起眉头,但随后渐渐舒展,然后嘴角勾起一笑。 “你去告诉皇上,下令三日之后行刑。” “喏。” 待杨得意走后,卫君孺不解地问道:“子夫,为什么要等到三天之后,三天之后那人就到了,岂不是更危险?” “要的就是等他到来。” 三日后的清晨,花念吟终于在当上美人之后,第一次来到了长信殿,用采集的露水为王太后泡了一杯茶水。 “今日倒是稀奇,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王太后在看见花念吟之后,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花念吟没有在意,只是笑道:“前几日身子不好,所以未能来给太后奉茶,今日稍微好了一些,当然就来了。” 王太后上下打量了花念吟一番,只觉得她面若粉桃,哪有一点生病的迹象,纯粹是为了敷衍自己罢了,“哀家看你气色不错,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 花念吟也不在意地一笑,将手中的茶递给了王太后。 王太后嘴上是如此说,但还是接过了花念吟递来的茶水,喝了下去。 “哀家怎么觉得今日的味道与往日不同了呢?”王太后喝完之后,将茶杯递还给花念吟。 花念吟将茶杯放好,并没有急着出去,将放有茶杯的托盘交给一个宫女,让她端了下去。 王太后见花念吟不像往常那般退下去,不由问道:“还有何事?” “如今朝中纷争已经陷入了紧张的状态,太后娘娘就一点都不为皇上担心吗?” 太后听到花念吟提起此事,面色慢慢沉了下去,然后对花念吟教训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小小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懂吗?” 花念吟但笑不语,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既然太后不愿提起朝中之事,不如我就换个话题和太后聊聊吧,毕竟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和太后好好说说话了,以免感情生疏了。” 太后听言,也是一笑,“说得倒是,当时哀家想让你当哀家的儿媳,你不愿意,现在你成了哀家的儿媳,哀家倒是与你许久不见,彼此间生疏了不少。” “其实子夫一直不知,太后坚持让子夫成为你的儿媳是何原因?” “因为哀家看得出来,皇上喜欢你,哀家想要让皇上高兴。” 王太后回答地滴水不漏,一般人很难从她的口中得知一点什么。 “太后对皇上真好,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皇上,皇上有这样一个疼爱他的母亲,先帝在世时,也对皇上很好,为了立他为太子,废前太子刘荣,逼死周亚夫,如此恩宠,寻常人可是得不到的,都说是皇上的经世之才让先帝欣赏,先帝才会看上皇上的才能立他为太子,寻常人若是与皇上同样有才,但若不是先帝之子,没有生在皇家,也同样是一文不值。所以我说,皇上啊,是生得好。” 花念吟此话一落,王太后脸色立刻变得深沉起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知道了些什么?” “平阳公主贵为公主,高高在上,那是因为公主姓刘。刘这个姓氏就代表了权贵,就算其他姓氏听起来再富贵也比不上,像什么金啊、钱啊……”花念吟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忽略掉王太后脸上的表情,特别是她在听到后面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我说了什么?太后何必如此紧张?” 在来此之前,花念吟已经从楚言翊给自己调查王太后的资料得知,王娡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嫁给过一个叫做金王孙的人,而且还与那人有一个女儿。而此事,其他人竟然都不知道,若非楚言翊帮助自己调查出来,这件事情就一直被蒙在了鼓里。 方才花念吟只是做出了一个试探,从她的反应看来,此事的确属实。 女子嫁过人,并且还有一女,皇宫的人为何却调查不出来?都说王太后出身平凡,但现在花念吟看来,能够瞒住皇室的眼睛,王太后的身份背景应该并不简单。 突然,王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竟然将这些都告诉你了。” 王太后口中的“他”又是谁? 花念吟心中虽然很想知道,但是也很明白,自己若是现在问出口,那么也就露馅了。 这时,含香通报有人要见太后,来人进来后,竟然是未央宫中的侍卫。 “属下见过太后娘娘,属下奉太皇太后懿旨,请太皇太后去正殿。” “正殿乃是皇上上朝之所,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去正殿干什么?” “回太后,太皇太后和皇上在正殿中起了争执,所以下旨来请太后过去。” 太皇太后和皇上起争执,王太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关窦婴,虽然田蚡是自己的弟弟,可她让自己去干什么? “朝中之事,哀家就不去参合了,你去回禀太皇太后,丞相之事由她和皇上解决便可。” “太后,太皇太后与皇上争执之事,您非去不可?” “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说是要自己非去不可? “因为太皇太后与皇上争执之事乃是——皇上是否为真正皇室血脉。此事,太后您非去不可。” 花念吟听见侍卫的话,心中并无意外,而当她看向太后时,她的脸上并无自己所想象中的慌乱,而是镇定自若地说:“该来的,还是来了,有些事情总该有所了结。” 从太后从容的态度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于是花念吟追上了王太后的脚步,对太后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王太后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花念吟,然后说道:“哀家告诉你,不管他告诉了你些什么,皇上就是哀家与先帝所生,哀家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哀家的儿子。” 花念吟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神中只有坚定,无一丝心虚。 花念吟记得自己在地宫中听见的是太皇太后说,皇上并非先帝之子是太皇太后亲口听见太后说的,既然皇上是先帝的儿子,那么当年她为何要对太皇太后编出这样的谎言?混乱皇室血统可并非是一般的罪,是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一开始自己只想着可以静候佳音,但是现在,自己还是前去看看为妙,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若是出了差错,那就无法挽回了。 “太后,让我一同与你去朝堂之上吧。”花念吟再次说道。 王太后点下了头。 花念吟和王太后随着众侍卫,一起去往了未央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未央前殿,太皇太后与皇上共同立于朝堂之上。 太皇太后白发鹤立,眉目间不怒而威,右手执杖浑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龙头杖,目色严肃,苍老的容颜不仅没有减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反而是因为岁月的沉淀显得更加威严。 皇上刘彻与她相对而立,双手背在身后,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朝堂之上,对太皇太后对视而立,刀削一般的眉目神色沉稳,墨瞳中是看不透的风起云涌,面色冷然,一言不发却有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 二人就这样久久对立着,谁也不弱于谁。 底下的文武百官在听见了太皇太后所说的话之后,也是愕然一片,久久不能回神。 皇上不是先帝亲子?此话就算是随口一说,那也是诛灭九族的重罪,谁敢胡乱造谣? 可是说这话的人,不是他人,而是先帝的亲母,太皇太后!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太皇太后怎么可能说出这话? 皇上,太皇太后。 他们到底该相信谁所言? “太后驾到!”一阵吆喝声,引起了朝堂中人所有的注意力,可是朝中之人都还未曾从之前的惊讶中缓和过来,全都只是愣愣地看向走进来的太后,却都忘记了行礼。 花念吟随着太后走进了朝堂,金碧辉煌隆重庄严,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所有的目光都被朝堂上剑拔弩张的二人给吸引住了。 “哀家试问太皇太后将哀家宣来此处,到底是何用意?”王太后一声质问响彻朝堂,语气中没有任何对太皇太后的敬意。 当太皇太后决定站上这个大堂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与自己撕破脸皮,此时再说任何客套话,只有虚伪。 太皇太后转身,将目光对上了王太后,冷哼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龙头杖往地上一锤,强大的气势散发了出来,对着王太后说道:“哀家今日前来,一是要求释放窦婴丞相,二是用文帝亲手赐给哀家的龙头杖,将这个混淆皇室血脉的人赶出去。” “好笑!”王太后对于太皇太后的威严并不畏惧,伸手指向了太皇太后,“皇上乃是哀家与先帝的亲生儿子,正统的皇室血脉,何来的混淆之说?” 突然,花念吟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奇特香味,香味很淡,在朝堂上并不会太引起他人注意,可是对于各种味道敏感的花念吟来说,这味道逃不过她的鼻子。 花念吟将目光看向了太皇太后身后的落秋姑姑,若是平日,她一定可以发觉到花念吟的目光,但是现在,她的目光全都放在了王太后的身上。 花念吟深吸一口气,将那奇异的香味闻了个仔细,原来,这个就是所谓的荼蘼香。 王太后在闻见此香之后,神情开始有些迷茫。 太皇太后没有忽略掉太后露出的迷茫之色,心中的底气就更加足了,于是开口问道:“王娡,刘彻真的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吗?” 太皇太后的话如同一道魔音一般进入了王太后的耳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惊恐地说道:“彻儿不是景帝的亲生儿子,你们不要伤害他!” 王太后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般炸开,响入了群臣的耳中,太皇太后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之色。 而在一旁一直面色镇定的刘彻,也因为王太后的这句话泛起了波澜。 花念吟闻言,心底暗惊,是自己低估了这七铃陀兰了。 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趁众人不备,花念吟将银针射入了王太后后背中。 银针的射入,让王太后顿时清醒,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想要挽回,但是为时已晚。 “既然此话是从王太后的口中亲口说出,还有谁能够否认,哀家今日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废刘彻,立江都王刘非为帝,来人,将他们都给哀家打入天牢!”太皇太后一声令下,一大群身穿铠甲的士兵就冲进了朝堂,将整个朝堂统统围住。 一人在众士兵的簇拥下缓缓走进朝堂,器宇轩昂,自信的神色将万物俯视的目光看向朝堂的百官,当他将目光看向太皇太后的时候,眼中呈现出敬重,然后转开,用得意鄙夷的眼神望向刘彻和王太后。 来人在众人的目光下朝着太皇太后行礼,“江都王刘非率三千精兵前来助太皇太后,铲除假装皇室血统的贼子。” 刘非心中满是欣喜,说不出来的得意。这个皇位,自己早就想要了,他不甘心为什么最后父皇竟然会将皇位传给了十皇子刘彻,若说出兵打仗,治理国家定国安邦,自己有哪里比不上他?可最后自己也只能委屈地成为了江都王。 现在真相大白,他刘彻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自己才应该是真命天子! “来人,将这些乱贼给朕抓起来!”刘非还没有真正当上皇帝,就已经开始用“朕”来自称了,可见他有多么急切多么渴望想要坐上这个皇位。 “慢着!” 就当殿内的士兵们蓄势待发想要上前将刘彻和王太后擒住的时候,一道女声在殿外响起,众人皆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陈阿娇在听说太皇太后以刘彻不是先帝之子的名义逼宫的时候,立刻就忍不住朝未央前殿跑来,还未进前殿,她就听见刘非说要拿下刘彻,所以连忙出声阻止。 陈阿娇随着众人的目光快步跑到了朝堂之上,然后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彻一定是先帝的儿子,本宫相信他一定是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本见着可以将这对母子捉拿下去,陈阿娇却出来阻拦,太皇太后的脸上露出些许怒意,太皇太后毫不顾情面地说道:“阿娇,就连太后都亲口承认了说刘彻并非先帝的亲生儿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 陈阿娇惊讶地看向王太后,之前她不在朝廷中,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听见太皇太后如此一说,不由愣住。 太皇太后说是太后亲口说出,当着朝中那么多重臣的面,太皇太后绝不可能胡编乱造。 “彻肯定是先帝的亲生儿子,我相信他。”陈阿娇无力为刘彻辩解,就只能重复着自己的坚持。 刘彻看着站在自己这边相信着自己的女子,眼中露出了别样的情绪。 “来人,将这一干人等拿下!”太皇太后不愿给任何辩解的机会,再次重声道。 “等一下!” 这一次叫住的,是花念吟,她上前一步,从王太后的身后走出,直视王太后凌厉的目光,对她大声道:“事情还未真正弄清楚,太皇太后就想要如此轻易的定下重罪,未免也显得太儿戏了点吧,太皇太后如此着急,莫非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大胆!”太皇太后看着对着自己质问的花念吟,心中的怒火比之前陈阿娇的阻止加深了数倍,之前本就想要除掉这个贱婢,谁知道不仅让她给逃了,还当上了美人,但即便如此,一个小小的美人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的美人也敢与哀家如此说话,谁给你的胆子,来人,将这贱婢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太后如此说,是心虚了吗?”花念吟还未能其他人有反应,就用比她气势更加强硬的话反驳了过去。 “心虚?话是从王娡的口中说出来的,哀家有何心虚?来人,将她给哀家拿下!” 话音落下,一帮的士兵都朝花念吟围了上来。 “嘭!”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彻一个掌风过去,将朝花念吟而来的那些士兵全都打倒在地。 对于刘彻的出手,花念吟也并未感到惊讶,于是继续上前一步,与太皇太后仅隔一步之遥,怒视地看向她,“太皇太后如此心急让我下去,该不会是害怕我发现了太皇太后的秘密?” “可笑,哀家有什么秘密好让你……” 太皇太后的话还未说完,花念吟就突然一掌朝太皇太后身后的落秋姑姑袭去,若是按照平常,落秋姑姑肯定能够躲开花念吟的这一掌,但是此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在这里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出手,来不及躲避,就已经被花念吟打倒在地。 随着落秋姑姑到底,从她的袖中掉出了一个红色的香囊,落秋姑姑一见,想要立刻将香囊拾起,却被花念吟抢先一步拿在了手中。 花念吟举起手中的香囊,展现在众臣的眼中,然后对着朝中的所有大臣说道:“此香囊并非是一般的香囊,这里面的香,名叫做荼蘼香,可以短时间将人的心智控制住,让被香气控制的人说出身不由己的话。” 听到花念吟说出“荼蘼香”三个字的时候,太皇太后和落秋姑姑皆是脸色一变,群臣也在下面议论纷纷。 “胡说八道,这只是普通的香囊,怎么可以迷惑心智?”太皇太后不知道花念吟为什么会知道荼蘼香,但她也不会因此自乱方寸。 “太皇太后若是不敢承认,可否愿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闻一下这个香囊?”花念吟用挑衅的眼神看向太皇太后。 “哼,哀家乃是太皇太后,为何要听你的?”若是自己听了这个贱婢的话,自己的面子往哪放? 花念吟也不急,而是看向了文武百官,然后缓缓说道:“太皇太后这是心虚了吗?既然太皇太后不愿,那么可否听听众大臣的意见,看看他们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太皇太后之觉得花念吟这是在自取其辱,这些大臣怎么可能听信区区一个美人的话? 可是还未等太皇太后想完,就听见朝堂之上响起了整齐的声音。 “请太皇太后证明。” 三分之二的朝臣都跪下说道,只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太皇太后的亲信在站着。 花念吟望着跪下去的大臣,心中暗道,不愧是多年的安排,就算在窦婴的控制下,也能够将人安排到三分之二之多。 但是他们两人加起来才共三分之二,对于他们想要夺取朝中势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才会答应与花念吟的合作。 不管他们满不满足现在的势力,但是此时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对于花念吟来说,也已经够了。 “你……你们。”太皇太后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为花念吟说话,她当然不认为这会是花念吟的势力,而是转而看向了刘彻,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让这小子暗中培养了这些势力。 “好,不过就是个香囊罢了,哀家说是普通香囊,那就只是个普通香囊,你们若是不信,哀家就闻给你们看。” 太皇太后知道,荼蘼香要与七铃陀兰想结合才能够产生功效,而且也并不能够控制人的心智,只能够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在情急之中说出藏在心底最深的话罢了,今日本来就是一个赌,她相信王娡肯定会将刘彻不是景帝的亲生儿子的事实说出来,而事情也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可偏偏花念吟又跳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文武百官看清楚。 花念吟离太皇太后本就不远,她伸手,将香囊递到了太皇太后的鼻子底下,太皇太后看了一眼香囊,然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在她对面的花念吟的嘴角划出了好看的弧度。 在太皇太后身后的落秋看见花念吟嘴角露出的笑容,只觉得事情绝非如此简单。荼蘼香和七铃陀兰的毒药是她告诉太皇太后的,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种药单独闻其中一种都是对身体有利无害。既然这个女子能够闻出荼蘼香,那么她也肯定知道荼蘼香的功效,为什么还坚持要太皇太后去闻? 落秋姑姑又将目光看向了王太后,顿时一惊。只见此时的王太后,目光清明,按理说她中了七铃陀兰,现在荼蘼香一直在,她就不可能恢复正常,难道说,她的毒已经解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她再看向太皇太后,看向花念吟手中放在太皇太后鼻翼下的香囊时,心中顿时尤生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太皇太后在闻过香之后,眼神渐渐变得恍惚了起来,她想阻止,可是此时明眼人都看出来太皇太后变得不同了,自己此时再阻止,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太皇太后,景帝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花念吟对着神情恍惚的太皇太后问道。 “不是。” 太皇太后表情木讷地摇了摇头,她的回话引起了朝廷中的议论纷纷,而站在百官中央的刘非却是捏紧了拳头。 “太皇太后,皇上刘彻是不是景帝的亲生儿子。”花念吟再次问道。 “是。” 太皇太后点下了头,这样的回答与她之前所坚持的完全相反,若不是神志被控制了,又怎么会回答出这样的话? 落秋姑姑目光阴沉地看向花念吟,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荼蘼香肯定不会让太皇太后变成现在这样,她到底是用了什么东西? 花念吟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收回了手,看向众臣,“各位大人都看到了吧,是太皇太后用了此荼蘼香将太后的神志控制,太后才会说出皇上不是景帝亲子的胡话,那么现在还有谁敢说皇上混淆皇室血脉?” 听见花念吟此话,之前一直还在担心受怕的王太后了瞬间反应了过来,理直气壮地对百官说道:“哀家刚才是被毒药控制,才会一时胡言乱语,皇上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没有人可以质疑!” 王太后信誓旦旦的话,让不少大臣都相信了,王太后也满意看见这样的效果,自己多年的心病,终于解除了,但是心中却还有其他的担忧。 “太后此话,未免也说得太早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句反驳的声音。 百官再一次朝大殿的门口望去,来人身着一袭红衣,墨发散于身后,此时的阳光正照在大殿之上,他就像是从日光中走出来一般妖冶如火,绝色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韩嫣。”陈阿娇望着走进大殿之人,口中呢喃道。 “韩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太后看见韩嫣走了进来,放下的心又有了点不平静。 韩嫣走进了正殿,面无表情地看向王太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道:“我为太后带来了一个人,说不定太后会很想见到她。” “什么人?”王太后警惕道。 “太后见了,不就知道了。”说着,韩嫣就拍了三掌,闻声而至,从正殿外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大约二十多岁,一走进正殿,被殿内的气势给镇住,一直将头低着,只是眼神在殿内东瞥西瞄,当女子看见了堂上的王太后的时候,猛地将头给抬了起来,然后仔细打量着她,看着她头上的金簪银钗,望着她身上的绫罗绸缎,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王太后的脸上。 “娘,你是我娘!”女子哇地大叫起来,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又欣喜,又惊慌,反正就是张开了双手,想要给王太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太后被女子的举措一惊,立刻吩咐道:“拦住她!” 殿内刘彻的手下将女子给拦了下来,女子见自己被拦住,再次看向王太后:“娘,是我啊,我是你的小宝儿啊!” 王太后听见女子一说小宝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向女子看去。花念吟也看向女子,发现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容颜还是与王太后有几分相似。 回忆只是在王太后的眼中一闪,脸上很快就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然后继续道:“什么小宝儿,来人,将此人给哀家带下去。” “喏。” 侍卫们说着就将女子抓住,女子看见他们是动真格的了,脸上了慌了起来,什么也不顾地朝着太后大喊了起来:“娘,你当年抛下我和爹走了也就算了,我听人说你当了太后,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是看来是真的了,我不要你封我什么公主当,你就给我些金银珠宝不过分吧,想不到你这么绝情,竟然要将我给赶走,哼,我还不知道,你把所有好处都给你肚子里的弟弟了吧!当时它孩子你肚子里的时候,你就说要把所有好的都给他,你还带着他跑来当太后,娘你不可以这么偏心的!” 女子的话就像是戳中了王太后的痛处,脸上的镇定之色没有了,只是对着侍卫们吩咐道:“快点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刁民赶出去!” 侍卫们将女子的手臂架起,想将女子拖出殿外,却被韩嫣拦住,将所有的侍卫都打倒在地,将女子从侍卫的手中救下。 韩嫣英雄救美的举动立刻让女子的眼中泛起了爱心小泡泡。 “太后,你难道真的忘了吗?此女子,正是你在进宫之前,与金王孙所生之女,金俗。”韩嫣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再一次引起了朝臣的纷纷议论。 “韩嫣,你在说什么?”陈阿娇惊讶于韩嫣所说的话,立刻出声问道。 “胡说,什么金王孙,什么金俗,哀家根本就不认识!”王太后大声否认,手中指甲掐进了掌心。 早就猜到了王太后不会承认,韩嫣脸色也并无异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既然太后不敢承认,那么太后敢不敢当众滴血认亲?” “放肆!哀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敢让哀家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滴血认亲?”王太后被气得全身发抖,比起之前太后的故意陷害,现在韩嫣的指证才是更让她害怕的。 “娘,你为什么不敢与我滴血认亲?你是我娘,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就算你当年不要我,也不能因为舍不得一点金银财宝就不认我啊!”金俗指着王太后,身子一蹦一蹦地朝王太后骂道。 花念吟看着这个样子的金俗,还真是应了她的名字,又金又俗。但是也不能怪她,她出身于民间,从小又缺少管教,哪里知道什么朝廷的权势之争,看她的穿着,肯定家中也不富裕,现在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变成了太后,那就是傍上了大款,当然要抓住机会。 之前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让本来信心满满而来的刘非顿时跌入了谷底,韩嫣的出现无疑使给了他一个希望,于是他抓住机会说道:“既然之前太皇太后敢试验香囊,那么太后又为何不敢滴血认亲?难道真如这女子所说,太后时她的亲娘,皇上和公主是她的亲人?” 女子说王太后当时离开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那么很有可能当时怀有的就是刘娉和刘彻,那么,也就是说,刘彻还是不是景帝的亲生儿子。 刘非是在逼王太后,而且还拿出太皇太后的事情来说事,太皇太后信誓旦旦地说香囊没问题,可是一试,竟然将自己都给迷惑。若王太后不敢滴血认亲,那么也就说明了女子说的是真话。 刘非一言,根本就不容王太后拒绝。 王太后此刻的心,是真的慌了起来。哪里用得着什么滴血认亲?在金俗出来的时候,在她看见金俗的第一眼时,她就已经知道了金俗肯定是自己的女儿无疑,所以才这样想将孩子赶出去,但一旦滴血认亲,那就是将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了众人眼前。 正当王太后犹豫之际,花念吟突然开口问向刘非:“既然江都王怀疑皇上并非先帝之子,那么本宫可否问一下,江都王是否是先帝的亲生儿子?” 听见花念吟的质疑,江都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众人皆知,在先帝的儿子中,本王的模样与先帝最为相似,怎么可能不是先帝之子?” 花念吟一笑,“既然江都王如此肯定自己是先帝的儿子,那么滴血认亲又有何妨?” 花念吟的话让众人不明,不是说王太后和金俗之间的滴血认亲的事吗?怎么又扯到了江都王? “金俗自称是太后的女儿,而且从她所言中可以听出,她说她的娘亲在怀有身孕的时候抛弃了她,若她的娘亲就是太后,那么皇上就有可能是她的弟弟。”花念吟一边解释,一边看着大殿之内每个人不同的脸色,“可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只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她说太后时她娘,太后就真的是她的娘吗?就算是,她说太后当时离开时怀有身孕,就真的怀有身孕吗?大汉并未规定女子不可以改嫁,所以,比起证明太后是否真的是金俗的亲娘来,更重要的是要证明皇上是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那么,这个滴血认亲要认,一定要认。” 听到花念吟如此一说,王太后带着惊恐和仇视的目光瞪了花念吟一眼,之前自己还感激她看出了太皇太后的陷害,救了自己一把,现在又这么急着将自己推入火坑。 而刘非听到花念吟这样一说,之前对于她对自己质问一事的不满也就没有了,反而是等着滴血认亲开始。但是也在怀疑,这女人一开始就站在太后那边,现在怎么可能会好心帮自己? 可是没等他高兴太久,就听见花念吟又说道:“既然要弄清楚这两个疑问,那么光是太后滴血认亲是不够的,刚刚江都王那么肯定自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所以这滴血认亲,就四个人一起认亲,太后和金俗到底是不是母女,江都王和皇上到底是不是兄弟,只要江都王与皇上是亲兄弟,那么所有的疑惑就不攻自破了,江都王是以匡正皇家血统而来,想必是不会拒绝滴血认亲这件事情的吧,若是江都王拒绝了,本宫以及在座众人就会怀疑江都王此次前来是别有用心了。” 若说江都王之前对王太后的一番话是让王太后不好拒绝,那么花念吟的这番话,更是让刘非拒无可拒。 刘非看着花念吟咬牙切齿,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要挟。 而同在大殿中的韩嫣此时却是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来人,端两碗清水上来!”花念吟一声吩咐,立刻又宫女去准备清水。 清水端上来之后,王太后与金俗同站一碗面前,刘非与刘彻同站一碗面前。 四滴血落入碗中,群臣们都睁大眼睛看着碗内的现象。 王太后和金俗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金俗高兴哇地一声大叫将王太后抱了个满怀。 而在另一边,刘非和刘彻的血液也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见此情况,一切昭然若示。 刘非瞬间愣在了一旁,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说刘彻并非先帝之子,若刘彻不是,那么他自己也就不是了。 花念吟见此,努了努嘴。 陈阿娇见此喜笑颜开。 王太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彻瞬时眼神一变,在看向刘非和韩嫣的时候,目色愤怒,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兄弟,一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视如手足,竟然一同来害自己,刘非觊觎皇位,自己还能够理解,可是韩嫣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都王刘非蓄意谋反,携军入皇宫,来人,将江都王拿下,打入天牢。侍者韩嫣,助纣为虐,其罪当诛,一同打入天牢。” 这时,从殿外冲进来了一批精兵,立刻将刘非的手给扣住,领头的侍卫武功非常之高,他自命武艺不凡,却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招之敌。 刘非再看向之前冲进殿中自己的人马,也都被刘彻的人给制服了。原来他早有准备,早就在未央宫中做好了埋伏,自己一时轻敌只带了三千精兵,却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刘非看向刘彻成竹在胸的神色,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窦婴入狱,什么并非景帝的亲身儿子,全都是他的请君入瓮之计,自己就这样傻傻地中了他的圈套。 输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输了。 听见刘彻说要杀了韩嫣,陈阿娇立刻惊慌了起来,想也不想地跑到了韩嫣的身前,将来擒他的侍卫给拦住,然后抬头对刘彻说道:“彻,韩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要惩罚,你就惩罚我吧,求你放了韩嫣。” 当看见刘彻和刘非的血融合在一起的时候,韩嫣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但是他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凝视着挡在自己身前娇小的女子,韩嫣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虽然自己没有说,但是她能够知道自己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二期为还如此护着自己,那么,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算是值得的了。 “没听见朕的话吗?将韩嫣给朕拿下!” 侍卫们有些犹豫,挡在韩嫣面前的是皇后,这让他们怎么下手? “阿娇,你让开,我随他们去。”韩嫣的声音从陈阿娇的耳畔响起,没有一点临危的恐惧,只有极尽的温柔与平静。 陈阿娇立刻回过头,可是此时韩嫣的头还在陈阿娇的耳边,她这一回头,唇不小心擦过了韩嫣的唇边,陈阿娇愣了一秒,然后很快就回神对韩嫣说道:“不行,这样你会死的!” 而韩嫣,已经忽略掉了陈阿娇所说的话,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无意间的吻中。 陈阿娇与韩嫣之间的互动,全部落在了刘彻的眼中,他眼中的深沉有添了几分。 刘彻一步步走了下去,朝着陈阿娇和韩嫣走近。 “你然你们不动手,那么,朕就亲自杀了他。” 周围的侍卫退让开来,刘彻拿过一把长剑,举起,指在了陈阿娇的眉心。 “让开!” 看着刘彻面无表情的用剑指着自己,眼中的无情让陈阿娇深深感到恐惧,但她依然坚定地咬了咬牙。 “不让,你要是想杀韩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让开!”刘彻眼中的阴郁加深,冷声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陈阿娇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眼中是泛有泪花的恳求,但是也无比的坚定。 刘彻手中的剑一晃,剑光闪过陈阿娇的眼睛,银色的光芒让陈阿娇的眼睛一闭,心紧张到了极点。 一缕青丝从陈阿娇的头上滑落,慢慢地飘落在了地上。 没有想象而至的疼痛,陈阿娇将眼睛缓缓睁开,只看见刘彻的眼中竟然有些发红。 “你当真愿意为他而死?” 陈阿娇没有回答他,但是之前紧紧护在韩嫣身前的举动已经代表了一切,眼中的泪水滑落,陈阿娇依然坚持说道:“彻,求你别伤害韩嫣。” 陈阿娇的举动和话语无疑是激怒了刘彻,一直阴沉的双眼有了怒火,“你是朕的皇后,竟然如此袒护其他男子,信不信朕现在就下旨废后?” “废后”二字让陈阿娇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虽然当时自己说不想要这个皇后之位,但是她也明白,此刻刘彻说出废后,他不要的不是这个皇后,而是她!若此时自己真的被刘彻所废,从此之后,她和他就再无可能了。 “彻,他不是其他人,他是韩嫣啊,他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不小心做错了事情,但那也是为了我,求你饶了他,要罚就罚我吧。”明知道此话一出可能更加激怒刘彻,但要陈阿娇眼睁睁地看着刘彻处死韩嫣,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听到陈阿娇一声一声地为自己求情,不惜以命相护,在她身后的韩嫣只觉得,就算她此生爱的不是自己,但此生,也足以了。 韩嫣从陈阿娇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耳畔再次轻声说道:“阿娇,韩嫣带你走,好不好?” 韩嫣的话让陈阿娇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走?去哪?” “离开这里,去哪都好。”韩嫣的话云淡风轻,像是根本就没有将围住自己的侍卫放在眼里,只是在陈阿娇的耳畔温柔的说道。 可是,陈阿娇在听到此话之后,想也没想地就摇了摇头,然后眼光看向了面前的刘彻,若是离开了这里,就要离开彻。 离开他,她怎么舍得? 本就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她能够答应自己,如今她的拒绝,却也是让他心,失望。 但是韩嫣的嘴角还是牵起了一丝笑容,揽住陈阿娇的手突然将她抱起,然后快速地旋转,最后用力一发,将陈阿娇的身体推向了一旁。 “韩嫣!”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的陈阿娇迅速回神,望着韩嫣的方向失声喊道。 韩嫣的掌风击退了围住自己的侍卫,脚尖点地,身体迅速往殿外而退。 “你以为你能够走得了吗?”刘彻握住手中的剑,直直想韩嫣刺去。 韩嫣的脸上没有被围攻的恐惧,反而是看淡生死的淡然,看向刘彻的眼中浮现出无比的冷意,“若是我想要带阿娇走,我一定能够将她带走的,可惜,她不愿,所以,我也不想走了。” 言罢,韩嫣竟然停了下来,看着直面自己而来的长剑。 刘彻没有想到韩嫣竟然会停下身来,手中发出的剑势已然来不及收回来。 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听得清清楚楚。 “韩嫣!”陈阿娇失声叫道,然互跌跌撞撞往韩嫣倒下的方向而去。 血染红衣,韩嫣的身体渐渐往地上倒去。 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反而还勾起了一丝笑容。 “为什么不躲?”刘彻看见被自己刺破心脏的韩嫣问道。他以为,他能够躲开自己的,从小一起长大,他对韩嫣的武功非常熟悉,他知道他可以躲开自己的。 韩嫣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朝自己跑过来的陈阿娇,对刘彻妖冶一笑,“她会恨你的。” 猛然间,刘彻的心狠狠地颤了起来。 陈阿娇扒开围着韩嫣的侍卫,扑到了韩嫣的身边,将躺在地上的韩嫣抱在怀中,泪水不断往下落,用手去擦拭韩嫣嘴角上的血。 “韩嫣,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跟你走,我跟你你离开,只要你不死,我就跟你离开。” 她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韩嫣能够活着。 韩嫣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脸上的绝美之色,他对着陈阿娇轻轻一笑,那笑容如烟花般绚丽,看着将自己抱在怀中泪流满面的女子,韩嫣轻声问道:“阿娇,韩嫣喜欢你,韩嫣爱你,如果有来世,你愿意嫁给我吗?” 从小,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但是因为身份,他从不敢开口表白自己的心迹,所以只是在她身边默默照顾她,现在,他也不过只是想要让她知道而已。 陈阿娇来不及考虑韩嫣说的话,只是使劲地点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你对我更好了,若是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 韩嫣听完,久久凝望着眼前满是泪水的女子,有了她这句话,即便是死,他也死而无憾了。 陈阿娇看着韩嫣缓缓闭上了双眼,在自己怀中没有了一丝生命的迹象,他身上的血已经浸染在了她的衣物上,她失声痛哭。 抬头,再看向刘彻的眼中,充满了无比的恨意。 为什么他不能饶过韩嫣,为什么他要亲手杀死韩嫣?她恨他! 陈阿娇眼中的恨意落在刘彻的眼底,手中的拳头紧捏,然后将另一只手上的长剑往地上一扔,长剑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刘彻一步一步朝陈阿娇走去,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陈阿娇望着刘彻,手紧紧地抓着韩嫣的尸首。 刘彻一句话也没有说,弯腰,强行将陈阿娇从地上打横抱起。 “刘彻,你放开我!”陈阿娇在刘彻的怀里挣扎,可是她根本就挣脱不开刘彻,最后一狠心,张开嘴用力地咬住了刘彻的手臂。 陈阿娇咬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刘彻却没有一点反应,脸眉头都没有做皱起,就这样抱着陈阿娇,往正殿的大门而去。 “皇上,你去哪?江都王谋反的事情都还未处理!”王太后一直冷眼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因为刘彻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见刘彻脸上的表情,现在看见刘彻竟然要抱着陈阿娇离开正殿,立刻叫道。 刘彻就像是没有听见王太后的话一般,抱着陈阿娇就这样离开了正殿。 望着刘彻抱着陈阿娇离开的背影,花念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皇上离开了正殿,太皇太后的神志还未清醒,丞相又被打进了大牢,如今朝中最大的就是太尉田蚡了,王太后是田蚡的姐姐,于是就将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处理。 太皇太后被落秋姑姑扶出了正殿,而花念吟也扶着王太后离开了正殿。而那金俗早在看见庭上兵刃相见的时候,就害怕地晕了过去,太后让侍卫先将她带了下去。 离开了正殿之后,花念吟没有回到长宁殿,而是随着王太后来到了长信殿。 走进殿之后,花念吟让其他的宫人都先退下,留自己和王太后在殿中。 王太后看见花念吟代替自己发命,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花念吟说的慢条斯理,但是话语中却有一种比王太后还要高高在上的气势。 “交代?哀家需要给你一个什么交代?” “今日要不是我,皇上早就被太后的一句皇上并非先帝的亲生儿子的话拉下了皇位,恐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江都王刘非了。” 听到花念吟提起此事,王太后的眼中有些闪躲,“你不是也已经说了那是哀家被太皇太后的迷香所控制说出来的胡言乱语,既然事情已经查明,还需要哀家说些什么?” 见她继续狡辩,花念吟也没有了耐性,“太后,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比谁都要清楚,今日若不是有我帮忙,你以为刘彻这个皇位还能够保住?你口中说的他,到底是谁?” 花念吟的质问,也让王太后一惊,“原来你并不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用来试探哀家的。” 在去前殿之前,花念吟对自己所说的话,让王太后以为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谁知道她全是用来试探自己的话,自己差一点就中了她的圈套。 再看向花念吟的时候,王太后再也不敢去轻视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她说的没错,若非在朝堂上有她为自己解围,那么自己很难解今日之围。 “也罢,那么哀家就将事情都告诉你。”太皇太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心一般,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哀家知道,你是司马谈要你接近皇上身边的。” 这一回,是轮到花念吟惊讶了,但是她没有开口,而是继续听王太后说下去。 “司马谈让你在皇上身边,是为了让你监视皇上,若有必要,还要杀了皇上,是不是?”说着,王太后就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却发现她的脸上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心虚。 “既然太后怀疑我是进宫的细作,那么太后为何不杀了我?” “因为他说,你是杏夫人的后人。” 若说从王太后的口中听见司马谈,花念吟还能够勉强接受,但是听到杏夫人,花念吟立刻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和司马谈,到底是什么关系?”花念吟终于问出了口,若是关系一般,是肯定不会知道杏夫人的。 “哀家是司马谈的亲妹妹,也是项家的后人。”终于,王太后将隐藏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我从一出生,就知道了自己要复兴楚国的使命,但是当年年少懵懂,喜欢上了金王孙,就想为了他放弃自己身上的使命,于是便与他私奔,生下来女儿金俗,但是后来还是被项家找到,要我进宫接近景帝,强硬将我和金王孙拆散。金俗说得并没有错,当时我离开时,的确是怀有身孕,但是为了进宫,我喝下了流胎的药,所以皇上的确是我和先帝所生的儿子。”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何还要告诉太皇太后皇上并非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是项家安排进皇宫的细作,目的就是为了刺杀景帝,若是怀有了景帝的儿子,项家怎么会让孩子留下来?所以我只能告诉司马谈彻儿和娉儿并非是景帝的儿子,而是我和金王孙的孩子,于是这样项家才放过了他们,可是此话却不小心被太皇太后听了去。” “孩子不能留,你还坚持将孩子生下来,还撒了那么大的谎,这又是何必?”以花念吟对王太后的了解,她既然能够接受家族的安排,打掉自己和金王孙的孩子,那么又为何要坚持生下自己仇人的儿子? 说到这里,王太后的眼中竟然浮现出了哀伤,“因为,哀家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是……景帝刘启?” 王太后点下了头,“当时我进宫,确实是怀着刺杀他的目的,因为我不愿恨自己的家族,所以就将拆散我和金王孙的恨全都转移到了先帝身上,在一次刺杀未遂之后,我本来以为他会杀了我,可是他没有,他说他爱我,就算是我想要刺杀他,他也舍不得我死。我当时震惊了,心里非常痛苦,就像以死来逃脱,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赌气一般将孩子生下,因为孩子是早产,所以我告诉项家是当时金王孙的孩子没有流掉,他们也没有怀疑。先帝对孩子的出生很是高兴,但是他对孩子越好,我的心里就越难过,既然我杀不了他,我就只有报复他,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此话也就被太皇太后听了去。” “景帝当时因为愤怒失去理智,就将我打入了冷宫,其实我当时是并无怨言的,打入了冷宫,一方面保护了两个孩子,另一方面,项家也以为我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也就不再逼着我去刺杀景帝,同样,我保护不了他,但也伤害不了他。那个时候,我也才意识到在刺杀他的期间,我也爱上了他。” “可他毕竟是皇帝,在这之后,他恨过我,怨过我,但孩子是他亲生儿子的事情他还是差了出来,并且得以证明,他竟然在戳穿了我当年的谎言之后,二话不说就将我接出了冷宫,他是皇上,后宫中那么多女子,能够让他对我如此深情,我何德何能,为了他,我再次与项家周旋,说是可以重新帮他们,但是我没有想到,先帝竟然会立彻儿为太子。” “都说是我为了立彻儿为太子,才会去巴结馆陶公主,其实这一切都是先帝为了给彻儿一个正当名义换太子的安排罢了,我想要将彻儿藏起来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将彻儿放在风口浪尖?但既然先帝想要彻儿当太子,彻儿又的确有治国之才,作为他的娘亲,我没有理由反对,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 “若我没记错的话,项家好像派人来刺杀过刘彻,既然他们认为刘彻不是景帝的儿子,又为什么要派人来刺杀他?”花念吟不解问道。 王太后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份比较特殊,除了我哥哥和项家的几位宗长知道以外,其他人并不知道,那次是司马迁派人追杀彻儿的,其他皇子他也派人刺杀过,还好彻儿没事。但是在彻儿当上皇上之后,我哥哥也对彻儿动起了杀心,竟然派人进宫来刺杀彻儿,那女子被处死之后,接着就是你进宫了。” 花念吟听见王太后的语气只是哀怨,却没有责怪,既然她当年可以为了金王孙放弃家族使命,为什么没有为了景帝和刘彻背叛项家。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了皇上反抗项家?”花念吟相信,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是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王太后苦笑,此时的她,不再像之前的高高在上,而是一脸的身不由己,“反抗?我拿什么反抗?彻儿的皇位不稳,就算我将项家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是将彻儿置于危险之地,而且,项家是我的家族,每个项家的人都有自己信奉的宗旨,都立下过毒誓不得背叛,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还有娉儿和彻儿的命都控制在他们的手中,我一旦反抗,彻儿和娉儿都会没命。” “什么意思?” “白蛊。彻儿和娉儿都被下了白蛊。” 花念吟立刻想起了自己身体里面被楚言翊下的白蛊,于是问道:“母蛊可是可以控制子蛊的生死吗?若是他们想要皇上死,只要催动蛊毒发作不久行了?” 王太后听见花念吟如此说之后,摇了摇头,“看来你对白蛊还不够了解,蛊毒有咒,只要不犯到所下之咒,就算催动母蛊,中子蛊的人只会痛不欲生,但是却不会死。” “咒?” “当年寒水岛上的人给项家下白蛊,所下的咒就是不允许项家夺取刘家的江山,白蛊血脉相传,所以项家人世代以来只能暗自筹备势力,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对刘家对抗。因为一旦夺取,那么随之而来的也就是项家的灭亡。而在十多年前,白蛊突然被解除,项家人也不会被白蛊和蛊咒所约束,但是在项家的内部,又重新下了白蛊,这一次的咒,就是永远不许背叛项家。我是进宫之前被下的蛊,在我生下娉儿和彻儿之后,他们的身上也传了我身上的白蛊。为了保护他们,我从来都没有将项家的事情告诉他们。因为彻儿是大汉的皇上,一旦他知道项家之事,肯定会容不下项家对项家出兵,但同样,彻儿也会因为蛊毒死去,所以,我宁愿他什么都不知道。” 花念吟在肯定了花汀兰是杏夫人的后人之后,也隐隐约约有些察觉,若真的按照楚言翊所说,白蛊是寒水岛岛主给项家所下的,那么,以杏夫人和刘邦之间的关系,下蛊之人定是杏夫人无疑。可为什么自己在寒水岛上生活了那么久,看遍了寒水岛上所有的医书,就是没有发现白蛊的解除方法呢? 既然白蛊有咒,那么也就是说,自己也不可以背叛项家。 “这些和我是杏夫人的后人有什么关系吗?”花念吟问道。 “当年我暗中将素萝处死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司马谈的怀疑,若这次你再死了,那么他们肯定会怀疑我,而且我在你身上并没有看见你对彻儿的杀机,再加上彻儿告诉我你曾经救过他,所以我不会杀了你。你是杏夫人的后人,也就是项家人,我将你留在彻儿身边,也是给了他一道保障。” “可我就是他们派来刺杀刘彻的啊。”花念吟故意如此说道。 “你不会杀的。”王太后很自信地说道,“你并不是从小生活在项家,对项家没有如此高的信仰,若我没猜错,你之所以答应,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进宫报仇罢了,比起对刘家的仇,你对馆陶公主的仇恨更加深吧。” 花念吟不得不承认,王太后说的一点都没错。 “哀家之所以将这一切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够帮助彻儿,只要你答应,哀家许你皇后之位。”王太后阅人无数,她看得出来面前的女子时有野心的,不然的话,为何她会无畏的与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作对,又为何还时不时给自己脸色看。 王太后自以为自己很了解花念吟,可若不是为了搬倒太皇太后,除去馆陶公主,花念吟根本就不会将这个皇后之位放在眼中,不是不稀罕,而是根本就不需要。 花念吟没有说话,却在王太后看来是她答应了自己。 “若是你答应了哀家,哀家不会亏待你的,不要像韩嫣那个白眼狼,一开始信誓旦旦向哀家保证不会伤害彻儿,可是却为了陈阿娇那个女人,今日当众给哀家难看。”想到了韩嫣竟然在朝堂之上将自己的往事都抖了出来,王太后的脸上就呈现出了怒气。他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韩嫣和王太后都是司马谈的人,王太后肯定是知道韩嫣的身份的,而韩嫣,想必也是知道王太后的,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查出王太后以前的事情。 “今日在朝堂之上在百官面前滴血认亲,已经确定了皇上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司马大人也在场,你要如何向他交代?”花念吟问道。 “哀家自有办法。”王太后的脸上露出些许担忧,但还是肯定地说道。 花念吟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递给王太后,王太后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将这个药粉洒进水中与水混合,不论是什么血液都可以融合在一起,鸡血鸭血都行。” 王太后惊喜地看着手中的药粉,嘴角露出笑容,之前的担忧一扫而光。 “太后,你现在趴到床上去吧,之前在正殿上为了解开太皇太后给你下的毒,我将一根银针刺进了你的背中,我现在给你取出来。” 王太后听言,怪不得自己的后背有些隐隐作痛,原来是被她扎进了一根银针在里面,于是便顺从地来到了床榻之上,花念吟将她背后的银针取下。 “太后,没有其他事了,我就退下了。”花念吟对王太后行礼后,便想转身离开。 “慢着。”王太后出声叫住了花念吟,然后对她说道,“以后在哀家面前,你要自称臣妾。” “喏。” 花念吟退出了长信殿,却被落秋姑姑给拦在了长乐宫中。 “妖女,你到底给太皇太后下了什么毒?”落秋姑姑面色不善地看着花念吟,她自认为自己的用的毒在皇宫中没人可以知道,却不想这个女子竟然不仅能够解开自己的毒,还给太皇太后下了连自己都解不开的毒。 这样的女子,不是妖女是什么? 花念吟对她轻蔑一笑,对此人并无任何好脸色,无视她,想从一旁走过去。 落秋姑姑见花念吟不理会自己,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本就不爽心情怒火更胜,二话不说一掌就朝花念吟而去。 花念吟避开了落秋姑姑攻击,然后高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花念吟的大声呼叫引来了皇宫内巡逻的侍卫,落秋姑姑见到侍卫的到来,不得不停下了手。 “美人,发生了什么事?” 花念吟看了一眼落秋姑姑,然后对侍卫们说道:“刚刚落秋姑姑不小心把本宫给吓了一跳,发现是场误会,这样吧,你们送本宫回宫。” “喏。” 花念吟在侍卫的护送下走出了长乐宫,离开前,还不忘挑衅地看一眼落秋姑姑。 落秋姑姑见花念吟被侍卫护送离开,气愤咬牙,只能作罢。 回到了永寿殿,太皇太后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容极其痛苦,好像梦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口中一直说着梦话,额头一直冒着冷汗,两个宫女一直给太皇太后擦拭着额头。 落秋姑姑束手无策,但是又见不得太皇太后如此痛苦。 难不成,自己必须要去求那个妖女吗? 回到长宁殿后,花念吟又拿出笔墨书写,写好之后,她将一份给钦书,要他暗中传给传给贾谊,另一份给了卫君孺,让她暗中交给楚言翊。 接下来的三天,皇宫中传出皇上整整三日都未踏出过椒房殿一步,连朝都没有去上,只有去送过膳食的宫女说,好像这三日,皇上都是在宠幸皇后。 皇上宠幸皇后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整整三日闭门不出没日没夜,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朝堂上对皇上不理朝政之事纷纷上奏折,但依然没有看见皇上又任何反应,直到三天后皇上才离开了椒房殿,回到了宣室殿。 这件事情在皇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也传到了花念吟的耳中,花念吟只是抿抿嘴唇,然后继续逗弄手中的孩子。 “美人,落秋姑姑还跪在殿外,美人还是不愿去见她吗?” 听春同情地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落秋姑姑,现在正是融雪之时,下雪不冷融雪冷,落秋姑姑已经在殿外跪了那么久,也是可怜。 但是很快,听春的神色又恢复如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太皇太后下毒酒毒死琴美人的事后宫中人都知道,美人和琴美人关系这么好,也难怪美人不待见落秋姑姑了。 “多久了?”花念吟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听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花念吟的话。 “她跪在外面多久了?” “回美人,她已经跪在外面不吃不喝三天了。”听春也和花念吟接触了这么久,知道美人的心肠不坏,只是想要惩罚落秋姑姑出出气,以为美人在听见说落秋姑姑跪在外面这么久眼里会软一些,可是美人的表情不仅没有变软,反而更加的冷。 听春不解,按理说,下旨毒死琴美人的是太皇太后,就算落秋姑姑是太皇太后的宫人,美人也没有必要如此仇视落秋姑姑吧。 “听春,你照顾好两个公主,本宫去一趟永寿殿。”花念吟说完,就起身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听春,然后走出了长宁殿。 见花念吟离去的身影,听春心中一笑,美人还是心软了。 若是此时的花念吟知道听春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对听春说一句,你想多了。 当花念吟决定给太皇太后下毒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对她轻饶。 花念吟来到跪在长宁殿前的落秋姑姑身边,居高临下地对她说道:“带本宫去永寿殿吧。” 落秋姑姑已经被冻得全身发僵,听到花念吟的话,也一时忘了高兴,艰难地站起了身,没有了之前在花念吟面前的骄傲的姿态,默不作声地在花念吟前面领路。 花念吟来到永寿殿,看见床上被梦靥折磨的太皇太后,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威严,才几天的时间就衰老了很多,头发也不再是之前整理的一丝不苟,而是变得非常凌乱。 落秋姑姑这几日也一直跪在长宁殿门口,几日不见太皇太后,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眼睛落下了泪水,竟然朝花念吟跪了下来,抱住了花念吟的腿,一边磕头一边恳求道:“美人,求求你救救太皇太后吧。” 花念吟看着满脸泪水的落秋姑姑,心中冷笑,光是这样,她就心疼了,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呢?现在她所受的苦,连那些被她所害的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花念吟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放在了落秋姑姑的面前,对她说:“这是一颗毒药,名叫……让我想想,就叫做轮回丸,只要是服下了这个药丸的人,每日子时的时候就会浑身痛得身不如死,每日疼痛轮回,却死不了,只要你服下这颗药丸,我就给太皇太后解毒。” “好。”落秋姑姑接过花念吟手中的药碗,想也不想地就吃进了口中。 花念吟没有想到,这个落秋姑姑对太皇太后倒是忠心,这毒药是当时自己在寒水岛上的医书上所看到的,只记载了做法和药效,连名字都没有,当时自己无聊,就用了一些小白鼠试药研制出了这种毒药,而刚好御花园中有所需要的药材,花念吟就研制了几颗,就是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最主要的是,此毒药无药可解。 “其他人都给本宫出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花念吟身上的气势逼人,让永寿殿中其他的人都畏惧,纷纷退了下去。 落秋姑姑服下轮回丸之后,花念吟也就履行自己的话,用银针扎了太皇太后的几个穴位之后,太皇太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昏睡了过去。 花念吟看着太熟睡的样子,然后起身,走到大殿一旁,端起放在那里的铜盆走回了太皇太后的床榻边。 落秋姑姑以为解太皇太后的毒需要用到水,所以并未阻止花念吟的举动,可是却看见花念吟竟然将那一盆水,就这样直接往太皇太后的脸上泼去。 “你在干什么?”落秋姑姑惊呼道。 花念吟狠狠地瞪了落秋姑姑一眼,然后冷眼看着被冷水泼醒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渐渐醒了过来,眨了几下眼睛之后,模糊的双眼变得清晰,看见花念吟,立刻对她发怒:“原来是你这个贱婢,你到底对哀家做了什么?” 虽然当时太皇太后意识模糊,但是醒来之后,还是可以想起自己当时做了些什么,而且当时她虽然头脑不清晰,但是正殿内发生的一切都还是落在了她的眼中。 她竟然将自己所有的计划都搅乱了,真是该死。 “哀家没有想到,哀家聪明一世,竟然最后都毁在了你的手中。”太皇太后怒视花念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在朝中盘旋的势力,就这样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毁了,“来人,将卫子夫给哀家拖出去斩了!” 见太皇太后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对自己发号施令,花念吟心中再次冷笑。 太皇太后说完,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进来,于是再次喊道:“来人,来人!” “太皇太后,你还是别喊了,那些人是不会进来的。”花念吟无视太皇太后想要杀死自己的目光,很淡定的问道:“太皇太后难道就不想知道,本宫给你下了毒,又为何会帮你解开吗?” 太皇太后不是傻子,听到花念吟这样问,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立刻问道:“你做了什么?” 花念吟毫不避讳地说:“本宫对落秋姑姑说,只要她服下轮回丸,就给你解毒,中了轮回丸之毒的人,每夜子时就会痛不欲生,本宫真没有想到落秋姑姑竟然还真的服用了下去,所以本宫就替你解毒了,想不到落秋姑姑对太皇太后如此忠心,呵。” 太皇太后听完脸色一变,然后看向一旁低头的落秋姑姑,问道:“落秋,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落秋姑姑听见之后缓缓抬头看向太皇太后,泪眼婆娑地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只要你的毒能够解开,老奴没事的。” 落秋姑姑如此一说,也就是承认了花念吟的话,太皇太后立刻摆出她的威严,对花念吟命令道:“卫子夫,哀家命令你交出解药。” 花念吟只觉得太皇太后是真的老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用太皇太后的身份来命令自己,真是可笑之极。 “其实本宫也不忍心看落秋姑姑受每日轮回的痛苦,但是落秋姑姑是自愿为太后服下毒药的,要本宫就落秋姑姑也不是不可,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愿不愿意答应本宫的要求来救落秋姑姑了。” “你的要求是什么?” “本宫要你手中的兵符。” 话音一落,太皇太后愣住了,她以为她会要权力什么的,自己眼睛眨都不眨的灰给她可是她竟然一开口,就要自己手中的兵符。 太皇太后犹豫了,她的犹豫,落在花念吟的眼中,在落在落秋姑姑的眼中。 落秋姑姑只是一个奴婢,充其量也就是个太皇太后亲信的奴婢,怎么可能比得上可以调动千军万马的兵符? 花念吟其实也就是这样一说,如今太皇太后身边已经没有了什么亲人,馆陶公主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她最亲近的莫过于落秋姑姑,她就是想看看太皇太后会有多无情,若是她拒绝,花念吟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失望。 “好,哀家吧兵符给你。” 太皇太后竟然答应了,花念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答应,而最惊讶的莫过于落秋姑姑了,她不相信自己听见的,直直地朝太皇太后跪了下去。 “落秋,去把哀家的兵符拿来。”太皇太后眼睛眨也不眨地吩咐道。 “太后,真的不用。”落秋姑姑唤道。 “快去!”太皇太后再次唤道。 落秋姑姑只有起身,走向殿内的一处,将暗格打开,里面有一个木盒,落秋姑姑拿出木盒,然后将木盒递给了花念吟。 花念吟将木盒打开,里面放的果然是虎符,花念吟将木盒收好。 “你快点给落秋解药。”太皇太后连忙对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对太皇太后不急不忙地说道:“本宫突然想起来,轮回丸是没有解药的,太皇太后,恕本宫无能为力。” 说完,花念吟就往永寿殿外走去。 “站住!”太皇太后被花念吟气得扶住胸口直喘气。 而落秋姑姑也来到花念吟的面前,将她拦住:“将虎符还回来!” 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吗? 花念吟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太皇太后的一声惨叫:“哀家的眼睛!哀家的眼睛看不见了!” 落秋姑姑听见太皇太后的惨叫,来不及去管花念吟,直接来到的太皇太后的床前,看见太皇太后正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脸的悲痛。 落秋姑姑转而看向花念吟,对她喊道:“你到底对太皇太后做了什么?” 花念吟的眼中没有同情,没有可怜,没有后悔,冷视床榻处的二人说道:“这就是你们害死琴美人的代价!” 落秋姑姑和太皇太后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毁在了一个琴美人的手中。 花念吟走出了永寿殿,望着一望无际蔚蓝的天空。 自己在给太皇太后扎针的时候,故意刺向了她的视觉神经,她的情绪一激动,视觉神经就被封住了。而且她只是施针,暂时减缓了毒药的发作罢了,几个小时之后,她的神志又会开始模糊,她要让她陷入无尽的黑暗和永远的梦靥之中。 用这个,来抵琴美人的一条命,来抵墨如斯当年被她的追杀差点丧命,不过分。 而落秋姑姑,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用毒高手,那么,当年墨如斯所中的三月花之毒,肯定也是出自她的手中,墨如斯因为三月花的毒受了多少痛苦,她也要让她尝一尝这个滋味,受每夜疼痛之苦。 用这个,来抵墨如斯身上的痛苦,自己和墨如斯的分别之苦,不过分。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于太皇太后的仇已经报了,下一个,就该轮到馆陶公主了。 花念吟除了长乐宫之后,就直接来到了椒房殿,却发现此时正有两个人跪在椒房殿外。 这两个人,不是他人,正是卫少儿和陈掌。 花念吟拦住了一旁路过的一个太监,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自那次在椒房殿门口鞭打了卫少儿之后,馆陶公主就时不时的找卫少儿的麻烦,而这一次就是让卫少儿跪在椒房殿外,从昨日就开始跪起的,陈掌看见馆陶公主惩罚卫少儿,便赶来为卫少儿求情,馆陶自然不会答应,于是陈掌就陪着卫少儿一起跪在殿外。 在那次知道了陈掌之后,花念吟让卫君孺去打听过陈掌,知道他是馆陶公主夫家的亲戚,自己家中还算不错,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但是也不算寒酸。父母过世之后,就攀着亲戚进宫当了个詹事。为人玩世不恭,以前也喜欢口头调戏一些小宫女,后来在遇见卫少儿之后,不知道就这么陷进去了。 花念吟走到卫少儿和陈掌面前,将他们从地上给提了起来,然后对他们说道:“跟我回去。” 一个像是在看守他们的小宫女连忙跑了过来,趾高气昂地第花念吟说道:“这两个人是被公主罚在这里的,你凭什么将他们带走?”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花念吟直接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比打卫少儿时不知道用了多扫倍力。 小宫女受了委屈,立刻跑进来椒房殿内通报。 此时的馆陶公主正对着望着床顶发呆默默流泪的陈阿娇束手无策,听见宫女的禀报之后,心中立刻火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出了椒房殿,在看见椒房殿外神采奕奕的花念吟之后,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有胆子前来椒房殿。” 对于馆陶公主的怒气冲冲,反观花念吟倒是平静地多,但是眼中的气势一点也不输于馆陶,“公主要惩罚本宫的姐姐,公主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笑话!本公主要惩罚一个宫女,又何须给任何人一个交代?就算是本公主想要跪在这里的人是你,那也只是本公主一句话的事!” 花念吟淡淡地瞥了馆陶一眼,然后故意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然后说道:“本宫的姐姐或许现在是宫女,但很快就会不是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馆陶注意到了花念吟用手去抚摸小腹的动作,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 “若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那么本宫的姐姐就是皇长子的姨娘,公主说,那还是不是宫女?”花念吟看着馆陶时的笑容,如同狐狸一般狡黠。 果然不出花念吟所料,在馆陶听见花念吟说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看向花念吟小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是她也很会掩饰,嘴上的语气依然很是不客气,“什么皇长子,别弄得跟琴美人那个短命鬼一样生下个小公主,依本公主看啊,长宁殿内,阴气可是很重的。” 花念吟听到此话之后,没有馆陶公主意料中的生气,反而笑道:“既然公主也觉得长宁殿内风水不好,本宫倒是可以考虑换处地方住住。” 花念吟说着,打量了一下椒房殿,然后故意说道:“本宫看椒房殿风水不错,本宫不介意搬来椒房殿。” 馆陶公主立刻就怒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扬言要入住椒房殿。” 听到馆陶公主这样一说,花念吟也就好像想起了什么,面带遗憾的说:“本宫突然想起了,椒房殿的风水或许还不如长宁殿,至少琴美人还在长宁殿内生下了两个小公主,而椒房殿这鸡不生蛋的地方,本宫还确实有点看不上,不过本宫的命一向很旺,说不定搬来了能够改变椒房殿的运势。” 花念吟女此言直接戳到馆陶公主的痛点,陈阿娇身为皇后一直怀不上身孕,若是之前皇上没有宠幸过她也就罢了,但是之后宠幸了也依然没有动静,要是自己的女儿真的怀不了身孕,或许这个后位就很难保了。 而且花念吟还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不生蛋?她竟然敢将自己的宝贝阿娇比作鸡,太可恶了。 馆陶公主的脾气本就容易火爆,被花念吟这样一激,更是失去了理智,“来人,给本公主将这个将人拿下!” 馆陶身后的宫人立刻朝花念吟围过来。 “我看谁敢!本宫肚子里怀的的皇上的龙嗣,要是一不小心除了意外,本宫看你们谁有命可以偿还!” 话音一落下,所有的宫人都停在了原地。 “你们还愣着干嘛,把这贱人给本公主拿下!”馆陶再次说道,可是却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要是万一不小心弄伤了龙嗣,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出事了没关系,可是连累到了家里,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见没有人动,馆陶竟然亲自朝花念吟走来,可是刚刚一碰到花念吟,就被她的手一甩,摔在了地上。 花念吟对着馆陶公主得意一笑,然后转过头对卫少儿说道:“我们走。” 而在一旁的陈掌看了看随着花念吟离去的卫少儿,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馆陶公主,最后还是决定朝着花念吟和卫少儿所在的方向而去。 被花念吟打倒在地的馆陶公主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凶狠地瞪着花念吟离开的方向。 区区一个美人都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今天这口气她要是不出,她就不姓刘! 在卫少儿离开椒房殿没有多远之后,卫少儿就晕了过去,以她的身体,又没有武功,能够在椒房殿外跪那么久,完全是凭着心中的一口气。 花念吟想要扶住卫少儿的身体,却被一个人给抢了先。 陈掌将卫少儿抱在怀中,然后对花念吟说道:“美人,今日你对馆陶公主做了这些,她一定不会放过你,不过今天真解气,我好久都没有看见过她这么吃瘪的样子了,哈哈,真爽。” 陈掌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他是陈家的亲戚,但是也非常不满馆陶公主的所作所为,本来她就一直凭借着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看不起陈家人,现在看到她吃瘪,他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花念吟听出了他话中对自己的担忧,但是花念吟丝毫不在乎。 馆陶不会放过自己?她要的就是她不放过自己! 不然,她又何必编造出自己怀孕的事情。 当时在让卫君孺去将琴美人的孩子偷出来的时候,她就想要借机惹怒馆陶,让她对自己报复,然后借口说自己怀孕让她无法光明正大对付自己。可是后来计划被卫少儿搅乱,现在只有重新再去惹怒她了。 还是那句话,不打草惊蛇,又怎么引蛇出洞? 可是看了一眼陈掌怀里的卫少儿,心里终究还是对她放心不下,馆陶在私底下找过她那么多次麻烦自己竟然不知道,若非自己近日前来,还不知道她要跪到什么时候去了。 花念吟再将目光放在陈掌的脸上,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看着卫少儿,一方面在为她的身体担忧,另一方面,却又在为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将她抱在怀中窃喜。 这个女人,除了那一次背了不欠他人情,就将自己给了他,之后就一直对自己很是冷淡,比之前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冷淡。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那个晚上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不过就算是在做梦,也是一个美好的春梦,经常值得让他回味啊。 想到这里,女子柔软的身体又抱在他的手中,身上的淡淡的体香在他的鼻底萦绕,他的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热了起来。 但是想到现在还在路上,而且女子又还在昏迷当中,硬生生地将自己体内的躁动给憋住了,他陈掌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趁人之危这种事情,他还是不屑去做的,更何况还是他心爱的女子。 但是想起女子在清醒时对自己的冷淡,陈掌的脸色又黑了回去,像是在感叹自己漫长的追女之路。 陈掌是典型的情绪都摆在脸上的人,花念吟为了拍戏研究过很多表情,所以一眼就从陈掌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花念吟收回目光,心中若有所思。 卫少儿感染了风寒,所以开始发烧,花念吟将卫少儿安排在了一间偏房内,在陈掌可怜巴巴的祈求的目光下,将照顾卫少儿的机会给了他,陈掌在听见之后,高高兴兴地去给卫少儿端热水擦脸,而花念吟则是让来贵鬼太医院给卫少儿抓药。 有着陈掌在身边照顾卫少儿,花念吟也就退了了房间,退出去之前,花念吟不忘提醒道:“现在是融雪时期,少儿的衣物沾上了水气都湿了,长宁殿的宫女都在照顾小公主,可能派不出宫女给少儿换……” “美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少儿的。”陈掌还没等花念吟说完就急着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要被别人占去了。 “少儿的身子太寒,待会儿我让两个丫环来给她洗个热水澡后,再在房里起盆火。”不是花念吟想要啰嗦,而是花念吟看陈掌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他能够将生病的卫少儿照顾好。 “不劳美人费心了,我可以弄好的。”陈掌连忙说道,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看着陈掌的样子,花念吟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回了空中。 待花念吟离开之后,陈掌就让两个丫环打了一桶热水,然后看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卫少儿,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很烫,手触摸到她身上的衣物,的确是非常潮湿,然后将手放在了女子的腰际,解开了女子身上的腰带。 本来一开始他是想得美美的,可以偷香窃玉一番,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下不去手了。 陈掌,你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就是脱个衣服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陈掌,面前这个可是卫少儿,要是等她醒来,知道你趁她昏迷就欺负她,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理你了。 此刻陈掌的心中就像是有两个在互相争吵的小人儿,一个小天使,一个小恶魔,他都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陈掌在一番挣扎之后,最后将两个小二人给一掌拍死,然后咬牙下定决心。 他奶奶的,死就死,反正她现在已经不理我了,也不会比这更差的,反正这女人我是决定要娶她为妻,看了又怎么着?再说了,我这是因为她生病帮她换衣服的,我行的端,做得正! 陈掌用这最后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然后不再犹豫地再次将手伸向卫少儿的衣物。 因为狠下了心,所以给卫少儿脱下外衣的时候非常之迅速,但是看见里面的粉色肚兜暴露在自己的眼前时,立马心跳急剧加速。 将女子抬起靠在自己的怀中,解开了背后的带子,将肚兜扯下,一不做二不休地褪下了裤子。 在陈掌怀中的卫少儿因为褪去了衣物,感受到了周围的寒冷,于是下意识地朝有温度的地方靠近,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在陈掌的身上。 卫少儿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却让陈掌一下子傻在了那里,他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前方,根本不敢低头,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靠在自己身上女子的柔软,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起的变化。 陈掌害怕寒冷会加重她的病情,连忙抱起女子,将她放在了热水当中,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低头一看,又让他移不开了目光,木桶的水只是刚好没过了女子的胸前一半,可以清晰的看见女子半露的酥胸,而没入水中的也隐约出现在他眼中,再顺着水中看下去…… 哇!他受不了了! “滴答。” 水滴低落的声音让陈掌回过了神,一看,竟然是一滴血滴在了水桶中晕开。 陈掌用手一摸,竟然是自己流出来的鼻血,靠,这也太丢人了吧。 陈掌立刻用衣袖将流出来的鼻血擦掉,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水中的人,抬起自己的手,用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陈掌,就没见过你这样有色心没色胆的人。 不知道在流过了多少次鼻血之后,陈掌才将卫少儿从水桶中捞了出来,抱着她湿漉漉的身子,将她身上的水擦干。 现在陈掌已经有了抵抗力,鼻血没有再出来,但还是抵抗不住身体的燥热。 这女人的身材,比去年更加好了。 但是看向女子紧闭的双眼,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讨来这差事,心爱的女子在自己的怀中,而且还没有穿衣服,但是又只能看不能吃,还有比这更加窝火的时候吗? 不好,鼻血又流出来了…… 而在花念吟这边,她回到长宁殿之后,考虑了很久,于是对卫君孺说道:“君孺,我想把仇儿带进宫可以吗?” “这……”卫君孺有些犹豫。 “仇儿也快两岁了,却始终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只是个孩子而已,让他进宫见见少儿吧。”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卫君孺的心也软了下来,想起了那个孩子的可怜,于是开口说道:“好,我去和主子说一说。” 这时,杨得意在殿外求见,花念吟让他进来,看见杨得意的脸上有些焦急,对花念吟说道:“美人,皇上生病了,御医都束手无策,太后让奴才请美人前去宣室殿。” 花念吟点头,与杨得意前往宣室殿。 在去的路上,花念吟从杨得意的口中得知,本来刘彻从椒房殿回来还好好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后来突然一下晕倒在了宣室殿,而太医们检查都说只是急火攻心,可是却怎么也救不醒皇上。 花念吟听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刘彻可能中了什么莫名的毒,毕竟刘彻之前一直是在椒房殿内,陈须都可能有太医检查不出来的迷药,馆陶手中怎么可能没有,但是她为什么要去害刘彻? 来到宣室殿,看见几个太医在内忙来忙去,而太后坐在床榻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刘彻,眼中是无比的担忧。 花念吟走上前去,王太后起身,让花念吟坐在床榻,“卫子夫,你给皇上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昏迷了好些个时辰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花念吟坐在床榻边,拿过刘彻的手为其号脉。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刘彻,眉头一直紧皱。 花念吟将刘彻的手放回了被窝当中,只是看着刘彻,一言不发。 “怎么样了?”见花念吟的表情凝重,王太后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花念吟对王太后说道:“皇上没事,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太后让这些太医都回去吧,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王太后将信将疑,“那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对于王太后的话,花念吟回答不出来,只有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话,“或许几个时辰,或许几日,或许……”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这么久醒不过来,怎么会没事?”王太后听见花念吟如此说,脸上的担心更甚。 花念吟为刘彻捏了捏被角,然后在转头对王太后说道:“皇上不会有事的,太后,你若是累了,就先会长信殿休息吧,相信我,皇上会醒过来的,若是等皇上醒过来,你又累倒了,皇上也是会心疼的。” 花念吟这样说并不是有多担心王太后的身体,而是自己的心中有些烦闷,王太后又一直在自己耳畔聒噪个不停,让花念吟很不舒服。 王太后听到花念吟这样说,不是她相信花念吟,而是相信她不会伤害刘彻,而自己确实也是上了年纪,担心了这么久头也有些晕。 “那你替哀家好好照顾皇上。” “嗯。” 王太后走后,花念吟又让那些太医回去了,宣誓殿内就只剩下她和刘彻。 花念吟望着刘彻昏迷不醒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刚才给他把脉,探出他的脉象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她以为是自己没能号出,于是又输入一丝内力进去探脉,可是依然没有任何病痛。 而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或许是因为此时他并不像醒过来吧。 心病,总归是需要心药来医的,任何人都帮不了,什么药也治不了。 刘彻没有醒来,花念吟也不能出宣室殿,要留在这里照顾他,中途来了几个后宫中的女人,想要进来看他,都被杨得意挡在了宣室殿外。 用过晚膳之后,花念吟在宣室殿的桌案前翻看起刘彻放在桌案上的书卷,都是一些治国安邦之策,可就在这时,钦书走了进来。 因为杨得意知道钦书的特殊身份,见他此时来找花念吟,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也就没有拦他。 “钦书,什么事?”花念吟也深知,钦书来找自己,绝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平阳公主差人来说,卫青被长宁殿的人带走了,迟迟没有回去,于是就前来问一问,可是长宁殿根本就没有叫卫青,查过后才知道,将卫青带走的是椒房殿的宫女。可是我去过了一趟椒房殿,椒房殿内很平静,说明卫青不在椒房殿内。” 听到穆越出事,花念吟心开始紧张,她知道一穆越的身手一般人伤不了他,但是能够让穆越久去不回,肯定是用了什么其他手段。 花念吟吧杨得意叫进了殿中,问道:“杨得意,我要怎样才可以让人搜查皇宫?” “只有皇上的命令,才可以让大内侍卫搜查皇宫。”杨得意回答道。 花念吟想也没想,走到刘彻正睡着的床榻前,从他的身上扯下他的贴身玉佩,然后递给杨得意:“你拿着这个玉佩,去找大内侍卫总管带人搜查,一定要将卫青给找出来。” “喏。” 杨得意接过了玉佩就快速离开,花念吟暂时还不能离开宣室殿,就只有与钦书一起在宣室殿内等杨得意的消息。 杨得意很快就回来了,但是脸色一点都不好,连忙对花念吟说道:“有侍卫说,看见今日有椒房殿的马车离开了皇宫,去了宫外,很有可能卫青就在马车内。” 馆陶竟然将穆越带出了宫,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皇宫中人不得擅自出宫,于是花念吟立刻问向钦书:“钦书,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宫外的人去救卫青?” “我可以让公孙家的人去救卫青,卫青曾经救过公孙兄弟,他们认识卫青,找起人来也比较方便。” “既然这样,就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卫青平安。” “小姐,你放心吧。” 花念吟将刘彻的那块玉佩给了钦书,让他拿着玉佩出宫去找穆越。 此时花念吟的心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没想到馆陶竟然会对穆越下手,本来想着无论她怎样对着自己来都可以,可是她竟然每次都将目标放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上次是卫少儿,这次是穆越。 在这里,穆越对于自己的意义是最不同的,馆陶,你最好祈求穆越能够没事,要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花念吟坐回桌案便,心里担忧这穆越,一直等着钦书传来消息,可是救人怎么可能这么快,一整个晚上,花念吟就这样在桌案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花念吟没有等到钦书,但是卫君孺却将仇儿抱来了。 花念吟从卫君孺的手中接过仇儿,一年多没见,仇儿已经不再是之前襁褓中的婴儿了,但是性格还是没有变,乖乖的,安安静静,他没有曹襄那样活泼,小小年纪就不怎么喜欢生人,虽然以前花念吟有抱过他,但是这么久过去了,对花念吟未免还是生疏了,在花念吟想要抱过他的时候,虽然不哭不闹,但还是有些抵触。 花念吟问向卫君孺:“少儿醒过来没有?” “我去看过她,高烧已经退了,但是身体还很是虚弱。” 花念吟点点头,然后心疼地看了看手中的孩子,她害怕卫少儿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对孩子冷淡,于是就对卫君孺说道:“你去将少儿传到宣室殿来吧。” 刘彻没有醒来,花念吟不好离开宣室殿,就只有将卫少儿宣来了。 花念吟传过膳之后,先给仇儿喂了一碗粥,仇儿很乖,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花念吟喂一口,他就吃一口,将整碗粥都喝完了。 花念吟用完膳,让宫女将东西收拾下去,她抱着仇儿来到刘彻的床榻边,再次为他把脉,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依然没有醒过来。 卫君孺将卫少儿带了过来,与卫少儿一起的还有陈掌。 卫少儿退烧没有多久,陈掌当然不放心卫少儿一人独自前来,于是软磨硬泡,让卫君孺同意了与卫少儿一同前来。 即使现在刘彻在昏迷当中,他们也不能少了给刘彻行礼,二人都跪在了床榻下面。 卫少儿从一进来眼睛就一直放在了花念吟手中的孩子当中,虽然一年多没见,他已经从一个婴儿变成了孩子,但是作为他的母亲,卫少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儿子。 “这是仇儿。”花念吟开口,证实了卫少儿的所想。 卫少儿眼中瞬间浮现出了泪花,就算之前多么不想要见到这个孩子,但是在这分别的一年多以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么想念这个孩子。 卫少儿跪在地上,看着花念吟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花念吟将仇儿抱在了卫少儿的面前,卫少儿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接过花念吟手中的孩子。 可是,花念吟手中的仇儿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竟然将小手一打,拒绝了卫少儿的怀抱,然后别开了头,将头埋在了花念吟的怀中。 所有人都被仇儿的举动给愣住了,特别是卫少儿。 卫少儿以为仇儿只是一时间不适应自己,于是对仇儿说道:“仇儿乖,我是娘。” 卫少儿想要再次从花念吟手中接过仇儿,可是再一次被仇儿打开了手,卫少儿急了,似乎是想要从花念吟的手中将仇儿抢过来,“仇儿,让娘抱你。” 在卫少儿触碰到仇儿的时候,一直不吵不闹的仇儿竟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非常大,响彻了整个宣室殿,像是要将出生以来所有的委屈都讨回来。 而仇儿的哭声,让卫少儿猛然间跌倒在了地上。 当初,是自己不要孩子,而现在,是孩子不要自己这个娘亲了吗? “咳……咳。”花念吟的身后响起一阵咳嗽声,花念吟立刻转头看过去,看见刘彻正在咳嗽,眼睛慢慢睁开。 花念吟马上来到刘彻的身边,为他顺抚后背,让刘彻渐渐平静了下来。 刘彻只觉得自己像是身陷了一团迷雾中,怎么也醒不过来,只是突然间不一声婴孩的啼哭给猛然惊醒,醒来,背后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朕这是怎么了?”刘彻看向自己身边的花念吟。 花念吟见刘彻醒了过来,这才放下了心,对他说道:“皇上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刘彻点点头,然后看向花念吟手中的孩子:“这是?” 皇宫中貌似没有这么大小年纪的小孩,曹襄他见过,所以疑惑地问向花念吟,他记得是一声婴孩的啼哭声才让自己惊醒过来的,想必就是这个孩子了。 “皇上,这是我姐姐的孩子,一直寄养在宫外,我最近想着孩子了,就将孩子接了进来。”花念吟指了一下下面跪着的卫少儿说道。 刘彻看着这个眼中水汪汪的孩子,对他饶有兴趣,于是问道:“这孩子叫什么?” “仇儿。”花念吟回答道。 “仇儿?”刘彻重复了一遍,然后皱起眉头,然后看向跪在下面的卫少儿说道,“这孩子的哭声救醒了朕,算是朕的福星,怎么可以取一个如此不吉利的名字。” 卫少儿低头,当时给仇儿取名的时候,也是凭着自己的一时意气,现在想来,自己当真是欠这孩子太多了。 “若皇上不喜欢,求皇上给孩子赐名。” 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刘彻心情大好,又看着身边这个惹人喜爱的孩子,于是问道:“他姓什么?” 卫少儿不知如何做答,孩子没有父亲,也就没有姓。 “他姓霍。”花念吟开口,当时卫少儿和霍仲孺之间的事情平阳侯府的人都知道,虽然明知仇儿是那狗官兵侵犯了少儿怀上的,但是,私生子总比野种要好吧,而且花念吟一直知道卫少儿对霍仲孺的感情,也希望她能够将孩子当做是她与霍仲孺的孩子,别再执着于那段不堪,希望她能够善待孩子。 而卫少儿听到花念吟说的话之后,也是一愣,竟然忘记了去反驳。 “姓霍。”刘彻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既然是这个孩子的哭声让朕醒了过来,那么,朕就给他取名给‘去病’好了。” “多谢皇上。” 卫少儿朝刘彻磕了一个头,其实孩子叫什么,姓什么都不重要,但这既然是皇上亲自赐的名,那也是对孩子的荣耀,以前的她,从未奢望过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到皇上的赐名,若她还是以前的那个渔家女,肯定会特别欣喜,但是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想起之前孩子对自己的态度,她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愧疚。 进宫这一年以来,后宫中的险恶也让她成长,孩子不在身边还不觉得,现在在看见了孩子之后,才感觉自己当年的举动是多么的幼稚,子夫说得没有错,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孩子,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仇儿,而是霍去病,娘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正当卫少儿如此想着,就听见自己的身边突然有人说道:“奴才椒房殿詹事,恳请皇上赐婚。” 陈掌说完,就给刘彻行了一个大礼,全身都匍匐在地。 三道目光全都落在陈掌的身上,但是陈掌还是壮着胆子看向了刘彻。 从一开始进宣室殿的时候,陈掌就一直注意着卫少儿的一举一动,当他看见她的儿子推开她时,她脸上的悲哀,他的心也就跟着痛,想到女子吃过的苦,当时她只是想用这些往事将自己推开,却不知道,她以前越是苦,他对她就越是怜惜。 他也是父母双亡,但是他好歹还有亲戚可以让自己进宫当个差,而这个女子,在看见自己的的父母姐妹惨死在自己的眼前,又遭到那些畜生的玷污,还被迫与心爱的男子分离,她以为他会嫌弃她?如此一个坚强的女子,如此一个善良可怜的女子,自己又怎么会嫌弃她? 自己不是什么大义的正人君子,但好歹也是一个男人。 所以他可怜他,同情她,怜惜她,心疼她,也想要好好爱她。 “求皇上美人把卫少儿嫁给奴才。”陈掌再一次对花念吟和刘彻说道。 刘彻没有做声,而是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却是将目光放在陈掌身上,她也没有想到陈掌竟然会向皇上请求赐婚,一旦是皇上御赐的婚姻,那就一定得是正妻,而且绝不可以休妻的,一旦休妻,但就是违抗圣命的死罪。 可是他陈掌还是求了,他不怕死罪,他只怕卫少儿不愿嫁给自己。 “本宫同意。” “我拒绝。” 两道声音同时而起,前一句是花念吟的话,后一句是卫少儿说的,但是明显上一句的声音盖过了后一句,将后一句的声音淹没。 刘彻的心情不错,见花念吟答应了,他也就没有反对,于是开口说道:“那好,朕便赐婚,将卫美人的姐姐卫少儿嫁给詹事陈掌。” “些皇上圣恩。”陈掌高兴地再一次磕头。 如今皇上已经赐婚,若卫少儿再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不尊,无奈,她只有开口淡淡说道:“谢皇上。” 花念吟走下去,想再次将霍去病交给卫少儿,可是霍去病再一次别开了头,不愿进入卫少儿的怀抱,于是花念吟就尝试这将霍去病递给陈掌,这一次,霍去病竟然没有拒绝,任陈掌抱在怀中。 陈掌欣喜若狂,然后得意地看了卫少儿一眼。 “皇上,美人,奴才们就先退下了。” “皇上,美人,奴婢告退。” 陈掌和卫少儿再次行礼之后,退出了宣室殿。 手中抱着孩子的陈掌心里得意极了,因为有孩子在自己手中,就不怕卫少儿不理自己。去病,叔叔简直是爱死你了! 想到这里,陈掌竟然“吧唧”一口亲在了霍去病的脑门上,而霍去病还是像往常一般安安静静,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这一幕落在卫少儿眼中,却是让她的心颤抖了起来,再看向陈掌时,眼中少了以往的冷漠。 卫少儿和陈掌刚一出去,杨得意就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进来。 “美人,卫青被救回来了,平阳公主已经带着宣明殿的人去椒房殿兴师问罪了。” 杨得意进来之后,才看见已经醒过来的刘彻,立刻慌忙对他行礼。 刘彻听见了杨得意刚刚说的话,原本不错的心情低沉了下去。 “杨得意,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皇上,是馆陶公主绑架了我的弟弟卫青出宫,想要暗中谋害他,被平阳公主发现之后,我就借了皇上的玉佩,让我的哥哥长君出宫去救他,我弟弟在进宫之前曾对公孙府的公孙敖和公孙贺有恩,所以就拜托他们去救人,现在我弟弟应该被救回来了,现在,我也应该去找馆陶公主算账去了,皇上刚刚醒来,应该再好好休息。” 花念吟对于自己做的事情,只是告知刘彻一声,也不管他是否同意,反正自己与馆陶之间的仇他很清楚,她相信他不会阻止自己的。 刘彻听完,拉住了花念吟正欲起身的手,对他说道:“朕与你一起去。” 花念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馆陶公主是朕的姑母,就算她现在没有太皇太后在身后撑腰,光你和皇姐惩治不了她的。”刘彻说道。 “好。” 花念吟应下后,等杨得意给刘彻穿好衣物,然后与他一起前往椒房殿。 来到椒房殿时,刘娉正在和馆陶僵持不下。 “平阳公主,你就为了区区一个奴才来椒房殿放肆,还有没有将本公主放在眼里?”馆陶公主在看向刘娉的时候,脸上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 “姑母,卫青是襄儿的看护,卫青出了事情,本公主自然会想到有人会对襄儿不利,本公主当然要好好追究一番,毕竟当年表哥将襄儿掳去,差点害死襄儿,所以本公主不得不防备。”刘娉自然记得当年陈须的所作所为,要不是当初畏惧太皇太后才就此作罢,但是现在,前账后账,她都要找馆陶好好算清楚。 听到刘娉提起当年的事情,馆陶的脸也是一黑,自己儿子做的那蠢事她当然知晓。不过陈须为了能够继承候位,将自己被刘娉废了命根子的事情瞒了下来,要不然现在要杀人般的表情不是出自刘娉脸上,而是出自馆陶脸上了。 “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姑母代你表哥向你道歉,但是卫青的事情,本公主是针对卫子夫那个贱人,为了你好,本公主就劝你不要插手此事。一个奴才而已,本公主杀了又怎么了?”馆陶对于自己绑架卫青的事情供认不讳,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吗,她是公主,要了这奴才的命又怎么了? 钦书和穆越都站在刘娉的身后,随后的还有公孙敖和公孙贺手中押着馆陶派出去谋害穆越的人,听到馆陶对花念吟的辱骂,钦书穆越和公孙兄弟四人都对馆陶露出了怒意。 “馆陶,本宫说过,本宫的兄弟姐妹不是任你宰割的奴才!”花念吟老远就听见馆陶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的怒意立刻升起。 花念吟和刘彻一起走进椒房殿,杨得意紧随在他们身后。 看见花念吟,馆陶脸上也出现了怒气,“你这个狐狸精,你凭什么和我家阿娇比?论相貌,论身份地位,你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家阿娇,皇上,你真是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馆陶还是不改以往的作风,在刘彻面前说话口无遮拦,在她眼里,她的女儿阿娇就是最好的,纵使花念吟长得漂亮,那也是勾引人的狐狸精,上不了台面。 “放肆!”听到馆陶这样说自己,刘彻也生起了气,“馆陶公主,朕念你是朕的姑母,对你一再包容,可你却得寸进尺,竟然公然在皇宫中绑架卫美人的弟弟,还意图对朕的侄儿不利,此罪绝不可饶恕。” 刘彻身上的王者之气尽显无余,将趾高气昂的馆陶给镇住,一时间竟然不能开口说话。 “馆陶公主,本宫在之前就告诉过你,本宫的腹中怀有皇上的孩子,本宫的弟弟也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奴才,你想害的人是本宫,也就是想害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数罪并罚,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以为你还能够逃得出国法的制裁吗?” 当着刘彻的面,花念吟也敢说出自己怀有刘彻孩子的谎言,钦书等人都知道是谎话,刘彻听到之后,也只是看了花念吟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馆陶却信了,脸上立刻变得扭曲,“你个狐狸精,你得意什么?我家阿娇是皇后,只有她生出来的孩子才是嫡长子,你肚子的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本公主面前耀武扬威?” 没错,馆陶就是认为花念吟是凭借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要是没有了这孩子,看她还能得意什么! 想到这里,馆陶竟然冲上前,一把将花念吟推到在地,然后居高临下地对花念吟说道:“本公主看没了孩子你还能够得意多久?” 馆陶的举动,花念吟怎么可能避不开?但是她故意没有躲开,反而任自己被她给推倒在了地,而在花念吟身边的刘彻,也没有去拦馆陶的举动。 花念吟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像是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任谁都以为她是动了胎气,只有穆越看出来花念吟是在演戏,既然她的演技不错,自己等人当然要去配合,立刻围了上去,紧张地问她是否又事,而刘娉也急忙地去让人将太医。 刘彻没有想到馆陶真的敢这么用力地去推花念吟,自己知道她没有怀孕,但是馆陶却以为她是怀有身孕的,但还是这么用力去推,倘若她是真的怀有身孕,那孩子肯定是没有了。 于是刘彻眼中的怒气不再是假装,而是真的对馆陶发怒,“馆陶公主绑架皇亲贵胄,谋害皇室子嗣……” “皇上,不要啊!”刘彻还没有宣布罪行,元香姑姑就立刻恳请地打断了刘彻的话,无视刘彻的眼神,立刻慌忙地跑到床榻边,对着坐在床榻上发呆的陈阿娇那儿,对陈阿娇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要处罚公主,你快去跟皇上求求情啊!” 可是陈阿娇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元香姑姑心急,顾不了其他,就将陈阿娇从床上抱了下来,然后向众人的方向而去,“皇上,求你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了公主吧。” 元香姑姑将陈阿娇放在了地上,陈阿娇的表情还是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她就像是什么事请都没有听见都不知道一般,就这样愣愣的,就连眼神都不知道看在哪里。 “皇后的面子?朕不觉得皇后是想要求朕啊。”刘彻看着陈阿娇置身事外的表情,目空一切的眼神,心中除了对馆陶的怒气外,有生出了另外一簇怒火。 “皇后,你请求皇上开恩啊。”元香姑姑见陈阿娇一动不动,立刻心急说道。 像是听见了元香姑姑的话,陈阿娇这才将眼神看向了刘彻。 没有刘彻想要的恳求,只有无尽的仇恨。 “馆陶公主绑架皇亲贵胄,谋害皇室子嗣,其罪当诛!”刘彻说完,抱起地上的花念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椒房殿。 “皇上不可以!”馆陶这才开始意识到恐惧。 “皇上,不要啊!”元香姑姑立刻大声恳求道,可惜刘彻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娉等人,见刘彻离开,他们也就跟着离开了。 而陈阿娇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转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去,躲进了被窝里面。 床上有他的气息,就算换了床被,她也依然可以闻得到。 她忘不了那几日没日没夜他对自己的疯狂,她忘不了他赤红着双眼对自己说的,“陈阿娇,你是朕的皇后,朕绝不允许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他男人搂搂抱抱,诉说情话,你把朕当做什么了?朕要告诉你,就算朕不爱你,朕也不允许你跟着别的男人离开,朕决不允许。” 可笑,自己那么爱他,又怎么会离开他?他还怀疑自己会背着他给他带绿帽子,去背叛他身为皇上的尊严。 他又何曾考虑到过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韩嫣死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的伤心?他亲手杀了韩嫣,还怀疑自己与韩嫣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还为了他的尊严这样虐待自己,她是他的皇后,她是他的妻,不是那些任他快活的玩物! 他要他的尊严,不让自己背叛他,可他又什么时候想过自己的尊严? 她恨他,恨他杀了韩嫣,恨他将他在自己心中的美好一点一点的破灭。 陈阿娇紧紧地搂着被子,可是为何,她还是会贪恋被子上仅存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这气息是属于他,而且唯有这气息,不会伤害到自己。 出了椒房殿之后,花念吟对刘彻说道:“皇上,放我下来吧。” 刘彻听言,就将花念吟放在了地上,然后又看向刘娉身后的穆越等人,然后说道:“杨得意,传朕口谕,卫美人因怀有龙嗣,晋封为夫人,其兄卫长君封为侍中,其弟卫青,封为建章监。” “谢皇上圣恩。” 钦书和穆越向刘彻谢恩。 花念吟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而是对刘娉说道:“公主,你带着他们先回北宫吧,本宫与皇上去太和殿。” “嗯。” 刘娉也没有多问,便带着穆越等人离开了未央宫。 花念吟转向刘彻说道:“皇上,这几日你也耽误了不少公事,我们去太和殿吧。” 刘彻知道花念吟肯定是有要事要和自己说,于是便与花念吟一同去了太和殿。 来到太和殿之后,花念吟和刘彻一同在坐在桌案前,花念吟拿起桌案上的笔墨开始书写,写完一卷之后,又接着写第二卷,第二卷写完,又写第三卷,足足三个时辰之后,花念吟才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而在花念吟写的时候,她写完一卷,刘彻就拿起一卷翻看,里面所写出来的东西都让他大为惊叹,拍案叫绝。 花念吟看着他激动的神色,然后让他先放下手中的竹简,对他说道:“一国之治,莫过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所以我就将自己对这几个方面的见解写成了这几卷,现在就与皇上一一详细道来。” 说着,花念吟便翻开了第一卷,“这卷所写的是政治,想必皇上也看到我上面所写的‘举贤良’政策,如今大汉主要实行的是察举制,皇上令郡国每年举荐孝、廉各一人,百善孝为先,为官以清廉为则,此举本意图是好的,可是也有它的弊处。” 察举制是是开朝以来选举人才所用,历来如此,听到花念吟说到有其弊处,刘彻也认真地听着。 “首先,选举出来的孝廉之人只关注品行,但是其才智是否足以胜任官职是问题之一;再者,人才由个地方官员来选拔,没人可以保证选出来的人才真的就是真正的人才,而不是通过花钱收买选官或者是官员子弟通过关系上任的,若是如此,对于朝廷选拔人才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助长了官僚作风。” 刘彻同意地点头,“以往选官,上任后都是归九卿所管,九卿再通过丞相上奏给朕,而以往大权都掌握在窦婴手中,所以就忽略了选举人才之事。如今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如此,既然察举制有这样的弊端,朕是否应该改换察举制?” 在刘彻和花念吟议事的时候,他不再将她当做是一个后宫的女子,而是足智多谋的贤臣,所以他愿意听取她的意见。 “察举制虽然有弊,但是要换起来并不容易,而且刚刚除去了丞相一党的势力,皇上急需要贤臣相助,所以这个‘举贤良’政策可以帮助皇上寻找人才,将选举人才的告示下发在各国个郡县,让看到告示子认为有能力的人直接来朝,皇上亲自面试。如此一来,可以让那些人才觉得皇上求贤若渴,抵消官员相互包庇,二来,有才能的人自然敢来,而那些想要鱼目混珠的能够知难而退。” “此法甚好,朕这就拟旨,让太尉下发到各地。”花念吟一句“求贤若渴”说的正是刘彻此时的心意,在他听完之后,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下旨。 “皇上先别着急,等我将这些全部说完也不迟。”花念吟阻止了刘彻的激动,刘彻这才停止了冲动,示意花念吟继续说下去。 “再来,就是经济,经济关系到一国的富裕,国家富裕了,百姓才能够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经济到底是什么?说白了就是钱,有钱人就是富人,没钱的人就是穷人。而皇上若是想要让国家富裕,国库充实,这个国家就必须有钱。当然,我说的有钱,并非是说让国家大量地去铸造瓦当。” 若是打量铸造钱币,不敬浪费资源,而且还会造成货币的贬值,对于经济上没有一点好处。 “自战国时期,重农抑商就是一直以来的政策,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够抑制住商人在社会上所占据的份量,重农抑商只能够贬低商人的社会地位,却无法否认他所拥有的财富。而且自从大汉开朝以来,因为之前的战乱让经济凋敝,那些商贾囤积居奇,一直在操控着物价,正因为如此,国库才一直不能盈满。” 花念吟说的,刘彻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却一直苦于没有办法,商贾控制着物价,可是总不能不让他人经商吧? 花念吟将自己所写的经济那一卷打开,然后对刘彻说道:“商人经商不是不行,只要皇上能够将最重要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即可,比如货币官铸,除官府,他人不得铸造货币;盐铁酒为百姓日常所必须,将这些东西由官府专卖,他人不得私下售卖;用官营来贩运,物价由国家来控制。最后就是对工商业者加重税收,他们赚得多,那么所交的税也要更多。” 刘彻仔细看着花念吟所写的,条理和清楚,说得也很明白,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向刚才那样激动,而是自己仔细得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 花念吟也明白,这项政策下发出去不像之前的那样简单的就可以实行,而是要确定到各个方面,所以他必须要谨慎。 “皇上,这个你可以以后再慢慢看,先听我继续说完。” 刘彻放下手中卷,然后继续听花念吟说下去。 “至于军事,目前大汉最大的敌人就是匈奴,自冒顿单于征服了大漠南北之后,统一了整个匈奴,其势力决不可小觑,当年高祖皇帝还被冒顿困在了平城白登山上,用计才得以逃脱,这么久以来,都是用和亲来稳定两国之间的关系,现在虽然大汉已经稳定,但却也不宜与匈奴硬拼,而之前西域的大月氏想要来中原与大汉联合被阻,所以我建议皇上,再次主动派人出使西域。” “朕上次已经和你说过,若是出使西域,肯定会再次遭到匈奴的拦截。”刘彻并不同意花念吟的话。 “没错,而且我刚刚也说了,若是现在与匈奴出兵并无胜算,所以这次说是出使西域,但事实上却是声东击西之策。表面上,是以联合西域为由,但实际上却为的是故意让匈奴人劫去,然后进入匈奴内部。” “若是匈奴人直接将人给屠杀了,又何来的进入匈奴内部?”刘彻不得不说花念吟这一招声东击西之策用得奇,但是也过于的险。 “这也正是我想和皇上说的,既然我们是要出使西域,那么肯定是要携带物品的,上次大月氏带来中原的物品被劫,那么我们所带过去的也一定会被匈奴所劫,劫过之后,皇上只需要表示愿以物品来换回人质,匈奴人贪利,肯定会将人质留下。”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这样一来,虽说可以让人质潜入匈奴,但是也相当于是在白白给匈奴人送去钱财,算起来并不划算。”刘彻还是觉得此计不妥。 “我可没有说要送金银。”花念吟撇撇嘴。 “不送金银?” “既然大月氏给我们送来的是他们的土特产人参,那么我们也可以给他们送我们这里的特产,只要他们没有,而且他们又需要,这样就可以满足他们对于此物的需求和向往了。” “你说的是什么?”刘彻见花念吟自信满满的样子,肯定是她已经想好了。 “丝绸。” “丝绸?”刘彻讶异,丝绸不过是在大汉常见之物,匈奴人会为了丝绸而放过人质吗? “人之所需,莫过于衣食住行,匈奴人的衣食住行与中原不同,他们穿的,大多是羊毛所制,他们又是以游牧为生,羊毛厚热,而且羊毛若是处理不当,还会引起皮肤上的疾病,而中原的丝绸轻便舒适,制作出来也非常美观,他们当然会需要,更重要的是,丝绸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普通的物品,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比人参还要贵重的稀世珍宝。” “的确,既然如此,那么朕就派人去出使一趟匈奴,不,西域。” 花念吟满意一笑,然后将竹简放好,打开了最后一卷,“这一卷,写的便是文化,文化和信仰是一个国家的灵魂所在,当年,因为高祖皇上脚踏七星,是白帝之子,所以百姓们相信‘君权神授’,拥护高祖登基。在春秋战国时期为何会战乱多年?除了各国鼎立的军事以外,还有就是百家争鸣的思想将人给约束,思想不能统一,各执己见,就算秦始皇在军事战争上将七国统一之后,他也依然要焚书坑儒,就是因为儒学中所提出的主张与他的想法背驰,秦始皇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却用错了方法。” “那你说,要怎样将所有人的思想统一起来?” “皇上认为现在哪家的思想对你来说最有用?” “汉初以来,一直实行的是道家的修养身息政策,是为了安抚刚刚经历过动乱的百姓,所以一直以来,大部分人都信奉的是黄老,就如太皇太后,但是也有儒学兴起,朕以为,道家信奉的是‘无为而治’,但是朕若想要将大汉走向鼎盛,就绝不能再继续无为而治。”刘彻在说此话的时候,眼中是坚定和自信。 花念吟轻轻一笑,“皇上说得没错,相较于道家来,如今大汉的情况儒家更加有利,既然想要统一思想,那就集百家之所长,综合于儒家,然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刘彻的口中重复了一遍。 “那些学者学习百家,除了修生养性之外,更想要的是可以凭此步入仕途,只要皇上大招儒学之士,国家自然会兴起一场儒学风。” 说了这么多,花念吟终于端起一杯茶,喝了几口。 刘彻见花念吟说完了,一边翻看花念吟写好的书卷,一边不经意间问道:“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 花念吟顿了顿,她之前就有想过刘彻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已经做好了对策,于是说道:“当然是有师父告诉我的。” “师父?”刘彻从来没有听花念吟提起自己有师父的事情,但是想一想也对,当时自己身为太子,为了得到先帝的喜爱,学习了不少治理国家之策,但是也没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她只是一个女子,若非有师父教导,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计策,“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名叫董仲舒,是广川人。”花念吟看出了刘彻对自己口中的师父的兴趣,也并不隐瞒,“我师父曾在先帝时期担任过博士,但是后来一直得不到重用,心中的大计也就无处可施。既然我师父提出的主张能够被皇上采纳,那么我就传信给我师父,相信他一定会通过举贤良而来。” 花念吟起身,然后继续说道:“我师父还撰写了《贤良对策》和《天人三策》,随后我就让人呈给皇上,其中就有包含我之前所说,相信皇上会感兴趣的。” 刘彻大喜,“好,朕等着你。”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刘彻叫住花念吟,“太皇太后的兵符,是不是在你那里?” “是的。” 花念吟没有犹豫地回答,但是也没有想着要交出去的意思。 望着花念吟的态度,刘彻也不好面前,于是说道:“既然在你手上,那么你就拿着吧,朕相信你。” 花念吟只是看了刘彻一眼,也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太和殿。 回到长宁殿,花念吟让来贵将董仲舒写的《限量对策》和《天人三策》呈给刘彻,然后自己再得楚言翊和贾谊写信。 其实花念吟对刘彻只说了一半,她给刘彻出的四条计策,两条出自董仲舒,另外两条,则是来自贾谊。 既然他们都在利用自己,那么反过来,自己也可以借助他们对国家之事的了解反过来利用他们,这也就是当时自己为什么敢如此信誓旦旦地与贾谊立下契约的原因。 在花念吟将信写好之后,把钦书叫了进来。 “小姐,何事吩咐?”钦书只有在众人面前才会叫花念吟美人,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一般还是叫她小姐。 “你去帮我把卫青叫过来,我有事要找他。” “是,小姐。” 很快,钦书就将穆越带了过来,钦书以为花念吟是有什么事情要与穆越说,便想先退下,可是却被花念吟叫住,与穆越一同留在了长宁殿中。 “姐,找我什么事情?”穆越望着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看了一眼穆越,然后说道:“这次我来找你,是想与你说关于天将剑的事情。” 穆越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继续听花念吟说下去。 “我已经帮你问过了皇上,他说他确实知道天将剑,但是祖上有训,天将剑只赏功臣,绝不外传,本来我是想要向他借,让你用完在将剑还回去,但是当年刘邦立下过规矩,不可轻易动此剑,就算刘彻是皇上,但若是师出无名,也不可将此剑开封,所以……”花念吟说着,看了穆越眼中的神色淡淡地暗了下去,她知道天将剑对穆越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本来想帮你问到天将剑的位置,然后将其偷出来,但是刘彻却对我说,天将剑自从铸造以来,就从未被人使用过,若要将此剑使用,一定要先将此剑开封,开封宝剑的办法,只有历代帝王可以知道,所以就算将剑偷出来,那也只会是一把废铁而已。” “姐,那我该怎么做?”穆越相信花念吟,她将自己叫来此,肯定是她已经想好了办法。 花念吟从袖中掏出两样物品,钦书在看见其中一样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玉湖心,但是看现在的情况,留在宫中也帮不了你,所以,我打算让你去边关。” 花念吟所说的,也正是穆越心中所想,在皇宫呆了这么久,也未能找到那两把宝剑,现在再听花念吟这样一说,他也有了要离开皇宫的打算,就是不知道离开了皇宫,他能够去哪里。 “姐,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愿意去镇守边关。” 见穆越的表情坚定,花念吟微微轻笑,“如今边关经常遭受到匈奴的袭击,你去镇守边关,也可以争取机会立下战功,虽然现在匈奴和大汉之间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是小波折一直也没有断过,我肯定匈奴和大汉之间的战争总有一天会爆发。这个是我让贾大人写给李广将军的推荐信,我想让你去投靠李广,李将军骁勇善战,为人正直,只要你好好努力,他定会帮你的。” 穆越接过花念吟手中的锦帛,然后花念吟又拿着另外一件东西说道:“这个,是我从太皇太后手中得来的虎符,凭此虎符,你便可以调动百万大军,切记,一定要将此虎符保护好,除你之外,切不可落入其他任何人之手。” 穆越拿过花念吟手中的虎符把玩,然后捏进了掌中,“姐,放心吧,我一定会不负众望的。” 花念吟对穆越点头,然后看向钦书,对他说道:“钦书,今日我见公孙家的公孙兄弟不错,你让他们其中一人与穆越一同前往云中郡吧,他不识路,一个人去不了。” 花念吟可没有忘记穆越路痴的毛病,要他一个人前往云中郡,还指不定会什么时候才到。 最后一句话让穆越的脸一红,但还是接受了花念吟的安排,路痴这个毛病是事实,为了能够到达云中郡,他不会逞强去拒绝。 “好的,小姐。”钦书答应之后,然后问道,“小姐,你打算让他们什么时候启程?” 花念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穆越,“越快越好吧。” “嗯。”穆越应下。 花念吟张开了双臂,与穆越紧紧拥抱。 “此次一去,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记住,一定好好好保重,边关很危险,一定要保住性命,玉湖心还在等着你,我也等你回来。” “姐,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让自己丢掉性命的,打不过,我就逃。” 穆越最后一句话只是说笑,让花念吟不舍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 穆越离开之后,花念吟在晚上却失眠了,一夜都睡不着,按理说这一切都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是为何心中依然七上八下。 天还未亮,花念吟已经醒了过来,自从七铃陀兰的毒给王太后解开了之后,王太后也就没有那么迷恋自己给她泡的茶,于是泡茶的功夫,就让含晴去做了。 王太后之所以如此喜欢自己泡的茶,并非是自己的蜂蜜有多独特,而是因为七铃陀兰会让人上瘾罢了。 花念吟刚刚一叫听春,听春就急急忙忙地从长宁殿外跑了进来。 “听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惊慌?”花念吟问道。 “夫人,皇后娘娘又上吊了,这一次比前面都要严重,听说只差一口气就没命了,现在太医正在抢救,后宫很多人都赶去了椒房殿,去看看皇后现在到底怎么样,也有的,是想看看皇后到底死了没,夫人,我们要不要去?” 陈阿娇又上吊了?皇后闹自杀在后宫中不算是新鲜事情,以前皇后因为吃其他女子的醋,玩玩闹闹上吊引起皇上的注意,大家也都习惯了,但是这一次应该不像之前那样简单吧。 昨日在椒房殿中花念吟就看出了陈阿娇的不对劲,哪有一个女儿在看见自己的母亲要被处死还依然无动于衷的? “皇上去了没有?” “听说皇上已经前往椒房殿了。” “那么我们也去椒房殿看看。” “喏。” ------题外话------ 那啥,墨墨沉睡了那么久了,木头想他了,下一章,放墨墨,哇咔咔~ 第一百二十七章 椒房殿外众多人都被拦在殿外,后宫的那些女子都已经听说了馆陶公主被打入大牢的消息,现在又听说皇后娘娘自杀,一个个带着悲伤的面容装作很是伤心,但心中是怎样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有她们心里最清楚。 花念吟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王太后,也是了,她巴不得陈阿娇死去,又怎么会过来探视。 花念吟走上前,杨得意正在殿门外拦着众人不让进去,但看见是花念吟,就让侍卫们放了行。 他这一举动,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为什么她可以进去,而本宫不行?本宫也同样担心皇后的身体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对着杨得意叫道,她根本就不是来看皇后的,只是好久没有见着皇上,听说皇上现在在椒房殿,就想借个机会来看皇上,让皇上注意到她。 杨得意用眼神扫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立刻闭上了嘴,看见花念吟走进了椒房殿,心中还是一脸忿忿不平。 她身边的一个女子看见她的样子,立刻对她嘲笑道:“就凭你,还想和她比,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皇上这两天册封的卫夫人,皇上就是为了她,把馆陶公主打入天牢的,人家肚子里还怀着龙嗣,和人家比起来,你算个什么?” “她有什么,不过就是个宫女吗?除了那张脸,她拿什么和本宫比?”女子不服气地说道。 “吵什么吵,皇后娘娘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你们再吵,来人,将她们统统赶走。”杨得意听见这些人对花念吟不敬,立刻恼怒了起来。 被杨得意这样一说,那些女人也都闭上了嘴。 来此的都是一些不受宠的,虽然杨得意只是一个太监,但却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在皇上身边时绝对说得上话的,要是得罪了他,他在皇上面前说自己几句坏话,恐怕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想看到皇上了。 花念吟走进椒房殿,所看到的情况和那日刘彻生病在宣室殿看到的情况差不多,太医在一旁忙碌,而刘彻则是站在床榻之外,静静地看着床上面色憔悴的陈阿娇。 花念吟走到刘彻的身边,对刘彻轻声问道:“皇上,皇后怎样了?” 刘彻听出了是花念吟的声音,但是却没有转头,视线还是停在陈阿娇的脸上,看着陈阿娇,对花念吟说道:“太医说,她怀孕了。” 听到说陈阿娇怀孕,花念吟并无惊讶,而是继续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办?” 突然,刘彻将头转向了花念吟,看着花念吟的眼睛说道:“纵然朕不喜欢皇后,但是她肚子里的是朕的孩子,所以,朕不许任何人伤害朕的孩子。” 花念吟没有任何表情,而是继续问道:“那么皇上的意思就是留下这个孩子了?” 刘彻没有说话,而是又将头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陈阿娇。 这时,一个太医走到刘彻面前,对刘彻说道:“皇上,皇后已经几日没有进食了,听元香姑姑说是滴水未进,油米不沾,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孩子活不了,皇后娘娘也活不下去。” 元香姑姑也从陈阿娇的床头走了下来,一看到刘彻身边的花念吟,脸上立马露出了仇恨的表情,扑过来想要和花念吟拼命。 “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公主,还把皇后折磨成这样,老奴今日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杀了你!”元香姑姑已经被陈阿娇的自杀弄得胆战心惊,陈阿娇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变成这样,她无法找刘彻拼命,就只有将所有的怒气都转向了花念吟身上。 “拦住她。”刘彻轻轻地说了一句,就有人抓住了元香姑姑的手臂,让她靠近不了花念吟。 刘彻没有再去管元香姑姑,而是继续看向床上的陈阿娇,她没有睡着,只是一直睁着双眼看着床顶,就像是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与她没有关系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有太医端来了一碗药,宫女接过之后,走向床榻去喂陈阿娇,将她扶起来之后,可是她怎么也不张嘴,宫女拿着勺子也喂不进她。 汤药喂到了嘴边,但是又全部都溢了出来。 正当宫女犯愁之际,突然手中的药碗被人抢了过去,宫女一看,竟然是皇上,立刻退了下去,跪在一旁。 刘彻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捏着陈阿娇的下巴,想要将药碗中的要灌入她的口中,可是陈阿娇却死死地咬着牙,硬是没有张开口。 陈阿娇反抗地用手将药碗一打,将药碗给打翻在地,汤药全部都泼在了了刘彻的身上,然后对着刘彻低吼一声:“滚!” 陈阿娇重新躺回了床上,然后睁着眼睛一直呆呆地看着床顶,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而站在床边的刘彻,看着她此时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念吟在刘彻的身后将陈阿娇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然后缓缓走上前,走到陈阿娇的床榻边坐下。 “贱人,别想伤害皇后,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别想能够伤害到皇后!”一看到花念吟走近陈阿娇,元香姑姑就立刻大声叫道。 花念吟没有去理会元香姑姑,而是对刘彻说道:“让我给他看看。” 几秒过后,刘彻点下了头。 花念吟拿过陈阿娇的手,为她把脉。对于自己的接近,陈阿娇没有一点反应,还是呆呆地望着床顶。 给陈阿娇把完脉之后,花念吟的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样?”在花念吟将陈阿娇的手放回去之后,刘彻问道。 花念吟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情况不容乐观,从她的表现了脉象上来看,她是患上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 见刘彻不解,花念吟继续解释道:“抑郁症就是人在受了极大的刺激之后,精神失常,而且她的情况非常严重,再加上她现在又怀上了孩子,更加难以治疗。” 花念吟没有说,在现代一般换上了抑郁症的孕妇,医生都会建议将孩子打掉,但是看现在陈阿娇不吃不喝的样子,就算打掉了了孩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反而会让她的身体更加虚弱。 “能治好吗?”刘彻问道。 突然,花念吟问了刘彻一个问题:“如果可能只保住一个,皇上是要孩子,还是要大人?” 其实这个假设性的问题是不存在的,在古代没有营养液可以给陈阿娇输,若是她依然这样不吃不喝,那么,她与孩子,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她只是想听一听刘彻的回答。 可是持久,刘彻都没有给出花念吟答案。 花念吟没有逼她,而是思考了许久之后,对刘彻说道:“抑郁症这种病,是属于心病,不是光喝药就能够喝好的,而且抑郁症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痊愈,有些轻的几个月,重的几年、几十年都不一定好得了,皇后病得如此严重,要想保住孩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听到花念吟说能够保住孩子,刘彻的脸上没有想象中的舒缓,而是问道:“那么皇后会怎样?” 花念吟想了想,然后说道:“皇后之所以会换上抑郁症,是因为收到了严重的刺激,我若要是想要让她安全将孩子生下来,就只有将她刺激她的记忆封存,施针将她记忆的神经给压住,但是光这样并不能够保证她能够完全配合治疗,我这里有一种药,在皇后用过之后,就会意识受控,乖乖配合治疗,但是在药效过了之后,她也就会将这段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也就是说,她会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这种药是花念吟在永巷的时候就开始研制的,一开始只是用来让武库的侍卫的侍卫意识模糊,将药改进了之后,那日在朝堂之上,用来控制组太皇太后的也是此药,只是为了让太皇太后痛苦,还加了其他的药物,而现在若是用此药控制住陈阿娇,让她按时吃药,吃饭的话,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是可以保下来的。 听到花念吟所言,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刘彻还依然在犹豫。 花念吟知道刘彻在犹豫什么,于是继续说道:“我的仇人是馆陶公主,如今仇已经报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身为一个医者,是不会害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的。” 从一开始,花念吟就没有恨过陈阿娇,反而当时在自己教她跳舞时,她表现出来的毅力还让花念吟有些赞赏,但毕竟她们之间立场不同,所以也说不上喜欢。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想知道,她没有了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这要看她的意志了,医学上没有极度的肯定,若是那些记忆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无论如何也不愿忘去的话,那么不需要我帮她解除,她也会记起,若是她不想要这些记忆,就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 “那好,就按你说得办。” 得到了刘彻的同意,花念吟也不含糊,用迷药将陈阿娇迷晕过去之后,元香姑姑立刻又在一旁囔囔了起来,刘彻让其他太医先将元香姑姑给带了出去。 花念吟先拿出银针,给陈阿娇的头部施针,每施一针,花念吟都非常地小心谨慎。 足足一刻钟,花念吟才将针施完,然后转头对刘彻说道:“让人传膳,在将熬制的药端来。” 于是刘彻的声音也在椒房殿内响起:“传膳,将皇后的要端来。” 听到刘彻的声音,那些宫人立刻去准备。 离陈阿娇醒来还要一些时间,花念吟走到桌案前,查看了一遍给陈阿娇准备的食物,眉头又再次皱起。 “杨得意!”花念吟唤道。 听到花念吟的声音,杨得意立刻走进殿内,“夫人,奴才在。” “椒房殿的宫人保护皇后不利,害得皇后差点丧命,将除元香姑姑以外的所有宫人全都贬去浣洗局。”花念吟淡淡地对杨得意说道。 “这……”杨得意听花念吟说完,又看了一眼刘彻,毕竟花念吟只是一个夫人,没有权力处罚椒房殿的宫人。 刘彻朝花念吟走了过来,对杨得意说道:“按子夫的意思去办。” “喏。”杨得意领命下去了。 刘彻看向花念吟,问道:“怎么了?” 花念吟拿出一根银针,放入了一碗粥内,拿起时,银针变成了黑色,然后花念吟对刘彻说道:“这粥内有避胎药,还好她没有喝,若是喝了,大人和孩子就都没有了。” 陈阿娇现在的身体异常的虚弱,一旦流产,性命堪忧。 刘彻望着变黑了的银针不语,然后将之前出去了的太医叫进了椒房殿,对他们命令道:“皇后怀孕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谁若抗旨,满门抄斩。” “喏。” 花念吟让人将元香姑姑叫了进来,元香姑姑看见昏迷在床上的陈阿娇,有想要开口骂花念吟,但是被刘彻的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当宫女将粥端上来的时候,陈阿娇也慢慢地醒了过来,元香姑姑想要上前,却被花念吟让人拦了下来。 花念吟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包放在了陈阿娇的鼻子底下,让她闻过之后,陈阿娇的眼神从之前的空洞变成了迷离,双眼没有了一点神采。 “皇后,该喝药了。”花念吟对陈阿娇说道。 “喝药。”陈阿娇口中喃喃。 花念吟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用勺子味道她的唇边,对她说道:“张嘴。” 陈阿娇将嘴张开,将药喝了下去。 看见陈阿娇喝下了药,元香姑姑也停下了对花念吟的怨恨,而是将眼睛一直盯在陈阿娇的身上,眼中流出了激动欣喜的泪水。 花念吟喂完一碗药之后,将元香姑姑叫上前,让她给陈阿娇喂完那碗清粥。 元香姑姑再看向花念吟时的目光,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怨恨,而是充满了感激,这段时间陈阿娇不肯吃东西,已经让元香姑姑想尽了办法,但是都没有用,她是从小看着陈阿娇长大的,当时看见陈阿娇自杀的那一幕,她简直是被吓坏了。 当手中的清粥被陈阿娇全部喝完了之后,元香姑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对着花念吟跪了下来,“多谢卫夫人。” 花念吟很平静地对元香姑姑说道:“此香的药效可以持续一年,一年中,她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一年之后,她就会恢复自己的意识,但是却会忘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初生儿一般,你要好好照顾她。本宫不宜常来椒房殿,所以我将这根银针交给你,它可以验出几百种毒药,现在皇后没有自保的能力,说不准有其他人想要害她,所以本宫希望你能够将皇后怀孕的事情瞒下来,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是是是,老奴一定听卫夫人的。”元香姑姑接过了花念吟的银针连连应声。 元香姑姑是宫中的老人,对于照顾怀孕的人也有一定的经验,而且花念吟也看得出来,她对陈阿娇是真心相待,肯定会将陈阿娇照顾好的。 花念吟交代完元香姑姑之后,再对刘彻说道:“皇后的病时因你而起的,所以皇上,为了能够不再刺激到她,我希望你……” “放心,朕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生下来之后,朕是不会见她的。”刘彻话说得决绝,没有一丝感情。 花念吟看着刘彻的态度,也不再多说,“皇上,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朕与你一起回去。”刘彻立刻说道。 花念吟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陈阿娇,点了点头。 花念吟与刘彻一同走出了椒房殿,却发现椒房殿外的那些莺莺燕燕还在。 “皇上,皇后姐姐没事了吧,臣妾好担心啊。” “皇上,皇后让你受惊了吧,臣妾准备了压惊茶,皇上去迎春殿喝点压压惊吧。” “皇上……” “皇上……”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就想要冲上来,刘彻不耐烦地将袖一挥,开口说道:“来人,将这些人给朕带下去,禁足三日。” “皇上不要啊……” “……” 将那些人赶走之后,耳根子立刻清静了不少,刘彻这才对吩咐道:“准备歩撵,移驾长宁殿。” “不用了。”花念吟立刻打断,“皇上,我想步行前去。” 刘彻没有拒绝,答应与花念吟一同前往长宁殿。 因为杨得意去处理椒房殿的宫人的事情,而听春也被花念吟暂时留在了椒房殿帮忙,所以路上就只有花念吟和刘彻。 “皇上,举贤良政策可有下发?”花念吟问道。 “本打算今日早朝上说的,却被皇后这样一闹给耽误了,但是朕已经将此事向太尉提及,让太尉去处理了。” “嗯。”花念吟应声之后,就不再说话。 见花念吟不语,刘彻忍不住说道:“子夫,朕好久都没有与你好好说会儿话了。” “我不是一直在与皇上说话吗?”花念吟反问。 “你和朕之间,除了朝中之事以外,难道就没有其他话可说吗?朕对你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刘彻突然停下了脚步,拉过了花念吟的手,让她与自己对视。 花念吟低眸,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默不作声,良久之后才说道:“皇上,我们的契约写得很清楚,我们只有合作的关系。” “你难道就不愿给朕一个机会吗?”刘彻将花念吟的手抓得更紧。 花念吟没有回答,转而问道:“皇上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去救皇后吗?” 没有想到花念吟会岔开话题,于是刘彻就只是敷衍地说道:“你不是说孩子是无辜的吗?” 花念吟浅笑,“除了这个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爱皇上,所以我不会去嫉妒皇后,在后宫中只有不动情,才能够看得更清楚,也才能够明哲保身,也请皇上放弃了对我的这份执念,做一个好帝王。” 花念吟抽开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朝长宁殿的方向走去。 陈阿娇就是对刘彻用情太深,才落得先来的如此下场。 刘彻望着花念吟离去的背影,脸上划过一丝忧伤,“既然你不接受朕,那么朕等,等你接受的那一天。” 转身,刘彻走回了太和殿。 此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百余人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路途。 当浩浩荡荡押着丝绸的队伍出发的时候,却不知有两个人偷偷地混进了队伍之中。 “大师兄,跟着他们就能够前往西域吗?”混入的其中一人小声说道。 “者粼,这是皇上派出的队伍前往西域,跟着他们准没错,到了西域之后,我们自己去天山寻找万年雪参。” “我娘还好吧?” “夫人在寒水岛上没有问题,我们的时间来得及。” “……” 三年后,窦太皇太后去世,落秋姑姑也随之而去,花念吟作为随着后宫众人,给太皇太后插了一炷香。 八年后,寒水岛的的桃花依然是常开不衰,花瓣粉嫩娇艳,从树上慢悠悠地飘落,落在了青油的草地上。 一女子在树林下舞剑,花瓣随着剑势汇集在剑稍上,女子手腕一转,花瓣又全都飞散开来。 另外一名女子手中端着放有两杯茶的托盘,从长廊而下,将托盘放在了石桌之上,然后自己坐在了石凳上,一边品茶,一边看在树中的女子舞剑。 在舞剑的女子停下之后,品茶的女子这才唤道:“陆夫人,过来休息一下吧。” 陆夫人收起手中的剑,走了过去,对雪芜一笑,“雪芜,是不是千行那边来信了?” 雪芜点头,然后拿起放在托盘上的信笺递给陆夫人,陆夫人接过之后,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大变。 “怎么了?”雪芜看出了陆夫人脸色的异常,担忧地问道。 陆夫人将手中的信笺递给雪芜,“九霄殿又开始在江湖上出没了,千行说,此次他们的举动要比十年前更加猖狂。” 陆夫人还记得十年前陆千行来信说道关于武林盟与九霄殿一战之事,就是因为那一战,害得她的侄女宁芊芊死去,也被迫让者粼外出历练,这十年以来,前两年要能够收到者粼的消息,可是之后,就完全断了联系。 雪芜看完信笺之后,放回了托盘之中,然后对陆夫人劝说道:“陆夫人,你不用担心,十年前武林盟的人可以战胜九霄殿,这一次肯定也可以,而且我们已经将寒水岛上的药派去给了他们,相信会对他们有所帮助的。” 雪芜的话让陆夫人宽了宽心,但是眼中的担忧还是没有减少,“我只恨我这生病的身子,不能去帮助前行也就算了,还要儿子去为我找寻解药,这解药,那是那么容易找的,想吟儿为了找寻解药……” 听到陆夫人提起花念吟,雪芜的眼中也满是泪水,陆夫人立刻向雪芜道歉:“雪芜,我不是故意提起吟儿的。” 雪芜明白陆夫人的意思,但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下来。 正当雪芜和陆夫人伤心之时,就听见湖面想起了“哗”的动静,雪芜和陆夫人立刻转头向湖面看去,可是这一看,却让她们立刻站起了身,全全愣住。 在那棵老桃树下的水面,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水中冒了出来,用内力阻隔了水汽,浑身滴水未沾,男子温润的面容仿若是上天精细雕刻出来一般,五官的精致,面容也没有了之前的病态之白,而是常年未见阳光的隽逸,清风拂过都为恐将此惊为天人的面容吹破,白衣飘然若仙,墨发披散在身后,男子踏着水波而来,每一步,都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散开在人心扉。步履生风,引得花瓣竞相追逐,与男子飘动的青丝嬉戏。 次美景若是被二八年华的少女看见,那绝对是她们心中一辈子的梦幻。 男子一步一步走向雪芜,雪芜只来得及惊讶,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差点就要晕了过去,还好在雪芜晕过去之前,男子伸手抓住了雪芜的手臂。 “墨如斯,你竟然醒了……”雪芜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惊讶。 “嗯。”墨如斯点头,然后扶着雪芜坐回了石凳。 此时陆夫人也回过了神,坐了回去,对墨如斯说道:“墨神医,你怎会突然醒来?三月花的毒已经解了吗?” 陆夫人看着墨如斯的一头青丝,她记得当时他是因为中毒的原因,使得一头青丝变成了银发,可现在竟然恢复到了之前的黑色,再看他的面容,十年过去了,竟然没有一点衰老的意思,因为没有了一头银发,没有了因病而带来的苍白,此时的他,反而比十年前更加显得年轻。 墨如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已经为自己检查过了,三月花的毒并未祛除,而是被压制体内,可能会再毒发,但是不会像以前毒发地那样频繁。具体的,我还需要再仔细查看。” 墨如斯在寒玉床上醒来之后,也只是给自己粗略地查看之后,就急着出了寒水湖。 “天!天哪!我没有眼花吧!”这时,听雪芜的吩咐将玉提子盛来给陆夫人吃的碧儿看见石凳上坐着的美若谪仙的男子,一度以为是自己的眼花,她放下一只手,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痛得差点眼泪都出来了,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立刻朝石凳上的人而去,“公子,你总算醒过来了!” 因为激动,碧儿没有看见脚下的石头,被石头一绊,摔在了草地上,但她还是紧紧地护着手中的篮子,不让里面的水果调出来。 看见碧儿滑稽的样子,石凳上的三人忍俊不禁。 碧儿也知道自己出了丑,立刻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跑到石桌边,将果篮放在了石桌上,自己坐在了雪芜和墨如斯旁边,将果篮递在了墨如斯的面前,心情激动地说道:“公子,你这十年都没有没吃这个了,快尝尝,碧儿刚摘的。” “十年?”墨如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昏迷,竟然昏睡了十年,将玉提子放入口中,满是熟悉的味道,他想起了花念吟在寒水岛上时最喜欢的便是这水果,于是立刻开口问道:“念儿丫头呢?她在哪里?” 听到墨如斯提起花念吟,三个原本脸上带有欣喜的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换上了悲伤之色,整个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们三人的神色,让墨如斯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念儿丫头她……怎么了?” 一时间,墨如斯的脑中闪过了千万种念头。 “念儿她……”雪芜刚刚开口,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姐,小姐她……哇!”碧儿直接大哭了起来,眼泪哗哗地流。 碧儿和雪芜都没有将话说清楚,这让墨如斯的心中更加紧张。 陆夫人知道此事碧儿和雪芜两人说不出口,只有自己来告诉墨如斯了。 “十年前,千行给我传信过来,说在九霄殿和武林盟的一战中,九霄殿殿主公子赋亲口承认,是他将吟儿一掌打入悬崖,尸骨无存。” 墨如斯的脑海,瞬时空白。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会的,念儿丫头不会死的。”墨如斯口中如此说道,但是心中的紧张却没有丝毫减少。 雪芜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墨如斯说道:“在得知消息之后,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我出岛寻了念儿三年,那三年,我将整个江湖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念儿,我托贾大人帮我在朝廷中找,也依然没有念儿的消息,若是念儿还活着,她肯定会回来看我们的,可是这十年来,她不仅没有来过寒水岛,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想寒水岛传来,若是念儿还活着,她肯定不会不联系我们的。” 雪芜的话,让墨如斯的心降到了冰点,可是他的心中依然有一个希冀,他相信,念儿丫头肯定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雪芜,我现在就出岛,去将念儿丫头找回来。” 说着,墨如斯就站起了身,拿起手中的玉笛放在唇边。 “墨如斯,你刚刚从湖底醒来,今日就先休息一日,明日再出岛也不迟。”雪芜劝说道。 “是啊,公子,小姐失踪都有十年了,也不急在这一天。”碧儿也附和道,她心中也一直相信,小姐只是失踪了,绝不会死的,想小姐那么好的人,老天肯定不会舍得让她就这么死的。 “雪芜,碧儿,我心里牵挂着念儿丫头,我一定要快点去找到她。” 墨如斯将玉笛吹响,触动了寒水岛上的开关,墨如斯立刻就消失在了她们眼前。 在墨如斯看来,花念吟之所以没有回来,也没有寄信回来,肯定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她等着他去找她。 所以,自己哪怕是一秒钟也不愿耽误。 墨如斯一路南下,往巨鹿郡的方向而去。 既然陆夫人说花念吟的死讯是从陆千行那里来的,想要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就只有先去找陆千行。 一路上,男子策马而驰,出尘的气质,绝色的容颜惹得路上的女子,仅仅一眼,就失去了芳心,望着男子策马离开的方向,还有不怕死的竟然当街拦马,可是男子竟然扬马而起,直接从女子的头顶跃过,一眼都没有去看那女子,将那花痴的女子吓傻在了原地。 纵然墨如斯心中焦急,但是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无奈之下,在他到了巨鹿郡之后,走进了一家银铺,买了一张银质的面具,遮住了一般的容颜,只露出了一双清澈的眸子,以及如刀削般俊逸的下巴。 殊不知,他这样遮住了自己的容貌,却遮不住那一身气质,让人更加想要去猜测,如此风华之姿的男人,银色的面具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容颜? 当墨如斯来到了凌决门,却被告知,陆千行并不在门内,而是率着凌决门内的众高手前往了陈留郡。 墨如斯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快马加鞭往陈留郡赶去。 陆千行在途径赵国的时候也停下来带着众人在客栈休息一晚,因为只是做短暂停留,陆千行让人去购买一些赶路要用的干粮,在客栈中点了一些酒菜。 用过饭之后,陆千行让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储备好体力明日继续赶路。 深夜子时,躺在床上的陆千行突然感觉腹部疼痛,他立刻意识到不对,从床上起身打坐,但是光凭内力,依然无法将疼痛镇压,而且自己越是用内力,身体中的血液就狂热,陆千行努力地去调息自己的气息,然后掏出袖中的葫芦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陆夫人从寒水岛托人带出来的桃花蜜放入口中,一阵清凉入口,随着花蜜浸入体内,陆千行的气息也就恢复了平静。 可是还未等陆千行放下心来,就听见了其他房间传来的打斗的声音,陆千行立刻推门而出,看见凌决门的人正在于另外一伙黑衣人打斗,凌决门的并非不敌,而是因为中毒,有些刚想发力,就直接暴毙而亡。 陆千行立刻拔出长剑,加入了斗争当中,黑衣人看见抵挡不住陆千行的气势,也不多做停留,朝客栈的窗口跳了出去。 陆千行来不及去追逃走的黑衣人,将凌决门受伤的人扶起之后,陆千行给他们每人的口中喂了一粒桃花蜜,让他们自行运功疗伤。 等他们调息好了之后,陆千行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这一次九霄殿重出江湖来势汹汹,十年前更加不好对付。 十年前是因为用毒侥幸胜了九霄殿,只可惜最后没能斩草除根将公子赋给杀了,留下了这个祸害,现在九霄殿敢明目张胆地再次与武林盟为敌,公子赋不是傻子,他敢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凭仗。 经过十年前一战的教训,九霄殿肯定猜到了武林盟会再次联合起来对付他们,所以在路途上就设下了埋伏,既然凌决门中了毒,那么其他门派肯定也逃脱不了他们的陷害。 陆千行查点了一下,就在刚刚,凌决门就有一半的人受伤,死去了十余人。 “盟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伍长老心中的想法和陆千行差不多,现在才是在赵国,就已经伤了一半的人,若是在这样一路下去遇上他们的埋伏,恐怕是还未到无悔崖,凌决门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这种毒药,与我们当年给九霄殿所下的毒药甚是相像,都是用来抑制人的内力,而且比当年的药性要更加的强,他们拥有此药,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很是不利啊。”陆千行面色谨慎,眉头紧皱。 “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其他门派,应该很快就能够知道他们的情况了,但是我想,他们的情况应该也与我们差不多吧。” 陆千行在房中踱步,一直思索着该如何去解决此次的危机。 凌决门的其他长老也在原地紧拧着眉头想办法,可是却想不出一点头绪。 “盟主,要不然我们取消此次的合攻?”其中有一人提议道。 “现在都知道我们要合攻九霄殿,若是就这样取消行动,别人还以为我们凌决门时怕了他九霄殿,说出去也不怕别人取笑,你要是自己胆小害怕,你就自己回去,别给凌决门丢这个脸。” “什么叫做我胆小害怕,九霄殿这一次偷袭,肯定就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现在是我在明,敌在暗,我的提议也是为了大家好。” “既然九霄殿的人选择对我们用毒,就肯定是武功不如我们,这次只是以外,以后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中他们的毒,看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小心?要怎么小心?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将吃的食物喝的水都检查了,但还是中毒了,还记得十年前吗,那夕弱借着风力就可以让九霄殿的所有人都中毒,你有办法,你说怎么防范?” “难道我们就这样不战而退?这不就是摆明了告诉江湖上的人我们怕了九霄殿?” “你这是在意气用事!” “……” 听着他们的争吵,陆千行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不快,于是出声打断。“都给我闭嘴!” 争吵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但心里还是互相不服气,于是便看向陆千行说道:“盟主,你看到底该怎么办?” 陆千行也不再犹豫,而是严肃地说道:“明日继续出发。” 围攻九霄殿一事已经通知了武林盟的各门各派,虽然那位使者说得也有道理,敌在暗,我在明,但是现在还未确定其他门派的消息,凌决门绝不能就这样半路退缩。 武林盟主已经发话了,其他人心中就算再有异议,也必须遵从命令。 凌决门的人果然没有猜错,九霄殿的人偷袭了第一次之后,在他们到达了魏郡的郊外时,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竟然出现了出现了大量的毒蛇,还好陆千行在事先让人准备了硫磺撒了上去,才逼得群蛇而退。 还好只是这些蛇,他们还不足畏惧,但是也代表着他们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太平。 九霄殿的人阴险,但是凌决门的人也绝不是吃素的,在躲过好几次的暗杀之后,凌决门的人终于和武林盟其他门派的人汇集在了无悔崖下。 在来的路上,陆千行已经得知这些门派也与凌决门一样,遭受到了九霄殿在暗中的埋伏,有的门派躲过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受伤,有的门派没有躲过,前来的人竟然全部死去。 他们再次在无悔崖下安营扎寨,然后安排详细的计划,有了上次的经验,陆千行重新调整了计划。 正当众人在计划的时候,在山崖的另一边,一群人身穿白衣走在山崖之中,带头的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在众多女子的围拥之下在山边漫步,嘴角含笑,这样子倒不像是来打架的,而是像来信步赏花。 “灵之,还有多远可以到达武林盟的指定地点?”男子嘴角含笑,轻声开口,那声音犹如环佩相击般悦耳。 “少主,没有多远了,转过这个山弯就到了。”名叫灵之的女子回答道。 “停!”男子挥手,示意身后的女子都停了下来。 在他身边的灵之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将自己手中的宝剑抽了出来,递在了男子的眼前。 是的,是眼前,眼睛前面。 男子借助剑面的反观,自己打量着光滑的剑面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容颜。 一双桃花眼目若秋水,含情勾人,那么浓密纤长的睫毛很难想象是长在一个男人的眼睛上,光是这一双眼睛,就将人的心魄勾去了三分。他的脸,不似一般男子的刚毅,而是由女子一般的柔润,白里透红的肌肤看起来面若桃花,仿若隔世桃夭。 虽然他不是女子,但是他站在中女子前面,将身后所有的女子全都给比了下去。 “灵之,你的剑之前杀了人,都还没有擦干净,影响了本少的花容月貌。”说着,男子亲自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打开之后,再次将其当镜子使用,并用纤长的手指拨了拨垂在额前的两缕尝尝的刘海,满意之后,这才将匕首放回了袖中,“我们走吧。” 男子率着众女子前往了武林盟的所在之地,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武林盟众人的注意,其中有人认出了走在前面的灵之,于是开口招呼道:“这位是飘渺仙府的大师姐吧,记得十年前一战,有过一面之缘,老夫可否记错?” 灵之上前一步,然后对众人说道:“我们是飘渺仙府的,十年前承蒙各位相救,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尽自己的所能,为大家出一份力。这位,是我们飘渺仙府的少主,冷抚柳。” 冷抚柳的唇角勾起一笑,用他好听的声音说道:“冷抚柳见过各位。” 他这一笑,让很多其他门派的大老爷们儿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开口说道:“江湖上都说,玉宫的女子是江湖中最美,飘渺仙府的美人仅次于玉宫,现在玉宫已灭,不知道玉宫的女子到底如何,可是现在看飘渺仙府的少主,简直是花容月貌,名不虚传啊。” 灵之弱弱地开口:“大侠,我们少主,是男的……” 此话一落,瞬间很多乌鸦飞过了这些被冷抚柳的给吸引住的大老爷们的头顶。 “呵呵。”冷抚柳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地轻笑,这些人的表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在心中还有些责怪灵之的多嘴,他还想多听一些夸赞他的话呢。 给了灵之一个眼神,让她自己默默去领会。 冷抚柳走上前,看见了众人中器宇不凡的陆千行,走到他面前,对陆千行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说道:“陆盟主,十年前一战之事,冷某已经听灵之她们说了,当年是我飘渺仙府办事不利,脱了大家的后腿,最后还承蒙大家相救,所以,冷某为了表示对各位的歉意,愿主动再次攻下北面悬崖。” 陆千行仔细打量着冷抚柳,以他多年来看人的经验来说,此人脸上看上去面带笑容玩世不恭,但是从他所说的话中却可看出,他如此胸有成竹,肯定不是妄自夸下海口,而是心中自有分寸,绝不是一时戏言。 所以此人,也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简单。 “冷少主敢如此保证,莫非是已经有了良策?”陆千行问道。 冷抚柳的桃花眼微眯,然后说道:“俗话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飘渺仙府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陆千行身为武林盟主,定当是要以武林盟所有人考虑,但是既然飘渺仙府已经自己提出要攻下北面,陆千行也不好拒绝,再说他们既然事先已经做好了计划,陆千行便选择相信他们了。 “那就有劳飘渺仙府了。” “陆盟主不必客气。” 冷抚柳在与陆千行商讨碗之后,就率着飘渺仙府的众人去了一旁休息。 而无影宗和天水门在听见冷抚柳了陆千行之间的对话之后,再抖纷纷上来请缨,十年前一战被擒,他们的心中都有所不甘,虽然已经结束,但是也会去之后好好想了对策,一定要一雪前耻。 在重新安排了之后,他们决定先在原地休整一夜,第二日就立刻进攻九霄殿。 说来也是奇怪,在他们来的一路上都有九霄殿的人进行的埋伏,但是当他们聚集到了这里之后,九霄殿反而失去了动静,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 陆千行的却觉得这平静地诡异,他的眼皮一直再跳,绝对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露宿,武林盟的中大侠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有一个人例外。 “灵之,你把纱幔再挂远一点,风一吹都扫到本少脸上了,弄得本少睡不着,本少要是睡不好,明天起来皮肤很定是要变差的。” 冷抚柳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地响起,听到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荒郊野外有一些蚊虫,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忍一忍也就好了,这厮竟然将自家床上的纱幔都带来了,还嫌弃纱幔扫到了自己的脸,真是有够娇气的。 灵之也知道自己少主的话语引来了很多的目光,自己在飘渺仙府内都已经习惯了,灵之尴尬地咳了两声,上前将冷抚柳上空挂在树枝上的纱幔移了移,然后问道:“少主,这样可以了吗?” “嗯。”冷抚柳满意地应声。 这一夜,冷抚柳睡得极好,当灵之叫醒他的时候,他还不愿起来。 “灵之,让本少再睡一会儿,养颜。”冷抚柳的声音在纱幔内懒懒地响起。 “少主,我们该前往北面悬崖了。” 一听灵之如此说,本来还闭着双眼的冷抚柳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坐了起来。 看见里面的人有了动静,灵之再次说道:“少主,我们出发吧。” 可是,里面却传来了声音,“灵之,将水给本少,本少要漱口洗脸。” 任何东西在重要,也没有他的那张脸重要。 灵之努力地让自己淡定下来,然后将水袋递进了纱幔中,灵之知道,要是少主不洗脸,他是肯定不会从纱幔中出来的。 在纱幔内的冷抚柳用水袋中的水漱口洗脸之后,又拿出了那把小匕首照了照,打理好了自己的头发之后,这才打开了纱幔走了出去。 “少主,我们是否该去北面悬崖了?”灵之将纱幔收好之后问道。 可是冷抚柳依然不及不缓地说道:“让本少先填饱了肚子之后再说。” 灵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将干粮递给了冷抚柳,他拿在手中嫌弃了半天之后,才开始啃上了一口。 “这东西又干又难吃,回去之后本少一定好好补补。” “少主,这是陆盟主今早给各门派下发的丹药,说是叫桃花蜜,可以解百毒,少主,我们都已经服用过了,确实不错,你也服用了吧。” 冷抚柳接过灵之递过来的晶莹剔透的小药丸,在鼻底一闻,也很是清香,放进口中之后,感觉口中清爽无比,融入喉中也很是舒服。 “桃花蜜,名字好听,而且味道不错,肯定能够美容养颜,等此事过去之后,再去向陆盟主要上一些。” 等冷抚柳吃过桃花蜜之后,再吃手中的干粮更觉难以下咽,但是无奈肚饿,只有面前继续吃了下去。 灵之在一旁等着冷抚柳慢慢吞吞将吃完,她知道冷抚柳起得晚,所以在叫醒他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现在他又这样折腾了半晌,想必其他门派已经开始攻向九霄殿了。 无影宗再次来到竹林里的时候,他们才进入树林没有多久,就又像十年前那样竹林中射来无数竹筒,将其打落在地之后里面泛起了迷眼,笼罩在了竹林当中,让人看不清楚前进的方向。 但是这一次,无影宗没有像十年前那样慌乱前行,而是飞快地纵身跃起,飞向了竹林的上空。 竹林中满是迷雾,但是到了竹林的上空就已经变得稀薄。他们毫无任何阻拦地往九霄殿内的方向而去,只是无影宗没有像飘渺仙府的人那般擅长轻功,纵使他们的速度再快,到了空中,还是会有所减慢,但是已经比起平常人快了百倍不止。 而在西面的深渊水域中,天水门的人再一次潜入水中,不出所料,又有一大批的水蛇朝他们而来,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将身上带的大量硫磺的油皮纸撕开,让硫磺溶在了水中,那些水蛇问道了硫磺的味道纷纷逃开,天水门的也就毫无顾虑地潜水而上。 而飘渺仙府的人终于等冷抚柳吃完了干粮之后,来到了北面的悬崖。 “灵之,本少就露一手给你看看。” 冷抚柳说着,就拾起一块石子,然后望着高深的悬崖问道:“灵之,你所说的天蚕丝网大约有多高?” “千丈之处。” 冷抚柳将手中的石子在手中掂了掂之后,运足内力,往上空一抛,石子往悬崖的上空而去,然后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点。 过了一会儿之后,石块从上空下来时,已经变成了细小的粉末。 石头变成了粉末,也就是说,那块石头已经触碰到了千丈之高上的机关,将所布置的银丝网打开了,石头在落下的时候触碰到了网,于是变成了粉末。 能够将一块石头抛到千丈之高,绝非寻常人所能达到,也证实了陆千行的想法,冷抚柳此人的武功定不简单。 飘渺仙府的人对自家少主的本事都很了解,所以也并不惊讶。 “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冷抚柳和灵之等人来到悬崖边一处凸出来的地方,在其下面坐下,他们刚刚没坐下多久,就有很多的石块从悬崖顶上扔了下来,不知道石头到底有多大,但是落在了悬崖底时,已经被银丝网为割成了粉末。 沙石雨远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要猛烈地多,就算他们有躲在悬崖下,头上有山石做挡,但还是没有放到那些落在地上的沙尘溅在了他们的身上,弄得他们灰头土脸。 这其中,最生气的莫过于冷抚柳了,他活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将灰尘弄到在脸上过,而此时,不仅是脸上满是灰尘,就连衣服和头发上也弄上了灰尘,这让他怎么能够忍受! 心中的怒火突生,在等沙石雨停下之后,他立刻走了出去,恨不得立刻就冲上悬崖去找扔石头的人算账,但是他还没有走两步,又有沙石雨落了下来,这一次不是溅到,而是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脸上。 还好他及时用内力形成屏障挡住了沙石落下来的力量,要不然非被砸死不可。 好你个九霄殿的啰啰,今日本少一定要把你们九霄殿给灭了,来给我的脸报仇! 心中说完这一句之后,为了不让自己的脸被更多的沙石打到,冷抚柳还是只有继续忍着,躲进了凸起之下。 终于,等上空归于平静,不再有沙石掉落下来,冷抚柳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往悬崖而上,不到半分钟,他就已经来到了千丈之高,被一张银丝网给拦住了。 “还好本少早有准备。”冷抚柳从袖中掏出了了一双透明的手套,薄如蝉翼,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这个是府主千辛万苦找来锁魂蚕蛹,正好用来对付你这锁魂蚕丝。” 手捏住银丝做成的往,整张网嵌入了山崖的两边,覆盖了整片峡谷,冷抚柳用力拽住银网往下扯,嵌入崖壁上的银网两端竟然有了松动,而随着银网的松动,两边悬崖也开始动摇,石壁边上有松动的石子滑落。 冷抚柳将全身的内力并发,将银网使劲往下一扯,整张银网都从悬崖两壁而出,他将银网往远处一抛,整张银网散开,变成千万条银丝落下了悬崖。 得意一笑,然后又继续飞向悬崖之上,看见悬崖边上有顺着藤蔓下来的九霄殿的手下。 好你个奶奶的,竟然弄了那么多石头,将本少的脸弄得那么脏,别想本少会放过你! 袖中的匕首如飞刀一般射出,眨眼间就划过了其中一人的脸,整整九九八十一刀,划得血肉模糊。 九霄殿的人本来以为这么多石头下去,那些偷袭者也不死也失了半条命,所以解开了上面的机关,只留下最后一段防止他们逃跑,却没曾想,自己刚顺着藤蔓下去,悬崖就开始发出如此大的动静,悬崖的颤抖让他们抓不牢藤蔓一直往下掉,身体撞击在悬崖上,差点丢了半条命,好不容易等到平静了下来,又冒出这样一个人,一刀就取了他们的性命。 还有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坠落了悬崖,摔得个粉身碎骨。 随在冷抚柳之后的灵之等人看见掉落下来的人脸上被划得稀巴烂,脸上很是淡定。 少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得罪了少主最珍爱的脸,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等冷抚柳解决了这些人之后,将匕首收了回来,把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看见了匕首上的反光,立刻傻在了空中。 这里面的人是谁?脸上的灰将整张脸都遮住了,他绝对不会承认那里面的人是他的,绝对不会! 冷抚柳受了打击,身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冲向了悬崖顶。 “灵之,本少先去找水沐浴,其他的事情先交给你了!” 悬崖中之回荡着冷抚柳的声音,而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悬崖之巅。 无影宗、天水门以及飘渺仙府都已经将无悔崖的三面攻破,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而且是有备而来,花费的气力并不算多。 而当陆千行领着众人来到南面正殿的时候,没有遇上任何障碍地就进入了九霄殿外。 当他们来到时,九霄殿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空荡如也,比起十年前,九霄殿的正门口就只是多放置了一个大鼎,鼎内插有三炷香正在渐渐燃烧,香烟袅袅。 九霄殿的大门打开,整个九霄殿内也是一样,没有一个人。 “九霄殿不会是害怕躲起来了吧?”其中有一人开口。 陆千行心中的警惕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谨慎。 公子赋此次重出江湖,肯定是为了复仇而来,岂会如此轻易就临阵逃脱?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声清脆的笛音划破天际,在无悔崖的上空响起。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后出现了非常大的动静,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块巨石将他们之前来的路给堵住了。 笛声继续响起,只有调,不成曲。调子极其古怪,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随着笛音,四周想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周围蹿出了非常多的毒蛇、蜈蚣、蝎子等毒物。 陆千行立刻想起了十年前黛缇娜带着这些东西进攻凌决门的时候,但是当时是在他们中毒的情况下,才让他们有机可乘,现在,公子赋放出这些小玩意儿,以为就凭这些东西也能够威胁得了我们? 武林盟的人将这些毒物挥剑斩杀,但是无可避免的,这些毒物体内的液体溅在了他们身上,将他们身上的肌肤瞬间腐蚀溃烂。 桃花蜜可解百毒,但是却不能保证服用的人百毒不侵。 突然间,天空中飘起了白色的花瓣,花瓣纷纷扬扬洒满了整片天空,此花瓣上带着奇怪的异香。 “大家屏住呼吸,不要让花瓣近身!” 武林盟的众人纷纷将呼吸屏住,不去闻着花瓣的香气,并且用内力将花瓣逼开。 可是,他们却发现,内力一发,虽然将花瓣逼开了,但是花瓣周围散发出来的气体,竟然顺着他们的内力全部被吸入了他们的周身。 “噗。” 武林盟的所有人都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武功弱的人,竟然就这样直接死在了地上,被那些毒虫啃食尸体。 陆千行也感觉到了此毒不一般,若非在来之前服用过桃花蜜,可能现在自己也难逃一死,陆千行用内力将毒从体内逼出,此毒太过猛烈,就算逼出了七成,也让陆千行失去了一半的内力。 虽然来之前他用寒水岛上得到了不少毒药,但那都是打算用来攻击九霄殿的人,他没有想到九霄殿中竟然有了用毒的高手,他带着毒药,可是却连九霄殿的人影都没有看见,根本就用不上,而自己从寒水岛上得到的解毒良药,也就只有桃花蜜,但是所有的桃花蜜已经在之前全部都发给了众人,现在只能用体内的桃花蜜抵挡片刻了。 其他人一边逼毒,一边打杀着地上不断爬来的毒物,笛声还在继续,随着笛声的起伏,毒物所攻击的力度也越大。 四周突然又箭射出,每只箭的箭头都呈现出黑色,射向武林盟中的人。 地上有杀不完带毒的毒虫,周围源源不断地射出了毒箭,而他们现在已经负伤中毒。 无影宗和天水门以及飘渺仙府的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此次他们进攻三面如此顺利,原来并非全是因为他们的准备充足,而是九霄殿的人故意让他们进来,也难怪他们在前来殿前的时候,竟然连九霄殿中的一个人都没有遇上,是因为他们全都躲在了暗处,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才是真正的敌在暗,我在明。被九霄殿的人困在了九霄殿外,这正是公子赋的瓮中捉鳖之计,这一次,他是已经想好了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了。 陆千行不再去关注地上的毒虫,而是看向了笛声传来的地方,将手中的剑成字决往笛声传来的树中射去。 “啪!”大树的树枝被陆千行的长剑削断,树后一个身穿黑红相间袍子的人从中走了出来,鲜红若血的红唇勾起一笑。 “陆盟主,怎么样,十年前你们武林盟用毒让我九霄殿惨败,现在,本座也让你们好好尝尝毒药的滋味,本座这是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哈哈。”公子赋再次将手中的玉笛吹响,他吹不出玉笛的音刃,但是却发现了玉笛可以将这些精心培育出来的毒物控制,倒也算是不错。 陆千行跃身而起,直接朝公子赋而去,他知道,要想让这些毒物停住,就必须要将公子赋手中的玉笛夺下。 公子赋不仅没有逼开,反而还迎了上去,一根银丝,直取陆千行的心脏。 陆千行身体一偏,躲开了公子赋的攻击,数道剑影齐发,直接攻向公子赋。 公子赋与陆千行在上方打得难分上下,在九霄殿前被毒物缠身的众人在面露难色,这些毒物虽然少了公子赋的控制,但是也依然气势汹汹,不顾一切的攻击人,将它们斩杀了,他们的汁液溅在衣服上,浸到皮肤上,毒液就会进入体内,他们努力地用内力抵抗者毒素的蔓延,但还是抵挡不住毒性对身体的伤害。 这些毒虫,不想一般的毒虫那样就硫磺就可以逼退,硫磺对于它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只能与之硬碰硬。 这样打下去,也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讨不了什么好处。 箭雨还在继续,武林盟的其他高手也想像陆千行一样能够抓住在背后操控箭雨的人,于是用飞身用长剑将那些毒箭打开之后,找到了发箭的地方,却发现旁边一个人都没有,而是被机关所控制。 有人气愤地将发箭的机关毁掉,可是这一毁,竟然触动了另外的机关,一股黑气从中而出,那人来不及逼开,在黑气的缠绕下中毒身亡。 毒箭虽然停了下来,但是这股黑色的毒气却蔓延开来,启动了一个机关,触动了所有,四周所有射发毒箭的机关下的黑色毒气都散发了出来。 这种毒气异常猛烈,所到之处的人全部中毒,若非他们在之前服用了桃花蜜,想必现在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现在我们不能再攻,万一再次触动什么机关,又会有新的毒素出来,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够防守,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将这些毒物逼开,用内力支撑起屏障防护,轮番打坐,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再说。” “好!” 一人的提议得到众人的同意之后,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众人立刻汇聚在一起,将地上的毒物逼开,中间的人运功将将毒素逼出,外围的人就用自己的内力齐力支撑起一道防护罩,围绕在他们的上空。 那些毒冲和毒气想闯也闯不进来,而他们,也对这些毒物无可奈何。 在九霄殿的上空,身中剧毒的陆千行明显落于了下风,陆千行手中的万道剑势与公子赋结成的银丝网相互对峙,陆千行口中一口鲜血吐出,咬牙坚持住。 “本座不得不说,陆盟主这十年来武功精进不少,与十年前一样让本座忌惮,只是可惜啊,十年前中毒的是本座,才让陆盟主赢了去,而今日,中毒的是陆盟主,陆盟主你说,你还有胜过本座的可能吗?” 公子赋闭眼一笑,眼睛再次睁开时,双手一挥,将银网撤去,数万根银丝汇成一把银剑,直接冲破陆千行发出的剑影,朝落陆千行面前的实剑而去,公子赋的银剑将陆千行面前的实剑此段,直向陆千行的胸口。 就当公子赋以为自己可以将陆千行一剑毙命,等着看陆千行的死相时,突然从旁边出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竟然用自己的双手握住了银剑,救下了陆千行一名。 而是陆千行也因为这重重的一击,口吐鲜血,往地上掉去,地上正是爬满了虎视眈眈的毒物,弥漫着久散不去的黑色毒气,一旦落地,毒气入侵,生命岌岌可危。 伍长老立刻冲破了保护罩,忍住毒气,接住了陆千行下坠的身体,快速进入了防护罩,虽然他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还是没能逼开毒气的侵入,当二人进入防护罩内是,嘴唇已经发紫发黑了。 冷抚柳在上空用带着蚕蛹所制的透明手套接住了公子赋的银剑,看到下面的景象,飘渺仙府已经死去了不少人,冷抚柳皱眉,“本少不就是去洗了个澡,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防护罩内的灵之在看见冷抚柳之后,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一开始她久久不见冷抚柳,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现在看见他出现,才放了心,但心中还是在埋怨,少主,你这个澡,也洗得太久了吧。 上空中的冷抚柳自然不会知道灵之此刻的想法,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公子赋。 江湖上有传,九霄殿公子赋,乃是江湖上第一美男子,自己这次主动前来么就是想看看这公子赋和自己到底谁更美,所以自己一定要先好好沐浴梳洗一下,再来与他比个高低,看来自己这一番准备还是有非常必要的。 冷抚柳的眼神看得公子赋的心中有点发毛,冷冷地开口道:“本座对男子不感兴趣。” 他这一句话,让冷抚柳立刻怒了,圈圈你个叉叉,你对男子不感兴趣,就是说本少对男子有兴趣咯?本少对你也没有兴趣,对你全家都没有兴趣! 冷抚柳立刻运用内力,试要将手中握着的银剑拧断。 看着他的举动,公子赋冷笑。 不自量力。 公子赋运功,想要将冷抚柳身上的内力吸过来,可是却发现,怎么样也吸不走冷抚柳身上的内力,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冷抚柳手上的透明手套上,为什么他的手没有被银丝穿破? 万物相生相克,刚好,冷抚柳手中的蚕蛹,就是用来克制公子赋手中的银丝的。 公子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将银剑用力散开,变成了万道银丝朝冷抚柳发出,银剑你能够握住,本座就不信凭你的两副手套,能够抵挡住这万道银丝。 手套是用蚕蛹编制而成,只能够抵挡住利物,它不像玉湖心的藕绫那样可以自由伸缩,编成时是多大,那么也就只有多大。 果然,冷抚柳看见朝自己而来的银丝,只能翻身而上,慌忙躲开。 冷抚柳所在的飘渺仙府是以轻功著称江湖,但是武技却是一般,所以他只能施展轻功逼开公子赋的银丝,而自己却耐不了公子赋任何。 看来,这公子赋确实要比自己想象中强很多,但是,他绝不承认公子赋比他长得好。穿得黑不溜秋的,一身的邪气,哪里比得上自己? 难为冷抚柳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就当冷抚柳和公子赋在空中玩猫抓老鼠的游戏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从远处而来,与她同时而来的,还有之前那莫名其妙,沾满异香的花瓣。 在下方防护罩中的人看见那花瓣大惊失色,他们知道这花瓣周围的香气可以通过内力进入人的体内,他们刚刚才将毒素逼出一些,现在这些花瓣若是再次进入他们的体内,想要逼出去,那绝非易事。 女子手持一片青色的竹叶,放在唇边吹响,那些地上的毒物再次活跃,使劲地往防护罩上撞。 这一次,武林盟的众人脸上露出了恐惧哀伤之色,莫非这一次,自己真的要葬送在这里? 这时,在远处突然传来了悠扬的笛声,与公子赋那怪异的笛声不同,此笛声清脆动听,曲调优美。 笛音的强势,打破了竹叶声,那些毒虫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竟然纷纷撤离。 防护罩内的武林盟的人看见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还未他们从毒物退去的欣喜中缓和过来,就看见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出现在那些飘落的花瓣中,在花瓣中旋转,用周围发出的风将所有的花瓣都吸在了他的周身,如同一个蚕茧般将他包在了里面。 笛音一转,没多久,竟然从四面八方飞来了很多很多各色的蝴蝶,蝴蝶全部朝将男子围成茧的花瓣而去,笛音再次变化,所有的蝴蝶抱着这些花瓣款款而飞,将所有的花瓣都带走了,而那白衣男子,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银色的面具下,是掩饰不住的出尘的气质,就算没有看见面容,也被这气质所吸引。 男子放下手中的玉笛,落在地上,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用内力将瓷瓶中的液体蒸发,瓷瓶中的气体,将武林盟周围的黑色气体全部化去。 看见身边的危机全部解除了,武林盟的人立刻解除了防护罩,对白衣男子谢道:“多谢公子相救。” 在众人中的的陆千行在看见白衣男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而凌决门的众人在看见这道白色的身影时,也觉得非常的熟悉。 墨如斯从手中抛出一个装有桃花蜜的葫芦给他们,然后将目光放在了上空中公子赋的身上,准确的说,是放在了他腰间的玉笛上。 那时念儿丫头的玉笛,怎么会落在此人手中? “十年前,千行给我传信过来,说在九霄殿和武林盟的一战中,九霄殿殿主公子赋亲口承认,是他将吟儿一掌打入悬崖,尸骨无存。” 陆夫人所说的话回响在墨如斯的脑海中,难道他就是公子赋?念儿在他的手中遇害? 想到此,墨如斯一惯温润的眼神中,变成了冰冷。 在上空一直躲避公子赋的冷抚柳早在墨如斯出现的时候就吸引住到了他的注意力,特别是万蝶拥来的时候,更是让他惊讶,这是什么人,竟然出场比他还要拉风? 而且此人也是一席白衣,竟然敢和本少撞衫?要死的是……他竟然比本少穿得还要好看,这简直是天理不容啊! 冷抚柳余光看见墨如斯朝自己而来,神情立刻恍惚了一下,就是这一恍惚,让公子赋有机可趁,一道银丝从他的脸颊擦过,他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痛,用手往脸上一抹,放到眼前,竟然有血。 血! 冷抚柳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往地上掉去,好在灵之眼疾手快在下面接住了他。 冷抚柳不是晕血,杀人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问题就是这血,是从他脸上流出来的。脸受伤了,要是留下了疤怎么办?这可是要毁容的啊! 墨如斯的眼睛一直看着公子赋腰间的玉笛,然后开口问道:“你身上的玉笛是从哪来的?” 又听到同样的问题,公子赋的嘴角勾起,“这还真是和十年前相似啊,本座记得,十年前也是有人问本座此玉笛是从何而来,让本座想想本座当年是怎么回答的,嗯……当年本座好像是说玉笛是本座从一个女子的手中夺过来的,那女子被本座打下了悬崖,玉笛也就落下了本座的手中,虽然本座不记得那女子长什么样了,但是本座记得,应该是很漂亮的样子。” 公子赋没有忽略掉对面男子手中的玉笛与自己手里这支几乎一样,而且刚才在下面发生的一切,也都落在了他的眼中,凭直觉,这男子武功很强,所以他一定要将其激怒,人一旦动怒,就会失了分寸,也容易出现漏洞。 然而,男子在听完公子赋的话之后,面具下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眼中没有出现公子赋想象中的怒火,而是眼眸变得更加的冷,如寒冰般冻彻千里。 周围的温度就像是瞬间下降一般,树叶上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墨如斯在寒玉床上沉睡了十年,而他身上的玉玑也属寒,他的内力与寒气同存在他的体内,虽然毒素还在,但是他的内力不仅全部恢复了,而且因为寒气的原因,比以前更加浑厚。 公子赋也不得不谨慎,对面男子的实力不可小觑,那么就只有先下手为强。公子赋将手中的银丝朝墨如斯袭去,只见墨如斯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将银针一挥,与陆千行的万道剑影一样,在空中形成了万道针影,与公子赋的银丝相抵。 若说剑的体型较大,公子赋还能够从剑影中找出实剑的话,对于这密密麻麻的细小的银针,公子赋根本就无法从中找到真的那根银针,更别提从中吸收他的内力了。 公子赋的银丝是从他的手中发出,他必须要用双手牵住银丝一头,而墨如斯却不然,银针从他的手中一发出,银针就定在了那里。 墨如斯取下了玉笛,再次将其吹响,数道音刃穿过银针银丝,直接朝公子赋射去。 竟然又是这招。 银丝将音刃穿破,但是依然挡不住其前进,公子赋立刻跃身逼开。 当初公子赋在花念吟手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玉笛发出的音刃就算被银丝穿破,也抵挡不住其势,所以他才会将玉笛从花念吟的手中夺来,可惜当年的花念吟武功并不醇厚,音刃的威力发挥不出来,而墨如斯却不同,玉笛在他手中,所发出来的音刃,就算被公子赋避开,也一直朝后面的树林而去将经之处的树梢全部削断。 公子赋的银丝对墨如斯的银针相互对峙着,谁也不能收回,而墨如斯的双手还可以同时操控音刃,可谓是占尽了上风。 墨如斯的音刃就如同一道道寒风刮向公子赋,音刃越来越多,公子赋躲闪不及,只有在自己周围形成防护罩,阻挡住墨如斯音刃的袭击。 墨如斯的表情依然淡然如初,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随着手指的频率加快,发出的音刃也就越来越多,一道道打向公子赋周身的防护罩。 公子赋嘴角有鲜血溢出,这样只防不攻下去,自己的防护罩迟早会被他打破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公子赋问道。此人武功极高,自己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为何自己从来都没有在江湖上听说过。 墨如斯只是继续吹奏着手中的弟子,看都没有看公子赋一眼,视线全部落在公子赋腰间的玉笛之上。 公子赋也意识到了墨如斯的目光,再次开口说道:“你并非武林盟的人,本座将这玉笛还给你,你便离开九霄殿如何?” 墨如斯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吹奏着手中的玉笛。 公子赋发现对方根本就不理会自己,他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于是心中也是一怒,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周身的防障一扯,然后将手中银丝凝成大刀。 在下面早就醒来一直在下方抵制着青衣女子再次散发出来的毒气的冷抚柳看见公子赋的动作,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上的手套朝墨如斯的方向抛去。 墨如斯将手中玉笛一收,银针的光影全部朝公子赋射去,公子赋忙于凝结银丝大刀,一时躲闪不及,最终那根实针射入了公子赋的檀中大穴。 公子赋一口鲜血吐出,但是依然没有放弃,将手中的银丝凝结而成的大刀,朝墨如斯狠狠地砍去。 趁着公子赋吐血的时候,墨如斯就已经将冷抚柳抛上来的手套带上了,看见公子赋向自己砍来的的大刀,眼眸中的神色一点未变,直接用带着这手套的手接住了公子赋的长刀,然后朝着刀背狠狠一掌,这一掌,竟然将公子赋辛苦凝成的大刀打散,又变成了那些银丝。 公子赋体内的鲜血喷出,手松开了紧握的银丝,身体往下坠落。 在一旁一直施毒对付武林盟的青衣女子看见公子赋被打落,立刻朝公子赋而去,将他接在了怀中。 墨如斯将公子赋打败之后,这才注意到下方的情况,那股黑色的毒气又重新蔓延,墨如斯从袖中掏出了一炷拇指般粗细的香,将香点燃,香燃烧出来的烟将周围的黑气全部熏散。 这一幕看得冷抚柳想吐血,大哥,你有这么好的宝贝,怎么不早拿出来。 墨如斯再转头,抽出一根从公子赋手中夺来的锁魂蚕丝,直接朝青衣女子怀中的公子赋发去,青衣女子想带着公子赋逃离却没来得及,墨如斯用银丝将公子赋腰间的玉笛缠住,然后一收,玉笛到了他的手上。 青衣女子想带着公子赋逃走,武林盟的人哪里会让他们如此轻易离开,稍稍恢复了的高手便马上拦截住了他们的去路,那女子用毒是高手,但是武功却很是一般,立刻就被武林盟的众人所擒住。 青衣女子脸上的面纱在打斗是被打落,凌决门的众人认出来了女子,此女子正是当年给陆夫人下药的黛缇娜的手下,夕弱。 而陆千行也认出来了,这个绝对不是十年前那个假扮夕弱的女子,而是真正的夕弱。 “夕弱,我凌决门待你一向不薄,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们作对,这次,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凌决门的一名高手说着就拿剑指着夕弱的脖子,毫不留情地说道。 夕弱看着凌决门的众人,眼中闪过愧疚之色,当年受黛缇娜的安排,她是有目的地潜入了凌决门,为陆夫人下了三月花的毒,并且因为在凌决门多年,熟知凌决门的生活习惯,所以当时黛缇娜在进攻凌决门的时候,那让人失去内力的毒药,也是她下的。 她从小被黛缇娜收养,随她习毒多年,一直把黛缇娜当做师父看待,却没有想到黛缇娜竟然会为了能够通过寒水岛上的机关,将自己当做了垫脚石踏入了沼泽当中,她完全是凭借这一丝毅力才从沼泽中获生,后来就一直在寒水岛附近的关县徘徊,终于在那天她看见了陆者粼和宁芊芊,以及假扮自己的湘竹。 陆者粼和宁芊芊认不出来那是湘竹,但夕弱绝对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心中报仇的心更加坚定,于是便一直跟踪湘竹,想要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在九霄殿灭了之后,她便失去了湘竹的踪影,本来想进九霄殿查看的,谁知道却无意中就起了身受重伤的公子赋,一开始救他,只是想打听一下关于湘竹的情况,而后来,在彻底失去了湘竹的消息之后,她也就无处可去,便留在了无悔崖中照顾受伤的公子赋,在公子赋得知了她会毒术之后,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恢复提升武功,并且培育出来了这些毒物。 而也正是在这整整的十年当中,她爱上了这个心狠手辣,心中只想着报仇的男子。 于是,她愿意放弃自己的仇恨,一心为这个男子报仇。 “你们要杀我,我无话可说。”没有知错,没有内疚,也没有绝情,也没有求情,就像是已经抛开一切万念俱灰一般。 就当剑抬起要刺向夕弱脖子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宛若飘渺的女声。 “箜篌残音,湘妃垂,暮色隐凉。 浅笑倾城,任绝色无双,却只一世悲凉。 凄傲雪,繁景空知色,唤君君不知。 遥相望,百世情长,孰人寰世装。 华烟老却,空寒冷,霜深,雪凉。 千年空吟终难付,咫尺且相顾,尘缘促。 ……” 悠悠的歌声像是来自很远很远,却让人听得异常清晰。 “这是什么人子啊唱歌?”有不知所以的人开口道。 所有人都望向了歌声传来的方向,而在听见歌声的那一刹那,在夕弱怀中的公子赋竟然突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即使受伤也依然鲜红的嘴唇勾起一笑,“她终于愿意醒过来了。” 突然,公子赋的身上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连忙避开。 而此时的公子赋竟然一跃而起,往九霄殿后山的方向而去。 夕弱想要抓住公子赋,可惜却只是扯掉了他的一块衣角,眼中露出了死灰一般的神色,她在无悔崖上生活了十年,怎会不知道公子赋急忙赶去的地方有什么,又怎会不知公子赋如此匆忙将全身最后的内力全部爆发为的是什么。 “追。”武林盟的所有人押着夕弱往公子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墨如斯也随着众人一同前往。 公子赋因为受伤,所以速度并不算特别快,当众人赶上之后,就看见公子赋往悬崖的方向跳了下去。 众人被他跳崖的举动一惊,但是歌声是从悬崖下传来的,说明无悔崖下肯定藏有说明秘密,这些前来武林高手也并非是贪生怕死的胆小之徒,可是这么高的万丈悬崖,又岂是说跳就能够跳的? 正当他们犹豫的时候,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跟着跳了下去,众人一看,正是之前救了自己等人的那位银面男子。 墨如斯正是想起了公子赋对自己所说,花念吟是被他一掌打下了悬崖,所以见公子赋跳下悬崖,就一定要查探一下究竟。 在墨如斯跳下去之后,冷抚柳心中很是不甘心,什么耍帅的事情都让这人做了,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被比下去了,这可不行,跳崖这么拉风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再落后了。 于是在灵之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身边的少主一下子就闪倒了悬崖边,纵身跳了下去。 没办法,飘渺仙府的人也跟着跳了下去,一个悬崖而已,凭借他们飘渺仙府的轻功,上来都没问题,更别说下去了。 “你们都下来吧,十米处有个大平台。”冷抚柳的声音从崖下传来,众人便不再犹豫,纷纷跳了下去。 当众人来到悬崖台上时,并没有对着悬崖处有个台子而感到奇怪,奇怪的是,竟然在悬崖的崖壁上,竟然有一个女子被锁在了崖壁之上。 众人的看着悬崖壁上面容绝美的女子,这一刻,就连一向对自己容貌极为自信的冷抚柳都不禁黯然,不过他的心态很好,他要争的是这武林第一美男子,并非第一美女,所以无压力。 与冷抚柳的欣赏不同,夕弱的眼中出现的则是赤果果的嫉妒。 她醒来了,她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再看向公子赋,他的眼中已经全部都是悬崖壁上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再将其他任何人放在了眼中。 都说九霄殿公子赋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是她知道,他始终心里对这个悬崖壁上的女子有情。 她一醒来,自己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位置。 夕弱眼中的嫉妒,慢慢转化成了恨意。 悬崖壁上的女子容颜竟然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精美如瓷,剔透如水晶一般的娃娃脸,女子眨巴着大眼睛,一一扫过了武林盟所有人的脸上,开口说了十年来的第一句话。 “湖心听见吟儿姐姐的笛音了,吟儿姐姐没有来看湖心吗?” 玉湖心的一声“吟儿姐姐”让墨如斯失望的眼神中起了变化,他早就知道无悔崖上就精炼玄铁炼制的锁链,他猜想花念吟可能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所以他怀着最坏的打算以为花念吟会被锁在此处,这知道下来后却发现被锁在悬崖上的并非是花念吟,所以心中很是失望。 而武林盟的其他人则是被玉湖心的自称给惊住,有一老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玉宫圣女玉湖心?” 当年九霄殿主正是要迎娶玉宫圣女玉湖心被其拒婚之后,才一怒之下将玉宫满门给灭了的,虽说那只是九霄殿的托词,但是也在江湖上流传开了。 玉湖心在听见老者提起玉宫之后脸上浮现出悲戚之色,想起了玉宫当年被灭的场景,此事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可能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对于玉湖心来说,这十年的沉睡没有一点事情发生,而十年前的事情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 “姑娘,你认识花念吟?”墨如斯突然开口,打断了玉湖心的回忆。 玉湖心看向问自己的白衣男子,虽然自己并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吟儿姐姐,所以玉湖心对他也并不排斥,而是很诚恳地点了点头,“吟儿姐姐是越哥哥的姐姐,也就是湖心的姐姐,湖心刚刚有听见吟儿姐姐吹奏过的笛声,以为她已经得救,所以就醒了过来,可是却没有看见吟儿姐姐。” 当初花念吟、钦书、白若水、穆越一一被公子赋打下悬崖,虽然她在沉睡中练功,但还是不停地挂念这他们,希望他们无事,所以在她一听见似曾相识的笛音之后,就立刻醒了过来。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念儿她,去了哪里?”墨如斯再次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想起他们坠崖的那一幕,玉湖心的眼中又冒出了金豆豆,“吟儿姐姐、越哥哥、水长老还有钦书哥哥,都被打下这悬崖之底了。” 墨如斯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真正听见玉湖心这样一说,心还是沉了下去。 “这位大哥哥,既然吟儿姐姐不在,那么湖心就继续练功去了,湖心相信吟儿姐姐还有越哥哥他们肯定还活着,他们会来救湖心的。”说着,玉湖心又准备闭上眼睛,至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因为她相信,不管过去了多久,穆越总会来这里救她的。 “不可以!”听见说她又要沉睡,公子赋立刻出声阻止道。 而玉湖心始终没有看公子赋一眼,缓缓将眼睛闭上了。 “本座叫你醒来你没听见吗?”公子赋对着玉湖心大吼,激动之下,竟然一掌打向了玉湖心。 说时迟,那时快,陆千行将手中的长剑发出,挡住了公子赋对玉湖心的攻击,然后操控着长剑向公子赋袭去。 在玉湖心的口中听到花念吟被打落悬崖的消息,陆千行的心中也异常难过,吟儿是兰儿的女儿,这个仇,他一定要为她报。 公子赋连忙躲开了陆千行的长剑,一掌向陆千行反击过去,都没有想到公子赋此刻竟然还有反击的能力,陆千行身中一掌,一口鲜血吐出。 墨如斯拿起手中的玉笛放在嘴边吹奏,音刃一道道向公子赋射去。而武林盟的其他人也向公子赋发掌。 就当众人都以为公子赋一定会死在众人的合攻之下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直扑在了公子赋的身前,为他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 公子赋对于女人,从来都只是利用,就算夕弱救过他一命,他也只是利用她帮自己制毒罢了,现在她挡在自己身前,他没有任何感动。 就当夕弱为公子赋挡下了所有的攻击之后,公子赋便开始嫌弃她已经没有了力量想要将她丢弃时,夕弱却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不松手,还没来得及让公子赋反应,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刺进了公子赋的心脏。 “公子赋,现在,你终于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吧。”夕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公子赋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个女人手中,鲜红的嘴唇因为失血,终于失去了以往的血色,“你够狠。” “哈哈。”夕弱大笑一声,抱起公子赋的身体,用尽最后的气力,跳下了悬崖。 公子赋已经身受重伤,心脏被刺了一刀,而夕弱武功本就不强,在加上身上受的伤,二人这样掉下了悬崖,绝无身还的可能。 众人为公子赋的死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再次跟着跳下了悬崖。 “墨神医!”陆千行一口鲜血喷出,然后往地上倒去。 他体内的毒本就没有完全逼出,再加上之前所收的内伤,又在加上公子赋刚刚那一掌,纵使他的武功再高,也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周围的人立刻将陆千行扶住,然后对他说道:“陆盟主,我这就为你运功疗伤。” “不用了。”陆千行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再怎样运功疗伤也是救不回来的,他的手缓缓取下自己腰间的量块令牌,然后说道,“伍长老,这块凌决门门主令牌就暂时交由你保管,待……待者粼回来之后,你再交给他,帮他……帮他打理好凌决门上下。” “好……好,我会的。”伍长老的老眼也浸满了泪水。 陆千行又拿起另外一块令牌,对众人说道:“各……位,今日一难,若非墨神医及时赶来相救,我等就都要死在此地,今日便是我们都欠下了墨神医的一个人情,本盟主代表武林盟擅自做主,将此盟主令交予墨如斯,墨神医生性淡泊,等此令牌交到他手中之后,他要如何处置,就随他而定,尔等……是否同意。” “我等听从盟主吩咐。”武林盟的众人齐声答道。 冷抚柳对陆千行说道:“现在墨盟主已经跳下了悬崖,相信以他的武功定不会有事,飘渺仙府轻功卓越,寻人也是轻而易举,冷某恳请盟主让冷某交给墨盟主,冷某在众人面前发誓,一定将令牌安全交到墨盟主手中,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好。”陆千行将令牌递向了冷抚柳,可令牌还未到冷抚柳的手中,陆千行便已经撒手而去。 “盟主!” 众人神色悲伤。 冷抚柳拿起盟主令牌,看向了悬崖之下。 墨如斯是吧,本少一定要将你找出来,一是完成陆盟主的遗愿,将令牌交到你的手中,二来,本少一定要看看你面具下的脸,和本少比到底谁更胜一筹!你就给本少等着吧。 而当墨如斯飞向了悬崖底,看见了波涛汹涌的江水,心中燃起了一丝希冀。 崖底是水,那么念儿丫头肯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而是很有可能被江水带去了哪里,那么,自己顺着河流的方向而去,总会探听到念儿的消息的。 念儿丫头,就算千山万水走遍,哪怕是上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会将你找到。 第一百三十章 初雪消融,又是一年冬去春来。 “娘,来和我们打雪仗!君孺姨打不过我们。”梅花树下一个身穿绿色袄裙的小女孩看着花念吟,对花念吟大声叫道,却不知突然一个雪球向她砸来。 小女孩粉嫩的脸被白雪砸到了脸上,立刻转头看向所砸她的人,拾起地上的一团雪就朝他们砸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喊着:“好你个小瑾,竟然偷袭我,看我追到你之后不好好打你屁屁。” 小女孩鼓起小脸,就朝刚刚打到她的刘瑾追了过去。 “年儿,小瑾,小心点,雪地上滑。” 花念吟在她们身后提醒道,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刘娉带着曹襄来到了长宁殿外,看见正在嬉戏的孩子,然后对身旁的曹襄说道:“襄儿,你要不要和他们去玩?” “好啊。”曹襄笑着点头,然后撒开了脚丫子就加入了打雪仗的阵营当中。 刘娉来到来到花念吟的面前,花念吟看见她手中提着的食盒,让一旁的听春接过,然后带着刘娉走进了长宁殿内。 刘娉让听春将食盒放在桌案上,然后将食盒打开,对花念吟说道:“今年和往年一样,我没有什么好送给孩子们的,就做了这些寿包给她们。” 花念吟看着食盒中放的一个造型精致的大寿包,微微一笑,然后对听春说:“把孩子们叫进来吧。” “喏。” 很快,卫君孺和听春就带着四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走近了长宁殿,三个小女孩看见刘娉,立刻跑到她的身边,对着她甜甜地叫道:“姑母好。” 曹襄看见花念吟,也乖乖地叫了一句:“卫姨好。” 花念吟对曹襄一笑,然后说道:“皎儿,年儿,今日是你们的生日,姑母为你们做了大寿包,你们快去洗洗手,然后我们吃寿包。” “好。” 来贵端上来一盆温热的水,孩子们在洗完手之后,都盯着刘娉带来的大寿包。 “姑母做的寿包最好吃了。”年儿看着大寿包开心地说。 “是啊,皎儿好喜欢吃姑母做的寿包。”刘皎也看着寿包咽了咽口水。 “这次是两个姐姐过生日小瑾可以吃寿包,等到小瑾过生日,小瑾又可以吃到姑母的寿包了。”刘瑾高兴地拍拍手。 刘皎转过了身子,用手指头戳了戳刘瑾的包子脸,“就你最贪吃。” 花念吟让两个孩子对着寿包许愿,这里没有生日蛋糕,所以花念吟每年都是让她们对着寿包许愿。 “皎儿,年儿,你们许的是什么愿望?”刘娉看着这两个孩子问道。 “皎儿的第一个愿望,是让天上的娘亲开心快乐。” “年儿也是。” 两个小女孩说道,脸上虽然没有悲伤之色,但还是说得非常诚恳。琴美人的事情,花念吟在她们六岁的时候就告诉了她们,不过没有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们,只是说生她们的娘亲去了天上,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在之后这几年里,许下的第一个愿望都是希望琴美人能够让琴美人在天上开心快乐。 “那第二个愿望呢?”花念吟问道。 “皎儿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天下的百姓都平平安安,这样父皇就可以都休息一些,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我们了。” 听到刘皎的第二和愿望,花念吟和刘娉的眼神都暗了一些。 刘娉身为皇家公主,知道皇室子孙都渴望父皇的关心,自己当年是这样,皎儿现在也和当年的自己有着同样的愿望,看见她们,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不过,现在的她们,比当年的自己幸福得太多,在卫子夫的照顾之下,脸上从来都是开心的笑容。 “那么年儿呢,你的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年儿听到花念吟问起自己,年儿也回答说道:“年儿的第二个愿望也是和姐姐一样,这两个愿望都是我们之前商量好了的,年儿的的第三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出宫去看看,看看宫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等花念吟问,年儿就已经将第三个愿望说了出来,年儿从生下来的时候就一直体弱多病,后来花念吟将她的身体治好之后,她就比其他两个女孩要更加活泼好动,她一直就吵着想要出宫去看看,但是花念吟和刘彻都担心她的安全,一直不让她出宫。 “年儿,娘亲今年就满足你这个愿望,等生日过了之后,娘亲让长君舅舅送你去少儿姨母那里去玩,怎么样?”花念吟摸了摸年儿的头,她听见花念吟这样说,立刻蹦了起来。 “太好了,年儿可以出宫玩去咯!” 花念吟又看向刘皎问道:“皎儿,你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第三个愿望,娘亲,皎儿可不可以保密啊?”刘皎竟然害羞地低下了头。 可惜年儿不让她有害羞的机会,而是快速地说了出来:“娘,我知道姐姐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年儿,你别说。”刘皎说着就想要捂住年儿的嘴,可惜被年儿一躲,年儿扑到了刘娉的怀中,然后对刘娉说道:“姑母,姐姐的第三个愿望是想要快点长大,嫁给曹襄哥哥。” “年儿,我不理你了。”刘皎被年儿把心事说了出来,立刻害羞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众人。 两个小孩子闹别扭,看得旁边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小孩子的别扭也只是一时,最后刘皎还是在年儿和刘瑾的劝说下一起开开心心地将大寿包吃完了,一个大寿包吃完之后,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又开心地玩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宣室殿的人就派来了歩撵,说是刘彻派他们来接小公主过去庆生,花念吟让来人将三个孩子都送了过去。 看见刘皎离开了之后,曹襄这才来到花念吟的面前,对她很认真地说道:“卫姨,襄儿不能娶皎儿当媳妇。” 花念吟惊讶,于是便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刘娉也被曹襄的话给愣住了,脸色沉了下来,“襄儿,你这是在说什么?” 花念吟对刘娉说道:“公主,先别生气,让襄儿把话说完。” “娘,襄儿要去找卫叔叔,所以不能娶皎儿当媳妇。” 听到曹襄这样说,刘娉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行,你卫叔叔人在边关,你还这么小,不可以去找他。” “娘,襄儿已经十一岁了,已经长大了,襄儿就是要去找卫叔叔。”曹襄执着地说道。 “娘说不许就是不许。”刘娉没有一点余地地拒绝。 花念吟拍了拍曹襄的脑袋,然后对曹襄说道:“襄儿以后是要继承你爹爹的候位的,怎么可以去边关那么危险的地方呢?襄儿乖,等你卫叔叔回来之后,卫姨让你卫叔叔去看你。” “卫叔叔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了,襄儿好想卫叔叔。”这孩子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刘娉以为花念吟已经将曹襄说动了,于是对曹襄说道:“襄儿,你若是和年儿一样觉得皇宫待得闷了,娘就带你回平阳侯府去,你也这么大了,是该去继承侯爷的袭位了。” 曹襄没有说话,刘娉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于是心中便开始计划这带曹襄会平阳侯府的事情了。 进宫这么多年,也是该回去了。 刘娉带着曹襄回了宣明殿之后,就只留下了花念吟一人在长宁殿中,每年刘皎和刘年过生日的时候,刘彻都会接戏班子进宫给她们过生日,而这些年,为了躲避刘彻,花念吟一直借身体有恙,刘彻一直在找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都没有消息,而原本出使西域的计划,在丝绸队伍还未到达玉门关就被匈奴人给劫去了,可是之后,却没有了半点消息,根本就不能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行事,但是这些年来,其他的政策已经一步一步地落实下去了,刘彻不愧是一个好皇帝,这些年来,国泰民安,花念吟除了偶尔向他献上一些贾谊提供的政策以外,和刘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 转眼间,离她进宫的时间也已经有十年了,也是该出宫去了。 夜深之后,宣室殿派人来说,“三个小公主玩累了,皇上不忍叫醒她们,让小公主们在宣室殿睡下了,夫人勿挂。” 第二日,花念吟没有等来三个孩子,而是等来了刘彻。 “皇上,孩子们呢?”花念吟看了看刘彻身后,并没有看见孩子。 刘彻让长宁殿的人都先退下了,然后对花念吟说道:“孩子们一早就被母后接去了长信宫,朕过来看看你。” 花念吟为刘彻倒了一杯茶,说道:“皇上不来长宁殿,我也正想去宣室殿找你。” 刘彻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问道:“找朕何事?” 花念吟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皇上,如今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想,我们也应该按照约定,让我出宫去了吧。” 此话刚一说完,刘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也知道十年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这话主动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朕吗?”刘彻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挽留。 “我们契约上写的是十年,本来我早该在过了年关就提出来的,但是想着为皎儿和年儿她们过完最后一个生日,所以便留到了现在,现在她们的生日已经过完了,我也该离开了。” “好,就算你想要离开朕,但是你就真的舍得离开这几个孩子吗?虽然她们并非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也是你一手养大的,你难道对她们句没有一点感情吗?”刘彻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语气放软,想要试图用孩子将她劝留下来。 想到那几个孩子,花念吟的心中也是一软,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又坚定了下来,“这几个孩子我从来都是待她们如同亲生的女儿一样疼,她们也一直都很懂事,皎儿和年儿我已经将琴美人的事情告诉她们了,而小瑾呢,难道你打算瞒她一辈子?她的亲生娘亲还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和皇后相认的,皇上,太皇太后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对皇后好一点吧。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为了将孩子们带大我已经留在了宫中那么久,也是时候该走了。” 听到花念吟提起陈阿娇,刘彻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了,但是看向花念吟的时候,脸上又变会了正常,“朕现在说的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关皇后何事?朕想要你留下来,就当是为了朕好不好,留下来陪朕好不好?” 花念吟站起了身,头看向窗外,背对着刘彻说道:“皇上,你这又是何必呢?皇上雨露均沾,后宫和睦,少我一个并不会少,皇上有何必勉强将我留在身边?” 刘彻也随着花念吟站起了身,来到她身后,对她说道:“子夫,你知道,你在朕心中是不一样的,朕是喜欢你的。” 花念吟转过身去,看着刘彻的眼睛认真地问道:“皇上,那么你爱不爱我?” 刘彻握住了花念吟的手,然后说道:“朕记得你刚进宫时对朕说的那一番话,但是你要的那种爱朕给不了你,但是你要相信,朕的心里是有你的。” 他说得很认真,但是花念吟却很想笑,“皇上,我要的那种爱,身为一国之君的你当然是给不了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爱别人的方式,皇上自然是和我的不同,所以我并不强求皇上。” 刘彻表情略显缓和,“既然你能够体谅朕,为何就不能接受朕?”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要皇上的爱。” 里程碑花念吟的话给愣住了,不自觉中竟然松开了花念吟的手,为什么么十年了,十年前她说的是这一句,而在十年后的今天还是说的这一句。 “朕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让你对朕如此狠心?” “狠心?皇上何必说我狠心?皇上,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在后宫中那么多的女子中,你对我最是特别?” “那时因为朕喜欢你。”刘彻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喜欢?皇上,你醒醒吧,这么多年以来,我对我说过多少次喜欢,可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当初只是我救了你一命,我和你之间只有恩情,没有其他任何感情。你说你在我救下你之后,你派人四处去打听我的下落,到底是心中对我的有情,还是对我的身份好奇,还是二者都有,这个皇上你的心里应该清楚地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对我又知道多少,了解多少?” “你够了,你就算是想要离开朕,也不能质疑朕对你的感情,朕要是不喜欢你,你何去何留关朕什么事情。朕为何要这样哀求你能够留下?”这一次刘彻是真的生气了。 “那是因为我的心里没有你,你得不到我,所以才会认为我好,所以才想要将我留下来,想要用你一国之君的魄力征服我。刘彻,你的心中对我的一直都只是一种执着,而不是爱情。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一直寻找我,进宫之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围着你转,以你为天,只有我心里没有你,所以你就想将我困在宫中,将我也训练成这样的女人。当年琴美人还活着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明白,正是因为她对你的冷淡,才引起你对她的兴趣。” “朕对琴美人只是利用她罢了,怎么可以拿她和朕对你的感情相比?” “皇上,放手吧,你对我有多少利用,又有多少感情,何须我清清楚楚说出来?” 刘彻的手愣在了空中。 花念吟接着说道:“皇上,在这些年当中,你对我何曾真正信任过?若不是因为我说要皇后之位,你又怎么会接受我当年的那些政策?而现在这么多年过了,你还是在怀疑我,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还只是夫人,而并非皇后。” “你若是想要皇后之位,朕现在就下旨,册封你为皇后。” “皇上,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花念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刘彻说道,“皇上,我求你不要再用你喜欢我这个借口将我圈在你的身边,来继续你心中的执念了,我真的受之不起!” “朕是真的喜欢你,这不是借口。”刘彻立刻反驳道。 花念吟见刘彻还是如此执迷不悟,终于忍不住说道:“皇上,你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你可知道你为何只能对我说喜欢吗?不是因为你给不起我我要的爱,而是你根本就不曾爱过我,你就连你自己爱的方式都没有给我,因为你不爱我,你真正爱的人,是皇后陈阿娇!” “你胡说什么?”刘彻对着花念吟大声吼道,双眼因为发怒而变得赤红,“真怎么可能爱的是皇后?朕恨她,恨她的母亲是馆陶公主,很她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女,朕只可能恨她,绝不可能爱上她的!” 刘彻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花念吟的肩膀,几乎是要将花念吟的肩膀给捏碎。 花念吟用力地挣开了刘彻的钳制,对刘彻大声喊道:“没错,你是恨,你恨为什么她要是馆陶的女儿,为什么要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因为王太后的告诫,为了你们之间的不同立场,所以你不能爱她,其实你最恨的不是她,而是恨你自己不能爱她!” 这么多年了,花念吟早就已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只是想着这事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所以她就算明白也不想插手,但是现在,她实在是受不了刘彻总是用喜欢自己为借口,来掩饰住他心底其实爱的是陈阿娇的事实! “因为你爱她,但是害怕太后会对她不利,所以你常年不去椒房殿,让后宫的人都以为皇后被皇上冷落,所以没有人会去找她的麻烦。你出身在皇宫,你深知皇上的宠爱其实是对于一个女人最大的危害,所以你告诉所有人你喜欢的是我,你对我,和对后宫中其他所有的女人都不同,在她们面前的你是冷漠高贵的帝王,只有在我面前才是温柔,甚至想刚在那样恳求我留下,你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让后宫中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深受你的宠爱,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实你真正想要保护的,是那个住在你从不踏进一步的椒房殿中的陈阿娇!” 花念吟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在吃陈阿娇的醋,而是要让刘彻真真切切地去看清楚他自己的心,他为陈阿娇所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潜意识里的举动,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这一切。 花念吟没有想错,在刘彻听到花念吟所说的话之后,的确是愣住了,但是却没有一点反思,而是否认道:“朕不愿踏进椒房殿,是因为朕不想看见她,而不是你所说的保护她。” “你要是不爱她,为何会在当时我问你你是要保住大人还是孩子的时候沉默?你虽然嘴上说是想要孩子,但是你心底更是不愿意失去她,你若是爱她,又为何会明明当时已经在众人面前金口玉言地说杀了馆陶公主,可是现在,馆陶公主只是被流放,却依然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上?”早在一年前,卫君孺就已经告诉自己,楚言翊查到馆陶公主只是被流放了而已,并没有真正地被处死。 “那是因为馆陶公主是朕的姑母,那些罪不足以判她死刑,朕是为了你才将她流放的。”刘彻的脸上没有一点认输的样子,依然还是坚持这自己的立场,“朕是一国之主,她是朕的皇后,朕若是真的爱她,现在太皇太后已死,馆陶也已经被朕流放,朕还有什么害怕的?朕不爱她就是不爱她,朕不想见到她。” “刘彻,你还要自欺欺人在什么时候?你不见她,不是因为你不想见她,而是因为你不敢见她!因为韩嫣的死,她恨你!” 因为韩嫣的死,她恨你!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匕首,将刘彻的心脏血淋淋地剖开。 “啪!” 一个巴掌落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花念吟之感觉到左半边脸上火辣辣地痛,但是却没有用手去捂,而是目光直直地看着刘彻,眼中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你别以为凭着这一番话朕就会让你离开,朕告诉你,自从你进宫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朕的人,朕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刘彻冷冷地说下这一句话之后,直接转身来到了长宁殿门口,叫来了周围巡卫的侍卫,然后对他们吩咐道:“没有朕的旨意,卫夫人不利离开长宁殿半步,要是谁敢让她离开了,格杀勿论。” “喏!” 接着,椒房殿的大门就被合上,花念吟听见了房门上锁的声音。 独自在长宁殿内的花念吟内心没有相信中的被锁住的悲伤,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当她决定对刘彻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她就想好了无非是两种结果,一是因为花念吟的话,让刘彻看清了自己的心,然后为了陈阿娇放自己离去,二是就像现在这样,自己被他给关了起来。 其实,说是想好了两种可能,其实也是只有后面这一种可能。 因为花念吟说是刘彻爱的是陈阿娇,其实不然,刘彻真正爱的,是他身为帝王的这一颗自尊心。 由于他的自尊心,所以他宁肯杀了韩嫣,宁肯让陈阿娇恨他,也不愿让陈阿娇和韩嫣有背叛他的机会。由于他的自尊心,他宁肯在心中一直坚持认为他喜欢的是自己,也不会去承认他真正爱的是他所恨之人的女儿,是被他伤透了心的陈阿娇。 花念吟看着紧闭的殿门,心中也并不后悔,花念吟每次看见刘彻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温柔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有一种自己是第三者的不自在,现在将一切都说出来了,心里也就好受了许多。 与刘彻和平商议让他放自己出宫只是下策,毕竟在宫中多年的相处以来,花念吟也渐渐看明白了刘彻的性格,知道他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出宫的,她想要离开并非难事,以她现在的武功,想要做到夜晚离开皇宫不惊动任何人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这样不仅会连累很多人,也会给自己出宫之后造成连续不断的麻烦。 刘彻的话果然没有人敢违抗,皆连几天,花念吟都被关在了长宁殿呢,就连把几个孩子都没有进来过。 在花念吟被困的这段时间内,皇宫中却出了一件大事。 宫中有人在椒房殿中发现了木偶小人,皇宫之中严禁巫蛊之术,皇后身为皇后竟然没有以身作则,还在皇宫中实施巫蛊,皇上一怒之下,将皇后打入了长门冷宫。 此事惊动了整个皇宫,当时在椒房殿外的宫人都还记得,在侍卫将一直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元香姑姑带走时,皇后对着那些侍卫一直磕头,求他们将元香姑姑放了,整个额头被磕得血肉模糊,鲜血浸染一地,有侍卫看着皇后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去太和殿向皇上求情,可是去求情的人也被皇上下旨斩杀,于是没人敢再去为皇后求情,将皇后拖出了皇宫,打入了长门宫。 长门宫是什么地方皇宫中的人都知道,那是在皇宫之外荒凉偏僻的一处宫殿,里面的东西破烂不堪,而且没有人伺候,进了长门宫的人,只有任其自生自灭了。 在花念吟听见钦书说了这些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她本是想将这一切说出来,让刘彻看清自己的心,可是却没有想到,刘彻竟然会为了证明他自己,竟然会对陈阿娇如此狠心。 终究,花念吟还是低估了刘彻的自尊心,低估了他的绝情。 “钦书,你去让司马先生为皇后写一篇赋吧,越是感人越好,然后让杨得意拿给皇上看,我就不相信他的心里就不会有一点心软。” 司马相如已经被安排进宫任职,花念吟相信,凭借他的文采,要写出一篇潸然泪下的赋并非难事。 也许是自己之前对刘彻说话的态度太过强硬,所以他才会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将陈阿娇赶出宫去,现在只能用软的,看看能不能够将他打动了。 “小姐,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被关在这里?小姐,你若是想要出宫,我可以带你离开的。” 这几年来花念吟都是暗自在练习内功,也从未与人动过手,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不用。”花念吟拒绝道,“钦书,离宫的事情我自有安排,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小姐你说。” “我要你带着年儿去少儿的府邸,少儿和陈掌会照顾好年儿的,平阳公主已经回到了平阳侯府,让君孺将皎儿和小瑾送去平阳侯府吧,记住,一定要保障孩子的安全。”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花念吟要离宫,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几个孩子,不是怕将她们放在宫中刘彻会对她们不好,毕竟她们是刘彻的亲生女儿,而是这几个孩子自幼跟着她长大,她怕自己的突然离去对孩子会造成心理上的伤害。 钦书从窗户离去,花念吟望着窗外的星空。 皇宫太小,看到的就这有那么一片天空,若不是为了这几个孩子,她也不会在这深宫中呆这么多年。 刘彻不会放自己离开的,而自己就算逃了,嫁给了陈掌的卫少儿,还有远在边关的穆越都会受到刘彻的迁怒。 如今,自己想要离开皇宫,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题外话------ 猪猪陛下是个纠结的小盆友o(︶︿︶)o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日出东方,旭日照耀金碧辉煌的朝堂。 正当刘彻刚刚说了一声“退朝”,群臣还未散去之时,就看见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跑进了大殿之上,扑倒在了大殿之中,对刘彻急忙说道:“皇上,卫夫人擅自离开了长宁殿。” “什么?”刘彻大呵而起,准备离开的众臣全都停住了脚步,看着龙座上的帝皇。 刘彻快速从龙位上下来,走到侍卫的面前,对他大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没能拦住她?” 侍卫被刘彻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卫夫人她……她拿着刀架着自己的脖子,属下们不敢轻举妄动。” 刘彻的拳头紧握,目光凌厉地看向自己面前的侍卫,问道:“她去了哪里?” 刘彻不认为凭借着花念吟的本事可以离开皇宫。 “卫夫人去了北宫的御花园,说是要在那里唱曲,让属下来请皇上过去听曲。” 听曲? 刘彻心中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带朕过去看看。” “喏。” 刘彻和侍卫之间的对话都落在还未离去的众臣耳中,相互对视之后,也决定跟过去看看。 当刘彻和众臣来到御花园时,远远望去,就看见一位身穿粉衣的女子,正站在御花园的水榭之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到来。 没有华丽的宫装,只是简单的襦裙,发挽朝天髻,没有任何珍贵的金簪银钗,只是这耳边别有一朵非常大的芍药花,女子就这样静静地往御花园中一站,就已经将御花园中的百花全都比了下去。 花念吟看着刘彻,以及他身后的众人,唇角轻扬,嫣然一笑。 众人皆为之失色。 “子夫,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刘彻除了被花念吟绝美的容颜吸引之外,更是注意到了她*的双足。 如今刚刚融雪,天气还是非常寒冷,就这样赤足站在御花园中,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刘彻身后的楚言翊也注意到了花念吟的脚下并未穿鞋,眉头不禁蹙起。 “皇上不是说我不会讨皇上欢心吗?子夫只是一介小小的歌女,想不出别的其他办法,就只有唱个小曲,博皇上一笑罢了。”花念吟的话虽是如此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很是淡然,没有一点讨好的意味。 花念吟接收到了两道与其他人不同的目光,看了刘彻一眼,却始终没有将目光落在楚言翊的身上,而是转过头,看向从另外一旁赶来的李延年。 李延年在接到侍卫的通报之后,便随着侍卫来到了御花园,却没想到皇上和这么多大臣都在御花园,正想行礼,却被一个声音给打断。 “李乐师,我今日让你前来,只是想要让你帮我伴奏而已,这是乐谱。”花念吟走到李延年的身边,将手中的乐谱递给了他。 李延年接过乐谱,然后将其打开。 难怪侍卫说要他将琵琶带来,他身为乐师,不该问的,就不会多问。 花念吟走到水榭的中央,然后对李延年问道:“李乐师,准备好了吗?” 李延年手抱琵琶,对花念吟点头示意。 琵琶之音清脆而起,大珠小珠落玉盘。 花念吟随着轻快的乐曲开始舞动,双手举起,在空中随着乐曲的节奏拍打,赤脚踩着水榭的木桩之上,身体轻盈而灵动,脸上带着的是无比的笑意,这样的她,是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 随着音律,花念吟的口中也开始唱道。 “昨日向那东流水 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风四飘流 ……” 在舞蹈中的她,就像是个无忧无虑的花丛中的精灵一般,快活洒脱的歌词,让所有人都像是回到了自身最快乐的时光中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抹粉色所吸引。御花园的动静吸引了后宫的其他女子前来,都站在一旁看着水榭上舞动的人儿,她们的心中一直对花念吟心有不甘,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心中独有卫夫人。 “由来只有新人笑 有谁听到旧人哭 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是要问一个明白 还是要装作糊涂 知多知少难知足 ……” 刘彻渐渐地从被她的舞蹈所吸引,变成了被她的歌声所吸引。 “看似个鸳鸯蝴蝶 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癫 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 与当时在平阳王府中的水袖舞所展示出来的清高唯美不同,这就是一种简单欢快的画面。 这个样子的花念吟,是刘彻从未见过的,是楚言翊从未见过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像她那般清冷高傲的女子,也会有如此随意洒脱的一面。 “看,有蝴蝶!”刘彻的身后以为大臣惊道。 所有人都看到一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朝正在旋转中的花念吟飞去,然后在她的身边停下,围绕着她的周围飞舞。 接着,不断有从四面八方的蝴蝶飞来,或三五成群,或孤影翩飞,都在她的身边围绕,随着她的舞姿而翩然。 “卫夫人能够一舞引蝶,她一定是蝶仙,蝶仙啊!”有文人雅士立刻惊呼,眼中流露出赞美之色。 其他的人听到此话,也忍不住点头。 此番美景,就算是他们毕生,也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场面。 女子的美丽,让后宫中的那些女子暗自失颜,这样的舞姿,这样的歌声,这样不似凡尘的女子,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比得上的?她们的眼中从一开始的嫉妒,变成了后来的羞愧,再变成了现在的羡慕。 众人的赞美是毫不掩饰地大声流露,就算是与他们隔有一段距离的花念吟,也能够将他们的这一番赞美尽收耳中。 他们都只专注于蝴蝶飞舞的美丽,而忽略了花念吟眼中闪过的算计。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癫 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 花念吟将手中的丝带发出,卷起了一旁石桌上的青爵,手举青爵,对着众人回眸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就在众人失神之际,女子举起手中的青爵,将里面的酒水一口饮下。 “不好。”首先意识到有问题的是楚言翊,他正想出手将花念吟手中的青爵打落,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拦住。 “迁儿,不可轻举妄动。”楚言翊一旦动手,就会在刘彻面前暴露,所以司马谈立刻将楚言翊给拦住了。 楚言翊只有将手放回了原处。 可是跟着,水榭上突然青爵掉落在地,刺耳的声音将美妙的乐曲给打断,女子舞步停住,嘴角有鲜血流出,身体也往地上倒去。 “子夫!”刘彻飞快地飞向了水榭之上,将倒在地上的花念吟抱在怀中。 留在原地的那些大人们立刻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快去请太医!” 刘彻抱着花念吟,失声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花念吟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然后对刘彻缓缓说道:“皇上,抱我会长宁殿吧。” 刘彻抱着花念吟起身,往长宁殿的方向而去。 刘彻没有说话,只是将花念吟打横抱起,往长宁殿的方向飞去,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来到长宁殿刘彻将花念吟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后对她说道:“子夫,你坚持一会儿,太医很快就来了。” “不用了。”花念吟口中的鲜血不断流出,“我自己下的毒,没有人可以解开。” 刘彻在花念吟的衣袖中翻找,“解药在哪里?” “皇上,不用费心了,我给自己下毒,就没想过会用解药。” 此话一落,刘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目色冰冷地看着花念吟,“不可以,你不可以对朕这么狠心,朕为了你已经将皇后赶出了皇宫,你以为你死了就离开朕?朕告诉你,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算是死,朕也不会让你离开朕的!” 花念吟努力地用嘴角牵起一笑,“皇上,这次,不是你说的算,你留不住我的。” 说完,花念吟一大口鲜血吐出,溅在了刘彻还未换下的龙袍之上,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朕是皇上,朕说不让你走,就绝对不会让你走!太医!太医!”刘彻大声地怒吼,随后而至的太医立刻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床榻处给花念吟把脉。 太医查探了脉象,立刻大惊,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起来之后连连向刘彻磕头:“皇上,卫夫人她……已经身中剧毒去世,求皇上饶命啊!” 太医知道皇上现在正处于盛怒,卫夫人一死,自己肯定会被迁怒。 与司马谈一同赶来长宁殿的楚言翊在一进殿内,就听见太医说的这句话,看向床榻上因为中毒而变得面色青黄的女子,心中怅然若失,他不受控制得一步一步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不,朕不信,子夫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刘彻撕扯着喉咙大声地对太医吼道,他的吼声,也打断了楚言翊前进的步伐。 楚言翊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双手握成的拳头发出了响声,手背的青筋凸起,显示出他此刻心中紧紧压抑住的痛苦。 “皇上,卫夫人已经死了,请你节哀啊!”司马谈立刻冲上前,对刘彻说道,却趁着众人不备,握住了楚言翊的拳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楚言翊狠狠地看了一眼正看着花念吟的刘彻一眼,然后甩开了司马谈的手,朝长宁殿外而去。 司马谈看着死去的花念吟,只是叹息一声,也走出了长宁殿,并且让其他的大人也都出了长宁殿。 太医鼓起勇气,对刘彻说道:“皇上,卫夫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让卫夫人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刘彻重复太医的话。 入土为安,这就是你千辛万苦想要离开朕的结果吗?难道你宁愿死,也不愿留在朕的身边吗?朕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朕? 卫子夫,朕没有见过比你还要狠心的女人! 你入土为安了,留下朕来饱受对你思念的痛苦是吗? “卫子夫,朕告诉你,你就算是死,朕也不会让你离开朕,让你入土为安的!” 刘彻突然站起了身,对长宁殿的众人说道:“所有人都给朕在长宁殿外守着,朕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再让卫夫人踏出长宁殿一步。” 留下的人听见刘彻的话之后,皆是一惊,卫夫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踏出长宁殿一步? 难道,皇上因为卫夫人的死,受到刺激了? 众人在心中悱恻,但是谁也不敢说出来,都默默地退出了长宁殿,在刘彻出去之后,合上了长宁殿的房门。 卫夫人的死,在后宫中变成了一个传说,在后宫中唯一为皇上生下一个女儿的卫夫人,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卫夫人,竟然自己服毒身亡,而一向对卫夫人宠爱有加的皇上竟然因为卫夫人的死,换上了失心疯,不仅不给她的尸体下葬,还命人将她的尸体关在了长宁殿内。 王太后在听说了一切之后,倒是也为花念吟的死默哀了几分钟,然后去往了宣室殿。 “皇上,无论如何,卫子夫已经死了,虽然现在天气并不炎热,但是尸体就这样放了这么久,肯定会发臭腐烂的,卫子夫是后宫的第一美人,想必她也不愿在死后变成这副模样,皇上,你的心里若是对她还存有一些情谊,就将她下葬吧。” 王太后的一句“心中对她存有情谊”触动了刘彻,他收起手中的兰花玉瓷瓶,然后对王太后点头。 当时将她的尸体关起来,也只是他的一时冲动,卫子夫,你一直说朕对你心中没有情,那是你对朕的逃避,朕对你的情谊,你又何曾接受过? 现在你死了,朕对你情谊,你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见刘彻同意了自己的说法,王太后继续说道:“母后便陪你去长宁殿吧。” 刘彻点头,与王太后一起去往了长宁殿。 来到长宁殿门口,长宁殿外守着的侍卫看见刘彻的到来,对他跪下行礼。 “将殿门打开吧,朕要让卫夫人风光大葬。” 守着的侍卫听见刘彻这样一说,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皇上终于想通了,从卫夫人去逝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侍卫将长宁殿的殿门一打开,眼前出现了他们毕生都不敢相信的一幕。 一大群的蝴蝶从长宁殿内飞了出来,再想卫夫人死去的床榻上看去,床上哪里还有死去的尸体?只有几只美丽的蝴蝶停留在床单的血渍上面。 “卫夫人化成蝴蝶了!” “蝴蝶!真的是蝴蝶!难道卫夫人真的是蝶仙?” 侍卫不可置信地惊讶叫道。 就连王太后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五颜六色的蝴蝶就这样从长宁殿内飞出,里面哪里还有人的尸体?虽然当时花念吟在御花园中招蝶的场景她没有看见,但是也从宫人的嘴里听说了,她当时还觉得神乎其神,不可信以为真,而现在,当这一幕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不得不相信了。 刘彻此时的眼中,不像其他人那样是惊讶,而是深深的绝望。 卫子夫,这就是你所说的朕留不住你吗?就算你死了,朕也留不住你吗? “所有人,都给朕把那些蝴蝶给捉回来!” 刘彻说着,就扑向了床榻上还停留着的几只蝴蝶,想要抓住它们,他的动作惊到了蝴蝶,蝴蝶都飞了起来,朝殿外飞去,刘彻的手中之留下了一只蓝色的蝴蝶。 刘彻抓住了蝴蝶的足,蝴蝶在刘彻的手中扇动着翅膀,触碰到刘彻手上的皮肤,留下了翅膀上脱落的粉末。 花念吟在御花园中一舞,引来众多美丽蝴蝶的画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手上的蝴蝶很美,和她一样美。 刘彻凝视着手中的蝴蝶,眼中留下了泪水。 接着,皇宫中又传出,卫夫人的尸体化成了蝴蝶,而她的灵魂肯定成蝶仙了。 太史府中,楚言翊坐在屋顶上,对月饮酒。 在月下起舞,白衣翩然如梦似幻的是她。 在平阳侯府,一舞水袖如流水灵动清傲的,是她。 在御花园中,粉衣若花,引得蝴蝶款款而飞的,也是她。 女子的那抹倩影,就在他的眼前久久不能消散。 和她从相识相遇这十多年来,他竟然历历在目,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在看见她饮下毒酒,倒在刘彻的怀中时,心竟然会如同千刀万剐般疼痛。 当时让她进宫,是因为她对自己保证他绝对不会有事,而且自己也让卫君孺在宫中明里暗里的保护她,可是没有想到她最后还是死了。 为什么这一次,这一次,自己会比当年得知素萝的死时,心还要更加疼痛万分? 为什么我要心痛?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楚言翊狠狠地将手中的酒罐摔下了屋顶,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因为用力过猛,楚言翊的脚下一滑,身体往下面坠去。 然,他竟然没有用任何轻功,而是任身体撞击在了地面,浑身疼痛欲裂。 身体越是疼痛,心中就更加痛,那种感觉比身体上的痛更加难受。 中蛊的人是她,她死了,蛊也就会没有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反被蛊噬,心痛欲裂? 楚言翊催动心脏中的母蛊,这一次,他催动母蛊,啃噬的不再是花念吟,而是他自己,那种痛,比切肤之痛还要痛上万分。 被疼痛突然惊醒,脸上的酒意顿时消逝,母蛊还在继续啃噬,但是楚言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的表情,而是感受着母蛊在自己心脏处的动作。 白蛊是子母蛊,双生双灭,若是子蛊死了,那么母蛊也会跟着死去,除非子蛊的承载体有后代,可是楚言翊知道,花念吟的那三个女儿,全部都不是她亲生的,既然母蛊还活着,那就表示,子蛊也还活着。 也就是说,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楚言翊停止了对自己身体的折磨,努力地分析这花念吟死时的一切,越想越是觉得奇怪,尸体没了,化成蝴蝶。 他绝不相信人死可以化成蝴蝶的,不管她是用什么办法离开的,但是他相信,她肯定还活在世上,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肯定不会就这样自尽而亡的。 楚言翊站起来身,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表情,往太史府外走去。 虽然刘彻将传言压制,但还是抵挡不住流言的威力,不仅在皇宫中有所流传,就连来街头巷尾的茶馆里也有说书人在说得津津有味,而且说得极其夸张,添油加醋般将事情说得玄乎其玄, 有人说卫夫人本来就是蝶仙,因为皇上是真龙天子,与皇上有一世情缘。 还有的说卫夫人其实是蝶妖,被皇上救过一命,所以来皇上身边报恩。 还有说卫夫人其实没死,只是阳寿已尽回去继续修炼,说不定哪天会再次回到皇上身边。 总之,众说纷纭。 只有在说书人说到精彩的地方的时候,在茶馆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将口中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还一世情缘呢,你以为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花念吟在长安城中停留了十日,待风声过了之后,她便打算出城,去往寒水岛一趟。 这些年来,她一直有传信去寒水岛,也收到过雪芜的回信,但是信中的内容常常都是简单的几句“安好”、“勿挂”之类的,她出不了皇宫,信是通过贾谊相互传递的,她虽然没有说,但还是总觉得信笺有些奇怪,但终究没有多问,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出了皇宫了,那就势必得回去一趟,她才能够放心。 可是当她将客栈的房门刚一推开,就看见一名男子站在门口。 “楚言翊,你……” 花念吟瞪大着双眼,他怎么找来了? 楚言翊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花念吟恍然大悟,她怎么将这个给忽略了,这么多年来,蛊毒都没有发作,她就渐渐将疼痛给淡忘了,却不想楚言翊竟然可以凭借这个知道自己没有死,而且还找到了自己。 “你打算去哪?” 花念吟正想着如何找借口来敷衍他自己从皇宫逃出来之事,可是他却提也没有提,就直接问自己要去哪,这让花念吟暂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重新犯了愁。 楚言翊和寒水岛之间有恩怨,在自己没有完全将寒水岛上的事情查清楚之前,还不能将寒水岛上的事情告诉他。 花念吟想了想,然后回答说道:“我打算去西域。” 是的,她本就打算回过一趟寒水岛之后,就去西域。和田血玉在西域的于阗国,她等了这么多年,刘彻都未能将和田血玉拿来,现在自己出宫了,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西域。 “你去西域干什么?”楚言翊不解地问道。 花念吟知道,如果不将他敷衍过去,今日肯定出不了这个房门,于是就脑海中很快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对楚言翊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来自玉宫这件事情吗?” 楚言翊点头,“这和你要去西域有什么关系?” “你有所不知,其实,玉宫来自于西域楼兰,在十多年前,玉宫被灭,我是玉宫仅存的弟子,宫主在死前嘱托过我,一定要将玉宫被灭的消息传回楼兰,十年前我身负重伤,根本就不可能前往西域,所以我先让皇上派人去西域打探,现在,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所以我必须要要去一趟西域,完成宫主的遗愿。” 花念吟发现自己被楚言翊给逼得在他面前说起谎话来倍儿溜。但是这样既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一定要冒死出宫,又可以解释她为何一定要前去西域。 “你打算一个人去?” “如今玉宫只剩下我一个人,自然是我一个人去。”花念吟理所当然地回答,本来她是打算让钦书与她一同前往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钦书去保护卫少儿一家,自己一人独自前往。 自己这一招金蝉脱壳用得实在是太险了,只要其中出了一点差错,就会很容易引起刘彻的怀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钦书去帮着他们比较好。 花念吟正在这样想着,就听见楚言翊突然说道:“我和你去。” “什么?”花念吟惊讶。 楚言翊没有再看花念吟,而是说:“我去准备一些上路要用的东西,再在长安停留一天,明日我与你一同上路。” 不给花念吟拒绝的机会,楚言翊就往客栈外的方向走去,在离开之前,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好好再房里待着,无论你跑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这一句话,就是不给花念吟任何离开的机会,花念吟无奈,只有转身走进了房间。 梁国,酒垆中。 贾谊正在与一名妙龄女子对弈,女子面容白皙娇美,简单的堕马髻额前别有四碟穿花碧钿,冰肌如玉的脸五官小巧而恬静,身穿一袭雪青色曲裾,尽显女子的端庄姽婳。 贾谊将手中的黑子落下,淡淡地开口问道:“怎么,王还是不肯回来?” 跪在一旁的黑衣男子低头回答道:“王说,若是没有找到王后,他是不会回来的。” “哼!”贾谊将手中的棋子一扔,将一盘好好的棋局全部给打散了。 坐在贾谊对面的女子立刻对贾谊说道:“爷爷,不要生气。” 贾谊将目光看向说话的女子,脸上的怒气才消了一些,然后对跪着的黑衣男子说道:“你去告诉王,长安传来了消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让王回来吧。” “喏。”黑衣人的话音一落,人就一闪不见了身影。 女子在听见贾谊刚才的话,眉梢微微一惊,但依然将棋盘中的棋子重新收拾好,对贾谊说道:“爷爷,我们重新下吧。” 可是此刻贾谊却没有了再下棋的心思,心中的怒气还未平息,“明月,王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年前从寒水岛醒来竟然都不派人来告知老夫一声,就在四处寻找那女人,若不是老夫派在寒水岛上的探子来报,老夫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醒过来了。” 明月汐不解地问道:“爷爷,王后一直在皇宫中,为何爷爷不派人告诉王?” “那女人算是哪门子王后!”贾谊心中大怒,语气也突然加重,把坐在自己对面的明月汐吓了一跳,“当年王私自瞒着老夫与那女子成亲,老夫根本就不承认她是王后,再说,她现在是汉武帝的夫人,还为汉武帝生下了女儿,这样的女子,怎配当梁王的王后!” 看见贾谊脸上的怒气,明月汐还是想要继续劝说:“爷爷,明月虽然不懂什么政事,但是明月有听主父大伯还有司马叔叔说,王后进宫也是为了帮助我们,爷爷又为何……” 明月汐的话还未说完,贾谊一道凌厉的目光就朝她看了过来,明月汐不得不将到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帮我们做事,那是她自愿的,老夫并未强求与她,但是她若想要凭此让老夫接受她,那是绝对不可能!再者说,她现在已经是汉武帝的夫人,到时候若是等梁王登上皇位,这个女人更是留不得,所以她绝对不能成为梁王王后,老夫宁愿告诉梁王她死了,也不会让她再接近梁王!” “可是王很爱她……”明月汐还是忍不住说道。 “成大事者岂可拘泥于男女情爱?现在王就是被情爱所困,才不愿回来,当真是红颜祸水!”贾谊甩袖而起,然后意识到自己在明月汐面前太过强硬,于是便渐渐将语气缓和了下来,“明月,这次等王回来,爷爷就做主,将你嫁给梁王。” “什么!”明月汐倏地站起,“爷爷,不可以。” “明月,难道你也想要违背爷爷不成?” 明月汐立刻低下了头,“爷爷,明月不敢。” 贾谊的面色缓和了下来,有恢复到了之前和蔼的模样,对明月汐说道:“明月,爷爷只有你这一个孙女,梁王是爷爷倾尽全力守护的,将你嫁给他,爷爷才能够安心。” 贾谊说话的语气一轻了下来,明月汐的心也软了,“明月全听爷爷的。” 贾谊欣慰地看着明月汐,然后再将目光放在了棋盘之上,“明月,再陪爷爷下盘棋吧。” “好的,爷爷。” 明月汐手执白子,将子落在棋盘上,心,却想起了十多年前,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凉亭见过的那个女子,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加好看的女子。 她说,她是梁王的王后。 虽然在之后不再有所交集,但还是能够在司马相如和主父偃的口中得知有关她的事情,她从爷爷这里借策,再自己进行因时而议、因地制宜的修改,然后献给当今的皇上,还让司马叔叔等人安排进了宫,让国家变得更加繁盛。 只有短短一面,连话都为说上半句,但她心中还是非常佩服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这样不喜欢她。 但是爷爷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现在已经是众人皆知的汉武帝的卫夫人,又怎么可能再成为梁王的王后呢? 想起梁王,明月汐也只是脑中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比起王后,她有更久没有见过梁王了。 也不知道梁王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王,我们已经打听到王后的消息了。”暗卫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向了墨如斯波澜不惊的心海。 “她在哪?”墨如斯问道。 “王,在您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里,王后就已经改嫁了,她成为了当今皇上的夫人。”黑衣男子只是很底层的属下,并不知道花念吟与贾谊之间的那些是非曲折,所以就只能道听途说,将最简单的结果告诉了墨如斯。 本以为王会在听到自己的女人改嫁的消息会动怒,可是王的脸上带着面具,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从他的眼中,也没有看见发怒的意思。 难道王根本就不爱王后?不会啊,若是王不爱王后,又怎么会自病好之后,什么事请也不管,寻了王后整整一年? 就在暗卫暗自猜测的时候,墨如斯才开口说道:“既然王后在皇宫之中,为什么贾大人会告诉本王王后已经死了?” “因为王后改名换姓了,改为了卫子夫,所以才一直不知道她就是王后,贾大人才没有找到她。”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 “喏。” 暗卫闪身离开之后,才偷偷送了一口气,梁王虽然不像贾大人那样威震,但是浑身寒气逼人,让人根本就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自己才在他面前那么短短片刻,就已经感觉到了冷得全身发抖了。走了之后才回想起来,王后死在皇宫中的消息自己还没有说,当时他感觉到了梁王身上的冷意之后,心中一犹豫,竟然将此事忘记说了。 原来她在皇宫,难怪自己这一年里面翻遍了三山五岳,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千想万想,自己都未曾想到,她竟然会是在皇宫中。 听到暗卫说她改嫁,成了汉武帝的夫人,他对她心中没有任何怨恨,有的只是内疚,深深的内疚。 才过新婚,自己就昏迷不醒,留她独自一人四处奔波,他现在就只是想要找到她,如果她愿意回到自己身边,自己二话不说,就将她带出皇宫。 若是,若是愿意留在皇宫,那么,自己也不会强求她的。 墨如斯起身,将房门推开,他这边一有动静,对面的房门也突然打开了,看见从房中走出的墨如斯,冷抚柳立刻追了上去。 墨如斯脚步一顿,对冷抚柳说道:“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冷抚柳见墨如斯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于是立刻嬉皮笑脸地说道:“本少说了,只要你将面具摘下,让本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本少就走。” 自从无悔崖之后,冷抚柳找到了墨如斯,将盟主令牌交给了墨如斯,并且告诉墨如斯陆千行的死讯,墨如斯也难过一些时间,当时自己一心牵挂着花念吟,忘记了陆千行身受的重伤,若是当时他没有那么急着跳下悬崖,说不定陆千行还能够救活。 接过了盟主令之后,墨如斯第一次用,就是绘画了花念吟的画像,分发到各门各派,让他们帮着寻找,就当是还他的救命之恩,各门各派纷纷领命之后,却一直也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花念吟的消息。 而冷抚柳在将盟主令交给墨如斯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缠着墨如斯,一定要看他面具下长什么样子,墨如斯的心情牵挂着花念吟,哪里有心情理会他,所以一直没有将面具摘下。 于是乎,冷抚柳就这样一直跟着墨如斯,他走到哪里,他也就跟到哪里。 以前都是漫无目的地各处寻找,所以让冷抚柳一直跟着自己,墨如斯也并不在意,可是这一次自己是要去皇宫,若是再让他跟着,也许会坏事。 飘渺仙府的轻功独一无二,想要甩掉他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他们之间无冤无仇,墨如斯也不愿给他下药。 于是乎,墨如斯将手缓缓抬起,将手放在了银制的面具上。 嘿,这么久了,他终于愿意摘下面具了,可千万不要让本少失望哦。 冷抚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如斯将面具摘下。 顷刻间,天地黯然失色。 五官如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每一分都是量制出来的完美,任何辞藻用来修饰都不够形容男子。 巧墨绘天成,公子应如斯。 这一瞬,竟然将冷抚柳看傻了过去。亏他还自诩武林第一美男子,在此人面前,自己只有羞愧的份。 墨如斯没有让冷抚柳失望,但是却让他后悔了。 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摘下面具,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墨如斯没有理会冷抚柳脸上那个千变万化的表情,而是重新将面具戴了回去,转身准备离开。 “哎!”冷抚柳在他身后叫道,然后再次追了上去。 墨如斯停步,“还有事?” “本少要跟着你。”冷抚柳毫不犹豫地说道。 墨如斯在面具下的眉头蹙起,“你跟着我干什么?” 冷抚柳对着墨如斯咧嘴一笑,“因为本少看上你了。” 墨如斯的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我对男子不感兴趣。” 冷抚柳不仅没有生气,而是继续笑道:“只要本少对你感兴趣就行了。” 墨如斯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 “哎,等等本少……”冷抚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晕倒在了地上。 墨如斯叫来店中的小厮,将冷抚柳扶回房间,而自己走出了客栈。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冷抚柳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想起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而看了看自己还在客栈的房间内,立刻叫来了小厮一问。 “那位公子叫小的将您扶回了房间后,他就结账走了。” 什么?竟然将本少迷晕就走人了? 好你个墨如斯,你以为本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冷抚柳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将葫芦塞打开,从里面飞出来一只小飞虫。 本少已经在你的衣服上撒了天香粉,不管你跑到哪里,本少都可以将你找到。 “飞飞,带本少去将墨美人给找到。” 小飞虫扇了扇自己小小的翅膀,往客栈外的方向飞去。 贾谊以为墨如斯在听到花念吟的死讯之后会立刻赶往梁国,可是却因为暗卫的一时差错,墨如斯直接策马去了长安城。 墨如斯在听到暗卫的禀报时,正在离长安城不远的汉中郡,他快马加鞭地日夜兼程,用了五日到达了长安。 这一次,这是在刘揖“死”后,他第一次回到长安。 “长安城内人多嘴杂,在我们出城之前,你最好还是先蒙上面纱。” 楚言翊将一块轻纱递给了花念吟,花念吟将面纱接过,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与楚言翊一同走出了客栈,来到了长安的街上。 “待会儿在过城门的时候,你只需要跟在我身边就行了。”楚言翊在长安城内还是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还是那个文文弱弱的司马迁大人。 花念吟没有回答,像是默许了他的话,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随一同出城的人走在山间的路上,突然迎面而来一匹快马。 花念吟看见马上之人一袭白衣,脸上带着银制的面具。 骑马之人像是急着赶路,疾鞭策马,往城门而去。 就在骑马之人与花念吟擦身而过之时,花念吟好像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但是很快就被马奔跑所带出的风给吹散。 仅仅不到一秒钟的熟悉,让花念吟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久久失神。 走在前面的楚言翊突然发现身边的花念吟不见了,回头一看,却发现她还停在刚才的地方,于是走了回去,来到了花念吟的面前。 见她失神的模样,楚言翊不禁问道:“怎么了?” 虽然刚才那人驾马而过,也不至于将她吓到失神吧。 花念吟迟迟没有开口,楚言翊却看见花念吟的眼中竟然有一滴泪水划过。 她到底怎么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流泪的样子,为何她会在此刻流下泪水? 当花念吟回过神来之时,立刻转身,往城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早已没有了驾马之人的身影。 自己这是怎么了?花念吟也很想问这一句。 微风吹过,花念吟这才感觉到了脸上的冰凉,用手一摸,竟然是眼泪。 为何,自己会在看见那银面男子的时候会闻到熟悉的味道?又为何会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水? 花念吟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取下脸上的面纱,然后用面纱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对楚言翊说道:“应该是刚刚那人策马而过,扬起的沙尘飞刀我的眼里了吧。” 花念吟揉了揉眼睛,将手上的面纱放进衣袖中,对楚言翊说道:“我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夜,偌大的皇宫却没有夜的寂静。 皇宫这个地方,墨如斯不会陌生,昔日在此地也生活过不少时日,虽然时隔多年,但是对这里的每一座宫殿,还依然是轻车熟路。 墨如斯最先来到的,是宣室殿。 宣室殿是历代皇帝所居住的寝宫,墨如斯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汉文帝。 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在父皇驾崩之时,他未能在他的床榻前,给他磕一个头。 墨如斯从窗户翻进宣室殿内,此时的宣室殿里面并没有人,墨如斯走到床榻边,却突然看到在床头对面的墙上挂了好几幅画卷,上面画的,全都是同一个人,从用笔墨的手法来看,也全是出自一人之手。 画中,有长袖当空翩若惊鸿的她,有身着宫装踏雪赏梅的她,有与孩童一起嬉戏欢笑的她,有旋转翩飞蝶舞萦绕宛若花中仙子的她。 念儿丫头,这就是这十一年里,我错过的你吗? 墨如斯面具下的嘴角弯起,光是看着这些幅画,他的心中就已经充斥着幸福的感觉。 墨如斯转眼看去,看见画的一旁,挂着一个竹笼,里面关着一只蝴蝶,蝴蝶收翅停留在竹笼内,安安静静。 墨如斯走到桌案前,看见桌案上还放着一幅尚未完成的画,画中女子的身形已经出了大概的轮廓,与墙上挂着的女子身形一模一样。 原来这些花,都是现在宣室殿的主子,刘彻亲手所画。 墨如斯的眼神微微暗下了些许,心中流淌过一丝酸涩。 这时,宣室殿的大门突然打开,墨如斯立刻闪身躲在了一旁。 杨得意随着刘彻走进宣室殿,对刘彻说道:“皇上,你今日在太和殿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无妨。”刘彻摆手,走到了桌案边坐下,“杨得意,给朕掌灯。” “皇上今日还要继续画?”杨得意看见刘彻执起笔的手,劝阻道,“皇上已经接连几夜地作画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啊。” “朕没事。”刘彻继续点墨勾勒,将心中女子的眉眼尽显绘在卷轴之上。 杨得意看见刘彻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绘画上,也就不再做声,默默地退出了宣室殿。 杨得意在交代了宣室殿的宫人几句之后,就往自己所居住的房间而去,就当他想将房门合上,好好睡上一觉时,一只手将他的房门推开,一位身着白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杨得意不愧是在宫中待了多年的人,看见陌生的男子,也没有太多惊慌,而是镇定地问道:“你是谁?” 一块证明身份的令牌出现在了杨得意的眼前。 在看见令牌的那一瞬间,杨得意的眼中出现了满满的激动之色。 但他还是很镇定地让墨如斯先进屋,然后将房门拴好后,立刻对墨如斯跪了下来,朝他行礼,“奴才杨得意,拜见梁王。” 墨如斯点头让他起身,然后对他说道:“本王这次来,就是想知道关于王后的事情。” 听到墨如斯问起花念吟,杨得意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一一道来。 王后进宫,是为了帮助贾大人将他的势力安插进朝中。 王后进宫,与皇上签订了一份契约,各为所利。 王后进宫,身边的三个孩子全都并非她的亲生,而是其他人的孩子。 杨得意将花念吟如何把权力从太皇太后手中夺来的过程全都如实诉说,在后宫的十年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要是他知道的,他都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墨如斯。 “王后进宫之后,一是为了向馆陶公主报仇,而来,奴才在私下得知,是为了让皇上报她的救命之恩,为她寻找到两样东西。” 墨如斯在听见杨得意所说的一切之后,心中深深地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昏迷的十一年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要找什么东西?”虽然墨如斯的心中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听说是要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 她要这两样东西,为的,就只有自己。 墨如斯心中的感动瞬间如黄河决堤般汹涌奔腾。 我墨如斯此生何德何能,有你如此待我? “她现在在哪?”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她的身边。 杨得意惊讶,但还是回答道:“梁王不知道吗?在十日前,王后就已经死了。” 什么? 墨如斯抬眸,为什么自己每次一找到她的消息,得到的,都是她的死讯。 他不相信,他也受不了再一次听见说她死去的消息。特别是现在在他好不容易得知了有关她的消息之后,在得知了她为自己所付出的这一切之后。既然第一次她没有死,那么这一次,她也不会死。 墨如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然后问道:“你说,是怎么死的?” “那日,在御花园中,奴才亲眼看见王后一舞引蝶,然后自饮一杯毒酒而亡,之后,宫中就传出她尸身化蝶的传言。” 想到当时的情景,杨得意还依然记忆犹新,那样一个聪慧貌美的女子,就这样陨落,任谁见了,都会暗自叹息的。 可是,杨得意却看见,在墨如斯听见自己说完之后,嘴角露出的幅度,眼中浮现出了笑意。 怎么?为什么王会在听见了王后逝世的消息之后,还依然笑得如此开心。 杨得意想起了刘彻近日以来的失常,以为墨如斯也是哀极必反,不禁劝说道:“王,逝者已矣,节哀……” “她没死。” 杨得意还未说完,就被墨如斯给打断,杨得意看着墨如斯眼中的自信,是成竹在胸地认为她没有死,而并非是那种自欺欺人。 “王后死的时候,是不是面色青黄,唇口发黑发紫?”墨如斯淡淡笑道。 “是……王,你怎么知道?”杨得意惊讶。 得到杨得意的认可,墨如斯眼中的笑意更加加深了。 他人不知,墨如斯又怎会不知花念吟是百毒不侵之身,更何况还是她自己饮下的毒酒? 在寒水岛上时,她就想为了吓自己,调制出一些看似中毒很深的毒药,让人以为她中毒身亡的模样。 再说,用尸身化蝶的这种把戏,也就只有她那般古灵精怪的性子才能够想出来。 在墨如斯心中,无论过去多久,花念吟依然是寒水岛上那个小丫头。 只是,她离开了皇宫,又会去哪里? “你可知道钦书在哪?”墨如斯问向杨得意。 “钦书在此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皇宫,奉王后之命将小公主送出宫。” 墨如斯听后,思量片刻,然后对杨得意说道:“这些年多亏你对王后的照顾,今日,本王就先走了。” 墨如斯体贴的话,让杨得意的心中一暖,立刻说道:“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恭送梁王。” 杨得意再次磕头跪下,待他起身时,就已经没有了墨如斯的身影。 杨得意望向窗外,他不知道为何梁王能够这样肯定王后没有死,但是既然梁王说王后没死,他也便相信,王后没死。 是啊,像王后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又怎会轻易以一杯毒酒结束自己的生命? 墨如斯趁着夜色离开,一袭白衣如雪,却在这黑夜中没有一人发觉。 趁着夜,墨如斯在长安城中停留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清早,就一路南下,往梁国的方向而去。 而好不容易跟着小飞虫到达长安城的冷抚柳,前脚刚到长安,还来不及好好喘口气喝口水,就看见小飞虫又开始往城门的方向而去,冷抚柳又不得不追了过去。 花念吟和楚言翊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继续赶路。若非是因为楚言翊这“文弱书生”不会骑马,他们也无需走了一天一夜仍还在山路上。 “我们在此地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吃点干粮再继续赶路。”楚言翊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石头上。 花念吟点头,然后拿起水袋,仰头喝了一口水。 这时,从路的对面走来一群白衣女子。 “大师姐,你确定少主在长安城吗?”其中一女子问道。 走在众女子之首的,正是飘渺仙府的大师姐灵之。 她肯定地回答:“少主之前传来的讯息是说他去的方向是长安,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就先去和少主汇合。” “少主也是,已经跟着盟主一年,都不知道会飘渺仙府看看我们。” “你有什么好看的?少主跟着盟主四处寻人,游山玩水快活着呢,少主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已经出来了,没玩够之前肯定不会回飘渺仙府的。” “啊!” 正当她们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喊,她们抬头望去,就看见前方的石头上坐着一男一女,定睛一看,女子的腿上正缠着一条拇指大小的白蛇。 女子的小腿正被白蛇咬着,她身旁的男子捏住了白蛇的七寸,将蛇甩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灵之几步小跑来到了女子的面前,问道:“这位姑娘,你还好吗,我刚刚看到那条白蛇是水西白蛇,牙齿中有毒,我可以帮姑娘解毒。” 花念吟抬头,看见白衣女子,再看了一眼一旁的楚言翊,为了不引起楚言翊对自己的怀疑,花念吟便说道:“有劳姑娘了。” 就在花念吟抬头的瞬间,飘渺仙府的人看见了她的容颜,其中一人扯了扯灵之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大师姐,这不是盟主给的画像上的的女子吗?” 灵之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但是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花念吟脚上被毒蛇咬伤的腿上,“姑娘先将裤脚挽起,看我查看一下伤势。” 花念吟听从她的话,将裤脚挽起,这毒蛇果然厉害,被咬伤的伤口之处已经泛紫肿胀,即使花念吟的血可以自行解毒,但是也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消去。 看见伤势如此严重,灵之立马说道:“现在必须要将毒先吸出来,不然等毒素蔓延之后可就坏了!” 灵之的话音刚落,花念吟身旁的楚言翊二话不说就已经俯身,将唇凑近了花念吟的小腿,帮她吸出一口毒血。 花念吟没有想到楚言翊竟然会帮自己将毒血吸出,一时半会儿间缓不过神来。 直到将肿胀的黑色毒血全部吸出,楚言翊这才停了下来,擦到了唇边残留的血渍。 花念吟将身边的水袋递给楚言翊,“漱漱口。” 楚言翊接过水袋,仰头灌下一口水,然后吐了出来。 其实花念吟并不担心楚言翊会中毒,因为他帮自己吸的,不仅是白蛇的毒,还有她的血,所以他是不可能中毒的。 灵之递给楚言翊一颗药丸,然后又拿出一颗,将其捻成粉末,洒在了花念吟的伤口之上。 撕下一块衣角,为花念吟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有劳姑娘了。”花念吟对灵之谢道。 “举手之劳罢了,这种毒蛇,我们飘渺仙府也有,看见姑娘中毒了,正巧就给姑娘解了。”灵之看着花念吟的脸,想起了刚才身边的女子所说,于是便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记得当时盟主在下发这些画像的时候,还说话中的女子名叫花念吟,她们此次出来,本来是带着画像的,但是无意中在中途给弄丢了,所以就只能凭借这记忆寻找。 “墨吟。”花念吟回答道。 在听见花念吟的回答之后,灵之等人的眼中闪过失望,于是灵之便说道:“姑娘,此毒非常猛烈,虽然现在毒素止住了,但还是会非常疼痛,希望姑娘在找到集市之后,能够好生休息一日之后再赶路,我与仙府众姐妹还要去长安城中寻人,就先告辞了。” “多谢姑娘关心,墨吟也就不耽误姑娘寻人,就此别过。” “告辞。” 花念吟看着飘渺仙府的人离开之后,花念吟对楚言翊说道:“刚才谢谢你。” “没事。”楚言翊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吧。” 花念吟却摇头,“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了,若不抓紧时间赶路,今晚可能就到不了前面的县了。” “你的腿能走吗?”楚言翊看着花念吟受伤的脚。 “应该没事吧。”说着,花念吟就将裤脚给放了下来,试着站了起来,可是刚一站起,脚就站不稳,身体朝一旁倒了下去。 花念吟怎么忘记了,这种毒蛇寒水岛上也有,她曾经还养过两条取毒,别人被咬是会疼痛异常,而她被咬之后,痛到不是非常痛,而是会麻上一段时间。 如果腿是痛的,花念吟可能还会咬牙坚持走下去,可是腿是麻的,一点劲也使不上,花念吟根本就不可能继续赶路。 “我背你。”楚言翊说着,就在花念吟的面前蹲下。 “不用。”花念吟想也没想地拒绝。 “要想赶在天黑前下山,就上来。” 花念吟拒绝不了,只有拿起石头上的包袱,上了楚言翊的背。 楚言翊背着花念吟,直至太阳快要落山,才走到了市集,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 花念吟回到客栈时,她腿上的伤已经并无大碍了,花念吟找来一个小碗,里面放有小半碗的水,然后用银针将自己的指尖扎破,将几滴自己的血滴入碗中。 将这些都准备好了之后,花念吟推门走出了房间,与楚言翊一同在客栈的大堂用膳。 “你脚上的伤好些了?”楚言翊看见花念吟走下楼的脚还有些不方便。 “没事了。” 二人就只是短短这样两句之后就不再说话,饭后,花念吟便走进了房间,果然不出她所料,在碗的周围躺着几条昏迷过去了的小白蛇。 这种水西白蛇在北方的山林中比较多,以前寒水岛上也有,白蛇的毒,品种越纯的毒性越强,蛇体也越是白透。 其实花念吟看中的并非是白蛇的毒性,而是这种蛇的蛇皮上的鳞与一般的蛇鳞不同,要比普通的蛇鳞都要坚韧,一般兵器都无法将它的皮坎开,但是因为它体内的毒,所以没有人敢杀蛇取皮。 别人不能,不代表花念吟不行。 花念吟将这几条昏迷的小白蛇收好,现在的数量还不够,所以她并不着急取蛇皮。 在收好小白蛇之后,花念吟突然听见一阵箫声,箫声很熟悉,是花念吟在太史府听楚言翊吹过。 思量片刻,花念吟决定出去看看。 她总觉得这一次楚言翊有点不对劲,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但总感觉和以前有所不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花念吟飞向了客栈的屋顶,看见楚言翊正站在屋顶上吹箫,面对着月光。 听到身后有人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萧,转过身,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花念吟。 花念吟看见房顶上放着几坛子酒,走了过去,在屋顶上坐下。 “你怎么来了?”楚言翊面无表情地问道。 花念吟没有回答,而是示意楚言翊在酒坛对面的位置坐下,楚言翊走到一旁,然后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客栈的下方,再望向花念吟问道:“你的武功都恢复了?” “若是没有恢复,我怎么逃得出皇宫?” 其实花念吟能够逃出皇宫,靠的是在长宁殿底下地宫的通道,但是花念吟只能这样说,她打开了一坛酒,递给了楚言翊,对他说道:“楚言翊,我觉得现在的你,很奇怪。” 很奇怪? 楚言翊蹙眉,仰头喝下了一口酒之后,在看向花念吟,“为什么这么说?” 花念吟想了想,然后对楚言翊说道:“敢不敢和我玩一个游戏?” 楚言翊将酒坛放在手中,“什么游戏?” “真心话。”花念吟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们都对彼此有太多的疑问,与其相互猜疑,倒不如把话说开了的好。” 楚言翊狐疑地看了一眼花念吟,他知道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他不问,是因为知道她肯定不会说,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自己主动提出来,他是项家后人这么大的秘密都已经被她知道了,他又有什么不敢玩的? “你说,怎么玩?” “很简单,就是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回答的人,不准隐瞒,不准欺骗,我们来比诚信,比相信。” 若是平常,楚言翊肯定会对花念吟的这个游戏感到好笑,花念吟肯定也会不屑。他们两个之间只有相互的利用,何来的诚信和相信,但是此时此刻,却似乎是世界安静颠倒了一般。 “好,不准隐瞒,不准欺骗。”楚言翊答应了,仰头,又是一口酒灌入口中。 花念吟也拿起一坛酒,打开后对楚言翊说道:“干。” 楚言翊也没有犹豫,与花念吟的酒坛相碰。 花念吟大喝了一口酒入喉,然后对楚言翊说道:“既然游戏是我提出来的,那么为了表示诚意,就由你来先问我。” 楚言翊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让自己先问,于是也毫不客气地说道:“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当初楚言翊在找到花念吟的时候不问,不代表他不想知道,众人皆知,卫夫人在后宫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虽然她是自己安排在宫中的细作,知道她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但是哪个女人不贪恋荣华富贵,为什么她还要千方百计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离开。 花念吟听到楚言翊问起这个,毫不在意地一笑,然后抱起手中的酒坛,喝了一口酒之后,对他说道:“因为皇上说,他要将我这一辈子都困在皇宫,我当然不愿,所以就逃了出来。琴美人在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很赞同,她说,后宫就是一个只有皇上这一个嫖客的妓院,有哪个妓女愿意一辈子将自己困在妓院里?” 楚言翊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花念吟,可是花念吟没有注意到楚言翊的眼神,而是抱起酒坛又喝了一口酒。 这古代的酒,是用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的大米所酿,其味道比起现代的,更是醇香无比。 “那皇上和你……”楚言翊不自觉地继续问道。 花念吟听见之后,放下酒坛,对楚言翊说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楚言翊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花念吟,等着她的回答。 “皇上说,他喜欢我。”花念吟很诚实地回答。 她的这个回答,让楚言翊的心不知为何一下子沉了下去,于是开口:“那你呢,你对他……” 花念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指出三根手指头在楚言翊的眼前晃了晃,楚言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抱起酒坛喝了口就,像是在掩饰。 花念吟趁他喝酒的时候,嘴角轻轻笑了笑,然后声音在楚言翊的耳边响起,“皇上确实对我不错,但是,他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永远也做不到情有独钟,你们这些古代的男人啊,总是习惯了三妻四妾,这个也疼,那个也爱,这样的男人,要来作甚?” 在离开皇宫之后,听见了世间的流传,听到说皇上为了卫夫人的死,患上了失心疯,虽然世间流传的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是空穴不来风,花念吟也没有想到会因为自己的“死”,让刘彻难过至此,或许当时她说得也太过绝对了,刘彻心里,恐怕还是对自己有些感情的。 但是,花念吟除了苦笑一声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就连一声抱歉她都给不了。 花念吟的话,无疑让楚言翊震惊,完全忽略了她说的“你们古代”,楚言翊想不通,三千宠爱于一身与她所说的情有独钟有什么区别,为何她会执着于此。 将酒坛高举,将酒灌入口中。 待楚言翊喝完,花念吟才开口说道:“俗话说,事不过三,你已经问了我三个问题了,现在也轮到我来问你了。” 楚言翊点头,示意她问。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跟着我?”这个问题才是花念吟现在最想知道的。 可是,楚言翊却在想了少顷之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知道你没死,就跟着你来了。” 他说得不明不白,但是花念吟的心中,却已经清清楚楚了,从他问自己的那三个问题的时候,其实自己就已经想到了些什么。 她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不问朝中之事,不问刘彻的计划,不问后宫中王太后是如何将势力权衡,虽然花念吟知道王太后是司马谈的妹妹,但是楚言翊并不知道,可是,这些他都没有问,而是问了这三个八卦的问题。 花念吟不是傻子,不是感情白痴,相反,拍了那么多的戏,演过那么多的角色,她的情商自然不会低,可能就连楚言翊自己都还不知道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但是花念吟心中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第二个问题,是另外一个游戏。”花念吟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西域的楼兰,处于沙漠之地,那么我们就打个比方,现在让你独自一人前往楼兰,但是你的身边带着几只动物,分别是大象、老虎、狗和孔雀,沙漠上的旅途艰难无比,带着这些动物上路很是不便,需要你沿路将一些动物抛下,你会先抛下哪个,后抛下哪个?给出我理由。” 楚言翊诧异地看向花念吟,“这也算是问题?” 花念吟微笑,“是的,你只需回答我就行了。” 既然他不问自己任何政事,那么她也就不会问他任何关于项家的事情。 楚言翊想了想,然后回答说:“我第一个抛下的,是老虎,老虎虽然凶猛,但是在沙漠之地老虎很难喂养,而我又不愿杀我同伴之肉取食,更有可能他兽性难驯,自己被他反噬,所以就会先让它离开。第二个,应该是孔雀,在沙漠中路途无际,孔雀飞不高,走不远,留在身边只会是拖累。第三则是狗,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在沙漠上,可以留下大象为代步,而狗不行。” 花念吟听后若有所思,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那么,你最后的意思是打算留下大象了。” 楚言翊点头,见花念吟叹气有些不解,若是他现在问她,那就变成了他的第四个问题了,他不想将问题问在这种地方。 “这个问题我在以前也问过刘彻,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花念吟看向楚言翊。 “这算是第三个问题。” 花念吟撇了撇嘴,喝了一口酒之后继续说道:“刘彻当时的回答和你的顺序一模一样,理由也是差不多,但是最后他留下大象的原因是大象体型大,但是没有老虎那般凶猛,在沙漠之地难以取食,留下大象,以备食用,所以,应该说是,他最后选择一个都不留,独自上路。” 楚言翊在听后沉下眼眸。 花念吟不知道楚言翊在想什么,于是捧起酒坛,碰了碰楚言翊手中的酒坛,楚言翊被她惊动,于是看向花念吟,花念吟对他轻轻一笑,然后说:“干。” 二人酒坛相碰,一起仰头大喝。 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尽,花念吟又打开了一坛。 “少喝点。”楚言翊按住了花念吟的手,但是很快又觉得不妥,便将手收了回去。 花念吟并不介意,而是将酒坛继续打开,然后又灌了自己很大一口,擦掉嘴角流出的酒渍,然后对着月亮大声说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现在轮到我问第四个问题了。”楚言翊也喝完了自己手中的那坛,由重新开了一坛酒,“第四个问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是杏夫人的后人,可以住在项家……” “不会的。”花念吟没有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现在对于所有人来说,我都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了,我对项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先不说他们不会让我去,我也不会去的。” “如今玉宫已经灭亡了,皇宫你也去不了,去完西域之后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花念吟想了想,然后说道:“去完西域之后,我要去找人。” “什么人?” “又是三个问题了。”花念吟咧嘴一笑,此时的酒劲已经有些上头,想起了墨如斯,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去找我老公,去找那个一直住在我心底的人。” 她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次自己亲自前往西域还是找不到和田血玉和万年雪参,她放弃寻找,回到寒水岛上去,如果墨如斯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她就陪着他在寒水岛上过一辈子。 楚言翊听不懂花念吟说的“老公”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后面那一句话他听得真真切切,她说,要去找那个一直住在她心底的人。 住在心底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的……是你的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花念吟立刻否认,脸上浮现出醉意,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喝醉的意思。 楚言翊听到花念吟否认,心中刚刚莫名地舒缓了一下之后,就听到她继续说道:“不是心上人,是住在心底,很深很深。” 楚言翊刚刚舒缓的心,顷刻间掉入了万丈的深渊。 花念吟没有去注意楚言翊此时的表情,而是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看向楚言翊的方向,“现在,轮到我问了,我问……什么呢?我问,楚言翊,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句话一问出来,就是让楚言翊刚刚掉落悬崖的心,停止在了半空中。 楚言翊没有回答,花念吟也没有让楚言翊回答,而是继续醉酒胡语,“你不喜欢我,当时我刚刚进宫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说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素萝,刘彻说他喜欢我,所以我逃出了皇宫,你不喜欢我,我才会愿意与你同路。” 停在半空中的心,瞬间飞落跌成了无数的碎片。 花念吟继续再楚言翊的耳边囔囔:“楚言翊,我记得我好像和你说过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对吗?好像也是在屋顶上说的,但是我当时是骗你的,只是为了能够进宫报仇和你套近乎罢了,但是现在,我仇也报了,现在我真的认为,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你说对吧?” 楚言翊一直没有说话,花念吟的话就这样一直钻进他的耳中,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花念吟还在一旁一边喝酒,一边嘟囔,“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 花念吟胡言乱语地背起了诗句,身体在屋顶上东倒西歪,手中的酒坛撒手而去,在屋顶上滚了几下之后,被卡在瓦片中。 而花念吟也倒在了屋顶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言翊才回过神,看见醉倒在一旁的花念吟,迈着沉重的步子,将花念吟抱起,飞下了了屋顶,将她送进了她的房中。 就在楚言翊将花念吟放在床上准备离去的时候,花念吟突然上身弹起,全部吐到了楚言翊的身上。 楚言翊看着衣服上的污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将花念吟重新放在了床上之后,为她盖上被子,然后转身离开了花念吟的房间。 就在房门关上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目色清明,除了脸色的红润之外,根本就没有一点醉酒的模样。 在屋顶上的那些醉话,全都是花念吟故意说给楚言翊听的。 经过了这些年以来,花念吟也了解了一些关于楚言翊的性格。 当初认识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是冷血无情,但是从之后的相处来看,花念吟知道他这人其实就是嘴硬心软,所以她才不会特别排斥他。 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接受他的这一份情。 楚言翊不承认他喜欢自己,并不是他像刘彻那样喜欢自欺欺人,而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 而现在,被刚才花念吟将那番话一说,或许某天等到他意识到了,他也永远不会将他的心意说出口。 只要他不说,花念吟就可以当做永远都不知道。 就如同在穿越之前,与她一起共事的王警官,他喜欢她很多年了,她一直都有所察觉,但是他不说,她就假装不知道,但是当他说出了口,花念吟就会开始躲他,才躲到了海边,发生了这场穿越。 她在娱乐圈中没有什么绯闻,也是因为她不喜欢与人暧昧这一点,唯一关系好的便是穆越,那也是因为两人关系只是朋友,是亲人。 对于楚言翊,花念吟知道,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项家和杏夫人的关系之前,她躲不开楚言翊,也不能将彼此之间的关系闹僵,所以,她只能这样。 楚言翊毕竟是项家的人,总有一天会和刘家兵戎相见,为了权衡双方之间势力,刘彻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墨如斯毕竟是刘家的人,不管到现在他还想不想坐上那个皇位,但那毕竟都是刘家的江山,就算是为了墨如斯,她也不会现在和楚言翊撕破脸皮。 毕竟,他现在对她来说,还是有用的。 是,她是自私,但是在爱情里面,谁不自私? 她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她只是不想要楚言翊喜欢自己,不想欠着这样一个人情罢了。 她在感情的世界里面其实很简单,她喜欢墨如斯,就会为他付出一切奋不顾身。她不喜欢陆者粼,不喜欢刘彻,不喜欢楚言翊,就会直接拒绝他们的感情。 她直接拒绝陆者粼说要对她负责的话语,拒绝他送的发钗。 在进宫的一开始,她就告诉过刘彻,她不要他的爱。 而现在,她也是用了一个婉转的方式让楚言翊不要爱上自己。 将他萌芽的念头掐死在摇篮中,长痛不如短痛。 花念吟以为这样,就会让楚言翊自动离开,但是却没成想,第二日当她将房门一打开时,却发现楚言翊已经站在门外了。 因为昨晚的就有些上头,所以她今日多睡了些,也不知道楚言翊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昨日帮你解毒的姑娘说让你最好再多休息一日,今日我们就多逗留一日,明日在继续赶路。”楚言翊的话没有任何波澜,和平日里的语气差不多,就像是昨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好的。”花念吟应下,然后看着楚言翊平静的脸,开口问道:“昨晚……” 花念吟说到这两个字,明显楚言翊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花念吟注意到了,于是接着说道:“昨晚我喝醉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你昨晚什么也没说。”楚言翊的语气平淡。 看他的态度,花念吟不禁开始怀疑,昨晚自己说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懂。 “下去吃东西吧。”楚言翊说道。 花念吟点头,走在了楚言翊的前面,为了掩饰自己的脚,花念吟不得不装作一瘸一拐。 而走在花念吟身后的楚言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却是在想,昨晚,你是真的喝醉了吗? 花念吟的演技不假,唯一让她穿帮的,就是她的台词。 楚言翊不傻,只是昨晚被花念吟说出来的话震惊到了罢了,回房之后细想,才意识到,有谁喝醉酒之后,说话还能够如此条理清醒? 可是楚言翊也知道,即便是她骗自己她喝醉了酒,但是她说出来的那番话,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可能花念吟不提及,他也不会这么快往这方面去想,但是心中那么多的感觉如此清晰,他一旦去想了,那就是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来。 为什么心中会一直想着她,为什么在她进宫的第一晚自己会催发蛊毒,为什么会在得知她没死的时候内心如此雀跃,什么也不顾地来到她的身边。 昨晚他回答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只是过去了一个晚上,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跟着她,是因为不想再十多年前错过一次她,又再错过一次。是因为担心她一个女子独自前往西域如此危险的地方,害怕她会遇到危险,只想在她身边保护她而已。 她的另外一个问题,也是随着便有了答案。 他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可是,他不能说。 这个女子时多么的聪明,在他自己都还未察觉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思。 她昨晚的那一番问话,实则就是在拒绝自己。 她说,刘彻说他喜欢我,所以我逃出了皇宫,你不喜欢我,我才会愿意与你同路。 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开口,她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离去。而她也想用这番拒绝的话让自己知难而退。 所以,要想留在她的身边,他只能装作什么事请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他很想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住在心底的人,到底是编出来的借口,还是真有其人? 说好了不隐瞒不欺骗的,他相信她不会骗自己,但是,若是有,这十多年来,为何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这一次,他倒愿意是她酒后的胡言。 梁国的酒垆里,明月汐心中忐忑地望着房间里面,脸上挂着些许担忧。 刚刚以为面带银质面具的男子走进酒垆,开口就说要见贾大人,最重要的,就是他自称是梁王。 明月汐在远处只能看见男子脸上的面具,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却在老远就感受到了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 与爷爷进入房间这么久了,也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可能是被之前梁王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给吓到了,明月汐总觉得梁王此次来,好像心情并不是很好,而爷爷也对梁王醒后一年不归之事感到不满,她真害怕两人会吵起来。 而此时屋内的情况,也和明月汐猜想的差不多。 屋内的二人各做一案之上,相对而坐,一人满脸怒火,一人面若冰霜。 “梁王,这些年来,老夫四处派人打听寻找解药,而你却在毒醒之后一年未归,老夫派人寻你三番,你都不肯前来,老夫在朝中安排了这么久,已经占据了朝中六成的势力,只等你前来坐镇,老夫如此作为,全都是为你着想,可是你却为了儿女私情,将文帝遗愿置于不顾,你是否该给老夫一个交代?”贾谊说起此事,心中激愤不已,天知道当他得知墨如斯醒来时,心情是有多么的激动,可是却又被告知墨如斯不愿回来,而是去四处寻找花念吟时,他的心顿时心灰意冷。 对面的男子脸上的寒冷依然没有改变,而没有因为贾谊的话语而感到歉疚,开口,便是质问道:“贾大人明知道念儿是我王后,还让她进宫成为你的细作,让她至于危险当中,而且明知道她就在宫中,却没有告诉我,害我白白找寻了她一年,而且告诉我她和钦书都已经死去,贾大人,你是否也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墨如斯越说,眼中的寒意也更加冰冷,他一向敬重贾谊,所以从未在贾谊的面前自称过“本王”,而这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每当他想起花念吟在宫中所做的这一切,他的心都会为她心疼。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一切告诉她,她是他的念儿丫头,是他一生想要保护疼爱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用来谋权用的工具!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一向敬重的老人,竟然会如此利用她。 他在花念吟和雪芜面前时那个温和的墨神医,但同时,他也是梁国的王。 贾谊被墨如斯身上的寒所震慑,但是他自持是墨如斯的老师,料定墨如斯不会对他怎样,所以便有恃无恐,“哼,她既然是想要当梁国的王后,就肯定要对梁国有所付出,这一切都是他她自愿,老夫又何须再有所交代!老夫可以看在她生前为梁国做出的这些贡献,为她立上一个王后的灵位。” 立上王后的灵位,也就是贾谊承认了花念吟王后的身份,这是贾谊看在墨如斯的面子上做出最大的让步。 墨如斯没有说话,只是身上的寒气越发地逼人。 见墨如斯没有说话,贾谊以为墨如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于是便接着说道:“梁王,既然王后已经去逝了,老夫打算把老夫的孙女明月汐嫁你为妻,择日之后,你们就成婚吧,梁王如今的身体已经恢复,老夫也是该将手上的这些权力全部交给你了。” 贾谊的最后一句话,无疑让墨如斯身上的寒意减去了不少,不是为他手上的权力,而是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老人,倾其毕生,为的也不过是自己和文帝的遗愿。 墨如斯缓缓站起身来,然后站起身来,对贾谊说道:“贾大人,我身上的毒,并未解去,所以还需你继续帮忙打理,还有,你孙女,我是不会取的。” 说着,墨如斯便朝房门的方向走去。 贾谊立刻站起身,对着墨如斯说道:“你必须取明月。” 他知道,墨如斯对花念吟的情太深,他只有另娶他人,才能够将花念吟给忘记。 “本王的王后没有死,其他人,本王谁也不会娶。” 墨如斯继续前走,一把推开了房门。 “你站住!” 贾谊的喊声并没有让墨如斯停下脚步,贾谊只有追了上去,看见墨如斯正朝着酒垆外的方向走去,立刻问道:“你要去哪?” “去找我的妻子。”墨如斯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说的,是我的妻子,而并非是本王的王后。 这一次来找贾谊,只是一时冲动来找贾谊想花念吟讨个公道,但是最后,他还是心软了,毕竟贾谊是他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但是要他娶明月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先别说花念吟没有死,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娶她的。 当初因为对花汀兰呢懵懂初开的感情,就让他再寒水岛上守了那么多年,而现在面对花念吟与自己如此海枯石烂的深情,这一辈子,他也能够为她守下去。 他还记得,她在石桌上刻下的《上邪》: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既然她能够做到如此,他又怎么肯能做不到?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墨如斯下定了决心,要继续去找花念吟,贾谊看见墨如斯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于是大声命令道:“来人,给我拦住他!” 酒垆中海油很多下人都不知道墨如斯就是梁王,听到了贾谊的命令,就冲了上来,将墨如斯给围住了。 墨如斯不是打不过他们,而是这些人都是他的人。 就在墨如斯准备将这些人给打倒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女声:“等一下!” 虽然明月汐不知道在屋子里面爷爷和王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在屋外两人的对话中明月汐也大概知道了是,王想要去找王后,但是爷爷不许。 明月汐跑到了贾谊的身边,对贾谊说道:“爷爷,你就让王去吧,若是往找不到王后,心中肯定不甘心,明月相信王,等王找到了王后,他肯定会回来的。”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贾谊对明月汐说道。 明月汐的脸上也有了坚持,“既然王说王后没有死,那肯定有王的道理,爷爷,你就让王去吧。” 这时,明月汐稍稍靠近了贾谊的耳边,对贾谊小声说道:“爷爷,明月感觉到王的武功应该很高,这些人肯定死拦不住王的,既然王肯定会走,爷爷不如给王这个人情,莫要因为这些事情坏了爷爷与王之间的感情。” 明月汐这话说得正中了贾谊的软肋,贾谊也感觉到因为花念吟的事,墨如斯与他疏远了不少,他表面上逞强,但心里还是极其在乎的。 也罢,正如明月汐所说,既然拦不住,还不如就让他离开,他也不想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 “王,老夫可以让你离开,但是要答应老夫两个条件。” 纵然明月汐在贾谊的耳边说话声音再小,凭墨如斯的耳力,还是能够听见了,从墨如斯的心底来说,他也不愿毁了彼此间这这份感情,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出手的原因。 “你说。” “老夫第一个条件就是,老夫让你离开,但是只有一年的时间给你,一年之后,你必须回来。” “我答应你,第二个呢?” 贾谊看了一眼明月汐,然后说道:“第二个就是,要带着明月一起离开。” 贾谊的这第二个条件,不仅让墨如斯愣住了,也让明月汐愣住了,立刻对贾谊说道:“爷爷,这怎么行?” “这个必须答应。” 墨如斯想了想,然后说:“好。” 听见墨如斯答应了,这更是让明月汐惊讶,爷爷的心思自己知道,王肯定也清楚,但是为了能够去找王后,他还是答应了。 墨如斯答应之后,贾谊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对明月汐嘱咐道:“明月,你在路上药好好伺候王。” “爷爷,我会的。”明月汐乖巧地回答。 贾谊又看向墨如斯,与他对视,“王,早点回来,老夫……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一年可以等。” 墨如斯这一昏迷就是十年,他也毕竟上了年纪,若非凭着一口信念,硬撑了下来,真不知道还可以火多少年。 一贯威严的贾谊此刻脸上如同一位父亲一般的慈祥,眼角流出了不舍的泪水。 墨如斯被贾谊给打动了,但是心中要去找花念吟的想法却未曾变过,只有对贾谊说道:“一年之后,我一定会回来。” 和她一起。 墨如斯给了明月汐一点时间让她去收拾东西,就在二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听见酒垆外传来一阵动静,墨如斯听见熟悉的声音说道:“本少不就是说了要找一位银面男子,你们凭什么将本少拦在这里?你这酒垆开门做生意的,本少要进去喝酒不成吗?让本少进去!” 墨如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眉头微微一皱。 他怎么找来这里了? 墨如斯想要绕道躲开冷抚柳,但是却被他眼尖看到了,于是立刻尖叫道:“墨美人,本少在这儿!这儿!” 墨如斯知道躲不开他,只有走了出去,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冷抚柳害怕他将自己赶走,于是直奔让墨如斯敢兴趣的话题:“灵之她们找到你画中的人了!” “什么!” 果然,在墨如斯听到了此话之后,立刻走到了冷抚柳的面前问道:“在哪找到的?” 听到墨如斯的问话,冷抚柳倒是有点心虚了,“那个……灵之她们只是说找到一个和画中一模一样的女子,但是问了之后,不是你说的那个名,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们找到的叫什么?” “墨吟,灵之她们找到的女子叫做墨吟。” “墨吟。” 墨如斯的口中念着这两个名字,突然抬起眼睑,眼中露出了一抹欣喜。 他姓墨,她名吟,所以她叫墨吟。 肯定就是他的念儿丫头。 “她在哪里?” “灵之她们说是在天水郡看到她的。” 墨如斯听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明月汐,对她说道:“会不会骑马?” “会。” 说着,二人就上了马,策马而去。 冷抚柳看见他们就这样走了,立刻反应过来,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对着前面的二人喊道:“等等本少!” 这世间还有比他更加悲催的人吗?每次都是刚刚一停下来,有得快马加鞭地赶路。 “前面的两个,等等本少啊!” ------题外话------ 亲们,七夕快乐,爱你们哦╮(╯▽╰)╭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过了这条河,我们就到了陇西郡。”楚言翊指着河的对面说道。 花念吟点头,然后往船头的方向走去。 河水并不是十分的宽,但是水流非常湍急,河边只有一艘船,上面已经坐了几个人,船家正准备开船。 “船家,等等。”楚言翊开口道,打断了船家正准备开船的动作。 “客官,这船上现在有人,老头我先将这些客人捎过去,再来接你们。”船家用略带乡音的话对花念吟和楚言翊说道。 花念吟和楚言翊并无异议,可是船上却有一男子将船家叫住:“船家,他们只有二人,将他们一同接过来一起同行便可,就不用老人家多麻烦一趟了。” 船家听到男子的话,就像将船往后退,却被船上的一个女子叫住,“本小姐不喜欢和其他人同船,船家,开船。” 女子这一出声,倒是让船家给难住了,然后又看向男子,男子却依然坚持,“船家,让他们上船吧,此时已经日落西山,这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间,也别让人家久等了。” “高大哥,谁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我不要让他们上船。”女子还是不依不饶,不让花念吟和楚言翊上船。 “李小姐,看他们二人的穿着打扮, 应该不会是什么歹人,就让他们上船吧。”男子对女子好言相劝。 “高大哥,都说了不要叫我什么李小姐,叫我晓筠。”女子顿时不高兴了,小嘴撅得老高。 男子低眸,但还是很客气地说道:“直呼小姐闺名实在有违礼数,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在下。”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女子一脸不在意地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河岸上的花念吟和楚言翊,“这样吧,你叫我晓筠,我就让他们上船。” “这……”男子显得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对女子说道,“晓筠,让他们上船吧。” 听到男子叫了自己的名字,女子顿时心情大好,于是便对船家大喊:“船家,让他们上船吧。” 船家见他们终于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将船靠了岸,让花念吟和楚言翊上了船。 男子让自己的仆人给花念吟和楚言翊让了一块空地,楚言翊上船之后说道:“多谢公子和小姐。” “无事。”男子淡淡笑道。 而那女子却没有什么好脸色,目光却落在了楚言翊身后的花念吟身上,她刚才之所以不愿让这二人上船,就是因为看见这女子长得如此漂亮,让她上船,要是被高大哥给看上了,自己怎么办? 有些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敌意。特别,还是在自己心上人面前。 尤其还是,这个比自己漂亮的女人,还一直盯着自己的心上人看。 李晓筠对花念吟愤愤道:“喂,你们是什么人?” 她这话一说,船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原本就是萍水相逢,哪有人这样问别人的,而且语气还这么差。 但是,既然她问了,若是自己不回答,反倒会遭人怀疑,于是楚言翊便开口道:“在下楚言翊,这是我的妹妹墨吟。” “墨吟见过公子小姐。”花念吟也礼貌地对他们说道。 可是那个李晓筠还是想要找花念吟的茬,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是兄妹,怎么一个姓楚,一个姓墨?该不会是私奔出门的情哥哥和情妹妹吧。” 花念吟看出了李晓筠的敌意,但是也并不恼怒,而是依然平静地说道:“家兄随父姓,小女子便随了家母的姓。” 花念吟不咸不淡地解释,让李晓筠自讨了个没去。 但是李晓筠并没有就这样打算放过花念吟,而是继续说道:“本小姐乃是这凉州刺史李仁的女儿李晓筠,这整个凉州都归我爹管,所以,你们先在所在的是本小姐的地方,看见了本小姐还不给本小姐跪下行礼!” 李晓筠趾高气昂地对着花念吟说道,脸上尽是一副得意的姿态,她在等着看到花念吟听到自己是凉州刺史的女儿之后,对自己跪下讨好的模样。 可是,她等了很久之后,眼前的二人除了“哦”了一声之外,什么动作也没有。 这两人的态度,让她在高大哥的面前很没有面子,于是李晓筠又重复了一遍,“大胆庶民,看见本小姐还不赶快行礼!” 她的话语,让一旁的高寒眉头一皱,忍不住开口道:“李小姐,我们出门在外,何须那么多礼节。” 高寒的话只是劝说,可是听在李晓筠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这两个庶民不给她李大小姐的面子,让她不要跟他们计较。 她怎么可能不计较,从小她就是被她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哪里有人违背过她的意愿,眼前的二人硬是不肯向自己行礼,她就偏偏要让他们对自己放尊重点,她李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喂,你们听没听到本小姐和你们说的话,本小姐叫你们跪下!” 李晓筠已经彻底发怒了,可是楚言翊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一样,对她身边的男子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她李晓筠高傲,他楚言翊难道就不高傲?一个小小刺史的女儿罢了,也敢在他项家的少主面前放肆? 李晓筠身旁的男子听见楚言翊转换的话题,为了化解尴尬,于是立刻回答道:“在下高寒。” 这一下子,李晓筠心中的怒火更加大了,她的高大哥不仅没有帮自己说话,还帮着外人忽视她,这让她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于是李晓筠上前几步,走到楚言翊和花念吟的面前,对他们恶狠狠地说道:“今日你们俩这礼,本小姐要定了,要是你们不在船上向本小姐行礼的话,就别想下船!” 花念吟一开始就对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子没有任何好感,要不是看在这个她身旁这个男子说得话有道理的份上,她根本就不愿上这条船,但是,她既然上来了,难道还会怕她不成? 她不让自己下船,那么自己就让她先下船。 于是,花念吟的脚下微微用力,脚下的船开始轻轻晃了起来,船在水面上摇晃很是正常,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动静。 花念吟将脚下的摇晃慢慢加大,站在她身边的楚言翊注意到了不寻常,嘴角勾起一笑,他的脚下也开始加力,船开始剧烈摇晃。 花念吟感受到了楚言翊的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脚下一个用力,船上的人都东倒西歪,花念吟装作一个站不稳,手不小心推到了站在她不远处的一个仆人的背,那仆人被花念吟这么一推,身体立刻向前扑去,可是却被他身边的高寒给稳了一把,但是由于在摇晃的船上,高寒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用力一大,让仆人的身体开始向后仰。 花念吟的脚下又是一用力,船向前摇,让本来向后仰的仆人立刻一个惯性向前弯腰,这屁股一撅,刚好顶到了与他背对着的他,好不容易站稳了的李晓筠的屁股。 李晓筠有点功夫底子,在这样摇晃的船上好不容易站稳,突然身后就这样被人一顶屁股,立刻向前扑去,而花念吟刚好就站在她的右斜上方,她本来可以继续将身体稳住的,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便不再多想,直接往花念吟的方向扑去,想将她给推进水中。 花念吟看见她朝自己来了,刚想躲开,就被身边的人将手臂一拉,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李晓筠扑了一个空,她这一下是用了力气的,一下子力气收不回来,她“啊”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扑通”掉进了水中。 “救命啊!”李晓筠在河里面起起伏伏,看样子是真不会游泳。 随着李晓筠的落水,船上的高寒大惊,然后接着就跳进了河中救人。 “少爷,小心你的身体啊,河水这么凉。”在船上的仆人大惊失色地喊道。 花念吟也没有想到高寒竟然会自己亲自跳下去救人,花念吟从刚在看得出来,高寒对这个李小姐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没有想到她一落水,他就跟着跳下去救人。 落入水中的李晓筠本来还是满心怨愤,恨花念吟为什么要躲自己那一下,要是她不躲,自己就并不会掉入水中了,可是当她看见跳下水来就自己的是高寒的时候,心里顿时啥怨恨都没有了,柔柔弱弱地被高寒救起之后,就假装在他的怀中昏迷了过去。 “少爷,你没事吧,李小姐怎么就昏过去了,待会我们回去了,一定要请大夫给你们好好看看。”其中一个仆人着急地说道。 高寒将李小姐放到了一旁,然后拧干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看向“晕倒”过去了李晓筠,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要是她真的在陇西出了事情,自己也不好想刺史大人交代。 现在心中最愤怒的莫过于是李晓筠了,掉到水里了不说,好不容易被高大哥救起之后,一起昏迷可以在他的怀里多待一会儿,谁知道自己就这样被晾到了一旁。 “咳咳。”李晓筠咳出了几口水,然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接着,又昏迷了过去。 高寒等人大惊,于是慌忙凑了过去将李晓筠扶起,然后探了探她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李晓筠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见高寒脸上担心的神色,心中的气顿时就消了下去,然后将眼睛给闭上了。 那些仆人都围着李晓筠打转,花念吟心中不免冷笑,只需一眼,她就看出来她是装的。 但是当他看向高寒的时候,心中倒是有些抱歉,从一上船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高寒身上有顽疾,身体虚弱,这样一下掉入水中,可能会将病情给加重。 船家也不知道船为什么会突然晃得那么厉害,他刚才可是听到了,掉水的女子时刺史大人的女儿,这要是她除了什么事情,自己这条老命可就不保了。 众人皆知,刺史大人是极其疼爱她这个女儿的,宝贝着呢,自己可是得罪不起啊。 船家加快的行船的速度,将船上的人送到了岸边。 上岸之后,假装昏迷的李晓筠在听到高寒说要让下人来背她的时候,她就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对着花念吟骂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不祥之人,一上船就害得本小姐掉到水里了,本小姐要将你们带回去治罪。” “李小姐,我们何罪之有?”楚言翊毫不客气地问道,非常不满这女子的无理取闹。 “你们害得本小姐掉进水中,这就是罪,本小姐绝对并不会放过你们的!”李晓筠说完,又转身向高寒撒娇道,“高大哥,你一定要要帮我好好出这口气,将他们关进大牢。” 高寒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李晓筠抓着他的手臂的手,然后说道:“李小姐,掉水只是意外罢了,与他们二人无关。” 高寒拒绝的话让李晓筠不乐,于是蛮横地威胁道:“高大哥,你要是不帮我出气,我就告诉我爹,让我爹治他们的罪!” 李晓筠搬出她的爹,高寒也忍不住皱眉,刺史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会不清楚,若是真要被李晓筠告诉了她爹,她在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这两个人肯定会性命不保,于是高寒不得不来到楚言翊和花念吟面前说道:“楚公子,墨姑娘,就劳烦二位随我走一趟了。” 楚言翊正想拒绝,却被花念吟扯住了衣袖,然后对楚言翊说道:“我相信高公子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花念吟的话虽是对着楚言翊说的,但却是说给高寒听的,高寒淡淡一笑,然后往狄道县的方向走去。 狄道县是陇西郡主治的县,这时,楚言翊低头在花念吟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这高寒,应该是陇西郡守高胜的儿子。” 花念吟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从他和这位凉州刺史大人的女儿的态度来看,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也不得罪她,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父亲的官位要比低上一些。 汉朝实行的是郡国并行制,大汉的领土分为各州,各州下辖郡和国,郡和国之下又是各县。 国为王室分封的诸侯国,直接由各国之王管理,上承中央,王位世袭。而郡则是由郡守管理,上承各州刺史,由中央任命。 所以说,若是李晓筠真是想要嫁给高寒,那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属于下嫁了。 但是以这李大小姐的性子,什么下嫁不下嫁,她可不管那么多。 不过看高寒的表现,倒是一副高攀不上的样子。 就在他们一群人离开河岸不远的时候,突然从林子里蹿出了一个女子,拿着一把匕首就朝高寒刺来。 “高寒,你这绝情寡义之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女子面色愤怒地扑向了高寒,像是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可是,这女子没有武功,还未到高寒的面前,就被他身后的仆人给拦住了,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是何人!”李晓筠也面色不善地看向女子,“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刺杀我高大哥,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本小姐可是凉州刺史的女儿!” 李晓筠身后的高寒听见她想要自报家门的时候,想要立刻将她拦住,可是却慢了一步,李晓筠已经说了出来。 刺杀的女子在听见了李晓筠的身份之后,脸上的怒意更甚,看向高寒时,眼中的恨越来越冷,“高寒,难怪你爹不愿为我爹娘伸冤,原来你们早就已经狼狈为奸了,亏我以前还傻傻地以为你是正人君子,高寒,是我竹小菀瞎了眼,看错你了,今日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刮我都认了!” 竹小菀说完,就闭上了双眼,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眼中划过了一抹绝望。 “你刺杀我高大哥,本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都将她押着,本小姐要亲自将她鞭笞,来给我高大哥出这口气,在泼上辣椒水,看她……” “够了!”高寒一声高呵,打断了李晓筠的喋喋不休。 听见高寒凶自己,李晓筠脸上又露出了不乐的模样,对高寒撒娇道:“高大哥,这是在替你出气。”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高寒厉声,脸上的怒气让李晓筠乖乖地闭上了嘴,但是眼中却满是委屈。 高寒没有去管李晓筠眼中的委屈,而是对押着竹小菀的仆人说道:“放了她。” 仆人和李晓筠都惊讶自己所听到的,李晓筠立刻说道:“高大哥,她可是想要杀你,你就这样放了她……” 高寒的瞪了李晓筠一眼,李晓筠闭上了自己的嘴。 竹小菀也惊讶高寒的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但是脸上却没有高兴的样子,而是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高寒,我不用你放,有本事你就把我给杀了,要不然我还是会杀了你的!” 李晓筠一听竹小菀这话,火了,也不顾高寒,上前几步,一手就打在了竹小菀的脸上,骂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本小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李晓筠这一巴掌甩在竹小菀的脸上,让一惯平静的高寒也怒了,上前抓住了李晓筠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后一甩,甩在了地上,李晓筠被高寒这样一甩,脑子顿时也懵了,高大哥平日里都是依着她,现在竟然将自己给甩在了地上,李晓筠心中更是委屈不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惊动了山林中的鸟,全都噗嗤这翅膀飞走了。 但是她的哭声再大,高寒却没有去理会,而是走到竹小菀的面前,对她轻声道:“小菀,是我对不起你,伯父伯母的事情,我和我爹会想办法的。” “高寒,别再我面前假惺惺了,你认为我现在还会再相信你吗?”竹小菀咬着下嘴唇,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高寒撇过头,不再看竹小菀,而是对抓着她的下人说道:“你们将她放了吧。” 下人们听从高寒的话,放开了竹小菀,但是竹小菀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高寒。 高寒转过了身,看见了在地上大哭的李晓筠,不免一阵头痛,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于是便直接蹲下,拦腰将李晓筠抱起,然后对身边的下人说道:“我们走。” 被高寒抱在怀中的李晓筠从伤心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也停止了哭泣,在高寒的怀里小声啜泣,在经过竹小菀的身边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阴鸷。 “我们也走吧。”楚言翊对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点头,可是刚想起步,就听见身旁传来了匕首插入肉中的声音,花念吟立刻转头看过去,只见一直没有出声的竹小菀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手中握着的匕首正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之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竹小菀的身体缓缓倒在地上,花念吟和楚言翊立刻跑到竹小菀的身边,楚言翊将竹小菀心脏处的穴位点下,将她的心脉护住。 花念吟将手握在匕首上,想要将其拔出,却被楚言翊给拦住,“匕首一旦拔出,就会血流不止,现在我们身上没有止血的药物,她会流血身亡的。” “若是匕首不拔,时间长了更难拔出。”花念吟说着,就将匕首迅速地拔了出来,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了竹小菀的伤口之处,一边向楚言翊解释道:“这是三七。” 三七止血,楚言翊当然知道,就在花念吟刚刚将伤口的血止住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李晓筠的声音:“你们两个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本小姐说过要将你们治罪的!” 李晓筠俨然是已经将花念吟和楚言翊当作是她的犯人了,就连窝在高寒的怀里,都没有忘记放过花念吟和楚言翊二人。 听到声音,花念吟眉头皱起,想要现在将竹小菀救下是不可能的了,而楚言翊并没有那么大的善心,他与这女子非亲非故,刚刚出手相助,也不过是看出了花念吟想要救人罢了。 花念吟急中生智,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瓷瓶,然后将瓷瓶中的无色液体倒入了竹小菀的口中,药一入口,竹小菀的全身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血不再流,但是也瞬间没有了心脉跳动。 花念吟和楚言翊将竹小菀藏在了草丛中,然后追上了高寒等人。 见花念吟二人赶了上来,李晓筠没有好气地说道:“你们刚才磨磨蹭蹭干什么去了?” “刚才我掉了一样东西在路边,现在找到了。”花念吟语气淡然地说道。 李晓筠冷哼一声,没有再理花念吟二人。 花念吟和楚言翊随着高寒他们来到了郡守府,李晓筠立刻就下令要将花念吟和楚言翊二人关入大牢,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就像是她就是陇西郡的郡守一样。 她身边的高寒也没有阻止,而是对管家交代了几句之后,给了楚言翊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让管家将他们带了下去。 花念吟和楚言翊也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们将自己带了下去。 管家带着花念吟和楚言翊绕了几个弯之后,并没有将他们带到大牢,而是带到了府中的一处厢房,管家对楚言翊说道:“公子,姑娘,这是我家少爷吩咐的,你们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对于李小姐的话,我家少爷也是为难,还请公子和姑娘莫怪。” 看来这郡守府的人,倒还算是明辨是非之人,但是为何高寒会如此依着那李晓筠,就是因为她是凉州刺史的女儿吗? “有劳管家了。”楚言翊对管家说道。 楚言翊这人在外人面前,总是能够装出一副恭敬有礼,文弱书生的模样,莫非这高寒也是想楚言翊这厮是表里不一之人?要不然为何那个竹小菀姑娘宁愿一死,也要杀了他。 但是花念吟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像。 本来男眷和女眷应该要被分开安排在东西厢房的,但是因为花念吟和楚言翊的情况特殊,再加上他们又是兄妹,所以管家就暂且将他们安排在了相邻的房间。 “李小姐对二位也只是暂时的刁难,等这事一过,我们会让二位离去的,就委屈二位在这里呆几日了,这几日里,二位的用食我会让下人们给二位送来的,就当是赔罪吧。”管家说得诚恳,也找不出可以挑剔的话出来。 花念吟不解地问道:“管家,可否容小女子问一句,为何你家少爷会处处忍让那李姑娘?就算她是刺史大人的女儿,也不可如此胡搅蛮缠啊。” 花念吟问起这个,老管家也是无奈叹息道:“我家少爷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竹家一事,老爷得罪了刺史大人,若是少爷不依着李小姐,刺史大人就会对老爷不利,所以也请姑娘能够帮助我家少爷配合一下,不要让我家少爷为难。” 花念吟虽然不知道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不好再做过多打听。 等管家离开之后,花念吟问向楚言翊:“这凉州刺史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言翊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凉州地处西北,西邻西域,北邻匈奴,是大汉边界的要道匈奴人在西域和大汉之间作乱,主要也是在凉州境内,所以一直以来,凉州都是祸乱频繁之地,但是自从凉州刺史李仁上任之后,凉州境内的祸乱便渐渐平静了下来。” “哦?”花念吟讶异,本来看李晓筠的样子,还以为是有其女,必有其父,想这李仁肯定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之人,但是听楚言翊这样一说,倒是不然了,“他是用什么办法让祸乱平静下来的?” 楚言翊想了想,然后说道:“李仁不是我的人,在上报朝廷也并未多说,所以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这倒是奇怪了。 花念吟在刘彻身边的时候,也只负责为他出谋划策,但是对于这些各州各郡之人,都是由刘彻来管理的,她并没有插过手,所以也就并不清楚。 楚言翊看着花念吟疑惑的表情,问道:“你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花念吟摇头,“我们还是赶路为好,这些事情我管不着,也就不多管闲事了,但是既然撞上了,我们就在这里停留几日,将那位姑娘救好之后,就离开。” 花念吟给竹小菀喝下的不是迷药,普通的迷药不能让心脉停止,她给她服下的是桃花水母的毒,只有她才能够将此毒解开,所以她不能丢下竹小菀不管。 “好。” 楚言翊淡淡地应下,既然她是陪花念吟出来的,那么她怎么说,他便听她的。 管家本来说高寒会亲自来向花念吟和楚言翊赔罪的,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来,想必是被那李晓筠给缠住了。李晓筠怎样纠缠高寒无所谓,只要不来打扰他们二人就好。 入夜后,花念吟在房中等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楚言翊就已经将受伤的女子背进了花念吟的房间。 “把她放在床上。”花念吟对楚言翊说道。 等楚言翊将竹小菀放在床上之后,花念吟对楚言翊说道:“她的伤伤在胸口,我要为她上药,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楚言翊明白花念吟的意思,于是便转过了身,背对着床坐在桌案边。 花念吟从包袱中取出桃花酿喂入竹小菀的口中,须臾,她便恢复体温和脉象,但是脉象异常虚弱,花念吟快速地为她疗伤,虽然她伤在心脏,但好在伤口并不算太深,上药之后,将伤口包扎,就已无生命危险。 “她怎么样了?”楚言翊开口问道。 “已经弄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花念吟回答道。 楚言翊起身,走到了花念吟的身边,看着她脸上的汗水,对她说道:“你若是累了,就去我房间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花念吟听到楚言翊所说,没想到此话会是从他口中说出,但也只是短暂一愣,然后说道:“我没事,你回房去休息吧。” 花念吟说完,就看向了床上的竹小菀,为她探了探额头,伤口没有感染,应该不会引起发烧。 片刻之后,花念吟才发现楚言翊并没有走,也没有对他再劝说什么。 花念吟就在床边守着昏迷的女子,时不时地为她把把脉,看看她的情况怎样,却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而楚言翊却一直在花念吟的身后守着,见她睡着,便将她抱起,把她抱到了他的房间,放在床上之后,为她盖好了被子。 第二日,等花念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推门走出之后,发觉自己是在楚言翊的房间,然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楚言翊正在竹小菀的床边守着,看见了花念吟,只是说了一句,“醒了?” 花念吟点头,走到楚言翊身边问道:“你昨晚一直守在这里?” 楚言翊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昨晚看你睡了,就将你抱过去了。” “谢谢。”花念吟俯身为竹小菀把脉,然后问向楚言翊,“昨晚她可有醒来过?” “醒过一次,我见她情绪激动,于是给她点了睡穴。” 花念吟听楚言翊说完,便将竹小菀的穴道解开,竹小菀慢慢地睁开眼睛。 在看到花念吟和楚言翊之后,竹小菀的眼中露出些许迷茫,开口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是在哪里?” 虽然她现在已经平静多了,但是一开口,就是三个问题。 “至于我们是谁,为什么救你,这个你无须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说,你现在是在郡守府,所以你不能太激动,我想,你也不想将郡守府的人给召来吧。” 在竹小菀一听到自己在郡守府的时候,眼中立刻激动了起来,但是紧接着便听到了花念吟的话,便安分了下来。 “是高寒要你们救我的?”竹小菀面无表情地问道。 花念吟轻笑,然后反问道:“你都要杀他,他为什么要救你?” 竹小菀语噎,然后自嘲道:“是我傻,他都已经对我这样绝情了,我还傻到以为他会救我,他现在肯定已经和那李仁的女儿在一起了,怎么还会管我,父母有冤无处诉,我还留下这世上干什么?李仁,高寒,你们二人狼狈为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竹小菀哭着,便想下床,朝房内的柱子撞去。 花念吟一把将她给拦住,然后对她说道:“既然你的父母有冤,你要是死了,谁给你父母伸冤去?人活着都拿你的仇人没有办法,死了你还能那他们怎么样?” 花念吟的话,让竹小菀愣住了,然后不知为何,竟然一把抱住花念吟哭了起来。 就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花念吟想到了当年的卫少儿,但是卫少儿要比竹小菀要坚强,卫少儿不会想着去死,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就算仇人是公主,是皇后的母亲她也未曾畏惧过,那种坚强和执着,也正是当初花念吟欣赏卫少儿的地方。 但是现在在花念吟怀中哭泣的竹小菀,分明还只是个孩子,她心中的委屈已经让她承受不了,只有以死以眼泪来发泄了。 花念吟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哭,哭过之后,花念吟才将她重新放回了床上躺好,然后对她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就将你父母的事情告诉我吧,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花念吟知道,此时的竹小菀需要的是可以找个人诉说她心中的委屈,所以花念吟就自动担任了这个倾听者。 竹小菀本就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在听见了花念吟的话之后,也并不隐瞒,对花念吟娓娓道来。 “我叫竹小菀,我父母是这里一家米店的老板,就在上月,一群自称是青狼帮的人跑来我家店里说是要来收租,我爹不肯,青狼帮的人就将我家的店给砸了,我爹娘年轻的时候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于是就和青狼帮的人大打出手,正巧那天我家有个远房表姑,我爹说表姑家里出了点事,家里揭不开锅,来我家求助,爹娘忙着店里的生意走不开,就让我去接表姑,来店里拿米。” “当我和表姑来到店里的时候,就看见爹娘正在和青狼帮的人打得不可开交,我看见我娘的身上受伤了,于是就心疼地大叫,爹娘让我带着表姑快走,可是却被青狼帮的人注意到了,他们不敌我爹娘,于是就抓住我和表姑威胁他们,我爹娘为了救我和表姑,便出手将这些青狼帮的人杀了。当时我一口咬住了挟持我的人跑开了,可是表姑没有躲过,死在了青狼帮的人的手下。” 花念吟听后,不禁问道:“既然如此,那也应该是青狼帮的人的错,你父母何冤之有?” “表姑死了,青狼帮的人也死啦,很快就引来了衙门里面的人,一开始高大人是判了青狼帮的人的罪,可是……”竹小菀说道这里,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愤怒,“可是三日之后,竟然将我爹娘给抓走了,说是我爹娘杀了来米店买米的客人,说我爹娘嫌弃远方的穷亲戚,不愿接济表姑,所以将表姑给杀了,他们将这一切的罪全都推给了我父母,将我父母打入了大牢。” 竹小菀的话,也让楚言翊皱眉,开口问道:“这和凉州刺史有何关系?” “一开始,我相信高大人和高大哥不会冤枉我爹娘,相信是他们一时弄错了,可是后来才听人说,凉州刺史李仁早就和青狼帮的帮主有所勾结,青狼帮在凉州其他的郡县都肆无忌惮的抢劫,只是因为陇西郡靠近长安,一直不敢前来,但是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便来到了陇西,我爹娘杀了青狼帮的人,李仁那狗官肯定会偏袒青狼帮的人,于是将所有的罪全都栽赃给我爹娘,我去求高大人,可是他们竟然官官相护,给我爹娘判了死刑。” 竹小菀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花念吟害怕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于是又给她点了睡穴,让她好好睡一觉。 这时,郡守府的丫环给花念吟送来了早饭,花念吟立刻将床帘给拉上,接过早餐之后,向丫环问道:“姑娘,我哥哥的身体一直不好,想吃点清淡的东西,想问一下姑娘厨房在哪,我想亲自给哥哥去煮碗粥。” “这个好说,姑娘随我来就是。” 花念吟随着丫环去了厨房,而楚言翊也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看见给他送早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寒。 “高公子,怎劳烦你亲自送来?”楚言翊淡淡地开口。 “在下本想昨日就来亲自想公子赔礼道歉的,可是一直走不开身,所以便今日亲自将这些东西端来,聊表诚意,将公子留下也实属无奈,希望公子不要介意。”高寒一如既往的礼貌和客气。 高寒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就连楚言翊也无法将他往那种趋炎附势的那种小人的方面去想,于是便开口问道:“昨日听管家说道,高公子如此畏惧李小姐,是因为令尊得罪了李大仁,高公子可否告诉在下到底是因为何事吗?” 高寒没有想到楚言翊会如此一问,倒是沉默了下去。 “公子若是不愿说,在下也不多问。” “楚公子误会了,在下不是不愿说,而是有难言之隐。”高寒顿了顿,然后说道,“不瞒楚公子,此事关系到官场之事,公子还不不要知道的为好。” 既然高寒不愿说,楚言翊也不再问,高寒离开之后,楚言翊便一直在想着竹小菀所说的话,她没有理由骗他们,按照他所说的,就是李仁与江湖人士相互勾结,为其掩盖罪过。 若真是如此,那么也就是说,凉州这几年来,并非是祸乱平定下来,而是他刻意将这些祸事给掩盖了下来,让普通百姓顶罪。 花念吟将粥熬好之后端回了房间,解开竹小菀的穴道,为她喝下粥。 竹小菀喝完之后,吵着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住在郡守府内,花念吟无奈,就只好再次点了她的睡穴。 花念吟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便知道肯定是楚言翊,于是将房门打开让他进来。 楚言翊一进来,就直接向花念吟说明来意:“我们尽早离开这里吧。” 花念吟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明白,我们此次还是低调一点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言翊能够想到的事情,花念吟自然也能够想到。 竹小菀她已经救下了,而至于那些官场上的事情,她还没有资格过问,竹家的冤屈她无能为力。 而楚言翊就能不用说了,或许他对凉州刺史勾结江湖人士的事情感兴趣,但是他也只会在暗中调查,绝不会明目张胆的帮忙,毕竟他还不会为了这刘家的江山去惩治那些贪官污吏,他只会在暗中去找对他来说最有利的因素去加以利用。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当他们都想要低调一点尽早离开的时候,房门再次响起。 花念吟将房门打开的之后,看见管家正站在门外,神色慌张地看了一眼花念吟旁边的楚言翊,然后说道:“楚公子也在这里啊,墨姑娘,李小姐竟然擅自去了大牢,发现你们二人不在牢内,要我等一定要将墨姑娘给找出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来找到姑娘,少爷的意思是让我暗中将姑娘放走,但若是我将姑娘给放了,李小姐肯定大发雷霆,为难少爷,所以我求求姑娘,就去这一趟吧,我给你跪下了,倒时候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姑娘周全,只求姑娘去帮帮我家少爷。” 管家说着还真给花念吟跪下了,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恳求,花念吟将管家给扶了起来,然后对管家说道:“管家赶快起来,如此大礼墨吟受之不起,我随管家去一趟便是。” 老管家听见花念吟同意了,立刻起身感激地看向她,“多谢姑娘。” 花念吟淡淡一笑,然后对管家说道:“管家,你带路吧。” 楚言翊突然拉住了花念吟的手,对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花念吟拒绝,然后给了楚言翊一个眼神,让他留下来照顾竹小菀。 她一个人去并不会有什么事,但是留下竹小菀一人在此,万一有人进入房间发现了她就不好了。 楚言翊明白花念吟的意思,于是便不再多说。 花念吟随着管家向外走去,心中并没有任何紧张的,后宫这么险恶的地方她都呆了,难道还会怕她一个凉州刺史的女儿? 当管家将花念吟带到庭院的时候,高寒的脸上明显一惊,然后用责怪的眼神看向管家,管家低头,不敢去看高寒。 而李晓筠在看见花念吟的时候,脸上划过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对周围的下人大声道:“来人,将此人给本小姐给绑了!” “不可!”高寒立刻出声阻止。 听见高寒又为了这个女子顶撞自己,李晓筠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今天谁要是敢违抗本小姐,本小姐就要了你的脑袋!来人,将人给我绑了!” 高寒也怒了,对着李晓筠说道:“放肆!李晓筠,这里是郡守府,不是你刺史府,墨姑娘什么罪也没有犯,你凭什么想要滥用私行?” 李晓筠见高寒对自己大呼小叫,她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她说过话?就算高寒是她的心上人也不可以!她从小就是被她父亲宠大的,她以后的夫君也一定要是对她百般宠爱,哪容得他这样为了维护其他女子对自己大声? “高寒,本小姐告诉你,就是因为本小姐喜欢你,所以才让着你,让这个贱人和她的哥哥上船,你现在竟然还敢对本小姐大声?不就是一个郡守府吗?本小姐还就在这里放肆了怎么着了,本小姐就算是拆了这郡守府,你还能拿我怎样?本小姐喜欢你,那就是看得起你,你别得寸进尺,今天我一定要将她给绑了,不打上个一百鞭,难以消除本小姐现在的怒气,什么叫滥用私行?本小姐告诉你,在凉州,我爹说的话就是王法,得罪了本小姐,那就是有罪!” 李晓筠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凉州境内,她爹就是皇帝,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花念吟看着她这副骄傲的花孔雀的模样,顿时觉得她就是个馆陶公主的年轻版,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晓筠,你够了!你不稀罕我郡守府,我也不会留你,管家,送客!”高寒忍着李晓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一直看得出来这女人就是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现在她都已经将话说成这样了,他忍无可忍。 可是,李晓筠却没有被高寒的话给吓着,而是冷哼一声,“高寒,你确定要让本小姐走?本小姐今天要是踏出了这郡守府一步,你就别想在求我进来,那么高伯父,也就别想再进来!所以,你在说这话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 无疑,李晓筠抓住了高寒的软肋,高寒之所以一直对李晓筠忍让,也正是自己的父亲在李仁的手上。 高寒沉默了,但是花念吟并不怪他。 他想要维护自己,但是另一边是他的父亲,任谁都不会弃自己的父亲于不顾。 就在众人都以为高寒妥协了的时候,就在李晓筠以为自己胜利了,准备向花念吟发难的时候,高寒的手突然往门口的方向一指,然后对李晓筠坚定地说道:“你走!” 李晓筠的脸色马上变得非常难看,以为自己听错了,对高寒说道:“你说什么?” 高寒毫不犹豫地对李晓筠说道:“我郡守府这座小庙容不小李大小姐这座大神,管家,送客。” 这一次高寒是铁了心要将李晓筠给赶走了,管家本来还想劝说几句的,但是被高寒的眼神看得不敢多说,只有来到李晓筠面前,对她小心翼翼说道:“李小姐,请。” 李晓筠知道高寒是认真的,他的面色青地可怕,于是李晓筠的脸色又软了下来,对高寒说道:“高大哥,别让我走,我们可是要成亲的,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我刚刚就是说了几句气话罢了,你原谅我,让我留下来。” 高寒看李晓筠这样子就是觉得恶心,这女人平日里就是这样在自己的面前装,自己以前那是碍于自己的父亲,也不去戳穿她,但是现在他已经把话挑明了,她还在装模作样,高寒实在是受不了她了。 “李小姐,高某从未答应过要娶你,高某只是一个小小郡守的儿子,实在是高攀不上刺史大人的女儿,管家,赶人,放狗!” 这是高寒第三次下逐客令了,事不过三,连放狗都喊出来了,可见是对此人有多厌恶了。 李晓筠不是傻子,听到高寒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再装下去了,而是指着高寒的鼻子说道:“好,今日你将本小姐赶走,总有一天,你要求着本小姐回来的!” 也不让管家送,李晓筠自己气冲冲地走出了郡守府。 李晓筠走了,她本来是来找花念吟的麻烦的,可是至始至终花念吟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自己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李晓筠一走,管家立刻来到高寒面前,面色紧张地对高寒说道:“少爷,你这是何苦呢?这样一将李小姐得罪,刺史大人肯定不会放过老爷的,那么你之前所作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管家的话,高寒何尝不明白,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再之前一直忍让李晓筠了。 高寒叹了一口气,“爹他一生为官正直,肯定不愿见我为了他,与刺史同流合污,辱没了他这一世英明啊!之前我为了救爹,不惜背上骂名,但是知父莫若子,我爹若是出来之后,发现自己与刺史成为了亲家,肯定会以死明志在表明自己的清白的。” 高寒想起了之前在山间,竹小菀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自己,对自己骂道“狼狈为奸”,当时的他心有多痛。刺史是什么人,若是以前还不明白,现在也已经将他给看透了,不仅是自己看透了,陇西的百姓也看透了,娶了李晓筠,自己不怕背上骂名,但是他清白了一生的爹,到老了还要背上这骂名,这才是他真正的不孝。 之前是他糊涂了,为了将爹救出来,才会答应李晓筠。 高寒来到花念吟的面前,对花念吟说道:“姑娘,府中的事情让你见笑了,现在已经无事了,你今日便可离开。” 真的没事了吗? 花念吟蹙眉,然后对高寒说道:“那你怎么办?” 高寒对花念吟轻轻一笑,然后说道:“姑娘无需担心我,我自会想办法处理的。” “既然今日的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的,公子不妨将事情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公子想想办法。”若说之前花念吟是有打算一走了之,但是被刚刚这样一闹,花念吟觉得高寒这人倒是个正人君子,宁可自己与李晓筠闹翻,也不愿将她这个无辜之人卷进他的是非当中。 今日只要他将自己交给李晓筠,那么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但是他没有,他宁肯将李晓筠赶出去,也不愿牵连到自己,虽然和高寒这人相处不久,但花念吟还是看清楚了他的人品,对父亲够孝敬,对陌生人也够尊敬,并且不屈服于权贵,这样的人,她还是挺欣赏的,如果可以,她愿意帮他。 “今日之事与姑娘无关,是我连累了姑娘,让姑娘留在府中,姑娘无需自责。” “既然是你连累了我,那我也应该有权力知道我到底是被什么事情所连累吧。” 花念吟的坚持,高寒叹息了一声,然后指向一旁的凉亭,对花念吟说道:“姑娘,我们去那,我将事情告诉你。” 花念吟和高寒在凉亭内的桌案便对坐而下,然后高寒对花念吟说道:“此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在上月,陇西郡来了一群青狼帮的人去竹家抢劫,杀死了竹家的表姑,竹家夫妇会点武功,就将打劫的青狼帮的人给杀了,后来到县衙报关,此事很多路人都看到了,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于是我爹就判青狼帮的人有罪,死有余辜。可是三日之后,李仁竟然亲自来了府邸,说是要给青狼帮的人一个交代,是竹家的人杀了人,要给他们判罪。” “如此冤枉无辜之事,我爹当然不会做,于是就拒绝了李仁,后来李仁威逼我爹,让我爹一定要照他所说的办,若是不肯,就以包庇罪让我爹入狱,我爹宁死不屈,于是他们就将我爹给带走了,刺史大人亲自下令,要赐死竹家夫妇,令是李仁下的,但是别人都以为是我爹下的,所以小菀才会误会我,要杀我为她爹娘报仇,小菀就是昨日你在山间看见要杀我的女子。” 说道这里,高寒的脸上有伤心,有悲痛,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于是我就去找刺史大人,求他饶了我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晓筠认识了我,并且说要嫁给我,李仁便顺水推舟,想要将我拉拢,说只要我答应和李晓筠的亲事,就答应将我爹放出来,要不是因为他心虚,不然凭李仁的高傲,怎么会答应将他的宝贝女儿下嫁给我?我为了救我爹,便算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既然李仁做了那么多恶事,你为何不直接去长安城去揭发李仁呢?”花念吟问道。 “我爹为官多年,自然是知道什么是官字两张口,李仁在凉州做刺史多年,早就在暗地里勾结了其他郡县的郡守,将青狼帮所做的恶事全部都瞒了下来,除了当地人,外地人根本就不知道,要不是这一次青狼帮的人闯进了陇西郡,我们根本就还不知道李仁竟然私下与青狼帮的人勾结。我们没有证据,李仁此人颠倒是非的本事太厉害,进京告他只会被他反咬一口。而我爹又不喜欢结交权贵,以我的身份,根本就不肯能能够进京面圣,去了长安,又能怎样?” 高寒的心思很是缜密,将事情分析地很是清楚,但就是分析地越清楚,他也就越是无可奈何。 花念吟也有些头痛,若说此事是在她还是夫人的身份下碰到的,那么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够将这李仁打进大牢,将高胜救出,可惜她现在不是,所以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突然,高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惊呼道:“以李晓筠的性子,在我这里吃了亏,肯定会去找小菀的麻烦!” 高寒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花念吟便问道:“敢问公子和小菀姑娘是什么关系?” 虽然二人都不说,但是花念吟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不瞒姑娘,我与小菀从小就定有娃娃亲,此事李晓筠是知道的,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娶李晓筠,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让她不要去为难小菀,但是刚刚我将她得罪了,说不定她会去找小菀的麻烦。” 高寒说着,就想要叫府中的下人去找竹小菀,然后保护她,但是却被花念吟给拦住。 “我知道竹小菀在哪。” “真的?”高寒惊讶。 “公子,你随我来吧。” 高寒虽然好奇,但还是跟着花念吟来到了她所住的地方,看见楚言翊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楚言翊见花念吟与高寒一同走来,迅速打量了花念吟上下之后,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损伤,但还是不放心地起身走到花念吟的身边,对她问道:“没事吧?” “没事。”花念吟回答之后,便对高寒说道,“竹姑娘就在里面,高公子随我们进去吧。” 楚言翊不知道花念吟为什么会将高寒带来,但是也没有多问,而是走在前面,将房门打开了。 来到床榻前,花念吟将床帘给拉开,高寒看见正在沉睡中的竹小菀苍白的脸色,他的脸上立刻露出的心疼,转头问向花念吟,“她怎么了?” 花念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那天在山间,你走之后,她用匕首自杀了,但是,她没死,现在只是睡了。” 花念吟那个“但是”是紧接着说的,因为她看见高寒刚一听说“自杀”两个字的时候,立刻就激动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高寒紧张地问道。 “我们只是点了她的睡穴,穴道一解,她就会醒来,但是你要记住,她受了伤,情绪不能太激动,随意待会儿你给她解穴之后,一定不能让她太激动。”花念吟特意交代这一句,竹小菀在听到高寒的名字的时候,都那样激动,更别提看到他了。 但是,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有些事情需要他们自己亲自来解决,她不能不让他们见面。 花念吟和楚言翊退出了房间,将地方留给高寒和竹小菀。 “楚言翊,我决定帮他们。”花念吟对楚言翊说出自己的决定,因为知道以楚言翊的性格,肯定会拒绝多管闲事,所以也没有打算和他商量,就直接说了自己的决定。 楚言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帮他们,我帮你。” 他们与他无关,但是他会帮她。 花念吟听后,便不再说话,楚言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言语,就与花念吟一同站在了门口。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很少有话题可说,就算是一起赶路,也大多数时间是相互沉默。 屋内传来了争吵声,哭泣声,最后都化为了平静。 当房门打开之后,如花念吟想象一般,高寒与竹小菀二人已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竹小菀双眼红肿,脸上布满泪痕,但是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绝望。 “墨姑娘,谢谢你救了小菀。”高寒对花念吟感激说道。 花念吟轻轻一笑,然后走进了床榻,为竹小菀把脉,确定她无事之后看向高寒问道:“高公子,你想不想救你爹?” “想,当然想,可是……”楚言翊正说着,却看见花念吟气若神闲的样子,脸色立刻一变,对花念吟说道,“莫非,姑娘你有办法。” 花念吟点头,“办法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高寒听见说有办法,连忙点头,“姑娘你说,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去做。” “不用刀山火海,只要你,娶李晓筠。”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正午时分,太阳照得正烈,狄道县大的老百姓都围在街上看着跪在街道上的男子。 “这不是郡守大人的儿子吗,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你可不知道,我听说啊,是因为高少爷得罪了刺史大人的女儿李小姐,这是他在向李小姐磕头认错呢。” “这五步一跪,十步一磕的,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在大街上做如此丢脸的事情?” “听说啊,是他想要娶李大小姐,这不是为了能够讨好李大小姐,才这样做的。” “真是丢了男人的脸,想高大人是多么高风亮节的人,没想到却生了这么一个窝囊的儿子,不仅是丢了他自己的脸,也丢了高大人,丢了我们整个狄道县的脸。” “真不要脸,呸!” “呸!” …… 街道两旁议论纷纷,脸上都是对高寒此举的不屑和鄙夷。 议论声不断地传入高寒的耳中,他努力地当作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起身,五步一跪,十步一磕。 烈日将石子路面晒得滚烫,高寒撑在地面的手,被烫出了很大一个水泡,高寒咬牙,继续往李晓筠所住的客栈的方向而去。 客栈内的李晓筠从窗户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身边的小丫环对她说道:“小姐,高少爷被这么多人围着,小姐就原谅他吧。” 李晓筠也没有想到高寒真的会按照自己的话去做,高寒的举动,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感动,有的只是胜利和得意。 娘说的没错,她李晓筠的男人,是必须要被驯服的,要对她千依百顺,对她宠爱万分的,自己以前对她那么好,他还不领情,为了别的女人将自己赶出来,现在想要自己回去,那必须是要将自己求回去! 李晓筠看着高寒进了客栈,让身边的丫环倒了一杯茶,等着房门被敲响。 终于,高寒来到了房门口,房门一响,李晓筠立刻起身,亲自给高寒开门,在看到高寒的那一瞬间,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将茶水递给了高寒,对他温柔地说道:“高大哥,真是难为你了,来,快来和口茶吧。” 娘说过,男人嘛,就是要在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再给他一颗糖吃,这样尊严也有了,自己在他心里温柔的形象也有了。 看着李晓筠递来的茶,高寒最后还是接过了,而李晓筠在高寒接茶的时候,看见了高寒手上已经破裂的水泡,眼中立刻露出了心疼,一把抓住了高寒的手,高寒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打翻,落在了地上。 “高大哥,你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小云,快去叫大夫。”李晓筠面色焦急,她只是想要惩罚一下高寒,但是并与希望他受伤呀,在拿起他的另一只手,也是一样,心疼地对着伤口吹了吹气。 李晓筠此时的举动,在高寒看来,不过就是虚伪,但是现在的他不敢再表露出来,而是说道:“小,晓筠,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我们之间的婚事了吧。” 高寒提起婚事,这当然是李晓筠感兴趣的话题,李晓筠拉着高寒坐下,对高寒说道:“高大哥,我这就给我爹爹传书,说我们的婚事。” 高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李晓筠的手中抽回,说道:“晓筠,此次成亲,是我高家高攀了你李家,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不然这亲事就作罢。” “你说你说,别说一个条件了,一百个我都答应。”李晓筠毫不在意的说道,以她家的状况,有什么条件不能满足的? 高寒看着李晓筠的眼睛,对她认真说道:“虽然我高家比不上你李家,但是我身为高家的独子,所以我只娶妻,绝不入赘。” 李晓筠听到高寒这么一说,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大哥,你放心,为高家延续香火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会让你入赘李家的。” 见李晓筠答应了,高寒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既然是成亲,那么就让令尊令堂和家父前来狄道县吧。” “嗯,我传书让我爹娘带着伯父前来,他们十日之后就能赶到,那么我们就十日之后成亲怎样?”李晓筠此刻全被成亲的喜悦所充斥着。 高寒并没有拒绝,“晓筠,狄道县有个习俗,成亲的男女在成亲前十日是不能相见的,所以这十日里,就只有委屈你继续住在这里了。” 一听到这个,李晓筠就立刻不乐意了,“我不要,这十天我要和你在一起。” 高寒掩饰住心中的不快,继续耐心地说道:“这十日里,我要专心准备我们的婚礼,你是李家的大小姐,我一定要将你风风光光地迎进门,让你嫁入高家都已经算是委屈你了,成亲当天绝不能再委屈你了。” 这话李晓筠爱听,被高寒哄了两句,心立刻就软了下来,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没了,于是像个小女人一样对高寒嗲嗲地说道:“那高大哥,这十天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高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还是镇定地说道:“不用了,你只要安安心心地等着成亲那天,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就行了。” 在李晓筠的认识里,那就是整个世界都是应该围着她转的,高寒的妥协并不会让她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而是觉得理所应当。 将李晓筠安抚好了之后,高寒就认认真真地筹备婚礼,而在第八天的时候,凉州刺史李仁带着夫人来到了狄道县,与之同来的,还有被带走的陇西郡郡守高胜。 高胜从一来就板着一张脸,没有一点要娶媳妇的喜色,就连高寒来向他行礼的时候,他也只是衣袖一甩,冷哼一声便走开了。 高寒想追上去,但是李仁夫妇还在场,于是只有留下来与他们寒暄。 李夫人一向眼光挑剔,但是在看了高寒成亲的准备,可谓是面面俱到,一些连她这个过来人都没有想到的地方,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仁夫妇对高寒其实还是很满意的,一表人才不说,心思细腻,文才武略样样皆备,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李仁本就有心拉拢高胜,但是高胜此人心性太硬,不好拉拢,现在两家儿女成为了亲家,就算他高胜再不愿,又还能怎样? 很明显,李仁已经将高寒当作是那种会趋炎附势之人,懂得审时度势,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女婿,女儿既不会吃亏,也更好将他控制在手中。 为了能够让李晓筠风风光光地出嫁,高寒一掷千金“买”下了狄道县的一处豪宅,李晓筠的娘家不再陇西郡,所以她就从这豪宅中出嫁,而李仁夫妇也被安排在了这豪宅中。 等高寒将李仁夫妇安排好了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府中,向自己的父亲负荆请罪。 高寒一进门,就被高胜狠狠地甩上了一耳光,高寒什么话也没有说,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一耳光。 “我高胜这一辈子行的端,做得正,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一个不肖的儿子!”高胜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高寒也没有反驳,待到高胜的怒气消了一些之后才对高胜说道:“爹,这个婚礼,是假的。” 高胜惊愕,“你把话说清楚。” 于是高寒将自己和花念吟制定的计划全部告诉了高胜。 第十日,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李晓筠所住的豪宅而去,李晓筠欢天喜地地进了花轿,这成亲分两种,一种是新娘的花轿上门,新郎在门口迎接,而另一种是新郎亲自上新娘家接亲,这后面这一种,当然是要比前面这一种更加显得对新娘的重视。 喜娘将李晓筠接进了花轿,而李仁夫妇,也在送女儿上轿之后,坐上轿子,往郡守府而去。 迎亲的队伍浩大,但是因为在之前高寒跪街一事闹得,百姓出门观看,也不是恭喜道贺,而是在私底下小声地指指点点。 众人的表现,高寒都看在眼里,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努力让自己装作不在意,而在花轿内的李晓筠看不到这些,心还是在嫁人的欣喜中。 就在迎亲队伍行了大约一里的时候,突然,从街边冲出来一位蒙着脸的女子,拦住了迎亲队。 “孩子他爹啊!你怎么可以娶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啊!你要是娶了这个女人,我就是砸了锅,卖了铁,也养不活我们的孩子啊!” 突然蹿出的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女子是谁?她口中的孩子他爹又是谁? 高寒看见突然蹿出了的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然后让迎亲的队伍停了下来,面露难色地对着女子说道:“你回去吧,我会给你些银两让你好好过日子的,是我对不起你。” 高寒这一开口,街道附近的老百姓瞬间便明白了,原来这女子口中的孩子他爹竟然就是今天的新郎官高少爷,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高少爷为了攀上李家,抛弃了这对母子,于是看向高寒的目光更加不屑了。 可是,就当所有人都认定高寒是个坏蛋的时候,那女子又开口说道:“高大哥,我不怪你,全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全都是这个女人给害得,我滴个老天爷啊,我滴个乡亲们啊,你们来给我评评理,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揭发这女人的丑恶嘴脸!” 女子一把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好不可怜! 就在街道的百姓都在为这个被抛弃的女子感到同情的时候,只有高寒的眼中闪过惊讶,没想到墨姑娘看起来如此温柔大方的女子,当街耍起泼也毫不逊色。 坐在花轿里一直闷不吭声的李晓筠终于忍不住了,将花轿的门帘一拉,把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一扯,然后对撒泼的女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来到了她的面前,指着她骂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来闹本小姐的婚礼?” “啊!” 可是,撒泼的女子没有回答,而是捂着耳朵失声尖叫,那样子,看见了李晓筠就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女子手中拿着的一个小包袱朝着李晓筠扔去,包袱没有扎紧,里面的什么臭鸡蛋烂菜叶子全都砸向了李晓筠的脸上。 粘稠冒着臭味的鸡蛋顺着李晓筠的脑门一直滴到了鼻尖,李晓筠怎么能够忍受如此的侮辱,正准备想女子发怒,却发现女子比她还要抢先一步,又是“哇”地一声坐在了地上,手抓起了地上的烂菜叶子,一脸的悲痛欲绝,“这可是我现在全部的家当啊,我还靠着这些来养活我和孩子的,就这样被你这恶毒的女人给糟蹋了,你陪我的鸡蛋!” 花念吟口中说是要李晓筠赔自己的鸡蛋,但是自己手里却像是泄愤一样又拿起一个鸡蛋砸向了李晓筠的脸。 这么臭的鸡蛋用来吃?她李晓筠可不是傻子,但是她知道这女子时冲着自己来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谁?和高大哥有什么关系?”李晓筠看着女子隆起的肚子,她说她肚子里有孩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念吟倒是没有想到以李晓筠的性子现在还能够问自己是谁,而不是冲上来和自己殴打一顿,倒是还有点意思,今天是李晓筠大婚,所以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闹,但是花念吟今天前来,就是要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李晓筠,你装什么装,你都要派人去杀我了,还在这里问我是谁?我今天来,就是要来揭发你这蛇蝎心肠之人的丑恶面目的!” 说着,花念吟将脸上的面纱一扯,脸上横七竖八的让人触目惊心。 就算有脸上的疤痕,李晓筠还是认出了拦住自己的女子就是害得自己掉下船,在郡守府上高大哥为了她将自己赶走的女子,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会来拦轿,看向花念吟的大眼中充满了恶毒。 街道上的老百姓一看,立马对这受伤的女子产生了同情,连脸都伤得这么重,又何况是身上呢?这李大小姐果真是恶毒,居然将人家女子的容貌给毁了。 最毒妇人心,说的恐怕就是她了。 街道百姓从看儿女争夫的趣谈一下子变成了对李晓筠这恶毒女子的指责了。 “早就听说这李大小姐为人刁蛮,没想到还如此心狠手辣。” “高少爷怎么会娶这么一个女子回家。” “这受伤的姑娘都怀了高少爷的孩子了,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呢,说不定高少爷是被威胁才娶李小姐的。” “肯定是,高大人可是一向光明磊落的,要是这中间没有什么事情,高大人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女人进门做儿媳妇?” …… 老百姓的议论声全都传进了李晓筠的耳中,被他们这样一说,仿佛她就是那污秽不堪之人,李晓筠气急败坏地对着讨论的人大喊道:“你们都给本小姐闭嘴,谁要是再敢说一句,本小姐要了你们的脑袋!”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畏于李仁的刺史身份,全都闭上了嘴。可嘴是闭上了,心里是怎样想的李晓筠可就阻止不了了。 花念吟在娱乐圈多年,自然是知道舆论对人产生的压力会有多大,简单几句,就将李晓筠的性子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闭上了嘴,李晓筠还不肯罢休,她好好的一个期待多日的婚礼就这样被这个女子给破坏了,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她! 李晓筠目光仇视地看向花念吟,心中的怒火烧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朝花念吟扑过去,“你这个贱人,敢来破坏本小姐的婚礼,还冤枉本小姐,看本小姐不杀了你!” “刺史大人的女儿要杀人了!刺史大人的女儿要杀人了!”花念吟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头在街道上乱跑,一边跑,口中还不停的在喊着。 她没有喊李小姐,也没有喊李晓筠,而是喊刺史大人的女儿,就是要让所有百姓都看到,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就是凉州刺史大人的女儿!她李晓筠不是顶着她爹的名义在凉州境内作威作福吗?她倒是要看看,今日这事一传出去,那刺史大人还认不认他这个宝贝女儿! 出嫁当天,新娘在大街上不顾形象地追着被她所害的女子要打要杀,哪还有大家闺秀的贤德? 人姑娘怀了身孕又怎样?大不了让高少爷娶回家当小妾,没想到这李大小姐不仅没有容人的胸怀,还要赶尽杀绝,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是一尸两命啊! 这刺史大人的女儿,实在是太狠心了。 所有的百信都为花念吟感到不平,而被李晓筠追着的花念吟此刻脸上虽然慌张,但心里却是偷着乐。 以李晓筠的武功,怎么可能追的上花念吟?但是花念吟故意和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最后花念吟装作跑不过,假意慢了下来,李晓筠见此,立刻朝花念吟扑了上去,谁知道花念吟一个闪身,让李晓筠扑了个空,李晓筠就这样直直地往街边的一根柱子撞了过去,顿时磕破了额头,晕倒在了地上。 看见发生这样的状况,被李仁派来保护李晓筠的两名手下想要快速离开,去想李仁禀报,谁知道他们刚跑到了街角,就看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还未等他们看清楚是什么,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楚言翊擦干了剑上沾染的血渍,将剑收好,又回到了迎亲队伍所在大街上的屋顶,继续看着由花念吟一手安排的闹剧。 这个女人,没想到还能够这样装疯卖傻,当街撒泼的本事。 楚言翊的嘴角勾起轻微一笑。 而花念吟看着晕过去的李晓筠,心中意识到有些不好,李晓筠就这样晕过去了,她一个人怎么唱这出戏? 于是花念吟立刻跑到了李晓筠的身边,使劲地拍打着李晓筠的脸,面色担忧的说道:“李小姐,我不是故意要躲开的,没想到你会撞柱子上去,是我不对,我不该躲开,你快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见李晓筠昏过去了,这时才有百姓来到花念吟的身边劝说道:“姑娘,你就别管这恶妇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花念吟对着说话的人感激望去,但是脸上随即又露出了恐慌,“这不行,要是李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刺史大人肯定不会放过我和孩子的,我的父母已经被他给害了,不能再连累到孩子了。” 花念吟虽然说着话,但是手上的巴掌一下子可都没有停歇,众人都被花念吟可怜巴巴的模样给忽悠住了,没人去管花念吟打向李晓筠脸上的手用的是多大的力。 就在花念吟噼噼啪啪一阵好打之后,李晓筠终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但像是被撞傻了一般,就那样愣在了地上。 花念吟见李晓筠醒了,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反而转过身,朝众百姓的方向跪了下去,对着他们哭诉道:“乡亲们,小女子今日恳求各位在此给小女子作证,李晓筠是自己撞向柱子的,与小女子无关,莫要让人将小女子给冤枉了去。” “姑娘放心,今日我们亲眼看见了的,姑娘才是受害者,我可以为你作证。”一个充满正义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首先为花念吟站出来说话了,然后其他的百姓也跟着附和。 花念吟看见百姓的表现,觉得时机也应该到了,于是也就不罗嗦,继续哭诉道:“大哥有所不知啊,小女子乃是祥瑞米店竹老板之女竹小菀,上月米店被贼人来劫,我爹娘为了保护我,错手将那些贼人给杀了,可怜我那从乡下来的表姑,不幸死在了那些贼人的手中。高大人秉公无私,那些贼人死有余辜,可是刺史大人一到,所有事情都不同了,他诬陷是我爹娘杀了表姑,要判我爹娘死罪,本来我爹娘是受害者,现在反被关在了大牢中,官字两张口,任凭我爹娘如何冤屈,有怎么能够说得过他们?” 花念吟冒充竹小菀是因为竹小菀平日里很少出户,认识她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她脸上现在的这些伤痕,让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也没有去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竹小菀。 “我与高大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高大人说什么也要为我爹娘翻案,可惜却连累了高大人,被刺史大人以包庇罪关押,而这刺史大人的女儿看上了我高大哥,所以用高大人的命来威胁高大哥娶她,高大哥为了救高大人,不得已才娶了她,我本来想着高家对我家情深义重,不想让高大哥为难,决定远走他乡,但是这女子太过恶毒,得知我怀有高大哥的孩子之后,竟然派人来杀我,我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才来拦住花轿,小菀今日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大家能够明白事情的真相,不要误会了高大哥!” 花念吟今日决定当街闹这么一出,一来是就是为了还高家一个清白,还竹家一个清白,让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管官府怎样判,公道自在人心;二来,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刺史李仁的那副丑陋的嘴脸;三来,就是在众人面前将李晓筠好好羞辱一番,一解高寒在烈日下跪街之恨。 花念吟的话,果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难怪我就说为什么前段时间没有看见高大人,原来是刺史大人给陷害了。” “竹老板一向待人和善,当时闹旱灾的时候他还为我们发放过米粮,我就说他不可能为了这么点米将自家亲戚给杀了。” “真是难为高少爷的一番孝心了,为了高大人,不得不容忍这么个女人,之前是我错怪他了啊。” …… 花念吟听见目的达到,然后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口中说了一句话,紧接着,醒过来的李晓筠也开口了:“来人,此女子拦住本小姐的花轿,将她带下去,打入大牢!” 李晓筠的话音一落,就有几个下人将花念吟给围住了,这一次花念吟没有反抗,在与高寒对视一眼之后,就任那些下人将自己给带了下去。 花念吟被带走了,但是她的那一番话让所有人再次看向高寒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鄙夷,而是同情和钦佩了。 同情是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爹,不得不娶这个恶毒的女子。钦佩是因为高少爷真是大孝子啊,为了自己的爹,这样一个恶毒的女子都敢娶,怎么能够让人不钦佩? 无疑,现在李晓筠的名气已经比砸在她脸上的鸡蛋还要臭了。 花念吟离开之后,李晓筠戴上下人们从地上捡起的红盖头,走进了花轿,迎亲的队伍继续出发。 闹剧结束之后,坐在房顶上的楚言翊也飞身而下,往大牢的方向飞去。 敲锣打鼓地将花轿迎进了门,就像是在大街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欢天喜地地拜了堂,宴席上的人也热热闹闹地喝完了酒,一个个全都醉倒在了酒桌上。 看着一个个地倒下,高胜将管家招了过来,对管家说道:“管家,你在高家这么些年,这些钱你拿着,足够你回家过生活了。” 管家老泪婆娑地接过银子,然后对高寒和高胜说道:“老爷,少爷,你们保重。” 高胜挥了挥手,让管家离开了郡守府,高寒和高胜来到了后院的厢房,高胜一把火,烧了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间,而高寒则是来到了自己的喜房,将身上的喜服扔进了房中,也是一把火让房子烧了起来。 将这一切都做完之后,趁着众人的药性还没有醒来,高胜和高寒一起往之前约定好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大牢内也突然烧起了大火,烧的,正是关着竹氏夫妇的监牢。 当花念吟和楚言翊带着从大牢里救出的竹氏夫妇来到河边的时候,看家高家父子还有竹小菀已经等在河边了,竹小菀一看见自己的爹娘,立刻抱着他们哭了起来。 花念吟不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而是来到了高寒和高胜面前,高寒看见花念吟,立刻跪在了花念吟的面前:“姑娘的相助之恩,高寒没齿难忘。” “高公子不必多礼。”花念吟将高寒扶起,然后看向高胜。 高胜的脸上就比高寒平静了很多,只是对花念吟说了声感谢,眼中仍是复杂的神色。 花念吟明白高胜的心思,虽然得救,但是却要这样躲躲藏藏下去,他的心中不甘啊! “高大人,你可知,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花念吟对着高胜淡淡地开口。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对话,高胜只是从高寒的口中得知这是一个聪慧的女子,知道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她安排的,既救了自己和竹家,又在百姓中还了高竹两家的清白,这样的女子,值得让他尊敬。 高胜对花念吟说道:“还请姑娘指教。” “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她、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花念吟知道高胜是个聪明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道理他能够明白。 高胜没有辜负花念吟所望,立刻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眼中的复杂之色已然全逝。 花念吟从袖中拿出一枚竹签递给高胜,对他说道:“你们拿着这枚竹简,去长安找中郎将司马相如,他在看见此签之后,会将你们安顿好的,一路小心。” 高胜这知道他们的计划之后,一直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李仁知道自己没死,肯定会从他的亲戚那里去查,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去,朝中好友去了也只是会连累他们,而花念吟此举无疑使解除了他心中的担忧,自己和中郎将司马相如根本就不相识,任李仁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那里。 “多谢姑娘。”这一次高胜是向花念吟行了拱手礼,表示对她的感激更深了几分,“姑娘这个人情,高某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花念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报恩一事暂且不提,但是我希望二位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姑娘尽管吩咐。”高寒立刻严肃说道。 “我只希望二位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见过我,特别是进了长安城以后。”不管长安城中还有没有人怀疑自己的死讯,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高胜也是聪明人,听见花念吟这样说,肯定是有她的难言之隐,于是也不多问,便答应了下来。 “高大人,高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仁作恶多端,总会有遭报应的那一天,你们一路保重。” 花念吟在与竹氏一家道别之后,便与楚言翊离开狄道县。 高家父子和竹家过了河之后,将船引向了与他们所去相反的地方,然后往长安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相信,以高家父子的才智,再加上竹家夫妇的武功,肯定能够安全到达长安的。 而在狄道县内,所有人都知道了郡守府和大牢的那两场大火,一时间又众说纷纭。 经过花念吟在街上的那一闹,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地猜测,最后联系在一起成了:刺史大人的的恶事败露,心气至极,最后杀了高家父子和竹氏一家灭口,一把火烧得他们死无全尸。 当然,他们的猜测只能私下议论,但还是传到了李仁的耳中。 本就是一肚子气愤的李仁此刻的面色更加的黑了,被人摆了一道,还将所有的污水全部都泼在了他的身上,现在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想堵住别人的嘴都堵不住,李仁一时气血攻心,口中一口鲜血吐出。 李晓筠已经清醒了过来,她当然不相信高寒被火烧死了,在房间里摔了好一趟东西之后,才冷静下来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想了一遍,想起街上发生的事情,才知道自己被高寒和那个墨吟合起伙来耍了。 李晓筠的目光阴鸷,拳头狠狠地捏起,往桌案上一垂,“墨吟,你竟然敢耍我!只要你一天不离开凉州,我李晓筠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李晓筠在房内吵闹不堪,李仁不顾丫环的阻拦,一把推开李晓筠的房门,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怒气。 李晓筠看见李仁,立刻朝他扑了过去,想要扑在他的怀里诉苦,可是没有想到却被李仁一把推开,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了了她的脸上。 李晓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仁,“爹,你打我?从小大到你都没有打过我,今天你竟然打我!” 李仁脸上的怒气一点都没有消除,反而对李晓筠怒吼道:“你从小大到我从来没有打过你,是因为那些你犯过的所有的事爹都能够替你摆平,而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流传开了,说是我放的的那把火,说我威胁高寒娶你,高寒悔婚,我蓄意谋害高胜父子,说我为了包庇青狼帮的人,将竹家夫妇给杀了,他们将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在了我身上,你说你要嫁谁不好,偏偏要嫁给高寒!” 李仁心中的怒气也不打一处来,明明放火这件事情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完全被蒙在鼓里,跑了高胜这个人质,跑了高寒这个“女婿”,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了他的身上,向他为官多年,不怕事情压不下去,但毕竟人言可畏,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茶余饭后都是在谈论这件事情,当官的,最重视的是什么?当然是名声,以前就算与青狼帮勾结,那也有各地郡守给压着,哪里有想现在这样被人谈论? 李晓筠将李仁的担忧完全不当做是一回事,毫不在意地说道:“爹,你就为这件事情打我?你当真是老糊涂了,谁要是敢议论你,就把他给杀了,看谁还敢胡乱说事!” 谁知,李仁又是一耳光打在了李晓筠的脸上,“我糊涂?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笨的女儿,人根本就不是我害得,再说他们肯定没死,我要是杀了那些舆论之人,不就是承认了这些都是我做的。现在此时整个陇西郡的人都知道了,都在议论,难道要我杀光了陇西郡所有人?” 李晓筠笨李仁两巴掌打下去,本就被花念吟在街上打得肿变猪头的脸更是火辣辣的痛,她心中的怒火也忍不住了,“爹,是那些人要说三道四,你打我干什么?我被那女人当街打成这样,还被她胡乱诬陷一同,你不帮我出气,还要打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爹啊!” 李仁心里本来就烦,李晓筠还一直要和他对着干,李仁身为凉州刺史,在凉州境内谁敢对他这样大呼小叫?心中气急败坏,也不管面前是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又是一巴掌直接甩了下去。 “要不是你在街上败坏了名声,他们哪里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这样议论你爹我?从今天起,我就把你给逐出家门,你不再是我李仁的女儿!” 李仁在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凌厉,李晓筠听到了父亲的话,虽然知道是气话,也是立马脸色一变,红的跟猪头似的脸也一下子变得惨白。 在外人面前,她总是以凉州刺史的女儿的身份耀武扬威,但是她心里也很明白,爹再怎么宝贝自己,自己也只是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女儿总归会是泼出去的水,抵不上大哥这个儿子。 李晓筠的强硬立刻软了下去,拉住李仁的衣袖,撅起了小嘴,眼泪一串串地流了下来,软软地对李仁说道:“爹,是那个贱女人冤枉女儿的,我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杀她,她的怀孕也是假的,十多天前我在河边看到她,她的肚子还是平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天肚子就这么大了?她就是故意要我在大街上出丑,这一切都是她给害的,她就是冲着我们李家来的!” 女儿的眼泪也顿时让李仁的心软了下来,李晓筠毕竟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真将她赶出门不成? “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李晓筠的话,也让李也对闹街的女子产生了怀疑。 李晓筠急于要让父亲给自己报仇,赶紧添油加醋对李仁说了一番,一定要让父亲将墨吟给抓起来,被自己千刀万剐才能够泄她心中的愤怒。 李仁能够当上这凉州刺史,而且瞒住他人在凉州境内一手遮天,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在听完李晓筠的话之后,李仁也冷静了下来,仔细分析着其中的联系,只要有脑子,一想就知道这是事先全都预谋好了的,但是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早在将高胜抓走的时候,李仁就已经将高家所有的亲戚都调查了一遍,里面并没有这个叫做墨吟的女子。 “来人!”李仁对着门外大呵一声,立刻就有下人走了进来,对着李仁跪下,李仁吩咐道,“你们去将这个叫墨吟的女子还有她身边的男子都给我查清楚,我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喏。” 就在下人还未退下,便有一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还未等李仁问他何事,他就自己说了出来:“大人,青狼帮的帮主来了,正在大堂等着呢!” 李仁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对自己身边李晓筠说道:“晓筠,爹一定会帮你报这羞辱之仇。” 哼,不管这墨吟是什么人,但是她能够听从高家父子的话,在大街上如此没有形象地撒泼,肯定也就是卑贱之人,敢侮辱自己的名声,当街给自己的女儿难堪,他李仁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李晓筠心中也舒了一口气,有了爹的这句话,肯定会让墨吟吃不了,兜着走! 大堂之上,一身穿灰色短袄,坦露这半边胳膊的男子正站在中央,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大型的火狼,火狼一身油黑的毛发,只有头顶留有一撮非常醒目的红毛,红艳如火,这火狼就算是在主人的怀里,也依然没有驯服之色,深邃的狼眼里泛着青光,像是伺机在捕寻它的猎物。 与怀中的火狼一样,青狼帮帮主赵拓的眼中也泛着幽幽的青光,像是从狼堆里爬出来的狼人一般,让正常人都不敢向他靠近。 就连走进大堂的李仁在看见赵拓的那一瞬间,也忍不住慢下了脚步,神色中出现了畏惧,小心翼翼地走向赵拓。 “赵帮主光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李仁努力撑起表面上的笑意,对赵拓恭敬地说道。 赵拓一眼看向李仁,眼中的青光让李仁的身体一抖,但还是强硬地继续说道:“不知帮主光临寒舍是……” 赵拓的眼睛一直盯着李仁,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像是下一口就会将李仁咬进口中,他怀中的那条火狼也是与主人一样的神色,若是一般人看见,肯定会被吓得尿裤子。 李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就算被赵拓的目光所吓到,但还是硬撑起一副官架子。 从某种方面来说,李晓筠和李仁一样都会装,只是李仁明显要比李晓筠高上一个档次,李晓筠的装是作,李仁的装是装的一本正经。 没错,赵拓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李仁,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一笑,那便是阴森森的可怕,最让李仁胆战心惊的更是赵拓怀中的那匹火狼,此刻露出了獠牙,也像是在微笑一般,但是这种笑,怎么看怎么让人瘆的慌。 “李大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敢杀了我青狼帮的兄弟,一把火把他们给烧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陇西,李大人打算怎么解决?我听说,陇西郡守也被李大人一把火给烧了,李大人这事可是做得够绝啊!”赵拓的声音沙哑而且很慢,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再加上皮笑肉不笑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所能够露出的模样。 李仁在凉州内一手遮天,就连当今天子他都不曾害怕,可就是在这赵拓面前,他就像是他手中一个轻易就会被捏死的蚂蚁一般。李仁小心翼翼地说道:“帮主满意就好,这些事情本就是该在下来处理的。” “呵呵。”赵拓仰头一笑,他对李仁的表现很是满意,“李大人,我说过,帮助青狼帮办事,本帮主绝对不会亏待你,我会将这段时间青狼帮所抢到的钱财分多分一成给你。” 以往李仁最多就只能够分到三成的钱财,现在赵拓主动说出要多加一成给自己,那就是四成啊,对于赵拓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赏赐了,而对于李仁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啊。 但是,李仁的心中却另有打算,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赵拓的提议,“帮主,为青狼帮办事是在下应该的,这一成就多谢帮主厚爱,在下受之不起。” “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本帮主的赏赐?”赵拓的眼中瞬间阴冷,青双眸可以让人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李仁的头顶已经满是汗水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说道:“帮主说笑了,在下只是对三成的分红已经很是满足了,这一成的赏赐,可否让帮主换一个奖赏?” 满足?对于李仁这种人来说,有什么事情是会让他满足的?但是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有事相求,赵拓虽为青狼帮帮主,李仁在他面前恭敬,但毕竟李仁是官,他是匪,匪不与官斗,这一点,赵拓很清楚,纵使赵拓再不把李仁放在眼里,但是他绝对不会与李仁闹僵。 既然李仁有事求自己帮助,倒不如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李大人难得向我开口,倒不如说说看想要什么奖赏?” 李仁敢说这话,也料定了赵拓会答应,眼中闪过狠意,“帮主有所不知,在下虽然为青狼帮的兄弟出了气,但是小女却在大街上受人侮辱,所以在下恳请帮主,帮助在下解决了羞辱小女之人。” 李仁疼爱他的女儿,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没想到李仁竟然愿意用如此多钱财,就只为他的女儿讨个公道,要是,将他的这个女儿收入自己的手里,那么岂不是更好控制李仁? 赵拓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原来李大人就是为这事,好说好说,但既然是要我青狼帮的人出手,那总得要寻得一个名目才能够让兄弟们出手帮忙,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李仁没有想到赵拓竟然如此精明,他本来只是想着要让青狼帮的人帮自己解决,这样既可以与自己撇开关系,有能够万无一失,可是赵拓竟然向自己要出手的名目,自己该怎么给? 就当李仁正在犹豫的时候,李晓筠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来到赵拓面前急忙说道:“赵帮主,你要你答应弄死那贱人,你要什么都可以!” 李晓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弄死花念吟的,所以在门外听见李仁与赵拓之间的对话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闯了进来,也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追知道,只要赵拓答应了自己,那贱人就绝对活不过三天! 虽然李仁和赵拓合作了多年,但这也是赵拓第一次看见李晓筠,李晓筠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姿色还是有几分的,比他抢到的那些乡野村妇要好上太多,赵拓在看见李晓筠之后,嘴角勾起邪恶一笑。 “既然李大人和李小姐都已经开口了,我就应下了李大人,不知到底是何人得罪了大人和小姐?” 李晓筠只是沉浸在赵拓答应自己的兴奋当中,甚至脑海中都已经浮现出花念吟惨死的模样,于是忽略了赵拓眼中看向自己的算计。 而赵拓此刻的表情,全都落在了老谋深算的李仁眼中,心中大惊,想要劝自己的女儿,可是此时赵拓又再次开口:“那人长什么样子?有我青狼帮的兄弟在,就算他躲在石头缝里,我们也能将他给找出来。” 这一听,李晓筠眼中的兴奋渐渐淡去,在大街上时的花念吟可是满脸的伤疤,见过她本来面貌的只有自己,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擅画作,要怎样画出她的样子? 李仁当然知道李晓筠不擅作画,便说道:“晓筠,你要是画不出她长什么样子,那你说说她有什么特征?” 李晓筠苦想了半天,花念吟除了长得漂亮以外,最大的特征就是有一头卷曲的头发,但是头发自然卷曲的女子不在少数,这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特征啊。 赵拓也明白了李晓筠的苦恼,于是便开口说道:“既然小姐画不出那人的模样,那么小姐可有带着那人气息的物品?” 带有气息的物品? 李晓筠的眼中立刻出现了光彩,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碎布,这正是在大街上与花念吟追打的时候,从她衣服上撕下来的。 赵拓接过碎布,放在鼻底使劲一嗅,他天生嗅觉过人,只是一闻,便发现布上有两个人的气息,一个就是面前的李晓筠,另一个,也是女子香,光是从这香味,他就可以判断出此香的主人必定也是一美女。 赵拓将碎步放在了怀中火狼的鼻翼,用手顺抚了一下它头顶上的那撮红毛,在它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小伙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带上你的同伴们去吧,呜……” 最后一声狼嚎从赵拓的口中低吼出来,火狼目露凶光,露出了凶狠的獠牙,也大呜一声,然后用嘴叼住碎步,从赵拓的怀中蹿出,往屋顶疾驰而去。 赵拓看着火狼远去,嘴角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延伸开来。 李晓筠却被这一人一狼的表现给吓得说不出话来,回过神之后,才意识到赵拓竟然让火狼去杀墨吟,青狼帮的火狼那可是极凶狠的动物,要是火狼一出马,定叫她死无全尸! 李晓筠只想着花念吟即将会成为火狼口中的食物,却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赵拓眼中的猎物了。 ------题外话------ 今天木头白天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按时更新,亲们sorrysorry~这两天木头都有些事情,而且木有存稿,所以可能更新会比较晚,亲们见谅哈,么么哒╭(╯ε╰)╮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在山间的小路上,可以看见两个正在赶路的男子,其中一个身姿略显娇小,走在另一个男子身边,也比他矮上了半个头。 这二人便是楚言翊和花念吟,花念吟为了方便赶路,于是便女扮男装,这一路上倒也是平静了些许。 沿路走过的县,花念吟都有听到关于高家那场大火的传言,不管他们怎么说,都与李仁脱不开联系。 “前面这座叫作九回山,是一处绵延的山脉,要走出这座山,骑马都至少需要五天,所以我们要多准备一些干粮。”楚言翊指着前方的高山说道。 花念吟眺望远山,山势高而绵延。 这一路上,还好有楚言翊,虽然自己不像穆越那样是个路痴,但是在凉州的这一路上,很多地方别提和现代的不同了,就连与自己手中的地图也有所出入,还好楚言翊在身边带路,不然的话,自己很有可能连玉门关都到不了。 待楚言翊换了马匹,准备好充足的干粮,便与花念吟一同进了九回山。 九回山的的山路是羊肠小道,只能容许一人一马通过,山路九曲盘桓,没有直通的道路,只能一圈又一圈地绕下山谷,然后再从另一座山的山脊而上,再继续一座一座绕下去,九回山也就是因此而得名。 当花念吟和楚言翊来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楚言翊突然停下了马,望着这两条路,若有所思的模样,花念吟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两条路岔开地很是奇怪,一条看似是上山,但是往远处一看,却又像是下山的路线,而另外一条则是相反,看似是下山,但是仔细一看,又像是上山的路线,若是我们没有选择对,不小心绕路上了山顶的话,不仅会白走一趟,还会浪费很多时间。” 花念吟仔细想着楚言翊所说,山上的树木并不是很多,但是一路上却有很多大石头在路旁,将前方的路线给挡住了,花念吟从怀中掏出地图,但是地图上对这段路线也没有详细的绘制出来。 “以你的经验来看,我们该是走哪一条路比较好?”花念吟问向楚言翊,相信他应该会比自己有办法一些。 “我们是要去山谷,就走这条下山路吧。” 楚言翊指了一条路,花念吟没有说话,于是便跟着他朝那条路策马而去。 可是当他们行驶到了半途,越是感觉不对劲,转过几个山脚后,他们竟然都是一路而上,离山脚越来越远。 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后路可退,太阳已经落下了山,他们只能先上到山顶,休息一晚第二日再下山。 花念吟和楚言翊借着月色,很快在山顶上寻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草地,楚言翊寻来干树枝,生起了一堆火。 花念吟坐在火堆前,从包袱里拿出吃的干粮,递给了楚言翊,楚言翊接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就吃了起来。 花念吟和楚言翊二人背靠着一棵大树,闭上了眼睛休息。 这段时间以来,每当他们在外露宿的时候,都是各自靠着大树而睡,花念吟本来的意思是两人面朝相反的方向,背对着大树休息,但是楚言翊不愿让花念吟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所以花念吟便坐在了楚言翊的不远处。 连日来的赶路,花念吟睡得很快,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睡了过去,但是楚言翊却没有,他只是在花念吟的身边小憩,全身的神经没有一刻放松下来过,虽然眼睛闭着,可其他的器官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三更时分,被拴在不远处的马突然仰天长啸,声音非常悲戚,楚言翊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拴着马的方向,两匹马突然倒地,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了空气中,周围出现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幽绿的青光。 马嘶啸的声音将花念吟给吵醒,她睁开了双眼,当一看清楚眼前之物时,全身立刻紧绷了起来,周围聚集了无数匹狼,正停在他们不远处阴森森地盯着他们,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下意识地,花念吟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楚言翊,他此刻的脸上也是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这九回山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狼? 花念吟将目光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火堆上,对楚言翊说道:“狼怕火,我们用火将它们逼退。” “没用的,你看见了它们头顶上的红毛没有?这些狼是火狼,用火对它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楚言翊在狼群中寻找着狼王,但是现在被群狼给围着,它们不动,自己无法寻找出那地哪头才是这群狼的狼王。 “火狼?”花念吟并不知道这种火狼到底是什么狼。 “火狼的速度是一般的狼的三倍,它们的爪对地面摩擦会生出火花,所以被叫做火狼。”楚言翊向花念吟解释着,眼中的警惕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深。 死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这种嗜血的味道更加刺激了狼的野性,青眼中的幽光在黑夜中显得越来越亮,口中的獠牙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森白得如同尸骨一般。 “呜……” 一声响彻山谷的狼嚎在山顶上响起,楚言翊立刻朝发出声音的狼看去,只见对面的坡上立着一匹狼,孤零零地站在月光之下,狼头高仰,身上散发出凌冽夺人的气息,让底下所有的火狼臣服。 “呜……” 围着花念吟和楚言翊的狼群也随之高嚎,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匹狼,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山中不断回响,黑夜中,让人毛骨悚然。 花念吟只感觉身后像是有无数冷风吹向自己,浑身的寒毛竖起,周围一匹匹的火狼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花念吟知道四面八方全都是狼群,他们根本就无处可逃,心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手摸进衣袖,捏住了袖中的银针。 楚言翊渐渐想花念吟靠近,手中的长剑拔出,将花念吟保护在了身后。 狼嚎声骤然停止,星星点点的绿光疾驰而来,像是一阵飓风一般,统统逼向花念吟和楚言翊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花念吟和楚言翊瞬间腾空而起,一脚踏在了撞向大树的狼头,狠狠地踹向了狼群。 顷刻间,九回山顶狼群涌动,全都朝山顶上的男女扑去,其势如排山倒海般蜂拥而来,扑、咬,血盆大口一开,獠牙阴厉煞人。 花念吟手执银针,数根齐发,射入了迎面而来的几头火狼体内,银针上带有迷药,可以眨眼间将人迷倒,但火狼的兽性毕竟比人要强,就算花念吟的银针埋入它们体内,它们还是可以继续想花念吟袭去,除了动作比一开始缓慢了一些,攻击性却一点也不弱于之前。 花念吟来不及将银针上再去沾染瞬间毙命的毒,只有将手中的毒药用内力逼向汹涌的狼群,中毒的狼立马倒地,狼是团体行动的动物,见自己的同伴受伤,它们不仅不会畏怯,反而只会将它们更加激怒。 狼群一波又一波地前赴后继,楚言翊双手持剑,朝狼头狠狠一劈,鲜血四溅,溅在了楚言翊的脸上衣服上,狼血滚烫,此时的楚言翊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用最直接的方式将攻击的狼一头一头直接一剑劈开,同伴的血无疑是最刺激狼群的,但是楚言翊狠厉的手段,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竟然让狼群产生了畏惧。 楚言翊只想着能够尽快将自己眼前的麻烦解决掉,因为他用余光看见花念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没错,此时的花念吟手中的银针已经所剩不多,毒药也所剩无几,她手中无剑,没有任何利器,只能靠着掌风将四面围攻的火狼击退。 花念吟浑身大汗淋漓,玄真心经的内功虽然强烈,但是花念吟还没有将此心经全部习完,体内只有十年的内力,运用内力对付狼群不是一般耗费体力,渐渐地便体力不支,而火狼却是层出不穷,越到后面越是凶猛。 花念吟努力地咬牙坚持,三头火狼一齐唱花念吟扑来,一个攻向花念吟的头部,一个从侧面袭击,一个从背面攻来,花念吟一掌打向前方火狼的头部,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身,脚将身后的火狼的头踩在了脚下,腰身往后一翻,侧身的火狼从她的上空越过,可是火狼的利爪还是狠狠地划过了花念吟的手臂,鲜血浸湿了衣袖。 花念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没有了一丝血色,没有时间让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五头火狼一齐朝花念吟扑来。 花念吟一个转身,全身内力迸发,一掌将三头火狼打退,可是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另外两头火狼一左一右朝花念吟扑来,血口大张,白色的獠牙朝花念吟的脖子咬去。 花念吟避无可避,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花念吟被扑倒在地,一股热血喷泄在了她的脸上,滚烫地如火烧一般。 可是,全身却没有预期而来的疼痛,花念吟睁开了双眼,她以为这一次肯定会葬身于狼口,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全部的神经都像是呆滞了一般。 楚言翊趴在了她的身上,花念吟眼睁睁地看着扑向自己的火狼从楚言翊的后背活生生地撕掉了一块肉,火狼将楚言翊的肉在口中咀嚼,然后吞入了腹中,楚言翊的后背肉是连同衣服一起撕掉的,花念吟可以看见楚言翊的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浸染,被撕掉的那一块血肉模糊,还可以看见里面的白骨。 花念吟已经分不清楚自己脸上的血到底是被楚言翊杀了的火狼的,还是楚言翊的身体被火狼撕扯飞溅出来的,但光是看见他背上的伤,都已经让她触目惊心了。 但是,这没完。 就在花念吟失神之际,楚言翊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花念吟给抱了起来,抱在了他的怀中,此时的花念吟脑海中一片空白,所以她没有看见楚言翊眸中的露出的凶狠,这种狠,不逊色于这里的每一头火狼,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势,竟然逼得这些火狼一直往后退,不敢再上前。 血不断从楚言翊背后的伤口流出,将他脚下的这一片草地都染上了鲜血,这是人的血,这是人的血味。 这种血味,足以让每一头火狼为之疯狂。 “呜……” 月光下的火狼再一次长嚎,群狼蜂拥而上,楚言翊握紧手中的长剑,在花念吟的耳边冷声说了一句:“闭上眼。” 楚言翊用力将花念吟抱在怀里,让她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手中的长剑一起,那速度快如闪电朝狼群中而去,花念吟没有听见楚言翊对自己说的,抑或是听见了忘了去做,她只感受到身边的男子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路而去,一路将火狼斩杀。 热、腥、粘稠。 不断有液体喷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耳边,不断有狼的哀嚎之声,她想转过头去看,可是身边的男子却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头,让她丝毫动弹不了,只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弑杀的味道。 楚言翊抱着花念吟杀开了一道血路,可是,此路终有尽头,是一处断崖。 楚言翊站在了悬崖边,身后有火狼迅速向他追来,楚言翊丝毫没有犹豫,将手中的长剑一扔,双手将怀中的女子护在自己的胸前,然后一个转身,背对着悬崖跳了下去。 ------题外话------ 今天更晚了,亲们抱歉。 第一百四十章 九回山的断崖有数百丈之高,火狼看见自己的猎物纵身跳下了悬崖,全都立于崖边,发出了震天的嚎叫之声。 楚言翊用手臂紧紧将花念吟禁锢在他的身上,花念吟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二人直直往崖底坠去。 就算花念再傻,也明白楚言翊这是在用他的身体在护住自己,若是坠入了崖底,那么,所有的重力全都会承受在他的身上。 这,可是不要命的做法啊。 “楚言翊,放开我。”花念吟对着楚言翊吼道。 他舍身相护,这份情,她受之不起。 楚言翊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护着花念吟的身体向悬崖下坠去。 花念吟知道楚言翊的性子,他既然想要护住自己,肯定就不会轻易松手,花念吟运用内力,将楚言翊的身子一翻,将他临于自己之上。 楚言翊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你在干什么?” 花念吟听出了他声音中明显的气愤,但是花念吟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不想再多欠你一次。” 他后背上被撕咬的肉,若是他们还活着,她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治好,但是若他为了她丢掉了性命,她就永远也还不起。 所以,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欠着一份永远也还不起的情。 楚言翊没有想到花念吟会如此固执,心中的愤怒早已超过了疼狼撕咬过的后背的疼痛,他忍住所有的疼痛,再次爆发出一股力量,将花念吟翻过了身,护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咬着牙说道:“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心甘情愿,你不欠我任何。” 朋友,他楚言翊从不需要朋友,也没有任何朋友,但是此刻,他必须用朋友这个词语来解释他所有的举动,也只能用这个词语。 “啊!” 花念吟还是想要挣扎,可是突然,楚言翊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像是将他所承受的所有力气全部都发泄在此,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花念吟忍不住叫出了声。这声叫喊,花念吟用尽了全力,响彻了整座九回山。除了是因为疼痛以外,更多的是心中的无奈。 身边疾驰的风,吹扬了花念吟所有的发丝,她的脸色苍白,面露痛苦之色。 咬在花念吟肩膀上的这一口,用去了楚言翊仅存的最后一丝气力,但是他的手,就像是被固定了一般,一直将花念吟给牢牢地圈固在他的身上,花念吟眼看着离悬崖地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了,于是将体内仅存的内力全部支撑起一道防护罩,往悬崖底坠去,在接触在地面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打破了花念吟用内力支撑起来的防护,楚言翊的后背狠狠地着地,全身的骨头就像是碎裂了一般被震开,花念吟被这股力量给震出了到了一旁,一口鲜血从花念吟的口中吐了出来,渐渐失去了意识。 当清晨的阳光照向花念吟的眼睛时,花念吟的双眼被刺痛,缓缓睁开了双眼,当看见崖底的景象后,才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努力地想要将身体支撑以来,可是身体刚一动,体内的淤血又是大口被吐了出来。 若非玄真心经的内功霸道,为她减去了不少下坠之力,她此刻已经葬身在这崖底了,但即便如此,她身上所受的内伤也不是一般的重。 花念吟从袖中掏出一颗恢复内功的药放入了口中,稍作调息之后,便将自己的身体支撑了起来,她找到了自己身旁不远处的楚言翊,为他探息,发现他的气息很是薄弱,花念吟立刻为他把脉,心中大惊不好。 楚言翊的脉象十分微弱,他体内的内力一时间尽失,难道是他在冲出狼群时将全身的内力全部都爆发了,这样可以将人的战斗力达到鼎盛,可是也会有强烈的后遗症,要么,内力尽失,要么,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这一点,他是习武之人,又怎会不知道? 他是项羽的后人,他学武功是为了完成他的家族历代以来的使命,但是,他竟然为了自己,不惜耗尽此生所有的内力。一个武者,没有了内力,只留有招式,那就只是花架子,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花念吟看着楚言翊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苍白得可怕。他面部的坚毅,安静地如同初见时对人的冷漠,可是,花念吟知道,这一切还是不同了。 一时间,花念吟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异常地平静,那种平静,就像是某种隐忍,强烈压抑出来的平静。 花念吟将楚言翊翻身,看着他背后触目惊心的伤,足足有两只手张开那么大,清晰可见模糊的血肉中露出来的白骨,如此严重的伤口,这个男人是怎样忍住痛苦将一头头火狼斩杀的? 即使花念吟再不愿意承认,也不能够否认这个男人,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说他是心甘情愿的,他说她不用欠他任何。 但是,这怎么可能不欠? 花念吟四周望了望,看见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细流,花念吟将楚言翊背起,将他带到了山涧旁边,放在了一处草地上,把他的上衣褪去,接水为他将伤口清理,伤口中夹杂这沙石,他失血过多,花念吟先喂药给他护住心脉,然后在给他喂入麻药,再用银针将他伤口上的沙石给挑出来。 花念吟将楚言翊褪去的衣服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晒干之后,用衣服进楚言翊的伤口包扎好,麻药的药效过了之后,楚言翊依然没有醒过来。 他的伤,不仅仅背上的皮肉之伤,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内伤,他的内力全部被散去,就如同一只被放干了气的气球一般,要想让他醒过来,就必须给他重新充气,重新注入内力。 可是,自己的内力还没有恢复,所剩下的不到一成,根本就无法给他输内力。 若是再一日之内没有内力输进他的体内,他也活不到明天的日出之时。 她,该怎么办? 若,楚言翊不是为了保护她身负重伤,若,楚言翊不是为了她命绝一线,她会不会将他置于不顾? 那样可能她也没有答案,但是现在楚言翊就是为了她变成了这样,所以,她绝对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花念吟的手,一直摸着手腕上的手镯,最终下定了决心,将手镯上的绿色晶石给取了下来。 将绿色的晶石抛在了空中,花念吟将晶石催动,晶石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如同一道暖流注入了楚言翊的体内,楚言翊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吸取着晶石上的能量,他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脉象渐渐在恢复,缓缓睁开了双眼。 楚言翊看着眼前的绿色晶石,再看向正在催动着晶石的花念吟,他只感觉自己原本已经被耗尽了的丹田之处正在慢慢被充盈,纯净的内力进入他的丹田,是异常的舒适。 “这……是什么?”楚言翊艰难地开口问道。 花念吟听见楚言翊的声音,才知道他已经醒了,脸上没有欣喜,还是同之前那般凝重,看着晶石一点点变小,花念吟淡淡地开口:“玉宫至宝,玉莲心。” 玉莲心可以增加女子三十年内力,男子十年,这十年的内力虽不算多,但是对于楚言翊二十多岁的年纪来说,也不算少了。 最主要的是,将这十年的内力注入楚言翊的体内,既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也可以让他不会像穆越当时因为承受不了而被内力反噬。 当最后一点玉莲心被注入楚言翊的体内之后,楚言翊便可以起身打坐自行调理内力了,而花念吟却因为体力透支,便靠在山壁休息。 花念吟看着正在打坐调息的楚言翊,手再次摸上了失去了玉莲心的银镯,心里非常的复杂。 当年,她千辛万苦为墨如斯找到了玉莲心,可是现在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还没有找到,玉莲心也给了楚言翊。 但是,她必须要这样做,她宁可失去一枚玉莲心,也不愿欠下楚言翊的这一份情。 就在楚言翊调息到重要关头,突然听见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花念吟立刻提起警惕,看向周围,耳边也骤时听见了狼的低呜声。 没想到这火狼竟然寻着楚言翊的血的味道找到了这里,花念吟立刻朝楚言翊看去,楚言翊正想努力冲破筋脉,强行起身。 不行,若是他此时起身,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会功亏一篑。 花念吟没做多想,一根银针瞬间射入了楚言翊的体内,让他动弹不得。 “你!”楚言翊没有想花念吟竟然会这样做,心中着急,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对花念吟吼道,“你快将我解开!” 花念吟不顾楚言翊的话语,全身紧绷地看着汹涌而来的狼群。 比起花念吟,楚言翊身上带有的血味更加让火狼感兴趣,它们纷纷朝楚言翊扑去。 花念吟挡在了楚言翊的身前,数枚沾有剧毒的银针朝扑来的狼射去,一击毙命,但却有更多的狼接踵而至。 她手中的银针终于全部用完了,一头火狼疯狂地朝扑向花念吟,花念吟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地用手去挡。 楚言翊在花念吟的身后心急如焚,若是他此刻能够动弹,肯定会将花念吟一把推开,可是他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狼扑向了花念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头火狼竟然停了下来,慢慢地退了回去,然后一声长嚎,像是在给同伴传递什么讯息,而其他的狼不知这头狼为什么会退回来,于是也不急着进攻,而是在原地徘徊,但是目光中的凶狠和口中的呜咽声却没有断过。 花念吟也是惊讶,将自己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没想到扑向自己的狼竟然会退回去,她也没有想到这到底是为什么,花念吟的余不经意地扫到了自己的身边,看见一枚扳指正掉落在了草地上。 花念吟拾起这枚扳指,正是当时自己救下匈奴人阿古后,他留下的,当时自己将这枚扳指与玉莲心放在一起,出宫时便一同带了出来,火狼退了回去,难道是因为这个扳指? “这个是狼牙所制。”楚言翊一眼就看出来了扳指的材质而且上面还绘有苍鹰,这种东西,只有匈奴人才会有,为什么会在她的手上? 当时花念吟拿着这扳指,只知道不是玉的,没想到竟然是狼牙,那么靠近自己的那头火狼肯定是嗅到了扳指的气息,所以才退了回去,难道它是在嗅到之后,把自己当成了是它的同类了? 对于狼这种动物来说,比起视觉,它们更加依赖的是嗅觉。 花念吟紧张地捏着这枚扳指,不知道这扳指到底会保它们多久。 双方陷入了一个僵持的状态,群狼不动,花念吟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远处的狼王一声嚎叫,声音响彻了整座山谷,群狼立刻目露凶光,往花念吟的方向扑去。 花念吟的眼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群狼的围击让她避无可避,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她身后的楚言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娇小的身影,心中似乎是忘记了一切,若是以往,他绝不甘心死在狼群的口中,但是现在却有这么一刻,觉得能和眼前的女子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 远处,响起了一阵通彻的笛声,强烈的血腥味充斥着花念吟的鼻翼,听到熟悉的笛音,花念吟猛地睁开了双目。 一眼,往笛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正朝山谷的谷口之处飞来,白衣墨发,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刻,花念吟就像是忘却了周身所有的危险站了起来,看着那如同从画中走出来如仙般的男子,久久不能回神。 火狼的哀嚎声顷刻间像是化作了虚无,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天地万物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化作了虚无,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风,停了。 时间,静止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望着眼前的人,就仿若是置身于梦中一般,虽然男子脸上带着面具,但花念吟依然非常清楚地认定,就是他,就是自己这么些年以来,日思夜想之人。 墨如斯看着眼前浑身沾满血迹的人儿,心就像是被揪着一样地疼痛,心中无限的话想要与她说,可是此刻却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墨如斯用音刃将花念吟周身扑向她的火狼打退,然后飞身来到了她的身边,用内力营造一层防护罩让火狼攻击不进来,笛音依旧是不急不缓地吹奏,音刃锋利无比,所到之处,狼群一片片倒下。 在一旁继续打坐的楚言翊惊讶于白衣男子的出现,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楚言翊看得出来,此人很强。光是用所奏出来的音刃就可以将狼群绝杀,而且不沾染分毫血迹,可见他的内功也是相当的高深。 狼群在音刃的袭击下,没有任何还击的机会,只有等着被屠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大片的狼群就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狼王和远处的几匹狼,狼群集体作战,绝无丢弃同伴私自逃走的道理,而且这群狼训练有素,绝非是一般的山间野狼。 狼王疾驰地朝防护罩奔驰而来,不愧是狼王,矫捷的身姿躲过了几道音刃的袭击,青面獠牙凶狠地扑向防护罩中的三人。 墨如斯的手指一停,手中的银丝直射狼王的心脏,鲜血飞溅而出,银丝收回,狼王倒在了死狼堆里。 锁魂蚕丝一出,直取性命,却不沾染丁点血渍。 这是当时墨如斯从公子赋手中夺下的锁魂蚕丝,第一次用,就是用来杀了这匹火狼王。 所有的危机都解除了,墨如斯将玉笛放下,转身看向了花念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为她擦拭着脸上沾染的血渍。 温柔、小心、认真、仔细。 就如同是在呵护一件至宝般小心翼翼,将她的眉眼全都看得认真仔细。 花念吟所有的话都哽咽在了喉口,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与他双目对视,用眼神诉说着心中的万般柔情。 终于,等到墨如斯将花念吟的脸擦拭干净之后,嘴角露出了弧度。 “我的丫头,长大了呢。” 我的丫头,长大了呢。 他找了她那么久,相逢之后,没有说我想你,没有说这些年好不好,只是一句丫头长大了,便道尽了他心中所有的想念,和多年未见的心疼,以及这么久以来他心底对她的愧疚。 这就是墨如斯,从来不说任何甜言蜜语,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说出了他心底最真挚的情感。 花念吟是懂他的,他说的,她懂。 她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心,眼中不知道闪烁的是兴奋还是惊讶还是激动的泪光,缓缓地将手抬起,将墨如斯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唇。 忍不住,眼中的泪水顷刻宣泄而下,可是嘴角却是笑的,“我的墨大叔,却一点都没有变。” 望着花念吟脸上哭笑不得的模样,墨如斯的眼中是无限的宠溺,即使十多年没见,她的脸上褪去了以前的稚嫩,但是她在他的心中,永远都只是那个小丫头。 就在二人含情脉脉相视而望之时,一道很不符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气氛,“墨美人,这英雄救美的好戏本少也让你做足了,但这以身相许的戏码咱能不能换个地儿?这一群死狼的尸体臭烘烘的,很让本少反胃,你说是不是?” 冷抚柳自认为自己的建议很是不错,于是屁颠屁颠地朝花念吟和墨如斯走去,可谁知花念吟和墨如斯压根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将他给无视了。 花念吟看了一眼周围的死狼堆,确实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转过了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楚言翊,此时他应该已经调息完了,于是将他身上的银针给拔了出来。 楚言翊因为背后有伤,但是幸好内力有所恢复,还能够勉强站起身,走到了墨如斯的面前,对他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之前花念吟一直背对着他,所以楚言翊无法看见花念吟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们之前的对话听来,二人应该相识,而且他也看见此人为花念吟擦脸,这白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墨如斯只是对楚言翊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而是继续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这么多年没见,他怎么也看不够她。 “我们离开这里吧。”花念吟开口说道。 冷抚柳立刻出声附和,他早就受不了这股血腥味了。 走出来山谷口,在路边停了一辆马车,在马车便有一位女子在焦急张望,在看见墨如斯后,脸才渐渐舒缓了下来,但是在看见了墨如斯身边的花念吟时,脸色大惊,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过来,然后朝墨如斯和花念吟跑去。 “公子,你没事就好。”明月汐又看向花念吟,立马说道,“明月汐见过小姐。” 花念吟对眼前的女子很是陌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此女子,寒水岛上好像也并无此人。 虽然花念吟并不知道她是何人,但毕竟是跟在墨如斯身边的,所以花念吟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明月汐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从花念吟的表情中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但是他们旁边还站着冷抚柳以及身后受伤的陌生男子,她不能够对花念吟自报家门,但是她注意到了花念吟衣裳上的血渍,于是便说道:“小姐,明月在来的路上看见有一条溪流,小姐不如随明月去溪边沐浴换身衣裳,洗掉身上的尘土吧。” 穿着满是血腥味的衣服,花念吟也是非常的不自在,听到明月汐说有溪流可以沐浴,花念吟也很是高兴,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我当时被狼群追逐跳下了断崖,包袱落在了山顶,衣物全在包袱里面。” 花念吟就这样随口说了出来,可是墨如斯握着她的手,却突然紧了几分,花念吟看向墨如斯,问道:“怎么了?” “跳下悬崖?”墨如斯开口,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当时进了九回山,听见了那声惊心动魄的叫喊声,直接牵动了他的心,不顾马车就独自飞身朝叫声的方向而去,天知道当他看见那几头狼扑向花念吟时他的心该有多痛,若是自己再晚上些许,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无悔崖边,当他听见玉湖心说他被公子赋打下悬崖,他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在寻了她一年好不容易得到了她在皇宫的消息,等到了皇宫,得到的还是她的“死讯”,现在终于找到了她,花念吟的心中激动万分,可是他看似平静的脸上,心中的汹涌又何曾弱下分毫?就连现在握着她的手,他都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花念吟知道自己的话让他担心了,于是捏了捏他的掌心,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对墨如斯说道:“我现在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你放心。” 明月汐笑着对花念吟说道:“小姐若是不嫌弃,就先穿明月的衣服吧,等我们出了这九回山,再去买一些衣物。” 花念吟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楚言翊,只见他的目光低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她转向墨如斯说道:“墨,楚公子为了救我,后背受了伤,我先去与明月换身衣裳,你帮我给楚公子换药。” 楚言翊听见花念吟的话,眼皮动了动,然后看着花念吟朝自己走来,“楚言翊,墨的医术很好,你后背的伤只有尽快好起来,我们便可以尽快赶路。” 花念吟知道,楚言翊不轻易与人接近,所以自己只能单独交代他。而且花念吟并非是过河拆桥的人,楚言翊这一路上帮助自己,保护自己,她的心里都知道,既然当时他说过会陪自己一同去西域,那么,肯定不会半途离开,而自己也不会因为遇上了墨如斯,就将他弃之不顾。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楚言翊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念吟立刻解释道。 楚言翊也明白花念吟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现在的心非常的不舒服,可能就是因为花念吟称呼自己的一句“楚公子”,而对着白衣男子却亲密地称呼一个字,又或者是他们此刻紧握的双手刺痛了他的眼睛。 墨如斯身为医者,本就比一般人的心思要细腻几分,早经将楚言翊对花念吟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说。 明月汐从马车内拿出了一身衣物,走到花念吟的面前说道:“小姐,随我来吧。” 花念吟点头,墨如斯松开了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去吧。” 冷抚柳却突然挡住了花念吟和明月汐的去路,手一抚额前的刘海往后一甩,然后对花念吟说道:“这位小姐,这荒山野岭的,不妨有采花大盗之类的人出没,你们两个女子去实在是不安全,在下愿主动担任小姐的护花使者……” “冷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多谢好意。”明月汐礼貌拒绝,然后带着花念吟朝冷抚柳的身边越过。 冷抚柳再次傻眼,他好歹也是武林第一美男子,竟然又一次被人给这样无视,不甘心呐,真是不甘心呐。 明月汐带着花念吟走向了一处山林,隔着有些距离花念吟也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明月,我在寒水岛上好像没救见过你吧。”花念吟试探着问道。 明月汐不傻,听出了花念吟话中的意思,于是对花念吟解释道:“小姐,哦不,王后,明月在十多年前就见过你了,只是当时明月还小,你不记得明月罢了。” “十多年前见过?”花念吟看着明月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十多年前,自己有见过几岁的小孩吗? “明月的爷爷是贾谊大人,当年王后去酒垆找我爷爷,明月有幸与王后有过一面之缘。” 花念吟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仔细打量着明月汐。 “王后,怎么了?”明月汐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听你那么一说,我好像想起了点。” 花念吟敷衍说道,其实她根本就不可能想起明月汐,当时她却见贾谊,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贾谊身上,怎么还会有心思去注意一个小女孩,她之所以停下了脚步,是因为她听见了明月汐说她是贾谊的孙女。 贾谊将自己云英待嫁的孙女放在了墨如斯的身边,打的什么主意,就是司马昭的心思,路人皆知。 而明月汐却没有花念吟想的那么多,只是在听见花念吟说她还有点记得自己,心中有些暗自窃喜,对于这个王后,她虽然只是听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但是心中还是佩服地紧。 明月汐将花念吟带到了溪水边,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花念吟,“小姐,你就先在这里沐浴梳洗一下,明月在一旁给看着。” 花念吟接过衣物,然后放在了一块石头上,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步入水中,山间的溪水很凉,让花念吟不自觉地身体打了一个颤抖,但是溪水的清香让花念吟很是喜欢,在适应了水的温度之后,解开了发带,将头发浸湿。 之前与狼群的厮杀,很多狼血都溅在了她的头发上,这粘稠的液体让她很是不舒服,反复将头发洗了好几遍。 花念吟将头没入了水中,几秒之后才探出了头,却不小心被水给呛到,在水中直咳嗽,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花念吟的后背,花念吟口中吐出一小口水,这才缓和了过来。 “明月汐,谢谢你。”花念吟笑着便转过了身,但是一回头,看见的却是墨如斯那张温和如仙的容颜,花念吟脸上立刻泛出了两团红晕,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墨,你怎么来了?” 墨如斯对花念吟淡淡一笑,然后将视线放在了花念吟的肩膀上的牙印上说道:“楚公子的药我已经帮他换好了,之前我看见你手臂上有伤,所以便想着过来给你上药。” 墨如斯之前只看见了花念吟手臂上被火狼利爪划破的伤,但是在刚刚他也看见了花念吟后背在摔下断崖时掉在地上的擦伤,真不知道在其他的地方还有没有其他的伤痕。 “此水有些凉,泡久了对身体不好,洗好了没有?我抱你起来。”墨如斯如此说只是想要帮她检查身上的伤痕,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但是却让花念吟的脸更加红了。 虽说他们二人已经是夫妻了,但是除了在山洞里的那晚以外,二人从未发生过任何进一步的举动,就连成亲的那晚,也只是彼此相拥入眠。 但花念吟毕竟是现代的女性,而且还是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所以更加不会太多别扭,她将手臂从水中抽出递给了墨如斯,墨如斯将她从水中抱起,然后走到岸边柔软的草地上坐下,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墨如斯很细心地给花念吟上药,熟稔地包扎伤口,花念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如斯的脸,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抚摸着他的青丝,然后说道:“墨,你是什么时候从寒水湖底醒来的?” 花念吟早就注意到了墨如斯的头发,当初将他送入寒水湖底时他还是一头银发,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难道墨如斯遇到了什么奇遇,将他身上的三月花毒解了? 墨如斯听她问起,手上的动作未停,一边上药一边说道:“一年前醒过来的,寒玉床和你给我的这块玉上的寒气将我体内的毒性给压制,所以只要它不发作,我就无事。” 墨如斯没有隐瞒花念吟,他知道就算自己告诉她自己的毒已经好了,以她的医术也会有所察觉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将实话都告诉她。 “那么这一年多以来,有发作过吗?” 墨如斯摇头,对花念吟安慰一笑,“我现在的武功已经全部恢复了,身上的寒气足以将毒性压制,不会有生命之忧。” 花念吟听后,也是松了一口气,“那么,这一年多,你都是在找我吗?” 墨如斯没有回答,只是对花念吟轻笑,表示默认。 寻了一年,贾谊明知道自己在皇宫,但是却没有告诉墨如斯,而贾谊亦没有将墨如斯醒来的消息告诉自己,花念吟本该生气的,但是现在能够这么幸福地在他怀中,花念吟心中什么气也没有了。 这十多年来的分离,就当做是老天对自己的考验吧,只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花念吟抱住了墨如斯的腰,小脸在他的怀中蹭了蹭,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墨如斯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她抱着怀里,下巴抵着她头上湿漉漉的秀发,心中充斥着满足。 马车内的冷抚柳不耐烦地看了看天色,然后对车外的明月汐说道:“明月,我家墨美人和你家小姐怎么还没来?这都过去一两个时辰了,这两人干什么去了?” 坐在马车内的楚言翊也看着天色皱眉,心中莫名焦急,但是却并不言语。 明月汐虽然一路上都被冷抚柳聒噪的声音所烦,但她毕竟是大家闺秀,被贾谊教导出来的女子,有着极好的修养,所以耐着性子回答道:“冷公子,公子说是要给小姐上药,可能手上的药物不够,临时采药去了吧。” 冷抚柳听了明月汐的解释之后,不屑地努了努嘴,然后勾起邪魅一笑,“我看呀,肯定是两人这么久没见,说不定那啥去了,没看出来啊,我家墨美人平日里冷冷清清一人,想不到竟然会这么狂野,这光天化日的,这山野丛林的……啧啧。” 冷抚柳砸吧了下嘴,眼中尽是玩味的笑容,在车外的明月汐听见了立刻害羞低下了头,“冷公子,你休要想歪了。” 冷抚柳根本就不管明月汐的话,脑子里还在继续歪歪,而马车内的楚言翊在听了冷抚柳的话之后,目中浮现了阴沉。 就当冷抚柳想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听见车外的明月汐大叫:“公子,小姐,你们回来了!” 马车内二人立刻朝车窗外看去,只见墨如斯抱着花念吟正朝马车走来。 墨如斯横腰抱着花念吟,花念吟双手搂着他的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瞬时间刺痛了楚言翊的眼。 ------题外话------ 某木来透剧:了解历史的亲应该知道卫子夫最后是成为皇后的,所以花花虽然现在假死离开了皇宫,但是……她还会再回去滴!不过在回去之前,先让花花和墨墨去塞外渡一趟蜜月哈。 前两天更新时间有些乱,从今天起,更新时间固定为每天晚上八点,亲们吃了晚饭就可以看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墨如斯将花念吟抱进了马车,明月汐也跟着进了马车。 冷抚柳一看梳洗过后的花念吟,两只眼睛都直了,脸上露出惊叹之色,“这还真是清水出芙蓉啊,把那身臭烘烘的洗掉之后,立刻就变成大美人了。” 花念吟终于正视冷抚柳了,抬头看向墨如斯问道:“墨,这位公子是?” 冷抚柳听到花念吟问起自己,立刻自我介绍道:“本少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飘渺仙府少主,武林第一美男子,冷抚柳是也。” 听完冷抚柳这一通臭屁的自我介绍,马车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而花念吟倒是觉得这飘渺仙府的少主甚是有趣,于是不禁调侃道:“冷少主,你这武林第一美男子恐怕是自诩的吧。” “谁说的,这可是公认的。”冷抚柳立马不服气地反驳。 “那我怎么觉着,你比起我家墨来说,倒是欠了许多。” 花念吟说完,就看见冷抚柳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但是很快又嬉皮笑脸地说道:“只要墨美人将面具带上,第一美男不就是我了。” “墨美人?”花念吟听到冷抚柳对墨如斯的这个称呼挑眉,虽然她承认她家的墨大叔确实很好看,但是被一个男子称为美人,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 冷抚柳感受到了花念吟身上散发出来不悦的气息,他堂堂飘渺仙府的少主就这样被这女子的一个小小举动给镇住了,女子身上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很明显是对这个称呼不满。 若是别人,冷抚柳肯定会对着干,越是不让他叫墨美人他就越是要叫,但在此刻,他却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口中嘟囔着:“好,不叫墨美人,叫墨盟主这行了吧。” 冷抚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眼前的女子产生畏惧。 花念吟的气势是在后宫这么多年里练出来的,而冷抚柳虽然武功高强,是飘渺仙府的少主,但是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怎么会习惯花念吟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之势,所以自然而然就让冷抚柳产生了畏惧。 “墨盟主?”花念吟对这个称呼更加诧异。 在溪流边,花念吟只是在墨如斯的怀中睡了过去,而墨如斯则将她湿漉的头发擦干,并没有问起他在寻她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冷抚柳看着花念吟眼中的好奇,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花念吟身上的气势,于是滔滔不绝地想花念吟说着在无悔崖上所发生的一切,墨如斯怎样救下武林盟的众人,怎样打败了公子赋,怎样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花念吟认真的听着,没有错过冷抚柳所说的任何一个细节。 在这一路上,冷抚柳都快要憋屈坏了,墨如斯本就是话不多之人,而明月汐恪守男女有别,与冷抚柳也只是时不时的搭话,并不多言,这让冷抚柳怎么受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他就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 “当时墨盟主一听见公子赋说是他将玉笛的主人打下了悬崖,墨盟主那眼中的怒火大升,方圆数十里的树木上都结上了一层冰,万根银针就这样抵住了公子赋的银丝,在得了本少的手套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一把将公子赋的银丝给夺下,打得公子赋仓皇而逃,在无悔崖下听见玉宫圣女说你被打下了悬崖,墨盟主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直接跳下了万丈悬崖去寻你,那可是万丈高的悬崖啊,我飘渺仙府都没有几人敢这样跳下去……” 冷抚柳叽里呱啦大说一通,有夸张,有废话,但是花念吟还是听得很认真,花念吟转头看向墨如斯,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然后身后摸了摸花念吟的头发。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楚言翊也认真地听着冷抚柳所言,看了墨如斯一眼,此人武功如此高,原来,这个他竟然是武林盟主。 墨如斯从包袱中取出了玉笛放在花念吟的手中,“这一次,别将它弄丢了。” 花念吟接过玉笛,再拿起墨如斯别在腰间的玉笛,这一对,终于齐全了。 花念吟将玉笛别在腰间,眼中渐渐暗沉了下去,对墨如斯说道:“陆伯父竟然去世了,陆伯母和陆者粼还好吗?” “陆者粼被陆盟主派出去历练,至今没有下落,陆伯母没事。” 墨如斯拿起一把木梳,为花念吟梳理一头的秀发,小心翼翼地帮她将打结的发丝分开,然后梳顺。 冷抚柳看到墨如斯如此温柔的举动,两只眼睛都看直了,这一路上虽然说墨如斯对他没有冷眼相待,但他还是觉得墨如斯此人看似平易近人,可事实上并不好接近,特别是偶尔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更是让人畏惧,他要不是凭着自己的脸皮够厚,早就恨不得离他三丈之远了。 没想到,在这女子面前,他竟然会如此温柔,身上所有的寒意全部都收敛了。 而坐在一旁的明月汐看着眼前的二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眼中只有羡慕,没有任何嫉妒。 唯有坐在角落的楚言翊,在看见眼前这一幕时,手中的拳头捏紧了几分。 花念吟享受着墨如斯所有的温柔,其实,她不知道冷抚柳对墨如斯的畏惧,她只知道,一直以来墨如斯对她都是这样的,现在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 “墨,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花念吟问道。 又一次,墨如斯还未开口就被冷抚柳给抢先回答了,“是灵之在给你治疗蛇毒的时候,在你身上撒下了天香粉,我们跟着飞飞一起过来的。” 冷抚柳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墨如斯,像是在邀功一般,若是没有他,就找不到他的心上人了,所以,他一定要多感谢他呀。 “是的,多亏了冷少主。”墨如斯点头说道。 “什么是天香粉?”花念吟问向冷抚柳。 冷抚柳像是献宝一样拿出一个小盒子,对花念吟说道:“这就是天香粉,这是我们飘渺仙府独有的香粉,由飞飞从天香花上采集来的,每一只飞飞都对它所采集的花粉有着独特的感觉,不管相隔多远,飞飞都能够寻着味道找到,因为你身上的天香粉是灵之撒下的,所以只有灵之的飞飞才能够找到你身上的味道,来,撒上本少的天香粉,这样本少就可以随便你到哪里都能够找到你了。” 冷抚柳说着,就用指甲抠了一点香粉弹到花念吟的身上,墨如斯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 冷抚柳接着从一个瓶子里放出了一只小飞虫,对它说道:“飞飞,去找你的主人吧。” 小飞虫扇动了下翅膀,就飞出了马车。 而瓶子里还有一只小飞虫,则是冷抚柳自己的那只,就让它留在了瓶中。 冷抚柳又抠下一小指甲的天香粉,弹在了明月汐的身上,“来,你也撒点。” 冷抚柳转过身,本想在撒点道楚言翊的身上,却被楚言翊冷声拒绝,“我不用。” “本少还嫌浪费呢。”冷抚柳哼哼两声,然后又将头看向了花念吟,还是这个女人比较有趣,愿意和他说话。 花念吟从冷抚柳手上接过天香粉,放在鼻底下一闻,一整盒闻起来味道都很是清淡,而且并非是药物,就只是普通的香粉,难怪自己没有发现身上被撒有这种粉。 花念吟将天香粉还给了冷抚柳,此时墨如斯已经将花念吟的头发梳好,简单的用一支木簪挽起,冷抚柳看了之后,一半讨好一半真心地连说好看,并且还将自己袖中的那把珍贵的小匕首递给了花念吟,让她照照看。 花念吟接过匕首,光滑的匕首反射出来的倒影比古代的铜镜好上太多,毫不逊色于现在的镜子,花念吟的手摸上了那支木簪,对墨如斯给自己梳的发型很是满意。 “这是我去年去渤海之滨寻你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棵沉香木,于是便截下一段给你做了这根簪子。” 墨如斯轻声说道,当初将簪子做好之后,却一直没有没有机会送给她,现在终于亲手将木簪带在了她的头上,他已经很是满足了。 花念吟听见墨如斯说此簪是他亲手所做后,心中非常开心,对头上的木簪更是爱不释手,而墨如斯的却突然凑到了花念吟的耳边,在她的耳畔用轻得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陆少爷送过你一支玉簪,而我却从未送过你什么,所以我……” 墨如斯的话还没有说完,花念吟却瞬间明白了,当年陆者粼送了自己玉簪,是墨如斯为自己收下的,难怪他没有用沉香木做成其他的配饰,而是偏偏做了木簪,原来是因为这个。 花念吟的内心不由的欣喜,她可没有忘记当初眼前这个男人可是想要将自己推给陆者粼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爱他,比他爱自己要多,她知道,他在乎自己,但是有多在乎,她的心里并没有底,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对她很好,让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好,以前的他总是是默默地在她身边爱护她,却从未用什么言语来表示。 而现在,还有什么比看到他为自己吃醋更加开心的事情呢? 花念吟将手中的匕首让冷抚柳身上一扔,立刻转过了身,对着墨如斯的嘴唇“吧唧”亲了一口,对着他笑靥如花地说道:“墨如斯,我爱你。” 一句话,震惊了马车上的所有人。 就连伸手去接匕首的冷抚柳一时间也呆住了,让匕首不小心将他的手划伤。 明月汐则是脸色羞红,王后娘娘也太大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就…… 楚言翊紧握的拳头却骤然松开。 墨如斯也愣住了,迟迟没有反应。 花念吟看见失神的墨如斯,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心中不由紧张,她想起了当时在寒水岛上,自己第一次向他表白,硬生生地逼得他毒性发作,同样也是这六个字,万一他再次毒发,那该如何是好! “墨,你没事吧。”花念吟担心地问道。 墨如斯回过了神,看见了花念吟眼中的担忧,他与花念吟一样,也是想起了当年在寒水岛上的那次,当年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措手不及,现在时隔多年在他心中却依然历历在目。 若说当年是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那么现在,还有什么认不清的呢? 墨如斯对着花念吟深情一笑,然后将她揽入了怀中,对她轻柔地说道:“丫头,我也爱你。” 这一句话,是他欠了她十一年的。 花念吟的心,顿时被幸福充盈,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坐在墨如斯身后的楚言翊,心咯噔一下,避开了楚言翊的目光。 “公子,我们快到九回山的第二个山谷了。”马车外的车夫突然大声喊道。 明月汐大惊,然后问向墨如斯:“公子,我们不是应该回长安吗?” 她不明白,已经找到王后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翻越九回山。 墨如斯面色凝重地对明月汐说道:“我们不回长安,我们去西域。” 他心里明白,花念吟之所以会来凉州,肯定是想要前往西域找寻三月花的解药,他阻止不了她,而且当年在成亲的那晚,他就已经决定了要将身上的毒给解掉,但是却发生了以外让他昏睡了十年,害得她独自一人为寻找解药到处奔波。只有将体内的毒解掉之后才能够更好的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他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去寻找解药,所以,他决定一同与她去寻找三月花的解药。 明月汐也知道墨如斯中毒的事情,去西域肯定是为了找寻解药,于是她也就不再言语。 而冷抚柳却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开口问道:“我们去西域干什么?那地方可是很危险啊。” “怎么,你怕了?”花念吟说道。 “笑话,本少怎么可能会害怕?不就是一个西域吗,本少有什么怕的。”冷抚柳讪讪地说道,然后将自己的手递给花念吟看,“都是你,把匕首就这样扔过来,害得本少的手的划伤了,你要对本少负责。” 花念吟开始对这个飘渺仙府感兴趣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够养出这样一个奇葩的少主。 “那我下次不往你手上扔,而是往你脸上扔,怎样?”花念吟看出来了,冷抚柳这厮就是对他的容貌特别的在乎,所以故意要和他唱反调逗逗他。 “你敢。”果然,冷抚柳一下子就怒了,“本少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被你这么一扔,肯定会毁了的,你要敢毁了本少的脸,本少……本少就把你的脸也毁了。” 冷抚柳本来想说要了你的命,但是被墨如斯一个眼神看过来,冷抚柳的语气立刻就弱了下来,但是又不想输掉气势,所以就逞强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怒气,不仅没有让花念吟害怕,还惹得她哈哈大笑。 依偎在墨如斯的身边,花念吟原本担心的西域之行,此刻也只举得没有任何顾忌了。 青狼帮。 “你说什么?所有的火狼全部死于九回山下!”赵拓将手中的酒碗一摔,双目赤红,他青狼帮之所以能够在凉州境内有恃无恐,不就是靠着这一群火狼,现在火狼一死,就凭帮中的这帮只知道抢东西的兄弟,这样下去,青狼帮的气数绝不长久。 赵拓的脑子迅速地运转,立即对手下吩咐道:“将火狼的尸体处理好,去告诉李仁,就说他的眼中钉已经被我所除,我仰慕李大小姐已久,让李大人将他的掌上明珠下嫁给我。” “帮主,我这就去。” 属下离开之后,赵拓眼中的阴郁加深,到底是何人,竟有本事杀了他所有的火狼! 九回山在陇西郡西北,他们不仅没有离开凉州,反而想要穿越河西走廊,难道他们是想要前去玉门关,又或者是想要去西域? 不管她是想要去玉门关还是要要去西域,反正现在他们现在身处九回山,要出九回山,至少也需要五日,火狼是在第一个山谷里发现的,那么他们至少还要在九回山呆上三日。 杀了他所有的火狼,这比仇,他说什么也要给报了! “帮主,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去把那些人杀了,竟敢屠杀我帮的火狼,他们当真以为我火狼帮好欺负!”副帮主拿起手中的板斧愤愤道,看向赵拓的眼光也略有不满,帮中火狼都死了,他赵拓竟然还有心思娶女人。 赵拓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副帮主,沙哑的声音显得异常的低沉:“你以为,能够杀死所有火狼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一句话,堵得副帮主无话可说,但依旧不甘心,“难道这仇我们就不报了?” 赵拓的眼中闪过如狼一般的青光,目色阴沉的可怕,“报,怎么可能不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天色暗了下去,九回山中的马车绕过了一座山头,来到了第二个山谷。 “公子,马已经跑不动了,我们今晚可能要露宿一晚了。”车夫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对着车内喊道。 墨如斯听后,便对马车上的众人说道:“大家下车吧。” 下车之后,马车夫元安捡拾了一些柴火,在草地上升起了一堆火。 花念吟无意间看到元安忙碌的样子,不自觉地想起了钦书,也不知道钦书将年儿送去少儿家怎样了,自己的事情,相信他们都会瞒着那几个孩子吧。 花念吟吃了点东西,就靠着墨如斯睡了过去,这一夜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静。 清晨醒后,众人在吃过东西之后,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就在马车行了不到一里路的时候,冷抚柳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大声喊痛,紧接着,明月汐也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喊痛。再看楚言翊,也是同样的情况。 花念吟立刻拉过明月汐的手,将她的衣袖卷起,本想给她把脉的,谁知道衣袖刚一卷起,就看见手臂上长出了大大小小的青斑。 “啊!”冷抚柳鬼叫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匕首一把扔开,将自己的脸死死地捂住。 “本少毁容啦,本少毁容啦!”冷抚柳鬼喊鬼叫地在马车内上蹿下跳。 突然马车也停了下来,墨如斯撩起马车帘,看见元安人已经被痛得在地上打滚,脸上脖子上都是青斑。 “是尸毒。”墨如斯从他们的症状一眼就判断了出来。 尸毒是从死尸身上取出的毒虫,一开始会长出青斑,接着就会化脓,然后就会全身被尸虫侵蚀占领,变成另外一具死尸。 “什么?尸毒!”冷抚柳大叫,“本少可不想变成丑陋的尸体啊!墨盟主,墨神医,你快救救本少。” 墨如斯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冷抚柳说道:“这个毒,暂时解不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冷抚柳的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什么叫做暂时解不了?” 花念吟代替墨如斯回答道:“尸毒是从动物的尸体上取下的尸虫,现在寄生在你的体内,现在才长出了尸斑,还没有化脓,所以你现在还死不了,也就恶心了一点,等我查到那是什么动物身上取下的尸毒,也好对症下药。” 冷抚柳一听,立刻朝着车外大吐不已。 花念吟在现代是法医,没有谁比她更加明白尸毒。 但是这尸毒和一般尸体上的尸毒不同,这种尸毒不是普通尸体上形成的尸毒,而是有人特意在尸体上种下的毒,然后炼制出来的尸毒。 “墨,什么人会在尸体上种毒?”花念吟问向墨如斯。 “不是在尸体上种的毒,而是生前种毒,死后成尸。”墨如斯开口,然后突然将手中的银丝发出,将马车外的元安卷进了马车内。 车外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举刀朝马车而来。 墨如斯取下玉笛,笛音一响,音刃朝四周散开,那些人还未靠近马车,就被音刃给弹开,花念吟从车窗外看去,只见被弹开的人纷纷吐血而亡。 一击毙命,毫不留情。 花念吟看向墨如斯,只觉得他变了,她还记得当年救下刘彻时,面对袭击的黑衣人,他也不过是将人打伤,并未取其性命,他曾说过,身为医者,不会轻易伤人性命,但是此刻,他毫不犹豫就取下了来者的性命。 又或许,其实他没有变,只是自己看到的只是对自己温柔的他,而现在的他,是他的另一面。 花念吟不知,当时墨如斯之所以会留下追杀刘彻的黑衣人的性命,是因为那些人与他无关,而现在这些人是朝着花念吟来的,想要杀了花念吟,他怎么还可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花念吟也取下自己腰间的玉笛,墨如斯说过,这个玉笛他已经擦拭过很多遍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公子赋用过的痕迹。 这个男人有洁癖,她一直都知道,若非此玉笛是花汀兰留下的,他绝对不会将他人用过的玉笛重新夺回来。 花念吟将玉笛放在唇边,附和着墨如斯所奏的音律,一波又一波的音波在林中扩散,将那些攻击之人震得头痛欲裂,完全忘记来了反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不管是温柔的墨如斯也好,冷漠的墨如斯也罢,都是她所认定的那个人,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她只会帮助他。 天净沙和浣溪沙虽然都是玉笛,但是天净沙的笛音稍显尖锐,所发出的音刃势不可挡,而浣溪沙则是略显低沉,攻击之势没有天净沙那般强烈,但是吹奏出来的音波却是可以一震千里。 花念吟当年只是学过乐谱,但是当年的内力不够,奏不出音波,音刃也不过尔尔,这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尝试音波,但是因为内伤没有痊愈,所以吹奏出来的音波只能扩散十米以内,而且威力也并不算大。 花念吟和墨如斯相视一笑,继续吹奏着手中的玉笛,情态自然,好像只是在合奏一出美妙的乐曲而已。 九回山上回想着清脆的笛音,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笛音之下。 楚言翊忍住身上的疼痛,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念吟和墨如斯,他们二人就这样悠然地坐在马车内,却可以让外面死伤无数,而且所用的武功不到一成,若是将全部的武力全部激发,这音杀的威力到底该有多大! 在外围的人看见就这样死掉的人,吓得不敢再靠近,捂着耳朵仓皇而逃。 而马车内的人却一点都不受笛音的影响,听着笛音就和普通的音律没有任何区别。 “照顾好他们。”墨如斯对花念吟说了一句之后,就走出了马车,就驾着马车而去。 花念吟收好玉笛,首先给楚言翊施针,楚言翊的后背有伤,伤口是尸虫最喜欢啃噬的地方,所以他中的毒肯定会比其他人要重一些。 解除尸毒,一定要根据养虫的尸体来解毒,在弄清楚之前不可轻易解毒,她虽然有可解百毒的桃花蜜和桃花酿,但是桃花蜜和桃花酿都是植物,解除不了尸毒,要是万一与尸毒相克,反而会更加让毒素侵蚀地更快。 在花念吟给楚言翊施针的时候,楚言翊一直看着花念吟,这些年以来,他以为他已经算是了解她的了,可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他不知道她竟然会医术,也从未听她提起过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如此厉害的音杀。 花念吟低头,不经意地对上了楚言翊审视的眼,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快速地用银针压制住了楚言翊身上扩散的毒素,然后就转向了明月汐,这一群人当中,就只有她没有武功,贾谊从来都是将她当做大家闺秀培养,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就是从来都不让她学武,冷抚柳和元安还可以用内力压制住毒性,唯独她不行。 花念吟施针帮明月汐牵制住了毒性之后,又接着帮元安施针。 “女人,为什么不帮本少先解毒?本少快要被疼死了!”冷抚柳终于忍不住说道,她先帮楚言翊施针,他没话说,因为楚言翊是伤者,在帮明月汐施针他也没有话说,好歹明月汐是女人,可凭什么她还要先帮这个属下施针,让他再一旁继续等着啊。 “你武功高,忍得住。”花念吟随口敷衍了一句。 冷抚柳立刻就嘚瑟了起来,那倒也是,本少好歹也是飘渺仙府的少主,武功当人要比这个属下要高。 但是肚子又开始剧烈疼痛了,他从小到大哪里被这么痛过! “花姑娘,花小姐,你能不能先给我止一止痛。” 花念吟随手不知从哪抓来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红色小蝎子扔给冷抚柳,“吃了它,活的。” 冷抚柳进花念吟抛来之物拎起,这才看清是一条蝎子,还是一条红色的毒蝎子,立刻将它扔到了一边,对着花念吟哇哇大叫:“你想毒死本少啊!” “这可是我昨晚好不容易发现的,你不吃也别扔啊,有一句话叫做以毒攻毒听说过没有?你要想止痛,就吃了它。” 花念吟说得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模样,看得冷抚柳一愣一愣的,肚子上痛得他受不了,半信半疑地将扔掉的毒蝎子捡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将它往嘴边放,双眼一闭,然后一口将毒蝎子咽了下去。 吞下了活生生的毒蝎子,冷抚柳立马翻身朝着车窗外大吐了起来,而那毒蝎子却用脚勾在了他的体内。 一阵剧烈的疼痛朝冷抚柳袭来,冷抚柳正想向花念吟抱怨,但是突然一下,疼痛停止了,一点痛都没有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还是没有疼痛了。 “不痛了,哈哈,不痛了!”冷抚柳兴奋地大笑了几声,然后对着花念吟眉开眼笑,“神医,真是神医。” 花念吟这才放下了元安,给冷抚柳把脉,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这红星毒蝎的毒真的可以抑制尸毒,看来用得也不算浪费。” 冷抚柳顿时傻眼,感情这女人是在用自己试毒! 冷抚柳的脸色一僵,将手猛地收了回来,对花念吟气呼呼地说道:“那是本少命大,没有被你给毒死。” 花念吟没有理他,而是对着车外的墨如斯说道:“墨,把你的银面具给我。” 车外传来墨如斯的声音,“你要面具干什么?” 花念吟抿嘴一笑,“冷少主现在的脸实在是惨不忍睹,借你的面具来给他遮遮,他这么爱惜他的脸,可不能……” 花念吟的话还没有说完,冷抚柳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脸上的尸斑,用衣袖将自己的脸给遮住了。 花念吟没有再去管冷抚柳,而是对明月汐说道:“我们今天早上吃的东西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啊,吃的还是之前准备的干粮。”明月汐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了,早上我看水袋里面的水不多了,所以就打了一点山涧里流出来的水,难不成是水有问题。” “水还有没有剩下的,拿给我看看。” 明月汐取出水袋,递给了花念吟。 花念吟取出一枚银针放入水袋当中,取出后,银针并没有变色,倒了一点放在掌心,肉眼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但是放在鼻底仔细一闻之后,脸色大变。 尸毒就是出自这水中。 墨如斯渐渐将马车在一处河边停下,让马车内的人都先出来。 四个中毒之人全部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上,墨如斯为他们一一诊断,花念吟之前已经用银针将他们体内的毒压制住了,但这只能暂时控制毒素的蔓延,并不能治本。 对于花念吟施的针墨如斯很放心,但花念吟却还是没有毒体。 “我记得今天早上你们也喝了水,为什么你们会没事?”冷抚柳看着自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花念吟和墨如斯却一点事情也没有,不免好奇地问道。 花念吟能够告诉他自己是百毒不侵吗?以他的智商还不把自己当做怪物看了。而墨如斯因为体内压制着三月花的毒,只要毒素不能强过三月花毒,都会被三月花的毒所吞噬。 花念吟一时半会也想冷抚柳解释不清楚,于是随口敷衍了一句,“人品问题。” 她没有注意到,她这一句话,让中毒的四人全都黑下了脸。 照她的解释就是她和墨如斯没有中毒是因为人品好,他们中毒了,就是人品有问题咯。 “你们都各自先用内功压制住体内的毒素,冷少主,就麻烦你帮帮明月了,我和墨去附近找一找有没有红星毒蝎。” 花念吟对冷抚柳说完,然后又看向楚言翊,对他说道:“楚言翊,你的内力或许还不能完全适应你的身体,若是毒性发作,能够忍的话就稍微忍一下,切勿强行运用内力压制,你背后还有伤,记得小心。” “嗯。”楚言翊低着花念吟点头。 花念吟转身,想走到林子中去,却被墨如斯牵住了手,往河的方向走去。 花念吟不知道墨如斯要干什么,但还是跟着他走到河边,看着他在河边蹲下,然后摘下一大片树叶,盛了一点水在树叶中,然后仔细看着水。 “墨,我可以肯定那尸虫是在水中,可是为什么我用肉眼看不出来尸虫,而且今早在喝水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察觉到水有问题。”花念吟虽然是法医,对尸毒有所研究,但是这尸虫很是诡异,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墨如斯没有直接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沉思之后才开口说道:“是虫卵。” 花念吟立刻明白了,虫卵无色无味,又能够寄生在水中,与水融为一体,所以她和墨如斯一时也没有察觉出来。 “你说这是生前种毒,死后成为的尸毒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如斯将树叶中的水倒回了河水中,起身后对花念吟说道:“若是再尸体上培养出来的尸虫不会形成虫卵,而是立即化虫,只有在*上养尸虫,才会形成虫卵,尸体上形成的尸虫离开了尸体之后绝不可能在水中存活,只有虫卵才能够在水中存活。”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虫卵,都只是一种失败品。”墨如斯的眉头紧皱,突如其来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意思?” 墨如斯想了想,然后对花念吟解释道:“研制尸虫的虫卵需要大量的*,而且尸虫的存活时间就算变成了虫卵也不会存活一天,就算找到了寄生的*,但是会因为二者体质的不同,尸虫无法适应,也活不过一日,最多就只是将身上携带的尸毒传染到它所寄生的*上罢了。” “那也就是说,他们体内的毒虫会自行死去?” 墨如斯点头:“所以我们只需将他们身上的尸毒解掉就可以了,好在他们中毒不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我知道,尸毒是会扩散的。”花念吟记得自己当时学法医的时候,有一个小学弟不小心中了尸毒,一开始只是一小块小小的尸斑,所以并不在乎,但是不到三日,尸斑就蔓延到了全身,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嗯,尸毒无解,只能以毒攻毒,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至毒的毒虫就可以调制出解药就他们了。” 花念吟明白了,但是很快又想起来了,“你说的失败品是什么意思?” 墨如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花念吟说道:“*养出虫卵既废时间和精力,存活的时间又不长,并且并不算难解,通晓医术的大夫都知道以毒攻毒来解尸毒,制作出来虫卵的人也必定知道,所以没有人会特意花如此大的心力去用虫卵制毒,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失败品,是因为我猜想,研制出来这些虫卵的人并非是想要用虫卵制毒,而是想要用此毒来炼蛊。” “炼蛊!”花念吟惊愕,急切地想墨如斯问道,“到底什么是蛊?” “养蛊的方法有很多种,养尸蛊就是其中之一。”墨如斯说得很简单,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墨,你对蛊毒了解多少?”在寒水岛上与他学习医术,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交过自己任何关于蛊毒的东西,花念吟本来以为墨如斯应该对蛊毒并不知晓,但是现在看来,他应该还是知道的。 “我知道的并不多,当年你娘和我说,寒水岛上禁蛊,并未告诉过我任何有关蛊毒的东西,对于蛊毒,我也只是当年在清理你娘留下的医书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几卷有关蛊毒的,大概的看过一遍之后,想起你娘说过禁蛊一事,怕被岛中其他弟子看到,于是就将那几卷有关蛊毒的医书给烧毁了。” 原来自己在寒水岛上那么多医书上都没有看到一星半点有关蛊毒的记载,原来被墨如斯烧毁了。 可是,按楚言翊的话来说给他们项家人种下白蛊的是寒水岛的主人,也就是杏夫人,那也就是说杏夫人肯定是会蛊的,为什么寒水岛上还要禁蛊呢? 花念吟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墨如斯说道:“墨,你先去找毒虫,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还未等墨如斯回答,花念吟就朝着正在打坐的众人跑去,墨如斯看着花念吟离去的背影没有多问,而是转身往树林中走去。 花念吟跑到了楚言翊的面前,对他冷声说道:“楚言翊,你跟我来一下。” 楚言翊莫名起身,不知道花念吟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随着她走到了一旁。 花念吟带着楚言翊走到了一棵树下,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把拉起了他的手臂,将衣袖往上一扯,果然,手臂上什么也没有。 “你没有中尸毒对不对?”花念吟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未等楚言翊回答,就继续说道,“墨告诉我,这尸毒虫卵是为了养蛊毒而制,在我们这群人里,对蛊毒最了解的就是你,你说,这尸毒是不是你下的!” 听花念吟说完,楚言翊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眼中的冷意和怒意清晰可见,楚言翊转身,便朝回路走去。 花念吟拉住了他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再次看向楚言翊,“给我一个解释。” “你不是已经肯定了吗?我还需解释什么?”楚言翊冰冷地开口。 “为什么要给我们下尸毒?” “就如你所说,毒是我下的,难不成那些前来刺杀的人也是我安排的不成?”楚言翊没有解释,他没想到花念吟竟然会以为尸毒是他下的,他的心此刻很冷很冷,他想知道,在花念吟的心里,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不会?趁着我们都中毒,你就可以趁机杀了我们。”花念吟你所当然地说道。 楚言翊没有生气,反而笑了,“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你们?” “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容不下我,所以只能杀了我灭口,别再和我提什么用白蛊就可以将我杀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废话,我知道,白蛊有咒,只要我不将事情说出来,白蛊永远也杀不了我,所以你只能这样。”花念吟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就是她所认定的真相。 楚言翊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却,“我要是想你死,当时将你扔在狼堆就可以了,何必救你?” “谁知道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当时我差一点就死在了狼口,若非墨及时出现救了我,或许就真的如了你的意,让我死在了狼堆里面,但是我没有,所以你就在水中下了毒,你要不是想要我死,又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不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杀了我的机会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花念吟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就像是已经将一切都看透了,眼神中只有绝情。 楚言翊的眸中黯淡无光,最后低声说道:“既然已经被你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掩饰了,没错,这一路上我就是为了要杀你,所以,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楚言翊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冷抚柳和明月汐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花念吟却是久久地愣在了原地。 “尸毒不会是楚公子下的。”墨如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花念吟的身后,他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花念吟和楚言翊说的最后一句话。 花念吟转过头看向墨如斯,轻声说道:“我知道。” 她没有糊涂,也许当她知道是虫卵是用来养蛊的时候,脑海中出现过楚言翊的为自己下的白蛊,但是她也知道,虫卵活不过一日,而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和自己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养蛊,更不可能去下尸毒。 她如此说,只是想要将他逼走罢了。 但是没用,从楚言翊的表现来看,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目的,即便这样,他还是不肯离开。 花念吟握住了墨如斯的手,问道:“毒虫都找到了吗?” 墨如斯点头,牵着花念吟走向众人,用毒虫将他们体内的尸毒解除了之后,便继续赶路。 “我得罪了凉州刺史,现在他知道我在九回山内,肯定会想尽办法对付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九回山。” 从一开始火狼的出现,花念吟就知道此事与李仁脱不了干系,那么多的火狼出现在九回山上绝对不是偶然,在凉州境内,除了青狼帮,还有什么人能够命令这么多的火狼,李仁与青狼帮都是一丘之貉。 “我去让人杀了李仁。”楚言翊面无表情地开口。 “不可。”花念吟立刻说道,“李仁可以在凉州境内如此包庇青狼帮为非作歹,除了贪图钱财以外,势必还有其他的原因,在将原因搞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青狼帮能够命令火狼并不奇怪,但是这些尸毒又是从哪来的,又是何人在凉州境内炼蛊。 凉州处于大汉西域匈奴三境交界之地,与西域有玉门关的将士把守边界,但是与匈奴交界的一带地域广泛,常有匈奴人侵袭。凉州既是三界混乱之地,也是大多朝廷钦犯的流放之地,不可谓之不乱啊。 李仁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将凉州装作表面上的和平,但即使是表面上,那也是需要一定本事的。 说不定,李仁勾结的暗中势力还不止是青狼帮,还有可能有其他的帮派,比如说这能够养出尸虫虫卵的。 “墨,你可知这青狼帮是什么帮派?”花念吟问向墨如斯。 “青狼帮并非是武林盟的江湖门派,正如你所说,青狼帮与朝廷有所勾结,一般的江湖门派都不会与朝廷有任何勾结的,青狼帮之所以叫青狼帮,是因为他们都是靠青狼作战,狼群凶猛善战,所以才会让青狼帮的人有恃无恐。” “可是我们上一次遇到的都是火狼啊。” 墨如斯想了想,然后才回答花念吟,“火狼出自深山,脚爪常年与山岩接触,所以脚爪锋利无比,摩擦在地上会有火花,所以被称为火狼,而青狼则是生长于沙漠草原等广袤地带,青狼的速度又要比火狼更加迅速,最主要的是青狼的攻击力是所有狼之最,但是……” “但是青狼不会出现在中原,只有匈奴才会有。”楚言翊接着墨如斯的话说了下去,“既然他名青狼帮,却又并无青狼,那么就只能够说明,青狼帮其实是来自匈奴。” 花念吟听后,也并不惊讶,因为她也隐约猜到了一些,楚言翊这样说出来,倒也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青狼帮若真是来自匈奴,李仁不可能不知道,青狼帮用李仁来控制凉州,李仁用青狼帮来防备着匈奴,看来这李仁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如此一来,自己就更加不能对李仁轻举妄动了,要杀李仁并不难,可一旦打破了李仁和青狼帮之间的僵局,那么遭殃的必定是凉州的老百姓。 “你们说,若是现在大汉与匈奴一战,大汉的胜算会有多少?”花念吟问的,当然是墨如斯和楚言翊二人了。 可是,墨如斯和楚言翊二人都没有说话,回答她的反而是明月汐,“按明月看来,大汉的胜算并不大,皇上也没有任何出击匈奴的打算。” 十年前,花念吟就问了刘彻大汉与匈奴一战,可有胜算,当年刘彻并无实权,所以可以说是毫无胜算,而现在…… “刘彻不会攻打匈奴的,这些年大汉好不容易才国泰民安,若是再发生战争,劳民伤财,会向这些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所以,这个李仁,我们动不得。” 现在若是一战,那就真的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其实,以大汉真正的实力,要攻打匈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将楚言翊和墨如斯还有刘彻三人的势力加在一起,与匈奴还是能够有一拼的胜算,但是现在这三人各居一方,仔细算来,刘彻是最正大光明的一方,但也是相对来说最弱的一方。 就是不知道墨如斯和楚言翊两个人到底谁能够胜出一筹了,在皇宫的十年里,她已经将刘彻的势力摸透了,但是司马谈和贾谊的势力,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不可能出卖墨如斯,但是楚言翊的事情,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墨如斯。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现在还不想死,项家的秘密一旦从她的口中说出,她就必死无疑。 现在好不容易墨如斯醒过来了,她更加不能死。 “你们先别管打不打仗,那时皇帝老子该管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管那么多干什么,花姑娘,你告诉我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个山,我脸上的这些毒斑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冷抚柳恐怕是这里最与世无争的人了,他一个门派的少主,哪会去想这些国家之事,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的这张脸。 “离开九回山还需要两天半的时间,你脸上的毒斑嘛,少说还要个三五天的时间才会消失”花念吟随意地说道。 “什么!”冷抚柳大惊失色,“我可不要顶着这样的脸出市集。” 花念吟从墨如斯的袖中摸出了银质的面具扔给了冷抚柳,“这个你就先戴着吧。” 冷抚柳接过了面具,立刻戴在了脸上。 接下来的两天里,不知道是因为刺杀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是怎样,接下来的几天里倒是平静了不少,在出九回山的时候,楚言翊故意在山路口将马车弃掉,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而他们则是步行去了附近的县。 到了市集,他们一出现就吸引住了所有路人的目光,这一行人各个都是俊男美女。 他们来到一家客栈,元安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给我们准备五间客房。” 掌柜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他这小地方可是很少来有身份的人,于是立刻谄媚地说道:“客官,你们一行六人,为什么只要五间客房,小店一共十间客房,现住了四件,刚好还剩下六间,不如客官就全包了吧。” 还未等元安开口,客栈外又走进来三人,这三个男子个头很大,身体非常的强壮,光是走进来,就让大堂内的桌椅发生了不小的震动。 掌柜知道这三人肯定不是好惹的角色,立刻跑到那三人面前说道:“三……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被那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吓住,一句话都说得战战兢兢。 然而,那三人并没有马上回答掌柜,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一群人当中,当他们看向花念吟和明月汐二人的时候,脸上的不怀好意更加加深了。 “掌柜,准备一间房间,再送上来十斤好酒好肉。” 领头的男人对着花念吟和明月汐邪恶地一笑,然后就走上了楼去。 掌柜立刻上店中的小二领他们上楼,然后自己在对花念吟等人说道:“刚才客官是要五间客房是吧,小的这就去给客官准备。” 冷抚柳不解地问道:“我们明明六个人,怎么只要五间客房?元安你这小子该不会是连数都不会数了吧,反正本少要独自一间房,元安你小子数错数,自己去睡马房去。” 元安看了一眼墨如斯,然后才对冷抚柳解释道:“冷公子放心,公子自然是单独一间房间的。” “那就好。”冷抚柳安心了,但还是不明白,“那为何我们只要五间房间,难不成你真打算睡马房?虽然你是墨盟主的属下,但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也不会因为此事亏待你让你睡马房啊。” “呵呵。”明月汐笑出了声,然后对冷抚柳解释道,“冷公子,我们当然不会亏待元安的,只因为我家公子和小姐当然是要同住一间房,所以就只需要五间房间。” “什么!”冷抚柳立刻瞪大了双眼,用手指了指花念吟和墨如斯,“你们两个住一间?虽然一路上本少也看出来了你们之间有点那啥,但是孤男寡女的,住一间不太合适吧。” 楚言翊的眉头也皱起,开口说道:“你们住吧,我可以不住房间。” “这怎么行。”冷抚柳虽然一路上可楚言翊之间的话不多,但他还是极具江湖义气的,既然是同行,那就是同伴,怎么可以让他不住呢。 冷抚柳的眼睛放在花念吟和明月汐的脸上骨溜溜地打转,然后想出了自以为很不错的办法,“干脆你们两个女子住一间吧,这怎么样?” 听言,明月汐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却,“这万万不可,明月怎可与小姐同住,公子与小姐是夫妻,当然是应该住在一起的,明月若是日后嫁给了公子,那也只是为妾,妾又怎么可以与妻同住,与礼教不和啊。”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明月汐前面的话上,唯有花念吟听见的是明月汐后面的话。 明月汐是贾谊唯一的孙女,也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她若是要嫁,那肯定是正妻,肯定是王后。但是她在这一路上也看出来了,王与王后情深意切,爷爷想要自己顶替王后的位置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自己答应了爷爷要嫁给梁王,所以她甘愿为妾。 “夫妻?你们成亲了?”冷抚柳瞠目结舌。 楚言翊也一直看着花念吟的脸,等着她的回答。 在众人的目光下,花念吟微微一笑,然后点下了头。 “是呀,我们十一年前就成亲了。”花念吟将头一偏,看向冷抚柳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滴个乖乖,本少好不容易看上个让本少赏心悦目的人,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还先了那么多年,不管,女人,本少告诉你,你男人是本少看上了的,本少跟定他了,就算你们成亲了,也别想甩掉本少。” 冷抚柳这话说得,怎么就这么让人想入非非呢,花念吟现在才察觉到,原来自己身边跟着两个情敌啊,于是花念吟没好气地对冷抚柳说:“冷抚柳,你搞基啊。” “搞鸡?”冷抚柳莫名其妙,“没啊,本少不吃鸡肉的。” “谁管你吃不吃鸡肉,冷抚柳,我告诉你,你要是有本事给墨生个儿子,我就让你跟着他。” 说完,花念吟就拉着墨如斯的手上了楼,留下冷抚柳在楼下不知所措,“跟着墨盟主还要负责给他生儿子?明月,跟着你家公子还有这条规定,那你要不要生啊?” 上楼的花念吟听见了冷抚柳说的这话,也终于明白了,这飘渺仙府的少主不是入世未深,也不是单纯天真,他就是大脑少根筋,就是傻。 而明月汐听见冷抚柳问向自己,脸色有些害羞,但还是想了想之后回答说:“明月若是嫁给了公子,自然是要给他生孩子的。” 明月汐说完,就低头害羞跟着上了楼。 冷抚柳在原地更加傻了眼,半天之后才说了一句:“本少是男的啊,怎么生孩子?本少不过就是想要跟着他,不带这样强人所难的呀。冰块脸,你说是不是?” 冷抚柳转头过去询问楚言翊,可楚言翊看也没有看他,就直接往楼上走去。 他心里想的,是花念吟的那句话,她说他们已经成亲十一年了,自己救下她的时候,也正是十一年前,难道,在自己救下她之前,她就已经成亲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错过了她入宫的十年,原来,他不仅是错过,还迟到了。 楼下只留下了冷抚柳和元安二人,元安笑着对冷抚柳说道:“冷少主,小姐这是在和你开玩笑呢,元安也是男的,不也一样跟着公子吗,你就别多想了,上去吧。” 有了元安的话,冷抚柳也安静了下来,元安领着冷抚柳上楼,完全没有注意到冷抚柳眼中闪过的那抹狡黠。 花念吟趁着天色还未晚,与明月汐一同去市集买了几身可以用来换洗的衣物,墨如斯和元安留下给楚言翊换药。 花念吟给自己挑了几身衣裳之后,又给楚言翊买了几件衣服,当时他和自己一起掉下了悬崖,他身上的包袱也落在了山顶。 在回去的路上,花念吟问向明月汐:“明月,是不是你爷爷要你嫁给墨如斯?” 明月汐点了点头,“是的,爷爷本来是以为小姐你已经死了,所以打算让我嫁给公子,但是现在小姐没有死,那么王后还是小姐你。”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又为什么还要嫁给墨如斯?” 明月汐看出了花念吟眼中的不乐,但是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像花念吟解释道:“明月知道小姐和公子是两情相悦的,但是明月更加知道以爷爷的性格,就算小姐没死,他也一定会让明月嫁给公子,明月已经答应了爷爷,所以就一定会做到,但是小姐可以放心,明月不会和小姐争什么的,小姐是妻,明月自愿为妾,明月会尽心侍奉小姐和公子的。” 花念吟听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放慢了脚步,过了一会儿才问向明月汐:“明月,你爱墨如斯吗?” 明月汐听后,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爱啊,梁王是梁国的王,我们都很爱戴他的。” 花念吟蹙眉,“我说的,不是这种爱,而是男女之间的爱。” 明月汐听后,立刻脸色一变,若非花念吟阻止得快,明月汐很有可能就在大街上给花念吟跪下了。 “梁王是王,明月怎敢侵犯王。” 对于明月汐来说,墨如斯虽然美得如同仙人,让她心生敬仰,但他是梁国的王,是高高在上的,她怎敢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所以,就算这些时日她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她也只是在一旁尽心服侍,从未有过任何越矩的行动。 “明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爱上一个男子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吗?”花念吟看向明月汐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可是,明月汐却瞥开了眼,低头回答道:“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月又怎敢去想男女之情。” “为什么不可以?哪个少年不思娇,哪个少女不怀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都是空话,你若是想要幸福,就一定要找到一个与你两情相悦之人共度一生,这样的人生才算美好,明月,你还小,有时间可以让你去遇见一个共度一生之人。” “就像是,小姐和公子这样吗?”明月汐被花念吟说得,也开始对爱情有了向往,以前她总是觉得男欢女爱是有违礼教的事情,但是今日听花念吟如此一说,却又觉得感觉美好了起来。 “我和墨就像是……用你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花念吟又看向明月汐的眼睛对她认真说道,“明月,你对墨如斯只有崇敬,没有爱意,同样,墨爱的是我而不是你,何必把自己的这一生浪费在他的身上,找一个与你两情相悦之人,这样才会有幸福。” 若不是花念吟看出了明月汐对墨如斯没有爱意的话,花念吟岂会与明月汐说上这么一通,说不定直接赶人了。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花念吟觉得明月汐并不坏,至少比她的那个爷爷好对付得多,但是在贾谊那个老顽固的教导之下,明月汐虽然聪慧有余,但是思想还是封建了些许,好在明月汐的中毒不深,花念吟还是有可以将她调教过来的余地。 明月汐不笨,她自然是听出了花念吟话中的意思,小姐是婉转地告诉了自己,她是不会同意让王将自己纳为妾的。 “可是爷爷那里……”其实明月汐的心中并没有多大的难受,她只是在想要如何向爷爷交代。 “无事,有我和墨在,贾大人不会为难你的。”花念吟确定自己已经将明月汐说服了,稍微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客栈。 第一百四十五章 花念吟将买给楚言翊的衣服让元安拿去给他,就说是他买的,然后自己回了房间。 此时墨如斯已经沐浴完了,披着一头湿法正在看一本医术,见花念吟进来,将手中的医书放下之后,对花念吟说道:“念儿,我猜到你这个时候会回来,所以让小厮已经将热水备好了,你直接去沐浴便可。” “好的。”花念吟回答道。 花念吟将刚买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然后取出一身衣服,走向了屏障后的浴桶。 这几日在山中,别说热水了,就连山中的冷水他们也不敢随意沐浴,自从那次水中出现了尸毒的虫卵之后,墨如斯发现是有人将虫卵洒在了九回山水的源头,所以山中所有的水流都有可能有虫卵,而虫卵在活水中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只有将水放入水袋中,将水与空气隔绝,让里面的虫卵缺氧而死,才会发出一些异味。 所以为了避开虫卵,他们几乎是不碰活水,就连饮用的水也是清晨收集的露水。 花念吟在水桶中多泡了一会儿才起身,因为已经入夜,所以她只穿了里面的白色亵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了墨如斯的对面坐下。 墨如斯见花念吟的一口湿发,放下了手中的书,对花念吟说道:“念儿,过来,我帮你吧头发擦干。” 花念吟取下手帕,乖乖的坐在了墨如斯的腿上。 墨如斯用手帕细心地给花念吟擦拭着每一缕发丝,用的力气很轻,不会让她疼痛。 花念吟是很讨厌潮湿的头发的,在寒水岛上的时候,碧儿那丫头帮她擦头发的时候总是笨手笨脚,一不小心遇上打结的头发就会扯得花念吟头皮生疼,在花念吟后来学会了内功之后,就再也没有让碧儿给她擦过头发了,而是直接用内力烘干。 这古代没有吹风机,但是花念吟觉得内力似乎要比吹风机更加好用。 “墨,你还记得当时在寒水岛上,又一次碧儿不小心扯住了我的头发,然后你看不下去了,亲自给我擦头发吗?”花念吟突然开口问道。 “我记得,当时碧儿差点被你给骂哭了,我是看不下去你骂她,所以才帮你擦头发的。”墨如斯淡淡地笑着,想起当时给她擦头发,那时自己真的只是当她是个小丫头,但是却不曾想,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现在竟然会是自己的妻子。 “原来你当年是为了碧儿啊,害得我当时心里一阵感动。”花念吟撅了撅嘴,然后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的对墨如斯说道,“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墨如斯回答不出来,当年她对自己的表白来得突然,从逃避到接受到现在的深爱,可是他从未想过花念吟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墨如斯看着花念吟,等着她给自己答案。 花念吟也没有想让墨如斯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墨,我从小无父无母,在寒水岛上,你对我所有的好,填补了我所有缺失的爱,没有人会像你一样为我擦干每一缕头发,也没有会像你一样去听我故意弹得难听的琴声,也没有会像你那般,明知道我是故意装不懂,但还是耐心地将同一个医理讲上十多遍,不厌其烦地包容我所有的无理取闹。” 花念吟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在落雪山上他救下自己之后被他感动才喜欢上他的,或许那是一时的冲动,但是在后来仔细回想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才知道,原来她对他的爱并不是想洪水暴发般的突如其来,而是在寒水岛上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墨如斯将手上的手帕放在了桌案上,用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为她梳理着长发,眼中竟然沁出了些许泪光,温柔地开口:“念儿,谢谢你,谢谢你当年没有让我放开你。” “所以啊,墨,你要对我很好很好,要非常非常地宠我。”花念吟对着墨如斯笑道,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他爱她就足够了。 墨如斯将花念吟紧紧抱在怀中,将下巴放在她的额头上说道:“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会非常非常宠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花念吟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用手勾了墨如斯的脖子,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花念吟发现墨如斯的吻技很是生疏,所以一开始是她在带动着他,但是很快,就被墨如斯占了上风。 二人唇齿交缠,享受着只属于彼此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一个人慌慌忙忙地冲了进来,口中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冷抚柳的声音惊动了正在相吻的二人,而冷抚柳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停止了叫喊,脸色有些尴尬愣在了门口。 墨如斯放开了花念吟,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看向门口站着的三人冷声道:“冷少主,没人告诉过你,进门之前是要敲门的吗?” 花念吟转过头,看见冷抚柳、楚言翊和元安都站在门口,没有管他们,而是伸手帮墨如斯整理了一下刚才不小心被自己蹭乱的衣襟。 冷抚柳听了墨如斯的话,下意识地想要退出房间,但是却被他身后的楚言翊拦住,楚言翊不愿去多看屋内的二人,而是开口说道:“明月汐不见了。” 冷抚柳这才想起来自己冲进来的原因,立刻说道:“对呀对呀,本少刚才听见明月的房间有动静,然后忍不住出门查看,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里面也没有一点声音,楚公子就将门闯开了,可是明月却不见了。” 他们三人的房间就在明月汐所住的房间的两侧与对面,而花念吟和墨如斯的房间则离明月汐的房间稍微远了一点,所以没能够发现她房间的动静。 “会不会是她去了其他地方?”花念吟冷静地说道。 “不会的,明月小姐夜里从不会外出的。”元安肯定地回答。 花念吟也相信以明月的性格不会再夜晚到处乱跑的,突然,花念吟想起了当时在楼下进来的那三个男人看自己和明月时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花念吟立刻意识到了不妙,对元安说道:“你们先去看看那三个奇怪的男人还在不在他们的房间,我和墨穿好衣服与你们一同去寻找明月。” “喏。”元安应声后,将楚言翊和冷抚柳带出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花念吟和墨如斯也不做多想,迅速将外衣穿好后,来到了那三人所住的房间, “公子,小姐,人已经不在了。”元安说道。 “楚言翊呢?”花念吟只看见元安和冷抚柳,却不见了楚言翊。 “楚公子他……” 元安正说着,就看见楚言翊将店中的小厮抓了过来,将小厮狠狠地推倒在地,“你说,住在这个房间的那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小……小的不知道啊。”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眼中尽是害怕。 “你说还是不说!”楚言翊依旧冷声质问。 楼上的动静惊动了其他房间的客人,全都出门抱怨:“什么事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楚言翊一道冷眼看过去,光是眼神,就让那些人吓得闭上了嘴,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其实,对于楚言翊来说,明月汐的失踪与他无关,若是平常他根本就不会多管,只是刚刚他看见了房中的那一幕,心里很是不舒服,只想找个人出气罢了。 这时,掌柜的也上了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地上被吓得不轻的小厮,看着楚言翊的气势,弱弱地问道:“客官,你们这是怎么了?” 未等楚言翊说话,冷抚柳就抢先说道:“我们同伴中少了一个人,我们怀疑是这房里的三个人给劫走的,你们要是不交代住在这房间里三人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我们就将你们的店报官,说你们是开黑店的。” “别,别啊,客官,我这小店就是小本经营,怎么可能开黑店呢,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掌柜被努力安抚着冷抚柳的怒气,继续说道,“小店只是客栈,怎么会知道客人的来历,就像你们几位,小的也是不敢打听你们的来历的啊。” 掌柜说的是实话,但是楚言翊却是将阴冷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小厮,“你将他们领进房间的时候,难道就一点也没有看出他们的身份?” “有,有。”小厮实在是受不了楚言翊看向自己的目光了,脑子里立刻回想着那三位客人,最后说道:“小的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三位客人可能回是匈奴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是匈奴人?”冷抚柳问道。 “因为小的在他们的手上无意中看见了狼图腾,只有匈奴人才会在身上纹有狼图腾。” 花念吟听后,仔细打量了小厮和掌柜的两眼,然后问道:“你们可知道匈奴人会去哪?” “这,这小的怎么会知道。”小厮立刻慌忙回答。 这时,掌柜的却犹犹豫豫地说道:“小的听来往的客人有说过,匈奴人在郊外的连云山上有扎了一个寨,那三个人可能就是从山寨来的。” “连云山怎么走?” “除了城门向西走就到了。” 事不宜迟,花念吟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就去连云山寨。” 各自回房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五人便连夜离开了客栈。 就在他们刚一离开客栈,掌柜和小厮立刻就不再是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花念吟等人追出了郊外,然后往西边看去。 “这西边,还真有座山。”花念吟看着这山,低眸沉思。 “公子,那掌柜的话可信吗?”元安问向墨如斯。 墨如斯朝着远方的山看过去,轻声说道:“掌柜和小厮不可信,但是,他们说的话不会骗我们。” “什么意思?”冷抚柳不解。 楚言翊淡淡地说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将我们引到山寨上去,所以明月姑娘肯定是在山寨当中。” “你的意思是,掌柜和那三个人是一伙的?”冷抚柳惊讶。 花念吟轻笑,“你以为,就凭一个小厮就能够轻易地看见匈奴人手臂上的狼图腾?匈奴人敢擅入中原,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暴露身份的,再者,他们三人同住一间房,晚上怎么睡?这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打算久住,这些人,其实就是冲我们来的。” “小姐,那照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陷阱?” 花念吟点头。 冷抚柳急忙说道:“那我们还要不要去连云寨?” “不去连云寨,又怎么救明月汐呢?”花念吟反问道。 “可……这是一个陷阱啊。” “就算这是一个陷阱,我们也必须跳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墨如斯将花念吟的手握住,然后对众人说道:“这些人之所以在客栈这掳走了明月汐,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并不好对付,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但是现在他们将我们引入他们的山寨当中,那就是进了他们的地盘,大家一切小心。” 花念吟脸上却没有任何担忧,嘴角微微一勾,然后提议道:“现在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倒不如我们先派个人去探探他们的底,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办法不错,但是我们去迟了会不会对明月不利?”冷抚柳问道。 “若是我们就这样贸贸然前去救人,只会打草惊蛇。” 花念吟说得很有道理,现在他们对这些人一无所知,对连云山也一无所知,就这样去救人的确是不理智的。 “小姐,让属下前去打探吧。”元安自动请缨道。 花念吟却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的一旁的冷抚柳,唇角一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冷少主好像在明月的身上撒过天香粉,所以可以最快找出明月所在的位置,而且冷少主的轻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为了能够尽快确保明月的安全,那就只有劳烦一趟冷少主了。” 冷抚柳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靠谱,但相信他办事还是能够靠得住吧。 “放心,就交给本少主了。”冷抚柳自信一笑,“本少会尽快找到明月来这里与你们汇合的。” 冷抚柳一溜烟地就没了影,其他的四人便在原地等着冷抚柳的消息。 很快,冷抚柳就回来了,虽然他的脸被面具遮住了,但是眼中的笑意便说明他已经找到了明月汐。 “离开这里不到十里就有一个寨子,明月被他们用绳子绑在了大院里面,为首的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三个人,好像是那三个人的大哥,不过他们都好像还不是主谋,因为我听见那个带头大哥说要将明月献给他们的主子,这说明他们背后有人,被他们抓进寨子的不止明月一人,还有几十个女子都被绑在了屋子里,我仔细听了他们的对话,照他们的意思,是要将这些女子押进匈奴当做供人娱乐的奴隶。那些人武功都不弱,我打不过他们,不敢贸然救明月,不过我敢保证,明月现在应该不会有危险,因为他们说,他们的主子喜欢的是干净的中原美女。” 冷抚柳此话说得非常严谨,没有一点戏语,可是当他说完,却发现其他四人都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态,特别是花念吟的目光更是直勾勾的,冷抚柳的眼中立刻露出了戒备,对花念吟说道:“你这么看着本少干什么?本少可是对有夫之妇没兴趣。” 花念吟的眼中立刻露出了一点玩味,但是也并没有多说,而是问向冷抚柳:“那么,照你的话说,他们这是在抓中原女子贩卖道匈奴当奴隶?” 冷抚柳有恢复到了之前的认真,点下了头,“不止女子,还有壮汉要贩卖到匈奴。” “你有听到他们说贩卖了多少人了吗?”墨如斯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多百姓平白失踪,在凉州境内李仁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这样由着匈奴人在凉州境内放肆,若非凉州之下就是长安的话,说不定整个凉州都被匈奴给劫了。 花念吟看向了墨如斯的眼睛,两人一对视,便将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花念吟转过了头,对冷抚柳说道:“冷少主,明月,我们暂时不救了。” “不可以。”墨如斯立刻出声反对。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什么不救明月了小姐了?”元安是跟着明月汐还有墨如斯一路来的,虽然花念吟才是王后,但是明月汐被毕竟是贾谊的孙女,元安对明月汐也同样很是尊敬。 “因为我打算跟着随着这些奴隶,一同潜进匈奴。”花念吟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行!”墨如斯早就猜到了花念吟会有这种想法,所以再次加重了声音反对。 花念吟却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直视墨如斯,而是看向冷抚柳,笑道:“冷少主,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玩一次卧底?” 听花念吟这话,她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墨如斯将眼中的严厉减弱了几分,把花念吟揽入了怀中,对她轻柔地说道:“丫头,这一次别闹好不好,匈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花念吟却是铁定了心,没有回答墨如斯,而是又看向了楚言翊,对他说道:“楚言翊,你不是说你是不会放过我的吗,去匈奴,你敢不敢?” “我去,你不能去。”楚言翊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项家人夺的是刘家的江山,但要的却是天下的百姓,匈奴不管怎样都是敌人,纵使他对他人再冷情,但他却做不到对于百姓的受难做到熟视无睹。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的项羽的后人。 “你干涉不了我。”花念吟只是问他敢不敢去,没有问他让不让自己去,墨如斯都阻止不了她,更别说楚言翊了。 楚言翊就这样看着花念吟,久久之后,才点头说:“好,我帮你。” 花念吟知道楚言翊会答应,冷抚柳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眼中的跃跃欲试也表现出了他内心的兴奋,潜伏去匈奴,他这一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最后,只剩下墨如斯了。 “墨。”花念吟对着墨如斯轻声唤道,但眼中依然是没有任何想要改变自己想法的意思。 “今日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不会让你去的。” 花念吟眼中坚定,墨如斯的眼中更加坚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以身犯险的。 花念吟对墨如斯很了解,知道对付墨如斯不能够想对付楚言翊那样强硬,楚言翊看似冷血,但内心还是软的,而墨如斯偏偏与楚言翊相反,外表看似温和,但心却比谁都要冷。 “墨。”花念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花念吟的声音总是会打动墨如斯,让他的心坚硬不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向她妥协,墨如斯转过了身,不再去看她的目光。 花念吟没有放弃,又走到墨如斯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继续试图劝说他:“墨,凉州是三境要地,若是能够将凉州收到你的势力之内,那便又多了一道筹码,而救出那些被卖去匈奴的百姓,则是最好得到民心的办法。” 墨如斯听花念吟说完,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但心却没有任何妥协,“凉州虽然重要,但没有你重要。” 他也没有想到,花念吟要去匈奴,竟然打的是凉州的算盘,她说得没错,凉州地处三境边关,若是能够掌控,那边就是控制住了三境之间的往来,若是能够得到凉州,的确是手中一道很好的筹码。 但是,他也不会因为凉州就去让他的丫头冒险。 墨如斯的回答,让花念吟的心中一暖,可是,这不是她所想要的答案,于是花念吟又继续说道:“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是我的夫,但也是梁国的王,也是文帝当年任命的储君,他们是大汉的百姓,是你的子民,难道你忍心看到他们被贩卖道匈奴,看着他们流离失所?” 楚言翊都能够为了百姓,为了大汉的百姓去匈奴,难道墨如斯还比不上楚言翊对百姓的关怀?更何况花念吟都已经将文帝搬了出来,她相信,用文帝和百姓,足以让墨如斯同意自己的决定。 “我不忍。”终于,墨如斯回答道,就在花念吟刚刚想要扬起嘴角的时候,墨如斯却又紧接着说道:“可是,我宁愿负了这些百姓,也不愿让你有一点危险的可能。” 若说在昏迷之前,虽然有花汀兰的遗嘱,但墨如斯还是没有放弃文帝的遗愿和自己理想,就算因为三月花的毒让他离不开寒水岛,可是他仍然在寒水岛上培养了自己的一批人,并且和贾谊有着书信书信往来。 可当他从寒水湖中醒来的那一刻起,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找到她,他的生命里,只想要她。 花念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墨如斯会这样回答他,不论是他身为皇子还是身为医者,都该有着一颗兼怀苍生之心,可是他却说,他愿意为了她,负了这天下苍生。 “百姓,我想办法救,但是你不能冒险。”这是墨如斯最后的妥协了。 若是要将这些百姓救出,肯定会将他潜伏多年的势力暴露出来,最后只能一举将文帝的遗旨宣告天下,将梁王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公开在众人面前,可是现在时机未到,一旦暴露,就算有文帝的遗旨,但也只能永远当一个梁王。 那么,这些年所有的心血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聪明如花念吟,又怎会不知道墨如斯如此做的后果,于是她苦笑一声,对墨如斯说道:“墨,救人的办法有很多,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前往匈奴吗?” 若真的只为救人,她只需要想个办法将这里的情况传给穆越,相信穆越肯定会带兵来将这些人救出,这么多年过去了,穆越已经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李广将军手下的一员副将了。 “为什么?”这也是墨如斯不懂的地方,为什么她一定要坚持亲自前往。 花念吟抓起墨如斯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地方,对他说道:“因为,这里有一个小虫子在啃噬我心脏处的血,我必须要亲自前去匈奴将这个小虫子取出来。” 这是花念吟最不愿用的一种方式来劝说墨如斯,因为这是欺骗,她不愿意骗他,但是她不得不骗他。 花念吟若是不说,就算墨如斯的医术再高,也察觉不出来花念吟竟然被人种了蛊,白蛊是非常高明的一种蛊,比一般普通的蛊毒都要高深得多,除了下蛊的人和被种蛊的人,若是不仔细去查,是很难查出来的。 墨如斯将内力探入了花念吟的心脏之处,仔细查探之后,的确发现有所异样。 “什么人给你种的蛊?”墨如斯问道。 “公子赋。”她怎么能够告诉他是楚言翊,一旦说出,墨如斯肯定会对楚言翊有所怀疑,若是被墨如斯发现了楚言翊项家后人的身份,那么她也就被蛊咒毒死。 花念吟不愿欺骗墨如斯,但是谎言一旦说了出来,就要用其他的谎言来圆这个谎言,不断地编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是什么蛊?为什么一定要去匈奴?”墨如斯不是在怀疑花念吟的话,只是在担心她。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蛊,但是我曾听刘彻说过,西域有一个擅长养蛊的蛊师被匈奴人所擒,所以我想要去匈奴找到这个蛊师将我身上的蛊解开。”这一句话花念吟并没有骗墨如斯,当时她的确问过刘彻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蛊毒,但是当时刘彻没有多想,只是模模糊糊有听说而已,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蛊师还活不活着都不确定。 若说凉州、百姓都不能够让墨如斯妥协的话,那么花念吟这最后一个解释,让墨如斯再没有阻拦的理由。 “我与你一同潜伏在奴隶当中。”墨如斯叹了一口气,将花念吟揽进了怀中。 可是,花念吟却摇了摇头,“墨,我潜伏在了里面,那么行动肯定会有所约束,所以我需要你在暗中保护我,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里武功最好的非墨如斯莫属,能够做到不着痕迹地监视那些匈奴人,也只有墨如斯能够办得到。 墨如斯顺抚这花念吟的发丝,对她轻柔地说道:“好,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 得到了墨如斯的同意,花念吟终于松了一口气。 凉州也好,百姓也罢,她都可以不在乎,她和他一样,她在乎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万年雪参整座天山只有一根,万年雪参在匈奴,这件事情,只有她和刘彻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一枚玉莲心,她绝不会放弃万年雪参。 墨如斯同意之后,花念吟便将自己想好的计划告诉了其他人,将计划制定好了之后,他们才各自分头行动。 花念吟和冷抚柳先行一步,留下了墨如斯和楚言翊还在原地。 楚言翊的眼中依旧如同一潭死水般无波,他走到墨如斯的面前,低沉地对墨如斯说道:“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软弱无能,她有自己的想法,你若是真的爱她,就应该成全她,而不是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 楚言翊的语气很冷,甚至是有些对墨如斯的不满。 但是,墨如斯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在我心里,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应该被宠爱的小丫头,只有在无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她的坚强,我没有捆绑她,只是给了她依靠而已。” 没有人比墨如斯更懂花念吟了,她的生活其实很简单,简单快活地在寒水岛上吃吃玉提子,和碧儿拌拌嘴,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想着去寒水岛外面去看看。 若是没有三月花的毒,她肯定不会前去玉宫找寻玉莲心,若是没有墨如斯梁王的身份,若不是为了帮他,她也不会进宫长达十年之久,报仇一两年就报了,她之所以待了十年,就是为了能够帮他在朝中安排眼线。 这些,他都知道。 他永远记得在凌决门的后山上她对自己说,念儿出来以后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后悔当时当时没有好好学武功,所以才久久没有得到玉莲心,她责怪自己没用。 她之所以不厉害,不学武功,不是因为她懒,而是因为她知道他一直都在,他会保护好她,所以她不需要厉害。 他记得当时黛缇娜攻击凌决门,花念吟拼尽全力抵抗者黛缇娜的琵琶,但是他的音刃一出,她便立刻松懈了下来,虽然当时自己隔得远,但他还是听见了她说的那句,“有墨大叔在,不用我瞎胡闹。” 有他在,她便就有了依靠。 可是,在他昏迷之后,她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厉害,因为她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想尽办法救他。 现在,他醒过来了,没有任何理由让她再继续逞强。 楚言翊却在听见了墨如斯的那句“只有在无助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出她的坚强”时,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的她,都是坚强的她。 她聪明、冷静、不柔弱、还有普通女子所没有的威严。 所以,纵使他想要保护她,但从未想过要给她依靠。 “楚公子,我还是要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了她。” 楚言翊对花念吟的心思墨如斯看得出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以她夫君的名义谢谢他对自己妻子的照顾,其他的,也就不用多说了。 “我们也该过去了。”楚言翊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墨如斯的谢意。 ------题外话------ 有没有亲比较怀恋上个月万更的时候?木头也很怀恋,但是这个月事情比较多,而且没有存稿,过两天木头要出一趟门,要去好几天,没有时间码字,为了不断更,只能这两天拼命存稿,所以每章字数就少了很多,亲们嫑介意哈╭(╯ε╰)╮,木头深鞠一躬。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连云山寨内,山寨寨主朝鲁手中抱着一坛烈酒,看着院子里被俘获来的努力,脸上露出了邪狞的笑容,他将目光放在了白绑在柱子上的明月汐身上,仰头喝下一大口酒,脸色虽然发红,但眼中却很是清醒地朝明月汐一步步走进。 明月汐被绑在柱子上,心中非常的害怕,但是却没有像下面的那些被困在一起的女子那般哭哭啼啼,而是怒视着朝自己靠近的朝鲁,对他厉声说道:“你要干什么!” 朝鲁像是没有听见明月汐的声音一般继续向前走,然后在明月汐的面前听了下在,他的脸,朝明月汐的脸靠近,身上撒发出来的酒味让明月汐反胃,但是心中的害怕让她不敢表露出来。 朝鲁的鼻子靠近明月汐的身子猛地一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中原这么多女子,你是我闻到过最香的。” 朝鲁就说了这么一句,却让明月汐的心狠狠一抖,原本撑住了不害怕的脸也不禁露出了怯意,说话都有了颤音,“你……你别靠近我。” 明月汐受惊的模样让朝鲁眼中的玩味更加加深,他伸出手,用他粗糙的手指抚上了明月汐的小脸,光滑的触感让他的心开始跃跃欲试,“多好的美人啊,我都有点舍不得将你献给主子了。” 若说前一句话是让明月汐害怕,那么此话一出,明月汐心中的便是恐惧。 “啪。”朝鲁手中的酒坛被摔碎在地。 酒坛摔碎的声音,让明月汐的心一颤,她不敢再出声,生怕激怒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天知道他会对自己干出什么事情出来。 可是,朝鲁并没有因此放过放过明月汐,而是手一直往下,扶过了她的脖子,朝她的领口探去,双眼也从明月汐的脸上而下,盯着她胸前的浑圆,眼中的淫意显而易见。 明月汐整个身子都僵了,她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不敢去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嘶!” 明月汐的衣领被朝鲁狠狠一丝,裸露出来白皙的肌肤让朝鲁的眼睛更加赤红。 “不可以!” 明月汐失声尖叫,她的尖叫声让周围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也没有一个人来阻止,连云寨的那些人看见这一幕,脸上只有猥琐的笑意,还哈哈大笑地举酒起哄,他们不但不解看观看这现场版,更是面露期待。 而那些被捆绑住的女人,除了惊恐地看了明月汐一眼之后,就立刻埋下了头,继续哭哭啼啼。她们这些人,连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遭受的不比明月汐要好,别说救她了,就连同情她们都做不到。 明月汐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她被抓来这里,公子和小姐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里,现在能够救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她努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让疼痛来减少心中的恐惧,对着朝鲁大声喊道:“你不能动我,动了我,你怎么向你的少主交代!” 明月汐不是笨蛋,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放过自己,唯有用他危机的东西来威胁他。 果然,朝鲁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有恢复到了之前的邪狞,嘴上更是扬起了不屑的笑容,然后看口说道:“这里的女人还少吗?而你,我不亲自享用多可惜。” 说罢,朝鲁将明月汐的衣服猛地一扯撕开,整个人都扑向了明月汐的脖子啃咬。 “啊!”明月汐失声尖叫,却无奈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周围的人都笑着起哄,没有一人会为这个可怜的额女子求情。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慌忙地跑了过来,对着朝鲁说道:“寨主,我们抓的那些壮汉跑了!” 瞬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将明月汐抓来的其中一人阿大立刻问道:“他们怎么跑的?” “好像是被人给放走的。” “什么!”阿大大怒,然后走到了朝鲁的面前向他请示,“大哥,我去带人将他们追回来!” 朝鲁好像对这些漠不关心,不耐烦地说道:“快去,别打扰老子办事。” 那人知趣的离开,而刚刚赶来的楚言翊和元安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元安看见明月汐被朝鲁侵犯,什么也不顾地冲了出去,挥剑刺向朝鲁。 楚言翊想要阻止元安却已经来不及了,本来以花念吟的计划是想要声东击西,她和冷抚柳提前去关着壮汉的地方将人放走,元安和楚言翊来将明月汐救下,然后带着明月汐离开。按冷抚柳的话来说,朝鲁这些人是不会侵犯明月汐的,却不想中途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他们竟然只带了那么些人去抓逃走的壮汉,而最厉害的人物却依然留了下来。 元安的剑刺向了朝鲁的后背,朝鲁立刻便有所察觉,一个转身,便将元安的剑踢开。 没想到朝鲁的武功竟然会如此厉害,元安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招之敌。可元安还在坚持刺向朝鲁,他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要将明月汐给救下。 楚言翊见已经暴露,便不作多想,夺过身边一人的大刀,将绑在明月汐身上的绳索砍断,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护在身后与其他人厮杀。 花念吟一开始并不打算救下明月汐,这样会更加容易潜伏进来,但是考虑到明月汐没有武功,她若是出了事情,墨如斯也会对贾谊为难,所以还是决定让楚言翊和元安来救下明月汐。 本以为,将众人引开了,救下明月汐并非难事,可没想到,计划怎么也赶不上变化。 元安根本就不是朝鲁的对手,被朝鲁猛地一脚踢在了胸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落在了地上,元安想要重新将剑拾起,可是他的手,却被朝鲁给狠狠地踩住了。 直到衣服被披在自己的身上,明月汐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给救了,她抬起头,看见护在自己身前的楚言翊,心中满是感动,再次之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朝鲁给糟蹋了,可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将自己从朝鲁的手中救下,这一刻,明月汐的心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就在明月汐庆幸之余,却看见一把大刀砍向了楚言翊的左侧,明月汐惊呼:“楚公子,小心。” 楚言翊立刻回过头,将左侧之人一刀砍杀,便见明月汐身后有大刀袭来,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的怀中一拉,然后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胸膛,将他踢翻在地。 当时计划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所有的危险都会在花念吟和冷抚柳放走人的地方,所以墨如斯直接去往的他们所在,而明月汐留给他和元安来救,不管现在情况发生的什么变化,他既然答应了花念吟要救下明月汐,他就会拼尽全力将明月汐救下。 可是,楚言翊背后的伤口还未痊愈,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是他此刻致命的弱点。 就在他将明月汐护在怀中的那一瞬间,一脚朝他后背提来,不偏不倚踢在了他的伤口之处。 “嗯。”楚言翊一声闷哼,将手中大刀握紧,在月光下折射出阴冷的光芒。 楚言翊大刀指天,旋转如同烈钻向上冲出了重围,刀刃而下,将内围一圈的人喉咙全部割破,血顷刻喷洒而出,毙命与院内。 楚言翊看见已经倒地的元安,眉目一凛,便抱着明月汐想要飞出这个山寨。 本来的计划是元安带着明月汐离开,自己留下潜伏进奴隶当中,但元安现在已经被他们所俘虏,只有他带着明月汐离开。 就在楚言翊带着明月汐想要离开之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了背后反射的刀光,他猛地一转身,只见朝鲁的大刀正向他而来。 “我连云寨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朝鲁大呵一声,便挥刀向楚言翊砍去。 楚言翊立马用手中的大刀抵住朝鲁的刀,若是平常,楚言翊或许还能够与朝鲁一拼,但是现在,不仅他的后背有伤,而且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明月汐,又怎么可能是敌得过朝鲁。 楚言翊吃力地抵着朝鲁的大刀,咬着牙与他较量着,可却明显不是朝鲁的对手,被朝鲁一点点往下压。 熟胜熟劣,显而易见。 “嘭。” 楚言翊的大刀竟然被朝鲁的刀砍出了一道口子,并且继续向下,楚言翊的刀竟然被朝鲁完全砍断了。 楚言翊被朝鲁一脚踹在了胸口,手一松,明月汐往地上落去,后背撞在了山寨的柱子上,浑身疼痛欲裂,嘴角有鲜血滑出,可是她却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言翊。 朝鲁又是一脚,直接踢在了楚言翊的左脸上,他咬着牙,不让鲜血流出,没有了明月汐在手,他就方便了很多,他知道,花念吟交给自己的任务他是完不成了,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在朝鲁的面前倒下。 决不允许自己输在一个匈奴人的面前。 楚言翊扔下了手中的刀柄,赤手空拳地打向朝鲁。 朝鲁以为楚言翊没有了武器,必定会向自己求饶,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敢用拳头来抵抗自己的大刀。朝鲁的眼角一眯,继续向楚言翊挥刀而去。 楚言翊用自己的内力营造出一层防护罩,朝鲁砍不进他的身体,楚言翊腾空一脚踢向了朝鲁的刀背,这一脚,竟然将朝鲁的刀踢飞了出去。 朝鲁本以为自己必胜无疑,却没有想到楚言翊竟然有如此的爆发力。 项羽能举鼎,项家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无穷的爆发力。 两个人都失去了兵刃,唯一能够拼的,就是贴身肉搏。 匈奴人天生蛮力,从来不害怕与人近身较量,楚言翊的力量,也激活了朝鲁内心战斗的细胞。 楚言翊率先一步,将朝鲁的手腕给扣住,朝鲁也不甘示弱,脚尖踢向了了楚言翊的膝盖,人体的关节之处,便是人体比较脆弱的地方,楚言翊的双腿腾空劈开,躲开了朝鲁的攻击,然后双手锁住了朝鲁的手臂,抓住了他背后的衣襟,将他狠狠往地上摔去。 朝鲁双腿一翻,下盘扎实地站在了地上,然后反攻楚言翊的手,双手如鹰爪般将楚言翊的手给扣住,狠狠将楚言翊的手肘一扭。 “咔嚓。” 楚言翊手肘骨折的声音清晰可闻,朝鲁的眼中露出了得意之色。 楚言翊咬牙忍住疼痛,趁朝鲁得意之时,冷不防一个翻身,脚踢向了朝鲁的下巴。 这一脚,可是使出了楚言翊十足的劲,硬是让朝鲁放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三步。楚言翊趁胜追击,迅速来到了朝鲁的面前,用没有骨折的那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拇指按在了他的大动脉上。 “把那两个人放了,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寨主。”楚言翊目光阴冷地对着连云寨的人命令道。 可是,楚言翊错了,他忘记了他面对的是一群野蛮的匈奴人,而非中原人。他虽然控制住了他们的寨主,但是,这并不代表这样就能够让他们屈服。 “放了我们寨主,不然,我就杀了这两个中原人,两条命换一条,值了。” 这是一场博弈,比的是谁的心更狠。 在匈奴,永远也没有谁必须听谁的,只有谁比谁强大,朝鲁死了,想当上连云山寨主的大有人在。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朝鲁被楚言翊所劫持着,眸中的冷鸷却视如残血。 但是他眼中的冷,不仅仅是对要挟着他的楚言翊,更是对说话的这人。 倏地,朝鲁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了楚言翊的手腕,当楚言翊反应过来之时,他的手脉已经被朝鲁给挑断。 楚言翊的手松了下来,被朝鲁一脚给踹飞在地,但是更快的,是朝鲁手中的匕首瞬间射进了刚才说话那人的心脏之处。 “你们中间,还有谁敢不服我的,站出来给我看看!” 朝鲁的话掷声落地,其他人不敢再吭一声。 他们要是打得过朝鲁,怎么还会甘心当他的手下?若非刚才看见楚言翊挟持了他,死了的那人又怎敢说出刚才那句话。 在匈奴,拳头硬的才是老大,就算你是生在王室贵族,自身没有过硬的本事,也只会让人瞧不起。 楚言翊被朝鲁打倒在地,立刻被人将刀架在了脖子上,正当要将他杀之后快之时,却被朝鲁给制止住了。 朝鲁走到了楚言翊的面前,眼中虽然得意,但是看向楚言翊却没有任何轻蔑之色,“他的功夫不错,要是将他卖到斗兽场,可要比那些人值钱得多,你们将他用铁链给锁起来。” 他将这些中原人押到匈奴,女的,就卖给军营当做军妓,供匈奴的士兵消遣,男的,就卖到斗兽场供众人娱乐。 本来连云寨的这些人就不敢与朝鲁对抗,刚刚朝鲁的一招杀鸡儆猴,更是让他们言听计从,很快就将楚言翊的手脚上套上了铁链。 而明月汐和元安也被他们给绑了起来。 朝鲁看了一眼明月汐,被楚言翊这么一搅和,之前所有的兴致都没了,这才想起之前被放走的奴隶,去了这么久,怎么会还没有消息。 就当朝鲁打算再派一批人前去查找的时候,就看见阿大已经将那些逃走之人带了过来,可明明逃走的都是壮汉,却没想到后面竟然还绑着两个美女,倾国倾城的美女。 一眼,就将在场的所有人的双眼看直了过去。 这两个美女,一个便是花念吟无疑,而另一个,则是男扮女装的冷抚柳。 冷抚柳这厮扮起女装来,更是将他的那双桃花眼的媚展现到了淋漓尽致,偏偏这厮还不本分,还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不知勾走了多少匈奴汉子的心。 其实冷抚柳对花念吟还是有气的,明明一颗药丸就可以让他脸上的毒斑祛除,偏偏还害得他戴了那么久的面具。 阿大可不管这些兄弟眼睛看得有多直,而是对朝鲁邀功般说道:“大哥,我当时在客栈就是想绑了那女人,将他们引来一网打尽的,谁知道他们还真的乖乖中了圈套,大哥,这三个女人可是极品货色,将他们献给主子,保证主子会喜欢。” 阿大能够想到用明月汐将花念吟他们引来,的确还是有些小聪明,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若非花念吟将计就计,他以为他真的能够抓到他们?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他的自作聪明,也可以省去朝鲁的怀疑。 朝鲁将目光从花念吟和冷抚柳的脸上扫过,这两个中原女子的确不赖,甚至比之前抓来的明月汐更加要胜上一筹,以前阿大抓来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货色,但是这一回,还真让他满意。 “哈哈。”朝鲁仰天大笑。 抓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俘虏,又杀了一个对自己不忠的手下,还捕获了两个绝色的女奴隶,这让朝鲁的心情怎么会不好? “阿大,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好酒好肉赏你百斤,再外加十盒金银珠宝。”朝鲁毫不吝啬地赏赐阿大,他了解阿大这人,就是贪财之徒,只要用钱财就能够让他为自己效命。 “谢大哥。”阿大高兴地说道。 朝鲁有看向阿大身后一脸不平的阿二和阿三,明月汐是他们三人一同掳来的,虽然办法是阿大想的,但总不可能只奖赏阿大一人。 “阿二阿三,能够捕获这些奴隶,倒也是辛苦你们了,我也赏你们好酒好肉百斤,但是金银珠宝五盒。” 五盒金银珠宝不知道可以换上多少酒肉了,他们同样也出了不少力,可阿大却比他们足足多出了五盒金银珠宝,他们二人又怎会服气? “大哥,凭什么阿大要比我们多出五盒金银珠宝,我们不服。”阿三直接地说出了口。 一旁的阿二却没有做声,而是默默地看着朝鲁的态度。 朝鲁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底,眼中略有不悦,“计谋是阿大想出来的,我只是论功行赏罢了,你有什么不服的,你若是也有办法抓来这么好的货色,我也同样奖励你十盒。” 阿三无话可说,虽然心里依旧不甘心,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阿大冷哼一声,然后对朝鲁说道:“大哥,现在人数已经够了,明日就让人将他们押往匈奴吧。” 朝鲁的双眼再次从花念吟和冷抚柳的脸上扫过,想过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一次,我亲自将他们押到匈奴。” “大哥,你亲自押去?”阿大大惊,别说他了,阿二阿三也是惊讶。 “是的。”朝鲁再次确认。 “可是大哥,你走了山寨怎么办?” “阿大,山寨就交给你和阿二负责,阿大你来主事,阿二协助你,阿三与我一同前往匈奴。” 此话一出,阿大和阿二脸上尽是一喜,朝鲁将山寨交给他们来管理,那就是将所有的权力有交给了他们,朝鲁一离开,那整个山寨就是他们说了算。 可是此话听在花念吟的耳中,倒是不免多看了朝鲁一眼,此人好心计,之前用奖赏已经闹得他们二人有所不合,现在又将山寨交给他们一同管理,这样他们岂会同心协力将山寨打理好。可朝鲁要的,不是他们同心打理山寨,而是要他们互相牵制。 虽然说阿大设计将他们弄来了这里,但也是他们将计就计才让阿大得逞,但是从阿二之前的隐忍看来,也决计是个有城府之人。 阿大和阿二的性格,花念吟都能够一眼看出,更别提和他们相处这么久的朝鲁了。 但花念吟猜不透为什么之前对财宝计较的阿三,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怨言呢? 花念吟猜中的,正是朝鲁心中所想的,阿大和阿二平日里就互相不服气,彼此争强好胜,阿大从未将阿二放在过眼中,而阿二对于阿大的不满总是表现在人后,背后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将他们留下管理山寨,才能够让他们彼此牵制。 而阿三,性格就比他们二人要直率很多,也更好控制了许多,所以他打算让阿三跟在他的身边,而阿三此刻的表现,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将这两个女人带下去关好,你们任何人都不要想打她们的主意,谁要是起了那心思,我就废了谁,明日一早就出发。” 朝鲁看向他们二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一声吩咐后,手下便将花念吟和冷抚柳带了下去。 当花念吟和冷抚柳被带到了关着女奴隶的屋子里的时候,花念吟竟然看见了晕过去了的明月汐,脸上大惊。而冷抚柳也是同样的表情。 待那些人离开之后,花念吟慢慢移到了明月汐的身边,将她推醒。 明月汐看见了花念吟,脸上的惊讶不比花念吟的少,特别是看见了花念吟被绑住的手脚之后,立刻问道:“小姐,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花念吟没有回答明月汐,而是问道:“楚言翊没有将你就走?” 花念吟这一问,明月汐立刻想起了楚言翊为就自己所受的伤,眼中露出了悲伤,然后言简意赅地将所发生的事情与花念吟说了一遍。 冷抚柳听后,便对花念吟说道:“我们要不要让墨盟主将明月偷偷救走?” 别说墨如斯了,就是他想要将明月汐趁人不备偷偷救走都并非难事,要不是为了能够潜伏进来,又何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行。”花念吟立刻拒绝,“我们是为了救明月而来的,这些人都知道我们和明月时一伙的,要是单独将她救走,而我们留在这里,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明天就要上路去匈奴,我们不能节外生枝。” 明月汐一听花念吟此话,便听出了一些端倪,一开始以为花念吟和冷抚柳是为了救她被抓进来的,而是从她的话中听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公子的武功那么好,又怎么会让小姐被抓进来,除非公子出事了,但是听冷少主的意思,公子应该并没有出事。 花念吟看出了明月汐眼中的疑惑,于是就在她的耳边轻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明月汐,明月汐听后,双眼不由地睁大。 她一直都知道王后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但是能够有胆量成为细作潜进匈奴,如此胆量,又岂是一个女子所能够拥有的? “小姐,明月愿与你们一起。”明月汐坚定地对花念吟说道,她一直钦佩花念吟的所作所为,自己也非常想能够像她一样为梁国做出一点贡献,可是却一直生活在爷爷的羽翼之下,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与自己钦佩之人并肩,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明月,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能够吃得起苦头。” 去匈奴一切都是未知的,长途的跋涉,以及匈奴境内的凶险,没有谁能够保证全部的安全。 “明月吃得起苦头。”她会向她证明,虽然她明月汐不会任何武功,但也绝非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 花念吟看着明月汐的脸,露出了一个微笑,她本来担心明月汐从小在深闺中养大,不敢去吃这些苦头,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将她就出去,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既然她能够说出此话,她便相信她一回。 明月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愁,“可是,楚公子为了救我受了受了伤,他身上本来就有伤,怎么办?” 被朝鲁挑断了手筋,有被打成了骨折,若是不及时治疗,他那只手恐怕就废了。 明月汐担忧不已,可是花念吟脸上并没有忧色,而是对明月汐说道:“不用担心,你别忘了还有墨在暗中保护着我们呢。” 花念吟说得没错,此刻在关着壮汉的屋子里,所有人都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就连守在外面的匈奴人也毫不例外,虽然身体还是站着的,眼若仔细看他们的眼睛,全都没有任何意识。 墨如斯给楚言翊和元安上药,用的药十分的有心思,伤口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明显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墨如斯将楚言翊断掉的手肘给接上,并且涂上了活血化瘀之药,让楚言翊肿起的手肘火辣辣地痛。 以楚言翊的性格,绝对不会接受来自墨如斯的救助,毕竟墨如斯对于他来说,是情敌,但是现在,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想不成为拖累,只有接受。 墨如斯什么也没有对楚言翊说,只是帮楚言翊上好了药,然后飞身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二日,朝鲁就押着百余奴隶向西北方向而去,该说他们是自大也好,还是说有足够的能力将人押往也好,押送的人员加上朝鲁和阿三一共才不到三十人。 若是要进入匈奴境内,最直接的路线便是一路向北,可是在经过了一天的跋涉之后,花念吟明显感觉到他们是继续再走河西走廊,往西北的方向前进。 花念吟和其他的奴隶的手脚全部被铁链给拴住了,一个接一个地被绑在了一起,女奴隶长长一串,男奴隶也是长长的一串,朝鲁和几个匈奴的人骑在马上,而其他的匈奴人则是手执长鞭,凶神恶煞地鞭打那些因为长途赶路走不动了的奴隶。 途中,一路都是绵延的丘陵,在出了陇西郡之后,花念吟终于亲自领会到了什么叫做西域与大汉之间的通道是被匈奴所控制的了。 西北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广地,被匈奴所占领把守,什么汉军把守玉门关,这些都是假象,其实河西走廊早已成为了匈奴的领地了,难怪当年张骞部队会被匈奴人所劫。 本以为匈奴人只是控制了玉门关以西,却没想到他们早已将兵步入了凉州境内。 好你个李仁,竟然早和匈奴勾结了,这河西走廊被匈奴占领,西域和大汉还何来的建交之说? 花念吟真的还是怀疑,匈奴驻兵在河西走廊这么大的事情,刘彻真的会不知道吗?还是说,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他一直在忍耐,大汉打不过匈奴,这是从开国以来就是明显的事实。 当年刘邦被冒顿单于困在白登山,最后可谓是灰溜溜地逃走了的,但当时建国没有多久,大汉上下一切并不稳定,不敌也是情有可原,而现在,休养生息已经这么多年了,刘彻还是不愿与匈奴敌对,原因只有只有一个,那就是手上无兵。 他手中握有的只有当时从江都王手中得来的一半的兵符,江都王掌握的兵符所能够调动的兵马,又怎可与太皇太后手中掌握的兵符相提并论?而这一半的兵符,却在穆越手中,不,准确的说是在自己手中。 刘彻知道兵符在自己手中,却从未向自己要过兵符,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不想打这一仗。 可是,他为什么会不想打? 花念吟眉头紧锁,然后目光无意中看到了离自己并不远的楚言翊的身上。 莫非,刘彻已经意识到了在朝中潜在的危机! 刘彻不是傻子,楚言翊和墨如斯手中控制的大臣如此之多,他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以刘彻小心谨慎,而且又多疑的性格来说,在内忧还未完全解除之前,他不会为自己招惹匈奴这一个巨大的外患。 这一点,自己早该想到的啊! 可是,自己没有,她被刘彻表面上所流露出来的假象给骗过了,刘彻没有向她要回兵符,并非是信任她,而是提防着她! 刘彻一旦向自己要兵符,那么就会表露出来他对自己的怀疑,所以他才会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哪些人是自己安排进来的,那么哪些人就是最不可靠之人。 所以,董仲舒和穆越是他最有心防备之人。 而在自己死后,他所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思念发疯,那全都是假象,是为了迷惑自己安排进朝中的势力所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望着这一望无际广袤的沙漠,看着把守在沙漠上的匈奴兵,花念吟的心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如果说当时刚从皇宫中逃出来后,听见了那些街头巷尾的流言她的心还有一点对刘彻的愧疚的话,那么此刻,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花念吟的心中只有担心,对穆越的担心。 就在花念吟在沙漠中担心穆越时,平阳侯府也发生了一件让刘娉担心的事情。 “公主,老奴在整个侯府都找遍了,没有看见小侯爷。” “公主,奴才带人在整个平阳县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小侯爷的踪影。” 王管家和下人面带焦急之色,担忧地看着上座的刘娉。 刘娉手里捏着曹襄留下来的竹简,面无表情看不出她此刻心里在想写什么。 竹简上只是简单地写了一句话:襄儿去云中郡找卫叔叔,娘亲勿忧。 勿忧勿忧,她怎么可能不担忧! 他才十一岁,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现在身边就只带了一个小厮,就想要前往云中郡。 云中郡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汉与匈奴交界的边关之地,他一个孩子,怎么可以独自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 “姑母,曹襄哥哥不见了吗?”刘皎和刘瑾闻声跑来,红扑扑的小脸问向刘娉。 刘娉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两个小女孩的眼中皆露出了担忧之色,刘皎问向刘娉:“姑母,曹襄哥哥去了哪里?” “云中郡。”刘娉开口说道,然后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卫君孺,最后决定说道:“君孺,麻烦你留下来照顾两位小公主,本公主要亲自去将襄儿找回来。” 她若是不亲自前往,她不觉不会放心曹襄一个人,而且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以襄儿对卫青的感情,若非自己亲自去找回他,他肯定不愿意自己回来。 “姑母,云中郡是不是很危险?皎儿想要一同与姑母去找曹襄哥哥!”刘皎对刘娉说道。 “不行!”刘娉想也不想便拒绝,“皎儿,云中郡很是危险,姑母要是带上你,还要分出心思保护你。” 刘皎刚刚那句话也只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也觉得不妥,立刻乖乖地说道:“姑母,你就去找曹襄哥哥吧,皎儿和妹妹不会让姑母担心的,君孺姨姨,你带我和小瑾回宫吧。” 刘皎只是想要让刘娉能够放心,却不知她此话一出,更是让刘娉放不下心来,卫子夫的死讯他们好不容易瞒住了这两个孩子,若是让她们回宫,那么一切都瞒不住了,她的死讯,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无疑会是不小的打击。 皎儿已经死过一个亲娘了,卫子夫一手将皎儿带大,皎儿从小大方实体,小小年纪就已经非常懂事了,那时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亲娘已经死了,表现出来的懂事,都是为了不让卫子夫担心,可如果在让她知道卫子夫的死讯,这对她幼小的心灵又会是怎样的打击! “小瑾也愿意与姐姐回宫,姑母不必担心我们,等找到了曹襄哥哥,让人送信进宫,我们再来姑母家玩。”刘瑾也乖巧地说道。 刘娉知道刘瑾是陈皇后的女儿,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一直当卫子夫是她的亲娘,小瑾与皎儿不同,皎儿端庄大方,而小瑾却相比起来要显得胆子要小了很多,要是将卫子夫的死讯告诉她,她的反应不会比皎儿小。 这三个孩子,虽然是卫子夫一手带大,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她很了解这两个孩子的性格,皎儿知书达理,年儿机敏伶俐,小瑾内敛羞涩,所以这件事情,现在必须要先瞒住她们,能瞒一时是一时。 卫君孺的担忧和刘娉一样,她当时只是将孩子带来了平阳侯府,却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随后宫中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她的任务是保护着两个孩子,所以不论宫中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她都不能回去。 而现在,她更加不能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宫中。 “公主,不如我们就带着两位小公主一起去找小侯爷吧。” 卫君孺是卫子夫的姐姐,所以在刘娉的面前不必以奴婢自称,为今之计,只有将这两个孩子带着上路了。 刘娉并不知道卫君孺会武功,以她一人之力要保护着两个孩子,并非易事。 可是,自己和曹襄都不再侯府了,没有理由将这两个孩子留在府中,要阻止她们进宫,唯有带着她们一起上路了。 刘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虑再三。 罢了,希望能够在去云中郡的途中就将襄儿找到吧。 正当刘娉想要同意的时候,卫君孺又突然说道:“公主,不如这样吧,我先将两位小公主送去少儿那边,她们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年儿公主了,想必也应该很想念年儿公主吧。” 刘娉的眼睛突然一亮,无疑,卫君孺的提议相当不错,将两个孩子送去卫少儿那边,既可以放心去找襄儿,也能够阻止她们进宫。 “皎儿也很久没有见到大舅舅和二姨母了,还有去病表哥,小瑾,我们就和大姨母去二姨母家。”刘皎也觉得卫君孺的提议不错,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不想这么快就回宫去。 小瑾一向听刘皎的话,听见刘皎这样说,也没有任何反对。 见两个孩子已经有了安顿之地,刘娉也不做多想,找了几个侯府中会功夫的下人,就直接出门往云中郡的方向去寻找曹襄。 刘皎看见刘娉急急忙忙地出了门,眼中的担忧没有减少,“希望姑母能够找到曹襄哥哥。” 接着,刘皎有转念一想,不禁说道:“也不知道年儿现在怎么样的。” 此时的陈府中,年儿正郁闷这小脸,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在舞刀弄剑,在一旁无聊地啃着苹果。 要说她这个表哥也真是,她来了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自己和他说话,也只是淡淡地回答一两句,简直就是闷死啦。 她本来还想着要表哥带着她除去玩,谁知道表哥每次一进书房就一整天之后才出来,念书有什么好玩的,要不是她偷偷进入书房看见书房里面没有人,也不会想到表哥竟然偷偷溜到这里来练武。 不是她说,表哥的这武功,也太垃圾了点。 年儿就这样偷偷地看着霍去病,手中的苹果啃完之后,然后将手中苹果核向后一扔,谁知却不小心扔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反弹一下,竟然打在了霍去病的身上。 “糟糕!”年儿下意识地吐了一下舌头。 霍去病看见了落在地上的苹果核,立刻警惕说道:“谁?” 被发现了,年儿也不得不从竹子后面走了出来。 霍去病看见是年儿,心中虽然气她跟踪自己,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但还是依然对她恭敬行礼:“霍去病拜见公主。” 年儿的小脸一下子就臭了,二姨母家啥名都好,就是这些礼节太多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要一见面就这见过,那见过的,搞得多生疏啊。 “表哥,这又不是皇宫,没必要这么见外。”年儿努了努嘴说道。 可是霍去病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公主,礼不可少。” 没意思,表哥简直没意思透了。 年儿突然看到霍去病放在地上的生了锈的残破兵器,狡黠一笑,“表哥,这样,若是我打赢了你,你就听我的,怎样?” 第一百五十章 “公主乃是万金之躯,我不敢冒犯。” 年儿本以为霍去病一定会答应自己,可是,却没想到被他拒绝了。 但是年儿也不急,眼珠子一转,便对霍去病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看不起本公主,认为本公主打不过你咯?” “不是。” “那你就是认为自己不是本公主的对手,不敢和本公主打咯?” 年儿故意用激将法,果然,年儿看见霍去病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 年少的心中是喜欢争强好胜,尤其还是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自己不如他,这让霍去病怎么可能承认? 见霍去病不说话,年儿偷偷一笑,然后接着说道:“既然这样,表哥你就不妨与我切磋切磋,要是我输了,我就什么事情都听你的,但要是你输了,你就得听我的,怎样?” 年儿的激将法果然起了作用,霍去病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地上残损的兵器对年儿说道:“你要用什么兵器?” 年儿却摇了摇头,“我不用这些。” 说着,年儿便取下了腰间绑着的腰带,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等取下之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长鞭。 年儿舞了舞手中的长鞭,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挑衅地看了霍去病一眼,“表哥,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年儿手中的长鞭就毫不留情地甩向了霍去病的身上,霍去病急忙避开,用脚尖勾住地上的一把长戬,握在了手中,挡住了年儿的长鞭。 卫少儿不允许霍去病习武,所以他没有正式与谁拜过师学习武术,只是在县内的一个街头卖艺的人那里偷学过几招,那卖艺之人也当真不错,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刀枪棍棒都耍的有模有样,霍去病只是一看,就将卖艺的人耍下的武功全部都给记住了,于是自己就偷偷地躲在这里练习。 可是,那卖艺的人棍棒耍得好看,但都只是一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每种武器也都只会个一招半式,而霍去病虽然记住了他的招式,但练过去练过来都是那么几招,就算他练得在勤快,武功也只是尔尔。 而年儿就不同了,年儿小时候因为体弱,花念吟为了能够让她身体强壮一些,就让她每天都坚持锻炼,学习一些简单的招式,等她身体康复了之后,仍然坚持习武,教她武功的可都是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就算是指学了个一招半式,那也比霍去病偷偷学来的卖艺之人的武功要强得多。 因为年儿年纪比较小,而且又是女孩子,所以花念吟并不让她学习刀剑,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所以就让她学习的鞭法,就算长鞭不小心打在了她的身上,也总比刀剑砍在身上要强得多。 年儿虽然只有九岁,但她的鞭法已经学了有三年了,手中的软鞭在她的手中用得非常的灵活,轻而易举地就缠住了霍去病手中的长戬,但是她的力气不如霍去病,想要用长鞭夺下霍去病手中的长戬也没有那么容易。 霍去病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和年儿较真,可是交手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个小表妹没有那么好对付,自己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思才能够躲开她的鞭子,不到十个回合,霍去病就已经处于了下风,但是他决不允许自己败在年儿的手中。 他手中的这些武器,都是他在那个卖艺之人的丢弃后偷偷捡来的,他偷偷练习这些东西也已经有三四年了,可从业也没有与人对打过,第一次与年儿交手,都觉得已经很是吃力了。 终于,年儿用长鞭紧紧地将霍去病的长戬给卷住了,然后腾空翻起,借用巧劲,用力地一扯,霍去病紧紧握住,年儿拾起地上一片落叶,用内力往霍去病的方向射去,霍去病没有内力,根本没有想到这样一片小小的树叶会让自己怎么样,所以避也不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长戬上,最后树叶划过了霍去病的脸颊。 霍去病只感觉脸上一痛,却并没有过多注意,可这时年儿却停了下来,收回手中的长鞭,笑嘻嘻地对霍去病说道:“表哥,承让了。” 霍去病还没有反应过来年儿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用手摸向左脸,发现手上竟然沾有了鲜血。 二人只是切磋,霍去病已经受伤,那么就是输了。 年儿的内功尚浅,所以只是将霍去病的脸轻微划破,流了一点点血,但年儿还是跑到了霍去病的身边,对他说道:“表哥,逼得脸受伤了,我这里有娘亲给我的药,可管用了,保证涂上之后不会留疤痕,我以前受伤娘亲都是给我用这个的,来,我给你涂。” 年儿也不管霍去病同不同意,只直接将药膏往霍去病的脸上涂去,她的个头没有霍去病的个头高,所以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够在他的脸上上药。 输给了年儿,霍去病的心中不可能不失落,等年儿给他上完了药之后,他才对年儿问道:“公主,为什么你的树叶能够伤到我?” 年儿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拉着霍去病在一边的草地上坐下,打也打累了,她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表哥,我说了的,我赢了你就得听我的,我们是兄妹,别老是公主公主的叫我,你就叫我年儿吧。”年儿对霍去病咧嘴一笑,天真单纯的笑容显得非常的灿烂。 年儿的笑容看得霍去病心中一暖,于是也就不再坚持,“年……年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树叶可以伤到我了吗?” 见霍去病听了自己的话,年儿眼中的笑意就更加深了,这表哥终于愿意主动与自己说话了,不错,这是一个好的表现。 他现在愿意和自己说话,那么再过段时间,他就可以带着自己去到处玩了。 以年儿活泼好动的性子,怎么肯能愿意安安静静地呆在陈府,虽然有下人愿意陪她去市集转转,但一个个都是这个得小心,那个得注意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所以,和表哥搞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表哥,那你难道不知道内力吗?”年儿好奇地问道。 “内力?” 从来都没有人交过霍去病武功,那街头卖艺的人也没有内功,就只会一些招式,所以对于内力,霍去病不懂。 见霍去病不懂,于是年儿耐心地对霍去病说道:“真正的习武之人,都是会内力的,武功越高的人,内力也就越高,有内力可厉害了,可以学习轻功在空中飞来飞去,还可以用内力撑起防护罩,刀枪不入,一挥手,就干倒一批人……” 年儿越说越兴奋,而霍去病也认真地听着,心生向往。 年儿说完之后,却看见霍去病的眼中浮现的是失落之色。 “表哥,你怎么了?”年儿问道。 霍去病听到年儿说得越好,他内心的失落就越大,因为就算他在怎么想学,娘都不可能让他去学的。 他不喜欢与人诉说心事,所以只是沉默,没有回答年儿。 但年儿人小鬼大,光是从霍去病低落的眼神中就看出来了他的心思,于是便安慰道:“表哥,你要是想学内功,我去和父皇说说,让你进宫和侍卫大哥学习。” 听到年儿的话,霍去病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但是很快又暗了下来。 “我不想进宫。” 其实,并不是霍去病不想进宫,而是卫少儿绝对不会让霍去病进宫,皇宫中这个地方将卫少儿害得如此惨,她怎会让自己的儿子进入皇宫? “为什么不想呢,皇宫很好的,有好吃的,好玩的,你是不是也害怕和我一样在皇宫里呆久了会无聊,你可以想出来就出来的。”年儿是公主,在花念吟的保护下,从小也没有受过什么苦,所以将一切都想得很简单,很想当然地就这样对霍去病说了。 可是,年儿说完了,霍去病也没有任何反应,知道他不在听,年儿也就不说了。 “你走吧,我再继续练一会儿,这件事情别告诉我娘。” 霍去病说完,就起身,拿起地上的武器准备再练。 年儿见霍去病这是不再想理会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甘,她好不容易赢了他,他就这样将自己赶走,凭什么呀。 年儿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跑到霍去病的面前拦住了他的手,“表哥,你这些功夫没用的,连我都打不过,还练什么练!”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直爽,心里想的就说了出来,可是霍去病的眼神却沉了下去。 年儿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于是捂住了嘴巴,“呸呸”两声后才继续说道:“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好的师父,就算再怎么练也不会进步。” 年儿说的是事实,可就是这样的事实,让霍去病心中更加失落。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句话说的就是年儿。 可这小丫头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是在心中迅速地帮霍去病想办法。 表哥不愿进宫,她也不能勉强表哥,可是哪里还有比皇宫的侍卫武功更加强的呢? 年儿从小生活在皇宫,哪里会知道江湖武林,在她的认知当中,就只有朝廷。 “有了!”年儿突然大叫,“表哥,我知道你可以去哪里学武功了!” 小丫头一惊一乍的,也不得不让霍去病听她说下去。 “表哥,我们可以去找小舅舅,小舅舅现在是将军,将军的武功很高的,你找他拜师准没错,而且小舅舅也肯定会愿意教你武功。” 年儿说的是穆越。 霍去病也的确挺娘说起过自己有这么一个舅舅,但是卫少儿本就和穆越的关系一般,所以霍去病与穆越也相处甚少,两人算不上十分亲近。 “我和小舅舅没有联系。” 霍去病也非常羡慕自己的小舅舅能够当上将军,但最后还是无奈地说道。 霍去病如此没有志气的话让年儿有些不高兴了,她用手一拍霍去病的后背,像个小大人一样对他说道:“表哥,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现在是和小舅舅没有联系,但是我们可以去找他啊,小舅舅对我可好了,每年都会给我娘写信,我知道他现在在云中郡,相信只要我们去找他,他肯定会教你武功的。” 年儿的一句话点醒了霍去病,既然他的小舅舅就是将军,为什么他不可以去找舅舅投军? 霍去病满心欢喜,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学习武功,就是想要有一天能够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可是,霍去病却又很快地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自己要去找舅舅,娘会同意吗? 霍去病在心中犹豫着,可年儿的性子偏偏就是那种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的人,见霍去病对自己的想法没有否定,立刻就迈开了小短腿朝卫少儿的厢房的方向跑去。 “年儿,你去哪儿?”等霍去病反应过来,年儿早就不见人影了。 等霍去病追着年儿的身影之后,才发现她去了娘的厢房,咱门口稍稍一犹豫,最后还是低头走了进去。 “跪下!” 卫少儿表情严肃地对霍去病命令道,眉头紧蹙。 看娘亲的样子,肯定是年儿将什么事情都告诉娘了,霍去病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跪在了卫少儿的面前。 霍去病低头,不言不语。 从他一进房,卫少儿就已经注意到了霍去病脸上的伤,但是她没有多语,而是继续阴沉着眉目。 “姨母。”年儿被卫少儿严肃的表情给吓着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对姨母说要让表哥去从军,姨母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让表哥跪了下来。年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想要小心劝说,“姨母,表哥喜欢练武,姨母为什么……” 卫少儿没有让年儿将话说完,而是对年儿说道:“公主,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小秀,将公主先带回房。” “姨母,你要责怪就责怪我,不关表哥的事,主意是我给表哥出的,你可千万不能责怪表哥啊。”年儿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看卫少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怒气,也开始在想是不是自己错了。 “公主,此事与你无关,我有话要与去病说,请公主先回房。”就算年儿有什么错,卫少儿也没有权力指责年儿,毕竟年儿是皇家公主,身份远远在她之上。她有什么身份责怪年儿? 年儿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是聪明的脑瓜子一转,便闭上了小嘴,给了霍去病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岁小秀走了出去。 霍去病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年儿传给他的眼神。 待小秀带着年儿出去之后,屋内只剩下了霍去病和卫少儿两个人。 卫少儿一直看着霍去病,而霍去病却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屋内虽是母子,但气氛却沉重地诡异,终于,卫少儿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起架子上的藤条走到霍去病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狠狠地抽在了霍去病的身上。 藤条落在霍去病的背上,衣物不见任何痕迹,但是衣服下的皮肉却已经被打得红肿, 一鞭未止,又一鞭接着抽了下去,这一鞭,比刚才的那一鞭要重上更多,衣服上已经可以看见血迹了,可想而知一下已经皮开肉绽了。 没有停,第三鞭又接着抽了下去。 这一鞭,是卫少儿要紧牙关打下去的,力道可想而知。 可霍去病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没有大哭求饶,没有喊痛,就这样咬牙忍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认识自己错了,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向母亲求饶,绝不。 一鞭接着一鞭打在儿子身上,母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年花念吟看见司马谈鞭打楚言翊的时候,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已经看不下去了,更何况现在鞭子还是出自一个母亲之手。 自古以来,严父慈母,可是卫少儿下的手,不比任何一个父亲要轻。 若是外人看了,肯定会不忍心,这还是一个母亲做出来的事情吗?这儿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霍去病是不是卫少儿亲生的,卫少儿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霍去病不仅是她亲生的,还是她忍住了所有的羞辱和仇恨,咬牙坚持生下来的。 这母亲如此残忍地打自己的儿子,到底心里爱不爱这个儿子啊! 进宫前,卫少儿的一心只有仇恨,她是为了报仇而活,所以将霍去病放任了一年多不顾,出宫之后,她的生命中就只有了这个儿子,她是为了这个儿子而活,你说她到底爱不爱这个儿子! 可,即便如此,手中的藤条还是在不断落下,手上力度也依然没有减轻半分。 背上、手臂上、肩膀上都被打得伤痕累累,可是霍去病却依然没有一句喊痛的声音,这岂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承受得住的。 但是他不愿出声,出声就是求饶,他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母亲求饶。 别人家十岁的孩子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撒娇,享受着母亲的宠爱,可是对于霍去病来说,从小到大,他就从未享受过任何。 因为,他知道,他娘不爱他,从小就不爱他。 当陈掌和年儿冲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陈掌立刻去夺卫少儿手中的藤条,卫少儿没有想到陈掌会突然闯进来,扬起的藤条来不及收住,眼看着陈掌过来了,另一只手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 这一藤条,最后打在了她自己的手臂上。 年儿被霍去病身上的伤给吓住了,慌忙跑到霍去病的身边扶住他,对他问道:“表哥,你要不要紧?” 年儿看见霍去病的衣服都已经被卫少儿给打得裂开了,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伤痕,眼泪就这样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虽然是皇家公主,身份高贵,但是一惯尊敬长辈,可是看见卫少儿将霍去病打成了这样,她也忍不住对对卫少儿大声说道:“姨母,表哥想要从军保家卫国何错之有?你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卫少儿没有回答年儿的话,而是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霍去病,冷声问道:“霍去病,痛不痛?” 虽然是问他痛不痛,但是语气中没有任何关心。 “不痛!”霍去病想也没想,咬紧牙关回答。 “表哥。”年儿看着霍去病坚定的脸,他说不痛,但是她的心都痛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被自己的娘打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痛? 霍去病的回答,让卫少儿的眼眸一垂,但是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严肃,继续说道:“霍去病,你知不知错?” “我没错!”这一次,霍去病回答地更加迅速。 他只是想要习武,只是想要有一身的本事,他想要告诉他娘,他霍去病绝非是无用的儿子,让她后悔这些年对自己不疼爱,让她不再小瞧自己这个儿子,要她以他为豪,他错了吗? 没错,他没有任何错! “你瞒着我不好好念书,去私下学武,还敢说自己没错!”卫少儿厉声,举起藤条又想要将藤条落在霍去病的身上,却被陈掌将她的手给抓住了。 “少儿,儿子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什么错也都惩罚够了,就原谅儿子吧。”自从卫少儿带着霍去病离开了皇宫之后,虽然卫少儿没说再要孩子,但是陈掌也是一直将霍去病当做自己的儿子在抚养,一个是妻子,一个是视如己出的儿子,他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 “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子,你别拦着我!”卫少儿对着陈掌一吼。 这一句话,也让一向好脾气的陈掌怒了,“什么叫作你的儿子,去病也是我的儿子,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爹!” 别人家是严父慈母,在卫少儿家,却是反过来的,三个人,三个不同的姓氏,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家庭。 陈掌知道卫少儿正在气头上,和她说什么也是白搭,于是便抱起地上的霍去病,想要带着他先离开这里再说。 “霍去病,你给我站住!” 卫少儿一句冷声,霍去病便不顾身上的伤,从陈掌的身上下来的,坚持地转身,站在卫少儿的面前,一声不吭,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娘。 “霍去病,你要想去边关找你舅舅,好,我不拦你,但是,你要是敢踏出陈府一步,若非拜将封侯,以万人军队相衬,百里百姓相迎,你就别想再踏进陈府一步,我卫少儿也就不再有你这个儿子!” 此话一出,别说是陈掌愣住了,就连年儿也愣住了,她是公主,什么将军侯爷军队她都见得不少,可是,姨母竟然要将用这样的方式在阻拦表哥。 拜将封侯那是要有赫赫战功才能够得到的地位,可是一上战场,别说立战功了,能够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人都寥寥无几。 卫少儿已经放下了狠话,年儿担忧地看向霍去病,她此刻真恨自己,出的什么破主意,将表哥和姨母的关系弄得如此僵。 年儿紧张地看着霍去病,心中不断的呐喊:表哥,你就跟姨母认个错吧,母子间哪有隔夜仇。 可是,年儿哪知道霍去病之间的又岂止是隔夜仇。 年儿就这样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说的霍去病。 终于,他动了。 霍去病慢慢地朝卫少儿跪了下来,忍住了全身所有的疼痛,朝着卫少儿磕了一个头。 年儿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表哥磕头认错,姨母就不会再为难表哥了吧。 卫少儿看见霍去病朝自己跪下磕头,眼眸不但没有松懈,反而是更加紧张,紧握的手掌指甲都掐进了手心。 霍去病只是磕头,依旧是没有说话,连续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不等卫少儿说话,便自行起身,转身走出了卫少儿的房间。 什么话也不用多说,他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定。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卫少儿的院子,没有任何犹豫。 卫少儿的身体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但依旧没有表露出任何。 年儿看了一眼卫少儿,最后还是朝着霍去病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陈掌留在屋中两面为难,但想起了霍去病身上的伤,心疼地看了一眼卫少儿手臂上的伤,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你去看看孩子吧,他,被我打得不轻。”终于,卫少儿开口说道,眼中也有眼泪流出。 可是,当她说完这一句的时候,自己也虚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陈掌见此,立刻将卫少儿扶起,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心疼孩子,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陈掌对卫少儿不是责怪,而是心疼她,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打在霍去病身上有多痛,卫少儿心中的痛,不比他少啊。 她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忍心这样一鞭一鞭地打下去。 卫少儿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漠,而是一脸的无奈,“他想要去从军,战场都是刀剑不长眼的地方,他若是连这几藤条的痛都受不了,又怎能忍得住那些战场上的刀剑无眼。” 陈府既只有这么大,霍去病偷偷练武的事情,卫少儿怎会不知道?她不想让儿子习武,但是也不想让儿子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就一直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自己练着好玩。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决心。 当年在皇宫中,霍去病对自己的拒绝,在她的心中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一个疙瘩,她知道自己对儿子有亏欠,所以她更加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弥补,也不会与儿子亲近,所以就算她知道自己和儿子之间有隔阂,也想不出任何化解的办法。 但是,对这个儿子,心里毕竟是歉疚着的。 所以,就算她再不放心儿子去战场,但是她也不想将儿子的羽翼折断。 所以,当她拿起藤条的时候,她就在和自己打一个赌,若是霍去病对她喊痛求饶,她就绝不会让他离开,但是,若他受下了了,她便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她想等着霍去病对着自己喊痛求饶,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所以她只能下手越来越重,她宁愿霍去病恨她,也不愿他命送战场。 可如今,她输了,只能让他离开,心中即使再不舍,也只能放任她离开。 卫少儿脸上的心疼让陈掌心疼,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误解,也要用自己的办法来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 陈掌将卫少儿揽入了怀中,可是,却被卫少儿推开了,陈掌一愣,卫少儿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解释道:“你去看看去病吧,你,替我去看看他。” 霍去病从小就待人不亲近,他和陈掌的关系,比她这个娘,要好。 陈掌知道卫少儿心中牵挂着儿子,也不再多说,将小秀叫进来给她上药,然后自己便转身朝屋外走去。 “等一下。”卫少儿突然叫住了陈掌。 陈掌回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有不适?” 卫少儿摇了摇头,最后下定决心说道:“等去病去了卫青那里之后,我们要和孩子吧。” 她这一生,亏欠的,不仅是她的儿子,还有眼前这个男子。 虽然他总是说,有了霍去病这个儿子就够了,但是谁不想要有个自己的儿子传宗接代。 卫少儿本以为陈掌会高兴,谁知道他却没有说话,沉思之后才说道:“不能要,若是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会断了去病所有的念想。” 若是再要一个孩子,那么对霍去病绝对会是一个打击,自己被赶出家门,母亲又再生下一个孩子,那么,就是彻彻底底不要他了呀! 所以,绝对不能再要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他们怎么可以再继续这样残忍。 “对不起。”卫少儿低声对陈掌说道。 陈掌苦笑,自己所说的话,卫少儿怎会不懂,但她就是想要听见从他口中说出来啊! 不能对霍去病残忍,就只能对他残忍了,既然欠了,那就只有继续欠下去了。 “说什么对不起,我有儿子,有妻子,这一辈子幸福着呢。”陈掌不在意地一笑,便转身出了房门。 在陈掌转身的那一刹那,有泪水从他的眼中滴落。 其实,在他向皇上求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要守着这个狠心的女子过上一辈子了,这一辈子,有她,就好了。 ------题外话------ 木头碎碎念:打了几下霍去病,希望喜欢霍去病的亲们不要给木头扔臭鸡蛋。正所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木头在这里要感谢粉丝榜的前三名君:530xiaoxiang君、weiweicha君、莫辰轩君。对于亲们的支持,木头全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不仅是前三名君,木头对所有看文的亲们都熊抱一个,爱你们哦,么么哒、╭(╯ε╰)╮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经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朝鲁才将花念吟等人带进了匈奴。 这一路上,几乎全都是匈奴的兵,匈奴人在这一带把守得非常严格,紧紧地控制住了大汉和西域之间的要道,花念吟想,若是自己没有潜进奴隶群,想要前往西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匈奴人可以随意进出凉州境内,可是汉人想要进匈奴却没有那么容易,一旦有汉人往此经过,都会引起匈奴人的注意,将他们抓获后一律格杀勿论。 但是,花念吟现在身为奴隶,有朝鲁带着便一路通畅很多,朝鲁有一枚令牌,沿途的匈奴兵在看见那令牌之后,全部都给他恭敬地让路,并且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可想而知,朝鲁背后的那个主子在匈奴肯定不是一般的角色。 朝鲁和阿三等人将所有的奴隶押往了范夫人城,范夫人城是看守西域和大汉交界之处这一带匈奴士兵的聚集之处,也是他们将捕获的西域和大汉的奴隶进行交易的场所。 所以,在进了范夫人城之后,花念吟看到的不仅仅只有汉人,还有不少西域之人。 朝鲁将所有的奴隶都押往了斗兽场,匈奴人好武,武功高的就是勇士,所以他们取乐的方式与大汉不同,大汉的贵族喜欢欣赏优美的歌舞,而匈奴人则不同,他们喜欢看的就是战斗,人和人的战斗,人和兽的战斗,打得越是激烈他们就越是兴奋,打得越是凶狠残忍他们就越是喜欢。 斗兽场是的中间是一个被铁网圈住如同笼子一样的地方,其他人可以透过笼子看到里面,而里面的奴隶却被关在里面无法逃跑,只有在二人对决后,胜利的一方才能够走出笼子。 也就是说,一旦走进了笼子,那么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要活着走出笼子,那就不要管对方是谁,只能战胜。 进了斗兽场之后,朝鲁便亲自带着男奴隶,然后对阿三吩咐道:“阿三,我带着这些男奴去找铁也大人,你留在这里将这些女奴看好,先将她们关在里面,等我回来再说。” 朝鲁说完之后,便带着男奴隶离开了,阿三将花念吟等人关在了一间石屋里面,在石屋外把守着,防止有人逃走。 六十多个女奴隶被关在一间狭小的石屋里面,这些女子都已经被吓傻了,到了这里,除了听天由命以外,能做的就只有默默流泪,连大声哭出来都不敢,一旦哭闹,等着她们的就只有鞭子。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冷抚柳问向花念吟。 从石屋外的窗子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整个斗兽场,花念吟仔细打量着斗兽场,然后回想着刚才一路上来时所经过的路线。 “我们先看看,以前被抓获的奴隶肯定都是被关在此地,我们先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说。” 本想着一到了匈奴之后就想办法逃走,可是看现在这样子,绝对不行,范夫人城只是匈奴的一个低等的守卫城,与匈奴皇室所在的单于庭相隔甚远,就算她们能够逃走离开范夫人城,可去往单于庭的这一路上可定免不了被人追捕,被人追捕并不可怕,问题如果没有朝鲁的带领,他们想要进入范夫人城都难,更何况是单于庭呢。 照现在看来,能够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明月汐问道,她这样问并不全是害怕,也想帮着花念吟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知道,既然朝鲁说要将女奴充当军妓,那么照我所知,要么就直接送往军营,要么就留在这里供人娱乐。” 在范夫人城中的大多数匈奴人都是匈奴的士兵,与军营相差无几。 花念吟以为明月汐会害怕,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思索着,然后对花念吟说道:“朝鲁有说起过要将我送给他的主子,我们这一路过来,这些人都对朝鲁很是尊敬,朝鲁都已经是这样了,那么他的主子肯定也不简单。” 这一路走来,花念吟发现的,明月汐也察觉到了。 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斗兽场上突然有了动静,不知不觉已经日上正午了,一到正午,就是斗兽场热闹的时候。 陆陆续续有匈奴人走进斗兽场,有钱的就将斗兽场的人叫来,给他们钱,让他们给自己安排坐的地方,准备好酒好肉,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观赏。而没钱的人就自己带上一袋子酒,站在一旁观看。 在斗兽场的正前方有一个站台,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的匈奴人走了上去,站在站台中央大声说道:“今日,我们斗兽场新运来一批奴隶,大家就好好观赏这些奴隶吧。” 铁也此话一落,下面观看的人立刻就沸腾了,新来的奴隶因为不知道到底谁强谁弱,所以会将所有的奴隶都关在一起,然后将猛兽放进围场,这些人必须要将猛兽打败之后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奴隶在斗兽场存活下来。 那些猛兽可是他们从深山或者大草原中捕获的猛兽,要是这些奴隶稍微弱了一点,那绝对会变成这些猛兽的食物。 他们看到过最刺激的一次,就是有一批新来的奴隶一个不剩全被一只猛虎给咬死,每一个的死相都不同,看得他们心里那叫一个爽。 在众人的呼声中,朝鲁将自己押来的奴隶全部带进了那个笼子似的围场当中,奴隶们一个个脚上都被铐着铁链,手上也被铁链给拴住。 花念吟一眼就从这一群奴隶中看见了楚言翊,就算现在是身为奴隶,他身上也不似其他人那样狼狈,在众人中格外突出。 朝鲁的目光也看着楚言翊,脸上露出邪狞的笑容。 要知道,他虽然带着几十个男奴来到了斗兽场,但并非每个都值钱,这一场斗争,就是评判他们是否值钱的重要因素。 如果是能够在这场斗争中生存下来,并且被人看中买下,那么他得到的前便是最多的,要是只能活下来,没人买他,那么就只能够被斗兽场买下,成为普通的奴隶,但要是死在了这里,那么他就一分钱都得不到,没有会为一具死去的尸体付钱。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说主子会来范夫人城,刚才也从铁也的口中证实,主子的确已经到了城中,而且绝对会来斗兽场。 他要的,就是要让主子看上自己所带来的奴隶,这样主子才会注意到他自己。 他为什么这一次一定要亲自送这些奴隶来这里?为的不就是要见到主子争取机会,在连云寨当中,他是老大,是寨主,可是他朝鲁一身武艺,凭什么要埋没在一个小小的连云寨,那个寨主之位,阿大阿二稀罕,可他朝鲁一点都不稀罕! 匈奴的勇士要的是能够驰骋沙场,而不是在一座小小的山寨中自立为王,靠着贩卖奴隶为生。 朝鲁走出了围场,然后斗兽场的人将一个铁笼子运进了围场。 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只青眼吊斑虎,青眼虎一看见这么多人,立刻戒备地张牙舞爪,对着众人大吼一声。 在围场里面的的奴隶一看见这只青眼虎,立刻被吓得浑身发抖,老虎光是在笼子里面关着,他们就已经被吓得不行。 胆小的人被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些人的反应看在匈奴人的眼里,脸上立刻露出了嘲讽的笑,还有人故意用汉语说了一句:“汉人,孬种!” 嘲笑声不断传进传进围场中的耳中,被匈奴人耻笑,他们心里当然气愤,但是面对这只凶狠的青眼虎,心中除了害怕之外,其他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楚言翊站在众人当中,外面的声音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眼睛只是看着这只青眼虎,没有一丝怯意。 一只老虎罢了,他还是有信心能够战胜得过的。 楚言翊将双眼环视了斗兽场一圈,心中只是在担忧花念吟,不知道她现在被关在哪里了。 楚言翊不知道花念吟在哪里,但是花念吟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楚言翊,与她一起的,还有明月汐和冷抚柳。 “小姐,楚公子不会有事吧?”明月汐担心地说道。 冷抚柳却是不在意地一说:“放心,那家伙没有那么弱,一只老虎他还是打得过的。” 花念吟点头,她也相信一只老虎是难不住楚言翊的。 在来的这一路上,楚言翊身上的伤已经被墨如斯不动声色地治好了,而他的内功也应该恢复地差不多,一只老虎罢了,连元安都能够将其打败,更不用说楚言翊了。 花念吟心中虽然不担心,但是眼睛却还是紧紧地关注着围场。 关着老虎的铁笼一被打开,青眼虎就一跃而出,打开笼子的人立刻跑出围场,将围场的门给锁住。 青眼虎在山中时,可是山林之王,被人类捕获关在这狭小的笼子里,让它非常地憋屈,一出铁笼,青眼虎就抖擞自己全身毛,仰天长吼的三声,其威势将所有人都一震。 虎声震天,让围场中的人被吓得心都颤了,可是听在围场外匈奴人的耳朵里,那可是全身的血液都充斥着兴奋。 看着这只青眼虎将这些汉人奴隶一个一个地咬死,吃掉,这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场面啊! 就在他们仰头大笑着的时候,虎啸声顿时停住了,所有人都往围场中看去,可是这一眼,就让所有人脸上的笑意凝却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山中之王青眼吊斑虎就这样被人一拳给打破了虎头,狠狠地撞向了围场边的铁栏上,将铁栏都撞得微微有些变形。 一个汉人站在老虎的面前,冷眼看着被打倒在地奄奄一息的老虎。 被关在围场中的其他奴隶看见眼前这一幕,也立刻傻眼了,他们本来以为自己铁定会命丧虎口,可是还未等他们缓过神来,那只足足有一人高的老虎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眼前,在看见一拳打死猛虎的人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老虎死了,他们有救了,这才在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脸上被吓出来的冷汗。 而此时,最郁闷的莫过于这只青眼吊斑虎了,刚刚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还想着要威风威风,这才吼了三声,就这样被人给打死了,这让它的虎脸往哪放! 不甘心啊不甘心! 花念吟一直看着楚言翊,很清晰地看见他是怎样一拳就将老虎给打死的,没有任何兵器,只是赤手空拳,一拳就将老虎给打死了。 花念吟这才知道,虽然楚言翊以前一直带着一把剑,但是他最厉害的不是用剑,而是用拳。 就在明月汐为楚言翊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见铁也突然说道:“一只老虎罢了,大家看不过瘾吧,我们斗兽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猛兽,下面,让大家见识见识,三只青眼虎一起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只青眼吊斑虎一起上! 铁也此话一落,让那些围观的匈奴人再次激动了起来。 他们再次看向围场内的时候,也没有再去看其他人一眼,而是将全部的目光放在了楚言翊的身上。 这个汉人倒还是有点意思,能够一拳打死一只老虎,但是三只老虎一起,看他还能够有什么本事。 很快,三只关有青眼吊斑虎的铁笼子就被运进了围场,这三只老虎的威势可一点都不弱于之前的那只,而且它们老远就闻到了同伴的血味,在笼子里开始狂躁起来,三只老虎一起怒吼,其声音简直让人震耳欲聋。 三只老虎一出,花念吟的心也开始担忧了起来,楚言翊的拳法到底有多厉害,她没有见识过,但是她知道楚言翊的弱点,那就是寡不敌众,当时自己和他被困在狼群当中的时候,被狼群围攻,楚言翊要是能够打得过,就不会身受重伤了,现在同样是被围攻,虽然只有三只,但是老虎可是森林之王,它的凶猛比起狼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花念吟看向楚言翊的眼中也开始有了些许凝重。 三只青眼虎一被放出,不再想之前那只一般想要给众人下马威,死去老虎的血液刺激到了它们,它们一经放出,直接就朝人攻击而去,有些人被老虎吓傻了,有些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倒在地上被老虎狠狠地踩了一脚,内脏全部被老虎给踩碎了。被吓傻的人看见老虎朝自己扑来,也立刻不傻了,撒开了腿就在围场中乱窜,可这些人两条腿哪里跑得过老虎的四条腿,没跑两步就被老虎咬断了脖子。 这种画面才是围场外的匈奴人所期待看到的场面,眼中立刻露出了兴奋的光芒,还有人在为老虎加油。 青眼吊斑虎毕竟是虎中之王,它的攻击力可非同一般,方才楚言翊那一拳,能够将老虎一拳毙命,是因为那只青眼虎过于自大轻敌,楚言翊打得它防不胜防,而现在这三只老虎全部都是全力攻击,实在不好对付。 楚言翊用余光扫了一眼被逼得四处乱窜的奴隶,不管怎样,现在身处匈奴,他们都是同胞,决不允许他们就这样被匈奴人娱乐而死。 当初楚言翊之所以会来匈奴,除了想要保护花念吟以外,还有就是想要将这些被抓来的奴隶给救出去。 楚言翊捏紧手中的拳头,主动朝老虎扑了上去,老虎感觉到了楚言翊身上传来的杀气,立刻张开了血盆大口朝楚言扑铺了过来。 楚言翊手脚都被铁链给锁住了,动作非常地不方便,无法张开双手去扣住老虎的前爪,只能身体向后一闪,老虎就从他的上方跃了过去。 老虎看一击不成,立刻掉转头继续想楚言翊扑来,楚言翊躲闪不及,大呵一声,双手全部的肌肉都凸起,竟然将铐住自己受伤的铁链扯成了两半,眼疾手快地避开了老虎的利爪,将老虎前腿扣住,然后一个跃身,一脚踹向了老虎的下颌,青眼虎被楚言翊一脚给踢飞了。 观看的匈奴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还未结束,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围场。 只听见被楚言翊踢飞的老虎低吼了两声,立刻便有一头老虎跑了过来,两头老虎一起合攻楚言翊一人。 三头老虎,之前一头是在和楚言翊对打,另外一头被元安强行给控制住了,元安的武功不如楚言翊,但是与一头老虎拼命地周旋,他还是可以做得到的,而第三只老虎,则是在肆无忌惮地咬杀这围场中的其他人。 现在被楚言翊打伤的老虎发出求救的声音,它立刻就来到了楚言翊的面前,剩余活下来的的危险暂时解除了,但是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在围场内,元安与一头老虎对打,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只能靠着拳头硬撑,老虎被他打得不轻,但是他也被老虎伤得不轻。 而楚言翊则是一人面对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左右夹击,一齐朝楚言翊扑去,楚言翊立刻趁着它们还未到之前腾身而起,一个倒立,一手抓住了一只虎头,然后将两只虎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趁老虎还未缓过神,楚言翊立刻利用起了手中唯一的利器,那就是断掉了的铁链,狠狠地用铁链抽在了老虎的眼睛上。 眼睛不仅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动物也是,两只手一起甩向两只老虎,铁链打进了老虎的眼中,痛得他们长啸一声。 与元安对打的老虎也受到了影响,虎眼中变成了嗜血的鲜红,发怒地朝元安咬去。 虎声震得元安向后一退,耳边的咆哮声让他的大脑暂时一片空白,他快速地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已经晚了,老虎已经朝他扑了过来,血盆大口打开,元安下意识地用手上的铁链去挡,虎爪擦过铁链激起了火花,铁链对于人来说确实是粗的,但是在老虎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老虎将铁链往下一按,立刻越过了铁链,扑向了元安的头。 躲在暗中看见这一幕的墨如斯正想出手相救的时候,却看见楚言翊突然来到元安身边,一脚踹向了虎头,将老虎的头给踹偏了,可尽管是这样,老虎的爪已经落在了元安的身上,利爪狠狠地在元安的胸膛抓出了深深的伤痕。 其实,这个时候该是楚言翊最好解决攻击他的那两头老虎的时候,趁着老虎失明看不见的时候,最好将它们杀死,但是他为了救元安放弃了这个机会,而现在那两只老虎已经意识到了黑暗,眼睛上的疼痛和眼前的黑暗,足以让它们发疯。 没错,那两只被打伤了眼睛的老虎此时已经疯了!它们在围场中胡乱地奔跑,靠着嗅觉寻找人的踪迹,被它们不小心扑倒的只有死。 元安已经倒下,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抵什么用,楚言翊要一人敌对三只猛虎,一只发怒,两只发疯,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楚言翊的身影,似要看看此人到底还能够坚持多久! 当野兽失去了双眼之后,它们的嗅觉就会更加灵敏,若说一开始它们是毫无目标地在围场中乱窜的话,那么现在,它们就是一齐朝着有楚言翊气息的方向攻去。 三头猛虎齐齐扑向楚言翊一人,感觉他的身影下一秒就会被猛虎给吞灭。 花念吟和明月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抚柳也同样屏住了呼吸。 就在三头猛虎快要扑到楚言翊的身体的时候,楚言翊突然往没有老虎以一处闪开,迅速用轻功攀爬在了铁栏之上,双手双脚全部勾着铁栏,猛虎闻着楚言翊的气息朝着楚言翊抓住的铁栏而去,可是猛虎并不会攀爬铁栏,就只能在铁栏的下面狠狠地撞着,想要将楚言翊给震下来。 楚言翊被猛虎逼得爬铁栏,这一幕看得那些匈奴人哈哈大笑,本以为这家伙会有多么厉害呢,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打不过就跑的孬种罢了。 匈奴人虽然看着此刻的情景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看着,想看看到底猛虎什么时候能够将这个人给震下来,看猛虎怎么将此人给一口给吃了。 三头猛虎一起撞向铁栏,量铁栏再怎么结实也被撞变了形,可楚言翊就是死死地抓着上方的铁栏,稳稳地纹丝不动。 而花念吟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变放心了下来,她不得不说楚言翊是聪明的,现在三头猛虎一起围攻他一人,明显看来他是出于劣势的这一方,但他现在死死地抓住铁栏,任猛虎撞击护栏,只要他不放手,那么就只会有两种结果。 一种,就是猛虎将铁栏给撞破,冲出围场,那么这些看热闹的匈奴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绝对会将猛虎给困住。可是,花念吟看向了这斗兽场的主人铁也,他看着猛虎猛撞着铁栏,脸色上没有一点变化,肯定是心中有底,铁栏不会被猛虎撞开,他才会这样。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结果了,就是楚言翊在铁栏上储存着体力,任猛虎冲撞着将体力全部耗尽,虽然它们是兽,力大无穷,但总有耗尽的时候,只要它们的体力一耗尽,那就绝对不是楚言翊的对手。 也就是说,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楚言翊都不会输。 楚言翊此刻正是这种打算,他死死地抓住了铁栏不放,任猛虎怎么冲撞。 就在楚言翊等着猛虎将体力耗尽的时候,突然,一把朝他飞来,没有射向他的要害,而是直接射向他紧握这铁栏的手。 此人的目的很是明显,就是想要他放手。 楚言翊立刻飞身,躲开了匕首,然后从围场的上方飞向了另外一处的护栏。 猛虎闻到楚言翊的气息转移了方向,立刻又朝他所在的方向冲去,狠狠地撞击。 楚言翊本来看着刚才的地方已经被猛虎撞得不成样了,只要再继续撞下去,相信这个铁栏肯定会被撞破,但就这一刀让之前全部白费了。 但即便是这样,楚言翊的另一个目的还是达到了,猛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撞击铁栏,不仅将它们的力气全部耗费,而且还撞得自己全身皮开肉绽。 不愧是畜生,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东西,就算它们再猛又怎样,拼的全部都是些蛮力罢了。 终于,猛虎的速度越来越慢,冲撞的力道也越来越小,楚言翊抓紧了这个时机,对着三个虎头猛出三拳,三头青眼吊斑虎脑浆崩裂,飞散而出,瞬间毙命。 他胜了,他一人战胜了三头猛虎,不,加上之前的那一头,他一人战胜了四头猛虎。 若他是匈奴人,那必定是匈奴的勇士,只可惜了,他是个汉人。 所以,这些匈奴人又开始向铁也起哄:“五头,放五头出来!” “十头,放十头!” “放二十头,看他还能不能够打得过!” …… 楚言翊的与猛虎的这一战,让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铁也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今日斗兽场开放的时间已经过了,不如大家明日再来观看。” 铁也这一句话落下,立刻引得所有人不满了,若是刚才楚言翊被老虎吃了,他们可能还会心满意足地离开,但是楚言翊一人打死了四只老虎,他们心里不服气着呢,怎么能够就这样带着不甘离开。 “铁也大人,我要求加场,要多少钱你说,我出得起!” “我也出得起,让他们继续打!” …… 他们进来观看都是交了观看费的,听见他们自愿说加钱,铁也的心里也打着算盘,他们正当激动,正是坐地起价的好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了。 但他还是犹豫了,目光看向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几人,今日正好有这几位贵客到来,也不能将他们给怠慢了。 权衡了一下之后,铁也便下定决心要拒绝这些看客,就算得罪了他们,也不能得罪这几位贵客啊。 正当他要开口,朝鲁却走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然后铁也便跟着朝鲁离开了站台。 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看见铁也就这样走了,立刻大声地抱怨起来。 铁也没有理会众人,而是随着朝鲁走到了那个小角落,恭敬地向坐着的几人行礼。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铁也,然后淡淡地对铁也吩咐道:“去将我买下的那个奴隶带出来,让我看看,今日这个,和我买下的那个到底谁更加厉害,谁能够活着,我就要谁。” 此话一出,朝鲁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当年自己的弟弟达鲁就是因为给主子献上的那个奴隶被主子看上了,才能够跟在主子的身边,若是今天自己献上的这个奴隶能够被主子给看中,那么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铁也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也是一喜,自己正被为难着,现在既然大人都这样说了,他的为难也就解决了。 铁也高兴地行完告退礼之后,便走去了站台去宣布这个事情,在铁也离开之后,被铁也称作主子的男子却对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说道:“叔叔,那奴隶可是我几年前买下了,绝对不会比这个差,看他们汉人互相残杀,这比看打老虎有趣地多了。” 男子说完,脸上便露出了一抹邪笑。 而他身边被称为叔叔的人只是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下面围场。 下面的匈奴人在听见说要让这个奴隶和那个奴隶斗一场后,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是更加兴奋了。 那个奴隶也是个汉人,他的身手也不比这个差,当年被太子看中买了下来之后,就很少与人打斗,要他打上一场所需要花的钱不少,没几个人能够出得起,只有一些特别有钱的人才能够花钱让他出来打上一场。 斗兽场的奴隶怎么说呢,就好比是有钱人家养的狗,有本事被人给看上买了下来,那你就得被贴上“某某某的奴隶”的称谓,被越有钱越尊贵的人看上,那么你所值的钱也就越多,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说得正是如此。 但是,主人不会将自己买下的奴隶带回去,斗兽场就像是一个看守所,就算奴隶被人给买下来了,也会被关在斗兽场,若是有人点名让你出来打一场,那就要付上相应的价钱,赢了,钱也不是你的,而是斗兽场和买下你的人分成,输了,死了也是活该。 奴隶就是一条贱命,贱命没有人会在乎。 想要活下来,就只有战胜对方,不管对方是兽是人,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兽,是什么人,哪怕是你的亲人,自己想要活下来,就只有杀死对方。 在铁也说完了之后,便有人从一处石屋子里带出来一人,此人也是同样被铁链锁住了双手双脚,每走一步,都是异常的沉重,他一直低着头,并且是蓬头垢面,所以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样貌,但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就连相距离他甚远的花念吟都觉得此人绝对不弱。 周围的火把都点燃了,火光将整个斗兽场照得通亮,火光的跳跃让他们的心更加激动。 斗兽场的人没有将围场清理,里面死去的青眼虎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一头青眼虎的尸体挡住了入场的门,那人眼睛抬也没抬,就直接踏过了青眼虎的尸体,走进了围场中央。 他像是早已经习惯了斗兽场,对一切都已经麻木了,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围场中,也没有主动去攻击任何人,孤单的一个身影却散发出了凌冽的气势。 斗兽场的规矩,一旦进入,那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 幸存下来胆小的奴隶全都蜷缩在一个小角落中,战战兢兢地看着围场中央相互对视的两个男人。 石屋内的花念吟眼角微眯,眼睛一直盯着围场中的动静,问道:“冷少主,这两个人谁胜谁负?” 花念吟没有回头,但是语气却是异常凝重。 花念吟虽然有武功,但是实战经验不足,她光凭这样看,看不出围场中二人的优劣。 冷抚柳也是认真地看着围场中的二人,没有了平时的嬉笑,“难说。” 若说之前与猛虎对打,花念吟和冷抚柳很能够神色淡然地有恃无恐,但是这个男人一出来,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们都无法猜透。 花念吟语凝重的语气,冷抚柳不确定的回答,让明月汐捏紧了衣角,整个心都提起了。 围场中的二人就这样面面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始先攻击对方,要知道,在两个不相上下的高手对决之间,谁先开始动手,谁就抢占到了先机。 可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动手,他们之间僵持着,可是观看的那些匈奴人等不及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打!” 有些匈奴人等不及了,开始往他们身上扔一些碎钱,用力地往他们身上砸。 铁也也看出了这些人的不耐烦,他驯养出来的奴隶,没有比他更加了解,铁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拿起放在一旁的一面小铜锣,用的力也不是很大,就这样朝着铜锣敲了三小,声音不算很大,但足以让那人听见。 铜锣的声音刺激到了那人,终于,那人开始有了缓慢的动作,双腿微微站开,在原地扎了一个稳稳的马步。 看见对面的男人有了动作,楚言翊的心也开始防备,手中的拳头握紧。 可是,那人却站在原地不动,根本没有上前一步的打算。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打,还是不打! 楚言翊猜不透此人的举动,但是心中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突然间,那人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势,之间周围的沙尘飞扬而起,在没有任何兵器的围场中竟然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剑,剑横于二人中间,剑尖直指地指向楚言翊的眉心。 天!此人的身上怎么可以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以气凝剑,这又需要多大的内力才能够炼出。 这一刻,明月汐惊呆了,冷抚柳惊呆了,花念吟惊呆了。 就连楚言翊,此刻也惊住了。 一个奴隶罢了,为何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而观看的那些匈奴人像是早已经知道,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人一动不动,而站在高台角落中的朝鲁的心也一时间提起,他知道达鲁献给主子的奴隶很强,但是现在是越来越强了。 朝鲁低头去看坐着的主子,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神色,只是嘴角的微笑表示出他对自己买下的这个奴隶很是满意。 朝鲁不再看那人,而是将所有的目光放在了楚言翊的身上,这一次,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楚言翊的身上了。 剑光直接朝楚言翊逼去,那人的目的非常的简单,就是想要一剑让楚言翊毙命。 楚言翊的眉头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凝重,若说之前打虎的时候他还有所保留自己的实力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迅速用内力凝结出一道防护罩,将那到剑影死死地抵在了外面。 对方也没有想到楚言翊要比他想象中的强,这一招,用了他五成的功力,一般的奴隶,绝对不会是他的一招之敌,可是却被楚言翊给挡了下来。 可是,楚言翊的武功不仅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还是远远地超出了,楚言翊右手拳头紧握,一拳打向了直指着他的剑影,一道拳影对上剑影,两两相对而击,竟然齐齐破碎! 用气凝成的剑,没有实体,除非将它的剑气打破,不然的话,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其摧毁,而楚言翊的拳头力气之大,一拳便将剑影给打碎了。 这一招接下来了,花念吟的心原本也应该放松不少,但是她没有,她想不通楚言翊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明明他的内力已经在遇上狼群的时候全部耗尽了,勉强靠着玉莲心输送的内力才能够护体存活,可是现在看他,他的武功不仅没有弱于之前,反而精进了不知一丝半点,而是一个质的跨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就看见站在楚言翊对面的人竟然瞬间凝成了千道剑影,四面八方地朝楚言翊而去。 此人招招凶狠,招招夺命,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一招将楚言翊打败。 打败对手的招数越少,就更加说明自己的实力越强,也更加能够提高自己身为一个奴隶的价值。 此人,当真就这么狠心愿意为此不顾自己同胞的性命来提高自己的价值吗?一个身为奴隶的价值吗? 若是他出手没有如此咄咄逼人,那么还会让楚言翊又摸清楚他的武功的机会,可是,他不给这个机会,每一出手,就是直接要人性命! 此人,当真就已经被斗兽场训练得如此冷血无情了吗? 当然,那人不会自己开口说话回答,但却用他的行动来告诉了众人一切。 他的剑,四面八方朝楚言翊纷纷涌去,像是一个刺猬一般刺向楚言翊的全身。 剑影围住了楚言翊所有的方向,连一个空隙都没有给他,楚言翊想要逃过这些剑影,唯一的办法就是遁土而逃,可惜,楚言翊并不会土遁之术。 所以,众人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剑想楚言翊的身上刺去,如同一个球一样将楚言翊给包裹。 明月汐的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花念吟和冷抚柳眼中的紧张也不断加深。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楚言翊会必死无疑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道强烈的爆破声音震天动地,比之前所有的虎啸之声都要来得猛烈。 数道剑影瞬间消失,在剑影散开的地方,那个坚毅的男人依旧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鲜血,眼中是无比深邃的寒意。 他只是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死在这里,他还有家族的使命没有完成,还有想要保护的人没有安全离开,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 楚言翊斩杀群狼时的爆发力?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楚言翊对付朝鲁时的爆发力?那更加是不值一提。 和他此刻的爆发力比起来,那些都是大巫见小巫。 然而,尽管将自己力量爆发了出来,他也只是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天晓得这个男人到底具有多大的能力。 就在这一瞬间,花念吟好像是明白了,这种内力,最大的威力就是用来爆发的,只有爆发才能够体现出他最强大的实力。 这是他所学的内功最大的特点,所以…… 所以,当时在断崖底下,当时花念吟给楚言翊诊断出他的内力被完全掏空,为了不欠他,所以将玉莲心给他用了,可是,现在想来,当时就算自己不给他用玉莲心,他也不会有事的。 不是她的医术不精,而是她根本就不了解楚言翊所学的内功,一颗玉莲心无疑是让他锦上添花,让他的内力加深不少,之前是他因为伤没有痊愈,再加上没有将玉莲心的力量完全融进体内,但是,现在过了这么久,玉莲心的力量已经完全是属于他的力量了。 楚言翊的嘴角流出的鲜血,让明月汐的心一紧,可是再看向楚言翊对面的那人,却是已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楚言翊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朝鲁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再看他的主子,目光也已经从那人的身上转移到楚言翊的身上,眼中露出满意。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楚言翊的身上,可是楚言翊却只看着眼前的那人。 此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自己死,一开始他还留情不愿伤害同胞,但是这人一心想要自己死,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在留情了。 楚言翊现在才是真正开始攻击,蓄势将大量的力量放在自己拳头上,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向了那人。 楚言翊这一拳是下定了狠心的,拳头所到之处带起了一阵风。 当楚言翊的拳头逼近那人的脸时,拳风吹开了那人披散的头发,露出了他的脸。 第一百五十四章 风吹开了那人的头发,但是他的脸脏乱不堪,根本就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模样,只看见一双静如死灰的眼睛。 楚言翊的眼睛有的只是绝冷之意,可是那人的眸中,却是如死灰般沉寂,像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没有了任何知觉。 这哪里,还是一双正常人该有的眼睛啊! 楚言翊光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此人绝对是被人给下了蛊,被蛊给控制住了。 若是他人,可能会对中蛊的人毫不留情,因为被蛊所控制住的人已经没有了其他意识,只能任凭下蛊之人控制,成为只有血肉,却没有思想的傀儡,这种人,若是不能够将蛊给解除,那么就只有一辈子被这样控制下去。 这种人,一旦成为自己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而除之。 可是,谁又能够理解中蛊的人有多么的身不由己! 能够理解的人不多,楚言翊偏偏就是其中一个。 项家后人世代被白蛊所控制,失去了多少眼看着可以复仇的机会,虽然所中的蛊不同,但是楚言翊能够理解这种无奈。 楚言翊的这一拳头,要是按照他一开始的力量打下去,对方绝对会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但是他却在最后落下拳头的时候,收回了两成功力。 就是这一时松懈,让对方有了反击的机会。 对方的身上也同样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迅速向后退去,与楚言翊拉开了约十米的距离,双手合十往后一彻,十把剑影一字排开,不做多停留,直接刺向楚言翊。 楚言翊立刻双拳发力对向剑影,与剑影僵持在空中。 这十把剑影数量上虽然没有之前的多,但是力量却丝毫不弱,看似是拳影和剑影之间的对抗,但实则是两人之间内力的敌对。 楚言翊的嘴角再次有鲜血溢出,而他对面的人也同样是如此。 楚言翊这才清醒过来,现在不该是同情这个中蛊之人的时候,这是一场生死较量,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同不同情。 他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一拳直接轰向对面那人,拳影朝着对面逼近,那人在奋力地反抗,但最终抵不过拳影的压进,让剑影在空中被折断,一拳朝对面之人毫不留情地袭去。 拳头落在了对手的胸膛,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身体直直向后飞去,狠狠地撞在了铁栏上,好巧不巧,将人撞飞的铁栏,正好是之前被猛虎快要撞破的铁栏,这一道力度一加上,人直接将铁栏给撞开,飞出了围场。 那人落在了地上,激起了地上的尘埃,可是却没有谁关注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楚言翊的身上。 他是胜者,可是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捏紧了拳头,冷艳看着围观的匈奴人。 打赢了又怎样?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当猴子一样关在笼子里被他人取乐,而且对方还是他深恶痛绝的匈奴人。 就在此时,在斗兽场深处的一处石屋里,躺在床榻上的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口中一口鲜血吐出,接着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个在屋外的女子听见了屋内的动静,立刻转过头看向石屋内,看见小女孩吐在地上的鲜血,女子的神色立刻慌张了起来,努力地想要冲进石屋,却被在屋外守着的人给拦住了。 女子拼命地想要闯进去,挣脱不开那些人的束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了出来。女子的双眼不停地流泪,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小女孩昏迷了过去。 守在屋内的人蹲下了身,将手指放在了小女孩的鼻底探了探,起身后,给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便走出了石屋。 守着的人什么也没说地就这样离开了,但是那女子的心,顷刻间崩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支撑起她的力量,身体软弱无力地扑倒在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她只能满脸泪痕地朝小女孩匍匐爬去,然后将小女孩抱在怀中,紧咬下嘴唇默默流泪。 而斗兽场内,胜负已见分晓,铁也让人将楚言翊带了下去,关进一间石屋,而被打败躺在地上的人,则被斗兽场的人拖去了乱葬岗抛尸荒野。 一个奴隶罢了,难不成还想要谁给你买个棺材挖个坟,然后再立个碑? 今日绝对是斗兽场这段时间以来来人最多的一次,就在众人心满意足地看完打斗准备离开之时,铁也的眼珠骨溜一转,立即走上站台对众人说道:“大家先别急着离开,男奴隶打斗看完了,各位想不想放松放松?” 一听铁也此话,所有人又再次将头看向了铁也,不知道他所说的放松是指? 铁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说道:“今日我们斗兽场不但买进了这一批男奴隶,还买进了一批女奴隶,大家想不想尝尝鲜?” 此话一出,斗兽场内又再次沸腾了起来,看完如此异常让人热血沸腾的打斗,所有人都憋着一口劲没处发呢,要是能够买个女奴隶回去泄泄火,还有比这更加爽快的事情吗? “快带出来看看!”立马有人附和道。 铁也的小算盘打得精着呢,女奴隶若是按照一般放在奴隶市场去买,除非是上等货色,不然的话肯定赚不了几个钱,但是放在这里以拍卖,让这些人抢着买,就算是姿色一般的,说不定也能够卖出个好价钱。 女奴隶不比男奴隶,男奴隶武功不行就是个废人,死不足惜,但是女奴隶就算再丑,只要她是个女的,都能够被卖出去,最差,也能够卖到军营换上几个钱。 一听见要买女奴隶,和花念吟关在一起关在石屋里面的女人立刻慌乱了起来,可她们就算是再慌乱,除了哭声大了点以外,什么多余的举动也不敢做。 阿三立刻派人将五个姿色较好的女子带了出去,五人齐齐跪在了站台上,任下面的那些匈奴人用邪恶的目光打量自己,她们恐惧地在发抖,她们害怕地不敢抬头。 她们一个个低着头怎么行,铁也一个眼神,便有人走上了站台,扯住她们的头发就向后一拉,将脸露了出来。 这些女子的脸上虽然有些灰尘,但还是可以隐约看出较好的容貌。 铁也走近了这些女子,然后对着下面的人说道:“你们看这几个还不错吧,中原女子可是要比我们匈奴的女子水嫩地多,这些货可都是上等的,不信,你们看!” 铁也说着,就突然将一名女子的上衣给撕开,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只留下了里面的肚兜。 而其他的人也学着铁也的样子,将背自己扯住头发的女子的外衣撕碎,有的在撕衣服的同时,自己都忍不住在女子的身上摸上了一把。 白乎乎的女子无疑是刺激到了这些匈奴人的眼睛,立刻喊价出价,你争我夺的。 铁也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这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场面。 最后,这五个女子被以不同的价钱给卖了出去,接着,阿三有让人进石屋抓人出去。 来来回回好几趟,石屋内的女子越来越少。 阿大为了讨好朝鲁,所抓的女子可都是有挑选过了的,每一个女子都被卖出了不错的价钱。 阿三将其他所有女子都带了出去,可就是没有动花念吟、明月汐和冷抚柳三人。 最后带出的一个女奴隶在被拍卖的女奴隶中姿色算是最好的了,看得就连坐在角落里面的太子栾提于单都有些动心,立刻喊出了价钱,可是他隔得有些远,声音很快就被人群的加价声给淹没,正当想发怒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男子却抓住他的手,冷漠地对他说了三个字,“别惹事。” 栾提于单立刻硬生生地将这口气给憋了回去,只能将起出在自己身边的朝鲁身上,“朝鲁,这些女奴隶都是你抓来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朝鲁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之所以没有早早将花念吟三人献出来,为的就是想要让太子先开口要,别人主动给的,和自己开口要的,能一样吗? 显然,朝鲁的目的达到了,于是便恭敬地对栾提于单说道:“太子,属下已经将要献给你的女奴隶准备好了,这就叫人给您带过来,保证让太子满意。” 朝鲁的话让栾提于单非常的满意,可是栾提于单没有忽略掉自己身旁的男子,“叔叔,你不妨也看看,你要是喜欢,我就给你。” “太子不必担心,属下给太子准备了三个,可以让太子和古蠡王挑选。” 虽然之前不知道古蠡王也会同太子一起来,但还好自己准备了三个,要是只准备了一个,讨好了太子,却将古蠡王给得罪了,那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古蠡王栾提伊稚斜可是太子的亲叔叔,势力也同样不可小觑。 朝鲁对着身边的手下小声交代了两声,然后便让阿三将人给带上来,此时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离开了,铁也走了过来,行礼之后恭敬地站在了一边。 阿三很快就将花念吟和明月汐还有冷抚柳三人带了过来,栾提于单在看见冷抚柳的第一眼时,两只眼睛都亮了。 为什么说是看见冷抚柳,因为花念吟和明月汐发丝都有些许凌乱,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灰尘,只有冷抚柳,就算是男扮女装,就算是沦为奴隶,他也决不允许自己的脸上有任何一点瑕疵,所以这三人走在一起,当然是冷抚柳的容貌最为突出。 “这个奴隶,我要了。”栾提于单立刻指着冷抚柳说道。 冷抚柳对自己的容貌不是自信,而是相当的自信,虽然被自己迷住的是一个男人,但还是让他很有成就感,谁说只有女为悦己者容,他冷抚柳同样也可以。 栾提于单已经被冷抚柳给迷得七上八下,偏偏这厮还不老实,还对着栾提于单放了个电,直接将他电得七荤八素。 “叔叔,这个女奴我要了,其他两个都给叔叔。” 栾提于单这话一说,便是要让栾提伊稚斜挑选剩下的,但栾提伊稚斜没有与他计较,而是真的将目光从花念吟和明月汐的身上扫过。 当他的目光落在花念吟的身上的时候,花念吟只觉得头上出现了一种压迫感,这个男人的眸子就像是鹰眼一样犀利。 突然,栾提伊稚斜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朝花念吟走近。 随着他的步子,花念吟的心竟然紧了起来。 这个男人的目光不对劲,他,好像看出了什么! ------题外话------ 栾提伊稚斜(cha二声),栾提是匈奴皇族的姓氏,单于(chan二声yu二声)是首领的称呼,类似中原的皇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栾提伊稚斜走到了花念吟的面前停步,一双鹰眼紧盯着花念吟,将她脸仔细打量,而花念吟却不能够抬头看他。 “我只要这个。”栾提伊稚斜淡淡地开口,说完,就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栾提于单和栾提伊稚斜一人选了一个,只留下了明月汐一人。 “朝鲁,剩下这个就赏给你了。”虽然明月汐长得也很漂亮,但既然是自己和叔叔挑剩下的,岂有再捡回来的道理? 太子愿意将人赏给自己,那就说明自己在太子的心中便有了些份量,这让朝鲁高兴不已,正想跪下谢谢太子的时候,冷抚柳却抢先她一步说话,“大人,这个是奴家的妹妹,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就让她和奴家一起伺候大人吧。” 冷抚柳还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只能以大人来称。 明月汐是他们三人中最弱的,要是将她与他们分开,肯定会有危险,而选了冷抚柳的这人看起来要比选择花念吟的那人要好说话,所以这个口只能够冷抚柳来开。 而且,他怕什么呀,他是个男人,除非这人有断袖之癖,否则还能够把他怎么招了?所以冷抚柳这是有恃无恐。 不出意外,冷抚柳一开口,栾提于单就同意了,姐妹俩同时伺候他一人,这齐人之福他当然愿意享受。 选好之后,阿三又将他们三人带到了一旁去看守,而铁也则带着栾提于单等人去了他处讨论事物,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匈奴人不像汉人那样住的的房屋,他们是游牧民族,住的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名为“穹庐”,类似于现代的蒙古包。 铁也早就安排好了给他们住的穹庐,而铁也还特意让人将花念吟三人带下去梳洗一番,并且为她们准备了匈奴女子的衣物,完毕之后,花念吟便被带进了一顶穹庐中。 花念吟走进穹庐,那男人果然在里面,在进来之前,她已经打听到了这个男人是匈奴的左古蠡王栾提伊稚斜,而将挑选了明月汐和冷抚柳的那个人则是匈奴的太子栾提于单。 来进入匈奴之前,花念吟已经从楚言翊和墨如斯的口中了解到了,在匈奴中,最大的就是单于,置左右贤王、左右古蠡王、左右大将军、左右大都尉、左右大户当、左右骨都候。 而这个左古蠡王栾提伊稚斜,正是当今匈奴军臣单于的亲弟弟。 此时,他的面前正放着一幅地图,他认真专注地看着,也没有看见花念吟进来,于是花念吟就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做声,偷偷地打量着他。 直觉告诉花念吟这个男人不简单,她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在谁的身上感受到过压迫感,这个男人是头一个。 花念吟看着他的脸,这个男人有着一张粗犷俊朗的脸,不同于中原男子的温润,而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野性,光是坐在一旁凝眉沉思,就已经可以感受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霸气了。 若不是花念吟已经在手中准备好了充足的迷药,她想,自己肯定不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这迷药,花念吟不仅给自己准备了,也同样给了冷抚柳、明月汐以及当时一起被运来的女奴隶,只要她们还有一口气,肯定会用这个东西来暂时保住她们。 终于,那个男人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了,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脸上立刻散发出了怒意,然后大声说了一句话,外面立刻又守卫的人进来,然后两个人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之后,守卫的人才出去了。 他们说的是匈奴语,花念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是和自己有关。 “过来!”守卫的人出去之后,栾提伊稚斜才对花念吟说道。 穹顶里面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花念吟知道他叫的是自己,于是便乖乖上前几步到了他的跟前。 突然,栾提伊稚斜用手抬起了花念吟的下巴,将花念吟的干净的脸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是你!”在确认之后,栾提伊稚斜才放开了手。 什么叫做果然?花念吟不明白。 她忍住好奇没有去问,只是站在一旁不吭声。 见花念吟这样,栾提伊稚斜双眼一眯,聚光凝视着花念吟的眼睛,突然冷声道:“说,你来我匈奴到底有什么目的?” 花念吟立刻惊慌道:“我是被人抓来的,我也不想来匈奴,大人,你放了我,让我回去好不好!” 花念吟说着就朝栾提伊稚斜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地朝他苦苦哀求。 可是,花念吟即使演得再怎么逼真,也没有打动栾提伊稚斜,而是做了回去,双手抱胸,一副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的样子。 他这番模样,花念吟也知道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无论再做什么也无济于事,再继续演下去也是自取其辱,索性站了起来,直视他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见花念吟不装了,栾提伊稚斜这才认真起来,“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你来我匈奴,到底想要怎么样?” “都说了我是被抓来的。”花念吟说的没错,要不是被朝鲁抓进来,她怎么可能进的了匈奴。 栾提伊稚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笑让花念吟看得心里发凉,就像是一切都被他所看破一样的犀利。 “我可不认为栾提于单的手下有胆子进大汉的皇宫将他们的宫女抓来。” 仅凭这一句话,花念吟就怔住了。 他知道自己在皇宫呆过,这怎么肯能! 花念吟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开口说道:“什么皇宫,我不知道。” “十年前,你在皇宫救下一个身负重伤的匈奴人,难道你忘了?”栾提伊稚斜语气淡然地说道。 他的话,也让花念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这十年里,她也就只救过一次匈奴人,此人竟然知道此事,花念吟努力的回想,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阿古,还是丹巴?” 此话一出,便是承认了栾提伊稚斜所有的话,但是现在话已经被挑明了,花念吟还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当年那个叫做丹巴的黑衣人蒙着面,花念吟看不见他的样子,而阿古的脸则是被头发遮住,花念吟也没有看见他的脸,所以她不敢确认,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猜测的。 栾提伊稚斜没有直接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轻笑,“想起来了,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来匈奴到底是为了什么?” 花念吟可不认为他这笑是什么好事,她此刻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在想要用什么好的办法既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引起他的怀疑,所以,花念吟只能继续错开他的话题说道:“你是阿古对不对?” 栾提伊稚斜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也是继续重复着自己的话,“匈奴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现在你落在的我的手上,你只有服从的我话,将你的目的说出来。” 他不回答花念吟,花念吟也不回答他。“你们匈奴人不是最不喜欢欠别人的吗,我救过你一命,你不报恩也就算了,难不成还想要恩将仇报把我给杀了?我告诉你,别想着用一枚扳指就将我给打发了。” 说实话,花念吟还从未想过要他报恩,但这是现在唯一能够和他谈判的筹码。 栾提伊稚斜听完之后,脸色立刻大变,“扳指在你的手里?” 他的反应,也出乎花念吟的意料,她原本以为那扳指是他故意给自己留下当作是医药费的,可是却没有想到,那是他不小心遗落的。 不过,这样更好,从他的反应不难看出,这个扳指对他还有有些重要的。 “被我给扔了,拿东西又不值钱,我留着干什么?”花念吟故意这样说道。 “什么!” 栾提伊稚斜愤怒地站了起来,一把掐住花念吟的脖子,“你竟然敢将扳指给扔了!” 花念吟只是故意刺激他,想要从他的反应中看出那枚扳指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从他目前的反应来说,意义肯定非同一般。 “你要是掐死了我,就永远也别想知道扳指被我扔到了哪里!” 话音一落,栾提伊稚斜的手渐渐松开,低声沉闷地问道:“到底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急了,花念吟反而不急了。 谈判这东西,谁的手中有筹码,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你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栾提伊稚斜对着花念吟怒吼,天知道那个扳指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他以为自己是在受伤当中将扳指掉在了汉宫当中,却没有想到会是落在这个女子的手中。 “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杀了我,你去哪里找扳指?”花念吟优哉游哉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现在,她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栾提伊稚斜深吸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让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可是,那扳指真的很重要。 那扳指是历代单于接任的信物,当年自己的父亲老上单于不想让自己的兄长栾提军臣继位,就将这枚扳指交给了偷偷交给了自己,可惜当时自己还年幼,势力不比栾提军臣,还被他送去了大汉当作人质,若不是丹巴将自己救回,自己可能到现在都还被关押在大汉。 “说,你的条件是什么。”栾提伊稚斜也不是一个糊涂人,反而精明的很,刚刚只是因为一时激动将自己的软肋暴露了出来,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花念吟既然来到匈奴,肯定会有所图。 花念吟也不再废话,直接跟他说道:“三个条件,一、在匈奴境内你必须保我一命,让我能够安全来,也能够安全离开。” 花念吟这个要求提的合情合理,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栾提伊稚斜想了想,量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点头答应了。 “你不是问我来匈奴干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花念吟顿了顿,看了栾提伊稚斜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当时在汉宫中的时候,你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我当时潜进汉宫只是为了寻找一件东西,因为找不到,所以离开了皇宫,但是现在我听说好像我要的东西在匈奴,所以便来到了匈奴。” 花念吟不能够告诉他自己找万年雪参找了十年,那样同样会让他知道此物对自己很重要,只有将这样东西说得可有可无,才能够得到。 “你要找的是什么?” “我是一个学医之人,要找的当然是药材,就是匈奴从西域手中抢来的万年雪参。” 栾提伊稚斜听后也并不惊讶,医者求药,也是正常。 “我知道万年雪参,此物乃是可以延年益寿之物,在军臣单于手中,他本打算放到等他年老之后续命用的,既然你要,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得来。” 他的话,让花念吟心中一喜,但表面上还是镇定,她真害怕自己到了匈奴,万年雪参却被人服用了的话,那可就白跑一趟了。 “你的第三个条件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的第三个条件,是想要在匈奴找到一个人。”花念吟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重视,她的重视,也引起了栾提伊稚斜的注意。 “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听说你们匈奴曾经抓到过一个精通蛊术西域人,我想找到她,同她讨教讨教。” 花念吟这三个条件对于栾提伊稚斜来说没有影响到任何他的利益,也不会让他有所为难,他没有做多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遇上他,是在花念吟的意料之外,若是他真的能够完成自己的这三个要求,那么此次来匈奴,事情要好办上许多。 可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有种惴惴不安。 “在我还未找到东西时,你必须跟着我。”栾提伊稚斜突然开口道,“万一你要是跑了,我去哪里寻找扳指?” “你会在城中呆多久?”花念吟问到。 “明日我就回单于庭。” 明日就回? 花念吟本想,若是可以,她也想去一趟单于庭打探一下情况,她知道为何大汉不敢攻打匈奴,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匈奴兵强马壮,却为何只是暗中在凉州境内驻扎,却不敢进范大汉。 可是,栾提伊稚斜明日就要回单于庭,这边奴隶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自己到底该不该同他去一趟? 花念吟没有作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可是她的沉默在栾提伊稚斜的眼中却是默认。 “你现在是我买下的奴隶,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你今晚必须在这里呆一晚上。”栾提伊稚斜说完,就将他的塌上的一卷羊毛毯扔在了地上,然后不再理会花念吟,自己在榻上躺了下来。 虽然花念吟是栾提伊稚斜买下用来暖床的奴隶,但是他绝非一个贪图美色之人,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从一个质子变成如今的古蠡王。 花念吟默默地坐在了她扔下的毛毯上,然后躺下,虽闭上了双眼,但头脑却很是清醒的,周遭很是安静,安静到花念吟几乎都可以听见栾提伊稚斜细微的鼾声。 在此静谧之中,花念吟忽然听见了一阵若有似无悠扬的笛声,她骤然睁开了双眼,然后看向栾提伊稚斜,见他依然闭着眼睛,花念吟不敢有任何大意,手中迷药用内力汇成一条直线,直入栾提伊稚斜的鼻底。 很快,便听不见了他的鼾声。 花念吟起身,看了一眼栾提伊稚斜之后,走出了穹庐。 穹庐外并无人守夜,花念吟寻着笛声传开的方向而去,走进了山林之中,最后寻到了一处山洞口,墨如斯正站在山洞口看着她。 见花念吟走来,墨如斯放下了手中的玉笛,走到花念吟的身边,用衣袖将她脸上的灰尘擦去,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 他想她了。 月光照射在林中二人的身上,为他们的镀上了幽幽的银光。 花念吟在紧紧的抱着墨如斯,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虽然这些时日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的身后,可是却不能够见面,她的心仍是觉得空落落的。 二人相拥久久之后再放开,墨如斯拉住花念吟的手,对她说道:“跟我来。” 花念吟明白,墨如斯找她,肯定并非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他找她,定有要事。 花念吟随着墨如斯走进山洞,洞内升起了一堆柴火,而在火堆的旁边的干草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迹之人。 “这……”花念吟看着那人,然后惊讶出声,“这不是在围场中与楚言翊对打的那个奴隶吗?” 花念吟疑惑地看向墨如斯,像是在向他求证一般。 墨如斯点下了头,证实了花念吟所言。 “念儿丫头,你可还记得他?”墨如斯走到那人身边蹲下,用指尖拨开了他乱糟糟的头发。 花念吟疑惑墨如斯的话语,但是并未问出声,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墨如斯的动作,见他将那人遮面的头发全部拨到脑后,撕下一块衣角,为那人擦拭脸庞。 那人的容颜在花念吟的眼前变得愈渐清晰,花念吟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敢置信自己眼前看见的这一幕。 花念吟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双眼中,也浮现出泪水模糊了视线。 终于,花念吟忍不住上前,跪坐在墨如斯的身边,手战战兢兢地抚上那人的脸颊,咬着下嘴唇泪水不停滑落。 “墨,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花念吟的脑海中不断想着在围场上所发生的一幕幕,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所有意识的双眼,任人殴打,供人娱乐的奴隶,不是别人,正是凌决门的少爷,武林盟主之子陆者粼啊!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花念吟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被墨如斯救下,现在恐怕就已经变成了乱葬岗中的一缕孤魂了。 花念吟再次将视线落在了陆者粼的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露出来的手臂上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痕,这绝对不会是一时片刻所造成的伤,而是日积月累留下的痕迹。 他为什么会在匈奴?这些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墨,你救救他,你一定要救好他。” 这一刻,花念吟就像是忘记了自己也会医术,她只希望陆者粼能够好起来,可以活下来。 对于陆者粼,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他绝对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 墨如斯也没有想到花念吟在看清是陆者粼的这一瞬间,心情会如此激动,他转过身,将花念吟抱着怀中,在她耳畔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死的。” 墨如斯的话,就像是给了花念吟一颗定心丸,花念吟激动的心情在墨如斯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用手抹掉了眼中的泪水,问向墨如斯:“墨,他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之前他与楚言翊的对打,导致他暂时休克,他身上的皮外伤是常年累积下来的,虽然多,但并不致命,造成他此时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是他身上的内伤,以及他体内的蛊毒。” 陆者粼和楚言翊一战,墨如斯在暗处将其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出陆者粼中了蛊,他虽然不精通蛊术,但也对蛊毒略知一二。 “念儿丫头,我让你过来,除了让你见见他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所修的是至阳的内力,而我因为在寒水岛上数年,内力属寒,不能给他输送内力,而你所学的内力也是至阳,所以,只有你才能够救他。” 墨如斯早就发现如今花念吟所学的内力并非是当年在寒水岛上自己所教她的内力了,但是墨如斯并没有多问。 花念吟听言,立刻将陆者粼扶起,为他输送内功。 时间一点一滴在山洞中流逝,花念吟的内力并不算雄厚,若非玄真心经的内力强硬,花念吟肯定支撑不下去。 花念吟脸上不停有汗水流下,好不容易将陆者粼体内的内力稳定好了之后,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花念吟起身,将陆者粼平放在干草上面,墨如斯扶住她虚弱的身子,从袖中掏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喂入了花念吟的口中。 花念吟做到一旁去调息,墨如斯为陆者粼把脉施针。花念吟虽然是在运功调息自己的内力,可是她的眼皮却一直在眨个不停,心中也总是觉得不宁静。 突然,花念吟忽地睁开双眼,一根银针射向山洞之外,墨如斯也立刻转身面对着洞口,面色警惕。 二人相视一眼,一起走出了洞外。 只见山洞口有好几个匈奴人手持大刀,正在一步一步朝一个女子靠近,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童,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可是女子的脸上只有紧张,并无任何慌张之色。 他们彼此之间在对话,可说的是匈奴语,花念吟和墨如斯听不懂,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所以他们并没有打算出手。 随着匈奴人的靠近,女子的脸色越来越害怕,而她怀中的小女孩像是半昏迷半醒着,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很小,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匈奴人挥刀看向女子,女子惊呼一声,紧紧将小女孩护在怀中,可是她怀中的小女孩却突然一下睁开了双眼,指尖凝成一道小拇指一般大小的金色剑影射入对面匈奴人的心脏。 匈奴人随即倒下,其他的人见此,都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一齐朝母女俩砍去,小女孩食指又瞬间凝成剑影,每道剑都只有她的手指的长短,但是威力却不同一般,皆朝她们对面之人射去,将他们围攻的人全部毙命。 这小女孩虽然并非完全清醒,但是眼中的厉光却十分明显,她手中发出的剑,全都准确无误地射入了敌人的心脏,绝非是偶然,而是有心计算过的。 她一直昏迷,就是为了让那些人对她放松警惕,然后她再出手夺命,好聪明的小姑娘。 可就在那些人倒地之时,小女孩口中也是一口鲜血吐出,彻彻底底地昏了过去。 女子见小女孩昏迷,以为小女孩已经死去,顿时惊慌失措。 “啊!”女子悲痛地大叫,将小女孩搂得更加紧了,口中也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女子身体虚弱地缓缓倒地,却也依然没有松开怀中的小女孩。 花念吟立刻上前,为二人把脉,还好都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个小女孩的体质很是特殊。 在小女孩指尖凝剑的时候,花念吟就肯定这个小女孩与陆者粼有关系,剑术是凌决门的独门绝技,她之前没有想墨如斯那样从陆者粼的剑术上认出陆者粼,而现在,这一对母女她一定要救。 花念吟和墨如斯一同将这对母女扶回了山洞,然后仔细为他们把脉。 “这个小女孩的体质甚是古怪,绝非是普通人的体质。”墨如斯在给小女孩把脉之后说道,得出的结论和花念吟之前猜测相符。 花念吟在给女子把完脉之后说道:“她并无大事,只是身体虚弱,休息片刻就可以醒来。” 接着,花念吟走到墨如斯的身边,看着躺在干草上的小女孩,问向墨如斯:“墨,这个小女孩的体质到底是什么原因?” 墨如斯没有回答花念吟,而是取出一根银针将小女孩的指尖刺破,挤出了一滴鲜血,放在鼻翼下闻了闻,仍是不敢确定,于是便将那滴血放入了口中,很快,墨如斯便将那滴血给吐了出来。 “墨,怎么了?”花念吟紧张地问。 墨如斯擦拭了唇角,谪仙般的容颜上少了平日里的那分淡然,多了一分谨慎。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体质和你的体质一样,都是属于百毒不侵的体质,但是,却和你的不同,你的百毒不侵是药体,而她的,却是毒体。” 一百五十七章 “毒体?”花念吟讶异,但是很快便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的血液里全部都是毒,所以才能够百毒不侵?” 难怪墨如斯在将她的血液入口之后立马就吐了出来,能够养成百毒不侵的毒体的体质,那么她血液中所流淌的毒可是剧毒无比的。 “是的。”墨如斯确认了花念吟的说法,然后继续说道,“你的血液是当时你娘为了能够治好你体内的病,用各种药材改变出来的,而她的体内却是在养毒,所以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含有剧毒,而且你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你的血液中流淌的是药,对身体有利无害,而她的血液中却是毒,一旦毒发,那么便会危及到生命。” 墨如斯没有说,其实他现在的体质也与这个小女孩有些类似,他体内的三月花毒就是深埋在他体内的定时炸弹,一般的毒药危害不了他,但是也难保哪一天不会毒发身亡。 “为什么这中毒体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女孩的身上?”花念吟虽是问句,但是却没有看向墨如斯,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花念吟将小女孩的头部和手再次检查了一遍,竟然发现了上面有大大小小的针孔,密密麻麻的都是,于是立刻喊向墨如斯,“墨,你看这里。” 墨如斯也看向小女孩身上的针孔,这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无疑的表明了小女孩的这种体质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这个小女孩才六七岁的样子,什么人竟然对她如此残忍。 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墨如斯终于下定了结论说道:“看来,是有人想要用这个小女孩来养蛊了。” 此话一出,花念吟立刻想到了在来的路上他们之前所中过的尸毒,当时墨如斯是说,用*养毒,死后成尸,炼制成蛊,现在花念吟终于亲眼看见了真正的蛊人了。 这个小女孩还没有死,所以不会养出尸虫,那么也就是说从她身体上养出来蛊全部都是活蛊,能够将人的体质养成百毒不侵的毒体,绝非一两年可以做到了,或许从这个小女孩一生下来就开始被人养蛊了,能够培养出那么大的存活率的蛊,除了要寄生体的体质好以外,肯定还会有一个不简单的蛊师。 花念吟立刻想到了那个匈奴从西域抓来的蛊师,若这个小女孩真的是那个蛊师养出来的,那么那个蛊师肯定就在范夫人城内,就算不是,这个蛊师也绝非一般,她也要将其找出来。 而此时,墨如斯的想法和花念吟一样,自从知道了她体内被人下了蛊之后,他心中的担忧就不曾减过半分,因为他不仅解不开这个蛊,更是连这是什么蛊都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危及她的生命他都不能确定。 花念吟看向墨如斯时,看见了他眼中的担忧,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时,山洞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婴宁,花念吟和墨如斯一起看过去,看见那匈奴女子面色痛苦,想要挣扎着醒过来。 “长生,长生。”匈奴女子口中唤道,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目,然后坐了起来,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她身边的小女孩,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探向她的鼻底发现还有呼吸的时候,女子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女子依然紧紧地将小女孩搂在怀中,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目光扫过花念吟和墨如斯时,之觉得如见天人一般,立刻抱着小女孩朝他们跪了下来,然后向他们磕头道谢,口中说和花念吟和墨如斯听不懂的话语,但是从她的表现上来看,应该是感恩之类。 花念吟听见她之前唤“长生”,于是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会不会说汉语?” 花念吟实在是有太多关于这个小女孩的事情想要问她,若是她说不了汉语,那就会有些麻烦。 而女子一听见花念吟问这话,也突然间懵住了,久久之后才反映了过来,然后看向花念吟身着的匈奴女子的服装,不解的问:“你是汉人?” 花念吟随着她的目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服饰,这是当时梳洗之后换上的匈奴女子的服饰,若不是这个女子提醒,她倒也没有注意那么多。不过听她一问此话,便也是证明了她会说汉语。 花念吟对着她一笑,然后说道:“我是汉人,不过是我救了你和这个小姑娘的。” 目前并不确定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但花念吟这样说,不管她是什么人,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多谢姑娘救我和长生,多谢姑娘。”女子又继续连连向花念吟磕头感谢。 “别磕了,再磕头都要磕破了。”花念吟将女子扶了起来,示意她不要多礼。 女子乖乖地坐到了一旁,细心的照顾自己怀中的小女孩。 “这是你女儿?”花念吟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不说话,花念吟也不好再多问。 “咳咳……” 山洞的另一旁突然响起了猛烈的咳嗽声,花念吟一惊,立刻走了过去,看见陆者粼正闭着眼睛猛烈地咳嗽,有快要醒来的迹象。 花念吟惊喜,墨如斯也陆者粼把脉后,封住了他的几个穴道,然后扶他靠这山洞内的山壁上休息。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冲到了陆者粼的面前,手捧住了他的脸,惊喜的叫道:“者粼,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女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手捧着陆者粼的脸泣不成声,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哨子,用很古怪的音频吹响三声之后,陆者粼竟然奇迹般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者粼迷迷糊糊地看见了眼前的女子,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就像是自以为常一般虚弱地说道:“石娅,我想见见长生。” 石娅眼中的泪水又再一次落下,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滴落,而是哗哗流出来,一把抱住了陆者粼,陆者粼轻抚石娅的后背,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石头,长生还好吗?这一场是我败了,我对不起你们。” 石娅还是没有回答陆者粼的话,而是抱着他哭。 陆者粼没有放开怀中的女子,而是一边顺抚这她,一边寻找他想要寻找的那个身影,却突然看见了山洞内的花念吟和墨如斯。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吟……吟儿,墨神医。”陆者粼呆呆地开口,他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是事实。 这一刻,花念吟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墨如斯将她拥入了怀中。 花念吟看着陆者粼,眼中含泪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对他说道:“者粼,我们来接你回家。” 回家。 这一个词,对于陆者粼来说,包含了太多的温暖,在匈奴的这些年,他多久没有听到家这个字了。 在匈奴努力坚定了多年的心瞬间崩塌,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这一瞬间,他眼中的泪就如同黄河决堤一般奔涌而来,丝毫不少于她怀中石娅的泪水。 石娅能够听得懂他们的话,她知道陆者粼这么多年来,心底最惦记的是什么,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衣袖为陆者粼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山洞内的火烧得正旺,照亮了整个山洞。 陆者粼和石娅坐在一起,怀中抱着小女孩长生,而花念吟靠在墨如斯的怀里,听着陆者粼说他这些年的经过。 “我当年本来是想和大师兄一起前往西域去寻找三月花的解药,于是便混进了张骞的队伍,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中途会被匈奴人给劫去,被卖到了这范夫人城当做奴隶,当时我们一行人大多都是文官,张大人早就死在了斗兽场中,我们这么多人呢,就只有我和大师兄二人活了下来,和其他奴隶一起被铁也给关在了斗兽场的石屋中。” “为了能够活下来,我拼命地学习爹给我的剑法,打败了所有的对手,但也就是因为这样,铁也害怕我武功高了,他控制不了我,于是就在我的身上下蛊来将我控制住,所以我才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陆者粼说到这里,眼中是不可磨灭的恨意,铁也将自己变成了他手中傀儡,杀死了不知道多少汉人同胞,自己就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这让他如何不恨。 可是,原本稍稍平静下来的石娅又突然内疚地哭了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者粼看着自责的石娅,眼中并没有任何责怪之意,而是温柔地轻声安慰道:“这不怪你,与你无关的。” 虽然花念吟好奇这其中到底与石娅又什么关系,可是她并没有急于问出口。 陆者粼将石娅安慰好了之后,看出了花念吟眼中的疑惑,于是苦笑说道:“石娅,是铁也的女儿。” 花念吟愕然,墨如斯的眼睑抬起。 “小石头是铁也和一个汉人女奴隶生下的女儿,因为出身不好,所以虽然是铁也的女儿,但是也同下人差不多,当年我被买进斗兽场,武功平平,若非有小石头一直帮着我,可能我活不到今日,长生是我和小石头的女儿,当年小石头生下她后,我害怕她活不长,所以便给她取名为长生,陆长生。” 陆者粼只是将当年的那些经历一句话带过,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花念吟能够体会得到当年的他有多么不容易,而石娅肯定对他有着重要的意义,花念吟清楚陆者粼的性子,虽然石娅是匈奴女子,虽然她是铁也的女儿,但只要她对陆者粼好,那么陆者粼必定不会辜负于她。 陆者粼的心是那么的善良,他懂得理解他人对自己的好。 他能够不顾其他依然爱护石娅,没有将对铁也的恨转移到石娅身上,也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心,花念吟欣赏他这一点。 可是,花念吟还是有问题想要问陆者粼。 “你可知道你女儿被人用来养蛊用作毒体之事?” 花念吟此话一出,立刻让陆者粼的脸色一变,石娅的脸更是瞬间惨白。 陆者粼的眼中流露出来了苦涩,他正想回答,可是却被石娅拦住。 “我来说吧。”石娅顿了顿,接着说道,“当年我怀了长生,本来害怕将她生下来之后养不大,所以不想将她生下来,可此事竟然被铁也知道了,他不仅没有要我将孩子打掉,还让我将孩子给生下来,并且还将我安顿好了安心生下孩子,我当时心里就很是怀疑,但想要孩子的心情战胜了一切理智,于是,我就将长生生了下来,可是我却不知道,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这一生的噩梦……” ------题外话------ 今天木头无意中看到王珞丹版的电视剧《卫子夫》,播了一段时间了,一直没看,今天就看了那么一点,木头就桑心了,我的卫青,我的韩嫣T^T,虽然电视剧是人物传记,木头写的是小说,两者不可相比,但有些人物还是存在于想象中更好,有木有亲有同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因为者粼的武功高强,一般的蛊毒根本就控制不住他,所以只能给他下同生蛊。”石娅说到这里,眼泪再一次忍不住落了下来,“若是知道铁也让我将长生生下来死为了能够控制住者粼,当时我说什么也不会将长生生下来的!” 石娅泣不成声,陆者粼将她揽在怀中安抚,对她说道:“小石头,别说这样的傻话,长生是我们的女儿,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将她生下来的,长生是无辜的,你无须自责。” 一个是他的妻,一个是她的女儿,再多的痛,他都要为她们承受起来。 看着他们二人如此模样,花念吟双手拥住了墨如斯的腰际,若说他们之间分别了十多年是苦,那么比起陆者粼和石娅在一起,却相互看着彼此受尽折磨来说,她和墨如斯之间的相思之苦,便就算不得什么了。 虽是不忍心,但花念吟还是问道:“者粼,同心蛊是什么?” 陆者粼心疼地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陆长生,然后说:“同生蛊,蛊虫双生,只能种在至亲的血脉当中才能存活,中蛊的双方能够体会到彼此的感受,可以利用一方来控制住另外一方,通常来说中蛊的两人是一强一弱,用弱的一方来控制强的一方,二者同生同亡,一损俱损。” 也就是说,陆者粼和陆长生共用着一条命,他们父女就是彼此的命。 石娅从哭泣中缓和了过来,然后继续说道:“他们在长生的身上养同生蛊,发现她的体质适合虫卵的生存,于是就在她的身上大量的养蛊,造成了现在浑身流淌着蛊毒的血液,我知道,一旦毒发,长生和者粼的性命堪忧,好在这些年都没有毒发,我这个当娘的保护不了她,只求她能够活下来就好。” 这样不是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陆长生还这么小,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她体内的毒会发作。 突然,陆者粼“扑通”一声朝花念吟和墨如斯跪了下来,表情坚定认真地对他们说道:“吟儿,墨神医,你们的医术高超,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长生,她从一生下来就受尽了苦难,我只求你们能够解掉她体内的毒,让她能够健康地活下去。” 见他这般,花念吟立刻起身将陆者粼扶了起来,“者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朋友,你的女儿就像是我的干女儿一般,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长生治好的。” 从得知了陆长生的体质之后,花念吟就在想救治的办法,她体内和陆者粼一起种下的蛊花念吟解不了,但是她体内的毒,花念吟一定要想办法给解了,虽说是百毒不侵,但那并非是将毒素化解,而是将其吞噬,然后形成更加浓烈的毒。 要想让她活下去,此毒非解不可。 有了花念吟的这句话,陆者粼眼中生出了希望,虽然石娅并不知道花念吟和墨如斯的来历,但她看见自己丈夫对他们二人的信任,于是连连向花念吟和墨如斯二人磕头感谢。 花念吟将石娅扶了起来,对她说道:“我对蛊毒了解地并不多,所以不能保证一定将者粼和长生体内的蛊毒解除,但是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解掉长生体内的毒。” 花念吟没有模棱两可,而是信誓旦旦地向石娅保证,她知道,石娅需要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憧憬。 不给石娅继续说谢谢的机会,花念吟便转回了身,对墨如斯说道:“墨,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我们去山洞外面吧。” 墨如斯点头,然后看向陆者粼,对他说道:“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就在洞外守着。” “嗯。” 陆者粼和石娅也有些私话要单独与陆者粼说,花念吟和墨如斯也不便打扰他们。 走出洞外之后,花念吟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扳指递到墨如斯的眼前,问道:“墨,你可知道这扳指有什么意义吗?” 接着,花念吟便将自己在汉宫中救下栾提伊稚斜的事情,已经在穹庐内自己和栾提伊稚斜的对话告诉了墨如斯,虽然她从栾提伊稚斜的话中可以得知这枚扳指对他来说很是重要,但是这枚扳指到底是什么,她仍然不知道。 虽然条件已经开出,但是她也必须要哦搞清楚自己手中的筹码到底有多大,这样才能够清楚自己的胜算有多少。 墨如斯借着月光看着手中狼牙扳指上绘有的苍鹰,思虑时候说道:“当年景帝平定了七国之乱后,本有意攻打匈奴,便对匈奴下了战帖,可是匈奴竟然拒战,并且将自己的年幼的儿子送来大汉当作质子,后来此战就不了了之,军臣单于继位后,匈奴也从未有要进军大汉的意图,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墨如斯修长的手指把完这手中的扳指,指腹抚摸在扳指的苍鹰上继续说道:“匈奴人信奉的是狼图腾,狼是草原上的猛兽,而鹰是天空中翱翔之最,这枚扳指在用狼牙所制,又绘有苍鹰,必非凡物,照你所说,左古蠡王既然对这枚扳指如此重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枚扳指就相当于大汉的金玺和虎符之类。” 墨如斯没有猜错,栾提伊稚斜如此想要得回这枚扳指,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匈奴继承者的信物,更重要的是可以用它来调动匈奴大军! 花念吟听后嘴角勾起一笑,貌似,自己提的要求过于简单了些,这枚扳指远不止她所开出的这个价。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她懂,她要的就是那三样东西,多的,给她也无意。 光是那根万年雪参,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墨如斯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眼睛只是看着花念吟,不动声色。 这样的目光,看得花念吟非常地不自在,不禁问道:“墨,怎么了?” “你早就知道万年雪参在匈奴了?” 若非她早就知道,有怎么会开口提出这个条件。 听到墨如斯问起这个,花念吟才想起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也没关系了,当时是为了能够让他答应让自己来匈奴才瞒了他,现在自己已经到了匈奴,她也不想再瞒他。 “是的,当年大月氏向大汉进贡,贡品中就有万年雪参,只是在中途被匈奴给劫去了。后来我从刘彻那里得知,所以我才想要来……” 花念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墨如斯拉进了怀中,紧紧地将她抱住,用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闻着它发丝间的清香,墨如斯的声音仿若叹息般说道:“念儿丫头,此生,我定不负你。” 如此情意,此生,定不负你。 花念吟是真的以为他会生气的,却不想,等来的却是这一句话,心顿时化作了一滩柔水,微微荡漾。 她的脸,蹭着他的脸颊,在他的耳畔说道:“我不会给你任何负我的机会。” 因为爱你,所以相信。 她霸道的话,让墨如斯的嘴角轻轻上扬。 “啊!”山洞内传出一道尖利的叫声,打破了此刻所有的和谐与宁静,花念吟和墨墨如斯立刻松开了彼此,一同走进了山洞。 当花念吟和墨如斯走进了山洞时,原本昏迷的陆长生已经醒了过来,她的双目赤红,面色异常痛苦的跪在地上,陆者粼正在她的身后打坐,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入她的体内,想要镇住她体内乱窜的毒气。 石娅也跪在一旁,口中念念不断,像是在颂着某种咒语,花念吟和墨如斯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蹲在陆长生的两旁,纷纷拿出银针为陆长生封住血脉。 有了他们二人的帮助,陆者粼脸上的表情明显松缓了下来,但是手上的力度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不敢有任何大意。 陆者粼已经身受了严重的内伤,花念吟才用自己的内力帮他稳定住,现在他有如此给陆长生运输内力,他的身体铁定是吃不消的,但他必须坚持下去。 随着陆者粼的一口鲜血喷出,陆长生的身体也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渐渐地又昏迷了过去。 墨如斯封住了陆者粼的几处穴道,然后给他服下了一粒药丸。 陆者粼在一旁运功调息,石娅将陆长生抱在怀中,用衣袖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花念吟为陆长生探脉,因为陆者粼才刚刚为她输送了内力,所以她全身的筋脉都已经被打通了,花念吟这才注意到,虽然她只有七岁之龄,但是因为陆者粼多次为她输送内力,她体内的内力已经有了十五年之久了,这内力给普通人是好事,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危险。 因为她血液中流淌着的毒会无意识地让她的筋脉闭合,一旦闭合,她就会控制不住内力让其四处流窜,虽不致命,但绝对会毁其身,伤其神志。 她体内的内力是陆者粼强行输进她体内的,并非她自己修炼得来,虽能一时镇住体内的毒气,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突然,花念吟想,若是还有一块玉莲心就好,用玉莲心的能量让那些内力汇聚于丹田,将陆者粼输送进她体内的内力镇住,也可以抑制住毒气。 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那块玉莲心已经给了楚言翊了。 对了! 花念吟突然想起了自己手上放置玉莲心的银镯,当初玉莲心还镶在银镯上的时候花念吟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自从取下玉莲心后,发现银镯其他点缀的小宝石也可以散发出一种能量,虽然不像玉莲心那般可以让人吸收后增加内力,但是它们却可以散发出将玉莲心的光芒掩盖,抑制玉莲心的能量。 也可以说是二者相互在抑制彼此,自从取下玉莲心之后,花念吟感觉自己在修炼玄真心经的时候,可以借助这些宝石将修炼的内力增多数倍。 不愧是玉宫的东西,每一颗宝石都是真正的宝贝。 花念吟将手中的银镯取了下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在银镯的背面刻上了“长生”二字,既是写下了陆长生的名字,也是对她的一种祝福。 花念吟将银镯戴在了陆长生的手上,然后对陆者粼和石娅说道:“者粼,石娅,这银镯是我当年从玉宫得来的,手镯上的宝石可以让她体内的内力稳定,这东西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大,但是却可以保住孩子的性命,就当是我初次见面送给她的。” 若是他物,陆者粼和石娅可能还会谢绝如此贵重的东西,但此物关系到女儿的性命,他们不得不收下。 花念吟看着仍旧在昏迷中的陆长生,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体内的毒若是不解,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同生蛊双生,石娅是根据陆长生对陆者粼的感应寻到了这个山洞,可是铁也派出来的人也跟着她们寻到了这里,这些人这么久没有回去,定会引起铁也的怀疑,如今陆者粼和石娅已经醒来了,此地便不宜久留。 “你们可有什么去处?”花念吟问道。 陆者粼摇了摇头,他最多的时候就是被铁也困在石屋内,哪里会有其他的去处。 “你说你还有一个师兄还活着,他在哪里?”墨如斯问向陆者粼,他本来想要告诉他关于陆千行的死讯的,但想过之后,觉得现在并不是时候,好在他还没有问起。 “他被押往了边关做苦力,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是生是死,我也不知,我只希望他还活着。” 陆者粼的眼底有着深深的伤痛,但是他相信师兄的武功,若只是做苦力,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声音震天,石娅立刻大惊:“这是城内发生了重大情况时才会吹响的号角,城内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好!” 花念吟惊呼,城内这么大的动静,栾提伊稚斜肯定会醒过来,自己必须立刻赶回去。 “墨我先过去,他们就交给你了。” 花念吟正欲离开,却被墨如斯拦住了,“事发突然,肯定不是小事,你就这样回去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墨如斯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花念吟没有拒绝,可是却看向陆者粼,“那他们怎么办?” 墨如斯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拿出一截短香,将其点燃后,便看见几个有巴掌大小浑身赤红的蜘蛛来到了洞口,墨如斯将短香放在了山洞口,蜘蛛就围绕着香烟袅绕的地方爬,并且口中吐出蛛丝,盘绕了在洞口之处。 “在香燃烧完之前,毒蛛吐出来的丝会将洞口封住,触碰到毒丝的人会全身被腐蚀,没有人进得来,你们在洞中便是安全的,你们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出山洞,如果一定要出山洞,就从长生的手指上取下几滴血滴在毒蛛身上,便可将毒蛛毒死,用衣物包裹着手将蛛丝扯开。” 墨如斯交代之后,趁着毒蛛尚未将丝结完,便与花念吟一同走出了山洞。 花念吟和墨如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范夫人城内,却见城内所有的火把全部都点起了,城内一片动荡。 花念吟来到栾提伊稚斜所居住的穹庐前时,还未走进,栾提伊稚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花念吟,他脸上也是惊讶,但更多的是愤怒。 “你去哪了?” 花念吟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道:“我听见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所以就忍不住跑出去看了看。” 花念吟不敢确定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迷药,应该是才醒没有多久吧。 果然,栾提伊稚斜眼中依旧有着狐疑,但是却没有再多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栾提伊稚斜问向一旁走过的一个下人。 “回古蠡王,城内所有的奴隶在一夜之间全部都跑了,我们现在在四处找寻他们的下落。” 此话一出,别说是栾提伊稚斜了,就连花念吟也惊讶了。 一夜之间,竟然带走了所有的奴隶,何人能有如此的本事! 栾提伊稚斜下意识地看向花念吟,本来怀疑会不会与她有关,却看见她脸上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于是对下人说道:“留下几个人看好这个女人,其他的人随我来!” 栾提伊稚斜带着人匆匆离去,留下的人莫不做声的将花念吟给围住,正想将她绑起来的时候,却被人从背后一击,纷纷晕倒在地。 “墨,我们该怎么办?”花念吟问向墨如斯。 墨如斯望了一眼远处的纷乱,沉眸说道:“我们一到,就遇上奴隶被劫,事情不会那么巧合,我想,此事肯定和楚言翊有关。” 今日才刚到,就能够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奴隶都召唤在一起,将他们带走,楚言翊,有这样的本事吗? 不是花念吟不相信墨如斯的说法,而是她不相信楚言翊竟会有这样的能力。 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却见冷抚柳突然飞身来到花念吟的身边,面色焦急地说:“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念吟问道。 “来不及跟你多解释,你跟我来就是。”冷抚柳急忙催促道。 看他如此着急的模样,花念吟不但没有跟着他走,反而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冷冷地问道:“这里的一切是不是楚言翊造成的?” 花念吟这样一问,冷抚柳倒是笑了,“你还真是聪明,楚公子这么快的速度就将那些奴隶给藏了起来,本来想亲自寻你的,但是却已是脱不开身,就让我来找你了,明月已经和楚公子他们在一起了。” 可是,当冷抚柳看向花念吟的时候,却发现她的面色阴沉了下来,脸上并不见任何喜色,冷抚柳不禁问道:“这不是好事吗?我们只需要将这些奴隶带出匈奴,就可以救他们回去了。” 花念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开口说道:“我不走。” 不走?冷抚柳不解问道:“为什么啊?” 花念吟真相回答,却突然一阵晕眩袭来,转过头,看见了墨如斯的脸,还未说话,便晕了过去。 墨如斯将花念吟抱起,然后对冷抚柳说道:“走吧。” 冷抚柳也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会将花念吟给打晕,但不管怎样,先将她带走了再说。 花念吟是在墨如斯的怀中醒过来的,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聚集了近千人的奴隶,花念吟突然意识到,楚言翊将这些人救下,绝不可能是一夜之间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早在他打算来匈奴救人的时候,他就开始计划着怎样将人救出,早就命人先入城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这突然的一击。 此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早就知道楚言翊此人的心机之深,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深。 让花念吟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花念吟还没有起身,就听见远方传来了一阵动荡之声,回头望去,却见大量的马匹朝着他们奔涌而来,在众马之前,为首将这些马匹带来的人,正是楚言翊。 那些人看见楚言翊将马匹带来,纷纷激动了起来。立马扬起手对着楚言翊喊道:“恩公!恩公!” 众人齐声,其声震天。 楚言翊带着马匹朝众人靠近,冷峻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翻身而下,拿出怀中的马哨吹响之后,所有的马都停了下来,楚言翊对众人说道:“大家一人一匹马,我们朝东南方向逃,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多谢恩公。” 众人道谢之后,便各自去寻找马匹。 楚言翊朝花念吟和墨如斯走来,对他们说道:“我们走吧。” 花念吟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马的方向走去,墨如斯随在她的身后。 花念吟的不悦显而易见,可是楚言翊却猜不透她为何会不悦。 按理说,她是想要潜入匈奴进奴隶救出,现在他已经将奴隶救了出来,她不是应该要高兴吗? 可是,她竟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这样转身。 楚言翊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 他的失落,走远了的花念吟并没有看到,他又怎知,他谋划的计划成功了,却将花念吟的计划毁于了一旦。 好不容易与栾提伊稚斜谈好可以得到万年雪参,却被楚言翊这样一搅和,什么也得不到了。 现在就算她回去,栾提伊稚斜也绝不可能将东西给她。 楚言翊不知道花念吟的心思,可是墨如斯却清楚的知道,花念吟还在因为墨如斯将自己打晕的事情生气,所以就算是知道墨如斯跟在自己的身后,也没有回头与他说上一句话。 花念吟翻身上马,可是墨如斯却随之在她所骑的马后面坐下,与她共骑一匹,花念吟还在气头上,于是对墨如斯说道:“墨,路途遥远,一匹马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你另外骑一匹吧。” 墨如斯知道她在闹别扭,也并不生气,而是双手从她的腰际穿过,拉住缰绳,在花念吟的耳边轻声说道:“既然知道了万年雪参在栾提军臣手中,总会有办法得到的,不急在这一时。” “可是,明明就可以很快得到手的啊。”花念吟反驳道。 “相信我,不需要靠栾提伊稚斜,我也可以得到万年雪参。”墨如斯的语气坚定,他知道怀中的女子在计较着些什么,但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绝不要让自己的女人委曲求全得到。 虽然是拿着扳指与栾提伊稚斜交换条件,但是要让花念吟一直跟着他去往单于庭,墨如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他早就说过,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利用的工具。 楚言翊都可以在一夜之间将这些奴隶给救下,难道他墨如斯还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得到一根万年雪参? “可是那个蛊师……”若说之前只是想要尝试着找到蛊师解除自己身上的白蛊的话,那么在得知了陆者粼身上所中的蛊毒之后,她现在一定要将那个蛊师找出来将陆者粼和陆长生身上的同生蛊给解开。 对了,陆者粼呢?要是他们就这么走了,陆者粼怎么办? “墨,要离开,我们必须要将陆者粼也带走。”花念吟突然转头,墨如斯的唇就这样擦过花念吟的额头。 简单的触碰,花念吟竟然脸红了。 墨如斯见此,温柔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早在花念吟昏迷的时候,墨如斯就已经让冷抚柳去找陆者粼了,他担心花念吟醒来自己不在她的身边,她会多想,所以便将陆者粼的事情交给了冷抚柳,以冷抚柳的轻功,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而此刻,花念吟的心早就沉浸在了墨如斯的那句话中。 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他,是他的男人啊!本就是该给她依靠的。 分别的十一年里,她早就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去做,不依靠任何人,即使现在墨如斯回来了,她也习惯了独自去承担。 那么,从现在起,所有的重担都交给他了好不好? 花念吟在心底问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看见花念吟脸上的笑容,墨如斯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站在远处的楚言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手中的拳头紧握,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粗壮的树干上,没有用任何内力,粗糙的树皮将他手指关节的皮磨破,流出了鲜血。 为什么他不可以去争取? 第一百六十章 当楚言翊望着花念吟和墨如斯内心酸楚之时,却不知,在离他不远处,也有一位女子正在默默地看着他。 明月汐望着楚言翊脸上的表情,然后再看向花念吟和墨如斯,心中也明了了几分。 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决定上前和楚言翊说几句话,可当她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冷抚柳的声音:“本少回来了!” 冷抚柳喜笑颜开地飞身而至,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子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姑娘。 冷抚柳将他们带到了墨如斯的面前,对墨如斯笑道:“墨盟主,人我带来了,本少够快吧!” 墨如斯微微一笑,然后翻身下马,走到陆者粼的面前,看着他怀里的陆长生,问道:“孩子还没有醒吗?” 陆者粼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有人怒气冲冲地朝陆者粼走了过来,满脸仇恨地对着陆者粼吼道:“你怎么还没有死!” 其他的奴隶也都朝陆者粼围了过来,脸上同样是带了怒气:“你这个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的,杀了我弟弟,今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在城内这么多年,陆者粼能够活下来,手中自然没有少沾其他人的血,而这其中,就包括了这些人的亲人,在范夫人城中,就算他们同为汉人,但心中对陆者粼的仇恨依然是不可磨灭的,现在他们得到了自由,不管他们能不能打得过陆者粼,这笔账,他们绝对会找他算的! “你为了活命,残杀了那么多自己的同胞,是为不仁;你身为汉人,却娶了匈奴女子为妻,是为不义。今天,我孙达要代表所有死在你手下的冤魂杀了你这个不仁不义之徒,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奴隶中一个年纪稍长,在这些奴隶中略有声望辈分的男子指着陆者粼骂道,刚才就是他说自己的弟弟死在了陆者粼的手下。 一旁的楚言翊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会救下当时在围场中被自己打败的那个奴隶,这些奴隶如此听从他,除了他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之外,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因为他打败这个奴隶的事情传到了这些人的耳中,他们都对他怀恨在心,所以在得知是他将其打败后,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可是,墨如斯竟然将这个人给救下了,楚言翊知道墨如斯的医术,所以楚言翊并不惊讶墨如斯能够将此人救活,但是他很想看看,墨如斯要怎样平息这些人的怒气。 其实,以楚言翊现在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将事情暂时平息,毕竟他们还没有完全安全,而是在逃命中,不宜节外生枝,但是此时,楚言翊却并不想那样做了。 既然他墨如斯是济世神医,有本事将人救下,就要有本事能够将这个场面收住。 无疑,楚言翊此刻是被妒忌心给蒙蔽了,他只想着墨如斯不就是武功高强了些,并且有着这一身的医术吗?凭什么他能够获得她的青睐,自己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他! 心中一旦有了这样的念想,就再也收不住了,楚言翊就这样默默地靠在树旁,冷眼看着那些努力之间的争吵,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却一声不发。 陆者粼在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会有这一幕的发生,虽说当时杀人的时候他是被控制住了,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可毕竟人是死在他的手中的,他做不到置身事外。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有恨,要杀要刮我随你们处置,一切都冲着我一个人来,与我妻儿无关!”陆者粼此话是用内力传开的,声音震慑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本来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静只是一瞬,立刻就有人说道:“那女人是铁也的女儿,是铁也让我们家破人亡,要我们放过她?绝对不可能。” 突然,石娅便朝着众人跪了下来,对着他们连连磕头,口中还一边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是罪人,要是你们杀了我就能够解气,那就杀了我吧,一切与者粼无关,他是无辜的!” 若说在匈奴这些年的奴隶生涯已经让陆者粼百炼成钢了的话,那么石娅绝对就是他心中的那抹绕指柔,就算她是匈奴女子又怎样?就算她是铁也的女儿那又如何?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是长生的娘亲。 人是他杀的,一切理应让他来承担。 陆者粼将石娅护在怀中,手扶在了膝盖上,朝着众人半跪了下来,“你们恨的人是我,杀了我吧。” 看到陆者粼这个样子,那些人只想着能够为亲人报仇血恨,二话不说就拿起手中的长刀砍向陆者粼。 陆者粼想要赎罪,竟是避也不避,闭上了双眼,任长刀砍向自己。 “嘭。”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陆者粼缓缓地睁开了眼,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墨如斯。 陆者粼没看到,但是其他人都亲眼看见了,就在长刀快要接近陆者粼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条银丝袭向刀背,将长刀化作了两断。 而出手的人,正是那个身着白衣,站在一旁将陆者粼带来的人。 “这位公子,你莫非是想要维护这十恶不赦之人?”孙达对着墨如斯怒道。 这时,花念吟也翻身下马,走到了陆者粼和石娅身边,从袖中拿出伤药涂在了石娅被磕破的额头上,上完药之后,花念吟只是轻声对陆者粼说道:“者粼,你要是死了,石娅和长生怎么办?”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陆者粼的心如刀绞。 言罢,花念吟猛地一起身,转身对众人厉声道:“你们要杀陆者粼,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明明站在他们面前的只是看似弱不禁风的美貌女子,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让人心生畏惧。 她的话就摆在这里,陆者粼是她的朋友,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在一旁默默观看的楚言翊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会对他以死相护,她和这个奴隶之间,到底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再看墨如斯,他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像是花念吟说出这句话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他的女人对别的男人以命相互,他难道就一点都不生气? 突然间,一惯自诩聪明的楚言翊,却猜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孙达依旧对陆者粼不依不饶。 花念吟看都没有看孙达一眼,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与墨如斯对视之后,便将石娅扶了起来,将她与长生扶上了马。 孙达没有想到花念吟如此轻视自己,心中更加怒火,心底一狠,竟然从手中掏出一个匕首朝石娅的心脏处射去,今日他是铁定了心想要石娅的命,来一解这些年来他心底的恨。 花念吟看见了飞来的匕首,但是却依然无动于衷,不仅没有出手阻挡,还将马调转了一个头,用自己的后背去迎对匕首。 孙达大惊失色,这女子还真的是说到做到,竟真的用自己的命来护他们,虽不愿错杀无辜,但若这女子真的是死在了匕首之下,也只能怪她自己咎由自取! 其他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全都将心提在了嗓子眼上,这女子明显是和救他们的恩公是一起的,他们也不愿将她错杀啊! 楚言翊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立刻出手想要将匕首打落。 陆者粼也是一样,指尖迅速凝剑,往匕首的方向射去。 可是,他们都慢了一步,一根银丝直直射出,直接将匕首截成了两半,断落在地。 锁魂蚕丝一出,无坚不摧。 见匕首被打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孙达在松气的同时,眼中更是不甘,夺过身旁一人的大刀就朝着跪在地上的陆者粼砍去。 “还我弟弟命来!” 孙达愤恨不已,手上使了十足的劲,可就在他离陆者粼只差十公分之处时,却被一道内力给弹开了。 他能够在范夫人城中存活下来,武功必定也是不一般,但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轻而易举就被人弹开了十米之远! 他看向墨如斯,就是此人出的手。 孙达正要开口,却被墨如斯先一步说道:“你,有没有杀过人?” 孙达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会如此问,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杀过。” 墨如斯再看向其他人,同样问道:“你们,有没有杀过人?” 他们能够在奴隶城中存活下来的,有哪一个没有杀过人?只是他们没有陆者粼的武功高,没有他杀的人多罢了。 见这些人没有回答,墨如斯又继续说道:“同样是为了活命,以五十步笑百步,报谁的仇?” 此言一出,所有人更是沉默了,他们杀人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离开,去见自己亲人的希望,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奴隶城,到底谁该报谁的仇? 可是,孙达依旧不肯善罢甘休,“他是我们汉人的叛徒,他娶了匈奴女子为妻!” 这一句话,又让所有人回过了神,他们之所以如此仇视陆者粼,不仅仅是因为陆者粼杀过他们的亲人朋友,更是因为陆者粼竟然娶了铁也的女儿为妻。 虽然他们身为奴隶,但好歹也有自己的骨气,可是陆者粼娶了匈奴女子为妻,那么对他们来说,此人就是叛徒。 “呵。”墨如斯轻笑,然后反问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当然是将石娅交出来任他们处置了! “三纲五常中有道,夫为妻纲,此女子既已为他妻,那么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他娶匈奴女为妻,又不是他入赘匈奴,何来叛徒一说?” 既然这些粗人要和他说理,那么墨如斯就和他们说理,说得他们哑口无言,让他们无处再反驳。 陆者粼娶了石娅,一直都是石娅在帮着他,而非是他因为石娅而帮着铁也助纣为虐,又怎么能说是叛变? 墨如斯三言两语就缓解了众奴隶对陆者粼的敌视,将陆者粼扶起来之后,便再也不看众人一眼,朝着花念吟所在的方向而去。 此时,花念吟正看着他,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花念吟之所以能够安心地带着石娅和长生先离开,只因为她相信墨如斯可以解决掉这一切的,所以她才敢毫无顾忌地背对着匕首。 “不,不好了!铁也的人追来了!”有人匆忙地跑了过来,对着所有人惊呼道。 楚言翊当机立断,“所有人立刻上马!” 第一百六十一章 楚言翊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话上马,可是远方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马的动静,从远方响起一阵尖利的马哨声,让所有的马匹仰天长啸,将自己马背上的人给摔了下来,然后自己朝马哨声响起的方向奔跑。 这些马是这楚言翊从匈奴人的马骥中偷来的,也是偷了驯马人的马哨才将这些马带到了这里,但是匈奴人的驯马之术五人可比,如今马主人到了,只需一吹哨,就可以让这些马乖乖回去。 花念吟及时按住马鞍,跃身跳下,才防止住了自己被摔下马背,有些人还想着要将这些马给制服,使劲地拉住缰绳,可这些吗就像是发疯一般想要背上的人挣脱,前蹄高仰,疯狂地乱跳。 远处的马哨声还在继续,而且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哨声在朝他们这些人所在的方向靠近。 “所有人都下马,让马回去!”墨如斯高声说道,以他们现在的情形,不仅留不住马,要是被马带到了地方的阵营中的话,更是得不偿失,所以他们只能弃马保命。 在马背上的众人完全被吓得失去了思想,听到墨如斯这么一说,下意识地便从马上跳了下来,没一个人能够站稳的,全都摔倒在了地上。 马就像是疯了一般奔向哨声传来的方向,有些被摔在地上的人来不及起身,马就从他们的身上踏了过去,踩得他们连连叫痛。 “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赶快起来离开这里!”楚言翊对众人说道,她再次之前即已经计划好了逃离的路径,现在离开这里,或许还来得及。 而那些奴隶刚刚才逃离了范夫人城,肯定是不想就这样被抓回去,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立刻起身,随着楚言翊所在的方向连忙追去。 楚言翊带头带着在前,花念吟和墨如斯断后,其他的人全部都在中间纷涌而逃,可是他们光靠双脚,怎么跑得过后面人骑马而至,没多久,花念吟就看见了后面扬起的尘土,便看见马蹄追赶了过来。 为首的朝鲁和铁也看见了他们这群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大呵一声:“看你们往哪逃!” 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匈奴兵们迅速散开从四方包抄,将这群奴隶统统围了起来。 楚言翊大骇,这是他原本计划好的路线,这群匈奴人是绝不可能找到这里的,就算能够找到,也绝不可能这么快!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朝鲁看着这群逃跑的奴隶面色暗沉,特别是当他看见了为首的楚言翊时,眼中的阴鸷更加深,原本还想着靠他还换得太子的赏识,却不料此人竟然带着这群奴隶逃走,害得太子将此事所有的罪过都怪在了他的头上,不杀了他,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而铁也早就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陆者粼一家口的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对他们说道:“我的好女儿女婿,要不是你们向我通风报信,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这里呢!”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陆者粼和石娅的身上。 难怪他们这么快就被找到,原来真的是这叛徒告的密! 石娅立刻惊慌地对铁也说道:“我没有想你通风报信,没有!” 说着,石娅又转过头对其他人说道:“我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真的没有。” 石娅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他们本来就对她心有芥蒂,如今铁也这么一说,他们只会相信铁也的话,又有谁会来相信石娅? 陆者粼不像石娅那般心思单纯,他一听铁也这无中生有的话,就知道铁也是有意让其他人误解他们,让他们再次自相残杀。 其他人看向陆者粼和石娅时眼中的愤恨很清晰地表明,铁也的目的目的达到了。 孙达手中的大刀再次举起,咬牙切齿地说道:“弟兄们,这么多年我们被他们当作是奴隶,难道我们真的怕了他们不成,大家拿起手中的家伙,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人内心的共鸣,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心中早就囤积了满满对匈奴人的恨意,就算是死,也不要被他们继续抓回去奴役! 近千人的奴隶此时就像是豁出去一般,手中有大刀的便挥着大刀看向围住他们的匈奴人,而没有大刀的,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也狠狠地朝匈奴人砸去。 匈奴的士兵只是奉命来将他们抓回去,而这些奴隶却是不要命地反击,能够在匈奴这么多年存活下来的人绝非是泛泛之辈,此刻这些人下定了决心要与这些匈奴人拼命,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杀了这些匈奴人,洗刷自己多年的耻辱! 杀了这些匈奴人,自己才能活下来! 杀了这些匈奴人,才有回去与亲人团聚的机会!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厮这些奴隶此刻唯一的心声。 朝鲁见此,立即下令:“抓住这些奴隶,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重重有赏!” 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无关,就算是尸体,他也要将他们抓回去! 听见有奖赏,匈奴士兵的士气更足了,纷纷拿出了弓箭朝这群奴隶们射去。 匈奴人的力气本来就大,弓一拉便是满弓,射出去的箭更是强劲有力,这些奴隶本就被匈奴的士兵给包围住了,如林的箭雨纷纷射向这群奴隶,武功稍弱的奴隶便死在了这箭雨之下。 朝鲁对此视而不见,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然后扬起大刀朝楚言翊而去。 此时的楚言翊正全神贯注地躲避这箭雨,根本就没有看到朝他后背而来的朝鲁,躲在大树后面的明月心见此立刻大呼:“楚公子,小心身后!” 楚言翊听言立刻回身,举刀挡住了朝鲁的袭击,二人厮打了起来。 明月汐的一声惊呼暴露了她的踪迹,立刻又一只箭朝她射来,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她一时间竟然躲避不及,只能看着箭射进了她的肩膀。 “啊!”明月汐疼痛地叫出了声,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离她最近的冷抚柳听见了明月汐的叫声,转头一看,看见她的肩膀竟然中了箭,迅速飞身来到了她的身边,将明月汐打横抱起,用轻功躲避着箭雨的袭击。 冷抚柳可没有忘记他在匈奴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明月汐,现在明月汐竟然受伤了,那岂不是说明他这个飘渺仙府的少主很没用?他怎么向墨盟主交代啊! 冷抚柳的身姿轻盈,穿梭在箭雨之中,连衣袖都未伤及分毫。 突然,想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墨如斯手持玉笛,白衣翩飞立于人群之中,音刃朝纷涌的箭雨而去,所到之处,箭全部被音刃折断。 不仅如此,音刃所至之处,射箭之人的脖子立刻被音刃划破。 墨如斯周身的防护罩让箭雨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就这样冷眼看着这些匈奴人,出手丝毫不留情。 花念吟手执银针,快狠准地射入了射箭之人的心脏。 铁也骑在马上,阴沉地看着墨如斯,他原本以为这群人之中武功最高的莫过于是楚言翊了,让朝鲁去对付他,其他人又怎会是这些箭兵的对手?所以他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来将这些逃走的人带回去,可是去没有料到,这群人当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手! 可是,铁也倒也不急,不仅不急,反而还邪狞地一笑。 铁也的嘴慢慢地动了,在口中念念有词。 “啊!”石娅突然痛苦大叫,花念吟闻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石娅竟然被人给一掌打飞了出去,而将她打飞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被她护在怀中的陆长生。 陆者粼正想赶过去救石娅和陆长生,却突然精神恍惚了起来,有另一道意识正想要强行侵入他的神志,这种感觉,陆者粼在熟悉不过了。 以前每次在他进入围场与人决斗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一道意识来侵占他的神志,以前因为石娅和长生在铁也的手上,所以就算他知道会被人控制,他也没有反抗过,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铁也将自己意识给占领了! 陆者粼奴隶地反抗着,手中的拳头紧紧捏住,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脸上如同被火烧得一样通红,目光中的挣扎无一不显示出了他此刻的痛苦。 “者粼,不可以!”花念吟大声对陆者粼说道,她知道陆者粼此刻是蛊毒发作了,他若是不反抗肯定会被铁也所控制住,可他这样反抗下去,必定会将他自己逼到走火入魔! 瞬间,笛声戛然而止。 墨如斯手中的银丝发出,三根朝陆者粼的方向而来,另一根,直击铁也的心脏之处! 三根银丝瞬间封住了陆者粼的檀中大穴,以及任督二脉,让陆者粼立刻晕厥了过去。 而铁也看着直逼自己的银丝,下意识的拿起手中的大刀去挡,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足有十寸之厚的刀背竟然眨眼间就被穿破。 这是什么东西! 铁也大骇,来不及躲闪,只能身体微微一偏,银丝没有直取到他的心脏,可也将他的肩胛骨刺得粉碎。 其实,锁魂蚕丝的厉害,远远不止如此,只是墨如斯并不会完全利用,要是此刻掌握着锁魂蚕丝的人是公子赋,铁也此时早已毙命。 但光是这样,也足以让铁也的那只手臂废了。 肩膀上的疼痛让即使是铁也这样的粗人也痛到撕心裂肺,墨如斯精通医术,即使是让铁也避开了心脏,他也知道刺哪个穴位,用多大的力气可以让铁也痛不欲生。 铁也一手捂着肩膀,眼睛盯着晕倒在地的陆者粼,口中再次念念有词,想要再次将陆者粼给唤醒,可是不管他试了多少遍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大声对那些匈奴士兵吩咐道:“给我杀!” 匈奴士兵听令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全部一涌而上,与这些汉人奴隶厮杀起来。 墨如斯再次执起玉笛,音刃再次袭向涌来的匈奴士兵。 而花念吟却没有恋战,而是直接飞身朝铁也而去,她虽然不知道铁也的武功到底有多好,但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先控制住再说。 人未到,手中射出的数枚银针就已经见到了铁也的面前,铁也挡不住墨如斯的锁魂银丝,但是对于花念吟的普通银针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挡开的。 铁也看着朝自己袭来的花念吟,脸上露出了一抹蔑视,“不自量力!” 铁也忍住左边肩膀处的痛,右手挥着长刀跃起,脚一踏马背,大刀反射这银光朝花念吟砍去。 “是吗?”花念吟反问,眼中是同样的蔑视。 瞬间,数百枚银针便朝铁也而去,其中数十枚银针直直往铁也的双眼而去。 铁也根本就没有将这些银针放在眼中,轻易地挥刀就将其挡开了,可就在他在挡开这些银针的同时,一根一丝从花念吟的手中而出!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既然墨如斯手中会有锁魂蚕丝,花念吟怎会没有?用锁魂蚕丝代替银针来给病者施针,那可是普通银针的百倍之效,这也是当时为何墨如斯会将公子赋的锁魂蚕丝夺下收为己用的原因。 铁也防不胜防,花念吟的这根银丝,就是趁着铁也去挡刺向他眼睛的银针时,刺向了他的右眼。 就当铁也挡开银针想要轻笑的时候,手中的大刀还没有拿开,只看见像是一只银色的蜂鸟如电掣般飞入了他的眼睛,他之听见了眼球被刺破的声音,鲜血顺着眼角流出。 “啊!我要杀了你!” 铁也一手举刀,一手已废,没有手让他来捂住鲜血淋漓的右眼,只凭着心中的那股怨恨冲向花念吟。 可是当他才走了不到三步,浑身一阵抽搐,眼睛中流出的血渐渐变成了黑色。 花念吟出手,怎么可能没有毒? 那疼痛,就像是被钉在了骨头上一般,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手中的大刀也渐渐滑落在了地上,人往地上倒去。 花念吟几步上前,想铁也质问道:“将同生蛊的解药交出来!” 要不是想要从他手中得到同生蛊的解药,花念吟恨不得将这人给毒死。 “想要解药?我死都不会给你!”铁也仍是不肯屈服,可是他接下来的话还是出卖了他,“我告诉你,陆者粼和陆长生的解药只有我有,我要是死了,他们就永远也别想将蛊解开!” “我就不相信等你死后,我会找不出解药!”铁也要横,花念吟就比他更横。 花念吟想要的是解药,而铁也要的是他自己的命,孰轻孰重,相信铁也是个明白人。 但是,铁也更明白,一旦自己将解药交了出来,那么自己的命也就没有了。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一句话,表明了铁也此刻下定的狠心。 花念吟看着铁也眼中流出的黑色血液,立刻想到了当时在围场上陆者粼那双毫无意识的眼睛,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花念吟掌中运气,便一掌打向铁也。 就在花念吟的掌风打向铁也的时候,突然有人扑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花念吟的手,让她的掌风还未发出,停在了半空中。 “姑娘,不可以杀他啊!” 花念吟回头一看,竟是石娅,难不成她想要维护这个害了她的女儿和丈夫之人?尽管此人是她的父亲,但是如此恶毒之人,理应天诛地灭。 看见了花念吟眼中的猜忌,石娅立刻解释道:“姑娘,者粼和长生身上的蛊毒是用他的血做的引,若是他死了,者粼和长生身上的蛊就永远都解不了了!” 石娅泣不成声,她不要,她不要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永远都是一个蛊人。 花念吟停下了手,正是因为陆者粼和陆长生所中的蛊是用铁也的血下的引,所以就只有他才能够控制住这两个人。 石娅又转过头对铁也说道:“父亲,只要你将同生蛊的解药交出来,我会好好劝这位姑娘给你解药,放你走的,我求求你了,放过者粼和长生吧。” 铁也身上的疼痛加剧,若是再得不到解药,就算是没有被毒药毒死,也定会被痛死,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只能说道:“好,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是你要先将解药给我。” “一起。”花念吟吐出这两个字,毫无任何商量的余地。 “好!”铁也咬牙说道。 花念吟从袖中拿出了一小包药粉,铁也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对石娅说道:“石娅,你吃!” 他可不能轻易相信那包就是真正的解药,必须让人想试试看有没有毒。 石娅知道自己父亲小心谨慎的性子,想也没想,就接过了花念吟手中的药粉用手指捏起一点就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见石娅无事,铁也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一粒药丸,示意石娅过去拿。 石娅看见那粒药丸,眼睛瞬间亮了,立刻走到铁也的面前想要接过那粒药丸。 就在石娅碰到铁也手的同时,铁也突然抓住了石娅的手腕,抢先一步抢过了石娅手中的药粉,倒入自己口中。 石娅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铁也抓住,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抢过铁也掌心捏着的药丸,迅速就将药丸扔给了花念吟。 看见药丸安全地到了花念吟的手中之后,石娅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趁着铁也不注意离开,可是却有一把大刀架在了石娅的肩膀上。 花念吟的解药果然有效,一入腹中,铁也身上的疼痛感就瞬间消失了。 铁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匈奴士兵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再看朝鲁,也已经被楚言翊打得身负重伤,而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若是再打下去,说不定他们今日就会命丧在这些人之手。 心中再多的不甘,都比不上他身上的这条小命重要。 “让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此时的花念吟就像是看见了天大的一场笑话一般,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笑吗?有谁见过一个父亲拿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来要挟自己的敌人的? 可是,偏偏此刻花念吟不得不听铁也的,谁让石娅是陆者粼的妻子,陆长生的娘亲呢? “好,我放你走。” 纵然放虎归山有很大的危险,但花念吟不能够让陆者粼醒来之后因为石娅而伤心。 铁也挟持这石娅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后的百米之遥,才将石娅猛地一推,自己飞身逃离。 见铁也都逃走了,剩下的匈奴士兵也自知不敌,纷纷逃走,朝鲁怎么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番情形,他已经被楚言翊打得全身严重的内伤,朝鲁和铁也一样,宗室心中对楚言翊又多恨,都比不上他的这条小命来的重要。 不再恋战,朝鲁转身逃进了林中。 就这样放过这些匈奴人,这些奴隶心中也是不甘愿,可是现在不是他们追杀的时候,他们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此地绝对不能再久留了。 因为有墨如斯在,所以他们只损失了百余人,活下来的人除了替死去的人惋惜之外,心中更多的是爽快,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解气,当自己的刀子刺进匈奴人的胸膛的时候,别提他们的心中有多么的爽快了。 而当他们将目光看到墨如斯身上的时候,眼神也便不同了,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墨如斯不过是一介文弱公子,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高强的武功,光凭音刃,就可以放倒一片匈奴官兵。 他们在匈奴所念,或多或少也沾染上了匈奴人以强者为尊的习性,看向墨如斯时不仅没有了之前的轻蔑,更是多了一丝敬重。 而当他们看向花念吟时,心中更是一颤,就连他们都觉得铁也的眼中流出来的黑血恶心异常,此女子,果真心狠手辣。 孙达想到了铁也的下场,竟然在为自己得罪了这二人而感到后怕。 墨如斯让元安背着昏迷过去的陆者粼,花念吟本来想从冷抚柳的手中接过受伤中的明月汐的,可是却被冷抚柳拒绝了,“没事,明月又不重,我抱着就行了。” 冷抚柳从小在飘渺仙府这个都是女弟子的地方长大的,哪里会想到什么男女之防?他只是想要将功补过,可是看在花念吟眼中,却是误会了,这一路来,明月汐和冷抚柳之间是接触最多的,若是能够将这两人凑成一对,倒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为什么说是一箭双雕?明月汐受贾谊的命令跟在墨如斯的身边,冷抚柳也巴着墨如斯不放,将他们凑成一对,自己倒是轻松了不少。 明月汐长得小家碧玉清秀可人,冷抚柳也自诩是武林第一美男,以冷抚柳飘渺仙府的少主的身份,倒是也配得上明月汐这个贾谊的孙女,不会委屈了她。 花念吟越想,就越觉得他们登对。 花念吟先从冷抚柳的手中接过了明月汐,带到一旁将她肩膀上的箭拔了出来,还好并未伤及骨头,只是些皮肉伤,花念吟简单地先给明月汐上了点药,然后将伤口包扎,才将明月汐再次交到了冷抚柳手中。 明月汐从中箭之后就昏迷了过去,要是她醒着,肯定不会让冷抚柳抱自己的。 出了山,便是行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若是他们有马,肯定会速度快上很多,光凭走路,想要走出这大草原绝对不是办法。 花念吟来到石娅面前,问道:“石娅,你可知道如何让马匹摆脱主人的控制?” 他们这群人中,只有石娅是匈奴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相信她应该多少会知道一点。可是石娅却摇了摇头,咬着下嘴唇说道:“我从小都是在石屋中与奴隶一起被关着长大的,对马不熟悉,对不起。” 花念吟失望地走了回去,墨如斯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问道:“在想什么呢?” 花念吟也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只是随口说道:“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弄来马。” 没有马,有走出草原绝非易事,而且他们的速度这么慢,难不保朝鲁和铁也会重新召集人马来围堵他们。 墨如斯在低眸沉思,然后缓缓说道:“我记得你娘在留下来的乐谱中,有一曲‘万马无缰’,据记载说是可以以曲驭马,但是我从未试过,也不知是否可靠。” “是吗?”花念吟的眼中开始兴奋,她所学的玉笛之曲全部都是墨如斯亲手所教,所以她没有见过曲谱,并不知道曲谱上到底记载着哪些曲子。 看见花念吟的笑容,墨如斯也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花念吟的头发,对她说道:“你可以试一试。” “墨,你的武功比我好,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是你来试吧。”在墨如斯面前,花念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好。”墨如斯应道,“这首曲子只能用浣溪沙吹奏,将你的玉笛给我。” 花念吟立刻取下自己腰间的玉笛,放在了墨如斯的手中。 墨如斯接过玉笛,便停了下来,放在唇边吹奏。 所有人听到笛音,立刻回头看,见墨如斯竟然在这个时候吹笛子,纷纷不解,现在不是应该抓紧时间逃命吗,他怎么还有心思吹笛子? 可是,在见过墨如斯之前的厉害之后,众人虽然心中不解,但是却也没有人敢质问。 笛声悠扬地扩散在广阔的草原上,明明是笛音,可花念吟却听出了马头琴的意味,曲调长远而清丽,与这辽阔的草原融为了一体。 若是闲时,花念吟定会闭目细细聆听这优美的曲调,可是现在花念吟却更想知道这曲子到底能不能召来马匹。 可是曲调的第一段结束了,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 花念吟仔细张望,远处除了风声和青草的摇摆之外,仍是空空如也。 突然,墨如斯的曲调加快,犹如万马奔腾般壮烈,又仿佛是万马长啸的凄凉,将壮观和悲伤结为了一体。 听到曲声的人,一半的热血沸腾,一半的内心悲壮,竟一时间忘记了前行,全部都沉浸在了乐曲之中。 渐渐地,壮烈声掩盖了悲壮,不再是单调的曲音,而是如同和声般激扬。 花念吟猛地回神,看见了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野马。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些马,应该都是周围山林中和这一片草原中尚未被人所驯养的野马,全部被墨如斯的笛声给召唤过来了,花念吟心中大喜,拉着墨如斯的衣袖大声说道:“墨,你成功了。” 墨如斯将玉笛收回,只是浅笑道:“是的,没想到这曲子真的有用。” 寒水岛上只有一两辆马车,所以就算墨如斯通晓这首曲子,也无法试验其效果,今日一试,果然不同凡响。 而其他的人简直是看呆了过去,若说当时楚言翊能够带着马匹而来他们只是觉得惊喜的话,那么这一次成百上千的野马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带给他们的绝对是震撼,若非是耳边响起的马的嘶声,他们还以为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仅凭一手曲子,召唤来这么多的野马! 冷抚柳此刻脸上全是自豪,就像是这些马是他召唤出来的一般,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我们中原武林的武林盟主,不就是叫来几匹马吗?这对于我们盟主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冷抚柳屁颠屁颠的话让所有人都有想要揍他的冲动,这是几匹马吗?这可是几百匹马呀! 但是冷抚柳的话也解开了他们这些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这个白衣公子的武功会这么高,原来人家是武林盟主啊!虽然他们不是江湖中人,但也该知道,能够成为武林盟主的绝非泛泛之辈。 随让将他们救下的楚言翊的武功也很高,可这些人并不知道楚言翊的真实身份,这些人很想当然地将楚言翊当作是墨如斯的手下了,原来这个一直话语不多的白衣公子,才是最厉害的角色。 冷抚柳的话是解除了其他人心中的疑问,可是花念吟却担忧地看向了陆者粼,还好他还没有醒来。 墨如斯将浣溪沙还给了花念吟,然后朝着一匹白色的马走去,想要将其驯服。 马是有了,但都是些野马,想要骑上它们,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将它们驯服了。 但还好这些人常年都是在打斗中存活下来的,那些狮子老虎都能够打得过,更不用说这些马了。 一人挑选了一匹自己喜欢的,然后用自己的本事去驾驭这些马。 楚言翊看着这些马,心中更是添了一道堵,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只能选择了一匹马将其驯服。 墨如斯骑着驯好的白马走向花念吟,草原上的风吹起了他如泼墨般的三千青丝,白衣若雪衬托着他谪仙般的容颜,花念吟突然感觉他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那么的不真实。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与他在寒水岛上朝夕相处,还是因为他在自己心中的与众不同,这一次,也是第一次,花念吟是被墨如斯的容貌吸引住了。 花念吟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墨如斯,就连他到了自己身边也没有察觉到,还是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如斯。 墨如斯的嘴角扬起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将手伸向了花念吟,可是花念吟却迟迟没有反应。 “念儿丫头,在看什么呢?”墨如斯不禁问道。 墨如斯的声音让花念吟回过了神,这才看到墨如斯朝自己伸出的手,于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墨如斯的手上,借力翻身上了马背。 花念吟坐在墨如斯的前面,窝进了他的怀中,轻笑道:“我刚刚在想,我的墨怎么这么好看。” “好看吗?”墨如斯收回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打趣地说道,“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花念吟一听墨如斯这话乐了,噗嗤一笑,然后转过头笑着看着墨如斯,煞有其事地问道:“那你和我哪个最好看?” 墨如斯没有想到花念吟会这样问,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看着花念吟笑得两道弯弯的眼睛回答道:“我家的念儿丫头是最好看的。” 墨如斯的回答让花念吟很满意,但花念吟还是摇了摇头,“其实啊,要我说,如果我们生个儿子或者是女儿,那才是最好看的。” 虽然她已经有了三个女儿,但是她相信,如果自己和墨如斯生一个,那绝对会是最好看的孩子。 “好,那我们就生一个孩子。” 墨如斯将花念吟搂在怀中,让白马走在草原之上,日落黄昏,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一行人在草原上足足狂奔了五日五夜,才离开了草原,途中只是屠杀野狼进行充饥,而在这一路山,冷抚柳之前很有先见之明地在迷晕了太子栾提于单的时候,偷走了他身上的随身令牌,这才得以一路上畅通无阻。 “前面便是阴山山脉,只要我们翻过了阴山,就可以进入云中郡,回到大汉了。”楚言翊对众人说道,此话一说,立刻让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能够回到大汉是他们此刻最大的期望。 花念吟看了一眼仍处在昏迷中的陆者粼,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同生蛊的解药已经给陆者粼和陆长生服下了,同生蛊的蛊虫既为双生,那么也就是将那一颗药丸一分为二给陆长生和陆者粼服下,现在二人已经服下解药了,但是要将长年根种在他们体内的毒性去掉,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让他们醒过来。 如果顺利的话,等他们逃出了匈奴,陆者粼和陆长生也就该醒过来了。 阴山山脉是匈奴与大汉之间把守的要道,两方都驻扎着不少士兵,他们必须要避开那些匈奴兵,才能够逃回大汉。 或许是铁也等人根本就想不到他们会弄来马,所以迟迟都没有追上他们,但花念吟相信,铁也和朝鲁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不得不防。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阴山脚下的一处山谷当中,楚言翊对所有人说道:“我们现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会儿,我带几个人去附近查探一下情况。” 说完,楚言翊便看向了墨如斯,对他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尽管楚言翊和墨如斯是情敌,但楚言翊并非是那种会意气用事之人,他很清楚,这里只有墨如斯的武功最高,只有他在这里才会有保障。 墨如斯点头,就算楚言翊不说,他也会护好这里的人的。 楚言翊带了几人先去打探情况,其他人便留在此地喝水休息,储存体力。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之时,在石娅怀中的陆长生突然睁开了双眼,可是那双眼睛是那样的空洞,依旧是没有任何的神采。 “长生,你要干什么!”石娅大声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陆长生,只见她手中瞬间凝出数把剑影,朝花念吟和墨如斯所在的方向而来。 陆长生手中的剑影全部朝花念吟发去,花念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会对自己起杀心,难道,铁也追来了? 花念吟心中一紧,她不是怕铁也,而是担心不知道铁也会带来多少人。花念吟这一思虑,竟然忘记去躲开陆长生朝自己射来的剑影,墨如斯立刻将花念吟一拉,将她护在怀中,衣袖一扫,将陆长生所发的剑影一击即逝。 陆长生毕竟年幼,怎么可能是墨如斯的对手? 但墨如斯并未打算伤害她,所以对她只防不攻。 陆长生的手中又继续凝剑,这一次,竟然不再是那般短小的剑影,而是与实剑一般大小,数十道剑影全部朝墨如斯射去。 墨如斯的手再次挥去,那剑影的实力竟然与陆者粼所发出的相差无几,墨如斯一时轻敌,衣袖竟然被一道剑影给割破了,而另一道剑影,割断了花念吟的一缕发丝。 墨如斯不敢再大意,看着陆长生再次出手的剑影,不得不反击,射出一枚银针想要先封住陆长生的穴道。 “墨公子,不要伤害长生!”石娅惊呼道,脸上尽是担忧。 可惜墨如斯的银针已经发出了,石娅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将陆长生给推到在了一旁,躲过了墨如斯的银针。 花念吟见此幕不禁蹙眉,石娅应该知道墨如斯是不会伤害陆长生的,但却还是如此担心,想必这就是身为人母下意识的反应吧。 石娅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去扶起被自己推到的陆长生,可是陆长生却突然自己爬了起来,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边吹响。 一声哨音响彻了山谷,很快,便听到了山谷的周围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山谷中所有人都提起了注意力,关注着山林里传出来的动静。 就连花念吟和墨如斯都转头看向林子里,声音由远及近,终于,他们看清楚了是何物所发出来的声音。 不是铁也,而是青狼! 青狼全身黝黑,狼眼中泛出如同墨绿一般的光芒。 陆长生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用哨声将青狼唤出? 花念吟疑惑地看向陆长生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那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再环顾四周,根本就没有了陆长生的影子。 “长生呢?”花念吟惊呼,墨如斯这才看去,已不见了陆长生人影。 石娅见陆长生不见了,立刻冲到了陆长生之前所在的地方,哭喊道:“长生,我的长生,你在哪?” 可是,没有一人应答。 石娅的哭喊声惊动了青狼,青狼纷纷朝人群扑了过来。 马因狼群而受惊,本来他们就只打算在此地小憩,所以就没有绑住这些马,这些本就是野马,看见了狼群立刻逃命奔跑。 有几匹狼看中的这些马肉的鲜肥,扔下了人群朝马追去,但那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的狼仍是留在原地盯着这群人。 这些人若不是有人驯养过的,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肯定是铁也,花念吟不知道铁也能不能驯养这些青狼,但是能够控制陆长生的,就只有铁也了。 可是陆长生和陆者粼不是已经服下了解药了吗?为什么还会受到铁也的控制? 难道,铁也给的解药是假的! 那么陆者粼会不会有危险,陆长生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青狼已经肆意地朝人群扑来了。 青狼的速度远远是火狼的数倍不止,其凶狠和力气也不是火狼能够相比的,若非这群人都是在斗兽场中存活下来的奴隶的话,肯定会光看就被这群青狼吓得屁滚尿流。 这群人,不仅是奴隶,更是勇士。 面对着这些青狼,他们的眼中没有畏怯,有的只是*,胜利和征服的*。 当初墨如斯能够凭借着一己之力在一群火狼中救下花念吟,瞬间将火狼秒杀,当时可以,那么现在他依然可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花念吟也取出了玉笛放在唇边,墨如斯的音刃伴着花念吟的音波在山谷中荡漾开来,音刃所到之处将群狼一招毙命,音*及之处,将群狼的五脏六腑全部震裂,七窍流血。 花念吟因为对玉笛的掌控还不娴熟,所以她的音波不仅波及到了狼,也波及到了周围的人。那些人头痛欲裂,手上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 还好,墨如斯意识到了这一点,用他的笛音将花念吟的带动,渐渐让那些人摆脱了音波的困扰。 可是,花念吟和墨如斯都小看了这一群青狼,这青狼不仅要比火狼速度、凶猛,更是要比火狼聪明。 在它们见识到了墨如斯的音刃的厉害之后,竟然开始躲避墨如斯的音刃,音刃在下,它们就跃起,音刃在上,它们就俯身,直接避开了墨如斯的音刃。 但即使它们能够逼开墨如斯的音刃,却躲不了花念吟音波的扩散,同样震得它们头痛欲裂。 青狼被痛得仰天嚎叫,却不想这嚎叫声竟然将花念吟的音波给反弹了回去,青狼果真聪明,发现嚎叫可以让头不痛,于是又继续嚎叫不断,而且好像同伴们传递着讯息。 一时间,所有的青狼都嚎叫起来了,起声音完全盖过了花念吟的笛声,将花念吟的笛音震断。 花念吟被这一震,竟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些青狼果然不容小觑。 再看其他人,不少人都已经死于狼口。 狼群的数量庞大,这样下去他们绝对不敌,墨如斯想要带着花念吟离开并非难事,但是要救出这些人,却也是要花费一些功夫的。 墨如斯凝眉,玉笛之声一转,不再发出任何音刃,而是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周围的树木开始摇动,树叶纷纷落下,狂风将树叶席卷,绕成一个个漩涡,每一个漩涡在一头青狼上旋转,将这些青狼困在了漩涡之中。 他用的是阵法,用阵法将这些狼全部给困住了。 众人看着晕头转向在阵法中打转的青狼,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离开这里。”墨如斯说道。 山谷的进入口已经被这些青狼给堵住了,墨如斯带着花念吟迅速往出口的方向走去。在离开之前,墨如斯在大石上留下的记号,以此来告诉楚言翊他们已经离开。 就在墨如斯等人前脚刚刚离开山谷,随后便有了一堆人马赶来了,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栾提伊稚斜。 他追来,并非是为了追回这群奴隶,奴隶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供人娱乐之物,逃了这一批,在抓一批便可,他之所以亲自追来,为的,是花念吟手中的那枚扳指。 当他回去之后,看见看守花念吟的人全部被打晕了,他立刻派人出去追找,可都无果,最后从铁也的手中得来了这一群青狼,青狼寻着气味追到了此处,便疯狂地跑了过来,他们的马及不上青狼的速度,所以这个时候才赶到。 栾提伊稚斜看着在树叶的漩涡中打转的青狼,一眼就看出来了是阵法将这些青狼给控制住了,他虽然能够看出来是阵法,可是他却看不出阵眼的所在。 “给我找,找出一人赏一锭黄金。”栾提伊稚斜一声吩咐之后,他手下的人立刻分散到四处去寻找。 很快,就有了动静。 “大王,我们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找到这个小女孩。” 手下肩膀上扛着一个昏迷过去了的小女孩走到栾提伊稚斜的面前,栾提伊稚斜看了一眼小女孩,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喜色,正想说话,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大鹰,在上空盘旋唳声一叫,便冲到了栾提伊稚斜的面前。 栾提伊稚斜伸手,一把抓住了鹰爪,这鹰竟然也没有反抗,就这样乖乖地被栾提伊稚斜抓在手中。 栾提伊稚斜取下鹰爪上的布条,看过之后,眉头紧皱,然后对众人说道:“跟我回单于庭。” “是,大王。”其他人应声。 而那个抱着陆长生的手下问道:“大王,这个小女孩该怎么处置?” 栾提伊稚斜一顿,想也没想地说道:“带回去。” “是。” 栾提伊稚斜策马往单于庭所在的东北方向而去。 见栾提伊稚斜离开后,赶回来藏在一旁的楚言翊才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恩公,他们人呢?” 楚言翊看着已经被阵法困住多时依然出不来的青狼,再想到栾提伊稚斜只带走了一个小女孩,那么花念吟等人肯定早已离开,此时的楚言翊已经来不及多想为什么那个小女孩会一个人留在此地,他注意到了墨如斯在大石头上留下的记号,一步一步朝大石头的方向走去,然后仔细看了一番之后,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在那个方向。” 楚言翊度确定之后,便向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而此时,花念吟和墨如斯带着一群人正朝着阴山的南面逃去,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头,他们就安全了。 这群人都满心期待着能够回到大汉,只有一人除外。 “你们让我回去,我要去找长生,我们不能扔下长生!”石娅哭着喊着想要回去,却被几人拦住。 石娅心中担忧着女儿,花念吟心中的滋味也很是不好受,可是现在要是回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苦海,不管他们心中有多么同情石娅,但绝对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让他们自己的希望破灭。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他们这些从死人堆中千辛万苦存活下来的人。 孙达被石娅的吵闹弄得烦闷无比,他本就不待见陆者粼这一家,所以情急之下,便一掌将石娅给打晕了过去。 这一幕,花念吟看在眼底,尽管她也很想去找长生,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下来,眼看着就就要将这些人救出送入安全之地了,若是此刻回头,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是功亏一篑。 越是临近目的地,越是不得有任何一丝松懈。 这时,墨如斯俯身在花念吟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念儿,长生不会有事的。” 花念吟听墨如斯的语气,不像是安慰,而是肯定,花念吟不禁问道:“可是长生已经不见了。” 墨如斯回头看了一眼被打晕过去了的石娅,眼中闪过一抹思虑,然后说道:“她不会任何武功,却为何能够在青狼的围攻下不受任何伤,你不觉得有所奇怪吗?” 花念吟也随着墨如斯的视线看了过去,石娅确实没有受伤,心中也有了些许怀疑,但是很快就打消了疑惑,“石娅是铁也的女儿,她能够有办法躲避青狼的攻击也并不奇怪。” 花念吟没有将墨如斯的话放在心上,只想着能够快点找到回去的路。 墨如斯并非是那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之人,可是他总觉得石娅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可能是因为石娅的这种太过凄烈的母爱让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墨如斯的母亲去世得早,皇室之人生性淡薄,他体会不到也是正常。 再次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大汉与匈奴之间的界碑之处,在看见界碑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雀跃了。 只要跨过了界碑,他们就回到大汉了,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令人激动的? 这时,突然从前方的丛林里冲了出来一群士兵,将花念吟等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看着这群从匈奴境内出来的人,脸上没有一点好脸色,拿着手中之矛指着他们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入大汉境内!” 这人语气不善,但是这一刻这些人都还沉浸在自己心中额喜悦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不对的语气,孙达来到那人面前,好声好气地说道:“官兵大哥,我们是从匈奴逃出来的奴隶,你带我们会大汉吧。” 这些奴隶只是庆幸自己能够回到大汉,却忘了在大汉中兵于民之间的差异,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群从匈奴境内来历不明之人。 “来人,将他们这些匈奴细作通通拿下。” 一声令下,围住他们的官兵全部拿着手中的长矛对着他们,并且快速朝他们逼近。 这些人是动真格的。 这一下,逃出来的奴隶们脸上的喜悦立刻凝固了,“大哥,我们真的是千辛万苦从匈奴逃出来的,求你让我们回去吧。” “别和我套近乎,你们这些匈奴细作想这样就蒙骗我,你以为我公孙戎奴就这么好骗,将他们都抓起来。” 公孙戎奴的语气严肃,绝对不是戏言,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孙达等人的头上。 “官兵大人,你听我们说,我们真的不是匈奴人,我们只是想要回大汉去看看家人,和家人团聚。”奴隶中有一人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连忙向公孙戎奴恳求,就只差没有对他跪下来了。 “还想骗我,你们说你们是被抓去的奴隶,有什么可以证明?” 公孙戎奴一句话就让这群奴隶说不出话来,他们如何证明?他们根本就证明不了! 公孙戎奴见这些人回答不出来,冷笑一声之后,便吩咐道:“将这些人给抓起来,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将奴隶们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都浇得熄灭,他们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匈奴,没有死在匈奴人的刀下,反而却要死在自己的同胞汉人手中,这叫他们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求生的*就是支撑下他们的一切,是汉人又怎样?谁敢要他们的命,他们就先要了对方的命! 奴隶们脸上全都露出了在斗兽场中与人搏斗时的凶狠表情,看得让这些官兵一惊,也更加让他们肯定了这群突然出现的人就是匈奴人想要潜进大汉的细作。 “抓住他们!”公孙戎奴一惊做好了准备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他负责镇守边界,周围都是他的地盘,不知藏有多少陷阱,想要抓住这群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就在双方怒剑拔张之时,又从远处来了一小队人马,来到公孙匈奴的面前跪下。 “公孙都尉,营中来报!” 那人在公孙戎奴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公孙戎奴的脸色一变,先是阴沉下去,但是随即却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稍纵即逝,他隐藏地很好,但还是被花念吟给看见了。 只见公孙戎奴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但气势依旧,他对着奴隶们厉声呵道:“公主失踪,一定就是你们劫走了石邑公主和诸邑公主,将这群人给我抓了!” 年儿和小瑾失踪? 花念吟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今天开学,木头事好多,刚刚才码完这章,这段时间木头都会很忙,亲们见谅。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为什么来人会说年儿和小瑾会在这里失踪?这里不是云中郡吗,年儿和小瑾怎么会在这里? 花念吟想不通,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公孙戎奴竟然让自己收下的士兵与这些奴隶们打起来了,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花念吟急忙大声一喊:“都给我住手。” 可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看形势,公孙戎奴手下的这群士兵根本不是这些奴隶的对手,很快就处于了下风。 公孙戎奴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厉害,给自己身边的一个士兵试了一个眼色,士兵立刻领会,跑去了一旁。 奴隶们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就在他们与士兵们打杀之时,突然地上的枯叶动了起来,就在证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地面突然坍塌了下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花念吟发现时想要纵身而起,却还是晚了一步,往陷阱掉下去。 眨眼间,一根银丝缠住了花念吟的腰际,将她网上一拉,就在陷阱上的木板关上之前,将花念吟拉出了陷阱。 花念吟落入了墨如斯的怀抱,立刻转身看向公孙戎奴,公孙戎奴此时也正看着他们二人,方圆百里的陷阱全部都是卫青所设,那家伙自持自己会点奇门遁甲之术,信誓旦旦地保证他设的陷阱无人能破,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公孙戎奴只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和墨如斯的身上,却忘了这些已经掉下陷阱的奴隶,卫青的阵法陷阱之术也算是和花念吟学的,就连花念吟都差点大意掉入陷阱中,那么他这些年对阵法的研究也可见一般了。 花念吟怒视着公孙戎奴,正想说话,突然,听到树林中传出一句冷声:“公孙校尉,这些人,是我带来的。” 众人皆回头,当公孙戎奴看清楚说话之人后,目色一惊,接着笑道:“原来是司马公子,不知司马公子为何会在此?” 花念吟看向楚言翊,发现他已经换去了劲装,改成了儒生的模样,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对着公孙戎奴有礼道:“在下游历至此,偶见这群可怜之人,便用计将他们带出了困境,来到了这云中郡,还请公孙都尉放他们回大汉。” 楚言翊本以为公孙戎奴会借着他的面子放过这群奴隶,可是公孙戎奴没有,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不是我不相信司马公子的话,而是这些人的确是来路不明,再说,司马公子也很有可能被他们这群人所蒙蔽,还望能够随我们回去将事情解释清楚。” 公孙戎奴此话摆明了就是不买楚言翊的账,这群人,他是抓定了! “将那二人也给我拿下。”公孙戎奴一声下令,他身边的士兵纷纷将花念吟和墨如斯给围住,用手中的兵器对着他们。 “住手。”楚言翊大声道。 “拿下!”公孙戎奴的声音更大。 士兵们听令后一涌上前,却突然被一震逼开,他们好歹也是镇守在边关日夜操练的士兵,却就这样突然被逼开,身体往后倾倒。 公孙戎奴看着被众人围住了白衣男子,心中大惊。 此人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本来他以为此人也不过是和司马迁一样的文弱书生,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够散发出来如此强大的气势。公孙戎奴下意识地在想,自己若是对上他,能不能有胜算的可能? 公孙戎奴还在想着怎样才能将他们擒住,却听见墨如斯冷冷地开口说道:“我们跟你们走。” 花念吟看了墨如斯一眼,墨如斯给了花念吟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放下了揽着她的腰的手,轻轻地将花念吟的手握在手心。 可是墨如斯此话一出,却是让楚言翊的心中开始不安了,不为别的,只为花念吟。 虽然云中郡远在边关,但难说军营中会有人认识花念吟,一旦让他们知道花念吟没死,肯定会惊动到刘彻那里,如果、万一刘彻在得知之后一定要待他回宫,那该如何是好? 其实,不是如果万一,而是刘彻在知道花念吟的下落的话,是一定肯定会将她带回宫的。 毕竟,刘彻对她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 想到刘彻会将她带回宫去,楚言翊的心中就堵塞无比,于是立刻出言阻止:“不可,你们不能带走她。” 公孙戎奴对楚言翊的话仿若未闻,只是下令让人将花念吟和墨如斯的手绑了起来,然后亲自将他们押往军营大牢。 楚言翊在朝中只是一个文官,本就在军地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力,而他,亦不能够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心中再多不愿和不敢,也只能够忍气吞声地随着公孙戎奴去往了军营。 在计划到要来到云中郡之前,楚言翊就想到了会遇上镇守在边关的汉将,明明他得知的镇守此地的并非是公孙戎奴,却没有想到会再次遇上他。 公孙戎奴虽然职位不大,但却是李广手下的一员猛将,此人骁勇善战,身材魁梧,四肢发达头脑缺不简单,也算是有勇有谋,但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头脑一根筋,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让他改变,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若是其他人还好对付,可偏偏撞上了公孙戎奴。 公孙戎奴押着花念吟和墨如斯走在前,楚言翊紧跟在后,而那些奴隶还被困在陷阱之中,公孙戎奴不会傻到现在将他们给放出来,这些奴隶一个个武艺高强,若不是有陷阱将他们困住,肯定会让他们逃了的,但是公孙戎奴也没有打算让他们死,只是想将他们饿上个三五天,等到他们四肢无力之后,才能够将他们擒获,所以公孙戎奴只是派了一些士兵守在陷阱周围。 军营中的囚牢是在一个阴山南面的一个山洞当中,从这里去,会途径一个校场,就在经过校场的时候,花念吟竟然看见刘皎在校场内,花念吟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而朝校场的方向走去。 公孙戎奴见此,以为花念吟想要逃走,立刻上前想要将她抓回来,却被花念吟闪身躲开。见花念吟闪躲,公孙戎奴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的武功竟也不赖,立刻对她出手,却被墨如斯给拦住。 而花念吟无心注意他们二人的打斗,她知道墨如斯不会输,所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校场中。 当时听士兵说年儿和小瑾失踪,花念吟以为只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现在亲眼看见刘皎在校场内,这让她如何能够淡定! 这些小丫头她不是让钦书和君孺送去了刘娉和少儿那里了吗,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谁带她们来的? 刘皎好像正对着校场中正在骑马的人大声喊着些什么,隔得太远花念吟看不见,但是从身形判断绝对不是卫青,待马靠近,花念吟这才看清是曹襄。 曹襄听刘皎说了些什么之后立刻朝校场的出口方向策马而去,像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既然刘皎能够在云中郡,那么年儿和小瑾肯定也来了,能够让刘皎和曹襄如此着急,一定是年儿和小瑾出事了! 花念吟的心惴惴不安,花念吟立刻回头,看见公孙戎奴还在和墨如斯打,墨如斯只避不攻,对公孙戎奴处处手下留情,可是公孙戎奴却招招凶猛,每一招都直逼墨如斯的要害,可即便如此,公孙戎奴却连墨如斯的一根发丝都没有碰到。 花念吟皱眉,不耐烦地说道:“墨,我女儿出事了,我担心她们。” 花念吟一句话,就让墨如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担心她们,她要去找她们,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和在和公孙戎奴这样纠缠下去。 在不远处的楚言翊听到花念吟说出此话,便看了墨如斯一眼,却发现墨如斯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楚言翊本以为花念吟不会将自己在皇宫的事情告诉墨如斯,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曾为别人的女人,更别说是在他们成亲之后自己的女人在成为他人的夫人,就算是假的也不可以。楚言翊笃定花念吟不会将进宫发生的事情告诉墨如斯,他还想看看墨如斯在知道花念吟进宫的事情之后两人争吵甚至分离的场景呢,可是,花念吟就这样平静地说了出来,而那个男人,在听后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楚言翊就这样一直看着墨如斯,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将受伤绑着自己的绳子震断,然后扣住了公孙戎奴的脖子。 公孙戎奴手下的士兵看见墨如斯将公孙戎奴的脖子扣住,立刻将手中长矛指向墨如斯,“快将校尉放开。” 墨如斯根本就是将这些人当作是空气。 “带我去见李广将军。”墨如斯说话的声音不重,但是语气中的命令却是十足。 “你以为李广将军岂是你等可以见到的?”公孙戎奴的语气也是不畏。 花念吟却朝公孙戎奴走了过来,对他冷冷地说道:“我要是把你杀了,就一定能够见到李广。” 花念吟的语气没有威胁和玩笑,而是她真的打算就这么做。她的心中担心着这些孩子,不愿和公孙戎奴多说一句废话。 花念吟此话果然是有用的,听到说是要自己的命,公孙戎奴的心也开始慌了,不是他怕死,敢来镇守边关,他就已经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可是大丈夫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他还没有痛痛快快上过战场与匈奴人打一仗,也还没有建功立业,就这么死,他不甘心! 公孙戎奴转过头,对士兵说道:“去找李将军,就说我抓获一群匈奴探子,请他亲自来裁决。” 在公孙戎奴的心中,李广将军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既然这些人这么想见李将军,那么就让他们见了又如何,他不相信他们还能够将李将军怎么着。 士兵听令后便前去找李广,在等待的过程中,花念吟只觉得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心也一直在“碰碰”跳个不停,那三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离开过皇宫,都是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特别是年儿,边关如此危险,先别说她们是怎么来的,但现在她们失踪了,花念吟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 墨如斯看见了花念吟眼中的焦急,将公孙戎奴放开之后,便将花念吟搂进怀中,对她安慰道:“等李广来了,我们将事情问清楚,才能更好的寻找她们。” “嗯。”花念吟点头,墨如斯说得有理,可是花念吟的担忧还是没有放松。 这一刻,花念吟也能够体会到了石娅在长生失踪之后的心情了。 终于,李广在花念吟的等在中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李广闻声而来,听见说是抓到了匈奴的探子心中一喜,可是,当他看见了前方那抹白色的身影之后,却是一时间停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公孙戎奴一看见李广,立马上前向他行礼,然后指着墨如斯和花念吟说道:“李将军,属下今抓获了一群从匈奴而来的细作,那二人便是为首之人,还请将军发落。” 公孙戎奴得意地说完,便抬头去看李广,却发现李广迟迟没有出声,眼中露出的不是对自己的赞赏,也不是对匈奴人的愤怒,而是激动,非常非常的激动。 李广根本就已经来不及去理会跪在一旁的公孙戎奴了,而是越过他,激动地朝墨如斯走去。 在李广尚未靠近靠近墨如斯之前,墨如斯手中的锁魂银丝突然一出,将李广身后以为士兵手中的剑柄卷住,瞬间长剑就落入了墨如斯的手中,墨如斯手执长剑,便朝李广刺去。 李广看见朝自己而来的长剑先是一惊,接着便很快了然,嘴角不自觉地一笑,然后很快避开。 李广拔出手中的长剑对上墨如斯的长剑,二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虽见李将军与人对打,但是军有军规,没有将军的命令,那些士兵不能有任何动作。 公孙戎奴还跪在地上,李广之前没有让他起身,所以他只能扭着脖子看着李广与墨如斯过招。 楚言翊站在一旁,看见墨如斯竟然与李广打起来了,他想不通,江湖武林从不与朝廷之人有什么纷争,为何他一个武林盟主会一见李广将军就出手,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墨如斯,但是这些天以来他也知道墨如斯并非是容易冲动之人。 楚言翊虽然想不通墨如斯出手的原因,但是他也想看一看这个武林盟主和大汉的战神一较高下到底是谁胜谁负。 与楚言翊一样想不通墨如斯出手的原因的还有花念吟,她从未见过墨如斯用剑,要不是现在看见,她真的还以为墨如斯不会用剑。 李广的剑招是非常强硬的,招招攻向对手的要害,而墨如斯却能够见招拆招,将李广的每一个招数都避开,并且在速度上竟然还要比李广快上分毫。 他们二人的剑招如龙般游矫,双剑相抵,擦除了星星火花。 他们飞到了树梢之上,花念吟根本就看不出来谁胜谁负,李广的脸上的表情洒脱,墨如斯的脸上表情淡然,从他们之间的表情也看不出来到底谁占上筹。 二人剑招看着众人眼花缭乱,过了不下百余招。 楚言翊皱眉,他是知道的,墨如斯最厉害的武功就是玉笛音刃,可是他却没有用音刃,光用剑招就已经能够和李广将军过上百余招,难道,他的剑术真的要比他的音刃之术还要厉害?抑或是,他的剑术并不及音刃之术,但却也能够与李广过上那么多招,所以不管是哪一种,墨如斯的武功都不容小觑。 楚言翊对墨如斯充满着好奇,除了知道他叫墨如斯,是武林盟主之外,他对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此人出于何门何派,师从于何处,与花念吟之间的扶起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不明白,一旦回到了长安,他一定要将这一切都调查清楚。 墨如斯和李广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而留在原地的人,还同样处在之前的位置,没有人离开。 士兵们相信,凭借李将军的武功,绝对不会有事,而墨如斯深知墨如斯和李广之间的关系,更是不会担心。 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广和墨如斯才回来。 二人皆未受伤,李广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意,而墨如斯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笑意。 墨如斯来到花念吟的身边,花念吟转过头看向墨如斯,问道:“墨,没事吧?” 花念吟看见墨如斯的脸上竟然出了些许汗水,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墨如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广,李广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墨如斯和花念吟二人,墨如斯握住花念吟的手,一步一步走到李广的面前,竟然将衣袍一甩,单膝向李广跪了下去。 “徒儿拜见师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话不多,但是此话一出却是惊到了所有人,这位被公孙校尉抓来的白衣公子,竟然是李广将军的徒弟?李广将军从不轻易收徒,酒量当时公孙校尉想要拜李将军为师都被李将军拒绝了,这个白衣公子,到底是何人? 贾谊与李广二人同为文帝的亲信之臣,两人一文一武,当年文帝就是想要将墨如斯培养成下一任的储君,所以他文,师从贾谊,武,师从李广,当年的梁王文武双全,小小年纪就已经文韬武略,成为同辈皇子中的佼佼者,但也因此,枪打出头鸟,成为了窦皇后的眼中钉。 花念吟听见墨如斯的话,也朝李广行了一个礼。 “哈哈。”李广仰头爽朗地大笑,立刻将墨如斯扶起,对他说道:“公子,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多礼?” 李广没有直接唤自己徒弟的名字,而是尊称他为公子,这二人真的只是师徒关系吗? 这个问题,只有心思缜密的楚言翊想到了,其他的士兵全部都沉浸在李将军有徒弟的惊讶当中,其中表情最丰富的莫过于公孙戎奴了。 此人明明是他抓的匈奴探子,怎么就变成是李将军的徒弟了,难怪他要一直说要见李将军。难道,他是李将军派进匈奴的探子,此次带出来的真的是被抓进匈奴的汉人,那他岂不是抓错人了? 公孙戎奴自作聪明地想着,但不管他怎么想,他抓错人就是事实。 当楚言翊知道墨如斯是李广的徒弟的时候,比他知道他是武林盟主更加惊讶,他是武林盟主没有什么,可是李广将军的徒弟成为武林盟主,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楚言翊想要调查墨如斯的想法更加深了。 李广看见花念吟,没有多说任何,只是说了一句:“闻名不如一见啊!” 这一句话,既是一句招呼,也表示他知道花念吟此人,更表明了他对花念吟的赞赏。 简单的一句话,代表了他对花念吟的肯定,听在花念吟的耳中,心里很是舒服,于是同样回礼道:“我对李将军才是闻名不如一见。” 花念吟看着李广,自有一番大将之风,比起贾谊那个自负的老头,实在是让花念吟欣赏了太多。 李广笑着对墨如斯说道:“你们先和我来。” “等一下。”墨如斯打断道,“李将军,我还有朋友被关在陷阱之中,你让人先将阀门放出来安顿好。” “这是自然。”李广立刻说道,接着便让人去将仍被关在陷阱中的人放出来。 李广看见公孙戎奴时,脸上的笑意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公孙戎奴,本将念在你是不知者无罪的份上,对你从轻发落,自己去领十大板吧。” “喏。”公孙戎奴心中再多不服,但也只能应声。 就在李广领着花念吟和墨如斯准备去营帐时,突然一人兴冲冲地朝李广跑来,对李广说道:“李将军,石邑公主和诸邑公主已经找到了。” 花念吟一听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她们在哪?” 在看见花念吟的那一瞬间,来人却是愣住了,忘记了花念吟的问题,而是呆呆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念吟这也才看清楚原来是钦书,来不及向他多做解释,而是急忙说道:“你快带我去看年儿和小瑾。” 钦书这才回过神来,点头说:“好,小姐你跟我来。” “她们有没有事?” “公主们并无大碍。” 有了钦书这一句话,花念吟也放心了很多,立刻随着钦书赶往年儿和小瑾们所在的营帐。 到了营帐门口,钦书这才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刻对花念吟说道:“小姐,你不能进去,平阳公主在里面。” 可是,钦书的话晚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将花念吟拦下,花念吟已经急忙冲进了营帐。 这下可怎么办?小姐假死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平阳公主并不知道啊! 不出钦书所料,当花念吟走进营帐的那一刹那,营帐内所有人都惊住了,特别是那几个孩子,年儿一见花念吟,立刻惊喜地叫道:“娘,你竟然从皇宫来看我们了!” 而小瑾则是一头扎进花念吟的怀中,在花念吟的衣服上蹭着眼泪,对花念吟弱弱地说道:“娘,小瑾怕。” 小瑾的一句话让花念吟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将她抱在怀中,顺抚着她的后脑勺,向她安慰道:“小瑾别怕,已经没事了。” 花念吟抱着小瑾走向在病床上的年儿,焦急问道:“年儿,你哪里受伤了?” 这三个女儿中,因为年儿从小体弱多病,花念吟最疼的也是她,现在看着她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很是心疼。 年儿对花念吟一笑,然后指着一旁的刘娉说道:“姑母已经帮我上好药了,年儿没事。” 姑母? 花念吟疑惑地朝年儿指着的方向看去,却看见刘娉正站在一旁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的心“咯噔”一下,刘娉怎么会出现在军营中? 她知道自己没死,自己又该如何交代? 花念吟的心中迅速地寻找着对策,可是刘娉的眼中却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花念吟的出现而感到任何惊讶。 刘娉上前,第花念吟说道:“年儿受的伤不重,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再亲自检查一番。” 花念吟没有做声,而是一直看着刘娉,刘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禁说道:“孩子们是我带来的,她们受伤我有责任,我知道你才刚回宫就急急忙忙赶来肯定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们。” “我刚回宫?”花念吟问道。 刘娉点头,然后说:“我在五天前便受到你回宫的消息,本想让君孺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但是临时出了点状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来了。” 五天前收到自己回宫的消息? 五天前收到的消息,加上消息传递的时间,也大约有十天左右,可就算是十天前自己也明明还在匈奴,怎么可能会回宫? 这时,卫青端着汤药走进了营帐,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年,卫青看见花念吟,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对她一笑,问道:“你来了,年儿没有什么大事,你放心。” 没有一人惊讶花念吟的出现,就好像卫夫人根本就没有死去一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念吟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不好直接问出,只能对刘娉说道:“这些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是这时却又一个小男孩走到花念吟的面前跪了下来,对花念吟说道:“姨母,是我带石邑公主来这里的,你骂我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花念吟仔细一看,原来是霍去病,将他扶起来之后,问道:“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 卫青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刘娉,让她给刘娉喂药,然后自己对花念吟解释道:“是曹襄,他想见我,所以便离家出走来到云中郡找我,平阳公主放心不下,于是便亲自来这里找他,所以就让卫君孺带着皎儿和小瑾去陈府找年儿,谁知道年儿却和霍去病被长君也带往了这里,于是卫君孺也就将他们带来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 花念吟转过身,然后对刘皎还有小瑾说道:“皎儿、小瑾,你们先照顾一下年儿,娘有话要和舅舅说。” 两个女儿都很听话,点头答应后,花念吟便和卫青走出了营帐。 花念吟和卫青来到一处幽静的河边,见四周无人,花念吟这才问道:“你和平阳公主说的卫夫人回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卫青目中疑惑,想花念吟反问道:“这也正是我想要问你的,既然当时那么轰动的离宫,现在怎么又回去了?” “回去?我从未回过宫,自从我离宫之后,一路前往西域,后来误被匈奴人所抓,入了匈奴,何来回宫之说?” 花念吟接着便将自己这段时间在匈奴的经过大致地对卫青说了一遍,若说在这大汉之中花念吟最信任的人是谁,绝对是卫青莫属了。 她对刘彻有所隐瞒,对楚言翊有所隐瞒,甚至对墨如斯都有所隐瞒,唯独对卫青,她没有任何的隐瞒。 “照你这样说,你这段时间一直被困在匈奴,根本就不在大汉,可是我在五天前收到了从朝中传来的消息,说卫夫人当时并没有死,尸身也没有化蝶,而是被高人所救,回宫之后,受尽武帝的恩宠。若你一直生在匈奴,那么在皇宫中的人又是谁?” 花念吟的眼中也露出了凝重,到底是什么人假冒自己混在了皇宫之中? 以刘彻的聪明,又怎会任人鱼目混珠? 思及此,花念吟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事情。 “卫青,你说,那人会不会是刘彻故意让人充当的幌子?”花念吟惊呼。 在凉州境内的时候,花念吟就已经意识到了刘彻对自己的不信任,对自己的怀疑,若是他现在招人冒充自己,现在除了墨如斯和楚言翊知道自己没死以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此时若是想要找人冒充自己,很容易钓处出自己身后到的势力到底是那些。 楚言翊那边花念吟并不担心,王太后是司马谈的妹妹,自己与项家的关系刘彻不知,可她是知道的,以王太后的精明,一试探便可辩真伪,司马谈不会上这个当。 此时花念吟担心的只有贾谊,那个老匹夫是希望自己死的,一旦让他知道“自己”回宫的消息,他肯定会沉不住气派杨得意去接近那个假冒之人,这样很容易引起刘彻的怀疑。 想到这里,花念吟立刻向卫青问道:“卫青,李将军的营帐在哪?” 既然墨如斯没有跟来,肯定是去了李广的营帐。 “你随我来。” 卫青带着花念吟,便向李广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虽然是在军营,但是所有人还是忍不住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花念吟和卫青,军营重地本就不允许女子擅入,平阳公主来军营已经算是个特例,可是现如今卫副将又将一个女子带来军营,这难免会让他们心中有所猜忌。 “卫副将,军中禁止女子进入。”一名士兵将卫青挡在了李广的营帐之外。 卫青为了花念吟,也是一时间忘记了规矩,这才想起军中女子不允许入内,可是花念吟心急的表情被卫青看在眼中,于是卫青便说道:“无事,我是带她来找李将军的。” “请卫副将不要让属下为难。”士兵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 军中的规矩不可改变,卫青身为副将,必须要以身作则,就在他为难之际,营帐内却有了动静,李广的大手将营帐门口的门帘一掀,然后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守在门口的士兵说道:“这位姑娘是本将军的贵客,以后她来,无需通报。” “喏。” 在营中,将军的话就是军令,高于一切。 卫青知道花念吟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见李广已经出来,便想要离去,却被花念吟给拦住了,“你和我一起进去吧。” 卫青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后便随着花念吟走进了营帐。 李广看见花念吟要将卫青带上,只是多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任何。 走进营帐,墨如斯已经等在了里面,花念吟立刻走到墨如斯跟前对他说道:“宫中的那个卫夫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既然卫青和刘娉能够收到消息,那么李广肯定也知道了,在看见了自己之后,又怎会没有想墨如斯提起此事? 果然,墨如斯点头:“我已经差人快马加鞭去给贾大人送消息了,希望能够来得及。” 花念吟也唯有希望如此了。 墨如斯突然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身后的卫青,开口问道:“你就是卫青?” 在寻找花念吟的那一年里墨如斯就已经知道卫青这个人了,他是知道的,花汀兰就只生下了一个女儿,所以花念吟绝不可能有什么弟弟,而且经过贾谊对卫青的调查,竟然查不出任何关于卫青的身份,像他这种来历不明之人,绝对是会很容易引人怀疑的。 但是,卫青是花念吟所带来的人,所以,墨如斯没有怀疑他,墨如斯只是好奇花念吟是如何与他相识的,又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 卫青看着墨如斯如同湖水般平静的双眼,虽是问句,但却是陈述句的语气,其实他的心中已经确定了自己是谁。 卫青的嘴角勾起一笑,对墨如斯笑道:“我就是卫青。” 墨如斯淡淡地点头,然后便将目光从卫青的身上移开,又看向了花念吟。 从一进营帐,卫青就一直注意着墨如斯,也瞬间知道了墨如斯到底是何人。 想当初在现代的时候,花念吟在娱乐圈中从未对谁动过心,却没想到竟会对眼前此人死心塌地,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花念吟如此? 卫青很想知道。 卫青玩味一笑,突然出手将花念吟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花念吟不解地看向卫青,“卫青,你在干什么?” 卫青对花念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花念吟立即领会,可卫青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是你,想要娶她为妻?”卫青挑衅地说道,并且伸手拦住了花念吟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要娶她,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 在现代的时候,卫青和花念吟不止一次打趣说过,他们要结婚,必须要让对方看顺眼,若是他们看彼此的对象不顺眼,二话不说就得给吹了。 当初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是花念吟还记得,而卫青说出此话,花念吟也没有反对。 花念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地站在卫青的身边,也同样看着墨如斯,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希望他们能够彼此接受。 花念吟没有出声,便算是默认了卫青的话。 墨如斯微微皱眉,语气依然平静地说道:“我和念儿,已经成亲。” 墨如斯总是这样,一句话就能够让对方语塞。 卫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的回答,微微一顿之后继续说道:“成亲?有没有三书六聘?有没有八抬大轿?有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刻卫青就是同墨如斯杠上了,一定要让墨如斯回答个所以然出来。 墨如斯在听到卫青的话之后,稍作思量,然后回答道:“无三书六聘,无八抬大轿,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 当年他们只是在寒水岛上拜的天地,哪来的这些俗世间之礼? 卫青早就从花念吟的口中听到过他们成亲的过程了,所以他才故意如此问,本是想着刁难一下墨如斯,让他尴尬,却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如此坦然地就回答出来了。 此话一出,当然不能让卫青满意了,在卫青看来,花念吟的婚礼必须有世界顶级设计师设计的最顶级的婚纱,百万豪车相迎的礼队,各家媒体记者的报道,受全世界观众的祝福,一定是轰轰烈烈的,可没想到花念吟就这样将自己给嫁出去了,而男方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卫青就是花念吟的娘家,花念吟不计较,但他会计较。 “什么都没有,你就想娶她?”卫青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墨如斯的眼中依旧是平静,面对卫青的怒气,他也只是淡淡得纠正道:“不是想,而是已经娶了,她是我的妻子。” 墨如斯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却让卫青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他转头看向花念吟,却发现花念吟此时正微笑着看着墨如斯,脸上没有一点委屈之色,卫青更是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一扯花念吟的衣袖,对她轻声吼道:“你就这样将自己给卖了?” 花念吟这才回过了神,“什么卖了?卫青,那些我都不在意的。” 说完,花念吟又转过头,继续看着墨如斯,眼中仍是满满的爱意。 只要是他,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意。 见花念吟如此不争气,卫青便只好又看向墨如斯说道:“你,敢不敢和我出去打一架?” 墨如斯将目光从花念吟的身上转向卫青身上,然后点头说道:“好。” 说着,墨如斯便从卫青的怀中接过花念吟,握住花念吟的手往营帐外走去。 卫青被墨如斯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大脑竟然一时慢了一拍,只是下意识地问道:“你去哪?” 墨如斯没有回头,而是一边走,一边说道:“营帐太小,怎么打?” 卫青这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傻的问题。 墨如斯带着花念吟带到了一块空地旁的树下,对她说道:“你等我一会儿。” 花念吟点头,然后说道:“点到即止。” 墨如斯微微一笑,然后朝空地走去,此时,卫青已经站在了空地中等待了。 二人相持而立,一人手持玄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番飒爽的雄姿。而另一人,则是一袭白衣卷起一身风华,各不相让。 李广见此,便对身后的一名士兵说道:“将没有营中不用值守之人全部召来此地,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比武。” 卫青在营中多年,李广对他的武功也是有一番了解,而之前和墨如斯的交手,他明显可以感觉到,墨如斯并没有尽全力,两人的武功皆属于是佼佼者,能够看见这样一场比试,也算是可以一饱眼福。 花念吟望着对立二站的二人,心中没有为谁胜谁负而担忧,脸上反而是舒缓的笑容,这样两位杰出的男子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她很是满足。 “你先出手吧。”卫青挑衅地说道。 而墨如斯只是微微抬眸,轻声说道:“我没有先出手的习惯。” ------题外话------ 为了方便后文,从这章起,穆越都成为卫青了。 开学这两天木头简直是累的要死,能够不断更已经是尽力了,时间上就原谅木头吧,理解万岁。 第一百六十八章 墨如斯说得没有错,他确实是没有先出手的习惯,而且面对卫青手中的玄钺,他手中连一把兵刃都没有。 李广拿出自己手中的佩剑朝墨如斯问道:“公子,老夫这把剑给你。” “不用。”墨如斯出声拒绝,在看向卫青,对他说道,“我不知你和念儿是如何相识的,但既然她如此信赖你,我亦不会为难于你。” 这是墨如斯对卫青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他的话意思很明确,既然卫青是花念吟认定之人,他不了解卫青,但是他相信花念吟。 男人之间很多时候用不着将所有的话说得那么直白,墨如斯简单的一句话,也让卫青听出了墨如斯对花念吟的心意,很快就将之前因为婚礼对墨如斯的不满给消除了,握紧玄钺柄,出手朝墨如斯而去。 墨如斯见卫青出手,势如破竹而来,第一招,招势生风,让周围的树木全部都晃动了起来,墨如斯目光聚集,心中不敢大意,手中的锁魂蚕丝一出,抵挡住了玄钺的攻击。 卫青在看见了锁魂蚕丝的那一瞬间立刻愣住了,下意识地惊呼:“公子赋!” 墨如斯已经做好了与卫青一决上下的准备,眼前之人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多岁,可是身怀的内力却有三四十年之深,而且招势威猛,武功着实不凡。 此时那些赶过来看热闹的士兵已经聚集在了周围,能够看到高手过招也是他们的幸事,更何况还有李将军的允许,更是让他们激动不已,之前卫青的那一招他们看在眼中已经很是激动,早就知道卫副将武功卓群,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而他对面的白衣男子竟然能够以一根银丝抵挡住了卫副将的攻击,也很是厉害,听说此人好像是李将军的徒弟,此二人的武功,让他们这些人望洋兴叹。 而在旁观的人群中,还有两个小男孩,他们就是曹襄和霍去病了,他们一听见卫青与人比武,年儿立刻让他们赶过来看看,这么精彩的场面,怎么能够错过。 霍去病虽然放心不下年儿的伤势,但是更不想错过舅舅与人比武,权量之后,还是与曹襄一起赶了过来,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卫青这一出手,就让他们大开眼界。 所有的人都提着一颗心,万众期待着卫青的第二招。 可是,卫青却突然将手中的玄钺收起,朝墨如斯跑了过去。 墨如斯一时间不知道卫青此出何意,以为这又是卫青的招式,墨如斯的银丝再一次朝卫青而去。 可是,卫青竟然不躲不避,伸手朝银丝而去。 卫青这是想要干什么! 锁魂银丝的的厉害花念吟是知道的,卫青和公子赋过过招,也自当是明白锁魂银丝有多厉害,怎么会傻到徒手去接锁魂银丝! “卫青,小心!”花念吟惊呼。 墨如斯听见花念吟的声音,立刻将锁魂蚕丝一收,可还是晚了一步,银丝穿透了卫青的手掌,然后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 花念吟见此立刻跑了过去,大声喊道:“你们别打了!” 花念吟来到卫青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看见鲜血不断从他的掌心冒出来,花念吟正想拿药出来给他上药,可是卫青却从花念吟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走到墨如斯的面前急切地问道:“锁魂蚕丝的公子赋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墨如斯不知他为何会因为锁魂银丝而收手,但还是回答道:“公子赋死了。” “什么?公子赋死了!”卫青大惊,他常年在边关,很少能够收到来自中原武林的消息,只是在多年前得知武林盟围攻九霄殿,最后让公子赋给逃了,后来他就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中原武林的消息了。 卫青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双眼竟然有些血丝,冷冷地看向墨如斯:“是你杀了他?” 若不是他杀了公子赋,锁魂蚕丝又怎会落在他的手中? “不是。”墨如斯出乎卫青意料地回答。 “那是谁?”卫青这些年以来,日死夜想地就是怎样让公子赋死在自己的手中,为玉湖心报仇,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有胜公子赋的把握的时候,却得知自己的仇人已死,任谁此刻的心情都不会平静。 “他是坠入无悔悬崖而亡。” 卫青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子赋最后竟然会是坠崖而亡,公子赋死了,当年之仇,他找谁去报? 花念吟知道卫青此刻的心情,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他说道:“卫青,墨见过玉湖心。” 卫青一听,眼中马上有了神采,“真的?湖心她,还好吗?” 墨如斯想起了那个被束在无悔崖壁的玉宫圣女,然后说道:“好,也不好。” “什么意思?”卫青急忙问道。 “我从她的神色来看,身体并无异常,所以我说好。但是一个女子被绑在悬崖之上风吹雨淋,任谁也不会好。” 墨如斯的话,让卫青眼中的神采渐渐淡去,忘记了掌心的疼痛,将拳头狠狠地捏紧,掌心不断有鲜血流出。 “卫青,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花念吟努力将卫青的手掰开,拿出药给他上,此时的卫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地任花念吟上药。 站在一旁的墨如斯看见花念吟认真地在为卫青上药,她的眼神中是关心和心疼,以墨如斯细腻的心思,又怎会看不出花念吟对卫青有多么关心,墨如斯的眼神,也渐渐地暗了下去。 花念吟一直埋头在给卫青包扎,所以没有看见墨如斯眼中的失落,花念吟给卫青包扎好了之后,对他安慰道:“玉湖心不会有事了,我们一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 卫青没有吭声,他的思绪早就飘到了远方,他在想念那个明媚单纯的女子。 花念吟望着卫青出神的模样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了墨如斯,此时的墨如斯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卫青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此地。 见卫青离去,围观的众人也一时傻眼,这样就结束了?才一招让他们兴奋了一下,他们都还没有看过瘾,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也是,卫副将的手受了伤,胜负已见分晓。 众人心中满是失落,他们没有听见卫青与墨如斯之间的对话,只当是卫青输了,李广的武功高强,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尽收耳底,知道其中另有原因,也不多说任何,便让众人都散了。 曹襄的心中满是忿忿不平,他不认识墨如斯,但是卫青可是他最敬爱的叔叔,怎么可以输在别人的手中,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卫叔叔因为输了比试心情很不好,不行,他一定要去看看卫叔叔,和卫叔叔说说话。 曹襄想着,便往卫青离开的方向跑去,霍去病见曹襄离开,于是也追了上去。 卫青的速度要比曹襄和霍去病的速度快上许多,就在曹襄走到一半,却看见刘娉朝自己走了过来。 “襄儿,你随我会营帐,将东西收拾好,明日便随我会长安。”刘娉来到曹襄的面前对曹襄说道。 曹襄一听要自己回去,立马慌了,“娘,我不要回去。” 听曹襄这样说,刘娉也怒了:“曹襄,你说要见你卫叔叔,现在也见了,为什么还不愿意回去?你若是不回去,皎儿和年儿他们也不愿回去,现在年儿受伤,你舅母都亲自找来了,我绝对不允许你在胡闹。” 刘娉想到这一切都是由自己的儿子引起来的,她也有一部分责任,所以她必须将曹襄给带回去。 曹襄只是冲动任性,但却也是明理之人,听到自己的娘都这么说了,也想到受伤的年儿,深知自己这一次闹得有点大,于是也不再反驳,而是乖乖地说:“娘,我随你回去。” 但是,曹襄也很快想到了卫青,于是便向刘娉恳求道:“娘,我可不可以晚上再收拾,卫叔叔刚刚与人比试输了,我想去看看他。” 刘娉本不担心卫青与人比试的,这么些年,因为曹襄的原因,所以她也一直关注着卫青在边关所发生的事情,深知卫青的武功高强,她以为他绝对是不会输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输了。 “一场比试的胜负而已,输了就输了,你卫叔叔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又何须你去看他,你还是趁现在天亮去将东子收拾好,以免到了晚上点着油灯清理,容易将东西给落了。” “不是的,娘你是没有看见,卫叔叔的脸色可白了,满脸的失落,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真的很难过的样子,娘,就让我去看看卫叔叔吧。” 曹襄的表情恳切,刘娉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不是在骗自己,刘娉的不知觉也跟着曹襄担心了起来,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襄儿,你先回去,至于你卫叔叔……娘去看看她。” 曹襄知道这是娘最后的让步,于是说道:“那好吧,卫叔叔好像往镜湖的方向走了。” 刘娉点头,目送曹襄和霍去病离开之后,刘娉转过头,看了一眼镜湖的方向,便转身而去。 对于卫青,小的时候曹襄对他的依赖比对自己这个娘还要大,要不是因为曹襄离家出走为的是是卫青,刘娉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曹襄。 曹寿去世得早,若不是在曹襄小的时候有卫青照顾在他的身边,少不了那些磕磕碰碰,虽然说卫青是自己安排在曹襄身边的护卫,但她的心里对卫青还是有着几分感谢的。 刘娉一走到镜湖边,就看见卫青正坐在镜湖边的草地上,旁边还放着几坛子酒,他正双目通红地看着湖水喝酒。 刘娉走了过去,便看见面色憔悴的卫青,这时她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他,相识这么些年,他在她眼中都是洒脱开朗的,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样子,让她身边的婢女各个痴迷,就算她不喜欢八卦,但也知道那些婢女宫女在私底下迷恋卫青。 若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再将卫青留在曹襄身边,但是在经过当年卫少儿和霍仲孺一事后,她也不想再去管下人之间的情爱之事了。 刘娉站在卫青的不远处,卫青因为心底之愁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刘娉的到来,刘娉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卫青,看着他举起酒坛灌入喉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湖。 刘娉望着卫青的侧脸,脸上的轮廓不再是当年的青涩,而是越发的隽逸,因为常年的军营生活,皮肤也不再那么白,而是变成了古铜色,相比之下,更是多了一分成熟稳重。 当时来到军营见到卫青,刘娉也只是感觉他有了变化,却没有仔细打量他,而现在在这种风和日丽的湖边静静地看她,刘娉只觉得这样的画面是她从未有过的,一时间,心好像被这一幕的风景填得满满的一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刘娉走到卫青的身旁坐下,卫青这才注意到了来人,看了一眼刘娉,并没有任何其他举动,只是说道:“公主怎么来了?” “襄儿说你来了这里,他不放心你,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卫青倒是一笑:“我倒是还让他不放心了,呵呵。” 卫青又拿起酒坛喝了一口酒,转过头,将目光看向了镜湖。 镜湖不大,是阴山上的一处小湖泊,因为水面清澈如镜而得名。 卫青没有再和刘娉说话,刘娉觉着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有些不自在,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卫青听到后,伸手指向了镜湖。 “水?”刘娉诧异,虽然镜湖的水在阳光的折射下波光粼粼的很是漂亮,但是不足以让他看那么久,她知道,卫青的心中有心事。 卫青摇了摇头,然后手再伸了伸,继续指向镜湖,对刘娉说道:“是湖的中央,是湖心。” 湖心? 湖中央的水,与其他地方的水,有什么不同吗? 刘娉想不通,卫青也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一丝,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安静。 刘娉发现自己就这样单独和卫青呆在一起,她的心里竟然很不自在,还有点……紧张。 “一场比试罢了,输了便输了,你又何须如此在意?”刘娉试图找寻话题。 “是的,只是一场比试而已,我没有在意。”卫青说得云淡风轻,他并没有因为比试而烦忧。 刘娉听见卫青如此回答,到了嘴边安慰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眼中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她与卫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可此刻,她就想要说点什么,才能够消除现在的不自然。 “凝香她,一直在等你回去。”刘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她也突然就后悔了。 在平阳侯府的时候,一旦有卫青的消息传来,最开心的,除了曹襄以外,那就是凝香了,她对凝香提起过多次要将她许配给他人,毕竟凝香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却次次都被凝香给婉拒,后来才知道,原来凝香一直在等着卫青。 卫青没有想到刘娉会提到凝香,一愣之后,很快了然,便对刘娉说道:“公主,我对凝香无意,还请公主转告她,让她不要为了我耽误了自己。” 一句无意,就如此轻易地将一个女子对自己多年的等待给否决了。 以前的穆越,是娱乐圈有名的花花公子,多情而且花心,只有花念吟知道,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让他情有独钟的女子。 而现在遇到了,对于其他女子,也只能无意了。 “你的意思是,凝香配不上你?” 如今卫青身为副将,凝香只是平阳侯府的一个小丫环,的确是配不上的。 卫青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是我心中已经有人。” “已经有人了,是谁?”刘娉惊讶,按理说,这些年卫青一直在曹襄身边照顾,后来来到军营,军营中不准女子进入,他若是要有意中人,自己也应该是认识的。 卫青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酒坛,又喝下了一口酒。 “公主,这里风大,你先回去吧。”卫青依旧是看着镜湖说道。 “无事,这里风景好,我想多看看。” 刘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去,或许是真的因为这里的风景好吧。 刘娉不再言语,卫青也渐渐地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自顾自地喝酒,卫青的酒量一直都很好,可酒不醉人人自醉,就在卫青喝得三分醒,七分醉的时候,卫青突然站起了身,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盔甲。 刘娉惊讶地看着卫青的举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脱掉了盔甲之后,接着将自己的上衣也脱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常年的操练,让卫青上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很发达,古铜色的肌肤健壮的体魄,刘娉在看见时,虽然她已为人母,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卫青,你要干什么?”刘娉问道。 卫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朝镜湖走去,然后猛地扎入了湖水之中。 “卫青!”刘娉惊呼。 可是很快,卫青就没入了湖水当中。 这些年卫青在阴山,玉湖心是让他坚持坚定下去的动力,每次想她的时候,她就会来到镜湖,相思难耐,他便会跳入湖水当中,用清凉的湖水来刺激自己的意识。 只有在湖水中,他体内玉湖心传给他的那二十年的内力才能够出来与湖水交融,触摸到这湖水,就如同触及到她那如水般的脸庞一样。 卫青在水中渐渐地闭上了双眼,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水中,任那一缕内力在他的周身游走。 水面平静无波,却急坏了在湖边的刘娉,刘娉一时间也没有多想其他,只是担心喝醉了的卫青会在湖水中溺水,于是便脱下了一件外衣,跳入了湖水当中。 还好刘娉的水性不错,在湖水中四处寻找,便看见了在湖底闭目的卫青,刘娉不知道卫青是在练功,以为他已经溺水,于是立刻游了过去,将伸手将卫青一拉。 刘娉不拉还好,这一拉,却打断了卫青的练功,本来运行在任脉的一股内力受阻,让内力回流,与另一股而至的内力在体内相撞。 卫青倏地睁开了双眼,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身体渐渐往湖底沉下去。 刘娉憋着呼吸闻不到蔓延在水中的血腥味,但是却被这抹红色给吓住了,迅速往湖底坠去,拉住了卫青。 卫青的脉象已乱,口中不断有气泡吐出,情急之下,刘娉吻住了卫青的唇,将自己口中的气渡入他的口中。 湖水清凉,可刘娉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全身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刘娉的手放在卫青的腰上,触摸着他结实的身躯,她的全身湿透,紧贴着卫青的身体,她的唇,也紧紧地贴在他的唇上。 终于,当刘娉将口中的气渡入卫青口中之后,抱着卫青冲出了水面,飞向了湖边。 刘娉没有来得及顾及自己湿透的衣服,而是先将卫青放在了草地上,将他腹中的积水挤压了出来,待他呼吸平稳了之后,刘娉这才放心了下来。 刘娉将自己的裙摆拧干,走到一旁拿起卫青之前脱在一旁的上衣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自己穿上了自己的外衣,回看了卫青一眼之后,便离开了镜湖。 卫青昏迷在了湖边,虽说是昏迷,只是因为他体内的内力混乱,让他醒不过来,但是他的意识却是清晰的,他努力地调息自己的气息,半个时辰之后他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卫青坐了起来,眼睛看见刘娉不小心落在一旁的一块玉佩,伸手将玉佩捡起。 他虽然是喝醉跳入的湖中,可是当头脑一接触到湖水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在湖底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但是他也没有责怪刘娉,毕竟她不知道这是他的练功方式,而刘娉的那番举动,他亦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想着刘娉不过是为了救他罢了,其实事实也的确如此。 卫青将上衣穿好,然后将玉佩放在了怀中,便想着待会儿就把玉佩给她送去。 卫青先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内沐浴,刚刚将衣服换上,花念吟却突然闯进了他的营帐。 “姐,怎么了?” 花念吟面色焦急地对卫青说道:“卫青,我有一个朋友往匈奴境内去了,你找人帮我去找找吧。” 花念吟没有想到,李广一将那些奴隶放出来之后,陆者粼竟然醒了,在他知道长安失踪之后,便什么也不顾地想要与石娅去匈奴寻找长生,元安拦不住他们,只有跑来告诉花念吟。 等花念吟和墨如斯走过去一看,陆者粼已经消失了人影,定是去了匈奴。 花念吟深知靠自己一人之力肯定寻不到陆者粼,只好来找卫青了,而墨如斯则去找李广。 “你先别急,我带上几个亲信,和你一起去找你的朋友。” “嗯,好。” 卫青先让一小队人马在军营中找,自己则率着另一队人马,随着花念吟朝界碑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花念吟都看见了受伤的士兵,一问后都说是被陆者粼给打伤了的,以陆者粼的武功,军中根本就没有几人能够拦得住他。 当花念吟来到界碑处的时候,公孙戎奴却已经闻风守在了界碑之处。 “没有李将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跨过界碑!” 公孙戎奴平日里在军营中就已经看卫青很不顺眼了,现在又看见卫青和花念吟在一起,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被打的十大板,心中更是有气,一张脸臭到不行。 公孙戎奴一受完惩罚之后,就听说有人闯过了界碑进入了匈奴,一问之后才知道是花念吟带来的奴隶,他更是认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群人当中一定有匈奴派来的探子。 “公孙校尉,我命令你,让我们过去!”卫青也对公孙戎奴嚣张的态度不满。 “你命令我?你凭什么命令我?这军营老子混的时间比你长,别以为你当了个副将就可以命令老子。” 在这个军营当中,她公孙戎奴就只服李广一人,除了李广,谁也别想命令他。 “卫青,别跟他废话,我们闯过去。”花念吟说着,手中的银针迅速发出。 公孙戎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用手中的兵器挡住了花念吟的银针。 “雕虫小技也想闯过界碑?”公孙戎奴不屑地轻笑。 花念吟没有理会他,面色不变的又发出了几枚银针,这一发出的数量是啊上一次的两倍,而且都是朝不同的方向,公孙戎奴用兵器挡住数枚之后,另一个方向来的三枚银针公孙戎奴来不及抵挡,只能徒手接了下来。 公孙戎奴的手一触碰到银针,手迅速发黑,并且沿着血管迅速蔓延。 “有毒!”公孙戎奴大骇,刚刚喊完,便昏了过去。 公孙戎奴的手下立刻将卫青等人包围住,“卫副将,你擅自违反军规,跟我们回去受罚。” “慢着!” 远处响起了一声大呵,花念吟回头一看,发现有三队人马从不同的方向而来。 声音是李广发出来的,他和墨如斯迅速地走了过来,而冷抚柳和楚言翊也带着几个奴隶朝界碑处走来,而另一边,则是钦书率着几人朝花念吟而来,一看到花念吟便迅速跑了过来,最先来到了花念吟的面前,对她说道:“小姐,小瑾公主不见了。” 花念吟立刻对钦书问道:“你说什么?小瑾怎么会不见了?” “年儿公主说药太苦,想要吃几块糖,小瑾公主有,所以便回自己的营帐去给年儿公主拿,谁知道久久不回来,于是我去她的营帐找,却找不到人。” “传令下去,让营中派人去寻找公主,一定要将公主给找出来。”钦书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男声,钦书立刻愣在了原地,缓缓地转身,在看见了那袭白衣之后,整个人都震惊了,双腿一软,朝白衣男子跪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公子不是在寒水岛上昏迷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钦书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人,那袭白衣,如谪仙般的的气质,此人,才是他真正的主子啊! 贾谊为了瞒住花念吟墨如斯醒来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告诉钦书,所以钦书才会在看见墨如斯时如此激动。 “公子!”钦书口中喊出这两个字,不知道用尽了多少的气力。 墨如斯淡淡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钦书的心中的的激动不是用言语能够表达出来的, 楚言翊在听说了卫青和墨如斯比试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是不解,当初花念吟给他的解释是卫青是她的弟弟,卫长君是她曾在玉宫时的手下,可是卫长君却为何会跪在墨如斯的面前。 这个墨如斯的身份,他不得不查。 墨如斯让钦书起身之后,便来到了花念吟的身边,对花念吟说道:“我知道你的心中更加担心你的女儿,所以陆者粼的事情交给我,我去将陆者粼找回来。” 墨如斯说的,也正是花念吟心中所想的,现在陆者粼和小瑾都不见了,陆者粼不会将小瑾带走的,他们肯定是失踪在不同的地方,只有兵分两路去寻找。 花念吟点头,然后说道:“不管能不能够找到陆者粼,你都一定要安全回来。” 墨如斯伸手为花念吟顺抚了凌乱的发丝,说道:“放心,等我回来。” “嗯。” 李广让人给墨如斯牵来一匹马,在派给了他几个亲信的士兵,楚言翊突然上前,对墨如斯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花念吟和墨如斯都看向了楚言翊,楚言翊继续说道:“这些奴隶是我带出来的,我有义务让所有人都安全。” 墨如斯却拒绝道:“留在军营内的奴隶和公孙戎奴有冲突,他们只听你的,你还是留下安顿他们比较好。” 墨如斯说得有理,现在这些奴隶们只听楚言翊的,他必须留下安顿那群人。 楚言翊本来是想着单独跟着墨如斯看看能不能发现他什么,现在他这样说了,自己也没有其他理由不留下。 花念吟越过楚言翊,走到卫青的身边,急忙对他说道:“卫青,我们快去找小瑾。” “好。”卫青应声之后,便痛钦书与花念吟一起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墨如斯看了一眼离开的花念吟,便跃身上马,朝匈奴境内而去。 花念吟一回营帐,刘皎就急急忙忙朝花念吟跑来,手中拿着一个东西对花念吟说道:“娘,我在小瑾换洗的衣服中发现了这个!” 花念吟接过刘皎递来的东西一看,那是一枚小小的令牌,上面绘有狼的图腾。 卫青一见之后,立刻说道:“这是匈奴的令牌。” “为什么小瑾的身上会有匈奴的令牌?”花念吟不解。 卫青也不知道小瑾身上的这块令牌是从哪里来的,小瑾从未接触过匈奴人,身上怎么会有匈奴的令牌? “去找年儿。”花念吟说道,便往年儿所在的营帐走去。 正在病床上的年儿此刻也是面色担忧,一看见花念吟,马上问道:“娘,找到小瑾了没有?” 花念吟摇头,然后拿出那块令牌问向年儿:“年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可知道小瑾的这块令牌是从哪来的?” 年儿一看这块令牌,眼中没有疑惑,肯定是知道这块令牌的来历,于是立刻说道:“当时我和小瑾去后山上摘果子,然后就遇上了一条狼,我和小瑾慌忙逃跑,舅舅,是我们骗了你,狼不是自己撞在大石头上撞死的,而是出现了两个匈奴人把我们救了,虽然他们是匈奴人,但是他们救了我们,所以让我们不要说出来,于是我和小瑾就没有告诉舅舅是他们救了我们,但是这块令牌,我之前也没有看过,但是我能够确定小瑾一定是从他们身上得来的。” “那两个匈奴人多大?”花念吟问道。 “一个和小瑾差不多大,一个和去病表哥年纪相仿。” 听完,花念吟的眼中又开始疑惑,找年儿这么说,救下他们的两个匈奴人也不过是两个孩子,只是,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边界? 就在花念吟不解之时,刘娉却突然冲进了营帐,慌忙来到卫青的面前,对卫青说道:“卫青,襄儿不见了!” 什么?曹襄也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念吟急切说道。 “我本想着明日就带着襄儿离开,让他先回营帐收拾东西,等我回了营帐之后却没有看见他的人影,以为他是去找霍去病了,可是久久他也没有回来,等我派人出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刘娉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着急,她就只恨不能将整个军营翻过来找一遍了。 卫青对刘娉安慰道:“你先别急,我们一起出去找。” 花念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钦书,然后对卫青说道:“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你和公主一起去找小侯爷,我和长君一起去找小瑾。” “好。”卫青点头,然后又对手下的一个士兵说道,“你们留在营中,一定要保护好两位公主。” “喏。” 四人兵分两路,花念吟与钦书一同先去了小瑾的营帐,小瑾是在她的营帐失踪的,重新回营帐查探,应该能够找出一些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当花念吟和钦书掀开营帐门帘的那一刹那,花念吟愣在了营帐门口。 只见小瑾竟然好好的就坐在营帐内,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眼神中有些许怯懦地对花念吟说道:“娘,你的脸上怎么满头大汗?” 花念吟立刻冲到小瑾的面前,将小瑾一把抱在了怀中,心慌意乱地对小瑾说道:“你刚刚去哪了,急死娘了。” 听到花念吟这样一问,小瑾的眼神有些闪躲,可是花念吟抱着她,并没有看见她的不自然。 “年儿……年儿姐姐说想要吃糖,小瑾就回自己的营帐给她找,但是……但是发现没有了,于是……于是就去曹襄哥哥的营帐去问他有没有,可是……没有找到,所以小瑾就回来了。”小瑾吞吞吐吐地说完这一段话,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听到小瑾说道曹襄,花念吟立刻问道:“小瑾,你有没有看见曹襄?” 小瑾立刻否认说道:“没有,小瑾没有看见曹襄哥哥。” 花念吟放开了小瑾,将她带到了床榻边坐下,仔细打量了她之后,确定她无恙,这才放下了心来,说道:“小瑾,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吃完之后早点睡觉吧,娘还有点事,你自己乖乖呆在营帐不要乱跑。” “娘,小瑾好饿,你让人多送一点吃的来。”小瑾想花念吟撒娇说道。 花念吟对她微微一笑,这个女儿一向都是最乖的,也是能够让她比较放心的,所以没有想其他,只是对小瑾一笑之后说道:“好,你想吃多少就让人送多少,娘先走了。” “嗯。” 花念吟松开小瑾,然后走到钦书身边,对他说道:“我们去找曹襄。” 钦书点头,二人一起离开了营帐。 刘瑾看着花念吟离开的营帐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翻身下床,爬在床榻底下,然后说道:“苏武哥哥,你出来吧。” 听到刘瑾的话之后,床底下的一个十岁左右的的小男孩从床榻底下爬了出来,但是能够从他缓慢的动作看得出来,他的腿有受伤。 苏武从床榻底下爬了出来,对刘瑾说道:“谢谢你。” 刘瑾咧嘴对苏武甜甜一笑:“苏武哥哥,你是在救我的时候弄伤腿的,我帮你是应该的,你不用说谢谢。” 苏武望着眼前笑容恬美的小女孩,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刘瑾,我得先走了,主子也应该找我找得着急了。” “可是你的腿……”刘瑾担心地看了一眼苏武的腿。 苏武当时在救年儿和小瑾的时候摔下了山坡,他们将野狼打死之后,便看见寻找过来的大汉士兵,因为他们是匈奴人,所以便慌忙离开,苏武不小心就摔下了山坡,将腿摔成了骨折,小瑾在见年儿无恙之后,便偷偷跑去了苏武掉下的山坡去找他,果然看见昏迷在山坡下的苏武。 刘瑾看见那些士兵以为她失踪所以到处去寻她,因为确定了营帐中无人,所以营帐周围的防守是最为松懈的,所以刘瑾就将苏武给带进了自己的营帐。 “苏武哥哥,你的腿根本就不能走,你还是先藏在这里,等你腿上的伤好了之后,再离开。”刘瑾伸出手捏了捏苏武摔断的腿,痛得苏武咬牙。 “你别动,我自己来。” 苏武忍住疼痛,将自己的膝盖的骨头一扳,立刻将骨折复位,但是其疼痛也让苏武的脸色苍白,满脸的大汗。 刘瑾从袖中掏出了手绢,为苏武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 刘瑾收回手绢,对苏武问道:“你现在能走吗?” 苏武摇头,他现在整条腿都没有力气,别说走了,就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没关系,我这边的营帐很少有人会来,你就先在这里养伤,我想办法去给你弄药。”刘瑾安慰苏武,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苏武扭伤的膝盖上,俯下身,在他的膝盖上呼呼了两下,然后对苏武一笑,“以前年儿姐姐经常耍鞭子不小心弄伤自己,娘亲都是这样给她呼呼的,说这样就不会那么痛了。” 苏武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笑容,看着她的笑容说道:“是的,不痛了。” “呵呵。”小瑾听见他说自己的方法有效,脸上的笑意更加深。 而在卫青这边,卫青与刘娉也再次回到了曹襄所住的营帐,可是他们刚一到营帐,就有士兵来通报,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对卫青说道:“卫副将,我们在后山的树林中发现了这块玉佩,来让平阳公主确认这是不是小侯爷的。” 刘娉立刻接过士兵手中的玉佩,仔细一看,立马认出了这就是曹襄平日里所佩戴的玉佩。 “我们去小树林里看看。” 刘娉和卫青带着一堆士兵往后山的小树林敢去,一到小树林,就听见有士兵来报:“卫副将,平阳公主,我们就是在这里发现玉佩的,我们已经在附近搜索都没有看见小侯爷。” “这附近都查探了吗?”卫青问道。 “是的,其他的地方都查探了,就只差北面的断崖处没有查探了。” 卫青皱眉,心中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去北面断崖。”刘娉当机立断,说着便朝北面的断崖走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卫青和刘娉领着一对人马到达了北面的悬崖,当刘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襄儿!”刘娉失声惊呼。 只见曹襄被一根绳索吊在了对面的悬崖上,底下,便是无尽的深渊。 刘娉立刻想起了当年曹襄被陈须所抓,也是被吊在了一个大树上,那时的曹襄才婴孩般大小,不懂哭闹,但是现在曹襄已经有十几岁了,看着底下的深渊面色苍白,一看见卫青和刘娉立刻着急地大喊:“卫叔叔,娘,救我!” 曹襄一着急,吊着他的绳索开始晃悠,这更是让曹襄面露惧色。 曹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的,遇到这种情况他根本就冷静不下来,越是害怕,他就越是慌张,身体就晃动地更加厉害。 “襄儿别怕,娘过来救你了!” 刘娉什么而不想,就朝着悬崖处跑去,曹寿死了之后,曹襄就是她的命,要是曹襄出了什么事情,那比要了她的命更加痛苦。 两个悬崖之间相差足有数百米之遥,刘娉就这样奋不顾身地往悬崖边跑去,就在刘娉跑到悬崖边时,崖边的沙石比较松,刘娉脚下一滑,惯性作用整个身子朝悬崖扑去。 “娘!”曹襄大叫。 就在惊险万分之际,突然有一人从刘娉的身后将她的手臂给抓住,用力一拉,将刘娉拉回了崖岸。 “你冷静一点!”卫青对刘娉大声说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刘娉用比卫青更加大的声音对卫青大吼。 刘娉说着,便想要往对面的悬崖纵身飞去,卫青再次拉住了刘娉的手臂,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悬崖不是一般的深,两崖之间没有着力点,凭你的轻功根本就不能飞到对面,你这样过去,只会是送死!” “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要救襄儿!” 别说冷静了,此时的刘娉已经失去的理智,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去悬崖对面救下曹襄。 刘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卫青推开,转身便飞向的对面的悬崖。 曹襄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娘亲,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一颗心紧紧地提起,已经忘记了自身的害怕,只是在心中默念:“娘,小心。” 母爱是伟大可以打破平日的极限的,以刘娉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情况下飞过两崖之间的深渊,可是刘娉却偏偏做到了,她的身体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朝曹襄而去,来到了曹襄的面前,手攀附这悬崖的崖壁,将曹襄搂进怀中。 “襄儿,娘这就带你走。” 刘娉腾出一只手来解曹襄身上的绳子,曹襄已经哭得满脸的泪水,刘娉紧紧地贴着曹襄的身体,将他夹在悬崖中间防止他掉下悬崖,刘娉的心一颗也不敢松懈,只想着能够安全地将曹襄给救出去。 突然,吊着曹襄的绳子突然被人给砍断,让刘娉防不胜防,曹襄的整个身子都朝着悬崖壁往下坠,刘娉只能下意识地去拉住曹襄的手,刘娉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将曹襄的身体给拉回来,她的身体也跟着曹襄往崖底坠去。 “啊!” 刘娉失声尖叫,根本就来不及让她去阻挡悬崖的坠力。 卫青本以为刘娉可以安全将曹襄救回来,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卫青立刻跳下了悬崖追去,卫青运足了全身的内功,迅速地追上了下坠的刘娉和曹襄。 刘娉将曹襄紧紧地护在怀中,卫青来到了刘娉的身边,将刘娉抱住往悬崖壁上飞去。 当他们停在悬崖边上的那一刹那,刘娉的心才安静了下来,抬头看向身边的卫青。 卫青正仰头看着悬崖的高度,此时他们已经坠下了数百米,卫青再低头,看着望不到底的深渊。 悬崖之中地方,下来容易,上去难。 “卫青,你在哪?”突然,悬崖上传来了花念吟的声音。 卫青一听到花念吟的声音,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姐,我用内力将曹襄抛上来,你在上面接着!” 卫青此话一出,让刘娉大惊,他们已经坠下悬崖这么远,要将一个人跑上去,谈何容易! “这怎么可以!”刘娉绝对不会同意。 卫青低眸一想,再抬头,眼中却是无比的坚定,开口对刘娉说道:“公主,相信我,我不会让曹襄有事的。” 刘娉看着卫青眼中的坚定之色,心软了下来,最后一咬嘴唇,对卫青点下了头。 卫青的脚下稍稍挪动,从刘娉的怀中将曹襄接过,然后对曹襄问道:“曹襄,相信你卫叔叔吗?” 曹襄毫不犹豫地点头,“对于曹襄来说,卫叔叔就是我的爹爹,我相信卫叔叔。” 这一句话,是曹襄一直想对卫青说的,在他的想法中,就是自己现在很是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死掉,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他现在必须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出来。 卫青只是对着曹襄轻轻一笑,然后说道:“好,既然你相信卫叔叔,那么你现在闭上眼睛,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睁开眼睛。” “好。”曹襄没有犹豫立刻将眼睛给闭上。 刘娉望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男子,目光放在了卫青的脸上,看着他对曹襄露出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她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安全救下襄儿。 卫青抱着曹襄飞到了两崖的中央,手心运足内力,全力将曹襄往悬崖上一抛。 而卫青自己,却因为将所有的力气都运在了曹襄的身上,自己抵不住反弹回来的力量,直直往悬崖底下坠去。 “卫青!” 刘娉没有想到卫青竟然自己会往悬崖下掉去,目色惊骇,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将悬崖壁一松,自己也往悬崖下一跳,朝卫青坠落的方向追去。 卫青在将曹襄抛上去的时候,就已经预测到自己会往悬崖底下坠去,但是他相信自己能够稳住,然后在攀回原处,等着上面的人放下绳索搭救,可是卫青却没有想到刘娉竟然也会追下来。 现在的卫青只能任自己往悬崖下坠去,当他的身子一能够稳定之后,他再次运足内力将自己身形停住,等着刘娉落在了他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吼道:“你怎么也下来了?” 刘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白担心一场,于是撇开了卫青的眼睛,只能说道:“脚上不小心一滑坠了下来。” 卫青只是那么一问,刘娉已经掉了下来,她掉下来的原因并不重要,现在让卫青犯愁的是,以刘娉的力量根本就上不去,卫青带着刘娉往悬崖边飞去,暂时停下了身体。 为了保护刘娉,卫青只能让她靠着崖壁,而这一段的悬崖上面竟然长有青苔,根本就不好立足,卫青只能面对面地紧贴着刘娉的身体,以免她掉下去。 卫青四处张望着附近的地势,想着能够解困的办法。 而被卫青护住的刘娉此时却只能看着卫青的脸,与他贴得如此紧,刘娉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卫青的每一下心跳。 刘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手也捏成了一个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是的,此刻的她很紧张,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刻的紧张,是因为这深不可测的悬崖,还是,为了面前这个男人。 卫青看着崖壁上的青苔,然后再往悬崖地看去,若有所思。 卫青回头,对刘娉说道:“公主,既然这悬崖壁上长有青苔,肯定在这悬崖附近会有水源,现在我们上是上不去了,这崖壁也支撑不了我们多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跳下去,看看会不会有生存的可能。” 卫青离刘娉极近,他说每一句话,气息都会触碰到她的脸上,刘娉已经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是感觉他好像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是下意识地点下了头。 卫青将刘娉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便抱住刘娉的腰,往悬崖底继续下坠。 风在耳边急速地飞驰,卫青的内力消耗太多,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当他看见了悬崖底的一抹蓝色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加快速度往那抹蓝色的地方坠去。 悬崖底是一个深潭,卫青和刘娉二人双双坠入了潭中。 一入水,两人就飞快地沉了下去,但卫青很快就适应了这潭的水性,带着刘娉往潭边游去。 让二人一同出了水,来到岸边的那一瞬间,卫青和刘娉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刘娉仰头望着高高的悬崖,还没有从刚才的凶险中缓和过来,却突然被人给一把抱住,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卫青高兴地说道:“公主,我们终于安全了!” 跳下悬崖也只是卫青的一个赌,现在他赌赢了! 刘娉还没有缓和过来,卫青却突然一口亲在了刘娉的额头上,这是他在现代经常和同伴用来表达胜利,分享喜悦的方式,即使他穿越到了古代这么久,有些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过来的。 可是,刘娉却没有,当卫青松开她,去寻找离开的路时,刘娉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额头。 卫青环视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刘娉的身边,对刘娉说道:“公主,这个潭是活水,也不知道会注入哪里,与其我们四处寻找,倒不如等着他们来就我们,只有委屈公主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了。” 刘娉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崖底的风很大,刘娉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吹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而卫青也是一样,崖底的风也让他全身发冷,他一个大男人都已经感觉到了好冷,有何况是刘娉这样一个女子呢,卫青看了一下周围的枯树枝,因为这潭水,树枝全都是潮湿发霉的,卫青再捡起地上的石头,这附近根本就没有火石,他只能尝试这用普通的石头生火,可怎么样也生不起来,他只能放弃。 卫青看向刘娉,她已经冷得紧抱这手臂,此时的太阳已经下了山,天色也暗沉了起来,他们的人要下这悬崖,绝对不是一时半刻之事,崖底的风这么大,他们又都穿着湿衣服,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 卫青走向刘娉,可是刚一走到刘娉的面前,她却突然昏倒在了地上。 卫青立刻将刘娉扶起,去发现她的浑身滚烫,卫青用手一探刘娉的额头,她的额头也烫得惊人。 “冷。”刘娉闭着眼睛的口中呢喃。 卫青想起了自己衣服的潮湿,将刘娉缓缓放在地上,然后用内力将自己的衣服烘干。 卫青不是大夫,找不到马上能够救刘娉的药物,但是他知道,刘娉身上湿漉的衣服肯定会让她病得越来越严重。 他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刘娉,只能对刘娉说道:“公主,冒犯了。” 卫青的手,轻轻解开了刘娉腰上的衣带。 ------题外话------ 今天木头过节去了,所以更新晚了,大家月饼节快乐~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卫青将刘娉身上的外衣褪下,拿在手上,用内力将她的外套烘干,放置一旁。 接着,卫青便将刘娉扶了起来,刘娉感受到了卫青身上的热度,下意识地就往他的怀里钻,只想要吸取一点温暖。 卫青的掌心运足内力,输进刘娉的体内,热源不断汇入刘娉身体中,热气上升,将刘娉身上的衣物全部烘干后,卫青再将她的外衣给她穿上。 刘娉死死地抓着卫青的手臂,寒冷的身体不想离开这股热源,卫青见刘娉烧得不轻,只能任由她抓着自己,将她抱在了怀中。 此时的刘娉脸色苍白,表情脆弱而柔软,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高傲与冷清,平日里越是强盛的女子,在脆弱的时候,就越是让人怜惜。 此刻卫青将刘娉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她此时的模样,透过她,好像看到了远在千里的那个女子,他想起当时在悬崖壁上一别时,玉湖心脸上的泪水,也是这样让他心疼怜惜的。 他想她,想见她,可是他不敢,在没有得到天将剑之前,就算见到了她,他也救不出来她。 卫青的眼角滑落出来一滴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他已经在军营中百炼成钢,但玉湖心永远都是他掌心的那抹绕指柔。 不自觉地,将怀中的人抱紧了几分。 刘娉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一下,她睁开了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卫青,似乎,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泪水。 他的泪,是为谁而流? 刘娉想开口询问,可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很快又继续昏迷了过去。 卫青抱着刘娉等着人来救他们,而此刻花念吟将救上来的曹襄带回了营中,曹襄受了惊,昏了过去,但是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一下便可。 当花念吟一回到营中,就看见了滚滚的黑烟,一问过后才知道,竟然有人将营中的粮草全部给烧了! 虽然这并非是交战时期,但是粮草被烧也是军营的一大损失,李广已经带人前去灭火,花念吟来不及去管粮草的事情,卫青和刘娉掉下了悬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他们给先救出来。 “钦书,我们快去营中找人让人下悬崖去救卫青。”花念吟说完,便与钦书一同去找卫青在营中的亲信。 将人找来之后,疑问才知道那个悬崖时营中的险地,虽然他们有探索过下悬崖的路径,但是因为地势过于险要,只找出了一条险径,从这天路下去,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小姐,你想回营帐休息,我随他们一同下去。”钦书对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摇头,没有将卫青找出来之前,她怎么有心思去休息? “小姐,你在这里等着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回去看看小公主,这里就交给我吧。” 钦书说得有理,花念吟也不再坚持,但还是不放心地说道:“你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喏。” 花念吟也不再说什么,便独自回到了营中,她本想去年儿的营帐中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是在她尚未来到年儿的营帐,就看见冷抚柳急急忙忙地朝花念吟走来。 “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来,明月她的伤口裂开了,血一直流个不停,那些军医简直就是群庸医,连个血都止不了。” “怎么会这样,明月的伤不是快好了吗?”花念吟说道,当时明月汐中箭,但当时帮她把箭拔出来后就已经将血止住了,而且伤情一直很稳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够好的,怎么会突然伤口裂开? 花念吟随着冷抚柳来到明月汐所在的营帐,看见她的周围站了两位军医,楚言翊也在里面,看见花念吟走进来,于是问道:“刘瑾找到了吗?” 花念吟点头,没有多说,而是来到明月汐的床榻边检查她的伤口。 花念吟看见明月汐肩头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被人将结好的痂撕了下来,导致伤口的肉没有长好,血又大量的流了出来,而明月汐也因为伤口感染处在昏迷。 “是谁把她伤口处的痂给撕下来的?”花念吟皱眉望向冷抚柳。 冷抚柳无辜地说道:“是她自己喊养,自己给挠下来的。” 花念吟真不知道该说冷抚柳什么,只能怪自己怎么会将明月汐交给冷抚柳照顾,伤口结痂发痒是很正常的事情,冷抚柳连这都不知道,还任由明月汐将结出来的痂给死掉,不流血才怪。 这一次,花念吟没有只是简单地明月汐上药了,而是想给明月汐用了麻药,再用银针将明月汐的伤口给缝了起来,以免伤口再次裂开。 花念吟缝合伤口的手段让营帐内的军医大开眼界,没有人可以同时操纵八根银针一起缝合的,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花念吟将伤口缝好之后,便给明月汐上药,等做完这一切,花念吟的额头上也已经出了一头大汗。 她写下一个药方递给那两位军医,对他们说道:“麻烦二位帮我配好药方上的药。” 花念吟刚才的医术已经这两位军医佩服不已,现在听见她这么说,他们自然是不会拒绝,接过药方之后,便下去给花念吟抓药。 花念吟转过身看向冷抚柳,对他说道:“冷少主,这些天也辛苦你照顾明月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月这边就交给我。” 冷抚柳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于是点头说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明月汐,便走出了营帐。 花念吟回过身,这才看见还有楚言翊在营帐内,于是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有话对你说。”楚言翊直接说道。 自从遇上了墨如斯之后,花念吟和墨如斯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楚言翊根本就没有单独和花念吟说话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 花念吟看着楚言翊的脸,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立刻拒绝道:“我累了,有话以后再说吧。” 可是楚言翊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无奈,事到如今,有些话的确也该和他说清楚了。 “有什么话,你说吧。” 楚言翊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让花念吟噗嗤一笑,“你觉得现在再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吗?” 楚言翊的目光一凛,“有。” 他语气中的严肃,也让花念吟淡去了眼中的笑意,而是认真地问道:“我说我来自玉宫,你相信吗?” 楚言翊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信。” 若她不是真的来自玉宫,又哪来的玉莲心?她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是玉莲心的的确确是被他自己服用了的,其效果他的自身是可以感觉到的,又怎能让他不信? “既然你相信,又何须再问?” “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是吗?”尽管花念吟将一切弄得如此顺理成章,但楚言翊毕竟不是一个轻易能够糊弄过去的人,楚言翊看向花念吟,继续问道,“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当年卫少儿说你叫墨吟,所以我自然而然的认为你叫墨吟,但并非如此是吗?” 冷抚柳一口一个“花姑娘”,墨如斯一声一声的“念儿丫头”,楚言翊又怎会还认为她的本名叫作墨吟呢? 认识了她这么多年,连她到底叫做是吗自己都不知道,这会不会也太失败了一点? 花念吟没有否认,“是的,我并不叫墨吟,我的本命叫花念吟,叫墨吟,只是因为他姓墨罢了,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到底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叫墨吟,只是因为他姓墨罢了。 这一句话,让楚言翊的心口片刻窒息,比当时突然知道她和墨如斯已经成亲的时候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放在心底的人吗?”终于,楚言翊问出了这句话。 “是。”花念吟毫不犹豫地承认。 楚言翊的心,就像是突然空了一般,本来准备好的更多的话此刻全都空白无言。 很多时候,当你知道一件事,和确认一件事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知道一件事,还可以欺骗自己这件事情是假的,努力让自己不去相信它,但是一旦当你确认了,再多的自欺欺人都是无用。 楚言翊突然笑了,看着花念吟说道:“你说过,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对吗?” 花念吟没有想到楚言翊会突然这么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于是只能点头,“是的。” “既然是朋友,你能向我保证,你今日对我说的话都没有骗我吗?”楚言翊这一句话说得很轻,说得那么的不自信。 花念吟愣住,保证?她拿什么来保证? 见花念吟没有开口,楚言翊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些许,“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信任的吗?既然是朋友,你说的我都信。” 他说信,可是明显他不相信了。 花念吟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楚言翊,楚言翊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一震,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却。 营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沉默无声。 久久之后,花念吟一声叹息,无奈地对楚言翊说道:“楚言翊,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言翊立刻问道。 花念吟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楚言翊,你身为项羽的后人,而墨如斯却是刘邦的子孙,你要夺取的是刘家的江山,你与我之间,又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而楚言翊见花念吟没有回答,想到了当初为了逃避刘彻,不惜假死出宫,而现在,是轮到自己了吗? 若是再说去,她是不是也要对自己再弄一出假死的戏码?让自己再也找不到她? 思及此,楚言翊似乎再次感受到了当时得知她“死讯”时,自己身不如死的痛楚,那种痛,怎么能够让他再尝试一遍? 楚言翊捏紧手中的拳头,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营帐。 花念吟看着他离开,整颗心没有亏欠,没有内疚,有的只是决绝。 本就没有可能的事情,又何须再给希望? 她的整颗心都给了墨如斯,她只为他而活,其他人,都不重要。 而楚言翊虽然走出了营帐,可是没有走出多远,就停了下来,转回身,顶着夜晚的露气,默默凝视着花念吟所在的营帐。 山上的月亮,起其他的地方的月亮都要大,银色的月光,也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冷。 这么冷的月光,可还有身着白衣的女子愿意在月下起舞蹁跹? 当时月光,幽幽光芒照进心底。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冷抚柳就来到了明月汐的营帐,还没到营帐,他就看见了站在营帐外的楚言翊,问道:“楚公子,我以为我算是起得早的了,没想到你也这么早,来看明月的吗?怎么不进去。” 楚言翊自然不会告诉冷抚柳自己在门外站了一个晚上,朝冷抚柳点头之后,便打算离开。 “楚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冷抚柳立刻将楚言翊叫住,然后推推搡搡地将楚言翊推进了营帐。 当他们走进营帐的时候,花念吟还坐在明月汐的床榻边小憩,楚言翊看着她安静熟睡的模样,不忍心打扰她,但是冷抚柳却不一样,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花念吟的,看见花念吟睡着了,不管不顾地跑到花念吟面前,将她给叫醒了。 楚言翊想要阻止,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花念吟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眼前的银色面具,一开始还以为是墨如斯,但是很快想起墨如斯不在营中,正想开口,却被冷抚柳抢先了一步。 冷抚柳取下脸上的面具,面色着急地朝花念吟说道:“花姑娘,你给我看看,我的眼睛周围怎么黑成这样了?皮肤这么差,你帮我治治啊。” 花念吟望着他大惊小怪的模样顿时无语,“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冷抚柳点头。 “不过就是黑眼圈,给,涂上去就好了。”花念吟从袖中拿出一盒凝露扔给了冷抚柳,冷抚柳紧张兮兮地接过,掏出他的那把小匕首,然后朝眼睛周围涂去。 花念吟看见了冷抚柳身后的楚言翊,他的眼睛周围也有一圈深深的黑眼圈,但是花念吟没有多说什么。 花念吟将视线转到床榻上的明月汐身上,给她把脉,发现伤情已经稳定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够醒来。 冷抚柳将花念吟给的药涂在了自己的眼睛周围,效果很是明显,很快他的黑眼圈就退了下去。 冷抚柳再照了一会儿,然后将自己手中的小匕首收好,拿着手中的药盒来到花念吟的面前,对花念吟说道:“花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不用冷抚柳说,花念吟也知道他是想要这药,但花念吟还是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冷抚柳嘿嘿一笑,对花念吟说道:“你把这东西给我行吗?” 他本以为花念吟是很好说话的,一盒膏药而已,自己向她要,她也没有理由不给,可花念吟去却是真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冷抚柳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花念吟突然起身对着冷抚柳大骂道,“我吧明月汐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要是明月汐没有醒过来,你就给我好好自我反省。” 明月汐怎么说也是贾谊的孙女,虽然花念吟不怎么待见贾谊,但贾谊毕竟是墨如斯的老师,为了墨如斯,以德报怨的事情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花念吟见明月汐这姑娘还不错,不想与她为难。 冷抚柳听花念吟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立刻垮了下来,但很快有露出了笑意,继续对花念吟说道:“明月的事情是我办事不力,但是我可以将功赎罪啊,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办到。” 冷抚柳信誓旦旦地保证,花念吟去却没有多理会他,突然想起了卫青和刘娉,立刻叫来了一个小兵问道:“卫青和公主被救上来了没有?” “回姑娘,并没有打听到关于为副将的消息。” 花念吟听后一怔,一个晚上过去了,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花念吟放心不下,立马说:“我要过去看看。” “我与你一起去。”楚言翊说道。 花念吟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用了。” “我们是朋友。”楚言翊语气很冷,眼神也很冷。 这句话听在花念吟的耳中却是一阵苦笑。 冷抚柳看见花念吟犯难了,立刻凑了上来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念吟来不及向他多解释,只是简单一说:“我弟弟掉下悬崖了,我正在想办法救他。” 冷抚柳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这太好了!” 花念吟眉头一皱,“这有什么好?” 冷抚柳见花念吟的表情,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在幸灾乐祸,于是立刻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到悬崖下找人我在行啊,本少一出马,不管是多深的悬崖,我都能帮你将人给捞出来。” 花念吟也是一喜,她怎么没有想到,凭冷抚柳的轻功,哪里还需要寻路,直接跳下去就可以找人了。 “太好了,你随我一起去,帮我把卫青救出来。” 冷抚柳的眼睛一瞥手上的膏药,贼贼地说:“那这药。” “给你了。”花念吟毫不犹豫地说。 冷抚柳的目的达到了,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就交给我吧。” 花念吟急着带着冷抚柳去悬崖边寻人,在经过楚言翊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对楚言翊说道:“明月汐还没有醒过来,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她。” 楚言翊的眸子深邃,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花念吟心中担忧着卫青,也没等楚言翊做出反应,便与冷抚柳一同走出了营帐。 花念吟几乎是一路用轻功飞到了悬崖边,对冷抚柳说道:“就是这里。” 冷抚柳站在悬崖边往底下一看,虽然深不见底,但是冷抚柳的心中思量,脸上没有了平常的嬉笑,而是认真的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将人给你带出来。” 花念吟点头,眼中有藏不住的担忧。 冷抚柳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而在这边,花念吟和冷抚柳离开没有多久,明月汐便缓缓地醒了过来。 “渴,我好渴。”明月汐的口中喃喃。 明月汐的声音唤回了楚言翊的意识,楚言翊看向床榻明月汐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移动了脚步,走到了桌案边,给明月汐倒了一杯水。 楚言翊来到了明月汐的床榻边,将她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杯中的水喂入了她的口中。 明月汐大口地喝了几口水之后,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楚言翊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言翊将明月汐放开,然后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了她的眼前,问道:“还要吗?” “不了。”明月汐摇了摇头。 楚言翊走回案前,将水杯放回了远处,明月汐看着楚言翊的背影,再环顾了一下营帐四周,发现营帐内只有他们二人,明月汐的心跳一下子就开始加快了。 楚言翊走了回来,没有注意到明月汐的不自在,而是继续再她的床榻边坐下,对她说道:“你家小姐有事先离开,让我照顾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好。” 听到楚言翊的话,明月汐的脸渐渐地红了下去,低下了头,“多谢楚公子了。” “无妨。”楚言翊笑道,“我和你家小姐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帮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明月汐的手捏着被角,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楚言翊突然问道:“对了,你一直跟着墨公子也应该很多年了吧,为什么我认识你家小姐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你和墨公子呢?” 楚言翊问得很是随意,明月汐也没有多想,花念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和楚言翊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在明月汐看来,楚言翊也一直都只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是小姐的朋友,所以并没有对楚言翊有任何怀疑。 “公子这些年一直在养病,小姐是出来给公子寻药的,所以楚公子你没有见过公子。” “养病?墨公子生病了吗?”楚言翊见墨如斯除了一身的寒气以外,其他的都很正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明月汐点头,但又摇头,“不过现在公子的病已经好了,没有什么事情了。” 明月汐并不知道墨如斯的毒性只是暂时被压住,以为他的病已经好了,想到墨如斯的病好了,明月汐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楚言翊没有怀疑明月汐的话,他相信能够从她的口中问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难怪我好像听你家小姐说要寻找什么药材之类的,我说帮忙她还不让,我倒是好奇什么药材这么难寻。” “明月也不是很清楚,明月只听说好像有一味药是玉宫的玉莲心。还好公子的病好了,现在玉宫都已经灭亡了,要不然我们该去哪寻找玉莲心。” 楚言翊从明月汐的语气中感觉出,在她看来,玉莲心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东西,但是楚言翊明明记得花念吟当时就给自己用过一枚玉莲心,他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但还是装作很随意地一问:“玉莲心很难得吗?对于你家小姐来说,得到玉莲心应该不难的吧。” “楚公子说笑了,小姐虽然很厉害,但是她又不是玉宫中人,哪能那么容易得到玉莲心。” 明月汐此话一出,楚言翊的心瞬间冷却。 她果然还是在骗他。 楚言翊心中的失落难以言喻,但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既然玉莲心难寻,那墨公子的病又是怎么好了的?” 明月汐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以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太青涩了一点,在楚言翊这样的老狐狸面前,根本就抵不住他拐弯抹角地套话。 更何况,明月汐对楚言翊所有的印象都是他当时在朝鲁的手中救下自己,为了救自己还受了伤,对他抱有一份感恩恩情,除此之外,还对他有着一份莫名的情愫。 这样的她,在他面前,还能够隐瞒住什么?再说了,楚言翊问的都是一些有关于墨如斯病情的事,并没有触及到他们隐藏的身份,所以明月汐也没有多想。 “公子从寒水岛上出来后,病就好了,明月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明月汐口中的“寒水岛”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般在楚言翊的脑海中炸开,他可没有忘记父亲对自己说的,给项家种下白蛊的就是寒水岛上的人,而墨如斯,竟然是来自寒水岛。 江湖上的人不是不知道寒水岛,但是谁也没有找到过寒水岛,也没有人能够登上寒水岛,所以这么些年项家一直想要找到寒水岛,也是无果。 可是现在明月汐却告诉他,墨如斯就是来自寒水岛,那么,花念吟肯定也是来自寒水岛。 就算不是来自寒水岛,她也肯定是知晓寒水岛的。 当年她能够拿出桃花酿和桃花蜜,就已经证明了她与寒水岛有关,但是自己当时却相信了她与寒水岛无关的话。 既然如此,不管怎样,他都要从花念吟和墨如斯的口中找到寒水岛,查清楚项家世代被人下白蛊的真相。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当冷抚柳飞下悬崖后,看见的,便是一条细流,冷抚柳没有见过卫青,但是花念吟有交代过,见到最帅的那个就是卫青,于是冷抚柳就一直在悬崖下寻找,终于找到了那潭深水。 卫青坐在一块石头旁边,靠着石头正在睡觉,而刘娉还在他的怀中,在军营多年的守夜让他养成了对周围环境高度的警惕,老远就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冷抚柳看见了卫青,在看着他怀中的女子,心下思索道:花姑娘说的正是一男一女应该就是他们二人吧。 冷抚柳探索的目光看在卫青的眼中却是不怀好意。 “你是什么人?”卫青问道。 “你就是卫青?”冷抚柳的语气并不怎么善。 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一种就是比他要长得好看的人,另一种就是比他长得好看还没地方让他挑剔的人,而刚好卫青将这两点都占了。 当然,墨如斯除外。 所以冷抚柳看着卫青的那张帅到爆的脸,没有任何好脸色。 卫青听见冷抚柳能够叫出自己名字,更是确定了冷抚柳就是为了自己而来,眸中的防范加深,冷声说道:“你终于出现了。” 一个晚上过去了,卫青越想越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年儿和小瑾莫名其妙地失踪,曹襄被绑在悬崖上,这幕后一定有人在谋划着什么,只是他还不知道敌人的目的在何,而当他看见冷抚柳,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绝非一般人,而且自己在军营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此人,心中便猜测他一定是敌方的人。 冷抚柳正在想,卫青怎么就知道自己是花念吟派来找他的呢?他说自己终于出现了,难不成他一直都在等着自己? 莫非,花姑娘和他提起过自己?看来自己这个飘渺仙府的名气开蛮大的嘛。 于是冷抚柳的脸上露出得意一笑,对卫青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走吧。” “想让我跟你走?”卫青冷哼,目光凌冽地看着冷抚柳开口道,“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卫青在坠下悬崖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过悬崖的崖壁,体内受了内伤,他虽然受了伤,但经过一个晚上内功也已经恢复了些许。卫青迅速将刘娉放到一旁,二话不说便朝冷抚柳袭去。 冷抚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也很快下意识地躲开,避开了卫青的攻击。 冷抚柳没有想到卫青会突然对自己出手,刚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自己本就看他不顺眼,但也没有做什么,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掌风朝冷抚柳袭去,吹起了他的发丝,冷抚柳急速向后退去。 说轻功,卫青绝不是冷抚柳的对手,可是论武功,冷抚柳比起卫青来,差的可不止是一大截。 冷抚柳打不过卫青,只能一直躲,很想和卫青说个清楚,可是卫青连个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一招又一招打向冷抚柳。 对于敌人,卫青的手下从不留情,纵然冷抚柳的轻功再好,可是实力的悬殊摆在那里,打得冷抚柳一直向后退。 “不打了,不打了!”冷抚柳不敌说道。 可是卫青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冷抚柳出手,几招之后,卫青也看出来的冷抚柳的武功并不如自己,可是自己的每一招他都能够躲开,自己也伤不了他。 内伤没好,就算是内力恢复的些许,但也会很快耗尽,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卫青忍住体内的疼痛,将内力运足,掌风加力朝接二连三朝冷抚柳袭去。 冷抚柳左躲右闪,可是却没有想到卫青的掌风如此凶猛,让他闪躲不及,一掌打在了冷抚柳的胸口。 “噗。” 一口鲜血从冷抚柳的口中吐出,可是卫青的掌风还是没有断,接着两掌又朝冷抚柳打去,全都打在了冷抚柳的胸口上。 冷抚柳又是几口鲜血吐出,冷抚柳深知在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死在卫青的手中的,看都来不及看卫青一眼,便急忙向悬崖的上方飞去。 见对方逃离,卫青想要追上前去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当他刚走一步,他的唇角也流出了鲜血。 因为体内的内伤,再加上他刚才强行动用了内力,导致他体内的真气大乱,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在卫青和冷抚柳打斗的时候,刘娉就已经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卫青与人交手,看见他处于上风,所以她也并不心急,但是现在看见他竟然吐血,硬是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快速来到卫青的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坐了下来。 卫青盘腿而坐,运功调息自己的内力,刘娉撑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不让自己昏睡过去,紧张地看着卫青。 因为真气紊乱,卫青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刘娉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面色焦急。 而花念吟在悬崖边上看见上来的冷抚柳,脸上一喜,立刻往他的身后望去,去不见卫青人影,于是问道:“我让你救的人呢?” 可是冷抚柳还没有回答,就直接再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本来就被卫青打成了重伤,能够强行飞上了那么高的悬崖,已经是拼尽了他的全力了。 花念吟看见冷抚柳吐血,面色大骇,立刻走上前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卫青他……” 他本来想说这卫青他太可恶了,什么也不说就将自己打伤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昏了过去。 见冷抚柳受了这么重的伤,花念吟根本就不会想到他的伤是卫青打伤的,想当然地以为悬崖下有危险,可能现在卫青也处在危险当中。 花念吟的心越来越焦急。 这么深的悬崖她自己肯定是跳不下去的,冷抚柳也受了重伤,现在谁能够下去救卫青? 很快,花念吟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人影。 花念吟将一枚药碗喂入了冷抚柳的口中,暂时将他的伤势稳住,然后扶住她的肩膀就往军营处飞去。 花念吟找到一个卫青派来跟着她的小兵中的其中一个,将冷抚柳交给了他,并且留下药丸交代让人给冷抚柳按时服用,一切吩咐好了之后,花念吟独自来到了李广的营帐。 此时的李广刚刚解决了粮草失火的事情,将火扑灭之后,清点出了损失的东西,这场火绝对不会是意外,而是人为。 李广交代了下去让人去查纵火之人,可是却找不到一点头绪,正当他烦闷之际,花念吟走进了他的营帐。 因为他之前的交代,所以花念吟进她的营帐是不需要人通传的。 花念吟走到他的面前,现在营帐内只有他们二人,李广一见花念吟,便起身向她行礼:“李广见过王后。” 花念吟立刻将他扶起,“李将军无需多礼,我前来是有事相求。” “何事?” “昨日平阳公主和卫青为了就小侯爷掉下了悬崖,现在生死未明,我已经让钦书带人去找他们了,可是至今没有一点音讯,我想请李将军去救他们。”花念吟恳求道。 李广一听也是大惊,他一直都在忙于粮草失火的事情,而曹襄的事情是士兵们直接通传到刘娉和卫青那边的,所以此事他并不知晓。 小侯爷被人绑架,平阳公主掉下了悬崖,在军营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将军,竟然过了一个晚上才知道。 钦书已经带人下去找了,却没有一点音讯,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必须亲自去找人。 先不说若是平阳公主在军营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会受到什么惩罚,而是现在人命关天,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我这就去悬崖下找他们。”李广说着,就朝营帐外走去,可是当李广看见花念吟着急的脸色的时候,却有突然停住了脚步,低眸犹豫了一下之后,李广还是对花念吟说道,“王后,有句话,老夫不得不说。” 能够让李广如此认真,想必他要说的话也很是重要,于是花念吟也很认真地听着,“将军请说。” “卫青来到军营也有不少年了,那个小伙子老夫很是看好他,但是贾大人却说过,他的来历不明,老夫并非是在怀疑他,而是王后与他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一般,所以请王后为了梁王着想,能够向梁王解释清楚。” 当时在营帐内,卫青说出那句“要娶她,必须先经过我的同意”的话已经让人觉得暧昧不已,虽然王没有任何反常,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人有如此亲密的关系,是人心中都会不好想吧。 李广是墨如斯的师父,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有些被花念吟忽略的地方,他却看得很是清楚。 花念吟对墨如斯的付出,李广虽然没有看到,但也有所耳闻,所以他并不怀疑有其他,可是有些话他说出来,也是为了他们之间好。 李广的话,也是让花念吟一怔,卫青和墨如斯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她和卫青之间虽然不是亲姐弟,但也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所以在墨如斯面前她也不会藏着掖着地对卫青表现出任何疏离,而墨如斯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男人,可是,在爱情面前有谁不会嫉妒?她却想当然地以为墨如斯也会接受,想当然地忽略了墨如斯的感受。 “多谢将军提醒,卫青的事,我会向墨解释的。” 花念吟诚恳地对李广说道,说完之后,其实她的心里是没底的。 解释,怎么解释?告诉墨如斯自己和卫青都是穿越过来的吗?告诉他自己并不是花汀兰的女儿,自己不是真正的花念吟? 花念吟不是担心自己并非是真正的花念吟而不爱自己,她担心的,是墨如斯会问她真正的花念吟去了哪里,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又该如何解释? 再者说,穿越这么荒唐的事情,墨如斯会相信吗? 告诉他自己是从千百年以后而来的人,知道这个朝代的兴衰历史,告诉他在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刘揖称帝,大汉是刘彻的天下,告诉他自己来自千百年以后,就算知道其他人所有的结局,却不知自己和他的结局。 在历史上的刘揖早就已经死了啊!而她,到底又是谁?花念吟?这个从未出现过在历史章页里的人?还是卫子夫?这个成为了千古一帝汉武帝的皇后的女子? 在历史上刘揖和贾谊都是早就已经死去的人,可是现在却活生生地活在她的面前,所以这个历史已经不再是她所知道的历史。 可是,她成为卫子夫,将卫夫人的死弄得轰轰烈烈众所皆知,可现在,皇宫中又出现了一个盛宠的卫夫人。 到底是历史已经被改变,还是她根本就逃不开历史的轨迹? 这一切,她自己都像是在雾里看花,又怎么跟墨如斯解释? ------题外话------ 某木:摸摸头,花花不急,等着木头来给你解释哈~ 花花:头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得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怎么跟我家墨大叔说啊。 某木:都说了不急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虽然自己心底的这些事情她无法向墨如斯言语,可是关于卫青的事情,她也的确是有必要对墨如斯解释一下,等墨如斯回来吧。 花念吟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底,然后对李广说道:“李将军,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将卫青和平阳公主救出来。” 李广知道花念吟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他本就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小心思,人命关天,也经不起再耽误时间,便与花念吟一同走出了营帐。 而在卫青这边,刘娉看着卫青在运功调息,可是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凸起,面色通红。 卫青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眸赤红,刘娉一看便知道他这是走火入魔的模样,她知道卫青此刻异常危险,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便焦急地问道:“卫青,你怎么样了?” 此时的卫青全身如同被烈火一般炽热地灼烧着,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球在他的丹田处四处乱撞,他努力地想要将其抑制,可是每当他输进去一股内力,那团火球就会将他的内力像是点燃一般,在他的体内四处游窜。 “水!”卫青用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一个字,接着又闭上了双眼。 “水。”刘娉重复着卫青说的这个字,回头一望,便看见了那潭深水,“你等着,我给你弄水来。” 刘娉快速跑到了潭水边,用手掬起一捧水,然后跑回卫青的身边,在回来的途中,手中的水又撒了不少出来。 刘娉将手中的水往卫青的头顶上浇了下去,清凉的感觉如同电击般刺激这卫青滚烫的身体,但因为水太少了,这感觉根本就未出不了多久。 “水!”卫青再一次低吼道。 刘娉再一次跑回了潭水边捧水,然后跑回浇在了卫青的身上。 来返几次,每次都像是让卫青尝到一点甜头之后就消逝,这种感觉比一直灼热还要难受。 卫青再也忍受不住了,想要强行站起跑到潭水中,可是刚一站起,脚下一软便跌在了地上。 以刘娉的聪明,立刻就看出了卫青的想法,她连忙将卫青扶起,不顾自己身体的发烧还没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卫青背了起来,一咬牙,朝潭水而去。 刘娉走入潭水中,将背上的卫青一摔,摔入了潭水中,而自己也跟着跌倒在了水中。 冰凉的触感让卫青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他更加渴望地往潭水的深处游去,此时的卫青已经走火入魔,大脑失去了意识,只能下意识地听从身体最想要的感觉。 潭水越是深处越是冰冷,一点一点渗入了卫青的肌肤,与他丹田处的火球对抗着,想要将那团火给浇熄灭。 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缓缓地朝湖底沉去。 刘娉怎会放心卫青一个人游入湖底?卫青一离开,她就立刻跟了过去,但是她的武功不如卫青,被卫青甩下了一大截,当她跟到卫青所在的位置的时候,却看见卫青已经沉入了湖底,口中不断有气泡冒出来。 这一次,不再是卫青上一次在镜湖底练功了,而是真正的走火入魔,若是不将他给救出来,这一次,他必死无疑。 卫青的体内本来就有着不属于他的多股内力,从玉莲心中提取的十年内力,玉莲心为了给他镇压玉莲心的内力反噬,而给他输入的二十年内力,再加上当时了知先生为了调息他体内这些蠢蠢欲动的内力,所给他输入的不知道多少年的内力,这些内力,不管哪一个都比他自己修炼的内力要强大,当时在镜湖的时候,已经让他的气息紊乱,现在走火入魔,冰冷的潭水只能够缓解他体内内力的热度,却不能将这些内力抑制。 刘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身体猛地一沉,来到了湖底将卫青一把捞起,看见他口中不断冒出的气泡,来不及多思考,便吻上了他的唇,将自己口中的气度在了他的口中。 卫青的大脑一片混沌,他之感觉有一股气流进入了他的体内,而自己体中的内力却压抑不住地想要窜出来,像是要冲破他的血管,要是不将一股力量释放出来,自己的身体便会沉受不住爆裂而亡。 卫青将身前的人搂住,“呼”地一声冲破了潭水的深度,飞出了水面,两个人都倒在了潭水边。 尽管这样,卫青的唇却依然没有离开刘娉的唇,刘娉的浑身都湿透了,她呼吸到了空气,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深潭,所以她用自己仅存的一丝理智想要将卫青推开。 可是卫青却更加用力地将刘娉的头扣住,继续吻着她的唇,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体,将自己体内的内力传到了她的体内。 刘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已为人母的她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也很明白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些什么。 自己和卫青?怎么可以! 刘娉的理智又回来了些许,手更加用力地想要抵开她。 “别动。”卫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低沉而沙哑。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让刘娉松开的欲推开他的手,卫青用最含住了刘娉的耳垂,一阵酥麻的感觉触及了她的全身,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就算当初和曹寿洞房花烛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为了完成夫妻之礼,也仅仅只有那一次,便有了曹襄。 而现在,却是不同的,她的心,从未跳动过如此之快,面色潮红,取代了一惯的清冷之色。 “卫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刘娉开口说道,语气是如此的小心翼翼,轻柔易碎。 卫青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吻上了她的唇,再次贴上了他的身体。 衣物的阻隔是传输内力的阻碍,卫青的大手扶上了刘娉的衣襟,一把将她的衣物扯开,并且解开了自己的衣物。 二人未着寸缕,卫青再一次吻上了刘娉的唇,紧贴着她的身体,然后将她占有。 痛楚让刘娉皱眉,轻哼出声,可是鼻翼充斥的气息却是让她的心有一种莫名的雀跃,不似当年就算是她洞房花烛她的心也依然是一种平静,此时的她,就像是那一抹水,整个人都化作了柔软。 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跑去了所有的身份矜持和理智,只想在他的怀中沉沦。 她爱他,爱这个叫做卫青的男子,是吗? 刘娉在心底问自己,是不是? 可是答案,还需要再说明吗? 而他呢?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娉不想不愿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这是在贪恋鼻底的这一抹气息。 当卫青将从玉莲心中吸取的十年内力全部都渡入了刘娉的体内后,他的内力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从玉莲心中得到的内力是让他气息紊乱的根源,他不想楚言翊那样是在有内力的情况下吸取的玉莲心的内力,当时的他没有一点内力,而玉莲心的内力却是一种纯净内力,可以转化为任何一种武功的内力,可是卫青当年并没有任何武功,所以什么也不能转化,这样不仅却卫青的身体没有好处,还会将他的身体反噬。 玉莲心的内力不能转化,所以就只能镇压,所以即使这些年卫青努力地想要将玉湖心和了知先生所输进自己体内的内力变为己用,但是这些内力却用来镇压这玉莲心的内力,自然不能融会贯通,而玉莲心的内力也已经被镇压住,无法转化。 镇压的内力,和被镇压的内力相持着,卫青可以偶尔借用镇压的内力,但却不能用太多,现在被镇压的内力被输出了体外,那些用来镇压的内力便可以任卫青利用了。 所以说,虽然他少了十年的内力,可是却能够将更多的内力任意使用。 玉莲心的内力一出,玉湖心和了知先生输给卫青的内力争先恐后地汇入了卫青的丹田,真气不再乱窜,卫青面色的潮红褪去,整个大脑的意识也恢复了过来。 巨大的内力很快就将他的内伤给修复了,而刘彻也感觉到了一股暖流流进了体内,可此时她意乱神迷,根本就无法关注这股暖流是什么。 恢复了意识的卫青很快就清楚了面前的情形,也很明白身下之人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玉湖心,而是平阳公主刘娉,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可是,他却无法停下。 那些汇入他丹田的内力就像是被释放出来的奴隶一般在他的体内活跃着,一股巨大的能量想要被释放。 卫青皱眉,手一挥,深潭中一股水流冲出,如同一个水球将他们二人包围。 “水有点凉,你忍住一点。”卫青在刘娉的耳旁温柔地说道。 刘娉帮过他很多次,从心底卫青还是尊重她的,虽然悬崖底下很少有人出没,可就怕再有敌方的人寻来,刘娉毕竟是一朝公主,她的自尊心有多骄傲,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不会将她暴露在这荒郊野外。 听到卫青的话,刘娉这才意识到了不同,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看见自己身在了一个奇怪的环境,被水珠给包围住了,而在这个水球里面,就只有她和卫青二人。 刘娉的心一紧,没等她尴尬,卫青便俯身向她吻去。 再一次,刘娉沉醉在了他的怀中。 当花念吟在李广的帮助下来到湖底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个水球。 花念吟和李广看不见水球里面的情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广想要挥手将这个水球打破,可是却被花念吟给阻止了下来,她的心中,已经隐约地猜到了什么,微微蹙眉。 花念吟和李广就在水球的远处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水球变成了水汽渐渐散去,露出了里面的人。 卫青的怀中抱着刘娉,他的上半身裸露,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而他怀中的刘娉也只着中衣,发丝披散,像是昏睡了过去一般。 卫青只是感觉有人来了,也探出了花念吟和李广的气息,所以他知道没有危险,直到将体内的气息全部调整之后才将水球化去。 当李广看见卫青和刘娉的模样,他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目色立即怒了起来,卫青怎么能够与平阳公主发生如此苟且之事? 从二人的表情上,卫青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卫青没有去看李广,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与她对视。 卫青一步一步走向花念吟,来到了她的面前,对花念吟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须担心。” 花念吟本想问起玉湖心的,可是卫青的话已至此,花念吟便不再多说。 卫青抱着刘娉越过了二人,朝悬崖边走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脸上露出的一抹苦笑。 是的,他爱的是玉湖心,可是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能怎样?清醒之后就将她抛下,说一声一切只是误会就抽身离开? 那样,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卫青抱着刘娉飞上了悬崖,花念吟和李广随后而至,卫青没有先离开,而是站在悬崖边等着花念吟和李广。 卫青将怀中的刘娉交到了花念吟的手中,然后单膝朝李广跪了下来。 “末将违反军规,甘愿受罚。” 李广的面色冷峻,看了卫青一眼,说道:“你随我来。” 卫青起身,看向花念吟对她说道:“姐,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她,等我接受完惩罚便去看她。” 花念吟点头,她知道卫青的顾虑,这是在军营,刘娉和卫青的身份特殊,现在军营中的状态不稳,此事不宜宣张。 卫青低眸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刘娉,他相信花念吟的医术,刘娉之前的高烧还没有退下,体内又莫名地承受了十年的内力,自己不懂医术帮不了她什么。 “你放心,我会将公主照顾好的。”花念吟向卫青保证道。 卫青随着李广先行离开,花念吟看着卫青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说道:穆越,我不管此事是怎么发生的,既然你决定第平阳公主负责,你又可曾想过,以她如此清冷高傲的性子,又怎会容得下玉湖心,难道,你不要玉湖心了吗? 花念吟低头看向刘娉昏睡的脸,想起了初见刘娉时她那张高傲目空一切的模样,虽然在后来她对自己和卫青的态度有所改变,可是,刘娉的性子摆在那里,她能够为了卫青接受玉湖心吗? “卫青。”刘娉的口中轻轻呢喃,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句轻唤,让花念吟的心更加沉重了。 花念吟用力将刘娉拦腰抱起,直接用轻功飞到了刘娉的营帐,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花念吟先用银针将刘娉全身的血脉打通,她一为刘娉探脉,就发现了她体内的那股莫名的真气在体内乱窜,必须将她堵塞的筋脉打通,然后开了一个药方让人下去熬药,打了一盆水,用湿布条敷在了刘娉的额头上。 刘娉的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了,等烧一退便可以醒来。 花念吟守在刘娉的床榻边,默默地看着她出神。 她不知道刘娉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卫青的,但这也不会让她太惊讶,在现代的时候喜欢上卫青的人就用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是,卫青是花心,但是他从不滥情,卫青对玉湖心的情谊花念吟是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的,而他对刘娉,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花念吟本是不喜欢管他人的感情之事的,她这一辈子唯一插过手的就只有卫少儿,当时在平阳侯府中帮着卫少儿和霍仲孺私奔,后来又给陈掌机会向刘彻赐婚,那时因为她是真心将卫少儿当作是自己的妹妹。 卫少儿的事情她都会管,更别说是卫青了,卫青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起来到这个朝代的亲人,他的事情,她怎会不放在心上? “咳咳。”正当花念吟想得出神,躺在床榻上的刘娉突然咳嗽了起来,花念吟立刻将她扶起,掏出一颗药丸喂入了她的口中。 刘娉将药丸咽下,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的是营帐内的一切。 “你醒了。”花念吟在刘娉的身后说道。 刘娉回头,看见了花念吟,下意识地问道:“卫青呢?” 花念吟对着刘娉微微一笑,“军营出了点事情,卫青去处理去了。” 她没有说卫青受军规处置的事情,花念吟知道,卫青这一次手惩罚绝对不会轻,曹襄是为了他来的军营,也是因为他,年儿小瑾还有刘皎也都是因为他才来,按军营的规矩,这些人都是没有资格进入军营的,可是这些孩子的身份特殊,不是公主就是小侯爷,他们到了军营,李广又有什么理由将他们赶走。 这些虽然不是卫青的意愿,但却也是因他而起的,现在军营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若是卫青受罚的事情被刘娉知道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拦在自己的身上,毕竟曹襄是导火线。 既然卫青选择将这些责任都自己抗下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让刘娉担忧。 可是,刘娉却误解了花念吟的意思,女人都是这样,一旦在乎了,心就会多想,就会忐忑不安,就会害怕失去。 刘娉低头沉默,花念吟以为她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便问道:“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刘娉摇了摇头,抬头,花念吟看不出她的情绪,只听见她说道:“子夫,卫青,他是有心上人的,对吗?” 刘娉想起了当时自己跟他说凝香的事情的时候,卫青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当时她只是以为卫青是为了拒绝凝香随口说的,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想起来,却有是不同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难道卫青有跟刘娉提起过玉湖心? 花念吟这么一问,也是证实了自己的话,刘娉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见刘娉的反应,花念吟也瞬间明白了,可是有些事情没必要瞒,瞒,也瞒不住。 “公主,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卫青喜欢的那个女子,叫作玉湖心,卫青之所以会随我进平阳侯府进入皇宫,都是想要得到天将剑去救她,你也知道,想要得到天将剑必须是有功之臣,于是我让卫青来到了军营,话已至此,卫青对湖心的感情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话,点到即止即可,不是花念吟不喜欢刘娉,不想让她与卫青有感情纠葛,只是她舍不得玉湖心,那个单纯的如同孩子一般的女子,那个精美如瓷般的女子,那个还在悬崖边苦苦等着卫青去救她的女子。 正如卫青所说,想要娶他,必须经过他的同意,那么同样,想要嫁给卫青的女子,也要经过她的同意。 以刘娉和她的关系她不反对,但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刘娉必须要接受玉湖心,有些话卫青不好说,但她一定要说出来。 当年曹寿要纳亦玉为妾,刘娉没有反对,那是因为她不在乎,可是对于卫青,她能够做到不在乎吗? 刘娉听了花念吟的话,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卫青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妻,他早已过了娶妻的年纪,爱慕他的女子也数不胜数,可是他至今都孤身一人,原来,他说的没错,他的心底已经有人了。 刘娉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在想,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想些什么。 久久之后,刘娉抬头,目光清澈,没有了之前的纠结与烦杂,语气平常地说道:“子夫,襄儿他怎么样了?” “他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并无大碍。” 听到此言,刘娉便放心了下来。 “子夫,你去帮我看看襄儿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花念吟点头,交代了刘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便离开了她的营帐。 接着,花念吟并没有时间让她清闲,她先是去曹襄的营帐看了一眼,见他已经醒了过来,亲自为他喝下了药,并且将刘娉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之后,让他乖乖地养伤,曹襄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不再任性,也没有吵着要去看刘娉,用完药之后就睡下了。 从曹襄的营帐出来之后,花念吟便去了冷抚柳的营帐,当时事态紧急,没有来得及给他好好医治,现在自己必须要去给他好好看看。 走进冷抚柳的营帐,只有一个军医在他的床榻旁边为他扎针,军营里军医的医术都不会差,的确是缓解了冷抚柳的伤势,花念吟也放心了许多,接着便亲自给冷抚柳施针,再怎么说,冷抚柳也是应自己的要求跳下悬崖帮忙救人的,但是悬崖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冷抚柳伤成这样。 要知道,冷抚柳身为飘渺仙府的少主,虽然武功只是一般,可是轻功却是超群的,打不过他也能跑得过,什么人能够将他伤成这样? 刘娉现在的心情不好,卫青也在李广那边接受惩罚,冷抚柳还在昏迷中,想要知道,只能再过些时间了。 花念吟给冷抚柳施完针之后,便让那个军医好好照顾他,自己则走去了明月汐的营帐。 算算时间,明月汐也该醒来了。 当花念吟来到明月汐的营帐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明月汐,而是楚言翊,他竟然还在? 当初自己拜托他照顾一下明月汐只是为了缓和他当时的那一句“我们是朋友”时自己的尴尬,本以为他不会留下来照顾明月汐,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按照自己的话做了。 而此刻,他正坐在明月汐的床榻前与明月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感觉到了花念吟的脚步,便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花念吟。 “你来了。”楚言翊开口,便站了起来。 花念吟朝他点头然后来到明月汐的面前,对明月汐问道:“明月,感觉好些了没有?” “只要不动,就不会感觉到痛了。”明月汐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之前要好上很多了。 “有没有吃过东西?” “有喝过一碗清粥。” 想到那碗粥是楚言翊亲自喂给自己喝的,明月汐还是有些小小的害羞,脸虽然没有红,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些弧度。 花念吟在为明月汐检查伤势,没有看见明月汐这个细小的表情,可是却落在了站在花念吟身后的楚言翊的严重,他看了明月汐的表情,心中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像是眉头微皱,但很快便舒展。 “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楚言翊的声音在花念吟的身后响起。 花念吟转过头,看向楚言翊,“好的。” 说完,楚言翊又继续给明月汐检查伤势,忽视了明月汐一直追随着楚言翊离开的目光。 花念吟重新将明月汐的伤口包扎,抬起头,却看见明月汐正在发呆的目光,便问道:“明月,你在想什么?” 明月汐被花念吟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立刻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明月汐眼神飘忽,害怕被花念吟看出什么端倪,便掩饰说道:“对了,公子和冷少主呢?” “墨他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冷抚柳那家伙为了帮我受了伤,现在和你一样正在病床上躺在。” “冷少主受伤了?严不严重?”明月汐急忙问道,脸上的表情无比焦急,一个是因为她真的担心冷抚柳的伤势,另一个,是因为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显得特别的夸张。 这么拙劣的眼睛若是平常花念吟定会看出端倪,看出明月汐的不对劲,可是现在明月汐问的是冷抚柳,花念吟想起自己想要撮合她和冷抚柳的事情,现在看明月汐越是担心冷抚柳,她就更乐见,说明他们之间可能会有戏,所以忽略了明月汐的那丝不对劲。 “明月,你别急,冷抚柳受的伤虽然有些严重,但是现在已无大碍,等你伤再好一些,就可以去看他了。” 听花念吟这样之后,明月汐这才平静了下来,可是这一平静,心中又想起了楚言翊。 “小姐,你当时对我说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什么是喜欢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明月汐问自己什么是喜欢,难不成,她是有心上人了? 花念吟很快在自己的头脑中一扫而过,最后将目标落在了冷抚柳的身上,在自己之前和明月汐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很明显是没有动心的,而这段时间内,她只有和冷抚柳接触得最多,她要是喜欢,那就也只有冷抚柳了。 花念吟呵呵一笑,对明月汐笑道:“喜欢一个人呢,就是把他放在心上,看见他心里会开心,不见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见他。” 感情这种事情,每个人的心情都会不同,但是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的,花念吟看着明月汐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害羞地一笑,这女儿家的小动作,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花念吟的眼中。 问明月汐她喜欢的人是谁她肯定是难以启齿的,花念吟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也就不多言,而是说道:“明月,你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一定不要轻易放弃。” 是的,绝对不能放弃,要是你一放弃,那么贾谊就会逼着墨娶你了,与其让墨来拒婚,倒不如你自己提出来,两边都不愿,贾谊再强人所难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要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我呢?”明月汐的眼神有些犹豫,不确定地问道。 “那就争取啊。”花念吟不以为然地说道,“当时墨也同样不喜欢我,我也是自己争取来的。” “公子不喜欢小姐?”明月汐惊讶,看公子和小姐之间的感情那么好,她也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花念吟只觉得仍旧是历历在目,然后对明月汐说道:“你也知道,我和墨之间的年龄相差那么大,墨待我,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又怎么可能忘男女之情方面去想?” 当然,花念吟没有说,当时在墨如斯的心中还有着花汀兰,更不可能对自己有其他的心思。 “那么公子最后是怎么和小姐在一起的呢?”明月汐越听越对花念吟和墨如斯之间的感情感兴趣了。 明月汐也不是外人,所以花念吟也没有隐瞒,便对她说道:“当年啊,他是被我逼的。” “逼?”感情中还能用逼的吗? 花念吟对着明月汐重重点头,然后在想着怎样说能够让明月汐这个小姑娘听明白。 “当时,我先将我家墨大叔给吃干抹净了,逼着他正视我们之间绝非父女之情,而是男女之情,然后再逼着他娶我。” “吃干抹净?”明月汐睁着大大的眼睛。 “就是洞房的意思,你能够明白吗?” 明月汐瞬间明白,脸颊也被烧得通红。 花念吟看着明月汐的模样轻微一笑,然后用手抚向自己的脸颊,对明月汐说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一条小疤。” 明月汐仔细朝着花念吟的脸一瞧,果然隐隐约约地有一条小疤痕,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见,“小姐的脸上怎么会有疤痕,以公子的医术一定很够将这条疤痕给医好的。” 花念吟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想要将这条疤痕给医好,因为,脸上的这道伤,是我自己亲手所划伤的。” “自己划的?”明月汐惊讶,小姐这么漂亮的脸,她怎么舍得? 可是花念吟却不在意,“当时墨病危,他为了不连累我,所以想要将我嫁给陆者粼,我自然不愿,于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逼着他娶我。” 女人的脸,有时候比命还要重要,小姐竟然会为了公子,毁掉自己的脸!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明月汐呆呆地望着花念吟。 花念吟见这小姑娘被自己给吓住了,也不再多言,而是好心劝慰道:“我和墨之间,是情况特殊,而你,无需像我这样做,喜欢一个人,就好好的喜欢。” 花念吟为明月汐捏了捏被角,对她说道:“不论怎样,你还是要先将伤给养好,你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再好好休息一下。” 明月汐本来想说自己不困,可是她看着花念吟的脸色不佳,想必小姐现在肯定是累极了,于是也就没再多言。 而站在营帐外的楚言翊缓缓转身,他根本就没有离去,他原本是打算在营帐外偷听有没有关于寒水岛的信息,却没有想到,听到的都是关于花念吟与墨如斯之间的爱情。 以他的仔细,早就观察到了花念吟脸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本以为是无意弄伤,却没有想到,是她自己有意而为。 为的,只是自己毁去容貌,让那个男人娶自己。 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女子! 是该说疯狂,还是该说痴狂? 楚言翊不想不愿不敢去猜想。 在花念吟走出营帐的前一步,楚言翊离开了营帐。 花念吟来到了年儿的营帐,年儿一看见花念吟,便甜甜地叫道:“娘。” 花念吟朝她点头,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年儿点点头,她受的伤本来就不重,让她一直呆在营帐里,本就让他觉得憋屈的很,于是对花念吟撒娇道:“娘,我想出去走走。” 花念吟怎会不知道年儿的性格,给她把过脉之后,身体并无大碍,于是说:“出去可以,但是让皎儿在你身边陪着你。” “嗯。”年儿重重地点头,然后抱着花念吟的手臂蹭了蹭,笑道,“就知道娘是最好的。” 说着皎儿,皎儿正好端着一碗药走进了年儿的营帐,看见花念吟也很是开心,年儿接过药碗,也不喊苦,咕噜咕噜一口喝下,然后拉着刘皎的手,对花念吟说道:“娘,我们很快就回来。” “去吧。”花念吟轻笑,看着他们走出营帐。 待年儿和刘皎离开,花念吟便脱下了鞋,在年儿的床榻上睡了起来。 昨晚一直守着明月汐,而且心中担心着卫青,所以并没有睡好,她也当真是累了,刚合上眼,立刻就睡着了。 年儿和刘皎出了营帐,年儿本来是想去找霍去病玩的,但是想到他这个时候肯定是在校场,校场除非是有特殊的日子,不然是不会允许除将军士兵以外的人进去的。 所以,她们便来到了刘瑾的营帐,她们和小瑾从不见外的,所以并没有让人通传,而是直接走进了刘瑾的营帐。 “小瑾,你在里面吗?” 年儿说着就掀开了刘瑾的帐帘,刘瑾被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吓了一跳,正在给苏武包扎的手一抖,力用得过大,将苏武的伤口勒出了血渍。 苏武闷声一哼,刘瑾慌忙问道:“苏武哥哥,对不起。” “没事。” 这时,年儿已经掀开了帘帐走了进来,看见刘瑾营帐内的苏武,她也满是惊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皎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是谁?” 年儿看见了苏武腿上的伤,立马反应了过来,“姐,他就是救了我和小瑾的人。” 原来是这样,刘皎便走到苏武的面前,对他友好地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妹妹。” 苏武年纪不大,但是一张冷酷的小脸只是对刘皎点了点头。 虽然是他救了自己,但是年儿的心眼要比小瑾要多上一些,不像小瑾的心那么简单,看向苏武的目光中还是有一些芥蒂,毕竟,他是匈奴人。 小瑾对刘皎说道:“皎儿姐,军营中不准许有外人出现,但是他救过我和年儿姐姐,所以还希望姐姐不要将他说出去。” “这个是自然。”此人救了自己的两个妹妹,也算是有恩,虽然军营不允许有外人进入,但怎么说也要让他把伤养好了再说。 “姐,我现在好饿,想必小瑾也没怎么吃东西,你去帮我们弄点吃的过来吧。”年儿对刘皎撒娇道。 “你这贪吃的鬼丫头。”刘皎笑道,但还是答应了她。 “有劳姐姐了。”年儿嘿嘿一笑、 刘皎离开之后,营帐内就只剩下刘瑾苏武和年儿了,年儿来到苏武的面前,认真地对他说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和小瑾,但是我知道,你是匈奴人,我们为你治疗伤口算是对你的报答,但是也希望你能够伤势一好,就离开这里。” “这是自然。”苏武的眼神也冷却了几分。 “苏武哥哥。”突然一道软软地声音对着他唤了一声,苏武朝着声音的来源一看,便对上了刘瑾那双弱弱的眼睛。 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注视着他,苏武立刻觉得自己的心软下了半分,化成了一滩柔水。 可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年儿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而是继续说道:“我问你,之前的粮草起火,是不是你们匈奴人干的?” 一听到这个,苏武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小瑾抢先一步说道:“不会是苏武哥哥做的,粮草起火的时候,也正是我在后山找到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都已经摔得昏迷了过去,怎么可能会去烧粮草?” 有了小瑾作证,年儿也就不再怀疑。 即使年儿比小瑾多了几个心眼,但毕竟还是年纪小了点,没有看见小瑾说完这话后,苏武沉下的眼眸。 他不敢告诉刘瑾,粮草那把火,正是他放的。 当时他听从自己主子的吩咐,来到军营将易燃物放在了粮草营周边,后怕被大汉的士兵追捕,就逃向了后山,不小心滑下了山坡,正好刘瑾的营帐就靠着后山,听见山上山上有动静,便好奇地走出营帐查看,一眼,就看见了摔下山坡的苏武,便将他救回了自己的营帐。 而在刘瑾离开营帐的时候,正巧钦书也过来查看,因为担心刘瑾,所以顺道走进营帐一看,没有看见小瑾,以为她又失踪了,所以便急急忙忙去告诉花念吟。 风起后,将那些营火带到了易燃物上面,粮草营点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这也是之后去查探的士兵一直没有找到纵火之人的原因。 刘皎将吃的端了进来,年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小瑾则是拿起碗饭递给了苏武,苏武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饭菜吃了起来。 看见苏武吃饭,刘瑾突然笑了起来,两道弯弯的眼睛甚是可爱。 “对了,我刚才听说,昨日曹襄哥哥被人绑架了,年儿,你们先在这里玩一会儿,我去看看曹襄哥哥。”刘皎本来在听见之后就想直接过去的,但还是将饭菜送来之后再离开。 “曹襄哥哥被绑架了?他没事吧?”年儿和小瑾立刻停了下来问道。 “所以我想去看看。” “姐,我陪你一起去。”年儿立刻放下碗筷说道。 小瑾本来也想跟着过去,但看到受伤的苏武又犹豫了下来,正想说话,却被年儿抢先一步,“小瑾,你留下来照看他,我和姐姐先去看看曹襄哥哥。” “嗯。”刘瑾乖乖点头。 刘皎和年儿快速地走出了营帐,而有人用比她们更加快的速度走进了李广的营帐。 “禀报将军,下悬崖寻找卫副将的那队人马全部失踪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钦书和之前花念吟派下悬崖寻找卫青的人马全部都失踪了,虽然说下悬崖的路难寻,可那些人不是小孩子啊,一个个都是常年在外行走的士兵,如果说是被困住了还情有可原,可是失踪,若非是有人为,怎么也说不过去。 李广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将营帐内的长案一拍而起,愤怒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一定要给本将军查出来!” “喏!” 士兵领命下去, “父亲,这件事情就交给孩儿去查吧,孩儿一定将我们的人救出来,并且查出幕后之人是谁。”李敢上前一步对李广毛遂自荐。 李敢是李广的幼子,此人喜欢争强好胜,看见卫青一来军营就大受父亲的器重,他的心里很是不满,现在好不容易卫青受罚,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 李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知子莫若父,可李广只知道李敢争强好胜之心,却没有想到李敢对卫青的嫉妒,只道是以为他急于功利,但自己儿子的能耐李广还是知道的,于是便点头,“好,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三天之内,一定要将幕后之人给我查出来!” “属下领命。” 李敢接到命令之后就走出了李广的营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对手下的士兵吩咐道:“去把韩说和公孙戎奴给我叫过来。” “喏。” 李敢独自在营帐内斟了一杯茶水,一口饮尽,等着公孙戎奴和韩说的到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公孙戎奴和韩说便一前一后地进入了李敢的营帐。 “你叫我们二人过来,不会是让我们来看着你喝茶的吧?”一人眯着一双狐眼笑道,光是从那双眼睛看去,就知道此人有说不出的精明。 一双狐媚的眼睛,身姿单薄,那双眼睛总是微眯着,就像是时时刻刻在算计着什么,不知道此人心中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花念吟总说冷抚柳就是一个只喜欢搔首弄姿的大骚包,那是因为花念吟没有见过眼前这人,比起此人,冷抚柳实在是好得太多了。 再说此人容貌,当年的韩嫣可谓是长安第一公子,他的弟弟,又会差到哪去? 没错,这个韩说就是韩嫣的弟弟,只是他们二人关系并非十分要好,韩嫣为了陈阿娇久居皇宫,而韩说却来了军营。 李敢、韩说还有公孙戎奴三人就是军营中的三剑客,虽然李敢和公孙戎奴在军营中的地位是相同的,都是校尉,可因为李敢是李广的儿子,所以他们三人都以李敢为首。 他们三人在私底下总是看卫青不顺眼,处处与卫青作对,当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背着李广在私底下进行的。 “听说,卫青已经在手军规处置了,一百大鞭,还真是便宜他了。”公孙戎奴的眼中浮现出笑意,他只可惜自己不能亲自去给卫青执行处分。 韩说眯着的眼睛闪出一道精光,“活该啊活该,他以为军营是什么地方,岂容他拖家带口地全部把一些外人都带了过来。” “哼。”李敢冷哼一声,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但是眸底的笑意是掩藏不住的,“我召唤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来看戏的,我亲自向父亲领命,查出粮草失火以及士兵失踪之事,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线索可以查?” 李敢的话虽然问的是他们二人,但目光却是看着韩说的,公孙戎奴只是一员猛将,虽然也算是有勇有谋,但是查案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到,而至于韩说……此人心思极多,就算找不到任何线索,他也有办法将事情搞定。 韩说眯着的眼睛不停地谋算着,硬生生地将那张脸上原本有的美感大打了折扣,虽说是亲兄弟,但是身上的气质比起韩嫣,却是天囊之别。 “李大哥,其实,我们也不必查此事是何人所为,既然纵火的凶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查了那么就都没能够查出来,我们再多想也无用,语气去寻找纵火之人,倒不如看看此事是因何而起的。” “因何而起?”李敢疑惑地看向韩说。 韩说嘴角勾起一笑,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公孙戎奴的身上,看得公孙戎奴一阵发怵,“你看着我干嘛?难不成你还以为是我烧的粮草?” “公孙兄,当然不是,小弟怎么会怀疑你呢?”韩说轻笑道,“可是公孙兄有没有注意到,自从那群从匈奴来的奴隶进了军营之后,军营就开始不安生了,你说,是不是?” “对,就是这样的。”公孙戎奴立刻说道,想起自己因为这群奴隶所受的处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一到边界,就发生公主失踪,然后就是粮草失火,接着又是小侯爷被绑架,卫青和平阳公主掉崖,然后又是士兵们失踪,这些个事情一件件加起来凑在一起,还算是巧合吗?他们来之前,为什么一件都没有发生?” 李敢听韩说这么一说,也觉得非常有道理,这些从匈奴逃出来的奴隶一来,就让整个军营大乱了起来,要说与他们没有关系,谁信? “我这就将那些奴隶全部给抓起来!”李敢说着,就想要下令抓人。 “等一下,我话还没有说完。”韩说阻止了李敢的举动,然后继续说道,“奴隶们这么多,到底谁是细作我们并不知道。” “事关重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韩说看着李敢的愤怒,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接着他继续说道:“李大哥,这么多奴隶我们不知道谁是细作,但是我却能够猜到谁最有嫌疑。” “谁?”李敢立刻问道,“你说。” “是谁,将这些奴隶给带来的?”韩说没有明说,而是一步步将李敢带向自己的思路。 “是卫青的姐姐还有司马迁。”李敢立刻回答道,“难不成,他们就是细作?” 韩说却摇了摇头,“卫青的姐姐是谁?那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卫夫人,那几个小公主是她的女儿,有哪一个母亲会舍得用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 “那倒也是。”李敢赞同地点头,接着便看向韩说,急促道,“韩说,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是在怀疑谁?” 李敢急,可是韩说却一点也不急,继续慢慢地说道:“李大哥别忘了,与卫夫人和司马大人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人。” “你是说墨公子?他是我爹的徒弟,应该不可能吧。”李敢不确定地说道。 李敢是李广的幺子,墨如斯入住寒水岛的时候,李敢都还没有出生,李广怕他年少无知,所以就没有将墨如斯的事情告诉他。 “徒弟?”韩说看着李敢的眼睛问道,“那么敢问李大哥可有听李将军提起过有他这么一个徒弟?” 李敢听韩说这么一问,倒也沉默了,的确,自己从出生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父亲的这个“徒弟”,别说是见了,就连听都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看李敢的神态,韩说眯着的眼睛更加聚光,进一步地说道:“既然那人是与卫夫人一起来的,李大哥可有想过为什么卫青一见到他就与他大打一架?还有,他带来的奴隶为什么会冲破公孙兄手下的防卫逃回匈奴?而他,是真的回到了匈奴,还是隐藏在暗处,秘密谋划着这一切?” 韩说不管事情黑白,可是他的话却是针针见血,让李敢的心也被他的话所带动。 “你的意思是,我爹说谎了,那人并不是他的徒弟,这一切都是那人所为?”就算韩说说得再在情在理,可是李敢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说那人是他的徒弟。 “不,我的意思是,李将军很有可能被人蒙蔽了,那人肯定是假冒的,冒充李将军的徒弟。” “对,一定是这样,我这就去禀报父亲。”李敢说着,就想要将韩说的猜测禀报李广。 李敢刚刚走出一步,却被韩说给拦住了,“李大哥,此时李将军已经全全交给你办了,何不将事情都解决之后,再一五一十地禀报李将军,现在说了,何功之有?” 韩说抓住了李敢想要立功之心,李敢一听之后,立马大笑起来,“哈哈哈,还是你想得周到,等我将一切都办妥,定会让爹高兴的。” 韩说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没有让李敢发现一丝端倪,也笑道:“既然如此,李将军只给了大哥三天的时间,宜早不宜迟,大哥就抓紧时间去办吧。” “走,我们一起去处死那群奴隶。”李敢说道。 “小弟我乃是一介文人,替大哥出谋划策还行,那种血腥的场面小弟我就不参与了,小弟就将这个立功的机会给公孙兄吧。” 公孙戎奴一听也是大笑,想到自己因为那群奴隶所受的冤枉罪,不仅受了处罚,还被记了过,在军营中记过可是要比处罚更加严重,现在不仅能够洗刷自己所受的委屈,还能够立功,心情自然是畅快无比的。 李敢与公孙戎奴一起下令去处置那群奴隶,而韩说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韩说收起了眼中的那抹精光,走进了一间营帐,看见营帐中的人,单膝跪了下来,“主子,事情已经办妥,李广将事情交给了李敢负责,我已经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那墨如斯的身上,李敢已经完全相信了我说的话。” 韩说抬头,看着坐在案前的楚言翊,他的表情沉默而冷峻,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本来楚言翊交代他让他用三寸不烂之舌在李广面前将所有罪责推到墨如斯身上,他还觉得事情有些难办,可是没有想到李广竟然将这些事交给了李敢来负责,以李敢对自己的信任,此事就好办了很多。 “李敢现在在哪?”楚言翊开口问道。 “他已经下令要将那些奴隶全部屠杀了。” 楚言翊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李敢做事冲动,再加上韩说在他耳边吹的耳旁风,此事比想象中要好办了很多。 韩说见楚言翊只笑不语,于是又说道:“主子,你要过去看看吗?” 韩嫣为了陈阿娇背叛了项家,而韩说却不像韩嫣那般困于儿女私情。 “要去,但不是现在,不死几个人,那些奴隶怎会知道谁对他们才是真心?” 楚言翊不是傻子,他怎么会没有看出来,花念吟想要将这群奴隶招募到卫青的麾下,这群从匈奴逃回来的奴隶各个武功不凡,战斗力极强,若是成立为一支军队,不说是所向披靡,也能够算是强大无比,他千辛万苦将他们救回来,怎会甘心为他人做嫁衣? 他可以为了花念吟斩杀群狼,跳下悬崖连命都不要,但只要他活着,他的生命中就注定了不可能只有花念吟一人,他还有项家,有他一出生就注定背负着的使命。 所以这群奴隶,他不会让。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敢命人在后山上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在坑内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他站在坑外,等待着手下将那些奴隶带来。 孙达等奴隶被李敢的手下给带来了,带他们来的士兵只是说李校尉要见他们,他们知道李敢是李广的儿子,他们来到大汉,最希望的就是在见过自己的家人之后,能够留在军营,上阵杀敌,踏平他匈奴,血洗此生之耻辱。 所以一听说李敢要见他们,他们以为是机会来了,也不多问,就跟着士兵们来到了这里,可是当他们看见了这一个大坑,底下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等他们刚一停下步伐,李敢手下的士兵就将他们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李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孙达质声问道。 李敢没有回答,而是手轻轻一挥,他手下的士兵将身上的弓箭拉开,一把把弓箭对着他们。 “李敢,你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孙达要是此刻还对李敢抱有幻想,那他也就是傻到不能再傻了。 “哼。”李敢也没有否认,而是冷哼一声,说道,“一群细作,我留你们的命有何用?”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细作?”孙达不服地开口。 “我说是,你们就是。”李敢的语气也不容有任何解释。 话已至此,又何须多说。 “弟兄们,我们千辛万苦逃离匈奴,本以为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可是脸亲人一眼都没有见到,就被这群狗兵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作是细作,士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们对我们无情,也别怪我们无义。” 孙达说的话,激起了奴隶们的心声,他们在匈奴身为奴隶,比匈奴人低人一等,可是当他们千辛万苦回到了大汉,以为可以感受到同胞的温暖,至少能够得到平等的对待,可是,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怀疑,一次又一次地侮辱。 他们进了军营之后手中就没有了任何兵器,公孙戎奴看准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奴隶,趁人不备,一把擒住了那人的肩膀,将他翻身一扣,单手将那人给举了起来,那人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想要挣扎反抗,可是一将迟了,公孙戎奴下盘扎实,手臂用力一甩,将那奴隶扔进了火坑当中。 那奴隶一入火坑,全身迅速燃烧起来,火势瞬间蔓延。 “啊!”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那人就在火坑中化为了灰烬。 同伴的死,刺激到了所有的奴隶,不管手上有没有兵器,全都朝士兵们扑去。 那些士兵早就知道了这些奴隶们的厉害,这里没有卫青布置的阵法,但是有这个巨大的火坑,也足够让这些奴隶们受的了。 奴隶们被士兵包围,士兵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折射这银色刺眼的光芒,火坑中燃烧着的火光将他们的脸上都照耀出一层红色的火光,奴隶们背对着火坑,一步步被士兵逼着朝火坑靠近。 一把大刀砍向了孙达,孙达找不到任何东西去抵挡,眼睁睁地看着大刀砍向自己,只能徒手用手去抵挡,孙达的一只大拇指就这样被大刀给砍了下来,孙达顾不上手中的疼痛,凭着一股内力奋身抵抗着大刀的攻击。 公孙戎奴没有想到这个奴隶倒是有两下,自己这一招竟然只能砍伤了他一只手指,手中的大刀抬起,挥手朝他的腰间砍去。 孙达不服输,但也绝对不想死,他没死在匈奴,反而死在了大汉,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腰身一闪,向后退去,可是却忘记了身后的危机,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落了火坑。 “孙大哥!” 站在火坑边上的奴隶眼看着孙达掉下了火坑,可是他们还必须要应对着士兵的招式,心中无比的着急,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去救孙达,心中痛苦无比,却无能为力。 孙达跌落了火坑,熊熊大火一触即然,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火堆当中,就像是一个燃烧地正旺的火球。 没有一点血腥的味道,可是整个火坑的上空都充斥着一股焦味,一想到这股焦味是从孙达的尸体燃烧中散发出来的味道,那些铁血的奴隶们,纵使是男儿,也忍不住有想要呕吐的感觉,可是心,却又是无限的哀伤。 他们的哀伤,是哀孙达的死去,是哀同伴的死去,更是哀天下竟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他们本也是大汉子民,无意中被抓去了匈奴,在匈奴受尽了耻辱,匈奴容不下他们,回到了大汉,大汉也容不下他们! 让他们就这样死去?不甘心,他们真的不甘心啊! 苍天啊,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我们! 老天爷,我们别的不求,只求你下一场大雨,留孙大哥一具全尸。 奴隶们在心中苦苦呐喊,可是老天爷又怎会听见他们的心声。 天朗气清,反而是接着东风将火坑中的火势加大了,孙达的整个尸体都化成了灰烬。 火,越烧越旺,掉下去的奴隶也越来越多。 可是,就在此时,在山的另一方,也是火光漫天,映红了整片天空。 “怎么回事!”李敢立刻问道。 “报,李校尉,粮草再次失火!”一个士兵急忙赶来向李敢禀报。 “报!”接着,又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李校尉,您的营帐,也失火了。” 什么!他的营帐失火了?他的营帐内可是有很多重要的文件了,一旦被烧毁,那绝不是简单的损失。 “报!”还未等李敢缓过神,又一个士兵匆忙赶了过来,“公孙校尉,八骑营整营全部失火。” 这一声通报,也让公孙戎奴立马飞身而至,拎住通报之人的衣领,急忙问道,“你再说一遍!” 通报之人被公孙戎奴拎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八骑营,整……整营……”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公孙戎奴往地上一摔,公孙戎奴早已不见了踪影。 八骑营是公孙戎奴一手带的营队,他的营帐也正是在八骑营内,八骑营整营失火,他怎会不心急? 李敢看着离开的公孙戎奴,他的心中也是着急。 “给我射,一个不留。”李敢之留下了这一道命令,便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留下的士兵纷纷将箭拿出来,射向了被包围着的奴隶们。 箭雨纷飞,奴隶们拼命地闪躲,就在士兵们全神贯注地对付着为自己包围的奴隶们的时候,却不知自己身后也是箭雨袭来,一个个背后中箭,片刻间倒地身亡。 望着死去的大汉士兵,奴隶们也是相互对视,他们这,算是获救了吗?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一人从林中走了出来,此人眉宇飞扬,衣袂翩飞。 “恩人!” 他们立刻认出了楚言翊。 这一句恩人,更是胜于之前的凝重。 楚言翊的目色沉稳,开口对他们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跟我来。” 奴隶们纷纷点头,跟着楚言翊走去。 楚言翊将这些奴隶们带到了一个山洞中,山洞内早已有了他的人,看见楚言翊带着这些奴隶前来,全部都在山洞外为他们把守。 楚言翊看着这些受伤的奴隶,目光一凝,从他一开始将奴隶们从匈奴救出来的近千人,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了这四五百人,另一半的人要么就是死在了匈奴的追亡过程中,要么就是死在了这里。 死去的人,可惜吗? 不,要是能用那一半的人换来这一半人的忠心,那么就一点都不可惜。 “各位,当初我将大家救出来,只是想着能够让大家回到大汉见自己的亲人,却没有想到现在回到了大汉,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点是我疏忽了,是我对不起大家。” “恩人,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将我们从匈奴救出来,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都记得,我们怎会怪你,要怪,就怪我们自己,识人不清,错对大汉如此信任了!” 楚言翊的内心一动,但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说道:“大家身在大汉,一辈子都抹不去‘从匈奴逃来的奴隶’身份的阴影,到哪里,都会成为他人看轻的对象,不知各位今后有何打算。” 一个“奴”字,将士他们身上一辈子的伤疤,他们想要翻身,谈何容易! 今后,他们该何去何从?他们又能何去何从? 楚言翊见他们没有出声,于是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心中对匈奴的恨,我将你们救出来,但是匈奴内还有除了范夫人城之外其他地方也有奴隶,难道大汉的皇帝不知道吗?他就如此狠心让他的子民被抛弃在匈奴任人欺辱,大汉为何不出兵讨伐匈奴,为何不将其他的奴隶都救出来!” “对,为何皇帝不出兵,为什么不将我们救出来!”奴隶们现在的内心已经不单单是对匈奴的恨了,更是对大汉的恨。 试想,外人的欺辱,和被家人的抛弃,这两种感觉,哪一种更加让人痛心! 奴隶们双目赤红,有的眼中已经浮现出了泪花,难道他们就真的要这样躲躲藏藏过上一辈子不见天日的日子吗? 若是这样,他们为何要逃回来,还不如葬身于斗兽场中。 他们逃出来,就是为了心中的那一口气。 奴隶们纷纷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这个山洞内人声鼎沸。 当楚言翊看着时机已经成熟的时候,他才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条出路指给大家,不知大家愿不愿走。” “恩公,你说。”一听见楚言翊说有出路,他们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期待地看着楚言翊。 “既然大汉对我们不仁,给不了我们容身之处,那么我们为何不覆了他大汉,自己当家做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话音一落,整个山洞鸦雀无声。 当花念吟还没有睡醒,就被营帐外纷乱的脚步声给吵醒了,花念吟穿好鞋,走出营帐一看,之间远处火势漫天,军营又失火了,到底是何人所为! 花念吟站在营帐外,看着失火的军营,这么多的事情一件件堆积起来,花念吟实在是太累了,她想起来就觉得头非常痛。 望着远处的烟火,花念吟不禁在想,墨如斯现在怎样了,他有没有追上陆者粼和石娅。 花念吟是相信墨如斯的,但还是会不自觉地为他担心。 已经起来了,花念吟也就再睡不着了,想了想,花念吟最终还是朝着李广的营帐而去。 李广和墨如斯之间应该会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希望他能够有一点墨如斯的消息。 当花念吟来到李广的营帐时,发现他并不在营帐内,应该是去处理军营失火一事了吧,但是她也没有离去,而是留在李广的营帐内等待。 这一等,便是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十分,李广才走进营帐,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李敢。 “你怎能听信韩说的一面之词,就将那些奴隶给全部处死,简直是鲁莽!” 还未等李广走进营帐,就听见了李广的骂声。 第一百八十章 当李广走进营帐内,看见等在里面很久的花念吟,到了嘴边的话顿了顿,想花念吟行礼道:“末将见过卫夫人。” 李敢也跟着李广行礼道:“见过夫人。” “你说的处死奴隶是什么意思?”花念吟直接问道,都忘了先让他们起身。 “回夫人,军营失火一事一定就是那些奴隶干的,属下只是将他们处置罢了。”李敢仍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丝毫都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你有何证据说是他们做的?”花念吟问道。 “在此之前,军营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小小的琐事,但不会像现在这般祸事频起,那些人一来,就让军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是他们干的还会是谁?”李敢一脸愤恨地说道,“而且他们还有人逃回了匈奴,谁知道他们是真的回了匈奴,还是藏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父亲,你莫要被他们被迷惑了!” “啪。” 李敢最后一句话刚一落,李广就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李敢的左半边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放肆!”李广气急。 李敢的话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墨如斯和陆者粼,而且还口口声声地说李广是被墨如斯等人迷惑,这让李广如何能够平静? 花念吟也没有想到李广竟然会打李敢,可是花念吟也没有劝说,而是像让李广起来,然后问道:“李将军,你刚才说的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都是这个不肖子,轻信他人谗言,将事情给弄成了这样。”李广衣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虽说他知道李敢与韩说走得比较近,但是没想到韩说这一次竟然会将矛头指向墨如斯,而自己的儿子竟然还相信了韩说的话。 花念吟的眼眸深了几许,在皇宫这么多年,她又怎会不知道韩说是谁?与司马迁和楚言翊合作了那么多年,她又怎会不知道韩说和楚言翊是什么关系? 韩说与墨如斯无冤无仇,他将祸水东引到墨如斯身上,若不是楚言翊在背后唆使,李敢又怎会听信韩说的话。 花念吟的表情比李广想象中的要冷静很多,花念吟在心中思量过后,便问向李敢,“现在那些奴隶怎样了?” 李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嘴角勾起一笑,“怕是已经都葬身在火海了。” 他手下的人他明白,那些奴隶肯定不敌,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 “什么!”李广大怒,这些奴隶可是梁王和王后千辛万苦从匈奴救出来的,就这样被自己的儿子全部屠杀了? 梁王可是有对他说过,想要将这些奴隶留在军营,成为一支无敌之军,待他将朝中政权夺取之后,就派这支军队上战场,与匈奴一战。 可是现在,就这样被自己的儿子给杀了? 李广咬牙切齿,恨不得再给上李敢一巴掌。 子不教,父之过。 李广看向花念吟的目光带有一丝歉疚,一副领罪的模样。 可是花念吟却没有看见李广的表情,而是沉思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之后才回过神,但头依然没有抬起,而是轻声说道:“李将军,你还是派人去看看吧。” “夫人,不用了,那些奴隶必死无疑。”李敢一脸得意的模样。 “你给我闭嘴。”李广大声指责道,接着便对手下的士兵吩咐道,“你去看看那些奴隶,要是死了,就把他们给埋了吧。” “喏。” 士兵领命下去,营中留下的三人皆没有说话,等着士兵的回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在下去的士兵就跑了回来。 “报,将军,后山并不见奴隶的身影,反而李校尉的手下全殁。” “不可能!” 李敢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站了起来,什么也不顾地就抓住了来报士兵的衣襟,吼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死的到底是谁?” 士兵面色不改地说道:“李校尉手下全部死去,那些奴隶不见踪影。” 李敢将士兵往地上一摔,就想夺门而出。 “你给我站住。”李广立即上前将李敢给拦住,“你还想去干什么?” “我不信,死的一定是那群奴隶,怎么可能是我的手下!”李敢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着急,若拦住他的不是李广而是其他人,此时他早就已经动起手来了。 李广又是一耳光扇在了李敢的脸上,“你给我安分一点,本将军现在就命令你,哪里也不准去!” “爹!”李敢不服气。 “军营中只有将军,没有父子。”李广的语气更加强硬。 “让他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花念吟突然淡淡地开口说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李敢去不去都已经无所谓了。 李广听见花念吟的语气淡然,回头一看,却发现她的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愤怒,而是异常的平静。 早就听说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一看,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如此平静的女人,要么,就是什么也不懂,认不清事情的严重性;要么,就是心中已经有了底,对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谋划。 显然,花念吟不可能是第一种。 “你先下去吧。”李广对李敢说道。 自己父亲的态度,让李敢感到很是奇怪,虽说这个女人是皇上的女人,有身份又地位,但是在军营中始终说话最有权威的还是将军,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如此听从这个女人的? 李敢虽然奇怪,但是也来不及多想,他只想要赶去后山看看,虽然那些都是自己的手下,但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将领对自己的士兵总是有一种常人不能体会到的特殊感情。 李敢离去后,李广对花念吟说道:“王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李广心中猜测,从她让人去查探后山的情况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一点什么,不然也不会再听到士兵来说奴隶失踪后如此平静。 花念吟点头,却没有说话。 当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楚言翊在幕后操纵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一点隐隐的猜测,墨如斯想要将这群奴隶顺带收为自己的麾下,楚言翊又何尝不想?他想要光复楚国,就一定要有精壮的兵力,虽然自己现在并不知道司马谈有多少兵力,但是对于他来说,那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现在这群奴隶刚从匈奴逃出,没有系统地训练,所以真正的实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但是假以时日,绝对会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既然韩说的主意是楚言翊出的,那么楚言翊想要这些奴隶,就肯定不会让这些奴隶全部都死了。 所以,在那个士兵来报后,说出的也和花念吟所想的一模一样。 当时自己和墨如斯说要将这些奴隶收入军营的时候,只是希望能够给这些奴隶一个安身之所,却忽略了楚言翊的野心。 也是,他当时如此费尽心思将这些奴隶救下,若不是为了他的野心,难道还当真是为了自己? 冲冠一怒为红颜,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救下那些奴隶,这种事情别人或许能够做出来,但绝对不会是楚言翊,他蛰伏在朝这么多年,心中的愿望就是将楚国光复,与大汉争夺江山,他又怎会轻易放弃? 不是花念吟将自己看重了,而是被当时楚言翊舍身跳下悬崖所感动后,有些事情想得过于感性,却忘了楚言翊从来都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楚言翊,你要争大汉的江山我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可是,你却偏偏要如此针对墨如斯,想要置他于死地,我又怎能让你如愿? 若在这军营中没有李广,李敢在听信了韩说的话之后,封锁住大汉与匈奴之间来往的要道,那么墨如斯这一辈子就永远都回不了大汉了。 “李将军,这件事情想不急着查,到时候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军营两次失火的事情,我会查出真相的。” 不管之前的粮草失火是不是楚言翊所为,但是这一次的火,一定是楚言翊放的。 事情的真相就明摆在眼前,韩说与李敢公孙戎奴相交多年,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所下放火都是有针对性地烧他们的软肋,才能够让楚言翊将那群奴隶给救走。 李广虽然不明花念吟话中的意思,但看见花念吟眼中的肯定,也只能点了点头。 花念吟缓缓起身,对李广问道:“卫青他,怎么样了?” 花念吟没有一句为卫青求情的话,只是问道,卫青怎么样了。 如果是花念吟用墨如斯妻子的身份对李广求情,李广不可能不给她面子,但是花念吟没有。 她知道军有军规,即使她再不愿让卫青受惩处,她也不会让李广为难,她相信卫青也不希望如此。 李广没有回答,从他的脸色中可以看出,卫青此时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李将军,我会在军营中一直等到墨回来,身边,必须有个可以信任的人。” 此话也是告诉李广,她除了卫青,谁也不相信。 “末将明白。”罚也罚了,将卫青放出来并非难事。 花念吟正准备离去,但却还是停了下来,看向李广说道:“李将军,关于卫青和平阳公主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包括贾大人。” 那是他们二人的事情,花念吟害怕贾谊在知道卫青和刘娉的事情之后,会开始利用卫青和刘娉的关系,来威胁利用刘娉。 李广眼眸微沉,“这件事情,末将不会声张。” “我相信李将军的为人,李将军,若是有了墨的消息,请第一时间告知我。” “这是自然。” “那我就先回去了。” “恭送。” 李广看着花念吟离去的身影,女子的身形不大,却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李广想起了贾谊一次书信中提起过这个女人,只是写道“王私下成亲,此女,难控。”短短数字,已经表明了贾谊对此女不满。 可是,他却不赞同,能够站在梁王身边的女子,若是他们这些属下能够控制,那又怎能成为王后? 汉高祖之后吕雉,又是哪一个臣民能够控制得住的? 身为军人,李广的身上少了贾谊的那种文人的迂腐,多了一份豪爽,要是花念吟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女子,他李广也不会认下这个王后。 李广来到营帐外,对手下的士兵吩咐道:“去将卫副将放出来。” “喏。” 花念吟没有回到年儿的营帐,而是来到了刘皎的营帐。 走进营帐,刘皎并不在营帐内,只有卫君孺在里面为刘皎缝制一件有些破线的衣物。 卫君孺看见花念吟走进来,放下手中的针线对花念吟说道:“皎儿不再营帐中,听士兵说她去看受伤的曹襄小侯爷去了。” 花念吟知道刘皎和年儿在一起不会在营帐中,听到卫君孺说她们去了曹襄的营帐内,倒也是微微点头。 “君孺,我不是来找皎儿的,我有事找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花念吟在卫君孺的对面坐下,卫君孺想要为花念吟斟上一杯茶水,却被花念吟给阻止了,“我不渴,说完我就走了,无需茶水。” 听到花念吟这么一说,卫君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道:“找我何事?” “想必你也知道了卫夫人回宫之事了吧?”花念吟开口说道。 卫君孺点头,不解地问道:“我知道你不会死,既然你当时如此费尽心思出宫,之后又为何回宫?” 花念吟诧异,惊讶地看向卫君孺说道:“难道楚言翊没有告诉你,皇宫里面的那个卫夫人根本就不是我吗?” 别人不知,楚言翊怎会不知,这段时间她都一直与他们一起在匈奴。 “你的意思是,宫中那个死而复生的卫夫人不是你?”卫君孺也疑惑了,“也是了,你当时假死出宫,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回宫。” 卫君孺也不笨,听花念吟的意思很快就知道了传说中回宫的那个卫夫人并非是本人,可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她有些看不懂了。 宫中的那个卫夫人也是花念吟所担心的,她本想先让卫君孺将年儿这几个孩子带回宫,可是现在宫中的那个卫夫人身份不明,花念吟也不敢轻易让孩子们回宫。 “军营不安全,你可否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孩子们离开此地,并且有可以的去处。”花念吟面色凝重,现在隐藏在幕后火烧粮草、绑架曹襄的人还没有浮出水面,保不定什么时候那人还会对这些孩子下手,将他们留在军营着实危险。 卫君孺也低头沉思,她虽然并未嫁人,但是这几个孩子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对他们的感情,不比花念吟的要少。 卫君孺认识的人并不多,将他们送去卫少儿的府上不是不行,但肯定会引起孩子们的怀疑,一旦他们吵着要回宫,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而皇宫中的那个卫夫人到底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孩子们一眼就可以认出那人绝对不是真正的娘亲。 花念吟见卫君孺想不出办法,于是也不着急着说什么,而是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也只是来问一问你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既然你也想不出来,我再想其他办法。” 花念吟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刘皎的营帐。 而卫君孺坐在原地,花念吟提出的问题仍在她的心中盘旋不去。 或许,她可以去问一问主子,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卫君孺想着,便站起了身,朝楚言翊所住的营帐的方向走去。 花念吟从营帐外的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跟在了卫君孺的身后,看见她走进了楚言翊的营帐,花念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弧度。 “卫夫人,卫副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李将军让属下来告知您一声。”一个士兵走到了花念吟的身边对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看了一眼楚言翊的营帐,低眸思量,便对士兵说道:“带我去见卫青。” “喏。” 花念吟随着士兵来到了卫青的营帐,她让士兵先下去,自己独自走进了卫青的营帐内,看见卫青正浑身是伤地躺在床榻上,感受到有人走近,立刻睁开了双眼,也看清楚是花念吟之后,又缓缓将眼睛闭了起来。 花念吟走到卫青的床榻旁边坐下,拿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衾,仔细为他查看着他背上的伤势,上面全部都是鞭子和板子打出来的伤痕,已经被人简单地处理过一遍了,但花念吟现在看,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花念吟眼中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了卫青说完背上,卫青感受了花念吟的情绪,稍稍偏过头,看向花念吟,对花念吟一笑,“姐,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看见他的笑脸,花念吟不仅没笑,反而是很冷漠地问道:“这样,真的值得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花念吟更加清楚,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拍戏的时候会偶尔受一些伤,可终归来说,他并没有吃过多少苦,而现在,大大小小日积月累的伤留在了他的身上,这些苦,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花念吟从袖中拿出了膏药为他涂抹伤口。 卫青听见花念吟这样一问,也是顿时愣住了,全身僵硬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却露出了一苦笑,对花念吟说道:“这不是值不值得,而是一定要去做,为了湖心,我做什么都值得。” 他又怎会忘记,那个至今仍被锁在悬崖边上,等着他去解救的女子。 卫青的任何一点反应,花念吟都看在眼中,但是她却不解,“那刘娉呢,你和她……” 花念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卫青的眼神沉了下去,让花念吟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她也不知道卫青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之看见卫青的眼中多添了一丝落寞,久久之后,卫青才缓缓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年儿死在我怀中的模样。” 听到卫青提起琴美人,花念吟的心也是一怔,那个淡然如烟般的女子,那个在临死前,都还要见上他一眼的女子。 花念吟不再言语,他也似乎明白了卫青的心思。 在娱乐圈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纵使多情,却也付出的都是真心。 虽然他的心中对玉湖心一往情深,可是他做不到对其他的女子做到绝情。 这不是优柔寡断,也不是想要脚踏多少条船,而是他做不到“辜负”二字。 琴美人的死,是他心底的殇,纵然他的心中对玉湖心深情如斯,可依然不希望刘娉变成下一个琴美人。 “我想去看看湖心。”卫青突然说道。 他的话,让花念吟回神,去看玉湖心?这么多年他都忍住没有去看玉湖心,现在去看她,却又救不了她,只能徒增感伤。 “其实我一直就是想去看她的,只是我自知自己不是公子赋的对手,如今公子赋已死,就算是去陪陪她,也好啊。”卫青的语气很弱,但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笑着的,笑容很淡,但是却很温柔。 “你若是想去看,就去吧。”花念吟的心中也释怀了,卫青不是小孩,他自有自己的分寸,对玉湖心也好,对刘娉也罢,既然他心中已经有了安排,自己也不想去干涉他,但花念吟还是不自觉地提醒说道:“女子的心,总是难猜测的,不管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感情时彼此之间的事情,最好还是能够一起处理。” 玉湖心不经世事,心思单纯,可刘娉却是从小在后宫中长大的,心有城府,不像玉湖心那般好说话。 卫青朝花念吟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花念吟的话了。 “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的。” 花念吟将薄衾盖回了卫青的身上,便走出了营帐,可是营帐的门帘一掀开,花念吟就看见了站在营帐外的刘娉。 她什么时候来的? 花念吟也是微微惊讶,对刘娉说道:“公主,是来找卫青的吧,今日天色已晚,我先行一步,就不招待公主了。” “卫夫人不必多礼,我自己就行。” 花念吟知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也不再停留,离开了卫青的营帐。 花念吟走后,刘娉在卫青的营帐前踌躇,她从醒来后就一直没有看见卫青来自己的营帐,一问之后才知道卫青受到了军规,于是就派人打探,一得知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就立马赶了过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花念吟在里面,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年儿死在他的怀中的模样。 当年琴美人死的时候,她也在场,琴美人对卫青的情意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而他当时的伤心,她亦是看在了眼里。 原来,他对自己,只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呀! 那么,在他心中,自己到底是什么!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卫青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 听到了卫青的话,刘娉也不再犹豫,走进了营帐。 当刘娉走进营帐,看见趴在床榻上虚弱的卫青,以及薄衾没有盖住露出的小麦色的精壮的肩膀,刘娉的眼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在悬崖底下的那一幕,可是随即脑海中又想起了卫青刚刚说的那句话,心中就像是麻花一样被拧得紧紧的。 “襄儿已经醒过来了,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平阳县。”刘娉开口说道。 卫青皱眉,开口正想说什么,却被刘娉给打断,“那天我知道,是你当时走火入魔,我帮你,也是为了感谢你多年对襄儿的照顾以及那天你的舍身相救,现在我们互不相欠,那天的事情,我们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刘娉咬牙说完了这一段话,不给卫青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转身离开了他的营帐。 她离开的步伐沉稳,一走出营帐,她就快速地跑了起来,她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孤身一人跑到了镜湖边。 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这些年来对卫青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抱着曹襄在平阳侯府中到处跑的样子,想起了他在皇宫中教曹襄习武的模样。 这些画面在这些天中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在这些年中有了这么多关于他的回忆。 月光折射着粼粼的湖面,在镜湖的中心,倒映着一轮银白的月影。 玉湖心,他喜欢的女子。 那日,他就是指着这镜湖的中央这么告诉自己的。 刘娉跌坐在了湖边,泪水一滴滴地滴进了镜湖。 “曹寿,你赢了。”刘娉眼中的泪水不断蔓延,口中冷笑道。 当年曹寿对自己说他爱自己,可是当时自己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感情,不知什么是爱,可是现在,她体会到了,她明白了当初曹寿爱着自己时的那种心情了。 刘娉想起了当时在平阳侯府中花念吟教给自己的歌谣,口中断断续续地哼唱了起来。 “折梅忆,江州雨。 青卷黄泛,肆喜远依。 孤烛伴,素衫畔窗寒。 怎地有缘,三千世界唯见君? 怎地无缘,灯花百结烬无边? 三尺深,雪未眠。 相对,自无言。 ……” 她是公主,她的亲生母亲是当今太后,她的弟弟是当今皇上,世上有几个女子有她如此高贵的身份?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她要不起的。 唯独这一情字,她要不起。 镜湖湖水如镜,镜湖水光粼粼。 月光,照耀着湖心。 三尺深,雪未眠。 相对,自无言。 第一百八十二章 翌日清晨,卫君孺就来到了花念吟的营帐内,对花念吟说道:“子夫,主子约你在镜湖见面,有关于几位公主的事情想要和你相商。” “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他,等我梳洗好了之后就过去。” 花念吟简单地洗漱后,便去了镜湖,楚言翊已经背对着她等在了湖边,花念吟走了过去,开口道:“你是否已经查到了宫中的那个卫夫人的身份?” 听到花念吟的的问话,楚言翊转过了身,看见了她的脸,不自觉地朝她右脸上的那道浅浅的伤疤看去,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日她对明月汐所说的话。 见楚言翊发楞,花念吟不自觉地用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花念吟的话让楚言翊回过了神,轻咳一声,然后说道:“我已经从我爹那里得到了消息,我爹说,宫中的那个卫夫人,不是刘彻的人。” “这怎么可能?”花念吟惊讶,宫中的那个卫夫人是假的无疑,可是要在皇宫中安排一个假的卫夫人,除了刘彻,谁还有可能会这样做? 贾谊?不可能,如今他已经将朝中的势力控制得差不多了,卫夫人这个棋子已经可有可无,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而且贾谊的举动不会瞒着墨如斯,再次之前墨如斯也并不知道此事,绝对不会是贾谊所为。 “是不是你们的人?”花念吟看向楚言翊,自己是项家安排进宫中的细作,没了一个自己,他也依然会安排其他人进宫。 楚言翊看着花念吟不信任的眼光,心瞬间凉了半分,“我们在宫中还有其他人。” 楚言翊说的是事实,在后宫中,除了自己,他们还有其他的细作。 “可是后宫中没有一个女子比卫夫人更加容易接近刘彻,也没有谁比她更受宠爱。” 这话要是从其他女子口中说出来,那绝对是一脸的自豪,可花念吟的语气是信誓旦旦,但这话说得却像是与她无关。 花念吟说的是事实,可是听在楚言翊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于是他冷笑道:“你未免太看重自己了吧。” 花念吟也同样冷笑,“可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刘彻对我的心是如何,我清楚得很。” 刘彻说过无数次对自己的喜欢,可是这层喜欢中到底有多少是为了利用,又有多少是真心,花念吟的心中已经认清得明明白白。所以在皇宫中出现了一个假的卫夫人,花念吟想也不用想就认定了是刘彻所为,可是现在楚言翊却告诉自己,那个卫夫人不是刘彻的人,这让花念吟疑惑不已。 花念吟的话自有她自己的意思,可是听在了楚言翊的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不由地脱口而出:“刘彻对你的心你清楚,那我呢?” 此话一出,楚言翊也立刻后悔了,可是他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直视着花念吟的眼睛。 他对她的心,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之前她一直逃避这个话题,他以为是因为墨如斯的原因,可花念吟的眼中却是很平静,心里像是在想些什么,最后开口说道:“我已经嫁人了,无论怎样,这都是不会变的。” 还是因为墨如斯。 楚言翊愤恨地说道:“他配不上你。” 这个女子,就是应该站在山之巅峰上的女人,对任何的女子都要尊贵,纵使墨如斯的武功再高强,一个武林盟主,山野匹夫,又怎么配得上她? 楚言翊的这句不经过大脑的话,让花念吟笑了,“是的,就连刘彻这个九五之尊都配不上我,这世上还有谁能够配得上我?” 她的意识就是,若她真是在乎身份之人,就不会抛弃后宫的荣华富贵假死出宫了。 花念吟的嘲笑让楚言翊顿时尴尬,但依旧不甘心地说道:“我杀了他。” 听到楚言翊说这句话,花念吟原本带有笑意的眼睛顿时冷了下来,“你若是杀了他,这个世界,就再无我,我说到做到。” 此话一出,楚言翊的身体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整颗心只剩下了灰烬。 花念吟没有再去看楚言翊一眼,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镜湖,开口说道:“楚言翊,那些奴隶我可以不要,但是你若是想要打墨的主意,我绝对与你势不两立。” 说完,花念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镜湖。 她本是打算和楚言翊一争,从他的手中将那些奴隶给重新收回来,可是此刻她却不想了。 望着花念吟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楚言翊的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熄灭,论身份,他现在比不上刘彻,论感情,他比不上墨如斯,尽管如此,这个女人他也一定要争。 杀了墨如斯,夺下刘彻的江山,他就不相信还夺不回一个女子。 花念吟回到自己的营帐,坐在做案前愁眉不展,现在钦书下落不明,墨如斯也没有消息,楚言翊那边是绝对不可信任的,这几个孩子该让他们去哪呢? 军营太过危险,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她之前之所以去找卫君孺,只是想要查清楚宫中的那个卫夫人的身份,若她真的是刘彻的人,那么让孩子们留在她的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她们都是刘彻的亲生女儿,再以这个名义让楚言翊亲自送她们回去,将楚言翊支走,让他留在军营只会是个威胁。 可是,楚言翊一句宫里的那个卫夫人不是刘彻的人,打消了她的所有计划。 是不是刘彻的人,只要一查就能够看出,可那人不是刘彻的人,也不是司马谈的人,更不是贾谊的人。 她,到底是谁? 难道在暗中,还有其他的势力再潜伏? 不,这不可能,她在宫中长达十年,对朝中的势力已经摸透,绝对不可能有其他的势力。 花念吟转念一想,既然不可能是朝中的势力,难道,是其他国家安排在刘彻身边的细作?毕竟除了内有之外,还有外患不可不避。 倘若是那样,事情就绝非那么简单了。 思及此,花念吟揉了揉太阳穴,大汉的周边国家众多,光是一个匈奴就已经很难应付了,若是其他国家也居心叵测,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样的祸乱。 突然,刘皎跑进了花念吟的营帐,对花念吟说道:“娘,姑母离开军营了,带着曹襄哥哥一起回去了,我们也会去好不好?” 刘皎来军营就是为了找曹襄的,现在曹襄都已经走了,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而花念吟一听刘皎的话,却是微微惊讶,刘娉回去了?也不知昨晚她和卫青说了些什么,但是她今日匆匆离去,肯定是不欢而散的。 花念吟看了一眼正在对自己撒娇的刘皎,本就是在想着如何将她们安顿,现在办法还没有想出来,她们就主动提出要回宫,若自己真随她们回宫,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在没有摸清楚宫中的卫夫人的身份之前,自己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花念吟的目色骤然沉了下来,怒视着刘皎说道:“你去将年儿和小瑾一起叫来。” 从花念吟的表情上一看刘皎就知道花念吟生气了,而且还不轻,刘皎不敢多言,听花念吟的话将年儿和小瑾都叫到了花念吟的营帐内。 “娘,你叫我们来什么事?是不是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年儿一来就向花念吟撒娇道。 “你们都给我站好。”花念吟声音低沉地说道。 年儿一听花念吟的语气不对,脸上的笑意立刻收了起来,乖乖地对花念吟说道:“娘,怎么了?” 花念吟看着年儿无辜的样子,心一软,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于是脸上的严肃又增加了几分。 “年儿,你还敢问我怎么了,我已经听你大舅舅说了,是你唆使去病来投军的对吗?” 年儿一听此事,表情马上一变,连忙解释道:“娘,是表哥想要从军,我只是帮他而已。” 花念吟知道年儿是为了帮助霍去病,此事不怪她,可是花念吟不得不狠下心来说道:“你可知道你姨母就只有去病一个儿子,战场上刀光剑影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谁来给你姨母养老送终?这里可不是皇宫,有人处处依着你,惯着你。” “娘,年儿也是好意,你就别怪她了。”刘皎帮年儿求情道。 “不论是好意还是恶意,这件事情,我不得不罚。”花念吟严肃起来,那就是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既然今日平阳公主已经离开,你们也不想再这里呆了,明日我就派人将你们送去司马先生那里,让你们好好念书,好好学学怎样做一个皇家公主,学学什么是知书达理,而不是像一个野丫头一样到处乱跑。” 将她们送去司马相如那里,是花念吟现在唯一能够想出来的办法了。 “娘,我不要。”年儿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在皇宫中念书就已经让她很不喜欢了,现在还要去司马先生的私塾里面念书,那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皎儿,小瑾,你们给我看好年儿,一起去私塾。” 刘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对年儿说道:“年儿,娘也是为你好,司马先生的学识渊博,能够拜在他的门下求之不得,你就听娘的话吧。” “我不要,我要跟去病表哥一起留在军营。”年儿气鼓鼓地说,她不是不喜欢念书,只是比起念书来,她更喜欢舞刀弄棒。 “娘,小瑾也不想回去。”刘瑾在一旁弱弱地说。 可惜花念吟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年儿的身上,对刘瑾的话没有太注意,只是一句话说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明日,我就派人送你们离开。” “娘。”年儿不满地叫道。 花念吟没有理她,刘皎拉了拉年儿的衣角,她知道花念吟的性子,既然娘已经决定要惩罚年儿了,那么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而且,司马相如的私塾,她是想去的。 年儿一回到自己的营帐,就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面,使劲地拍打着被子,“臭娘亲,我不要去私塾,这一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表哥呢。” 而刘瑾回到了营帐,看见苏武,走到他身边问道:“苏武哥哥,你的伤好些了没?” 苏武点头,“可以走几步了。” 听到苏武这样说,刘瑾为稍微舒坦了一下心,看了看苏武腿上的伤,最后还是开口说道:“苏武哥哥,我明日就要离开军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武一听刘瑾此言,手指顿时僵硬住了。 “离开军营?还会回来吗?”苏武慢慢地不确定的说道,他从大汉士兵的口中得知她是公主,公主是属于皇宫的,他知道她总是会离开的,可是他的心中,却有了不舍。 刘瑾看着他脸上的失落,甜甜一笑,点头肯定说道:“会的,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苏武的脸上也随着她的话绽放了笑容。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月光皎洁,在夜色中,一抹白色的身影策马行驶在阴山山脚,隐藏在不同地方的两处士兵在看见山脚下的这抹白色身影之后,立刻往不用的方向跑回了军营。 “将军,公子回来了。”一名士兵来到李广的营帐中禀报。 听到士兵的话,李广立刻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想了想之后说道:“我亲自去迎接。” 而另一个看见了墨如斯的士兵却来到了楚言翊的营帐,对症坐在案前还未睡下楚言翊说道:“主子,那人已经来了。” 楚言翊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冷冷地开口说道:“按原定计划行事。” “喏。” 那人离开之后,楚言翊看着营帐的帐帘,自语道:“墨如斯,我本不想对你下手,要怪,就怪你来自寒水岛,要怪,就怪你先一步得到了她的心。” 那士兵一走出营帐,来到山后的一个僻静之地,将手中的信号弹一拉,立刻在空中绽放。 墨如斯带着陆者粼和石娅一路而上,到了山腰处时,突然一块巨石将路给拦住了,墨如斯身下的马一时不受控制,前蹄向上一跃,发出了一声长啸。 墨如斯立刻拉紧缰绳,可还是防不住后座的陆者粼和石娅被摔下马。 突然间,四面八方有箭射了过来,而且每个箭头上都带有火,将整条小路都照亮。 墨如斯立刻将手中的银丝一出,将被摔在地上的陆者粼和石娅卷上了马,用内力结出一个防护罩,抵挡着火箭的攻击。 原本,这些火箭对墨如斯来说造不成什么威胁,可是此刻的墨如斯竟是脸色苍白。 墨如斯的眉头微皱,这些人是有目的地埋伏在这里的,能够在此地设下埋伏的,绝非是匈奴人。 可区区火箭,墨如斯还不放在眼中,墨如斯单手结印,内力一挥,那些箭竟然朝反方向射去。 “啊。” “啊。” 墨如斯听见了从林中传来的叫声,顺着叫声的方向,手中的锁魂蚕丝瞬间往林中发去,混乱间,也可以听见银丝刺破心脏的声音。 楚言翊见识过墨如斯的厉害,当然不会以为这样的火箭就能够置墨如斯于死地。 天上突然掉下了大网,网上借着尖锐的刺刀,在月光的折射下散发出凛凛的银光,网不是直扑而下,而是一路旋转,如北斗之星之状,接着,又是几张网旋转而下。 仅凭一眼,墨如斯就看出了这是北斗七星阵,七星阵八方,以星状将八方全部守住,让人逃无可逃。 一般的阵法都是会有阵眼所在,找到了阵眼,就可以将阵法破解,可是这个阵法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没有阵眼可寻。 墨如斯皱眉,此阵他当然是见过的,他现在所思虑的不是如何将此阵解开,而是此阵是何人所布。 这阵法他只是从花汀兰留下的书中见过,而且上面有说乃是记载之人所创,既然是花汀兰所创,那么就只有他和花念吟知晓,可现在,此阵法怎会出现在此地? 而且从阵法中墨如斯可以看出,布下此阵的人对此阵并非十分熟稔,有几处地方都留下了破绽,绝对不会是花念吟所布。 又是什么人想要用这个阵法来对付他? 阵网急速而下,盘旋的速度将周围的的树木全都斩尽,若用的是更大的网,其威力可以将一支军队全部都困在阵中,一个不留,而用七星阵来困住墨如斯一人,那更是易如反掌,被此阵所困住的人,不论你的武功有多么厉害,也逃无可逃。 楚言翊是知道墨如斯的武功的,在没有一定的把握下,他怎么敢轻易对墨如斯下手? 当时韩说说自己从他处学来一道强大的阵法,虽然对此阵法的精妙之处不甚熟悉,但是却可以简单的布置,他见过韩说布置的阵法之后,也觉得这道阵法的威力不凡,他从董仲舒那里学过一些关于阵法之术,对阵法有些研究,与韩说一同将阵法完善之后,便寻人实验过此阵法,见识过了阵法的威力之后,他的心中便有了底。 量他墨如斯是武林盟主武功再高,一旦陷入此阵法,也不可能逃出此阵。 可惜了,楚言翊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此阵法是韩说从卫青的手中偷学而来,卫青的阵法师从花念吟,而花念吟的老师,却是墨如斯,用这样的东西来对付墨如斯,那就是比班门弄斧还要班门弄斧。 楚言翊笃定了墨如斯对阵法不知,若他看见了当时墨如斯用简单的树叶将青狼困住的阵法,他是不是该后悔今夜之举? 墨如斯迅速将手中的银丝结成一个大网,此网为方,中间是一个六芒星,周边却是八棱之形。 北斗七星阵没有阵眼,无法从阵眼来破阵,可是,墨如斯却知道,此阵并非是不可破的。 想要破北斗七星阵,必须要以阵破阵,而他现在手中的这个*八荒阵正是北斗七星阵的克星。 说是克星也不尽然,两阵彼此相克,就要看双方谁的力量更加强大了。 墨如斯手中的*八荒阵中的六芒星闪出了金色的光芒,就像是要脱网而出一般迎上北斗七星阵网。 同样旋转,而墨如斯手中的阵网却比北斗七星阵快上了数倍不止,双网相对,只看见电光火石之间,北斗七星网上的利刃全都化成了粉末,七张大网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坠了下来,而*八荒阵中的六芒星却依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锁魂蚕丝无坚不摧,不管它七星网上的利刃有多么坚韧,也绝对不可能是锁魂蚕丝的对手。 虽然锁魂蚕丝在墨如斯的手上做不到向公子赋那般可以用来吸取他人的内力,但是却有了另外的一种用法,没有将它的强大给埋没。 突然,只见*八荒阵上的银丝瞬间散去,那个金色的六芒星也不见了踪影,朝山林的四周射去。 只听见“扑通”倒地的声音,山林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当墨如斯将锁魂蚕丝收回在手中的那一刹那,整个山林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虫鸟鸣叫的声音都没有。 他不喜欢杀人,但是对于敌人,没必要放过。 墨如斯重新拉起马的缰绳,用力一拽。 “驾。” 马匹高高跳起,竟然从那块拦路的巨石的上方跃了过去。 这抹白色的身影继续朝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当李广带着人人马来到山中的时候,便看见朝自己迎面而来的墨如斯,墨如斯看见了李广,并没有停下策马的速度,而是冷淡地吩咐道:“山腰的那些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 尸体? 李广还想问个清楚,却见墨如斯已经朝军营而去,留下的背影也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广对手下的士兵吩咐道:“走,去山腰。” 墨如斯一路来到军营,手中有李广之前给的令牌,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墨如斯跃下马,将昏迷中的陆者粼和石娅交给了一个士兵给他们安排了一间营帐,然后自己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将瓶塞打开,里面飞出来的了一只小飞虫。 墨如斯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随着小飞虫飞动的方向跟了上去。 小飞虫将墨如斯带到了花念吟的营帐外,墨如斯将它放回了瓶中,然后掀开了花念吟的营帐的门帘,走了进去。 他的步伐很轻,没有打扰到正在睡觉的花念吟,轻轻走到了她的床榻边,看着她睡梦时的容颜,整颗心都变得平静了下来,嘴角露出了一抹弧度。 睡梦中的花念吟警觉地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为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便看见了墨如斯的那张正看着自己的脸。 “墨。”花念吟的嘴里轻声呢喃,然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墨如斯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略带冰凉的触感让花念吟意识到这并不是梦境,突然一下将眼睛睁地大大地,死盯着墨如斯说道:“墨,你回来了?” 说着,花念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墨如斯看着花念吟迷糊的模样,在她的床榻边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她宠溺一笑,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陆者粼和石娅我都带回来了,怕他们情绪不稳定,我暂时封住了他们的穴道,明日你就可以去看他们了。” “嗯。”花念吟点头,抬头看见了墨如斯有些苍白的脸色,然后将他的外衣脱下,对他说道,“你也累了吧,先休息,其他的我们明日再说。” 墨如斯轻笑,这些天他确实没有怎么合眼,褪去了鞋袜之后,便将花念吟拥入了怀中,二人相拥入眠。 而楚言翊那边,在听到属下来报,说他派去的所有人全都死在山林中,楚言翊一拳头打在了桌案上,整张桌子全部裂开。 想不到连那阵法都无法将墨如斯困住。 好你个墨如斯,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少主,我们要不要再次出手?”韩说看向愤怒的楚言翊说道。 听到问话,楚言翊眼中的怒火没有熄灭,可是心却冷静了半分。 这一次没能将墨如斯给杀了,已经打草惊蛇了,不能再轻举妄动。 “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吧?”楚言翊开口对韩说说道。 “少主放心,没人会查到是我们干的。”韩说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露出了一道精光,但那也是稍纵即逝,韩说转念说道,“没想到李广也在山中让人查探着,要是李广的带着的人马再早一点赶到,我们也杀不了他。” 韩说的话提醒了楚言翊,这李广,对他的这个徒弟,可真是信任有加啊,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信任。 “我听人说明日那几个小公主就会被人送回长安,我们安排卫君孺随行,乘机将那几个孩子控制如何?”韩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笑。 那几个小公主可是刘彻现在唯有的几个孩子,要是能够将她们控制在自己的手中,那可就又多了一成筹码。 楚言翊听后,却立刻反对道:“不可,几个孩子还成不了什么大事,反而会将我们得暴露出来。” 楚言翊话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想的是,他知道这几个孩子对花念吟的意义,要是将这几个孩子给绑架了,那么自己就真的站在了她的敌对方了。 他还记得,她对自己说过,他们应该是敌人,不可能成为朋友,可是他不想,不想与她只是朋友,更不想与她成为敌人。 “少主,主上传信让你回长安,你何时动身?”韩说问道。 “军营的事情尚未平息,我暂时不会回长安。” 她不回长安,他又怎会回长安?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广一早就让人将墨如斯请去了他的营帐,而花念吟则在洗漱好了之后,便让人将三个孩子都带了过来。 “娘,你和我们一起走吗?”刘皎问向花念吟。 花念吟摇头,对她们说道:“娘在营中还有事情要和你舅舅处理,暂时不能随你们回去,你们一定好乖乖地呆在司马先生的私塾中好好念书,” “娘,我们会的。”刘皎点头说道。 花念吟将每个孩子都拥抱了一下,然后看着元安带着孩子们离开。 李广派了一支军队护送他们回长安,花念吟想了想,最后还是让卫君孺也随着她们一起回去,虽然卫君孺是楚言翊的人,但是她没有理由留下来,留下来也只是徒引人怀疑,而且相信在这途中她也做不了什么。 为了让她不随着孩子们接触到司马相如,花念吟交代她让她回到长安后就即刻回宫,去查一查宫中的那个卫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毕竟,在外人眼中,卫君孺是卫子夫的大姐,让她去查探再好不过。 把孩子们送走之后,花念吟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减少半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便往李广的营帐走去,李广这么早将墨如斯叫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花念吟走进李广的营帐内的时候,花念吟发现里面除了墨如斯和李广之外,还有李敢。 李敢正跪在地上,李广严肃地对他怒斥道:“你还敢说昨夜之事不是你干的?公子半路被人堵截,遭受刺杀,我已经将所有死去的人都清点了一遍,全是你营中的手下,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李敢的脸上也尽是不服气,“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李敢的心中憋屈无比,死的那都是他的手下,可他虽然对墨如斯有所怀疑,但未曾真正下令让人却堵截刺杀他,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让他百口莫辩。 花念吟从李广的口中也大约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昨晚墨竟然遇上了刺杀,花念吟看了一眼墨如斯,见墨如斯也正看着自己,低头在花念吟的耳边说道:“放心。” 还好他没事。 花念吟将目光转向了李敢的身上,看李敢的表情,那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想到之前楚言翊对墨如斯的态度,她不难想出这件事情肯定与楚言翊脱不了干系。 楚言翊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在派人刺杀了墨如斯之后,却用的全都是李敢的手下。 其实,楚言翊的本事她早就知道了不是?能够在一夜之间将范夫人城中所有的壮丁奴隶全部劫走,这样的事情本就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楚言翊之所以救下的全都是壮丁,而没有妇孺,原来早就有打算将这些人收归在自己的势力中了。 既然自己不想去与他计较奴隶的事情,那么花念吟也不想再去向这件事,而眼前的这件事,必须要处理了。 花念吟突然上前几步,来到了李敢的面前,手掌高高抬起,一巴掌扇到了李敢的脸上。 她的举动,不只是李敢愣住了,就连李广也愣住了。 他李敢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女人给打过?一时间竟然忘了回神。 花念吟又是一耳光扇在了李敢的脸上,对着李敢骂道:“李校尉,本宫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了,你仍是如此不知悔改。” “你凭什么打我?”李敢被这第二耳光终于给打回了神,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还是当着他父亲的面,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来! “你敢,你可知罪?”花念吟没有回答李敢的话,而是继续语气不减地说道,“接下军令,却始终没有查出纵火烧粮草的的凶手乃是罪一;不分青红皂白轻信他人谗言屠杀千辛万苦从匈奴解救回来的大汉奴隶,为大汉落下容不得奴隶的残暴之名,乃是罪二;其三,在未受到军令,私自动用士兵,差点破坏大计,导致军中士兵死亡惨重,数罪并罚,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花念吟一句一句质声说着李敢的罪状,每说一句,都可以判李敢死刑。 李敢被花念吟强烈的气势给震得脸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能说道:“就算我有罪,你一个女子凭什么在军营中叫嚣?” 就算她是皇帝的女人又如何?军营中还轮不到一个女子来做主。 花念吟没有回答,而是将头看向了李广,李广建花念吟看向自己,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军规,军法无情,最后他选择了撇开头,将这件事情交给花念吟来处置。 李敢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徇私偏袒自己的,他自知有罪,也不奢望父亲为自己求情,可是,他忍受不了自己由一个女人来处置。 李广的态度已经表明,花念吟对李广又多了几分赞赏,她转回头继续看向李敢,不在乎他眼中不屑的目光,而是一字一句地问道:“你问我凭什么处置你,那么,这个够吗?” 说着,花念吟就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在了李敢的眼前,李敢一见此物,眼睛立刻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这……你怎么会有这个?” 李敢惊讶的语气也让李广转回了头,在看见了花念吟的手中之物时,脸上的惊讶不比李敢要少。 就连墨如斯在看见花念吟手执之物时,眼眸也加深了几分。 因为花念吟手中拿的不是其他,而是兵符,可以命令三军的兵符,军营中最高的信物兵符。 在卫青受完处置之后,花念吟就将兵符从卫青的手中要了过来,这么些年,卫青也都是靠着自身的本事当上了副将的位置,从未用过兵符,所以从未有人知道兵符在卫青的手上,所以在李广看见花念吟手中的兵符时才会如此惊讶。 “皇上,竟然将兵符给了你。”李敢不敢置信地说道,整个人都泻下了气。 兵符是花念吟从窦太皇太后手中得来的,可是任谁看见兵符在一个后宫女子手中持有兵符,那么皇上对此人的信任便可想而知了。 “来人,将李敢带下去,按军规处置。”花念吟还不容情地下令说道。 外面立刻有士兵走了进来,他们听见了花念吟的声音,可是目光还是看向了李广,毕竟,李广才是这军营中的将军。 李广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士兵们按照花念吟说的去做。 士兵们得到了李广了命令,于是将李敢给带了下去。 此时李敢的眼中已经一片灰暗,不再有任何言语。 士兵们将李敢带下去之后,花念吟对李广说道:“李将军,李敢的这条命我不会要,可是他所犯的罪不可饶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花念吟的话让李广的表情有些动容,纵然他的铁血硬汉,可是他的三个儿子,已经死去了两个,就只剩下了李敢一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背上他已经经历过两次了,人老了,终归还是希望有人可以为自己送终的。 “多谢王后。”最后,李广还是忍不住想花念吟谢道。 花念吟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将军,守卫这大汉的江山,但同时,他也是一个父亲,纵然李敢有罪,但看在李广的面子上,花念吟不会让他置于死地。 其实,李敢的罪并没有想花念吟说的那么严重,她的内心非常明白,这些都是楚言翊做的,可是她明白又怎样?难道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楚言翊的阴谋,这些都是楚言翊做的。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因为他是项羽的后人! 这些话,花念吟是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所以只能让李敢来顶罪。 他最大的罪,就是轻信了韩说的话,让楚言翊的计划一个一个得逞。 若是不处罚他,怎么让他不再轻信韩说?花念吟要的,也只是希望李敢能够吃一堑,长一智。 这个韩说,目前还找不到动他的理由。 花念吟顿了顿,再次拿起手上的兵符,对李广也是对墨如斯说道:“这个东西,是我从窦太皇太后的手中得来的,与刘彻无关。” 这一句话,也便是解释了兵符的来历,也解释了自己和刘彻的关系。 要知道,能够让一个皇帝将兵符给自己后宫中的女人,那关系绝非一般。 李广的心舒缓了一下,墨如斯的眼神也恢复如常。李广担心的是花念吟和刘彻的关系,墨如斯担心的是刘彻对花念吟的心。 可正当他们听了花念吟的话明白了兵符的来历之后,却又听见花念吟接着说道:“这兵符,我已经交给卫青了,此物,现在算是他的东西了,我现在只是借用。” “什么?”李广大惊,忍不住出声。 要知道,这可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兵符啊! 花念吟没有回答李广,而是看向墨如斯,她愿意将她的所有都给他,但是此物她早就给了卫青,那便就是卫青的了,她现在之所以会拿回,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楚言翊的,告诉他兵符在自己手上,她不介意动用兵符将那些奴隶给抢回来,可是现在,也已经没有必要了,只是暂时忘了还给卫青。 “卫青不是外人,他是我弟弟。”花念吟对着墨如斯一笑说道。 看见花念吟眼中的笑容,眼神中的坦荡,墨如斯的眼中也柔和了几分。 花念吟走到墨如斯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墨,我们一起去看看陆者粼和石娅吧。” 墨如斯点头,便与花念吟走出了李广的营帐。 纵使是见多识广的李广,仍是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和过来,对着花念吟离去的背影喃喃说道:“此女子,果真是不简单啊。” 花念吟和墨如斯走在去陆者粼和石娅营帐的路上,墨如斯对花念吟提醒道:“念儿丫头,待会儿进了营帐,你一定要小心石娅,那个匈奴女子,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 墨如斯的话让花念吟惊讶,石娅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可怜善良的女子,墨如斯为何会这样说? 看出了花念吟眼中的疑惑,墨如斯继续说道:“这几日早一路追到匈奴,几次都差点将陆者粼给带回来了,可却都被人从中作梗失去了陆者粼的消息,我怀疑这些都是石娅所是为,就连这一次陆者粼重回匈奴救陆长生,也有可能和石娅有关。” “石娅身为长生的母亲,娘亲担心女儿也是应该的,石娅应该不会的。”花念吟没有多想,继续往营帐走出。 女儿失踪了,石娅告诉陆者粼去寻找自己的女儿也是无可厚非之事,这一点花念吟并不认为石娅有什么错。 墨如斯见花念吟不信,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花念吟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营帐前,墨如斯只有上前跟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 花念吟走进营帐,看见陆者粼和石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花念吟为他们把脉后,发现他们的穴道被墨如斯给封住了,花念吟回头对墨如斯说道:“墨,将他们的穴道解开吧。” 墨如斯的针法非常地奇特,就算是花念吟也不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完全准确无误地解开他封住的穴道。 墨如斯上前,取出银针,将封住床上二人身上的穴道解开,陆者粼和石娅二人很快就醒了过来。 先醒过来的是陆者粼,他睁开双眼,看见眼前的花念吟和墨如斯,然后环顾了一下营帐说道:“我这是在哪?” “大汉军营。”花念吟回答道。 “我回来了?”陆者粼喃喃自语,然后看了一眼墨如斯,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我不能回来,我还要去救长生。” 说着,陆者粼就想要下床,却被墨如斯给拦住了,“先别急,你身上有伤。” 墨如斯不动声色地将陆者粼按回了床上坐下,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石娅也该醒来了吧。” 墨如斯说完之后,石娅的脸上还是平静,过了几分钟之后石娅的睫毛才微微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模糊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之后,手紧紧地抓住了陆者粼的手臂,柔柔弱弱地对陆者粼说了一句:“者粼,长生救回来了没有?” 陆者粼失落地摇了摇头,石娅见此,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哭着喊道:“我的长生!” 陆者粼立刻将石娅抱在了怀中安慰道:“石娅别哭,我一定会想办法将长生救出来的,长生会没事的。” 望着眼前哭作一团的夫妻二人,花念吟的心也为之感动,瞬间也软了下来。 “陆者粼,陆盟主他已经死了。” 就在此时,墨如斯说出这样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让陆者粼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陆者粼的头上,陆者粼的手一松,松开了石娅,急忙向墨如斯问道:“怎么可能,我爹怎么会死?” “一年前,武林盟攻打九霄殿,陆盟主死于无悔崖上。”墨如斯没有多说,但也很清楚地解释了陆千行的死。 花念吟不知道墨如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将陆千行的死讯告诉陆者粼,但花念吟还是认真地点下了头。 陆者粼一时间忘记了怎么去反应,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石膏一样坐在了床上。 “陆盟主在临死前将凌决门的掌门令交给了伍长老,只待你一回去,就可以接任凌决门,陆者粼,凌决门需要你。”此事是冷抚柳告诉墨如斯的,墨如斯将此事告知陆者粼的时候,余光一直停留在石娅的脸上。 果然,在看见陆者粼脸上的犹豫时,石娅忍不住说道:“者粼,你不要长生了吗?” 此时的陆者粼整个人都沉浸在陆千行死讯的悲伤中,任石娅说什么,他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无动于衷。 “我要回去,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娘!”终于,陆者粼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整个人冲下了床,想要往营帐外而去。在匈奴这么多年,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希冀就是活着回去见他的爹娘。 在离营帐门外几米的时候,陆者粼倏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找到三月花的解药,他拿什么脸去见爹? 他不仅没能够找到三月花的解药,还将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有何脸面去见爹?有什么脸面去继承凌决门? 陆者粼整个人就像是奔溃一般跪在了营帐内。 石娅连忙跑过去跪在了陆者粼的身边,对陆者粼哀求地说道:“者粼,我们先去找长生好不好,找到了长生,我们再陪你去见你的爹娘。” 陆者粼没有回答,石娅用余光看了一眼墨如斯和花念吟,眼神突然一变,口中正想默念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根银丝向她袭来,石娅下意识的腰身向后一闪,躲开了银丝的攻击,而另一条银丝继续向她袭去,这次她防不胜防,整个人都被银丝给绑住了。 墨如斯看了花念吟一眼,他真没有想到花念吟也会出手。 花念吟对墨如斯对视后,便看向了石娅,一开始她是不相信石娅包藏祸心,可墨如斯并非是那种随意乱猜测的人,他说石娅有问题,肯定有他的依据,所以在进了营帐之后,花念吟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石娅。 墨如斯的医术她是明白的,不可能在他施针那么久之后她才醒过来,而且她在醒来之后一点也没有惊讶自己的处境,而是一味地想让陆者粼带她回匈奴,母亲担心女儿纵然没错,可是石娅在陆者粼为自己的父亲逝世的消息伤心的时候,作为陆者粼的女人,她不仅没有安慰陆者粼,反而仍是想要继续让陆者粼回匈奴找陆长生,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 花念吟和墨如斯的举动也让陆者粼回过了神,惊讶地看着他们二人说道:“吟儿,墨神医,你们在干什么?快放了小石头。” 花念吟趁着陆者粼不备,一根银针射入了陆者粼的体内,封住了他的穴道。 陆者粼讶异地看着花念吟,想要用内力冲破穴道。 “陆者粼,相信我不会害你的。”花念吟对陆者粼说道,“我封住你的穴道,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下。” 花念吟的话对陆者粼果然是有效的,陆者粼慢慢地停下了动作。 石娅一见陆者粼的表情,立刻慌了起来,连忙对陆者粼说道:“者粼,他们是想害我,我是匈奴人,他们容不下我,你要救我啊!” “别伤害小石头。”陆者粼着急地对花念吟说道,再次试着却解开被封住的穴道。 墨如斯在一根银针射入了陆者粼的体内,让陆者粼连气都运不了。 墨如斯转头看向了一脸楚楚可怜的石娅,冷声问道:“陆长生到底在哪里?” 墨如斯的不是问话,而是肯定,他肯定石娅知道陆长生的下落。 “我怎么会知道长生在哪,我也在四处找长生。”石娅眼中含泪地说道。 “告诉我,陆长生在哪?”墨如斯再一次说道,语气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我……我不知道。”石娅的语气明显弱下去了半分。 “若不是你将那群青狼引来,陆长生又怎会失踪?说,陆长生到底在哪里!”墨如斯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冽,可是花念吟却上前一步,拉了拉墨如斯的手,对他说道,“别急,让我来问。” 花念吟走到石娅的面前,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石娅的脸色立刻大变,眼中的柔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 石娅看了一眼陆者粼,大声地朝他吼道:“陆者粼,救我。” 这一句话,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可是,陆者粼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石娅,再次愣在了原地。 陆者粼的无动于衷伤透了石娅的心,她知道今日在花念吟和墨如斯的面前,自己再也隐藏不下去了,最后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笑,笑得如此灿烂,如此绝望。 石娅的口中默念,不知道念了一些什么,只见她的脸立刻模糊了,瞬息间,看到的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张容颜,而是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这张脸,要比之前的那张脸美上几分,而且从轮廓中可以看出,此人不像是匈奴人,反倒是有几分西域女子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者粼不可置信地问道。 石娅不去看陆者粼,而是对花念吟说道:“我本是西域的一名蛊师,因为一次意外被匈奴人当作是奴隶抓去了匈奴,我受不了匈奴的奴隶生活,那些畜生根本就不把我当作人来对待,想要欺负我,于是我便给想要欺凌我的人下蛊将他们毒死,然后逃走。可惜我一个女子没有什么武功,根本就不是那些匈奴人的对手,为了活命,我杀了铁也的女儿石娅,自己冒充石娅,可是我的伎俩怎么骗得过老奸巨猾的铁也,很快就被他给认出了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以为我会被铁也给杀了,却不想铁也看中的我的蛊术,竟然将我留了下来,用蛊术来帮助他控制奴隶。” 石娅在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去看陆者粼,她只是继续说道:“者粼就是其中一个,可者粼也是最不好控制的奴隶,在为他制蛊的时候,我慢慢地爱上了他,为了瞒过其他人,我一直都是用石娅的样子,也学着她的性子,假装柔弱取得了者粼的怜悯,让他也爱上了我,我为他生下了长生,我爱者粼,爱到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所以我在他和长生的身上都种下了蛊毒,除了铁也要求的同生蛊以外,还有其他的蛊。” “长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花念吟脱口而出。 石娅的脸上并没有后悔,反而是一脸的得意,“是的,长生是我的女儿,所以她才会是如此完美的蛊体,只要在她身上种下的蛊,不管多难,都能够存活,我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陆者粼望着石娅,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怎么能够相信,和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女子竟然是如此的蛇蝎心肠,他竟然被她柔弱的伪装欺骗了这么多年,这个事实,比在得知陆千行的死讯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不,者粼,你相信我,我不会害长生的。”石娅尖叫道,“我只要将所有的蛊毒在她的身上种完,她就会成为最出色的蛊师。” “可是她活不过三十岁。”花念吟紧接着说道。 石娅回头瞪了花念吟一眼,对她怒斥道:“你知道什么?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可是蛊毒的事没人比我更加清楚,长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蛊体,我只要在她长大之后在她的心脏处种下永生蛊,她不仅能够活过三十岁,还可以长生不老,所以我才给她取名为长生。” 石娅的话让陆者粼大震,他以为石娅给长生取名为长生只是因为长生从小体弱多病,取“长生”之名寓意健康,却没有想到石娅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长生不老,那岂不是怪物?”花念吟不屑地笑道,在她眼中,石娅就是一派胡言,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生不老? 可是石娅却同花念吟较起真来,“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是西域最出色的蛊师,世界上没有什么蛊是我制造不出来的,只要到时候我研究出了永生蛊,在长生的身上种成了之后,我就可以让在者粼还有我自己身上也种下永生蛊,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 此话在花念吟听来,石娅这人就是个疯子。 花念吟无心去听石娅的伟大计划,而是直接问道:“既然如此,那么陆长生到底在哪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陆长生现在在哪里,这才是花念吟和墨如斯还有陆者粼此刻最关注的问题,从石娅的话中不难听出,陆长生现在肯定是没有危险的,至少她应该知道陆长生在哪里。 可是,石娅却摇了摇头,对花念吟说道:“我也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陆者粼对石娅说道,语气中的失望是如此的明显。 石娅在听到陆者粼冷漠的话语后,表情一怔,对陆者粼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长生在哪,那日我控制长生将那群青狼引来之后,我就将她控制到了西边树林的安全的地方去了,可是后来我偷偷去找她,她却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我才会如此心急。” “为什么要将青狼引来。”墨如斯开口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者粼和长生离开匈奴,在所有人眼中,我是匈奴女子,根本就配不上者粼,而我能够看出者粼在大汉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一入大汉,外人肯定容不下我,我不要和者粼分开。” “啪。” 石娅的话音刚落,花念吟的一巴掌就打在了石娅的脸上,比她打在李敢脸上的耳光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花念吟愤恨地看向石娅,对她大声说道:“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女子,你让者粼留在匈奴,看着他被人当做奴隶在斗兽场供人娱乐,看着他每次一入围场九死一生,你这样是叫爱他吗?” 花念吟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在斗兽场内看见陆者粼当时毫无生气的目光,以及被楚言翊打出围场的那一瞬间,要是墨如斯当时没有将他救下,陆者粼还能够像现在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吗? “那些人怎么会是者粼的对手?”石娅对陆者粼的武功还是有信心的,她似乎忘记了陆者粼是怎样差一点就死在了楚言翊的手中的。 “吟儿,将我解开吧。”陆者粼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异常地平静,平静到花念吟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花念吟也没有必要再困住陆者粼,于是将封住他穴道的银针拔出。 陆者粼被解开之后,脚步沉重地走向了石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样的陆者粼让石娅感到害怕。 “者粼,我……”石娅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看见陆者粼的表情,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什么也不用说了。”陆者粼冷冷地开口,然后伸出手,想要抚摸石娅的脸庞,石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可是陆者粼说出来的话却让石娅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却。 “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可我爱上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你。” 他爱上的,是那个柔弱的石娅,是那个在他痛苦时给予他温柔的女子,而不是眼前这个心肠狠毒的女子,他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匈奴这些年中,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痛苦都是眼前这个女子给的。 陆者粼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泪水滑落,他毫不留情地转身,“长生我一定会去找,但是你,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 说完,陆者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者粼!”石娅痛声呼喊,可陆者粼留给她的却只有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对于陆者粼的性子,花念吟是知道的,他是她遇上过的最善良的男子,可是石娅却将他伤得如此深,能够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他的心有多痛。 花念吟给了墨如斯一个眼神,墨如斯立刻跟上了陆者粼,花念吟看着泪流满面的石娅,模样依旧是那般楚楚可怜,可是花念吟不同情她。 “感情中最不能够接受的就是欺骗,你骗了者粼这么多年,他又怎会原谅你?”花念吟对石娅说道,她不同情石娅,但是她心疼陆者粼。 石娅慢慢地转过头,对花念吟说道:“要不是你跟我说你已经知道者粼和石娅身上的蛊都是我下的,我又怎会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这么多年我都骗了,若非现在被戳穿,我可以骗他一辈子的。” 她可以骗他一辈子的,让陆者粼这一辈子都把她当作是那个柔弱的石娅,那个温柔善良的石娅。 “可他这一辈爱的都不会是你。” “我不管,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她不管陆者粼喜欢的是哪一个她,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满足。 对于石娅的想法花念吟不能苟同,她也知道自己劝说不了她。 “来人,将此地加强守卫,严格看守。”花念吟一声命令而下。 “慢着!”石娅出声阻止道,然后看向花念吟,对她说道,“放了我,我可以解开你身上所中的蛊毒。” 石娅此言一出,花念吟果然停下了举动,看向了石娅,不信地问道:“你能够解开我身上的蛊毒?你可知我中的是什么蛊?” 说到蛊毒,石娅的脸上又露出了自豪的表情,“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蛊,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体里面有蛊,蛊师对蛊毒的气味是非常敏感的,不仅是你,就连那个将所有奴隶都带出来的男子体内也有蛊毒,而且他身上的蛊,和你身上的蛊气息是一模一样的,你们之间,要么就是中的是同一种蛊,要么就是子母蛊,双蛊相连,我说的可对?” 石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花念吟虽然年很想解开体内的白蛊,但是她的理智还在,石娅该如何处置只能是陆者粼说了算,就算是陆者粼不愿,那也该是墨如斯来处理,怎么也轮不到她。 “把陆者粼的解药交出来。”花念吟对石娅说道。她知道,陆者粼身上除了和陆长生一起被下的同生蛊以外,还有其他的蛊没有被解。 “不,我不要,者粼现在肯定是恨透我了,若是他身上的蛊也被解了,他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花念吟对石娅的的想法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花念吟没有再说话,而是用银针将她的穴道给封住,让石娅晕了过去,将她身上可能是解药的东西都搜了出来,然后加强士兵在营帐外将其看守。 她走出了营帐,朝着陆者粼离开的方向而去,走到了一处空地,老远就看见正在舞剑的陆者粼,他将全身的气力都发泄在了剑上。 墨如斯就站在一旁,静默的看着正在舞剑的陆者粼。 花念吟走了过去,站在了墨如斯的旁边,对墨如斯说道:“我已经让人将石娅看守住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等陆者粼冷静后再说吧。” 花念吟将从石娅身上搜出来的疑似解药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了墨如斯,说:“你能看出这里哪个是能够解开陆者粼身上蛊毒的解药吗?” 墨如斯将花念吟递过来的东西都接过,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在寒水岛上也看过一些简单的关于蛊毒的书籍,回去研究一下,应该能够找出。” 这不是让墨如斯配制出解药,而是让他找出真正的解药,这一点,还难不倒他。 墨如斯将这些东西都收好,然后看向了正在舞剑的陆者粼。 而花念吟的目光却放在了墨如斯的脸上,经过石娅这件事后,花念吟也有所顿悟,有些事情,她不能瞒墨如斯一辈子,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墨,等回去之后,我就将关于卫青的事情都告诉你。” 花念吟突然开口,拉回了墨如斯的思绪,他看着花念吟慎重的表情,轻轻一笑,“好。” 墨如斯握住了花念吟的手,将她拥入了怀中,看着在山中舞剑的陆者粼。 知道傍晚时分,陆者粼才停了下来,他收起剑,来到了花念吟和墨如斯的面前,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说道:“吟儿,墨神医,我要与你们一起去寻找三月花的解药,将所有解药都找到治好我娘,然后去我爹面前祭拜。” 这才是他出来的目的,答应了爹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到。 “好。”墨如斯应道。 “者粼,你先别担心长生,石娅对长生下了蛊,下蛊之人和中蛊之人之间是有联系的,石娅没有说长生死去,那么长生肯定就还活着,我会让士兵们帮你找到长生的。” 花念吟想起了当时自己假死出宫,唯有和自己同中白蛊的楚言翊能够找到自己,所以花念吟相信,石娅肯定能够找到长生。 听到花念吟提起石娅,陆者粼的眼眸按下去几分,什么话也没有说。 当时陆者粼对石娅的情有多深,那么,现在陆者粼对石娅的恨也有多深。 花念吟让人给陆者粼单独准备了一个营帐暂时住下,现在虽然墨如斯回来了,但是花念吟暂时还不能离开军营,万年雪参她还没有得到,放火烧粮草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也没有找到,钦书等人现在也依然下落不明。 花念吟和墨如斯在安顿好了陆者粼之后,便朝自己的营帐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是黄昏太阳下山之时,公孙戎奴与人交替轮值之后,便想回到自己的营帐好好休息休息,可就在他走到半路的时候,看见在一处山坡下好像有一个瘦弱的人影,公孙戎奴好奇地走了过去,那里果然躺了一个人,公孙戎奴将那人翻了一个身,一看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于是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男孩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口中大叫:“老虎!老虎!” 男孩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公孙戎奴觉得有些滑稽,立刻将他的手给抓住,“这里没有老虎,就算有老虎,也会被我给一拳打死。” 听到公孙戎奴的话男孩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不确定地问:“真的没有老虎?” 公孙戎奴哈哈大笑,“都说了没有了,你一个小男子汉,还怕什么老虎!” 男孩却哭了起来,对公孙戎奴说道:“我是住在阴山脚下的村民,今日突然有老虎闯进我了家,将我爹娘还有弟弟都咬死了,我拼了命的逃跑,跑到这山上来了。” 男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公孙戎奴也明白了他的话。 老虎要死了他的全家,只有他一人跑上山躲过了一劫,然后被自己给发现,公孙戎奴突然想起了自己也是家里遭祸,全家都死了,于是自己便投了军,一时间有些同情这个男孩,于是问道:“小子,你叫什么?我看你还有点底子,要不跟着叔叔我从军好了。” 男孩低下了头,掩饰住了眼中的笑意,语气依然是悲伤地说道:“我叫苏武。” “好,苏武,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公孙戎奴对苏武说道。 “好。”苏武应声。 公孙戎奴带着苏武朝军营的方向走去,他走在前,没有看见他身后的苏武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半点哀伤之色。 小瑾,既然你说你会回来,那么,我就在军营等你回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暮色四合,花念吟与墨如斯正在商谈关于陆者粼和石娅之事的时候,门外传来士兵们的阻拦声:“什么人?” “麻烦通报一声,告诉卫夫人,说司马迁求见。”楚言翊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 花念吟听见了楚言翊的声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也没想地对着营帐外说道:“楚公子,如今天色已晚,我不方便招待,请回吧。” 花念吟早就猜到了墨如斯昨夜遇刺的事情肯定和楚言翊脱不了干系,对楚言翊心中本来就有气,要不是此刻墨如斯就在营帐内,花念吟真的会让楚言翊进来向他质问一番。 虽然心中对楚言翊有气,可花念吟还是理智的,凭楚言翊的谨慎的性子,怎么会如此贸然地对墨如斯下手,不过想想也是,在他眼中墨如斯不过只是一个武林盟主,就算是死了也影响不了他的大计。 “我有要事要和你说,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楚言翊任然坚持道。 “不……” 花念吟正想说话,却被墨如斯的突然出声给打断了,“楚公子,你若是有事,明日再来吧。” 墨如斯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如同命令一般气势十足。 站在营帐外的楚言翊听见了墨如斯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去,站在营帐外依旧不肯离去,继续坚持说道:“此事若是明日再说,那就来不及了。” “楚公子,你回去吧。”墨如斯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非常的冷淡。 楚言翊站在营帐外,手中的拳头捏紧,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营帐,一字一句地开口:“卫君孺来报,几位公主半路被人给劫去了。” “什么?”听到楚言翊这样一说,坐在案前的花念吟倏地站起了身。 这几个孩子才离开不到一天就被人劫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念吟正当疑惑,一只手将花念吟的手握住,花念吟顺着手,看向了墨如斯的眼睛,花念吟瞬间就明白了,问向墨如斯:“是你让人将他们劫走的?” 墨如斯点头,让花念吟重新坐了下来,对她说道:“那个楚公子很奇怪,他的人,我信不过。” 这是墨如斯第一次在花念吟面前说起自己对楚言翊的看法,却也是让花念吟一惊,楚言翊一直将墨如斯当作是一个江湖人,所以在他的面前没有多少防范,他身为太史令司马谈的儿子司马迁,一个文官,却身怀如此高的武功,而且能够在一夜之间将范夫人城中的所有奴隶救走,这样的的本事,这怎么不让墨如斯对他起疑? 若墨如斯真的只是一个在寒水岛上远离凡事的神医那么也就罢了,可惜他偏偏却是梁王刘揖,对朝中所有人的家世都了如指掌,司马迁在各处游历为了方便改名为楚言翊并不奇怪,可是他的武功,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一个文官子弟的本事,墨如斯要是还不对他产生怀疑,除非他是傻子。 自然,墨如斯不傻。 花念吟的眸子微微一沉,她不知道这个白蛊的咒到底有多厉害,若楚言翊的身份是墨如斯自己发现的,那么自己也不算是违背了这个咒吧。 想到这里,花念吟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出声对营帐外的楚言翊说道:“楚公子,此事我已经知晓,你无须多心,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回吧。” 花念吟和墨如斯明显都是下了逐客令,楚言翊若是还呆在外面不走,明显就是脸皮够厚。 可偏偏,楚言翊就像是双腿灌入了千斤重的铅水,一步也迈不开,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要冲进去,与墨如斯一决上下,可是他仅存的一点理智拉回了他,这里是军营,不是其他地方,整座阴山的一草一木都在士兵的监视之下,一旦动起手来,她的身份肯定会暴露出来,不说别的,李广肯定会对自己的武功产生怀疑。 营帐外久久没有动静,花念吟以为楚言翊已经离去了,于是又继续和墨如斯一起研究后山断崖的地势,想要寻出钦书他们失踪后可能在的位置。 花念吟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当时冷抚柳就是从这里下去的,但是等他上来之后,却浑身都是伤,我也问过卫青,他确实在崖底与人一战,将人打退,若钦书他们是被人给抓走了的话,说不定打伤冷抚柳的人,还有卫青遇上的人,与抓走钦书的人是一伙的。” 墨如斯同意地点头,“这件事,也得等到冷少主醒了再说,至于卫青,明日,我去看看他的伤势。” 提起卫青,花念吟想到了之前自己对墨如斯说过的,回来之后就将自己与卫青的关系告诉他,可现在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墨如斯二人,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花念吟的欲言又止以及脸上的踌躇之色尽数落在了墨如斯的眼中,他不知道花念吟为什么在提起卫青的时候会如此为难,但是他给她时间,等着她告诉自己。 花念吟脑子里一团乱麻,也不到过去了多久,花念吟终于看向了墨如斯,认真地问道:“墨,你还记得我当年是怎么出现在寒水岛上的吗?” 墨如斯没有想到花念吟会突然问起这个,错愕之后还是回答道:“记得,当年花汀兰在遗书中提及让雪芜在十三年后将你从寒水湖中带出来,于是就将你带出来了。” 对于寒水湖底的寒玉床,花念吟一直都是保持住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自从自己抱着一试的心态将墨如斯放在了寒玉床上,寒玉床保住了墨如斯十年的性命,花念吟就不得不相信寒玉床的神奇了。 寒玉床能够让命悬一线的墨如斯恢复过来,那么让一个婴儿在寒玉床上十三年长大,是不是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花念吟的眉头不禁蹙起,她一直想着自己是从现代身体穿越过来进入了寒水湖,是水的性质改变了她的体质,可是现在想想,难道自己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个在寒水湖底沉睡了十三年花念吟身上? 花念吟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落在了墨如斯的眼中,从一开始的为难,到后来的疑惑,再到现在的惊愕,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说起一个卫青,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花念吟已经忘记了去想卫青的事情,完全沉浸在了对自己穿越的事情的疑惑,她是在害怕啊,若说是身体穿越,那么回到现代肯定是需要某个契机,而这种契机,可遇不可求。 可若是灵魂穿越,说不定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惊雷或者一道闪电劈下来,自己就穿越回去了,那该怎么办? 虽是说笑,可花念吟也免不得担心,她抬头,看向墨如斯,在现代,她只有老爷子这一个亲人,虽然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可是所有的加起来,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呀。 想到这里,花念吟突然一把钻进了墨如斯的怀中,将他紧紧地抱住,她不要失去他。 花念吟突然的举动在墨如斯看来就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墨如斯用手顺抚着花念吟如海藻般的长发,将她的脸捧起,她的眼中竟然带着泪珠,显得那样的柔弱无助,他何时见过这样她? 第一次,墨如斯主动吻上了花念吟的唇。 桌案上的油灯将他们的脸庞照亮,拉出了长长的投影。 在营帐外的楚言翊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却能够在营帐的投影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留在这里,看着这让自己心痛的这一幕。 “墨,我们生个孩子吧。”花念吟对墨如斯说道。 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她和墨如斯的孩子,她不要回现代,她不要回去。 老天爷,既然你已经让我来到了这里,那么就是天意,我不逆天而行,想留在这里,与我爱的人厮守一生。 听到花念吟的话,墨如斯轻笑,对花念吟宠溺地说道:“好。” 墨如斯的手抚向了她的脸,将她抱向了的床榻之处,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的床上,然后解开了她的衣裳,动作轻柔呵护,将怀中之人视如珍宝。 油灯依旧在闪耀的熠熠的光芒,楚言翊从影子上看见了他们这一幕的动作。 墨如斯广袖一挥,油灯瞬间熄灭。 营帐内变得一片漆黑,楚言翊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是有脚趾头想也能够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别的男人的身下承欢,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可是,他能够做什么?他一直以为凭自己的本事,除了暂时夺不回大汉的江山以外,其他的事情他都能够做到,可是,现在的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素萝的死,他无能为力,而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而他,还必须要为了自己的身份做到隐忍,将所有的愤,所有的恨都深埋在自己的心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窝囊。 楚言翊终于可以迈动自己的步伐了,他来此,明明是知道那几个孩子对她的重要,特意亲自过来告知,可她竟然避而不见,还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楚言翊,你怎么可以这么犯贱? 呵,贱就贱吧。 之前觉得重如千斤的步子现在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悬浮在空中一般,一不小心,就会跌倒。 楚言翊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韩说的营帐,韩说没有想到楚言翊会就这样过来,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立刻将楚言翊拉进了自己的营帐内。 “少主,你这是怎么了?”韩说看着失魂落魄的楚言翊,一点都不像是他认识的少主。 “有没有酒?”楚言翊问道。 “酒?”韩说一愣,然后立刻说道,“有。” “拿来。” 楚言翊毕竟是韩说的主子,那些话该问,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他还是知道的,但是以韩说的精明,心里到底一时间猜测了多少就不可而知了。 韩说搬出了好几坛子酒,楚言翊接过,直接将封盖揭开,就往自己的嘴里灌。 楚言翊一坛一坛往口中灌了下去,那几坛子酒很快就被楚言翊喝完了,这几坛子酒当然不会让楚言翊醉,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从未喝醉过的他,此时真的双目有些呆滞了,走路也是跌跌撞撞。 韩说又让人搬来几坛子酒,楚言翊都是一口气喝下,最后竟然醉倒在了地上。 “唉。”韩说对着醉倒了的楚言翊叹了口气,不知到底是何事能够让平日沉默冷静的少主竟然寻醉到如此地步。 “来人,将少主送回营帐。” 韩说叫来两个亲信的士兵,让他们将楚言翊扶回营帐。 士兵们将楚言翊往他的营帐处而去,可是当他们将楚言翊带到他的营帐外时,却看见一个女子正站在他的营帐外张望,像是在等待什么,一看见被士兵扶来的楚言翊,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明月汐看见被士兵扶回来的楚言翊满脸的醉意,楚公子这是与人喝酒了? 明月汐立刻上前来到楚言翊的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位公子喝醉了,我们将他送回营帐。”士兵回答道。 明月汐将路让开,看着士兵将楚言翊扶回了营帐,心底不放心,于是便跟着走进了营帐。 士兵将楚言翊扶到了床榻上,明月汐让一个士兵打来一盆水,然后为楚言翊擦拭着脸庞。 明月汐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帕子放进了盆中浸湿了水,拧干后继续为他擦脸。 明月汐余光看见那两名士兵证看着自己,脸微微一红,有些害羞地说道:“两位大哥,要不这里就交给我来照顾?” 话刚说完,明月汐又感觉到了不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是个怎么回事,于是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算了,还是劳烦两位大哥照顾吧,我先回去了,要是楚公子醒了,告诉他我来找过他就行了。” 明月汐越说心里越是紧张,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说完,便想离开楚言翊的营帐。 可是,她刚一站起来,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手给拉住了,“别走!” 楚言翊紧紧地将明月汐的手给握住,明月汐浑身就像是触电一般愣在了原地,尴尬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楚言翊,又看了两眼站在一旁的那两个士兵,不知该如何。 那两个士兵是韩说的人,自是懂味的,看见这样的情况,自觉地走出了楚言翊的营帐。 “哎,你们……”明月汐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什么,想要将他们叫住解释清楚,可是却没用,那两个士兵已经走了出去。 明月汐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她的手还被楚言翊紧紧的握着,这下子营帐里面没有外人了,明月汐的脸更加红了。 明月汐看着楚言翊睡着的模样,心跳的更加迅速了,心跳的声音仿佛整个营帐都能够听见。 “这……男女授受不亲。”明月汐扭捏了一下,就像将自己的手从楚言翊的手中抽出来。 可她不动还好,她这一想抽手,楚言翊反而握得更紧了。 “别走。”楚言翊再次说了一句,这一次的语气不再像之前的那般急切,反而多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在明月汐的眼中,楚言翊总是那种沉默冷酷的男子,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她何时见过这般模样的楚言翊? 明月汐重新坐回了床榻边,反握住了楚言翊的手,轻声说道:“我不走,不走。” 明月汐的声音就像是魔音一般萦绕在楚言翊的耳边,他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将明月汐狠狠往自己的胸膛一拉,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一瞬间睁开了双眼。 明月汐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楚言翊。 此时的楚言翊正处于半醉半醒之间,而他面前的明月汐已经完全变成了花念吟的模样,楚言翊望着眼前之人,眸中满是深情。 他眼中的情意,立刻让明月汐的心化作了一滩柔水,不自觉地向他的眼中沉沦。 楚言翊伸出另一只手,将明月汐的脸捧起,慢慢地朝她靠近。 明月汐的心跳得更加迅速,可是当他冰凉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的那一刹那,明月汐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香,酒精挥发后吸入进了明月汐的鼻中,也让她轻微的醉了。 楚言翊的吻,有着与他性格不相符合的轻柔,他的舌撬开了明月汐的贝齿,小心地探入,吸取着她唇间的芳香。 明月汐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是一片的空白,整颗心都停止了跳动,沉溺在了楚言翊的吻中。 当明月汐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何时已经褪去,只留下了一件肚兜,明月汐的脸再次羞红,下意识地想要将楚言翊推开。 可是楚言翊没有放开她,反而是问向了她的蝴蝶骨,用力地吮吸,留下了一个紫红的印迹。 明月汐整个人都酥软了下来,她已经无力再将楚言翊给推开了。 明月汐不知为何,脑海中竟然想起了当时花念吟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当时她和公子也是如此这番,才会想现在这般甜蜜。 那么,若是自己与楚公子也这样,他,会不会也像公子对小姐那般对自己呵护备至? 想到这里,明月汐的心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这个男人是让自己心动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自己差点遭受朝鲁的羞辱,是他将自己救下的,她也不会忘记当时在斗兽场他一人面对多只猛虎,如英雄般将猛虎战胜,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喜欢? 把自己交给他,她愿意的。 回去之后,她就去告诉爷爷,王已经将王后给找回来了,王与王后鹣鲽情深,自己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然后将自己与楚公子的事情告诉爷爷,她知道楚言翊是太史府太史令司马谈的公子司马迁,司马家虽不是爷爷的势力,可也算是家世清白,相信爷爷会同意的,就算爷爷不同意,她也相信王后会帮助自己的。 越是想下去,明月汐的心中也满是欢喜,这种欢喜,将身体上的疼痛都代替了。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明月汐渐渐在楚言翊的怀中睡去,就连睡觉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直到寅时,楚言翊才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他虽然喝醉了,可是长年保留下来的警惕性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亲吻的对向是花念吟,可是他也很快想起了在花念吟营帐外自己是怎样身心狼狈的离开的,所以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花念吟。 楚言翊低头一看,看见了睡在自己旁边的女子,竟然是明月汐。 楚言翊没有的表情一尘不变,只要他旁边的女子不是花念吟,那么对他来说,是谁,都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 楚言翊伸手,将明月汐的穴道给封住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用她的衣物将她包裹之后,飞身出了自己的营帐。 他将明月汐带到了她自己的营帐,见她放在了她的床榻之上,将床上的被子往她的身上一盖,便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若是其他人,楚言翊会想也不想就将人给杀了,可这是明月汐,是墨如斯的人,要是将她给杀了,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但是将她留下,也是一个麻烦,只希望她自己能够识趣一点,毕竟他知道,没有一个女子会将这种事情四处说,而且楚言翊虽然与明月汐相处不多,可阅人无数的他也看出来了明月汐也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更是会注意自己的名声,所以他还算是放心。 楚言翊躲开了士兵们的守卫,不自觉地再次来到了花念吟的营帐外,营帐内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动静,可是楚言翊此时的脸色比之前离开时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是不甘心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呀! 他的心在痛,这种痛,让他窒息。 她又何曾,知道过他的痛? 她不知,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墨如斯,又何尝知道自己的痛? 多少次,他都是站在营帐外看着,等着,却等不来她的一声问候。 楚言翊的心一狠,将自己体内的的白蛊催动,这白蛊,除了当时她第一日进宫时自己催动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催动过了,他知道白蛊发作有多痛,所以他不愿让她承受。 可是,这一次,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比这白蛊的痛,要痛上千百倍。 楚言翊本以为以催动蛊虫,花念吟肯定会疼痛的叫出声来,可是他等了许久,营帐内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楚言翊诧异,加大了白蛊的力度,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痛,是人都会承受不了的,没有声音只能说明两个原因,一个就是花念吟的白蛊已解,另一个就是她不在营帐内。 白蛊是子母蛊,母蛊能够感应到子蛊的变化,自己体内的母蛊是有感应的,所以子蛊一定没有死,那么,就只可能她不在营帐内了。 这么晚,她会去哪? 楚言翊不敢贸然闯进营帐,既然她不在,他也不想留在这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在楚言翊转身的那一瞬间,却不知道此刻在营帐内的花念吟已经脸色无比的苍白,她不是如楚言翊猜测般不在营帐内,而是她自己硬生生的将这份身不如死的痛苦给承受了下来。 墨如斯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她若是有一点反常,都会将墨如斯惊醒,她不想让墨如斯知道自己是因为蛊毒而疼痛,因为她告诉自己身上的蛊是公子赋下的,公子赋已死,若蛊毒还发作,肯定会露出端倪。 她不想再编织谎言来骗墨如斯,也不想从自己口中将楚言翊的事情说出去,二者之下,她唯有选择自己默默承受下这痛苦。 直到楚言翊离去,花念吟的痛才停止了下来,她手中的被角都已经被她给抓破了。 花念吟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气息,然后接着月色看了墨如斯一眼,见他仍在沉睡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花念吟却再也睡不着了。 花念吟睁着大大的眼睛,心中的思绪不得平静。 要不是白蛊的疼痛提醒了她,她怎么忘记了,白蛊的子蛊是世代相传的,自己一旦和墨如斯有了孩子,白蛊也就会遗传到孩子身上,受到楚言翊的控制。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思及此,花念吟想到了石娅,她说过,只要将她放走,她能够将自己身上的白蛊解开。 那时的花念吟是为了陆者粼考虑,拒绝了石娅的要求,可是现在,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自己身上的白蛊给解了。 第二日,墨如斯提出要去给卫青看看伤势,花念吟没有阻拦,他们都是第自己很重要的人,花念吟自然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够和平相处。 趁着墨如斯离开的这个空档,花念吟来到了石娅所在的营帐。 石娅还在昏睡当中,花念吟将她的穴道给解开,让人给她送来了食物。 石娅一见花念吟来找自己,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希冀,对花念吟说道:“怎么,想通了,决定让我来给你解蛊了?我事先跟你说了,要我解蛊,必须要答应把我给放了,我要去找长生。” 花念吟盯着石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答应你。” 石娅见花念吟答应地如此爽快,却又有一点怀疑,不确信地问道:“真的?” “真的。” 有了花念吟这句话,石娅也笑了,她从袖中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将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只米粒大的赤红色小虫,石娅让花念吟将手伸出来,然后将小虫子放在了花念吟的手腕上。 “这个叫探蛊,我要清楚的知道你中的到底是什么蛊。” 小虫子的尾部将花念吟的皮肤一扎,沿着花念吟的血动脉钻了进去。 小虫子所到之处只是让花念吟感觉到了细微的疼痛,不一会儿,小虫子就钻了出来,可是当小虫子钻出来的时候,这虫子竟然变成了黑色。 石娅在看见虫子变成了黑色之后大惊:“你所中的蛊,竟然有咒!”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蛊有咒花念吟是知道的,所以花念吟并不惊讶,可是石娅是蛊师,见过的蛊应该数不胜数,怎么会对这白蛊如此惊讶? “有咒又怎么了?”花念吟忍不住问道。 石娅不说话,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她的眼眸暗了下来。 “这个蛊,我解不了。”石娅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听到她这么一说,花念吟也急了,“你不是说你是最出色的蛊师吗?为什么会连一个白蛊都解不开?” 花念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急切,若说连石娅都解不开这白蛊,那么这天下还有谁能够解开白蛊? “我没有必要骗你,帮你解开了蛊我就可以去找长生了,可是你这蛊有咒,要解开这蛊就必须要先找到咒源,以下咒之人和解咒之人的心头血将被解之人咒给唤起,将下咒和解咒之人心脉处的血换到被解之人的心口,将咒给解开。” 石娅这样说,不就是表明白蛊有解?可是花念吟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等着石娅继续说下去。 “可若真的这样解蛊,那么下蛊之人就必死无疑,而解蛊之人,也会迅速枯竭,被咒所反噬,整个人立刻衰老,我还年轻,我不要变老。”石娅像是想到了什么,后怕地说道,“在所有的蛊中,最下等的,就是单蛊,靠一只蛊虫施蛊,蛊虫一死,蛊也就立即解除了,而中等的。就是双蛊,双蛊要么是同生蛊,要么就是子母蛊,一开始我以为你中的只是普通的子母蛊,所以才说能够帮你解蛊,却没有想到,你中的竟然是咒蛊。” “咒蛊是蛊毒中最厉害的蛊,以咒为命,咒一破,命即逝。而且咒蛊又名万人蛊,一母蛊可以控制住成千上万的子蛊,除非母蛊死,不然子蛊就世代相传,咒蛊不仅难解,更是难以炼制,一般的蛊师根本就不可能炼制出来,就连我,也只炼制过一次,但是却也没有练成功。” 花念吟想起了在皇宫时王太后对自己说的话,于是便问道:“不是说白蛊是可以改咒的吗?” 石娅听到花念吟的话,不由一愣,但是想到她也是医者,对白蛊或许有点研究,于是也就不惊讶的,石娅点头,表情复杂地说道:“我听老一辈的说,咒蛊难练,但是却可以在原有的蛊虫上改咒,也就是将子蛊培养成母蛊,对它重新下咒,可是,改咒的前提是要让原有的母蛊死去。” 石娅说过来说过去,说了还是等于没说。 她的意思就只有一个,若想要解开白蛊,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母蛊死去,她要是想要解开白蛊,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楚言翊。 花念吟一想到要将楚言翊杀了,她体内的蛊虫就像是生出了勾爪将她的心脏给勾住了,一阵刺痛。 花念吟立刻将手捂住胸口,让自己不要再往这个方向去想,她抬眼看向石娅,咬牙问道:“我问你,既然子蛊可以世代相传,那么,母蛊可会?” 花念吟盯着石娅,石娅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 石娅的话,让花念吟的瞳孔放大,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向后退了一步,纵然一向冷静镇定的她,竟然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花念吟眼中一片灰烬,石娅以为她是因为得知白蛊不能解而受到的打击,于是说道:“我不会骗你的,要是我想骗你,为了能够离开,我一定会找个借口说白蛊能够解,想将你稳住再说,但是我念在那日在山洞你和你男人救了者粼和长生,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懂得知恩图报。” 花念吟心中想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将石娅的话听进耳中,眼睛都没有抬,淡淡地说道:“你走吧。” 石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花念吟的心绪不宁,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石娅见她迟迟没有反应,现在不离开,还等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石娅立刻走出了营帐,营帐外守卫的士兵竟也没有阻拦,石娅本来还想再去看陆者粼一眼,可是她不知陆者粼到底在什么地方,而且她也知道,陆者粼现在,怕是也不想见到她吧。 石娅望着天边留下了一滴眼泪,即使再多的眷恋,她还是离开了营帐。 长生是她弄丢的,她必须要将长生找回来之后才有脸来见陆者粼。 石娅离开了,而花念吟却一直坐在石娅的营帐内,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石娅说,白蛊只有子蛊可以世代遗传,母蛊不可,那么也就是说,能够将项家人世代控制的,是同一个人! 项家的子蛊解开之时,正是花汀兰去世之时,若之前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项家的白蛊是杏夫人所下。 那么,也就是说,花汀兰和杏夫人也许、可能、说不定就是同一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从楚汉之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十多年,就算像戚夫人那样活到了那么久,那也是*十岁的白发老人了,可是当年将墨如斯救下的,分明只是一个二三十多岁的少妇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石娅真的是没有必要骗自己的,楚言翊对下蛊之人的仇恨肯定也不会乱说,但项家人的白蛊解除和花汀兰的死期在同一时候这就是事实,这要怎么解释? 若花念吟是古代人,可能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修仙之道,有神仙,可她是现代人啊,相信的只有科学和唯物主义,怎么会去相信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 可是,自己穿越而来就是事实,她到底该相信什么? 自从来了这古代,这一切的一切都颠覆了花念吟之前所有的认知,这只有出现在武侠小说中的内功,这已经不同的历史,她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团迷雾当中,找不出来方向。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花念吟茫然地四处张望,心中一个激灵,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件事情与花汀兰有关,那么必须要从花汀兰入手。 花念吟想起了花汀兰死前留下的那首诗,她在死前特意写下那首诗,肯定是有她的用意的,她一句“牡丹素起,秀染朱砂”让自己找到了杏夫人的线索,虽然现在仍是云里雾里,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思及此,花念吟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卫青的营帐的方向而去。 “卫青,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事情,必须现在和你说。” 花念吟还未走进卫青的营帐,就已经急切地大声说道,等她以走进营帐,看见同在里面的墨如斯时,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平静了下来。 刚才一激动,竟然忘记了墨如斯在卫青这里。 墨如斯正坐在卫青的床榻边与他说着些什么,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听见花念吟的声音立马转过了头,看见她脸上急切的样子,墨如斯竟瞬时起身,将花念吟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花念吟本来急切的心,被墨如斯这样一弄,竟然变得不知所措,“墨,你怎么了?” 墨如斯没有回答,只是将花念吟抱得更紧了。 花念吟只有将目光看向卫青,可是卫青却只给了一个笑脸,然后挤眉弄眼了一番,但是以他们之间的默契,花念吟也瞬间明白了。 “墨,你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卫青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墨如斯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有口难言,她说不出口,所以墨如斯不愿让她为难,于是便来问卫青,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卫青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穿越,来自未来,这样的词听来都觉得荒谬,可是不由得他不相信。 可是,他不怕她的来历不明,他只怕她会哪一天不小心又穿越回去,他们之间已经耽误了十年的时间了,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他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 “念儿丫头,别离开我。” 花念吟轻柔地顺抚这墨如斯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墨,没事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们不会分开的。” 花念吟知道卫青将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告诉了墨如斯,但是不知道他到底告诉了多少,她相信卫青是有分寸之人,不会将楚言翊的事情告诉墨如斯的。 墨如斯渐渐地将花念吟放开,将她带到了卫青的床榻边的蒲团上坐下,然后问道:“念儿,你刚才是因为何事如此慌张?” 经墨如斯这一提醒,花念吟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可是她没有想之前那般如此急切地想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卫青了,而是转向问道墨如斯:“墨,你可曾听说过在高祖皇帝与霸王项羽相争时,有一个叫做杏夫人的女子?” 墨如斯听了花念吟的话,仔细思索着自己年少时在宗室内看的祖谱以及皇室族谱,想了很久,最后摇头,“没有。” 墨如斯的回答让花念吟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于是又继续地问道:“那我娘在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墨如斯又想了想,那个女子,除了每日研习医书,平日里就是弹弹琴,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于是又摇头。 最后,花念吟下定了决心,对墨如斯说道:“墨,我一定要找到我爹。” 之前花念吟是无所谓这个花念吟的身份,所以有那个爹和没有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她必须找出那个爹,能够成为花汀兰的男人的人,肯定会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可是,我从未见过你爹。”墨如斯知道自己这样说会让花念吟失望,但也不得不很诚实的回答道。 从未见过,所以那人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花念吟也知道,那个爹这么多年都未曾出现过,自己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从未来看过她一次,要么那人就是薄情寡义之徒,要么,就是已死。 可花念吟还是打算找到他,不管他是生是死,生固然是好,要是死了,也能够从他的遗物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墨,我想有一个人一定知道我爹是谁。”花念吟肯定的说道。 “谁?”墨如斯也被花念吟的话弄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雪芜。” 雪芜是个有秘密的人,花念吟在寒水岛上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她愁眉不展,她当时以为是她的伤心事,所以不愿提及,可是现在,她必须要问个清楚。 来到古代,她一直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局中一样,她要想在这里活得自在,就必须走出这个局。 ------题外话------ 花花:头儿,你该不会写着写着变成修仙的了吧? 某木:你想多了~ 第一百九十章 听到花念吟提起雪芜,墨如斯也沉默了,他虽然在寒水岛上居住了这么多年,但是对于雪芜,他也并非十分了解。 花念吟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够从雪芜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无论如何,雪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我们明日就会寒水岛去找雪芜如何?”墨如斯将花念吟揽入自己的怀中。 花念吟抬头,“那这边的事情怎么办?纵火之人还没有找到,钦书也下落不明,还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墨如斯用手指捂住了她的唇,“这些事情,李将军自会处理,你的事,比较重要。” 墨如斯一句话将花念吟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口中,可是花念吟仍旧是摇了摇头,“雪芜始终都是在寒水岛上的,我们早回去晚回去都是一样,我们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卫青不明所以,按他对花念吟的了解,他知道她有多么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有什么事情比查清真相更加重要? 墨如斯点点头,说道:“也是,趁着石娅在此,我们先让她帮你把你体内的蛊毒解开。” 昨日石娅和陆者粼的情绪都相当不稳定,墨如斯不好提及解蛊一事,既然石娅对自己的蛊术如此自信,定是有解开花念吟体内蛊毒的办法。 “石娅已经被我放走了。”花念吟说道。 墨如斯眸色一顿,看向花念吟,“怎么回事?” 花念吟对着墨如斯摇头,无奈地说道:“石娅说,她解不了。” “怎么可能?”墨如斯不相信地说道,石娅既然说自己是西域最好的蛊师,再看她对陆长生和陆者粼下的蛊,相信她并没有夸大其词,若是她都说自己解不开,那还有何人能够解开这蛊? 花念吟看见墨如斯担忧的表情,对他安抚一笑,“不急的,墨,这蛊在我体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不也没事吗?” 她的话,让墨如斯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许,可是心中的担忧并没有褪去。 他学医多年,却因为花汀兰的叮嘱从不习蛊,现在既然无人能够解开念儿身上的蛊,那么他自己来。 求人不如求己,是他从小身在皇室中就非常明白的道理。 想到这里,墨如斯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墨如斯担心的是花念吟体内的蛊,而花念吟说的更加重要的事情,却是万年雪参。 花念吟从袖中将那枚狼牙的扳指拿了出来,对着面前的两个男子说道:“这枚扳指,既然它对匈奴人这么重要,那么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物尽其用,我想要的,只是用它来换万年雪参。” 花念吟不知道墨如斯会想到什么办法来得到万年雪参,但是没有一个能比直接用这枚扳指换取更加简单方便了。 “不可。”墨如斯将花念吟的手一把握住,看向花念吟,“你可知这枚扳指若是回到了匈奴,会引起匈奴多大的风波吗?” 卫青在看见了花念吟手中的扳指之后,也先是一震,但很快就回过了神,他在边关多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对匈奴也有不少的了解,这枚扳指他在一些羊皮文献中见过,知道它代表的含义,所以同意墨如斯的说法:“姐夫说得对,如今匈奴之所以一直蠢蠢欲动,却没有对大汉进军,就是因为匈奴内部势力一直在明争暗斗,栾提军臣身为匈奴单于,掌握着匈奴大权,可是他的弟弟左古蠡王也一直对单于之位虎视眈眈,双方在僵持之中,这枚扳指是匈奴第一代单于头曼单于传承下来的,在匈奴中的威信极大,可调动匈奴的兵力,无论落入哪方,都会大大增强其势力。” 卫青分析这扳指回到匈奴后的利弊,可是花念吟想的却没有那么多,在听完卫青的话之后,她不仅没有发愁,反而是嘴角勾起了笑容。 花念吟的一颦一笑全部都落在墨如斯的眼中,看见了她眼中的设计,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念儿丫头,你想到了什么?” 花念吟用手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对着他们狡黠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我们何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不争,就不会乱,他们不乱,大汉怎么有机会? 卫青一瞬间就明白了花念吟的意思,他只想着不能增强匈奴的势力,怎么没想到匈奴自己先乱起来,让他们想自相残杀,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卫青的脸上也露出了和花念吟一样的笑,“姐,这个,可以有。” 看卫青的样子,肯定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花念吟收起脸上的笑,严肃地看向墨如斯,“墨,当时我为了寻找万年雪参,曾向刘彻提议过攻打匈奴之事,可当时刘彻的势力并不稳定,瞻前顾后不敢出兵,我知道匈奴和大汉若是开战,胜算很低,但这是个机会,这一仗,我想是可以打的。” 若说之前别人说花念吟在皇宫中做了多少事,心计和智谋有多深,说她身为一个女子的魄力有多大,墨如斯都只是听说,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在寒水岛上练功偷懒的小丫头,而现在在他亲耳听到花念吟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相信了。 面前的这个女子不再是那个小丫头了,她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独挡一面的女子。 这个女子,不是在他的羽翼下呵护的小丫头,而是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一切困难的女子,是他的女人。 “你可知,一旦被世人知道大汉与匈奴之战是由一个女子唆使的,世人会怎么议论?”墨如斯问道。 花念吟不在乎地一笑,“无非就是说什么红颜祸水之流,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不必问起因,看的只是结果。” 挑起两国战争的祸水红颜,花念吟还自认为愧不敢当,墨如斯如此一问,也不过就是在问自己,是否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一旦失败,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她明白,她都清楚,可无论结果如何,她只要万年雪参。 就算墨如斯现在体内的毒被抑制住了,难保有一天不会毒发,就像埋藏在体内的一颗定时炸弹一般,若不将这毒给解了,花念吟怎样也不能放心下来。还有陆夫人,现在已经找到了陆者粼,凌决门才是她的家,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呆在寒水岛上吧。 墨如斯见她坚定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她单薄的身体抱紧,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打吧。” 没有刘彻那么多的犹豫,没有刘彻那么多的防备,她说要打,那么,就打吧。 这可不是在街上看中了一件衣服,说要买下就买下,而是两国之战,就这样从墨如斯的口中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墨如斯的话,也让花念吟听得微微一惊,她还以为自己要用多少口舌才能够劝说墨如斯,就像当时自己要潜入匈奴时一样,却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就让他同意了。 既然墨如斯说要打,就绝对不会只是说说而已,花念吟的目光凝视着墨如斯握着自己的修长的指尖,这双用来医治世人的手,这双用来抚琴的手,精致而完美,可想而知他的主人定是一位生性淡泊之人。 可是花念吟知道,墨如斯不论再如何淡泊,也绝对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能。 有这样一个男子陪在自己身边,此生足矣。 花念吟的心思,墨如斯怎会不知,她一个女子怎愿无端挑起两国之争?她为的,还不就是那一株万年雪参,或许说,为的,也是自己。 在墨如斯同意的那一瞬间,他的话虽然说得轻,可是在他的心里,却也是做了另一个重大的决定。 没有足够的权力,如何开战? 他的话只是那么一问,他怎会真的让花念吟来背负这场战争的成败,她为的是自己,那么这一切,自然是要由自己来承担。 墨如斯想起了自己当时在连云山下和楚言翊说的话,他说,不管花念吟变成什么样,她在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小丫头,需要自己呵护保护的小丫头。 花念吟将手中的扳指交给了墨如斯,“这个就交给你了。” 墨如斯将扳指收好,却突然听见卫青问道:“姐夫,你可知天将剑解封的方法?” 当初刘彻说天将剑只赏有功之臣,并且将其解封的方法保密,花念吟只道是皇家的秘密,所以就没有多问,因为想着问了刘彻也不会说,却没有想到是可以问墨如斯的。 墨如斯曾经如此受汉文帝的喜爱,并且打算将皇位传给他,一把剑的解封方法,他肯定会知道,于是花念吟转头,用期待地目光看着他。 听卫青提起天将剑,也想起了当时在无悔崖壁上看见了那个玉宫圣女,正是被精炼玄铁锁在崖壁上,而天将剑和天邪剑正是可以打开那锁链之物。 “天将剑虽然珍贵,但解封的办法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室之人都知道,当年高祖皇帝用自己的血将两剑封印,其中一把天邪剑解封后赏给了重臣韩信,而天将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就一直封印着,等后代皇帝赏给同样有功之人,也就是说,想要解开封印,只需用皇室之人的血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花念吟惊讶,“那你的血可以吗?” 墨如斯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花念吟听后一喜,“那我将剑给偷出来,你将剑解封,就可以救出玉湖心了?” 卫青的脸上更是期待,目不转睛地看着墨如斯的反应。 墨如斯没有让他失望,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对花念吟说道:“你若想要,我就让人将那把剑拿出来。” 这……也太好说话了一点吧。 这算是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卫青的心被瞬间的喜悦所填满,激动地说道:“那我们即刻就启程吧。” 说着,卫青就想起身下床,可是他刚一动,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伤口裂开,流出了不少鲜血。 “你小心一点,先别急,等你的伤一好我们就启程回去。” 卫青就算再迫不及待,也只能乖乖地坐回床上,“我这个伤,什么时候能好?” “一般来说,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能痊愈……” “这么久!” “你听我把话说完,其他人医治需要一两个月,但是我们向你保证,最多十天,就可以让你痊愈。” 十天,卫青的心中升起了希望,以前十年都等了,现在这十天对于他来说,那简直就是让他度日如年,可是他必须等。 ------题外话------ 小卫卫(开心):头儿,你终于愿意让我见我亲爱的湖心了,头儿,你就是亲妈啊。 陆陆(白眼):这根木头会这么好心?我都被虐成这样了,她就是后妈,你别被她给骗了。 某木(戳手指):陆陆,你给我闭嘴,嫑说我是后妈,人家是亲妈,人家会补偿你的。小卫卫,乖哈,别听陆陆的。 陆陆(继续白眼):你敢说玉湖心就这么容易被放出来了? 某木(低头):默默遁走。 小卫卫(抓狂):头儿,你给我站住!我的湖心!你给我回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念吟与墨如斯离开卫青的营帐之后,就听见有人来报,说冷抚柳已经醒过来了。 那日冷抚柳受伤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受了严重的内伤,冷抚柳所修的是飘渺仙府独特的内功心法,花念吟无法给他输送内力,所以只能给他施针治疗,虽然有效,但见效太过缓慢。 所以直到现在,冷抚柳才醒过来。 花念吟和墨如斯一同朝冷抚柳的营帐走去,在去的路上,墨如斯对花念吟说道:“我已经从卫青的口中得知了将冷抚柳打伤的人是谁了。” “谁?” 墨如斯顿了顿,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是卫青,他将冷抚柳当作是敌方派来的人,二人于是就在悬崖底动起手来,冷抚柳自然不是卫青的对手,于是只能逃走。” 花念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卫青和冷抚柳二人竟然弄了这么一出乌龙,实在是让花念吟哭笑不得。 这件事,是得给冷抚柳一个交代,要不然自己请他去救人,却因为一个误会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下好了,欠了冷少主一个大人情了,墨,你说我该怎么来补偿他呢?”花念吟看着墨如斯似笑非笑地说道。 墨如斯沉默不语,看花念吟的样子,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见花念吟说道:“墨,既然冷少主是一路跟着你的,那么我就把你陪给他吧。” “又拿我来玩笑。”墨如斯对花念吟宠溺说道。 “呵呵。”花念吟将手挽在墨如斯的手臂上,与他一起走进了冷抚柳的营帐,“我才舍不得将你给他呢。” 冷抚柳看见走进自己营帐的花念吟脸上的笑意,立刻就不乐了,这女人,自己为了救她的弟弟受了这么重的伤,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她竟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冷抚柳,冷少主,不开心,很不开心。 “咳。”冷抚柳故意咳嗽一声,来提醒花念吟和墨如斯自己此刻是心情。 花念吟当然是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一般,笑吟吟地走到了冷抚柳的面前,满脸惊讶地对冷抚柳说道:“哇!怎会会这样?” 冷抚柳也被花念吟吓了一跳,立刻惊慌道:“怎么了,怎么了?” 花念吟继续感叹道:“冷少主,你这几天睡得这么香,这美容觉将所有的精神都补回来了,你看看这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之前的黑眼圈一点都没有了,整张脸简直就是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啊。” 冷抚柳再傻也能够听出花念吟这话是说出来恭维自己的,可是花念吟偏偏就是抓住了他的死穴,这话听在他的耳中,就算是再大的怒气,也有点喜滋滋了。 但是一想起自己受到的冤枉罪,冷抚柳的脸又继续沉了下来,对花念吟说道:“什么鱼什么雁啊,本少主才不喜欢这些动物。” 花念吟这才想起这些成语的典故在汉朝还没有出现,于是故意避开话题解释道:“这‘沉鱼落雁’呢,是说有个美丽的渔家女子去河边打鱼,河里面的鱼在看见了她的美丽容颜之后,都害羞地躲进了水中,落雁也是说大雁在看见了女子的美丽而忘记了飞向,所以就落了下来,要是河鱼和大雁看见了现在的冷少主,肯定也会沉鱼落雁。” “本少主本来就有这么美,不用你说,想凭借两句好听的话就让我原谅你弟弟,不可能,我要他现在亲自来和我道歉。” 这人啊,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冷抚柳被花念吟说得心里更美了,但嘴上仍旧是不放过,还想再听两句赞美的话。 花念吟是何等精明的人,从冷抚柳脸上细微的表情就看出了他的想法,这厮还得理不饶人了。 “冷抚柳,冷狐狸,卫青打伤了你是他的不对,但是他现在也是重伤在身,等他伤好了,他会来向你道歉的。” 冷抚柳没想到花念吟说变脸就变脸,虽然不愿和她争吵,但是这面子上过不去,执拗地说道:“我不管,就要现在。” 就在此时,墨如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走到冷抚柳的面前,对他说道:“这是桃花酿,美容驻颜。” 虽然冷抚柳很少在江湖上混,也没有听说过桃花酿,但是他知道,从墨如斯手中拿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而且还能够美容驻颜,说不定他和花念吟就是靠这东西才会这么好看的。 冷抚柳一点也不废话,直接从墨如斯的手中将东西夺下,收进了自己的袖中,然后义正言辞地对花念吟和墨如斯说道:“本少主就凭借着自己一惯的以德报怨的优良品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我去一般计较了,但是他打伤了我,必须要向我道歉。” “冷狐狸,你够无耻。”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人,花念吟给了他一个白眼。 “多谢夸奖。”冷抚柳的眼中也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意。 冷抚柳受的是内伤,能够醒过来,就表示内伤已经恢复了不少,只要好好调息,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花念吟前天为明月汐诊治,她肩膀上的箭伤已经在慢慢愈合伤口了,再过十天,赶路不是问题。 花念吟虽然知道,回到长安,就要面对贾谊那个老匹夫,但是为了卫青,为了玉湖心,她必须回去。 再说了,她也不怕他。 在这几天里,李广一直派人去找寻钦书的下落,却查询未果。 曹襄被绑架,钦书的失踪绝对不会是偶然,肯定有人在幕后策划着一切,花念吟有怀疑过楚言翊,但是花念吟知道,楚言翊一定不会向年儿和小瑾下手,而且绑架曹襄,火烧粮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她想起了之前年儿口中说的救下她和小瑾的匈奴人,此事定和匈奴人有关。 她本想将事情全部查清楚再离开,可是现在玉湖心的事情比较紧急,只有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交给李广。 可是,就在第六天的时候,墨如斯收到一条来自长安的消息,在看过之后,眉头紧紧蹙起。 “墨,怎么了?”花念吟问道,伸手接过了墨如斯手中的锦帛。 花念吟将锦帛打开,也是一怔。 只见上面写着:司马相如被人指婚迎娶茂陵之女,指婚之人,卫夫人。 宫中的那个卫夫人竟然给司马相如指婚?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司马相如在朝中之事一个文官,身份地位绝对说不上高,那个卫夫人怎么会对司马相如指婚,这到底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花念吟从楚言翊的口中得知那个卫夫人并非是刘彻的人,所以猜测她是其他国家派进宫中的细作,可是她给司马相如指婚又是何意? “司马相如本来和卓文君回到巴蜀探亲,后因为那三个孩子,我便让他先回长安,却没有想到一回宫,就遇上了太后大寿,在寿宴上,刘彻兴起让司马相如写赋,那卫夫人说欣赏司马相如的才华,于是便给司马相如指婚。” “可是司马相如已经有一位结发妻子了。”花念吟喃喃自语,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话,“也是,这里的人三妻四妾倒也正常,只是不知道卓文君接不接受得了。” “我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那卫夫人再如何欣赏司马相如的才华,也不会因此来给他指婚,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我们必须回长安。” 墨如斯说得没错,卫夫人毕竟只是夫人,不是皇后,给大臣指婚若不是仗着皇上对自己的宠爱,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是什么原因会让那人宁可逾越自己的权力,也要给司马相如这样一个普通的文官指婚? 而刘彻呢,既然这个卫夫人不是他的人,以他小心谨慎多疑的性格,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卫夫人是假冒的呢? 花念吟继续将锦帛看下去,看到最后的时候,手不自觉地一抖,锦帛掉落在了地上。 司马相如被迫前往茂陵,三位公主被宣召回宫! 这……花念吟不知道现在宫中的形势,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安全的。 “不行,我不能让孩子们进宫,我现在就要回长安。” “念儿,先别急,那三个孩子是我的人保护着,一时之间不会有危险的。” 墨如斯的话稍微平复了一点花念吟的心,可是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之前自己就是害怕她们进宫,所以才想着将她们送去司马相如那里,难不成,那人给司马相如指婚,就是为了让三个孩子回宫? 可是不会啊,自己让她们去司马相如那里,并没有几人知道。 下意识的,花念吟又想到了楚言翊。 这件事,除了自己和墨如斯以外,就只有楚言翊知道了。 就算她再认为楚言翊不会伤害那几个孩子,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还能再说什么? “墨,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花念吟对墨如斯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营帐。 第一百九十二章 花念吟跑到楚言翊的营帐,被他营帐外的士兵给拦了下来,花念吟对着营帐喊道:“楚言翊,你给我出来。” 在营帐内的楚言翊也收到了三个公主要回宫的消息,可是她来找自己是为什么? 难不成,她是在怀疑自己? 楚言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她就在外面,自己要不要见? 见,自然是要见的。 她主动来找自己,为什么不见? 楚言翊起身,对营帐外的士兵说道:“让她进来。” 得到命令,士兵们让开了道路,花念吟走进了楚言翊的营帐。 当她一走进营帐的时候,就看见楚言翊正面对着自己,目光清冷。 不知为何,花念吟在看见这个样子的他之后,反而急躁的心安静了下来,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与他对视。 几日不见,楚言翊明显憔悴了不少,花念吟本想开口问,这一切是不是他的安排,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变了语气。 “孩子的事情,与你无关对不对?” 楚言翊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这样说,心一梗塞,淡淡开口说道:“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认识的楚言翊,虽然城府较深,心狠手辣,但绝对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是我太着急了。” 和楚言翊相识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对他有了不少了解,这件事情,不会是他做的,是自己太冲动了。 花念吟转身,说着便离开了楚言翊的营帐。 花念吟离开之后,独留楚言翊一人站在原地。 城府较深、心狠手辣。 原来自己在她心中就是这般模样。 呵,花念吟,我对你,城府没有了,心狠手辣也变得处处留情,就算哪天我真的十恶不赦,我也不会去选择伤害你。 花念吟心中惦记着孩子们,等不了卫青的伤好,决定和墨如斯第二日就先启程前往长安,让李广派人好好看着卫青,要他一定等伤好了之后才能够离开军营。 为了加快赶路,花念吟、墨如斯、陆者粼、冷抚柳、明月汐一行人全部舍弃马车,快马加鞭前往长安。 他们乘船一路顺水路南下,渡过黄河,直奔长安。 可是当他们刚一抵达长安,就有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了。 来人不是墨如斯的人,等着他们的,是灵之等武林盟的人。 “属下拜见盟主。” 几大门派各派的代表人物皆朝着墨如斯跪了下来,没等墨如斯出声,冷抚柳就最先忍不住说道:“灵之,本少通知你说本少和墨盟主要回长安,可是没让你整出那么大的阵势啊。” 灵之起身,上前走到了冷抚柳和墨如斯的面前对他们说道:“少主,十日之后正是武林大会召开之际,属下之前一直联系不上少主和盟主,府主派我们前去巨鹿郡,正巧与各路英雄相继汇合,属下在收到少主的消息之后,就与各路英雄来此迎接盟主了。” “武林大会?武林什么时候要召开武林大会了?”冷抚柳不解地问道。 灵之听到冷抚柳这样一问,眸色中有些犹豫地看了墨如斯一眼,但还是说道:“是这样的,是凌决门的伍长老说,当年陆盟主死后,为了报答墨盟主当时的救命之恩,所以将武林盟的令牌交给了墨盟主,救命之恩不能忘,但盟主之位也不能草率,所以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是想要重新选举出来一位真正的武林盟主来统领武林盟。” 凌决门时武林中的第一大门派,所以凌决门的掌门人有资格提议选举武林盟主。 重选武林盟主墨如斯并不反对,他本就无心当这个武林盟主,可是此事却有些不对劲,当时陆千行临死前,只是将掌门令牌交给伍长老代为保管,是要传给陆者粼的,现在伍长老以凌决门之名发起武林大会,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此事不用多说,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想到,这个伍长老就是想要当上凌决门的掌门,然后再成为武林盟的盟主。 凌决门的掌门是谁,这是凌决门私事,其他门派无权过问,而武林盟的盟主,则是能者居之,若伍长老在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其他人也只有信服。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站在花念吟身边的陆者粼此时的拳头紧握,当初在凌决门时,伍长老一直对凌决门忠心耿耿,却没想到此人竟然一直对凌决门觊觎在心。 花念吟朝陆者粼看去,见陆者粼脸上的表情,也明白了几分,在陆伯父去世这些年里,伍长老打理凌决门,肯定已经在凌决门拉拢了不少的势力,陆者粼若是回凌决门,肯定会遇上不小的坎坷。 花念吟走到墨如斯的身边,对墨如斯说道:“墨,你先去处理武林盟的事情吧。” 现在的陆者粼无权无势,必须要有人来帮他,此人非墨如斯不可。 “可是你……”墨如斯不放心她。 “没事的,长安这个地方我也带了这么些年了,现在只是偷偷回去,我会注意的。”花念吟对墨如斯安慰道。 看见花念吟脸上自信的表情,墨如斯也考虑到了陆者粼的事情,他知道花念吟是将陆者粼当作朋友的,她既然选择独自前往长安,肯定是希望自己去帮助陆者粼的。 “那好,我就先去一趟巨鹿郡,等十日之后的武林大会结束后,我就立刻去长安找你。” “好。”花念吟点头。 “主父偃在长安,进了城,你去司马相如的府上找他,我已经把天将剑的事情交给他办了。” “嗯。”花念吟给了墨如斯一个分别的拥抱,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一切小心。” “你也是。” 话别之后,他们一行人兵分两路,墨如斯和陆者粼还有冷抚柳随着武林盟的人北上前往巨鹿郡,而花念吟则和明月汐二人进入了长安城。 一进长安城,花念吟和明月汐就朝着司马相如的府邸走去,可还未等她们走进府邸,就看见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地来到了府邸前,一个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快速地跑进了府中。 虽然女子的速度很快,但花念吟还是看清楚了,那人正是司马相如的妻子,卓文君。 “走,我们进去看看。” 可是当花念吟和明月汐刚一上前,就被门口的家丁给拦住了,“你们是什么人?” 花念吟对着两个家丁说道:“我们是来找主父偃的。” “你们是什么人?”家丁立刻也警惕起来了。 这是司马府,很少有人会知道主父偃。 明月汐从袖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放在了家丁的面前,家丁在见过令牌之后,立刻拱手向后退了一步,“里面请。” 明月汐将令牌收好,与花念吟一同走进了司马府。 家丁在前面带路,将花念吟和明月汐带到了主父偃所在的书房,可是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女子的哭诉之声。 “主父大人,我可以相信你的话,长卿是身不由己被卫夫人赐婚,可是他让人交给我的这竹简上面写的,又是何意?难道写下这些,也是他身不由己吗?”女子的话中虽是委屈之意,却没有一般女子的戚戚懦懦。 “这……”主父偃也是一脸的为难,低头喃喃自语,“司马长卿,你说你在写赋的时候弄些文字游戏也就算了,现在还留下这么一道谜让人来猜,真是……真是……” 主父偃真是了半天,也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卓文君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看着竹简上面写的文字念了出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从一到万,唯独没有了亿,也就是说他对我已经无忆了,说什么被迫赐婚,就是他在长安为官这么些年,早就看不上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卓文君说着赌气的话语,丈夫要另娶她人,纵使卓文君再怎么聪慧的一女子,也无法做到用理性去想一切。 卓文君当时敢不顾家里反对,舍弃家中优渥的生活与司马相如私奔当街卖酒,可见也是一敢爱敢恨的女子,此时她已经失去了理智,来到了桌案前,提起桌案上的毛笔,在竹简上写下:“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止,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当此诗落笔,卓文君的脸上已经满脸的泪珠,她将这首诗看了又看,心中却又是不甘,最后,又忍不住继续提笔。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的是三四月,却谁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道不尽,百无聊赖十凭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花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流水;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这些年来,司马相如在长安为官,为了不影响他的事业,她回到了巴蜀,这些年聚少离多,多少日日夜夜的思念她都熬了下来,却没有想到最后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 接着,她又继续写道:“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乱花争艳遮素洁,曲音尤在人已非。鸳鸯双飞枝连理,唯君心变。 指责也指责了,可了了到了最后,更多的还是不舍。 再次提笔,“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朱弦断,知音绝。明镜缺,夫妻分。朝露晞,缘分尽。芳时歇,人离别。 她狠心的话说了一大堆,可是每一段狠心的话中,却又透露出了多少留念之意。 最后,卓文君再也没有了提笔的力气,将笔放下,然后对主父偃说道:“主父大人,等你见到了长卿,帮我将这卷书信交给他,我不会留在长安,若是他回心转意了,让他去巴蜀找我。” 说着,卓文君就将这卷书信放在了主父偃的手中,还未等主父偃说话,卓文君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真是一个倔强的女子。”主父偃摇了摇头,看向了门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长卿啊,这男女之间的情事,老夫这个俗人可不像你这个风流才子那般懂得,恐怕是帮不了你了。” 正当主父偃无奈感叹道的时候,却看见两名女子走进了书房,主父偃还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用手擦了擦,看清楚了之后,这才说道:“王后?明月,你们怎么来了?” 花念吟走进了书房,对主父偃说道:“我正是为了司马相如这件事情而来的。” 花念吟看见地上那片被卓文君扔在地上的竹片,蹲下身将竹片捡起,上面就只写了一到万这几个字。 起身,花念吟看着竹片上的字念道:“一到万,唯独没有亿,该说是无忆,还是该说无意呢?” 当局者,总是迷。 ------题外话------ 既然写到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那么他们之间的故事木头还是有必要提一提的,只是因为文文需要,时间上与历史上的时间是有出入的。明天国庆节,别人快快乐乐地出去玩,木头还要苦逼的码字,亲们,在明天愉快地玩耍的之前,能不能给木头一点打赏,让木头欣慰欣慰。 第一百九十三章 花念吟将竹简递给主父偃,然后对他说道:“墨因为武林盟的事情先去了巨鹿郡,长安这边的事,就先交给我处理。” 墨如斯早就将他已经找到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贾谊,花念吟不知道贾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但花念吟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脸色。 主父偃听后,面色显得有些为难,“王交代的事情事关重大,所以我三日前接到贾大人的信息,说他要亲自前来长安。” 贾谊要来长安? 主父偃所说的事关重大,肯定不会是因为一把剑,既然不是为了剑,那么肯定就是为了之前自己提议的与匈奴一战的事情了。 花念吟听了主父偃的话,还能够淡定,可是她身边的明月汐的心就开始紧张了。 爷爷来到长安,肯定会让自己嫁给王,就算不为妻,那也必须是妾。 若是以前,她根本就不会在乎是妻是妾,甚至嫁给谁她都无所谓,只要是爷爷的安排,她都会欣然接受。 可是,她的心中有了楚言翊,一切就不一样了,她想要嫁的,就只有楚言翊。 那夜过后,她是在自己的营帐内醒来的,那种浑然的感觉让她觉得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一般,可是身上留下的痕迹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不后悔那夜所做的事情,可是,楚公子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酒醒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可能去提醒他那件事情吧,这让她如何开得了口? 所以,她只能等,等楚公子想起来,可他要多久才能够想起啊! 明月汐只觉那是遥遥无期。 月老,求你保佑楚公子能够想起来吧。 明月汐在心中默念道。 “明月,你在想什么呢?”主父偃见明月汐魂不守舍的样子,问她话也不说,于是加大了声音叫她。 明月汐被主父偃的声音一惊,瞬间回了神,对主父偃说道:“主父大人,你说什么?” 花念吟也看出了明月汐的一点不对劲,以为她是因为贾谊要回来的事情才会如此,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于是对明月汐说道:“主父大人对你说,贾大人有交代,说你若是回来了,哪里也不准去,等着和墨完婚。” 花念吟说得很随意,一点都不像是自己的夫君要迎娶他人的模样。 “不,不可以。”明月汐想也不想地说道。 明月汐此刻的反应才真正引起了花念吟的注意,按明月汐的性子,就算心中不愿接受贾谊的安排,也不会就这样直接拒绝。 花念吟没有想到,主父偃也更是没有想到,自小明月汐就很听贾谊的话,从来不会违背贾谊的命令,此次怎会如此失常? 明月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一点,立刻辩解道:“王和王后的感情如此深,明月不愿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的话,花念吟爱听,这明月汐总算是开窍了。 花念吟嘴角勾起了一笑,对主父偃说道:“墨要娶谁,还轮不到贾大人做主,但是我身为墨的王后,却有权给明月婚配,明月,你要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就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在花念吟的心中,明月汐喜欢的人,无非就是冷抚柳。 明月汐默默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王后,明月记住了。” 看到这二人之间的互动,主父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爽朗地大笑起来,“贾大人啊,老夫就说过这件事情成不了了吧。” 花念吟知道墨如斯绝对是不会娶明月汐的,所以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而问向主父偃:“主父大人,关于天将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墨如斯在皇宫中有人,想要偷取天将剑应该并非是难事。 可是,主父偃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面色开始严肃起来。 “怎么了?”花念吟问道。 “王将收剑的地方告诉了我,可我在宫中的人按所说的藏匿地点去寻找,却没有找到,想是早已被人转移了地方。” 怎么会这样?一般来说,皇家收藏东西的地方都非常得隐蔽,也不会轻易将地方转移。 “是转移了地方还是已经被人偷走了?”花念吟问道。 “老夫也曾想过是不是想被人下手偷走了,但是来报的人说,藏剑处的机关依然完好,宫中也未曾传出宝剑被盗的消息。” 皇家设置的机关,肯定非同一般,能够将机关无误地打开,将天将剑带走,一般的盗贼肯定是做不到的,只有可能是被人转移了地方。 花念吟实在是想不到,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在打天将剑的主意。 见花念吟的面色忧愁,主父偃对花念吟安慰道:“我已经让宫中的探子去打探消息了,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够找出藏剑之处的。” 不管剑藏在哪里,只要知道了它的藏匿之点,花念吟一定要将剑给偷出来。 “孩子们回宫了没有?”花念吟问道。 “五日前就已经回宫了。” 他们从云中郡到长安,用最快的速度,也花了五日的时间,那三个孩子早就被送进了宫中。 花念吟早就料到了,问主父偃也不过只是为了确认而已。 花念吟没有说话,心中已经开始想着对策。 见花念吟不语,主父偃继续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你在宫的时候,那三个孩子是与你一同居住在长宁殿的,可是这一次三个孩子回宫之后,长公主和石邑公主却被安排在了兰林殿,只有诸邑公主继续住在长宁殿。” 主父偃的话引起了花念吟的注意,“这是怎么回事?” 皎儿和年儿被安置在了兰林殿,唯独小瑾留在长宁殿,刘彻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探子来报,这好像是那卫夫人说的,她说长公主和石邑公主已经长大,可以独自有自己的宫殿,而诸邑公主还小,所以她想将诸邑公主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小瑾与其他两个孩子就只相差一岁,为何将她一人独自留下。 “你们有没有查出这个卫夫人的身份?”花念吟问道。 主父偃摇头,“至今无果,这个卫夫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查不到她任何的信息,可是她却深受刘彻的喜爱,在后宫中刘彻只独宠她一人,比以往更甚。” 主父偃的话已经说得很是婉约了,只用一句“比以往更甚”将一切解释,也将一些东西掩饰。 花念吟的心中是明白的,可是她却看不懂刘彻了。 若说那人是刘彻安排的,那么一切都好说,可自己与刘彻之间,有他人不知的秘密,他绝对可以一眼就辨别出此卫夫人非彼卫夫人,却为何还要装作不知?难道他也有他的计划? 花念吟将主父偃所提供的信息都记在心中,心中转过千百种念头,却扯不出一条合理明晰的线。 就在花念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主父偃语不惊人死不休,又说出一句让花念吟震惊的消息。 “三日后,平阳公主下嫁汝阴侯夏侯颇。” 平阳公主要嫁给汝阴侯?是她自愿的,还是被逼? 花念吟想起了当时刘娉在与卫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就独自带着曹襄离开了军营,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可刘娉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啊。 “宫中传出的是太后下的懿旨,可是我据探子回报,向太后提议让平阳公主改嫁的人,正是卫夫人。” 又是这个卫夫人。 按理说,既然司马谈知道那个卫夫人是假的,那么王太后肯定也知道,可为什么她还要听从那个卫夫人的话让刘娉嫁人? 这一切,都显得过于的不正常。 司马相如娶妻、三位公主进宫、平阳公主嫁人。 这三件事情都与那卫夫人有关,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司马相如、三个公主、平阳公主,这三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啊。 还有,天将剑到底在哪里? 花念吟本想着来到长安先拿到天将剑,将玉湖心救出来,然后再将三个孩子接出宫,解决了司马相如的婚事之后,就先将孩子安顿在这里,将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再与墨如斯和玉湖心前往西域寻找和田血玉,可是没想到一到长安,却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 “平阳公主现在在哪?” “她一从军营回来就被宣进了皇宫。” 那也就是说,刘娉现在就在宫中。 “好的,主父大人,我知道了。”花念吟淡淡地说了一句。 主父偃听到花念吟这样说,还以为她已经想出了什么对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却看见花念吟没有了任何说下去的打算,只是说:“主父大人,让人带我们去安排好的房间住下吧。” “王后,你……”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主父偃是知道花念吟的本事的,他也对这些事情理不清头绪,想着王后来了后应该会有所对策,却没想到她就只是一句“我知道了。” “主父大人,还有什么事?” “没,没了。”主父偃摆手,然后召来下人,让他们带花念吟和明月汐去事先安排的房间住下。 花念吟和明月汐各自回房,花念吟在房间坐下后,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在案前呆呆地坐着,眉头紧锁,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并不平静。 主父偃猜得没错,她的心里已经想好了一条计策,只是这件事情,她不好与其他人说。 她现在在做的,就是等天黑。 按现在的情况来说,一切的谜都在宫中,而自己在宫外什么也做不了,三个孩子现在在宫中,刘娉也在宫中,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她就必须要进宫一趟。 如今的事情过于的扑朔迷离,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卫夫人是假的,可是谁也没有将事情给戳破,刘彻的态度就已经让花念吟感到奇怪了,而王太后更是奇怪,明知道这个卫夫人的身份不明,还听从她的话,将自己的女儿嫁人。 更奇怪的是刘娉,以她的性格,若是不想嫁,就绝对不会同意,可是她偏偏接受了,难道,是在和卫青赌气? 不可能,刘娉那么冷清的一个人,怎会拿自己的一生来赌气? 按时间算算,自己提前了三天来长安,现在卫青也该在前往长安的路上了,三天后刘娉嫁人,卫青能不能及时赶到? 花念吟的脑子里一团的乱麻,还好贾谊从梁国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暂时不用担心明月汐的事情。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进宫一探究竟。 花念吟一直思索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变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渐深,整个皇宫内依旧如常,各宫值守的宫人安静地守在每个殿中。 兰林殿内,两个小女孩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月亮。 年儿整个人都蜷缩着,双手抱着膝盖,对坐在旁边的刘皎说道:“姐,娘已经很多天都没有来看过我们了。” 刘皎赞同地点头,“就只有我们进宫的那日见了娘一眼,她之带走了小瑾,将我们留在这里,虽然兰林殿离宣室殿不远,可以经常见到父皇,可我还是想和娘呆在一起。” 年儿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经意地说道:“姐,你有没有觉得那日我们见到的娘亲有些奇怪,她的眼神好冷漠,莫非还是在生我的气?” “年儿,你也这样觉得?”刘皎也说道,“那日我看见娘,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我又看不出什么不一样,可能是隔得太远了吧。” 刘皎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曹襄哥哥虽然同姑母进宫了住在长乐宫,可是娘竟然下令自己不可以离开未央宫,还让人看着自己。 而年儿也是一样,不能离开未央宫,以她那么活泼好动的性子,怎么忍受得住这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宫中,还不如去云中郡的军营找去病表哥玩。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戳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年儿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殿内很安静,所以她能够听到这细小的声音。 被年儿这么一提醒,刘皎也注意到了这声音,立刻警惕地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 年儿与刘皎对视一眼,年儿轻轻地对刘皎说道:“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刘皎也被这奇怪的声音弄得有些害怕,但她是姐姐,所以只能装着胆子对年儿说道:“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年儿不放心刘皎一人过去,于是就抓住刘皎的手,对刘皎说道:“我们一起去。” 刘皎的心中也着实害怕,只能点头,牵起妹妹的手,一起走下了床。 声音是从一个屏风后传来的,刘皎和年儿手牵着手,朝着屏风后走去,当她们一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 刘皎个年儿立刻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当花念吟从地道中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就是已经被她给吓住了的两个孩子。 兰林殿的地道她从未走过,对这里的机关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是一边摸索着一边将机关打开,才会弄出了这些动静,惊动了两个孩子。 “年儿,皎儿,你们别怕,是娘。” 花念吟立刻上前一步将年儿正欲尖叫的嘴给捂住了,年儿和刘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缓过了神,满脸惊讶地异口同声道:“娘,你怎么会从地里面出来?” 花念吟将她们从地上扶了起来,趁她们不注意将地道的机关给合上,然后将她们带回了床榻处。 “娘,小瑾呢,为什么你只带她会长宁殿,却将我们留在兰林殿?我们也想和你住在一起。”年儿对花念吟撒娇道。 花念吟抓起年儿和刘皎的小手,放进了自己的掌心,表情严肃地对她们说道:“年儿,皎儿,你们听我说,小瑾从军营回来之后,染上了一种瘟疫,其他人不能与她接触,接触到了就会被传染,为了以防你们也染上,所以我才会将你们与她隔开,但是小瑾还小,我怕她知道自己的病会害怕,所以才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你们,所以也希望你们能够保密,可以做到吗?” 花念吟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们,两个孩子毕竟还小,在自己尚未将事情调查清楚以前,她不能将那个卫夫人是假的的事情与她们说,一是怕他们理解不了,二是怕她们守不住秘密会坏事,所以只能先编出个理由来瞒住她们。 而年儿和刘皎则是最信任花念吟的,她这么一说,她们自然是信了。 “原来是这样,娘,我们会乖乖地呆在这里的,你一定要将小瑾治好。”刘皎乖巧地说道。 花念吟欣慰一笑,这个女儿一直都是她最懂事最省心的。 “娘,你不让我们离开未央宫,是不是整个皇宫除了未央宫以外,其他地方都有人染上了瘟疫?”年儿问道。 花念吟只能点头说是。 “那娘,你让我先出宫吧,等瘟疫一除,我们再回来如何?”年儿就是想要出宫去玩。 若是以前,年儿那么重的玩心,肯定会被花念吟说上一顿,可是现在花念吟却慎重地点头,“也好,过段时间,娘就让人将你们带出宫。” “真的?”年儿不可置信地问道,娘本来是在罚她的,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同意让自己再次出宫了。 “嗯。”花念吟轻声应道,然后说道,“年儿,皎儿,我这次让你们偷偷出宫,是瞒着你们父皇的,所以今日之事,你们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娘,你放心,我们谁也不会说的。”年儿立刻保证道。 可是刘皎却犹豫了,“娘,那曹襄哥哥会不会也染上瘟疫?” 听刘皎提起了曹襄,花念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刘娉,花念吟摇头,对刘皎说道:“不会的,娘已经给你姑母预防的药,他们不会有事的。” 花念吟这样一说,刘皎也放下心来。 “年儿,皎儿,你们先睡下吧,娘得回去看小瑾了。” “嗯,娘,我们等着你来接我们出宫。”年儿已经开始在幻想出宫后可以找机会去和去病表哥玩了。 “娘,你怎么是从地里面出来的?”终于刘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娘怎么可能是从地里面出来的呢,娘是以为你们已经睡着了,所以没有让宫人惊动你们,路过屏风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了。” 就算刘皎再聪明,年儿再伶俐,可是她们对花念吟的话都是深信不二的,不管花念吟给出的是怎样一个解释,她们都会相信的,花念吟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清楚了,所以她这么一说,她们也就没有任何怀疑。 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之后,花念吟再次从地宫中潜了进去,这一次,她要去的就是长宁殿。 对于长宁殿下的机关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轻而易举地就将机关给打开,并且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之前自己为了方便,将机关处设在了一处隐蔽的书柜之下,刚好空出了可以站住一人的空地,花念吟躲在柜子后面,可以通过书卷的空隙,看清楚长宁殿内的一切。 花念吟首先看到的,伺候在长宁殿内的还是听春和来贵,只是多了一个老嬷嬷,那个卫夫人正对镜梳妆,从花念吟这个角度,只能够看见那个卫夫人的半个侧脸,隐隐约约的,花念吟只觉得和自己很是相似。 这个花念吟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能够假装自己的,那么必定在容貌上与自己是有相似之处的,不然也不可能骗过那么多人。 花念吟努力的想要找到小瑾,在长宁殿内四处环视,终于在一处软榻上看见了她,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发现小瑾的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以花念吟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小瑾这是中毒的模样。 这女人,竟然对小瑾下毒! 花念吟看出下的毒是慢性毒药,虽然现在小瑾还不会死,但是长此以往下去,肯定活不长久。 这一刻,花念吟的心就像是被针刺着一样的疼,小瑾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的啊。 这女人,果真狠毒,连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来贵,皇上可说什么时候来长宁殿?”卫夫人放下手中的黛石,转过头,向来贵问道。 她这一回头,让花念吟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她这一回头,让花念吟整颗心都停止了跳动! 她这一回头,让花念吟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让她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张脸,不仅是与自己十分相似,更是……更是与寒水岛上,花汀兰的画像,一模一样! 花念吟虽然没有见过花汀兰,但是她的画像自己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眼前的这张脸,完全可以与画像上的女子融合。 这个女人,是花汀兰! 不,不可能,花汀兰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她不可能是她,绝对不可能! 眼前的女子的模样,推翻了花念吟之前一切的猜想,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卫夫人,相似的不是自己,而是花汀兰。 花念吟此刻的头绪变得一团乱,整个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就当花念吟整理不出自己的头绪之时,只听见殿外传来了杨得意的声音:“皇上驾到。” 长宁殿的宫人听见后,纷纷前往门口迎接,而那卫夫人则是不慌不忙地起身,等着刘彻走进之后,这才行礼道:“子夫拜见皇上。” 这是花念吟离宫后第一次看见刘彻,只见他的神态语气依旧如初,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刘彻走进床榻,来到刘瑾的身边问道:“小瑾的病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吗?” “今日御医来给小瑾看过了,说是还需要继续静养,小瑾这病实在古怪,我也没有医治之法。”卫夫人的眉目之间也尽是担忧,一点也看不出来小瑾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 刘彻伸手摸了摸刘瑾的小脸,眼中既有关心,也有担心,然后抬头对卫夫人说道:“子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卫夫人握住刘彻的手,渐渐弯下身在刘彻的身边坐下,对他淡淡地笑道:“我不辛苦,辛苦的是皇上,不仅要处理国家大事,还要担心小瑾的病情,子夫未能替皇上分忧,才是心中有愧。” …… 接下来他们说了些什么花念吟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这两个人之间,都很正常,刘彻说话的语气与平日里与自己说话的语气是无异的,难道说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个卫夫人是假的? 而这个卫夫人,更是正常,就像真的对刘彻充满了关心和爱护,花念吟自己就是演员,能够从每个人的眼中看出是真情还是假意,花念吟是真的从这个卫夫人的眼中看出了她对刘彻的爱意,这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该怎么说呢,就好比是说,这个卫夫人,比自己当时更像是真正的卫夫人,是皇帝的女人。 越是正常,就越显得诡异。 一个与花汀兰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却对刘彻深情款款,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还是真的说她的演技太好,连自己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花念吟的眸色一凝,紧紧地盯着那张花汀兰的脸,这个女子,到底的目的在哪里? 第一百九十五章 花念吟不动声色地将密道的机关打开,重新潜回了地道。 既然来到了皇宫,花念吟就还想再去一趟长信宫,想看看王太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会听从那个卫夫人的话,将刘娉嫁给汝阴侯夏侯颇。 可是,当花念吟路经地宫中的那间石室的时候,却发现一些不正常,那个太极的机关上的黑白阴阳鱼的鱼眼有了变化,正是机关被打开的状态。 这间石室当时是自己和卫青合二人之力将其打开的,按理说,卫青现在还不可能来到长安,那么这个石室怎么可能被打开了呢? 莫非,还有其他人也知道地宫的秘密? 这地宫如此神奇,要是被知道的人多了的话,那绝非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花念吟立刻将石室的门给推开,里面依旧是原来的模样,里面的金银珠宝也都还在,只是多了一个人站在里面。 那人背对着花念吟站着,正仰头看着那幅韩信的壁画像,听见花念吟的脚步声,只是说了一句:“你来了。” 他的语气很是淡然,仿佛花念吟的到来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一般。 光是看背影,花念吟只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没有想起此人是谁。 那人渐渐回身,脸上带着舒浅的笑容,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平和的目光,看着花念吟说道:“这么些年了,可还好?” 花念吟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心也顿时静了下来,慢慢地走上前,来到他面前,对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了知先生,这么些年了,你可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了知先生看着花念吟的表情,呵呵笑了两声,“有些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真相的,老夫多说无益。” 花念吟的眼眸瞬间阴沉了下去,冷视着了知先生说道:“既然先生知道,告诉我便可,何必我自己继续徒劳。” 了知先生并没有因为花念吟的话而生气,反而更加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又是这一句,花念吟有想要骂脏话的冲动。 “了知先生,当年是你要我进宫的,并且告诉我,朱雀衔环杯就在此地,让我进宫解开谜底,可是事实呢,事实是我进了宫,什么也真相也没有找到,反而觉得事情越来越像是一团迷雾一般,我越来越走不出去这个局,我害怕,怕我解不开这个谜,哪一天就会不知觉地穿越了回去。”花念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 了知先生听见了花念吟的话语,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问向花念吟:“你不想回去?” 花念吟想也没想地点头,“先生,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沧海变桑田,我来这大汉已经有十多年了,回去?回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走进了这里,再回去又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她害怕回去之后一切的事物都会改变,更害怕和墨如斯分开。 了知先生的眼眸一敛,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一句让花念吟难以接受的话:“你就不怕,就算留在这里,你也不能和刘揖在一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了之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越过了花念吟的肩膀,继续向前。 花念吟立刻转过身,目入花念吟眼中的是那幅画像,了知先生背对着自己,可是花念吟的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了知先生,你是萧何的后人?” 不因别的,只因了知先生的容颜,和壁画中的萧何实在是太像了。 了知先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这地宫是萧何所修建,这也难怪了知先生会知道。 想到这里,花念吟脱口而出地问道:“了知先生,你可知道这杏夫人到底是谁?” 杏夫人和刘邦有瓜葛,身为刘邦丞相的萧何肯定是知道的, 了知先生还是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他之前的话题,“你来自未来,应该知道历史的演替,在历史中,刘揖早就是个已死之人,他若是想要从刘彻的手中夺取政权,那就是改变了历史,那就是逆天而行。” 在花念吟的心中,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墨如斯,了知先生的话成功的将花念吟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回来,他的话,花念吟早就有想过,可是那又怎样? “了知先生,纵然你说的没错,可是什么是历史?我现在所处的时代就是历史,我所经历的就是历史,和我在现代的书上认知的历史不同那又如何,什么叫做改变历史?若事情就这样进行下去,那么这所有的一切就是历史,没有什么改变不改变之说。” 花念吟已经激动地说得语无伦次了,可是了知先生还是听懂了花念吟的话,那就是,她已经决定为了墨如斯颠覆历史,哪怕是逆天而行。 了知先生没有立刻反驳花念吟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你可知刘揖为何会久居寒水岛上?这就是天意,让他隐世不争,你可知他为何会昏迷十年?这也是天意,你可知为何十多年了你依然找不到三月花的解药?这更加是天意,这个江山不属于他。” “去他狗屁的天意,我只知道什么叫做事在人为,刘彻若是没我,他会这么顺利地夺回窦太皇太后手中的权力吗?若是我不将贾谊和董仲舒的计策献给他,大汉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吗?是,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敢居功,但这一切都是在我面前发生的,我也敢说一句,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时代了,历史早就已经改变了,我只是想为了墨将它变个彻底,难道这有什么错?既然你说天意,那么墨在汗水岛底沉睡了十年还能够醒来,这就是天意!” 她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墨如斯。 这个江山,她不要,可若是他要,她就势必会为他而争。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穿越而来的使命吗?”面对花念吟激动的情绪,了之先生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将花念吟的嘴给堵住了,“你帮刘彻夺回属于他的政权,你将贾谊和董仲舒的治国之策献给了刘彻,这一切,不是在改变历史,只是在推动历史的进程罢了。” 她不是在改变历史,而是在推动历史的进程。 这一句话让花念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这个卫夫人怎么解释,她不是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说过了,这就是天意,卫夫人会成为皇后,这就是天意,不管是不是你,总会是这个人的,历史的伏线谁也改变不了。” 此事花念吟早就已经有想到过,可是听见从了知先生的口中说出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 花念吟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一般全身的冷汗,整个脸色无比的苍白。 花念吟没有再去看了知先生一眼,仓皇地逃离了石室,在地宫内路也来不及分辨,就这样慌慌忙忙地离开了地宫。 花念吟离开后,独留了知先生一人在石室内,看着壁上的画像独自惆怅。 “寒风送春来,杏雨湿青发。萧萧木叶下,何处是归家。” 等花念吟回到司徒府的时候,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可是花念吟怎样也睡不着了。 从得知墨如斯的真实身份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为他改变历史的打算,可是现在了知先生却告诉她,历史不可改变,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她偏偏就不相信这些是天意。 若真是天意,她不怕逆天而行。 既然历史上的卫夫人会成为皇后,那么,她就偏偏不让那卫夫人如意,她让她当不成这个皇后! 花念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她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第二日一清晨,她就对镜梳妆,用脂粉将黑眼圈和脸色上的苍白给遮住,然后去找了主父偃。 主父偃看见花念吟一大请找就来找自己,以为她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立刻笑着将花念吟带进了书房。 花念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主父偃说道:“主父大人,我要进宫。” 主父偃听见花念吟说要进宫,也并不觉得意外,以为她只是想要进宫偷偷查探一番,于是立刻说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让王后混进宫去。” “不。”花念吟立刻阻止道,“我要的不是偷偷进宫,而是要光明正大地进宫。” “这……”主父偃的面色为难,现在的皇宫中有一个卫夫人,她怎么光明正大地进宫?是想要戳穿那个卫夫人,来后宫中来个真假卫夫人? “主父大人,这很为难吗?”花念吟看见主父偃为难脸色,开口说道。 “王后,不瞒你说,现在这个卫夫人在宫中的地位很稳,就算你现在回宫,也不一定能够别人相信你才是真正的卫夫人。” 主父偃说的,花念吟当然知道,其实卫夫人只是一个后宫的夫人,就算司马谈知道她是假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假的,只要刘彻一人说她是真的,那么,她就是真的。 而按照昨日看来,她与刘彻二人就像是一对平常的夫妻一般情深,而刘彻对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有所防备,所以现在就算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刘彻也只会说自己是假的,这样做,不仅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将自己暴露。 所以,花念吟没有打算去戳穿那个卫夫人。 “主父大人,我要见李延年。” “李延年,那个宫廷乐师?”主父偃不解。 花念吟没有解释,只是点头。 “老夫这就去安排。” 主父偃的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当天下午,花念吟就来到了长安的一家茶楼内静坐等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延年就被主父偃的人给带上了茶楼。 李延年本来还惊讶是什么人想要见自己,还弄得如此神秘,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却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女子,身形一顿,只觉得熟悉。 花念吟看见了李延年的到来,将脸上的面纱揭下,轻笑:“李乐师,好久不见。” “卫夫人?”李延年看见是花念吟之后,立刻跪下行礼。 “李乐师不必多礼,坐。”花念吟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案上,指着桌案对年的蒲团对李延年说道。 “这……臣不敢。” “李乐师,这是在宫外,无需多礼。” 听到花念吟的这句话,李延年这才起身,听从她的话,在桌案的对面坐了下来。 李延年坐下后,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了。 “夫人怎会出宫?” 花念吟没有先开口,李延年只能先问道。 “宫中的那个卫夫人,不是我。”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和一张评价票 李延年听了花念吟的话之后大惊,李延年不是个傻子,在听说了宫中的卫夫人是另一个人之后,心中立刻有了猜想,也意识到了这里面的不同寻常。 “夫人让臣前来,有何事只管吩咐。”李延年望着花念吟义正言辞地说道。 花念吟见他的表情,不禁一笑,“李乐师就不怕我是假的?” 李延年看着花念吟的笑,沉醉在了她的笑容里。 “若你还怕我不相信你的身份,不如就为我弹奏一曲,如何?”李延年眼角微眯,淡淡地笑道。 “这个好说。” 花念吟让人送来了一把古琴放在了桌案上,然后开始弹奏了起来。 她弹的,正是当年的那一曲《落花时节又逢君》。 琴声清丽而悠扬,舒缓而动听。 李延年身为乐师,本就对乐曲痴迷,再加上眼前弹奏的女子,素手纤纤,容颜醉人。 他这一生,为人弹奏无数,但是让他永远铭记于心的,莫过于当年在御花园中,每日清晨自己在亭中弹奏,看着她来御花园采集露珠,曲因情而发。 当年若她一直都只是长信宫的一个小宫女,他一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太后要了她,娶她为妻,可是,这样美好的女子始终是不属于自己的,她成为了皇上的女人,她之与他,这一辈子,再也高攀不上了。 他从未想过还能像现在这般能够听到她弹琴,为自己而弹,这样就够了。 美妙的乐曲是需要闭目细细聆听的,可此刻,他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细节,他不敢一直盯着她看,唯恐亵渎了她的美好,于是只能看着她的指尖,装作是在研究每一个指法。 再多的美好也是短暂的,一曲,终了。 “李乐师这可是信了?”花念吟将琴收起,对着李延年说道,并让人重新将茶送来。 李延年点头,他本就从未怀疑过。 “我今日找李乐师前来,是有一事希望李乐师能够帮忙。” “但凭吩咐。” 花念吟端起茶盏,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然后将茶盏放在桌案上,对李延年说道:“我要重新进宫,在皇上寿宴那晚。” 不日之后就是刘彻的寿宴,她要借着这个机会进宫。 “好,我会想办法的。” 这是她第一次让自己帮忙,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答应的。 花念吟没有想到李延年会答应地如此爽快,于是脸上露出了笑容,想李延年敬茶道:“那就多谢李乐师了。” “能够帮助夫人,是臣的荣幸。”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花念吟对李延年笑着点点头,便先行离开了茶楼。 离开茶楼之后,花念吟便往司马府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在发愁,现在最让她头痛的,不是如何才能够进宫,而是怎样才能够将孩子们接出宫,让她们离开皇宫不难,难的是要找到怎样的一个借口。 可是当她一回到司马府,就遇上了主父偃,主父偃一看见花念吟,就立刻对她说道:“平阳公主逃婚了。” “怎么回事?” “宫中传来消息,后日便是平阳公主的大婚之日,可是平阳公主今日清晨就不见了踪影,整个皇宫都找不到她。” “那曹襄呢?” “曹襄还留在宫中。” 这就奇怪了,若刘娉真的要逃婚,肯定不会丢下曹襄不管,若不是逃婚,她又会去哪里? 想到刘娉和卫青之间的关系,花念吟立刻对主父偃说道:“主父大人,立刻派人前去给卫青消息,将天将剑和平阳公主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先别急着来长安,想想刘娉会去哪里,先将她找到之后再说。” “喏。”主父偃得到了花念吟的吩咐,立刻下去安排。 主父偃离开之后,花念吟看着远方的天空,嘴角微微一勾。 这才是刘娉,若是自己,也肯定是会逃婚的,可她没有将曹襄带走,又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是卫青和刘娉之间的事情,花念吟没有那多的时间去管,她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仍然是在想着如何将孩子们带出宫。 翌日,卫青收到了长安花念吟派人送来的消息,他本来离长安没有多远的路程了,在听见了消息之后,沉思了片刻,便调头,朝平阳县的方向而去。 刘娉这一辈子其实并没有去过多少地方,从小在皇宫长大,出嫁之后就一直留在平阳县,她若是离开了皇宫,肯定是会去一趟平阳县的。 可是,卫青这一次却猜错了,刘娉并没有回到平阳县,她趁机逃出了皇宫之后,她便偷偷离开了长安,她前往的地方,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陈留郡。 她没有带上曹襄,但是她却带了另外一样东西。 在她身后背负的,是卫青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天将剑! 没错,天将剑没有被人转移地方,而是被她给偷了出来。 当时她一回来,就被宣进宫中,商谈自己与夏侯颇的婚事,她本是不愿的,但最后想想,反正不能嫁给卫青,嫁谁不是嫁?襄儿,也需要一个父亲。 于是,她便答应了下来。 可是,在宫中,她总是不自觉的就会想起卫青,想到那个他深爱的女子。 刘娉来到了收藏天将剑的地方,她知道如何将剑取出,于是在没有破坏任何机关地取出了剑,她有一时意气想过将这把剑藏起来,让卫青一辈子都找不到,也想过告诉卫青,这把剑在自己的手中,让他来求自己。 可是临近婚期,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带着剑逃出了皇宫,其他的,她都不想了,她就只是想见见那个让卫青深爱如此的女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要让他记住自己的这份恩情,一辈子。 没错,她要将那个叫作玉湖心的女子救出来。 乘船从渭水顺黄河直下,黄河的水流湍急,只是一日,她便来到了兖州,驾马朝无悔崖的方向而去。 月光清冷,正如女子眸中之色,刘娉站在无悔崖壁按,山上的风吹起了她的衣袂,广袖翩飞,刘娉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很快,刘娉就来到了悬崖边的站台上,接着月光抬头向上看,便看见了那个被锁在悬崖壁上的女子。 幽幽的月光照在女子精美如瓷般的脸上,双目紧闭却依然灵气逼人,全身都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幽蓝的光芒。 整个人,美得不似凡人。 这就是卫青深爱的女子? 刘娉在看见玉湖心的那一瞬间,心中被微微一震。 即刻,她取下背后的天将剑,将剑套取下,指尖抚摸在剑背之上,温润的指尖触碰着冰冷的剑背。 剑刃将手指划破,指尖的鲜血滴落在天将剑上,可这把剑就像是饥渴过度一般,拼了命地吸取着刘娉手上的鲜血,刘娉根本就控制不住,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鲜血从自己身体中抽离的感觉。 天将剑疯狂地吸取着刘娉身上的血,光是指尖流出的血根本就不能满足它,天将剑已经开始一步一步被解封,它不受控制地自行将刘娉的手腕划破,让刘娉的血更多地流向剑身。 终于,天将剑吸够刘娉身上的血,整把剑全身都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剑一被解封时,聚集的力量是最大的,刘娉顾及不到自己失血过多,身体的虚弱,连忙起身冲上前,一把握住剑柄,运用内力,朝捆着玉湖心的铁锁链砍去。 天将剑乃是提取了精炼玄铁中最精华的部分冶炼而成,而帮着玉湖心的铁锁链虽然也是精炼玄铁,可是相比之下,却是掺杂了不少杂质,剑与铁链相互碰撞之下,激起了无数的火花。 正在闭目练功的玉湖心感受到了周遭的动静,猛地睁开了双眼。 公子赋说过,玉湖心最美,就美在那一双一尘不染的眸子,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就连月光,都失去了颜色。 刘娉看见玉湖心已经醒来,可是她无暇顾及其他,立刻转身,将困住玉湖心的另一根铁锁链也砍断。 锁链被砍断,坠落下了悬崖。 “终于自由啦!”玉湖心开心地大笑,激动不已的她,竟然一下子就飞到了对面的山峭之上,转了一个圈,然后又飞了回来。 玉湖心来到刘娉的面前,对刘娉说道:“姐姐,是越哥哥让你来救我的吗?越哥哥在哪里?” 刘娉望着自己眼前这张天真无邪的娃娃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刘娉不语,玉湖心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继续问道:“姐姐,你怎么了,越哥哥呢?” 刘娉慢慢回过了神,看向玉湖心,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开口问道:“你就是玉湖心?” 玉湖心连连点头,“对啊,我就是玉湖心,姐姐,你叫什么啊?” “刘娉。”刘娉回答道。 “哦。”玉湖心点头,还是没有忘记之前的那个问题,“姐姐,越哥哥呢?” 刘娉想也知道,玉湖心口中说的越哥哥就是卫青,于是便说道:“他现在应该正在边关。” “越哥哥去边关干什么?”玉湖心不解地问道。 “为了能够将你救出来。”刘娉淡淡地说道,悬崖边上的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她转过头对玉湖心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嗯,姐姐,我们一起去找越哥哥。”玉湖心激动拉起刘娉的手,毫不费力地就带着她飞向了悬崖顶。 可是到了崖顶,玉湖心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用轻功带着刘娉朝无悔崖下飞去。 刘娉惊讶于玉湖心的武功,见她年纪轻轻,没有想到竟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光是这轻功,自己就远远不及。 刘娉转念一想,也是,能够被缚在这悬崖边这么多年的女子,又怎会寻常?卫青爱的女子,又怎会寻常。 刘娉上无悔崖,花了一个时辰,而玉湖心带着刘娉下无悔崖,却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姐姐,我们该去哪里?”玉湖心看着刘娉问道。 刘娉见玉湖心的模样,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带着一个小孩子一样,玉湖心很是信任自己,若自己说东,她就绝对不会往西。 “我们回长安。”刘娉说道。 “好啊。”玉湖心带着刘娉想继续用轻功前行,玉湖心刚被放出来,心情非常好,巴不得一路上都飞着走。 可是,玉湖心刚一起身,就立刻停了下来。 “怎么了?” 刘娉以为她是累了,谁知道玉湖心却皱着可怜巴巴的小脸对刘娉说道:“姐姐,长安在哪?” 玉湖心在之前,从未离开过玉潭小苑,与外人接触得都少,她哪知道长安在哪里。 刘娉这一刻突然想问,这姑娘是真单纯,还是真傻?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子,才会让卫青如此喜欢的吧,而自己,与玉湖心相比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向她这般简单吧。 “朝西边去,我给你指路。” 刘娉刚说完,玉湖心又用轻功带着刘娉飞了起来,刘娉看着玉湖心的速度,眼神低沉了下来,回到了长安,自己该面对的,还是要继续面对。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来到黄河边的渡口,刘娉租下一条船,与玉湖心一同返回长安。 之前来兖州,是顺流而下,而现在返回长安则是逆流而上,所需要花的时间自然要多上一些,玉湖心和刘娉在船舱内,玉湖心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有刘娉在身边就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姐姐,我们去长安干什么?”玉湖心看着船窗外河边的景色,满脸兴奋地问道。 刘娉的心情与玉湖心相比之下,就低沉了不少,她顿了顿,说道:“回到长安,我就派人带你去找他。” 玉湖心转回头,看向刘娉问道:“姐姐,你不与我一起去找越哥哥吗?” 刘娉的眼神黯淡,摇了摇头,“明日,我就要嫁人了。” 就算她不愿,就算她不想嫁,可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明日就是大婚之日,若是能够赶回去,那么她逃不掉的,襄儿还在宫中,她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而悔婚。 她最后冲动的事情,她也已经做成,看着眼前的玉湖心,有这样美丽善良的女子陪在他的身边,自己也没有什么可再遗憾的了。 想来也可笑,自己从小生活在宫中,从小就知道什么叫做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去争取,去抢,现在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祝福了? 呵,此生或许也就这么一次变得不像自己,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嫁人?”玉湖心听到这个词,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真好,白烟长老说过,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生个小娃娃,就是世间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姐姐,你真幸福。” 玉湖心想得太简单,当她看向刘娉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刘娉脸上有任何笑容,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凝却,脸上换上了担忧,轻声问道:“姐姐,你不开心吗?” “没,没有。”刘娉立刻将自己脸上的情绪给掩饰了,可玉湖心还是看出了刘娉的不对劲,继续问道,“姐姐,你难道不喜欢你要嫁的人?” 喜欢?不喜欢? 以前这个问题刘娉从来不会考虑,当时嫁给曹寿的时候,她就并不在乎自己喜不喜欢,反正皇命难违,嫁给了曹寿对弟弟也有好处,所以自己就嫁了,她考虑的只有利益,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已经住下了卫青,时时刻刻心中所想的都是他的身影,自己是否还能够做到一如当初的无动于衷? 刘娉的拳头狠狠地捏紧,指甲都掐进了肉中,划出了血丝。 可以的,她可以的。 嫁给汝阴侯,可以给襄儿一个父亲,可以给襄儿安定的生活,不会让他一直惦记着身在军营中的卫青,不会再被人绑架,那么,也就够了。 刘娉上齿咬着下嘴唇,给玉湖心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对玉湖心说道:“先别说我的事了,和我讲讲你和你的越哥哥的事情吧。” 玉湖心听到刘娉想听自己和越哥哥的事情,于是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将自己和卫青的相遇还有还玉潭小苑中发生的事情,以及公子赋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刘娉。 虽然十多年过去了,可是对于常年闭关练功的玉湖心来说,那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所以她对一切都记得非常的清楚,说起自己和卫青在玉潭小苑内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她的脸上都满是笑容,可是说到后面,九霄殿攻击玉宫,导致玉宫覆灭的时候,玉湖心的脸上又忍不住挂上了金豆豆。 刘娉看着面前的玉湖心,这样的女子,心思单纯,不矫情,不做作,梨花带泪的模样更是惹人怜惜,她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柔弱的女子,所以花念吟的坚定果敢才会赢得她的欣赏,可是看见伤心的玉湖心,她竟然也讨厌不起来,只是对她充满了同情。 料想,若被困在悬崖壁的人是自己,是否也能够做到十年如一日地等着自己心爱的人去救自己? 刘娉想了想,最后还是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若那人是他,自己也会是愿意的吧。 刘娉的笑容中没有了一惯的清冷,有的只是如同一般女子在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时的小甜蜜。 玉湖心看见刘娉脸上的笑容,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是被自己自己和越哥哥之间的事情而笑,于是就说到:“姐姐,越哥哥人可好了,对我也可好了,你要是不喜欢你要嫁的人,你就嫁给越哥哥吧。” 玉湖心这一句话就将刘娉拉回了现实,她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看着玉湖心问道:“玉湖心,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玉湖心点点头,脸上还是天真的笑容,“姐姐长得这么漂亮,越哥哥说他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玉湖心,要是你的越哥哥喜欢我,你就不会嫉妒,不会生气吗?”刘娉不解地看着玉湖心,她真相将这姑娘的脑子给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什么是嫉妒?”玉湖心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刘娉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样形形色色的人她没有见过?心机再深的人她都能够应付,可是面对这样的玉湖心,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我和你的越哥哥在一起,我嫁给他,他对我很好,而忽略了你,你会不会不开心?” 此话一出,玉湖心也是一愣,要真是越哥哥为了姐姐忽略了自己,她肯定是会不开心的。 刘娉看见玉湖心皱起的小脸不再说话,只是无奈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拿给玉湖心,“到时候我会派人带你去军营,军营中不许女子入内,但是你拿着这块令牌,就没有人敢阻拦你,你就可以去找你的越哥哥了。” 玉湖心不会随意拿别人的东西,但是听到刘娉说只有拿着星河快令牌才能够见到越哥哥,她只有将令牌收好。 她抬头看见了刘娉眉宇间的愁色,知道她肯定还是在为她的婚事烦恼,于是担忧地问道:“姐姐,你真的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刘娉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双眼。 “姑娘,长安到了。” 船在渭水边靠岸,刘娉带着玉湖心走进了长安城,城门口的侍卫一见刘娉,立刻朝刘娉跪了下来:“属下拜见公主,太后有旨,见到公主之后,必须立刻将公主带回皇宫。” “本公主会随你们回去的。”刘娉的眸光又恢复到了一如平常的清冷,她转过头,对自己身边的玉湖心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让他们想带你去客栈住下,明日你就去找你的越哥哥吧,这把剑,帮我交给他。” 刘娉说着,就将手中的天将剑递给了玉湖心,玉湖心接过剑,看着刘娉,仍旧不甘心地问道:“公主姐姐,你真的不与我一起去吗?” 刘娉对玉湖心打趣强颜欢笑道:“我若随你去,你和你的越哥哥都不会开心,何必徒惹不快?” 玉湖心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拿着手中的天将剑,看着刘娉想身边的士兵说了两句之后,就随着那些士兵们离开了。 刘娉走后,一个士兵来到玉湖心的面前,对玉湖心说道:“姑娘,公主吩咐属下带你去客栈。” “嗯。”玉湖心乖乖地点头,然后随着士兵来到了客栈。 客栈的小厮给玉湖心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在士兵离开之前,被玉湖心给叫住了。 “这位大哥,那公主姐姐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回姑娘,公主明日与汝阴侯完婚。” “哦。” 玉湖心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走回了房间。 花念吟在司马府,正准备入睡,却听见主父偃派人来说,平阳公主已经回到了宫中,明日,与汝阴侯照常完婚。 花念吟不禁疑惑,这刘娉到底是在干什么?为何自己又回到了宫中,让婚期照常举行。 她这离开的两天,到底去干了什么? 花念吟怎么才猜不透,她也在想,卫青现在到了哪里,若是他能够赶回来,会不会去阻止刘娉的婚礼? 作为一个男人,花念吟是希望卫青去的,可是介于他的的身份,阻止公主嫁人可比当年阻止玉湖心嫁给公子赋难上太多了。 至今都还没有收到卫青的消息,花念吟也不能替他坐下任何的决定。 第二日,整个长安城都热闹了起来。 公主出嫁,虽然是二嫁,可这个公主是皇上的亲姊,太后的长女,所以出嫁依然是风风光光的,公主从皇宫嫁出,整条长街都挂满了红灯笼,家家户户都穿上了红衣庆祝,皇宫下发的酒席铺满了长街,街上的老百姓都露出了笑颜口中说着吉祥祝福的话。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刘娉穿着一袭红色的嫁衣,从长信宫告别了王太后,坐上了接送的花轿。 当花轿被抬出宫门的时候,汝阴侯夏侯颇已经骑着马在宫门口相迎了。 一路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整条大街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夏侯颇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他娶得人是当朝的长公主,虽然是二嫁,可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可是皇上的亲姐姐,若是将她娶回家,他汝阴侯的身份必然又提升了不少档次。 花念吟坐在长安街道上的茶楼之上,看着刘娉的花轿从街上走过,看着夏侯颇脸上虚伪的笑容,花念吟只觉得恶心。 花念吟端起手中的茶杯,手一抖,将茶水从窗户口甩了出去。 是的,是甩了出去,花念吟用内力将茶水凝聚,一股水流准确无误地朝夏侯颇的脸上袭去,夏侯颇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朝他的脸上泼茶水,根本就没有防备,一杯茶,连同茶叶就这样全部泼在了夏侯颇的脸上。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将所有人都惊讶到了,全部都停住了动作。 “谁?谁竟敢将茶水泼在本侯爷的脸上?不要命了是不是!”不管夏侯颇在王太后面前装成什么样子,人一着急就不顾形象地当街骂了起来。 夏侯颇的模样花念吟看在眼里,她今日来就是想看看这汝阴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若人品还不错,花念吟也就不想去管了,毕竟刘娉和卫青中间还隔着个玉湖心,若是夏侯颇如曹寿那般是个值得依靠之人,她就给刘娉祝福。 可是刚刚见夏侯颇脸上虚伪的笑容,花念吟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毕竟刘娉帮过自己不少,她不希望刘娉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所以便将茶水给泼了下去,让他立刻露出了原形。 整条大街顿时安静了,花轿也停了下来,夏侯颇一抹脸上的茶叶水,眼神立刻闪过一抹阴鸷,恶狠狠地对着众人骂道:“谁泼的茶水,今日本侯爷的大喜之日,谁破坏了爷的兴致,爷让他生不如死!” 夏侯颇此话一出,更是坚定了花念吟截轿的心,不是为了卫青,而是为了刘娉。 这样的男人,谁嫁谁倒霉。 花念吟正想出手去拦花轿抢亲,反正她今日是身穿一身男装,不怕别人认出她来。 可谁知,花念吟还没有动手,就看见从长街的对面被人推了出来一辆上面铺满干草的板车,车上被人点燃了熊熊烈火。 第一百九十八章 火车横冲直撞地朝迎亲队伍冲来,街道两旁的老百姓纷纷向后闪躲,与迎亲队伍一起随行的宫中侍卫见此情景,立刻上前,护在了花轿之前。 那火车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快来到夏侯颇的面前,车上的火被风势一吹,直直扑向了马上的夏侯颇,夏侯颇被火一吓,脸色大变,整个人连滚带爬地跌下了马。 夏侯颇没有什么武功,等侍卫将火车给拦住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被火给烧着了,整张脸也被火给熏黑,整个人狼狈不堪。 可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汹汹地看了一眼已经被侍卫拦住了的火车,指着或者对着街上大喊大骂道:“谁干的,给老子出来!” 街上没有一个人说话,都胆战心惊地看着夏侯颇。 此时的夏侯颇头发凌乱,面色焦黑,整个就像是一个炸了毛的土黑鸡,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夏侯颇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吧,要是现在给他一面镜子,他会不会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现在没有人去当这个好心人,所以只能任凭夏侯颇继续再大街上顶着那一头的炸毛对着火车发怒。 “要是没有人出来承认,老子就将这整条街上的人都给处死,敢扰乱长公主的婚礼,罪该万死!” 他的话,把所有的百姓都给吓找了,可是花念吟看着夏侯颇的模样却在心中冷笑,他也知道这是平阳公主的婚礼,至今为止,刘娉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他一人在泼妇骂街地瞎囔囔。 火车的出现花念吟一开始也是惊讶了一下,但是后来想到,说不定这就是刘娉自己安排的,于是也就不惊讶了。 刘娉不想嫁给夏侯颇,但是皇命难违,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招,倒也符合她的作风。 看来今日,用不着自己动手了。 花念吟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独自品尝,可是当她刚将茶杯放在唇边之时,就听见远方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让花念吟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之中。 “事情是我做的,与其他人无关。” 女子的声音坚定而清亮,在整条长安大街上盘旋。 花念吟听见这似曾相识的声音,瞬间手中的茶杯落在了桌案上,没时间去管泼倒的茶水,立刻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是什么人?”夏侯颇对着声音大声吼道,吼声中宣告着他此刻心中所有的怒气。 而站在夏侯颇周围的皇宫侍卫一个个面色紧绷,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双手护剑,全身警惕。 可是,女子没有再回答夏侯颇的话,就像突然沉静了一般。 夏侯颇看见那人不再说话,以为是她怕了自己,立刻又继续嘚瑟起来:“有本事你就给老子出来!” 在花轿中的刘娉一开始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多么希望来截轿的人是卫青,可是当她听见了是玉湖心的声音后,还是忍不住失望。 也是,他远在边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算他知道自己要嫁人,当时自己已经和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也不可能来。 四周再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夏夏侯颇以为那人因为害怕,已经离开了,于是恢复了之前的镇定,对着侍卫命令道:“你们去把那人给本侯爷抓来。” 夏侯颇的命令下去了,可是侍卫中却没有一人动,他们是皇宫中的侍卫,只听平阳公主一人的命令,他夏侯颇虽然是侯爷,可却没有权力命令皇宫侍卫。 “继续启程。”刘娉的清冷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就这么算了夏侯颇怎会甘心?他转过头对刘娉说道:“公主,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侯爷若是想怪罪,侯爷请自便。” 刘娉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想将这件事情再继续追究下去。 “不行,这件事本侯爷一定要追究下……”夏侯颇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立刻瞪大,因为在他面对的长街的另一方向,又有一辆火车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在之前冲出火车的方向接二连三地又冲出了三四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板车。 那些老百姓有了先见之明,在看见这些火车之后,立刻不管不顾地各自躲进了自家的屋内,还好长安大街的街道宽敞,纵使板车上的火烧得很旺,却也没有烧到街道边的房屋。 这种放火吓人的事情,也只有玉湖心这种熊孩子的性格才能够做得出来,但是能够用内力凝风,将每辆火车上的火势控制住的能力,也只有玉湖心才能够办到。 两边都有火车相对袭来,侍卫们分为两路对挡住两边的火车,不愧是大内侍卫,武功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他们面对的是玉湖心,玉宫圣女玉湖心,就算他们的人再多,也根本不会是玉湖心的对手。 这十年风吹日晒,日照雨淋,吸取着无悔崖山间的天地灵气,不断聚集着内力,谁也不知道此时的玉湖心的武功,到底到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地步。 就在侍卫们看着这来势汹汹的火车面露难色之时,漫天的白色绸带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绽放在天空,白色绸带飘散而下,在迎亲的队伍中穿梭,将所有的侍卫都紧紧地捆绑住了,夏侯颇整个人就像是个木乃伊一般被包裹在绸带当中,他正想开口叫救命,绸带立刻将他的嘴也给封住了。 当花念吟看见这些白色绸带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只见一条湖色的绸带从远处而来,绸带直接袭向花轿的轿顶,“嘭”的一声,花轿的轿顶被撞开,绸带钻入了轿中 在绸带的另一端,一名身穿着湖色留仙群的女子手持绸带,从空中飞身而来,在街道边的屋顶上停下。 玉湖心将手中的绸带一收,刘娉立刻被玉湖心的绸带卷了出来,一身大红喜袍的她,在站在了屋顶之上。 “公主姐姐,我昨天想了一整个晚上,还是觉得,就算越哥哥和公主姐姐一起,他也绝对不可能忽略我的,所以我不会不开心,但是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公子赋,我就一定会不开心,所以公主姐姐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一定会不开心的,姐姐从无悔崖上将我救了下来,所以我不能够让姐姐不开心。” 这就是玉湖心,将一切的“因为所以”想得如此透彻,想得如此简单,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刘娉救过她,所以她不能够让刘娉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不想让她不开心。 这一刻,刘娉终于明白为什么卫青会这么深爱这个女子了,若自己是男子,也会想要将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子放在掌心呵护的吧。 不知道是因为屋顶的风大,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刘娉只觉得眼睛生疼,一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 “玉湖心,谢谢你。”刘娉握着玉湖心的手,对她说道。 玉湖心听到她这么说,以为是她同意与自己一起去找越哥哥了,于是笑着说道:“公主姐姐,我们走吧。” 可是刘娉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底下仍被玉湖心用绸带帮助的侍卫们,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泪,对玉湖心说道:“玉湖心,将他们解开吧。” 玉湖心倒是不怕将他们解开后他们会追杀自己,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但是现在将他们解开,肯定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解开了他们,就会有很多跟屁虫跟着我们,不要。” 刘娉淡淡地看着那些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不解开他们,我怎么继续成亲?” “公主姐姐,你还要继续成亲?”玉湖心瞪大了双眼,当时自己要嫁给公子赋,不是被花姐姐那么一捣乱,婚事就作罢了吗,为什么公主姐姐还要嫁给那个人? 刘娉回过头,看着一脸想不明白的玉湖心,对她露出了一抹苦笑,“湖心,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我也很感谢你,但这婚事是皇命,我身为公主,皇命难违,所以这个亲事,我不得不结。” 刘娉说着,就想要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却突然腰身被什么一绑,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刘娉以为又是玉湖心用绸带将自己给绑住了,于是回头蹙眉,“湖心,将我解开。” 可是当她抬头看向玉湖心的时候,却见玉湖心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目视前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口中喃喃道:“花姐姐。” 刘娉立刻转头,却见花念吟正从对面的茶楼飞身而来,而帮着自己的,正是她手中的锁魂蚕丝。 花念吟在看见玉湖心的那一刹那,已经不再是用惊讶就能够形容的了,当她看见玉湖心背后的天将剑,再看她与刘娉之间的关系时,瞬间明白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刘娉竟然可以为了卫青做到这一步。 一个女子能够为了心爱的男子去盗剑不算什么,但是盗剑去救下自己心爱的男子深爱的其他女子,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坚定的意志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要说之前自己来这里,只是这些年对刘娉帮助的感谢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被她给感动了。 刘娉这么好的女子,嫁给夏侯颇那样的渣男,那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花念吟看向玉湖心,用手捏了捏她可爱的娃娃脸,高兴地说道:“你出来了就好。” “嗯,是公主姐姐救我出来的。”玉湖心对着花念吟甜甜地笑道。 事情猜测到了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从玉湖心的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当时自己将玉湖心的事情告诉刘娉,只是为了让刘娉知道卫青的心中的人是玉湖心,或多或少有让她知难而退的意思,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去盗剑将玉湖心救出来。 花念吟将头转向了刘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她认真地说道:“公主,你真的愿意嫁给夏侯颇这种人吗?当街卖弄自己的权势,拿他人的性命威胁,这种人,与陈须有什么区别,难道你真的甘心,真的相信这种人会对小侯爷好?” 夏侯颇的作风刘娉在花轿内没有看到,但是也都听在了耳中,一时间无话。 “公主,放下你的皇命吧,人这一辈子,总有一回要不顾其他,只为自己而活的。” 人这一辈子,总有一回,要为自己而活。 刘娉抬头,目光寒冷地看向了花念吟,对她冷声质问道:“这婚事,不正是你想母后提议的吗?你不想让我嫁给卫青,所以要母后将我指婚给夏侯颇,而你现在再来对我说这话,又是何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听到刘娉的话,花念吟这才想起来,这桩婚事正是宫中的那个卫夫人指的,可是这件事情,自己该怎么和刘娉解释呢? 花念吟脸上的犹豫刘娉的看在眼中,她不知道花念吟心中所想,还以为事情的真相是真如自己所说,于是目光更加寒冷:“卫子夫,你不用在这里继续对我假仁假义了,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嫁给卫青的,夏侯颇的婚事我既然答应了下来,我就一定会嫁,不是因为你,只为了襄儿。” 刘娉的性格若是倔强起来,谁也说不动她。 若自己对她说,宫中的那个卫夫人并非是自己,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算刘娉再爱卫青,可她毕竟是刘彻的姐姐,她无论如何都是站在刘彻那一边的。 花念吟没有再说话,可是看在刘娉的眼中,却像是默认了一般。 刘娉的目光更加寒冷,看向花念吟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对花念吟质声道:“卫子夫,你让卫青故意接近我,不就是因为有利可图吗?娶了我,不仅有利于他的仕途宦达,更加可以巩固你在宫中的地位,这可是一句双雕之事,可是本公主偏偏不嫁他,他卫青当年不过就是个平阳侯府的下人,现在也不过就只是一个区区副将,怎么配得上我这个当朝长公主?你因计不成,所以让我嫁给汝阴侯,想要我看不上夏侯颇的人品,最后不得不嫁卫青,我告诉你,我就算嫁给夏侯颇,也不会嫁给卫青的。” “啪。” 刘娉的话音刚落,花念吟就一巴掌打在了刘娉的脸上,自己的一番好心,竟被她当作是驴肝肺,这让花念吟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花念吟收回了手中的锁魂蚕丝,用比刘娉更冷的声音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心要嫁给夏侯颇,我不拦你,湖心,将那些人都解开。” “这……花姐姐,公主姐姐……”玉湖心看着眼前争吵的二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湖心,解开他们。”刘娉看着玉湖心说道。 “湖心,放了吧。”花念吟也是同样的话语。 玉湖心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虽然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听从花念吟和刘娉的话,缓缓地抬起了手。 可玉湖心还没有动手,从玉湖心身后出现一道力,瞬间将玉湖心施加在那些人身上的绸带给松开了。 屋顶上的三人立刻回头朝玉湖心身后的方向看去,玉湖心一见来人,立刻非一般地扑了过去。 “越哥哥!” 卫青在听见说平阳公主回宫之后,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长安,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到了长安,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也看见了屋顶上的花念吟和刘娉,于是就赶了过来,正好听见了刘娉刚才说的那一番话。 可是,他没有想到,一直背对着他的女子,竟然就是玉湖心,所以当她一回头,叫出那一声“越哥哥”的时候,卫青整个人都愣住了,花念吟不是说天将剑被转移了地方,至今还没有找到吗?玉湖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点都没有做好与玉湖心相见的准备,可是这抵挡不住他见到玉湖心时的喜悦! 这一瞬间,他只觉整个世界都化作了虚无,只有眼前女子精美如瓷的笑颜。 “我不是在做梦吧。”卫青抱着玉湖心,整颗心都在狂烈地跳动,这种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越哥哥,湖心也是不是在做梦,湖心终于见到你了!”玉湖心激动地跳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了卫青的额头上。 可是,这样哪够。 卫青小心翼翼地捧住了玉湖心的脸,吻在了她的唇上,炽烈而温柔。 玉湖心和卫青这般旁若无人地深情拥吻,看在他人眼中,是一幅美好而幸福的画面,可是站在一旁的刘娉,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中之剩下了苦楚。 当时她问玉湖心,若他们三人在一起,卫青为了自己忽略她,她会不会开心? 而玉湖心给出的答案是,卫青觉得不会忽略她,所以她不会不开心。 其实,这话她真正想问的是自己,若他们三人在一起,被忽略的,肯定会是自己,开不开心,还需多问吗? 她从不嫌弃卫青的身份,她只是对自己不够自信,她是真的,害怕看到如现在这般的画面。 卫青松开了玉湖心,转头看向了刘娉,对她说道:“卫青自知身份低危,从不敢奢望高攀公主,今日是湖心冲动了,耽误了公主的婚事,卫青在这里替湖心向公主赔罪。” 他不知道为什么玉湖心会前来扰乱刘娉的婚礼,但既然嫁给夏侯颇是她自己的决定,他绝对不会勉强。 卫青与玉湖心十年未见,此时好不容易相见,卫青紧握着玉湖心的手舍不得放开,将玉湖心拥在怀中,对刘娉说道:“卫青今日前来匆忙,未带任何贺礼,只能祝公主与侯爷百年好合,天长地久。卫青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卫青说完,就搂着玉湖心的腰,转身离开了此地。 “越哥哥……”玉湖心面色为难地叫了一声,她明明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公主姐姐眼中的难过,可是从越哥哥和公主姐姐的对话中来看,两人的关系好像并不怎么好,自己要不要多嘴呢? 玉湖心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她都已经觉得自己今天还想做错事情了,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好不容易见到越哥哥,她不想惹越哥哥不高兴。 望着卫青带着玉湖心毫不留情离去的身影,刘娉忍不住叫道:“卫青。” 可是留给她的,只有渐行渐远消失不见的背影。 其实,她真的有听进卫子夫的话啊,放肆一次,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但前提是,要有一句他挽留自己的话呀! 只要他一句,让她不要嫁给夏侯颇,让她跟他走,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脱下这身嫁衣随他离去。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祝自己和夏侯颇百年好合,祝自己和他天长地久。 让自己看着他,抱着他心爱的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卫青,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刘娉纵身跳下屋顶,花轿已经被侍卫给修好了,那些火车也燃烧过烬马背侍卫移到了一旁,喜娘立刻说着“红红火红”之类的喜庆话走到刘娉的身边,战战兢兢地问道:“公主,这婚还结不结?” “结,为什么不结?本公主出嫁必须喜庆,刚才之事,有关皇室尊严,谁也不能泄露出去,谁要是胆敢多说一个字,诛灭九族!” 刘娉将广袖一甩,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重新进了花轿之内。 “喏,喏。”喜娘被刘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给镇住了,久久回不过神,但在回想清楚了刘娉说的话之后,立刻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鞭炮响起来,锣鼓敲起来!” 迎亲的队伍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夏侯颇也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仪容,继续趾高气昂地骑着马在长安的大街上走着。 他刚刚就害怕刘娉因为这件事情犯了公主脾气,不嫁给他就麻烦了,现在刘娉仍然嫁给自己,就算耽误了点时间,他也无所谓。 但是有一点刘娉说得很对,公主的迎亲队伍被劫有辱皇室尊严,他本来还想着将捣乱之人给查出,现在不得不作罢。 刘娉坐在晃悠悠的花轿之内,听着耳边嘈杂的乐曲之声,她的心却异常地安静。 怎地有缘,三千世界唯见君? 怎地无缘,灯花百结烬无边? 长安大街两旁的红色灯笼依旧喜庆洋洋,而她的心,早就如同灯芯被燃烧成了灰烬。 曹寿,我当年嫁你,却不知你心中对我的情。 卫青,我现在知道自己对你的爱意,可是,我却嫁不了你。 因果循环,老天爷,这就是报应。 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迎出了长安城,花念吟站在屋顶上看着他们远去。 她愁眉不展,不是因为刘娉和卫青之间的事情,而是为了宫中的那个卫夫人。 若真的按刘娉所说,自己是那个卫夫人,想要阻止刘娉和卫青,所以将刘娉嫁给夏侯颇那也说得过去,可是那人并不是自己啊,她让刘娉嫁给夏侯颇的目的又在于什么? 还有司马相如,她也给司马相如指了一门婚事,刘娉和司马相如之间八竿子打不着,花念吟实在是想不出他们之间能够有什么联系。 好在司马相如的婚期是定在下个月。 花念吟转身,往司马府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一回到府中,就直接找到了主父偃,对主父偃说道:“主父大人,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将三个孩子送往寒水岛,宫中若是有人发现她们失踪了,那就让他们找去吧。” 花念吟有预感,现在的皇宫非常的不安全,那日她看见了小瑾的样子就已经非常心疼了,她实在不放心孩子们再多呆上一天! 现在卫青也来到了长安,有了他的帮助,肯定能够将孩子们从密道带出来。 花念吟能够想到安置孩子们的地方,就只有与世隔绝的寒水岛了。 主父偃听花念吟提起寒水岛,也对花念吟说道:“正好我也有关寒水岛的事情要对王后说,王派人传来消息,说已经让人暂时先将陆夫人接出来,现在的凌决门需要陆夫人。” 主父偃将墨如斯让人传来的锦帛递给花念吟,花念吟接过,上面有简要地叙述了凌决门的情况,伍长老的确是有心要当上凌决门的门主,陆者粼目前的身份尚未暴露,想要先暗中调查一番到底有哪些人已经被五长老收归在他的势力之下,所以便易容呆在了墨如斯的身边,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暗中将陆夫人接来,陆夫人毕竟是陆千行的妻子,在凌决门上下有不少的威信,她若是回来,肯定能够助陆者粼一臂之力。 墨如斯还在信中提到,他已经将她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了寒水岛,相信雪芜在收到信息之后,一定会出寒水岛来找她的,那么她就可以借机从雪芜的口中问出,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有墨如斯在,武林盟的事情,花念吟完全可以放心,她亲自书信,将自己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如斯,包括刘娉盗出天将剑将玉湖心救出,并且将自己暗中进宫查探,发现宫中的那个卫夫人与花汀兰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也皆写进了锦布之上,正好雪芜要出寒水岛,等雪芜到了长安,她一定要想办法将雪芜带进宫,去看看那个花汀兰,是不是真的花汀兰。 虽然花念吟知道花汀兰已经死了,可是世间上人长得相像也并不奇怪,可是能够长得一模一样,那就值得探究了。 但是,花念吟没有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告诉墨如斯,因为她知道,若是墨如斯事先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允许,但是她又不得不去做。 第二百章 等卫青带着玉湖心来到司马府时,已经入夜了,花念吟走到他们面前,对卫青说道:“你们这么久没有见面,我本不该打扰你们,可是孩子们还在皇宫内,卫青,我需要你的帮助将她们带出来。” 卫青将玉湖心拥在怀中,对花念吟点头,“我知道的。” 卫青直到现在,都还觉得玉湖心在她的怀中时那么的不真实。 花念吟看向玉湖心,对她说道:“湖心,你也累了吧,我想让人给你准备房间,明天就将卫青还给你。” 在卫青与玉湖心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玉湖心问起边关之事,卫青就已经将自己现在的身份大概地和她说了一些,而至于这些年在军营中所受的苦,他只字未提,因为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够像现在这般在他的怀中就好。 至于刘娉,卫青亦是没有多说。 玉湖心虽然想要一直和卫青呆在一起,可花念吟若是没有急事,也不会那么着急着找卫青,玉湖心还是知道分寸的,于是便乖乖点头,转过头对卫青说道:“越哥哥,你就去和花姐姐去办事吧,不用担心湖心的。” 卫青伸手,用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玉湖心的鼻子,对她笑道:“嗯,你早点睡觉。” “嗯,好的。”玉湖心对着卫青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对花念吟说道,“花姐姐,那湖心就先回房了。” “嗯。”花念吟点头。 花念吟让下人送走了玉湖心,然后看向卫青的目光凝重,“卫青,我们今夜必须将孩子们都带走。” “放心,孩子们不会有事的。”卫青没有忽略花念吟脸上的担忧,对她安慰道。 花念吟没有再多说,和卫青各自回房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然后偷偷地往长安城郊外通向地宫的通道而去。 花念吟和卫青二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卫青去兰林殿带走年儿和刘皎,而花念吟则是独自去长宁殿寻找小瑾,小瑾在长宁殿中有卫夫人看守着,花念吟算着时间,以她对刘彻的了解,此时一定还是在太和殿内处理政事,而她在长宁殿内住了十年,对里面已经熟悉地不能在熟悉了,偷偷用迷药将长宁殿内的人迷倒,然后将小瑾带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花念吟计划好之后,便从地宫往长宁殿的方向而去。 再一次,花念吟来到了长宁殿,从密道中出来,正好看见那卫夫人再给小瑾喂药。 花念吟大惊,手中的迷药瞬间从她的手中散出,所到之处,守在殿内的宫人一一被晕倒, 花念吟为了能够成功将小瑾救下,可是加大了迷药的份量的,十头牛都能够在一瞬间被迷倒,更不用说这些宫人了。 花念吟用内力将迷药扩散在了整个长宁殿,迷药一入那卫夫人的鼻中,她手中的药碗立刻掉落在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见卫夫人晕倒,花念吟立马从柜子后走了出来,走到了床榻边,越过了那卫夫人,将小瑾从床上扶起,为她仔细把脉。 上次只是远远一看,花念吟就已经看出来了小瑾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这一把脉,花念吟立刻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小瑾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蔓延到了全身,若再不及时医治,肯定必死无疑,脸大罗神仙都不一定能够救得了她。 花念吟将目光落在了晕倒在地的卫夫人的脸上,美眸怒视着她,然后将手伸向了她的脸,想要看看她的脸上是不是带着人皮面具。 可就在花念吟刚刚俯下身时,只感觉头顶一阵凉意,她立马抬眼一看,只见一道掌风朝着自己而来! 花念吟立即闪身一躲,躲开了那人的掌风,看向出手之人,竟然就是那个自己从不认识的老宫女。 花念吟本来以为此人只是刘彻派来照顾小瑾的,可是光从这一掌看来,此人的武功绝对不会弱。 能够从自己的迷药中那么快就清醒过来,这个老宫女绝非寻常之人。 花念吟冷冽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警惕,目光直视着那个老宫女。 而那老宫女以同样的目光看着花念吟,严厉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皇宫!” 花念吟没有回答,而是直直一掌朝那人而去。 花念吟一掌过去,那人竟然没有闪躲,也是一掌迎了上来,与花念吟相对。 二人相撞的掌上凝聚着彼此的内力,花念吟发向,她的内力中竟然围绕着一股黑气,能够在内功中聚毒的人,一定是用毒高手。 对方的意图本来是想将以内力将毒下入花念吟的体内,可是那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花念吟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花念吟与她相对,久久都伤不了花念吟分毫。 可是尽管如此,花念吟也依然占不了一点上风,此人的武功很高,而且最主要的是,花念吟看出了她并没出全力,像是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露出她的绝招。 而花念吟同样也是如此,玉笛就在她的身上,可是笛声一响,势必会引来皇宫中的动静,将那些巡夜的侍卫给召来,所以只能用内力与那人相拼。 同样,在她给花念吟下毒的同时,花念吟也将身上的毒汇于体中,以内力直逼入她的体内。 整个长宁殿就只有她们二人对掌而峙,两人相似是在拼谁的内力更胜一筹,其实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她们在比的是毒。 两个人都是用毒高手,花念吟抬眼,看向这个老宫女,很是平常普通的一张脸,可花念吟却眼尖地看见了她的鬓角有缝隙,绝对是易容带着人皮面具,这让花念吟更加肯定了,此人绝对不是宫中之人。 不是每个宫中的老宫女都能够像当年窦太皇太后徐身边的落秋姑姑那样擅毒,而且还有如此一身武功,再看那个已经晕过去了的卫夫人,花念吟不禁在猜想,也许幕后的黑手不是那卫夫人,而是这个老宫女。 可是,花念吟将余光看向了那个卫夫人,能够有与花汀兰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是假扮,定也和花汀兰有脱不开的关系。 与老宫女僵持着的花念吟无瑕分心,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老宫女面具下的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花念吟另一只手中的锁魂蚕丝一发,直接朝对面人的脸而去。 老宫女没有想到花念吟会突然出手,立即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挡,想要用内力挡住银丝的袭击。 可她却太小看锁魂蚕丝的威力了,无坚不摧的锁魂蚕丝怎么可能是以她区区肉掌能够抵挡的,她的手心瞬间被银丝戳穿,银丝逼向了她的脸。 老宫女立刻反应过来,知道了花念吟的目的,她不得不将掌风收回,迅速躲开向自己射来的银丝。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锁魂蚕丝在她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她立刻用手将自己划破的脸遮住,然后朝着殿外大叫:“来人啊,抓刺客!” 她这一叫,花念吟的心也一紧,来不及多想,花念吟立刻用锁魂蚕丝将床榻上的小瑾给卷住,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个功夫,若花念吟用来逃走,肯定还能够离开长宁殿,可是花念吟却将这关键的时间用在了小瑾的身上,待她将小瑾带在身边的时候,殿外的侍卫已经冲到了殿门口,将花念吟的出路给死死的堵住了。 “大胆刺客,竟敢行刺卫夫人,将此人拿下!”侍卫统领一声令下,所有的侍卫冲进屋内将花念吟给团团围住。 花念吟的眸光一凛,更加抓紧了手中的小瑾。 另一只手中的锁魂蚕丝瞬间而出,直取了她对面一个侍卫的心脏,那侍卫立刻倒地。 可是,花念吟手中的锁魂蚕丝不超过十根,而且她拿锁魂蚕丝本来也只是为了能够医治病人,锁魂蚕丝在她的手中也发挥不出公子赋那般的威力,双拳难敌死手,花念吟一己之力,想要胜过这些侍卫太难。 花念吟将手摸向自己的腰际,准备取出腰间的玉笛,可是手中还抱着小瑾,不方便吹奏玉笛。 于是花念吟将手探进了自己的袖中,一大把迷药用内力逼发,在空集中蔓延开来。 “屏住呼吸!”那老宫女大叫一声,所有的侍卫立即将呼吸屏住。 花念吟怒视,瞪了那老宫女一眼,没有时间与她浪费时间,花念吟抱着小瑾,原地一个旋转,身上更多的毒药从她的掌心散发,汇聚成一股无色的气体,瞬间朝侍卫们哄散而去。 花念吟在赌,赌那老宫女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在那么多侍卫面前暴露她自己,赌她绝对不会出手相救。 在毒气散发出来的那一瞬间,那老宫女也是瞬间目色凝滞,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侍卫对毒气一触碰,就中毒倒在了地上。 花念吟见侍卫倒地,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笑,转过头,看向那老宫女的眼眸中带着挑衅的笑容,老宫女只能恨恨地捏紧了拳头。 花念吟没有时间再去理会她,抓紧时间带着小瑾往长宁殿外而去。 长宁殿内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皇宫,不断有从四处赶来的侍卫朝长宁殿而来。 这也正是花念吟所担心的,所以她一开始才会选择不动声色地将人迷倒,悄悄将小瑾从密道给带走,却没想到竟然因为这个老宫女而发生了变故,眼前的这一幕是她最不想见到的。 侍卫从四面八方纷涌而来,一个个火把将整个夜色照亮,禁军侍卫将花念吟给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 “竟敢绑架公主,将此人拿下,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侍卫纷纷抽出手中的大刀,银光晃晃地闪动在花念吟的眼前。 数百的侍卫将花念吟团团围住,纵使花念吟想再次用毒,可是却也无法一时间想所有人都毒倒。 花念吟也不会奢望这此刻谁来救她,卫青肯定现在已经带着年儿和刘皎往郊外出宫去了,而主父偃只知道自己今晚能够将孩子带离皇宫,却因为密道的特殊原因,也不知道花念吟会如何动手,所以现在花念吟想要脱离重围,只有靠她自己。 花念吟看着自己怀中还在昏迷中的小瑾,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瑾,这一次,娘就先委屈一下你了。” 说着,花念吟就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匕首,架在了小瑾的脖子上,对她面前的侍卫威胁到:“你们给我让开,不然的话,休怪我手下无情!” 果然,花念吟此举立刻让那些侍卫停下了动作,“你逃不掉的,放了公主,自觉投降,还能够对你从轻发落,要是胆敢伤害公主,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花念吟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将匕首更加靠近了小瑾几分,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让,是不让!” 不管那些侍卫有多么想抓住花念吟,可刘瑾的性命却是第一位的,刘瑾现在在她的手上,侍卫只有听从花念吟的话,给她让出来一条道。 花念吟的目光没有改变,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放下,带着刘瑾,警惕地走向了侍卫让出的道上。 花念吟之关注着眼前侍卫的举动,却不知,她的身后,一根利箭正带着疾风朝她的后背射来。 第二百零一章 花念吟感受到了身后的箭所夹带的威势,立刻转身,看见了整站在自己对面的卫夫人,手中拿着弓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花念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那个老宫女给就醒了,情况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她这一转身,刘瑾就在她的面前,箭直直地射向了刘瑾。 宫中的侍卫不敢对着花念吟射箭,正是因为刘瑾在花念吟的手中,可是这个卫夫人却不顾那么多,一箭就朝花念吟射来,丝毫不顾刘瑾的死活。 她可以不顾刘瑾的性命,可是花念吟做不到。 花念吟来不及多想,随手将自己手中的匕首给射了出去,匕首与利箭相对,二者一起落在了地上。 可是花念吟的手中没有了匕首,无法再用刘瑾来要挟宫中的侍卫,那些侍卫趁机举刀上前,想要将花念吟一举拿下。 花念吟掌风一出,迅速用内力在自己的周身凝成一个防护罩,抵挡住了侍卫们的长刀,可花念吟此刻只是在硬撑,就算玄真心经的内力再强大,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长刀相砍,宫中的侍卫,武功自然也不会弱。 可尽管如此,花念吟依然有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刘瑾,其实,只要她松开手,拿出玉笛,以玉笛的音波之力,想要助她突出重围并非难事,可那就意味着要将刘瑾继续留在宫中,这卫夫人和老宫女绝对安的不是什么好心,她现在体内的毒若是不解,继续将她留在这里,绝无生还之机。 所以,花念吟就算今夜是拼着一死,也一定要将刘瑾给带出去! 花念吟手中继续将内力凝聚,将身上所有的毒都聚集在了这内力之中,掌力一发,朝着包围她的侍卫而去。 内力凝聚成的毒气团在人群中四窜,所到之处,接触到的人全部被毒侵染,黑色的气体在身上流窜,口中鲜血吐出。 花念吟也不知道自己所施的到底是什么毒,她情急之下将身上所有的毒都混合,肯定是剧毒无比的。 花念吟控制着那团毒气,用尽全身的内力将它扩大,只听见轰然爆裂的声音,毒气团瞬间飞散,在整个皇宫的上空弥漫。 而花念吟也因为动用的内力超出了她的负荷,被内力反噬,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吐出。 花念吟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内伤,带着刘瑾,就往皇宫的上方而去。 “来人,将此刻给朕拿下!” 还未等花念吟离开,就听见了一声怒气中充满威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光是听声音,花念吟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刘彻又带着一批军队快速地朝长宁殿的方向赶来,看见中毒倒地的侍卫皱起了眉头,满脸怒色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停在一棵树梢上,看见刘彻带来的侍卫纷纷拉开了弓箭,她的心立刻便急了,对刘彻厉声说道:“刘彻,你不要你的女儿了吗?” 之前的侍卫还因为顾及刘瑾,所以不敢动用弓箭,可是刘彻这个父皇一来,竟然直接用弓箭对着他自己的女儿,花念吟看向刘彻的眼中,是无比的心寒。 他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以用弓箭指向自己的女儿,而她这个并非亲母亲的人,却想要拼了命来护及孩子周全,此话听来,当真可笑。 可是要花念吟就这样将小瑾丢下,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射。” 只是这一个字,就已经表明了刘彻的立场。 箭雨纷纷地射向了花念吟,花念吟依旧是紧紧地将刘瑾护在了怀中,勉强地用内力撑起了一道防护罩,不让箭雨伤到刘瑾。 花念吟恨恨地看了一眼刘彻,他的脸上,依然是无动于衷,只见他亲手拿起一根箭,架在了弓上,将弓箭拉满,朝花念吟射来。 花念吟的内力越来越薄弱,刘彻的箭射穿了她支撑起来的防护罩,射向了花念吟的肩膀。 箭刺入血肉中的声音,花念吟的肩膀一阵刺痛,鲜血即刻浸染了她的衣服。 花念吟受伤,防护罩淡去,整个人从树枝上掉下去,可尽管这样,她还是不忘将刘瑾护在自己的怀中。 箭雨依旧不停,利箭一箭一箭地射向了花念吟的身上。 就在花念吟以为自己一定会掉在地上被侍卫抓获之时,突然一人从远处而来,用手中的长剑将射向花念吟的利箭给挡住,将花念吟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带着她迅速逃离的皇宫。 花念吟强忍着一口意念,就算身受重伤,也没有昏迷过去,对救她的人说道:“带我去郊外的船口。” 她和卫青相约是将孩子带出来后,就在郊外的船口汇合,墨如斯的手下会在船口接应,将孩子们带去寒水岛,可是现在刘瑾体内的毒这么重,必须要先替她解毒,但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先去与卫青汇合的。 可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花念吟说的话一般,并没有按照花念吟的话飞去郊外,而是进入了长安城。 “你要带我去哪?”花念吟问道,“虽然你救了我,但是先带我去郊外。”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可是当花念吟看见他带自己来的地方时,花念吟一瞬间也就了然了。 “楚言翊,这一次算我欠你的。” 楚言翊将花念吟带进了太史府,从花念吟手中将刘瑾接过,将她安置在了床榻上,扯下蒙在脸上的布,看向花念吟问道:“他呢?” 花念吟知道,他问的人是墨如斯,花念吟也揭下了脸上的布,说道:“武林盟不日之后要召开武林大会,他身为武林盟主必须去。” “所以就让你一个人去皇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楚言翊的脸上依旧是冷到没有任何表情。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花念吟出声反驳。 可是楚言翊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若是他保护不了你,离开他吧。” 花念吟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想也不想地说道:“不可能。” 楚言翊没有再出声,可是花念吟却继续说道:“先别说我不会离开墨如斯,楚言翊,我告诉你,就算哪天我真的离开了,我也不会选择你。” 只要这个世界没有摧毁,只要她还能够留在这里,她就绝对不会离开墨如斯。 楚言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向门外,突然一掌打出,门外的一棵大树被他的掌力一打,给断成了两节。 花念吟看着他的举动,默不作声,将手缓缓抬起,握住了插在自己体内的箭头,一咬牙,将剑狠地拔出。 “嗯。”花念吟忍不住闷哼一声,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苍白不堪。 楚言翊听到花念吟的闷哼声立刻回身,看见她竟然自己将箭头拔出,立刻来到了她的身边,怒斥道:“你不要命了!” 要知道,花念吟刚才拔出的那根箭,离她的心脏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一不小心就会危及心脉,他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动手拔箭。 “我还不想死。”花念吟没有去看楚言翊,接着,有伸手咬牙,拔出了另外一支箭,这根箭是当时刘彻射的,用的力不是一般的大,虽然防护罩抵挡住了一部分的力,可还是刺进了花念吟的肩胛骨中。 花念吟一头的冷汗,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她的背上还有两支箭,她反手根本无法将箭拔出,只能看向楚言翊。 楚言翊收到了她的目光,可是却不急着动手,而是说道:“我让人先去将止痛的药拿来。” “不用,我身上有。”花念吟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用牙齿将瓶塞咬开,洒在了已经拔出了箭的两处伤口上。 “有药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花念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百草霜,单手将其打开,抓了一点洒在自己的伤口之上。 楚言翊对花念吟实在是无话可说,摇了摇头,拿起她说的止痛药洒在了她背后的箭伤上,心一横,将两支箭都拔了出来。 “你出去吧,叫一个婢女过来给我上药就好了,不用找什么大夫。” 楚言翊看了花念吟一眼,从她脸上的苍白可以看出她此刻身上有多痛,可是她却装作毫不在乎,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软弱一下就那么难吗? 楚言翊按花念吟说的,叫来了两个婢女,帮花念吟清理伤口,上药,而他自己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婢女将按照花念吟所说将伤口包扎好了之后,花念吟便让她们出去,自己来到了刘瑾的床榻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桃花蜜,喂入了她的口中。 花念吟知道她体内的毒素较深,怕一粒不够,又多给她喂了一颗,桃花蜜的的药效的可见的,两粒桃花蜜入口,刘瑾脸上的黑气慢慢的褪了下去。 花念吟给她把脉,她所中的毒有些古怪,花念吟一时间也找不出解药的配方,但至少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 花念吟来到床榻上盘腿坐下,慢慢地运功治疗自己的内伤,那四箭的皮肉之伤虽然痛,可是以花念吟的医术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不用多久就能够痊愈,倒是这内伤,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够恢复。 不过花念吟也并不急,等回到司徒府,以玉湖心的玉宫内力,相信治疗自己的内伤也不在话下。 这一晚已经过去了多半,只剩下一两个时辰,花念吟便在打坐中度过。 第二日天一亮,花念吟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些许,趁着太史府没有还没有一点动静,花念吟便带着刘瑾偷偷飞回了司徒府。 楚言翊彻夜未眠,在花念吟所住的房间对面,是一处阁楼,楚言翊就一直站在阁楼的窗户处看着她所住的房间,看着她的离开。 当时他听见自己宫中的探子来报,说有人偷袭长宁殿,想要绑架诸邑公主,并且听说那人是用一根银丝作为武器的时候,楚言翊就立刻想到了墨如斯,但是探子说,刺客的身形像是一名女子时,他立刻想到是她,于是立刻换了衣服,前往皇宫,当他看见被困在箭雨中的她的时候,他的心有多么的紧张,看见她身中利箭,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冲上前去挡在她的身前。 还好自己赶到了,若再晚一些,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这一辈子没有害怕过什么,但是昨晚的情景,真的让他害怕了。 楚言翊不放心花念吟的离开,见她离去,便跟在了她的身后。 楚言翊看着花念吟带着走进了司马府,眉头微微皱起。 她在长安竟然是住在司马府,那么,她和司马相如又是什么关系? 楚言翊看这司马府门上的门匾,眼眸又深沉了些许。 第二百零二章 当花念吟带着刘瑾走进司马府,司马府中的下人看见花念吟之后,立刻惊喜地朝花念吟走了过来,大声叫道:“小姐回来了,快去告诉主父大人!” 他们的表情花念吟也不惊讶,自己昨夜没有按照约定去船口,想必他们都为自己的担心了。 最先来到花念吟面前的就是卫青和玉湖心,卫青走到花念吟面前,面色担心地说道:“昨晚皇宫中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待我赶到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听人说此刻已经被人救走,还好你无事。” “不用担心我。”花念吟对着卫青释慰一笑,然后问向他:“年儿和皎儿呢?” “昨夜我没有等到你,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先让人将两个孩子送去寒水岛了。” 花念吟点头,然后看向玉湖心,对玉湖心说道:“湖心,今日我需要占用你的一点时间,需要你的帮忙了。” 玉湖心对着花念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花姐姐,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吩咐。” 花念吟对玉湖心一笑,然后带着刘瑾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们四人一同来到花念吟的房间,花念吟将刘瑾放在了床榻上,自己来到床边的一处竹榻上,对玉湖心说道:“湖心,我昨晚受了严重的内伤,我需要尽快地将内伤恢复,这一次就麻烦你了。” 花念吟的表情非常严肃,刘彻的寿宴五日后就要到了,她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将内伤给调息好,经过昨夜一战,她已经对宫中的那个卫夫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身边的那个老宫女绝非是省油的灯。 “我与湖心一起吧。”卫青说着,也坐上了竹榻。 花念吟抬眼看了看卫青,问道:“你的伤才初愈,可以吗?” “无事。”卫青给了花念吟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便伸手,与花念吟四掌相对,将自己的内力传输进花念吟的体内。 玉湖心坐在花念吟的身后,也运用自己的内力,从花念吟的背后为她治疗内伤。 他们三人这一疗伤,便是过去了一整个白天,由于花念吟昨夜所受的内伤严重,再加上身上的外伤,卫青和玉湖心和二人之力,才将花念吟的内伤给治好。 这一日的功夫,这着实让花念吟感受到了自己所学的玄真心经的内功心法的霸道,治疗花念吟的内伤,竟然用去了玉湖心和卫青的两成内力。 但也幸得卫青和玉湖心二人的内力深厚,这内力以输进花念吟的体内,花念吟便自行用这些内力将自己的筋脉打通,只觉得一时间神清气爽。 待卫青和玉湖心离去之后,花念吟又自行疗伤了一整夜,等她将内力收回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内伤竟然痊愈了,这是出乎她的意料的,本来想着靠玉湖心帮自己治疗,可以勉强这五天之内能够将内伤恢复,再加上了卫青,最多三天就能够恢复,却没有想到,自己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将内伤痊愈了。 这不仅得益于玉湖心和卫青二人的内力深厚,也惊讶于玄真心经的自行恢复力足够强大。 可是,花念吟的脸上并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是蹙起了眉头,既然玄真心经的力量如此强大,那么为何在自己的手中却发挥不出那么大的力量?自己修习玄真心经也有十年有余,虽然武功较之十年前有了不小的进步,可是还不够,远远还不够。 想着自己与那宫中老宫女相对,也只能持平,而面对着数百的宫中侍卫时,更是无能为力, 玄真心经的心法花念吟早已烂熟于心,可是其中的要领花念吟还是不能领悟,所以发挥不出它该有的力量。 有机会,和墨如斯讨论一下吧。 思及此,花念吟便从床上起来了,她没有一夜没睡的疲倦,反倒是一身的神清气爽,当然,前提是要没有身上的箭伤。 花念吟走下床,来到刘瑾的床榻边,为她把脉,服下桃花蜜的刘瑾的脉象倒是稳定了不少,可是体内的毒素依旧存在,所以至今仍醒不过来,要等她醒来,必须要等毒素清除之后。 花念吟用银针将刘瑾的指尖扎破,拿来一只碗接住了她的三滴血,花念吟看着那三滴血在碗中呈现出的并非是一般人的血红色,而是近似玫瑰红的一种淡红,花念吟将这血液放在鼻底下闻了闻,有一种淡淡的植物清香,花念吟仔细闻出了这种毒,应该是一种叫做地线草,这种草并不多见,但还好寒水岛上有,花念吟有在寒水岛上见过。 地线草属寒,产生的毒素,可以让人的神经一点一点麻痹,然后导致整个神经瘫痪而亡,而能够克制住这种草的唯一的解药,就是长在这种草上的红色小果实。 小瑾已经入毒较深,能够最快给她解毒的办法就是尽快地将她送去寒水岛,找来地线果来给她解毒。 但花念吟还是拿出银针,给她施针,将她的心脉封住。 花念吟想起了墨如斯在信中提到的,雪芜和陆夫人已经出岛,好在寒水岛上还有其他当年与墨如斯学习医术的药童,花念吟想起一个医术仅次于钦书的药童,立刻将竹简摊开,将治疗的方法详细地写在了竹卷上。 花念吟叫来了元安,将小瑾还有竹卷都交给了他,交代他务必一定要将小瑾安全送到寒水岛。 花念吟因为放心不下,又仔细交代了一些其他,再三叮嘱之后,她才让元安带着小瑾离去。 元安带着小瑾离开后,卫青带着玉湖心来到了花念吟的房间,卫青对花念吟说道:“姐,我打算带湖心去楼兰,去寻湖心的亲人。” 这件事情,是当年卫青承诺过白若水的,玉宫灭亡,玉湖心身为玉宫圣女,必须要与楼兰的玉宫取得联系,楼兰的玉宫不仅是玉宫的总部,更是有玉湖心的亲人,这对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玉湖心来说,意义非同一般,玉湖心要去楼兰,卫青势必会陪同她。 花念吟担忧地看向他们二人,不放心地说道:“要去西域,就必须要经过凉州,凉州现在已经被匈奴控制住了,以你们的武功,我并不担心,但一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之前她在和楚言翊一起前往西域的途中,就已经发现了凉州刺史李仁与匈奴人有所勾结,后来为了潜入匈奴,在一路上她也发现了,在陇西之上的地方,大多都有匈奴人入侵,边界之地,就更加不用说,那完全就已经和匈奴境内无异了。 “我会的。”卫青朝花念吟保证道,“匈奴人在凉州的所作所为我在云中的时候也有所耳闻,这次一去,正好也可以查探一下匈奴的境况,那些匈奴人,我早就忍他们很久了。” 十年的军营生活,卫青不仅仅是为了能够救出玉湖心,在这十年里,身为一个军人保家卫国的责任感已经深埋在他的心中,对于匈奴的所作所为,卫青也是深恶痛绝。 “这个。”卫青将手中的天将剑递到花念吟的眼前,对花念吟说道,“这把剑,你找个机会帮我还给平阳公主吧。” 花念吟的目光看向这把天将剑,眼眸微微暗沉,用余光看了玉湖心一眼,见玉湖心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卫青。 花念吟默默地从卫青的手中将剑接过,然后问向卫青,“平阳公主,你真的就打算这样放弃了吗?” 听到花念吟提起自己和刘娉之间的事,卫青立刻放开了刚才仍握着剑柄的手,脸上的表情立刻冷却,语气中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刘娉是公主,我岂敢高攀?” 望着卫青的表情,花念吟也是无奈叹息,“这世间,还有你穆越不敢高攀的女子吗?” 花念吟说的是穆越,而非卫青,他的性格如何,还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明白吗?在花念吟面前,卫青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这些年里,玉湖心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个魔咒,是他心中的一个信念,一定要将玉湖心救出来。 可是,在这些年里,在他身边的,不是玉湖心,而是刘娉,他当真是对刘娉没有一点感情吗?哪怕是一点! 从花念吟的眼中,卫青知道了花念吟的想法,她不相信自己对刘娉是没有感情的,可他自己呢?他是否真如花念吟所理解的那般,这没有玉湖心的这些年里,渐渐地,对刘娉有了心动? 卫青将头转向了玉湖心,看见的还是玉湖心的那张笑脸,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可爱。 卫青的心中,顿时已经有了答案,他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转而问向花念吟,“姐,这十年里,你可曾有忘记过姐夫,而却武帝产生过感情?” 花念吟想也没想地便回答道:“当然没有。” “那么,我也可以做到。”卫青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花念吟被卫青的话一堵,一时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卫青见花念吟不再说话,于是便对花念吟说:“姐,那我就先带着湖心走了。” 可是,他刚刚迈出一步,就看见花念吟将手中的天将剑一挥,拦住了他前面的路,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平阳公主为人孤高清冷,她为何回去偷走自家的宝剑,去救一个与她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她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要她跪着求着你留在她的身边,那怎么可能!她会说出那番话,卫青,你应该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是,花念吟一开始并不赞成卫青和刘娉之间有任何的瓜葛,毕竟刘娉的性子过于的高傲,而且他是刘彻的姐姐,与自己始终立场不同,但是,她将玉湖心救出,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花念吟对她改观。 花念吟的话,就像是狠狠地一锤,敲进了卫青的心中,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现代的时候,他可以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色的女人中间,爱情就当做是游戏一般,可是当他真正面对着一个女子如此炽烈的感情时,他反而会束手无策。 玉湖心不是傻子,从花念吟和卫青的对话之间听出了一些端倪,也看出了卫青神色间的变化。 玉湖心走上前,柔软的手握住了卫青布满厚茧的双手,看向卫青,对他说道:“越哥哥,公主姐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肯定不会开心的,当时你不让我嫁给公子赋,为什么又要让公主姐姐嫁给那个侯爷?” 对于玉湖心的问话,卫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转身看向玉湖心,伸手摸向了她的脸颊,对她轻声问道:“湖心,你真的希望你的越哥哥喜欢上其他女子吗?对其他的女子向对你一样的好吗?” 这个问题,当时刘娉也曾问过玉湖心,当时玉湖心犹豫了,而此时,她也同样犹豫了。 第二百零三章 见玉湖心不说话,卫青又继续问道:“湖心,你真的不介意,不在乎吗?你不希望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越哥哥吗?” 玉湖心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玉湖心没有说话,卫青也不想勉强她回答,于是将玉湖心拥入怀中,然后转头看向花念吟,“姐,我和湖心走了。” 花念吟知道卫青此时心中的纠结,再没有去阻拦卫青,或许应该给他时间,让他好好去想清楚。 卫青离开后,花念吟便掐指一算,若是没有出错的话,贾谊这两天,也该来到长安了。 而距离武林大会的召开,还有五天,刘彻寿宴那日,正好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时,她也是时候该去准备一下了。 虽然在那时没有看清楚宫中的那个卫夫人是否脸上有戴人皮面具,但真正的花汀兰,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晕倒在自己的迷药之下,墨如斯的医术是花汀兰所教,而自己的医术,却是墨如斯所教,虽说青出于蓝不是不可能,但是花汀兰也绝对不会这么弱。 花念吟不自觉地又想到了那个武功高强的老宫女,此人精通毒术,而且是易容,那么她面具下的那张脸,到底又是怎样! 花念吟现在敢确定那个有着花汀兰脸的卫夫人肯定不是花汀兰,但是,她一定和花汀兰有关,若不是见过花汀兰,是绝对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张与花汀兰一模一样的脸的。 花念吟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紧张而兴奋,她有一种隐约的预感,自己若是能够查清楚这个卫夫人的秘密,或许就能够解开困扰自己多年有关花汀兰的谜底。 想到这里,花念吟迫不及待地等着刘彻的寿宴之日到来。 再说卫青,他和玉湖心离开司徒府之后,玉湖心在经过长安中的一家酒楼时,吵着说想要吃里面的芙蓉酥,昨日卫青带她来这里吃过一次之后,她就喜欢上了那个味道,今天就要离开长安了,她说什么也要再吃上几块。 可是玉湖心一进酒楼,就点上了满满一大桌,卫青看着这一桌子的点心,问道:“湖心,你吃得了那么多吗?” “吃得下,吃得下的。”玉湖心说着,就用手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问向店中的小厮,“小哥,有什么喝的没有?光是吃点心,我的口好渴。” “姑娘,要不要尝尝我们店里的陈年花雕?那可是香醇可口。”小厮看见玉湖心点了这么多点心,便想着向她推荐更加贵的,店中喝的无非是茶水和酒,茶水太过便宜了,所以也就不顾玉湖心是女子,就直接向她推荐陈年花雕。 “花雕?名字好好听,我就要喝这个。”玉湖心说着,又将一块糕点塞入自己的口中。 她之前在玉潭小苑,每日吃的不过就是玉潭底的玉藕和玉莲子,现在在尝到了那么多的美味之后,更是欲罢不能,什么好吃的都想要尝尝。 “湖心,花雕是酒,女子最好是不要喝酒。”卫青阻止道。 “酒?好喝吗?”玉湖心随意问道。 小厮怕卫青挡了自己生意,于是还未等卫青开口,就抢着说道:“当然好喝,这可是我们店里最有名的酒,相信客官喝过之后会回味无穷的。” “那就给我花雕吧,越哥哥,你也吃啊。” “好咧!”小厮一听到玉湖心的话,不等卫青阻止,便立刻走了下去,抱了一坛子花雕酒,上了上来。 就一上桌,小厮殷勤地倒上了满满一碗,玉湖心伸手就想要将酒接过,但是却被卫青抢先一步拿在了手中。 卫青不满地看了一眼小厮,皱眉对他说道:“去上一壶茶吧。” 小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能够多卖出一壶茶,他当然是巴不得,立马屁颠屁颠地下去端上了一壶茶水端了上来。 小厮给玉湖心斟了一杯茶水,这一次卫青没有阻拦,玉湖心一喝,满口的清香,对这茶赞不绝口。 玉湖心拿起一块芙蓉酥递在了卫青的嘴边对他说道:“越哥哥,你也吃。” 卫青张开口,吃下了玉湖心抵赖的点心。 卫青其实并不喜欢吃甜点,但因为是玉湖心递来的,所以才会吃下,吃过之后,并不怎么喜欢口中的甜味,于是便随手拿起手边的雕花酒,一饮而尽。 小厮虽然是希望能够多赚些钱,但却也没有吹嘘,这雕花老酒,的确有够香醇。 卫青在喝完一碗之后,又倒了一碗,再次仰头喝下,一碗接着一碗,竟然不知停下。 看着卫青喝酒的模样,玉湖心停下了正在吃东西的手,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青。 其实,她吃什么都好,之所以一定要来这里,点上那么大一桌子,就是希望卫青能够吃一点,这些天,虽然他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但她还是看出了他的眼中偶尔的落寞。 这些天他一直都吃得很少,而且自己每次在他面前提起公主姐姐,他都会立刻收起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她一开始以为他是讨厌公主姐姐才会这样,所以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可是今日在听见他和花姐姐之间的对话,她才有点明白,越哥哥不是讨厌公主姐姐,而是……而是在和公主姐姐赌气。 玉湖心看着卫青一碗一碗地酒往他的嘴里灌,她不禁好奇,这雕花酒,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最后,玉湖心看着卫青醉倒在了桌上。 看见卫青倒下,玉湖心立刻叫来小厮问道:“小哥,越哥哥这是怎么了?” 小厮看见醉倒的卫青,倒是一笑,“这位客人是喝醉了,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醉?”玉湖心不解。 “是啊,很多客人来我这店里,就是想要买醉。” “什么叫作买醉?” “人一有不开心的事情想要忘记,想要不去管,就会买醉,人醉了,就会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 不开心?玉湖心也看出了卫青的不开心,越哥哥不开心,所以他就会买醉。 “那小哥,这要怎么办?” “我们楼上有房间,姑娘给这位少爷先开一间房,让他睡上一觉就好了。” “嗯,那就这样吧。”玉湖心也没有主意,就只能听小厮的话。 小厮也是热情,主动将卫青背了起来,朝楼梯走去。 玉湖心看着卫青被小厮背走,她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转身端起桌上卫青残留在碗中的雕花酒,闻起来倒是很香,她放在嘴边轻轻尝了一口。 “呸。” 又苦又辣,玉湖心刚入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玉湖心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坛,这么难喝的东西,越哥哥为什么可以喝下这么多? 是因为他不开心吗? 玉湖心看见小厮已经将卫青扶进了房间,玉湖心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转身朝店外跑去。 既然公主姐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她会不开心,而越哥哥也因为公主姐姐而不开心地喝酒买醉,越哥哥不开心,她也不会开心,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要去将公主姐姐找回来,这样他们三个人都能够开心了。 白烟奶奶说过,人这一辈子不长,所以要开心快乐地过这一辈子,湖心,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够让自己开心,能够让自己身边的人开心,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玉湖心一跑出店,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她不识路,她要到哪里去找公主姐姐? 等卫青醒来时,便发现玉湖心不见了,他问过小厮之后,小厮只说玉湖心一人独自跑出了店,卫青心急,在长安城中,玉湖心能去的就只有司马府了,想到这里,卫青便回到了司徒府,却发现玉湖心根本就没有回来,所以他不得不派人去找玉湖心,自己也在长安城中四处寻找。 可是,卫青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在长安城中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玉湖心的,因为玉湖心已经拿着刘娉给她的令牌,编了一个小借口,让城门口的士兵带着她去找刘娉了。 卫青在长安城中寻了玉湖心五天,都没有任何她的消息,可是长安城中却开始热闹了。 皇上的寿辰,当然是要普天同庆,长安城中各家各户都开始张灯结彩表示庆祝,而在皇宫中,刘彻在未央宫中进行了祭天仪式,与天同庆。 直到夜晚,才是在后宫中与后宫妃嫔以及一些近臣庆祝。 “姑娘,在下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 李延年坐着马车,对他对面的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说道。 女子眼眸平静如水,淡淡地朝李延年点了点头。 轻纱遮住了女子三分之二的容颜,但是光从这双目若秋水的眼中,也能够看出是何等的一位佳人。 花念吟头微微一偏,从马车内的帘幔看向外面,虽是夜,却也显得如此的富丽堂皇。 花念吟本以为今年刘彻的寿宴自己必定会不在的,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来了,而且用的还是这种方式。 马车在寿宴的不远处停下,花念吟隔着假山石,可以看见坐在高处的刘彻,而他身边坐着的,是那卫夫人。 往年,坐在他身边的都是自己,当然,花念吟的心中不会有什么嫉妒不嫉妒的,可花念吟一看见那张与花汀兰一模一样的脸,眼中还是射出了一道寒光。 丝竹管弦之声响起,乐曲开始在演奏,一开始演奏的都是一些宫廷乐曲,每年如此,十分无趣。 众大臣说着一些客套的官僚之话,相互敬着酒,就在众人喝得半醉半醒之时,只听见曲调一转,没有之前的庄严,取而代之的是舒缓轻柔的乐曲。 只听见李延年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此歌,是李延年为花念吟所作,那女子就是他心中的绝世而独立,佳人难再得。 李延年的歌唱出了他的心声,也引起了刘彻的注意。 “李爱卿,此曲,可是为朕的卫夫人所作?”刘彻一手握着他身边卫夫人的手,一手举着青爵而饮。 而他身边的卫夫人也正看着李延年,笑容平和,也不知是不看重这赞美之词,还是心中的自信。 可是,李延年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摇了摇头,“不是。” 此话一出,立刻惹得众大臣也惊讶了起来,世人皆知皇上宠爱卫夫人,这李乐师竟然当着皇上和卫夫人的面摇头,他是不要命了吗? 果然,刘彻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而他身边的卫夫人还是一开始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猜不出她是什么样的情绪。 第二百零四章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刘彻的口中再次念道李延年的唱词,将青爵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冷笑道,“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歌词中所说的,比朕的卫夫人更加美丽的女子?” 刘彻的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明眼人一听便知皇上这是不乐了,可李延年还是不怕死地继续说道:“是的。” 刘彻倏地站了起来,衣袖一扫,将案前的青爵打翻,“既然爱卿说有这样的美人,那朕倒是要见识见识,若是不及朕的卫夫人,那休怪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可李延年依然神色淡定地说道:“臣歌中所长之人,正是臣妹,若皇上不信,臣这就让臣妹上来给皇上献上一舞。” 刘彻的广袖一挥,“宣。” 李延年重新盘腿而坐,将手放在琴弦之上,美妙的旋律荡漾开来。 众人只觉得一阵清风袭来,一大片的红色花瓣飘散在了空中,一条长长的大红丝带从空中飘来,众人一眼望去,只看见这一抹红色,花瓣簇拥着丝带在空中飞舞。 突然,李延年的琴音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花瓣骤然散开,只见那一条丝带,瞬间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幕,将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住了,女子身着红衣,头梳朝天髻,眉间点着一颗朱砂痣,红色的面纱将脸遮住,风吹过,露出了隐约的容颜,却有看得不是那么清晰,只留着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睛摄人心魄。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女子的歌声空灵而婉转,这抹红色在夜色的衬映之下尤显娇媚,拨人心弦。 众大臣皆已看迷了过去,就连刘彻也同样是目不转睛。 花念吟用余光看了一眼刘彻身边的卫夫人,只见她的眸色依旧淡然,神情也依然如初。 腰身向后一弯,手中的红色丝带如大浪般在空中飞舞,花念吟的曲调渐渐变为哀伤之色,口中轻轻吟唱:“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她唱的,正是当时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白头吟》,既然卫夫人在太后的寿宴上赐婚给司马相如,那么,她就要想办法在刘彻的寿宴上,让她将这个赐婚收回。 曲子一结束,花念吟便停下了动作,大无畏地上前走了几步,对着刘彻说道:“小女子方才所唱,乃是司马相如大人的妻子卓文君写给司马大人的诗,小女子从小便仰慕司马大人的文采,近日听说卫夫人为司马大人指婚,小女子去拜会了司马大人之妻,无意中知道这首诗,深为感动,所以小女子想要借此机会将此诗唱于卫夫人听,还望夫人能够看在司马大人与其妻之间的夫妻情深,收回指婚。” 花念吟这话说得诚恳,但却为控诉之词,而且明摆着是有意冲着卫夫人来的,说她有意破坏别人的夫妻之情。 刘彻还未从花念吟的舞蹈中回过神,可是,那卫夫人在听见了花念吟所唱之词时,一直没有情绪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动容。 “本宫也是欣赏司马大人的才华,才会为司马大人许上一门好的婚事,却不知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既然司马大人与她的夫人感情如此深厚,本宫也不愿拆散他人姻缘,这道婚令,本宫收回便是。” 花念吟本以为自己会费上一些口舌,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 “原来你是有意为了司马相如的事情而来,既然夫人答应了你婚事作罢,那么此事就作罢,可是李爱卿刚才所说过的话,可是要作数的,揭下面纱,让朕看看你是否真的有他歌中所唱的如此好。”刘彻见花念吟只是为了司马相如的事情而来,所以也没有多少戒备之心,可他身为帝王,刚才所说的话,还是必须兑现。 不得不承认此女子的舞姿和身段都是不错的,但是要如歌中夸的那般好,在他心中,是绝不可能有人的容貌能够胜过卫子夫。 刘彻的目光一直看着花念吟,可是花念吟却并不着急,也没有任何想要将脸上面纱揭下的举动,眼眸淡然无波,望着刘彻,掷地有声地开口:“皇上若是不信,那我便与皇上打个赌如何?” 花念吟的话让刘彻产生了兴趣,挑眉看向花念吟,说道:“哦?这世上还没有几人敢和朕打赌,你区区一女子敢有如此魄力,朕倒要看看你要与朕打什么赌?说!” 刘彻眼中流露出来的趣味让他身边的卫夫人的心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皇上,不可?” 刘彻转过头,以为是她嫉妒了,于是对卫夫人一笑,然后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对她说道:“子夫,朕只是徒一乐罢了。” 花念吟将二人之间的互动全部都看在了眼中,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笑,她不怕卫夫人的劝说,她担心的就是刘彻不答应,既然现在刘彻已经答应了,刘彻的性格花念吟非常了解,他为人小心谨慎,但也同样好奇心非常重,只要自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么事情就好办很多。 花念吟将目光直视刘彻,自信地在他面前开口说道:“皇上,歌中所唱,也不过是倾国倾城,若是小女子将面纱揭开,能够让天失色、月失色、周围花草树木纷纷失色,这样,算不算得倾国倾城?” 此话一出,引起了所有的议论纷纷,此女子也太夸下海口了吧,让天地在她面前为之失色,有哪个女子敢说出这样的话! 天失色?此时正是黑夜,若是白天,还有蓝白二色,可这是黑夜,整片天空都是黑色,怎么才算是让天失色? 月失色?此夜月明星稀,一轮明月挂于天空,她还能够瞬间让月亮不见不成? 周围花草树木纷纷失色?这更是笑话,如今三月未央,虽然回暖,但百花依然开得非常美丽,树木也正是逢春生长之时,怎会一时间为她失色? 所以,有人在听完之后,就开始嘲讽地讥笑了起来。 坐在大臣中的楚言翊看着庭中央的红衣女子,眉头微微蹙起,因为花念吟故意将自己的声音提亮了些许,与她平日里的声音有些不同,但是从女子的身形,还有说话时一些细微的姿态,让楚言翊猜测到了此人就是花念吟,可是楚言翊想不通,她为什么还要来找刘彻,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司马相如的事情?可是她现在和刘彻打这个赌又是何意? 楚言翊看着花念吟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天失色,月失色,花草树木纷纷失色,你倒是口气不小,朕倒是真的要看看,你有没有你自己所说的如此能耐。”刘彻被花念吟的话给吸引住了,只觉得此女子当真有趣,这样的人,让他的心中隐约地有些许熟悉的感觉。 “不过,在此之前小女子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皇上。”花念吟突然话题一转,所说的话,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你有何问题?”刘彻也是问道。 “小女子想要请问皇上,在皇上心中,谁人最美?” 一听见这个问题,刘彻转头看了身边的卫夫人一眼,想也不想地说道:“自然是子夫。” 若是寻常女子,在听见这话之后,定是会欣喜万分,可这个卫夫人只是淡淡一笑,脸上并不见十分喜色,这模样,倒是与花念吟之前在宫中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花念吟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世间皆传皇上对卫夫人盛宠有加,在皇上心中,自然是卫夫人最美,小女子无话可说,可是,小女子敢言,自己的容貌,要胜出卫夫人几分。” 此话一出,低下又是一片哗然,这女子是不要命了吗?后宫女子三千,可皇上独宠卫夫人一人,由此便可以看出卫夫人在皇上的心中是有多么的重要,她竟然敢在皇上和卫夫人的面前,自夸自己的容貌还要胜上卫夫人几分,她这分明就是找死! 果然,刘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对着宫中的侍卫厉声说道:“竟敢冒犯卫夫人,来人,将此女子给朕打进天牢!” 刘彻一声令下,守在一旁的侍卫就立刻跑了上来,将花念吟给围住。 “慢着!”花念吟大声一呵,这气势,竟然将所有的侍卫给镇住了,站在了原地不知上前。 花念吟这一声喝止,将她原本的声音给暴露了出来,其他人无一人注意到,但是这声音却听进了刘彻的耳中,让他的心狠狠一颤。 当所有人都以为花念吟会请求皇上开恩的时候,却听见她的语气依旧凌厉地说道:“皇上何必如此着急,既然皇上对卫夫人如此深情,不应该相信她吗?难不成皇上真的认为卫夫人比不上小女子,为了不让卫夫人尴尬,所以才如此急着将小女子压下去?” “放肆,朕怎会担心子夫不如你。” 花念吟与刘彻对视,眼中露出一些戏谑的神情,对刘彻说道:“既然皇上深信卫夫人会比小女子更强,那何不给小女子一个心服口服的机会?” 花念吟步步紧逼,一步一步让刘彻不得不朝着她所想要的方向而走,而刘彻竟然也不知不觉中掉进了花念吟所预期设好的陷阱当中。 刘彻不傻,此时他也隐隐猜出了,这个女子绝非只是为了司马相如的事情而来,但是她的目的,他一时间还猜不到,可是她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接下去:“你要如何心服口服?” 花念吟的眼睑微眯,将终于将目光从刘彻的脸上转到了他身边的卫夫人脸上,隐隐地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才开口说道:“小女子听闻,当年卫夫人身为平阳侯府的歌女,一舞惊鸿赢得了皇上的倾心,小女子自然不敢与卫夫人比武,但是传言中卫夫人的舞姿也是想小女子倾慕不已,小女子只是想着闻名始终都是不如一见的,所以,小女子希望能够在皇上大寿之日,借着皇上的福气,能够亲眼一睹卫夫人的水袖之舞。” 花念吟此话说得非常有技巧,之前她就已经逼着刘彻说了要让自己心服口服,所以现在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刘彻不能拒绝,而今日是刘彻的大寿,让卫夫人为皇上献舞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也让那卫夫人无任何开脱之词。 花念吟的目光一凛,像是一把利箭般射向了那卫夫人,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卫夫人,小女子应该会有这个荣幸的吧。” ------题外话------ 某木:有谁能够猜到这个卫夫人的真实身份吗?猜不出来者,请看后文揭晓~ 花花(鄙视):一砖头拍死。 第二百零五章 花念吟说的是“应该”,可是语气中强硬,是让她不得不。 卫夫人接受到了花念吟挑衅的目光,可是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没变,这倒是让花念吟有些惊讶,按理说,这水袖舞是自己从现代学来,这古代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可是这卫夫人的脸上却没有慌张之色,只是款款起身,对刘彻说道:“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臣妾没有什么好送给皇上的,既然那位姑娘说仰慕臣妾的舞姿,那么,臣妾就借这个机会,为皇上献上一舞。” 刘彻听见卫夫人如此说,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对着卫夫人说道:“子夫的舞蹈,是朕见过最美的舞姿,今日有幸能够看见子夫一舞,朕甚是高兴啊。” 卫夫人听见刘彻如此说,眼眸一垂,脸上挤出淡淡的笑容,对刘彻说道:“那臣妾就先下去换上舞衣,有劳皇上及诸位稍等片刻了。” 卫夫人说完,缓缓对着刘彻行了一个礼,便走去了一处更换舞衣。 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花念吟若有所思地看了刘彻一眼,自己与刘彻相处这么多年,从未在他面前自称过一声“臣妾”,如今这卫夫人一口一个“臣妾”,刘彻当真就不知道这个卫夫人是假的? 花念吟退到一旁,等着那卫夫人更换舞衣后出来,本以为她会拖沓一些时间,可是没有想到,她很快就换上一袭鹅黄色的舞衣,让李延年为她弹奏盛曲,因为之前没有准备,所以并无舞姬伴舞,所以只有她一人独舞,乐曲为《韶》,是一代名曲,韶乐之音,在李延年的弹奏之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花念吟站在一旁看着这卫夫人的舞蹈,虽只有一人独舞,可是却能够将这绝世名曲给压住,舞姿卓越,这水袖一舞,花念吟竟然觉得此舞不输自己。 当她答应下来跳舞的时候,就已经让花念吟微微惊讶了,本想着此人或许自身就学过舞蹈,所以敢应下来,可是水袖之舞不比一般,就算能够将水袖舞起,但是那一招一式的标准动作,也不是其他舞蹈就能够模拟的,而这个卫夫人,竟然将这一招一式都做得如此到位,这是花念吟之前真的没有想到的。 花念吟看着正在跳舞的那张与花汀兰一模一样的脸,心“咯噔”一下,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猜测。 一开始自己就怀疑花汀兰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如果这人真的是花汀兰,那么,会水袖舞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花念吟看着那张绝美的脸,花汀兰当年是武林第一美人,但她也是自己的娘啊,就算她没死,她也不可能仍是这么年轻! 花念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直到一舞结束,众人的掌声响起,才将花念吟的思绪唤回。 卫夫人对着刘彻行了一个礼,“臣妾献丑了。” 刘彻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伸出手,对卫夫人说道:“子夫一舞也累了吧,快过来歇息。” 卫夫人点头,提起裙摆,朝刘彻的身边走去。 花念吟已经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了,她现在先不管这个卫夫人是谁,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将自己的目的达到再说。 她上前几步,对刘彻笑道:“多谢皇上和卫夫人实现了小女子的心愿,那么,接下来,小女子便要履行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了。” 她的话,又唤回了众大臣的思绪,心中暗道,这女子还真是傻,本来卫夫人一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皇上也因此而开心了,那么她之前所说的话,就当作没发生,就此作罢,却被她自己提醒说了出来,这不是傻是什么? 天失色,月失色,花草树木失色。 如此神奇之事,何人能够做到? “呵。”刘彻冷笑一声,看向花念吟说道,“那你就将面纱揭了,朕倒是要看看,这黑夜中,你如何能够让天失色!” “那皇上可是要看好了。” 花念吟说着,便将手缓缓放在了脸颊边,指尖捏住了面纱的一角。 她的一个轻轻地举动,所有的大臣心中虽然不屑,但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微微掀起的面纱的一角。 花念吟也不再扭捏,手掌将面纱紧握,用力狠狠地往下一扯,露出了她绝美的容颜。 眉眼,依旧如初,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正如歌中所唱,绝世而独立。 “哐当。” 刘彻看着眼前之人倏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身前的那抹红色的身影。他面前桌案上的青爵被他撞翻,从桌案上滚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其实,青爵落地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此刻整个庭中已经完全地鸦雀无声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花念吟的那张脸。 突然,有一人指着天上满脸惊讶地叫道:“快看,月亮,月亮!” 他的话让所有人抬头看向天上,只见一团黑色的云正快速地移向月亮,将月亮一点一点遮住,直到整个月亮都被挡住。 “月失色!”众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就在众人尚未缓过神来之时,一阵清风拂过,风中竟然带着树叶和花瓣,众人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立刻朝身边的花草树木看去,只见原本盛开的花朵正落下它的花瓣,而树上才刚长出不久的嫩绿的树叶,也正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这是……花草树木纷纷失色。”众人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不管这周围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刘彻此时都已经无暇顾及,他所有的目光,全部都放在了花念吟的脸上。 面纱揭下的那一刻,只是一眼,刘彻在心中就已经确定了,这个女子,才是他日思夜想之人。 与刘彻一样没有去关注周围变化的人还有一人,那就是刘彻身边的卫夫人,当她看见面纱下面的那张面容时,她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淡定之色,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手紧紧地捏着衣襟,手中的衣襟衣襟完全被汗水给浸湿。 原本这红衣女子将面纱一摘下来,那张与卫夫人如此相似的脸就已经让他们惊讶不已,可是在看见周围的变化之后,更是让他们讶异,一时间不知作何猜想,只能呆呆地看着站在庭中的那红衣女子。 “月失色,花草树木失色,你都已经做到了,那么,你说的天失色呢?”终于,第一次那卫夫人先一步刘彻出声,她盯着花念吟的那张脸,语气坚硬地说道,“若是你做不到,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来人,将此人压入天牢!” “慢着!” 这一次出声的,不再是花念吟,而是刘彻了。 刘彻一步一步朝花念吟走近,在她面前三步之遥停下,望着她的脸,迟迟没有出声。 就在气氛异常紧张之时,花念吟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异常好看灿烂的笑容。 “黑云闭月,为月失色。花瓣下落,树叶下坠,百草枯萎,为花草树木失色。”花念吟轻启朱唇,一字一句,不再掩饰,而用的是她自己原本的声音,每一字都落在了刘彻的耳中,他的心上。 听花念吟这样一说,众人朝地上看去,才发现地上的草不知何时已经枯萎了。 就当众人刚刚抬头,就听见女子的声音继续说道:“皇上贵为天子,如今也为小女子大惊失色,难道不是天失色?” 原来,她说的天失色,指的竟然是这个!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可是谁能反驳说她的话不对? 楚言翊看着与刘彻对视着的花念吟,心中尤然一股怒气上升,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想要干什么? 花念吟此次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揭穿眼前这个卫夫人! 刘彻能否分辨出这个卫夫人是真是假,花念吟已经不想再去猜测了,但若是让她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就连刘彻,也包庇不了她。 一直以来,自己都久居深宫,唯一让世人知道卫夫人的,就是她的舞姿了,所以一开始,花念吟并不打算露出她自己的真实面容,因为一旦自己这般出现在刘彻面前,被他认出之后,又会是剪不断的牵扯,所以让那卫夫人跳水袖舞,可是,花念吟如何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真的能够如此熟稔的将水袖舞跳完,于是,花念吟只能豁出去一探究竟了。 果然,她惊慌了。 花念吟眼睛看着刘彻,但是余光却从未离开过卫夫人的身上,她渐渐地恢复了镇定,但是一些细微的举动还是透露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刘彻看向花念吟的眼中,带着怀念,带着思念,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带着一如既往的深情。 从刘彻看见自己的第一眼站了起来,来到自己眼前时,花念吟就知道,刘彻已经认出了自己。 花念吟不爱刘彻,但是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刘彻,正是因为对他的了解,才能够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思走到现在这一步,正是因为对他的了解,所以花念吟才敢出现在这里。 如今,真正的自己已经出现了,那么,那个假的,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了吧。 花念吟如此想着,却突然听见一直未说话的刘彻突然开口:“李家之女,果然有倾国倾城之色,朕便将此女封为李夫人,入住飞羽殿。” 此话一出,花念吟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却。 为什么! 花念吟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彻,可是刘彻却突然转身,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时日已经不早了,朕今日很高兴,大家都散了吧。” “喏。” 众大臣一齐行礼。 刘彻重新将目光看向花念吟,已经没有之前的任何一种情绪,而是深邃无比,这是第一次,花念吟从刘彻的眼中竟然什么也猜不出来。 就在花念吟错愕之间,刘彻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杨得意说道:“杨得意,准备歩撵,摆驾飞羽殿。” 杨得意也没有从花念吟带给他的惊讶中缓和过来,久久之后才回过神,“喏。” 歩撵很快就到了,刘彻突然伸手将花念吟的手腕扣住,伸手一拉,将她拉上了歩撵。 花念吟的力气比不过刘彻,而且此时的她,也忘记了反抗,她倒是想要问问,刘彻这样做,到底为的是哪般! 众人皆已散去,独留卫夫人一人清冷地坐在原地,看着刘彻带着花念吟坐着歩撵离开,眼眸中早已没有了之前平淡,而是带着无比的狠厉,指甲掐进了掌心。 第二百零六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在歩撵上,刘彻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目视前方,眉宇微蹙,薄唇紧紧地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彻无话,花念吟也不会自动寻找话题来与他交谈,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地来到了飞羽殿。 从歩撵而下,花念吟与刘彻一同来到了飞羽殿,刘彻屏退了众人之后,飞羽殿中,就只剩下了花念吟与刘彻二人。 他们二人相对二站,刘彻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花念吟,花念吟毫不示弱地望向刘彻,眼神中坦荡,没有一丝歉疚之色。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刘彻才轻声开口:“为什么?” 他问为什么?为的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离开,还是问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出现? 花念吟没有回答,而是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转身,看向了窗外的月光,看着月亮冷冷地对刘彻说道:“皇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现在不再是卫子夫,不愿回答任何刘彻与卫子夫之间的种种。 刘彻突然伸出手,将花念吟的手臂一扯,强行让她转过身你,与自己对视,看着女子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心底一凉,这个女人,当真是如此无情! “为什么当时要假死离开?你可知在你离开之后,朕有多么的伤心难过!你可知道朕有多么想你!为什么你一定要坚持离开朕!”刘彻看着花念吟愤怒地质问道,在她“死”后的那些个日日夜夜,他是真的痛彻心扉,每日都是忍不住对她的思念。 可是她呢?竟然现在如此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失而复得的心情中清醒了过来,她既然没死,那就证明当时她服毒自杀不过是她自己安排的一出戏,为的,只是要离开他! 思及此,刘彻原本一腔的思念之情全部都化作了浓浓的恨意,十年了,本以为十年的时间可以让她对自己倾心,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为了离开自己,竟然不折手段到如此,他真恨不得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看到底里面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朕许你皇后之位,后宫中朕只对你一人宠爱,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这句话,他不知道在她面前说过多少遍了,这是一个帝王的承诺,绝非戏语,可是,她从未将这承诺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次,花念吟却抬起了眼眸,看向了刘彻,语气依旧如之前的冰冷,“皇上,你许诺之人,是卫夫人,而我,现在只是李夫人,你的宠爱,就留给你许诺的卫子夫吧。” 不论真假,皇上对卫夫人的宠爱是整个朝廷都知道的,既然他可以对自己说过这番话之后,却又对那个假的卫夫人深情惬意,这承诺,未免也太廉价了点。 总而言之,她的意思非常明确,那就是,他的承诺,她不稀罕! “我今日进宫,不是为你,只为了那三个孩子,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三个孩子在我手中,我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 她进宫,只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他。 此话听进了刘彻的耳中,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再看向花念吟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挽留之情,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帝王的霸道,他看着花念吟冷冷地说道:“你别忘了,那三个孩子,是朕的亲生女儿,你凭什么将她们带走?” 三个孩子与花念吟非亲非故,她以什么身份将她们从他这个亲生爹爹的身边带走! 刘彻的冷酷花念吟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嘴角勾起一笑,对刘彻嘲讽道:“皎儿和年儿是你和琴美人的女儿,小瑾是你和陈皇后的女儿,你和这么多女人生下了孩子,你又以什么样的身份来信誓旦旦地说爱我!” 她说过,她绝不会受帝王之情,帝王最是无情,也最是多情! 无情之人,最是多情。 多情之人,也最是无情。 而刘彻,偏偏就是这般多情与无情之人。 花念吟此话一出,让刘彻瞬间语塞。 原来,这么多年,她最在乎的竟然是这个。 “朕身为皇上,自然是要有子嗣继承皇位,你从不让我碰你,你还能够让朕怎样?” 花念吟摇了摇头,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皇上,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夫妻,只是为了相互之间的利益,所以不论你和其他女子如何,我都不会在乎,可是这几个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她说,无论他和其他女子如何,她都不会在乎。 她不在乎,不在乎。 刘彻的心,再一次狠狠地在她面前摔得支离破碎。 每一次自己无论怎么承诺、劝说,哪怕是恳求,都不会换来这个女人内心的任何柔软,他是皇上,是帝王,可以主宰所有臣民的生死,是所有臣民膜拜的天子,可是在她面前,却每次都显得如此的卑微。 是自己对她太过宠爱,太过放纵了吗?所以才会让她自己的面前如此的肆无忌惮! 刘彻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甚至想过就此杀了她。 但是,当时她“死”的时候,痛的却是自己,她可以毫不留情地离开,可是自己却要承受所有她无情后的痛苦,不,既然要痛苦,就绝对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痛,他也要让她为了他而痛! “既然不在乎,那朕就要让你在乎!” 说着,刘彻就上前一步,将花念吟的手腕扣住,用力地俯身朝她的唇吻去。 花念吟立刻意识到了他的举动,手一反,用另一只手狠狠地甩向了他的脸上。 一掌,花念吟的掌风直接打在了刘彻的胸膛之上。 刘彻没有防备,被花念吟一掌打开,诧异地看着花念吟说道:“你竟然会武功!”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不知道她会武功。 这一次,花念吟并没有想要再次潜伏在刘彻的身边,所以也无需像之前那般将自己隐藏,所以她目光淡然地看向刘彻,清冷的话语说道:“刘彻,你之于我,不知道的又何止这些?” 在他面前,她从未展示过真实的自己,他不了解她,不是应该,而是当然。 花念吟的话,就像是一根针尖,扎进了刘彻的心,他看向花念吟的目光中,不仅有之前的决绝,还有了更多的嘲讽。这种嘲讽,不是对花念吟的嘲讽,而是自嘲。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的女子不简单,虽说之前与自己自己合作,但还是隐藏了不少东西,她的秘密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自己就连她身怀武功都看不出来,自己当真也是被她当做傻子一般在玩弄。 “有武功又如何?朕有的是千军万马,你如此想要离开朕,朕偏偏就不会再让你如愿,这一次你既然再次进宫,朕便告诉你,真的皇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朕绝对不会再让你踏出这个飞羽殿一步!” “皇上想要将我软禁?”花念吟望向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这种笑中,看不出任何的畏惧。 她的笑,让刘彻的眼眸更深了几许,却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朕只是不想再让你离开朕,即便是软禁,朕也要让你留在朕的身边!” 花念吟的脸上,依旧是笑,“皇上就不怕,我再次变成蝴蝶,飞离你这牢笼一般的皇宫?” 刘彻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可是很快,刘彻的脸上露出了与花念吟同样似笑非笑的笑容,对花念吟说道:“你的那些蝴蝶,已经被朕都抓来关在笼子里面,就算是死,也是死在朕的笼中,你若是不信,朕这就让人将那些蝴蝶送来。” 花念吟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却,久久地看着刘彻,脸上一时间闪过多种表情,却消逝太快来不及捕捉,最后,花念吟只是冷冷地从口中吐出五个字:“刘彻,你变态。” “呵。”没想到刘彻竟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说道,“朕变态,也是被你逼的。” 一念成痴,一念成魔。 刘彻对花念吟的这股执念,已经让他再也不想想以前那般在她身边傻傻地等下去了,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已经花了太多的心力,让她离开?这样的事情有了一次,就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刘彻,你困不住我的。”花念吟别开刘彻的眼神,依然还是这一句话。 “总要试试,才知道。”刘彻毫不示弱地说道,整个皇宫都是他的,想要在宫中困住一个女人他都做不到,他还算是一个皇上吗? 刘彻说完,就转身,朝飞羽殿的殿门外走去,立刻招来了大内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飞羽殿给包围,在殿内也安插了不少身怀武功的宫人在殿内侍候,将花念吟的一举一动都监视在眼中,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羽殿。 花念吟站在飞羽殿内,看着刘彻的这些举动,心中却是无奈。 刘彻,我说过你困不住我,你无论怎样都困不住的。 刘彻怎么不想想,她能够瞬间召来乌云将月亮遮住,那不是因为自然的天气将云层吹开,而是她在宫内有人,借着时机将大群的黑鸟放出,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她能够顷刻间让花草树木全部凋残,也不是她的容貌将植物倾倒,而是在暗中用内力将毒扩散,却让所有人都未曾查晓,为了做到这一点,她再次之前已经苦练了三日,看着殿内满殿的宫人,要毒倒他们,根本就只是她弹指之间的事。 花念吟是那种吃一堑,就能够长一智的人,经过了上一次救刘瑾差点丧命的教训,这一次进宫,她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又怎会莽撞行事? 可是,花念吟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扫了一眼满殿的宫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走向了殿内的床榻之处,将床幔放下,平静地躺在了床上。 她不是不能离开,只是现在,她还不想离开。 既然已经进宫了,既然事已至此,那么,不将那卫夫人的真面目查清楚,她又怎会甘心? 今夜,也着实累了,花念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只是此夜,怕是没能像在司徒府时睡得如此香甜了。 这边,花念吟已经休息了,可是,夜不能寐的却有其人。 长宁殿内传出了一声物体撞击到地面碎裂的声音。 卫夫人咬牙切齿地对着地上的一滩碎片说道:“她竟然没死,她竟然还进宫来了,她是针对我的!” 这个“她”,说的,除了花念吟还能有谁? 卫夫人身边的老宫女却没有像一般的宫人那样立刻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而是目光阴冷地对着卫夫人说道:“既然她敢来,那么,就让她再也出不去。” “你什么意思?”卫夫人看向老宫女。 “死了的人,你说,还如何能够出去?” 卫夫人瞠目,却久久没有说话。 老宫女见卫夫人没有表情,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若还是要心软下去,被赶出宫的,一定就是你,我之前说过的话,要不要去做,就凭你自己了。” 第二百零七章 刘彻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将所有监视的人都放在飞羽殿的周围,那样的话,动静太大了,所以更多的人是在暗中监视,但尽管如此,飞羽殿外也明显的加强了保护,殿内宫人是其他殿的三倍,殿外的的侍卫也比其他宫殿的要多。 外人哪知花念吟是被刘彻软禁在飞羽殿,只道,新进宫的李夫人深受皇上的宠爱,刚一进宫,就得到了皇上如此的重视。 也有人说,李夫人与卫夫人长相相似,皇上将李夫人留下,也不过是因为卫夫人罢了。 于是在后宫中就开始盛传了一个话题,到底皇上是喜新厌旧,会将对卫夫人的喜爱转到李夫人的身上呢?还是皇上对李夫人只是一时的新鲜,等过了这段时间,皇上还是宠爱卫夫人的。 毕竟,在后宫中,只有卫夫人为皇上生下过孩子,而且在宫中这么多年,皇上一直都是宠爱卫夫人,甚至出现了独宠,这一点不是其他女子所能承受到的皇恩,皇上怎会一时因为一个李夫人,就不会再对卫夫人宠爱了呢? 话虽如此,但是在这深宫中,今朝花开盛,今夕落花黄的事情屡见不鲜,在昨日皇上的寿宴上,李夫人出尽了风头,完全将卫夫人给压了下去,这男人啊,喜新厌旧的何其多,更何况是皇上呢。 对于这个新进宫的李夫人,后宫中的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有些昨日没有去寿宴的宫人很想去飞羽殿偷偷看上一眼这卫夫人,可惜飞羽殿实在是守卫太森严,其他人,一律不能入内。 这也不免让很多人都好奇,这李夫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可是这个被话题议论中的人,正坐在飞羽殿内悠闲地吃着点心,将自己的肚子填饱。 在此之前,花念吟从未来过飞羽殿,对飞羽殿内同向地宫的机关密道也并不熟悉,若是要从地宫中离开,她还需要好好寻找一番,但仅仅也只是麻烦一点罢了。 花念吟并不担心自己离开不了这里,她担心的是,这里周围都是刘彻的人,她无法将自己在这里消息传递出去。 花念吟将担心吃完后,拍掉群上落上的一些糕点屑,然后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朝飞羽殿的门口走去。 殿内的宫人看着花念吟的举动,想要上前阻拦,但是却又因为身份不好阻拦,皇上交代他们的是不准李夫人走出飞羽殿,但是她现在还没有走出去,所以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花念吟也没有想着要出去,她到了殿门口就停了下来,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签递给其中的一个宫人说道:“我要见王太后,你把这个给她,她会过来的。” 宫人接过竹签,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白”字,白是什么意思? 宫人看不懂花念吟竹签上的意思,却听见花念吟说道:“你若是怕不好向刘彻交代,可以先拿去给他看,经过他的允许之后,就说,我要见太后,他若是不许,就让他自己来见我。” 拿着竹签的宫人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他拿着竹签,只能按照花念吟说的去办。 花念吟看着宫人走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深沉了起来,昨日在寿宴上并未见王太后,历来,刘彻的寿宴,王太后都是一定会出席的,可是这一次,却没有见她,司马相如的指婚是在她的寿宴上指定的,她又听那个卫夫人的话将刘娉嫁给汝阴侯,她到底又是怎么个意思? 按理说,自己和她之间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所以王太后不可能错认那个假的卫夫人,而当时楚言翊告诉自己,那个卫夫人并非是刘彻的人,当时自己自然而然的认为此消息是出自王太后的手中,但现在看来,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和王太后好好谈谈。 毕竟,自己是项家派进皇宫的细作不算什么,可是,她堂堂大汉的太后,却是项家的后人,这若是被世人知晓了,她的名誉,可还能够挂住? 换一句话说,那就是王太后有把柄在花念吟的手中。 在花念吟还是卫子夫的时候,她和王太后是属于相互合作的关系,但现在她已经不是卫夫人了,王太后给不了她任何好处,有些时候,过了河,就可以拆桥了。 身为皇室中的人,就应该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关系。 所以花念吟在竹签上写了一个“白”字,白蛊这东西,相信王太后会明白的。 可是,花念吟还未等到那宫人来报,就听见了外面有了动静。 花念吟定眸一看,却看见卫夫人身边带着那个老宫女,已经来到了飞羽殿的殿外,正被殿外的侍卫拦住了。 自己这才进宫第二天,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了? 花念吟轻笑,然后走到这桌案前坐下,抬起手指,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然后对殿内的宫人说道:“来人,备茶。” “喏。” 飞羽殿不允许外人进来,可这包不包括卫夫人,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能够在刘彻身边呆上那么久,花念吟可不会小瞧了这个女人。 很快,宫女就端着茶走了进来,就在宫女将茶放在桌案上时,卫夫人带着老宫女走进了飞羽殿。 花念吟端起茶盏,笑着对卫夫人说道:“卫夫人光临寒舍,我没有什么课招待的,卫夫人随意便好。” 卫夫人和她身边的老宫女一走进飞羽殿,就看见花念吟那张不慌不忙的脸,她不急不缓的神态显示出她对她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可是,当卫夫人身边的那个老宫女一眼看见花念吟时候,双眼刹地露出了愤恨的目光,像是要用眼神将花念吟杀死一般。 正在喝茶的花念吟自然是感受到了那老宫女的眼神,心中一顿,但是脸上的表情没变。 难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是那晚将小瑾带走的人了? 花念吟的脸上露出的淡淡的笑意,就算她认出来了,那又怎样? 卫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朝一旁的桌案走去,在案前坐下,那老宫女跟在她的身后侍候着。 花念吟继续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没有说话,她等着她先开口。 可是,卫夫人开口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花念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卫夫人说:“本宫来见你,只想问一句,寒水岛,现在可还好?” 她说,寒水岛! 花念吟双眼微眯,犀利的目光直接看向那张与花汀兰一模一样的脸,试要将她的脸给看透,看破。 “卫夫人,我怎么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花念吟回过神之后,便轻言笑道。 她绝对不会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娘花汀兰。 “呵呵。”卫夫人突然一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你我同为后宫中的姐妹,今日本宫来见你,只是想要和妹妹好好相识一番,以后才能一起好好伺候皇上。” “姐妹?”花念吟反问道,嘴角一勾,看着她的脸,说道,“恕我无礼,我看着卫夫人,只觉得与我娘如此相似,本该看着卫夫人会觉得亲切,只可惜我娘已去逝,所谓睹物思人,所以如今见着夫人,我只觉得内心伤感,我想着,我与夫人,还是少见为好。” 花念吟已经十分确定了,此人绝非是花汀兰,花汀兰是她娘,虽然她从未曾见过,但是听墨如斯的描述,也知花汀兰的为人,绝不可能如眼前之人这般虚伪,现在看着这人顶着与花汀兰一模一样的脸,花念吟只觉得恶心。 卫夫人当然是听出了花念吟话中的意思,但也并不生气,而是继续对花念吟说道:“既然妹妹觉得本宫长得像你的娘亲,那么就是我与妹妹有缘,更是应该相互亲近不是?” “卫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平日里喜欢清静,不爱与人交往,卫夫人,请回吧。”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打扰妹妹了,本宫还约了太后下棋,就先告辞了。”卫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好走,不送。” 花念吟看着卫夫人离去的背影,一张脸瞬间就暗沉了下去。 这个卫夫人,她都知道,知道寒水岛,也知道花汀兰是自己的娘亲,这一刻,花念吟突然觉得,这个卫夫人,就是冲自己来的! 她一直都猜这个卫夫人留在刘彻的身边,是为了打刘彻的主意,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这个卫夫人的目的,一直都冲的的自己! 她假扮自己留在刘彻的身边,却一直都在对付自己的朋友。 自己是刘娉送进皇宫的,所以她让刘娉嫁给夏侯颇那个无赖。 年儿和皎儿是琴美人的孩子,只有小瑾,宫中的人都以为小瑾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年儿和皎儿无事,只有小瑾一人被他们下毒。 花念吟想通了这一点,再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一般,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还好卫少儿和卫君孺、钦书还有卫青都离开了皇宫,否则的话,指不定她会怎样为难他们。 不过,现在自己回来了,那么,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只有自己了吧。 花念吟是那种喜欢坐以待毙之人吗?显然不是! 既然现在自己回宫,那么,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定,自己难道还会怕她不成? 思及此,花念吟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突然,笑容戛然而止。 那卫夫人对付的人,可不止刘娉和小瑾,还有司马相如! 自己和司马相如的关系没有人知道,她竟然对司马相如出手,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 她知道花汀兰,知道寒水岛,那么,墨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道? 可是,她刚刚没有说,她若是知道,肯定会说出来威胁自己,可是她没有,是她真的不知道,还是另有打算? 一时间,花念吟刚才自信的笑容瞬间淡去,眉宇间满是担忧,算算时间,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了,墨也是时候来长安了,自己至今还未收到消息,也不知道武林大会最后如何,但愿能够顺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卫夫人知道墨的事情,那么,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花念吟全神贯注的想着,之前离开的那宫女却已经回到了飞羽殿,对花念吟行礼说道:“李夫人,太后说她已经约了卫夫人下棋,是不会过来了。” 宫女的话,打断了花念吟的思绪,但是,花念吟也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同。 王太后竟然会对白蛊的事情无动于衷,还比不上她下棋,这个王太后,肯定有问题。 将手脚都动到王太后的头上了,这个卫夫人,当真是不简单。 自己平日很少与人结怨,到底是谁,对自己如此仇恨? 第二百零八章 花念吟没有等来王太后,倒是等来了刘彻。 早朝时间一过,刘彻没有去太和殿,也没有回到宣和殿,而是直接来到了飞羽殿。 当他来到飞羽殿的时候,花念吟还是坐在桌案前沉思,当他看见花念吟安安静静地坐在殿内的时候,刘彻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当时,自己每次去到长宁殿的时候,都能够看到她这般安静地坐在岸边为孩子们缝补衣服的样子,而不像是没有她的那段日子,自己看着空荡的屋子时的那般失魂落魄,一瞬间,刘彻的心久久像是被填满。 刘彻今日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他走到花念吟的身边,对她问道:“在想些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和平静,好像昨天与花念吟争吵之人不是他一样。 可惜花念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完全将他给无视了。 花念吟冷漠的表情让刘彻原本不错的心情低落了下去,他眼眸一沉,伸手将花念吟的下颌捏住,强迫她看向自己,“你在想什么?” 刘彻质问的语气让花念吟不得不正视,她不是没有看见刘彻,只是不想理他罢了。 花念吟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下巴处拿开,然后随口说道:“我在想,那个卫夫人,是不是该让她走人了?一山不容二虎,我和她,只能留下一个。” 说完,花念吟就看着刘彻,等着他的反应。 若是以前,花念吟知道,刘彻肯定会二话不说将卫夫人赶走,可是这一次,刘彻先是脸上露出笑意,但是很快却又犹豫了。 见刘彻久久没有说话,花念吟冷笑道:“怎么,皇上舍不得?” 刘彻依然没有说话,花念吟的心不禁狐疑,这卫夫人到底用什么本事,让刘彻如此对她难舍? 花念吟看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继续说道:“既然皇上舍不得,那么,就放我离开吧。” 一听见花念吟说要离开,刘彻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怒气,“朕以为,你让她离开,是因为在乎朕,可是你为的,还是要离开朕,朕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那么,就让她滚蛋。”花念吟毫不留情地说。 很多时候,两个女人相争,只是看彼此不顺眼,与男人无关。 花念吟现在就是看这个卫夫人不顺眼,很不顺眼。 “只要你发誓,再也不离开朕,朕就答应让她离开。” 刘彻此话一出,花念吟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是因为这个誓她发不了,而是因为,此时刘彻脸上带着的,竟然是祈求的表情。 他是谁?当今天子,汉武帝! 可是,却在此时,如此卑微地祈求自己不要离开。 他可以,一如之前那般,霸道地将自己软禁起来,让所有的大内侍卫将自己围住,但是,他绝对不可以像现在这般,在自己面前,放弃了所有身为帝王的尊严,说出这样一句话,只为让自己不离开他。 不离开他,自己怎么可能做到?她就从未想过留在他的身边。 这个誓,她不能发,不愿发,也不会发。 “你走吧,此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回到你的卫夫人身边吧。” 花念吟转头,淡淡地对刘彻说道,眼神中不喜不悲,不卑不亢。 “你还是要离开?为什么?朕告诉你,不可以,就算是死,朕也不会让你再离开!” 刘彻突然发怒,双手捏成了拳头,一拳砸向了桌案,将整张桌案砸得四分五裂。 他的反应,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可是花念吟的脸上却依旧平淡无波,起身,背对着刘彻说道:“皇上,请回。” 刘彻望着花念吟绝情的背影,他真的恨不得用双手就这样将这个女人的脖子掐住,将她的生命永远都留在自己的手中,可是,他舍不得,他害怕,舍不得她死去,害怕她死去! 最后,刘彻只能将自己的广袖一甩,愤恨地大步走出飞羽殿。 直到刘彻离开飞羽殿很久之后,花念吟才缓缓转回身。 身为演员,她可以在刘彻的身边演戏,可以假装自己很爱他,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暂时答应他的要求,将卫夫人赶走。 可是,身为她自己,她坚持自己的内心,这个目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达到。 不管她有多高的演技,这出戏,不是光靠演技就能够完成的。 她不愿意出卖的,是自己内心,自己的感情。 花念吟重新让人换了一张桌案,然后自己便在桌案前坐下,将人拿来一把古琴,然后弹了起来。 琴声很优美动听,让飞羽殿的所有宫人都沉浸在了琴声中。 花念吟弹的都是一些轻柔舒缓的曲调,就像是一股柔软的水流淌在每个人的心扉。 整个下午,花念吟都在练习弹琴,中途之停下来吃了一顿晚饭,到了夜间,便继续弹奏。 接下来的几天,花念吟就像是安分了下来,也不要求这要见王太后了,也不要求要让卫夫人走,她只是安静的在飞羽殿内弹奏,生活平静无波。 刘彻每每寻着琴音而至,可是却在到了飞羽殿的门前时停下,不再上前一步,只是站在殿外,听完一曲又一曲,久久之后才离开。 这次期间,刘彻再无踏进长宁殿一步。 听过曲子之后,刘彻便回到了宣室殿,花念吟的琴音还在继续,断断续续地琴音若有似无地传进了宣室殿,让刘彻听着这曲音入眠。 花念吟弹奏的琴音越传越远,徜徉在整座未央宫,渐渐的,琴音的音波毫无知觉地攻击着每个人的神经,让飞羽殿内外的所有人,不论武功有多么高,都在花念吟的琴音下,渐渐地沉睡了过去。 当所有人都睡去时,花念吟停下了手上的弹奏,倏地站起,看着一眼飞羽殿内倒成各种姿势的宫人,花念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刘彻,我说过,你想要将我困住,是不可能的。” 花念吟大步走出了飞羽殿,犹如暗夜中的影子一般飞向皇宫的上空,离开了皇宫。 花念吟虽然离开了皇宫,但是她却没有急着回到司马府,她去的,是楚言翊所在的太史府。 但是,这一次她要找的人并不是楚言翊,而是楚言翊的爹,司马谈。 她到了太史府,却也一时不知司马谈的房间在哪,却找到了楚言翊的房间,她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寻找房间上,所以花念吟毫不犹豫地在看见了楚言翊的身影后,就将房门一把推开,说道:“楚言翊,带我去找你爹。” 此时的楚言翊正坐在书案前整理一些文献,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趁夜来到自己这里,很是惊讶,但是看见她,他便想起寿宴上的事情,问道:“为什么要再次进宫?” “我没时间和你做多解释,只能说是为了那个假冒的卫夫人,我已经隐约地查出来一些东西了,我要见你爹,他在哪里?” “和我说,是一样的。” “不一样,这件事情,我只能告诉他。”花念吟坚持,王太后的事情,只有司马谈知道,要是让楚言翊知道,他和刘彻二人其实是表兄弟,那楚言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看见花念吟的态度,楚言翊只能点头,“你跟我来。” 说着,楚言翊便带着花念吟往司马谈的房间走去。 看见花念吟的到来,司马谈也是微微惊讶,但毕竟是只老狐狸,就算是惊讶,也只是短暂的,很快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淡定。 “你前来找老夫,所为何事?”司马谈看向花念吟将手中拿着的书卷放下。 花念吟看了一眼楚言翊,对楚言翊说道:“楚言翊,我想和司马大人单独谈谈,请你先暂时回避。” 她的深夜到来,已经让楚言翊不解了,此时还要自己回避,她到底要干什么? 楚言翊不解,司马谈也是不明白,楚言翊是他的儿子,并不是外人,自己和她之间,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够让楚言翊知道的? 可是,这些年以来,花念吟的本事司马谈也是看在眼里的,她既然要这样要求,定是有她的道理。 司马谈看向楚言翊,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 “喏。” 司马谈是楚言翊的爹,不论他在其他人面前怎样,但是在司马谈面前,楚言翊也只有唯令是从。 楚言翊出去后,司马谈便看向花念吟问道:“你有何事,要与老夫说?” 花念吟指了指房内的桌案,对司马谈说道:“司马大人,我们坐下说。” 司马谈点头,与花念吟一同坐在了桌案上。 花念吟与司马谈相对而坐,花念吟坐下后,便开口对司马谈说道:“司马大人。我这次来找你,为的,是王太后的事情。” 一听到王娡,司马谈瞬间明白了,看向花念吟的目光也变得慎重了起来,看着花念吟眼睛问道:“此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娡是司马谈的妹妹,却又是大汉的太后,她的儿子,正是当今天子,王娡,既是司马谈隐藏在大汉最大的细作,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花念吟不经意地说着,“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宫里面的那个王太后,也是假的。” 花念吟此话一出,司马谈脸上的惊讶一览无余,很明显,这件事情他还并不知道。 王太后的身份特殊,所以其实很少与项家人有联系,就连知道她是项家人的也只有司马谈和项家的几名宗主,若非必要,司马谈不会去让人找王太后,才会这么久了,也没有发现这个王太后是假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司马谈反问道,此事事关重大,司马谈不得不谨慎。 “我和王太后之间,早就已经将身份坦诚,而现在这个卫夫人是假的,但王夫人却一点没有看出来,还助纣为虐,可想而知,要么,就是王太后受到了卫夫人的威胁,要么,就是早已偷天换日了。” 一旦知道了她与王太后之间的特殊关系,那么现在这个王太后的所做说为,就是非常的不对劲,可想而知此人一定有问题。 花念吟本以为此事应该很明确,自己来找司马谈,将这件事告诉他,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查清楚这个王太后的事情,毕竟,王太后既是他的妹妹,又是他最大的底牌,借他的手,来将卫夫人的事情给调查清楚,可是,花念吟却太小看了这个隐藏多年的老狐狸了。 “你能够知道王娡和项家的关系,也是你的本事,但是你要怎样向我保证,你此行的目的,不是想要重新回宫,与现在的卫夫人夺宠?” ------题外话------ 粉丝榜出现了两名秀才君,笨小紫和sundan2,木头在这里表示感谢你们对文文的支持,么么哒~ 第二百零九章 花念吟怎会不知,司马谈向自己问出此话,分明就是在怀疑自己对项家的忠心,他不信任自己。 “大人说笑了,我若是贪恋宫中的荣华富贵,当初又怎会假死离开皇宫?”花念吟目光坦荡地看向司马谈。 “此一时,彼一时,老夫怎知,你是不是受不了宫外的生活,所以后悔了呢?” 司马谈本就生性多疑,再加上王太后这个前车之鉴,复兴大楚,是他生来的使命,所以他必须谨慎。 花念吟无奈地摇摇头,难道要她在这里向司马谈表明自己的真心吗? 花念吟不想做,也做不出来。从某一种程度来说,她虽然对刘彻无意,但墨如斯是大汉的皇子,比起项家,她更加倾向与刘家。 若非是兽体内的白蛊所控,她或许早就已经将项家的事情告诉墨如斯了。 “司马大人,难道我体内的蛊,还不能够让你放心吗?” 司马谈也是摇头,“白蛊只能保证你不将我项家的秘密泄露出去,可是,却保证不了你的心不是站在他那一边。” 心这种东西,要怎么向人证明? 对于司马谈的质疑,花念吟也并没有慌张,而是面色平静地对司马谈说道:“这样吧,司马大人,我们换一种方式来谈吧。” “换一种方式?”司马谈不知道花念吟又想要刷什么花招。 “是的,司马大人,我们也就明人之间不说暗话,正如大人所想,我来找大人正是为了对付宫中的那个卫夫人,可是现在王太后不对劲是事实,就算不是为我,想必司马大人也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作吧。” “合作是好,可卫夫人在宫中的地位难以动摇,老夫尽管是知道她是假的,可老夫也本是不打算去动她,一个后宫女子,还不值得老夫出手。” 听完司马谈此话,花念吟脸上的表情未变,但是却在心中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个老狐狸,摆明了就是告诉自己,王太后的事情他会查,可是卫夫人的事情,他不会管。 司马谈也一直看着花念吟的表情,对付卫夫人,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无需多此一举,眼前这个女人说到底只是他安插进宫的一枚棋子,哪有棋子肆意摆布下棋之人的道理? 花念吟明白司马谈的心思,可这局棋,到底谁是下棋之人,谁才是棋子,可还说不准。 但她既然说了是合作,合作之间无关乎就是为了利益,她既然来找他,就是有足够可以吸引住他的利益! “司马大人,你难道真不想要朱雀衔环杯上的环了?” 当年朱雀衔环杯就是她找到的,她给楚言翊的时候,上面是没有环的,楚言翊相信了自己手中没有玉环,可是,司马谈又怎会轻易相信? “果然,玉环在你的手上,交给老夫!”司马谈说着,就将手伸在了花念吟的面前。 花念吟就知道,这东西对司马谈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于是轻笑道:“司马大人太心急了,玉环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会如此随意地带在身上?司马大人只需告诉我,这个条件,大人是换,还是不换?” 用卫夫人,来换朱雀衔环杯的玉环,这种事,简直就是便宜司马谈了。 “好,老夫答应你,不出三日,老夫一定让现在这个卫夫人消失在皇宫。”花念吟开出的条件,司马谈根本就无法拒绝。 可是花念吟却摇头,要他们消失不难,墨如斯在皇宫中的高手想要将卫夫人杀死不是难事,但那不是她想要的,“我不要他们消失,我只希望,能够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然后将她交给我处理,到时候,我自会完璧归赵。” 一手交人,一手交玉。 “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 “好!”司马谈虽气花念吟私自将朱雀衔环杯自行收藏这这么久,但是能够让她交出朱雀衔环杯的环,也是让司马谈高兴不已。 花念吟起身,对司马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 司马谈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花念吟径自走出了房间,将房门打开,看见楚言翊还在房外不远处站着,见花念吟出来,并没有动作,只是将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对她说道:“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现在必须赶回宫,人多了并不方便。”她原本是打算在去一趟司马府的,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墨如斯也该回来,她有必要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他,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和司马谈说了这么久,再去一趟司马府肯定会来不及回宫,所以只能尽快赶回宫。 “卫夫人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皇宫那地方,你不用回去了。”若她回宫只是为了一个卫夫人,那么,凭他的本事,解决掉区区一个卫夫人,不成问题。 可是花念吟却拒绝,“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须多心。” 她要的,不仅仅是将那个卫夫人消失,她更是想要知道这个卫夫人身上隐藏的秘密。 她为什么会知道寒水岛,又为什么知道花汀兰。 “我让卫君孺进宫,监视她的行为。”楚言翊又开口说道。 都知道卫君孺是卫子夫的姐姐,她进宫在卫子夫的身边再正常不过了,而且那个卫夫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将她赶走。 可是,赶不走,不代表不会对她下手,让卫君孺进宫,是一步好棋,但也是一步险棋,一个不小心,卫君孺可能就会命丧他们的手中。 卫君孺跟了楚言翊这么多年,他也当真舍得。 “卫夫人身边的那个老宫女会毒,让卫君孺小心。” 花念吟这话,就是同意了楚言翊的话,她和卫君孺也相处了又十年之久,若说没有一点感情时不可能的,但卫君孺毕竟是楚言翊的人,他这个当主子的都舍得,她还有什么不舍得的?如今钦书的下落不明,要是钦书在,将他安插在卫夫人的身边时再好不过的,凭钦书的武功和医术,定有办法防备,可惜钦书不在,卫君孺是唯一的人选,所以花念吟不会拒绝。 可她依旧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只能实现提醒了。 突然,这一刻花念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虚伪,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码,竟然是自己所演。 卫君孺冒险进宫,也是为了自己,她要是真的为了卫君孺好久应该拒绝,可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拒绝吗?不可能的。假慈悲就假慈悲吧。 花念吟看着楚言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软,上前几步,来到了楚言翊的面前,对楚言翊突然说道:“楚言翊,对不起。” 说完,花念吟就转身离开,飞离了太史府,留下楚言翊一人停在原地。 对不起吗?她有什么是对不起自己的? 楚言翊也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她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多到连手指头都数不清了吧。 以前,他不愿让她对自己说对不起,可是现在,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将每一件对不起的事情都来偿还,至少,这样可以表示她是在乎自己的。 楚言翊想的,是很花念吟伤过他多少次的心,可是,他还不够了解花念吟。 为那些感情之事,花念吟绝对不会向他道歉,她只爱墨如斯,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何来对不起? 而她这一次道歉,为的,只是楚言翊。 那个卫夫人绝非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从刘彻的态度上来看,也绝非一个替身,就算刘彻明知道这个卫夫人是假的,但是刘彻,也并不愿意放弃她,花念吟何其了解刘彻,若有人对卫夫人下手,刘彻肯定会追查到底。 到时候,楚言翊和司马谈的身份还能不能够隐藏得住,也是一个疑问了。 这些,花念吟都清楚,都明白,所以她没有将此事交给贾谊的人来做,她自私的利用了司马谈,也利用了楚言翊。 楚言翊暗中潜伏了这么久,她不知道他现在的势力到底如何,但他既然没有打算现在动手,就是肯定还未准备好,若是自己让他提前暴露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要是按照不好的方向发展,那么,她毁灭的,不仅是楚言翊的势力,更是他生命中的信仰。 所以,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承载了太多的无奈,是楚言翊承受不起的后果。 花念吟用轻功很快便来到了飞羽殿,殿周围还是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花念吟飞身进入飞羽殿,里面的宫人依旧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花念吟没有去注意他们,因为她一进入殿内,便看见了站在殿内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花念吟惊喜,立刻上前,走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墨,你回来了?” 墨如斯点头,借着月光看着花念吟的脸,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将她鬓角有些许凌乱的发丝挽向而后,轻声开口,语气中带有一丝埋怨,一丝无可奈何。 “丫头,你不该如此冲动的。” 她竟然瞒着自己再次进宫,还被刘彻软禁在了飞羽殿,当他得知了此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从巨鹿郡赶了回来,一到长安,就立刻飞入了皇宫,来到了飞羽殿,可是一进殿中,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为其中一个宫人把脉过后,便确定这是她的杰作,能够用音波将这么大一片的人弄倒,她的武功,倒是有了进步。 她不在,可是墨如斯也没有急着离开,凭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还会回来的,所以他便站在这里等,等到了她回来。 花念吟朝墨如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对墨如斯笑道:“别生气,皇宫这地方,我很熟的,刘彻不能拿我怎样。” “都已经将你软禁了,还不算怎样吗?”墨如斯捏住了花念吟的鼻子,虽是责怪的语气,但脸上却是带着宠溺的笑容。 花念吟看见墨如斯的表情,也放下了心来,就知道他不会对自己生气的,于是花念吟便放心大胆地踮起脚尖,将手臂搭在了墨如斯的脖子上,对他撒娇地说道:“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刘彻怎么软禁得了我?所以说,刘彻根本就不能拿我怎样,倒是你,墨,相公,夫君,这些天没见你,我可想死你了,你所,我要拿你怎样,才能够弥补我对你的相思之情呢?” 花念吟本是玩笑的语气,可是墨如斯的眼中却是认真了起来,对花念吟温柔地说道:“丫头,我也想你。” 花念吟心中暖流涌起,可是眼中的戏谑依旧没有变,笑着说道:“既然你也想我,那么,墨美人,你就从了为妻吧。” 花念吟学着冷抚柳的话称墨如斯为墨美人,说完,就吻上了他的唇。 这些天不见,她真的,很想他。 墨如斯将她抱起,朝飞羽殿的床榻处走去。 第二百一十章 翌日清晨,一阵琴音再次在飞羽殿内响起,琴音入耳,将所有正在沉睡的人渐渐唤醒,所有人迷糊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听着耳边的琴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值守在自己的原位。 飞羽殿内一切如常,无人知道前一个夜晚有什么不同。 花念吟继续再殿内弹琴,墨如斯早已离去,自己昨夜好不容易说服了墨如斯让自己继续留在宫中,从墨如斯口中得知,陆夫人从寒水岛上回来后,顺利地帮陆者粼将凌决门夺了回来,并且陆者粼凭借着高超的剑法,在武林大会大放异彩,一举夺下了武林盟主之位。 墨如斯本就没有争夺之心,所以只是在一旁观看者陆者粼的表现,他的武功再匈奴这么多年的磨练下来,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他的父亲陆千行,武林盟的其他人,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在陆者粼胜出之后,墨如斯理所当然地将盟主令交给陆者粼,可是,陆者粼却没有接过。 当年,陆千行在陆者粼临走前,是要他收集三月花的解药,可是,他至今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所以,在找到解药之前,他不会受凌决门的掌门令牌,更不会受武林盟的令牌。 于是,武林盟的令牌仍然在墨如斯的手中,交给他保管。 陆夫人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在寒水岛外逗留,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尽管再不舍陆者粼,也不得不与碧儿一起先回到寒水岛。 陆夫人、雪芜还有碧儿三人一起都出岛了,碧儿虽然朝着闹着说要见小姐,但是顾及到陆夫人的身体,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与陆夫人一同回了寒水岛。 而雪芜,则虽墨如斯一同来到了长安,此时正住在司马府。 花念吟对墨如斯说,让雪芜想办法进宫,呆在自己身边去看看这个卫夫人,看她能不能猜到这个与花汀兰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 既然此人如此针对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是花汀兰的女儿,那么不是和自己有仇,就是与花汀兰有怨。 与花汀兰相识的人,自己并不知道几个,但是雪芜跟在花汀兰身边多年,定是能够猜到几分的。 而陆夫人和碧儿回到寒水岛也好,三个孩子现在在寒水岛上,虽然有墨如斯的手下保护,但是却少了贴心的人,陆夫人的心思细腻,碧儿活泼开朗,肯定可以和孩子们好好相处的。 至于陆者粼,墨如斯的想法是,让他随卫青一同前去西域,如今玉宫已经灭亡了,中原已无玉莲心,唯有去楼兰的玉宫一趟,看能否寻到玉莲心。 一切都在花念吟的掌控之中,她只需等着司马谈的消息,借他的手,将这个卫夫人给除去。 就在花念吟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之时,杨得意却面色焦急,一愁不展地朝飞羽殿而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大内侍卫统领汲暗。 杨得意来到飞羽殿,看见殿内正镇定气闲地弹琴的花念吟,想要快速说些什么,但在看见他身后的汲暗时,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咳。”杨得意轻咳一声,将自己镇定了一下之后,这才对着飞羽殿内大声说道:“皇上有旨,李夫人接旨。” 从杨得意出现在飞羽殿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花念吟的注意,但是她依然不动声色,却没有像想到他竟然是前来宣旨的。 杨得意是刘彻的贴身太监,他宣的旨,肯定是刘彻的旨意。 花念吟停下手中的抚琴,起身,走到飞羽殿前,朝着杨得意行了一个礼,跪在地上未起。 她用余光看向杨得意身后的汲暗,心中不禁狐疑,有什么旨,是需要侍卫首领跟随来宣的? 杨得意看着依旧面色淡定的花念吟,心里暗自为她着急,但还是不得不将圣旨打开,按照圣旨上面的意思宣读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家之女李妍以媚术迷惑圣上,导致星象异动,阻碍国运,将此女打入天牢,五日之后,城门抄斩,钦此。” 圣旨一出,花念吟的双眸立刻冷了下来。 这就是刘彻所做的决定吗? 可是,花念吟怎么也不会相信刘彻要杀了自己,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但是由杨得意来传的圣旨,就绝对不会有假。 花念吟看向杨得意,眼神中很明确的在问他,这圣旨上的旨意,到底是何为? 杨得意收到了花念吟的眼神,但是周围有汲暗在旁,他就算是想说,却也为难。 花念吟看见杨得意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将目光转移,看向了已经来到自己身边,想要将自己擒拿的汲暗。 呵,好一个导致星象异动,阻碍国运,这样的罪名,与“莫须有”有何差异? 花念吟再将目光转向汲暗带来的侍卫,以及把守在飞羽殿外的侍卫,心知,自己现在就算想要逃走,也难有胜算,可是天牢不比其他地方,自己一旦被关押进去了,就难以与外界在取得联系,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这个念头在花念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她还是选择束手就擒。 “我跟你走。”花念吟直接对汲暗说道,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汲暗看不透花念吟的武功,只以为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从未想过她会反抗,只是看见她脸上的从容,倒是有几分惊讶。 他把守皇宫多年,后宫中多少女子是由他打入永巷的,那些只是被打进永巷的女人都一个个哭天喊地说要见皇上,而这个女子,竟然在要被打进天牢的时候,还能够面色淡然,也是他此生第一次看见。 妖女不愧是妖女,但他不相信,自己将她打入冷宫之后,他还能够变个戏法逃走了? 汲暗用铁链将花念吟的手脚都锁住,将她押往天牢。 在离开之前,花念吟与杨得意对视一眼,杨得意给了花念吟一个放心的眼神,花念吟朝他点了一个头,便随着汲暗朝天牢走去。 既然有杨得意在,花念吟相信墨如斯。 汲暗将花念吟带到了天牢,随手打开一个牢门,将她与一群脏乱的犯人关在了一起。 天牢里面的犯人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辈,也不乏淫荡好色之徒,一看见花念吟如此美貌的女子被关了进来,立刻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向她。 花念吟嫌恶地看了一眼里面的人,转头看向汲暗问道:“难道天牢不分男女的吗?” 汲暗仍旧是冷峻着一张脸,对花念吟说道:“这是卫夫人特意交代,属下只能照办。” 是她? 汲暗此话一出,也立刻让花念吟明了,但随后,花念吟的心更加疑惑了,她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能够让刘彻听从她的话,来处死自己? 终于,花念吟忍不住开口:“我要见刘彻。” “大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你一个阶下囚,还妄想见皇上,好好再这里带着吧!” 汲暗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人将花念吟一推,推进了天牢之中,他们将牢门锁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小美人,让爷来尝尝你的味道。” 汲暗等人一走,牢中的犯人立刻如同饿虎扑食般地朝花念吟而来,他们被关在牢中这么久,都忘了女人是什么滋味了,现在好不容易送来一个女人,还是如此的绝色美人,这让他们怎么能够忍得住。 花念吟的眼中泛出寒光,光是闻到这些人身上的气味就已经让她想要作呕,更不用说看见他们恶心的模样了。 这些人,她还不放在眼中。 数道银色的光芒一闪,花念吟手中的银针飞出,直接飞向他们致命的穴位。 这些人没有想到花念吟会出手,几个来不及防备之人中针倒地,口吐白沫,而被关在天牢中的人不乏有武功高强的穷凶极恶之徒,花念吟的这些银针根本就伤不了他们,就算没有防备,也能够躲得过花念吟的这些银针。 躲是躲过了,可是他们看向花念吟的眼中却多了一丝警惕和玩味。 这女子,够美丽,够辣,正符合他们的胃口,而这武功,他们还不放在心上。 当他们再次走向花念吟的时候,明显的有了些许防备,可花念吟就像是傻了一般故技重施,再次银针射出,让他们再次躲过。 “雕虫小技。”有人轻蔑地说道。 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突然一股黑气出现在他的眼前,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黑气就沿着他身上的毛孔,钻进了他的体内,将他的整个身体侵蚀,瞬间毙命。 再看其他人,皆是如此。 黑色的毒气蔓延在牢中,将那些犯人的全身包裹,入侵他们的身体,不管他们生前的武功有多高强,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一具具死尸。 将这些人抓来花了多长的时间花念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将他们毒死,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卫夫人吩咐让汲暗将自己与这群人关在一起,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花念吟用脚趾头想知道,花念吟身为法医,不会轻易要人性命,可是,她不喜欢这些人看着自己的这种眼神,非常的不喜欢,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她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触及,那就是滔天的怒火。 卫夫人,别以为让我进了天牢你就胜利了,我们之间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来人!” 即使是在天牢内,花念吟语气中的气势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这不是祈求,不是召唤,而是命令,让把守天牢的侍卫在听见这声命令之后,毫无思考地下意识来到了花念吟的牢房前,当他们看见牢中的这一幕时,全部都被惊讶住了。 这牢中,横七竖八躺着的是那些他们千辛万苦抓来的犯人的尸体,而活生生站在他们眼前命令他们的,却是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是怎么做到的? “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抬走吧,别脏了我的地。”花念吟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地对狱中的侍卫说道。 女子的表情,没有一丝看见死人的惊恐,也没有任何恶毒的嘴脸,那般淡然的模样,就像是刚刚吃过饭之后,叫人将碗筷收走一般。 这,真的是一个普通女子该有的表情吗? 这些侍卫不知道,花念吟当了法医这么久,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尸体了。 侍卫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不动,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才想着,还是将此事禀报汲暗大人,于是便匆匆离去。 花念吟站在牢中继续等,望着一地的尸体,她的心中没有怜悯,这些人,早就该死了,只是死在了她的手中罢了。 而她要的,就是要将事情闹大,最好让那卫夫人知道,想要用这些人提前要了她的命?没门! 第二百一十一章 当汲暗闻讯赶来的时候,他原本只是听说,还不相信,但是,在看见这满地的尸体时,向来见过大场面的他,也忍不住惊愕了。 原本想着将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与这些人关在一起,他还有些于心不忍,但毕竟上面有交代,所以他不得不照做。 可是,事情与他想象中的完全相反,这个女子就这样毫发无伤地站在牢中,而那些凶徒,却死在了地上。 妖女,果真是妖女啊。 “大人不给他们收拾,还想要等到什么时候?”花念吟的声音在牢中清冷的响起,目光直视汲暗。 “你这个妖女!”汲暗指着花念吟说道,能够杀死恶人的人,必定要比恶人更加凶残数倍。 “呵。”花念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妖女又怎样?大人还能将我怎样?” 她现在已经身处天牢,整个大汉最高级的监牢就是这里,就算她现在杀了更多的人,不也还是在这里?所以,她怕什么? 汲暗还来不及回答,花念吟便紧接着说道:“大人尽管去告诉皇上,告诉卫夫人,看能不能给我判个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哈哈哈哈!” 花念吟仰头大笑,眼中尽显邪魅之色,既然他们认为自己是妖女,那就妖女好了! 汲暗看着花念吟的模样,将手中的拳头握紧,对着花念吟说道:“好你个妖女,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这就去禀报皇上。” 说着,汲暗便准备离开,却被花念吟给叫住,“等一下。” 汲暗回头,望向花念吟,花念吟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别忘了把这些带走。” 汲暗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头对他身后的侍卫说道:“将这些处理了。” “喏。” 汲暗深深地看了一眼花念吟,心中不禁在想,此女子手段如此狠毒,不知对上自己又会如何?为什么她不向自己出手? 汲暗当然不会知道,花念吟针对的只有卫夫人,她杀了这些人只是为了杀鸡儆猴,而他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花念吟还看不上眼,与他交起手来,只会是浪费自己的气力。 花念吟看着汲暗离开,也看着侍卫将牢中的一具具尸体抬了出去,最后整个牢房中就只剩下了花念吟独自一人就在此处,天牢的牢房有一个通风的窗户,花念吟看着窗户处透进来的阳光,仰头,让阳光洒在她如牛奶般白皙的脸上,渐渐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整个天牢对于花念吟来说是宁静的,但是,花念吟深知,平静不了了。 皇宫,平静不了了。 果然,在卫夫人从汲暗的口中得知,花念吟一人杀了天牢中的数十人,那些人她之前有了解过,都是一些不好惹的角色,所以她才会让汲暗将花念吟和他们关在一起,就是想要让她提前死在狱中,可惜,她太小看花念吟了。 “她既然能够一人杀了这么多人,就表明了她不简单,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就是她劫走了那些孩子的。”卫夫人身边的那个老宫女脸上没有卫夫人那般愤怒,反倒是面色深沉,好像有所算计。 卫夫人紧紧拽着手中的广袖,面露不甘地说道:“我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等本事,我真是小瞧了她。” “呵。”老宫女冷笑一声,眼眸愈发阴沉,那目光,似是与花念吟有无尽的深仇大恨,“这一次,我必须让她栽在我手上。” 卫夫人在听见老宫女的话之后,眼中的阴鸷更加坚定,“我要将我失去的,也让你一个个尝回来。” 老宫女看向卫夫人,眼中闪过满意的笑容。 花念吟入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以魅惑之罪入狱,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难怪当时李夫人进宫后能够立刻得到皇上的喜爱,原来是用了狐媚手段,现在被皇上发觉了,打入天牢也是活该。 而有些心机的人却想着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皇上乃是天子,又岂非一般人能够将其魅惑的?李夫人这次入狱,怕是遭人妒忌了,而皇宫中谁最有这等能力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一个李夫人,进宫时日不多,但是却引起了后宫不止一次的议论纷纷,但这些人也都只是局外人,根本就不会了解这其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楚言翊接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先是微微惊讶,刘彻竟然将她打入了天牢,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当时花念吟假死出宫,刘彻撕心裂肺的模样楚言翊是看在眼中的,所以才知道刘彻对她的心意,现在却主动将她打入天牢,又是为何? 花念吟能够为了墨如斯对自己不屑一顾,当年有能够狠心假死离开刘彻,难道他们现在已经摊牌,按刘彻的性子,得不到,所以便决定要毁掉吗? 楚言翊在心中猜测着,毕竟天牢不是普通的地方,那可是整个长安城中防守最为森严之地,要想从那里面将人救出来,那绝非易事。 要想将她救出来,那就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五日之后,将她在城门处死时,将人救走。 楚言翊算计着,却有一人来到了他的面前跪下,“主上,卫君孺已经进宫了,那卫夫人对她防备很森严,似是要想尽办法将她支开。” 卫夫人的举动也是在情理之中,假的毕竟是假的,怎会将真的卫子夫的姐姐放在身边呢?卫君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对她自是信任,对她的能力也有足够的把握。 “让你去查的消息,查得怎么样了?”楚言翊突然问向跪在地上的人。 跪在地上的人神色一顿,然后对楚言翊一脸愧色地说道:“属下无能,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属下一直跟着墨如斯,可是他武功太高,属下跟丢了,只知道他往长安的方向来了,却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 墨如斯的武功确实深不可测,就连他自己都不一定有胜算,更不用说这个属下了,可是,既然墨如斯来到了长安,他又会怎么看待花念吟进宫一事,现在她入狱了,墨如斯又会有怎样的举动? 楚言翊没有想到,在匈奴与自己一战的那个奴隶,竟然是上一任武林盟主之子,难怪武功如此高,也难怪花念吟和墨如斯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救出来,他派人去武林中打探到了这一次武林大会的结果,竟然被陆者粼给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而墨如斯竟然没有一丝想要争夺之心。 现在,没有武林盟主之位的他,只是来自寒水岛的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势力能够和自己一争? 而此时的墨如斯正在干什么呢?花念吟入狱的事情他已经知晓,可是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并没有急着前往皇宫将花念吟救出来,对于天牢的位置,他不会不知晓,可是也正如花念吟和楚言翊所想的那般,天牢的防守,实在是太森严了,把守在天牢四周的,全是刘彻的亲兵,就算墨如斯在皇宫中有人,但是想要突破天牢的防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墨如斯坐在案前,眼睛一直凝望着桌案上的一物,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猜测不出他是在想些什么,就连贾谊来访,也是被挡在门外不让进。 终于,墨如斯淡淡地开口:“我要见卫青。” “喏。”门口的手下立刻应声,然后跑去寻找卫青。 经过这些天的寻找,墨如斯的人已经帮卫青将玉湖心寻回,但是这姑娘的胆子太大了,在她找到刘娉之后,刘娉不肯随她前来,她竟然将刘娉给打昏了过去,偷偷地将人带出了汝阴侯府,在墨如斯的手下找到了玉湖心的时候,也顺便找到了被她带出来的刘娉,主子的事情他们不敢多加干涉,于是就只能将玉湖心和刘娉一起带回了长安。 而此时的卫青正看着仍旧昏迷未醒的刘娉,眼中闪过多种复杂的情绪,再次看向玉湖心,只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正望着自己,让卫青连责怪她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深爱多年的女子,一个,是陪伴多年的女子,辜负了哪一个,都让他于心不忍。 就在卫青不知道如何面对刘娉的时候,突然下人告诉他墨如斯要见他,一惯平静的卫青就像是逃一般离开了房间,留下了玉湖心一人在房中。 玉湖心看见卫青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一阵落寞,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刘娉,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来到床前,对着昏迷中的刘娉,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公主姐姐,你快醒过来吧,越哥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湖心看得出来,越哥哥虽然表面上不高兴我将你带回来,可是他心底是想见到你的,现在的越哥哥没有以前那般爱笑了,湖心都不知道该如何逗他开心了。” 玉湖心说着,就将头转向门口,看着卫青离开的方向,却不知这时,紧闭双眼的刘娉,眼角一滴泪水滑落,滴进了枕芯。 不愿面对的,又何止卫青一人? 卫青随着下人来到来到墨如斯的房间,卫青走进房间后,看着墨如斯仍是在看着桌案上的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在皇宫中带过一段时间,对宫中侍卫的武功颇有了解,唯一能够将姐救出来的机会,就只有行刑那天劫法场。”卫青一边走着,一便来到墨如斯的桌案前,他想着,墨如斯让自己过来,无非是为了花念吟的事情。 墨如斯抬头,看了卫青一眼,示意他坐下,这才轻声开口:“我让你来,并非是为了此事。” 不是为了花念吟的事?还有什么事情,比她的事情更加重要? 卫青好奇地看着墨如斯。 墨如斯将桌案上的一物推到卫青的面前,然后将一卷锦帛递给卫青说道:“李将军传来消息,情况有变,匈奴向大汉传来战帖,我需要你即日便赶回云中。” “什么?”卫青惊讶地将锦帛打开,看着里面的字,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栾提伊稚斜得到了苍狼扳指,得到兵权,匈奴至少也需要三年的内乱才能平息,他凭什么在此时对大汉下战贴?” 卫青说的,正是花念吟一开始的计划,卫青的疑问,也是让墨如斯之前一愁不展的原因。 栾提伊稚斜,他此时此刻,凭什么向大汉下战帖? 卫青看向桌案上的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根人参,若是没猜错,这便是花念吟一直想要为墨如斯得到的万年雪参了吧。 ------题外话------ 今天是木头的生日,更新完了好嗨皮,亲们,爱你们哦~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便是万年雪参,为了得到它,付出的,可不是一般的代价。”墨如斯悠悠地说道,似是叹息,似是无奈。 的确,为了得到这东西,压上的,是两个国家的战争,这个代价,可不是一般的沉重。 墨如斯看着万年雪参说道:“是我们太小看栾提伊稚斜了,念儿只想到他在得到了苍狼扳指后,便会有争夺皇位之心,引起匈奴的内乱,可是此人的野心不小,胆子更是大,他想要的,就是要借大汉的手,将栾提军臣打压,他来坐收渔翁。” 呵,一开始花念吟是想着利用匈奴内乱,让大汉趁火打劫,却没有像想到,栾提伊稚斜也会想到这一层,但是他胆子更大,直接向大汉下战帖,逼着栾提军臣与大汉交战,将他的兵力折损,然后他再出面与大汉交战,这样,既可以俘获民心,又能够没有任何阻碍地顺利继位,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有将计就计,他栾提伊稚斜想得是好,可是真要打起仗来,孰胜孰负还不一定呢!”卫青的脸上一扫之前因为刘娉所带来的困顿,而是满满的自信,他手中的兵符,就可以调动百万精兵,就算匈奴兵强马壮,可是,既然栾提伊稚斜打算后面才出手,就这么敢肯定他就能够赢得过大汉? 可是,墨如斯的脸上却没有完全那般自信满满,而是继续凝眉沉思,完全见状,不由地问道:“怎么,你不敢?” 墨如斯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说道:“栾提伊稚斜本是质子,能够在大汉多年依然被人救走,而且坐到如今左古蠡王的位置,心智绝非寻常人能比,我们能够想到的,他定也能够想到,所以才会让我们措手不及给大汉下战帖,我担心的,只是其中有诈。” 墨如斯说的,不无道理,能够一得到兵权,就给最大的敌手下战贴,不是西域,不是北夷,而是实力最强的大汉,可想而知,此人的野心和胆识有多大! 这样的人,怎可不小心提防? 可是,无论如何,匈奴这战帖下了,最迟今晚就会被呈上太和殿,这是大汉成立以来,匈奴第一次正式向大汉下战帖,大汉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若是不接,那就是怕了他匈奴,这让大汉的颜面何存? 当年汉高祖白登山一战被围困在匈奴,最后逃回已是大汉的羞辱史,若现在再避战,岂不是在匈奴面前低下一头,这岂不是让各国来嘲笑大汉是孬种? “西域之行,我便暂缓,我会对湖心解释清楚的,我现在就启程去云中,军营重地,不适合女子前往,湖心……和刘娉就暂时留在这里。”卫青虽然对玉湖心不舍,但是再多的不舍,他也能够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在战争面前,儿女私情就只能先放到一旁。 墨如斯点头,给了卫青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他可以先去准备回云中的行礼了。 卫青刚一转身,便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墨如斯说道:“那我姐的事情?” 墨如斯依旧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依旧是淡定的语气,“此事,我自有分寸,我不会让念儿丫头有事的。” 就算不问,卫青也知道墨如斯绝对不会让花念吟有事,可是,有了他的这句话,卫青的心便有了底,这段时间的相识,他对这个男人也有了一些了解,这个男人,尽管脸上再过淡然,但是那淡然下的魄力,是无人能及的。 这样,他也能够放心离开。 卫青走后,墨如斯便叫将主父偃叫了进来,说道:“去告诉陆者粼,匈奴和大汉即将开战,让他前去凉州做好迎战准备。” 大汉和匈奴一战,除了边关云中是危险之地以外,防守最过薄弱的,便是凉州了,凉州乃是三境要道,如今已经被匈奴所控制,必须要派武功高强之人前去把守,以陆者粼的武功,以及他对匈奴的仇恨,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主父偃,陆者粼并无任何作战经验,所以本王命你随从陆者粼前去凉州作战。” 主父偃听后,对没有立刻答应墨如斯,而是想过之后说道:“王,若是把守凉州的话,臣有比臣更好的人推荐。” “谁?” “前陇西郡守高胜和他的儿子高寒。”主父偃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臣与高胜有过一番交集,得知此人学府无耻,此人之子也与其父一样才识过人,只是怀才不遇,遭受到凉州刺史李仁的迫害,这父子二人熟知凉州地势与情况,可堪重用。” 主父偃见墨如斯有被自己说动,于是接着说道:“高胜此人品行不错的,可是却有些顽固,若是知道王的身份不知他是否能够接受,所以臣就暂时将他安排在一个小县当个里长,不过,当时他因王后的介绍来到司马府,说到王后对他有恩,若是以王后之名让他协助出战,既可以让他施展才华,又能够让他报恩,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 人这一生,最过痛苦的便是怀才不遇,光凭主父偃说的这两点,足以让高胜抛却愚忠,该投效命梁王。 “此时,就按照你说得办。”墨如斯点头,他相信的不是高胜,也不是主父偃,而是花念吟。 念儿丫头不是鲁莽之人,能够让她帮助来司马府收留的人,肯定也是能够信任之人。 “喏。”主父偃应声离开。 墨如斯将桌案上的万年雪参收好,不是因为这东西是能够解除他体内毒素的解药,而是花念吟费尽心思想要得来之物,随来现在的情况与花念吟当初所设想有所出入,但那又怎样?反正都是一战,如何开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既然当初答应了花念吟要打上这一仗,那么,就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不管对手是谁,为了她,他都会用心谋备。 花念吟入狱他不是不知道,但现在绝非是冲动的时候,既然五日之后行刑,那么,他就等这五日,不是他不为花念吟心急,而是他相信她可以在这五日里安然无恙。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别说五日了,就是此刻的分分秒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墨如斯和楚言翊都等着五日之后去劫法场,唯独一人,此时依旧可以安之若泰,什么都不管不顾。 此人就是下了这道圣旨的之人,刘彻。 刘彻坐在太和殿内,手中拿着匈奴下的战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的,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中,也尽是空洞,整个人就如同呆滞一般。 而坐在他身边的,却是卫夫人和她身边老宫女,卫夫人看着刘彻手中的战帖,目色深沉,脸上的表情不可猜测。 卫夫人提笔,在圣旨上不知写下了什么,然后从刘彻的手中接过金印,印在了圣旨之上。 卫夫人叫来杨得意,将圣旨交给他,并且说道:“传旨下去,说大汉拒战。” 杨得意听后一惊,他虽然是一个太监,但是跟在刘彻的身边多年,也知道大汉与匈奴之间的战争有多么的重要,这卫夫人就这样随随便便拒战,这让大汉的颜面何存? 杨得意接过圣旨,却杵在一旁惊讶,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卫夫人身后的刘彻。 卫夫人注意到了杨得意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杨得意一眼,身体一侧,阻挡了杨得意的视线,“你还有什么事吗?” 尽管卫夫人挡住了刘彻,但杨得意是谁?他可是一直都跟随在刘彻身边的,光是一眼,他就看出刘彻的不正常。 可是杨得意身份卑微,就算看出了他又怎敢声张,立刻摇头:“没事,没事,小的这就去宣旨。” 杨得意很快转身,像是逃一般离开了太和殿。 杨得意走后,卫夫人眼中的阴鸷仍旧没有收回,若不是除去杨得意会引起怀疑,她肯定不会留下杨得意。 卫夫人转会身,却对上了老宫女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你可真够狠,你知道你这一拒战,会给大汉带来多大的羞辱吗?” 卫夫人的脸上平静无波,将目光从老宫女的脸上转向刘彻,又从刘彻的脸上转了回来,看着老宫女的那张脸说道:“大汉再大的羞辱,又与我何干?就算是这个江山没了,我也无所谓!” “呵。”老宫女冷笑,“我还一直埋怨你不够狠,现在看来,你狠起来,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卫夫人上前几步,来到了老宫女的面前,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窗外的月亮说道:“我不担心大汉的江山,我担心的,是那个女人,我的心现在很慌,我不确定她真的会安安分分地等着五日之后的行刑。” 听到卫夫人提起花念吟,老宫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就凭她一个女子,就算有武功又怎样?就算她能够毒死天牢中的那些废物,可是能够敌得过天牢的守卫吗?我就不相信,她都已经被打入了天牢,难道还有人敢来救她!”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的心很不安。”卫夫人突然用手将自己的心捂住,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中越来越强,她从刘彻的身上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老宫女,对她说道,“你不是恨她吗?这个给你,现在就去天牢,将她给杀了,我等不及五天了,现在就去,快去!” 卫夫人焦急地对老宫女催促道,老宫女接过卫夫人递来的令牌,看着令牌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然后对卫夫人说道:“好,这就去,我保证不会让她活到明天。” 老宫女带着令牌离开,卫夫人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依旧目光呆滞的刘彻,原本紧张的心,渐渐松软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彻,眼中复杂的情绪,一时间让人猜测不到她的想法。 “我怕哪天你会清醒过来,所以,她必须死!”卫夫人寒冷若冰的声音在太和殿内一字一句地响起。 而她面前的刘彻,依旧是那副模样,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花念吟独自一人在天牢中调理气息,她知道,自己必须养精蓄锐,才能够不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让她安宁。 老宫女拿着刘彻的令牌,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花念吟的面前,看见身在狱中的花念吟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立刻阴沉了下去。 “死到临头了,还可以如此镇定,当真是不简单啊。” 可是,花念吟却没有一点反应,视若无睹,完全将她无视。 明明她才是阶下囚,为什么还要摆出这高傲的样子!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幅样子。 无视自己是吗?老宫女心底冷笑,于是便接着说道:“既然要死了,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吗?” 话音一落,花念吟倏地睁开了双眼。 第二百一十三章 花念吟的反应让老宫女满意一笑,看向花念吟说道:“怎么,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猜不出来我是谁?” 老宫女的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可是眼中,却闪烁着对花念吟无比的恨意。 花念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看着那老宫女,花念吟自然没有忽视老宫女眼中对自己的恨,而且此刻她非常的确定,这种恨不是来自于花汀兰,而是很明显的就是在针对自己。 到底,自己在什么时候有得罪过此人? 花念吟的思绪在心中转过万千,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沉默。 老宫女渐渐地抬起手,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处,用手抚摸着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的缝隙,缓缓的用指腹在缝隙处上下来回,可就是没有任何想要将那层皮给撕开的意思。 花念吟精通医术,但是她也知道,要做出一张人皮面具是多么的不容易,并非像是电视上演的那般用张皮贴上去就行了,要做到与人脸一模一样更是不可能,所以花念吟才会在见到卫夫人与花汀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时那么的惊讶。 可是,世上无奇不有,她制作不出来,不代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制造出来,比如眼前这个老宫女,已经将人皮面具做到的很精致的程度了,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老宫女一直恶狠狠地看着花念吟,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花念吟的眼就愈发地狠毒。 终于,花念吟受不了她这目光,忍不住对她说道:“怎么,有本事恨我,没本事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还是,你做了什么更加可恶的事情,没脸见我?” 花念吟此话只是为了试探,可是,当老宫女一听到花念吟说道“没脸见人”时,她的脸就如同扭曲了一般狰狞了起来,对着花念吟破口而出:“若不是你毁我容貌,我又何须带着这张恶心的人皮面具,就是你,毁了我这一生!” 说着,老宫女手中的毒药就朝花念吟而来,花念吟见状急忙一躲,躲开了她的攻击。 当花念吟镇定之后,望向老宫女的目光却变得不同了。 毁她容貌? 花念吟仔细回想过后,这个世上,她只毁过一人容貌。 难怪这老宫女会对自己这般记恨,难怪她如此精通毒术,难怪她会潜入大汉皇宫。 “你是黛缇丝。” 是肯定,不是疑问。 听到花念吟说出自己的名字,黛缇丝根本就没有打算否认,她就是要让花念吟知道,她是死在自己的手中,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为了复仇而来。 想当初,她身为大月氏的公主,姿色容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几乎是所有的男子,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当然,陆千行除外。 可是,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将她的脸给毁了,没了这张脸,还有谁会承认自己是大月氏的公主,她还怎么回西域? 当初花念吟在她脸上留下的不是一道疤,不是一个印,再深的疤,再大的印,她都会想尽办法将自己的脸给医好,但是,花念吟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将自己的整张脸皮给活生生地剥了下来,一张脸,没有了皮,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结痂,满脸的疤,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想当时她是用了多长的时间,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面对自己的这张脸,一个女子,一个曾经美丽的女子,却变得如同现在这般不堪,她对花念吟的恨,早已超过了对花汀兰的恨! “我没脸见你?你说我没脸见你?”黛缇娜瞪着一双利眸,目光凶狠地怒视着花念吟,指着花念吟狠狠骂道,“要不是你,我的脸又怎会变成这样!你可知道我为此吃了多少苦?今日,你落在我手上,我就要让你也尝回来!我不杀你,我要让你同样生不如死!” 黛缇娜以为花念吟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害怕,她仔细地看着花念吟的脸,看见花念吟一直冷静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可是,那不是害怕,可是嘴角微微向上扬,向上扬,最后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个好看的笑容。 她说,她为这张脸吃尽了苦头。 她说,她现在生不如死。 这不是很好吗?花念吟要的,不就是让她吃尽苦头,不就是让她生不如死吗? 就是这个女人,让她和墨如斯刚刚成亲就分开了十年,这十年的相思之苦,难道就没有让自己生不如死吗? 她们之间,要说恨,谁也不比谁少! 可是,恨有如何,要比的,不是谁更恨谁,而是谁能够笑到最后。 原来这一切都是黛缇娜搞的鬼,花念吟本来还想着可以从中探索到一点关于花汀兰的线索,但既然是黛缇娜,也就可以解释那卫夫人为什么会有一张与花汀兰一模一样的脸,不得不说,花念吟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是,花念吟也可以才想到,既然老宫女是黛缇娜,那么那卫夫人,定是湘竹无疑了。 凭湘竹伪装的技术,在寒水岛这么多年以来都未曾露出过马脚,伪装成一个卫夫人又有何难? 一直以来,将花念吟困惑的就是这卫夫人和黛缇娜的身份,现在已经知晓,那么那个假冒的王太后花念吟也就没有任何疑惑了。 可是花念吟不知道的是,她见到的只是在寒水岛上的湘竹,她若是知道,当年武林盟围攻九霄殿一事中湘竹在其中搞的鬼,她还会认为这个不懂毒术的卫夫人,就是湘竹吗? 时间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黛缇娜已经再次向着花念吟出手。 黛缇娜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花念吟的心脏射去,黛缇娜的这一招不可谓是快准狠,可是花念吟看着这朝自己射来的匕首,竟是不躲不避,就这样看着匕首朝自己而来。 黛缇娜以为花念吟已经被吓呆,她眼看着匕首就要飞入花念吟的心脏。 她以为,花念吟还会是十年前那个与她交手不堪一击的花念吟吗? 自从那次受过箭伤之后,合卫青和玉湖心二人之力,不仅将花念吟身上的内伤全部恢复,而且还将她全身的筋脉重新塑造打通,也让花念吟发现了玄真心经的妙处,当年自己掉下悬崖,内功无论如何都修复不了,只有玄真心经可以修炼,不因为别的,这正是选真心的独特之处,那就是自损八百,却可以在重塑后恢复之前的两倍不止。 花念吟之前在宫中生活也算是安逸,从未受过内伤,所以她就算修炼了十年,也掌握不了玄真心经的精妙之处,而那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所以,当花念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却能够用比它更加快的速度,将手中的锁魂蚕丝一发,直抵尖刃,锁魂蚕丝从中穿破。 花念吟这一招根本让黛缇娜不可能想到,她只见匕首变成了两半,还未落在地上,花念吟手中的锁魂蚕丝就已经朝着她的心脏处来了。 锁魂蚕丝是何物?当年公子赋可以用它在顷刻间要了玉宫之人的性命,那么,在花念吟的手中,要她黛缇娜的一条命又有何难? 黛缇娜知道花念吟懂毒,所以没有用毒攻击花念吟,上次在长宁殿内以掌相对,花念吟不敌她,但是现在在狱中,两人相隔还是有些距离,所以黛缇娜选择用匕首射向花念吟,却不知,这是她最愚蠢的一次。 可能,黛缇娜到死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的手中竟然会有锁魂蚕丝这种东西。 当锁魂蚕丝刺入黛缇娜的心脏时,鲜血如同水柱一般喷射而出,黛缇娜慌忙地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气力想要将锁魂蚕丝从她的心口拔出,可是手一碰到银丝就被银丝划破,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手上疼痛的感觉了,有什么痛,能够比心脏破裂更痛? 尽管黛缇娜能够做到不放手,可那银丝就像是长了小爪子一般勾进了黛缇娜的肉中,让她怎样也拔不出来。 鲜红的血,浸染了黛缇娜胸前的衣襟,将她身前的衣物全部都染成了红色,她已经无力再挣扎,只能用仇恨的目光死盯着花念吟,她本是想要今晚将花念吟给杀了的,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就这样死在了花念吟的手中。 到死,黛缇娜也依然睁着那双眼睛,永不瞑目。 看着黛缇娜倒在了血泊之中,花念吟的眼睛眨也没眨便将锁魂蚕丝收回。 杀人不沾血,这锁魂蚕丝果然是好东西啊。 她不想杀人,她珍惜每一条生命,可是现在,她更珍惜的,是她自己这条命。 为了墨如斯,她不能死。 花念吟叫来狱卒,来给黛缇娜收尸。 当狱卒看见手持皇上令牌的宫女被这妖女给杀死的时候,已经将花念吟当作是头号的危险人物了。 狱卒将黛缇娜的尸体收拾好了之后,扔去了乱葬岗,只是派了一人去告知卫夫人,她的婢女已死。 在宫中,宫女的命就如同草芥,要不是因为她是卫夫人的宫女,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当黛缇娜的死讯传到卫夫人的耳中时,只听见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卫夫人的眼中先是无比的愤怒,后变成了对花念吟的仇恨愈加加深,可是,到了最后,竟变成了恐惧。 她害怕不是花念吟,她对花念吟有的只是恨意,她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再说墨如斯,当杨得意将圣旨拿给他的时候,墨如斯一惯平静的眉头也慢慢皱起。 拒战?这样的事情,是大汉应该做出来的吗! 杨得意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墨如斯的表情,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没有听从卫夫人的,将圣旨拿去给丞相田蚡,而是直接交给了墨如斯。 “这,是刘彻的意思?”墨如斯开口,语气随意,却有质问意味。 杨得意没有隐瞒,便将自己看见的卫夫人和刘彻之间的变化告诉了墨如斯。 墨如斯听后,心中便有了计量,他拿起桌案上的圣旨,将手伸向了桌案上的油灯前,将圣旨给点燃了。 烧毁圣旨,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可是,他墨如斯又怎会怕? 杨得意看着燃烧的圣旨,心中惊讶,但却什么也不敢多问多说, 墨如斯的眼睛,也看着燃烧的圣旨,双眼反射着跳跃的火光,看着圣旨化成了灰烬。 “你可有刘彻的令牌?”墨如斯突然问向杨得意。 杨得意被墨如斯突然的问话一时没有缓过神,但很快就说道:“有,有。” 说着,杨得意就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到墨如斯的面前。 墨如斯接过令牌,然后起身,对杨得意说道:“我们进宫吧。” 杨得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王,你这是?” 墨如斯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笑容,“去见本王的王后。” 他以为自己会等得到五日,可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五日,实在是太漫长了。 天牢防守森严又如何,对于墨如斯来说,入天牢,何必用闯? ------题外话------ 花花又杀银了,但杀的是坏银。 第二百一十四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坐在天牢内闭目修炼内力的花念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练武当中,在这天牢中,算是独得了一份清静,可是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 花念吟双目紧闭,全神贯注,远远便听见了朝自己而来的脚步声,脚步沉稳而强劲,花念吟竟探不出此人武功的虚实,可想而知是在自己的武功之上。 来者不知是敌是友,但是由于之前的黛缇娜突然来袭,花念吟不得不小心防备,将手放进了袖中,摸着袖中的银针,做好了准备。 听见了脚步声的靠近,花念吟猛地睁开了双眼。 “墨?”花念吟惊呼。 墨如斯站在牢房门口,将花念吟所有的举动都看在了眼中,心底划过一丝心疼。 “将门打开。”墨如斯对自己身后的杨得意说道。 杨得意将牢门打开后,墨如斯走进了牢中,给了杨得意一个眼神,杨得意便很快会意,离开了牢房,给了花念吟和墨如斯独处的空间。 花念吟看着墨如斯,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对墨如斯说道:“真快。” 她就知道,她的墨大叔不会放下她不管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如此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天牢。 可墨如斯脸上却没有花念吟的这般笑容,寒目扫视了牢房一周,牢房内脏乱不堪,空气中还漂浮着潮湿腐朽的气息,虽然尸体已经被带走,可是以墨如斯鼻子的敏感度,还是问道了四周的血腥味,墨如斯的目光瞬间便沉了下去。 “我带你走。” 这样的地方,不是他的念儿丫头应该在的地方,既然他来了,那么,就一定要将她带走。 可是,花念吟却扯住了墨如斯的衣角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走。” 墨如斯不解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接收到了墨如斯目光中的疑惑,于是便向他解释道:“墨,我已经知道了,卫夫人一事,是黛缇娜搞的鬼。” 提起黛缇娜的名字,墨如斯的面色也是微微惊讶,毕竟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墨如斯的记忆中,还是需要回想后才想起是当年那个想要强行进入寒水岛,将自己打伤的女子,显然,墨如斯也没有想到卫夫人一事的幕后黑手竟然是黛缇娜。 “当年你昏迷之后,我从湘竹的口中得知,黛缇娜原来是西域大月氏的公主,我想,她进宫找人假扮卫夫人的目的,除了向我报仇以外,也是想要对大汉不利。”花念吟将自己在心底的分析对墨如斯一一道来,“当年大月氏本是想要与大汉联合,却被匈奴从中阻拦,如今西域与大汉隔绝,大汉很难知晓西域的形势,却也难保大月氏没有对匈奴臣服,既然他们进宫了,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她将我打入天牢是为了报仇,那我何不将计就计,再一次假死,让她的人以为计划成功,必定会因为得意而露出马脚。” 最主要的是,现在黛缇娜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中,没有了黛缇娜,她的人也会自乱阵脚,让那些人,一边担心,一边高兴,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就会被打乱,在他们来不及重新筹备计划之前,攻他们一个防不胜防。 被打入天牢是花念吟的预料之外,一开始花念吟只想着墨如斯一定有办法将自己救出去,可是现在知晓了幕后之人原来是黛缇娜时,花念吟反而不急了,之前因为不知道敌人的身份,所以敌在暗,我在明,花念吟没有任何筹备,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但是现在明确了敌人的身份之后,就颠倒了,变成我敌在明,我在暗,既然他们有他们的计划,那么自己就将计就计,来个倒打一耙。 “你可知,刘彻已经被卫夫人所控制了?”墨如斯听到花念吟的话之后也是微微沉思,然后开口说道。 听到墨如斯此话,花念吟并没有惊讶之色,反而是恍然大悟,将自己打入天牢,花念吟怎么想也想不出刘彻这样做是为何,就算是卫夫人的意思,可刘彻是什么样的人花念吟又怎会不了解,他又如何会如此轻易听从卫夫人的话? 但若是刘彻被卫夫人控制了的话,那么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接着,墨如斯将匈奴下战帖,卫夫人下旨拒战的事情告诉了花念吟,花念吟这一次,是真的被惊住了。 她惊讶的不是卫夫人有胆子拒战,而是栾提伊稚斜竟然有胆子下战贴,想要用战争来夺得单于的位置,借大汉的手,来除去他的兄长栾提军臣,此人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好大的野心。 在匈奴时,花念吟就已经意识到栾提伊稚斜此人不是个一般的角色,可是自己却还是小瞧了他。 “墨,你打算怎么办?”花念吟望向墨如斯问道。 战争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却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之快,她本是想要让栾提伊稚斜与栾提军臣二人自相残杀,她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料栾提伊稚斜竟然也想让栾提军臣与大汉来相争,他从中取利。 这是一步极险的棋,说到底,就是一个赌,一般人怎么会敢打这样一个赌?可是偏偏他栾提伊稚斜就赌了! 花念吟始料未及,所以只能征询墨如斯的意见。 “拒战,那便是承认大汉不敌匈奴,属于不战而降,今后大汉在匈奴面前就永远也抬不起头。若是应战,便是入了栾提伊稚斜的计划,让他有机可趁。”墨如斯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不在说一场战争,而是闲聊家常便饭一般。 拒战也好,应战也罢,对于大汉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也算是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应下这场战,并且战胜。” 扳指是花念吟执意要用来换回万年雪参的,既然是她起得头,所以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什么意外和变故,墨如斯都不会让她担心,他会想好一切的办法为她控制局面,不让她操心任何。 他说过,无论花念吟现在是什么样子,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那个在寒水岛上的小丫头,他的丫头,当然是要她来护着的。 花念吟听着墨如斯的话,看着他坚定的模样,心中原本一开始还有着的些许歉疚立刻化作了一滩柔水,她犯的错,有他来完善,没有责怪,没有埋怨,有的,只是对她的呵护。 墨如斯,今生何幸,能够遇上你,能够有你陪在身边? 墨如斯接着说道:“我已经让卫青赶去了云中,陆者粼也开始前往凉州,边关有卫青和李广镇守,三境之地的凉州有陆者粼,匈奴想要打进我大汉,纯属妄想。” 原来,他早已有了部署,有了安排,而且也能够从墨如斯的话中听出来,他对卫青还有陆者粼的信任。 “让陆者粼上战场?”这倒是让花念吟有些惊讶,陆者粼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毕竟从未行军打过仗,将凉州交给他防守,真的可以吗? 墨如斯却突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以他对匈奴的仇恨,自是会拼尽全力一战的。” “可是……”花念吟还是有些担心,“你给了他多少兵马?” 卫青有可以调动百万雄兵的兵符,花念吟当然不会担心,但是陆者粼…… 墨如斯的回答,却是出乎了花念吟的意料:“一兵一卒,也没有。” 什么?一兵一卒也没有,这不是叫陆者粼去送死吗? 墨如斯看出了花念吟脸上的疑惑,于是便解释道:“陆者粼是武林盟主,武林盟的人,不比士兵差。” 听到墨如斯这样一说,花念吟这才反应了过来,这场战争,是墨如斯给陆者粼的一次机会,也是一次磨练,江湖中人,他们虽不效忠朝廷,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他们不恨匈奴,让陆者粼带着他们上战场,也让他们出了一口对匈奴的恶气,之所以说是磨练,陆者粼虽然在武林大会上胜出,但是以他的年纪也难以服众,不过上了战场,陆者粼既是武林盟主,又是出征将军,他们不得不听从。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陆者粼带领武林盟的上战场,可以为墨如斯省去大部分的兵力。 花念吟看着墨如斯的眼中多了一丝戏谑,“墨,原来你也这么腹黑啊。” 如此一箭三雕之计,当真是好计谋! 墨如斯笑而不语,而是对花念吟说道:“我还是带你离开吧,卫夫人的事情,我来处理,这个地方,不是你待的。” 看着这周围的环境,墨如斯还是想要带着花念吟离开。 墨如斯关心的话语却是让花念吟笑出了声,这笑,让墨如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向花念吟。 “墨,我突然觉得,你不像我丈夫,反倒像我爹了,事事都为我安排好了,见不得我受一点苦。” 别人夫妻之间或多或少还会有些小吵小闹,可是他们之间,墨如斯凡事都为她着想,让着她,就算她犯了错,也从不责怪,而是想着为她收拾残局,简直是要将她宠上天一般。 “爹?”墨如斯重复了这个字,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学着花念吟打趣说道,“我不就是你的墨大叔吗,像爹也说得过去。” 他记得,她对他说过,她之所以爱自己,是因为没有人可以想自己这般包容她,宠爱她,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他爱她,将她缺失的那份爱一同补偿给她又有何不可? 花念吟突然拉起墨如斯的胳膊,将自己揽进了他的怀中,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然后继续说道:“墨,我们那边有这样一句话,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我们这辈子是情人,但你也要将我当做女儿一样宠,一样疼。” “我会将你当做女儿一样宠,一样疼,可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依然要是情人,而非父女。” 墨如斯很少对花念吟说动听的情话,可是这句话,却是说入了花念吟的心扉,她紧贴着墨如斯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就算此刻身处在脏乱的天牢中,但是因为有他,也如同徜徉在花海盛开的天堂。 二人紧紧相偎,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那些身外之事,卫夫人也好,战争也罢,这些都不重要了。 墨如斯在花念吟之前做过的地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将她抱在怀中,修长的手指顺抚着她的发丝,与她说着话。 月光从天窗处洒落进来,整整一夜,花念吟都舍不得睡去,只想这样静静地借着月光看着墨如斯的脸庞,与他诉说着情话。 天牢内无比的静谧,黑夜缱绻着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刘彻的不对劲,不仅只有墨如斯注意到,司马谈和楚言翊也同样注意到了,在早朝的时候,楚言翊和司马谈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刘彻眼神上的不对劲,说话的口吻和姿势也都有所不同,他们当时为了能够解除项家的白蛊,所以长期以来都对蛊毒颇有了解,若是没猜错的话,看刘彻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被蛊毒所控制住了。 在那日花念吟来找过司马谈之后,司马谈为了能够从花念吟的手中得到朱雀衔环杯的玉环,他没有派人去查探王太后的真假,而是亲自寻了个借口去接近王太后,果然,花念吟没有猜错,现在在长信殿内的王太后根本就一点也不知道项家之事,定是假的无疑。 可是,司马谈也并没有轻举妄动,既然这个王太后是假的,那么,真正的王太后在哪里?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王太后的性命,司马谈还是在乎的。 本来司马谈打算的是,将这个王太后抓起来,一来威胁她说出真正的王太后的下落,二来,将她交给花念吟,用她来换朱雀衔环杯的玉环。 但在看见刘彻的不对劲之后,司马谈的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他想到了更好的计划。 所以,自退朝之后,司马谈就将楚言翊叫到了书房,面露喜色地对楚言翊说道:“迁儿,我们的机会来了。” 听到司马谈的话,楚言翊也没有意外,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司马谈心中的想法,与楚言翊不谋而合。 此时,楚言翊的眼中也雀跃着光芒。 “今日在朝堂上,我看见刘彻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定是被人下了蛊所控制,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下蛊之人,非卫夫人莫属,不管那人是谁派在刘彻身边的细作,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朝堂之上,已经部署了大部分我们的人,时机已经成熟,只要我们揭竿而起,拿下大汉的江山并非难事。” 不论楚言翊怎么说,说到底就是两个字:造反! 对,他就是要造反,没有任何借口,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要从刘彻的手中,将原本应该属于大楚的江山给重新夺回来。 当年的霸王一世豪杰,最后大意摆在了刘邦这个小人的手中,让它大汉坐这江山也坐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要回来了。 楚言翊的话,让司马谈满意的点头,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有楚言翊这个儿子。 楚言翊的思绪一转,手指敲着桌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司马谈见他如此,于是问道:“迁儿,你在想些什么?” “在朝堂之上,刘彻有说起过有关匈奴想大汉下战帖一事,从他的话中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是想要拒战,当时朝堂上已经是弄得沸沸扬扬,很多大臣都反对,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先将江山夺回,然后再与匈奴一战,告诉世人,大汉畏惧匈奴,可是我们大楚不怕,得民心者的天下,相信百姓自然会拥戴大楚的。” 他们潜伏多年,为的,就是能够等到这样一个契机,现在契机来了,他绝对不能错过。 “可是迁儿,我们的兵力要战胜大汉已是勉强,再战匈奴,何来胜算可言?”司马谈毕竟年老,没有楚言翊的意气风发,考虑的事情也自是周全些。 以楚言翊的心机,又怎会考虑不到司马谈所说的,他的脸上不仅没有愁容,反倒是勾起了嘴角,“兵书上不是说,‘取用于国,因粮于敌’,大汉的士兵早就对匈奴怀恨在心,此次刘彻的拒战定会引起士兵的不满,我们便可以借用这一点,不仅让大汉的士兵不战而降,还要让大汉的士兵,来帮我们攻打匈奴!” 此话一出,让司马谈看向楚言翊的眼中满是赞赏,就只差拍手叫好了。 “何时动手?”司马谈问道。 楚言翊的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四日之后,卫子夫行刑之时。” 救她,是一定会的,只是老天爷也给了他这一个机会,这一次,不仅是要将她救下,还要名正言顺地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女人。 夺下大汉,攻打匈奴,再来,就是要消灭武林盟,本来武林门派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大威胁,若江山在他的手中,不管墨如斯武功再高,杀掉他也是易如反掌。 之前他不争,不代表他不想要,也不是因为花念吟的话,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那个实力去争,不能将自己暴露,但是一旦有了,那么之前所有强力抑制住的情绪,就如同爆发的洪水奔涌而出。 等,都在等,四天的时间,不过是四个日出日落,转眼就到了。 当到了行刑之日的时候,花念吟被天牢的侍卫带出了牢房,押往刑场。 她好不容劝说好了墨如斯,为的就是将黛缇娜所有隐藏在宫中的党羽全部找出,这是大汉的江山,就凭它一个大月氏,还想惦记着?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花念吟已经做好了再“死”一次的准备,可这是斩头,手起刀落,头颅点地,想要作假不容易,但侩子手和执邢的人都是墨如斯的人,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花念吟的手脚都被铁链给锁住,因为之前在牢房内闹的那两出,所以狱卒不敢大意,严加对花念吟大防守将她押往刑场。 别的犯人一个个都是浑身脏乱不堪,狼狈地被押往刑场,只有花念吟除外,她全身穿戴整洁,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悲戚之色,目光依旧是那般盛气凌人,高傲无比,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丝毫落魄的模样,周围跟随的侍卫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即将被斩首示众的犯人,反倒像是游街巡视的女王。 若是以往,长安大街上的百姓在听见有犯人要被押往刑场处死,早就准备好了烂菜叶子臭鸡蛋等着砸向犯人,可是当他们看见花念吟浑身的气质时,一时间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只是安静地注目着这美丽的女子。 花念吟一路上面无表情,直到来到了刑场,看见了刑场之上坐着的人时,花念吟的眼中才有了些许不同。 刘彻,和卫夫人还有王太后竟然在刑场之上,他们竟然亲自前来。 花念吟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卫夫人看见花念吟面色上的淡然,眼中闪过不一样的神色,事到临头了,她怎么还能够面不改色? 卫夫人转头看向刘彻,刘彻此时正两眼无神地目视前方,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现在在发生些什么。 花念吟被带上邢台,犯人行刑,通常是要等到午时的,此时距离午时还差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卫夫人就连这一炷香的时间也等不了了,她一看见花念吟就恨不得让花念吟马上死在她的面前。 “行刑!”卫夫人大声地说道。 “慢着!”原本的行刑官开口阻止道,他是墨如斯的人,皇上、卫夫人还有太后的亲子驾到已经出乎了意料,不管现在的场面多不方便,他的官职再卑微,他也要想尽办法保住王后这一条命,再不济,也要将时间拖延,“如今午时未到,夫人可不能坏了规矩。” 卫夫人没有开口,她身边的王太后却抢着出声了:“徐大人,这是斩首犯人,又不是成亲办喜事,还要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哀家说行刑就行刑!” 花念吟将目光放在了王太后的脸上,这是花念吟第一次见这个假的王太后,虽然面容相似,但是神态却差了很多,和这个假冒的卫夫人比起来,在演技上就差了不止一点,既然自己这一个外人都能够分辨出,刘彻这个亲儿子又怎会认不出来? 之前花念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进宫了,刘彻却依然没有动这个卫夫人,原来,他是已经知道了这个王太后是假的,真正的王太后在他们手上,所以才会有所忌惮。 只是,花念吟想不通的是,以刘彻一惯小心谨慎的性格,当时自己在宫中的时候,刘彻都有所防备,又怎会大意中了卫夫人的计,被她所控制? 就在花念吟思索的时候,一根利箭,直直地射向了刘彻的心脏。 突如其来的以外让所有人的分寸大乱,卫夫人大喊一声“救驾”,刘彻身边的侍卫立刻拔出手中的大刀将利箭给挡住了,所有人都满脸警惕地四处张望,寻找放箭之人。 整个刑场,在这一刻依然保持镇定的,恐怕就只有刘彻了,就算有人对他放箭,他也依然坐在原位上面无表情。 花念吟也不淡定了,她一开始以为是墨如斯,可是,就算墨如斯来救自己,也绝不可能向刘彻射箭,而这一箭,花念吟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被人挡开,那力量绝对会要了刘彻的命。 花念吟也转头,看着箭射来的方向。 突然,刑场的四周开始骚动,出现了大批身着黑衣,手持兵器的人将刑场全部围住,趁刘彻的侍卫不备,黑衣人全都将都架在了侍卫的脖子上,只要刀一挥,立刻血溅当场。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卫夫人也震惊了,可她还算临危不乱,迅速发出手中的信号弹,想要将刘彻的人马召来。 “不用多此一举了,现在,整个皇宫都已经被我的人给包围住了。” 一道男声从黑衣人群中响起,黑衣人纷纷挟持着侍卫让出了一条道,一个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没有平日的书卷气,取而代之的,是步履生风,身上的霸气将整个人凌于众人之上,利眸中藏着深邃的暗涌,刀削一般的下颌昂首于人群之中。 “楚言翊。” “司马迁!” 花念吟和卫夫人同时说道,只是二人的语气却差了很多,卫夫人多的是惊讶和不敢置信,而花念吟更多的则是无奈。 他既然如此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也就表明了他不再想要藏于暗处,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吗? 花念吟有想过他可能因为王太后的事情被刘彻怀疑查出,却没有想到竟会是为了救自己而主动站了出来。 楚言翊拔出了手中的长剑,飞身而上,直接将花念吟身边的两名行邢的侩子手斩杀,一剑斩断了花念吟手上的铁链。 “司马迁,你这是要干什么?”卫夫人看着楚言翊的举动,满脸不可置信地惊呼。 “司马迁?呵。”楚言翊冷笑,“不妨告诉你,我楚言翊乃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后人,今日,我便要将属于我项家的江山夺回来!” 话音一落,整个刑场鸦雀无声。 第二百一十六章 项羽的后人? 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了这一个疑问。 当年楚汉之争,霸王乌江自刎,高祖皇帝胜利之后,明明已经下令将项羽的后人全部诛灭,现在为什么还会突然冒出来项家的后人,贰仟敢公然出现与大汉叫板,肯定有他的依仗,而此人,竟然还是平日里并不起眼的朝中之臣司马迁。 卫夫人虽为女子,但是从楚言翊的这一句话中就立刻明了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司马迁早就潜伏在了朝中,而此时却为了救出卫子夫站了出来,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你是项家派进皇宫的细作?”卫夫人看着花念吟,目光仇恨,虽是问话,却又无比肯定。 花念吟毫无畏惧地直视了回去,用更是讥讽的语气说道:“西域而来的细作,又有何资格在这里用指责的语气同我说话?” 以五十步笑百步,不觉太无知了点吗? “你!”卫夫人拍案而起,脸上只有怒色,没有一点被楚言翊的人包围住的恐惧,她手指着花念吟,满脸怒气,却迟迟说不出来一句话。 卫夫人没有说话,楚言翊倒是笑了起来,“春秋时期,吴王阖闾大败越王勾践,越王勾践为了复国卧薪尝胆潜伏在阖闾之子夫差的身边,甘心忍辱负重,丞相范蠡以美人计将西施和赵旦送到夫差身边,最终夫差贪图享受,被勾践打败,越国胜,吴国灭。” 花念吟在听完楚言翊的话之后,将目光从卫夫人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他说这话,不过就是想自喻越王勾践,而将她比作了西施,都说红颜祸水,可却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西施没有北上褒姒一般的骂名,就是因为越国最后战胜吴国,成为了为国牺牲的女中豪杰,流芳百世。 若今朝楚言翊能够战胜大汉,夺回楚家的江山,那么,花念吟所做的就与西施无异,再多的骂名,也背不到她的身上去。 “呵,好一个卧薪尝胆,好一个美人计,司马迁,你以为大汉的江山,是你说能夺走就能夺走的吗?你项家想要从刘家的手中将江山夺走,你也要先问问,大汉的百万雄兵答不答应,大汉的万千子民答不答应!” 卫夫人区区一个女子,能够在四面被包围的情况下依然临危不惧,而且还如此掷地有声地威胁着楚言翊,这个女子的魄力倒是不小,只是,花念吟奇怪的是,若她真的是黛缇娜的人,西域而来的细作,那么,不是希望大汉越乱越好吗,管他江山是姓楚还是姓刘,可她为何要这般维护大汉?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花念吟在看向卫夫人的是眼光中又多了几分猜忌,比起卫夫人此刻的镇定,她身旁的王太后早就已经慌了神,望着满场包围着的黑衣人明晃晃的大刀,已经忘记了该去如何反应。 楚言翊将目光落在了此时依旧无动于衷的刘彻的身上,嘲笑道:“现在大汉的天子都不反对,你区区一个夫人又在这里多费什么唇舌?” 楚言翊的话,让卫夫人猛地愣住,当初自己让黛缇娜给刘彻下蛊,为的只是想要除去卫子夫,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突变,现在黛缇娜已死,谁来为刘彻解蛊?这大汉的江山,就凭无权无势的她,能够守得住吗? 卫夫人全身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可是,眼中的利芒却丝毫未减地射向了花念吟,面无表情地说道:“刘彻,我手无兵权,你的江山,我守不住,若今日真的丢了你的江山,你要怪的人,也不应该是我,是她,是这个女人毁了你的江山的,就是这个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毁了的!” 卫夫人再次望向花念吟,对着花念吟似是不甘心,似是满腔的愤恨,对着她辱骂道:“你知不知道彻有多爱你?就算是我有与你相似的容貌,也被他一眼就识别了出来,但是他不愿接受你已经离他而去的事实,宁可自欺欺人地将我当作是你,他贵为一朝天子,却唯独对你温柔似水,百般宠爱,就连笑容也都与众不同,可你,竟然如此伤害他,你既然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你要是真的死了,那该是有多好!” 卫夫人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就不停地流了下来,花念吟望着她,越发是看不透。 她对刘彻有情,而且此情还不浅,绝对不是伪装的。 楚言翊最不愿听见的两句话,一个就是说刘彻对花念吟的感情又多深,因为此话可以无限地提醒他当年将花念吟送去刘彻的身边是他犯的多大的一个错误,第二个听见要花念吟死,天知道她要是死了,他的心会有多痛。 无疑,卫夫人的这两句话全都戳中了楚言翊的痛处,望向卫夫人的目光中也越发地阴沉,手腕一转,将手中的剑柄提起,然后一剑刺去。 楚言翊刺向的,不是卫夫人,而是她身边的刘彻。 卫夫人只是一个女子,不足畏惧,但是刘彻,必须死! “不!”花念吟见状立刻出声,不管这些年里自己与刘彻之间的合作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假意,但是刘彻对自己的好,花念吟还是看得见的,无论如何,她在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刘彻死去。 但是,她也明白,楚言翊和刘彻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个结局,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 可刘彻怎么能够死?他若是死了,便再也没有了汉武帝,那这个历史,就真的改变了! 不,不可以,虽然她已经决心为了墨如斯将历史改变,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刘彻会死在她眼前的事实。 她要阻止! 花念吟将内力汇聚于掌心,想要用掌风将楚言翊的剑打断,可是,当她刚一起掌,掌力还未发出,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白蛊开始啃噬她的心脏,犹如万剑穿心一般的疼痛。 这是第一次白蛊开始反噬,不是由楚言翊控制的,而是由咒引起的。 白蛊有咒,不能背叛项家,眼看着楚言翊就能够要了刘彻的命,被咒控制住的她,又怎能阻止! 咒引起的反噬,比楚言翊控制住的疼痛要痛上不知道多少倍,虽然只是一瞬,但是这种痛,却让花念吟感觉到了瞬间窒息,那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清晰可见。 她,感受到了死亡。 花念吟努力地用手按压住了心脏处,硬生生受下了这份痛。 疼痛,让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鲜血四溅,落在了刑场之上,一直对血腥味敏感的花念吟瞬间便闻到了鲜血的气味。 这一瞬间,花念吟的脑海中闪过千头万绪,历史,真的,还是不得不改变吗? 可是,花念吟没有听到大汉士兵因为天子死去潮流涌动的声音,耳边只传来王太后凄厉的尖叫声:“女儿!” 卫夫人鲜红的血刺痛了王太后的眼,她终于回过了神,清晰地看见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看着卫夫人为刘彻挡下的这一剑,鲜血浸染了她的衣裳。 卫夫人用手捂着受伤的肩膀,被疼痛压制地说不出来一句话。 就在此时,一直无动于衷的刘彻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望着为自己受伤的卫夫人,目光未变,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手却将地上的卫夫人抱起,将她抱在了怀中。 卫夫人被刘彻的突然举动也是一惊,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王太后却再也平静不下去了,看着持剑再欲刺向刘彻的楚言翊,身上突然升起了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对着楚言翊说道:“我不管你项家有多少兵马,但是想要我刘家的江山,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望着王太后的模样,楚言翊先是一皱眉,可是脸上的嘲讽却依旧没有变,“怎么,不装了?馆陶公主。” 一听此话,王太后,哦不,是馆陶公主的身体猛然一抖,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伪装王太后,一时语塞。 楚言翊嘴角一勾,继续笑道:“不对,我说错了,你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只是一个大汉被流放在边关的犯人,别以为顶了一张不一样的皮,还能够在大汉发号施令。” 当时花念吟让司马谈去查这个假太后的身份的时候,司马谈就已经对这个王太后有所怀疑,后卫君孺查出了这假太后的真实身份。 花念吟听到楚言翊的话,猛地抬眼看向了假太后,见她眼中的愤恨和脸上的愤怒,无疑是被楚言翊说中了。 再将目光转向了刘彻怀中受伤的卫夫人身上,馆陶公主之前叫她女儿,那么,她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陈阿娇,没想到恨我到如此的人,竟然是你! 这个女人,花念吟是可怜她的,所以花念吟才会在她寻死的时候将她救下,才会为她抚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自己同情她,却没有想到,她却这般恨自己。 花念吟茅塞顿开,难怪她要让刘娉嫁给夏侯颇,只因为自己是从平阳侯府进宫的,是刘娉将自己送到了刘彻的身边。难怪她能够在刘彻的寿宴上跳出那支水袖舞,在这大汉,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此舞,可是陈阿娇,却是自己手把手教会的。而至于司马相如的婚事,虽然破坏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一桩姻缘,却没有丝毫谋害司马相如之心,反而有利于司马相如的前途,她这么做,无非也是为了感谢当时她被打入冷宫时,自己让司马相如写的那首《长门赋》。 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是花念吟欣赏的,可是陈阿娇啊陈阿娇,你千不该,万不该恨我啊,我花念吟凭心而问,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之事,馆陶被流放,是她的咎由自取,刘彻的情,我从来都是不想要的啊。 三个孩子,你以为只有小瑾是我亲生女儿,所以你不害皎儿,不害年儿,独独针对小瑾,但是你可知,你才是小瑾的亲生母亲啊! 若说之前,花念吟还对这个假的卫夫人怀有敌意,那么现在,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花念吟的心却平静了下来,看向她的眼中,只有同情。 楚言翊没有再向刘彻继续动手,但是手一挥,寒光从他的眼中射出,冷冷地开口:“杀。” 一个字,一个音,决定的却是多少人的性命。 黑衣人早就已经将大刀架在了宫中侍卫人的脖子上了,宫中的侍卫自是武功不凡,但是楚言翊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也不会差,花念吟只见血溅当场,侍卫们一个个倒地。 花念吟以为自己早已对鲜血麻木了,可是,在看见这么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时,花念吟还是忍不住心颤,当闻到飘过来的血腥味时,一股恶心用上喉,花念吟马上用手捂住了口干呕了起来。 ------题外话------ 阿娇(哭诉):头儿,你又虐我,有本事你虐女主去! 墨墨、猪猪陛下、楚楚、越越、陆陆(瞪眼):头儿,你敢? 某木(摊手):阿娇,这就不能怪我了,女主有人罩着的啊~ 花花(微笑):佛曰,头儿是亲妈。 某木(卖萌):花花摸摸头。 阿娇(愤怒):后妈后妈。 某木(威胁):阿娇,乖,还想不想和你的猪猪陛下在一起了? 阿娇(白眼):后妈! 第二百一十七章 馆陶看着宫中的侍卫全都死在了黑衣人的刀下,原本勉强提出来的气势瞬间全无,眼中如同一滩死灰般寂静,像是已经绝望。 没错,她是恨刘彻,可是她也是大汉的公主,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江山落在他人的手中?更可是,她现在是一个待罪的公主,连一点权力都没有,拿什么来和敌人对持? 馆陶将目光转向了刘彻,这个大汉的皇上,当初是她一手扶持的,但是看着他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之后,她又多少次想要将他废掉,当她正高兴这能够将他重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状况,而这个大汉的皇上,这个大汉唯一能够调动兵马,与之抗衡的人,却变成了眼前这个如同木偶一般的人。 她后悔啊,她多么希望现在黛缇娜能够将刘彻身上的蛊毒解开,可是,黛缇娜已经死了,死在了花念吟的手中! 馆陶将所有仇视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花念吟的身上,就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大汉怎会有今日? 但此刻的花念吟全被心口处的恶心感给包围了,没时间去理会馆陶对自己的愤恨,她努力地压制住这股不适,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扎入自己的穴道中,这才缓和了不少。 “哈哈哈。”突然,陈阿娇仰头大笑,她肩膀上的血还在不断地流出,她的手上全部都沾满了自己的血。 陈阿娇颤抖着自己的手,将手抚向了刘彻的脸庞,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血印,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力气说道:“彻,韩嫣曾对我说过,让让你全心全意对我,只有让你不是皇帝,我当时不懂不明白,但是后来我懂了,你爱的不是谁,爱的只有这大汉江山,只有这皇帝之位,所以我就在想,你既然可以对我如此绝情,将我娘流放边关,将元香姑姑处死,将我打入冷宫,我那么爱你,可是你却狠心待我,那我何不毁了你的江山?” “所以,当娘将我带到黛缇娜的面前,就算我知道她是西域人,我也不在乎,我服下了噬颜蛊,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却发现这张脸与卫子夫是何其的相似,后来哟听说卫子夫死了,我想着一定就是老天给我的机会,于是我重新进宫,以卫子夫的身份重新来到了你的身边,为的,就是想要毁了你的江山!” “你毁了我一生,我也要让你这一生不得安生。”陈阿娇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却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番话说出口,是因为身上的疼痛,也是因为内心的挣扎。 “可当我以卫子夫的身份留在你身边的时候,竟然体会到了你的温柔,那般小心翼翼,那般的珍惜,就如同小时候你跟在我身后叫我阿娇姐姐那样,我明知道你的这番情,对的不是我,是她,可我还是再次沉溺了下去,我舍不得,放不开,就连那恨我都渐渐放下了,我却放不开你,我才渐渐明白,什么大汉江山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这样待我,就算你把我当做了别人,我也这样在你身边一辈子就好。” 她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啊,只要他对她的爱就好。 何为爱?下朝之后来她的宫里,陪她说说贴心话,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仅此而已。 这个要求,不过分啊。 这是这十年来刘彻给花念吟的,花念吟不要,可是陈阿娇却求之不得。 陈阿娇突然将头转向了楚言翊,对他说道:“司马迁,这是刘家的江山,我姓陈,这江山不是我的,但是,我恨这江山,所以,这江山你拿去吧,只求你留下彻的一条性命。” 听到陈阿娇说出这样的话,楚言翊还来不及开口,馆陶就忍不住骂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一个女儿?哪里会有将自家的江山拱手让人的?我姓刘,你别忘了你的身上也留着刘家的血,我绝对我允许你说这样的话!” “娘,我不要,我不稀罕,我只要彻!” “你要他?你忘了他我们母女所做过的事情!他为了这个女人将一手推他上皇位的我,他的姑母,流放边关,将你,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打入了长门冷宫,要不是我在边关遇上了黛缇娜,求她将你从长门宫中救出来,将你的病治好,你现在还住在那个荒凉无人问津的冷宫中孤独终老!” 天知道当时她看见自己的女儿一人抱膝坐在长门宫的偏僻角落里面发呆时候,她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悲痛,她的阿娇,本来是大汉皇朝最尊贵的女人,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贵为皇后,可是那日的她,连个卑微的宫女都不如,就那样孤单地坐在长门宫的一角,发丝凌乱,额头上结了好大一块疤,那是当时为元香姑姑求情时磕破了额头,没人医治,将整张容颜都毁了,她心疼啊! 她求黛缇娜救阿娇,才知道她不仅被打入了冷宫,还失去了记忆,黛缇娜说那明显是被人用针将记忆给封住了的,恢复她的记忆不难,可是脸上的疤,却是她的心头大患,她不知道黛缇娜那时正在炼蛊,为了试蛊,将尚未成功的噬颜蛊就这样给阿娇服了下去,那张脸,被蛊虫啃得体无完肤,痛得阿娇撕心裂肺,那样的痛,自己听她的叫声着都受不了,阿娇,你怎么可以忘记! 馆陶只知道陈阿娇被封住了记忆,却不知道刘彻为何要将她的记忆封住,而在长门宫那几年的时间里,陈阿娇是服用了花念吟的药,就算黛缇娜解开了她之前的记忆,若是没有花念吟的解药,陈阿娇也不会想起自己在长门宫中的生活的点滴,所以,她仍是不知道刘瑾其实是她的女儿。 馆陶的话,提醒了陈阿娇,让陈阿娇呆滞了几秒,眼中有泪水不断滑出,定是想到了当时的痛。 陈阿娇的手,继续抚摸着刘彻的脸庞,突然,刘彻却对陈阿娇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此纯净。 陈阿娇不知刘彻为何会笑,但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坚定地说道:“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爱他。” 早在很多年前,韩嫣就对她说过,爱刘彻这么痛苦,那么不爱了好不好? 当然不好,爱他,就算是伤痛了心,撕裂了肺,她,还是爱他。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 这一刻,花念吟也被陈阿娇的执着打动了,她转头看向楚言翊,对她说道:“放了他们吧。” 让楚言翊放过刘彻,这可能吗? “陈阿娇我可以暂且留她一条性命,但是刘彻,绝对不可能!” 楚言翊的一句话,就相当于给刘彻和陈阿娇判上了死刑。 而花念吟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向楚言翊求情,楚言翊的拒绝,也是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不喜不悲。 花念吟最后,竟然将目光落在了一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徐大人脸上,淡淡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她原本的目的是想要借此机会引出黛缇娜的同党,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馆陶和陈阿娇在从中作梗,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还有什么必要再继续留下去? 楚言翊的突如其来扰乱了墨如斯之前的防备,现在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墨如斯也已经准备好了,自己既然逃脱不了蛊毒的控制,留下来也是徒劳,还会给墨如斯增加负担,只有先离去,她相信墨如斯能够有办法挽救。 大汉的江山,岂会如此轻易被夺去? 花念吟的话,让楚言翊的目色一沉,直视花念吟,带着压迫的气息对她说道:“离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还能够去哪?” 楚言翊将“我的人”三个字咬得很重,可是对于他的压迫,花念吟只是淡然一笑,“楚言翊,就算你自比越王勾践,但我却非西施,你真的以为大汉的江山能够让你就这样拿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为刀俎,刘彻为鱼肉,想要拿下刘彻,就只是他一声令下的事,只要先直入皇宫,再收服各郡,大汉,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项家也等得太久太久。 “我进宫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你们项家。”花念吟继续说道,她朝徐大人的方向走去,来到了徐大人的面前,虽然突然发生这么大的状况,让徐大人也一时接受不了,但毕竟是墨如斯的人,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也让他反应了过来,看见花念吟朝自己走来,便立刻恭敬地想花念吟行了一个站礼。 “徐大人,帮我将铁链打开。”花念吟将手伸在了徐大人的面前,徐大人立刻从袖中掏出了钥匙,将花念吟手上的铁链打开了,在跪下身,匍匐在地上为花念吟解开了脚上的铁链。 徐大人对花念吟的毕恭毕敬,顿时让馆陶看得莫名其妙,楚言翊也是微微惊讶,他知道这个徐大人不是自己的人,但是刘彻的人到了现在还对花念吟这个细作这样恭敬,绝对不可能! 花念吟转身,对楚言翊说道:“楚言翊,谢谢你今日前来救我,但有一点我要明确的告诉你,我从前、现在、以后,都不可能是你的人,因为我体内的白蛊,所以我不会危害项家,但是,从今以后,你我便是真的势不两立了。” 花念吟狠心拒绝的话,楚言翊听得不少,但是如同此刻般说出“势不两立”,却是从来没有,势不两立,就是说他们不在一个立场上,她帮项家在宫中潜伏了十年,难道到了如今,她却要倒戈站在刘彻那一边了吗?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现在的局势熟胜熟劣显而易见,难不成她还想要凭借一己之力,为了刘彻与自己敌对? “我们早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何来的势不两立?今日,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跟我走!”楚言翊不由分说地想要去抓住花念吟的手。 可是,在楚言翊的手还未碰到花念吟的手时,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 “本王的王后,岂有跟着他人离开的道理?” 围堵在前方的黑衣人突然纷纷倒地而去,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这群黑衣人的身上而过,脚步虚浮,虽说是从他们的身上而过,却没有一步踩在了那些人的身上,一步一步朝着花念吟而来,白衣胜雪,遮掩不住的绝代风华。 而在男子身后,是大批的士兵手持长矛纷涌而来。 “念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花念吟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墨如斯,嘴角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一直在等的,就是他来。 只要他来,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就在墨如斯快要走到花念吟的面前时,穿越突然走了过来,拦在了他们二人的中间,伸手一扯,将花念吟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目光直视墨如斯,对着他说道:“你以为,今日你可以将她带走?” 就算他能够用毒将自己的这些手下毒倒又如何,现在整个长安城中遍布的都是自己的人,想要带走花念吟,也要问问他同不同意! 墨如斯并没有因为楚言翊的威胁而变色,依旧面色平静地望着花念吟,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淡淡地笑容,对着花念吟说道:“丫头,过来。” 今日,不是他要将花念吟带走,而是,花念吟今日,只会跟着他离开。 有了墨如斯的话,花念吟也点了点头,准备绕过楚言翊,朝墨如斯走去。 楚言翊看见花念吟的动作,正想要开口,却被花念吟抢先一步说道:“楚言翊,你不要让我在你和他之间选择,因为这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选择,我选择的,只会是他。” 不论是谁,她的选择,永远都只有墨如斯。 花念吟的话,让楚言翊的眼眸越发的深沉,对着花念吟低吼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大汉的江山迟早会落在我的手中,待我君临天下,我许你一世繁华,只要留在我身边。” 花念吟突然笑了,笑得那般耀眼夺目,“你许我一世繁华,但你可知,我想要的,不过只是小桥流水人家罢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在乎啊。” 至始至终,花念吟都是在与墨如斯对视,眼中、心中皆只有彼此。 语罢,花念吟微微侧身,试图从楚言翊的身边过去。 花念吟没有看楚言翊,但是楚言翊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花念吟,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楚言翊看在眼中。 她说,她不在乎,自己穷其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她的眼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她说,她不在乎,是不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代替墨如斯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她说,她不在乎,是不是只有将她所在乎的东西摧毁,她才会开始在乎自己? 楚言翊的手掌捏成了紧紧的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可以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愤怒。 “你若再上前一步,我立刻让你体内的蛊毒发作。” 就在花念吟与楚言翊擦肩的同时,楚言翊低头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花念吟倏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了楚言翊,见他的表情认真,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花念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就在楚言翊以为她会妥协的时候,花念吟突然开口说道:“就算是死,我也会过去的。” 这不是去留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从一开始,她就是站在墨如斯那一边的,此刻怎会楚言翊的一句话就留下来呢? 楚言翊的拳头突然松开,将自己心中的母蛊控制,催发了花念吟心脏处的子蛊。 再一次的剧痛侵蚀这花念吟的身体,可是,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就像没有任何变化一般地再次看向墨如斯,嘴角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步、一步,花念吟朝墨如斯走去。 一点、一点,楚言翊加重的蛊毒的侵蚀。 花念吟的后背已经全是汗水,每抬起一步,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要被剥落一般虚幻,她已经痛到感受不到疼痛了,只知道自己要继续朝墨如斯靠近。 那抹白衣,是她爱的人在那里,就算将她撕裂,她也要抵达。 花念吟有多痛,墨如斯被她脸上的笑容,高超的演技给隐瞒了过去,可是,楚言翊却是可以清晰的知道,她当真,是不要命了? 若是以往,楚言翊肯定会不忍心让花念吟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可是今日,楚言翊已经被花念吟给逼到了这一步,她痛,他更痛,既然要痛,那就一起痛好了。 楚言翊转过身,看着花念吟一步一步继续朝墨如斯走去,或许,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这个女人。 墨如斯望着朝自己走来的花念吟,见她虽然面带笑容,却走得如此慢,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忍不住上前几步,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 瞬间,墨如斯就感觉到了花念吟浑身冰冷,正想伸手为她把脉,花念吟却突然仰起头,吻在了墨如斯的唇上。 闻到了墨如斯身上的气息,花念吟的坚持瞬间崩溃,但是她知道,都已经坚持到了这一步,绝不能再此刻松懈,于是,花念吟只有吻上了墨如斯的唇,只有他,才能够让她不那么痛。 花念吟闻得很用力,墨如斯却很轻柔,二人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在长安的大街上拥吻,不顾身后成群的士兵,不顾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楚言翊,不顾望着他们满脸不可置信的陈阿娇。 “来人,将此人拿下!” 终于,楚言翊放弃了控制白蛊,他只想让花念吟痛,却是真真舍不得她死。 但是至于墨如斯,必须得死。 楚言翊的命令一下,长安大街上再次纷纷涌出了一大波的黑衣人将墨如斯和墨如斯带来的人围住,手持大刀反射出银色的光。 撤去的疼痛终于让花念吟松懈了下来,整个人虚弱无力地靠在了墨如斯的怀中,却见将自己围住了的黑衣人,但是花念吟却没有任何担心害怕,有身边的这个男人在,她相信他可以为自己抵挡这一切。 墨如斯目光一凛,将这些人扫视一眼,换了一只手将花念吟抱住,取下腰间的玉笛放在唇边。 墨如斯取笛子的动作让楚言翊的目光一紧,墨如斯玉笛的厉害楚言翊是见识过的,以一敌百根本就不是问题,可是他想凭借着玉笛突出自己的包围,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在楚言翊准备再调来人手的时候,墨如斯却只是将玉笛短奏,一声笛音之后就将玉笛放下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用玉笛对敌的意思。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笛声虽短,可是却响彻天际,就在笛音响过不到十秒后,便听见有大批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气势比起楚言翊的人马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方士兵重重围堵,在看见了人群中的这抹白色的身影之后,齐齐跪在地上,用震天的声音大声道:“拜见梁王殿下!” 全军异口同声,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非鱼龙混杂的江湖人士,这动静让所有人都惊住了,特别是一脸茫然的馆陶,这个白衣男子是梁王?她在皇宫这么多年,自是见过梁王刘买的,怎么与眼前之人相差这么多?但是她也能够从士兵的服装上看出来,这是大汉的兵,不管这个男子到底是谁,但既然是大汉的兵,那就表明自己有救了! 此时的馆陶也顾不上自己与花念吟之间的仇恨了,她只希望这个男子能够将项家的贼人拿下,保住她大汉的江山。 与馆陶心境相反的,是楚言翊,他看着突如其来的这一群士兵,也是惊讶,看向墨如斯的目光也不再一样。 士兵们的那声梁王殿下楚言翊不可能忽略,但是在朝多年,他也是一样知道梁王刘买的,刘买那人懦弱胆小,墨如斯他一个武林盟主想要假冒梁王刘买,也太可笑了吧! “呵,一个假冒之人,也敢来给大汉撑场面,真是可笑!” 楚言翊只是不相信墨如斯会是皇室之人,所以才会将墨如斯看轻,他怎么不想一想,若墨如斯真是假冒,又怎么能够调动如此多的大汉士兵? 墨如斯没有接楚言翊的话,只是有一个女子在士兵之后姗姗来迟。 当花念吟一看见那女子时,眼中的忍不住闪烁出了泪花。 女子落在花念吟和墨如斯的面前,花念吟立刻离开了墨如斯的怀抱,扑向了女子的怀中。 “雪姨。”花念吟抱着雪芜,既是欣喜,又是感动。 虽然早就知道雪芜已经来到了长安,但是因为自己身在天牢无法相见,现在终于见到了,花念吟怎能不激动! 自从十多年前自己离开寒水岛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雪芜了,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是十多年之久。 花念吟激动,雪芜更是激动,当时陆千行传来消息说花念吟死了,她就已经伤心欲绝,后来听说墨如斯找到了花念吟,她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却怎么样也要见到花念吟,她才能够真正放心啊。 现在终于见到了,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雪芜,你先带念儿丫头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墨如斯对着雪芜说道。 雪芜也知道现在的场面不是自己和花念吟说话的地方,于是便对墨如斯点点头,拉起了花念吟的手,对花念吟说道:“念儿,我们走吧。” 花念吟也明白此刻的情况,给了墨如斯一个放心的眼神,“墨,我等你回去。” “好。”墨如斯只是一个字,便转头不再看花念吟,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楚言翊的身上。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楚言翊的不简单,知道他绝非一个文官之子,所以暗中有派人查探过他的身份,但是无果,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项羽的后人。 墨如斯对这江山没那么在乎,但是这属于他刘家的江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项家人夺走。 墨如斯将看了一眼楚言翊身后不远处的刘彻,见他还是抱着手中的陈阿娇,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花念吟也注意到了墨如斯将目光落在刘彻的身上,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有对自己身边的雪芜说道:“雪姨,我们走吧。” 花念吟和雪芜欲离开,却被楚言翊的人给拦住了,就在花念吟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根银丝直接袭向了拦截之人的心脏处。 楚言翊的人间墨如斯突然出手,纷纷上前满脸警惕。 “让她们走。”楚言翊开口说道,他不知道墨如斯到底有多少兵马,但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他再不愿,也不得不只有让花念吟先离开,毕竟,墨如斯既然站出来为大汉出头,那么,这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战争,是再一次的楚汉之争。 花念吟的心,他输给了墨如斯,但是这江山之争,他绝对不能再输! ------题外话------ 那啥,上一个章节忘记解释了,卧薪尝胆的故事亲们应该都听说过吧,木头就不再碎碎念了哈,雪芜出来了,花汀兰的事情,花花又能够从她口中知道哪些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刑场内的墨如斯和楚言翊各持一方,双方还在僵持没有动手,不过皇宫内的司马谈的人马已经和贾谊的人打起来了,司马谈原本信心满满的想要一举将未央宫拿下,他早有防备地早已用计将汲暗捕获,也趁机在皇宫中设下了埋伏,却不知从何多出一批人马,这批人来得突然,而且来势汹汹,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不得不花费精力与之敌对。 刑场上的事情一发生,就传到了墨如斯和贾谊的耳中,所以他们紧急调动人马做好防备,还好多年来贾谊在长安城中安排下了不少势力,做一时抵抗还是绰绰有余。 楚言翊的主要势力再楚国,墨如斯的主要势力也是在梁国,楚言翊为了今日之准备,早已将人马分配好,先取长安城,在攻其他郡县,所以人马分散到了各地,前往长安的只有一部分,可墨如斯的人马却也让他们措手不及。 此次之争,到底孰胜孰负,也是一个未知数。 墨如斯于楚言翊相互僵持着,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打,特别是对于楚言翊来说,与墨如斯交手是他在云中郡的军营中的时候就想要做的事情了,只是当时碍于身份,所以只能暗中刺杀墨如斯,但是刺杀失败,现在,能够光明正大与墨如斯交手,除了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以外,更是让他跃跃欲试。 他知道墨如斯的武功高强,但是,不与他一战,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 只是此刻不是他们之间二人的恩怨之时,而是双方交战,都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谁先动手,既是占了先机,也是失了先机。 “墨如斯,你一个江湖人士,何以来管这朝廷的纷争,既然你要多管闲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楚言翊根本就不相信墨如斯是什么所谓的梁王,在他看来,墨如斯就是为了来救花念吟所假冒的身份罢了。 墨如斯也没有解释,而是对楚言翊说道:“楚公子,放弃吧,大汉的江山,你是夺不走的。” 语气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中的自信和狂妄,却是直逼楚言翊,让楚言翊的怒气顿时升起,但楚言翊惯有的冷静还不会因为墨如斯的这一句话就失去了理性,而是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要我放弃江山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放弃花念吟,让她做我的女人,我就考虑放弃。” 此话一出,立刻让馆陶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她不知道楚言翊口中所说的花念吟是谁,但是能够用一个人来换回大汉江山,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答应,于是馆陶也不顾现在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对着墨如斯大声喊道:“梁王,答应他!” 墨如斯对于馆陶的喊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对楚言翊说道:“我不会做如此亏本的事情。” 用他的念儿丫头来换江山,不值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着,楚言翊就一跃而起,一拳朝墨如斯而去。 失了先机就失了先机,畏首畏尾岂是他的作风? 长安城内,风起云涌,异军突起,所有的老百姓闭门不出,光是听见大街上的厮杀声就已经胆战心惊了,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躲在家中不敢多看一眼。 战争来得太过突然,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而起。 雪芜将花念吟带回了司徒府,一回到房间,花念吟便觉得自己浑身虚弱无力,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心口处还在隐隐作痛,要不是雪芜及时将她扶住,差一点她就跌坐在地上了。 “念儿,快到床上去休息。”雪芜将花念吟扶到了床榻上,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惨白,立刻惊呼,“念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之前在墨如斯面前所有表现出来的平静这一个在花念吟的脸上全无,脸上的苍白显得她格外的憔悴,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但却是无比的虚脱无力。 雪芜立刻执起花念吟的手腕给她把脉,这一把脉之后,雪芜竟然是双目瞋大,久久不语。 花念吟注意到了雪芜的表情,不禁好奇地问道:“雪姨,我怎么了?” 看着雪芜的表情,花念吟的心中不禁猜测,莫非,她能够从自己的脉象中探测到自己体内的白蛊? 花汀兰擅蛊,雪芜是花汀兰身边的人,她会不会…… 就在花念吟猜测的时候雪芜却收回了脸上的表情,对着花念吟微微一笑,“我这是在想你这个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的不懂得照顾自己。” 当娘? 花念吟迅速为自己探脉,果然,自己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总说自己想要和墨有个孩子,没想到孩子竟然来了! 一时间,花念吟竟然反应不过来,呆滞了几秒之后,脸上才露出了喜色,高兴地对雪芜说道:“雪姨,我有孩子了,我和墨的孩子,我要当娘了!” 雪芜也对着花念吟笑了笑,却是看着花念吟脸上的兴奋叹了口气,“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没想到就有孩子了,以后当了娘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了。” 在雪芜的记忆中,花念吟还是在寒水岛上的那个无忧无虑小姑娘,不过想来,她与墨如斯已经成亲了这么多年了,也分别了这么多年,倒是苦了这两个人了。 比起花念吟的喜色,雪芜的脸上却多了一丝愁绪。 “念儿,你先好好休息,我无给你弄点吃的补补身体。” “嗯。” 本来花念吟是没有胃口的,但是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花念吟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补一补自己的身体,要知道在天牢那几日,她可是没有吃什么东西,她不饿,但是不能饿着了孩子。 雪芜离开房间后,花念吟还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之中,想着要怎样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墨如斯。 花念吟本就身体有些虚弱,现在心情一好,便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当雪芜将安胎药和粥端到花念吟的房间后,看见已经熟睡过去的花念吟,雪芜不忍心打扰,于是就将粥和汤药放在了一旁,为花念吟擦拭掉了她额头上的汗珠,望着花念吟的睡颜,雪芜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可是,渐渐地,雪芜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是一丝忧愁。 雪芜将视线转向了放置在一旁的安胎药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老天爷,我雪芜别的不求,只求念儿和她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 雪芜脸上的忧愁未能抹去,她起身,重新将端来的汤药和粥端了出去。 当花念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墨如斯并没有回来,也就表示他与楚言翊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花念吟定会不顾一切去帮助墨如斯,但事关楚言翊,事关项家,花念吟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只要相信墨如斯就好。 当时自己因为想要救刘彻,被白蛊的咒所反噬的痛苦那绝不是儿戏。 不过也好,既然自己帮不上忙,正好可以安心养胎,好好照顾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等此事一结束,她便可以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墨如斯,相信他一定会比自己更加开心。 虽然这几日花念吟足不出户,但是也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墨如斯和楚言翊已经从长安城打到了周边的郡县中,双方相互僵持着,各占一头,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占着上风。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花念吟才收到了停战的消息。 因为之前匈奴向大汉下战帖一事因为花念吟的是请耽搁了下来,得不到回应的匈奴以为大汉畏惧匈奴,所以再一次向大汉下战帖,言辞高傲,让大汉不得不应战。 但是大汉与项家之间的事情尚未解决,墨如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不得不提出与楚言翊暂时停战的要求。 楚言翊一开始本事打算着先夺下江山,再抵御匈奴,但是也不料半路杀出个墨如斯,将他原本的计划打乱,若是再继续打下去,能不能战胜墨如斯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就算战胜了墨如斯,也绝对无力再与匈奴对抗,要是再继续打下去,那就是白白替匈奴做了嫁衣。 他与大汉是敌对的,但是也是相互依存的,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楚言翊很明白,所以,他也只有暂时休战。 可是,想楚言翊如此精明的人,怎会这么简单的就此作罢,刘彻本就落在了他的手中,而他休战最大的筹码,就是以刘彻作为人质,就算现在是墨如斯与他敌对那又如何,刘彻才是名正言顺的大汉天子! 大汉的皇帝被敌人扣押这是大汉的耻辱,可是面临匈奴的来袭,墨如斯也只有答应。 内战暂时停止了,老百姓也暂时得到了一时的安宁,他们也隐约地知道此次战争是楚军来袭,也知道虽然现在平静了,但是即将会迎来一场更大的风暴,匈奴要与大汉开战了! 战争的风头一响,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但此时皇宫中却传来了一道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情,武帝被楚军设计扣押,原本已经去世多年的梁王刘揖竟然没有死,以梁王的身份入主未央宫,暂理国家政事。 天高皇帝远,对于老百姓来说,谁是梁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战乱的时候有人出头主持大局,有本事给他们换回安稳的生活就足以。 当花念吟知道墨如斯已经名正言顺的进入未央宫打理国家朝政的时候,就表示贾谊之前安排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发挥了作用,楚言翊一动乱,他的那一派人自然都暴露了出来,而刘彻被楚言翊扣押,他的人要是聪明,也知道如今只有暂时站在墨如斯的这一边才是上计。 换句话也就是说,现在在宫中,墨如斯便是势力最大的人。 花念吟微微叹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从不希望墨如斯能够成为帝王,但是,若他要那个皇位,她只会帮助他来得到,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再宫中的这么些年想尽办法来帮贾谊将人安插进朝廷。 花念吟用手抚摸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局面暂时稳定,花念吟原本提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这些天来,她也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了。 花念吟回到房间,服下了雪芜端来的安胎药,便渐渐地进入了睡眠。 可是,在梦中,花念吟梦见的不是自己与墨如斯还有自己的孩子一起温馨的画面,而是一大片的鲜红,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因为怀孕,原本对血腥味麻木的花念吟开始对血腥味敏感起来,她忍不住半夜起身扶着床榻干呕,久久之后才能平息下来,她重新躺会床上的时候,却感觉下身刺痛,手触摸到的被褥也有粘稠的感觉。 花念吟的神经瞬间崩起,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将手颤抖的抽了出来,因为是夜,所以看不见颜色,但是鼻翼下充斥的血腥味很清楚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花念吟的手更加的颤抖,伸出另一只手探向了自己的脉搏。 第二百二十章 花念吟为自己把脉,在确诊了脉象之后,她整个人都瞬间崩塌,她不敢置信地反复为自己把脉,得到的结果仍是一样,花念吟惊乍地从床榻之上下来,慌忙地推开了房门,朝雪芜的房间跑去。 来到雪芜的门前,花念吟疯狂地拍打雪芜的房门,将正在熟睡的雪芜给吵醒,下床开门后看见是花念吟,还没来得及等她问是何事,花念吟就猛地扑向了雪芜的怀中,在雪芜的耳边哽咽地说道:“雪姨,孩子,孩子……没了。” “什么?”雪芜大惊,随即便为花念吟把脉,果然,脉象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脉象,而花念吟的身上还有着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雪芜的脸上瞬间失色,在花念吟的耳边喃喃道:“难道,这真的是天谴。” 花念吟敏感地捕捉到了雪芜所说的“天谴”二字,瞬间退离了雪芜的怀抱,睁大双眼看着雪芜说道:“雪姨,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念儿,你先别慌,先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我让人去为你熬点药。”很明显,雪芜也只是猜测,她不愿让花念吟担心。 可是,花念吟怎会不多想,“天谴”两个字对于她来说是多么致命的两个关键字! “雪姨,你说的天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什么天谴,为什么会天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孩子,为什么又会莫名其妙的没了! 她想知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看见花念吟近乎抓狂的模样,雪芜不得不先将花念吟安抚,她点亮了油灯,将室内照亮,也看清楚了花念吟身上大片的血迹,这种触目惊心的颜色刺痛了雪芜的双眼,忍不住对花念吟说道:“念儿,你还是……先将身子调理吧,这……” “不,雪姨,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花念吟自然也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血迹,可就算是身体的难受她都不在乎,又更何况是这些血迹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雪芜口中的天谴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孩子为什么会就这样没了? 雪芜强忍着眼中噙出的泪花,将花念吟扶到了桌案便坐下,为她垫了厚厚的两层蒲团,这才开口对花念吟说道:“念儿,小姐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她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能够来到这里,就已经算是逆天而行,当时在怀上身孕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小姐凭借着高超的医术终于将你保住了,可是,你一出生却身中寒毒,为了能够医治,小姐想尽了所有办法,可都不能将你给治好,我记得当时小姐抱着你,对着老天痛诉,说‘若是天谴,那么报复在我的身上就够了,为什么要落在我女儿的身上’,我当时以为小姐只是无可奈何,才会这么一说,可是,在这之后,小姐却死了,而现在……” 雪芜说着说着,已经说不下去了,小姐当年死得莫名其妙,她一直都不相信是天谴这种东西,可若真是天谴,那么,既然死了小姐一条人命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报复在念儿和她的孩子的身上? 花念吟在听后,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花汀兰与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可穿越这种事情又不是她的所愿,凭什么就说是逆天而行,凭什么自己要遭受天谴? 而为什么到了最后,这天谴要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 这不公平! 突然,花念吟的心口一滞,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都晕倒了过去。 雪芜看见花念吟晕了过去,立刻将花念吟扶起,连夜叫人烧热水,为花念吟换洗身上的衣物,将满身的血腥味给除去,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这一夜,花念吟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在梦中,她总是可以梦见一双清澈的孩童的眼睛,那双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这双眼睛,看得花念吟的心都碎了。 接着,花念吟还梦到了花汀兰,这个她名义上的娘亲,从知道她以来,花念吟就从未梦到过她,但是这夜她梦到了,她梦见了很浓很浓的一团白色的迷雾,花汀兰就在这迷雾之中,一袭白色衣裙裙带如烟,什么也没说,花念吟甚至都看不清楚她的脸,就只见她在自己的眼前一点一点消散而去。 当清晨的阳光落在花念吟的脸上的时候,花念吟被养过刺痛双眼瞬间惊醒,一睁眼,便看见眼前雪芜站在门口,像是在拦住某些人,背对着花念吟,所以并没有发现花念吟已经醒过来了。 花念吟将自己的身体撑起,勉强下床来到了门口,看着门外的士兵,不由问道:“墨可回来了?” 士兵们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在看见了花念吟之后,对着花念吟说道:“我们奉贾大人之命,前来抓捕你这个逆贼派来的细作。” 在刑场上的时候,楚言翊已经对着天下人说了花念吟是她派进皇宫的,而且楚言翊也正是为了救她才去截的刑场,这之间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见,更不用说贾谊了。 之前是因为战争尚未结束,所以贾谊无暇顾及花念吟,但是现在战事一停,贾谊就已经等不及要找花念吟的麻烦了。 很明显,既然花念吟与项家有瓜葛,那么,项家要谋反的一事她肯定知晓,可是她却没有事先将项家的事情告诉墨如斯,才导致如今内忧外患的情况,知情不报,就是重罪。 “贾谊让你们来抓我,梁王知道吗?”花念吟问心无愧地看向这群侍卫,目光坦然,没有一丝细作被揭穿的模样。 “梁王如今身在未央宫,大批的事情等着他来处理,怎么有时间来管区区一个细作的事情?”士兵对着花念吟说道。 显然,这件事情墨如斯一定不知道,而且贾谊很聪明,他派来的人是从梁国调过来的人,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和墨如斯之间的关系。 花念吟不再说话,贾谊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现在有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将自己从墨如斯的身边除去,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自己就算说再多也是徒然。 花念吟取下手中的玉笛,运用内力将玉笛的音波扩散,前来的士兵皆被突如其来的音波所镇住,功力差的已经被花念吟给震出了一丈之外。 “想要抓我,让梁王亲自来抓。”说罢,花念吟就将玉笛收回,衣袖一甩,转身回到了房间。 雪芜见此立刻跟上,将房门关了起来。 可是,刚将房门合上,一回头,就看见一大口血从花念吟的口中吐了出来,雪芜立刻上前将花念吟扶住,“念儿,你怎么了?” 花念吟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丹田之处,她才刚刚流产,身体都还没有恢复,就强行动用内力,整个丹田之气一边为了护住她的身体四处流窜,一边又因为身体虚弱镇压不住流窜的内力。 花念吟立刻从袖中掏出几枚银针扎入了自己的天突穴和关元穴,再将几枚银针递给雪芜,“雪姨,将这几枚银针扎入我神堂穴和灵台穴。” 雪芜接过银针,按花念吟说的将银针刺入了花念吟的后背,并且运气为花念吟疏通经脉。 光是用银针只能暂缓一时,在花念吟稍微稳定了之后,雪芜便对花念吟说道:“念儿,我去给你熬点药端过来。” “嗯,雪姨,贾谊一直都对我不满,现在他肯定会趁着墨还不知道,便会想尽办法尽快对我下手,而我现在的身体很是虚弱,我一定要撑住,等到墨来找我。” 她的孩子没有了,老天爷连给她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急着让她来应对贾谊这只老狐狸了,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输在了贾谊的手上。 墨啊,你快点过来找我,这一次,你的念儿丫头真的快撑不住了。 “雪姨。”花念吟突然将正欲出门的雪芜给叫住了,雪芜转回身看向花念吟,花念吟对她说道,“雪姨,我怀过身孕的事情,就不告诉墨了吧,告诉了,也不过是徒惹伤心。” 当时是想着要给墨一个惊喜,现在惊喜没了,在说什么也只是枉然。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看着她虚弱苍白的脸色,雪芜忍不住上前几步,再次将花念吟抱在怀中,眼中流出了心疼的泪水,“我可怜的念儿,若他墨如斯要是为了这江山放弃了你,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墨如斯,你已经这么几天没有过来,念儿她,真的等了你很久了。 而此时的身在皇宫的墨如斯,并非是不想回到司徒府,他也想念花念吟,可是,他却无法带着这一头开始逐渐变白的银发去见花念吟,原本那一头如同泼墨一般的青丝,却从发根开始打三分之一处已经变成了白色。 自从在寒水岛上醒过来以后,墨如斯体内三月花的毒,因为与楚言翊这一战,竟然开始毒发。 与花念吟一样,墨如斯也不想让自己憔悴的一面被对方看见,所以墨如斯只能借助这紫冰藤的种子以及一根万年雪参的参须抵制着自己体内的花毒,吸取着玉玑上的寒气,将毒素压制,让头发一点一点变回黑色。 而贾谊在背着他对花念吟所做的那些事情,墨如斯全然不知,他若是知道,定会不顾一切来到花念吟的身边,只可惜,贾谊的心思过于缜密,脸墨如斯都瞒了过去。 就在花念吟在房内闭门不出地等待墨如斯的时候,却有人找上了花念吟,而且此人,还是门外士兵不敢阻拦之人。 此人就是明月汐。 这些人是梁国是士兵,明月汐从小在梁国长大,他们都见过明月汐,知道这是贾谊的最为疼爱的孙女,所以他们虽然在门看守花念吟,但是对于明月汐的到来,他们却是不敢阻拦。 明月汐慌忙地跑进了花念吟的房间,惊动了正在房间内沉思的花念吟,花念吟皱眉,但是在看见是明月汐之后,花念吟只是略带惊讶地问道:“明月,你怎么来了?” 明月汐将房门合上,然后来到花念吟的床榻边,看着花念吟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对花念吟说道:“王后,爷爷他,这一次是铁定心要我嫁给梁王了。” 明月汐的话并没有让花念吟十分惊讶,只是没有想到贾谊这才刚刚对自己动手,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的孙女嫁给墨如斯。 “那么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花念吟对着明月汐反问道。 明月汐的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然后抬头看向花念吟,这个女子是自己钦佩过的人,自己来找她,是因为自己认为只有她能够帮自己了。 “王后,明月已经有心上人了,明月不想嫁给梁王。” 明月汐这句话,正是花念吟所想听到的,“明月,你若是将此事告诉贾大人,他肯定不会赞同的,但是,你若真的喜欢冷抚柳,就让他带你私奔吧。” “冷少主?”明月汐顿时愣住,然后下意识说道,“明月的心上人不是冷少主,而是……而是楚公子。” 终于,明月汐的话让花念吟震惊,想也不想地说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明月汐喜欢的竟然是楚言翊,这让花念吟一时间根本就接受不了。 这段时间,明月汐其实也和花念吟差不多一直都呆在司徒府,对于外界的事情只知道项家的后人想要复兴楚国的江山,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个项家的后人正是楚言翊。 她只是喜欢楚言翊而已啊,她不要嫁给墨如斯,所以她才会来找花念吟想办法,可是,花念吟却如此直接的反对,到底她错在哪里了? “为什么?”明月汐不明所以的问道。 “不管是谁都可以,就是楚言翊不行。”花念吟的眼神中带着坚定,然后看向明月汐说道,“你可知道,这一次,与大汉敌对的人,就是楚言翊,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花念吟的话,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劈在了明月汐的头上,让她久久不能回国神,她不可置信地向后跌退了几步,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明月汐瞪大着双眼,却没有一丝神采。 看见这个样子的明月汐,花念吟也是微微有些慌乱,“明月,你和楚言翊不只能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放下他吧。” 花念吟和楚言翊这么多年来相处来,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至少花念吟曾经将他当作是朋友,可就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花念吟只能选择伤害他。 明月汐身为贾谊的孙女,更是不可能与楚言翊有结果。 明月汐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也不知道是否将花念吟的话听了进去,她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念吟的房间。 明月汐不再奢望花念吟会帮助自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楚公子竟然就是项家的后人,花念吟身为墨如斯的妻子,怎么会帮助自己和楚公子在一起? 可是,真的就应该像花念吟说的那样,放下楚公子吗? 若是再之前,她可以听从爷爷的话嫁给梁王,但是自从那晚和楚公子那般之后,心里总是常常会想起他,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是项家的后人! 不知不觉间,明月汐已经泪流满面,真的要放下楚公子吗?她,她做不到啊!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的腹中,已经有了楚言翊的骨肉! 那是她和楚言翊的孩子,她舍不得,怎么可能舍得?舍不得这个孩子,也舍不得这份情,更是舍不得楚言翊。 到底该如何是好?明月汐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 明月汐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月汐离开之后,花念吟脸上的愁容也不见少,她担心明月汐会因为接受不了这件事情而做出什么傻事,之前明月汐一直对情事懵懂,是自己在她的身边提醒才让她开窍,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会真心错付喜欢上了楚言翊,都说初恋是最让人刻骨铭心的,但愿明月汐对楚言翊的情感只是萌芽,等时间过了,也就好了。 花念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关于明月汐的情感问题,更加让她发愁的是贾谊,墨如斯这么久了还没有来找自己,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是被贾谊从中做了梗,贾谊真的是不待见自己,要是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思及此,花念吟再也不能再继续在床上坐下去了,她努力地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她知道门外守着的人肯定还没有离开,正门是出不去了,等到天黑,雪芜将做好的饭菜和汤药端来的时候,花念吟将自己想要进宫找墨如斯的想法和雪芜说了,雪芜听后并不答应。 “念儿,我不否认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够让你独自去皇宫,既然你想见墨如斯,那么我就帮你进宫将他找来。” 已经过去这么几天了,墨如斯怎么还没有来,真的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吗? 就算此时花念吟不说,雪芜也早有想要进宫一趟的打算,但是现在皇宫都是贾谊的人,看贾谊对念儿的态度,肯定对自己也有防备,可若连自己都进不了宫,就更别提念儿了。 不过为了念儿,就算是闯,她也要将墨如斯带到花念吟的面前来。 雪芜能够想到了,花念吟自然也是想到了,她当然不会让雪芜去冒险,“雪姨,你相信我,我在皇宫多年,宫中还是有我的人的,而且我也知道一条密道可以偷偷进宫,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所以雪姨你可以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不会去冒险的。” 皇宫下面的密道花念吟并不打算让雪芜知道,但是自己只有这么说,雪芜才能够答应自己。 花念吟的话说得没错,雪芜相信了她说的这么多年花念吟在皇宫不可能没有属于她自己的人,可尽管如此,雪芜还是不放心,“念儿,我陪你一起去。” “不可。”花念吟立刻拒绝,“雪姨,这边若是我一离开,肯定会惊动贾谊,贾谊何等聪明,定会想到我要去找墨如斯,所以他肯定会加强皇宫的戒备,这样反而对我不利,所以雪姨必须留在这里替我掩护。” 现在这司徒府中,花念吟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雪芜了。 对于花念吟的话,雪芜不置可否,在久久思量过后,雪芜终于点下了头,同意了花念吟的说法。 “好,那我就留在这里,但是念儿,你一定要小心,若你今晚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雪姨也不活了,所以你必须安全回来。”雪芜的眼中满是认真,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雪姨,我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 她,也不想死,所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 雪芜仍留在房内,而花念吟则从窗户处飞出,贾谊果然小心谨慎,为了防止花念吟逃跑,在窗外的树上都安排了眼线,可尽管如此,这些人很快就被花念吟发现,还未等他们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中了花念吟的毒晕了过去。 离开司徒府,花念吟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功夫,她趁着夜色离开了长安城,来到郊外的密道出口,朝皇宫的密道而去。 对于皇宫的地形已经烂熟于心的花念吟,就算从未从密道到过太和殿和宣室殿,但还是能够准确无误的知道去往这两所宫殿的路线,花念吟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太和殿,花念吟清楚以墨如斯的性子,绝对不会现在入住宣室殿,肯定是在太和殿处理朝廷政事。 就在花念吟准备前往太和殿的时候,却听到密道中响起了一道回声:“既然来了,就先和老夫见上一面吧。” 声音是从远处传过来的,声音的主人定是已经知道自己来到了密道,特意传来的这声音,能够进入这密道的,除了自己和卫青,就只有了知先生了。 虽然花念吟此刻一心惦记这墨如斯,但是能够这里找到了知先生也是不易,花念吟在稍微权衡之后,最后还是调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还是之前的那间密室,密室的门敞开着,只是室内多了一张桌案,了知先生坐在案前,案上摆着一张棋盘,棋局上是下到一半的象棋。 楚河汉界,帅将之争。 花念吟径自走到了知先生的面前,在桌案的对面坐下,随意地扫了一眼案上的棋局,对了知先生说道:“先生找我前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想要让我陪先生下棋吧,那可就要让先生失望了,小女子并不懂棋。” 花念吟说故意这样说的,她不是不会下象棋,只是若真是与人对弈,那么要花费的时间可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够下完一盘的,她急着去找墨如斯,不愿将时间耗费在这里。 了知先生在听到花念吟这样说后只是一笑,“老夫一人自己与自己对弈已经习惯,你若是愿意陪老夫下着一盘,老夫自然高兴,你若是不愿,老夫也不会强求,只是,你真的不想找老夫吗?” 被了知先生看穿心思的花念吟面色显得有些尴尬,但她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着了知先生说道:“既然先生把话讲明了,那么我也就对先生实话实说了,我有两个问题要问先生,还请先生如实相告。” “可以。”了知先生毫不犹豫地回答,这让花念吟不禁一喜,但是了知先生接下来的话,却让花念吟的目光暗了下去,“只要你陪老夫下完一盘棋,老夫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一盘棋,换一个问题,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花念吟只能点头答应,“好,不过先生棋艺高超,小女子自愧不如,怕是会输给先生。” “棋逢对手,不留输赢。” 有了了知先生这一句话,花念吟也就放下了心来,以了知先生这样的人物,棋艺自然不一般,想要赢他定是不容易,但是要想要输,她还是能够办到的。 花念吟看着面前的棋局,有了之前的不会下棋的话,所以花念吟下起来也很是随意,故意装作疏忽将自己手中的兵和马让了知先生吃,可是了知先生就像是看透了她的把戏,也是刻意地避开,不去管花念吟送入虎口的棋子。 下棋的二人一个故意输,一个有意让,一盘并不复杂的棋就这样被他们二人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到最后,竟然是二人平局的结果。 “了知先生,第一局棋完了,你也该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了。” “你说。” 尽管花念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了知先生,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不知到底是敌是友的人,有些话,花念吟还是不敢轻易问出。 之所以说了知先生不知道是敌是友,是因为这个人真的是太过于神秘了,对于自己的一切也太过了解,可是自己却对此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就算他曾经帮过自己,但在现在这个时期,花念吟也不得不小心为上。 所以,花念吟只是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想看看了知先生是否真的会知无不言地告诉自己。 “之前听先生所言,我在这里找到了朱雀衔环杯,可是在我找到的时候,就只有朱雀杯,却不见其环,先生能否告诉我,此环,到底在哪?” 司马谈一直都在寻找此玉环,以前花念吟只是想着用一块假的玉环来暂时瞒过他,可是现在不同了,有了真正的玉环,说不定能够暂时牵制司马谈也说不定。 既然了知先生能够知道朱雀衔环杯在此处,那么,环,他会不会知晓? 花念吟看向了之先生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期望。 了知先生在接收到了花念吟的目光之后,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此玉环,就在老夫的身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说玉环就在他的身上,这一点,是让花念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既然玉环就在他的身上,那么,为什么他要将玉环与朱雀杯分开? “了知先生,我想要这玉环,你可否将这玉环给我。”事已至此,花念吟只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玉环,她没有倒也没什么,但若是有了,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我能不能将它给你,这个问题,要等你与我下了第二盘棋之后再说。”了知先生不急不缓地说道。 了知先生都已经在这样说了,花念吟也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于是就只有耐着性子与了知先生下了第二盘棋。 在下这一盘棋的时候,花念吟连之前想输的心情都没有了,毫无任何章法地下着,赢也好,输也罢,她只想尽快将这局棋给下完。 可是偏偏越是这样,花念吟反而误打误撞地赢了这局棋。 但花念吟也很清楚是了知先生故意让着自己,虽然她赢了,但给不给却是了知先生一句话的事,他若是不给,就算花念吟赢了棋也没有任何用。 既然他会将玉环与朱雀杯分开,肯定是有他的目的,现在,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将玉环拿出来? “既然这局棋你赢了,那么,老夫便愿赌服输,将玉环交予你。” 了知先生的话完全是出乎了花念吟的意料,他愿意将玉环交给自己? 很明显,了知先生就是故意的,他若是不想给,完全胜得了自己,可他偏偏给了。 为什么,他会如此轻易就将玉给了自己。花念吟一时间真的想不明白。 可不明白归不明白,但是这块玉,花念吟是真的想要! 花念吟看着了知先生从他的袖中掏出一块全体通透手掌大小的玉环递到了花念吟的面前,花念吟将玉环接过,见玉环温润剔透,幽幽地散发出古朴的气息。 不管了知先生为什么要将此玉给自己,但是能够有此玉在手,至少是多了一条牵制司马谈的筹码,不过在花念吟再次看向了知先生的目光中,却是多了几许深思。 了知先生感受到了花念吟的不管,却是不语,任花念吟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 “我们再下一盘,可好?”了知先生的兴致未灭,再次望向棋盘对花念吟说道。 可是花念吟将玉环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之后,却是摇头,“先生,我还有事要去办,就先告辞了。” 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必须要去找墨如斯了。 就在花念吟正欲起身的时候,便听到了知先生用不大的声音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没有了吗?” 瞬间,花念吟呆滞在了原地,缓缓地抬头,望着了知先生久久不语。 他知道!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雪芜说是天谴,但是这个理由花念吟怎么样也说服不了自己,可是,不是天谴又是什么?以她的武功,就算有武功比她高强的人闯进自己的房中谋害她的孩子,她也一定会感觉到,若是用药毒害孩子,更是不可能,先别说她是百毒不侵之体,就算有人向她下毒,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可是,她的孩子,就是这样没了的啊,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没了! 花念吟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所以,她只能相信雪姨口中的天谴的说法,但是那也只是自欺自人罢了。 “了知先生,你知道我的孩子……”花念吟的声音开始颤抖,最后两个字她是在是说不下去,哽咽在了喉中。 了知先生一惯平静的脸也有了些许波澜,他的眼睑一垂,伸手将棋盘再次摆好,“想知道,下完这一盘再说。” 都这个时候了,正常人哪里还有心思下棋?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的花念吟却一点都不正常了,她迅速地将棋子摆好,在看了一眼了知先生之后,率先迅速出子,当头炮出棋,接着跳马防守,紧着着出车牵制住了了知先生的立马。 花念吟从未有像这一盘棋那般强烈地想要速战速决,她采用叠炮的方式双打中兵,完全以进攻的方式在下棋,她已经将炮和马两颗棋子利用到了极致,马后炮紧密的配合,用马去将军,将了知先生的老将将到一条直线上,炮于马后,最后绝杀。 这一局,简直就是花念吟的完胜,用了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先生,你输了,现在是该告诉我原因了吧。”花念吟目光直直地看着了知先生,这个原因,她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这一次,了知先生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高深莫测地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而是深思之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花念吟说道:“你来自异世,更准确的来说,是来自千百年以后的世界,上天让你来此,并非是机缘巧合,而是为了顺应天命,既然是天命,那么,便只能是指定之人所能承受的天命,而你的孩子,不属于这里,所以,它到不了这个世上。” 原来,并非是所谓的天谴,而是天命。 “不,我不信天,不信命,我只要我的孩子!” 花念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若真是天命,那是不是表示,她在这里,永远都不可能有和墨如斯的孩子! 她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所以她发过誓,要将自己缺失的母爱全部补偿给她的孩子,可是,此刻的真相真的让花念吟接受不了。 了知先生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甚是在看向花念吟的目光都有了一丝怒气,“正是因为你不信命,所以才会酿成今日的后果,如今大汉已经大乱,汉武帝成为项羽后人的人质,梁王刘揖掌握朝中大权,老夫观察天象发现如今的星运已经偏移了原本的轨道,若再这样下去,定会犯下不可补救的后果。” 是,了知先生说得没错,现在的情况变成这样,没有谁比来自未来的她更加明白现在已经将历史改变了,可是,事已至此,她还能够怎样? 难道说,她来到这大汉朝,唯一的能够走的轨道就只有成为卫子夫,一辈子陪在刘彻的身边帮他巩固大汉的江山,让汉武一名流传千古吗? 若是这样的话,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思及此,花念吟的目光已经从恐惧变成了坚定,“既然历史已经改变了,那就让它彻底改变好了,所有的天谴也好,天命也罢,让这一切都报应在我头上,我一人承担,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死不足惜。” 她是现代人,没有孩子,她可以收养一个,但是,要她真的按照天命赋予的一切来走完这一生,她真的不愿啊。 一女不侍二夫,这辈子她认定了墨如斯,要她如何能够一辈子跟在刘彻的身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花念吟这张痛苦却依然坚韧的脸,让了知先生若有所思地一直望着,像是透过花念吟想起了些什么,心中多了一丝惆怅,看向花念吟的眼中也有了几许心疼。 尽管如此,但现在绝对不是应该心疼花念吟的时候。 了知先生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对花念吟说道:“你不怕自己万劫不复,那么,你所爱的人呢?” “什么意思?”花念吟立刻抬头问道。 “梁王刘揖在世人眼中早已逝世,就算贾谊在朝中张罗,只要刘揖隐世,也不会到如今这番地步,可是他却因为你而接掌朝政,他的星象已经完全偏离而出,若是再如此下去,只怕会……” “会怎样?”花念吟紧张地问道。 “灰飞烟灭。” 这四个字,就如同一把锥子钉在了花念吟的心口。 灰飞烟灭,怎么可能! “先生,此话可不能乱说。” “老夫只道天意,从不胡诌。” 花念吟的心如死灰,真的,逃不过吗? “那,楚言翊呢?”他这个项家的后人,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啊。 “从星象上来看,若是没错的话,只会是一个下场,那就是全族覆灭,从此消失。” 这就是命,这就是天意,多么残忍的天意! 老天爷,你真的会这么狠心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爷从来都是无情的。 可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这根本就是花念吟接受不了的解释! “先生,我不相信,你说的我都不相信,我宁愿相信是有人趁我不备害死了我的孩子,也不愿意接受你所说的如此天马行空的解释!”花念吟再也保持不了任何理智,若说是人为,她还可以找出凶手,为她的孩子报仇,可若是上天的安排,她就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 逆天而行,她还敢吗? “你若是不相信,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眼见为实,了知先生要如何证实! 还未等花念吟反应过来,了知先生就已经抓住了花念吟的一只手臂,朝石室外而去。 在这密道内,花念吟过每一扇石门的时候,都需要亲手按下门上的机关才能够将石门打开,而了知先生穿梭在这密道内,只是凭借着一息内力,便可以在其中畅通无阻。 被了知先生抓着的花念吟此刻的意识是清醒的,她明显地分辨出了知先生带她去的地方是宣室殿的方向,最后停在了宣室殿之下,还未等花念吟开口,了知先生便出手封住了花念吟的穴道,让她不仅动弹不得,还无法言语。 了之先生带着花念吟从宣室殿下的入口而出,进入了宣室殿,来到了一道屏风后面,从屏风后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宣室殿内的一切。 花念吟一开始就将宣室殿排除了,可是偏偏此时,墨如斯就正在宣室殿内。 花念吟望着宣室殿内的一张软榻上的墨如斯,他头上半截变白的发丝刺痛了花念吟的双眼,墨如斯*着上身,游走在他身上紫到发黑的张牙舞爪地遍布了他的每一条筋脉,墨如斯紧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此刻的痛苦,一时间,花念吟终于明白了墨如斯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去找自己的原因了。 这一刻,花念吟多么想去到墨如斯的身边为他解毒,就算帮不上他的忙,用自己的血为他抑制毒性也好啊,就算墨如斯不肯用自己的血,让她陪在他的身边也好啊! 但是,此刻她的穴道已经被了知先生给封住了,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墨如斯受尽痛苦。 花念吟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望着墨如斯苍白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苍白脆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灰飞烟灭,不,不要! 花念吟噙着泪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知先生,可是了知先生却心一狠,将花念吟带离了宣室殿。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了知先生直到将花念吟带回了那间石室之后才解开花念吟的穴道,穴道一被解开的花念吟立刻想要返回宣室殿,了知先生没有拦她,只是在花念吟的身后说了一句话:“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花念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知先生问道:“什么意思?” “你能救他吗?”了知先生反问道,他的话让花念吟一顿,了知继续说道,“你还想用你的血救他吗?现在他体内的寒气已经远远胜过了你体内的寒气,就算是吸干你体内的血,也救不了他,只会让他体内的寒气过剩,加快毒发。” “那我就去陪他,在他身边陪他坚持住。”花念吟相信着只是三月花的毒,等找到了解药,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还是不明白吗?此毒就是他的命中注定,他能够活到现在已经超出了他的命数,所以他若是不死,此毒将会伴随他的一生。” 命,又是命。难怪寻了这么久的解药一直都没有找到,真的是天意使然吗? 花念吟渐渐地低下了头,从未有过的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脸上再无了之前的自信,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悲怆之色,望向了知先生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无助。 花念吟这样的表情看在了知先生的眼中也是忍不住内心一软,皱眉沉思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事到如今,能够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去做。” 花念吟猛地抬头,期望地看向了知先生:“你说,只要我能够办到,我一定去做。” “墨如斯的星运已经偏离了他的轨道,他的命数也有了改变,所以,唯一能够让他继续活下去的方法,就是让他的星运再次回到预期的轨道上,至于他的命数,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让他回到预期的轨道上,是不是说,让他重新回到寒水岛?”花念吟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希望,要知道,自己若是让墨如斯回到寒水岛上,墨如斯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了知先生却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光让他回到寒水岛上就可以将问题解决的,现在大汉已经乱了,回到预期的轨迹,就是要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模样,刘彻依然是皇帝,没有项家的战乱,也没有梁王刘揖。” 这怎么可能! 花念吟睁大双眼,这根本就不可能,“谁能够将这一切没有发生?谁可以让这一切回到原点?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不。”了知先生坚定地说道,“有人可以力挽狂澜。” “谁?” “你。” “我?” “你来自千百年以后,自然知道历史的结果是如何,要怎样回到预期的轨迹,只有你能够做到,所以我说看你愿不愿意去做,只要你想,你愿,事在人为,你会有办法的。” 这一刻,花念吟突然觉得异常地搞笑,现实给了她一个不一样的历史,她以为历史可以从此就改变,现在却又有人告诉她,要她用自己的力量将历史变回她所知道的模样,现在的她,真的已经不懂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人就是这样,在过于的不知所措之后,反而会开始变得镇定,花念吟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再次看向了知先生说道:“还请先生告知,我该怎么去做。” 了知先生之前说了这么多,可是偏偏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候却闭住了口,只是说道:“既然这是你们的命数,自然只能由你们自己去掌握,旁人不得多言。” 和了知先生也有过几次交涉的花念吟很清楚,他若是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他若是不想说,任凭怎么问也不会开口。 她和墨如斯的命数,要由他们自己去掌握。 这一句话在此刻的花念吟听来说多么的可笑,多少次她想要自己去掌握命运,可是最终,都败给了天意。 既然有天意,何来的自己掌握命运? 以前的花念吟还有逆天的自信,可是现在,她除了遵从天命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花念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密道的,她不敢再去看墨如斯那张痛苦不堪的脸,离开密道后,她没有立刻回到司徒府,而是一个人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兜兜转转,敲开了一家酒店的门,要了好几坛酒独饮自酌。 她的酒量很好,可是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将自己放醉。 在黎明破晓之前,花念吟最后还是回到了司徒府,当她从窗户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了雪芜那张担忧的脸。 雪芜一看见花念吟毫发无伤地回来,提起的心也顿时放了下来,但还是闻到了花念吟身上的酒味,不由问道:“念儿,你怎么满身的酒味,见到墨如斯了没?” 花念吟点头,不知道是回答喝了酒,还是回答见到了墨如斯。 最后,花念吟开口说道:“雪姨,我想,我是该离开了。” “离开?是墨如斯要将你接入皇宫吗?”雪芜不解地问道。 花念吟摇头,“不是,我要离开,离开司徒府,离开……离开墨如斯。” 花念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一句话,说完之后,整个人都如同虚脱一般。 可是这话听在雪芜的耳中,却是震惊,花念吟有多爱墨如斯,雪芜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可是现在她却主动说要离开墨如斯,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是不是墨如斯对你做了些什么?告诉雪姨,雪姨替你做主。”墨如斯的性格如何,在寒水岛上这些年雪芜也是知道的,可是不管如何,只要墨如斯敢对不起念儿,她就一定会为花念吟做主。 “没有,墨什么也没做,是我,是我想要离开了。”花念吟话说得很轻很轻,轻到雪芜都听不出她的语气,猜不透她的心思。 “念儿,你是认真的吗?”雪芜的语气突然弱了下来,她看出了花念吟眼中的无了奈何,这其中,一定有难言之隐。 是认真的吗?她还有得选择吗? 花念吟不语,便是说明,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下定的决心。 “念儿,有什么事情不能两个人好好地解决吗?一定要离开吗?”雪芜还想要劝说,毕竟从念儿的样子来看她是真的已经决定好了,这关系到两个人的幸福,她当然想要他们能够好好的,“念儿,将原因告诉我吧,雪姨帮你想办法,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告诉了雪芜,她又能够帮助自己些什么? “雪姨,你若是不想让我最后落得同我娘一样的下场,就让我走。”花念吟突然开口,一句话,便解释了所有。 花汀兰为什么会在生下了真正的花念吟后就死去了?是因为她违背了天命,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花念吟坚持生了下来,所以遭到了天谴,最终香消玉殒,而现在墨如斯也违背了他的命数,说不定哪天也就会像花汀兰一样突然间就那么死去,她不要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宁愿离开墨如斯,也要让他好好地活着。 花念吟的话,让雪芜瞬间不再言语,她看出了花念吟眼中的无奈,所以她看向花念吟的眼眸,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雪姨,我离开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墨,他体内的三月花毒尚未解除,随时都有可能毒发,所以他的身边,是需要有人照顾的。”花念吟只能说那么多了,她怕自己再继续说下去,会不忍心离开。 “念儿,你打算去哪?继续去寻解药?” 花念吟摇头,没有回答,只是说:“雪姨,以后不论念儿做了什么,都希望你能够原谅念儿。” 花念吟说到这里,眼角一滴泪水滑落,语罢,立刻一掌而出,朝雪芜打去。 雪芜根本就没有想到花念吟会突然向自己出手,毫无防备地中了一掌,整个人都被打出了房间,破门而出,可见花念吟这一掌用了多大的力。 雪芜被打出房间的动静惊动了门外的守卫,纷纷警惕地将房门围住,花念吟面色凝重,冷冷的扫了这些人一眼,掌力一发,将手中的毒药扩散成无色的气流四处乱窜,所到之处经过的人全部中毒倒地。 之前花念吟还看在这些人是贾谊的人,也是墨如斯的人的分上,只是用音波敌对,没有下毒手,而这一次,她却是用了致命的毒药,让这些人毫无生还的可能。 花念吟下手毫不留情,更是让倒在地上的雪芜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望着花念吟的举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雪姨,以后不论念儿做了什么,都希望你能够原谅念儿。” 花念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雪芜的耳边,她知道念儿是有苦衷的,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所以,她不会怪她。 雪芜望着花念吟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头也不回地朝司马府的门口走去,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司徒府的所有人,就连一些一直在府内,知晓花念吟身份的人来闻风赶了出来,他们知道花念吟是墨如斯的女人,是他们的王后,但是他们却从未真正在司徒府内见过花念吟和墨如斯一齐出现,再看见地上倒下的尸体,立刻看向花念吟的眼神中便带上了不善的目光。 将自己让打伤、打死的人,就是他们的敌人,毫无疑问,花念吟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成为了了敌人。 不论贾谊的人武功有多高,但是比起用毒来说,没有人会是花念吟的对手,他们想要拦住花念吟,根本就不可能! 就在花念吟与守卫们交手的时候,看守在明月汐房前的守卫也听到了风声,只留下一两个人继续看守,其他的人立刻赶到了花念吟所在的庭院中援助,而房内的明月汐听着外面的动静,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什么时候能够比现在离开司徒府更好了。 打定主意,明月汐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情,她悄悄地从窗外爬了出去,来到后院一个偏僻的小角,用力爬上了墙边的大树,闭上眼睛鼓起勇气一跳,逃出了司马府。 她已经离开了司马府,之前她还并=并没有做好决定,但是现在已经离开,便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她要去找楚言翊,她也不知道自己去找他干什么,只是一个念头,便让她疯狂地想要见他。 明月汐从小到大在贾谊的教导下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之前将自己给了楚言翊算是第一次,这一次去找他,就当做是最后一次吧。 而与此同时,花念吟已经将司马府中的人都毒倒,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其他,而是恰好与明月汐一样,也是要去找楚言翊。 想要让一切恢复正常,那么,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从楚言翊的手上要回刘彻。 第二百二十四章 花念吟从司马府一出来,便直接朝太史府的方向而去,司马谈和楚言翊并没有因为因为身份暴露而居住其他地方,而是继续明目张胆地住在太史府。 与以往不同,太史府外比平常要多出了不少防卫的手下,在花念吟一靠近太史府,就有人立刻将花念吟拦住了。 “来者何人?” 侍卫将刀抽出拦在了花念吟的面前,看向花念吟的眼神中满是戒备。 花念吟并没有对拦住自己的人出手,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了那人的眼前,对他说道:“我要见司马谈。” 这个令牌是当时楚言翊给花念吟的,她本以为侍卫在见过令牌之后会带自己进入太史府,可是此人只是在看过之后,却对花念吟说道:“还请姑娘稍等,小人先去禀报大人。” 说完,就让剩下的人继续守着,自己小跑进了太史府。 花念吟没等多久,就看见侍卫跑了回来,对花念吟说道:“姑娘,大人让你进去。” 花念吟抬头看了一眼司徒府上面的门匾,双眼一闭,几秒之后才睁开,便随着侍卫进入了太史府中。 侍卫将花念吟领到了书房,而此时的司马谈,正在书房的桌案等着花念吟进去。 就在侍卫前脚将花念吟领进司马谈的书房时,明月汐后脚也来到了太史府门前,与花念吟一样,她也被侍卫给拦住了。 “大哥,我……我想见楚公子,还劳烦大哥去通报一声。”明月汐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的胆怯。 有了花念吟这个前车之鉴,侍卫们也不好直接赶人,而是对明月汐问道:“有没有令牌?” “令牌?”明月汐重复了一遍,正想说没有的时候,却见楚言翊从府中走了出来,立刻出声对着楚言翊喊道,“楚公子!” 楚言翊本是听见自己的手下禀报说花念吟来到了府中,所以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事物朝门口走来,但是他没有看见花念吟,却看见了被人拦住的明月汐。 楚言翊朝明月汐走来,面无表情皱眉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明月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想要见楚言翊一面,可是现在见到了他,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月汐欲言又止的模样楚言翊看在眼里,明月汐不懂武功楚言翊是知道的,所以对她也并没有什么防备,楚言便对明月汐说道:“你先随我进来吧。” 明月汐抬眼看向楚言翊,心中依旧在挣扎不已,眼前这个男子是自己所爱的人,但他也是项家的后人,是梁王的敌人,自己到底该不该随他进去? 她的心中在犹豫,可是脚步已经随着楚言翊一步一步朝太史府走了进去。 楚言翊将明月汐带到了府内的一处凉亭的桌案前坐下,让人上了一壶好茶,然后再看向明月汐说道:“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先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是要为你家公子来当使者,劝说我放弃与大汉敌对,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因为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在楚言翊的眼中,明月汐就只是墨如斯身边的一个婢女,能够让她进来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她若是还妄想劝自己收兵,那也太不自量力了。 明月汐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见到楚言翊,楚言翊会对自己说的只有这些,于是忍不住问道:“楚公子,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楚言翊抬眉,反问道:“不然还该有哪些?” 楚言翊的表情再自然不过了,看待明月汐的目光,就只比看陌生人要多一眼。 这种目光,看得明月汐的心底一阵冰凉,脱口而出道:“爷爷要将我嫁给梁王,我是偷跑出来的。” 让明月汐说出那夜的事情,简直比要她的命还难,她已经尽她所有的力气来暗示了,爷爷要她嫁给梁王,可是她却偷跑出来找他,她的心思,他就算是再迟钝也应该能懂的啊。 果然,这话让楚言翊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的变化明月汐看在眼中,以为楚言翊果然对自己还是有所在乎的,所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言翊,等着他说话。 楚言翊久久不语,这流逝的每一秒钟对于明月汐来说都如同煎熬,她知道他们之间现在的立场是敌对,但是她也奢望着自己能够感动楚言翊,就算不能全楚言翊罢手,也希望他们可以远走高飞,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对爷爷说对不起,她也愿意背负叛徒的名声,只要他愿意随她离开,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不顾一切的。 明月汐心跳得很厉害,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怦怦”的声音,全身紧绷着,无比的紧张。 “既然如此,就恭喜姑娘了。”终于,楚言翊开口,嘴角缓缓勾起一笑。 明月汐要嫁给墨如斯,这对于楚言翊来说,只会是好事。 他记得花念吟说过,她讨厌刘彻的三心二意,在爱情中只有两个人的世界,绝对容不下其他,若是墨如斯娶了明月汐,那么,就算不用自己,花念吟也会如同离开刘彻那般离开墨如斯。 楚言翊脸上算计的笑容刺痛了明月汐的双眼,刺痛了她的心。 纵使明月汐从小在贾谊的教导下才智过人,秀外慧中,可毕竟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一点,以为付出后就可以得到一生的幸福,却不知,幸福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明月汐问道,眼中的泪珠倏地滑落,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楚言翊不傻,明月汐对他的心意他自然知晓,可是,她喜欢自己是一回事,自己不喜欢她,也是同样的一回事。 世间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定律,规定自己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喜欢自己,若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也不会被花念吟伤那么多回了。 这个世上,爱与被爱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如今梁王把持大汉朝政,姑娘若是嫁给梁王,自然是可以享受到荣华富贵,不说将来,只说现在,能够嫁给梁王,不正是整个大汉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吗?”楚言翊的眼中的笑意更加加深,现在刘彻在自己手中,墨如斯就相当于大汉的皇帝,身为帝王,怎会不坐拥后宫三千,以花念吟的性子,怎能忍受自己的男人与这么多人分享? 而他不同,若是他复兴了楚国,成为了皇帝,那么他颁布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后宫中只会有她花念吟一人。 思及此,楚言翊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再是算计,更多的是一种看见了曙光般的灿烂,笑得如此好看。 明月汐却望着楚言翊这般好看的笑容,眼中的泪水不断流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楚言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当真是一点也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了吗? “我不会嫁给梁王的,因为……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 终于,明月汐还是将这个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自从她在得知了自己怀孕之事之后,她就既是欣喜又是忧虑,谁也不敢告诉,而现在,她面对着楚言翊说了出来,可是现在说出来却没有送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是愈加慌张。 因为,在她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楚言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脸的阴沉,看向明月汐的眼中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一字一句地对明月汐说道:“你、说、什、么?” 第一次,明月汐在楚言翊的面前感到了害怕,她眼中充满了惊恐,她就像是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算明月汐不说话,楚言翊也听清楚了明月汐刚才的那一句话,他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猛地一把掐住了明月汐的脖子,让明月汐瞬间感受到了窒息。 楚言翊的脸一如既往地冷,明月汐被他掐住脖子,整个人都如同停止了呼吸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楚言翊冷峻了脸。 以前,她见楚言翊冷着脸,只是以为他不喜说话,不喜欢与人接近,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是她错了,现在的这个对人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楚言翊,才是真正的楚言翊。 可惜,她直到这一刻才知道。 明月汐因为缺氧而晕了过去,可就在她断气的前一秒,楚言翊松开了她的脖子,将明月汐往地上一扔。 她现在还不能死,既然墨如斯要娶她,那么留着她的命,对他来说还有用处。 楚言翊扫视了一眼晕倒在地的明月汐,缓缓地抬起腿,狠狠一脚朝明月汐的腹部踹去,一脚,就将明月汐踢到了亭外,撞在了院中的一棵大树上。 剧烈的疼痛让明月汐一时间睁开了双眼,但是很快却又昏迷了过去。 楚言翊不再看明月汐一眼,也不管她是死是活,至少他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要让明月汐嫁给墨如斯,留下这个孩子,不是什么好事。 楚言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亭子。 而在书房内,花念吟正与司马谈双方僵持着。 “朱雀衔环杯上的玉环是之前老夫用假太后的身份与你交换之物,假太后的身份已经查明,所以玉环本就应该归我了,你还想拿玉环与我谈什么条件?”司马谈的脸上浮现出不小的怒色,怪就怪在花念吟知道自己想要那玉环,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那玉环来相要挟,这个女人,是真的太聪明,还是真的太过放肆! 相比司马谈的怒意,花念吟的脸上明显就平静了很多,“是,我当时是答应过大人只要将假太后的身份查出,就将玉环交给大人,但我也记得,当时我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将她们交给我来处理,大人可还记得?” 没错,当时花念吟的确说是要将人交给她来处理,司马谈在心中权衡再三,一个馆陶,一个陈阿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于是便说道:“好,老夫就将这两个人交给你。” 可是花念吟却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对司马谈说道:“是三个。” 馆陶和陈阿娇明明只有两个人,可花念吟却说三个,自己关押的就只有馆陶、陈阿娇和刘彻了,那么。她说的第三个人是谁就可想而知了。 “不可能,你别得寸进尺。”司马谈想也不想地拒绝。 花念吟却是一笑,“我从未想过得寸进尺,玉环用来换两个人,而第三个人,我用另一个人来交换。” “谁?”还有谁,能够足以用来交换刘彻? “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花念吟的话让司马谈先是一愣,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大笑:“哈哈,你这话说得还真是可笑,你凭什么用你自己来换大汉的皇帝?” 是该说她太傻呢,还是该说她不自量力?竟然会想到用自己来换刘彻。 可是花念吟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自然,反而微微一笑,气定闲舒地说道:“大人觉得,你将刘彻抓在手中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刘彻是大汉的皇帝,有他在我手中,便是我手中的一个筹码。”司马谈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如果,刘彻不再是皇帝了呢?”花念吟再次开口。 司马谈脸上的表情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念吟转过头,对司马谈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若刘彻不再是皇帝了,你就算拿着刘彻,也没有任何用处。” “刘彻怎么会不是大汉的皇帝?”司马谈被花念吟说的话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 花念吟端起自己桌案前的茶杯轻饮了一口,然后对司马谈说道:“现在世人皆知,武帝被项家的逆贼所擒,在朝中掌政的是梁王刘揖,所以朝中大权已经完全控制在了梁王的手中,只要他对外宣称,武帝已经死在了逆贼的手中,梁王就可以用他的声望登基称帝,那么你说,刘彻在你们手中还有何价值?” 花念吟一语惊醒梦中人,瞬间让司马谈明白,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绝对有可能! 司马谈一点都不蠢,他顺着花念吟的话想下去,若是他将刘彻送回去,便可以让他和梁王之间互相牵制,虽然刘彻现在被馆陶和陈阿娇控制,但是梁往也不能轻易害刘彻,只要他们之间有了束缚,那么,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司马谈这样想着,但是他不知道,当时在刑场上,墨如斯是为了救花念吟才来的,并不知道花念吟和墨如斯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花念吟还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不过以司马谈小心谨慎的性子,还是小心地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所以我才说要用我自己来换刘彻,我在刘彻身边那么多年,对他了如指掌,有我在,就算刘彻被陈阿娇控制住了,也能够让他听从你的意思行事。” 这个女人是迁儿带来的,很少直接听从自己的命令,但是对于她的本事,司马谈也不敢看清,但她所说要将刘彻放回去的这件事情,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再慎重考虑。 “既然如此,你就先在后院住下,等我决定好了,再给你答复。” 司马谈不愧是个老狐狸,他这样说,也没有表示他已经答应下来,但却借着这个理由让花念吟留了下来。 花念吟没有再多言,而是起身对他说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花念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相信,司马谈一定会答应将刘彻放回去的。 毕竟,在司马谈眼中,宁愿是要这个已经被控制住没有自己意识的刘彻来掌管大汉江山,也不愿意让风头正盛的墨如斯来掌管。 花念吟被婢女带向了后院的听雨苑,花念吟一离开,司马谈刘立刻叫来了楚言翊,将花念吟的话对楚言翊说了一遍。 楚言翊听后,先是惊讶于花念吟的到来,在之后,就是对花念吟的来意无比的深思。 司马谈不知道花念吟与墨如斯的关系,但是楚言翊却很是清楚,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楚言翊只是低头沉思,就连司马谈问他的话都没有听见。 “迁儿,你说她说的计,可不可行?”司马谈再次问了一声走神中的楚言翊。 楚言翊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夺门而出,朝花念吟所在的听雨苑而去。 楚言翊突然的举动让司马谈感到奇怪,在这之后,他的心中也突然油然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迁儿,和那个女人,该不会…… “来人,暗中紧密监视少主和那个女人。” 花念吟来到听雨苑之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坐在桌案前静思,想着自己下一步到底该做些什么。 她对司马谈说的话,不是没有依据的,一山不容二虎,想要让墨如斯称帝,就不可能有刘彻,她知道墨如斯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贾谊,定是这样计划的,所以在刘彻被抓的这段时间内,贾谊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任由刘彻在楚言翊的手中受尽凌辱,想的,就是最好让刘彻死在楚言翊的手中,这样,只要再颁出当年文帝的圣旨,墨如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帝。 一切,说起来都是如此的简单容易,可是,现在她要做的,偏偏就是要阻止墨如斯当上皇帝。 本来,她应该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完成当年文帝的心愿,默默地支持他,帮助他,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站在了他敌对的这一方。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愿,可是她别无选择。 思及此,花念吟眼中的一滴泪水从脸庞渐渐滑落,滴落进了她面前桌案上的茶杯中。 花念吟毫无察觉,可是这一幕却看在了楚言翊的眼中。 他何曾,见过她哭过? “你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吗?”楚言翊开口说着,便走进了房内。 听到楚言翊的声音,花念吟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凭借内力,花念吟不如楚言翊,所以察觉不到他的脚步,但花念吟的脸上还算镇定,她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楚言翊的准备。 “什么报复?”花念吟反问道。 楚言翊来到花念吟的对面坐下,端起她面前的那杯茶,一口全部饮尽,然后将茶杯放回了原处,“苦的、涩的、咸的。” “原来你家的茶叶这般差。”花念吟依旧是淡淡地说道。 楚言翊摇头,“茶叶是好茶叶,只是用你的泪水泡出来,味道就变了。” 说着,楚言翊便伸手去擦拭花念吟脸上未干的泪痕。 花念吟本是想要躲开的,但是楚言翊的手看似轻柔,但是力气却十足,根本就让花念吟躲不开,只能任由他的手指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 花念吟本是无意,却不知,藏在在听雨苑的门口的明月汐,却将这一幕完全看在了眼中。 在她醒来之后,只感觉自己的小腹疼痛,她努力地爬起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却看见楚言翊快速地朝一个地方而去,她本来在楚言翊踢向自己的那一脚之后,就再也不想见到楚言翊,可是在看见楚言翊脸上急切的表情之后,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 她忍住自己身上的疼痛,艰难地走到了听雨苑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看见花念吟在里面,她不是应该在司马府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她看见楚言翊如此温柔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的时候,明月汐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为花念吟擦拭泪水的楚言翊才是她之前认识的楚言翊,而不是那个狠心一脚踢在她肚子上的那个恶魔。 原来,原来,他的所有的温柔,全部都是给花念吟的,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傻,没有看出他对花念吟的心思呢? 若知道是这样,自己怎么还会对他抱有幻想? 明月汐再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脸上,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楚言翊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却让楚言翊的目光一直徘徊在她的身上,楚言翊缓缓起身,从桌案的对面坐到了她的身边,花念吟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她眼中的泪水却越来越多地流了下来,最后,竟然趴在了楚言翊的肩膀上痛哭了起来。 明月汐看着楚言翊将手放在了花念吟的背上轻抚为她顺气,眼中不再有任何的冷酷,而是从未有过的宠溺和关怀。 明月汐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她怎么可以?她是她的小姐,是梁王的王后,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哭泣?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她爱的是梁王吗?那么现在,她又是在干什么! 她不是说楚言翊是项羽的后人,是他们的敌人吗?让自己除了楚言翊,喜欢谁都可以,可是她自己呢,难道楚言翊就不是她的敌人了吗? 还是说,那一切,都只是借口,她真正喜欢的,不是梁王,而是楚言翊! 这一刻,明月汐的心真的是被迷住了,她越想越想不通,只能望极端地方面去猜测。 她接受不了楚言翊的如此温柔是对其他女人,也接受不了她一直信赖的王后的欺骗和背叛,她忍住身体上的疼痛,一步一步朝太史府外走去。 因为她是楚言翊亲自领进府中的,所以她想要出去,也并没有任何人阻拦。 明月汐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走在长安的长街之上,每一步抬起对她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最后还是抵不住身上的痛苦,晕倒在了长安的街上。 而在听雨苑内的楚言翊的肩膀,已经被楚言翊深深地咬出了一个血印,到底是压抑了多大的痛苦,才让她哭得如此伤心? 花念吟久久之后才渐渐平息,抬起头,看着楚言翊,对他说道:“楚言翊,对不起。” 这不是花念吟第一次向他道歉,但是这一次,花念吟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认真。 楚言翊,要将历史挽回,除了不能让墨如斯继位以外,我还要做的,就是毁了你,毁了项家,可是,除了一句“对不起”,我还能再说什么? 若是在之前的十年内,花念吟对刘彻了解地一清二楚,那么,对眼前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 从一见面,自己求他救卫少儿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但对自己,却又有了多少的宽容,一次次地救了自己,在永巷中将自己救出火场;在九回山上火狼群中拼死一搏坠落悬崖;在皇宫的箭雨纷飞中将自己带离了皇宫。 这些,花念吟都记得,她也还记得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她说“楚言翊,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的”,她真的有把他当作是朋友的,只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站在了对立面。 但是花念吟必须坚持,因为若是不将历史挽回,不仅墨如斯会灰飞烟灭,楚言翊以及整个项家也都会消失,她可以不在乎项家,但是她也不希望楚言翊消失。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楚言翊随意地说道,他以为花念吟的道歉,只是为了他肩膀上被她咬伤的地方。 当时在九回山上他们坠下悬崖的时候,他咬过她一回,现在她再咬他一回,他们也就是扯平了。 花念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再多说,转而说道:“你要是同意我的计划,那么,就带我去见刘彻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楚言翊能够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是见过司马谈了,既然司马谈什么都对他说了,也就不用自己再重复一遍了。 明月汐之前对楚言翊所说的,贾谊要让明月汐嫁给墨如斯,再加上花念吟突然间针对墨如斯,以及现在楚言翊的泪水,让楚言翊更加坚信了是墨如斯辜负了花念吟,所以才会让花念吟这样做。不管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现在的场面是楚言翊愿意看见的。 墨如斯辜负了她,可是自己的肩膀,是愿意给她依靠的。 楚言翊不会觉得这里面有假,像花念吟这般敢爱敢恨的性子,要是能够接受两女共侍一夫才是奇怪。 他知道,不论再怎么深爱,也绝对接受不了背叛。 而在墨如斯背叛了她之后,她愿意来找自己,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楚言翊的嘴角浮现出淡淡地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喜悦,“好,我带你去见刘彻。” 楚言翊起身,朝花念吟伸出了一只手,花念吟看了一眼他的手,最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有了花念吟这个动作,更是让楚言翊脸上的笑容加深,他紧紧地将花念吟的手握住,带着她朝关押刘彻的地方而去。 花念吟感受到了楚言翊握住自己手的力度,眼眸微微一垂。 就当作是一场戏好了,只是换了对手罢了。 演戏,莫过于用情至深才能够演得逼真,要么就是明知是戏,男女主角双方间彼此配合,可是现在,他们之间一人用情至深,一人只是配合,说到底,这是欺骗。 但是,花念吟还是必须得把这场戏演下去,因为她必须取得楚言翊完全的信任。 这种亦真亦假的戏,最难演。楚言翊将花念吟带到了一处地窖,刘彻就被关在这和地窖内。 这地窖极为隐蔽,若不是楚言翊带她来,花念吟绝对不会找到这里。 楚言翊将地窖的门打开,带着花念吟走了进去,这地窖外并没有人把守,可是里面却驻守了不少手下,进去后是一路向下的坡,有些陡,在地窖的壁内都有燃烧的油灯,所以里面的光线还不错。 楚言翊带着花念吟从土坡而下,下面设了不少的机关暗门,转过好几个弯之后,楚言翊才带着花念吟来到一间石室外,将石室们上的机关打开。 门一打开,花念吟便看到三个被铁链绑在柱子上的人,刘彻在中间,陈阿娇和馆陶在两边。 馆陶一看见花念吟,脸上立刻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眼中也是仇恨的目光,要不是这个女人,她怎会遭受现在的这种苦?她还是馆陶长公主,享受着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可恶的细作,你不得好死,死无葬生之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馆陶毕竟是皇家的公主,所以在诅咒人的时候也不像市井之人那般粗俗不堪,但是她一句接一句的话,正好戳中了花念吟的痛点。 不得好死,陷入这样的困境,花念吟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哪一天就不知不觉地死了。 死无葬生之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一句一句,都让花念吟的心一震。 花念吟恨不得现在就将馆陶的嘴封住。 但还未轮到花念吟出手,楚言翊就率先一步上前,点住了馆陶的哑穴。 要不是花念吟在此,楚言翊直接就是一剑要了她的命。 没有馆陶说话,整个世界就清静了很多,陈阿娇只是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花念吟,而刘彻的目光依旧无光,只是看着花念吟朝自己走进,口中喃喃地说出了两个字:“子夫。” 他认得她,就算是被蛊毒控制了,他还是认得她! 但是,花念吟在看向刘彻的时候,眼中没有对楚言翊那样的愧疚,而是用一种很是复杂的情绪看着刘彻。 这个真命天子,要不是他的存在,怎会徒生那么多的事情! 花念吟看着刘彻,心中开始后悔,当初,要是再楚言翊派人追杀他的时候,自己没有将他救起,让他就那样死去该多好。 趁当时还早,还没有那么多的事端突生,历史改变就改变吧,江山毁灭就毁灭吧。 趁当时还早,自己对墨如斯的情还没那么深,没有那么的担心和害怕,没有那么多的缱绻不舍。 趁当时还早,还没有那么多的爱恨纠葛,没有那么多的事与愿违。 可抱怨终归只是抱怨,事到如今,只能费尽心思去将一切挽回。 花念吟转过头,看向了一旁仍在仇视自己的陈阿娇,那目光,恨不得要将自己撕碎一般。 花念吟的双目一闭,眼珠转了一个圈,倏地睁开了双眼,无视陈阿娇仇恨的目光,右手成爪一把将陈阿娇的脖子扣住,左手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弹进了陈阿娇的口中,然后右手一紧,强迫她将药碗给吞了下去。 缓缓将手松开,花念吟便转过身对楚言翊说道:“既然她控制住了刘彻,那么我就控制她,她是馆陶的女儿,控制了她,也就等于是控制了馆陶。” 听到花念吟这句话,陈阿娇也不会再去问“你给我吃了什么”这种傻问题了,只是对花念吟吼道:“你休想用控制我来控制彻,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陈阿娇早就不像之前那样是个思想单纯的皇后了,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仍然这样维护刘彻。 “这个,由不得你。”花念吟看也不看陈阿娇地说道,她转头看向楚言翊,“告诉他们,想要回刘彻,就亲自来接人。” 将人送回去,和他们亲自来接人,这二者之间的意义可是很不一样。 “正有此意。”楚言翊笑道。 “走吧。” 花念吟说着,就朝石室外走去。 当他们走出地窖的时候,天色已晚,楚言翊将花念吟送回了听雨苑,让人送来了饭菜,又增加了好几个婢女才服侍花念吟,将一切都照顾周到。 这些,花念吟都看在眼中默不作声。 而此时,晕倒在大街上的明月汐已经慢慢醒了过来,她并没回到司马府,而是被路边的一位好心大大婶给救回了家中,并且请来了大夫为她诊治。 让明月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保住了,在经过了楚言翊那么重的一脚之后,竟然奇迹般地仍然活在她的肚子里,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明月汐留下了一些钱财表示感谢,大婶并不想要的,但是坚持不过明月汐最后还是收下了。 明月汐回到了司马府,府中的人也正着急地找她,一看见明月汐回来,立刻欣喜地说道:“明月小姐回来了。” 司马府中的下人来到明月汐的身边,脸色有些担忧地对明月汐说道:“明月小姐,我们已经将你失踪的事情告诉贾大人了,贾大人正在大厅中等着你过去。” “嗯。”若说之前明月汐因为不愿嫁给墨如斯所以害怕见到贾谊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 当心中的坚持已经崩塌的时候,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明月汐走向大厅,远远就看见贾谊那张满是怒火的脸,贾谊心中的怒气,为的不只是明月汐的私自逃走,更多的是因为花念吟竟敢杀了自己那么多的手下! 原以为花念吟会看在墨如斯的份上,不敢对自己的人大打出手,可是现在,她不仅出了,还将他们给杀了,这……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看见明月汐走进来,贾谊心中的怒火尚未消散,花念吟那个外人也就算了,可是明月汐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竟然也违背他的意思,这让贾谊的心中更是一气,正想对着明月汐责骂,却看见明月汐突然朝自己跪了下来,对着自己磕了一个头。 明月汐的这番举动让贾谊一愣,一时间竟将到嘴的指责咽了回去。 明月汐磕完头之后,直起上身,对贾谊认真地说道:“爷爷,明月答应你,嫁给梁王殿下。” 楚言翊派人将一份锦书呈入朝廷,却又在另一边昭告天下,想要就会大汉天子,就拿徐州一块来交换。 楚国属于徐州境内,其中除了楚国之外,还有鲁国东海琅琊等地,拥有了这块地,更好让项家的军队聚集,而且徐州临海,海产富足,是一块肥沃之地。 最主要的是,徐州的面积不大,拿小小一个徐州来换回大汉的皇帝,让墨如斯根本无法拒绝。 果然,当天楚言翊就收到了大汉的回应,同意拿徐州换回刘彻,并且亲自派人来将刘彻接回。 从敌放手中接回大汉的天子,这并不是什么光彩是事情,所以并没有做什么大肆传扬,楚言翊以为贾谊只会派几个一般的大臣来接人,却没有想到,来接人的,竟然会是墨如斯。 他竟然亲自来接回墨如斯。 墨如斯乘坐歩撵来到了楚言翊指定的应月坊,应月坊是楚言翊的地盘,他坐在一旁吃着盘中的水果,欣赏着应月坊的歌舞,好不惬意。 而墨如斯从歩撵下来,让其他的随从都守在门外,自己只带了元安一人进入。 楚言翊看见墨如斯走进,并未起身,而是随意地指着自己对面的一张桌案说道:“梁王既然来了,那么就先欣赏了这曲歌舞再说。” 墨如斯没有说话,只是点头,便走向了对面的桌案,元安跟在墨如斯的身后站着。 他并无心欣赏着歌舞,却从桌案上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指甲将橘皮掐破,慢条斯理地剥这橘皮。 楚言翊本以为墨如斯会说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竟然剥起了橘子,于是便说道:“原来梁王竟然喜欢吃橘子。” “呵呵。”墨如斯却突然一笑,“楚公子这橘子,应该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吧。” “正是,看来梁王很懂橘子。”楚言翊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并非本王懂橘子,而是本王懂得‘南生为橘,北生为枳’这个道理,长安属于北方,自然是长不出这么好的橘子,所以,就算这南方的橘子放在长安,也能够让人看出,这是南方的橘子,而不属于北方。”墨如斯说着,手中的橘子已经剥好,他撕下一瓣放入自己的口中咀嚼,从他的表情上看似乎不错,吃过之后接着说道,“橘子很甜,种在北方肯定不会有这么甜的味道。橘子如此,江山如此,人也是如此,有些不属于就是不属于,就算是强行从南方来到了北方,也能够让人一眼看出。” 墨如斯一语双关,江山在大汉手中如此昌盛,就算你项家夺了去,也不会像大汉这般繁荣。而人也是这样,花念吟是她的女人,她的心,只会在他的身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楚言翊自是听出了墨如斯的弦外之意,但他岂会如此轻易就妥协?装作不在意地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梁王此话差矣,不管是南橘还是北枳,只要我喜欢吃,对我来说,都是好的。” “呵。”墨如斯但笑不语,将头转向一旁的歌舞上,这些丝竹管弦之乐在应月坊算是上等的,可是在墨如斯的听来,却是嘈杂乱耳。 见墨如斯不说话,楚言翊也不再开口,这一次是墨如斯要从他的手中要回刘彻,主动权在他的手中,他有恃无恐。 应月坊的大堂内一左一右坐着的两名男子全都将目光放在了前方台上的歌舞之上,像只是在慢条斯理欣赏歌舞的观众一般,而在应月坊的门外,却是重兵把守,脸一只苍蝇都别想要能够飞进去。 一张一弛的气氛在之间显得异常地突兀,可是大堂内的两名男子却依旧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 演奏一曲接着一曲,一直到了黄昏演奏才作罢,楚言翊这才对墨如斯说道:“梁王真是好性子,耽误了你这么宝贵的时间来陪我听曲,真是楚某的荣幸。” 楚言翊这话明明就是客套加讽刺,说墨如斯一直不提正是,而是愿意与自己这么耗下去。 可是墨如斯却是点点头,“的确如此。” 他来陪楚言翊听曲,的确是楚言翊的荣幸。 楚言翊的目色一沉,冷声说道:“既然曲也听了,那么我们也该好好谈谈正事了吧。” “正有此意。”墨如斯依旧是接着楚言翊的话来说,听不出他话中的语气。 楚言翊最不喜欢的,就是墨如斯这般不温不火的性格,这样的人最难琢磨,于是他也不再试图去与墨如斯做口舌之争,对他的人下令道:“来人,将大汉的皇帝押上来!” 楚言翊将那个“押”字咬得特别的重,大汉的皇帝是他的阶下囚,这足以让大汉的颜面全部丢尽。 很快,就有人将刘彻还有陈阿娇以及馆陶押了上来,但是让楚言翊没有想到的是,走在所有人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花念吟。 当花念吟带着刘彻等人进来的时候,墨如斯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从袖中拿出一卷徐州的地权书放在楚言翊的面前,对楚言翊说道:“徐州,你拿去,人归我。” 墨如斯毫不在意地朝楚言翊一扔,楚言翊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没错,正是徐州的地权书,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交给自己了? “梁王如此爽快,就不怕我反悔?”楚言翊拿着地权书对墨如斯说道。 墨如斯没有应话,楚言翊也毫不介意地继续说道:“既然梁王如此爽快,那么楚某也爽快一点,放人!” 一声令下,楚言翊的手下就将刘彻和陈阿娇还有馆陶带了出去,将人交给了墨如斯的人。 墨如斯之前有交代,一旦楚言翊放人,就让他们先将刘彻带回皇宫,所以门外墨如斯三分之二的人马再接到刘彻之后,就先护送刘彻回了皇宫。 在大堂内,便只剩下墨如斯和楚言翊还有花念吟了,元安可以忽略不计。 自从花念吟进来之后,墨如斯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而花念吟亦是这样,她的目光也是一直停留在墨如斯的身上,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花念吟和墨如斯无声的互动,楚言翊看在眼中,心中的怒意再次升起,于是便对墨如斯说道:“楚某要在这里恭喜梁王即将迎娶新妻了。” 在楚言翊看来,墨如斯要娶明月汐,这件事是花念吟最介意的事情,现在花念吟还不容易因为此事离开墨如斯,他一定不会让花念吟再次回到墨如斯的身边。 他不想,刚刚才燃烧起的希望瞬间就湮灭。 墨如斯像是没有听见楚言翊的话一般对花念吟说道:“念儿,我们回家吧。” 一句回家,没有责怪,没有质问,只是说我们回家吧。 花念吟怎么也没有想到,墨如斯在看见自己后说的是这样一句话,他知道自己杀了他的手下吗?他知道自己现在站在的是他敌对的一面吗? 他知道的,他肯定是知道的,贾谊不会为她隐瞒任何罪行,只会添油加醋地污蔑自己,自己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要带自己回家。 真的,花念吟以为她在看见墨如斯后会心酸、会后悔、会不坚定、会脆弱、会难受、会哭。可是这一刻,她什么也没有,反而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的这个笑容,让楚言翊顿时感到恐惧,仿佛她下一秒就会对墨如斯点头说好,楚言翊的心瞬间提起。 花念吟就这样对着墨如斯笑,她的笑,如同夜晚的昙花如此苍白,让墨如斯心疼。 “不可以呀。”花念吟终于开口,此话一出,终于让楚言翊松了一口气,看向墨如斯的目光中也有了底气。 可是,花念吟却接着说道:“楚言翊,让我和梁王殿下单独谈谈吧。” 让他们单独谈谈?这怎么可以,楚言翊正想拒绝,可是花念吟的目光却让楚言翊无从拒绝。 “好。”楚言翊咬牙答应,“但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后,我就进来。” 一炷香的时间,够了。 花念吟点头,“好的。” 楚言翊一步三回头地最后还是离开了,墨如斯也让元安先出去,整个大堂内只剩下了花念吟和墨如斯二人。 墨如斯正想开口,却被花念吟抢先一步说道:“墨,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墨如斯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了这句话,花念吟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苍白无力,可依旧还是说道:“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不能随你离开,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了楚言翊,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内,一直都是他照顾着我,他奋不顾身地救过我很多次,所以我明知道他是项羽的后人,也一直帮他隐瞒,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知道吗,其实我从玉湖心的手中得到过玉莲心,但是我为了救楚言翊,将玉莲心给他用了,我这样说,你怪不怪我?” 这些话,花念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脸上除了笑以外已经变幻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了。 这一刻花念吟真的觉得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演技已经不复存在,她只是一个不合格的演员。 只因为,在墨如斯的面前,她始终狠不下心。 花念吟的笑,刺痛了墨如斯的心,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常般温润,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他缓缓地开口:“你说的,我都相信,就只有你爱上楚言翊这一句,我不信。” 因为不相信,所以不在意。 至于怪不怪,除非他没有看出她眼中的无奈才会去责怪。 “墨,你还是那么聪明。”她本就不想骗他,但还是不得不骗了,可既然骗不过,又何必再坚持欺骗? “那么,就跟我回去吧。”墨如斯上前几步,来到了花念吟的面前,伸手捧起了她的脸,对她心疼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体内的蛊虫,他胁迫你的?” 之前花念吟告诉墨如斯,他体内的蛊是公子赋下的,但是,在刑场上,就算花念吟隐藏地再好,对她无比熟悉的墨如斯还是开出了一些端倪,只是当时没有肯定,但是现在想来,墨如斯也猜测到了一些。 “不是的,是我自愿的。”到现在,花念吟只能这么说。 不是胁迫,而是自愿。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够让花念吟说出这样的话? “念儿,告诉我原因。”这一回,他是真的猜不到了。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墨,我是真的,不能随你回去,我之所以来见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将刘彻治好。” 若是自己不亲口托付墨如斯,真的指不定贾谊会对刘彻做些什么,就算不让刘彻死去,也不会让刘彻好过。 但身中蛊毒的刘彻,怎么可能重新掌管江山?自己对与蛊毒没有任何的研究,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墨如斯的身上。 让墨如斯将刘彻治好,刘彻治好之后呢?不用说也知道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夺回自己的江山,从墨如斯的手中。 这些,墨如斯都很清楚,很明白。 既然她离开不是为了楚言翊,那么,是不是为了刘彻?从楚言翊的手中要回刘彻,让自己救回刘彻,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刘彻。 但是,就如同自己不相信她会爱上楚言翊一样,他也不会相信花念吟会爱上刘彻。 这个傻丫头为他做的事情,比为刘彻做的事情不知道多了多少,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怀疑她? 只是原因,他想不到,她也不肯说。 罢了,他是不会勉强她的。 “我答应你,我会将刘彻治好的。”墨如斯平静地说道,然后将一只手伸在了花念吟的面前,再一次问向她,“念儿,你真的不随我回去吗?” 真的,不随他回去吗? 花念吟在心中问自己,她多么想要现在立刻牵着他的手,一直走,走到天长地久。 就差那么一点,花念吟就控制不住自己,她可以对刘彻说再多狠心的话,可以在怎么无情地上楚言翊的心,但是在墨如斯面前,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墨,我答应你,等到千帆过尽,等到风平浪静那一天,我会再随你会寒水岛。” 等到千帆过尽,等到风平浪静,她会随他回寒水岛。 不是现在,不是皇宫,所以,现在,她不会随他走。 “好,我等你,我等那一天。” 就算他在不愿等待,但是他不会让她为难,他是如此的了解她,他的丫头不傻,要是能说,她绝对不会瞒自己,但现在她这般隐瞒,定是无可奈何,若自己再逼问下去,只会让她说出更多言不由衷的话。 “墨,谢谢你。”终于,花念吟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正常的笑容。 墨如斯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一台古琴,对花念吟说道:“世人皆道,卫夫人的舞姿倾城绝色,可我却从未见过你的舞姿,念儿,为我舞上一曲吧。” 在寒水岛上,墨如斯弹琴的时候,花念吟也有说过为他伴舞,但那更多的是为了搞怪,逗墨如斯一笑,那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舞蹈。 经墨如斯这么一说,花念吟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在楚言翊面前跳过舞,在刘彻面前跳过舞,却唯独没有在墨如斯的面前跳过舞。 既然决定要离开,就将自己最美的一面永远留在他的心中吧。 “好,我来跳舞,你抚琴为我伴音。” 第二百二十八章 第一次在楚言翊面前月下起舞,是为了让他答应将自己送进宫,第二次在平阳侯府在刘彻面前起舞,是为了让他将自己带进宫报仇,第三次在御花园中起舞,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见证自己的“死去”,第四次进宫起舞,是为了针对假的卫夫人陈阿娇。 每一次,她都是有她的目的,唯独这一次,她只是想要为自己心爱之人一舞。 没有任何排练,没有任何预演,只是随心而舞,随情而舞。 花念吟轻启朱唇,歌声悠扬而婉转,似呢喃,似倾诉,似心中万千情愫。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已经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曾后悔 爱那么绵那么黏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 总是美得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花念吟唱着声音都在颤抖,从未有过的颤抖,墨如斯用琴附和着她的歌声,他的手,也因为花念吟歌声中的颤抖而狠狠一抖,第一次弹琴走了音。 她的眼中噙着泪光,在看向他的脸都是模糊,在看见墨如斯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软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坚定,她以为她可以做到的,但是在看见他之后,她才知道,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要离开她,真的太难太难。 十多年的分离今朝好不容易相聚,还不到短短一年,就因为这些事情逼着她离开墨如斯,若不是为了他,花念吟怎么会情愿离开?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花念吟的舞步开始凌乱,墨如斯的手也渐渐跟不上花念吟曲子的节奏,他们相互望着彼此,只有情思在他们之间游走,墨如斯看出了花念吟的不舍,可是,也看见了她脸上的决然,真的,非要离开不可吗? 这一刻,他恨不得放下手中的琴,不要等什么千帆过尽,不要等什么风平浪静,他现在就带她回寒水岛,只有在寒水岛上的那段时光,才是他们最开心快乐的时光。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么会浮现 该度过些风冷雨 春暖在眼前。” 终于,花念吟停下了舞步,只是静静地继续凝望着墨如斯,纵使别离,她还是贪婪地想要再见他一眼。 说什么要亲自将刘彻交到他的手上,说什么只有她亲自让墨如斯救刘彻,墨如斯才不会拒绝,这些都是屁话,在她知道墨如斯亲自来接回刘彻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亲自带着刘彻前来了,不为其他,只是为了能够在见他一面。 刑场一别之后,在宣室殿只是匆匆一面,她还未确定他是否抑制住了他体内三月花的毒,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如何,她对他的更多是担心和牵挂。 所以她想也不想地就来了。 花念吟这样,墨如斯亦是如此。 当他听到贾谊说花念吟将他的手下打死,去了楚言翊的府邸,一开始他是不相信的,于是不不顾自己的身体连夜来到了司马府,看见雪芜都被打伤了,在楚言翊说要用刘彻交换徐州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将刘彻要回来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他不怕背上不好的名声,但他还是答应了,为的,就是确认她是否真的在太史府。 她的确是在的,只是,她不愿随自己回来。 更可笑的是,他连原因都不知道。 “墨,你走吧。” 她怕他再不走,她会更加的舍不得。 墨如斯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到了花念吟的面前,第一次如此霸道地吻上了花念吟的唇。 但是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同花念吟一样,也害怕久了,就会停不下来,就会舍不得,就会放不下。 墨如斯松开花念吟,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等你说的那一天,带你回寒水岛。” 说罢,墨如斯便朝应月坊的门外走去。 依旧是白衣胜雪,花念吟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门外的步伐,每走一步,他头上的青丝,就变白一寸,花念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离去墨如斯的一头青丝再次变成了白发。 夜间有风,将墨如斯的三千银丝吹开,整个黑夜在他的银丝的映衬下,显得是如此的苍白,谁有能够知道他看似平静的面孔下,内心是有多大的伤痛。 若不是花念吟亲自说离别,他又怎会放任她留在此处,自己独自离去? 纵然花念吟什么都不说,他也看出了花念吟的无奈,他知道花念吟是来自异世,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不能为她做主的,所以,他只有相信她,按她说的去做,才是唯一能够帮她做的。 他说过,自从他从寒水湖底醒来之后,他就只是为她而活,不为大汉,不为江山,只为她。 她若是离开,纵使江山在手,他也是一无所有。 至始至终,墨如斯都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 花念吟捂着自己的嘴失声痛哭,刚刚有那么一秒,她生怕墨如斯再迈出一步就会在她眼前破碎,在她面前消失。 在墨如斯身边,墨如斯总是尽心为她照顾好一切,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但是只有她知道,她的墨,其实也是脆弱的啊,脆弱到如同一张白纸,轻轻一撕就会碎裂。 墨,等我,等我让历史回到了正轨,一定跟你回到寒水岛,只有我们,没有其他任何的纷纷扰扰。 花念吟看着那抹白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就在她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手将她扶住了。 “我们回去吧。”楚言翊淡淡地说道,墨如斯的头发是如何变白的他都看在眼中,花念吟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痛苦他也明白,只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花念吟给带回去。 花念吟没有说话,任由楚言翊将她扶上了车撵,往太史府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花念吟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直到楚言翊给他带来了消息,说匈奴与大汉正式开战了,边关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对于战事,花念吟并不怎么担心,边关有李广和卫青镇守,凉州有陆者粼和一群武林豪杰,花念吟相信他们可以抵御匈奴的攻击。 她已经将刘彻救回去了,但是她现在并没有下一步的计划,如今正是大汉与匈奴交战之际,大汉需要墨如斯,不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墨如斯拉下来,对大汉放任不管。 而这个时候的司马谈也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朱雀衔环杯上,花念吟已经按照了约定,将朱雀衔环杯上的玉环还了回去,在还回去之后花念吟才知道,原来这朱雀杯上正好有一处口子能够将真正的玉环卡住,大小完全是按照玉环的尺寸来做的,再次之前花念吟并没有过多研究过朱雀杯,所以并不知道这一点,还好她没有拿嫁的玉环来糊弄司马谈,不然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更是难上加难。 但尽管如此,司马谈将真正的玉环给逃了上去,朱雀杯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像是只多了一个好看的装饰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玉环而从朱雀杯上找出项羽的墓穴所在,这正是让司马谈百思不得其解的所在。 花念吟也想不明白,但是她对项羽的墓穴并不在乎,所以也没有费多少心思去猜测。 边关处传来的都是好消息,卫青与李广的军队已经攻破了阴山,打进了匈奴的匈奴的领地。 边关之争就是比双方到底谁的防守更胜,开战是一回事,但是谁打进谁的地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大汉的将领攻进了匈奴的境内,便可以占领匈奴的领地,大汉处于上风,匈奴处于下风。 对于卫青的本事花念吟是知晓的,所以在看到捷报的时候,她只是淡淡一笑,便将捷报放下。 这些天她都没有走出过太史府,所有的消息都是从楚言翊这里得知,虽然是大汉与匈奴的战争,但是他也必须关心。 看见花念吟因为捷报而脸上露出的笑意,楚言翊的脸也稍微缓和,但还是眉头一皱对花念吟问道:“为什么还让你弟弟去帮大汉上战场?” 卫青是花念吟的弟弟,楚言翊一直都知道,卫青的武功不凡,若是让他来帮助自己,那绝对会如虎添翼。 楚言翊什么心思花念吟知道,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对楚言翊说道:“卫青他是将,只服从军令,不用服从我这个姐姐。” 先别说卫青不会因为自己回来,就算肯,花念吟也绝对不会让卫青回来的,大汉需要他。 很显然,花念吟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于是楚言翊便将他听到最新消息告诉花念吟:“十五日之后,梁王大婚,迎娶的是贾谊的孙女明月汐。” 楚言翊想要看到花念吟失色的表情,可是花念吟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说道:“他不会娶的。” 墨如斯是不会娶明月汐的,这一点,花念吟还是相信的。 楚言翊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这样说,于是接着说道:“此事已经昭告天下了,怎还会有不娶的道理?” 终于,花念吟的面色有了变化,可是她却一句话也不说了,让楚言翊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若没有墨如斯的同意,贾谊就算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昭告天下说墨如斯要娶明月汐。 贾谊一直都想要让明月汐嫁给墨如斯,但是明月汐和墨如斯两个人都反对,才让此事一直定不下来,可贾谊如此明目张胆地将此事宣布,难道说,明月汐也同意了? 花念吟想起当时明月汐跑来对自己说她喜欢的人是楚言翊的时候,被自己狠狠地反对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同意嫁给墨如斯? 除了明月汐是被贾谊强迫的以外,花念吟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因为她眼前的这个男子,改变了明月汐。 花念吟仍旧是面无表情,就算是昭告天下了那又怎样,正如墨如斯相信她不会爱上楚言翊一样,她也相信墨如斯绝对不会娶明月汐。 尽管如此,却没有一个女人在听说自己心爱的男子要娶其他人的时候会无动于衷,花念吟还是忍不住要去猜想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而在此时,司马相如站在贾谊的面前,面色凝愁地对贾谊说道:“贾大人,你并没有经过梁王的同意就昭告天下说梁王要娶明月,你就不怕到时候悔婚吗?” 虽然说花念吟杀了贾谊的人,投靠了项家,但是她毕竟对自己和文君有恩,所以司马相如还是忍不住为花念吟说话。 而主父偃却没有想那么多了,只是附和道:“是啊,别看梁王看起来好说话,但他要是不高兴了,肯定会拒婚的。” “他敢!”贾谊拍案而起,满脸的怒色,“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他的师父,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的婚事,本就是该由老夫做主。” 他就不信了,到了成婚那天,墨如斯还能够在天下人面前驳了自己的面子! ------题外话------ SHE的《一眼万年》,木头很喜欢的一首歌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几日,花念吟依旧没有出门,可是大街上却是一片的热闹。 虽然边关在打仗,但是梁王的婚礼可还是必须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至少在从司马府到皇宫途径的那几条街都开始张灯结彩。 就算太史府周围都是楚言翊的人,但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热闹还是让花念吟不得不注意到。 但她依旧什么都没有做,她坚持自己的心,她相信墨如斯不会娶明月汐,她在赌,和贾谊赌,和墨如斯赌,和自己赌。 可是,真正到了婚礼的那天,花念吟还是忍不住走出了太史府,楚言翊就知道花念吟就对不会安安分分地呆在司马府,所以一早就来到了听雨苑,看见花念吟离开,于是也跟了上去。 他不会拦她,只有让他看着墨如斯娶明月汐,才能够让她真正死心。 花念吟看着长安大街上挂着的红灯笼,内心不免酸涩。 想当初自己和墨如斯在寒水岛上成亲,只是天地为媒,虽然当时她是满心欢喜的嫁给墨如斯的,但说到底,有那个女人没有幻想过自己嫁人的时候能够有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 更何况,现在看着别人用心为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准备的婚礼,心中更是有些难受,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贾谊能够接受她,毕竟贾谊是墨如斯的老师,自己并不想和他闹僵,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正当花念吟想着的时候,长安大街突然热闹了起来,只看见一台花轿停在了司马府的门前,喜娘扶着一身红色嫁衣的明月汐走出司马府,司马府外锣鼓宣扬,贾谊站在明月汐的身后满脸的笑意。 主父偃和司马相如以及卓文君站在贾谊的身后,脸上也是淡淡的笑意,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对视一眼,夫妻彼此之间这才有了与之前不同的忧愁。 贾大人这样强行将明月嫁给梁王,真的会好吗?明月,真的会幸福一生吗? 没有人比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更加能够体会夫妻之间,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够天长地久,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只会痛苦一生。 梁王的心中只有一个人,明月嫁给梁王,怕是一辈子也得不到梁王的心。 贾谊在明月汐的耳边交代了几句话,明月汐微微点头之后,便提起裙摆,走进了花架。 “起轿!”喜娘一声吆喝,花轿便开始抬起,敲锣打鼓地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在太和殿内,墨如斯还是一袭白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章,或蹙眉沉思,或下笔批注,这样全神贯注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奏章上的模样让站在他一旁的杨得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贾大人可是吩咐了他,要他一定要让梁王换上礼服去迎接明月小姐的,可是自己该怎么和梁王说? 虽然杨得意是墨如斯的人,但他从小一直伺候到大的人,是刘彻,不是墨如斯啊,他对刘彻的脾气和喜好可以说是琢磨地一清二楚,但是这个梁王,他却很少见过,只知道他是自己真正的主子,可对于墨如斯,他却相知甚少。 梁王平日里就对人清冷,很少与自己说话,带人随和,可是却不与人亲近,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根本就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猜出他的心思。就算是在皇宫中训练得八面玲珑的杨得意,在墨如斯面前,也倍感无力。 可是,杨得意看着殿外的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自己若是再耽误下去,肯定会误了贾大人的事,若是让贾大人知道自己没有将这件事情做好,肯定会怪罪下来。 思及此,杨得意一咬牙,比起得罪老谋深算的贾大人,倒不如在梁王的面前一试,于是他上前几步,来到墨如斯的面前,对墨如斯恭敬地开口道:“殿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您是否该换上礼服了?” 杨得意的话惊动了墨如斯,他这才抬起头看向杨得意,深邃的眼中平淡无波,却看得杨得意的心一慌,整个人将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墨如斯的眼睛。 “换礼服作甚?”墨如斯随意地开口问道。 听到墨如斯的问话,杨得意的心更加紧张了,明明梁王的身上没有如武帝那般的威压,可就是这种平淡和随意,更是让他感到压迫。 “殿下,您忘了,今日,是你和明月小姐的……的大婚之日,理应去迎轿的。” 若是他人进宫,肯定用不到墨如斯亲自去迎轿,后宫的女子除了封后以外,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如此正式的婚礼,可是现在墨如斯还没有登基称帝,还只是梁王之名,所以明月汐是按照梁王王后的规矩嫁进来,按照规矩,墨如斯是必须要亲自将明月汐接进皇宫。 杨得意将话说完之后,心中就开始忐忑,不安地看着墨如斯脸上的表情。 墨如斯和花念吟之间的时候杨得意是清楚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花念吟一时间变成了项家的细作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主子们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下人应该过问的。 墨如斯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变化,可杨得意也不敢轻易松气,而是继续看着墨如斯,等着他说话。 终于,墨如斯缓缓地张开了唇,对杨得意说道:“杨得意,你去将汲暗带过来,我要见他。” 汲暗是大内侍卫统领,自从刘彻被楚言翊抓走之后,身为刘彻的衷心侍卫对墨如斯掌管朝政的一事是不服气的,但因为之前大汉必须要有一人来管理朝政,所以他也就只有任由墨如斯当政,但自从刘彻被接回之后,为了防止被其他国家的眼线知晓刘彻被蛊毒控制一事,墨如斯就将此事保密,但是不知内情的汲暗却以为墨如斯想要独权,最终忍不住在朝堂之上直言诉说墨如斯的不是,最后被贾谊打入了天牢。 杨得意不知道墨如斯为何要在此时见汲暗,但他心中焦虑的是明月汐进宫一事,于是忍不住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明月小姐那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墨如斯就一个眼神看向了杨得意,让杨得意的身子一抖,墨如斯冷冷地开口:“照本王说的去办。” “喏。”杨得意不敢再多说,应下之后就立马离开了太和殿。 墨如斯看着自己手中的奏章又开始皱眉沉思,杨得意很快就将汲暗带来,汲暗不知墨如斯此时将自己召来是为何事,想着自己大胆在朝堂之上顶撞这位梁王,这私下召来自己,除了要私下解决自己,还能有什么事? 在杨得意将他带来的路上,汲暗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汲暗来到太和殿,墨如斯却依旧在沉思不语,杨得意看见这个样子的墨如斯,心里想着自己没有完成的任务更是着急,可是她再也不敢再次打扰墨如斯了,只能带着汲暗候在太和殿的一旁。 也不知道墨如斯到底在想些什么,久久之后他才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杨得意和汲暗,对杨得意吩咐道:“杨得意,你先下去吧。” 杨得意刚刚一喜,见梁王终于出声了,可是墨如斯的话,却让杨得意又开始为难,最后再次硬着头皮说道:“殿下,那明月小姐那边……” “花轿现在到哪了?让花轿暂时停下,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自会过去。” 有了墨如斯这句话,杨得意的心中立刻有了底,既然梁王说了会过去,他也不敢再要求过高,只能先退下,将梁王的命令传下去。 杨得意下去之后,墨如斯将目光落在了汲暗的身上,汲暗从一进太和殿,目光就从未离开过墨如斯,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他的心中,只认刘彻这一个皇帝,梁王想要夺取皇位,他汲暗虽然身份低危,但是,却有着无比的衷心,就算让他以死明鉴,他也死得甘愿。 “身为侍卫统领,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征战沙场?”墨如斯看着汲暗开口问道。 墨如斯的话却是让汲暗的心底一惊,他有想过墨如斯会治他的罪,会要他的命,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自己想不想上战场? 身为侍卫统领,身怀高强的武功,守卫着皇城,有着一般武夫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心底最大的渴望就是能够上阵杀敌,像个将领一样保家卫国。 无疑,墨如斯的这句话直抵汲暗的内心深处,墨如斯并不知道,他这一句随意的话,却让汲暗的内心掀起了波浪。 汲暗没有说话,墨如斯又继续说道:“边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传来消息了,我担心边关会有突变,所以需要你以武帝的名义送粮草前往边关,事关边关百万将士的生死,此事我交给你,可有把握完成?” 墨如斯只是将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却不知,就这随意的话语,已经让汲暗的心中开始波涛汹涌。 他没有想到,墨如斯将他召来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押运粮草,那可是战争中无比关键的事情,“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他将此事交给自己,绝对不会是儿戏,而是信任,对一个出言嘲讽过他的人的信任。 此时,汲暗看向墨如斯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的敌对,而是一种出于内心的折服。 汲暗单膝朝墨如斯跪了下来,对墨如斯说道:“属下以命相保,一定完成梁王的任务。” 有了汲暗的这句话,墨如斯微微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喏。” 汲暗离开之后,墨如斯也不再低头看奏折,而是转头看向了太和殿外,边关的战况已经有多日未曾收到消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有人将消息拦截,大汉的内部动乱一定要想办法瞒住匈奴,派刘彻的人前去支援一方面表示大汉还有后备力量,另一方面也要稳定楚言翊等人。汲暗在朝堂之上顶撞自己,被贾谊打入天牢一事已经传开,自己容不下刘彻的人的传言也在纷纷欲至,现在刘彻在自己的手中,楚言翊不明刘彻的具体情况,让汲暗押送粮草去边关,更是可以暂时将他们迷惑。 墨如斯起身,走出了太和殿门前,对守在殿外的杨得意说道:“随我一同去看看花轿到哪了吧。” 一听此话,杨得意心中一喜,可是看见墨如斯还是那一袭白衣,于是便说道:“殿下,您的衣服……” 杨得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墨如斯已经朝前方走去了,杨得意只能跟上。 第二百三十章 在花轿内的明月汐听着轿外的锣鼓喧天,一片喜庆和热闹,可是她的心中,却是一片荒凉,明月汐在珠帘下的脸已经满是泪珠,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是当时在凉州时,楚言翊从朝鲁的手中将自己救下的那一幕。是在匈奴斗兽场中楚言翊一人战胜三头猛虎的画面,自古美人爱慕英雄,当时在她的心中,楚言翊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还有她肩膀受伤时,楚言翊对她的照顾,以及那晚,明媚的月色照进营帐内,他俊逸的侧脸,他对自己的爱抚。 可更多的是,楚言翊掐着她脖子时那双冰冷绝情眼,还有他毫不留情踢向自己小腹上的那一脚。 还有,还有,他为花念吟擦泪时,梁上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让她心动,也让她心碎。 她以为她可以嫁给梁王作为对花念吟的报复,她可以用这一生来忘记他,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梁王不爱她,她很清楚,梁王是她的王,是她从小到大最敬仰的人,她不能如此卑鄙地用梁王来作为自己报复的工具,这样的自己,如此恶毒,她不会原谅自己的。更何况,她也忘不了,那个让她心碎的男人。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楚言翊,若是有来世,明月一定不要再遇见你。 孩子,娘,对不起你了。 明月汐缓缓拿出隐藏在袖中的匕首,抬起另外一只手腕,将匕首朝自己的手腕而去。 就在明月汐下定狠心要将匕首划向自己的手腕是,却听见轿外传来的一声吆喝声:“梁王到!” 声音之大,让明月汐猛地一惊,右手一抖,匕首一斜,稍稍将明月汐手上的皮肤划破了皮,匕首落在了花轿底上。 “拜见梁王。”花轿两旁的的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明月汐也不得不将匕首重新拾起,藏好之后提起裙摆走出了花轿,透过珠帘看见了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朝着他款款行礼:“明月拜见梁王。”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墨如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待众人起身之后,这才独自朝明月汐走去。 一直偷偷随在礼队之后的花念吟看见墨如斯的出现心中说是平静,但也并不平静,但要说惊讶,也不怎么惊讶,只是望着一如既往一袭白衣的墨如斯,从见到他起,他就只穿白衣,唯一将白衣换下的一次,就是与自己成亲的那日,虽然墨如斯来了,但是他的这身衣着还是让花念吟满意的。 花念吟看着朝明月汐走去的墨如斯来到了明月汐的面前,眉头一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将明月汐的手稍稍抬起,墨如斯的这个举动让花念吟的眼眸微垂,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真实情绪, 墨如斯身为医者,对血的味道何其敏感,一走到明月汐的面前,就算她的伤口不大,但是新鲜血液的味道还是瞒不过墨如斯的鼻子,他执起明月汐的手,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伤。 明月汐见自己的伤口被墨如斯发现,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敢直视墨如斯,想要将自己手抽出,用衣袖掩盖伤口,却被墨如斯看见了她隐藏在袖中的匕首,墨如斯将明月汐的手一扣,不动声色地从她的袖中取出了匕首,放进了自己的袖中。 墨如斯的这个动作极为细微,除了他面前的明月汐,没有一个人看见,明月汐的眼中先是惊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来墨如斯面前,就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你怀孕了。”墨如斯对着明月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墨如斯握着明月汐的手腕,很容易诊断出她怀有身孕。 明月汐没有回答,她咬着下嘴唇不敢去看墨如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始终不让它掉下来。 明月汐的脸被珠帘遮挡,没有人能够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她与墨如斯的这般动作在他人看来,就真的如同一对新婚夫妻在相互执手,诉说情话一般。 花念吟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竟然开始有些酸涩,尽管她相信墨如斯,可是这一幕让她看在眼中,心底仍然不是滋味。 墨如斯的手拂过明月汐的伤口,他指甲里面的药落在了明月汐的伤口上,墨如斯撕下自己的一小块衣角为明月汐将伤口包扎,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可是这一幕看在两旁的百姓的眼中却是不同的意味,立刻有人低语,说梁王将自己的衣袂撕下绑在新妻的手上,这代表着将自己交给新妻,代表了这一生的承诺,梁王还真是深情。 花念吟站在远处的人群中听见周身的百姓如此说道,心底竟开始有些落寞,不论她怎么心中肯定这其中另有原因,可这一幕就这样发生在自己眼前,再加上他人的言语,花念吟只觉得自己的心生着疼。 可她还是继续看着远处的墨如斯和明月汐。 墨如斯的话让明月汐回过了头,心知自己铁定是瞒不过梁王的,正想开口解释,却听见墨如斯继续说道:“明月,我与你的父亲是忘年之交,当时也是看着你出生的,你可知为何贾大人姓贾,而你却复姓明月?” 明月汐没有开口,只是继续静静地听墨如斯说下去。 “你出生之时,正是一个动乱的时候,有叛徒出卖了我与贾大人,差一点我们的身份就要暴露,而就是那个时候你出生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继续隐藏下去,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人揭发而死。你出生后,你父亲为了保住你,于是暂时将你寄养在了一户之家,并且没有随他姓贾,你出生于子夜,那晚正是月明之夜,于是便为你取名明月,海水夜间涨落为汐,潮汐过后,便会风平浪静。” 墨如斯的话说完,明月汐也明白了,为何自己为什么每次问起爷爷自己为何叫明月的时候,爷爷暗自怅殇却不说话,想必,自己的父亲就事在自己出生后不久后去逝的。 梁王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殿下,是明月错了。”明月汐低头对着墨如斯认错说道,这一事情,是她的错,若不是她一时的任性和冲动,怎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墨如斯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责怪的表情,“明月,你并没有错,贾大人对我有恩,你是她的孙女,我自是会好好待你,你现在若是后悔,我会帮你,去找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吧。” 原本,墨如斯已经准备好了,让公孙贺迎娶明月汐,他已经算好了花轿行走的时间和路程,特意让花轿停在此处,只要再拐一个弯,就可以让花轿到达公孙府,只是那样,倒是委屈了明月汐,可不论如何,他是不会迎娶明月汐的。 但是现在却知道明月汐竟然怀有身孕,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明月汐是想要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却被贾谊阻止,孩子生下来不能没有父亲,所以明月汐才不得已答应嫁给自己。 墨如斯对明月汐的事情注意地并没有那么多,只能按照一般的情理来推测。 明月汐眼中的泪水聚集地越来越多,她的眼眶终于承载不了泪水的重量滑落了下来。 她若是不嫁给梁王,她又能够去哪?楚言翊会要她吗? 明月汐一想到楚言翊,他的那双冰冷无情的双眼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今日若是违背了爷爷的意愿不嫁给梁王,她又有何脸面去见爷爷? 可是,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梁王的啊! 这一刻,明月汐已经别无选择,却又不知该如何抉择,所以她之前才会想着一死了之,既可以不用嫁给梁王,也能够不再去想楚言翊,不背叛爷爷。 明月汐紧咬这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眼中滚烫的泪水一直不停的流下来。 明月汐的这般模样,也让墨如斯的心不禁软了下来,毕竟,在他的眼中,明月汐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墨如斯伸出手,用衣袖为明月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墨如斯无声的安慰更是让明月汐泪流不止,这么多天以来心中强忍住的伤痛倾泻而出,她的心真的很痛,她真的无力去承受这般的痛苦,现在,终于有一个人站在面前说愿意帮她了,她怎能不感动。 于是,明月汐也顾不上身份之间的高低,慢慢伸手抱住了墨如斯,在他的肩膀上小声抽泣。 墨如斯不知道到底是何事让明月汐这般伤心,但是明月汐的伤痛感染了墨如斯,勾起了他内心的感伤,一时间也没有将明月汐推开,任她哭泣。 墨如斯只是把明月汐当作之一个需要安慰的孩子,却不知,在明月汐抱上他的那一瞬间,站在远处的花念吟眼中的落寞更加之深,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长安大街。 隐藏在人群中的楚言翊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当他看见花念吟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也跟了上去,离开的街道。 明月汐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喜娘实在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提醒道:“梁王,小姐,这再不进宫可就要错过吉时了。” 明月汐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哭了很久了,她立刻离开了墨如斯的肩膀,向墨如斯赔罪道:“殿下,明月刚刚太……” 明月汐还没有说完,却见墨如斯微微对明月汐一笑:“无事。” 见墨如斯并没有责怪自己,明月汐这才放下了心来。 “今日的婚事就此作罢,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明月你无须介怀,我会派人送你去孩子的父亲身边。”墨如斯并不知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能够让明月汐惦记的也一定是个不错的人,其实,墨如斯与花念吟之前猜想的一样,认为能够让明月汐以身相许的人,会是冷抚柳,所以才没有对孩子的父亲多问。 又听到墨如斯提起孩子的父亲,刚刚有些恢复过来的明月汐的眸光瞬间又暗了下去。 “梁王,我……” “报……”明月汐的开口,却被一声大呵给打断了,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驾马的人将马骑得非常之快,原本围在路中的老百姓急忙朝两边退让,让出了一条道。 只见一个身负重伤的士兵骑着马飞速而来,士兵在看见墨如斯的时候眼中一亮,猛地将缰绳一拉,马因为连日奔波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现在一被拉住缰绳,就立刻马失前蹄地倒了下去。 马上的士兵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马一倒下,他来不及离开,就顺着马一起倒了下来,跌落在了地上。 士兵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但他并没有倒下去,而是拼尽全力朝墨如斯所在的地方撑起身体,对着墨如斯步履艰难地说道:“边关传讯,匈奴堵截,卫副将被困在匈奴失去联系。” 此话一落,路上之人立刻大惊失色。 墨如斯的眉头皱起,开口自语道:“栾提伊稚斜出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边关之事尤为重要,若是多耽误一秒,就有可能多损失一条人命,在墨如斯得知了此消息之后,就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作出应对的措施。 “回宫。”墨如斯对自己身后的人下令,他转过头,看见了面前的明月汐,说道,“我派人先将你送去公孙府,之后你愿去哪无人敢阻拦。” 留下这句话,墨如斯便朝皇宫而去,徒留明月汐一人站在长安街上。 喜娘看着这一幕满脸地错愕,梁王不是应该将明月小姐接进皇宫吗?怎么自己独自一人先行离去了? “明月小姐先回到花轿里面吧,我们继续进宫,继续进……啊!” 喜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士兵徒手将她给敲晕了过去,然后对明月汐说道:“请明月小姐先随我们去公孙府暂时安顿。” 明月汐点头,伸手摘下头上重重的珠帘扔在了地上,便随着士兵往公孙府的方向而去。 公孙敖和公孙贺兄弟二人与主父偃等人不同,他们并非是遵从贾谊,而是直接受命于墨如斯,就像当时他们受命于钦书,而非贾谊。 墨如斯的手下将明月汐带到了公孙府,公孙贺一开始接收到的墨如斯的命令是他代替墨如斯迎娶明月汐,在长安大街上发生的情况太过突然,墨如斯还未来得及交代下去,便先行离开,公孙贺并不知情况有变,于是他并没有看见有花轿前来,而是一群士兵,带着一名身着嫁衣的女子而来。 公孙敖与公孙贺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镇定地问道:“是不是情况有所变化?” 带着明月汐前来的士兵对公孙兄弟行礼道:“见过两位公孙大人,这位,就是贾大人的孙女,明月小姐。” 明月汐对着公孙兄弟有礼地说道:“明月见过两位大人。” 明月汐虽然是贾谊的孙女,但是并无任何官职,而公孙敖和公孙贺却有官职在身,所以明月汐向他们行礼是应该的。 “明月小姐无需多礼,在下公孙敖,这是舍弟公孙贺。” 公孙敖向明月汐介绍道,却看见自己的弟弟正看着明月汐发愣,于是推了他一下,公孙贺这才回过了神,面色一红,对明月汐说道:“在下公孙贺,明月小姐有礼。” 明月汐淡淡一笑视为回应。 公孙贺看见明月汐的笑容瞬间被迷住了眼,眼前的女子眉目如黛,面若桃红,一袭红衣更是衬得她容颜焕发,在公孙贺眼中,明月汐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美丽。 举止有礼,态度谦和,这样的女子,不就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吗? “明月小姐,里面请。”公孙敖对明月汐说道。 明月汐点头,朝公孙府走去。 公孙贺还愣在原地,直到明月汐走远,他才回过了神跟了上去。 明月汐走进公孙府,却看见公孙府中也是张灯结彩,不禁好奇地问道:“府中为何这般热闹,是在办什么喜事吗?” 公孙敖便解释说:“原本梁王是打算将小姐许配给舍弟,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变,所以这些也就不需要了,我现在就让人将这些东西给撤了。” 公孙贺刚刚赶上来,就听见公孙敖说这句话,心中有些失落,要是真的能够娶到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他可是极为乐意的。 不过没关系,想到明月汐会暂时住在公孙府,不愁没有机会捕获美人的放心。 公孙贺是习武之人,但是文韬武略,而且相貌也英俊风流,一直很得墨如斯的欣赏,要不然墨如斯也不会将身为恩师的孙女的明月汐嫁给他,但是公孙贺此人虽然文无双,但也有些自负,平常人家的女子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现在已经二十有七,却依旧没有娶妻生子,若不是墨如斯下令让他娶明月汐,他也不会不会答应娶明月汐。 毕竟,他虽然听说过明月汐是贾谊的孙女,但始终是大家闺秀,他也从未曾见过明月汐,所以在准备婚礼的事上,也是公孙敖让人在操持,他其实内心是不甘愿的,可今日一见明月汐,却立刻颠覆了他之前的想法。 公孙贺上前一步一把将公孙敖给挤开,抢到了明月汐的身边,对明月汐说道:“明月小姐,你住在府中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我一定满足明月小姐的所有要求。” 明月汐礼貌地说道:“多谢公孙大人。” “无须多礼的,别叫什么公孙大人了,叫我公孙大哥就行。”公孙贺热情地说道。 站在一旁被挤开的公孙敖看着自己弟弟的热情,忍不住咳嗽一声,公孙贺这才意识到公孙敖,于是又立刻说道:“我大哥是公孙大哥,你就叫我贺大哥就好。” 公孙敖在听见公孙贺这话之后心中倍感无奈,但看见公孙贺脸上殷勤的模样,心中也是了然,自己这个弟弟,让人介绍了那么多女子他都看不上眼,现在好不容易对明月小姐有意,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又怎会阻止? 公孙敖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任由公孙贺将明月汐送到之前特意为她准备的院落。 公孙贺将明月汐带到了迎风阁,又叫来了几名婢女照顾明月汐的起居,原本都是已经打扫过了的,公孙贺不放心,又让人重新再擦拭一遍。 明月汐见攻速和如此兴师动众,不免说道:“公孙大人,明月只是叨扰几日,公孙大人无需这般。” “说好了叫我贺大哥的,何须这么见外?”公孙贺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月汐也不好拒绝,于是便说道:“那就有劳贺大哥了。” 有了明月汐这句话,公孙贺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明月小姐,你就只管住下,贾大人那边殿下已经有所安排,你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开口,我一定给你弄来。” 公孙贺的热情让明月汐一时间也适应不来,只能说道:“多谢贺大哥了。” “明月小姐,不,明月,我就叫你明月吧,我想让人去给你弄点吃的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嗯。”明月汐点头。 见明月汐不介意自己对她的称呼,公孙贺脸上的笑意更加加深了,兴冲冲地亲自跑去了厨房。 公孙贺一离开,明月汐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让房中的婢女先下去,她独自一人坐在了房中。 早就知道梁王并无心娶自己,却也没有想到梁王竟会想要让自己嫁给公孙贺,若是以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梁王殿下指婚,她都是不会拒绝的,但是,自从她的心中有了楚言翊之后,她就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随遇而安了。 楚言翊,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梁王说,同意让她去找孩子的父亲,但是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胆量去找楚言翊,就算有,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不想见,不想见,最终,还是因为不敢见罢了。 墨如斯回宫之后,立即招来了汲暗,汲暗看江墨如斯如此快就召来自己,以为即刻就可以启程前往边关,他已经信心满满地做好了押运粮草的准备。 可是,墨如斯这一次的话,又是让汲暗一惊。 “汲暗,押运粮草之事,你不用去了。”墨如斯开口,拿着笔,不知道在竹简上写些什么。 之前还说让自己押运粮草上战场,可是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说不让自己去了,当是耍他呢? “为什么?”汲暗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要杀了刘彻,还留着他的人有何用?”墨如斯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依旧是那般的平淡。 但是汲暗却平静不下去了,墨如斯这句话,比他的上一句话更是让汲暗接受不了,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了,起身就对着墨如斯忿忿道:“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你敢杀皇上,就是逆臣,在朝堂之上我寡不敌众被你所俘,现在我誓死捍卫武帝,你若是想要杀武帝,就先从我汲暗的尸体上踏过去。” “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墨如斯冷笑,突然将头抬起,目光直逼汲暗,“这还不简单?” 话说着,墨如斯手中的一根锁魂蚕丝就朝着汲暗而去。 汲暗看见朝自己袭来的银丝,立刻一闪身,躲开了袭击,但是很快墨如斯的银丝又再次朝他而去,汲暗躲闪不及,立刻随手拿起一旁的烛台抵挡,烛台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锁魂蚕丝的攻击?银丝一穿即破,将烛台穿破,朝汲暗的咽喉而去。 汲暗没有想到看似单薄的墨如斯竟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自己自认武功不凡,竟然还不是他的一招之敌,眼看着银丝就要刺穿自己的咽喉,汲暗依旧眼睁睁地看着银丝,目光中没有胆怯,只有坚定。 他是武帝的侍卫,生来就是为武帝效命的,他的命已经给了武帝,所以为他而死,死得其所。 可墨如斯的银丝并没有直接刺穿他的喉咙,而是拐了一个弯,将汲暗的脖子给缠住了,将他的脖子勒出了一道血丝。 “你现在求饶,发誓效忠于我,我就饶你一命,并且让你远赴边关。”墨如斯的眼中依旧冰冷。 “宁死不屈。”汲暗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他的脖子已经被银丝勒得喘不过气了。 就在他抱着必死之心的时候,墨如斯却突然将手中的银丝给松了下去。 重新能够呼吸的汲暗错愕,看向墨如斯的眼神中也变得复杂,“为什么不杀我?” 墨如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摆在了桌案上,然后才开口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刘彻足够忠心。” “什么意思?”他不是因为要杀武帝才会杀自己的吗? “我需要一个人,留下保护刘彻。”墨如斯将盒子打开,里面摆放着十粒药丸,墨如斯拿起其中一颗对汲暗说道,“刘彻被人下蛊已经失去意识,所以我才会为他暂理朝政,这些药丸,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解药,虽不能一时间为他解蛊,但是应该可以渐渐让他恢复意识。” 墨如斯的话让汲暗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要杀你,易如反掌。”墨如斯不喜欢解释,只是告诉他,自己要杀他轻而易举,又何必麻烦地编织谎言来骗他? 汲暗被墨如斯的话独得无话可说,但他真的猜不到墨如斯的目的,于是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留在皇宫保护刘彻,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为什么,你不是要杀皇上吗?为什么还要我来保护皇上?”汲暗是真的想不通了,他若是想要夺取江山,武帝就必须死,那么他为何还要让自己保护武帝?以他现在在朝中的势力,根本无需做这些表面功夫。 墨如斯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待我回来之前,保证刘彻性命无忧,你,能不能做到?” 墨如斯的话再一次给了汲暗无比的压迫感,他看出了这个男人眼中的坚定和坦荡,这一刻,汲暗竟然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他是真的希望自己保护好武帝。 “汲暗一定办到。”他回答的不是臣,也不是属下,而是以他汲暗个人的名义来向墨如斯保证。 有了汲暗这句话,墨如斯才重新提起笔,对他说道:“你先下去吧,刘彻在长宁殿内。” “喏。”汲暗虽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问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边关那边……” 墨如斯依旧没有抬头,但是他却回答了汲暗的问题,“边关战事,本王,亲自前往。” ------题外话------ 公孙敖和公孙贺大家还记不记得?在卫青去平阳侯府前救下的那两个被匈奴人追杀的人,其实这个不重要啦,大家只要知道这两个人在文文之前出现过就行啦,只是好久没有露脸啦,所以木头特意说两句。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什么?亲自前往?”这一次,就连一直不满墨如斯把持朝政的汲暗也忍不住说道,“梁王亲自前往,那朝中该怎么办?” 既然现在武帝被蛊毒所控制,那么现在唯一能够稳住大局的人就只有梁王了,如今的情形,不仅是边关与匈奴之间的战事,更还有一直在长安城内虎视眈眈意图谋反的项家后人,朝中若是没有梁王坐镇,何以抵抗项家的势力? 楚言翊的存在,也的确是墨如斯所担心的,但比起楚言翊,栾提伊稚斜则是更加让墨如斯防备,匈奴和项家这两个仇人比较起来,自然是匈奴的威胁更大。 栾提伊稚斜此人的心智和城府深不可测,更还有匈奴作为后盾,现在李广和卫青的军队已经打到匈奴境内,对于匈奴的一切情况都尚未明确,而项家则是在大汉的眼皮底下,想要防备他们的举动也相对来说会容易很多。 墨如斯打算亲自上战场不是一时意气,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朝中大事,本王便暂时交给贾大人,朝中之事由他做主。” 自己不在这么些年都是由贾谊在负责,有他在,墨如斯自然是能够放心的,但他也担心贾谊会暗中对刘彻下毒手,所以才让汲暗尽心保护刘彻。 他答应过花念吟要护刘彻周全,那么,他就一定要做到。 汲暗在听后知道自己没有再说话的权力,向墨如斯行了一个礼之后,便退下了。 汲暗离开之后,墨如斯一刻也没有耽误,在杨得意的陪同下亲自去查看了要运往军营的物资,并且调动了三十万军马即刻准备,以主帅之位往军营的方向而去,只留下了书信一封命令杨得意交给贾谊。 而此时的贾谊已经得知墨如斯悔婚一事,整个人被气得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他气的不是明月汐的主动离开,也不是墨如斯不给他面子悔婚,毕竟墨如斯是王,他就算是墨如斯的老师,但也只是他的臣,除开人情不说,他从身份上就没有那个资格来约束墨如斯。 他气的,是墨如斯悔婚这一件事,墨如斯悔婚为的是什么啊?还不是为了花念吟那个女人,她有已经原形毕露了,为何梁王还是对她恋恋不忘? 那个女人到底有哪一点好?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墨如斯和明月汐的亲事没有结成,贾谊没有责怪明月汐,也没有责怪墨如斯,他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当花念吟杀了他的人,去到了项家之后,贾谊就已经在心中将她给全盘否定了,花念吟在宫中十年来为墨如斯所做的一切也全部化为虚无,对花念吟只有厌恶和愤恨。 “贾大人,要不要去公孙府将明月接回来?”主父偃在一旁问道。 贾谊正准备说要,但是转念一想,却说道:“随她吧,她若是想回来,让她自己回来。” 光是这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贾谊的明月汐的宠爱了,墨如斯将明月汐接去了公孙府,目的为何不难猜到,既然墨如斯要将明月汐许配给公孙贺,他也无法阻拦,所以他让明月汐自己决定,若是明月汐愿意嫁给公孙贺,他就成全,墨如斯如今已经悔过一次婚了,也不可能再让他娶明月汐第二次,墨如斯无声的反抗已经表明他对这件事情生气了,现在再与墨如斯对着干有碍他们这么对年的情谊,只能顺着墨如斯的主意来决定了。 但明月汐毕竟是他从小带大的孙女,无论如何,他也不愿委屈了她,所以贾谊还是让她自己选择。 贾谊对待明月汐和对待花念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说到底,就是还仍还没有将花念吟当作是自己人。 “贾大人,宫中传来梁王信。”这时一个宫中的侍卫在贾谊的门外禀报。 听到是墨如斯传来的信,贾谊立刻说道:“传。” 侍卫走进房间将墨如斯写的竹卷盛在了贾谊的面前,贾谊将竹卷拿起,慢慢打开。 贾谊本以为是墨如斯对悔婚一事向自己做的交代,可是在上面的悔婚一事只字未提,贾谊在看过之后,立刻放下竹卷,问向侍卫:“梁王走了没有?” “禀大人,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走了。” 墨如斯特意让人在半个时辰之后才来通报,就是以防贾谊前来阻止,军队已经走了半个时辰,想要追回也是不可能了。 梁王从小武功高超精通骑马射箭,对于墨如斯的武功,贾谊的心中还是有底的,可是墨如斯从未上过战场,现在出击匈奴,胜算未卜啊。 贾谊的心提起之后又放下,放下之后又提起,最后只有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衣袖一甩,丢下“进宫”两个字,就走出了房间。 梁王亲自出征匈奴之事很快就传遍的整个长安城,不到两天的时间,更是传遍了整个大汉。这动静,不比皇帝御驾亲征来得小。 百信之间纷纷传言,能够让梁王亲自出征必定是边关战况危机,会不会打到大汉来?一旦被匈奴的士兵打进大汉,那可就遭殃了! 一时间,全国上下人心惶惶。 整个大汉都知道梁王御驾亲征匈奴一事,唯一不知道的人,却是花念吟。 自从在婚礼那天花念吟在街道上看见墨如斯与明月汐相拥的那一幕后,花念吟就再也没有出过太史府一步,她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来自楚言翊,从楚言翊的口中得知。 楚言翊自然知道墨如斯亲自出征匈奴一事,但是他却私自隐瞒了花念吟。 他没有欺骗花念吟,将明月汐最后没有与墨如斯成亲的事实告诉了花念吟,这件事情花念吟迟早会知道真相,想骗也骗不过,又何必引来日后的烦恼,但是墨如斯出征一事,他必须隐瞒花念吟。 所以,花念吟得知的消息还是边关的战事稳定,一直传来战胜的捷迅。 墨如斯的离开,对于楚言翊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没有了墨如斯,贾谊并非君王,很多事情,是他掌控不了了。 项家没有这个时候与大汉宣战,忌惮的匈奴,但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借此机会趁机而入。 十年前,韩嫣韩老板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长安第一首富,韩嫣背后的人是楚言翊,是项家,那么,也就是所,整座长安城内的经济命脉都掌控在楚言翊的手中。 战争中最主要的除了兵马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财力,将士粮草需要钱财,锻炼兵器需要钱财,只要他将此牢牢抓在手中,到时候大汉的国库空虚,没有了钱财的供给,那么,一切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了项家的手中,他不会让大汉因为钱财而败给匈奴,他要的,是要大汉不得不因为钱财来求他! 这一切,楚言翊已经暗中让人去执行,除了切断长安城中的经济来源,还暗中分布到了各郡各县。 这一切,花念吟都并不知晓,楚言翊也不会告诉她。 他知道,因为墨如斯,花念吟不会再帮助自己,所以,他要的,只是她继续留在听雨苑,能够让他再处理好事物之后,能够去听雨苑看她一眼,或者进去与她说上两句,虽然花念吟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边关的战况和墨如斯的近况,但是,只要她能够留在他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什么时候起,他的爱变得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小心翼翼了?楚言翊在心中自嘲。 不过好像,每次在他面前,他不自觉地就开始小心翼翼,开始卑微起来了。 这就是爱与被爱的区别。 楚言翊对花念吟不一样的态度让花念吟身边伺候的婢女开始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接着很快这件事情就传到了司马谈的耳中,司马谈在听到之后,立刻眉头就皱了起来,看来自己猜得没错,他们之间的确是不一般。 若花念吟在未进宫之前,她身为杏夫人的后人,身份还勉强可以配得上迁儿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是刘彻的女人了,又怎么可能再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司马谈叫来一个婢女,对她小声吩咐了几句,便让婢女下去按吩咐办事。 要是迁儿只是玩玩的话也就罢了,女人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是这样一个女子,绝不可以怀上项家的骨肉,项家的血脉血统必须纯正,像花念吟这样一个与刘彻有过瓜葛的女人,绝对不行! 当花念吟拿到婢女端来的含有避子药的汤时,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不用想,也能够猜得到此药是谁派来下给自己的。 花念吟在心中嘲讽,司马谈要是知道她在这个朝代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孩子,又还会不会再多此一举呢? 想到孩子,花念吟的心又是一痛,稍纵即逝。 她也不揭穿,当着婢女的面将汤药喝了下去,反正她百毒不侵的身体,喝再多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也是没用的。 相对于太史府暗中汹涌,表面上的一派平静来说,此刻的朝堂之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不枉费项家历代以来的精心部署,才短短十天的时间,项家将大汉的经济已切断,立刻让大汉全国上下的经济开始动荡,项家很聪明,控制住了大米粮食,以及桑麻,从小的衣食再到马匹和铁矿。 如今正是战争时期,就是需要大量的粮食和马,还有铁矿铸造兵器,这一控制,让大汉该如何应战! 当年花念吟就是在知道项家对经济有所涉及的时候,才让刘彻加强对经济的掌控,但她还是低估了项家。 朝堂上的人议论纷纷,他们都知道将这些物资控制住的一定是项家人,可那有什么办法?现在正是与匈奴交战时期,哪里还分得出军队再来攻打项家?难道要他们向项家低头吗?这绝对不可能! 贾谊的面色严峻,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是何想法。 公孙敖和公孙贺下朝之后回到府中,面色也是担忧。 明月汐将做好的糕点端给他们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一筹莫展的模样。 “公孙大哥,何事如此烦忧?”明月汐走上前去问道。 公孙敖看见明月汐,换上了平和的语气问道:“明月怎么来书房了?” 明月汐听到问话,将自己手中的糕点地上前去,浅笑说道:“明月来府中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里叨扰两位大哥明月的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所以亲手做了点吃的端来,表示对两位大哥的感谢。” 听到明月汐说这话,公孙敖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明月不用客气的,你是客,我们好好招待你是应该的。” “不用这么见外的,明月就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一样,没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既然明月做了糕点,那么我也不辜负明月的好意,来尝尝明月做的。”公孙贺说着就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一口过后连连叫好。 明月汐又将糕点递到公孙敖面前,公孙敖也尝了起来。 用完糕点之后,明月汐想起他们之间脸上的愁容,不禁说道:“刚才两位大哥是为何事烦忧,可否说出来于明月听听,看看明月有什么能够为两位大哥做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公孙敖与公孙贺二人虽然在此之前没有见过明月汐,但是也知道贾谊大人有一个聪慧灵敏的孙女,既然明月汐问起,他们二人也并没有因为明月汐是女子而将她看轻,故意隐瞒,既然他们想不出来办法,也就将事情说给明月汐听,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公孙敖开口说道:“如今项家的人将整个大汉的经济给控制住了,市井中粮价飞涨,现在正是交战时期,要是经济一直被控制,国库一旦被掏空,那么便没有送往边关的后续物资,战事危矣。” “现在的国库可还充盈?”明月汐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也不禁将眉头皱起。 “大汉与匈奴之战是最耗费财力的,派出的兵马多,那么所消耗的物资也就多,而现在国库中的剩余,保守估计,还能够维持两个月。” 原本大汉的国库在刘彻的经营下已经算是充盈的,可是战事一起,哪里都需要用到钱,若是按照一惯的收入,将战事维持下去直到战争结束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的经济命脉被项家所掌控,国库只出不进,所以国库中所剩余的,满打满算,也只能维持两个月的时间。 明月汐在听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虽然从下熟读四书五经,但是对于治理国家之事,她还是所知甚少。 这一刻,明月汐突然想起了花念吟,要是她在,肯定会想出办法,但是她现在已经投靠了项家,有怎么还会帮助自己? 看见明月汐皱眉,公孙贺也知道明月汐想不出来办法,也是,目前连贾大人都没有想出办法来应对项家人,更何况是明月汐了,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明月,你别多虑,这件事情肯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公孙贺对明月汐安慰道。 “嗯。”明月汐虽是点头,但心中还是想着这件事情。 项家的事情,就肯定与楚言翊脱不开关系,为何,为何他一定要是项家的人? 明知道楚言翊与自己已经无望了,但明月汐仍旧是忍不住去奢望。 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中深深的情思。 云中边关,匈奴境内。 卫青的兵马已经被困在了匈奴长达半个月之久,前无进路,退无可退,按照原本的作战计划来说,他们已经打到了弓卢水岸,只要在这十日之内可以渡过弓卢水,就可以直取单于庭。 单于庭是匈奴的王庭,只要攻入了单于庭,就有了与匈奴谈判的筹码,那么不管栾提伊稚斜有什么计划,都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就坐收渔翁,谋取栾提军臣的单于之位,但是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如此,才中了栾提伊稚斜的计,他竟然以单于庭为饵,引卫青入瓮,之前与卫青交战的一直是栾提军臣的军队,他本以为栾提伊稚斜会等到大汉将栾提军臣打败之后他才会出手,这样他就可以更好的坐收渔翁,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开始协助栾提军臣的军队,他这样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卫青能够猜得透栾提伊稚斜此人的目的,但是却猜不准此人的心思,正如他但是突然向大汉下战帖一样,他行事好像从来就不按牌理出牌,栾提军臣不同,他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他身为匈奴的单于,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战胜大汉,所以用兵的方式也再直接不过,可是栾提伊稚斜每一次出手,都让人防不胜防。 此次卫青之率领了二十万大军渡过翁金河,李广与其他五十万大军朝西面的进发,自己被困在此处收不到外界的消息,也不知道李广那边的情况如何。 一水之间,想要跨过弓卢水并非难事,可是在河水的对岸,则是匈奴的领地,一旦迈进,便不知道有多少的兵马在等着他们,之前栾提军臣的兵马已经被大汉的兵马打得溃不成军,但是现在栾提伊稚斜出手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手中到底掌握着多少兵马。 所以,为了这二十万大军的着想,渡过翁金河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而他们若是往后退回去,匈奴的士兵肯定会乘胜追击,自己只能退回大汉,但也就相当于是将匈奴的兵马带进了大汉。 这场仗,不论如何,也不不能够将匈奴的兵马带入大汉,匈奴兵凶狠残暴,一旦将战场打到大汉,那么便会民不聊生。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死守于此,进退不能。 可这是在匈奴的境内,原本计划十天攻下,所以带来的粮草最多只能超出三天已是极限,二十万大军每日所需要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眼看着粮草日益减少,卫青看在眼中,却急在心里。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带兵出征,虽然在电视上演过不少的将军,但是现实与戏剧有着太大太大的差异,这二十万大军是他带来的兵,他不能让他们就这样丧身于此。 进,损失的是士兵的性命,退,危及的是百姓的性命。 一面是这而是万大军的性命,一面,是大汉边关境内的百姓,卫青在犹豫,在抉择。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粮草?”卫青对一旁的手下豆如意说道。 豆如意是卫青在进入军营时结识的,也是卫青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豆如意的面色并不怎么好,在心中计量一番之后才对卫青回复道:“将军,粮草最多,还能够支撑到明天中午。” 只准备了十三天的粮草,但是却已经被困了半个月,已经算是节省口粮了,支撑到明日中午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对于士兵来说,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又怎么打仗? 栾提伊稚斜没有直接向军队大军攻击,图的就是将大军给困死,让汉军不战自败,断了粮草,逼着汉军活活给饿死。 僵持了这么久,现在,他必须要下一个决心了。 攻,还是不攻! 这一刻,卫青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凝重,因为他知道有多少的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最后,卫青对豆如意说道:“吩咐下去,将所有的粮草全部分下去,让所有士兵吃饱,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顿,下一顿,我们攻入匈奴,吃匈奴人的羊肉,喝匈奴人的酒!” 既然战也死,不战也死,不如就拼死一战。 项羽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既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这……”豆如意的面色有些为难,忍不住劝说道,“将军,我们不再等等了吗?说不定很快援军就到了。” 豆如意此人精通计算之术,在战场上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但是此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死。 他虽不贪生,但是怕死,他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舍不得这些士兵的性命,说到底,他虽为军人,但是却心肠太软,有着一颗菩萨心肠。 豆如意不同意,但是他身边的赵不虞却说话了:“等援兵,等援兵,都等这么久了也没等着,这已经半个月了也不见援兵出现,老大说得对,我们现在与其等死,还不如打进匈奴,别说吃羊肉,就算是吃一口人肉我也总比在这饿死要强。” 赵不虞的性子就比豆如意直爽很多,他就是个武夫,当时卫青一进军营的时候他还很不服气,后来在一次比试上卫青胜了他,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叫卫青老大。 “老赵,你别说话,李息,你怎么看?”豆如意将希望的目光放在李息的身上。 当初在军营中他们四个人就是一伙,卫青因为武功最高,并且通晓奇门八卦之术,被他们认作老大,而李息则是他们四人中性子最沉稳的,话虽然不多,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心中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我同意将军的。”李息只是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立场。 卫青在出征之前便被墨如斯封为车骑将军,他们虽是好兄弟,但不管怎么说,卫青都是将领,他的话,他们必须服从,再者,就先在的情况来看,士兵们再没有饭吃,恐怕会军心涣散,不堪一击。倒不如让他们吃一顿饱的,给他们上战场的动力和信心。 三票对一票,豆如意败下阵来,只能妥协道:“属下这就按将军吩咐的去做。” 说罢,豆如意便朝军队的后营走去。 果然,不出卫青所料,当所有的粮食全部分到士兵们的手中的时候,士兵们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饥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现在能够有一顿饱饭吃,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再好不过了。 特别是当士兵们听到卫青说,等吃完这一顿,就越过弓卢水,继续北上攻打匈奴时,更加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斗志,之前一直以来的胜利让他们本就高兴,现在被匈奴困住,窝囊这段日子,这一次,他们不管怎样都要战胜匈奴,从他们的手中将粮食给抢过来! 饭吃完了之后,正是午时太阳最烈的时候,现在正值初夏,太阳只是热,还不毒,照在弓卢水的水面上,折射出粼粼的水波。 阳光照耀着每一个士兵的脸庞,照耀着卫青身上的盔甲,一声令下,让人将制造的船放入弓卢水中,二十万军马一批一批地朝河对面而去。 汉军的动静引起了河水对面暗中观察的匈奴士兵的注意,看见他们御船过河,立刻匆匆忙忙地跑去报信。 “禀报左古蠡王,汉军已经开始过河了。” 栾提伊稚斜在听到来报之后,深沉的眼眸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右手搭在左手上,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打这左手的手背,喃喃自语道:“终于等到他们敢过河了,呵。” 栾提伊稚斜冷笑一声,这才抬起头,对报信的士兵命令道:“传令下去,按原定计划行事。” “是。” 士兵下去之后,栾提伊稚斜将手指抚摸在了大拇指上的苍狼扳指上,指腹在扳指上的苍鹰纹案上游走,一道目光看向穹庐之外,眼中是莫测的深邃。 卫青率领军队朝弓卢水对岸而去,第一批成功登岸之后,就是第二批,一批一批抵达河水对岸,整装待发。 就在第十批的军队抵达河对岸之后,第十一批军队军队刚刚到达河水中央时,突然从河水的上游冲下大量的水,水势突涨,水流的冲刷让船上的士兵措手不及,一时间就顺流被河水冲下一里之远,还在继续不断向下游而冲。 还未到达河对岸的卫青看见这突然的转变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不好,再往河对面看去,不知何时和对面已经从四面八方冲出大量的匈奴兵,举刀攻进已经到达河对面的汉军。 再回首,自己的军队周围也已经全部被匈奴兵包围。 卫青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但也只有咬牙坚持说道:“给我杀!” ------题外话------ 小木子感冒了,吃了颗药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所以今天这章更得有点晚,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每天是下午三点左右更新。天气寒冷,请各位亲们注意保暖,照顾好身体哦。 第二百三十四章 栾提伊稚斜果然狡猾,他让卫青一半的军队先到达河对岸,留下另一半,将二十万大军拆成了两半,分别攻打其十万大军,不,准确的来说,还要减去被冲走的那一万大军,留下来的,就只剩下九万的士兵。 弓卢水水流并不湍急,北方的水有时令,冬春时节的河水是干的,直到入夏才开始有水,现在才是初夏,弓卢河水并不深,刚好可以过船,所以这突然涨起来的水,定是人为! 此时懊恼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栾提伊稚斜没有轻敌,就算现在卫青已经折损了一半的兵马,他派过河的士兵也绝对不下十万,誓要将卫青这一支军队给打败。 卫青手持玄钺,一钺就将正攻向自己的匈奴兵给劈开,鲜血瞬时洒在了他的脸上。 卫青身为将领,这个时候绝对不是他自乱阵脚的时候,他一跃而起,手中玄钺一挥,单脚踩在了一匹马头上,对着大汉的大军大声喊道:“聚龙阵。” 卫青这一吼是用用内传播出去的,方圆十里的汉军都听到了卫青的声音,这些兵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有了卫青的指示,将士们纷纷按照之前所训练过的阵法摆阵。 聚龙阵是根据八卦而成,专门用于这种被围困的情境之下,聚龙阵很快就将汉军聚集在一起,以众人之力合成一个强大的龙“势”,让匈奴兵根本无法突破。 汉军原本重振信心想要渡河前进攻打匈奴,却不料中了匈奴的计谋,原本的信心在此刻不得不说是有些气馁,卫青把守这龙头之处不断变换着阵型,聚龙阵虽然可以抵挡匈奴的攻击,但是也有其不足之处,那就是易守难攻,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虽然能够守住大军的士气,但是却难以对匈奴兵发起攻击。 就算能够斩杀到匈奴兵,但是相较之下,也不过只是九牛一毛。 “将军,退吧。”豆如意忍不住地卫青喊道。 这样下去,只会是继续消耗汉军的体力,他们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回去,那里是大汉的领地,有驻守在大汉的援军。 可是也正如卫青之前所担心的,一旦退回去,危及的就是边关的百姓。 若说之前卫青还能够在退不退之间抉择的话,那么现在,就只能选择退了。 再不退,不仅会全军覆没,也更加抵挡不了匈奴军入侵大汉。 卫青手中玄钺一下,一钺取下三名匈奴士兵的头颅,但是这有什么用?匈奴大军成千上万,他们寡不敌众。 “退!” 卫青一咬牙,万分不甘地下令。 眼看着只差一步就可以直抵单于庭,可就偏偏败在了这一步之上。 得到了卫青的指令,汉军迅速朝大汉的方向退去。 墨如斯率领军队和粮草以最快的速度朝云中进发,还差一日的路程就可到达云中,却收到了来自卫青和李广两方的情报,双方竟然皆被匈奴军打退,李广的军队不仅被打出了匈奴境内,甚至还被打入了雁门,匈奴兵南下,已经过了阴山攻进大汉。 雁门是李广曾经驻守多年之地,他退回雁门肯定有他的算计,所以墨如斯对于李广这边的担心并不是很大,但是卫青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他们按原定计划退回云中,而是被匈奴兵逼进了上谷,上谷危矣。 接到情报之后,墨如斯立刻当机立断地对手下吩咐道:“传本王指令,命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前来驻守云中,其他人,随本王即刻前往上谷。” “喏。” 卫青没有退回云中而是退去了上谷,情况肯定比想象中的还要糟,而且最主要的是,上谷已经属于幽州境内,而幽州一块的兵符掌握在刘彻的手中,没有刘彻的兵符,根本就无法调动上谷的军队,所以就算我去回到了大汉,也没有足够的兵马能够给他援助。 墨如斯清楚的知道卫青对于花念吟的意义,他不仅要保住大汉的江山,也同样要保住卫青的性命。 墨如斯的兵马迅速朝上谷进发,而身在长安中的公孙贺收到墨如斯的命令,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因为事态紧急,此命令没有经过朝堂,而是直接传到了公孙贺的府中,当墨如斯的手下将命令传来的时候,公孙贺正在后院中练武,而恰好此时,明月汐也端着一壶热茶去给公孙贺送茶,便听见了来人所说的。 明月汐将手中的托盘一放,迅速上前向士兵询问道:“你说卫青的军队已经被逼入上谷,殿下亲自去上谷支援?” 士兵看见突然问话的明月汐一愣,见她是一名女子,但又是出现在公孙府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公孙贺见明月汐脸上的焦急,以为她是担心边关军事,于是便对士兵点头,示意他告诉明月汐。 有了公孙贺的示意,士兵才对明月汐回答道:“是的,匈奴的战事右边,李广将军被打退到雁门,卫青将军被打退到了上谷,梁王殿下正带兵前往上谷支援,所以特意下令让公孙将军前往云中驻守。” 对于战事的突变,也是让所有人都错手不及的,之前一直都是捷报连连,可是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汉的将领全部都被打回到了边关,如此大的转折,让人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正当明月汐面露忧色的时候,公孙府中的下人突然来报:“公孙大人,贾大人来访。” 贾谊这个时候来? 不仅公孙贺惊讶,明月汐也是满脸的惊讶。 “快快有请。”公孙贺立刻说道。 贾谊来府,明月汐虽是逃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公孙府,虽然她自觉对不起贾谊,但还是必须要去见贾谊。 当公孙贺和明月汐来到正堂的时候,贾谊和公孙敖已经在正堂中谈起事来了,贾谊的官职比起公孙敖与公孙贺都要大,所以他自然而然是要被奉为上座的。 “拜见贾大人。”公孙贺在走进正堂的时候,便立刻跪下给贾谊行礼。 明月汐跟在公孙贺的身后,也慢慢走到贾谊的身边,对着贾谊唤了一声“爷爷”。 贾谊看着明月汐是随着公孙贺一起走进来的,而且一直跟在公孙贺的身后,心中便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他只是给了明月汐一个责罚的眼神,但是却没有多说,而是看向公孙贺说道:“起身吧,老夫今日前来,正是要接回明月,这段时间,明月也在府中打扰够了,也该随老夫回去了。” 公孙贺一听见贾谊说要将明月汐带走,脸色立刻一变,但是却没有找到将明月汐留下的理由。 公孙贺脸上的变化贾谊怎会错过,更是认准了明月汐和公孙贺之间有些什么,他是过来人,这点事情怎会瞒得过他的眼睛? 公孙贺是墨如斯看中的人,如今明月汐和墨如斯之间肯定是没有结果,贾谊也不再勉强,要是再勉强让明月汐嫁给墨如斯,先别说自己和墨如斯之间的师徒关系会不会疏远,就现在看来明月汐与自己的祖孙关系就已经疏远了。 他难道还要再勉强下去吗?贾谊虽然固执,但却不是傻子,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道理他懂。 “明月现在并未与将军成亲,就住在公孙府实在不像话,听闻将军明日就要前往云中,不如这样,等将军大战归来,老夫再为将军举行和明月的婚礼如何?” 一听到贾谊此话,公孙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多谢大人成……” 公孙贺的“全”字都还没有落下,便听见一旁的明月汐果断地开口说道:“明月不嫁!” 这是毫不考虑就说出来的,完全是凭心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公孙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贾谊也看向了明月汐。 她这是直接明了的拒绝,而不是女孩子半推半就的害羞。 这一次,贾谊是再也忍不住起身怒视明月汐,指着她说道:“让你嫁给梁王你不愿,你悔婚,爷爷都不责怪于你,现在将你许配给公孙将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明月,从小到大,你可从未如此任性过,现在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是吗?” 从小到大,明月汐都是贾谊眼中的乖孙女,可是现在自己给她指配的婚事她都拒绝,让她嫁给墨如斯,她说她配不上梁王,现在将她指给公孙贺,她还想再说什么?难道他贾谊的孙女还配不上一个将军吗? 面对贾谊的怒气,明月汐也渐渐低下了头,但是很快又慢慢抬起,她无意与爷爷作对,她只是想要顺从自己的心意,不想嫁给贺大哥,仅此而已。 明月汐上前一步,对贾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爷爷,明月谁也不嫁好不好,明月就这一辈子都陪着爷爷好不好?” 让她嫁给谁?她的心中放不下那个男人,嫁给谁她也不愿。 “放肆,女子怎可不嫁人?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我今日就将你许配给公孙将军。”若说之前贾谊还觉得将明月汐许配给公孙贺委屈了明月汐,那么现在,他就下定了决心要将明月汐许配给公孙贺。 贾谊脸上的怒气愈甚,而明月汐的脸上依旧平静,只是多添了几许无奈,她朝贾谊渐渐跪下,然后对着他磕了一个头,“爷爷,恕明月不孝,今日,明月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贺大哥。” 明月汐以死相要的举动震惊了贾谊和公孙贺,他一直都觉得,明月汐就算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不至于讨厌自己吧,可现在为何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自己? 而此时贾谊也明白了,若说明月汐不愿意嫁给墨如斯还说得过去的话,那么现在再次拒绝和公孙贺的婚事,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明月,给我一个理由。”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明月汐宁愿死,也不愿嫁人。 同样,这个理由公孙贺也很想知道。 可是,明月汐只是咬紧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让你与公孙将军立刻成亲,成亲之后,他再前往边关。” 要是之前,公孙贺在听见这话可能会开心,但是现在,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现在只想知道明月汐的理由。 “好,我说。”终于,明月汐鼓起了勇气,但是看了一眼公孙敖和公孙贺,贾谊立刻明白,于是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喏。”公孙敖知道这是贾谊与明月汐之间的私事,他们的确不方便在场。 公孙贺虽然很想知道,但也不得不退了出去。 正堂内只剩下明月汐和贾谊二人,贾谊没有说话,他等着明月汐开口。 明月汐在内心挣扎了很久,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心一直都在狂跳个不停,终于她的心一横,鼓起勇气对贾谊说道:“爷爷,明月怀孕了,孩子,是楚言翊,也就是司马迁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明月汐是贾谊养大的,她有没有说谎,没有人比贾谊更加清楚了,而明月汐脸上的表情清晰地表示出她说的是实话,她没有说话。 可偏偏就是这实话,让贾谊无法接受! “啪!” 贾谊一巴掌打在了明月汐的脸上,直接将她倒打在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清不清楚你刚刚说了什么?” 明月汐的话,他听得很清楚,他只希望是明月汐说错了,你要他怎么接受,他如此宝贵的孙女,竟然被贼人给糟蹋了,还怀上了那人的种,这绝对不可以! “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这口气,爷爷一定会为你出的!” 明月汐在上一秒猜过万千种贾谊在得知后会有的态度,却偏偏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要是他骂自己也好啊,骂自己不守妇道,不认自己这个孙女也好啊,可是爷爷竟然第一时间,还是在为她着想,这让明月汐更加觉得自己愧对贾谊,眼中的泪水不断滑落。 “他,没有强迫我。”明月汐会的东西很多,唯独不会的,就是说谎。 楚言翊没有强迫她,那么也就是说,是她自愿的。 孽缘啊,孽缘! “你可知道司马迁是项家人,项家想要的是什么?是大汉的江山啊,自从梁王带兵去了边关以来,项家就不断在经济上将大汉的货物垄断,已经完全被他们掌控了,现在边关战急,需要大量的物资作为后盾,现在国库中所剩下的已经不到两成,他们用钱财相要挟,要大汉用半壁江山来换取足够应战的物资。如此趁火打劫,与强盗土匪有何异?” 说起项家,贾谊心中满是怒火,再看向明月汐,想到她的腹中竟然怀有项家的种,心中更是一顿气急:“这个孩子是项家的种,留下来绝对是个祸患,我会让人用药将这个孩子给打掉,这件事情,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只管准备嫁给公孙贺。” 明月汐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原本是希望爷爷能够允许她将孩子生下来,不管孩子是谁,她只要将孩子带大,孩子不是别人的,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却没想到爷爷竟然还是要自己嫁给公孙贺。 “爷爷,明月不想嫁给公孙贺,明月只想将孩子养大,求爷爷成全。”说着,明月汐又给贾谊磕了一个头。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个孩子是项家的种,生下来身上流的也是项家的血,这绝对不可以。” “明月不管,它是我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要不然,明月就与它一起死。”她是孩子的母亲,她已经在花轿上有过一次对不起这个孩子了,现在无论如何,她也要将孩子保住。 “你……”贾谊没有想到自己和明月汐说了这么多,她还是如此强硬,一口气喘不过来,整个人往后倒去,竟然倒在了地上。 看见贾谊晕倒在地,明月汐也慌了,贾谊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在墨如斯开出的药方的调理下一直都很硬朗,很少有过病痛,却不想这一次竟然被自己个气晕了过去。 明月汐连忙上前将贾谊扶起,然后大声喊道:“来人,快去找大夫。” 在门外不远处的公孙敖和公孙贺听见了明月汐的叫声,立刻跑进正堂,便看见明月汐的手中扶着晕倒过去的贾谊,立刻对府中的下人说道:“快去找大夫过来。” 公孙贺亲自将贾谊背到了一间上等的客房,将他放在床榻上,明月汐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脸上满是焦急。 “明月,你别担心,贾大人不会有事的。”公孙贺对明月汐安慰道。 “都怪我。”明月汐看着贾谊自责道。 公孙贺想不明白,明月汐到底和做了什么竟然会让贾谊晕倒过去,看着明月汐脸上的担忧和焦急,公孙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陪在明月汐的一旁,等着大夫。 大夫很快就请来了,在给贾谊把过脉之后说道:“无事,只是急火攻心,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我开点平心静气的药等他醒过来喝了就没有什么大事了,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少受点刺激的好。” “多谢大夫了。”明月汐对大夫说道,还好爷爷没事,不然的话,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夫走后,明月汐为贾谊将被子盖好,公孙贺对明月汐说道:“我们想出去吧,让贾大人好好休息休息。” 明月汐点头,随公孙贺走出了房间。 她的思绪仍未平复,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她真的是舍不得啊。 但是她的心中更加明白,爷爷绝对不会容许自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爷爷和孩子之间,她到底该选谁? 明月汐的心无比的烦恼,以至于忽略了公孙贺的问话。 “明月,你在想什么?我问你的话,你听见了没有?”看见明月汐如此神不守舍的模样,公孙贺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可明月汐没有注意到公孙贺已经停了下来,还是依旧按着自己的脚步继续往前走,突然她被公孙贺一拉转身,这才意识到公孙贺还在自己的身边。 “明月,你有没有听见我刚才问你的话?”公孙贺再一次对明月汐说道。 “贺大哥,你说什么?”明月汐这才有了回应。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是我哪里有什么不好吗?”之前有贾谊在,公孙贺不好问明月汐,既然现在都已经将话说开了,公孙贺也顾不上什么了,就直接向明月汐问道。 听到公孙贺问这话,明月汐这才有些尴尬地低头,“贺大哥很好,对明月也好,是明月配不上你。” 此话一听就是敷衍,公孙贺一急,将明月汐往自己的身前一拉,低头吻上了明月汐的唇。 明月汐的心中一慌,将头一别,一巴掌打在了公孙贺的脸上,打过之后,明月汐这才反应过来,皱眉对公孙贺道歉说道:“贺大哥,对不起,我……” “明月。”公孙贺抓住了明月汐的手,对她说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但是我真的喜欢你,在你进府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明月,嫁给我好不好。” 面对公孙贺突然的表白,明月汐不知该作何反应,以前在梁国的时候,爷爷和司马大人还有主父大人对她都很好,所以公孙贺对她的好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喜欢自己,还想娶自己为妻。 明月汐愣愣地看着公孙贺,心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了楚言翊的那张脸,那个人,当初对她也很好啊,还舍命救过她,在她受伤的时候也悉心照顾过她,但是那种好,却没有让她觉得理所当然,而是他每一次的好,都让她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庆幸。 所以,就算是后来他对自己不好了,她才会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那个男人,只是不小心走进了自己的心中,可是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属于过自己,可是在住进了自己的心中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突然,明月汐对公孙贺说道:“贺大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明月汐跳跃性的话让公孙贺一时间还不能反应过来,只能接着她的话说道:“什么忙?” “贺大哥,以你的武功能不能不动声色地进太史府?我想求你带我去找一个人。” “太史府?那可是项家的地方。”公孙贺不明白明月汐要去那里找谁。 明月汐点头,她当然知道那是项家的地方,“爷爷告诉我说项家已经将大汉的经济全部垄断,国库所剩无几,我必须去找那个人,才能够有办法将大汉恢复正常。” 听到明月汐说起国家之事,公孙贺的眼中暗了下去,但是没多久他又恢复了平常,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 不过听明月汐那么一说,公孙贺却以为贾谊是因为国家政事才晕倒的,明月汐还在担心贾大人。 “太史府守卫森严,但是要不动声色地进去找一个人,我还是可以的。”明月汐有要求,而且还是求他帮忙,公孙贺怎会不答应? “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 说着,公孙贺就将明月汐带出了公孙府,往太史府的方向而去。 公孙贺的武功的确不错,在绕开了太史府外侍卫之后,便带着悄无声息的带着明月汐进入了太史府。 太史府内多的并不是侍卫,而是董仲舒在里面设下的各种阵法,但是由于之前楚言翊带着明月汐进入过一次,所以明月汐虽不知道有阵法,但还是将这些阵法都避开了。 她与公孙贺一同来到了花念吟所住的听雨苑。 明月汐来太史府自然不是来找楚言翊的,她怎敢奢望凭自己楚言翊就会放过大汉?她能够来求的,只有花念吟,不管怎样,她相信花念吟对梁王还是有情的,就算没有,那么至少卫青还是她的弟弟,她该不会连她的弟弟都不顾了吧。 不知为何,明月汐的心底隐隐还是有个感觉,那就是如今能够帮助大汉度过这个难关的人,只有花念吟了。 或许,就是因为那日,楚言翊看向花念吟时,眼底露出的那抹温柔。 来到听雨苑,明月汐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日的情形,眼中流露一丝忧伤,但还好是夜色我,无人看得见。 明月汐深吸了一口气,坚定了自己的身心,朝听雨苑走去。 院内有婢女看见了明月汐和公孙贺,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公孙贺一掌打晕。 花念吟的房门虚掩着,明月汐正想敲门,公孙贺已经已经将房门给推开了。 “谁?”房间内传来的楚言翊的声音,光是听见他的声音,明月汐就想逃离,但是自己来的目的,明月汐又重新镇定了身形,上前一步走了进去。 走进房间,明月汐便看见了对坐在桌案楚言翊和花念吟二人,花念吟手中拿着一块竹片,上面刻着一些文字。 花念吟和楚言翊见到来人是明月汐,原本警惕的心立刻放松下来,要知道,他们可是在婢女倒下之后才听到动静知道有人来了,能够闯进太史府,可见来人武功不一般。 武功高的当然不会是明月汐,而是明月汐身旁的公孙贺。 花念吟自然认识公孙贺,楚言翊就更不用说了,同朝为官,怎会不认识? 同样,公孙贺也认识他们。 “明月,你来这里干什么?”率先开口的是花念吟。 从一进门,明月汐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楚言翊的身上,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楚言翊,她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明月汐看向楚言翊的目光很复杂,而楚言翊却只是将目光从明月汐的身上一扫,就将目光放在了她身边的公孙贺的身上,墨如斯悔婚,将明月汐许配给公孙贺一事他也有耳闻,不过他的对手是墨如斯,区区一个公孙贺,他还不放在眼中。 “小姐,我有事想要单独和你说。”明月汐将目光从楚言翊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花念吟。 ------题外话------ 文文终于破百万字数了,这对于大神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木头这种小菜鸟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一开始本来预计的字数只有六七十万,木头也没有想到会写这么多,但绝对没有水货,不过也离结局不会很远了,木头会努力把故事写完整,绝对不会烂尾的,撒花~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可以。”出声反对的是楚言翊,他不知道明月汐要和花念吟说什么,但是明月汐怀过自己孩子的事情,他是不希望让花念吟知道的。 花念吟被明月汐的那一声“小姐”有所感触,她没有忘记当时在街道上明月汐穿着嫁衣抱着墨如斯的那一幕,但是这一句小姐,有让花念吟像是回到了当初他们一同赴往匈奴时那般,明月汐唤自己小姐,唤墨如斯公子。 贾谊不承认她,贾谊手下的人误解她,她都不在乎,但是明月汐之这句小姐,却让花念吟的鼻头一酸。 “楚言翊,你先出去。”花念吟淡淡的开口,可是语气中却带有不容拒绝的成分。 这个世界上,敢与楚言翊这样说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花念吟了。 楚言翊在听见花念吟的话之后并没有反驳,转身朝房外走去,但是却将一道目光射向明月汐,眼中警告的意味显而易见。 明月汐知道楚言翊的意思,就是在告诉自己,不要乱说话。 楚言翊的这道目光,让明月汐的心都碎了。 明月汐不敢再去看楚言翊的眼睛,只是转过头,对她身边公孙贺说道:“贺大哥,你也想出去吧。” 公孙贺看了一眼楚言翊,再看向花念吟,最后回头对明月汐说道:“我在门外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出声叫我。” “嗯。”明月汐点头。 明月汐感受到楚言翊从自己的身旁走过,整个人全身紧绷,手紧紧得捏着衣袖,低头垂眸。 站在明月汐面前的公孙贺感受到了明月汐的异样,他感受到明月汐在害怕楚言翊,却又不知为何,只能对明月汐说道:“明月别怕,有贺大哥在。” 明月汐没有说话,公孙贺这才离开了房间,但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明月汐。 纵使离开了房间,公孙贺也一直将目光放在明月汐的身上,与他一样,楚言翊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过花念吟。 屋内,花念吟慢慢走到明月汐的面前,对她问道:“明月,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花念吟的问话唤回了明月汐的思绪,刚刚,花念吟仅仅一句话,就让楚言翊二话不说地离开了房间,花念吟在楚言翊的心中的地位如何显而易见,得知这个,明月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惆怅。 高兴,是因为花念吟在楚言翊的心目中份量越重,那么劝说楚言翊手下留情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惆怅,是因为花念吟在楚言翊的心目中分量越重,那么,自己在他的心中就越是渺小。 她不求能够与楚言翊在一起,但她也奢望在自己心爱的人心中能够有属于自己的一个位置啊,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 “他,很爱你?”明月汐想着,就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明月汐的这句问话,让花念吟想起了当时明月汐跑过来对自己说的,她喜欢楚言翊,她不愿嫁给墨如斯,她想要嫁给楚言翊。 花念吟明白明月汐的心思,但是这句话,花念吟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爱吗,这是肯定的,很爱吗?也许也是的。 与刘彻一样,花念吟也了解楚言翊,他若不爱自己,冷情如他,又怎会为自己做那么多? 所以,花念吟只能点头。 看到花念吟点头,明月汐的心中一片荒凉,可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苦笑,“那就好。” 那就好? 花念吟吃惊于明月汐的回答,她以为明月汐会说很多,比如说她会指责自己阻拦了她和楚言翊,可是却自身来到了楚言翊的身边,比如说她会骂自己对墨如斯不忠等等等等,花念吟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各种指责羞辱的言辞,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月汐会说一句那就好。 这到底有什么好的? 就在花念吟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明月汐突然朝花念吟跪了下来,花念吟立刻睁大眼睛看向明月汐说道:“明月,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姐,明月唤你一声小姐,是因为你是明月以前最崇拜的人,还请你念在殿下对你的好的份上救救大汉,救救边疆的士兵。” 明月汐的话让花念吟大惊,“什么叫做救救大汉?救救边疆士兵?” 在楚言翊给她传来的信息中写的都是边关的捷报,可是从明月汐的表情上来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边关战事危机,卫青将军被匈奴人打退到了上谷,殿下已经亲自出征前去营救……” “墨亲自出征!”明月汐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花念吟给打断了,到底边关的战事是有多危急,竟会让墨如斯亲自上战场? “是的,殿下率兵出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意是前去云中,在得知卫青将军兵退之后,就立刻赶往了上谷援救。” 卫青兵退,墨如斯前去营救,无论哪一个在花念吟听来都是震惊,可是明月汐却还在继续说道:“如今项家已经将整个大汉的经济全部给垄断了,扬言若是大汉不向大楚示弱,就绝对不会出手相助。” 听到这里,花念吟从之前的震惊变成了愤怒,项家的这般做法,简直是与趁火打劫的强盗土匪无异! “小姐,楚……楚公子这般听你的,明月求你帮着劝劝楚公子让他对大汉手下留点情,至少先让战争过去了再说,小姐,你就算不为了殿下,也请你饶过卫青将军一命吧。” 明月汐知道花念吟和卫青并非是亲姐弟,但是她为了能够让花念吟在楚言翊面前求情,她只能这样说了。 明月汐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能否打动花念吟,却不知她的话早已经在花念吟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一句卫青兵退开始,从一句墨如斯亲自率兵出征开始,花念吟就已经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她将目光从明月汐的身上转移,一眼就看到了身在门外,却一直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楚言翊的身上,花念吟与楚言翊对视一眼,眼中是无比的愤怒,她连路也忘记走了,直接飞身出门,朝楚言翊的方向而去,来到了他的面前,还未停下,就一到二关打在了楚言翊的脸上。 看见这一幕的明月汐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为什么骗我?”花念吟直视楚言翊,面无表情地对楚言翊质问道。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今日明月汐来告诉自己,她还一直傻乎乎地被楚言翊蒙在鼓里。 楚言翊看见花念吟眼中的无情,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就算我告诉了你,你又能够做什么?” 战争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女子就算再厉害又怎样,告诉了她,只会让她白白担心,他不喜欢看见她再为别的男人担心的模样,她现在好不容易在他的身边,他绝对不允许看见她为别的男人担心。 所以,他宁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啪。”花念吟又是一掌打在了楚言翊的脸上。 若说刚刚一巴掌明月汐只是听见了声音的话,那么这一巴掌,她却是看得的的确确,而最让她惊讶的是,莫过于挨了这一巴掌的楚言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将目光放在花念吟的身上。 如此高傲的一个男人,怎会忍受别人两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可是面对花念吟,楚言翊偏偏就是忍了。 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而打自己。 “就算我什么也不能做,你也不应该瞒我的!楚言翊我告诉你,不说墨如斯,就只说卫青,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比你要高出成千上万倍,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我自己,更不会原谅你。” 她是和卫青一起穿越到这个朝代来的啊,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墨如斯面前花念吟都不愿让卫青吃亏,更不用说楚言翊了,若是因为楚言翊的隐瞒而让自己不能够及时知道卫青的情况,他若是一旦出事,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楚言翊。 “够了!”终于,楚言翊忍不住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的心中仍是没有我?墨如斯比我早一步认识你,我认了,卫青是你的弟弟,我也认了,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你为什么就不能够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分毫?” 他以为,她来到了他的身边,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好,可是现在看来,没有,一点也没有。 楚言翊的话,让花念吟顿时冷静了下来,是啊,她凭什么要求楚言翊那么多,从一开始,她不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与楚言翊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她凭什么要求他去帮助他的敌人? 突然,花念吟笑了,笑得很美很美。 楚言翊望着花念吟绝美的笑容,并没有被她的笑给吸引,而是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诡异。 花念吟继续上前一步靠近了楚言翊,抬起手,之间温柔地抚上了楚言翊被她打红的脸颊,在他的耳畔轻声问道:“疼吗?” 她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楚言翊一时间回不了神,也让站在一边明月汐和公孙贺不知所云。 楚言翊没有回答,花念吟却放下了手,看着楚言翊笑靥如花地问道:“楚言翊,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娶我吗?” 话音一落,楚言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地“愿意”两个字脱口而出。 可是,花念吟却用指尖捂住了他的唇,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我进宫的时候,就告诉过刘彻,说我要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却放不开陈阿娇,放不下那后宫三千,放不下那大汉江山,刘彻说,江山美人他都想要握在手中,可是现实中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江山不在他的手中了,我也离开了他,但还好,他还有陈阿娇陪在身边。那么你呢,你愿意为我而放弃这一切吗?” “我可以做到一生只娶你一人。”楚言翊回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花念吟嘴角的笑容扬得越大,“若真身为帝王,哪有这么多自己愿不愿意?就像当时墨如斯被逼着要娶明月汐,也非他所愿,世事无常,谁有能够说得准什么?再多的承诺都可以不作数。” 楚言翊不懂,为什么花念吟一定要他放弃去夺江山,难道,她还是为了墨如斯?少了自己这个对手,大汉可以解除不少的危机。 思及此,楚言翊的心中又泛起一股怒意。 “我承诺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楚言翊坚定地说道。 “哈哈。”听见楚言翊的承诺,花念吟像是听到了世间上最好笑的事情,眼泪都笑出来了,“楚言翊,若有朝一日你真的从大汉的手中夺下了江山,成为了帝王,那么,岂可无后?你可知你爹已经给我服下了避子汤,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生下儿子,你若是只娶我,你愿意让你项家绝后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墨如斯的身不由己,是因为贾谊,但毕竟他们是君臣关系,可楚言翊的身后,还有一个司马谈在,而他们,是父子。 司马谈给花念吟喝下避子汤,花念吟此话一出,楚言翊整个人都处在了无比的震惊中。 他不是不敢置信,而是他相信,相信司马谈会这样做。 一时间,楚言翊愣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看着他这样的目光,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了冷笑,“呵,楚言翊,就算我知道你有多爱我,那又怎样?就算我是杏夫人的后人那又如何,在宫中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将我当做是刘彻的女人,你爹容不下我,项家,更容不下我。” 若是墨如斯,花念吟还有与贾谊抗争的精力,毕竟,当初还是有人承认自己这个王后的,可是楚言翊呢,项家人只当她是一颗棋子,利用完之后就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很多事情,不是只要爱就能够决定一切的。 注定了,楚言翊的这份情意,她是要辜负的。 花念吟转身,走回了房间。 她不会如明月汐所说,用楚言翊对自己的爱来要求楚言翊对大汉罢手,她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这般要求,但是,明月汐今夜所言,她绝对不会无视。 花念吟独自一人回房,留下了明月汐和楚言翊还有公孙贺三人在门外,花念吟并不担心明月汐,既然是公孙贺带她来的,那么,公孙贺自会保她的周全。 可花念吟却忽略了此时明月汐的心境,她明白了,明白了楚言翊对花念吟,也不过正如自己对他一般,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明月汐望着仍旧站在原地发愣的楚言翊,忍不住朝他走过去,看向楚言翊的双眼中不知不觉地就泛出了泪花,不知为何,她应该是恨他的,她应该是看见他受伤她应该是开心的,可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也会随着他眼中的伤痛而心疼。 “明月,我们走吧。”公孙贺见花念吟已经回房了,想明月汐要说的话也应该说完了,正想带着明月汐离开的时候,却看见明月汐望向楚言翊时,眼底流露出来的深深的眷恋。 公孙贺只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可是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能再一次说道:“明月,回去。” 明月汐依旧没有听到,而是一步步走近楚言翊,来到了楚言翊的面前,对楚言翊说道:“楚公子……” 明月汐刚一开口,楚言翊突然就掐住了明月汐的脖子,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明月汐的身上,公孙贺见此,立刻想要上前,却被明月汐出声阻止:“贺大哥,不要!” 明月汐用尽力气发出的喝止之声让公孙贺停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上前。 明月汐望着公孙贺,努力地说道:“贺大哥,别过来,就……就让我死……死在他的手上。” 听到明月汐这样的话,楚言翊的手,也不禁松弛了一下,让明月汐稍微有了一些喘息的空间,明月汐用力地呼吸着,努力地对楚言翊扯出一抹笑,“楚公子,明月,愿意死在你的手上。” 若真的要死,她,愿意死在他手上的。 明月汐脸上的苍白让楚言翊有些许动容,他凝视着明月汐久久之后才开口:“孩子,没了?” 明月汐的身子瞬间开始颤抖,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紧咬着下嘴唇终于开口说道:“孩子,没了。” 听到这个回答,楚言翊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那一脚是他自己踢的,用了多大的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楚言翊松开了明月汐,只留下一句“你走吧”,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听雨苑。 明月汐望着楚言翊离开的背影,终于可以大口地呼吸空气,可是她却没有拼命喘息,而是对着楚言翊的背影大声喊道:“楚公子,我爱你。” 听到明月汐的喊声,楚言翊只是脚步一顿,接着继续朝外走去。 明月汐大眼中已经从失望变成了绝望,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期望和奢望。 “楚公子,明月爱你啊。”明月汐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在对也无尽的夜色在说,还是在喃喃自语。 来这里,她没有想到会见到楚言翊,可是心中却有一种期盼,期盼能够见到他,而今见到了,明月汐的心中有一种预感,至此一别,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既然如此,她一定要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她想要告诉他,她爱他。 她要让他知道,就算小姐不爱他,也有一个叫作明月的女子深深的爱过他,愿他以后,在抬头看见夜色中的明月的时候,也能够顺便想起自己。 明月汐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走到公孙贺的身边,对公孙贺说道:“贺大哥,我们回去吧。” 此时的公孙贺早已经被明月汐刚才的那一句对楚言翊的表白给怔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月汐喜欢的人竟然会是楚言翊,那么,明月汐不愿嫁给自己,也一定是因为他。 公孙贺想问,但是在看见明月汐脸上的表情之后,所有的问话都哽咽在了喉中,只能先将明月汐给带走。 回到公孙府,公孙贺将明月汐送回了她的房间,就在公孙贺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明月汐给叫住了。 “贺大哥,谢谢你。”明月汐向公孙贺道谢,不仅是谢谢他今晚带自己去太史府,更是谢谢他这段日子以来对自己的照顾。 “明月,你和他……”公孙贺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楚言翊。 听到公孙贺提起楚言翊,明月汐的眼眸黯淡了下去,最后还是说道:“贺大哥,谢谢你对明月的厚爱,但是明月无福消受,所以……” 明月汐的话,也就是肯定了她拒婚是为了楚言翊,这样,公孙贺就更加不平了,今日楚言翊对待明月汐的态度他也看见了,想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有什么值得明月汐为他耽误终身的? “明月,我不在乎,我可以给你时间忘记他,等时间过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像明月汐那么的不成熟,他知道,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流逝的。 “若我能够忘记他,也就不算是爱了。”明月汐摇摇头,她看向公孙贺,贺大哥是好人,她不愿将他耽误在自己的身上,犹豫过后,终于下定决心对公孙贺说道:“贺大哥,你也不用等明月了,明月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现在明月什么也不想,就想将孩子好好生下来。” 这一次,公孙贺脸上的惊讶要比他知道明月汐对楚言翊的情意更加惊讶,难怪他们会提到孩子,原来……楚言翊简直就是个畜生! “明月,我去将他找来,让他给你一个交代!”公孙贺再也忍不住了,楚言翊欺负了明月汐,就这样将她抛弃,还算不算是个人? 明月汐却拉住了公孙贺,对他哀求道:“贺大哥,不要,孩子是我的,一定不能够让他知道。” 从花念吟和楚言翊之间的对话中明月汐就已经看出来了,楚言翊很在乎孩子,在乎项家有没有后继之人,她若是再狠心一点,完全可以利用孩子留在楚言翊的身边,但是这样不是她要的。 为了爷爷,她不可能留在楚言翊的身边,为了自己,她绝对不会将孩子交给项家,为了楚言翊,她不会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委曲求全。 她爱楚言翊,爱的是那个在朝鲁手中将她救下的楚言翊,爱的是那个在斗兽场上英勇的男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将所有的柔情都留给了花念吟,只留给自己冷血和无情的男人,哪怕她爱的不是一个完整的楚言翊,哪怕她爱的只是他的一面,那也是他,她也要保留住自己心底的这个美好的幻想。 公孙贺犹豫了,是的,若是让楚言翊知道明月汐腹中又他的孩子,他肯定会将孩子要回去,那么,明月汐也要跟着他走,以他现在对明月汐的这个态度,明月跟着他,哪里还有什么幸福? “好,我什么也不做,明月,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就要带兵前往云中郡,明月,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但是我向你保证,待战争一结束,我就回来娶你,你腹中的孩子,算我的。” 公孙贺的表情认真,没有一点玩笑的语气,而是对明月汐的承诺。 若说以前只是对明月汐的喜欢和欣赏的话,他现在,是真的爱上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了。 如此美好的女子,楚言翊不懂得珍惜,那么,他来珍惜。 明月汐听到公孙贺的话,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公孙贺站在明月汐的门前伫立了一些时间,最后才缓缓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小憩之后,就开始整理出征前要准备的东西。 公孙贺却不知道,于此同时,明月汐也并没有睡着,而是微微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物,带上了一些钱财,趁着夜深,公孙府人少的时候,偷偷从公孙府的后门离开了。 明月汐知道,自己唯一的路,就只有离开。 爷爷是不会答应自己将孩子生下来的,所以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离开爷爷,她走了,爷爷还有主父大人、司马大人等等陪在身边,而她的孩子,就只有她了。 而贺大哥的情,她等不起。 明月汐留恋地看了公孙府最后一眼,背上包袱,离开了公孙府。 第二日黎明破晓之时,公孙贺已经整装待发,他以为明月汐会出来与他送别的,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明月汐,最后看见一个一直伺候明月汐的婢女拿着一支竹简急忙跑了出来。 “公孙大人,明月小姐她,她离开了,只留下了这个。” 离开?公孙贺立刻从婢女的手上将竹简给夺了过来,看见竹简上之写着:“我走了,勿寻、勿念、勿挂,明月。” 简单的十一个字,让公孙贺整个人如同被一桶冰水淋湿一般,他急忙对周围的人下令道:“全城搜索,一定要将明月找到。” “喏。” 公孙府的下人立刻领命下去寻找明月汐,而边关的来使却对公孙贺说道:“公孙将军,时间到了,也该上路了。” 就算有再要紧的事,边关的战事还是最要紧的,公孙贺身为将军,这一点他必须知晓。 他最后向他的手下吩咐道:“一定要将明月小姐找到,寻到之后,以最快的时间告知我。” “喏。” “明月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公孙敖对公孙贺说道。 公孙贺想公孙敖点头,若不是要即刻出征,公孙贺真的忍不住想要亲自去寻明月汐,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翻身上马。 ------题外话------ 唉……明月汐这个傻姑娘,唉……初恋呐……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汉至北,匈奴至南,以阴山为界,以大汉至西到东五郡镇守,分别为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上谷郡。五郡以下分别为西河郡、定襄郡、雁门郡、代郡四郡。 李广的兵马被匈奴军直直逼退到了雁门郡,雁门是李广曾经多年把守之地,雁门郡位于长城以南,以秦长城防御匈奴的侵略。 同样,卫青的兵马也被匈奴逼至了长城以南的上谷郡,若说雁门郡内都是李广自己的兵马的话,那么,卫青此时的战事的急迫比起李广来说,尤胜不止。因为原本驻扎在上谷的军队,是刘彻手下的人,就算是如今墨如斯掌握了金玺,可军队也只认兵符不认人。 没错,卫青的手中的确是有兵符,但是他的手中只有一半的虎符,并不能够调动上谷的将士,不过回到了大汉境内,至少解决了军队的粮食问题,可若继续这样坐吃山空,拿什么来养活这成千上万的士兵? 就在卫青十分困惑的时候,墨如斯带着三十万大军以及粮草赶到了上谷。 墨如斯一到上谷,就让人将运送的物资先下发下去,并且让人整顿好三十万大军,而墨如斯则是先入了卫青的营帐,与卫青探讨战事。 墨如斯的到来无疑是解除了卫青的燃眉之急,而墨如斯带来的三十万大军也是重整了军士,若单单只是靠上谷原本驻守的兵马,也不过十万大军,而墨如斯带来的却是三倍之多。 有了墨如斯军队的帮助,他们连夜指定好了反击的计划,照之前卫青的查探,匈奴攻入上谷的军队不会超过十万,而墨如斯带来的三十万,再加上卫青最后剩下的七万兵马,共三十七万兵马。以少胜多难,但是以多胜少还不容易? “梁王,末将甘愿领罪。”卫青一见到墨如斯,就单膝跪在了墨如斯的面前领罪。 一开始他带领了二十万兵马一路北上,长驱直入,直攻单于庭,栾提军臣的兵马根本就不堪一击,若不是栾提伊稚斜突然出手,打得卫青措手不及,又怎会损失了这十三万的兵马,但他身为将领,战败,就是他的罪。 墨如斯看着跪在地上的卫青,眸色清冷,猜不出其中的情绪,但很明白,他的眼中并没有怒色,也没有责怪,而是淡淡开口:“你随我入帐。” 说完,墨如斯就径自走进了营帐。 “大哥,这……”豆如意有些担忧地看着卫青。 “无事。”卫青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说着,便走进了营帐。 卫青走进营帐,便见墨如斯已经将羊皮地图摊开在了桌案上,认真地研究着山谷的地势。 “有长城防守,匈奴兵要想攻入并非易事,栾提伊稚斜派出如此多的兵马攻打大汉,很明显他在匈奴的势力已经超过了栾提军臣,他等的,就是一个契机,一旦此番战争让他匈奴取得了胜利,那么栾提伊稚斜就会俘获大量的民心,匈奴,便成了他的天下。” 栾提军臣继位以来,虽然在边境对大汉有过一些干扰,但始终都只是小打小闹,就算是在大汉的江山尚未稳固,栾提军臣对于大汉的威胁也不算大,但是栾提伊稚斜不同,他在大汉当了质子这么多年能够被人救走,而且还取得了今天的地位,便肯定了此人的不简单,而且她敢于就直攻大汉,对大汉下战贴,其人的野心可心机,便可见一般。 “以我们现在的兵马,反攻匈奴不难,难的,是要怎样权衡四方,让每个郡都能够将匈奴士兵赶回匈奴。”墨如斯蹙眉,他没有任何想要借此战事争夺匈奴的地域,虽然现在大汉在他的手中,掌管着大汉,但是他也很明白,大汉还有楚言翊这个内患,所以在解决内患之前,只能将匈奴士兵赶回去,解除边境危机,不能耗费过多的兵马。 如今边关五郡全部失守,公孙贺已经带着兵马前去了云中,之后,墨如斯又下了一道指令,让公孙敖带兵前往代郡。 “传令下去,让李广率军从雁门开始反击,公孙贺出军云中,公孙敖出军代郡,三方兵马同时出征,势要将匈奴兵打回阴山。” “喏。”墨如斯手下的一名士兵领命之后立刻走出了营帐。 墨如斯再将目光看向了卫青,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对卫青淡淡笑道:“你我二人,再去匈奴走一遭如何?” 墨如斯此话让卫青一开始不明白,但是在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之后便渐渐领会,他的嘴角也露出了同样的笑,“有何不可?” 二人相视一笑,卫青立刻召来李息,对他下令说道:“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准备好,明日天一亮,立刻率军将匈奴军赶回去。” “喏。” 翌日清晨,旭日破晓,驻扎在长城以外的匈奴兵如同往常一般想要将长城攻破,却突然间听到一阵号角之声,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战鼓之声,这不同于以往的平静,让匈奴的士兵心一惊,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便看见大汉的士兵从长城上冲了下来,人山人海的汉军气势滔天,远远望去,不见尽头,匈奴兵意识到了不妙,只能向后撤退。 与此同时,云中、代郡、雁门四郡也同时反击,大破匈奴攻势,让匈奴兵朝北退去。 三日之后,边关战事传入了栾提伊稚斜的耳中,大汉的反攻让来报之人面色紧急,可是在栾提伊稚斜听过之后,面色之中却并不见任何慌张,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对他身边的丹巴说道:“丹巴,你那这个,去率领二十万兵马前往雁门防守李广,势必要将李广拿下,其他的五十万兵马,全部随我去上谷。” “古蠡王,你要亲自出征?”丹巴惊讶问道,现在好不容易在单于庭中控制住了栾提军臣,正是夺位的大好时机,他若是现在离开,保不定栾提军臣这边会出什么乱子。 可是很明显,栾提伊稚斜的脸上没有丹巴的这种担忧,而是冷笑一声,“大汉的梁王都亲自率兵出征了,我又为什么不能够亲自出征呢?大汉的梁王,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蛰伏多年突然出现,掌管了国家大权,倒是有意思,我倒是想要会会此人。” 说着,栾提伊稚斜又转头对丹巴吩咐道:“听说李广是这梁王的师父,丹巴,你要是打败了李广,可是要将他给我活着抓回来啊。” 栾提伊稚斜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对雁门一战,势在必得。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栾提伊稚斜用手抚摸着手上的苍狼扳指,嘴上的笑意若有似无,“梁王啊梁王,你可知道,你亲自为我送回来的这枚扳指,掌握的,可是匈奴的百万大军啊,哈哈。” 他之前派出的只是三十万兵马,现在掌握在他手中的还有七十万大军,再加上他之前本就掌握的三十万大军,一百三十万的大军,就不相信还破不了这大汉的边境。 就算拿不下大汉的整座江山,也要让大汉在匈奴的脚下臣服,他栾提伊稚斜在乎的可不止是区区的匈奴国土,他要的,是真正的统一天下! 只要大汉臣服,西域三十六国就更不在话下,接着便是北夷,天下于他,唾手可得。 不到三日,墨如斯和卫青就已经翻过长城,将匈奴军队赶回了匈奴境内。 但是,墨如斯和卫青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们继续趁胜追击,再一次地攻入了匈奴,墨如斯的目的很明确,这一次,他们要直入单于庭,他无心想要匈奴,但是也必须让匈奴有所损失,否则的话,匈奴还真的以为大汉很好欺负。 墨如斯和卫青率领这三十多万汉军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匈奴,墨如斯一身白色的战袍骑于红马之上,温润如仙的脸上却是换上了一道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坚毅,浑身散发出来一种让人难以靠近的气质,却又在众军的包围下隐隐透出浑然天成的霸气。 这一刻,他不再是寒水岛上与世无争的神医,而是真真正正的大汉梁王,是万军的将领。 而在墨如斯身边的卫青并没有在墨如斯夺去自身的光芒,刀削一般的下巴尤显脸上的刚毅,炯炯有神的双眼目视着匈奴士兵,沉稳的眼神透露出了他的胸有成竹,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现在有众军在身后,匈奴的这些不到一万人的士兵,在他面前,简直如同蝼蚁。 就在匈奴兵被汉军打得节节败退的时候,在匈奴的后方,突然燃烧起了滔天的战火,狼烟纷飞,将整个空气全部弥漫,突然就见从远处冲了出来大量的人,惊慌的匈奴败将在看见自己后方出来的人群之后,立刻面露喜色,那是他们的援军。 匈奴兵立刻纷纷朝后方退去寻求支援,兵荒马乱,四处乱窜。 “放箭。”卫青一声令下,汉军立刻手拉长弓,箭雨纷飞地朝匈奴士兵射去,匈奴士兵还未跑几步,就被乱箭给射穿而死。 汉军这边利箭如雨,匈奴的后方却还是狼烟弥漫,将远处的草原全部弥漫,远远望去,只见烟火和隐约的人影,到底对方来了多少兵马,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探测。 烟雾扩散地很快,借着风势朝汉军的方向袭来,而烟雾中的人也随着狼烟朝汉军而来。 “继续放箭。”这一次,是墨如斯下的命令。 得令的汉军继续朝着烟雾放箭,只能看见冲在前方的人影,所有的匈奴士兵都被笼罩在了烟雾之中,后方到底跟随了多少人,一时间根本就无法知晓,所以为了避免匈奴的突然来袭,必须以箭抵挡。 烟雾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听见烟雾中死去之人的惨叫声,汉军射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箭接着一箭毫不间断,就在不知道射出了多少箭之后,突然,烟雾中安静了下来,箭还在不停地射,却不再听见有任何声音。 “停。”墨如斯突然下令,看着眼前的烟雾一点一点变淡,然后渐渐散去。 烟雾过后,成千上万的尸体尸横遍野,布满了方圆五里之内的草原,再从五里之外看去,竟不再有一人的身影。 静,无比的寂静,只听得见风声。 “将军,地上的尸体,是汉人!”突然赵不虞惊呼道。 众人这才放眼看去,只见地上躺着的尸体,虽然穿着匈奴的衣着,但是从脸很容易判断出来,这些人并非是匈奴人,而是汉人! 墨如斯看着眼前拿着被俘虏过的汉人尸体,眼中并没有泛起多大的波澜,而是继续看向五里之外的方向。 现在我在明,敌在暗,匈奴的手上还有汉军俘虏,这一战,该怎么打?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远眺而望,在这一批俘虏枉死之后,再不见任何匈奴大军的影迹,一望无际的草原空旷无垠,烈日当空,草原上的风很大,风声在军队之间游走,汉军中每一个将士都全身紧绷,无一人敢掉以轻心,看不见匈奴人,但是他们知道,匈奴人绝对在这里,不然被射死的俘虏绝对不会凭空出现。但是,他们到底躲在哪里? 就在汉军全身警惕之时,忽然由远及近听到了细微的躁动之声,墨如斯和卫青全神戒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草原上开始荒无一人,可动静却越来越大。 突然,远处的天空开始变色,像是一朵乌云而来,将天空遮住,远处的天空开始黑暗。 “不是云,是鹰。”墨如斯望着由远及近袭来的黑色天空,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墨如斯的话音一落,他周围的人立刻仔细看向了袭来的苍鹰,那是如何庞大的苍鹰队伍,将整片天空全部都遮住了,一眼过去,都望不到鹰群的尽头。 “鹰上面有人。”卫青大声惊呼,汉军听到之后更是惊讶。 没错,鹰上面的确是有人。 之前匈奴军队借助了狼烟将俘虏从鹰上扔在了烟雾中,再驾着鹰离去,故意让汉军困惑,现在再乘着苍鹰而来,更是来势汹汹,打得汉军措手不及。 “做好防备,所有人将盾牌拿出来!” 卫青刚刚说完,果然,只见鹰背上的匈奴军纷纷将箭射了下来,汉军立刻拿出盾牌作为抵挡。 “前三军持盾抵挡,后三军用箭将他们的鹰给射下来!”卫青下令道。 言罢,便有大量的士兵拿着盾牌一齐将盾牌围成一堵厚实的墙,将匈奴人射下来的箭给挡住,而在墙后的人快速拉弓,用箭射向天上的鹰。 盾墙是死的,但翱翔在天空中的苍鹰却是活的,看见朝它们而去的箭快速地就避开,有的苍鹰还从上空飞越了盾墙,直直将箭朝汉军射来,汉军躲闪不急,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用火。”卫青继续下令。 士兵在听令之后,立刻见箭头上点燃了火射向天空上的苍鹰。 苍鹰在看见突然来的箭火立刻受惊,长鸣一声,失了方寸,迅速不着方向地向下滑去,鹰背上的匈奴兵一时间来不及稳住苍鹰,从苍鹰的背上狠狠地向下摔去。 匈奴兵一被甩下来,汉军的箭就立刻朝他的身上射去。 匈奴兵一个个地从苍鹰上掉落,汉军的箭纷纷射去,双方之间皆是箭雨如林,但是汉军的好景不长,箭火的攻势只是一时间让苍鹰受惊,很快鹰群就适应了箭火,当带着火的箭再次射去的时候,苍鹰很快地就将其避开,而那些之前受到惊吓的苍鹰一时间未能平复,竟然在背上的人掉落之后孤身朝汉军飞来,其速度绝对不弱于利箭的速度,鹰爪狠狠地抓向了汉军的身上。 一只鹰飞来之后,随之便是更多的鹰袭来,它们已经被恼怒,不顾一切地只想让汉军死于它们的鹰爪之下。 汉军成片地倒下,墨如斯紧抿着嘴唇看着天空中的苍鹰,都说匈奴人如野兽,有狼一般的野性,却没有想到,驭禽也是如此的厉害,栾提伊稚斜竟然训练出如此大的一批鹰军。 汉军中其他人没有感觉,但是凭借墨如斯的内力和对音律的熟悉,纵使战场上箭声、鹰鸣声、人群纷乱之声、箭刺破血肉的声音交杂,但墨如斯还是用内力细微的感应出了来自远方,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音律。 墨如斯静心闭目,用更多的内力去探索着声音,是埙。 埙声低沉,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墨如斯只能大概辨别声音来源的方向,却也探不出具体的位置。 但仅此也就够了,这些鹰群的出现,必定是有人在控制着的,动物的听觉和人不同,有些人听不见的声音,不代表动物也听不见,而吹埙之人,就是靠这埙声来控制着鹰群。 与其攻击这些鹰,倒不如将吹埙之人给杀了。 “梁王,我军的箭所剩不多了,再继续射下去,恐怕……”豆如意急忙上前来报,之前在烟雾中射死俘虏的时候就已经用去了不少箭,而现在我方完全都是被动,射出去的箭十支也只能射中一只,再射下去是在浪费箭,但战事急迫,又不能不射。 “全部停止射箭。”墨如斯开口。 此话一出,更是让豆如意惊讶,他只是说箭所剩不多,但是怎么能够不射了呢?不射箭,那岂不是只能防不能攻? 但是军令如山,这场仗,墨如斯才是主帅。 “停止射箭!” 指令一下,汉军立刻停止射箭,迅速拿出盾牌出来抵挡匈奴从天而下的箭雨。 汉军一收手,墨如斯迅速跃身而起,冲破了防守的盾牌,朝箭雨而去。 “梁王!”墨如斯身边的士兵惊呼。 透过缝隙,众将士之间墨如斯白色的战袍翩飞,他的周身用内力凝成了一道巨大的防护罩,将射向他的箭雨纷纷挡在了之外,匈奴成千的箭射向他,但却没有一箭能够近他的身。 墨如斯的手中没有持剑,也没有任何的兵器,但是他却用内力将所有的剑都吸向了自己的周身,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刺球,墨如斯被困在其中。 汉军的心瞬间提起,虽说墨如斯是他们的主帅,但是这个平日里清冷的梁王虽然身上的气势可以震慑他人,可他的武功却没有几个人见过,而且一袭白衣仿若谪仙,怎么看也不像武功强悍之人啊。 所有的人都在为墨如斯担心,只有卫青的心很平静,墨如斯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不知道,但是墨如斯的武功绝对胜过他,既然他有信心冲出去,就一定有把握。 果不其然,就在匈奴兵射出来的箭被墨如斯吸收到一个无比巨大的刺球之时,猛然听见一阵爆裂之声,将墨如斯围住的剑顷刻间全部被折断,只看见剑的折断之处的木屑飞落,所有的断剑皆朝匈奴的方向飞去。 墨如斯的这一招打得匈奴军防不胜防,密如网的断箭根本让苍鹰躲避不了,一时间只听见苍鹰的叫声划破长空,以及鹰背上的人中箭掉下的声音。 但鹰是鸟中王者,又岂会因为断剑的攻击而屈服? 没有了背上的人,苍鹰的行动更加的自由,它们已经不再受埙声的控制了,全部都愤怒地朝墨如斯攻击而去。 就在此时,埙声突然加大了力度,墨如斯可以清楚地听见埙声来源的方向,一道厉光投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与此同时,苍鹰群就像是重新被控制了一般,尖利的鹰爪纷纷朝墨如斯袭来,所有的鹰都围向了墨如斯。 鹰毕竟是鸟,它们的速度,凭借墨如斯的轻功想要超越根本就不可能,很快墨如斯就在空中被鹰群围住,没有半刻迟疑,所有的鹰皆用利爪攻向墨如斯,疯狂地扑打着翅膀,用嘴啄向墨如斯周围凝住的保护圈。 汉军只见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但是有了上一次墨如斯折断箭雨的经验之后,所有人都被这梁王的武功所折服,这一次没有一人担心,他们相信,以梁王如此厉害的武功,对付这些苍鹰肯定也不在话下。 时间一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众多的苍鹰还是围成了一个球,只看见周边的苍鹰围着这巨大的球此起彼伏地飞翔,这些鹰叫着发出了无比刺耳难听的声音,但却没有一人将耳朵捂住,而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上方的动静。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卫青看着上空中依旧未变的巨球,心中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空中的那个巨球还是未变,墨如斯仍旧被困在群鹰之中。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卫青心中的不好尤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卫青将马一登,快速飞身朝巨球的方向飞去。 “将军!” 下方的士兵看见飞向巨球的卫青,也开始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紧接着又是一部分轻功高强的人随着卫青飞向了巨球。 卫青飞到了巨球的外围,拿起手中的玄钺,狠狠地砍向了周围上下盘旋的苍鹰。 卫青的下手极狠,面对朝自己扑面而来的苍鹰毫不畏惧,用力一劈,就将鹰的一个翅膀砍断,看到了同伴受伤,其他的苍鹰也察觉到了来自卫青的威胁,从巨球中脱离了一部分将卫青围住。 卫青努力地想要去看巨球的内部墨如斯的状况,可无奈鹰群密密麻麻将墨如斯围得严严实实,连一点缝隙也看不到,卫青只能奋力将鹰群击杀。 上百只苍鹰从四面八方将卫青围困,鹰的速度绝非寻常人能够比拟,而且这些鹰还是人特意训练出来的,其速度和凶猛又非一般的鹰能够相比,这一刻,卫青才真正意识到这些鹰有多么的难以对付,他一人应对百只苍翼就已经如此困难,更不用说被这么多鹰围困住的墨如斯了。 知道了墨如斯的危险,卫青的心中越发担忧,他用最快的速度斩杀袭来的鹰,又要用最快的速度躲避鹰的攻击,冷不防,一道鹰爪勾住了他的后背,卫青迅速回头,正好对上了愤怒中的鹰眼。 卫青手起刀落,将勾住他后背衣物的鹰砍成了两半,鹰吃痛地猛地将爪一收,用最后的力气竟然勾破了卫青的战袍,锋利的鹰爪在卫青的后背划上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背上的血迅速扩散,浸透了他的衣裳,但他来不及顾及疼痛,继续斩杀着周围的鹰。 卫青咬牙,用内力凝成一道防护罩,玄钺一斩,向他飞来的数只苍鹰一齐毙命。 卫青再一眼望向了旁边,还是那个被苍鹰群包裹成的巨球,只有外部不断朝自己飞来的苍鹰以外,一点也感受不到里面的动静,墨如斯现在怎么样了?卫青的心中越来越担忧。 天空中不断有苍鹰的尸体掉落下来,汉军中只要是轻功好的,都飞上去帮忙斩杀苍鹰,草原上血腥味蔓延一片,有人血,有鹰血,留在下方镇守的士兵仰头观望上空中的情形,所有人心中最担心的,莫过于巨球之内的情况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还需要很多的时间要将苍鹰斩杀打破巨球的时候,突然听见巨球被传出来剧烈的鹰鸣之声,整个巨球如同爆炸一般飞散开来,黑压压的苍鹰又变成了一片,所有人紧张地看着上方的动静,目不转睛地想要寻找那白色的身影。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苍鹰竟然在一哄而散之后全部成群地往一个方向而去,又如同一大片的黑云将天空遮蔽。 卫青看着突然离去的鹰群,也在鹰群中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终于看见一抹白色从天空而下。 卫青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可是却还不到一秒,表情立刻凝却。 他快速飞去将白色接住,可落在他手上的,却是墨如斯沾满了血迹的白色战袍。 再放眼望去,早已不见了鹰群的影子。 墨如斯出事了! 第二百四十章 落在卫青手上的战袍已经破碎不堪,上面的血迹尚未干涸,鹰群离开并没有落下墨如斯的尸体,所以卫青抱着最大的期盼坚信着墨如斯只是被鹰群带走,而非已经成为了鹰群的腹中食。 只是墨如斯的失踪,已经引起了汉军将士们的不安,卫青非常想立刻就追着鹰群离开的方向而去,但是他更知道,身为将军,他绝对不能抛下军队擅自离去。 卫青将手中的战袍往地上一扔,对着众将士下令道:“军队暂时在此地扎营,暂作整顿……” “将军你看,是匈奴大军!” 卫青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远方尘烟滚滚,马蹄奔腾,从四面八方而来,望西方而来的白马,东方,全一色的青马,北方,尽是乌骊黑马,南方一色赤黄马。 四方而来的全是同一种颜色的马匹,这一刻,汉军才是真正意识到了匈奴人驭马之术的厉害。 四方围堵,来势汹汹,只是一眼,豆如意就以最快的速度算出了四方的人数加起来绝对不低于三十万,只多不少。 望见匈奴的攻势,卫青握着玄钺的手更加的紧了,但他并没有慌张,对众军下令道:“全力以赴,给我杀!” 众军得令,兵分四路,驾马迎上了匈奴的兵马。 战场上,兵戎相加,刀光剑影在在烈日的折射下尤为刺眼,血溅长空,兵马纷乱。 战事愈烈,消息不用特意派人传回长安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让天下皆知。 匈奴士兵无比强悍,再一次在匈奴境内将汉军围困,雁门、云中、代郡三郡连连失守,无论哪一方的兵马,汉军相对匈奴,在兵马上都不及匈奴。 更有传言,梁王亲自出征,却在战场上失踪,如今生死不明。 一时间谣言四起,皆道匈奴军在不日之后就可以攻破边关,打入长安。 长安城内,人心惶惶。 “贾大人,边关战事该怎么办呐!”主父偃在贾谊面前焦虑地说道。 能够派遣的将领已经全部都派遣到了边关,因为项家的威胁,所以长安城中必须要留有兵马镇守,也因为项家的威胁,各国的藩王只想守好自己的国土,无一人愿意主动请缨率军前往战场。 “现在不仅是人马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物资在继续送往战场了。”司马相如也是皱眉,国库如今已经剩下的不到一成,只进不出眼看着就要被掏空了,就算有心送往边关,也拿不出足够的份量了。 贾谊的面色越来越凝惆,边关战事是一个问题,人马是问题,物资是问题,项家,也是一个大问题。 这么多的问题聚集在一起,贾谊的脸上露出了苍老的面容,他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在之前被明月汐气出了病,后来明月汐的离开,更是让他心中结郁,原本硬朗的身体很快就虚弱了不少,而现在这么多严峻的问题凑在一起,第一次让贾谊感受到了一种无能为力。 墨如斯生死不明,明月汐也是下落不明,他知道现在大汉就只能靠他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倒下。 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大汉向项家妥协,寻求楚军的援助? 贾谊坐在桌案前,一时间真不知道到底给如何抉择。 太史府。 花念吟和楚言翊站在听雨苑中,满院的花枝全部凋零,残落一片的枯黄落在地上厚厚一层。 他们二人静默地对立,楚言翊的眼中透露出的复杂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而站在他对面的花念吟表情却是无比的坚定。 “既然当时留下了,我就没想过再让你离开。”楚言翊语气强硬,他在一听见墨如斯失踪的事情之后就知道,花念吟肯定会有所动作,他原本还想将花念吟继续瞒住,却不想此事的风声传得太大,几乎是路人皆知,就算他想要瞒,也抵挡不了消息传入花念吟的耳中。 当他一来到听雨苑,就看见准备着要离开的花念吟。 早在她住进听雨苑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心中暗暗地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不论如何。 花念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楚言翊,外表平静的她,心中早就已经开始翻涌不止了,当她得知墨如斯在战场上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天空顿时塌了一般。 本来在得知墨如斯前去支援卫青的时候,她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凭借墨如斯武功,花念吟相信他可以安然无恙,虽然心中会不免有小小的担忧,但总的来说还是信任的,可是,却突然听见传来的噩耗,这让她还怎么放心地下去? 一点点墨如斯的消息都会让花念吟坐立不安,更别提他生死不明了。 可当她一走出房间,就被楚言翊挡在了门口,花念吟知道自己不能够向他动手,所以便毒死了这一院的花草,这个地方,她从不留恋,她要走,一定,必须。 花念吟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走进楚言翊,来到了他的面前,花念吟靠得楚言翊非常地近,近到差一点就能够贴在他的身上,近到可以数清他的眼睛上有多少根睫毛。 对于花念吟的如此靠近,楚言翊顿时有些不习惯,他的心跳开始有些加快,虽然脸上的表情未变,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花念吟感受到了楚言翊的这个小动作,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不同于她平常的笑容,这种笑容十分的诡异,一点也不符合她平日里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花念吟,让楚言翊一点也看不透。 “楚言翊,你留下我,却又不敢娶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花念吟似笑非笑的脸显得如此的妖冶,鼻底的呼吸洒在楚言翊的脸上,让楚言翊的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楚言翊没有回答,反而是转过了头不去看她。 他的举动,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在那日自己告诉他自己被司马谈服下了不孕的汤药之后,楚言翊便很少来这听雨苑了,即便来,也更多的时候只是站在苑外默默注视着自己。 孩子,对于楚言翊来说,不止是一个儿女那么简单,更代表着项家的后代血脉的传承,就算他不在乎,项家又怎会不在乎? 他若是选择了自己,那么,放弃的,就是项家。 项家对楚言翊来说有多么重要,没有人比花念吟更加清楚。 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花念吟吃定了刘彻,同样也吃定了楚言翊。 花念吟伸出手,将楚言翊的脸转了回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她努力地笑着,朱唇轻启,继续说道:“楚言翊,当初是你将我送进皇宫,我留在了刘彻身边十年,他对我也是千般依,万般宠,可我终究没有爱上他,只是因为他虽说爱我,却从未真正相信过我,或许说他想要的,只是可以找个人来寄托感情,而我则不幸地成了那个人。而你……” 花念吟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放在他脸上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冷峻的脸庞,可眼中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楚言翊突然伸出手将花念吟的手给握住,看着她的唇,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而你,你在恨,恨自己当时为何要将我送进皇宫,成为别人的女人,但你也同样在庆幸,庆幸我没有爱上刘彻,可尽管我没有爱上刘彻,但却没有想到我的心中却早已有了一个墨如斯,很早很早就已经有了,所以,你没有机会,没有任何机会。现在我离开了墨如斯来到你身边,你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但是却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被你父亲所害不能生育,一个曾经是别人的女人,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你怎么娶?” 花念吟是法医,是演员,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也自学过不少的心理学,对于他人的心理可以分析地彻彻底底,所以她的演技才会如此好,所以她才会如此理直气壮地吃定楚言翊。 “谁说我不敢?”终于,楚言翊忍不住说道。 他手下的人没有一人可以猜透他的心思,可是每次在她的面前,他就感觉自己像是毫无遮掩地被她看透,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可越是这么说,却越是让花念吟笃定自己的说法说中了他的心。 “你敢吻我吗?” 平静,很平静,没有赌气,没有脸红,没有害羞,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一般。 楚言翊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一句话,整个人就像是愣住了一般。 见楚言翊没有回答,花念吟却主动地踮起脚尖,吻上了楚言翊的唇。 瞬间,楚言翊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的空白,整个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就算他在爱花念吟,也从未想过,她会主动来吻自己。 不知道对于楚言翊来说这个吻代表了什么,但是对于花念吟来说,却并非什么大事,在国外生活多年,亲吻本就和日常礼仪一般,再加上她身为演员,除非是和自己心爱的人接吻,其他人,也不过就是在比吻技的高低罢了。 花念吟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楚言翊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离开了他的唇。 花念吟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楚言翊,终于收起了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对着他嫣然一笑。 一笑过后,花念吟飞身,离开了太史府。 一阵微风出过,吹散了一地的残叶,楚言翊虽然因为花念吟的吻而失了神,但是他并没有傻,他知道花念吟离开了。 她若是闯,他可以拦,可以强行将她留下,但是她没有,她就这样走了,他连挽留都做不到。 满地枯黄的残花枯叶,还在继续凋零,她留下的,只有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 不仅残损了花草,还残损了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从在屋顶上她故意假罪,告诉自己不要爱上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从在九回山谷,墨如斯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从多少次被她拒绝,多少次被她的言语所伤的时候他就知道。 他知道知道都知道,可他还是宁愿欺骗自己可以将她留下来,可以将她留在身边,让她忘了墨如斯。 但不管他如何自欺欺人,他还是在花念吟的眼中看出来了她对墨如斯的思念,看出了她对自己没有一丝情意。 娶她?只要她愿,他有何不敢? 不回答,不是不娶,只是因为她不愿。 他从未在一个人面前显得如此卑微过,他是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啊! 只因为他爱她,所以他可以让自己在她面前卑微,却决不允许这份情也继续卑微下去。 楚言翊从未想过自己变成一个正人君子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这一次,他想要伟大一次了。 “来人!”楚言翊一声令下,立刻就有附近的影卫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楚言翊对着影卫吩咐道:“边关危及,本少主身为项羽后人,绝不能对匈奴的侵略坐视不管,本少主决定亲自率领楚军前往边关破奴。” 第二百四十一章 花念吟在离开太史府之后,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地宫。 没错,花念吟就是要去找贾谊,她在太史府这么久,传到她耳中的消息本来就少,墨如斯和卫青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花念吟根本就不能确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问贾谊,没有人能够比他得知的消息更多了。 为了隐蔽地宫的秘密,花念吟没有直接前往未央宫,而是先从地宫来到了长乐宫的永寿殿,自从太皇太后去世之后,永寿殿就一直空了下来,不会有多少人在。 所以,当花念吟出现在永寿殿的时候,皇宫中无一人发觉。 花念吟偷偷躲避过了宫中的侍卫,将一名宫女打晕,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并用手沾上了一些墙角上的灰尘,涂抹在了脸上。 没办法,自己的这张脸,皇宫中没有几个人不认识。 在打听之后,花念吟得知贾谊一般都是在未央宫的朝阳殿处理政事,于是花念吟先去到了御膳房端上了一杯茶水,便往朝阳殿的方向而去。 对于皇宫,花念吟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防守,来到了朝阳殿。 当花念吟将茶水端进朝阳殿的时候,却看见贾谊并没有坐在桌案前,而是半躺在床榻之上翻阅着奏章,从他紧锁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身为医者,花念吟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贾谊因为郁积成痨,此时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很差。 贾谊并没有武功,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奏折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花念吟的进入,直到花念吟将手中的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贾谊被花念吟一惊,手中的奏折落在了被子上,他的目光透过茶水抬起头看向了花念吟,就算花念吟用灰尘抹脸瞒住了别人,但贾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认清是花念吟之后,贾谊脸上的惊恐立刻变成了愤怒,“你还有脸来这里?” 他这一生阅人无数,他虽然不喜欢花念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是项家的人,看错了花念吟,是贾谊心中难以释怀的耻辱,而且对于她的背叛,也更多的是愤恨。 这个女人,凭什么让梁王对她一往情深,不值,不值啊。 “告诉我边关的情况。”花念吟知道贾谊不喜自己,所以也不和他说什么客套话,只想要尽快知道墨如斯的情况。 可是花念吟的话却让贾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在他眼中,花念吟现在就是敌人。 “你又想要打什么主意?”贾谊用一种鄙睨的目光看向花念吟,在他看来,花念吟此番前来,绝对没有安是么好心。 就贾谊的这幅模样,花念吟知道肯定不能和他好好说话了,反正自己在他心中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好印象,也不需要跟他再客气,花念吟手中银针一挥,瞬间刺入贾谊的穴中,让他整个人都不得动弹。 贾谊看见花念吟对他动手,正想喊人进来,却见花念吟又是两根银针射来,让他刚张开口,声音都还没有发出,就被定格。 花念吟本来还想留他一张嘴来告诉自己墨如斯的境况,但是见他这态度,从他口中得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直接从他手中夺过奏折她自己来看。 花念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花念吟拿起贾谊身旁的奏折,一份一份地翻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边关来报,墨如斯失踪距今已经有三天了,至今下落不明,而卫青的兵马被匈奴围困,在勉强将匈奴兵打退之后,却依然被困住,前进不了,也退不回来。 栾提伊稚斜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故意将汉军困住,可以猜出,匈奴还有剩余的兵马,但是他却没有发动更大攻击,而是像猫捉老鼠一般将汉军逼迫,但是却又没有直接将汉军打败,而是给汉军留了一口气,给他们喘气的机会,却不给他们退回去的机会。 所以卫青的兵马仍旧被困在匈奴。 不是卫青带兵无能,也不是汉军不如匈奴兵,而是双方人马的数量上就有悬殊,汉军只有三十几万,可匈奴却有五十万兵马,以少胜多,绝非易事。 花念吟又拿起一份奏章,上面写的是边关传来求箭的急迅,卫青的兵马急需十万支利箭,这份奏章已经是贾谊批阅过了的,花念吟看见贾谊在下面的回复是“国库空无,十万箭不出”。 花念吟将目光投向贾谊,看见他正在用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花念吟没有时间和他大眼瞪小眼,她知道,要不是国库真的已经空虚,贾谊是不会给以这样的回复的。 花念吟想起了之前明月汐来找自己,说项家已经将经济全部都控制在了手中,经济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那是什么?那就是一个国家的命啊,一个国家的实力,看的的它的经济实力,一个国家的地位,看的是它的经济地位。 现在项家将经济控制得让大汉的国库已经空虚了,而现在的战事又是如此的紧急,再加上现在墨如斯下落不明,花念吟知道贾谊虽然不待见自己,但是对墨如斯却是极好的,要边关的战事再没有任何转机,难保贾谊不会向项家妥协,因为贾谊这么多年以来为的就是想要让墨如斯称帝,要是墨如斯都死了,他还守着这江山干什么? 可大汉一旦向项家妥协,谁有能够猜到项家会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 当初在刘彻身边的时候,花念吟就已经意识到了,爬上这个皇位不易,要将江山守住更难。 突然,花念吟在看向贾谊的目光也软了下来,趁着贾谊不能动弹,花念吟手中的锁魂蚕丝瞬间射出,深深地刺入贾谊的穴道。 贾谊惊恐地看着花念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会突然对他出手,可他什么声音也不能发出。 就在贾谊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阵刺痛的时候,花念吟将银丝一抽,贾谊整个人都晕倒在了床榻上。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墨的江山现在还需要你帮他守着,你现在要是死了,可就真的乱了。”花念吟对着晕过去的贾谊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走出了朝阳殿。 离开朝阳殿之后,花念吟并没有急着离开皇宫,现在大汉岌岌可危,墨如斯不在,贾谊权力有限,现在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刘彻才是名正言顺的汉武帝,她必须去找他。 花念吟打听到刘彻和陈阿娇仍住在长宁殿,于是便往长宁殿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依旧是伪装成宫女的样子,避开了皇宫的侍卫,花念吟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长宁殿外,可是当花念吟看见殿外守着的汲暗的时候,却是蹙起了眉头。 汲暗对刘彻的忠心程度花念吟是知晓的,自己若是这样前去肯定会引起汲暗的怀疑,倒不是花念吟担心自己打不过汲暗,只是怕万一动起手来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花念吟的念头一转,便朝一座离自己不远的无人防守的宫殿,那是一座空的宫殿,里面并没有住人,花念吟在进去了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里面的机关,进入了地道。 她很快地从地道进入了长宁殿,也很快地看到了在长宁殿内的刘彻和陈阿娇。 刘彻坐在桌案前,陈阿娇正在给他喂药,花念吟便朝他们走了过去。 陈阿娇感受到了有人的靠近,立刻转过头去,当看见花念吟的那一瞬间,手中的药碗一滑,打翻在了桌案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想要干什么?”陈阿娇满脸警惕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只是看了陈阿娇一眼,便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刘彻的身上,此时的他,虽然已经没有恢复神智,但是眼中已经微微有了光彩,而不像之前那般呆滞。 花念吟定睛看着打翻的药碗,走上前,无视陈阿娇对她的防备,拿起桌上的药碗放在鼻底一闻,很快便清楚了其中的药性。 不用问,花念吟也能够知道这是墨如斯亲自给刘彻配的药,虽然花念吟不懂蛊,但也知道此药对刘彻的病情有着极大的帮助。 “你到底要干什么?”在陈阿娇的眼中,花念吟就是和楚言翊一伙的,是项家的逆贼。 一道目光睨向陈阿娇,花念吟二话不说地点住了陈阿娇的穴道,没有武功的陈阿娇对于花念吟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被花念吟点住穴道的陈阿娇看着花念吟一点点地靠近刘彻,心中只能干着急,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花念吟走到刘彻的身边,再次看向刘彻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刘彻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不再是之前虽有光彩,却依然无神,而是变得深沉了下来,眼中隐隐地透露出一种怀念,甚至可以说是情意。 有了这个认识,花念吟看着刘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刘彻,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 刘彻还是一副呆傻的表情,可眼睛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花念吟,突然间就露出了一个路孩童般天真灿烂的笑容,看着花念吟,开口轻轻唤了一声:“子夫。”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若不是他脸上不一样的笑容的话,差一点让花念吟以为他并没有身中蛊毒。 不自觉的,花念吟的眼角竟然有了微微的湿润,一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 刘彻,你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你是大汉的皇帝,是一代天骄汉武帝,大汉需要你。 花念吟在心中默念,她真的希望刘彻能够清醒过来,夺回属于他自己的江山,这样,既可以抑制住蠢蠢欲动的项家,也可以让墨如斯卸下这一份重担。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刘彻清醒过来了也不行,刘彻的王太后的儿子,王太后是司马谈的妹妹,刘彻在一生下来体内就遗传了王太后体内的白蛊,白蛊有咒,刘彻若是亲自对付项家,也只会是死在白蛊之下。 花念吟伸出手,为刘彻把脉,发现他的脉息是平稳的,蛊毒只影响了他的神志,却没有伤害他的身体。 “刘彻,既然你记得我,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另外一半的兵符,到底在哪里?” 她来找刘彻,为的,就是那另一半的兵符,墨如斯手下的兵马已经大多都派往了边关,必须留守一部分在长安防止项家,如今边关乃是危急存亡之时,能够用的,就只有刘彻手中的兵马了。 “子夫。”刘彻看着花念吟再一次唤道,脸上还是不变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否有听清楚花念吟的话。 而在一旁的陈阿娇在听到花念吟向刘彻要兵符的时候,眼中立刻露出了愤恨的目光,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来此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你想要兵符?休想!” 第二百四十二章 花念吟直接将陈阿娇给无视,而是继续看着刘彻,她不确定刘彻是否还记得兵符,但现在刘彻手中的兵马,是花念吟唯一的希望。 刘彻还是看着花念吟笑,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不知道兵符是个什么东西。 刘彻只是笑,花念吟的心却急了起来。 没有兵符,没有兵马,她拿什么去战场上去支援卫青,她怎么去匈奴寻找墨如斯的下落! 没错,让她在长安等消息,对于她来说就如同是煎熬,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她的性子。 她心忧这卫青,心忧着墨如斯,她恨不得自己现在马上就飞到战场上。 “兵符,到底在哪里啊。”花念吟双手搭在刘彻的肩膀上,面色焦急地问道。 看着花念吟急切的模样,一旁的陈阿娇倒是平静了下来,半是笑,半是讽刺地对花念吟说道:“呵,彻就算是失去了意识也还仍记得你,而你呢,却是为了彻的兵符而来,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好,让彻这边心挂于你。” 陈阿娇说到后面语气不自觉地就弱了下去,话语中的心酸不知道是为刘彻还是为自己。 “我有什么好,不需要你知道。”花念吟看了一眼陈阿娇,没有时间在这里顾及儿女情长,而是对她厉声道,“说,你知不知道兵符在哪?” “我若是知道兵符在哪,早就用兵符来要挟你了,还用得着受你所控?”陈阿娇不甘地说。 但她的话不无道理,陈阿娇不在乎刘彻的江山,在她的心中,更是巴不得刘彻不是皇上,就这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直这样痴傻下去,若兵符在她手中,她愿意用兵符来换取自己和刘彻的自由。 可以刘彻小心谨慎的性格,怎么会将兵符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陈阿娇? 花念吟心底也是知道的,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兵符在哪,只有刘彻才会知道。 墨如斯住进皇宫之后,曾派人在皇宫中四处寻找过兵符的下落,但皆是无果。 刘彻还在笑,看着刘彻的笑容,花念吟眼眶中的泪水沁出了眼眶,眼里充满了失望。 “照顾好刘彻,等他的蛊毒一解,他还是大汉的皇上,而你,依旧是卫夫人。”花念吟抹掉眼中的泪水,对陈阿娇说道。 陈阿娇惊讶于花念吟突然转变的话题,可是在反应过来之后,却觉得花念吟的话是那么的讽刺。 “呵,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陈阿娇吗?如今梁王当道,整个朝政都被梁王掌控,他能够留下彻一条性命就算他做的善事了,又怎会将皇位拱手还给彻,可笑。” “我说会,就会。”花念吟不愿对陈阿娇解释过多,话音一落,手中的银针射出,直接让陈阿娇晕了过去。 看见陈阿娇晕倒,刘彻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却,竟然将他面前的花念吟一推,朝陈阿娇而去。 就算他失去了记忆,但他还记得花念吟,尽管他还记得花念吟,但在他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里,每天陪在他身边的人,是陈阿娇,所以陈阿娇被花念吟出手打晕过去,刘彻自是会担忧。 不论刘彻爱不爱陈阿娇,这一辈子,他们二人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这种纠葛,不是缘,是劫。 一枚银针再次朝刘彻而去,顿时,刘彻也晕倒在了地上。 见他们二人晕倒之后,花念吟这才退回了密道,她将他们打晕从不是为了伤害他们,只是为了保护密道的秘密,仅此而已。 刘彻不能死,陈阿娇也不能死,既然陈阿娇伪装成了卫夫人,那就让她一直伪装下去好了,历史上需要刘彻,也需要卫子夫,所以当时花念吟给陈阿娇服下的并不像她对楚言翊所说的是用来控制她的的毒药,而是用来控制噬颜蛊的毒药。 陈阿娇用来改变自己容颜的噬颜蛊和用来控制刘彻心智的养心蛊不同,养心蛊是双蛊,而噬颜蛊只是单蛊,蛊虫控制着她的容颜,她没有想过去解蛊,因为蛊毒一解,陈阿娇就会恢复她以前的容颜,所以花念吟便用毒药来养着这蛊虫,让它继续维持着陈阿娇现在的容颜。 虽然花念吟不懂蛊毒,但是白蛊寄存在她的身上以经那么长的时间,或多或少她也对蛊虫有了一定的了解,向白蛊这种有咒的多蛊太复杂她解不了,但是单蛊的蛊虫,她还是能够用毒药将其养活下去。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陈阿娇,也不是为了刘彻,更不是为了她自己,只能说,是为了天意。 回到了密道,花念吟并没有因为找不到兵符而变得失魂落魄,她知道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允许她失魂落魄,国库空虚,兵马紧缺,就连贾谊都无能为力,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就算天下可以没有墨如斯,她也不能没有。 花念吟来到了密道的那间石室外,深吸一口气,两只手同时按住太极图上阴阳鱼的眼睛,运用内力,将石室的门打开。 她没有忘记,这座石室的箱子里面所放置的金银珠宝,绝对是价值不菲,之前她从未想过要将这些珠宝占为己有,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将这些金银珠宝带走。 花念吟将石室的门打开,走进了石室内,看见那些大箱子还在,立刻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将宝箱打开,里面的金碧辉煌顷刻间将石室照亮。 花念吟看着满石室内的这些宝箱,当初在陪我去寻找天邪剑的时候全部被他们打开过,花念吟相信,若是将这里面的金银珠宝若是兑换成钱币,足以填补国库的空虚。 “这些东西,你想要,就拿去吧。”突然,花念吟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让花念吟很快回头。 花念吟看着了知先生微微低头,就像是做贼被抓了一般。 地宫是萧何所修建,就连刘邦都不知道,那么这些东西定是丞相萧何所留下的,了之先生是萧何的后人,也就相当于这些东西是他的,自己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私自动这些东西,不是做贼又是什么? 可花念吟也只是一时尴尬,很快便有抬起头站起身来,对了知先生坦言道:“先生,如今国难当头,我需要这些东西,还请了知先生暂借于我,待此事一过,我一定将它们还回来。” 了知先生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老夫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些东西你若是需要,就拿去吧,不过是些死物,用得着就用吧。” 了知先生脸上的豁达看得出来他说这话并非是讽刺,而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有了了知先生的同意,花念吟原本的担忧也消散,终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了知先生谢道:“那就多谢先生了,日后我一定会将这些东西尽数归还。” 了知先生但笑不语。 虽有了了知先生的同意,但是又该怎么将这些东西带出去呢? 这么多沉重的箱子,光凭花念吟一人之力搬运起来的确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地宫的秘密,又怎能让他人知晓? 思及此,花念吟朝了知先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感受到了花念吟的目光,了知先生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他手中将宝物拿走,还要他帮忙带出去,这和别人把自己卖了,然后还要自己给别人数钱有什么差异吗? “你这丫头。”了知先生对着花念吟无奈的笑道。 看着了知先生说这句话的表情和语气,花念吟脸上的表情却突然间渐渐凝却,望向了知先生的目光变得不同。 就在他说这句埋怨的话时,这语气,这神态,让花念吟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比的熟悉,就像是透过了多年,一种深深的怀念。 花念吟的突然沉默,让整个石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了知先生见到花念吟此时的表情,眼中也开始变得有些复杂,最后竟然在这复杂的眼神中,找到了一丝歉疚。 “丫头,你真的决定了吗?”边关之事,全天下都知道了,了知先生怎会不知道?当花念吟会来拿走这些珠宝的时候,了知先生就猜到了花念吟的想法,“战场,岂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够去的?” 听到了知先生的问话,花念吟这才回过了神,用手摸了摸鼻头,很认真的说道:“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挂帅,她们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花念吟说得轻松,岂是内心是没有底的,但她还是坚持。 花念吟这般的表情让了知先生知道他无法将其劝说,只能问道:“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将三分之二给贾谊用来填充国库,另外的三分之一,换成兵器和粮草运往边关。” 纵使边关战事再紧急,大汉更多的百姓也不能够忽略,国库一旦空虚,没有资金运转,会导致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了知先生点头,表示同意花念吟的说法,但却对花念吟说道:“在另一间石室,有更多的兵器足够边关使用。” 此话一出,更是让花念吟的眼睛一亮,这地宫中的石室她并非每一间都打开过,而了知先生却是对这里了如指掌,他说这里有,就一定有。 但了知先生却没有花念吟脸上这般欣喜,再看向花念吟,一惯高深莫测的他,也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就在花念吟尚未从欣喜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了知先生突然一道掌风朝花念吟袭来,让花念吟根本就来不及防备。 “先生,你……” 花念吟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在花念吟晕过去了之后,了知先生俯身将花念吟扶起盘坐在地上,他自己也在地上盘膝而坐,将掌心抵住花念吟的后背,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了花念吟的体内。 这一打坐,便是整整一夜。 当花念吟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石室,身处于郊外的河边,花念吟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一个个大箱子被影藏在草丛之中,而她身边,只放有一个锦囊。 花念吟起身,将锦囊打开,拿出里面的布卷,上面只写着:“余下已至贾处,勿忧。物由水运,快而隐。” 看到锦囊上写的字,花念吟脸上不仅没有露出笑意,反而蹙眉而思,她不是在想了知先生是如何一个人将这些东西运出来的,而是看着布上的字迹。 如此的熟悉…… 花念吟整个心一顿,她的心中有了一个隐隐的念头,却很快就被她给掐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这么多的东西她一人肯定是运不了的,她必须找人帮忙。 花念吟从地上爬起来,东西已经被了知先生隐蔽地很好,一般人发现不了,花念吟只能尽快去找人搬运。 她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往城内而去,可才刚一运功,她就发现自己的体内,蕴藏着从未有过的无比深厚的内力。 第二百四十三章 花念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重新调整了气息之后,花念吟再次运功,那股强大的内力还在她的体内。 花念吟知道,这肯定不会是她自身的问题,那么,问题只会出在了知先生的身上。 心,瞬间沉了下去,要知道,这股内力,可是蕴含着四十年的强大内力,若是以往,花念吟肯定会欣喜不已,但是此刻,她心中却多添了一份惆怅。 了知先生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可是他却能够输了四十年的内力给自己,那么,他自身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算了,现在不是去管这些的时候,四十年的内力,在加上她自己本身十年的内力,已经有了五十年的内力,这深厚的内力蕴藏在她的体内,让花念吟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花念吟进入了长安城,原本她是想要找一些苦力付钱让他们帮忙将兵器押往军营,可当她经过司马府的时候,却发现司马府中发生了不小的动乱。 现在贾谊和主父偃还有司马相如等人已经入住了皇宫,明月汐也听说下落不明,司马府还会有谁能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出于好奇,花念吟便偷偷飞上了司马府的屋顶偷偷查看里面的状况,却看见玉湖心和刘娉二人携手,正在对付司马府的下人,看样子,是贾谊派人将他们也监视了起来,而玉湖心和刘娉现在正在突破他们的围困,想要离开司马府。 她怎么将玉湖心和刘娉给忘记了?卫青出了事,玉湖心和刘娉怎么可能再得到风声之后坐视不管? 看见司马府的庭中,玉湖心手中绸带一道道打过去,将府中的下人一个个打倒在了地上。 花念吟看得出来,玉湖心并没有用全力,像是在对付他们的时候还手下留了不少情,相对于玉湖心的手下留情,刘娉手中的天将剑所到之处直接是直取性命,刘娉本就不是有怜悯之心的人,该狠下心的时候,她随时都能够狠心。 “公主姐姐,越哥哥说过府中的人不是敌人,你不该杀死他们的。”玉湖心看着死在刘娉手中的下人立刻对刘娉喊道。 在卫青离开之前,还未发生那么多的突变,那时候花念吟还在,墨如斯还在。 “不杀了他们,我们怎么离开?”刘娉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朝廷中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了,梁王夺取了刘彻的政权,司马府的人,对她来说,就是敌人。 “可是……”玉湖心还在犹豫,但她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一人举刀向她而来,玉湖心的心中担忧着卫青,手中的绸带一击,便将那人打出了十丈之外,破门而出。 玉湖心也意识到这些人定不会让她们离开,与其让更多的人死在刘娉的手上,还不如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玉湖心手中突然伸出了无数条的绸带,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袭向四面八方,以她为轴心,绸带将所有人全部打倒。 玉湖心拉住了刘娉的手臂,“公主姐姐,我们走。” “嗯。”刘娉点头,看了一眼地上躺下的一片,便跟着玉湖心走出了司马府。 以玉湖心的武功,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是她的一招之敌,要不是她之前一直手下留情,这些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看见玉湖心和刘娉离开,花念吟立刻跟了上去。 花念吟跟着她们朝皇宫的方向而去,可却在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玉湖心去突然拉着刘娉停了下来。 “谁?”玉湖心警惕地说道。 花念吟知道玉湖心已经发现了自己,也不再躲藏,走了出来,来到她们的面前。 “花姐姐?”玉湖心在看见花念吟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与玉湖心相反,她身旁的刘娉在看见花念吟的时候,整个脸瞬间沉了下去。 当她知晓花念吟的身份的那一瞬间,便很快明了,花念吟从进入平阳侯府起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什么为父母报仇,什么帮助母后对付馆陶公主,这些都是屁话,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接近刘彻,就是一个细作! 刘娉快步走到了花念吟的面前,举起手,便想一巴掌打在花念吟的脸上。 可就在她落掌之前,花念吟一把抓住了刘娉的手腕。 虽然刘娉得到了卫青体内的十年内力,但是,比起现在身怀五十年内力的花念吟来说,还是不敌。 “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打不打我。”花念吟注视着刘娉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没错,我进宫是怀有目的,但对于刘彻,我问心无愧,我与他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夫妻,只是合作关系,我帮他从太皇太后的手中夺取了政权,掌握了兵符,并且为他献计治理天下,这些,你都可以不信,但这都是事实,我和他之间合作的时间只有十年,十年一过,我便假死出宫,原想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却不料宫中出现了一个假的卫夫人,所以让你嫁给夏侯颇的那个卫夫人不是我,是陈阿娇,她联合西域人用蛊毒控制了刘彻,现在的刘彻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神志,而如今项家和匈奴都对大汉虎视眈眈,在刘彻清醒之前,只有梁王才能够守住大汉的江山。” 若非刘彻失去神志,楚言翊发动政变,匈奴对大汉下发战帖,墨如斯又怎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主持大局?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 花念吟说的哪一件听起来不是如此荒谬?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进皇宫去见现在的刘彻。”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她离开了司马府,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要进皇宫见刘彻。 三人说着,便一齐往皇宫而去。 以她们三人的武功,要躲过皇宫的守卫并不难,很快她们就来到了长宁殿外。 汲暗依然一丝不苟地把守着长宁殿,别人进不去,不代表刘娉不能进去,毕竟,刘娉是刘彻的同胞姐姐。 当刘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长宁殿外的时候,汲暗只是惊讶,却并没有阻拦,让刘娉进入了长宁殿。 花念吟和玉湖心隐藏在殿外等着刘娉,大约半个时辰,刘娉才从长宁殿内出来。 刘娉的面色沉重,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花念吟也不知道陈阿娇到底和刘娉说了些什么,当刘娉来到花念吟和玉湖心面前的时候,看向花念吟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仇恨,但也能够看得出来,她尚未完全释怀。 “陈阿娇都承认了,她说,是她让我嫁给夏侯颇的,也承认了,皇上身上的蛊毒是她下的,我本想杀了她的,但是她说,她宁愿皇上不要江山,只想让皇上陪在她的身边,不知为何,在我听到她的这句话之后,却下不了手了,她是真的爱皇上,至少,比你要爱。” 刘娉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抬头看着花念吟的眼睛,她很清晰的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爱她的弟弟。 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花念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一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坐拥后宫的帝王,我也是一样,只是我与陈阿娇不同,她选择的是让她的男人换一个身份,而我选择的是换一个男人。” 花念吟这样说,倒是让刘娉不禁一笑,或许她说得对吧,不然,有哪个女子愿意抛下荣华富贵假死出宫。 刘娉不是一个豁达的女子,可以对欺骗熟视无睹,但她却是一个识大体懂分寸的女子,她知道现在刘彻无法保住大汉江山,所以只能选择相信梁王,选择相信花念吟。 “我们走吧。”花念吟说道。 “去哪里?”玉湖心问道,她听不懂花念吟与刘娉之间的对话,但是也看得出来花念吟和刘娉之间的矛盾暂时解除了,于是她也松了一口气。 花念吟的眼神变得慎重了起来,认真地对刘娉和玉湖心问道:“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去边关,去找卫青?” “湖心就是打算去找越哥哥的。”玉湖心立刻说道,她出司马府,就是为了去找卫青。 “女子上战场?”刘娉蹙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商朝的妇好乃是一代女将,我们试一试又何妨?” 花念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本以为她会一人远赴边关,现在看来,又多了两个得力的帮手。 先别说玉湖心深不可测的武功,光是刘娉的武功也是很不错的。 “平阳公主,我需要你的帮助。” 原本花念吟打算请苦力将兵器运往边关,但是现在有刘娉,平阳侯府的下人可要比来路不明的苦力要可靠的多。 花念吟将情况对刘娉说了之后,刘娉立刻答应了下来,她虽然嫁给了夏侯颇,成了汝阴候府的人,但是现在曹襄已经成为了平阳侯府的侯爷,有曹襄在,还怕使唤不动平阳侯府的下人吗? 当刘娉看到花念吟准备好的珠宝之后也是一惊,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拿出这么多的钱财来兑换粮草,在以最快的速度兑换了粮草之后,刘娉就派人将这些东西运至了黄河渡口,运送上船。 就在平阳侯府的下人正在搬运东西上船的时候,却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花念吟立刻竖起了警备之心,当来人走进了之后,花念吟这才看清楚了,走在人群中领首之人,是卫君孺。 她来干什么? 看到了卫君孺,花念吟便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楚言翊的身影,却没有看见,但却惊讶发现,这群人是无比的眼熟。 就在花念吟回想的时候,卫君孺已经带着人群走到了花念吟的面前。 “少主要我带他们来找你,这些人,供你调配。”卫君孺在看向花念吟的面色很冷,说这些话也是不甘不愿。 “姑娘,原来是你。”在人群中突然有一人看着花念吟惊喜地说道。 近看花念吟仔细将他们扫过去才认出来,这些人,正是当时自己和墨如斯还有楚言翊他们从匈奴救出来的奴隶,只是当时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现在换上了整齐的装束,让花念吟一眼没有认出来。 花念吟大概地估计了一下,他们这些人不会超过一千,楚言翊特意让卫君孺来这里堵截自己将人送来,无疑是猜中的自己的想法,他将他们派来也肯定是让他们来帮助自己。 “他人呢?”花念吟问道。 卫君孺知道花念吟问的这个他肯定是指楚言翊,在看向花念吟的目光中有不满,有埋怨,“少主本欲带领楚军攻打匈奴,却被大人阻拦,家规处置之后被禁足在了府中。” 卫君孺的话,让花念吟瞪大了双眼,他竟然,想要带领楚军去攻打匈奴…… 这样的做法对于项家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司马谈阻拦是意料之中的,没有项家的允许,楚言翊根本调动不出一兵一卒,属于他的,就只有这些被他收服的奴隶,而他却让卫君孺带着这些奴隶来找自己。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家规处置,花念吟想起了当初司马谈的藤条一鞭一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楚言翊的身上所发出的血肉破绽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四章 顺黄河一路直上,再转治水直达上谷,纵使是走水路,也花了十天十夜的时间。 花念吟没有再上谷郡停留,而是直接带领着不足千的奴隶直赴匈奴境内,因为之前墨如斯和卫青的军队已经一路打入了匈奴境内,所以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上多少阻碍,但是花念吟在途中得到了消息,说是卫青的军队因为寡不敌众,被匈奴困在了龙城之外,双方处于僵持的状态。 花念吟打开地图,率领着众人朝龙城的方向而去。 抵挡花念吟带着众人赶到龙城附近的时候,远远就听见在城外兵刃相接的声音,听到声音,花念吟和玉湖心还有刘娉脸色立刻紧张了起来,以最快地速度而去。 龙城外的原野上,汉军与匈奴军队正在打得水深火热,一眼,花念吟便看见了在众军中最醒目的卫青。 一声铁甲战袍让他临于战场的上空,与匈奴的将领正在激烈地对打着。 花念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身旁的玉湖心在一看见卫青之后,就立刻忍不住朝卫青飞身而去了。 看见玉湖心朝卫青而去,刘娉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卫青。 花念吟转身,看见身后的奴隶们在看见战场的这一刻起,无一人有害怕的模样,全都紧捏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在看向匈奴人的眼中透露出了无比的仇愤。 花念吟明白他们对匈奴人的恨,但是他们服从于楚言翊,现在没有自己的命令,就算他们再想冲上前去,也只能忍住。 可花念吟却看出了卫青并没有在随意作战,他的军队人数没有匈奴多,但是却用阵法将匈奴的军队控制,从表面上看是处于下风,但是在懂得阵法的花念吟看来,其实这一场战争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所以,不管这些奴隶多么想要冲上战场,也必须忍住一时。 “卫青用阵法正在与匈奴匈奴周旋,现在的时局紧张,你们一定要听我的,切不可轻举妄动知道吗?”花念吟表情严肃地看着众人,眼中透露出了一股威严,这种从内而发的威严将所有的奴隶都镇住了,他们没有出声,但是手上捏紧的拳头渐渐地放下了。 花念吟转过身,继续关注着战场上的形势。 与卫青交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朝鲁,花念吟很明显地看出来朝鲁的武功,相较于之前不是进步,而是有了一个异常大的跨越,当时在范夫人城的时候,朝鲁就有心要讨好栾提伊稚斜,没想到还真的让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栾提伊稚斜的手下。 现在栾提伊稚斜虽非单于,但是在匈奴的势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军臣单于,傍上了栾提伊稚斜,无疑是傍上了一棵大树。 卫青一钺劈向了朝鲁,朝鲁手中拿的的一把大斧头,斧头迎上穆越的玄钺,擦出了一道道火花。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两条湖色绸带一左一右地朝鲁袭来,朝鲁的双手握着斧柄低着卫青的玄钺,根本就无瑕顾及这突如其来的绸带,朝鲁不知道绸带到底蕴含着多少威力,只是看着它的来势汹汹,也知道绝对不会太弱。 卫青在看见绸带的时候也是一惊,但他还是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力地继续将朝鲁的斧头压下去。 玉湖心的绸带打中的朝鲁的第四根肋骨,绸带中所蕴藏的内力让朝鲁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散碎一般,他没有想到这绸带的威力竟会如此厉害,眼看着另一条绸带继续朝自己而来,朝鲁只能用力将斧头向上一顶,双手将斧头撤开,一个后空翻躲开了绸带的攻击,可是却防不住卫青向上的攻击,卫青的玄钺下劈,直接砍入了朝鲁右边的肩胛骨。 玉湖心手中的绸带数道齐发,一道道地打向朝鲁,朝鲁努力地在空中旋转闪躲,就算他旋转的速度再快,又怎能躲得了玉湖心接二连三的袭击?玉湖心的绸带不停地打在朝鲁的身上,朝鲁终于支持不住,口中的鲜血喷出,整个身体朝下空坠落。 见朝鲁落下之后,卫青这才转过头,看见了在他身后不远的玉湖心,玉湖心快速地飞身来到卫青的身边,对着卫青盈盈一笑,“越哥哥,湖心来帮你了。” “你怎么来了?”卫青虽然不希望玉湖心来战场,但能够在这里看见玉湖心,卫青打心底还是开心的,在战场这么久,他也是很想她。 “听说越哥哥被困在匈奴,湖心很担心,所以就来了。”玉湖心看着卫青下巴上长出的杂乱的胡渣,以及他凌乱的发丝,有些心疼地对卫青说道。 听到玉湖心这样说,卫青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叹了口气说道:“湖心,你知不知道你一来就将对手秒杀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他与朝鲁僵持了不下半个时辰,可是玉湖心一来,朝鲁就立刻败在了她的手上,这让身为一个男人的他,很是挫败啊。 可话是这么说,卫青在看向玉湖心的眼中也只有宠溺,没有一丝责怪。 玉湖心朝着卫青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朝鲁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主将的败落让匈奴的整个大军很快就开始慌了,面对汉军,也失去了章法,只求取胜,一味的进攻。 匈奴军是乱了,可是汉军却士气大振,他们所摆出的阵法密不透风,让匈奴军根本无法可破。 见此机会,花念吟立刻转过头对自己身后的奴隶们说道:“你们想不想上战场?” “想!”奴隶们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花念吟将目光看向刘娉,对刘娉说道:“公主,你带领五百人冲入匈奴军队中,什么也不要管,看见匈奴人就杀。” 接着,花念吟又将目光看向卫君孺,“君孺,你也一样,你们各带五百人,一左一右进宫,但是切记一点,一定要背靠汉军,正面对敌,明白吗?” “好。”刘娉应声道。 “没问题。”卫君孺回答。 “你们也一样,一定要记得背对汉军,正面迎敌。”花念吟又对奴隶们嘱咐道。 听从花念吟的吩咐,刘娉和卫君孺各带了近五百的奴隶冲向了战场,原本兵荒马乱的战场,不到一千人的奴隶在战场上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存在,可是这突然出现的九百多人看见匈奴兵就一刀朝他们砍去,卫青摆出的阵法擅防不擅功,就算他们再防守地密不透风,也只能与匈奴军继续一直僵持下去。 但是突然冲出来的这些人看见匈奴人就砍,汉军虽不知道这些突然冲出来的是什么人,但既然他们攻打匈奴人,肯定就是自己人,所以汉军不会向他们出手。 这些人一直背对着汉军,汉军阵法形成的阵势将他们也护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后背时最薄弱的地方,他们的后背有了汉军的保护,便可肆无忌惮地对付匈奴人。 能够从匈奴存活下来的奴隶,无论是从体力上还是毅力上都胜于常人,他们肆无忌惮地斩杀着匈奴人,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愤恨统统发泄了出来,手起刀落,别提有多畅快了。 卫青在看见这些奴隶之后先是眉头一紧,却听见玉湖心在他的耳边说道:“越哥哥,花姐姐也来了。” 有了玉湖心的这句话,卫青立刻明白,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意,他只是在研究战法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可以在寡不敌众的时候自保的阵法,却没有想到此阵法还可以这么用,看来自己在阵法这一方面,自己还是不如花念吟啊。 “湖心,我们也去。”卫青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嗯。”玉湖心重重地点头。 卫青始终都紧紧握着玉湖心的手,往下方的战场而去。 玉湖心手中的绸带从她的手中发出,绸带所至之处,一股气流直穿人群,如同强大的力量根本让匈奴的士兵抵制不了,一大片的人随之倒下。 卫青放开了玉湖心的手,从她的绸带上凌波而去,手中的玄钺一挥,散发出巨大的气势,匈奴的士兵根本就抵挡不住这轮番的攻击,接着又是一大片的人倒下。 匈奴兵看着汉军的攻势,皆是一惊,如今虽然汉军人数少,但是形势已经完全逆转,匈奴兵攻也攻不过汉军,守夜来不及防守,再加上朝鲁的受伤,匈奴兵已经失去了主心骨,毫无任何作战秩序。 就在此时,在城门的上方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号角之声一响起,龙城的城门大开,匈奴兵见此一喜,纷纷向后撤退,往城内蜂拥而去。 看见匈奴人退兵,玉湖心还想继续追上前去,却被卫青给拦住了。 “龙城是他们的地盘,以防有诈。” 听了卫青的话,玉湖心便没有执着,乖乖地呆在了卫青的身边。 匈奴兵被打退,最高兴的莫过于奴隶们了,这一次,可是让他们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发泄出了累计在心中多年的怨恨。 花念吟看见这一战的胜利,便从一旁飞身朝卫青的方向而来,卫青看见花念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玉湖心都来了,那么花念吟来这里也就算不上什么意外了。 但是在花念吟在卫青的面前停下的那一刻时,卫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看向花念吟的眼中带着些许凝重:“姐,姐夫他……” “你先整顿军队,墨的事,待会儿与我详说。”花念吟不是不想知道墨如斯的情况,而是非常想知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但是她也明白,这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了,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嗯。”卫青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让利息先带士兵们好好回去休息,然后带着花念吟和玉湖心往营长的方向走去。 当卫青看见朝花念吟走来的刘娉的时候,眼中微微一沉,刘娉在看向卫青的时候,脸上也有些许的不自然,注意到这二人脸色变化的花念吟趁着刘娉还未走近,便低头在卫青的耳边小声说道:“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可不像我认识的你。” 穆越是什么人?娱乐圈有名的花花公子,在娱乐圈修炼成精的女人都能够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难道还不能将刘娉摆平? 或许,这也就是动不动情的区别吧。 卫青在听见此话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再看向刘娉的时候便没有了那抹尴尬,而是大方地对她说道:“多谢公主前来相助。” 卫青的坦荡,也让刘娉的心开阔了很多,面对卫青也少了那份不自然,而是对他说道:“你没事就好。” 一句你没事就好,表明了她不为大汉江山而来,不为千万士兵而来,只为他一人而来。 卫青嘴角上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了整齐的牙齿,望着卫青的笑容,刘娉脸上的笑也愈加灿烂,二人相视一笑,也一瞬间,之前所有的隔阂、尴尬全都化作了虚无。 “我们走吧。”卫青左手拉着玉湖心上前几步,一把将刘娉也搂在了怀中,朝营帐的方向走去。 望着走在夕阳中的三人,花念吟看着他们的背影,对着卫青嗤笑道:“你这小子左拥右抱地走了,啥时候帮你姐姐我把你姐夫找回来啊。” 说着,花念吟的眼中浮现出了深深的失落,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墨,你到底在哪里? 第二百四十五章 “自从那日梁王在鹰群的围攻下失踪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打听到有关梁王的消息,只是听探子来报,说是在龙城附近有发现到梁王的破碎的战袍,龙城是匈奴祭天之地,而后日,便是匈奴历来的祭天之日,有言传出,说是匈奴要拿大汉的十万奴隶来祭天,而且栾提伊稚斜更是扬言,说要拿大汉梁王的头颅来祭天,所以我便率兵来攻打龙城。” 栾提伊稚斜竟然口出狂言说要拿墨如斯的头颅来祭天! 一听此话,花念吟的眼中立刻闪烁出滔天的怒火,不管此话是真是假,花念吟都难以忍受。 虽是如此说,但是栾提伊稚斜身为匈奴的古蠡王,他不可能凭空放出此话,难道,墨如斯真的在他手中?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墨如斯一点音讯也没有,若他真的在栾提伊稚斜的手中,她又怎么坐视不管? 现在的花念吟已经不再去想是不是栾提伊稚斜的计谋了,就算是计,她也要去一探究竟。 “可是今日明明汉军战胜了匈奴,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攻进龙城?”刘娉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花念吟也同样不解,既然匈奴已经打开了城门退兵,为何不乘胜追击直接攻进龙城,将龙城内的十万奴隶救出。 十万奴隶用来祭天,匈奴还真是大手笔,花念吟隐隐在担忧其他三郡,光是上谷这一方,匈奴人不可能俘虏到十万汉军。 “若我所料没错的话,栾提伊稚斜正在龙城,而他故意将我们引来龙城,定是设有埋伏,今日之战就是他们开始引起的,所以我不能不提防是否有诈。” 卫青说得在理,既然是他们引发的战争,那么在没有探清龙城内部的情况之前,绝对不能贸贸然攻入龙城。 “能不能派人去龙城探听情况?”花念吟问道。 卫青摇头,“龙城正是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算进得去,也出不来。” 花念吟垂眸,后日就要祭天了,墨如斯到底在不在栾提伊稚斜的手上都不能确定,他们要怎样才能进城将十万奴隶给救下? 花念吟看向卫青,眼中带着询问。 卫青明白花念吟的意思,但是他也是一脸的沉重,破城之计,他也尚未想好。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花念吟尚且能够应付,但是在战场上,她却没有一点经验,对于作战的方式也一点都不知道,一时间,她也无从想出办法。 “卫青,你可带有兵书?”花念吟开口问道。 但是她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就连玉湖心也不禁说道:“花姐姐,你是打算现在看兵书想对策?” 谁都知道,带兵打仗不仅要熟读兵书,能够灵活运用兵书上的作战技巧,更要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切忌纸上谈兵。 而花念吟,竟然还想要临时抱佛脚,这个时候再来看兵书,能够有什么用? 以花念吟的智商,这一点不会不明白啊。 可是她却点下了头,“对,将兵书给我吧。” 她当然是要看着兵书来想对策了,难不成还要凭空想象? 花念吟的心,比所有人都要着急,没有墨如斯的消息她的心就一刻也不能平静,临时抱佛脚又如何?总比这样傻傻的干着急来得要好。 卫青也明白,于是便从一旁取下一卷兵书递到了花念吟的面前,“行军作战携带兵书很不方便,这一卷是我们当时在石室内发现的那卷,我随着阵法一起带过来的,你可以从中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卫青虽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心中却也明白,自己已经将这卷兵书倒背如流了也未曾找到任何破敌之法,花念吟不可能从中找到,但他还是将兵书给了花念吟。 花念吟接过,也想起来了这是当时自己和卫青一起在地宫的石室内找到的那卷韩信兵书,默默地拿着兵书走出了营帐,玉湖心看着这个样子的花念吟有些担心,对卫青说道:“花姐姐这……” “让她去吧,说不定她真的会想到办法。”看着花念吟离开的背影,卫青明白,花念吟一定要做些什么,要不然她绝对不会甘心,而以她的聪明,卫青愿意选择相信。 卫青派了两个人跟上花念吟,将她安顿在另外一间营帐。 花念吟来到营帐之后,认真地研究兵书,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认真地研究过兵书,从“背水一战”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花念吟仔细地看着楚汉相争时韩信将军所有的作战技法,越看,越觉得此人用兵之神奇。 兵书上的每一战都被后人所流传,可是花念吟在看到“四面楚歌”一战的时候,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后世传言,四面楚歌是项羽当年被汉军围困,汉军在四面唱起楚歌,让项羽以为汉军已经取得楚地,以至于汉军的军队中有如此多的楚人,于是在失落沮丧之下败在了韩信的十面埋伏之下,最后穷途末路于乌江自刎。 可是在韩信的兵书上并没写得这么多,兵书上只是说:“以音围楚,绝于音下。”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在花念吟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后世流传只是说楚歌引发了项羽心中的悲伤之情,可是在这八个字中却没有提到任何情感,提到的,是音。 以音围楚,怎么围? 他人不知道,但是却没有人比花念吟更加明白了。 墨如斯教给她的浣溪沙,最擅长的就是用音波伤人,若是音波足够强大,便可以用音波来对付大面积的人。 花念吟将兵书往桌案上一方,眼睛死盯着这四个字,心中隐隐地有个小小的火苗在雀跃。 既然当年韩信手下有人能够用音攻战胜楚军,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同样用音攻来对敌匈奴? 但是这个想法刚一出来,花念吟很快又灰下了心,以自己的武功,能够用内力来抵抗匈奴的军队吗? 花念吟抬起自己的手,虽然有了了知先生传给自己的四十年的内力,但是军队的力量并不在她的所知范围之内,对抗匈奴,她没有足够的把握啊。 花念吟的眉头紧锁,这一皱眉,便是一夜过去。 第二天的清晨,花念吟走出自己的营帐,来到了卫青的营帐内,对卫青说道:“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做出一面半径十米的圆鼓,以及十八面半米的小鼓。” “你要这么多的鼓干什么?”卫青不解道。 “我自有我的用处。”花念吟说道,“一定要快,在明日匈奴祭天之前赶制出来。” 一天的时间做出几面鼓,对于军队上的人来说并非难事,只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卫青不明白。 看出了卫青眼中的疑惑,花念吟便向他解释道:“我决定用音攻,让明日匈奴祭不成天。” 声音音的传播,可不是一面城墙所能够阻隔的。 虽然玉笛是花念吟所熟悉的乐器,但是只用玉笛,可以转变阵法,却无法将音波传得那么广泛,要将整座龙城波撼,就必须要用战鼓。 “我们也来一次四面楚歌,用噪音干扰他们祭天如何?”花念吟对着卫青露出调皮一笑,试想,几十万大军一起唱歌,歌声会有多么的震天。 不管栾提伊稚斜在龙城内设下了多少的埋伏,汉军不进去,看他们能怎样! “用音攻?”卫青思索着花念吟的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此法,倒是可以一试。 日出东方,在辽阔的的草原上尤为红亮,苍茫的的草原上如同被火点燃一般。 龙城内。 栾提伊稚斜立于祭天神台之上,在他面前的,是一座两米多高的透明石头刻成的金人偶像,神台下方分别站着的是太子栾提于单,右贤王、右古蠡王等等。 军臣单于抱病未能来到龙城祭祀,但是按身份地位,太子于单要高于栾提伊稚斜,可也不得不屈居下方,可见栾提伊稚斜如今在匈奴的地位已经奠定。(匈奴的左贤王一般是王储,所以太子栾提于单即左贤王) 在神坛之下,有匈奴的士兵正在广场上手舞足蹈,而在更远之外,是被押来用锁链困住手脚的大汉俘虏,而另一边,则是成群的白马成群被人牵着缰绳而来。 神坛之上的栾提伊稚斜望着成群结队的大汉奴隶和白马,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一瞥,看见了一旁正在燃烧的火堆,用低沉的声音用匈奴语对着金人石像喃喃,像是在说一些祭天敬语,在他身后的人也也将左手放在了胸口,嘴上同样也是低语。 说完之后,栾提伊稚斜转过身,用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祭天仪式开始——邢白马。” 话音一落,在白马成群的那一片草原上刹那间鲜血四溅,只听见白马的嘶叫长啸,很快,成片的白马倒地,整座龙城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大汉的俘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以前都听说匈奴兵强马壮,却没有想到,在这战乱时期,他们竟然还可以将上万的白马用来祭祀。 可来不及让大汉的俘虏多想,便听见栾提伊稚斜继续说道:“我大匈奴乃是草原王者,四方,皆需臣服,用十万异族鲜血祭天,以承天意!” 此话一落,所有汉人的心为之一颤,在他们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便看见匈奴明晃晃的长刀向他们而来。 栾提伊稚斜看着十万处于倒下任人鱼肉的大汉俘虏,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若非有这些俘虏在手,今日,他又有何资格能够站在这里? 他手中的兵马是他最大的依仗,只有权势在自己的手中,才能够让这些人对自己臣服。现在的战况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对,应该说是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加轻松。 栾提伊稚斜的目光越过俘虏,眺望远方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去聆听着长刀破血的声音。挡长刀划破敌人的喉咙,刺入敌人的胸口,那种血肉破裂的声音,简直好极了。 渐渐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邪狞的弧度。 匈奴士兵手中的长刀扬起,就在他们正要落下之时,一道响震天地的鼓声从城外传来,这一道鼓声直接撞入人心,让天地都为之动摇,地上的草也随着颤抖,匈奴士兵的手一抖,大刀从他们的手中滑落。 栾提伊稚斜猛地睁开了双眼,目似鹰眸看向了城外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声鼓声过后,接着又是一声,鼓声似一道道音波由城外而来,所到之处如同一层层浪波袭来,震得人全身颤抖。 接着,鼓声愈烈,越来越急促,连番地向龙城内袭来,就像是海中的浪涛潮涨,将龙城内所有的人席卷。 身在神坛之上的栾提伊稚斜也感受到了这音波的攻击,用内力将自己的身形镇定,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对自己手下的人吩咐道:“去查探一下是何人在击鼓?” 手下立刻领命而去,栾提伊稚斜手中的内力凝聚成一个气团,成一个球形,当鼓声形成的音波再一次袭来的时候,栾提伊稚斜手中的气团朝着音波传来的方向挥去,二者相撞,轰然爆裂,在龙城内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 栾提伊稚斜能够有今日在匈奴的地位,不仅是因为他足够深的城府,更是有不凡的武功。 当栾提伊稚斜的手下来到城墙上远眺,却不见任何汉军军队,在广袤的原野上,只放有一面巨大的鼓,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巨鼓之上,赤脚踏在鼓面,发出了一阵阵的鼓声,在巨鼓的周围,围绕着十八面树立着的鼓,女子手中白色的长袖一舞,水袖击打在鼓面上,每打一下,就有音波朝龙城而来。 无疑,这些鼓声就是鼓中的的女子所制造出来的,看到这样的情况,此人立刻回到了祭祀之地禀报栾提伊稚斜。 在音波破裂之后,花念吟的心立刻竖起了警惕,手中的长袖立刻再次击向了身边的鼓。 更多的音波轮番而来,让龙城内武功稍弱的人已经受不了,一个个倒了下去。而被困住的汉军也同样如此,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全都用手将耳朵堵住,更有受不住地已经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音波一道道传来,栾提伊稚斜一道一道地打回去,在龙城之内形成了一次次的轰炸,每一次的爆裂,都会影响到下方的人,匈奴的士兵很多都死在了这音波与气团的对持之下。 栾提伊稚斜很想将这音波打出龙城以外,却发现这些音波虽是来自一个地方,可是却是从四面八方分面攻进龙城,如同一个阵法一般将他的气团困住,虽然能够打出,但是却无法飞出龙城。 汉军的精明,就精明在他们会使用阵法,若非他们运用阵法,又怎会这么久以来还能够没有败军。 看着对方借助自己之力一次次在龙城内引起的爆炸,栾提伊稚斜的鹰眸中划过一抹阴鸷,这时他派去的手下才好不容易躲过一次次的爆炸来到栾提伊稚斜的面前禀报:“古蠡王,属下看见……看见有一名白衣女子在城外跳舞,这鼓声,就是她弄出来的。” 白衣女子?跳舞? 什么时候,这战场上来了女子? 栾提伊稚斜微微一沉思,这一走神,又是连着几道鼓声袭来,栾提伊稚斜一时间来不及做出抵挡,音波入耳,让神台下之人纷纷七窍流出了血来。 其实,用内力与音波相抵对的有何止是栾提伊稚斜一人?龙城内有武功的众人皆拼尽全力来阻挡这音波,可他们只要一发力,他们的内力就会被音波所围困,接着他们的势在城内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爆裂。 人仰马翻,四周的建筑乱石穿空,泥土做的城墙都开始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 那些劳累饥饿的汉军俘虏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在音波一轮一轮的攻势之下,早就一个个趴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就在他们经不起音波的攻势之时,却突然听见这音波中夹带着歌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气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汉要让四方来贺……” 女子的歌声没有任何柔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歌词的每一句都砸进了汉军俘虏的心中,他们努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慌乱中的匈奴人,这些人,是他们的敌人,他们身为大汉的将士,大汉的军人,就算死,也绝不能死在这些人的手中。 歌声激起了汉军俘虏心中的信念,让他们一点一点激发了内心求生的意志,城外,就是大汉的兵马,是他们的同胞,是他们的战友,只要他们熬过了这一劫,他们就有机会或者回去,所以,他们绝对不能死! 人的求生意志有多强,看此时的汉军俘虏就知道了,他们努力地忍住双耳震裂的痛苦,眼中流露出来的坚定支撑起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锁链的手努力地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刀,趁着匈奴士兵不备,一刀捅入了匈奴士兵的腹中。 杀死一个匈奴士兵,让汉军的心中产生了无比的快感,内心的快感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耳边的音波所带来的痛苦,只知道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斩杀匈奴的士兵。 汉军俘虏的突然反抗让匈奴士兵大惊,慌忙地做出抵挡,一边饱受这魔音的摧残,一面抵挡汉军的攻势。 汉军听到了歌声,同样,栾提伊稚斜也听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难看,他原本是打算让汉军破城而去,将他们全都困在龙城一网打尽,只要他们进了龙城,那么不管他们会怎样的阵法,都无法施展开来,可是却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这样被人给打乱了计划。 女子跳舞? 他倒是要亲眼去看看,是什么女子能够弄出这般的动静! 眼看着又是几道音波从城外而来,栾提伊稚斜朝着城墙外的方向飞速而去,与音波的攻势相对,他的脚下发力,直直地朝着音波幻影狠狠地一踏,将迎面而来的音波瞬间塌裂。 接着又是几道音波而来,栾提伊稚斜一步一步踩去,将每一道音波的幻影踩碎在了他的脚下。 栾提伊稚斜的离开并没有让龙城内的匈奴兵好受,十万的汉军俘虏纷纷起兵反抗,纵使他们的手脚全部被铁链给拴住,可是他们的心中有了强大的毅力,眼中透露出来的坚定是没有任何兵器可以阻挡的。 栾提伊稚斜迅速地来到了城墙之上,远远望去,便看见了在城外十里之外,有一个大型的鼓阵,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鼓阵中击打,忽上忽下,水袖飞扬,水袖每撞击到鼓面一下,便可看见一道音波幻影朝龙城而来。 原来真是这女子搞的鬼。 栾提伊稚斜眼中的阴鸷加深,汉军如入境多日以来,从未听说过有如此擅于音攻的人,而且她还能够以阵控音,栾提伊稚斜能够感觉到此女子的内力虽不及自己,可是偏偏,他对阵法一无所知。 不过他知道,不管这阵法有多玄妙,只要将控制阵法的人抓住,那么还有什么阵法不能破解的? 思及此,栾提伊稚斜便提起内力,踏步朝着鼓阵的方向而去。 栾提伊稚斜从未想过要低调偷袭,在他朝鼓阵而去的同时,全身散发出了巨大的气势,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了强烈的威压,就算相隔五里之外的花念吟,也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威压。 花念吟朝着威压来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点由远及近地朝自己而来,速度极其之快,黑点越靠近,花念吟所受到的威压也就越大。 能够散发出如此强大气势的人,绝非是等闲之辈,虽然距离远遥远,但花念吟可不会轻视来人。 双脚继续踩踏在鼓面之上,发出一声闷响,音波以一个圆的方向朝四面而去,没有停歇,花念吟继续跃起,手中的水袖同时朝与来人相反的方向的竖鼓的鼓面击去,音波回弹,两轮音波也紧接着有目标性地朝栾提伊稚斜攻去,这两道音波刚刚发出,花念吟的双脚落回鼓面,紧接着脚下的圆鼓又是一道音波向四周散开。 接二连三地四道音波朝着栾提伊稚斜而去,栾提伊稚斜蹙眉,手中蓄力一掌,直接将扑面而来的音波幻影给打散,在草原上又是轰烈的爆炸之声响起,其势比在龙城中更加巨大。 没有了龙城之内的束缚,栾提伊稚斜面对一道道音波幻影更加迅速地将其打散,在草原上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尘土飞扬。 随着栾提伊稚斜越来越靠近,花念吟终于看清了来人,但是她并没有惊慌,而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等的,就是他。 手中的水袖再次散开,一道化作五道,朝着十面竖鼓击去,在鼓阵的上空回响,却震彻了整个草原。 草原辽阔而广袤无垠,能够将草原震彻,可想而知散发出来的声音是有多么的巨大。 而此刻离鼓阵最近的栾提伊稚斜终于一时间抵抗不住音波的震慑,音波将他左耳的鼓膜震破,有鲜血沿着他的外耳道流出了耳廓。 匈奴人对鲜血都是异常敏感的,即使是那么一丁点的血,栾提伊稚斜还是感受了,他伸出右手摸向自己的左耳,看着手指上面的血,如鹰的眸子中终于露出了愤怒。 能够让他受伤,真是好样的。 他双手朝着鼓阵的方向一挥,手中聚集的内力全部朝着鼓阵而去,力如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似将整个鼓阵吞噬般而去,花念吟望着朝自己而来强大的攻势,纵身一跃,双腿在空中劈开,手中的十条水袖齐齐击向了身下的鼓面,目光凌厉地看向栾提伊稚斜。 花念吟的音波与栾提伊稚斜的内力这一次相撞,就算是草原,也引起了剧烈的地动山摇,感觉整个龙城都在他们的身后晃动。 可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相对没有再引起强大的爆裂,在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之后,花念吟的音波幻影被猛虎撞得四分五裂,可是猛虎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着花念吟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朝自己而来的猛虎,花念吟迅速地击打着鼓面又一道音波朝着猛虎而去,可又被猛虎撞散,直直穿破了两面竖鼓,朝花念吟而来,花念吟迅速腰身向下一弯,躲过了猛虎的攻击,猛虎又穿破了两面竖鼓之后才继续向着远方而去。 花念吟一个翻身落在了鼓面上,生身下的鼓发出了一记闷响,花念吟低着头,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她迅速将头抬起,却看见栾提伊稚斜已经快速地朝她而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白衣女子抬起头,面容清丽而未施粉黛,发丝只是用一支木簪束在脑后,因为之前的击鼓而显得有些松垮凌乱,但却没有丝毫影响女子绝美的容颜。 望着女子的脸,栾提伊稚斜眼眸一沉,停下了手上的攻击,缓缓开口道:“原来是你。” 早在汉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次女子的不简单,但是却没有像想到她竟会有此能耐。 她的美,吸引不了他,但是这身本事,以及对阵法的控制,倒是让栾提伊稚斜动了心,若是能够将此人为自己所用,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想到这里,栾提伊稚斜再次看向花念吟时,就如同猎人看见自己的猎物一般。 花念吟抬眼看向了栾提伊稚斜,被他目光中的眼神一惊,花念吟迅速起身,兄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射向了天空。 “这个时候再找人求救,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栾提伊稚斜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嗤笑。 花念吟的表情未变,不,应该说是目光中露出比之前更加凌厉的眼神,对着栾提伊稚斜说道:“谁说我这是在找人求救?” 并非求救? 正当栾提伊稚斜想着花念吟的这句话的时候,听见身后出现了一阵吼叫之声,栾提伊稚斜回头一看,却见卫青已经率领着兵马围在了龙城之下,正欲攻入城中。 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城内的埋伏都是他亲自设下的,现在他离开了龙城,那些埋伏,形同虚设。 想到这里,栾提伊稚斜瞪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自己不在,龙城内最大的便是栾提于单,那个饭桶太子,怎能守得住龙城? 栾提伊稚斜所料没错,当手下来报说汉军正在城门围攻的时候,栾提于单立刻就慌了神,立马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保护他自己,让剩下的人去守城门,看着那些不要命的汉军俘虏,只能对自己的手下下令道:“杀,杀了他们!” 城内汉军俘虏不要命的反抗,城外汉军队伍声势浩荡,栾提于单慌乱中一直在寻找栾提伊稚斜的身影,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着急地大喊:“王叔呢,王叔怎么还没回来!” 栾提伊稚斜也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但是此时的他,却被花念吟给困在了阵法当中。 被栾提伊稚斜击坏了四面,还剩下十四面竖鼓于空中将栾提伊稚斜围在了鼓阵当中,花念吟在下方不停地用脚掌击打着大鼓,手中的水袖击向上空中的竖鼓,不断变幻着阵型。 明明困住栾提伊稚斜的只有十四面竖鼓,可是在栾提伊稚斜的眼中却是无数面的竖鼓,虚影将他的双眼迷惑,分不清到底那一面才是实体, 栾提伊稚斜用掌力想要将围困住他的竖鼓给劈开,可是一掌下去,面前原本破碎的鼓面很快又愈合恢复如初,每一掌打下去就像锤头打在了棉花上,再重的力,在下去之后都化作了虚无。 好厉害的阵法。 栾提伊稚斜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道。 当他再想起花念吟时,眼中却浮现出了一抹杀意,这样的女子,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一定不能留下。 栾提伊稚斜不知道,阵法是花念吟所控制的,但却需要消耗不少的内力,还好花念吟体内有五十年的内力供她支撑,可是能够支撑多久,就要看栾提伊稚斜能够坚持多久了。 与此同时,卫青率领这汉军正在龙城外进攻,城上不断有火箭和石头投下来。汉军一面用盾牌抵挡攻击,一面架着梯子朝城墙上爬。 玉湖心和卫青用轻功飞上了城墙,攻打上面正在射箭投石的匈奴士兵,刘娉和卫君孺率领着士兵猛烈地撞击着城门,欲将城门撞开。 龙城内的十万汉军将龙城内搅得一片慌乱,在龙城内,栾提伊稚斜的兵马只听从他一人的指挥,可是面临着汉军的攻击,栾提伊稚斜的离开,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朝鲁重伤未愈昏迷不醒,栾提伊稚斜本就是喜欢独裁之人,在他手下的左贤王、右古蠡王也都没有任何实权,根本就号令不了兵马。 望着紧张的战况,栾提于单生怕汉军会攻进城中威胁到他的性命,于是在众人的包围保护下,来到了军队前,却栾提伊稚斜的将领说道:“你们给本太子杀出去,挡住汉军,还有这些俘虏,要么,就给本太子杀了,要么,就把他们赶出龙城!” 栾提于单对着将领囔囔道,可是那些将领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无视他的存在,见此,栾提于单急了,伸手提起将领的衣服,对着他大声喊道:“本太子命令你们,给我打!” 终于,被栾提于单提起衣服的将领有了反应,睨了他一眼之后,便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古蠡王的命令,我等只能待命。” “待命待什么命?本太子的话就是命令,本太子才是下一任的单于,本太子要你们打,你们就必须打。”栾提于单急了,栾提伊稚斜现在在匈奴独大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不代表他的心里不窝火,不代表他从内心也对栾提伊稚斜臣服,他只是暂时委曲求全罢了,他相信他的父王会帮他重新夺回单于之位的。 栾提伊稚斜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算了,现在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将领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原本就窝火的心更加不甘了,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了将领的面前,大声地说道:“见此令牌如同见到军臣单于,现在本太子就代军臣单于命令你们出兵攻打汉军,快!” 看见栾提于单手中的令牌一出,这些将领的脸色立刻一变,虽然他们看不起这个草包太子,但是他手中的令牌可是匈奴单于的象征,见到此令牌,匈奴的所有人都必须听命, “遵命。”将领们立刻跪下领命,很快便带领着兵马向着城门外的方向出兵而去。 号角声起,匈奴的将领率领着匈奴的士兵打开了城门,与大汉的兵马对上,只见龙城之下战火纷飞,兵戎相交。 栾提伊稚斜还被困在花念吟所布置的阵法之中,他的耳边充斥的全都是鼓声,眼前出现的也全部都是鼓影,虚影眼花缭乱让他分不清楚虚实,无论他从哪一个方向出掌,掌力全部都化作了虚无。 越是这样下去,栾提伊稚斜的心就越急,出的掌越乱,掌力也就越猛。 栾提伊稚斜低估了花念吟对阵法的控制,可是同样,花念吟也低估了栾提伊稚斜,她本以为自己拥有五十年的内力想要将栾提伊稚斜困住并非难事,可是没有想到,才短短十年的时间,他的武功竟会精进这么多,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出的每一掌的力度都能够将虚影打碎,自己只有拼尽全力幻化出新的虚影才能够将他困于其中。 可是栾提伊稚斜的掌力越来越猛,花念吟嘴角又是鲜血从嘴角滑出,她感受到了口腔内的血腥味,在这样下去,难不保他不会用蛮力将阵法攻破。 不行,自己一定要继续拖延时间,花念吟转眼看向了城门外交战的兵马,卫青现在尚未攻进龙城,但是花念吟可以肯定的是,墨如斯定不在龙城中,不在栾提伊稚斜的手上,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将他作为人质想要挟了。 墨如斯不在城中,那么,他现在到底在哪? 花念吟的忧心忡忡,体力不断地被消耗,而就在此时,栾提伊稚斜竟然将一掌打出,将一面竖鼓击破。 竟然被他给打中了实鼓,花念吟立刻将心收回,手中的水袖一出,将剩下的十三面鼓的阵法变换。 龙城外,匈奴的兵马一出,立刻将城门给再次关上,刀剑相加中卫青从城墙而下,与玉湖心练手对抗着匈奴大将,玉湖心手中的绸带纷乱,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袭向了匈奴的将领。 玉湖心手中的绸带脱手而出,将匈奴的将领捆绑在其中不得动弹,卫青借机一钺而下,直取了匈奴将领的首级。 玉湖心与卫青相视一笑,他们之间配合地天衣无缝,玉湖心手中又是一条绸带脱手而出,但是绸带却不再柔软,绸带的边缘如同利刃般将所到之处全部划破,割喉杀人,鲜血全部都喷洒在了绸带之上,将一条绸带全部染红。 “湖心,好样的。”卫青对着玉湖心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玉宫圣女,有了她,简直是如虎添翼。 汉军在作战之前已经做来了完全的作战计划,所有的队形都是经过了精心安排的,而匈奴却是应战匆忙,虽然人多,但是却没有详细的计划,所有的队形都是乱的,只能抵挡着汉军的攻击, 卫青和玉湖心毫不费力地斩杀了匈奴的五名将领,卫青转头对刘娉说道:“公主,撞门!” “好。” 刘娉得到卫青的指令之后,立刻率领士兵,继续撞击城门,眼看着城门就要撞破之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巨响,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卫青立刻转头看去,只见花念吟上方的竖鼓全部破碎,栾提伊稚斜目光阴鸷地立于空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破碎竖鼓的碎片飞溅,栾提伊稚斜破阵而出,一掌狠狠地打向了在他下方的花念吟身上。 花念吟瞠目望着破阵而出的栾提伊稚斜,没想到他竟然将所有的竖鼓全部都打碎,这是需要很强硬的内力才能够办到,之前还是好好地将他困在了阵法之中,为什么他会瞬间内力大涨,破阵而出? 时间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栾提伊稚斜的掌力已经出了,花念吟只有向上一跃,手中的水袖向下一击,大鼓发出了剧烈的响声,散发出来的音波向上弹起迎上栾提伊稚斜的掌力,将掌力化在了音波之中。 栾提伊稚斜见一击不成,又是几掌攻向了花念吟,花念吟在鼓上迅速地翻转着,手中的长袖不断地击打着鼓面,音波如浪潮般袭向栾提伊稚斜,栾提伊稚斜用右手的掌力一吸,将散落在地上一把长刀吸在了他的手中,双手握住刀柄,一刀一刀将花念吟的音波给劈开。 花念吟的双脚离开了鼓面,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俯身手中的水袖依旧不停地击打着鼓面,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不断地汗珠冒出。 花念吟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力不如栾提伊稚斜,她感觉到了,同样,栾提伊稚斜也感觉到了,所以即使是对上花念吟的音波,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急切,只是在看见远处出城应战的匈奴士兵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 他的将士他知道,没有他的命令绝不会这样出城迎战,在龙城内唯一能够命令将士的,除栾提于单之外,不会再有他人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正当栾提伊稚斜一脸阴沉的时候,刘娉率领的汉军士兵已经将龙城的城门给撞开了,汉军挥刀闯进了龙城境内。 听到远处传来大举进攻的声音,花念吟咬牙对栾提伊稚斜说道:“古蠡王,你不是放言要用大汉梁王的首级来祭天吗?怎么,现在汉军已经攻入了龙城,你还不打算用人质来要挟,还是说,梁王根本就不在你的手上!” 花念吟的话让栾提伊稚斜的眼睛微眯,“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言罢,栾提伊稚斜用刀尖直指着花念吟的眉心,刀尖将围困这栾提伊稚斜的音波划破,长刀朝着花念吟飞速而来。 花念吟立刻将水袖甩了出去,缠住了栾提伊稚斜进攻的刀刃,阻挡着栾提伊稚斜的前进。 她的此举栾提伊稚斜根本就不放在眼中,正想用刀将水袖破开之时,却见花念吟突然将自己的指尖划破,一地鲜血从花念吟的指尖而出,顺着水袖朝栾提伊稚斜而去。 一滴血? 就在栾提伊稚斜差异之时,那滴血已经朝着栾提伊稚斜而来,他虽不明就里,但却也不得不防,可此时的他正双手持刀,正欲破袖抽刀之时,却听见金属碎裂的声音,长刀才他的手中断开,花念吟的水袖立刻撤走,以最快的速度双击鼓面,再一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这一切都是在栾提伊稚斜的意料之外,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手中的长刀会断裂,凭他和花念吟的交手时栾提伊稚斜可以感觉到,此女子体内的内力不低于自己,可是尚未完全融合,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所以光是凭借她的水袖,绝对不可能断开自己手中的大刀。 就在他对花念吟心生疑惑之时,却忘记了去躲避花念吟射出的那滴血,花念吟的那滴血落在了栾提伊稚斜右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入了他的皮肤。 栾提伊稚斜感受到了血滴在他脸上,但是用手一摸,却不见任何血迹,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栾提伊稚斜顿时感觉自己的右脸如同火烧一般地刺痛。 血中有毒。这是出现在栾提伊稚斜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心中顿时怒火滔天,想不到自己竟然再一次中了她的计,栾提伊稚斜的眼中开始变得赤红,发出野狼一般的光芒。 忍住脸上的刺痛,栾提伊稚斜将双手张开,用更多的内力去将战场上散落的兵器吸了过来,众多的兵器纷纷而至,花念吟见此立即将水袖击打着鼓面,用音波阻止兵器的靠近。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栾提伊稚斜突然眼珠一转,突然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枚珠子,往下方的鼓面掷去。 珠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向了鼓面,根本就来不及阻拦,花念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珠子落在了鼓面上,将鼓面给穿破,大鼓瞬间失去了声音。 借着这个时机,栾提伊稚斜飞快地将周围的兵器吸了过来,有刀、有剑各种兵器全部都对向了花念吟,朝她蜂拥而去。 见此,花念吟将手腕一抬,将手中的水袖一收,数根银丝从她的手中而出。 没错,之前将长刀击断的的确不是花念吟的水袖,而是她夹在水袖中的锁魂蚕丝,锁魂蚕丝无坚不摧,区区一把普通的长刀,锁魂蚕丝又怎会折不断? 就算是面对这么多的兵器,有锁魂蚕丝在手,花念吟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少慌乱。 栾提伊稚斜已经中了她的毒,她相信不出片刻,栾提伊稚斜一定会倒下。 出乎花念吟意料的是,就在她用锁魂蚕丝对抗栾提伊稚斜砸来的兵器时,栾提伊稚斜并没有急着要取花念吟的性命,而是分出了内力,来逼出他体内的毒。 汉军攻进了龙城,栾提于单在城内立刻慌乱,将城内大部分的士兵聚集在一起将他自己团团保护住,手中抓着一个他最信任的手下的胳膊被吓得瑟瑟发抖。 汉军一进城,城内的汉军俘虏立刻就像是看到了光明一般,拼杀的力量也更加强大。 卫青看见城内的情况,完全是出乎了他意料的好,想到还在城外与栾提伊稚斜对打的花念吟,卫青立刻飞身来到玉湖心的身边,对玉湖心说道:“湖心,你快出城协助我姐,那古蠡王不简单,我害怕她会出事。” “越哥哥,你不是说花姐姐的阵法和毒术都是极其厉害的吗?还对付不了一个古蠡王?”玉湖心不解。 若不是相信花念吟的阵法之术,卫青也不会让花念吟一人将古蠡王给困住,可是在进城前听见的那声巨响,已经破阵而出的栾提伊稚斜,卫青的心中就不免的担忧,可那时正是破城门的时机,卫青抽不开身,现在龙城内的兵马已经被汉军困住了多半,所以他必须让玉湖心前去协助花念吟。 “古蠡王不简单,湖心你快过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卫青说着,便又用手中的玄钺斩杀了一名正向他袭来的匈奴士兵。 “嗯,好的。”玉湖心点头,数根绸带从她的手中而出,以她为中心如同一个圆将她周围一圈的人全部一击毙命。 一招凤舞九天,玉湖心迅速抽身而出,朝着城门外的方向而去。 卫青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玉湖心一出城墙,看向花念吟所在的方向的时候,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被打飞了出去。 花姐姐出事了。 这是玉湖心的脑海中第一个反应,轻功一提,迅速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被栾提伊稚斜一掌打中,口中的鲜血喷洒而出,凌乱的锁魂蚕丝洒落一地。 纵使花念吟有银丝傍身,用毒药威胁栾提伊稚斜,但毕竟二人的武功有所悬殊,当她费力地将朝她袭来的兵器打碎之后,却躲不开栾提伊稚斜迎面而来的掌力攻击。 “把解药交出来。”栾提伊稚斜对着花念吟愤怒地说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中了一个女子的暗算。 “你要是敢杀了我,这毒世上便无人可解。”花念吟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毫不示弱地虽栾提伊稚斜说道。 “笑话,你想活命就不该逞强上战场。”他以为这只是花念吟为了活命而说出来的话。 “我的医术如何你不是没有见识过,你大可以试试。” 栾提伊稚斜顿住了,的确,当初他被丹巴救出天牢的时候,胸口中的那一刀要命,若非是她相救,自己绝对活不了,这个女子的医术,确实不简单。 花念吟双目瞪着栾提伊稚斜,她已经用余光看见正在赶来的玉湖心了,也明白卫青果然放心不下自己,只要玉湖心赶来相救,自己绝对有办法将栾提伊稚斜制服。 花念吟感受到了玉湖心的到来,栾提伊稚斜同样也感受到了,他看见来人的身形是一个女子,他本是看不起女子的,但是在与花念吟吧的一番较量之下,让他不得不对女子重视,而且从来人的速度和轻功上来看,武功绝对不会弱。 在和花念吟一战中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再次交手,他绝对讨不了好。 栾提伊稚斜不动声色地看着花念吟,对她说道:“之前你不是问我大汉的梁王吗?他就在我手上,只要汉军退兵,我就将他给放了。” “你以为我会信?”他到现在都才拿墨如斯出来威胁自己,未免也太晚了一点吧。 “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栾提伊稚斜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在了花念吟的眼前,而在花念吟看见此物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花念吟愣神之际,栾提伊稚斜右手成抓,迅速朝花念吟而来,擒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牢牢地扣在了手中。 该死。 花念吟意识到了中计,可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头发?” 她之所以会失神,不因其他,只因为栾提伊稚斜手中拿着的,是一缕白色的银发。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关心自己的主子,真是难得。”因为在初见花念吟的时候,花念吟只是汉宫中的一名小宫女,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将花念吟当作是梁王的手下。 “还是那句话,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有古蠡王大人陪葬,小女子也是死得其所,所不定还能够后世留名。”没有惊恐,只是因为有恃无恐。 “放开花姐姐。”此时玉湖心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可是花念吟已经落在了栾提伊稚斜的手中,以玉湖心单纯的性子,不懂什么算计,只能眼看着花念吟被栾提伊稚斜所擒住。 栾提伊稚斜正被花念吟的话给激怒着,没有去理会玉湖心,他知道花念吟在自己手中玉湖心不会轻举妄动,于是便低头对花念吟说道:“念在当年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将解药给我,投降于我,为我所用,怎么样?” 一个既精通医术,又擅于阵法,而且还武功不弱的女子,就这样杀了倒也可惜,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他或许还能考虑饶她一命,但若是不能,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投降于你?为你所用?呸!”花念吟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一般,一口唾沫吐在了栾提伊稚斜的脸上。 花念吟的态度再一次惹怒了栾提伊稚斜,他用另一只手将脸上的唾沫一擦,用内力吸住地上的一把大刀于手,架在了花念吟的脖子上,划破了花念吟脖子上的皮肤,鲜血从伤口处溢出。 站在一旁的玉湖心很想出手,可花念吟在栾提伊稚斜的手上,她想着要怎样将花念吟先救下来。 “你在大汉,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但是来了匈奴,我可以给你无尽的荣华富贵,甚至是成为我的女人。”栾提伊稚斜讨厌被人要挟,但是现在的他,更加爱惜的是他自己的这条命。 “不稀罕。”花念吟想也不想地回绝。 “好,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如此忠心于你的大汉,我就让你死在所有汉军的眼前,让他们看看,忠于大汉的下场。”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他不怕赌这一次。 栾提伊稚斜就将花念吟提起,欲往龙城的方向而去。 “湖心,拦住他。”花念吟立刻对一旁的玉湖心说道。 栾提伊稚斜的脚步一顿,眸中露出了一抹绝厉,“你若是想要她当场丧命,尽管上前试试。” 这一次,花念吟知道栾提伊稚斜是在动真格的,也不敢再开口多说一句。 他的话,让玉湖心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栾提伊稚斜带着花念吟往龙城飞去,玉湖心一咬嘴唇,随后跟了上去。 栾提伊稚斜看着龙城内外的兵荒马乱,看见死于战场中他手下的五位将领,眼底的阴鸷加深,眉头深深地皱起,他手中的掌力爆发,轰地一声直接将城门给震倒,压死了不知道多少士兵。 栾提伊稚斜的手掐着花念吟的脖子,步起风生地朝龙城内走去,匈奴的士兵在看见栾提伊稚斜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停下的手上的动作,而当卫青看见栾提伊稚斜手中的花念吟的时候,也瞬间下令让汉军停了下来。 原本刀剑纷纷的战场上因为栾提伊稚斜和花念吟的出现,片刻间竟然安静了下来,战场上的安静,显得是如此的诡异。 在远处害怕地发抖的栾提于单在看见栾提伊稚斜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连滚带爬地想要来到栾提伊稚斜的身边,却看见栾提伊稚斜竟然带着手中的女子往之前点燃用来祭天的篝火而去。 “放开她。”卫青的声音打破的沉寂,对着栾提伊稚斜大呵道。 栾提伊稚斜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脚步一抬,右手紧紧地掐住了花念吟的脖子,将她带到了篝火中间的站台上,利落地将她绑在了站台中央的柱子上。 做完这一切,栾提伊稚斜才将目光看向卫青,却看出了他眼底的紧张。 紧张?看来这个女人还有点价值,这就好办了。 “汉军,退出龙城!”栾提伊稚斜盯着卫青大声说道。 退兵,怎么可能? 卫青没有反应,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啊”! 一刀,毫不留情地捅进了花念吟的肩膀。 栾提伊稚斜低头,在花念吟的耳边阴狠地说道:“解药,到底给不给?” 第二百四十九章 鲜血从花念吟的肩膀流出,沁染了她素白的衣裳,肩膀上的痛让她在一声大叫之后便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忍下了这份痛苦。 卫青看见花念吟受伤,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双手握紧了手中的玄钺,若非花念吟在栾提伊稚斜的手上,他绝对会冲上前去将花念吟救下。 “退。”卫青冷冷地对汉军下令道。 “将军!”汉军中有人惊讶地说道。 眼看着就能够将龙城攻下,在这个时候退兵,不是想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吗? 汉军皆不愿,所有人就算是听到了卫青的命令,也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栾提伊稚斜也没有想到大汉的将领竟然会为了自己手中的这个女子退兵,他原本只是想要借此逼着花念吟交出解药,并且让她看着她所忠心的大汉是如何弃她于不顾的,却没有想到出现了让他意外的结果。 将士下令退兵,可是士兵不愿,看来,还得继续下点狠手。 栾提伊稚斜的嘴角勾起了嗜血的笑容,手起刀落,连续十刀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将她的衣袖划破,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但是很快便被伤口中流出的鲜血给遮住,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红色的鲜血。 “再不退兵,我就继续,我倒数三声,立刻率军给我退出龙城!” 栾提伊稚斜还未倒数,就听见卫青毫不犹豫地开口:“退兵!” “不可以!”豆如意即刻出声反对。 “三。”栾提伊稚斜开始出声倒数。 “退!”卫青再一次下令,目光严厉地看向汉军士兵,将手中的兵符高高举起,似在告诉他们,他是将军,让他们退兵,是军令。 “卫青,你不能因为她是你姐姐就让我们退兵,我们好不容易才攻进龙城,眼看着就可以将龙城拿下,绝不能再此时退兵。”赵不虞也不愿退兵。 “二。” “牺牲小我,才能成全大我。”一直默不吭声的李息也忍不住出言道。 一个女子,与攻下龙城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说退兵!”卫青倏地将手中的玄钺架在了赵不虞的肩膀上,目色坚定地下令。 他没有说笑,他说要退兵,就退兵。 只要退兵能够保住花念吟,退兵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不为自己和花念吟这么多年来不是亲姐弟,更似亲姐弟的亲情,他也必须要将花念吟保住,若是让她出了事,到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他如何向他交代! “看样子,汉军中除了你那个弟弟,也没有在乎你的生死嘛。”栾提伊稚斜嗤笑地在花念吟的耳边小声说道,眼中尽是讽刺,转过头,嘴唇微张,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字,“一。” 话音一落,栾提伊稚斜手中的大刀再一次举起,朝着花念吟的身上而去。 “等一下。”花念吟突然抬起头睁开了双眼,叫住了栾提伊稚斜。 栾提伊稚斜的手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念吟,“怎么,想通了?” 花念吟忍住身上的疼痛,不怒反笑,“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到了这一刻,花念吟还在赌,赌栾提伊稚斜不会杀她。 她用自己的生命在赌,她知道,自己敢赌,也赌得起,可是栾提伊稚斜却不敢赌,因为他赌不起。 花念吟不想死,为的是墨如斯,同样,栾提伊稚斜也不敢死,为的,是江山。 没有人比花念吟更知道她现在身上的痛,但是也没有人比她更加知道,栾提伊稚斜看似出手狠毒,但是却没有一招致命,都只是给汉军看的,只会让她伤,让她废,却不足以要他的命。 花念吟脸上的笑刺激到了栾提伊稚斜,他怒视着花念吟,脸上的刺痛越来越明显,灼伤着他每一寸的肌肤,这一次,他没有再用内力将毒素给逼出,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毫不留情地划向了自己的脸颊,毒血从他的脸上流了出来。 左手用力捏住了花念吟的下颚骨,迫使她张开了嘴,右手将流出的毒血喂入了花念吟的口中。 他就不信,现在她也中毒,会不拿出解药为自己解毒。 毒血一入口,花念吟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倒不是害怕毒血的毒性,而是她觉得恶心。 “呸。”就在栾提伊稚斜放手的那一瞬间,花念吟再一次一口唾沫吐在了栾提伊稚斜的身上,夹带着他喂给自己的毒血。 栾提伊稚斜用手抹掉自己脸上流出的毒血,看向花念吟的目光中再次变得阴冷,“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我就让你看着,这群汉军如何死在龙城内。” 他之前让汉军退兵,并非是他怕了汉军,而是因为栾提于单那个蠢蛋打乱了他在城内的布置,他不喜欢打无把握的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怕了汉军。 既然他现在回来了,龙城,还是他说了算。 站台周围的篝火还在燃烧着,在火光中看,花念吟身上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素白衣裳,而是变成了一袭红衣,也不知道是被鲜血给染红的,还是被火光映红了的。 栾提伊稚斜用内力将一旁的一坛烈酒吸入手中,将酒坛上面的塞子用牙齿咬开,再一次用手将花念吟下颚骨捏住,将酒坛中的酒往她的口中猛灌。 “喝了酒,好上路。”不管栾提伊稚斜再嘴硬,现在的形式已经摆在这里了,匈奴大乱,栾提伊稚斜已经是放手一搏,若是这一次退不了兵,他也同样活不了,与其成为汉军的俘虏,他更宁愿死在毒下。 大量的酒从花念吟的嘴边流出,进入了她的伤口,酒精刺痛着伤口,让花念吟再也忍受不了,可是口中鼻中全部都是酒水,她就算是想要叫出声,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酒流到了站台上,一直向下,流入了火中,加大的火势,周围的火更加剧烈。 栾提伊稚斜将酒坛朝着站台一摔,酒坛破碎,他立刻飞身到了绑着花念吟的柱子的顶端,对着匈奴的众士兵下令道:“将城门严守,用汉军的鲜血来祭天!” 匈奴士兵听令后全部朝汉军攻去,汉军立刻迎敌相对,龙城内再次一片混乱。 龙城内匈奴士兵虽然乱了,但这毕竟是栾提伊稚斜的地盘,而且他们胜在人多,就算之前有折损,但是汉军之前也有折损,加上十万俘虏,也不到四十万,而匈奴却有五十万的兵马,十万可是不小的差距,二者相拼,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卫青和玉湖心却没有加入战争中,而是看着燃烧的篝火一脸愤恨,卫青对玉湖心说道:“湖心,我去对付栾提伊稚斜,你去救我姐。” “好。” 之前是因为花念吟在栾提伊稚斜的手中,所以玉湖心不敢轻举妄动,当他看见栾提伊稚斜一刀刀落在花念吟的身上的时候,她真的有想要杀了栾提伊稚斜。 玉湖心与卫青快速地朝栾提伊稚斜而去,就当他们来到了篝火边的时候,却发现,龙城的上空渐渐变暗,黑暗将整座龙城笼罩,只有篝火的火焰燃烧发出的火光。 黑暗让所有人忍不住往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群鹰蔽空,盘旋在龙城的上空,空中的苍鹰多到数不胜数。 看见苍鹰,让所有的汉军想起了那日鹰群的袭击,正是这群苍鹰将他们的主帅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卫青也是看着这群苍鹰一惊,这些鹰的力量有多厉害他是亲身领会过的,很显然,这一次的鹰群比上一次看见的还要多,力量,自然也要比上一次强大。 当栾提伊稚斜在看见这些鹰群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个人来了,还怕这一战胜不了吗? 其他人只知道苍狼扳指可以调动匈奴的百万大军,却不知道苍狼扳指最大的用处,是当年老上单于在林中救下过一位奇人,他训练了无数的苍鹰,这些苍鹰军队比起人来绝对是可以以一敌十的,而苍狼扳指上面的苍鹰正是这位奇人亲手刻上去的,只有拿着苍狼扳指,才能够将这位奇人请出山。 现在鹰老来了,这一战,他必胜无疑。 思及此,栾提伊稚斜脸上的笑容愈甚。 他是亲眼看着大汉的梁王被鹰老的鹰群困住,鹰老向他承诺过,今日,一定会将梁王的尸体带来给匈奴祭天,而他之前给花念吟看的那缕银发,正是苍鹰从梁王身上夺下衔于嘴上带给他的,他有把握,在鹰老的手中,梁王必死无疑。 正当栾提伊稚斜这样想着,就见一个人被从鹰群上抛了下来,栾提伊稚斜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一定是梁王的尸体。 尸体从高空坠下,落在了篝火的不远处,栾提伊稚斜定睛看去,当看清楚地上之人时,整个人脸色剧烈一变。 不为别的,只因为地上的尸体,不是他人,而是鹰老! 这怎么可能! 栾提伊稚斜不可置信地立刻抬头望天,群鹰突然往两边撤去,留下了一线天空,像是将龙城的上空劈成了两半,日光从这一线的天空射了进来,让原本被遮天蔽日的龙城出现的光亮。 所有人都朝着光亮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衣银发的男子从日光的照射下犹如九天谪仙飞下龙城。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住了,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玉湖心,当她看见墨如斯的那一刹那脸上露出了惊喜,但瞬间回神后对着墨如斯大声喊道:“梁王,花姐姐在火中!” 玉湖心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尤为明显,墨如斯并不知道玉湖心的到来,但是在听见她的话之后立刻转过头超篝火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篝火中被烈火包围全身是血的花念吟,他什么也不顾地飞入了火中。 这就是大汉的梁王?栾提伊稚斜仍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鹰老就这样死了,还是死在了梁王的手中。 可是鹰老的尸体就这样摆在他的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就在栾提伊稚斜尚未回神之际,墨如斯置身于火中将绑住花念吟的绳索解开,将她小心翼翼的呵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此时的花念吟已经被烟熏晕过去,只能意识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冰冷的怀抱抱住,鼻翼下没了呛人的烟味,而是她熟悉的淡淡的草药的香味。 闻到熟悉的味道,花念吟努力地想要睁开双眼看看抱住她的人,可眼皮却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当栾提伊稚斜向下看的时候,才发现下方的人已经被救走,他愤怒地将脚下的柱子一踢,柱子被踢到,朝墨如斯的方向砸去。 墨如斯抱着花念吟向上飞去,在空中与栾提伊稚斜对持,就在栾提伊稚斜以为他会向自己动手的时候,却见墨如斯一个转身,落在了地上,背对着他朝城门外的方向走去。 就在栾提伊稚斜讶异之时,只听见墨如斯对着所有的汉军将士冰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屠城。” 第二百五十章 屠城。 从墨如斯出现到离开,就只留下了这两个字,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就在汉军尚未反应过来墨如斯的意思时,便听见城外响起了一到笛声,笛声一落下,只见天空中盘旋着的无数苍鹰全都朝栾提伊稚斜围攻而去。 看见鹰群的行动,卫青这才反应了过来,重复着墨如斯离开前留下的话,大喊一声“屠城”,便率着众将士向着匈奴人攻去。 没有了花念吟作人质,再加上如此多的苍鹰相助,熟胜熟负不言而喻。 龙城内,兵临城下,六军齐发,号角声起,就算是夜色也挡不住这如火如荼的杀戮,血腥味充斥了整座龙城,月光折射着刀光剑影在空气中晕出绯红,马蹄奔腾,长剑当空,手起刀落间热血四溅。 黑夜,将整座龙城笼罩。 墨如斯抱着身受重伤的花念吟快速地飞向了一条隐蔽的河边,轻柔地抱着她蹲下了自己的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用清水为她清理身上的刀伤。 虽然之前墨如斯不在场,但是看见花念吟身上的伤,以及柱子之上的栾提伊稚斜,他的心中就已经明白花念吟身上的伤一定是栾提伊稚斜导致的,他不亲自出手,不是害怕与栾提伊稚斜动手,而是一旦动起手来,他害怕会弄疼她。 只是一眼,墨如斯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伤口都并非致命,可虽不要命,她还是会痛啊。 墨如斯将花念吟身上带血的衣物全部换了下来,仔细地为她上药,将她的伤口包扎。每看见花念吟身上的一处伤口,墨如斯的心便会一阵刺痛,看着她苍白脆弱没有丝毫血色的小脸,不自觉中,竟有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她痛,他也痛。 墨如斯包扎得很小心,也很慢,当他将所有的伤口都包扎好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他并没有急着起身带着花念吟离开,而是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将花念吟静静地抱在怀中,丝毫没有去想龙城内的战事,仿佛这一刻的他们,只享受着此番宁静,没有了远处的喧嚣。 花念吟渐渐地睁开了双眼,目之所及,便是墨如斯看着她的那双温柔的眼。 瞬间,花念吟的心在那眼神中化作了一团柔波。 很是很快,她也回想起来了在龙城内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在火中晕厥过去失去知觉。 还是躲不过吗? 花念吟在心中问道,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看着眼前的墨如斯,自嘲地说道:“真好,我还能够在过奈何桥之前再看你一眼,墨,相信我,就算要过忘川河,我也绝不会喝孟婆汤。” 听到花念吟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知道这丫头定是胡思乱想了,他的念儿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 墨如斯的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用手指挂了一下花念吟的鼻子,笑道:“傻丫头,这里是匈奴,哪来的什么桥?” 墨如斯的笑容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让花念吟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也不是在阴曹地府,心一慌乱,便想动身,可是才微微一个小动作,浑身的痛就毫不留情地向她袭来,身体上的痛楚提醒着她,她还活着,这也不是梦,眼前的这个墨如斯是真的! 有了这个认知,花念吟立刻露出了惊喜,“墨,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就知道你不会落在栾提伊稚斜的手中。” 花念吟的话让墨如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却,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这个傻丫头,定是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赶来匈奴。 “你别动,你身上的伤很严重,我已经给你上药包扎好了,小心伤口裂开。” “嗯。”花念吟乖乖地应声。 其实此时的她,只要再墨如斯的怀中,知道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身上的痛,也就感觉不到了。 “墨,龙城怎么样了?”花念吟还是忍不住问道。 “有卫青在,可以夺下龙城。”墨如斯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带过。 微风拂过,吹起了墨如斯身后的三千银丝,借着月色,花念吟看见了这一头白发,眼中变得黯淡,“毒又发作了吗?” 如今只要墨如斯的毒一发作,他的发丝就会变成白色,但是只要他将毒性抑制住,就可以将银发变回黑发,可是当他出现在龙城的时候就是一头银发,到了现在仍是白发。 “嗯,但是毒性已经抑制,这头发如何并不重要。”墨如斯没有否认,接着便将话题转开,“你刚刚说的奈何桥和什么忘川河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那边的东西?” 花念吟知道墨如斯这是在故意不提毒发的事情,也不再多说,而是接着墨如斯的话说道:“在我们那里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是在人死后就会进入阴曹地府,在地府中,有一条河,叫作忘川河,忘川河岸盛开着美丽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死了的人都要经过忘川河,喝下一碗孟婆汤,就可以将前世之事全部遗忘,然后入轮回之道。” “喝下孟婆汤,将前世全部遗忘。”墨如斯重复着花念吟的话,不禁说道,“若是真将自己所爱之人也遗忘,来世若他们再次相遇,岂不只会成为路人?” “若真喝下了孟婆汤,也许是会的,可将自己所爱的人遗忘太残忍了,若是我死了,我一定不会喝孟婆汤,我要永远记住你。墨,我想我前世一定就偷偷没有喝下孟婆汤,所以来到这里找到了你。” “傻丫头,这一世是你来找到我,来世该轮到我去找你了,就算你喝了孟婆汤,我也会将你找到。” “我家墨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我来世变成一个全天下最丑最丑的丑八怪,你还要不要去找我?” “那我就不找了。” “什么?” “因为不用找我也能够知道那个最丑的是你,一眼就能够认出了。” “讨厌。” …… 匈奴的月光幽幽地洒在草原之上,也落在了河边的二人身上,白衣入画,银丝若雪,融入了这苍茫的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又是个晴天,阳光洒在了花念吟的眼皮上,感受到了阳光的照射,花念吟的眼皮颤了颤,在墨如斯的怀中醒来。 “早。”花念吟对着墨如斯浅笑。 “早。”墨如斯也对着花念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望着墨如斯的笑,花念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沉溺在了其中。 “真好看。”花念吟笑着说道,“我家的墨真好看,好想就这样看一辈子。” 听到花念吟自言自语的话,墨如斯只是但笑不语。 可是当花念吟看着墨如斯嘴角的笑容的时候,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眉宇间多了一丝忧愁。 有些事,花念吟心里明白,但是她不愿提起,昨夜是在夜色中看见墨如斯身后的银发,还被夜色隐藏,可是今日在阳光下的银发尤为的刺眼。 她不嫌弃他的白发,只是在心疼他体内的毒发。 真的,逃不开吗? 花念吟想到了了知先生所说的,墨如斯偏离他的命运越远,他体内毒也就越发的深,这个毒,真的就解不了吗? 花念吟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墨如斯的银发,可是手臂刚刚一抬起,伤口处就传来了疼痛让她轻咛。 墨如斯从她的举动上猜出了她的想法,笑着给了花念吟一个抚慰的眼神,“没事的。” 花念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全都哽咽,最后只能看着墨如斯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道:“墨,能够答应我一件,不,两件事情吗?” “你说。”别说两件了,不论多少,只要她说,他都会答应。 “第一件事,就是答应我,待匈奴战事结束之后,别要那个皇位,将皇位还给刘彻好吗?” 将皇位还给刘彻,便代表着墨如斯多年以来眼看着就可以完成的愿望就要这样放弃,也代表着这些年贾谊所有付出的心血全部都付之东流。 墨如斯先是沉默,最后开口说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当时她离开他,也是为了从楚言翊的手中救出刘彻,现在,又对自己说要将皇位还给刘彻,到底是为了什么? 墨如斯从未怀疑过花念吟会背叛他,但是他却看得出来,她有难言之隐,到底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不能一起面对的呢? 花念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可以不问为什么吗?” 是她倔强,是她不愿说,她能够告诉墨如斯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墨如斯的登基之日,也就会是他丧命之时。 她怎么能够,看着他这样死去。 原本,她是想要接着项家之力将墨如斯的梁王之位拉下来,可是却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会亲赴战场,她担心她都还来不及,哪里能够做出与他对立之事? 或许,在潜意识中,她宁愿与他一同死在战场,也不愿意哪一天同他站在对立面。 所以,在得知他失踪的消息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奔赴战场。 “墨,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就不会再离开你了。” 不离开了,离不开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连续三天三夜的屠城,龙城内早已经是血流成河,风云变色。 而栾提伊稚斜,却在与群鹰的对抗中被群鹰带走,生死不明,群龙无首的匈奴兵更是不堪一击。 三日过后,卫青将龙城夺下,众士兵也才得到了休息安顿。 城内才暂时取得胜利,里面的血腥味依旧漂浮在龙城上空,汉军占领了龙城之后一片欢呼之声。 就在众军喜庆之时,墨如斯才抱着花念吟走进了龙城。 花念吟的衣物已经破损,全身上下是用墨如斯脱下的袍子包裹着,当众军看见墨如斯与花念吟如此亲密的举动时,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全都停止了欢呼,齐齐朝墨如斯跪了下去,向他行礼道:“梁王殿下千秋万岁。” 万军齐跪,唯独卫青、刘娉、玉湖心、卫君孺,以及那数百名奴隶没有跪下,只是看着走进城门的墨如斯和花念吟。 看见这些人站着,花念吟倒也不觉得惊讶,卫君孺等人本就不是自己的人,怎么会对墨如斯行礼?玉湖心什么也不懂,也知道该怎么行礼,而刘娉,在她心中的皇帝只有刘彻,至于卫青,花念吟也不愿他对墨如斯行礼,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她的夫君,有君臣之礼倒是显得过于别扭了。 可是,就在众人惊讶为什么卫青没有向墨如斯行礼的时候,卫青去突然单膝跪地,朝着墨如斯,用所有人都可以听见地声音行礼道:“末将卫青拜见梁王殿下,拜见王后娘娘,梁王殿下千秋万岁,王后娘娘长乐无极。” 此言一出,众声唏嘘。 他们只当是这个女子是卫将军的姐姐,却没有想到,这个率领数百手下亲自赶赴战场的女子,这个敢于独自一人以鼓声困住匈奴左古蠡王的女子,这个在匈奴的手中临危不惧的女子,竟然是梁王王后! 众将士皆知卫青有三个姐姐,其中一个是汉武帝的卫夫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卫青竟然还有一个姐姐是梁王的王后。 众人皆惊讶咂舌,可若是让他们知道其实这个梁王王后就是真正的卫夫人,他们的脸上又会露出何种表情? 将士们在听到卫青的话之后,这才立刻反应了过来,再一次对着墨如斯行礼道:“拜见梁王殿下,拜见王后娘娘。” 一个称呼而已,花念吟其实并不在乎,卫青此举,不过是想要在众人面前给自己一个地位,望着跪着的将士,花念吟将目光看向了正抱着她的墨如斯,对着他微微一笑。 墨如斯将视线从花念吟的脸上转向了众将士,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对着众军说道:“她是本王十年的结发妻子,也是你们的王后。” 一句话,便宣告了花念吟的身份,十年,不是突然间凭空冒出来的妻子,而是十年来唯一的妻子。 听到此话,刘娉的脸色瞬间一变,就算她知道了卫子夫是梁王的人,但是却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早就已经是梁王王后,刘娉将目光渐渐看向了卫青,早就知道既然卫子夫是卫青的姐姐,她是梁王的人,那么,卫青也肯定是梁王的人了。 若她只是大汉的一个平民百姓,或许会对梁王出战匈奴感恩戴德,可她不是,她是大汉的长公主,汉武帝的亲生姐姐,就算现在大汉需要梁王来把持朝政,可他若是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那便是她弟弟的敌人,也就是她的敌人。 她来,是担心他的安危,现在危机已经解除,她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刘娉将目光转向了正笑意吟吟的玉湖心,卫青爱的是她,也只有她,才会是卫青的良人。 就当刘娉这样想着,却听见了来自墨如斯的声音:“边关来报,李广将军于雁门关被俘,明日我们便班师回大汉。” 墨如斯一早便收到来自雁门关的金丝黄雀的传信,得知李广被俘,便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雁门关。 至于龙城,虽然他们攻下来了,但是龙城毕竟是匈奴境内的主要之城,即使攻下,也不可能守住,虽然龙城之战取得了胜利,担着并不代表着战争结束,更不代表着完全胜利。 匈奴对大汉发起了五方攻击,卫青这一方虽然暂时取得了胜利,但是李广的雁门失守,公孙贺的云中和公孙敖的代郡也同样是兵败,龙城,不过只是其中一方而已。 而现在李广被俘,更是让匈奴取得了筹码,而龙城,则是他们的筹码。 墨如斯并没有想过继续攻打下去,以现在的战事来看,就不能够只顾片面的取胜,支援边关才是重要。 在墨如斯吩咐之后,便带着花念吟回到了之前他们所搭建的营帐之内,将花念吟放在了床榻之上。 虽然休息的三天,但是短短三天并不足以让花念吟身上的伤痊愈,可是伤重的她并不适合随军前行,就算百草霜的药性再强,也不可能让花念吟在三天的时间好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既然说了不离开,花念吟绝对不会离开墨如斯独自回去养伤。 对于花念吟话中的心机,墨如斯也只能无奈得摇摇头,这丫头,说不离开,就算是重伤自己也没有理由让她离开。 墨如斯为花念吟将被子盖好,用手掌抚摸着她的额头,微微叹气道:“你这丫头,做事总是如此莽撞,若是当时我没有赶到,让你葬身在火海,你让我怎么办?” 现在想起来,一惯从容镇定的墨如斯也不禁后怕。 “你会怎么办?”花念吟问道。 墨如斯摇摇头,表示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不愿去这样想,花念吟见此,只有扫兴地撇撇嘴。 “墨,也不知道陆者粼在凉州的境况如何了。”想到李广被俘,公孙敖与公孙贺兄弟战败,花念吟就不自觉得回想到陆者粼凉州得境况。 凉州与边关不同,边关来在大汉的势力范围之内,而凉州出了陇西,就是被匈奴所控制,所以凉州的消息,也很难传进来。 这么久了,也没有收到凉州的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墨如斯云淡风轻地说道。 “倒也是,去过边关之后,再赶往凉州查探一番也好。”花念吟点头赞同。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凉州。” “直接去凉州?”花念吟不解,不是说先去雁门救李广将军吗? 墨如斯点头,“李将军是我的师父,他的本事如何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此次被俘,我想只是他故意用计想要亲自涉险进入匈奴内部查探军情,并非真正被俘虏。” 墨如斯的话不无道理,以李广这么多年的作战经验,再加上雁门关本就是他的地盘,又怎会轻易被俘? “既然你知道这是李将军的计谋,那为什么还要退兵回边关?”花念吟不解。 “匈奴地域太广,大汉无力拿下匈奴,就算攻下龙城,也守不住,不如借此机会带兵退回大汉,巩固大汉边关,以龙城逼云中和代郡的匈奴退兵。” 虽然单于庭才是匈奴的主城,但是龙城在匈奴的地位也是不可小觑的,匈奴人一惯信仰天地,而龙城这是祭天祭祀之城,匈奴宁愿退兵大汉,也绝对不会失去龙城的。 “所以你会留下一部分兵马来作为掩饰守城对吗?”花念吟猜测道,既然要用龙城来相要挟,那么也必须先将这个筹码守住才是。 墨如斯却突然笑了,对着花念吟摇了摇头。 这倒是让花念吟看不懂了,摇头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花念吟问,就听见墨如斯继续说道:“一兵一卒也不留,匈奴人生性多疑,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在攻下龙城之后弃城而去,所以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前往龙城查探,而单于庭内已经兵马空虚,匈奴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会将边关的兵马大部分调回守住龙城,这样的话,边关的攻击减少,我们才有反击的机会。” 墨如斯要的,不是以败者的身份与匈奴谈判,而是要用计反败为胜。 听到墨如斯的计划,花念吟不自觉在心中为墨如斯竖起了大拇指,用兵之法,墨如斯果然厉害。 先是借着李广的计谋以支援的借口离开匈奴,将兵带往边关,再以龙城无守引诱匈奴将兵调回,然后再反击匈奴反败为胜。 所以为了表示情况紧急需要赶回边关支援,汉军只在龙城停留了一日歇息整顿之后,便离开了匈奴。 不出墨如斯所料,当汉军离开龙城的消息传到单于庭时,从龙城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栾提于单不禁大喜,可是在高兴过后,却又怀疑到,汉军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将龙城抛下,所以立马下令调军回龙城查探。 如今栾提伊稚斜下落不明,军臣单于也依旧重病不醒,身为太子的栾提于单自然是在匈奴地位最高的,他不会派单于庭的人前往龙城,现在在单于庭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他必须将这些人留下保护他,万一龙城有诈,他的人死了,汉军一旦攻入单于庭,谁来保护他? 而边关的那些将士就不同了,那些人是栾提伊稚斜的人,他们万一要是中了汉军的埋伏,折的也是栾提伊稚斜的兵马,还可以削弱他的势力,再说了,汉军大将李广都已经被他们所俘虏,还有什么好怕的? 栾提于单就这样想着,越想越是开心。 可怜他这种自私自利,只顾眼前利益的人,中了墨如斯的圈套也不自知,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的办法很好。 墨如斯派赵不虞、豆如意、还有李息前往边关支援,而自己则和花念吟,还有卫青、玉湖心以及刘娉不多作停留,直接朝着凉州方向而去。而卫君孺等人,花念吟则是让她回去找楚言翊复命。 花念吟问起凉州是因为担心陆者粼,而墨如斯想要如此急切地去往凉州,则是因为凉州一战绝对不能败,只有将凉州收回,才能够打通大汉和西域之间的通道,才能够进入西域。 前往西域,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体内的毒,真的不能够再拖了。 花念吟相信墨如斯体内的毒如了知先生所说,是墨如斯的命运所致,以至于一直解不了,但是花念吟的心中仍存在着一个希冀,那就是将解药找到,她就不相信,三月花的解药真的找不到。 既然要前往西域,就绝对少不了玉湖心,毕竟玉宫的总坛在楼兰,不仅是为了中原内玉宫的灭亡,更是因为,中原已经没有了的玉莲心,只能到楼兰去寻找一丝希望了。 所以西域一行,这一次再也不能耽误了。 而凉州一战,便是关键。 ------题外话------ 嚯嚯,终于要前往西域找解药了,还差玉莲心和和田血玉,这一次花花和墨墨能够找到解药吗?对于龙城一战,其实历史上的士兵没有那么多人数,木头只是为了加强气势弄得夸张了一点,这个大家看看就好,别较真啊。喜欢文文的亲们多多支持木头,木头给大家么一个,么么哒~ 第二百五十二章 墨如斯一行人南下而去,墨如斯果然所料没错,就在他们前往凉州的第十天的时候,从雁门传来了消息,李广将军从匈奴的手中逃脱,正在向匈奴反攻。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墨如斯与花念吟相视一笑。 卫青在看到消息之后,也是重重的舒缓了一口气,伸手去摸了摸玉湖心的头发,对玉湖心说道:“只要再凉州将大汉与西域两境的通道打通,进入西域并不难。” 玉湖心点头,可是却没有任何兴奋的神采,反而是眉宇间透漏着忧愁,“越哥哥,就算是找到了楼兰的玉宫总坛,湖心也只是想要完成宫主和水长老的遗愿而已,湖心不想留在哪里,找到之后,我们就回大汉好吗?” 中原内的玉宫已经灭亡了这么多年了,她并没有想过要重建玉宫,只是想要能够完成玉绮衣和白若水的遗愿罢了,玉湖心望着眼前的男子,她想要的,只是留着越哥哥的身边。 玉湖心的心思,穆越明白,他将玉湖心搂进了怀中,唇角微微勾起一笑,对玉湖心安慰道:“回来这是自然,你若想要留在楼兰,我还不愿呢。” 听到这里,花念吟也忍不住说道:“等我们从西域回来,就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吧,卫青,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从穿越来到这大汉,恍然间已经过了十三年,花念吟和卫青,也都已经有了二十六岁,二十六岁,正是他们穿越而来时候的年纪。 听到成亲,玉湖心瞪着大大的眼睛,丝毫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怯,而是满脸的兴奋坦露无疑:“好啊,湖心回来之后,就嫁给越哥哥。” 望着玉湖心兴奋的小脸,卫青也转头咧嘴对着花念吟一笑,“我终于要去媳妇了。” “呵呵。”花念吟也从心底露出笑容。 就在众人喜悦之际,唯有刘娉突然骑快了自己身下的马,朝着远方飞快而去,留给了众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花念吟脸上的笑渐渐淡去,转头看向卫青。 卫青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凝却,嘴唇一抿,望着刘娉离开的方向,将手中的马鞭一打,朝着刘娉的方向追去。 卫青追着刘娉离去,玉湖心并没有像平日里那般粘着卫青,而是仍然以平常的速度与花念吟和墨如斯的马保持着平行,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愁丝。 纵使玉湖心再单纯,有些感情的事情,她也渐渐开始明白了。 花念吟看着玉湖心的模样,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刘娉骑马的速度不论再快,也不可能超过卫青的速度,就算是她先离开,也比不过卫青的后来居上。 卫青来到刘娉的身边,与她并肩驾驶着马匹,故作不明地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 刘娉没有想到卫青竟然会追上来,在听见身后的马蹄声的时候刘娉的心就已经开始绷紧,当看见真的是他追上来了的时候,心中仍是有种暗暗的喜悦。 喜悦在心底,可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仍旧是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道:“翻过了这座山头,我便要回长安了,自然心急了一些。” 以她的高傲,能够承认自己心中对他的情义已经实属不易,更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看见卫青和玉湖心之间的甜蜜而心中堵塞,虽然事实就是这样但她也绝对不会承认,至少不会在他面前承认。 自己心中对卫青有情,她已经明了,想一个人、念一个人、为一个人担忧,这样的心情是以前的她从未有过的,她不愿违背自己的心为他来到了战场,可是他呢?他爱的是玉湖心,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是玉湖心,想要娶得,也是玉湖心。 她能做什么?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与玉湖心分开?将他抢到自己身边?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可笑,先别说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至少现在她已经身为人妻,是汝阴候的妻子。 她能够做的,就只有离开。 翻过了这座山头,就可以回到大汉,她也该回长安了。 突然,卫青将自己骑下的马加快了速度,横在了刘娉的马前,将她的去路挡住,让她不得不拉紧缰绳,停下了马。 “你这是干什么!”刘娉急忙在马上稳住了身子,皱眉对卫青吼道。 卫青的马也停住,眸色深沉,看着刘娉久久不言。 被他的目光镇住,刘娉也一时间忘记了去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卫青。 双目对视,谁也看不清楚对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终于,卫青开口说道:“对不起。” 一声道歉,是最后换来的结局吗? 听到这声道歉,刘娉瞬间整个心跌落进了谷底,一直都知道他选择的是玉湖心啊,她,还想要奢望什么? 勉强撑出一丝笑容,正当刘娉想要开口装作无所谓的时候,却听见卫青继续说道:“对不起,那日我不应该赌气将你留下,让你嫁给梁王汝阴候,我应该带你离开的。” 我不应该将你留下,我应该带你离开的。 两句话,就如同坚硬的钻石砸进了刘娉的心扉,将她的心划破,却又散发着无限的光芒在闪耀。 不管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到了爱情面前,都会变得卑微,她要的,她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所以,这一次,就别再离开了好吗?”卫青再一次开口,说出了他的挽留。 他的挽留,已经让她空荡的心开始满足,但这是不够的。 “卫青,你爱我吗?” 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了说爱? 可若是不爱,她又有什么理由留下? 卫青沉默了。爱不爱刘娉,这个问题也一直是他回避刘娉的原因,若说爱,便是对不起玉湖心,若说不爱,可心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已留下了她的身影。 见卫青沉默,刘娉的心真的是揪着疼,比之前更疼。 “我终归是要回长安的,等你和湖心成亲的那天,我可能喝不了你们的喜酒,便先对你们道一声恭喜。” 风沙吹痛了眼睛,让刘娉的眼中开始泛红,说着,她便重新拉起了缰绳,想要绕开挡在前面的马继续前行。 卫青没有继续阻拦,而是让她前行,就在刘娉扬起马鞭正在打下去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卫青的声音,斩钉截铁,“爱,我爱你。” 我爱你,三个字在现代卫青简直就是可以脱口而出,可是现在,他学会了对着三个字的慎重。 刘娉扬起马鞭的手渐渐僵硬,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卫青,眼眶中的泪早已流出。 这一句,才是她真正等的。 “我爱湖心,同样,我也爱你,我会娶玉湖心,同样,我也会娶你。” 不是脚踏两条船,也不是要想齐人之福,只是不愿辜负。 刘娉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不是吗? 她可以说她是公主,不愿与其他女子一同分享一个男人,也可以现在高傲地转身离开。 可她就是没动,就是一句话也没说,就是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就是不争气的泪水一滴滴滑落,就是抛下了所有的高傲,对着卫青点头妥协,“我答应你,留下来。” 她答应他留下来,她等着他,来娶她。 卫青听到刘娉的话,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她内心的百般纠结与复杂,骑着马朝她靠近,伸出手,抚向了她的脸庞,擦拭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当卫青带着刘娉走回去的时候,却看见花念吟和墨如斯还有玉湖心已经在原地等了他们一些时间了,见卫青将刘娉带了回来,花念吟这才舒了一口气,玉湖心和刘娉这两个女子都是好姑娘,卫青能够得到她们的青睐,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我们走吧,加快速度赶往凉州。” 墨如斯说完,便跃马扬鞭,将花念吟护在怀中,虽然是二人共骑一匹马,速度也毫不逊色。 十日后,凉州。 在九回山的山岗上,一个人影正伸长了脖子眺望,眉宇间尽是焦急之色,当此人看见从远处策马而来的人群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脚尖一点,就朝着来人飞去,一边飞,还一边兴奋地欢呼道:“墨美人,花姑娘,你们总算来了,本少主可是想死你们了!” 一听这称呼,除了冷抚柳这骚包还会有谁? 虽然不喜欢这称呼,但花念吟也只是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很快便被笑意取代,朝着冷抚柳挥了挥手,笑道:“冷少主,好久不见!” 花念吟的手刚放下,冷抚柳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看见墨如斯先是一惊,然后说道:“墨美人怎么把头发给染成白色的了,这头银发真好看,看来本少主这段时间努力护理皮肤想要超越你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说着,冷抚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受伤。 冷抚柳从山顶飞来的速度相较之前更加快了,看来这段时间他的武功精进了不少,不过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武功,而是他的花容月貌。 花念吟故意忽视掉冷抚柳关于墨如斯白发的言语,而是打趣道:“冷少主还有时间来护理自己的皮肤,看来凉州一战,情况甚好啊。” 听到提起战争,冷抚柳的眼中又露出了自豪,“那是当然,我武林盟以前不与匈奴对抗,是不屑于出手,想我武林盟的高手如云,一出手,还不打得匈奴屁滚尿流?总比某些人带着兵也打不赢要好得多。” 冷抚柳说完,便看了卫青一眼,虽然不计较了,但是当时在悬崖底被卫青打伤的这比仇他还记着呢。 卫青听了冷抚柳挑衅的话,也并不计较,上谷一战是事实,他还不是那种输不起怕人说的人,他也明白冷抚柳的记着上一次的仇,那一次,也的确是他误伤了冷抚柳,是他不对。 虽然冷抚柳的言语中有些浮夸,但是花念吟也不难听出凉州的情况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好很多。 花念吟将头转向了墨如斯,看来他当初让陆者粼带领武林盟的人来守住凉州,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 “陆者粼人呢?”墨如斯开口向冷抚柳问道。 “哦,他啊。”冷抚柳不在意地一说,“好像是被匈奴的一个什么城主困在了狼群里面了吧,都说了不要擅自去挑衅那些畜生,他硬是不听,要跑去范夫人城。” “他一个人?”花念吟问道,心中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啊,还不要人陪着去,硬是要一个人回去报仇。” “去多久了?” 冷抚柳掐指算了算,然后说道:“有两个月了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陆者粼离开了两个月未回,花念吟的心中开始隐隐地担忧。减去来返路程所需要的时间,陆者粼留在范夫人城这么多日,难不保不会出什么状况。 冷抚柳的表情却很正常,在他看来,陆者粼是谁?那可是力压群雄的武林盟主,不可能连几只狼都搞不定吧,既然他想报仇,就随他去呗,要是自己在匈奴过了那么多年猪狗不如的奴隶生活,他也要去范夫人城把那什么斗兽场给端了。 “我们去军营吧,高大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迎接你们呢。”冷抚柳兴致勃勃地说道。 墨如斯点了点头,示意让冷抚柳带路。 冷抚柳将墨如斯等人带到了军营,高胜和高寒父子已经准备好了露天的酒席来迎接墨如斯,众人一见墨如斯,朝廷中的官员立刻向他行礼,而武林中的人没有官场上那么多的礼节,但墨如斯毕竟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所以他们在看见墨如斯的时候,也对他恭敬地叫了一声墨盟主。 花念吟没有去管这个朝廷中人,也没有注意这些武林人士,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妇女身上,只觉得此人眼熟,女子在看见花念吟之后,也恭敬地上前,对着花念吟行礼道:“小菀见过王后。” 花念吟这才回想起来,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救过的竹小菀,当时的她比现在要憔悴消瘦许多,而现在却丰腴了不少,脸上的气色也因为怀孕而大有改变,所以花念吟才一时间没有将她认出来。 看见女子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可见她现在过得不错。 “孩子几个月了?”花念吟将目光放在竹小菀的肚子上,轻笑问道。 “三个月了。”竹小菀在提起孩子的时候,脸上不禁一笑,流露出做母亲的幸福。 她的笑容,让花念吟一瞬间失神,眼底划过了一丝黯淡。 她的孩子,若是不因为那该死的天命,也不会就这样离去。 “当日匆匆一别,小菀来不及感谢王后的相救之恩,今日听夫君说王后会来,所以我恳求夫君让我过来,我想当面感谢王后。” 当时若不是面前的女子,可能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为自己的父母澄清,也更不可能嫁给高大哥。 这个情,实在是太大了。 相较身份的悬殊,这份情她无以为报,但是必须要当面致谢。 花念吟从自己的思绪转了回来,对着竹小菀淡笑说道:“当初救下你们,也只是我替你的父母还有高大人感到冤屈,只是尽己所能,现在看见你们过得幸福,我也很是开心。” 说完,花念吟便听见墨如斯叫她过去坐到他的身边,接风宴已经开始了,一顿酒水下来,整个宴会上都是喜乐融融的一片,一点也没有花念吟之前想象的那般危险,既然如此,为何之前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凉州的消息出来,还让他们一直以为凉州因为战事紧急的原因无法传递消息,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陆者粼不想自己擅自离开军营违反军令的事情被传出,所以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将结束战争的事情给瞒了下来,在战争结束之后,独自前往了范夫人城。 就在酒宴快要收尾的时候,突然一名武林盟的弟子跑了过来,对着众人大声说道:“陆盟主回来了,身受重伤,全身是血。” 听言,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花念吟倏地站了起来,跑到弟子的面前急切地问道:“陆者粼现在在哪?” “已经被其他得弟子先扶回营帐了……” 弟子的话还未说完,花念吟拔腿就往营帐的方向走去,可是她刚走一步,手就被身后一人给抓住,花念吟回头,是墨如斯。 “别急。”墨如斯对花念吟安慰道,然后转头对来报的弟子说道:“带我们去陆者粼的营帐。” 当真是着急了,花念吟忘记了自己并不知道陆者粼到底是在哪处营帐。 有了弟子的带路,花念吟和墨如斯很快就来到了陆者粼的营帐,花念吟冲进了营帐,看见了躺在床榻上满身是血,满脸憔悴的陆者粼,他逼着眼睛,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不小,花念吟很容易便听清楚了,陆者粼口中叫唤的,是“石娅”和“长生”。 花念吟明白了,陆者粼擅自离开军营独自前往范夫人城,不仅仅是为了去找铁也报仇,更是想要寻找石娅和陆长生,可是看他现在的模样,明显是没有找到。 墨如斯走到花念吟的身边,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手扶着她的肩膀,在花念吟的耳边小声安慰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回营帐休息。” 陆者粼浑身都是伤,虽说讳不避医,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墨如斯也在这里,花念吟只好点点头,随着手下来到了事先为她和墨如斯准备好的营帐内。 就算是躺在床上,花念吟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也以为石娅回到匈奴之后一定会回到范夫人城,这么久了,凭借着蛊虫与蛊师之间的感应,她也应该能够找到长生了,可是陆者粼在范夫人城逗留了这么多日,也没能将石娅和长生找到,他们到底会去哪? 花念吟也希望能够找到石娅和陆长生啊,不仅仅是为了陆者粼,也是为了刘彻,刘彻体内的蛊不难,只要找到了石娅,就一定能够将蛊毒解开的。 花念吟绝对不会认为石娅在故意躲着陆者粼,以石娅对陆者粼的爱,只要知道陆者粼回去找她,她绝对会二话不说随着陆者粼回来的。 但既然陆者粼都找不到石娅和长生,他们究竟会去哪了? 直到寅时,墨如斯才带着夜晚的露气回到了营帐,花念吟感受到了来人,立刻从床上做了起来,想墨如斯问道:“墨,者粼怎么样了?” 墨如斯给了花念吟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说道:“身上的伤都只是一些皮肉伤,没有伤到要害,他只是连夜赶路,太过虚弱了。” 有了墨如斯的话,花念吟这才放下心来。 看见墨如斯的脸上略显疲惫,花念吟立刻对墨如斯说道:“墨,休息吧。” “不急,让我查看一下你身上的伤势。” 这么多天了,在墨如斯的精心照顾之下,花念吟身上被栾提伊稚斜弄出的刀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墨如斯仍旧不放心,在伤口上的痂没有完全掉下,看着伤口痊愈之前,都还会为花念吟检查一番伤势。 花念吟知道自己强不过墨如斯,便将上衣褪去,让墨如斯检查自己手臂上还有肩膀上的伤势,有些痂已经掉落,露出了粉嫩嫩新长的肉。 其实外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花念吟感觉到在与栾提伊稚斜那一战之后,她体内的内力在受过重创之后,又飞速得聚集,有着非常强大的修复功能,而且聚集的内力比之前更加强大。 这就是她所学的此内功的好处,有着极其强大的修复功能。 在帮花念吟上好药之后,墨如斯这才与花念吟一同休息。 第二日,当花念吟睁开眼睛的时候,墨如斯已经坐在了营帐的桌案前,听见花念吟醒来的动静,便转过头看向花念吟,对她说道:“不再多休息一会儿?” 花念吟摇摇头,“不用了,倒是你,昨晚那么晚才睡觉,怎么不多睡会儿?” 墨如斯微微一笑,“因为我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睡觉更重要的事要做?”花念吟不解,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墨如斯面前的桌案前,却见他正在一卷画轴上作画。 这么多年以来,花念吟见过墨如斯弹琴,见过他舞剑,却从未见过他作画。 想来也是,墨如斯生在皇家,怎么可能不会作画? 花念吟将床榻上的被子掀开,下了床榻之后,便朝桌案走去,来到了墨如斯的身边,在他旁边的蒲团上跪坐下。 她的目光锁定在了桌案上的画轴之上,虽然想到了他画的会是自己,但是当她真的看见被墨如斯绘在画轴上的自己的时候,花念吟还是忍不住莞尔。 画轴很长,就像是连环画一般分割成一幅幅,每一幅画都不是很大,有还是十三四岁还是一个小丫头的她,也有现在的模样的她,每一幅上面的她都是微笑着,或浅笑,或大笑。 其中最大的一幅,是那日他们在桃花树下成亲的画面,她身着红色的嫁衣,在桃花树下人面桃花相映红,而墨如斯站在她的对面,眼中是一如平常的宠溺之色。 这也是画中第一次出现他的身影,花念吟用手将画轴一点点打开,每看到一幅,都让她的心头一暖。 “这么多的画,定不是一两天就能画好的吧。”花念吟看着画开口问道。 “嗯,要画好,自然是不能急的。”墨如斯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当初你假死离开汉宫,我有去过宣室殿,在殿内看见了许多刘彻为你所画的画像,那里面的你,是我错过了十年的你,所以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我都要将你的美描绘出来,永远保存着。” 那十年,是墨如斯心中最大的遗憾,但是十年已经过去了,是怎样也弥补不会来的,所以他要将以后的她永远都描绘出来。 在每一幅画上面,墨如斯都有一个小小的落款,写的并不是绘画时的时间,而是画中所描绘,与花念吟所在一起的时间。 花念吟拿起桌案上的毛笔,用娟秀的隶书在画轴的最开始写下了三排小字,写的不是其他,正是那首《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论天命如何,这都是她给他的誓言。 抬头,二人深深对望,情义于眼底深深交汇。 用过早饭之后,高胜和高寒便来到了墨如斯的营帐,与他交谈凉州之事。 在凉州一战中,原凉州刺史李仁因为勾结匈奴,在尚未开战之前就投向匈奴,再加上他的女儿嫁给了青狼帮的帮助赵拓,早就已经是大汉的叛徒,在战争中被俘虏,后被高胜斩首,青狼帮也已经被灭,三日后墨如斯和花念吟才得知,陆者粼竟然在单枪匹马剑走范夫人城的时候,一把火将斗兽场给烧了,将城内所剩下的全部奴隶都救了出来,现在凉州已经被大汉收回,墨如斯便决定将高胜封为凉州刺史,而他的儿子高寒便封为陇西郡守。 凉州的战况已定,花念吟身上的伤也已经完全康复,事不宜迟,墨如斯便决定启程前往西域,将凉州之事交给高胜打理。 战事到此也已经告一段落,武林盟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边关得战事也逐渐平息,最后是匈奴退兵,栾提于单想大汉投降。 没错,只是栾提于单向大汉投降,因为就在大汉战胜在即,栾提伊稚斜没有死,他回来了,回到了匈奴。 有了栾提伊稚斜的匈奴无疑很快调整作战计划,但是却也只能保住双方持平的状态,最后下令收战。 “念儿,我们今日再休息一日,明日便前往西域。” ------题外话------ 那个,昨天木头手误,上一章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两个月而不是两天,现在已经改过来。战争的事情就交代到这儿了,明天真的要去西域了,历史上消失的楼兰古国,偶来啦!这两天木头的课时调整了,所以没有按照往常的时间更新,明天木头争取尽量按时!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二日清晨,花念吟等人便将收拾好的行礼,便开始了前往西域的路程。 原本高胜是打算派士兵沿途护送他们,但是墨如斯却认为人多会耽误更多的时间,于是便拒绝了高胜的好意。 武林盟的人都离开了,只有冷抚柳,说什么也不肯走,要留下跟着墨如斯前去西域。 当时随着他们前往匈奴,虽然劳累受伤,但是却惊险好玩刺激,比呆在飘渺仙府有意思多了,所以这一次他打定了决心,一定要跟着他们前往西域,花念吟说不过他,只有让他跟着一起前往。 除了冷抚柳之外,与之同行的还有陆者粼,他身上的伤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是却一定要与他们一同前往。 按陆者粼的话来说,就是他也要去玉宫寻找玉莲心,来给陆夫人解除体内三月花的毒。 当初陆千行让陆者粼去寻找三月花的解药,找不到解药,便不允许再踏进凌决门一步,可现在他已经重回了凌决门,而三月花的解药,却一无所获。 因为这个理由,花念吟无法拒绝陆者粼。 一行七人骑马越过河西走廊,朝着西方而去。 相比上一次河西走廊境内全都被匈奴控制,这一次,却是因为战争的胜利,将河西走廊与西域之间的通道打通,他们便可畅通无阻地前往西域。 这一路上,路途所至的皆是一些戈壁沙漠,正值仲夏,日光尤烈,一行人早已换下了身下的马匹,骑着骆驼行走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上。 这样的沙漠,花念吟还能够受得了,一路上,抱怨最多的就要数冷抚柳了,一直在飘渺仙府娇生惯养的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烈日照晒,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紫外线晒得通红,连连叫苦,可是却又倔强不肯回去。 花念吟和墨如斯共同骑在一匹骆驼上,墨如斯的身上本就是被寒气所包围,所以花念吟背靠着墨如斯的胸膛,一丝丝凉意也传到了她的体内,化去了不少炎热。 广袤无垠的沙漠让人一眼望不到边,花念吟看向一旁的卫青,对他打趣道:“我们这算不算是去西天取经?” 卫青也是被花念吟的话弄得好笑,的确,大唐和大汉的都城都是长安,只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天竺,而是西域,但也算是从东土大汉而来,前往西天去取玉莲心。 “越哥哥,什么是西天取经?”玉湖心好奇地问道。 “那是我家乡那边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和尚,带着一只猴,一只猪,还有另外一个和尚一起前往西方取得真经的故事。”卫青简单的概括了一下西游记,却立刻让一旁的花念吟噗嗤一笑。 听见花念吟的笑声,玉湖心便更加好奇了,“和尚又是什么?为什么要带着小动物去西方?” 玉湖心的问话,又是让花念吟忍不住一笑。 倒也是了,现在佛教尚未传入中国,玉湖心并不明白和尚是和什么意思。 不过在看见这大沙漠的时候,花念吟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问楚言翊的一个问题,于是便开口说道:“这一路上太无聊,我给你们出个问题来回答吧。” 听到说要猜谜,冷抚柳立刻来了兴致,玉湖心也连忙点头说好。 但是花念吟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玉湖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这个问题,只限男人回答。”花念吟将目光扫过墨如斯、卫青、陆者粼还有冷抚柳的脸上。 “为什么啊,湖心也要玩。”玉湖心苦着一张小脸说道。 花念吟想了想,便说:“好吧,既然这样,就一起玩吧。” “我们现在正处于沙漠之中,假设现在与你们同行的不是我们,而是一些小动物,有大象、老虎、狗和孔雀,但是沙漠上的旅行非常艰苦,你们必须沿途将它们抛下,之留下一个在自己身边,你们会先抛下哪个,后抛下哪个,最后留哪个在自己的身边?” “为什么要将它们抛下啊,可不可以不要抛下,就算再苦,我也将它们带着?”玉湖心皱眉问道。 花念吟看着玉湖心,笑着摇头。 玉湖心的脸上明显犯难,最后她吐出一句让花念吟很无语的话,“其实,花姐姐,要是我的话,只会留下狗,因为你说的其他动物,湖心都没有见过。” 说完,玉湖心朝花念吟吐了吐舌头。 其他人也是呵呵一笑,这玉宫圣女,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我见过,我都见过。”冷抚柳抢着回答,“要是我的话,我首先会抛下大象,再抛下狗,然后抛下老虎,最后留下孔雀。” “为什么?”花念吟不解,很少有人将孔雀留下的。 “因为大象就只有一种颜色,丑死了,狗也不怎么好看,就老虎还行,最漂亮的就是孔雀了,这沙漠上什么也没有,留只孔雀在身边,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 冷抚柳的答案,也是让众人一乐,留下孔雀,就只是因为它漂亮,不过也是,以他这么爱美的性子,留下漂亮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花念吟将目光看向了卫青,问道:“卫青,你呢?” “先是大象,因为它体型太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看着堵得慌。然后再是老虎,因为它太不温柔了,特别要是母老虎,那第一个丢下的就是它,再然后就是狗,以冷少主所说,因为它不漂亮,最后留下孔雀,因为它好看。”卫青说完,还朝着玉湖心和刘娉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情场高手,他以为这是他后宫选美? 花念吟问过不少人,无一不是将孔雀第一个或者第二个抛下,倒是这两个人将孔雀留下,就是因为它漂亮,也算是奇葩中的奇葩了。 有了这个共同的认知,冷抚柳在看向卫青的目光,也觉得他顺眼了几分。 花念吟又将目光转向了陆者粼,陆者粼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先抛下孔雀,再是狗,然后是大象,最后留下老虎,我只是按照他们的战斗力排名,能力弱的,不用我抛弃,也自然会离我而去。” 陆者粼回答的,是很多人的答案,也不足为奇。 花念吟最后抬头看向了墨如斯,对他说道:“墨,若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墨如斯对着花念吟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了陆者粼,说道:“我选择的,正好是与者粼相反,先是老虎,再是大象,然后是狗,最后留下孔雀。” 花念吟听言,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也会将孔雀留在最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刚才者粼已经说了,这些动物中,生存能力最强的是老虎,所以我将它抛下,它独自在沙漠中还能够存活,大象和狗同样如此,唯有孔雀最弱小,它若是离开了我,便无法在这沙漠中存活,所以我不能将它抛下。” 唯有最弱小的,才会需要他的保护,不能离开,不能抛下。 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让花念吟的心头一暖。 觉得墨如斯说得有理,冷抚柳立刻附和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想什么想啊,你就是觉得它漂亮,柳姐姐,你就是喜欢臭美。” “你叫我什么?” “柳姐姐!” “本少是男的,不是女的!” “什么?你竟然是男的?” “玉湖心,你……” “哈哈哈哈……” 一路上多了玉湖心和冷抚柳之间的拌嘴,在这空旷的沙漠中也多了一丝乐趣,接下来的日子里,玉湖心吵着要卫青讲西游记的故事,一行人一路上走来,倒也少了之前的沉闷。 在花念吟的认知里,楼兰是一个神秘的古国,不对,是一个消失了的神秘古国,所以对于楼兰知道的并不多,而大汉也没有详细的西域地图,只能根据手中大概地地图按照大概的方向走着,沙漠本就是一个没有明显标记方向的地方,所以只能根据太阳来辨别方向,可是他们连续走了十多日,也没有走出沙漠,而他们身上的水源和粮食,也逐渐变少。 冷抚柳整个人都被烈阳晒着头晕眼花,嘴唇也开始干裂,他随手拿起马背上的水囊,打开塞子往口中灌,可是他倒了半天,才从水囊中缓缓流出一滴,根本就还不够他润唇的。 “你们谁还有水,给我喝点。”冷抚柳对着众人说道。 陆者粼取下自己马背上的水囊,顺手扔给了冷抚柳,冷抚柳接过之后,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大口还觉得不过瘾,但是摇了摇陆者粼所剩不多的水囊,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将塞子塞上,还给了陆者粼。 接着没水的是刘娉,她一个皇室的公主能够忍受住烈日的灼热已经实属不易,怎么可能还要求她不喝水? 玉湖心看见刘娉的水囊中的水饮尽,便将自己的水囊扔给了刘娉,刘娉接过玉湖心的水囊,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还是满的,这才想起这一路上并没有见过玉湖心口渴喝水,而且她的肤色如常,还是一样的白皙水灵,并没有任何在戈壁上被风沙吹打留下的痕迹,便疑惑得看向玉湖心。 玉湖心感受到了刘娉疑惑的目光,便朝她一笑说道:“湖心可以用内功抵制的,不喝水没有关系。” 在无悔崖上被缚十年,玉湖心早已练就了不吃不喝不怕风吹雨打的武功,若非如此,她早就死在悬崖峭壁之上了。 想到了玉湖心的独特,刘娉这才将塞子打开,喝了一口水,但是并没有多喝,她也明白,照现在的情况,在没有找到新的水源之前,现在的水,都是非常宝贵的。 接下来的两天,一行人仍被困在沙漠之中,随行的干粮和水越来越少,花念吟和墨如斯不得不用药来维持着所有人的体力,花念吟将所有剩下的水查看了一遍,加起来一共,最多也只能让所有人再度过三天,这三天内,必须要找到水源。 “按理说,我们已经走进沙漠这么多日,按路程来算,也应该过了沙漠的深处,快要走出沙漠了。”卫青望着仍旧看不到边际的沙漠,皱眉说道。 “这一路来,我们都没有看见任何的绿洲,这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尽头?”花念吟的心中也烦忧,她突然好怀恋现代的飞机和火车,总比现在困在沙漠中要好得多。 卫青看着手中不完整的地图,仔细回想着计算着自己现在所在的地点以及路程,然后用手指点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罗布泊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你到过?”花念吟惊讶地问道。 卫青点头,“当时在拍一场戏在罗布泊取过景,但当时坐的是飞机,所以我只能说出一个大概的位置。” 不管是不是坐飞机,只要有这个大概的位置,也够了,至少卫青手指所指的方向,里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相差不远了,只要在这三天之内找到了罗布泊,至少可以解决水源缺失的问题。 有了卫青的话,也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念,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所有人比之前多了一份动力,朝着罗布泊的方向而去。 当他们预计花费三天的时间赶到罗布泊的时候,却在半天的时间之后,所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大型湖泊。 碧蓝的湖水上泛着一层水晕,仙雾缭绕如同白色的裙纱遮盖在湖泊之上,烈日的红映在水波之上,风过吹起来层层涟漪,碧湖似一块翡翠般镶嵌在戈壁滩之上,湖的岸边是成片的绿色胡杨林,还有肥大硕沃的仙人掌,在湖水的上空,还飞翔着几只白色的天鹅。 在经过了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在看见这美丽的绿洲时,所有人的眼中皆露出了惊喜之色,完全被湖泊的美给震撼到了。 放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湖泊的边际。 “这就是罗布泊吗?”玉湖心惊叹道。 “简直是太美了!”冷抚柳也大声感叹,说着,就翻身下了骆驼,朝面前的湖水飞去。 就在所有人都被湖水的美丽震撼时,花念吟突然回想起了什么,立刻出声道:“这有可能是海市蜃楼!” 这湖泊出现地太过突然,远远超过了他们预计的时间,能够解释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的湖泊,并不是真正的湖泊,而是海市蜃楼! 花念吟的话说得快,却不及冷抚柳的速度快,他已经来到了湖泊之前,将手伸进了湖水之中。 花念吟目不转睛地盯着冷抚柳的手,想象中他触碰到的很有可能是虚无,可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当冷抚柳将手抬起的时候,手中泼出的水花四溅。 不是海市蜃楼! 花念吟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真正的惊喜,转头对墨如斯说道:“墨,我们快过去看看。” 墨如斯抱着花念吟的腰,飞身来到了湖泊边,花念吟立刻蹲下身来,将手放进了湖水之中,完全不同于外界炎热的冰凉触感让花念吟的浑身一怔,脸上即刻露出了笑容。 其他四人也随后而至,卫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罗布泊,“这与我当时看到的罗布泊相差太多了,我当时看到的已经大部分都是戈壁滩了,水域变得很小,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个当地的工作人员对我说,罗布泊原本的水域很广,是国内第二内陆湖,有仙湖之称,现在的罗布泊,才是真正的罗布泊。” 难怪会缩短到达的距离,不是因为海市蜃楼,而是因为湖水的水域变广了。 花念吟点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冷抚柳正掬起一捧水,正欲饮下,花念吟连忙出声阻止:“冷抚柳,小心水中有毒!”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冷抚柳被花念吟的话一惊,立刻将手中的水倒回了湖中,将手放在衣服上擦干,还好他只是想要用水洗个脸,没有要喝的打算,不然花念吟出的声就晚了一步。 “这么清澈的水,怎么可能会有毒?”冷抚柳仍旧是不相信地问道。 花念吟走到冷抚柳的面前,将一些白色的药粉倒在了他的双手之上,然后开口说道:“这罗布湖虽然是沙漠绿洲,但也是这沙漠附近唯一的水源,而且这片水域荒无人烟,难不保有蝮蛇、蜥蜴之类的毒虫在此处饮水,在水中留下的毒素。” 花念吟的话不无道理,墨如斯也走到冷抚柳的面前说道:“西域的各种奇异的蛊毒和奇毒,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 卫青也走了过来,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好听过传言说罗布泊被称为死亡之海,就是很多靠近过罗布泊的人都离奇的死亡了。” “越说越离谱了哈。” 花念吟的话,冷抚柳还相信,但是卫青的话,明显就是说出来吓唬他的,一开始说是仙湖,现在又为了故意吓他说是死亡之海,还真以为他会相信吗? “别开玩笑了,我们沿着湖岸走下去,应该能够找到人家的。”大汉的百姓都是傍水而居,更别提身处于沙漠之中的西域人了。 墨如斯将地图拿出来,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我们朝着西边走,不远就能够到达楼兰了。” 有了墨如斯的这句话,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笑容,只有冷抚柳不甘心得问道:“真的不能喝水吗?” 他们所剩的水的确是不多了,沙漠上所说的不远那也是需要好几天才能够达到的,只怕倒时候他们的水会坚持不住。 思及此,花念吟将目光看向了一旁肥沃的仙人掌上,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朝仙人掌走去。 花念吟将避开了仙人掌的刺,用匕首将叶肉划破,浅绿色的汁液从里面流了出来,带着淡淡植物的清香。 花念吟掏出一枚银针,仔细检查过后,确定了此汁液无毒,这才用空水囊接住了仙人掌的汁液。 这种仙人掌与普通的仙人掌不同,生长在沙漠的绿洲,体内含有丰富的汁液,正是可以给路人解渴的,若是再现代花念吟无需这般小心翼翼,可是在这毒虫颇多的西域,还是谨慎为好。 植物和水不同,水会将所有的元素都融在其中,而植物却有自身的防御系统,会先将一些不利于自己的毒素净化,所以花念吟宁愿选择仙人掌,也不会随便喝湖中的水。 花念吟先尝试喝了一口,并没有想象中苦涩的味道,反而是淡淡的植物清香,入口之后还有些许甘甜。 “没事,这个是可以喝的。”花念吟将水囊递给了冷抚柳,冷抚柳在接过之后,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实在是抵挡不住口中的干渴,便仰头喝下了一大口,觉得味道不错,硬是将小腹填满了才罢休。 将所有的水囊接满之后,一行人才再次启程,沿着湖岸往楼兰的方向而去。 沙漠是昼夜温差极大的地方,在沙漠中沙石降温的速度比较慢,众人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到了绿洲附近,温差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虽然是在墨如斯的怀中,花念吟还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寒冷,不得不运用内力抵抗着这股凉意。 感受到了花念吟的冷意,在她身后的墨如斯也运用着自身的内力传到花念吟的体内,这一次传输内力,墨如斯明显地感觉到了花念吟体内强大的内力,她与栾提伊稚斜一战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只当是她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可以将音波控制得如此强大,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短短时间内内力大增,不是一点两点,而是非常非常地浑厚。 墨如斯正想开口问,却听见花念吟突然说道:“墨,你看,竟然下雪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明明还是夏季,竟然会下起雪来。 墨如斯抬头,看见天空中落下的白色的雪花,而且还越下越大。 墨如斯让众人停下,将行李中的厚衣袍拿出来穿上。 雪落在地上,并没有融化,而是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 望着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花念吟也明白了罗布泊会是如此大的绿洲的原因,白天的水汽被蒸发,夜晚降温下雪,这么厚的积雪白天融化后渗入地下,一个自型的水循环也难怪会形成绿洲。 他们仍旧行走来湖边的戈壁上,却突然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一阵欢歌笑语,隐隐约约还能够看见有篝火闪烁。 这是他们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我们过去看看。”卫青开口说道。 这是他们看见的第一群西域人,所以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再加上他们这群人中各个武功高强,所以也不怕遇上不怀好心的人。 越是靠近亮光之处,听到的声音也越是清晰。墨如斯抱着花念吟从骆驼上翻身而下,一手牵着骆驼继续朝亮光之处走去。 其他人也陆续从骆驼上下来,既是好奇,又无比警惕地走向篝火燃起之处。 穿过胡杨树林,一幅欢歌笑语的画面展现在了众人眼前,那时一片后清理出来的空旷之地,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天空中的血仍旧继续在下着,可是在空地上的人并没有因为下雪而烦恼,而是在空地上迎着雪花围着篝火起舞,空地上大约数十人的样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一家人欢聚一堂。 年轻的男女围着燃烧的篝火载歌载舞,可是林花念吟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下雪天,但是他们身上的穿的衣服却是非常的单薄,女子穿的只是一层不厚的布衣,衣物很是紧贴在身上,而且穿着大胆,露出了一只雪白的手臂,腰身也同样露了出来,纤腰若柳,露出了小巧的读起。下身则是宽大的裙摆,相较汉服要大上许多,上面镶有鸟兽之毛作为装饰,在女子舞动的时候随着脚步款款摆动。 看见女子的穿着,花念吟立刻想起了当时在凌决门中所看见了黛缇娜,那日,她也是这种类型的穿着,只是黛缇娜展露出来的是一种妖媚,而眼前雪地上的男女却在大雪下,流露出了一种圣洁之姿。 花念吟等人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所有人皆听了下来,满是好奇地看着他们。 双方互相打量着,只有天上得雪还在不停地下。 终于,从地方中走出了一名老者,来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墨如斯面前,对他开口用不知道是什么语言说了一些话,不仅是墨如斯没有听懂,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花念吟也没有听懂。 花念吟留学的地方是俄罗斯,新疆离俄罗斯不远,所以在她俄罗斯的学校,有不少新疆的同学,或多或少有学过一些维语,不管是维语还是俄罗斯语或者是英语她都能够听懂,所以来到西域就算不能完全听懂,也能够有大概的相似,可是对于老者的话,她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就在花念吟茫然之时,却听见玉湖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她走上前来,也用同样的语言对老者说了一通,二者在对话之间,双方脸上都流出了笑意,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似乎相谈甚欢。 最后,花念吟看着老者走了回去,然后在跟他的家人说着什么。 见老者走后,冷抚柳迫不及待地问向玉湖心,“湖心,你们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话你能够听懂?” 冷抚柳问的,也正是众人所知道的。 玉湖心似乎是很开心,对着众人笑道:“老爷爷说的这种话正是当初白烟奶奶经常对我说的,还教过我这种语言的歌曲,老爷爷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就按照之前花姐姐交代的告诉他我们是大汉来的商旅,途经此处,被他们的歌声所吸引,所以就过来看看。” “那你为何笑得这么开心?”卫青问道。 “老爷爷告诉我们再往前走便是一处山谷,夜晚下雪会将山谷封住,夜晚是过不去的,所以让我们暂时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玩,过了今晚,明天便可以启程。” 玉湖心的话让其他人眉头一皱,他们只是想过来看一下,并没有打算留下的意图,但是那老者主动邀请他们留下,若只是单纯邀请也就算了,若是有其他的意图,那就不得不防了。 花念吟来到冷抚柳的身边,对他说道:“冷少主,麻烦你一趟,你先去看看前方是不是有山谷被雪封,我们再决定要不要留下。” 冷抚柳也感觉到了可疑,便没有拒绝,立刻飞身朝前方而去。 就在冷抚柳离开没有多久,老者便又继续走了过来与玉湖心交谈,大概就是说他的家人也很欢迎他们,邀请他们一同过去。 正当玉湖心要一口答应之时,花念吟将玉湖心拉住。 冷抚柳很快就回来了,在花念吟的耳边说真如老者所说,不到一里之外果然有一个被雪封的山谷,根本就无法通人。 有了冷抚柳这句话,花念吟这才对玉湖心点下了头。 一行人走到空地之中,老者的家人很热情地给他们端来了热酒,为了以防万一,花念吟率先接过热酒尝了一小口,酒不是很烈,但是喝进腹中很暖和,将浑身的寒冷都驱除了,花念吟尝出这是一种蛇胆酒,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蛇,可是从酒性来看,并不伤人。 “多谢。”花念吟对着给自己递酒的女子道谢。 花念吟对面的女子虽然不知道花念吟说的是什么,但是从花念吟眼中的笑意中也猜出了几分,于是便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花念吟的举动也让众人知道酒水无毒,可以放心饮用,于是便也接过了酒,饮下之后,也同花念吟一样浑身一暖,感受不到了下雪的寒冷。 这时一个五六岁小女孩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花念吟的腿,对着花念吟甜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女孩得母亲急忙走过来,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然后对着花念吟说了几句类似道歉的话语。 玉湖心对着花念吟笑道:“花姐姐,这个小女孩她说她叫伊娜,她觉得花姐姐好漂亮,想要和花姐姐一起跳舞。” 听到玉湖心的话,花念吟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小女孩的脸上,天真可爱的小脸看着花念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眼睛就如同罗布泊的湖水清澈纯净。 不自觉的,花念吟对小女孩产生了很大的好感,这对着小女孩一笑。 看见花念吟并不介意自己的女儿的举动,伊娜的母亲的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伊娜的母亲告诉玉湖心,说今日正好是父亲八十岁的寿辰,所以一家人便按照习俗点燃了篝火庆寿,让花念吟等人坐在一旁休息,他们继续围着篝火起舞。 不知名的乐器再次响起,曲声悠扬而欢快,玉湖心是最耐不住性子的,看着他们跳得那么欢快,她也忍不住凑上去围着篝火跳舞,玉湖心并不会他们的舞蹈,其他的少女们都很热情地教玉湖心,玉湖心也从一开始的怪模怪样越调越熟稔,最后也能够跟上节拍跳得像模像样。 欢快的曲调,欢快的舞蹈感染了所有人,火红的篝火照亮了所有人的脸,漫天纷飞的大雪将整片胡杨林笼罩,周围皆是白茫茫一片,纯净而圣洁。 置身于这样的世界中,很容易让人忘记烦恼,一曲过后,玉湖心不知道同那些女子说了些什么,然后跑了过来,拉住花念吟和刘娉的手,说道:“花姐姐,公主姐姐,你们随我来。” 玉湖心来的突然,而且非常的兴奋,不自觉得手中就夹带着内力将花念吟和刘娉拉了起来,对着卫青大喊了一声,“越哥哥,姐夫,湖心带着花姐姐和公主姐姐去去就回,待会儿给你们一个惊喜!” 说完,玉湖心也没有等卫青回答,就带着花念吟和刘娉跟着女子们离开了。 虽说玉湖心的武功高强用不着卫青担心,刘娉的武功也不弱,但卫青还是会不放心,目光一直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墨如斯也是如此。 玉湖心带着花念吟和刘娉离开了十多分钟也没有回来,留下的男子心中开始着急,就在墨如斯准备起身去寻人的时候,却见三条白色的绸带朝她们离开的方向而来,三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立于绸带之上,脚尖轻点,在灵动的绸带上由远及近而来,在漫天纷飞的雪花的映衬下,绸带上的三名女子犹如九天玄女般高贵而美好,花念吟在最中间,玉湖心和刘娉一左一右,玉湖心恬美可人,花念吟绝色芳华,刘娉清冷高贵。 三名女子各有特色,衣袂翩飞让所有人的眼中流露出了惊艳。 她们身穿着西域女子的衣着,也挽了一个与她们一样的发髻,不一样的风情就连在现代看多了美女的卫青也不禁咂舌。 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骄傲的,这三个美丽的女子,除了一个是他的姐姐以外,剩下的两个都是他的女人,这艳福,当真不错。 看见卫青眼中的赞赏,刘娉脸上的表情未变,但是心中却暗自高兴,一开始她是不愿穿这种衣服的,但是正如玉湖心所说,想要为卫青一个惊喜,便同意了,现在看来,果然是没错的。 墨如斯也的确是被花念吟的美给吸引住了,这个丫头,不管怎么看,都能够撩拨他本平静无波的那根心弦。 当花念吟来到墨如斯的身边时,墨如斯只是将她搂进了怀中,关切地问道:“冷吗?” 花念吟摇头,果然那蛇酒是驱寒的好东西,在喝过酒之后,什么寒冷也感受不到了。 这时,那名叫作伊娜的小女孩又跑来了花念吟的身边,意思和之前差不多,还是想要和花念吟跳舞。 花念吟拒绝不了伊娜清澈的眼神,也逐渐对这些人放下了防备,便点头随她拉着自己来到了篝火边。 一直坐在一旁笑呵呵的老者在看着花念吟等人开始接受他们这些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开始微微有了一些变化,眼底闪过了一丝诡异。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女子们跳了一曲又一曲,丝毫也不觉得疲倦,当新的乐曲重新响起的时候,玉湖心只觉得曲调非常的熟悉,于是不自觉的就跟着跟着其他人一起唱了起来,玉湖心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其他人都听见,坐在一旁的老者听见玉湖心的歌声顿时脸部表情一怔,非常认真的听着玉湖心唱的歌词,这首曲子本来有两段,但是流传下来的只有前面一段,当第一段结束的时候,原本曲子也应该停下,可是老者却让弹奏的男子继续弹奏,那些男子便按照老者的话继续弹奏了下去,西域的女子们在听见后面的旋律便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向弹奏的男子们。 这是曲子对他们来说有着不同的不同的意义,类似于盛典大乐一般,所以在寿辰的时候便会唱起来祝贺,可是所有人都只是知道第二段的旋律,却没有人会唱后面的歌词,只有…… 就在女子们惊讶为什么这些男子会继续弹奏的时候,却被玉湖心接下来的歌声给震惊了,这个汉族的女子竟然会唱接下来的曲子! 当玉湖心能够唱下去的时候,不仅是这些女子,就连弹奏的男子,还有坐在一旁的老者全部惊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玉湖心,眼中得复杂难以言喻。 在篝火旁的花念吟和刘娉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些人的变化,以及他们脸上的惊讶,不仅花念吟感受到了,坐在一旁的墨如斯等人也观察到了这一刻的不同,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玉湖心的身上,唯有沉浸在自己歌声中的玉湖心不自知。 这首曲子是当年白烟长老交给她用来学习千里传音第一首歌的曲子,那时候她还小,这首曲子奇怪的唱调、奇怪的唱词都让她很难学会,所以她学了很久很久,也学得很熟很熟,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未曾忘记。 唱着唱着,玉湖心便想到了小时候学习千里传音的时候,也不知不觉中在歌声中注入了内力,歌声逐渐传开,传到了很远很远,远到方圆千里之外的雪山之上,远到直入云霄,远到深入罗布泊水底。 老者在听到玉湖心的歌声后,眼中原本有过的诡异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花念吟等人只是将所有的目光放在了玉湖心之上,于是便忽略了其他人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音才结束,玉湖心才停下了歌声,她想到了白烟长老身前对她所有的好,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思念。 看见玉湖心这个样子,卫青猜到她是想起了玉宫之人,不由地走上前去,将她护在怀中安慰,当玉宫灭亡的时候玉湖心就失去了所有人,她现在只有他了,卫青看着玉湖心忧伤的小脸,摸了摸她头上的发丝,笑着安慰道:“湖心怎么了,不是跳得好好的吗?” “越哥哥,湖心想白烟长老,想玉宫主,想水长老,还有白叶白菱,还有……”玉湖心越说声音越小,眼中的金豆豆一直掉落,将都埋进了卫青的怀中。 卫青安抚着玉湖心的后背,花念吟也走到了玉湖心的身边,当时玉宫被九霄殿灭亡的时候她也在,玉湖心的痛,她能够体会,花念吟拉住玉湖心的手,对玉湖心说道:“湖心,我们继续去跳舞好不好?” 卫青也对玉湖心安慰道:“湖心,越哥哥陪你去跳舞如何?” 玉湖心在卫青的怀里摇头,卫青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捧起玉湖心梨花带泪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湖心,没事的,你还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湖心只是伤心,并不任性,她知道自己让卫青担心了,于是努力地平复着心情,从脸上硬挤出一个微笑,但是她真的没有心情再继续跳舞了,于是便开口说道:“我想看越哥哥跳舞。” 玉湖心此话一出,倒是让一旁的冷抚柳差点笑喷,让一个征战沙场的汉子来跳舞?而且还是跳西域的这种扭来捏去的舞蹈,这画面,他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冷抚柳一脸看好戏的心态看着卫青,这厮不是很会哄女孩子嘛,看他会不会答应。 不仅冷抚柳惊讶,就连陆者粼和刘娉也惊讶,陆者粼扪心自问,要他舞剑不成问题,但是要他跳舞,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刘娉也不认为卫青会跳舞,不过以卫青对玉湖心的宠爱,想必他一定会答应吧。 不出刘娉所料,卫青捏了捏玉湖心的小脸,对她笑着说道:“你笑一个,就给跳给你看。” 玉湖心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没有想到卫青竟然真的会答应,心头一暖,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卫青将玉湖心扶到一旁的树桩上坐下,将自己身上的大袍脱下披在了玉湖心的身上,然后独自回到了篝火旁边,用手势告诉弹奏的男子们说要很欢快的乐曲,越欢快,节奏感越强的越好。 明白了卫青的意思,那些男子便开始演奏手中的乐器,曲子带有不少的异域情调,卫青像是仔细听了一下曲子,找了一些节奏感。 看见站在原地不动的卫青,冷抚柳还以为他跳不来很尴尬,正当他失望的时候,却看见卫青动了。 跳舞而已,能够难得到他吗? 卫青跳的不是古典舞,而是现代的街舞,肢体随着节奏而动,每一下都踩在点上。 全身的律动感十足,每一个动作都帅到爆,就连一开始想看热闹的冷抚柳都开始想要跃跃欲试了。 花念吟看着卫青的舞蹈,刹那间有种仿如隔世的感觉,来到大汉这么多年,差点让她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现代人。 不自觉的,花念吟走上前,随着乐曲的节奏,跟着卫青一起跳了起来。 现代舞本来就颇具性感,再加上花念吟此刻的装束,更是多添了几分妩媚,取下头上的发簪,让长发自然垂落,尽情地甩动着长发,长发被风吹开,在风中凌乱,却洒脱无比。 墨如斯看着舞蹈中的花念吟,他并非是那种迂腐之人,他能够看得出来,花念吟在跳舞的时候,有一种尽情释放的酣畅,这是不同于平常的她的,他又多了解到了她的一面。 一舞过后,让玉湖心忘却了心中的烦恼,于是卫青便请演奏的男子换上的舒缓的乐曲,走到玉湖心的面前,对她弯腰,将手伸在了玉湖心的面前。 看见卫青的举动,玉湖心立刻反应了过来,想起当时在玉潭小苑中她与卫青所跳过的那种叫做华尔兹的舞蹈,于是脸上露出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卫青的手上,将披在身上的外袍脱下,然后站起身来,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卫青的肩膀上,与他跳起了华尔兹。 花念吟嘴角露出了一笑,也朝一旁的墨如斯走去,对墨如斯说道:“墨,我们也来跳舞好吗?” “嗯。”墨如斯没有拒绝,解下身上的外袍放在树桩上,对花念吟说道,“我不会,你教我。” “好。” 花念吟的右手与墨如斯的右手相握,将墨如斯的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将自己的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花念吟不矮,但是墨如斯还是比她要高出了大半个头,她的下巴刚好到他的肩膀,花念吟在墨如斯的耳畔轻声说道:“这个舞蹈,叫做华尔兹,是最适合情人跳的舞蹈,彼此相互靠近,相互贴近,拉近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十指相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舞步中你退我进,你追我赶,你来我往。” 说着,花念吟突然将左手放开,在雪地上一个旋转,宽大的裙摆飞舞。 “松开手,一个旋转,最后,还是能够回到这个怀抱。” 墨如斯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只见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额头之上,墨如斯低下头,唇瓣吻在了雪花落在的位置,冰凉的雪花瞬间融化,渗入墨如斯的唇中丝丝甜意。 雪还在不停的下,花念吟等人从原本的路人取代了主场,而那老者目光没有离开玉湖心,可是目光中也没有了之前的复杂,而是深思。 玉湖心在平复了心情之后,拉着刘娉的手,交到了卫青的手上。 玉湖心是什么意思卫青明白,他接过刘娉的手,对玉湖心一笑,玉湖心对着卫青吐了吐舌头,然后跑到了一旁的树桩上坐下,披上了厚厚的外袍。 卫青看着眼前的刘娉,对她笑道:“湖心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需要人哄着宠着,以后咱仨就我当爹,你当娘,把她当女儿养着。” 卫青打趣的话让刘娉笑出了声,玉湖心的确是没有过多的花花心思,若非这样,她也不会接受玉湖心,相较起来,刘娉就比玉湖心心性成熟了太多太多,知进退,懂分寸,是刘娉在皇宫的生存之道,但是用这个来包容玉湖心,却是她心甘情愿。 刘娉的笑,也是让卫青的心舒缓了下来,不管在再多的女人之间周旋,他都不怕,但是要学会平衡两个女人之间的爱,却是需要用尽这一生来付出。 看着刘娉的眉眼,以及低头可见她姣好的身姿,不禁让卫青的小腹一热。 玉湖心是美,但是却没得如同陶瓷娃娃,让人心生不起邪念,可是刘娉却比起玉湖心,多了成熟的风韵以及女人的娇媚,更容易让他冲动。 忍不住卫青的手一紧,将刘娉的娇躯紧贴在他的胸膛,突然被人在众人面前抱紧,刘娉有些不自然,有些害羞地想要将卫青推开一点,却听见卫青声音嘶哑地在她耳畔说道:“别动,不然我真忍不住将你在雪地上就地正法。” 直白的话语,让纵使已经不再是少女的刘娉也脸瞬间一红,感受到了卫青身体的变化,刘娉只好乖乖地任卫青抱着不动,脸却红成一片,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刘娉便说道:“卫青,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这样不……好吧。” 刘娉的话还没有说完,卫青就已经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 大雪继续纷飞飘散,整片戈壁一片雪白,唯有燃烧的篝火成了这白色中的一点红,雪花落在了篝火边在雪中起舞的四人身上,炙热的深情,将寒冷的雪花融化。 第二日,花念吟在墨如斯的怀中醒来,旭日东升,烈日照射着大地,花念吟用手揉了揉双眼,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感觉有些奇怪,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之事,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已经不再是在原来的空地之上,花念吟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所有人都置身于一座山谷之中,没有积雪,没有篝火,没有老人,没有弹奏的男子,也没有起舞的女子和小孩,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就仿若是一场梦境一般。 ------题外话------ 天气好冷,手指冰冷,连键盘都敲不动了,木头还在拼了命的码字,好心酸有木有? 第二百五十七章 山谷荒凉,四周皆是飞石细沙,太阳才出来不久,按理说昨夜如此大的一场雪根本就不可能将地上的积雪这么快的融化,还有,他们为什么会置身于这山谷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念吟皱眉自语。 花念吟的动静让墨如斯也醒了过来,看着周围的环境,虽然没有花念吟这般惊讶,但墨如斯的眼底还是闪过了疑惑。 墨如斯有与花念吟同样的感觉,但他绝对不会认为昨晚的一切只是梦境,因为那种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它还历历在目,可是一觉醒来之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墨如斯努力地回想,竟然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睡去的。 陆陆续续所有人都醒了过来,看着周围不一样的环境,所有人的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若是做梦,不可能每个人都做同样的梦,所以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现在的情形又该怎么解释? 墨如斯蹲下身,手捻住了地上的一撮细沙,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里的地质沙石稀松,地表发烫,很有可能昨夜的积雪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已经被地表的温度所融化,雪水已经渗入进了沙中。” 花念吟也蹲下了身,摸了摸灼热的地面,的确温度很高。 “可是那些人呢,他们都去哪了?”玉湖心问道。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就是他们搞的鬼。”卫青说道,“但是他们并没有伤害我们,那么他们的目的又在何?” 卫青说得也是,他们的武功都不弱,但还是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睡去了,那些人如果是对他们有敌意的话,完全可以趁他们不备对他们下手,可是他们没有,只是将他们丢在了这里,什么也没有做。 “对了,这里是个山谷,还记得昨夜的那个老爷爷说离我们不远有一座被雪封了的山谷,我们现在会不会就在这山谷之中?”玉湖心突然说道,她从心底还是不愿相信那些人会害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语言的原因,玉湖心对那一家人都一种莫名的好感。 “冷少主,你昨夜看到的山谷是不是这一座?”陆者粼问向冷抚柳。 冷抚柳也知道事情太过诡异,不敢大意,于是便飞身上了山谷的胡杨树梢,向下俯瞰,将整座山谷都看在眼中,巡视了半天之后才飞下来,对众人说道:“昨夜因为大雪的积压,我看见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只看见了一个山谷口,便认定了那是入谷口,但是现在看来,其实我们早就已经走进了山谷,而我昨夜所见的,不是入谷口,而是出谷口。” 相比起老者,花念吟更愿意相信冷抚柳的话,那老者既然是当地人,就肯定知道入谷口和出谷口,可是他故意告诉他们那是入谷口,而不是出谷口,就是故意想要将他们困在这山谷之中,可既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为什么会这般轻易就将他们放了? 还是说他们一开始是想要困住自己等人,但是中途出现了什么愿意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花念吟突然将目光放在了玉湖心的身上,想到了昨夜玉湖心所唱的那首歌,在他们这些人中,唯一和对方接触的最多的就是玉湖心了,玉湖心懂他们的语言,会唱他们的歌,这便说明了玉湖心和他们有关系,或者说是玉宫和他们有关系,也可以说是楼兰和他们有关系。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花念吟一时间还未能想通。 “这些事情,也许只有重新找到那些人才能够清楚,但是他们的出现不是偶然,所以我们现在也不可能找到他们,我们不如继续上路,继续前往楼兰,看看从楼兰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再遇上这些人。”墨如斯有种预感,这些人在这里,就是故意阻挡要前往楼兰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将自己放行,肯定是有他们的用意,既然他们也是要前往楼兰,便不会因为这一点想不通的事情轻易退却。 “说得也是,与其想不通,倒不如继续前往楼兰。”陆者粼也同意墨如斯的话,但是他隐隐感觉现在已经有西域人知道他们进入了西域,若是他们有心阻拦,说不定在接下来的路上还会遇上更多诸如此类的事情。 他们的东西一件不少,在稍微整理过后,他们才重新启程,继续往西方走去。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一路上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遇上其他的西域人,按着地图上的方向,远离了罗布泊,两天过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有人居住的痕迹,在沙漠之上,看见了很多土房,参差不齐,错落有致。 “终于看到有房子子了。”冷抚柳大舒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房屋说道。 花念吟望着眼前的土房,脸上却没有冷抚柳的那般轻松,反而更多的是疑惑。 这些房屋在沙漠之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奇怪的是,这里虽然有房屋,可是却不见半点人影,这沙漠之中的的城市,就如同是一个空城一般荒芜人迹。 荒凉死寂是这座城市给所有人的感觉,冷抚柳也渐渐感觉到了眼前城市的诡异,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城里,不会没人吧?”冷抚柳不确定说道。 卫青将手中的地图拿了出来,仔细对比着途经的路程以及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终于在确定之后说道:“若是地图没错的话,这里,就是楼兰国了。” 这里就是楼兰国? 花念吟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些土房,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楼兰古国。 “为什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花念吟情不自禁地说道。 她说的,也正是所有人想要问的,花念吟努力地搜索着脑海中有关楼兰的记忆,在历史上消失的楼兰古国,楼兰美女等等等等,只是想到最后楼兰古国消失在了风沙的淹没之中,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够解释为什么现在的楼兰也是这样空无一人。 “我们进城看看。”墨如斯同样是不得其解,既然想不明白,倒不如进城看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卫青点头。 就在众人准备走下沙漠进入楼兰时,却听见陆者粼突然说道:“你们看那儿!” 所有人都朝着陆者粼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楼兰对面的沙漠上的天空,黄沙滚滚而来,速度越来越快,侵入了楼兰城中。 “不好,是龙卷风!”花念吟立刻大声说道。 话音落下,漫天的黄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进入了城中,将城内的土房全部摧毁席卷上了天空。 就算是花念吟等人站在离龙卷风相隔还有距离的沙漠之上,也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黄沙刮向脸上的刺痛,墨如斯立刻说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 说着,墨如斯便拉着花念吟的手往他们来时的路退去,卫青也立刻拉着玉湖心和刘娉向后撤退,冷抚柳和陆者粼紧跟其后。 龙卷风只在楼兰城中停留了不到片刻的时间,便继续蜂拥而来,所到之处,正是他们撤退的方向。 他们完全低估了自然的风力,就算是冷抚柳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内力来驾驭轻功,也快不过风的速度,风沙如同一张张巨手一般将他们抓进了掌中,整个身体都被风沙给缠绕,被强大的气旋吸进了龙卷风中。 墨如斯紧紧地将花念吟抱住,将她护在怀中抵挡着风沙的侵袭,龙卷风内气流的强度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强大的气压像是在撕扯一般只要有缝隙就朝着里面侵袭,使劲地将他们吹分。 墨如斯用尽全力一手地按住了花念吟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尽可能得减少风沙对她的伤害,也不让风沙将她吹离自己的身边。 所有的人都在龙卷风的漩涡当中上下被气旋带着旋转,上下颠倒,都用尽内力抵抗着风力,不知道过了多久,气旋的速度变得开始慢了起来。 在龙卷风中的众人渐渐地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们以为龙卷风快要停下的时候,突然一道水柱从下方猛烈地飞流直上,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况,水柱剧烈而气势强大,从下而上将所有人淹没,将所有拥抱在一起的人全部冲开。 水柱从下而上没有人看见它的汹汹来势,风力和水压像是在交手一般相互纠缠着,却将原本在漩涡中的人死死得压在了这里两股力之间,这两种力的强大根本就是人力无法对抗的,水毫无预兆地疯狂灌入了花念吟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花念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水就冲入了她的口中,将她整个人冲刷。 花念吟这般,其他人同样也是如此,突如其来的水流将所有人吹散在了这股气旋之中,就算他们用内力凝聚起来的防护罩也是瞬间被水冲破,将所有人冲刷,在这巨大的水压下根本就来不及呼吸,最后一个个全部失去了意识。 龙卷风的风力和龙吸水的水力并没有因为气旋中的人的晕厥而停止,而是继续相互交持着,似要分出一个胜负才肯罢休。 在同一股气旋之内,黄沙和水柱交缠,一条如同长龙般的气旋高耸如云,云层很厚很厚,在变幻莫测的天空中相似龙头一样控制着这条巨大的长龙,长龙腾跃,气势如虹,若是此刻有人在一旁经过看见了这一幕,那简直就是天下奇观。 在水汽的包裹之下,长龙中的人就像是蝼蚁一般毫不起眼,根本就不可与这条长龙对抗,从长龙的体内破体而出。 就在此时,又有一团气流朝着这边急速而来,简直就像是被这团巨大的气旋强大的吸力给引来的,被吸来的云团与气旋相撞,发出了巨大的电闪雷鸣的声响,惊动了整片天空,闪电顺着水流而下,直穿了巨龙的龙身,气旋中的水柱瞬间散开,如决堤般一泻千里。 水柱散下,可是空中的气旋却仍未停止,在空中盘旋之后,才渐渐被风吹走,席卷着气旋中未被水流带走的黄沙。 气旋离开之后,天空才渐渐平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原本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花念吟只感觉自己被一道巨大的压力压着直直往下坠落,然后整个身体进入了一个冰冷的世界,窒息的感觉围困着她,却还是一直下沉,终于在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慢慢得浮了起来。 “咳咳。”一口水从花念吟的口中喷出,深感剧烈危机的她潜意识中不允许自己继续晕厥,她努力地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漂浮在水中,周围全部都是水。 墨如斯!花念吟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墨如斯的身影,可是在水面上,除了她以外,别无他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陌生的水域让花念吟的心莫名的感到了恐惧,就在她担心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花念吟立刻回头,只看见玉湖心从湖面冒出了头,看见了玉湖心,花念吟立刻大声对着她喊道:“湖心!” 玉湖心听见了花念吟的声音,也朝她的这边看了过来,在看见了花念吟之后,玉湖心以最快的速度朝花念吟游了过来,“花姐姐,其他人呢?” “可能也和我们一样落在这水中了吧,我们找一找。”在看见玉湖心之后,花念吟就确定并非只有自己一人落在了这里,可能有人受伤了还在水中尚未浮出水面,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找到其他人。 正当花念吟说着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了动静,花念吟和玉湖心脸上一喜,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人好像在水中溺水,仰面漂浮在水上,但是从衣物上花念吟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是刘娉的。 玉湖心和花念吟以最快的速度朝刘娉游去,到了刘娉身边之后,玉湖心立刻将刘娉扶住,花念吟将她腹部的积水给挤压了出来,刘娉一口水吐了出来,猛烈地咳嗽了几口,这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在刘娉醒来看见了玉湖心和花念吟之后,急切地对着她们说道:“快去救卫青,他为了救我受了内伤沉下去了。” 听到刘娉的话,玉湖心二话不说直接入了水中,刘娉在他们这么多人中,相对来说是武功最弱的,若非有卫青一直的保护,可能会丧命在龙卷风之中,可尽管有卫青的保护,但是在巨风过后,受的伤还是不轻。 花念吟一边等着玉湖心将卫青救上来,一边用内力帮刘娉调理气息,可是渐渐的,花念吟却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没有其他人人再从水中出来,而在水面渐渐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晕,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四周寂静得可怕。 “湖心怎么还没回来。”刘娉也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诡异,开始为玉湖心和卫青担心道。 “公主,你确定卫青也是和我们一起掉进水中了吗?那么其他人呢,你有没有看见他们?” “我确定,在我掉进水中之前,卫青为了保护我曾出手想要将我拉到他身边,可是他受伤太重,无法出力,便在我掉下之后紧跟着就掉入了水中,而其他人,我并没有看见,不过我猜想,他们要么就是随后掉入了水中,要么就是被那股巨风给带走了。” 刘娉的最后一句话让花念吟猛然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若墨如斯和冷抚柳还有陆者粼被巨风带走了,那该去哪里找他们啊。 龙卷风在气旋过后就已经没有多大的威力了,以他们三人的武功,只要能够躲过雷电,便不会有生命之忧,可是他们到底会被龙卷风带去哪,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要知道,西域本就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要在西域中寻人,何其之难! 花念吟一面担心着墨如斯等人,一面也担心着玉湖心,那姑娘不会再一个地方找不到卫青之后,便打算将整片水域找一遍吧。 放眼望去,这片水域根本就望不到边,也不知道到底会有多深,找卫青固然重要,但绝对不能这样漫无目的的找。 就在花念吟担心之际,玉湖心的头从花念吟的身后冒了出来,差点把花念吟给吓一跳,表情凝重地对花念吟说道:“花姐姐,我已经吧这附近的水域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越哥哥的身影,而起这水越往那个方向越深,这水深的很奇怪。” 花念吟看向玉湖心手指着的方向,只见那边水面上的水汽越升越高,已经形成了一层雾,弥漫到了空中。 “湖心,你不担心卫青吗?”花念吟不解的问道,以她对玉湖心的了解,这个时候应该是很着急地找着卫青,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在这里理性地发现水面的怪异。 “玉宫的武功属水,湖心在玉宫的时候,练功都是在玉潭中所练,当时在玉潭小苑的时候,越哥哥有和我学过玉宫的内力和心法,所以在水中,只要越哥哥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有事的。”玉湖心不是不担心卫青,只是她相信玉宫的武功,更相信卫青不会因为溺水而亡。 有了玉湖心的这句话,花念吟原本提起的心也暂时放下了不少,但毕竟没有找到人,不免还是会担忧。 “公主,你先回到岸边自行调息,我和湖心再入水寻人。” 这水如同湖泊一样平静,肯定人不会被水给冲走,而且龙吸水是成柱的,所以在散落之后也定不会太远,若是其他人落了水,也肯定就在这附近不会太远,所以她们必须再找找。 “我与你们一起。”刘娉拒绝道,她虽然受了不小的内伤,但是游泳还是可以的。 想到刘娉和自己一样,若不亲自寻找,就一定不会甘心,花念吟在犹豫之后,便点下了头。 玉湖心拿出一枚红莲子给刘娉,红莲子是治疗内伤的神物,在刘娉服下之后,感觉到丹田之处一股热流,虽然没有将内伤治好,但相对之前,还是好了很多。 “这一块水底也不是很深,我已经嫁给附近全部都找了,我们去前面找找。”玉湖心说着,便将手指向她之前说的觉得有些诡异的水域。 此时,那片水域中的水汽已经升得有一米多高了,如雾气一般笼罩着湖面,花念吟也是越来越觉得这雾气厚得奇怪,便对其他两人说道:“这片水域很是奇怪,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要分头寻找,我们一起。” 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三人,她们三人绝对不能再走散了。 “这样吧,我们将衣带绑在一起,这样就不怕走散了。”玉湖心提议说道。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花念吟便将他们三人的衣带绑在了一起,然后三人一同潜入了水中,往那片奇怪的水域而去。 潜入了水中,花念吟才知道为什么玉湖心会说这片水域奇怪,按理说,水是清澈透明的,就算是在水中,睁开眼也能够看见眼前的景物,可是一入这片水域,眼前的水却是黑色的,睁开眼,除了一片漆黑以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花念吟忍不住从水中起来浮出了水面,跟着花念吟,玉湖心和刘娉也从水中探出了头,花念吟低头看着自己身边的水,用手掬起一捧,水在手中仍是清澈透明的,可为什么到了水里却是一片黑色? 花念吟百思不得其解,在花念吟还来不及想清楚的时候,却听见刘娉说道:“你看这里的水雾已经这么厚了。” 刘娉一说,花念吟才发现,刘娉明明与她面对面在水中,可是却已经被雾气阻挡看不见对方,整个人都置身在了一片迷雾当中。这样浓厚的水雾很不寻常,让人感觉越来越诡异。 “这里,会不会是罗布泊。”突然,玉湖心开口说道。 玉湖心此话一出,花念吟立刻意识到,这么大的水域,又在楼兰附近,在西域如此干旱的沙漠之地,能有一个罗布泊,很难再有这么大的一片水域,她也立刻想起了之前卫青所说的,罗布泊又被称为死亡之海,难道这并非是卫青的戏言,而是却有此事! 死亡之海。 已经将视线阻隔的水雾笼罩在她们的周身,在这么广大的水域中,她们要怎样才能够走出这片水域? 花念吟想到的,玉湖心和刘娉也同样想到了,既然这里都能够被后世之人称作为死亡之海,那么就绝非空穴来风。 心中渐生隐约的不安,花念吟只能说道:“我们必须赶在日落之前离开这里,否则的话这里夜晚一旦下雪,会对我们很不利。” 现在她们已经在水中迷失了了方向,她们只能从水中出来,在水面上寻找水岸,此刻的花念吟只希望这些浓厚的水雾能够在日落之前消散。 就算是出了水,她们还是身处于这浓厚的水雾中,连眼前的景色都看不见,根本就无法辨别方向,时间一直在过去,可是他们三人却怎样也走不出这水域。 花念吟和玉湖心用内力将自己身上的衣物烘干,并且帮刘娉也弄干了衣物,但还是不断有水汽将她们的衣物沾湿。 “花姐姐,怎么办,我们好像走不出去这里了。”玉湖心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有些焦急地说道。 “现在得温度已经开始下降了,想必太阳已经开始落下,连阳光都穿透不了这片水雾,我们该如何走出去?一旦这里的水汽凝结成冰,我们会很麻烦。”刘娉皱眉,心中的焦急不比玉湖心要少。 刘娉说的,正是花念吟所担心的,她们已经被这片水雾给困住了,连外界的天色都已经看不出来了,只能随着气温的下降来判断,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虽然用轻功维持自己在水面之上并不会消耗太大的内力,但是她们在经过那场龙卷风之后已经多多少少有受伤,在加上内心的不安,她们三人都是女子,就算是武功高强,但在体力上仍是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困在这水域之中,她们除了寻找出路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渐渐地,周围开始暗了下来,周围得气温急剧下降,花念吟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花念吟用手摸去,冰凉的触感,在手中化开。 “下雪了。”花念吟惊呼。 这水雾没有散开,一旦温度下降到足以让这些水雾凝结的程度,她们就会被冰冻在这水雾当中。 就在花念吟这样想着的时候,身边的气温越来越低,就算她用内力抵抗着,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寒冷,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好冷。”刘娉忍不住说道,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对于这外界的寒冷她已经开始有些抵挡不住了。 只有玉湖心,明明已经周围开始下雪,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寒冷,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湖心不会感觉到冷?” 听到玉湖心的话,花念吟惊讶地朝玉湖心看去,被水雾阻挡,花念吟看不见玉湖心,但是这才看见玉湖心胸前发出了幽蓝色的淡光。 这幽蓝的微光透过了水雾,足以让人很清楚的看见。 “湖心,你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幽蓝色的光芒? 玉湖心低头,这才看见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光,将手伸向了发光的东西之后,玉湖心这才说道:“这个是越哥哥在无悔崖壁上给我的玉璇。” 花念吟将手也伸向蓝色的光源体,手一触碰到玉璇的时候,一瞬间便驱除了身上所有的寒冷,她想起来了,在穿越前老爷子曾经给了自己个卫青这两块玉璇玑,她的玉玑触手冰冷,给了墨如斯,而卫青的这块玉璇,却给了玉湖心。 玉璇为暖玉,手触碰着这块玉璇,便抵去了所有的寒冷,当初卫青交给玉湖心的时候应该和自己交给墨如斯的时候的想法一样吧,只是相当做是一个想念的信物,可花念吟在这一刻才发现,这块玉璇玑,竟然会有这般神奇之力。 就在花念吟还在为玉璇玑的事情感到不解的时候,却听见了的声音响起。 “你们看,这天空上,好像有一座宫殿。”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宫殿?这雾气一片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宫殿? 顺着刘娉的目光缓缓将头抬起,不知何时月光已经穿透了浓雾,照射了进来,而就在月光之下,浓雾堆积之处,天空中赫然出现了一座漂浮着的宫殿,在层云之上,朦朦胧胧,飘渺如雾。 这座宫殿就算在空中看起来也是不一般的大,她们站在下方,只能够看到一个四分之三的侧面,但是宫殿的壮丽和宏伟也让她们惊叹不已。 “这里为什么会有座宫殿?”花念吟忍不住自语问道。 刘娉望着这座云中的天空,退却了一开始的惊讶,冷静下来之后认真地思索道:“没有人可以将宫殿修在空中,肯定是这里原本就有一座宫殿,只是被云层和水雾给遮挡住了上去的通道。” 望着漂浮在空中的大型宫殿,刘娉的话提醒了花念吟。是啊,没有人能够在空中修建建筑物,所以眼前的这座宫殿肯定会有蹊跷。 接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云中的宫殿之后,花念吟这才理性地说道:“这座宫殿,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玉湖心不解。 “对。”花念吟肯定道,“这座宫殿,只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刘娉疑惑。 玉湖心也同样问道:“花姐姐,上次在看见罗布泊的时候你也说是海市蜃楼,到底什么是海市蜃楼?” 花念吟望着云中如梦似幻的宫殿说道:“你们可有看见过彩虹?” 玉湖心和刘娉点头。 “海市蜃楼就是类似彩虹一样,当光线透过空气中水分子折射,将光的颜色折射出来,就是形成彩虹,而海市蜃楼也差不多,就是光与空气中的水分子折射出来的东西,只是不同的是,彩虹只要有阳光就能够折射出现,而海市蜃楼则是将其他地方的景物通过折射和反射还有散射共同形成的光影……” 说到这里,花念吟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话,玉湖心和刘娉并不是全部能够听懂,但是她们也大概的知道了眼前的宫殿并非是真实的存在,而是光影的形成的幻象。 只是,将其他地方的景物给反射出来,那么也就是说,这座宫殿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在空中而已,那么,这座宫殿会在哪里? “不如湖心上去看看吧。”玉湖心说着,便欲飞上空中一探究竟,但是她却忘了她的衣带是和花念吟还有刘娉绑在一起的,所以她一动,也将花念吟和刘娉给带了上去。 原本花念吟也有和玉湖心一样飞上空去看看这座宫殿的想法,现在玉湖心这样一动,更是让花念吟和刘娉以最快的速度飞上了空中。 看似不高,但她们还是飞了有好一段的距离才来到了云中的宫殿面前。 当玉湖心在看见眼前的宫殿全貌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惊住了,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是……玉宫。” 花念吟也看清楚了,眼前的宫殿,正是和中原内的玉宫有七八分的相似。 玉湖心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想要伸手去触碰眼前的宫殿,可是她的手在触碰到宫殿的那一那间,却是触破了虚影,穿透了过去。 不出花念吟所料,眼前的这所宫殿,正是海市蜃楼。已经来不及让她去思考为什么月光能够幻化出海市蜃楼,因为她所有的思绪都被“玉宫”这二字给占据了。 这可是玉宫啊,可能会有玉莲心的玉宫啊,它的实体,到底在哪里! 刘娉没有见过玉宫,但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刘娉看见到了与众不同的虚影,蹙眉问道:“这个,是荷花吗?可为什么一根茎上回开有两朵?” 花念吟和玉湖心的目光从朝刘娉的手看去,玉湖心在看见刘娉口中的“荷花”之后,立刻惊呼道:“这个是玉莲。” 听到玉湖心的话,花念吟也仔细看着玉莲的虚影,花开并蒂,洁白无瑕,光是看着这虚影就已经是美轮美奂了,更别提它真实的模样了。 就在花念吟惊讶于玉莲的美的时候,却听见玉湖心说道:“玉莲不是只有在深水湖底才能够生长的吗?为什么能够生在在玉宫之外,莫非……” 玉湖心的话提醒了花念吟,的确,就算虚影能够变化,但是植物却怎么也不可能离开它的生长环境,墨如斯说过,玉莲只能生活在深水之下,那水深到只有玉宫独特的心法才能够潜入,所以玉莲绝不可能深水而生活。 而这些玉莲却竟然生长在玉宫宫殿的外面,花念吟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说……会不会这宫殿,其实是在水底。” 水底会有宫殿,这是花念吟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但却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湖心,若是你,能够一直在水底生活吗?”花念吟虽然这样问,但是心中却隐隐的有了答案。 不出花念吟所料,玉湖心很确定地说道:“湖心练功一直都在水底,很少出水面,若是一直生活在水中,也并非什么问题。” 花念吟抬头望着眼前的宫殿,再低头,看了一眼被氤氲遮盖的水面,很认真地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得话,这座玉宫就在水下。” 玉湖心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反倒是刘娉,她从未听说过在水下还能够修建宫殿的。 “花姐姐,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湖心下水去看看。”玉湖心对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摇头,“不,我们一起去。” 当时在看的时候就发现这水黑得异常,透露着古怪,就算玉湖心的武功高强,也不能够让她独自一人下水。 “可是这水这么深,你们可以吗?”玉湖心不确定道。 “我没有问题,公主……”花念吟将头转向了刘娉,对刘娉说道,“公主,你的内伤尚未恢复,而我们也走不出这片水域,所以绝对不能将你独自一人留在水面,所以我会先施针将你的一些穴道封住,抵抗住深水的水压,但是封住这些穴道会有疼痛,希望你能够忍住。” 一开始花念吟没有施针,是因为这针施下去之后会有不小的后遗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好,可事到如今,只能出此下策。 “我能够忍住的。”刘娉坚定地点头。 有了刘娉的这句话,花念吟立刻从袖中掏出数枚银针,让刘娉面对着她站好,双手持针,数枚银针齐发,一齐射进了刘娉的周身穴道。 “嗯。”刘娉闷哼一声低下了头,面部的狰狞显露出了她此刻所忍受的痛苦,当她将头抬起的时候,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 但是在这剧烈的痛之后,刘娉瞬间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稳定了下来,没有了之前四处流窜的感觉。 “我们走。”花念吟说道。 “等一下。”玉湖心突然说道,然后玉湖心取下胸前的玉璇,将玉璇戴在了刘娉的身上,说道,“公主姐姐,现在水中一定无比寒冷,有它你会好很多。” 刘娉用手摸着胸前的玉璇,在玉璇上身的时候,刘娉便瞬间感觉不到了周围的寒冷,深深地看了玉湖心一眼,说道:“这是卫青给你的,我戴着会不会……” 刘娉的话还没有说完,玉湖心便笑嘻嘻地说道:“没事的,越哥哥的东西,在你身上和我身上没有什么区别的。” 望着眼前女子的笑,刘娉真的想问一句,她真的不会嫉妒吗?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刘娉又开始扪心自问,自己在看见玉湖心和卫青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嫉妒,嫉妒,以前或许是会有的吧,但是在那也在雪地中与卫青拥吻过后,便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她已经满足,再看玉湖心和卫青,她也不会嫉妒了。 将玉璇收好之后,刘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们下去吧。” 话音一落,三名女子一同朝水中而去。 再一次进入水中,水温比之前更加冰冷了三倍不止,而刘娉胸前的玉璇则散发出了更强的光芒。原本的幽蓝在黑暗的水中绽放除了光芒,照亮了眼前的景物。 水是没有颜色的,花念吟掬起水面上的水的时候水仍是清澈透明,只有在水中看的时候才会看见黑色,肯定是这水中有什么特别的物质大量聚集在水中,导致处这种“黑水”,之前花念吟只是觉得诡异,但是在知道水底下有玉宫的时候,花念吟却越是觉得奇怪内心就越是兴奋。 这一次,他们没有像之前那样管范围地寻找,而是朝着水越深的方向而去,百米,两百米…… 越往下,水深的地方面积就越小,最后,已经狭窄到了只剩下如同一个潭水一样大小的范围了。 眼前的水,黑得可怕,在水中不能说话,花念吟只能握住玉湖心和刘娉的手,对她们点头之后,便与她们二人一同游进了则深黑的水中。 就在她们刚刚一进入水中的时候,那黑水如同漩涡一般将她们给吸了进去,她们在漩涡中疯狂地旋转,漩涡的速度非常得快,快到让她们失去了意识。 当花念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她转过头去,看见玉湖心和刘娉都在她的身边,但是还昏迷未醒。 花念吟摇了摇她们,并没有动静,花念吟便给她们把脉,玉湖心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昏了过去,而刘娉却因为漩涡的速度扰乱了她体内的银针,所以可能会晕厥一些时间,但是问题也并不是很大。 花念吟在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件偌大的房间内,房间内的东西整洁而干净,并非是完全的汉朝摆设,反而有点类似欧洲的风格。 花念吟记得,她们在昏迷前不是被吸进了湖底的漩涡中了吗?这里是哪里? 漩涡,水! 花念吟的瞳孔猛然大睁,她想起当时自己也是被吸入了海中的漩涡才穿越这汉朝来的,莫非,自己又穿越了? 老天,能不能不要这么狗血? 就在花念吟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小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好像放的是一些食物。 当小姑娘走进,花念吟这才看清楚,这个小姑娘,就是那夜他们在罗布泊边遇上的西域小姑娘伊娜。 老者、篝火、女子、歌曲、消失的人、消失的雪。 那一夜所有的事情都浮现在了花念吟的脑海中,虽然有想过这些人出现在罗布泊边并非是偶然,但是现在,她们到底是在哪里? 伊娜小姑娘将手中的托盘递到花念吟的面前,对花念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示意花念吟盘中的东西是给她吃的。 花念吟低头看了一眼盘中的东西,是一截生的莲藕摆在盘中。 第二百六十章 花念吟将莲藕拿在了手中,然后看向伊娜,用眼神和动作询问她,是这样直接可以吃吗? 伊娜小姑娘看懂了花念吟的动作,对着花念吟眼睛弯弯一笑,然后点点头。 花念吟将莲藕拿到了唇边,鼻底轻嗅着莲藕的气味,很是清香,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花念吟便不敢再大意,但是现在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地,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多久,只能小心查探。 从气味上看来,这莲藕是没有毒的,于是花念吟便微微张开了朱唇,咬了一小口,在口中轻轻咀嚼,只觉得满口香甜,汁液满唇。 待花念吟吃完了莲藕,玉湖心和刘娉仍尚未醒来,花念吟本来还想努力地尝试着和伊娜沟通,可是伊娜在看见花念吟吃完之后,便笑嘻嘻地跑出了房间。 花念吟从床榻上下来,也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出乎她的意料,门口竟然没有人看守,她心念一动,想要出去看看,但是很快想起玉湖心和刘娉尚未醒来,将她们留在这里她不放心,于是便返回了房间,仔细打量着房间,却发现房内很多东西都是玉制品,不管和放在地上的屏障也好,还是摆在桌上的花瓶也罢,无一不是玉石精致雕刻而成,色泽纯净而透澈,这样美丽的玉全部被随意摆放着,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想到自己在昏迷前看见的宫殿,花念吟心中猜测道,莫非,她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玉宫? 可玉宫不是在水底吗?为什么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却没有一滴水的影迹? 就在花念吟思索之时,突然听见床榻之处传来了声响,花念吟立刻转头看了过去,看见玉湖心已经渐渐醒了过来,正准备坐起来。 花念吟立马走到了床榻边,看着玉湖心。 玉湖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看清了眼前的花念吟,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开口问道:“花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想,这里便是玉宫了吧。” “玉宫?”花念吟的话音刚落,玉湖心就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我要出去看看。” 玉湖心说的,也正是花念吟想要做的,但是看见仍在昏迷的刘娉,总不可能将她一人留在这里吧。 忽然,花念吟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葫芦瓶,将瓶塞打开之后,从中取下了一枚白色的药丸喂入了刘娉的口中,然后在刘娉床榻的周围撒上了一圈白色的粉末,这种粉末具有剧毒,只要靠近的人皆会中毒倒地。 接着,花念吟取出数枚银针,在床榻的周围设下一个阵法。 花念吟给刘娉把过脉,在因为体内的内伤,所以她在两个时辰内绝对不可能醒过来,而她们在这玉宫中,要忍住好奇,等待这两个时辰,绝对不可能! 所以只要她们能够赶在两个时辰内回来,刘娉便不会有什么大事。 在确保了刘娉的安危之后,花念吟这才和玉湖心一起走出了房间。 一开始的时候,花念吟和玉湖心都是一路小心翼翼,原本想着,在中原的玉宫,已经是一个可以威慑江湖的大门大派,那么在玉宫的总坛楼兰绝对不会比中原的势力弱,而且能够将宫殿修建在水底,那么其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可是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们便发现,在这玉宫的宫殿之中,竟然寂静得可怕。 她们抬头向上看,上空中根本就没有天空,而是空洞的黑色,只是隐约地能够看见光圈,将上空黑色的水与这座宫殿给阻隔开来,这种光圈,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反倒是像是人用内力形成的防护罩。 什么样的人,能够凝结成如此大的防护圈将整座宫殿给笼罩在其中? 花念吟自问,在得到了了知先生传给自己的内力之后,凝结的保护罩也只能将自己保护,而墨如斯和玉湖心也是同样如此,可是这个保护罩笼罩了整座宫殿,可想而知能够将这道防护罩凝成的人武功有多强。用内力的防护罩将此地与外界的水隔绝,在这里营造出了另外一片世界。也难怪她们可以在此正常呼吸。 玉湖心和花念吟朝着宫殿的正门走出了宫殿之外,之间殿门外竟然是成片的玉莲在土壤中盛开,纯白而圣洁,朵朵并蒂而生,在花朵之间,流转萦绕了白色的流光,就算是玉湖心,在看见这么多的玉莲之后,也忍不住惊叹了。 在玉潭小苑的玉潭底,也不过只有一株玉莲,上面盛开着两朵莲花,而这里,竟然有成百上千朵,在水底娇艳盛开。 “湖心,有玉莲,就会有玉莲心对不对?”花念吟已经被眼前的玉莲给震惊到了,明明是已经确定的答案,她也忍不住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 “当然,花姐姐,我已经看见那里凝结出了一颗玉莲心了。”玉湖心眼尖地看见一个正在散发淡绿光芒的地方,说着,便往那淡绿的方向飞去。 看着那淡绿的光芒,花念吟已经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这种惊喜已经在她的心中无以言表。 眼眶中的泪花开始模糊她的视线,这一片白色的莲花化作了墨如斯那一头银发,解药中,便只差玉莲心了。 想当时自己为了不亏欠楚言翊的人情,将玉莲心给了他,而现在再见玉莲心,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无可代替的。 所以,当玉湖心将玉莲心取下,那到了花念吟的眼前时,花念吟还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 花念吟接过玉湖心递来的玉莲心,不同于之前的那块存放很久的玉莲心,这一块,是刚刚凝结而成的,上面还有触手的冰凉和淡淡的残香。 花念吟刚将这块玉莲心小心翼翼地收好,便感觉到了身后有人,玉湖心和花念吟立刻回头转身,看见是在那夜见到过的老者,在看见过伊娜之后的花念吟,再见老者,也便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了。 可是玉湖心却低下了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模样,也是,这里的玉宫并非是她的玉宫,而这玉莲心也并非是她的,她就这样摘下交给花念吟,的确是不对的。 尽管这样,玉湖心也没有想过要将玉莲心还回去,她知道玉莲心对花念吟来说的重要。 相比起玉湖心,花念吟倒是平静许多。 她望着朝自己走来的老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虽有防备,却并不紧张。 老者将她们带进了宫殿,但是却没有对她们出手,也就说明他现在还并不会将她们怎么样。 花念吟靠近玉湖心,在她的耳边说道:“湖心,你去问问他,他到底想要将我们怎么样。” “不用问了,我不会将你们怎样的。”老者突然开口,让花念吟和玉湖心皆是一惊。 他会说汉语? 老者没有理会花念吟和玉湖心脸上的惊讶,而是继续向前走,看着成片美丽的玉莲,用并不十分流利的汉语说道:“你们能够来到这里,并非是偶然,而是我特意让你们来的,小姑娘,你和玉宫,到底有什么关系?” 说着,老者便转过了头看向玉湖心,“那夜,你所唱的那首歌曲,我们所有人都只知道前面一段,你却能够唱出第二段,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玉湖心看见老者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实话说道:“老爷爷,在我们大汉中原也有一个玉宫,而湖心,便是玉宫的圣女。” 自从玉宫在被灭之后,玉湖心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是玉宫圣女,而现在一提起,心中忍不住哀伤。 而老者在听见玉湖心的话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像是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双手颤抖地走近玉湖心,看向玉湖心的眼中,也泛出了激动的泪花,仔细打量着玉湖心,面色慈祥地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当时他们和白若水进入了石室躲避九霄殿人追杀的时候,白若水曾经翻译过石棺上所刻的文字,上面说中原的玉宫本属西域的玉宫,只是因为当年躲避战乱,所以才逃到中原,而中原玉宫中历代的圣女都是从西域总坛派派遣下来的婴儿,所以玉湖心,原本是属于这里的。 玉湖心也开始激动,上齿咬着下唇在微微颤动,玉宫对她来说就是从小长大的家,中原的玉宫灭亡后,她便已经没有了家,而现在,她找到了。 “老爷爷,为什么玉宫会如此人烟稀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在她的想象中,西域的玉宫肯定要比中原的玉宫强上数倍不止,可是她们这一路走来,却一个人都见不到。 提起此事,老者的脸色一变,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还记得玉宫始建之初,在楼兰甚至是在西域都是最富有的宫殿,因为玉宫在昆仑山脚开出了一处玉矿,里面的玉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当时的玉宫宫主也寻到了这罗布泊底的玉莲,因为玉莲有强大的可以提升人武功的力量,所以便将玉宫的宫殿修在了水底,让玉宫之人能够更好的练功,以至于当时的玉宫不论是财力还是武力,都是无人可及的。”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花念吟问道。 老者看了一眼花念吟,继续说道:“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树大招风吗?玉宫也正是如此,在昆仑山脚下的于阗国眼红于玉宫寻到的玉矿,便心生了要将矿脉据为己有的念头,于是便开始对玉宫发起了攻击。” “玉宫之人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会害怕一个于阗国?”玉湖心不解。 听到玉湖心这样问,老者的眼中露出一抹仇恨,“玉宫的武功当然是高强,若是光明正大,于阗的人绝对不是玉宫的对手,但于阗,厉害就厉害在于阗的人擅于用毒和用蛊,他们趁着玉宫不备,在罗布泊的水中下蛊,让玉宫上空的水域变成了黑色,而在矿脉上的人也被他们给毒死,让玉宫的人惨遭毒害,所以当时玉宫才会逃去了中原,在中原重新建立起一个玉宫,可是当他们想要回来的时候,中原与西域之间的要道,已经被匈奴人所控制,匈奴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要让玉宫所有人都回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让一两人暗中来往西域与大汉之间。” “既然大汉与西域之间的通道已经被阻,为什么一定还要让中原的玉宫是西域派过去的人?我的意思也就是说,为什么要将玉湖心等所有圣女送去中原?”花念吟问道。 老者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因为中原的玉宫也是属于这里的,必须由宫主统治,血脉不可以紊乱。” “什么血脉?”玉湖心立刻问。 “玉宫是楼兰皇室,玉宫的圣女,便是楼兰的公主,血统必须纯正,将圣女送去中原,只是为了保护公主不受于阗的侵害。”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什么?玉宫的楼兰的皇室,玉宫圣女就是楼兰公主?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若说玉宫不敌于阗,那么楼兰整个王国难道都不敌于阗?”花念吟不相信。 老者无奈地叹息,“楼兰子民本就不多,再加上于阗下的这奇怪的蛊毒根本无法解开,更多的楼兰人知道敌不过于阗,于是便如同中原的玉宫一样四处流散,早已寻不回当初的繁华,留下的,就只有一座空城。” 老者口中的“空城”二字深深的触动了花念吟,原来,当时他们没有找错地方,他们所到的那个地方就是楼兰,那样空洞死寂一般的城市,花念吟原以为城中的居民只是为了躲避龙卷风而先行离开,可是听老者这么一说才明白,并非是城中的人躲避风暴,而是城中本就没有人。 “老爷爷,现在楼兰中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只有我们那晚看到的那些吗?”玉湖心意识到了楼兰悲惨的境况,强忍着心中的悲哀开口问道。 “怎么可能。”老者摇头,“楼兰毕竟是一个王国,怎会只有那么一点人?你们那晚看到的只是我的家人罢了。于阗人将蛊毒播种在了水中,若非有强劲的内力保护,是无法在水中穿越的,那夜我们只是意识到了有人的靠近,于是便冲破了这些蛊毒上了岸,本来是想要打听你们的底细的,若非是因为你唱了那首歌,否则的话,你们现在绝不可能站在这里。” 能够出水的,都是武功高强的,难怪他们那也感受不到这些人的武功气息,并非是他们不懂武功,而是他们的武功远远高于自己等人。 虽然老者说了这么多,但花念吟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既然水中有蛊毒,为什么我们能够进来却没事?还有就是你们既然能够出去,那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老者沉思了片刻,然后回答道:“罗布泊是附近所有国家赖以生存的水泊,于阗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所有国家的公敌,所以它下的蛊,只针对玉宫,而你们来自大汉,自然在水中不会手蛊毒的影响,而至于我们为什么不离开,你们看……” 说着,老者便用手指着上空那悬浮在空中将水阻隔用内力凝成的防护层,继续说道:“这个防护层自当时的宫主建起之后,楼兰人历代生存在这防护层之下,而每一代中武功内力最高的那一个人,就成为了守护者,用自己的一生守护着这道防护罩,在它薄弱的时候给她加固内力,所以在楼兰所有人都能够有足够的力量离开之前,守护者是绝对不能离开这里的。” 楼兰所有人都有足够离开的力量?这怎么可能?每个人或许到了一定的年纪能够离开,但是却阻挡不了新生命的繁衍,初生的婴儿以及孩童,是怎么也不可能出去的,他们总不可能为了离开,而阻挡新生命的延续吧。 等等,花念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你说一定要有强大的内力才能够离开,那么伊娜呢,她才那么小,怎么可能……” “这正是我要说的,当年楼兰国王为了楼兰血脉的延续,努力的用自己的生命破开了蛊毒会在公主身上所施下的咒,所以只要是楼兰的公主,便不会受蛊毒的影响,所以我们才能够派人将公主带往中原的玉宫,而伊娜,正是楼兰的公主。” “那伊娜与我是什么关系?”既然老者说了玉宫的圣女就是楼兰的公主,那么,自己也就应该是楼兰的公主了,而伊娜也是公主,她们之间就不可能没有联系。 这时,老者又将头看向了成片的白色玉莲,然后说道:“我刚刚看见你们采下玉莲心,那么你们可知道玉莲心有什么用?” “增强内功。”玉湖心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众人皆知的,玉莲心可以让男子的的内力增强十年,女子增强三十年。 可是老者却摇头了,“那只是次要的,玉莲花花开并蒂,而玉莲心则是玉莲所有的精华所凝结而成,所以女子在服下了玉莲心之后,不仅可以增强三十年的内力,更重要的是可以诞出双生子,而双生子一出,便会将玉莲心最多的精华留在其中一个身上,那个孩子一出生,便具有三十年的内力,而另一个虽不及,但是修炼内功的速度,也是快于常人,而你和伊娜,正是双生姐妹。” “既然是双生,为什么湖心已经这么大了,而伊娜还如此小?”这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玉莲心的内力,能够让人承受的只有十年,所以伊娜虽然从一出生就有三十年的内力,可是她却要在沉睡中度过二十年,这二十年以来,她一直都是婴儿的模样在沉睡,所以看起来才只有这么大。” 原来,从一出生就具有内力也并非是什么好事,沉睡二十年,多么寂寞孤单。 从老者的话中花念吟也听明白了,楼兰每一代国王,不应该说是女王在诞下双生子之后,便会将正常的一个送往中原,以防血脉消失,而另外吸收了玉莲心所有能量的一个,则是要在寂寞中沉睡二十年,在醒来后就算能够离开,也必须留下来守卫她的子民,延续楼兰的血脉。一辈子的自由,就被困在了这个黑暗危险的水底,相比之下,玉湖心算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也算是相对幸福的那一个。 “照你所说,楼兰的子民就在这宫殿内的话,为什么我们没有看见呢?”玉湖心问道,这也是她感到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她见不到楼兰的子民? 老者脸上的忧伤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愁,“他们全部都在后房中,在这些年内不断有人染上了一种怪病,不仅医治不了,而且患病的人还越来越多,我们只能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治疗了。” “怪病?”花念吟反问道,然后对老者说道,“你可否带我去看看他们的病?说不定我有办法能够医治。” 既然得到了玉莲心,花念吟也不不喜欢欠人情,若是她力所能及的病,她愿意帮忙医治。 花念吟信誓旦旦的模样,让老者相信她并非是夸夸其谈,见老者还有些许犹豫,玉湖心便对老者说道:“老爷爷,花姐姐的医术很高明的,你不妨让她去瞧上一瞧。”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来得要好,老者便点头对她们说道:“你们跟我来。” 老者带着玉湖心和花念吟朝宫殿的另一方走去,渐渐的,玉湖心和花念吟才看见玉宫之人,花念吟内购感觉到这些人个个都身怀高强的内功,但是却个个面黄肌瘦,有些身上都还有残缺。花念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渐渐皱起了眉头。 那些楼兰人在看见玉湖心和花念吟这两个外来人后,脸上竟然是除了好奇和警惕之外,还隐隐地带着一些开心,像是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之外的人了,所以充满着惊奇和兴奋。 看见玉湖心和花念吟是跟在老者的身后,于是也只是看着他们,并没有人上前来询问。 “老爷爷,你可否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让我给他们一一诊脉?”花念吟的心中已经大概的有了一个底,只是想要更加确认而已。 “好的。”老者看见花念吟眼神中的自信,心中也顿时生出了一种希望,他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可以医治好他们楼兰历代以来的怪病。 老者给花念吟安排了一个房间,让楼兰患病的人全部在外面排队,而玉湖心也在一旁帮忙。花念吟给他们诊脉,望闻问切仔细地诊断着,但是在玉宫得宫殿内药材稀缺,所以只能教他们用针的方法,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能够清楚的找到自己的穴道,自己给自己施针。 在忙碌的时候花念吟也并没有忘记两个时辰已过,刘娉也应该醒来了,但是花念吟此时走不开,便只能让老者遣人去告知刘娉一声,自己继续为这些人诊断。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花念吟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的人忍不住当场给自己施针,花念吟所教的针法十分的有效,顿时就减去了身上不少的痛楚,兴奋地一直朝花念吟道谢。 老者看见花念吟所教的针法的疗效,瞬间感觉久久以来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朝着花念吟连连道谢。 这样的效果,却并没有让花念吟的眉头舒展,反而更加深沉,老者在高兴之余,也看见了花念吟眉宇间的忧愁,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却,对着花念吟问道:“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 花念吟点头,然后示意老者借一步说话。 老者让众人向各自回去,在房中只剩下花念吟和玉湖心还有老者三人,花念吟这才严肃地对老者说道:“老爷爷,我教给他们的针法,虽然能够解除他们如今身上的病症,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 花念吟的话让老者一怔,急切问道:“那要怎样才能够完全解除此病?” 花念吟低眸沉思,然后将事实对老者说了出来:“你们在这座宫殿内世代生存,少有与外人接触,所以宫中之人,也都是在内部成婚,大多数人之间都有近亲关系,而这种血脉相近对后代的繁衍非常的不利,所以,若是想要永远杜绝此病,就一定要离开这里。” 在听到老者说起病症的时候,花念吟的心中就有了一种隐约的感觉,她无法详细地向老者解释近亲结婚是如何会导致后代患病,但是要想根除此病,就必须让这些人离开玉宫。 花念吟说不清楚,老者也没有完全明白,但是他听懂了花念吟所说的患病之人的父母都是血缘相近之人,仔细回想之后,也的确是如此,可是玉宫的人世代被困在这里,几乎人人之间都有亲戚关系,要怎样才能够避开? 难道真如她所说,一定要离开玉宫?是必须要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吗? 离开?他又何曾不想?只是这水中的蛊一日不除,他们就休想能够离开。 老者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离开,谈何容易。” 老者摆了摆手,表示不愿再去想这个问题,便对花念吟和玉湖心说道:“你们先回之前的房间休息吧,我让人将吃的送去你们的房间。” “等一下。”花念吟突然说道,“你可知道,楼兰城中恶毒龙卷风会将人带去哪?” 一般来说,龙卷风的形成都有特定的气旋流动,所以将人带走的地方也是大同小异,既然老者是楼兰人,也应该能够知道他们会被人带去哪里。 “你们遇上了龙卷风?”老者问道,眼中却没有过多的惊讶,像是对龙卷风已经习以为常,看见花念吟急切想要知道的眼神,老者便想了想,对花念吟说道:“龙卷风是从昆仑山而来,若是将人带走,也只会带往昆仑山脚的于阗国。” 那也就是说,墨如斯和冷抚柳还有陆者粼,被龙卷风带往了于阗。 “花姐姐,我们去于阗,找梁王他们,并且为玉宫寻找蛊毒的解药,好不好?”玉湖心睁着大大的双眼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花念吟。 第二百六十二章 对于玉湖心的问话,花念吟并没有马山回答,而是在微微沉思了片刻之后,才看向老者问道:“于阗国的实力,有多大?”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是于阗这个人,而是于阗整个国家。 老者听见了花念吟的问话,以为她是在畏惧于阗的势力,不禁有些失望地摇头,但是他也没有想过,楼兰失望危机能够光凭这几个小姑娘就能够解除的,所以便回答道:“于阗在得到了昆仑山的矿场之后,便成了西域中最富有的国家,虽然它的兵马不如大月氏,但是财富是所有国家都不可比拟的。”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花念吟摇头,而是重新问道:“我的意思是,于阗人的武功有多高,以我们的能力,能否有取胜的机会?” 他们区区几人,要同整个于阗对抗,花念吟又不是疯了,大汉也才刚刚结束了和匈奴的战争,兵马尚未完全整顿过来,又怎么可能重新向于阗开战?花念吟没有那么傻,何况,他们只是想要从于阗的皇室中取得蛊毒的解药,又不是想要拿下这个国家,没必要浪费那么多的精力。 “呵,要不是于阗有我们楼兰不擅长的蛊毒,凭他们的武功,怎么可能将我们逼到如今这般田地?”提起这个,老者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屑,然后伸出手,隔着衣物扣住了花念吟的手腕,将一抹内力探入了花念吟的脉象之中,仔细探索到她丹田之内的内力之后,发现花念吟的体内竟然藏有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内力,倒是微微一惊。 但是在这种惊讶对于拥有玉莲心的玉宫之人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老者的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 “姑娘,你体内的内力的确不错,就是不知道姑娘的武功如何,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尚且还未能灵活地运用自己体内得内力吧,我不知道姑娘想要得到玉莲心有何用处,但是今日姑娘帮我玉宫中人医治,也算是我玉宫的恩人,我可以帮姑娘在吸收了玉莲心的内力之后完全融入姑娘体内,绝对不遭其反噬。” 要知道,玉莲心所蕴含的内力可是很强大的,就连当时的玉宫宫主玉绮衣咋强行吸收了玉莲心的力量之后都被其反噬,就连卫青在吸收玉莲心的内力之后,也会压制不住玉莲心的能量,而楚言翊若不是在吸收玉莲心的时候是处于内力虚空状态,也不肯能顺利地将玉莲心的内力吸收。 而老者却能够信誓旦旦地保证他能够让自己安然无恙地吸收玉莲心,可见他的武功之高。 面对这么好的机会,花念吟却平静地摇了摇头,对老者说道:“今日的医治,就当做玉宫赠玉莲心的报酬吧,而这块玉莲心,我并非是打算自己服用,而是要用来治病救人,老爷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与公共并非是只有这一块玉莲心的。”老者立刻说道,他之所以对花念吟如此慷慨,一方面是因为花念吟解除了玉宫的不治之症,另一方面,也是看在玉湖心的面子上,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花念吟他们的帮忙,在雪夜之晚,他就已经看出了他们这群人的武功不俗,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心,在看见他们之后,他开始隐隐地冉升起一种莫名的希冀。 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他们,也愿意相信他们能够帮助玉宫重见天日,所以,一两块玉莲心,他绝对不会心疼。 花念吟来西域,为的就是玉莲心,但是在听到老者说再给自己一块玉莲心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你说服下玉莲心的女子会生下两个双生子,我不愿我未来的孩子如伊娜那般沉睡,所以,我不会服下玉莲心。” 其实,花念吟知道自己在这个是生不下孩子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再怀孕,从拥有到失去,这种感觉,她经历了一次,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更何况,还是两个孩子,若真的再次怀孕,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既然不能拥有,也就不再勉强,所以,还是不要的好。 第一次,花念吟的人生中出现了如此消极的想法。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老者也不再勉强,花念吟虽然没有再要玉莲心,但还是请教了老者该如何正确使用玉莲心,他可不愿到时候给墨如斯用玉莲心的时候会出什么岔子,老者也没有隐瞒,一一告知了花念吟。 说完之后,老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在你们下来之前,我在水中救下过一名男子,好像正是那也和你们一起其中一个。” “是卫青。” “是越哥哥。” 一听此言,花念吟和玉湖心立刻异口同声地说道。 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让花念吟暂时忘记了卫青的事,却没有想到卫青竟然被老者给救下了,这真是太好了。 “老爷爷,快带我们去看看越哥哥。”玉湖心迫不及待地说道。 “那男子身受重伤,也不知道现在醒来了没有,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 老者也不耽误,说着,便带着花念吟和玉湖心朝东边的一个房间走去,还没有到房间,老远就听见卫青的声音,吵着要房内的人放他出去,但是因为他身负重伤,不敌房中的玉宫之人,所以只能目光仇视地看着房内之人。 自从落入水中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在一醒来,便看见自己身处此地,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很担心! 卫青吵闹的声音,让玉湖心迫不及待一把将门给推开,大声对着卫青喊道:“越哥哥,没事的,湖心在这里。” 听到玉湖心的声音,卫青一怔,转头看见门外,只见玉湖心正向自己扑来,卫青立刻双手张开,接住了玉湖心,将她紧紧抱住,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在玉湖心的耳边说道:“湖心,你没事就好。” 玉湖心在看见卫青之后输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越哥哥乖,你不用担心,我和有花姐姐,还有公主姐姐都在这里,没事的,这里是就是我们要找的楼兰玉宫。” 玉湖心正说着,便看见花念吟和老者一齐走进了房间。 老者在看见玉湖心和卫青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眼眸立刻低沉了下去,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念吟没有注意到老者的表情,只是上前来到卫青和玉湖心的面前,拿过卫青的手,为他把脉,身体倒是没有多严重的伤,只是内伤比较严重,看来他为了保护刘娉和玉湖心,在龙卷风内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花念吟为卫青施针将身上的血脉打通,便让他自己调息体内的气息,卫青在得知她们安然之后,也才安心来调理自己的身体。 玉湖心和花念吟退出了房间,留下卫青一人安心调养,老者说因为玉湖心的身份,所以他要将玉宫中所有人召集起来在中燃面前公开,所以老者便先将玉湖心带走了,而花念吟则被人带回了之前的房间。 花念吟回到房间之后,看见刘娉已经醒过来了,她在看见花念吟走进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对花念吟说道:“我看见地上的针是你的,便相信这些事你布下的,所以没有轻易离开。” 刘娉的身体虚弱,所以说的话也是极轻,但花念吟还是听见了,也不禁赞叹,不愧是刘娉,在这样陌生的地方还能够保持冷静,倒也是不容易。 “玉湖心呢?”刘娉问道。 花念吟走到床榻边,将自己布下的阵法去除,简要地对刘娉说了一下关于玉湖心与玉宫的关系,刘娉很快便听明白了,不禁笑道:“原来玉湖心竟然是玉宫的公主,呵,卫青还真是好运。” 听到刘娉这样说,花念吟也忍不住莞尔,的确,卫青能不好运吗,大汉的公主,楼兰的公主全部都为她倾心,这等艳福可不是一般人遇得到的。 花念吟为刘娉把过脉之后,再为她施针,然后让她好好休息。 刘娉的身体本就虚弱,若非是强大的毅力支撑着她等花念吟和玉湖心回来,她早就不知道晕过去多少次了,现在放下了心,也就很快昏睡了过去。 刘娉是睡了过去,可是花念吟却没有休息,她走到一处桌案便,将自己身上所剩的所有药物全部都取了出来一一检查。 依老者所说,于阗人擅于用蛊毒,她不擅蛊,但是毒却还是擅长的,既然要去于阗,她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于阗她要去,而且还是迫不及待地要去,不仅是为了帮助玉宫寻得解药,更是想要尽快地找到墨如斯他们,而且,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她让刘彻打听到的,和田血玉,正是在于阗皇室。 就算有了紫冰藤的种子,万年雪参的参须,以及玉莲心,能够将三月花的毒解开,但也会寒气入体,将人冰冻,必须要有和田血玉暖之。 就在花念吟配制毒药的时候,突然整个宫殿一震,房内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摇晃,听见了轰隆的响声。 花念吟一惊,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查看,看见不止她,就连之前隐藏在后殿的楼兰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全部往宫殿的正门的方向跑去。 意识到可能哟重要的事情发生,花念吟便也跟了上去,当她到了正门的时候,只看见殿门外成片的玉莲花在疯狂地摇曳,玉湖心和老者已经赶到了门外,面色凝愁地望着宫殿的上空。 花念吟也随着他们的目光向上望去,只听见又一声轰响,整个宫殿再次摇晃,宫殿上空用内力凝成的防护罩的流光加速流动。 见此情况,花念吟也立刻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攻击,老者聚集众人如同一个阵法一般围成了一个形状,所有人将手中的内力一个接一个地传向了老者的身上,而在老者身前的,是楼兰的另外一位公主,伊娜。 伊娜的双手朝天,在手掌上划破了一条血痕,一滴鲜血接着内力射向了流光萦转的防护罩上,顿时防护罩金光大闪,变得比之前更加坚硬。 玉湖心和花念吟看着玉宫中的人和外界来袭的人相互的对持,心中焦急,但是却无能为力。 防防护罩外的人并没有放弃,反而攻击地更加凶猛,宫殿摇晃的程度越来越猛烈,花念吟不禁一个踉跄。 “老爷爷。”玉湖心惊呼。 “噗。”突然,在前方的老者口中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但是手上的内力却一点也没有收回。整个人向前倾,拼尽全力地坚持没有倒下。 不论老者的武功多高,毕竟已经到了垂暮之年,而这一次的敌人,能够让整座玉宫震动,绝非是一般的对手!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透过头顶上金色的防护罩,花念吟可以看见上空中黑色的水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虽然看不清楚来者是谁,但是能够让楼兰全体出动的对手,绝对来者不善。 玉宫已经被逼到藏匿于罗布泊底了,到底还有什么人如此不肯放过他们? 就在花念吟思索之间,有一道巨大的力朝玉宫外的防护罩袭来,这一次的力量比前面的两次更加大,花念吟身后的玉宫开始剧烈地动摇,一些小石块从下往上落下,这座修建在水底不下百年的宫殿开始摇摇欲坠,花念吟抬头看去,只见那道金色的防护罩,开始有了淡淡的裂痕。 “噗。”老者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玉湖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睛看见了眼前的这一片玉莲,立刻飞身前往莲花池中采取莲蓬中的红莲子,每朵玉莲的莲蓬中都有一朵红莲子,玉湖心尽可能多的采摘。 在宫殿内调息的卫青也感受到了周围的波动,但此刻正是他修炼的关键时刻,玉宫的动摇让他意识到可能有意外的事情发生,卫青担心玉湖心刘娉和花念吟,努力想要一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内力收回,然后出去一探究竟,可是卫青太低估了自己身上的伤,他越是想要急忙收回,反而让体内的真气流转地更快,真气在卫青的体内沸腾,让他的全身燥热赤红,最后卫青在抵挡不住这股内力,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在宫殿外,玉湖心已经采集了一大把红莲子,她知道红莲子是治疗内伤的神药,用他们能够听得懂的语言让所有人张开唇,听到玉湖心的话,所有人将口张开,花念吟将红莲子捻在手中,然后弹入了每一个人的口中。 红莲子入腹,如同一股清流涌入丹田,瞬间将所有人丹田处的内力重新填满,有了红莲子到的支撑,每个人掌中的内力散发得更加深厚,重新将原本有些裂纹的金罩修复。 见此法有效,玉湖心再次重新回到莲花池中采集红莲子,花念吟也没有闲着,与玉湖心一起进入了莲花池中采集红莲子,在莲花池中,她看见了好几颗玉莲心,但那并非是她此刻所需之物,所以只是淡淡一眼便无视而过,继续全心全意采集红莲子。 界外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向金罩,一开始还是猛烈的可以将宫殿震撼,可是越到后面,外界之人的攻击力也越弱,而玉宫之人在有了红莲子的帮助之后,将金罩越加越厚,最后将外界的攻击完全挡住,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之后,外界开始平息,最后没有了一丝动静。 想到外界的人已经离开,玉宫中人也渐渐收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袭击的风暴过去,将一口气松下来之时,突然老者一大口的鲜血从体内喷出,鲜血散落一地,整个人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见状,所有人都朝老者围了上去,玉湖心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老者的身边,但玉湖心距离的位置有些远,所以当她赶到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老者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玉湖心只能在外围静静地站着。 老者躺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每咳一下,都咳出了鲜血,老者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他们身后的玉湖心,然后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老者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向了玉湖心,玉湖心望着躺在地上的老者,眼眶中竟然闪烁出了泪花, 不再像之前的急切,玉湖心走向老者的每一步都缓慢极了,终于,玉湖心来到了老者的身边蹲下,老者在看见玉湖心后,脸上强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在转过头看向了他另一边的伊娜,手缓缓地抬起,一手握住伊娜的手,一手握住玉湖心的手,将她们二人的手重叠地放在了一起,然后开口,用并不大的声音对他们说着一些什么,玉湖心和伊娜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眼中不停的有泪水流出。 花念吟就一直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非是她麻木不仁不愿为老者医治,而是老者已知天命,经此一战气数已尽,就算医治,也救不回这条命了。 花念吟是见多了生离死别的人,但是在来到了古代之后,反倒是心肠软了不少,默默地,她的眼角也开始湿润。 这个用自己的一生的自由和生命来守护自己族人的老者,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花念吟看着老者在交代完了自己的后事之后,渐渐地闭上了双眼,所有人都痛哭流涕,整个空气中,都流露着悲怆的气息。 在玉宫中,花念吟只是一个外人,她独自依然离开了殿外,老者的后事,是该由玉宫之人为他处理的,花念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卫青的房间,本想着之前的动静可能会影响到他调息,却没有想到当她一打开房间,竟然看见卫青已经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花念吟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然后将他的穴道封住,用内力将他体内流窜的真气稳住。 卫青体内的伤势相比之前更加眼中,差一点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花念吟为他顺气调息,这一打坐,便是三四个时辰过去。 终于,当卫青体内的气息稳定下来,花念吟也整个人都虚弱不已,忍不住倒在了房内的床榻上休息。 本想尽快赶往于阗,但看如今的状况,卫青和刘娉的内伤都尚未愈合,而玉湖心也因为玉宫的事情一时间走不开,难道只能耽误几天? 可是她的心里着急啊,现在墨如斯和冷抚柳还有陆者粼的下落不明,只是知道他们可能在于阗,但是连卫青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那么墨如斯为了保护自己,所受的伤肯定也不轻,冷抚柳只是轻功好,武功并非十分高强,也不知道能够安然度过那场风暴。 花念吟不担心墨如斯的武功,她担心的,是墨如斯体内的毒,在龙城的时候,墨如斯就已经毒发将一头青丝变成了银发,而且抑制不住不能将其变回去了,现在面临那场风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花念吟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卫青、玉湖心还有刘娉一时间走不开,那么,就自己一人独自前往。 想到这里,花念吟从袖中拿出一颗剩下的红莲子吞进自己的口中,感受到了丹田的内力在渐渐恢复,整个人便慢慢地睡了过去。 当花念吟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并非是醒来的卫青,而是坐在她身边的玉湖心,玉湖心看见花念吟醒来,便立刻端起了一杯水给花念吟递来,对花念吟说道:“花姐姐,你醒了。” 花念吟接过玉湖心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问道:“卫青呢?” 她看了一眼房间,并没有发现卫青的身影。 “我看见花姐姐昏睡了过去,便将花姐姐带到了这间房,越哥哥仍在那件房中昏迷,但是我看过,他的内原本躁动的内力已经被花姐姐给压住了。”玉湖心对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有些狐疑地看向玉湖心,问道:“那为什么你不在卫青的房间照顾,反而来到我的房间了?” “越哥哥有人在照顾,我来找花姐姐,是有事要求花姐姐。”玉湖心说着,小脸又露出了一抹忧伤。 “是关于那个老爷爷的吧,他怎么样了?” 玉湖心的情绪有些失落,对着花念吟说道:“我们已经将老爷爷安葬了,我来找花姐姐,是希望花姐姐能够随我一起去于阗于阗擅蛊毒,但是湖心对于蛊毒一点都不了解,湖心只能求话姐姐帮助了。” 玉湖心不知道花念吟并不懂蛊术,但是她知道花念吟的医术和毒术非常高明,现在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就只有花念吟了。 “湖心,你老实跟我说,他在临死前到底交代了你些什么?”花念吟一时间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隐约地猜到了些什么。 玉湖心看着花念吟的眼神,不由的眼中有些怯懦,但很快便将这丝怯懦给隐藏了下来,对花念吟说道:“老爷爷只是让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开水中的蛊毒,让玉宫的人得到自由,并且告诉我,来袭的人是于阗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玉莲心。” 原来如此,难怪说为什么玉宫都已经被逼到隐藏在此了,还会有人来对他们出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于阗的人已经夺走了玉宫的玉矿,现在还想来抢夺他们的玉莲心,也太过贪得无厌了吧。 “好,湖心,我们现在就起程去于阗。”原本花念吟为了赶时间,是打算一人前往于阗的,现在加上玉湖心,更是再好不过了。 “嗯,越哥哥和公主姐姐就先留在这里养伤,我会让人照顾好越哥哥和公主姐姐的。” 现在玉宫的人都知道玉湖心是玉宫的圣女,也是楼兰的公主,自然会帮助玉湖心照顾好卫青和刘娉的,再加上花念吟给他们的医治,也让玉宫的人对她心存感激,更是不会以怨报德,将卫青和刘娉留在这里,她们也可以放心。 花念吟回到原本自己和刘娉的房间,将流落在桌案上的药带上,此时刘娉已经醒了过来,花念吟和玉湖心交代了刘娉几句,并且告诉了刘娉卫青所在的位置,让刘娉好好照顾卫青,刘娉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她也能够猜到,能让花念吟和玉湖心如此急着离开,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并非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到底的人,便答应了她们会留下好好养伤,并且照顾卫青。 交代完这些,花念吟和玉湖心相视一眼,便一起离开的玉宫的宫殿。 玉宫外层的金罩,进来困难,但是想要出去却并非难事,当她们从金罩而出的时候,不得不立刻屏住了呼吸,浑身的凉意来袭,再一次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中。 再一次被陷入了漩涡中的时候,花念吟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一丝清醒,因为她知道,这次若再是昏迷,可不一定会有好运让人来救她了。 同样,玉湖心也是如此。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们都用内力与漩涡来对持,终于安全地出了漩涡,往湖水的上方游去。 当她们的头浮出水面的时候,终于呼吸到了外界的新鲜空气,此时正是艳阳高照,湖面上也没有了那层水雾,整片湖面看起来平淡无奇,与普通的湖泊无异。 花念吟和玉湖心破水而出,用轻功飞到了水岸,并且用内力将衣物上的水汽给蒸发干。 于阗在楼兰的西南方,她们便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在这一路上,花念吟从玉湖心的口中得知,于阗自从将玉宫逼入了水底之后便没有再对玉宫赶尽杀绝,也不再有过侵犯,但是在十年前却突然开始想要抢夺玉莲心,这十年来连续不断,而最近的这一次,却是最猛烈的一次。 花念吟也不禁疑惑,既然这么多年以来,于阗都没有打过玉莲心的主意,为什么要在近十年来频繁抢夺玉莲心? 花念吟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不管原因如何,等到了于阗,她们总会知道的。 西域本就是广域之地,从楼兰到于阗,就花了她们十天的时间,在进入于阗之前,花念吟有意和玉湖心先换上了于阗的服饰,于阗的女子有出门喜欢蒙面纱的习俗,所以便将面纱一戴,若不仔细看,也根本就发现不了她们二人并非是于阗之人。 进入于阗,那时完全不同于楼兰荒凉的喧闹之国,各家张灯结彩,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于阗和楼兰虽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但同属西域,所以语言中尽管有些差异,但玉湖心还是隐隐能够听懂。 花念吟故意选择人多的地方去探听消息,虽然她听不懂,但是玉湖心能够听懂之后在告诉她,将众多消息凑起来,花念吟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于阗的近况。 原来各家如此兴奋的是因为于阗的大公主在十日之后便要纳夫,与楼兰不同,楼兰的国王可男可女,可以是王子继承,也可以是公主继承王位,而于阗却是一个女尊的国家,王位由大公主继承,所以大公主纳夫,那可是整个国家的一件大事,所以便会闹得如此兴师动众,人尽皆知。 大公主要成亲这并不是花念吟所感兴趣的,而是,这个大公主已经年近三十了,却一直未纳夫,而这一次却突然说要纳夫,而且还据说是前些天被救起的一个汉人,这更是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议论的话题。 前些天被救起的汉人,这一句话立刻引起了花念吟和玉湖心的关注,进入西域的汉人就只有他们一行人,遇上龙卷风的也只有他们这行人,所以,这大公主要嫁的,也只可能是墨如斯、陆者粼或者是冷抚柳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个了。 “若这大公主要嫁给冷抚柳,我们就将冷抚柳留在这里如何?”花念吟对着玉湖心打趣道,其实这也是她心底最期望的想法,若大公主看上的冷抚柳,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就把冷抚柳留下来成亲掩人耳目,然后他们去偷取解药和和田血玉,这样多好。 当然,这只是花念吟无聊中的玩笑而已,她认真地思索之后,便对玉湖心说道:“既然是十日之后成亲,我们必须再十日之内将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找到,并且将人带走。” 他们是一起来的,必须一起离开,怎么可能真的将谁留下? “十日,会不会太短了?”玉湖心不确定,楼兰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从于阗拿到解药,她们怎么可能在十日之内就将解药拿到手? “难道我们要等到那个大公主纳完夫之后才动手吗?”花念吟皱眉,她可看不少这个什么于阗的大公主,别说是墨如斯和陆者粼这两个有家室的了,就算是冷抚柳,那也不可以!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今晚就去于阗的皇宫去探探?” “正有此意。” 是夜,晚风吹得风沙俱凉。 花念吟和玉湖心身穿夜行衣,悄悄潜入了于阗的皇宫。 于阗的皇宫内守卫森严,但是正如老者所说,于阗人并不擅长武功,所以就算是皇宫守卫,武功也是平平,这些人,花念吟和玉湖心还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同于一般的夜晚寂静,在于阗的皇宫内却是夜夜笙歌,灯火通明,花念吟和玉湖心可以听见到处的欢歌笑语。 她们对这些歌舞没兴趣,她们要找的,是大公主的寝宫,要看看,那个被大公主所救的人到底是谁。 “跟着她们,我听她们说她们要将这些水果送去大公主的寝宫。”玉湖心小声指着两名宫女对花念吟说道。 听到玉湖心的话,花念吟朝着玉湖心点头,然而二人便一齐跟上了那两名宫女,朝着一处寝宫的方向而去。 当她们快要来到一处宫殿门口的时候,玉湖心正想着要翻墙进去,却看见花念吟竟然上前一步将那两名宫女打晕拖到了墙角,立刻对玉湖心说道:“我们快将她们的衣服换上进去。” 花念吟发现于阗的女子不仅是街上的女子喜欢蒙面纱,就连皇宫中的宫女也是将脸蒙住,既然如此,她们为何不假扮宫女进去好好一探究竟。 既然来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玉湖心和花念吟以最快的速度进宫女的衣服穿上,然后端起一旁的水果,将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放进衣袖。 花念吟缓和玉湖心低着头往寝宫的正门走去,被门外的人拦住之后,她们便将令牌出示了之后,那些人便让她们进去了。 进入了寝宫内,便有一位年长的宫女将她们带到了后院,花念吟看见后院内有一处温泉,走近后还能够听到水流的声音,走进去之后,便看见一名女子背对着她们正在温泉内沐浴,年长的宫女对着温泉中的女子说了些什么,之后便交代花念吟和玉湖心留下了伺候,老宫女离开之后,整个后院便只剩下花念吟和玉湖心二人,以及温泉中的那位大公主。 大公主一直背对着她们,纵使花念吟想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也不行,就在花念吟耐着性子等她洗完之时,却听见了水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只见温泉中的水开始沸腾一样冒泡,原本清澈的温泉水开始泛黄,接着竟然变成了绿色。 这种不正常的绿色立刻让花念吟想到了是毒液,不出花念吟所料,花念吟看着这种绿色的液体顺着女子的大动脉进入了女子的血管,光是看着女子的后背,也能够感受到她此刻浑身的痛苦,忍不住让她叫出了声。 望着温泉中的人,花念吟的思绪开始运转,从女子此刻的举动来看,肯定是在练毒,而且花念吟敢肯定,这个于阗的大公主绝非是等闲之辈,能够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对自己都能够这么狠的人,绝不可能是无能之辈,可既然她这么多年未嫁,定是眼高之人,却为什么能够在短短之间决定嫁给一个相识不久的汉人?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是说,这大公主的容貌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让于阗的男子,就算她是大公主,也没有人敢娶她? 就在花念吟走神的时候,温泉池中的绿色已经全部被女子给吸收尽,池水有恢复了之前的清澈。 女子将自己的身子简单地用水清理了一遍之后,便从水池中站了起来,并没有让人伺候穿衣,而是自己将衣物给穿好了。 直到女子将衣物穿戴整齐之后,她才回过了身,让花念吟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绝非是她之前想象中的那般其丑无比,不仅不丑,反而是美艳绝伦,一双媚眼婉转间直接可以将人的心魄给勾走,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成熟的风韵和妖冶之美,这样的女子,只要是个正常的男子,都会愿意匍匐在她的脚下。 花念吟不敢仔细盯着她的脸瞧,但花念吟为什么隐隐约约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种面熟的感觉,她想起了黛缇娜,当时黛缇娜凌决门出现的时候,也是这般妩媚动人的模样。 都说中原女子是水做的,清纯可人,而西域女子却是蛇变的,妖冶妩媚。 可为什么这样一个又有身份,又有样貌的女子,却迟迟没有出嫁呢?在看见女子的容貌之后,花念吟也不可能再想她是不是太丑没人要,定是她自己眼光高,但又是什么理由让她决定嫁给相识不久的中原男子? 花念吟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想着的时候,大公主已经来到了摆放着水果的石桌前,优雅地吃着石桌上的水果。 一开始花念吟还担心自己会被她发现,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因为这位公主在从水中出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将她们这些宫女放在眼里,完全将她们给无视了,怎么可能还发现她们是不是真正的宫女。 大公主将桌上的水果吃了一些之后,便起身,看叶没有看花念吟和玉湖心一眼,只是淡淡说道:“随我来。” 说完,她就自顾自地走出了后院,若非是后院只有她们三人,花念吟和玉湖心都不确定她这话是说给她们听的。 这公主目空一切的模样,比起当年的刘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花念吟和玉湖心立刻跟上,但一直与她保持着一小段的距离,跟着她走过一个过道,来到了一件药房,她看着摆放在架子上的药材,头也不回的指着一些她需要的药材说道:“将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带走。” 她连续点了二十几种草药,而且每一种只是用手指值了一下,若非花念吟对草药熟悉的程度够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将她说的这些药材拿上,而玉湖心则是看见花念吟拿了上面药材,她也就跟着拿什么药材。 在将这二十几中药材取下之后,花念吟看着手中的药材,心里意识到了什么,心开始一紧,便看见大公主已经见她们取好了药材,便离开了药房,花念吟和玉湖心连忙跟了上去。 又是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道,大公主走到了一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在门外,花念吟就闻到了房内传来的浓重的草药味, 大公主让花念吟和玉湖心站在门外等候,自己接过了她们手上的药材推门而入,花念吟努力地想要用余光看尽屋内的一切,可是她开门关门的速度太快,还未来得及花念吟看清楚,房门就已经被合上了。 花念吟和玉湖心就这样一直等在门外,直到过去了两个时辰,大公主才从房内出来,出来后便对花念吟和玉湖心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晚上再将水果拿给我就可以了。” 说完,她也不管花念吟和玉湖心的反应,便自顾自地离开。 花念吟站在原地不动,待她看着那大公主走远之后,这才立即转身,急切地将身后的房门一把推开,走进了房中。 浓厚的药材味是从房内的浴桶中散发出来的,而浴桶中那银发,瞬间刺痛了花念吟的双眼。 第二百六十五章 在整个房间的一侧,一个大大的浴桶放在地上,而浴桶中的人,静坐其中,紧闭着双目,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部都被泡在了浴桶之中,只留出了那一头银发,以及那仿若谪仙的容颜。 花念吟看着那熟悉的容颜,一步步朝浴桶走进,来到了浴桶面前,玉湖心跟在花念吟的后面,也是看着浴桶中的人。 她知道梁王的体内有毒,但是却没有想到已经毒深到这个地步了,难怪花姐姐要如此急切的得到玉莲心。 看见平日里出尘的梁王现在这样被药水浸泡,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有些心酸,更不用提花姐姐此刻的心会多么地伤痛了。 玉湖心看着花念吟走到浴桶边上,就在玉湖心以为花念吟会伤心流泪的时候,却听见一句不符合时宜的声音凭空在房内响起:“他妈的,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脱我家墨的衣服!” 趁人之危也不带这么趁的啊,竟然趁着墨如斯中毒至深,将墨的衣服脱了泡在浴桶中,虽然只脱了衣服,但她还是很生气。 花念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她知道要抑制住墨如斯体内的毒,就必须将整个身体泡在浴桶中药浴,她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在看见墨如斯是被那个大公主所救之人之后,立刻明白了,这个大公主要纳的夫,不是陆者粼,也不是冷抚柳,而是墨如斯! 叔可忍,婶也不能忍!那大公主算是哪根葱?还想要将她的墨给纳夫?去你妹! 若大公主只是将墨如斯给救下,说不定花念吟还会对她有所感激,但是想要将墨如斯纳夫,她怎么可能能够忍下? 思及此,花念吟便下定了决心要将墨如斯现在就给带走,那大公主不是已经昭告了所有人说是要纳夫吗?她将墨如斯带走,看她纳谁。 花念吟现在很明显的一脸醋意,虽然墨如斯现在是她的夫君,但是在她心中,还是那个在桃花树下弹琴若仙的白衣男子,她自己都不忍将他玷污,现在却被人脱了衣服泡在浴桶中,她不爽,很不爽。 但尽管她现在再不爽,花念吟还是要以墨如斯的身体为重,花念吟从浴桶中将墨如斯手拿了出来,细心为他把脉。 这一把脉,花念吟才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墨如斯的五脏六腑已经全部都被毒素给侵蚀了全身,体内就如同燃烧地正烈的熊熊大火一般,花念吟立刻提起全身所有的注意力,从袖中摸出几枚银针扎向墨如斯的穴位,为他将全身的血脉打通,花念吟看了一眼浴桶中大概的药材,全都是属性偏寒的珍贵药材,看来制药的人也很明白墨如斯体内的毒需要属火,需要寒性的药材来缓解,光看里面的药材,全都是一些珍贵之物,能够有这么多的珍贵药材,定是那个大公主无疑了。 醋也吃过了,花念吟开始怀疑,那个大公主如此尽心竭力给墨如斯治病,而且还昭告所有人要纳夫,她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时间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因为墨如斯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抑制不住想要破体而出了,尽管有以前服下的紫冰藤的种子和万年雪参须的抑制,但那都不是三月花完整的解药,还差至关重要的一味——玉莲心。 “湖心,你帮我在外面看着有没有靠近,我现在必须要用玉莲心为墨解毒。” “嗯,好的。”玉湖心说着,便点头走出了门外。 待玉湖心出去之后,花念吟便从袖中取出了玉莲心,玉莲心拿在花念吟的手中,上面流转着绿色的幽光。 这层幽光是根据玉莲心采下的时间来的,刚采下的玉莲心,上面的幽光越深,而向花念吟之前在玉湖心手中所得的白烟长老的玉莲心已经存放了多年,早已没有了这层幽光,幽光越重,表示玉莲心内所含的能量越纯净,所以当初的那块玉莲心所具含的能量远远不及这块,也不及玉绮衣和卫青所吸收的那块,所以楚言翊在吸收之后,被反噬的力量也不足一惧。 可是也块不同,这块采下还不达半月,可想而知,在给墨如斯吸收之后,会有多大的反噬后果。 但还好花念吟在老者生前有询问过如何才能正确的避免反噬使用玉莲心,玉莲心乃是并蒂玉莲所产之物,玉宫的皇室血脉有独特的秘法可以一人直接吸收一块,而其他人,最好的使用办法,就是二人双修同时将一块玉莲心吸收,将玉莲心的能量各分一半。 花念吟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浑身的衣物褪去,慢慢地走进了浴桶。 浴桶中全是寒性得药材,之前花念吟在将墨如斯的手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药水的寒冷,而现在全是浸泡在药水之中,更是冰冷刺骨。 而当花念吟靠近面前的墨如斯的时候,却发现他体内散发出了强烈的热度,忍不住,花念吟朝墨如斯的身体靠近,紧紧地将他抱住,将自己得身体紧贴着墨如斯的身体,将他体内的热度吸取,在靠近了之后,花念吟才隐约看见了挂在墨如斯脖子上的那块玉玑散发出了幽幽的蓝光,一靠近,便更加的冰冷。 在知道饿了玉璇的奇特之处之后,花念吟再看玉玑的奇特只是眉头一皱,没有过多的惊讶,不再耽误时间,花念吟将手中的玉莲心往上空一抛,用内力将玉莲心内的能量逼出,玉莲心内便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散发出强烈的绿光,源源不断地有能量进入了花念吟的体内。 花念吟害怕玉莲心的能量太强会伤到墨如斯,便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将剧烈的能量向从自己体内一点一点吸收,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采下的玉莲心竟会带有如此寒冷的能量,花念吟就像整个人都被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就连墨如斯体内的热度,都溶解不了她此刻浑身的冰冷。 花念吟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的她,嘴唇已经被冷得发紫,薄薄地凝结了一层霜。 花念吟一边抵抗着玉莲心的寒冷,一边感受着墨如斯体内的热度,在感受到了墨如斯体内的热毒渐渐褪去之后,花念吟立刻将上方的玉莲心一收,握进了手中。 此时的玉莲心还剩下了三分之二,她从未想过要将玉莲心全部吸收,她的目的不是为了提高内力,只为解毒。 她来不及顾及自己的身体,而是第一时间为墨如斯把脉,当发现他体内所有的热毒全部清除一丝不剩之后,花念吟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心中的一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地,花念吟的看着墨如斯,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花念吟从浴桶中起来,重新将自己的衣物穿好,然后将墨如斯带出了浴桶,放在了一旁的床榻之上,将他的上身擦干,在房中寻了一套干净的衣物为他穿上。 可是目及墨如斯的头发,却发现,他的那一头银发仍然没有变回来,墨如斯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为什么还是没有变回黑发? 或许有些事情是不急在这一时的,花念吟离开了床榻,想要重新寻一块干布将墨如斯的发丝擦干,可是当她将干净的布拿到手上,再走回床榻不远处的时候,却发现墨如斯浑身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的发丝也全部被冻结,那股寒意还在不停蔓延,将床榻上所有的东西全部冰冻。 花念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立刻意识到了,毒素虽除,但是以现在正处在昏迷中的墨如斯根本就不可能自行抵抗这股冰寒之气,要将这股寒气解除,非和田血玉莫属。 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寻到和田血玉! 就在花念吟想到这里的时候,玉湖心突然推门而入,对花念吟说道:“花姐姐,有人来了,我们赶快带上梁王走吧。” 花念吟点头,朝床榻处继续走去,却发现这股寒气越来越重,被这股寒气阻挡,花念吟根本就无法靠近床榻,而她也感觉到了正有人在靠近,就快要到达门外了。 花念吟努力地想要超前走,却被这股寒意阻挡,寸步难行。 玉湖心也着急,想要帮着花念吟走进床榻,可是她发现,就算她运用内力,也仍然无法靠近床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里是于阗皇宫,若是她们被发现了,不仅带不走墨如斯,自己可能也无法离开此地。 想到这里,就算再多的不甘心,花念吟也只能拉着玉湖心想旁边一闪,和玉湖心一起藏在了一旁的隐身之处。 她们刚一躲进,房门就被人打开,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大公主。 大公主一走进房,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之上的墨如斯,瞬间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墨如斯的身上,她也想要靠近,却同花念吟和玉湖心一样,被寒气阻挡。 大公主看着原本应该是在浴桶中的墨如斯,现在却在床榻上被冰冻,她并没有想过会有人进来,她只是认为她新配置的药方起了作用,让墨如斯自己清醒了过来,可如此重的寒气,只是让她微微皱眉之后便舒展开来,然后对她身后的手下交代了一句什么,她的属下便领命出了房门。 “她对她的手下说了什么?”花念吟小声问向玉湖心,她之所以敢出声,是因为她虽然看不透这个大公主的毒术有多高,但是她却能够看出,这个大公主的武功是不如自己和玉湖心的。 “好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听得很清楚。” 在等着取东西的人回来的过程中,那大公主就一直站在床榻边凝望着床榻上的墨如斯,花念吟刚好站在侧面,可以看清楚大公主望向墨如斯的目光。 她的目光很是复杂,看似平淡,但是却包含了许多的情愫,就像是凝望一个深爱多年的爱人,却又不能靠近一般。 她如此的目光让花念吟的眼眸一沉,她相信,在此之前,墨如斯绝对没有来过西域,也没有见过这位大公主,而这位大公主也绝非是那种花痴的小女生,可是这种深情的目光在花念吟看来又是如此的刺眼,所以花念吟下意识的在心中只勉强地想出了一个解释。 那就是与这位公主以前的爱人相似,所以这位大公主才会一时间意乱情迷,情投墨如斯。 嗯,虽然很狗血,但一定是这样,不然的话,这位大公主怎么会决定嫁给一个才相识不久,而且还是昏迷中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男子? 可尽管这样,花念吟还是忍受不了其他女子这样看着自己的男人。 就在花念吟一边酸意泛滥,一边担心着墨如斯的身体的时候,之前离开的那人带着一个锦盒走进了房间。 下人将锦盒递给了大公主,大公主接过锦盒,将盒盖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瞬间,整个房间都如同烈日照射般充满了温暖,而这温暖,正是大公主手中的一块鲜艳如血的玉散发出来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望着那块如血的玉,花念吟整个心都提起了,虽然她没有见过和田血玉,但是大公主手中的这块玉,让她认定了这一定就是和田血玉。 花念吟看着大公主手持这和田血玉一步步朝床榻走去,墨如斯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像是畏惧血玉的暖气一样,和田血玉所至之处,寒气就渐渐消散。 大公主走到了床榻边上,将手中的血玉别在了墨如斯的腰间,墨如斯浑身上下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脸上的那层霜,也渐渐消失。 大公主在看见墨如斯身上的寒意褪去之后,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让人将墨如斯带出了房间。 还有什么是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出手,将墨如斯和和田血玉一起抢过来! 可是花念吟刚刚心念一动,一准备动用内力,只感觉胸口气涌翻腾,忍不住嘴角一口鲜血流出。 是之前帮墨如斯吸收玉莲心时吸收进体内的玉莲心的力量开始反噬了。 花念吟立刻将气息平静下来,暗自运功调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公主将墨如斯带走。 “花姐姐,你还好吗?”玉湖心看见了花念吟嘴角的血迹,紧张地问道。 花念吟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走出去的人,最后只能说道:“湖心,我们先离开这里。” 虽然带不走墨如斯,但至少知道他已经安然无恙了,她现在的气息还没有完全调和,不能够轻举妄动。 玉湖心点头,便和花念吟一起离开了于阗的皇宫。 接下来的几天中,花念吟为了平复自己体内玉莲心的力量,不得不静心调息,因为只吸收了玉莲心三分之一的能量,并且是和墨如斯一起吸收的,所以花念吟的体内只多出来了五年的内力。 但仅仅是这五年的内力,却因为过于纯净,也有够花念吟受的了。 在花念吟打坐的这几天,花念吟让与呼吸继续去街上打听消息,玉湖心也没有放弃放弃偷偷潜入皇宫寻找蛊毒的解药,并且探听陆者粼和冷抚柳的下落。 玉湖心进去探听了几次都找不到解药的下落,但是却遇上了陆者粼。 玉湖心将陆者粼带到了花念吟的面前,花念吟从陆者粼的口中得知,当时他们被龙卷风带走了之后,他是在一处戈壁上醒来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墨如斯和冷抚柳,然后走到了这里,寻找他们的下落,便遇上了玉湖心。 花念吟已经找到墨如斯在皇宫之中,那么冷抚柳呢?他是三人中武功最弱的,会不会遭到什么不测? “既然有者粼在,我的内力也已经完全恢复了,不如我们今夜再一起潜入一次于阗的皇宫,去寻找解药的下落,并且将墨给带出来,再顺便打探冷抚柳的下落。” 因为于阗擅毒,而玉湖心并不懂,所以尽管她多次潜入皇宫,但还是小心为上,很多地方都未能一探究竟,现在花念吟的内力恢复了,他们有必要再一次潜入皇宫。 “花姐姐,这两天皇宫内守卫森严,梁王居住的房外更是有重兵把守着,我们想要这样进去将梁王带出来,怕是不易。”若是以以前玉湖心的性子,才不会想这么多,但是现在的她,也长大了不少,知道做事情要考虑后果了。 的确,他们三人的武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但于阗的皇宫也不是能够说闯就闯的,更何况还有他们都不怎么了解的蛊毒,切不可大意。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陆者粼问向玉湖心。 玉湖心撅起了小嘴,整张脸如同一个包子一样皱成了一团,仔细深思了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听说,于阗有个习俗,说是大公主在成为女皇之前,所纳的夫都不能够居住在皇宫,而是会住在西郊的别院,所以明日大公主成亲,是需要到西郊别院去行礼的。” “你的意思是,半路劫人?”花念吟明白了,既然皇宫守卫森严,就只有在路上将人劫走,“这样真的好吗?” 她本就是打算在成亲之前将人给带走的,现在却要看着他们成亲,这样,真的好吗? 玉湖心没有明白花念吟的意思,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想着当时自己却拦刘娉的花轿,玉湖心的小脸还有些得意。 花念吟看着玉湖心的表情,顿时无语。 的确,玉湖心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而她自己,更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当初玉湖心要嫁给公子赋,被她李代桃僵,和卫青二人把婚礼给搞黄了,还有当时李晓筠和高寒的婚礼,更是被她泼妇骂街给骂没了,现在,终于轮到给她自己抢男人了。 花念吟的嘴角一抽,这事情怎么听起来这么讽刺呢。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积点德,别有事没事去搞乱人家的婚礼,现在轮到自己遭报应了。 翌日清晨,于阗的大街上从太阳升起之前就已经开始热闹了,万人空巷,全部聚集在了皇城门口,等待着大公主的成亲仪式。 花念吟和玉湖心还有陆者粼三人隐藏在人群当中,也同样等着墨如斯从里面出来。 据玉湖心打探得到的消息,墨如斯体内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也有和田血玉在身,可是却没有醒来,仍在昏迷当中。 当初墨如斯的剧毒加深,在寒水湖底沉睡了十年之久,而这一次,虽然身上的毒已经清除了,但是这毒停留在他体内这么多年,一时间被清楚之后,身体的平衡被打破,不知道又会昏迷多久。 就在花念吟思索之时,皇宫的大门被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数名妖娆的女子在宫门外起舞,女子的衣着暴露,露出了小蛮腰和肚脐,但是跪在门口的人眼中全部都是虔诚的膜拜,无一人眼中有亵渎之意。 舞女过后,便是大批保卫的宫中侍卫从宫门而出,站成两排迎接。 花念吟心中暗自想到那个气场高傲的大公主,纳一个汉人为夫本就是要面临很多皇室之人的反对,现在还如此大张旗鼓,也当真是表现出了她在于阗的地位绝不弱于女皇。 花念吟心情本就不爽,没有心思去看这些花里胡哨的排场,等这些稀奇古怪的礼节过了之后,终于看见从城门而出了一架类似车撵之类的东西,只是与中原不同,中原的车撵是用马拉动,而她的车撵,却是由大象来拉动的。 车撵上镶嵌着珍贵的玉石珠宝,装饰得富丽堂皇,车帘上用珠帘将阻挡,只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珠帘内卧坐着一名女子,身着喜庆的红装,而在女子的身旁,花念吟看见了熟悉的那抹白色。 车撵内的女子卧坐在墨如斯的身边,视线全部放在了墨如斯那张沉睡的脸上,嘴角勾出一个妩媚的弧度,染着红色丹蔻的手指轻轻划过墨如斯的脸庞,嘴角的笑意未收,口中却说出了一句汉语,“今日之后,你终于就成了我的男人了,哈哈。” 此话,不知是对墨如斯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抑或是对着对所有的人说的。 其他人听不懂汉语,只是你从语气中听出他们的大公主此时很高兴,而花念吟却在听到此话之后气结,什么叫做“我的男人”?还笑得这么风骚,你这个妖女,贱人,婊子,不要脸的东西,敢跟她抢男人,也不问问她答不答应! 花念吟怒火攻心,也顾不了什么了,对着自己身边的玉湖心和陆者粼说道:“者粼,湖心,那些手下就交给你了,我去对付那妖女。” 也不等玉湖心和陆者粼回应,花念吟就从袖中摸出了数枚银针,朝着车撵的珠帘内射去。 就在花念吟动手的时候,玉湖心和陆者粼也动身杀向那些手下,陆者粼迅速凝成了数道剑影,一齐朝众人而去。 玉湖心也不甘示弱,一招凤舞九天手中绸带齐齐而出,将众人一击既毙。 他们二人,一人是玉宫的圣女,一个是武林盟的盟主,这些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银针射入珠帘之中,帘中的人凤目一紧,单手将银针全部接住,大呵道:“什么人?” 花念吟不顾她的问话,只是一张朝着车顶打了过去,将那镶满珠宝的顶给打飞了出去,花念吟飞身踩在了一头大象的背上,看着车内的大公主,指着她身边的墨如斯说道:“我来带走我的男人!” 这一句话,花念吟说得那叫一个底气十足,声音震天,就连正在和别人打斗的玉湖心也不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着花念吟威风凛凛地站在大象的背上,在心底对花念吟拍手叫好。 花念吟心中之前的憋屈现在在这一刻全部都发出来了,她好不容易能够和墨如斯走在一起,现在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趁人之危趁着墨如斯昏迷要与墨如斯成亲,花念吟的心中怎么可能不窝火? 没有多说任何废话,花念吟手中的银针再次而出,形成一个阵法将那妖女困在其中。 还未来得及让花念吟得意,却见她竟然迅速将阵法给破开,花念吟还未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却。 为了以防万一,花念吟可并没有轻敌随意动用阵法,可是为什么她能够这么快速破解,寒水岛上的阵法,岂是他人如此轻易能够解开的? 她将花念吟的银针打落,一双媚眼看向了花念吟,眼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看着花念吟,竟然开口说道:“我倒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花大小姐来参加我和她叔叔的婚礼了。” 一听此言,花念吟立刻一愣,再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多了一层深意,“你到底是谁?” “呵。”大公主冷呵一声,凤眸一凛,如同一道利箭一般射向花念吟,“想知道我是谁,去问阎王吧。” 说着,她的左手抬起,一股剧烈的黑气朝着花念吟而去。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黑气,花念吟竟然避也不避,也是一掌迎了上去,穿过了如同迷雾一般的黑气,数枚银针射向了大公主的眼睛。 银针被黑气包裹,大公主看不清楚,只是感受到了危险,下意识地用手一挡,三枚银针扎入了她的掌中。 花念吟的银针,当然是有毒的,银针一入手中,手掌瞬间麻痹,花念吟将黑气打散,然后对着下方的陆者粼喊道:“者粼,快将墨带走。” 在与众人打斗的陆者粼一听见花念吟的声音,便抬头望花念吟所在的方向看去,可是当他看见大公主的那张脸的时候,整个脸色一变,愤怒地说道:“是你!”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陆者粼惊呼的声音,让花念吟立刻回头看向他问道:“者粼,你认识她?她是谁?” 看着大公主那张妖媚的脸,陆者粼咬牙切齿,当年虽然只是一眼,但是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妖女,我要为我表妹报仇!” 陆者粼的表妹,宁芊芊! 这个大公主和宁芊芊会有什么关系? “当年就是她冒充夕弱欺骗我们,还杀死芊芊。”当年若不是轻信与眼前这个女人,他又怎会被父亲逐出凌决门?而且宁芊芊还是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下,虽然他对宁芊芊无心,但怎么说宁芊芊也是他的表妹,宁芊芊的死,他不会就此罢休。 陆者粼满腔的怒火全部化作剑影,朝大公主射去。 大公主还来不及做出回应,就看见几道剑影朝自己而来,连忙几个迅速的旋转,快速躲开了陆者粼的攻击,脸上的惊慌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又露出了那抹妖冶的笑容,对陆者粼不禁重看几分,“凌决门的少爷,几年不见,武功进步不少啊。” 想到当年轻易就相信自己的话的那个青涩的少爷和现在的这个男子相比起来,倒是成熟了不少。 花念吟仔细地盯着女子的脸打量,从她的眉眼之间,以及她和陆者粼的对话中,花念吟终于认出来了,难怪在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会觉得有些眼熟,看见她会想起黛缇娜,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同是西域女子的缘故,现在想来,不是西域的原因,而是眼前之人不是被人,正是当年从寒水岛中逃走,将三月花毒下给陆夫人的湘竹。 难怪她可以如此迅速地解开自己所施的阵法,也能够一眼将自己认出,在知道她是湘竹之后,这一切,花念吟都不感到奇怪了。 当时在寒水岛上湘竹要不是盗走了三月花,她根本就不会关注到此人,她以为湘竹只是黛缇娜安排在寒水岛中的细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于阗国的大公主。 湘竹的真实身份,恐怕连黛缇娜都不知道吧。 “想不到你竟然隐藏如此之深,早知现在,我当时就该将你除掉以绝后患。”花念吟觉得她这辈子最不该仁慈的,就是当年放过了黛缇娜和湘竹这二人。 “呵,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不怕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你,我当年之所以怂恿黛缇娜去攻击寒水岛,为的就是借你们的手出去她,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心软,只是毁了她的容貌,而没有要她的命,当年你杀不了我,现在,你更别望向能够从我手中抢人!” 说着,湘竹就将目光放在了昏迷中的墨如斯的身上,原本狠毒的神色一刹那柔软,她这一眼神很快便被花念吟扑捉到了,之前所有的疑惑,全部都变得清晰。 原来啊原来,湘竹怀有目的地潜入寒水岛,却在这期间,竟然爱上了墨如斯。 当年墨见她可怜将她带进了寒水岛,可此人却是别有用心,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爱墨如斯! 花念吟看着湘竹,嘴角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花念吟的这抹笑容,落进了湘竹的眼中,瞬间将她的心刺痛,当年,她只是为了接近黛缇娜,听从她的吩咐进入寒水岛盗取三月花,却不想,看见了仿若仙人的墨如斯。 皇位之争,让她从小就生存在尔虞我诈之中,她只想凭自己之力,将大月氏的公主黛缇娜除去,回到国后,能够得到母皇的认可,可未曾想到,自己竟深深的迷恋上了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教习他们医术和寒水岛上一些简单的阵法,渐渐的,让她差点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任务,寒水岛上风景宜人,平静而恬淡,她甚至在想,就这样在寒水岛上,默默地守在公子的身边,就这样一辈子,也好。 她知道公子的心中有一个女子,是寒水岛上以前的主人,她不敢冒犯如仙般的公子,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小小的药童,抛下她公主的身份,抛下一直以来对女皇的向往,只想守在他的身边。 若不是她,若不是这个突然从寒水湖底突然冒出来的小姐,将公子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夺走,让公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每日教她医术,教她弹琴,很少再踏进药园,她又怎会将三月花盗走? 自己有哪里比不上她?论身份地位,她是于阗国的公主,而花念吟只是寒水岛上的一个小小的小姐,论相貌,她承认花念吟很漂亮,但若不是自己为了隐瞒身份用噬颜蛊改变了自己的容貌,自己也不会比她差。论学医学阵的聪慧他也不比她差,无论哪一点,她都不比花念吟差,凭什么她能够嫁给公子? 当年的她,认为公子在她的心中神圣不可侵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配得上他,就连当时心高气傲的自己,也不敢去奢望企及,而现在,她已经是于阗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配他,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 当初她为了他不愿回于阗,后来不得已回来之后,心中也一直放不下他,知道他体内的花毒,所以她为了和田血玉而回,也曾多次派兵前往玉宫想要得到玉莲心,只为待她成为女皇之后,解开他体内的毒,当她在沙漠上将墨如斯救下的时候,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欣喜,是老天将他送到了她的身边,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了。 就算花念吟来抢,她也不会再让花念吟将人给抢走! 湘竹从腰上解下了一个玉质的口哨,将口哨放于唇边,轻轻吹响。 哨子不大,哨声却一点也不小,花念吟在看见她的举动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哨音落下之后,便听见从皇宫中传出“嗵、嗵、嗵”,整齐而有规律的声音。 下意识地,花念吟和陆者粼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大批身穿战甲的武士从皇宫内走出来,每一个人都面无表情,直直地朝花念吟等人的方向而来。 “是蛊毒养出来的傀儡。”花念吟语气在怎么平静,也泄露出了她此时的震惊。 想不到她竟然养出了这么大一批的傀儡。 于阗国人不多,兵力少,而且武功在西域中也不算高强,能够与楼兰对抗,靠的是他们的巫蛊之术,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用蛊养出这么多的傀儡,而且以她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来看,她养出来的傀儡,绝对不止这些。 在寒水岛上的医书上有记载,傀儡之身,本就是死人,只是由体内的蛊虫支配着一切身体活动,刀剑不侵,不死不灭。 有了傀儡军在手,无疑就是让于阗在西域的实力更加提高的不少,至少这样的一支军队,不是一般人能够打败。 就在湘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的同时,她看见花念吟的脸上也露出了轻蔑一笑。 花念吟的笑立刻让湘竹警惕了起来,面对自己的傀儡大军,她竟然不害怕? 西域的蛊术一般不外传,她知道花念吟精通医术和毒术,但是蛊术,她不可能懂得! 是,花念吟是不懂得蛊术,但是,她却知道,不管是什么蛊,都有蛊虫所控制,只要蛊虫一死,那么那蛊就算是废了。 傀儡的身体是百炼成钢,一般的刀剑伤不了他们,但是花念吟却拥有两件一般人没有的宝物。 “者粼,你让于阗的大公主看看,我们大汉用精炼玄铁所铸的天将剑,能不能将她的傀儡的头砍下来当球踢。”花念吟毫不在意地一说,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来西域之前,刘娉原本是打算将天将剑交给卫青的,但是卫青已经有了玄钺,而且不善用剑,于是便将这把剑物尽其用,转交给了剑术精湛的陆者粼保管。 陆者粼本就剑术虽不说是登峰造极,但也是无人能及的程度,再加上用纯精的精炼玄铁打造的天将剑,这个天下,还有几人剑术能够超越他? 宝剑出鞘,一把实剑,凝成数道剑影,全部朝傀儡而去,他果然听花念吟的话,剑影所到之处,将傀儡的头毫不犹豫地砍了下来。 陆者粼此举,让湘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傀儡,在陆者粼面前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湘竹的惊讶花念吟看在眼里,这样就惊讶了,她还有能够让她更加惊讶的呢。 都说了是两件宝贝,陆者粼拿着一件,那么还有一件,自然是在花念吟的手中了。 趁着湘竹尚未回过神,花念吟手中的锁魂蚕丝一出,数根银丝一齐射进了傀儡的眼中,瞬间傀儡的眼珠爆裂,黑色的血从眼眶中流出,而那些傀儡,也随之倒地。 “湖心,你知道恶心的妈妈为什么哭了吗?”花念吟突然对玉湖心说道。 玉湖心被花念吟突然的问话给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回到道:“为什么啊?” “因为恶心死了。”眼珠爆裂,流出这恶心的黑色的血,就算是当法医的花念吟也不得不觉得恶心死了。 傀儡虽然刀枪不入,可是偏偏蛊虫存活的地方是傀儡身上最薄弱的地方,一个人体最薄弱的地方,不是心脏,而是眼珠。 因为眼珠小,就算用箭去射傀儡的眼珠,也能够被他们很快的避开,可是锁魂蚕丝讲究的就是快准狠,而且无坚不摧,区区傀儡,怎么可能抵得过锁魂蚕丝? 锁魂蚕丝,可精炼玄铁,就是花念吟身上至关重要的两件宝贝。 锁魂蚕丝无坚不摧,而精炼玄铁也是至纯精铁,当年公子赋拥有精炼玄铁都不能将玉湖心从劣质的精炼玄铁的铁锁上放下来,当花念吟在得到了精炼玄铁和锁魂蚕丝之后曾经试过,看看这两件利器到底谁更胜一筹,于是她用锁魂蚕丝去击天将剑,天将剑丝毫无损,然后再用天将剑来砍锁魂蚕丝,同样,天将剑也未能将锁魂蚕丝砍断。 二者一个坚硬无比,一个坚韧无比,各有各的妙处。 但是在碰上天将剑之后,锁魂蚕丝的无坚不摧倒是要破除此名了。 锁魂蚕丝,湘竹当然是见过的,她知道这是公子赋之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落在花念吟的手中,这让她原本得意的脸上立刻收回,她没有再召唤出更多的傀儡,她明白,花念吟知道傀儡的弱点,再召唤出来,只会让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傀儡浪费。 湘竹将她身边的墨如斯揽在了怀中,然后对花念吟要挟道:“你若是不想要你同伴的命的话,就继续把我的傀儡杀了吧。” 花念吟以为她说的是墨如斯,可是却听见湘竹对她手下的人下令道:“将人给我带上来!” 不是墨如斯,难道,是冷抚柳在她的手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花念吟看着被湘竹揽着的墨如斯,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快,一开始她就不喜欢墨如斯被人惦记着,特别是知道大公主就是湘竹之后,更是心情很不爽。 花念吟的视线直到冷抚柳被带了出来,才从墨如斯的身上转向了冷抚柳,冷抚柳并不是被人带着从宫里面走出来的,而是被人用绳索吊着,从宫门上放下来的。 冷抚柳一看见花念吟等人,就立刻哇哇大叫起来:“花姑娘,陆盟主,玉姑娘,救我,救我啊!” 冷抚柳叫得那叫一个凄惨,不知为什么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这么一叫,反倒是有点在看一场闹剧的样子了。 就连原本担心他的花念吟也恨不得拿一块抹布来将他的嘴给堵上,太丢人了。 “冷少主,别叫了,不就是被吊着吗,搞得这样鬼哭狼嚎的,将你飘渺仙府少主的气势给拿出来。” 冷抚柳这人最注重的就是这张脸面,花念吟以为这样说能够让他淡定一点,却没有想到冷抚柳这厮竟然越叫越厉害了,“本少正直青春年少,不想死啊,本少不要死啊,不要死啊!” 花念吟整个人都无语了,差一点就用手去堵住自己的耳朵,不过声音大还是有一点好,至少可以让花念吟判断出他底气十足,湘竹并没有过多的虐待他,想必,也是看在墨如斯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吧。 花念吟没有再去管冷抚柳,而是转头对湘竹说道:“一开始我只是想找回墨,却没有想到冷少主也在宫中,多谢大公主让我抢一赠一。” 花念吟此话,无疑是红果果的挑衅。 “你以为你能够将他们带走?”湘竹的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别说墨如斯了,他们怕是连冷抚柳都带不走。 “不试试,有怎么知道呢?”花念吟反问道。 “只要你一动,你信不信那人就会立刻血溅当场。”湘竹也不是被吓大的,这里是于阗,是她的地盘,要怎样,是她说得算! “那我们就比比谁的速度更快吧。”说着,花念吟便将手中的锁魂蚕丝射出,朝冷抚柳而去。 湘竹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动手!” 就在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冷抚柳身上的时候,却不料身后一条绸带正朝她袭来,湘竹来不及躲避,腰身被绸带袭中,手一松,墨如斯被她从手中放开。 花念吟另一只中的锁魂蚕丝以最快的速度卷住了墨如斯的腰身,手一回,将墨如斯成功的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墨如斯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冰冷,花念吟迅速为他把脉,脉象已经完全正常,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而冷抚柳那边,花念吟之前的出手只是一个幌子,在湘竹下令之后,他的手下在举刀之前,陆者粼的剑影就已经朝下手之人而去,瞬间血溅当场。 陆者粼飞身来到冷抚柳的身边,将吊着他的绳子一剑砍断,冷抚柳原本被吓到闭上的双眼在感受到没有危险之后,立刻一睁,在看见眼前的陆者粼之后,立刻面色一喜,像一个八爪鱼一样将陆者粼抱住,兴奋地大叫道:“本少没事了,陆盟主,太感谢了!” 冷抚柳的笑容灿烂,此刻就只差恨不得在陆者粼脸上吧唧一口,当然,他还不会这样做。 陆者粼回头,墨如斯已经落在了花念吟的手中,而此时玉湖心已经和湘竹打开了。 论武功,湘竹绝对不会是玉湖心的对手,但是湘竹的手中不知从哪飞出了无数的黑色小虫子,全部朝玉湖心而去。 玉湖心不懂蛊毒,花念吟见状面色一凝,立刻带着墨如斯朝玉湖心而去,迅速将墨如斯交给了玉湖心,对她说道:“她交给我来对付,你帮我照顾好墨。” 蛊毒是玉湖心最不擅长的,所以也不推辞,从花念吟的手中接过墨如斯,迅速地用手中的绸带结成一个坚固的茧状,将墨如斯保护在了其中。 湘竹再次吹响了腰间的另一个哨子,这一次,出来的不再是傀儡兵,湘竹知道他们手中有对付傀儡的武器,不会傻到继续浪费自己的傀儡兵,这一次出来的,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嗜血蝙蝠。 嗜血蝙蝠飞翔的速度极快,利爪也极其锋利,玉湖心和陆者粼斩杀着这些蝙蝠,而冷抚柳才刚刚被放下,惊魂未定,只能拼命地躲避着蝙蝠的追赶,幸好他的轻功好,在与蝙蝠你追我赶之间,倒像是一场比赛一般。 花念吟取下了腰间的玉笛,将玉笛吹响,音波震动,将朝她靠近的蝙蝠全部震开,音波的波及范围如同涟漪般散开,所到之处,除了武功高一点的人还能够忍受之外,武功稍弱的已经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 湘竹惊讶地看着正在吹笛的花念吟,没有想到,她现在的竟然能够将这音波控制地如此强大,照这样下去,自己的手下绝对讨不了好。 既然花念吟用了自己最擅长的,那么,她也不得不用自己最擅长的了。 湘竹从自己的指尖逼出一滴鲜血,口中念着咒语,突然那一滴鲜血变成了无数的红色的小飞虫朝花念吟飞来。 花念吟看着那红色不知名的小飞虫,眼中的神色没有变化,继续吹动着手中的玉笛,音波继续扩散,而那蜂拥的小飞虫有的在收到音波的震撼被震落,而在后面的,更多则是因为前面的帮忙挡住了音波,减小了伤害,继续朝花念吟飞来。 花念吟看见朝自己而来的蛊虫,手中的调一转,借着音波将身上的毒气扩散,可这些蛊虫并不畏惧花念吟身上的毒,仍然往花念吟身上飞。 花念吟快速将玉笛一收,想要用掌力将这些虫子给打死,可是这时湘竹的哨声继续响起,随着哨音的高低,这些蛊虫变换着进攻的趋势,这些虫子不像是黛缇娜当时养的毒虫,会受音的不同而被控制,蛊虫训练的方式更加困难,所以蛊虫只会听从主人训练用的声音,现在湘竹用哨音控制着它们,花念吟就算想用笛音去打破也不能够。 有的蛊虫粘在了花念吟的身上,红色的爪子就勾在了花念吟的皮肤上,细如针尖的嘴刺进了花念吟的皮肤,疯狂地吸取着花念吟体内的鲜血。 蛊虫不同于其他的虫,一旦上身,没有驯养之人的哨音,就算是用内力,也无法将其逼开。 越来越多的红色虫子攀附在了花念吟身上,又痛又痒让花念吟根本无法忍受,花念吟突然感觉到了心脏处传来的绞痛,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她体内的那只白蛊,好像感受到了有同类来侵犯它的领地,准备开始反击了。 瞬间,一种灵魂快要撕裂的痛楚传遍花念吟的全身。 红色的虫子努力地汲取这花念吟血脉处的鲜血想要钻进花念吟的身体中,而心脏处的白蛊为了、捍卫自己的领地,拼尽全力地不让那些虫子吸收花念吟身上的鲜血。 一时间,花念吟的体内出现了一种不同寻常情况,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全都倒流回了心脏,花念吟的脸瞬间苍白,浑身上下虚弱无力,身体向后倾斜,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见状,湘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单手成爪,往花念吟的方向而去,欲将她擒住。 就在湘竹快要接近花念吟的时候,从一旁快速伸出了一双手,抓住了花念吟的肩膀,将她往后面一带,脱离了湘竹的魔抓。 此时的花念吟意识模糊,蛊虫在她身上的较量让她痛苦不堪,她原以为这一次定逃不脱湘竹的攻击,却没有想到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双手救了她,花念吟努力地睁开双眼,看见冷抚柳正抱着自己眉头冷峻地朝一方而去。 冷抚柳打不过湘竹,但是以他的轻功要带着花念吟逃走,却也并非难事。 冷抚柳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嬉皮,而是花念吟从所未见过的严肃,他抱着花念吟,努力地离开这里。 湘竹得轻功自然无法与冷抚柳相提并论,很快便被甩下远远一截,湘竹眼看着能够将花念吟抓获,却突然被人给救走,心下一急,生出一计。 她突然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追赶,而是拿出手上的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随着湘竹哨声的响起,花念吟身上原本附带着的红色蛊虫突然间从花念吟的身上落下,朝冷抚柳的身上而去。 红色的蛊虫吸附在了冷抚柳的身上,如同吸血鬼一般疯狂地吸取着冷抚柳身上得鲜血,剧烈的疼痛感朝冷抚柳侵袭而来,冷抚柳额头上的青筋突起,眼中的痛苦表达出了他此刻有多难受。 花念吟没有想到湘竹竟然会来这一手,但是她也并没有因为红色蛊虫的离开而好过,心脏处的白蛊剧烈地吸取着她的血液,这种痛,就如同灵魂在被啃噬一般,终于,花念吟忍不住痛,在冷抚柳的怀中昏迷了过去。 花念吟的昏迷冷抚柳看在眼中,牙一咬,不顾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内功一提,脚下用力,继续往前方而去。 在后面追赶的湘竹本以为冷抚柳会忍不住痛苦放慢脚步或者停下来,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越痛,脚下的速度就越快,一下子便消失了身影。 即使这样,湘竹也并不急,只要蛊虫在他们身上,她就能够凭借蛊虫找到那两个人。 而冷抚柳在带着花念吟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他身上的红色蛊虫因为吸取了他身上的鲜血,变得越来越大,整个身体如同膨胀一般鲜红欲滴,冷抚柳因为失血过多,在感知不到湘竹的气息之后,冷抚柳终于经受不住疼痛的袭击,脚底开始虚浮,内力快速地流失,整个人如同一片落叶一片飘摇下坠,落在了一处沙漠之上。 可不管冷抚柳怎么落,手却始终紧紧地将花念吟抱住,两个人一起跌落在了沙漠之上。 风卷起沙石吹刮在花念吟和冷抚柳的身上,冷抚柳努力地做了起来,将花念吟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腿上,冷抚柳的脸色无比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得红色蛊虫还在继续吸食着他的鲜血,全身上下的已经痛到了麻木。 一阵猛烈地咳嗽让他鲜血喷洒在了沙漠之上,可冷抚柳并没有去管自己留下的鲜血,要是以往,他早就对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大呼小叫了,可是此刻的冷抚柳,眼中没有一丝平日里的嬉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痛苦,若此刻的花念吟是醒着的,看见这样的冷抚柳,肯定会以为在她面前的这个冷抚柳不是真的。 但这个冷抚柳,才是真正的冷抚柳,平日里的嬉笑不过只是乐趣罢了。 冷抚柳将手放在了花念吟的脸上,看着她同样是面无血色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和无奈,对着花念吟,又像是喃喃自语:“花姑娘,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我与你死在一起。” 言罢,冷抚柳竟然低头,将冰冷的吻,落在了花念吟的额头上。 第二百六十九章 “都以为我跟着你们,是为了墨如斯,你可知,我一路跟随你们,为的,只是你。” 话语轻得沙漠上随便一处风都能够将其带走,在风中消散。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墨如斯将画卷交给他,让他吩咐武林盟中的人去寻找画中之人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时间上竟然会真的有如同画中这般美丽的女子,而现在,这个女子就在她眼前,终于,他可以不顾任何的去触及她。 当墨如斯从山谷中将她抱出来的时候,她依偎在墨如斯的怀中,未施粉黛,甚至发丝都因为躲避狼群的攻击凌乱不堪,可就是这般模样,任只要是一个男人,都想要将其拥在怀中将其呵护。 可是,她的身边有一个墨如斯。在飘渺仙府内,冷抚柳是少主,自认为不输给任何人,可是在见了墨如斯之后,武功不及他,他无话可说,但是他自以为傲的容貌在墨如斯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争不了,于是便选择将自己全部的心思小心隐藏,不让任何人发现,假装将所以跟随的理由都是为墨如斯,实则,只是想要找到一个理由能够留在他们身边,哪怕只是在她身边多看她一眼,也好。 不得不说,冷抚柳是伪装地极好的,不仅是花念吟,就连墨如斯,也从未发现过他的心思,因为他不争,也从未表露过任何,可是这一次,他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他只想尽自己最后的全力努力一次。 冷抚柳就这样一直看着自己怀中的花念吟,嘴角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 终于,他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倾,整个身体倒在了沙漠之上。 风沙吹过,将他的身上脸上留下了一层沙,而随之,那些附在他身上的蛊虫也毫无顾忌地钻进了他的体内。 就在冷抚柳前一秒倒下,湘竹便已经赶到,望着倒在沙漠上的二人,湘竹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她活这么大,就算武功不如人,但是要说斗,还从未输给过任何人! 花念吟和冷抚柳就倒在了沙漠中已经不能动弹了,所以湘竹再走过去的脚步也变得不急不缓,湘竹一步一步走到了花念吟和冷抚柳面前,就在她准备单手成爪掐住花念吟脖子的时候,突然从一旁飞出一把匕首射向她的手,让她不得不收手,朝匕首飞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人从沙漠的的远处飞身而至,浑身被内力包裹着,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 来人尚未到达眼前,湘竹便已经感受到了此人绝对不好对付,立刻升起了警惕,可就在湘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的时候,来人就已经快速地到达了眼前,一拳朝湘竹而来,湘竹来不及回手,只能迅速旋转躲开了攻势。 来人并没有与湘竹恋战,而是看见湘竹躲开了之后,便扶起沙漠上的花念吟,将手中的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入了花念吟的口中。 “你是什么人?”湘竹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明知是敌,她也要问个清楚。 “我是谁?”男子淡漠地语气开口说道,“你还没有必要知道。” 高傲的语气与男子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一样拒人以千里之外,湘竹是于阗的大公主,同样是高傲无比之人,对男子的态度,很是不满,就在她要出手攻击之时,却听见皇城中传来以一阵号角之声,号角之声只会在皇城有危机的时候才会响起,在此时响起,定是皇城出事了。 湘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花念吟,自己好不容易将她弄倒,就这样放手,她实在是不甘心,可是面前的男子绝对不好对付,皇城传来的号角声越来越急促,在权衡利弊之后,湘竹不得不咬牙,转身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比起一个花念吟来说,皇城对于她才是更重要的。 湘竹头也不回地离开,男子本想追上去的时候,他怀中的花念吟突然发出了声音,一口鲜血喷泄而出,淤血吐出之后,花念吟缓缓睁开了双眼。 男子立刻顿住了想要追上去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扶着花念吟,为她顺抚了后背,将内力输送进了她的体内。 花念吟睁开朦胧的双眼,在清晰之后,仍是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之人,下意识地问道:“楚言翊,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念吟转头看了一眼周身的环境,自己仍在沙漠之中,既然自己还在沙漠,那么楚言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言翊见花念吟看见自己,只有惊讶,没有惊喜,心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掩饰,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用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脏处。 花念吟顿时明白了,是白蛊让楚言翊找到了自己,可他为什么会来西域? 花念吟还未来得及问,就听见远处传来的号角声,立刻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号角声过后,花念吟听见了一道尖锐的笛音穿破云霄,在于阗皇城的上空,闪现出一道音刃的光芒。 墨如斯醒了! 这是花念吟脑海里第一个想法,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对身后的楚言翊说道:“我们快过去看看。” 说到这里,花念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到墨如斯得身边,却在刚一抬脚的时候,猛然顿住。 冷抚柳呢? 花念吟低头,看见了一旁的冷抚柳,他就那样静静的倒在沙漠之中,任风沙将他的身体掩盖。 目不转睛地看着沙漠中被风沙覆盖的冷抚柳,花念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就连耳边的风声都变得安静了。 她当时虽然被白蛊折磨得痛苦不堪,但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个冰冷的吻,以及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她一直以为,冷抚柳喜欢的是明月汐,就算不是明月汐,也只是为了墨如斯才与自己等人一路,却任她如何聪明,也想不到,冷抚柳做这一切,为的竟然是自己。 是冷抚柳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连她这个影后都从未发现过冷抚柳对自己的心思。 花念吟走到冷抚柳的面前蹲下,执起他的手,第一次颤抖着手为人把脉,结果虽然已经预料,但却是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剧毒入体,脉象全无,呼吸停止。 花念吟静默地看着冷抚柳安静得不像样的脸,脸上竟然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冷抚柳,我又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长得很好看,不愧为武林第一美男子。” 花念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在这笑颜中,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花念吟双腿跪在了沙漠之上,然后俯身将冷抚柳揽腰抱起,正如冷抚柳的轻功,他的体重也很轻,花念吟将他的尸身抱起来也并不费力。 花念吟抱着冷抚柳的尸体转身,对她身后的楚言翊说道:“走吧,我们去于阗的皇城。” 冷抚柳的心意,她无法接受,但是冷抚柳的仇,不可不报! 楚言翊看着花念吟手中抱着的冷抚柳的尸体,眉头一皱,对花念吟说道:“交给我吧。” 花念吟摇头,她体内因为之前蛊虫相争的痛楚尚未平息,但还是硬凭着一口气,用轻功飞身朝于阗的皇城而去。 楚言翊见此,也不再劝说,随后跟着花念吟而去。 当花念吟带着冷抚柳来到皇城的时候,目之所及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在所有纷乱中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墨如斯正在和湘竹以及众多的于阗士兵交手,手中的玉笛不停地吹,一道又一道的音刃从玉笛上倾泻而出,但是花念吟看得出来,墨如斯还是有些手下留情,不知道是因为玉湖心告诉了墨如斯要从湘竹的手中得到玉宫的解药,还是湘竹欺骗他花念吟在她手中,让墨如斯不得不手下留情。 就在花念吟和楚言翊出现在皇城的时候,墨如斯立刻看见了花念吟,便停下了手上的玉笛,想要朝花念吟而来。 花念吟看出了墨如斯的意图,却意外地出声阻止了墨如斯的举动,心中的仇恨代替了重逢的喜悦,花念吟目色冷峻地对墨如斯说道:“墨,别过来。” 墨如斯不明花念吟的意思,但还是听花念吟的并没有动,花念吟将视线从墨如斯的身上转向了湘竹,看见了湘竹正满脸妒意地瞪着自己,无视她此时的表情,花念吟继续将目光转向墨如斯,对墨如斯说道:“墨,她杀了冷少主,帮我杀了她,为冷少主报仇。” 她不是喜欢墨如斯吗,既然如此,与其自己报仇,不如让她死在墨如斯的手中,还有什么比死在自己心爱的人的手中更加痛苦? 花念吟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之人,但是她的心一旦狠起来,就比任何人都要狠。 果然,湘竹在听见花念吟此话之后,便立刻惊讶地对花念吟吼道:“你怎么可以……” 湘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墨如斯眼眸一沉之后,便对花念吟点头道:“好。” 仅仅一个“好”字,就打破了湘竹所有的幻想。 为什么?是她救了他,是她为了治疗他体内的毒,将于阗所有最珍贵的药材用来给他医治,为了给他寻找玉莲心多次攻击玉宫,毫不犹豫地将于阗的至宝和田血玉给了他。 可她不管做了什么,难道都不如花念吟的一句话,他就答应要亲手杀了自己? 湘竹此刻的心,痛得可以挤出血来。 湘竹望向墨如斯的眼中,有哀怨,有不甘,有心碎,但更多的,是满满的情意。 而墨如斯在看向她的眼中,只有冰冷。 墨如斯将玉笛重新执起,一道音刃朝湘竹而去,湘竹因为心乱如麻,竟一时间忘记了躲避,被墨如斯的音刃击中,整个身体被打飞出去,这才将湘竹打醒。 她这是在干什么?她是于阗的长公主,就算没有了墨如斯,她还有她的国家,绝对不能就此被打败。 在心神一震之后,湘竹这才一个翻身,将身体稳了下来,再看向墨如斯的时候,眼中除了深情之外,更多的是,得不到的恨意, 墨如斯,既然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你无义。 湘竹吹动手中的哨子,又有无数的红色的蛊虫飞出,全部蜂拥着朝墨如斯而去,这一次,湘竹也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红色的蛊虫利爪如勾,成群而来,密密麻麻将,墨如斯的整个包围,接着又是一声哨声,便听见再一次那般整齐的脚步声从皇宫的门口而来,声音比之前更大,可想而知,湘竹召集出来的傀儡的人数更甚。 第二百七十章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红色虫子,墨如斯的眉宇微蹙,随即,一道音刃划开,将吵他而来的蛊虫而去,瞬间,这些蛊虫尚未近他的身,就已经纷纷落地。 花念吟看着墨如斯的这一招,想自己当时用音波都未能将这些蛊虫给击毙,可它们不是墨如斯的一招之敌,看来墨如斯这次醒来,三月花的花毒解开了,他的武功不仅完全恢复了,还因为玉莲心更加让武功精进不少。 湘竹就算能够控制蛊虫,但也根本不会是墨如斯的对手,墨如斯看着湘竹被自己打吐血,根本没有一丝心软,眼中只有更加的冰冷,他与花念吟一样,从不是一个心狠之人,但狠下心之后便绝对不会心软。 湘竹被墨如斯打得节节败退,她就算将所有的傀儡都召唤出来,也轮不上墨如斯动手,就已经被玉湖心和陆者粼给解决了,最后湘竹被逼得无计可施,终于忍不住对墨如斯说道:“公子,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为了得到和田血玉才回的西域,你不将我的一片心意放在眼中我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将我赶尽杀绝。” 说着,湘竹的眼中流出了几滴眼泪,这样的泪水落在她这张妩媚的脸上,更是我见犹怜,触动男子的心弦。 可偏偏,她能够打动所有的男子,却打动不了眼前之人。 听到湘竹的话之后,墨如斯的手从玉笛上放了下来,手抚上了腰间的和田血玉。 墨如斯的这一个小小的举动,牵引着花念吟和湘竹两个人紧紧的目光,湘竹以为墨如斯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有所动容,因为在她心中,公子永远都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济世神医,心肠也自然是软的,所以在看见墨如斯注意到了身上的玉佩之后会对自己改观,于是湘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急切的笑容。 而花念吟在看见墨如斯的这个举动之后,心中却是担忧,她担忧的,不是墨如斯会因为和田血玉而放过湘竹,她担忧的,是怕墨如斯会不会一时意气将和田血玉扔还给湘竹,要知道,墨如斯又岂是随意接受他人之物的人? 花念吟的担忧,是怕墨如斯真的还给了湘竹的话,那么陆夫人身上的毒该如何解? 之前在为墨如斯解毒之后,花念吟深刻地意识到和田血玉的厉害之处,他们就算拥有其他所有的解药,但若没有和田血玉来化解寒气,那么整个人也会被冰冻起来,无法醒来。 就在花念吟和湘竹表情不一的时候,却见墨如斯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和田血玉之后,便将其放下,然后抬头看向湘竹,对她说道:“我此生已经有了念儿一人为妻,便不会再娶他人。” 墨如斯此话一落,两名女子又是表情各异,湘竹脸上原本露出的笑容瞬间消逝,而花念吟脸上的愁容却瞬间变成了笑颜。 为的,不仅仅是墨如斯的这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更是在心中暗笑,原来她家的墨,也是如此会转换话题的,墨如斯这样说,不就是既不接受湘竹的情意,说她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也是不想将和田血玉还回去吗? 墨如斯的目的达到了,在此话一出之后,湘竹立刻面部表情开始狰狞,对着墨如斯不甘心地吼道:“为什么?是我先在寒水岛上认识你的,为什么你要娶她,我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她?” 墨如斯的眼眸一沉,一如既往冰冷的声音说道:“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 感情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先后认识不认识,只是湘竹比起花念吟,少了那一份敢于执着的勇气。 湘竹对墨如斯的喜欢,是甘愿默默地在他身边仰望他,而花念吟却是敢于大胆直白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爱意,让墨如斯不得不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湘竹是为墨如斯付出了不少,可是比起花念吟所做出的付出,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无论哪一点,湘竹都比不上花念吟,墨如斯从未去认真较量过这些,他只知道,花念吟在她心中,本就是无人能够相比的。 墨如斯这一句话,就将湘竹原本所有的自尊心全部踏进了尘埃,若是以前的湘竹,可能会为此心碎神伤,可在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公主之后,她已经找到了属于她的尊贵,在于阗,谁敢对她如此不敬?若非她爱墨如斯,早就无法忍受这般屈辱了。 “今日,就算我倾尽于阗之力,也不会让你们踏出于阗半步。”湘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浑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势,所有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原本妩媚的双眼,更多添了一丝邪魅。 她的指甲逐渐变成黑色,一席红色的嫁衣在空中飘动,瞬间从她的身后飞出大量的黑色蝴蝶,花念吟定睛一看,这并非是真正的蝴蝶,而是一种黑气凝成的蝴蝶,全部朝墨如斯而去,而她整个人也朝墨如斯袭去。 墨如斯的音刃可以将蛊虫瞬间杀死,而这些黑气,却在被音刃划破之后,有迅速聚集成一团,继续朝墨如斯而去。 黑色的蝴蝶将墨如斯整个包围,而湘竹五指成爪,长长的黑色指甲朝黑色的雾团中而去。 见此,花念吟的心一紧,这黑色的雾气,与将玉宫困住的黑水如出一辙,开始担忧墨如斯,她立刻想要放下手中的冷抚柳,去帮助墨如斯的忙,可是花念吟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一根细细的银丝从黑蝴蝶围成的黑雾中而出,银丝细如牛毛,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这一根银丝,只有同样使用过锁魂蚕丝的花念吟看见了,花念吟看见纵使有黑雾阻隔,那根银丝也准确无误地从黑雾中而出,直直地射入了湘竹的心脏之处。 银丝刺入血肉的声音微乎极微,可是在刺入湘竹心脏的那一秒时,却如同震雷惊天,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已经从黑雾中而出的一席白衣。 心口的血,汩汩而流,可是湘竹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死在墨如斯的手中。 他,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就算是死,也不瞑目。 湘竹瞪大了双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激起了无数的尘埃。 随着湘竹的死,所有的黑色雾气全部散开,那些傀儡也全部失去了战斗力,傀儡本就是死人所制,由蛊虫所控制,也是子母蛊,但是此子母蛊与白蛊不同,傀儡蛊一旦母蛊死去,子蛊也会同样跟着死去。 就在湘竹死去之后,玉湖心手上一块原本黑色的玉渐渐变回了蓝绿色,玉湖心兴奋地大声说道:“罗布泊的黑色水蛊解了!这是老爷爷生前给我的感应玉,随着玉宫周围的水质而改变,老爷爷说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玉便会蓝绿色,现在玉变回来了,肯定是蛊毒解除了!” 听到玉湖心的话,花念吟片刻沉思,原来,玉宫这么多年想要偷进皇宫盗取蛊毒的解药都未果,并非是因为于阗皇室将蛊毒的解药藏得有多么隐蔽,而是这种蛊是一种子母蛊,母蛊种在皇室的继承人身上,而正好,湘竹这个大公主,就是于阗下一任的继承人,现在湘竹一死,玉宫的蛊毒自然解除。 他们在皇宫为打斗了这么久,都不见于阗的女王出面,在于阗的这段时间内,花念吟也打听到了,于阗不仅只有这一个大公主,还有一个二公主从小在于阗长大,一直以大公主自居,所以在大公主回来后一直对王位觊觎,对大公主不服,看现在他们在皇宫外打动这么久,都不见于阗的女王出面,想必是与这位二公主有关。 现在大公主死了,还不知道那二公主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既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花念吟不愿多惹事端,便对墨如斯、玉湖心、陆者粼还有楚言翊说道:“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吧。” 花念吟所想的,也正是其他人想的,陆者粼看着花念吟手中的冷抚柳,眼中也露出以一丝哀伤,于是便对花念吟说道:“冷少主是我武林盟的人,吟儿,你将他交给我吧。” 花念吟并没有直接将冷抚柳的尸身交给陆者粼,而是在稍稍思量之后,才将冷抚柳的尸身递给陆者粼。 再回头,却看见墨如斯了楚言翊虽然都未开口说话,可是二者之间,却流转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息。 花念吟默默地走到墨如斯的身边握住了墨如斯的手,然后对楚言翊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再回头,对墨如斯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墨如斯收回对楚言翊的目光,带着花念吟朝玉湖心离开的方向而去。 楚言翊望着与墨如斯一同离开的花念吟,眼眸微沉,但很快便追了上去。 由于湘竹的死,她所控制的那些红色蛊虫全部都烂死在了冷抚柳的体内,蛊虫虽然死了,但是都带有剧烈的蛊毒,所以让冷抚柳的尸身很便腐烂,花念吟看着冷抚柳腐烂的尸身,眼中划过一丝哀默,最后对众人说道:“冷抚柳生平就很注重自己的容貌,定不会希望自己死后变成一具浮腐尸,不如就将他火葬了吧。” 他们是一起来的,虽然花念吟很想将冷抚柳的尸身带回飘渺仙府安葬,可是照如今的情况,不得不先将他火葬,再将骨灰送回飘渺仙府。 沙漠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花念吟望着火中的人,静静地靠在墨如斯的怀中,直到火堆燃成灰烬。 就在陆者粼要上前为冷抚柳收拾骨灰的时候,花念吟阻止了他,对陆者粼说道:“让我来吧。” 冷抚柳对自己的情,她以前不知,所以不在乎,但如今知晓了,更何况冷抚柳是为了救她而死的,所以,她只能为他做着最后一点了。 花念吟将冷抚柳的骨灰一点一点收进了一个瓶子中,墨如斯静静地上前,在花念吟的旁边蹲下,将冷抚柳的骨灰捧起,倒入了花念吟手中的瓶子里,花念吟看见了墨如斯的手,抬头看向了墨如斯,墨如斯并没有说话,只是给了花念吟一个眼神,花念吟很快便从墨如斯的眼神中读出,他知道,冷抚柳对自己的心思,墨如斯都知道。 冷抚柳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墨如斯,只是墨如斯从未提起,也从未阻拦。 待花念吟做完这一切之后,玉湖心才走到花念吟的身边,对花念吟说道:“花姐姐,我既然是玉宫的圣女,玉宫就如同是我的一个家,我想在玉宫中和越哥哥成亲,可以吗?”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玉湖心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既然她是玉宫圣女,也是楼兰的公主,那么玉宫就相当于是她的娘家,与卫青在玉宫成亲,也是应该的。 在这个朝代中,花念吟和卫青都无父无母,所以花念吟便是卫青的姐姐,长姐为母,花念吟是有身份来干涉卫青的婚事的。 但这只是古代人的想法,但花念吟和卫青既是姐弟,也是朋友,没有古人那般迂腐的思想,只要他们情投意合,花念吟也无需干涉过多。 “这件事,我没有意见,只要你和卫青决定就好。”花念吟对着玉湖心轻轻一笑,玉湖心和卫青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也相互等待了彼此这么多年,本来说是从西域回去让他们二人成亲,而现在既然玉湖心想要在玉宫成亲,也无不可。 “嗯。”玉湖心点头,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终于,她可以嫁给越哥哥了。 玉湖心的笑容感染了花念吟,也稍微平复了花念吟的心情,转头,花念吟看向了楚言翊,之前因为来不及问他为何会来西域,现在,花念吟必须要问个清楚了。 花念吟走到楚言翊的面前,对他问道:“你之前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来西域?” 她能够靠着白蛊寻到自己的确没错,但若非他本就在西域,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将自己救下? 楚言翊听到花念吟的话,她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出现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表露出的欣喜,只有对自己出现的惊讶。 楚言翊的心中难掩的失落,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只是对花念吟回答道:“我爹找到朱雀衔环杯的秘密了,需要你我之血,才能够解开在朱雀衔环杯上的封印。” “你我之血?”花念吟惊讶。 “是的,我是项羽的后人,而你是杏夫人的后人。” 朱雀衔环杯上面隐藏的是项羽之墓的秘密,就如同天将剑一样,必须要用血来解开封印,才能够找到其秘密。按照楚言翊所说,杏夫人是项羽生前最爱的女子,那么用自己和最心爱的女子的血来封印也不是不肯能。 “你爹是怎么知道的?”之前司马谈一直都研究不出朱雀衔环杯的秘密,现在怎么会突然就知道了? “是一位高人相告。”很明显,楚言翊并不像透露那人的身份,但又不想隐瞒花念吟,所以就只能这样说。 高人相告,花念吟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了知先生的身影,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了知先生?” 楚言翊没有想到花念吟会这样说,而且很明显从花念吟的神色上看出,她早已和了知先生相识,于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听到楚言翊这样问,便也是确定了花念吟的话,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第一次,花念吟开始对了知先生感到好奇。 之前,花念吟只是听闻了知先生之名,去拜访他寻三月花的解药,在花念吟的心中不过就是一个隐世高人,可是现在越想,越是觉得有些奇怪,了之先生身为萧何的后人,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可是他既然知道,却一直不说,可现在却说出来,莫非,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能够让了知先生主动出面的事情,绝非寻常之事。 想到这里,花念吟便对楚言翊说道:“等湖心和卫青成亲之后,我们便立刻回长安。” 她来西域,为的就是玉莲心和和田血玉,但是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已经得到了,也没有必要继续久留,大汉与匈奴之战才刚刚胜利,长安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墨如斯回去处理,只是回去之后,他们面对怎样一番景象,花念吟的心中开始出现了一个不好的影子,但是在影子尚未形成之前,花念吟便将起破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再多也无用。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罗布泊,玉湖心心中充满了喜悦,第一个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中。 在来的路上,花念吟和玉湖心已经将玉宫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花念吟也与墨如斯商量好了,等玉湖心和卫青成完亲,便回往长安。 花念吟也跟着跳进了湖中,看着清澈的水,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当他们一行人再次来到玉宫的时候,玉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好像并没有人发现蛊毒已经解除了一般,玉湖心催动体内玉宫的内力,用手中的感应石划向金光流转的防护罩,防护罩上面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痕,玉湖心用内力催动,裂痕慢慢张大,大到刚好能够容得一人的宽度,便停止,然后一行人从裂痕中进去,在所有人进入之后,玉湖心便将裂痕合上。 玉宫前的玉莲还在摇曳,依稀可见其中散发出来的幽绿微光的玉莲心,玉莲心的确是好东西,可是真正能够将玉莲心完全吸收,不留任何后遗症的,只有玉宫之人才能够做到,所以世人想要得到玉莲心的人数不胜数,但是除玉宫之人,死于玉莲心的人,也是与得到玉莲心的人成正比。 当玉湖心和花念吟等人尚未落在玉宫宫殿之前的时候,玉宫的宫门突然打开,以伊娜为首的玉宫所有人都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们看见玉湖心的时候,齐齐地朝玉湖心的方向弯腰行礼,口中说出了一句花念吟听不懂的话,但是花念吟也能够从他们的举动中看出他们的意思。 玉宫的安静,并非是因为玉宫之人尚未知晓蛊毒已解,而是明知道蛊毒已除,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同等待着玉湖心的归来,向她表示谢意。 玉湖心不知道同他们说了些什么,玉宫众人便转身看向了花念吟和墨如斯,然后也对他们说了一句表示谢意的话。 湘竹毕竟是墨如斯所杀,所以若要真的算起来,他才是玉宫真正的恩人。 不过玉宫中人的态度,确实是出乎花念吟所料,她以为他们会迫不及待地离开,却没曾想,他们竟然仍是不愿离开此地,以前被禁锢在此的时候,他们是很向往去往外界,但是在长年累月的生活下来,他们的家和亲人全都在此,对这里有了根深蒂固的感情,所以他们并不愿离开。 他们虽不愿离开,但是也这个地方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是禁锢他们的牢笼,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他们可以自由出入,想回就回,想离开,就离开。 刘娉和卫青也随后走了出来,看见他们,花念吟问道:“你们身上的伤都好些了没有?” 卫青点头,他受的只是内伤,经过了这半个月的调息,已经将内伤全部修复好了。而刘娉因为强行让花念吟为自己施针动用了内力,所以导致的后遗症太强,虽然调息了半月,但还是有些虚弱。 花念吟在为他们二人把过脉之后,确定二人都并无大碍之后,便对卫青说道:“卫青,湖心和我说,想将你们的婚礼在玉宫举行,你怎么看?” 卫青闻言,便将头看向了玉湖心,而此时玉湖心也听到了花念吟的话,正看向卫青等他回答,出乎花念吟的意料,卫青竟然摇了摇头,说道:“不好。” 玉湖心和花念吟的脸色顿时一变,花念吟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卫青看着玉湖心说道:“在这里我什么也没有准备,怕委屈了她。” 听到卫青这样说,玉湖心的小脸才恢复笑意,对卫青摆摆手说道:“湖心不介意的,只要是嫁给越哥哥,就不会委屈。” 卫青还想要说什么,便听见他身后的刘娉说道:“既然湖心想要在这里成亲,又有何不可?” 卫青回头,看向刘娉,刘娉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湖心是楼兰的公主,但若是这一次回去,可能便很难回到这里了,就让她在这里与你成亲,留作一辈子最美好的纪念吧。” 不远处的玉湖心听到刘娉此话,用力地点头,卫青便也不好再坚持,走上前去,揉了揉玉湖心的头发,将她拥在怀里,低头对她说道:“那好,我们就在这里成亲。” 看见玉湖心可卫青幸福的相拥,花念吟的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意,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刘娉,只见她的面色平静,并无任何嫉妒之色。 这样,也算是他们三人最好的结局了吧。 卫青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在现代的时候,卫青就从未有过固定的女友,而现在能够有这样的两个女子陪在他的身边,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卫青始终是不愿亏待玉湖心,在用了三天的时间努力地准备着一切婚礼上要用得东西,玉宫中得以为老妇人将自己亲手缝制了嫁衣给了玉湖心,那时典型的楼兰嫁衣,玉湖心在穿上之后,更是多了一股异域风情的娇媚。 玉湖心是楼兰的公主,她成亲,自然是楼兰所有人都帮忙这张罗,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三日之后,玉宫中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花念吟站在玉湖心的身后为玉湖心梳着这一头乌黑的长发,玉湖心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 “花姐姐,你说,若是我和越哥哥以后有了小娃娃,该去什么名字好呢?”玉湖心心中的喜悦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这嫁都还没有嫁,就想着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了。 “湖心,我又不是孩子的爹爹,怎么给孩子取名字?”花念吟不愿扫了玉湖心的兴致,于是便附和说道。 “可是花姐姐那么聪明,肯定想出来的名字要比越哥哥好听。” “你的意思就是说卫青本咯?”花念吟打趣道。 可玉湖心不仅没有反驳,还接着花念吟的话说道:“花姐姐,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 “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说我的坏话?”突然,门外响起了一句声音,正是卫青,当声音落下之后,便看尽卫青踏进了房中,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玉湖心的身上。 卫青一步一步走近,深情凝望着玉湖心,灼热的目光让玉湖心不禁害羞低下了头,卫青将玉湖心拥入了怀中,手顺抚这她的发丝在她头顶轻声说道:“卫伉,有一个成语叫做伉俪情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卫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在卫青怀中本该一脸幸福的玉湖心,眼底却突然闪过一丝黯淡,稍纵即逝,无人发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刘娉从门口进来,正好看见玉湖心和卫青相拥的画面,心中早已看开,便也不会再有那些负面的情绪,她本就是清冷之人,只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想相拥的两位新人走来,对他们说道:“吉时已经到了,你们随我前去大殿拜堂吧。” 花念吟也从一旁的托盘上拿起红绫,让玉湖心和卫青各执一端,刘娉将红盖头盖在了玉湖心的头上,然后将玉湖心的手交给了卫青。 在成亲之前,花念吟有问过卫青,是想要继续古代的婚礼,还是打算个玉湖心一场现代的婚礼,花念吟原以为以卫青不拘一格的性子,会给玉湖心来一场类似现代的婚礼,可是卫青却摇头,说与现代的女子想要穿上婚纱一样,古代的女子也是希望自己出嫁的时候能够穿上红色的嫁衣,所以他不想让玉湖心不习惯,所以还是决定入乡随俗。 花念吟没有想到卫青会考虑地如此周全,只有深爱,才会将对方所以的心思全部考虑,当时自己和墨如斯成亲的时候,卫青没有在场见证,而现在自己能够见证卫青和玉湖心的婚礼,也让花念吟很是满足。 刘娉在玉湖心和卫青的身后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嫁衣这种东西她已经穿过两次了,但每一次,都不是为她想嫁之人而穿,而现在目送自己心爱之人迎娶其他女子,就算已经没有了嫉妒吃醋,但心中还是难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算是无奈吧。 花念吟回头,看向在原地未动的刘娉,心中也明白一些,便走到刘娉的面前,对刘娉说道:“等回到了长安,我便让墨下旨,让你和夏侯颇和离,在长安与卫青在举办一次婚礼。” 回到了长安,墨如斯还是梁王,决定刘娉的婚事,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刘娉在听到花念吟话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可能是嫁过太多次的人了,对于婚礼已经麻木,也便不在乎这种形式之类的东西,只要是卫青就好,而且,她若是想要和卫青在一起,就算没有墨如斯的旨意,她也会想尽办法解除婚约。 “我们也跟着过去吧。”刘娉对花念吟说道,说着,便上前走了几步,花念吟也随后跟上。 当他们走进大殿的时候,墨如斯、陆者粼已经到了大殿,花念吟并不见楚言翊,想来也是,他与与卫青还有玉湖心之间算不上有交情,就算卫青和玉湖心邀请了他,他也不会出席。 花念吟一来到了墨如斯的身边,就被墨如斯紧紧地将手握住,花念吟不解地看向墨如斯,却见墨如斯低头在花念吟的耳边轻声说道:“当年你我在寒水岛上匆匆成亲,是我委屈你了。” 原本墨如斯也是一个不在乎形式这人,但是想到卫青说的不愿在玉宫成亲是怕委屈了玉湖心,他也开始在想,自己当年与念儿在寒水岛上成亲,倒是真的委屈她了。 花念吟听墨如斯这样一说,也立刻明白了,淡笑着对墨如斯摇摇头,说:“当年你我成亲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天地为媒,又怎么算得上是委屈呢,只要是与你成亲,怎样都算不上是委屈的。” 怎样算得上是委屈?只要是你,怎样都不算委屈。 墨如斯的心底一股温热的泉水流淌,整颗心都快要融化,将花念吟轻轻拥入怀中,在花念吟的耳畔轻声呢喃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温柔的话语撩拨了花念吟的心扉,心底甜蜜在蔓延,抬眼看向正在与玉湖心拜堂的卫青,花念吟不自觉地想到了还在现代的老爷子,她有了墨如斯,卫青也有了玉湖心和刘娉,老爷子,现在的他们,都很幸福。 玉宫内,自从这么多年以来再也没有过如此盛大的婚礼,所有人给给予了最美好的祝福,在拜完堂之后,由玉宫中的一位老妇人将玉湖心送往的新房,留下卫青招待客人。 花念吟依偎在墨如斯的怀中,她只希望时间若能够停止在此刻就好,安静而美好,不用去管其他所有的纷纷扰扰。 卫青和玉宫的人不能用语言沟通,但是通过彼此的动作也能够明白彼此的意思,玉宫中的宴席上没有大鱼大肉,有的还是一惯的玉莲上的莲藕和莲子,但是却也不缺乏酒水,玉宫的人硬是将卫青灌得微醺才让他回到新房。 卫青来到新房内,看见老妇人和玉湖心都在房中,玉湖心静静得坐在床榻上,而老妇人便站在一旁和玉湖心说着一些什么,像是在交代一些什么,老妇人看见卫青走进了房间,便慢慢退出了房间,将房间交给了两位新人。 坐在床榻上的玉湖心听见卫青的脚步声,心中突然开始紧张,手紧紧地捏着衣角,虽然头上有盖头遮脸,但还是害羞低下了头。 卫青望着坐在床榻上的人儿,穿越千年遇上了她,他还记得,自己当年被人追杀无意中闯进了玉宫,看见在玉潭中朝着水面吐泡泡的她,当年她从水中而出,只是那惊鸿一瞥,就再也无法将她的身影从他的心中抹去,就算是十年的分别,也无法抵挡对她的爱意。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 卫青的脚步走得极缓,玉湖心的心也越来越紧张,直到看见卫青来到了她的面前,在她旁边的床榻坐下,手缓缓抬起,将玉湖心的盖头轻轻摘下。 一如大大咧咧的玉湖心,此时竟然也是满脸的羞红,看见如此模样的玉湖心,卫青忍不住一笑,对玉湖心说道:“原来湖心也是会害羞的。” 听到卫青这样说,玉湖心的脸更加羞红了,将头低得低低的。 卫青不再和玉湖心打趣,而是温柔地用双手捧住了玉湖心的脸,眼中的笑意变成的深情,与玉湖心对视,认真地说道:“这一天,我真的等了很久了。” 等这一天,与她成亲,真的很久了。 卫青眼中的情意感染到了玉湖心,她不再有之前的害羞,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卫青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玉湖心想要说的话。 卫青的手,轻轻解开的玉湖心的衣带,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碰过玉湖心,因为玉湖心真的太过单纯,自己一旦动那反面的心思,都觉得像是玷污了她,而现在,她终于成了自己的妻,可以无所顾忌地将她拥入怀中。 卫青将玉湖心的头放在了枕头上,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将她身上的衣物褪去,吻上了她的唇。 洞房花烛,微光摇曳。 此夜,所有人都在一片温馨热闹中度过,就在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玉湖心却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抬手抚摸着卫青的脸,卫青还想感觉到了玉湖心的抚摸,也抬起了自己的手,将玉湖心的手握住,下意识地放在了怀中。 被卫青握住的玉湖心眼角一滴泪水滑落,在卫青的怀中轻声说道:“越哥哥,对不起。” 说完,玉湖心便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将卫青的穴道封住,熟睡中的卫青顿时大脑一沉,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翌日清晨,阳光刺痛了卫青的双眼,他忍不住去揉了揉双眼,却猛地意识到,玉宫子啊水底,怎么会有如此强烈刺眼的阳光,倏地睁开了双眼,却见自己竟然是在罗布泊的湖岸边。当他转眼看去,只见花念吟、墨如斯、刘娉、陆者粼、楚言翊等人全部都湖岸边,而在他们这一群人中,唯独少了玉湖心。 卫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往罗布泊的方向看去,却用余光看见了放置在一旁的羊皮卷,卫青立刻将羊皮卷拿起,看见上面用金丝绣着的字迹,整个人浑身一震,双目赤红地朝罗布泊跑去,疯狂地跳入了水中。 卫青的动作惊醒了其他人,花念吟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眼,也看到了耀眼的朝阳,墨如斯以及其他人也同样醒了过来,正好看见卫青跳入湖中。 “卫青!”花念吟对着卫青的背影大喊一声,而话音落下,便之间卫青跳入水中激起了一阵水花。 花念吟立刻起身朝卫青的方向追去,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昨夜还是在玉宫中参加玉湖心和卫青的婚礼,可是现在他们为什么会在岸上? 墨如斯也随之起身,他看见了卫青仍在地上的羊皮卷,弯腰将羊皮卷拾起,在看过之后,拿到了花念吟的身边,对花念吟说道:“念儿,你看这个。” 花念吟低头,接过了墨如斯手上的羊皮卷,只见上面用金丝绣着十六个字:身负重任,泪与君别。大雁南归,待与君逢。 身负重任,四字重重压在了花念吟的心头,他们只高兴于玉宫的蛊毒解除,却怎么忘了,玉湖心还是楼兰的公主,伊娜还小,能够将楼兰重整的,只有玉湖心了。 昨夜还是*一刻,今朝便成了长相别离,任谁,都接受不了。 抬眼望向眼前的湖水,宽阔的水域平静无波,他们去哪里寻玉宫? 就如老者所说,若非是龙吸水,他们不会落在玉宫的水面,而这两次,要不是有玉湖心的带路,他们也无法寻到玉宫,现在玉湖心将他们送上了水岸,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他们寻到玉宫。 在罗布泊水面上升起的水汽让人很容易迷失在水雾中,想要在罗布泊中寻到玉宫,无疑是如同大海捞针。 刘娉来到了花念吟的身边,看见了花念吟手中的金色字,秀眉一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看着在水中背影落寞的卫青,心底也不禁泛起了怒火,她很清楚在玉湖心被缚在无悔崖壁那十年里,卫青对玉湖心是有多么的思念,而现在,玉湖心再一次的不告而别,卫青的心中该是有多么的伤心。 刘娉看着卫青已经沉入了水中,心中开始对玉湖心有了一丝埋怨,看着罗布泊开口说道:“若是在水中找不到玉宫,我们就开河放水,将整个罗布泊的水全部放干,就不相信还找不到玉宫。” 语气清冷,却掩饰不住话语中的气势,罗布泊虽大,但是凭借大汉的实力,将湖泊中的水放尽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可这也只是说说,又有谁会真的去将罗布泊的水放尽? 卫青在水中,没有人下水去寻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卫青,就算进入了水中,也不可能找到玉宫,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好好静静。 花念吟等人就一直在水岸上等着,从日出一直等到日落,才看见卫青从水中探出了一个头,游向了岸边,刘娉立刻朝卫青走去,将他从水中拉了上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卫青踏上水岸,接着猛地一个回身,对着罗布泊的水面大声喊道:“湖心,等过你十年,就不怕在等十年、二十年,再久,我都会一直等你,只是,你也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等大雁南回之日,等与你重逢。” 楼兰重建,谁也不知道会需要多久,所以玉湖心才会说大雁南归,雁南飞,便是归处。 卫青的话是用内力传播出去的,声音震入了水中,谁也不知道会传多远,能不能够抵达玉宫所在的地方,能不能够让玉湖心听见。 “我们回长安吧。”墨如斯上前,对所有人说道,既然留下是玉湖心的决定,他们也不能再勉强,只能够尊重她的决定。 “嗯。”花念吟点头。 这时,陆者粼却突然走了上来,对着花念吟和墨如斯说道:“吟儿,梁王,我决定留在西域。” “为什么?”花念吟讶异地看向陆者粼。 墨如斯像是想到了什么,便问向陆者粼:“你确定石娅会在西域吗?” 墨如斯的话提醒了花念吟,是啊,以陆者粼的性子,就算是石娅欺骗过他,但他心中还是爱着石娅的,在生过气之后,最终仍是会原谅她的,武林盟主之位,在陆者粼的心中,始终是比不上在匈奴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石娅。 “石娅是西域人,既然在范夫人城中找不到她,她肯定是借着大汉打胜匈奴的这个机会回到西域了,所以我必须要在西域寻找她,找到长生。” 石娅是被当做俘虏抓到范夫人城的,范夫人城始终都不是她的家,所以她一定不会在匈奴久留,定是借着机会回到了西域。石娅擅蛊,而正好于阗国也是擅于蛊毒的国家,所以他还想留下继续寻找石娅。 陆者粼的心思花念吟明白,所以也不便挽留,于是只能说道:“者粼,你放心,我和墨一定治好陆伯母的毒。” “嗯。”陆者粼朝花念吟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拿到了墨如斯的面前,对墨如斯说道,“梁王,这块武林盟主令牌还是你先收着,武林上的事情,麻烦你替我掌管了。” 墨如斯毕竟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将令牌交给他,陆者粼也能够放心。 墨如斯并没有拒绝,而是接过了陆者粼手中的令牌,接着,又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陆者粼,对陆者粼说道:“身为汉人,在西域中多有不便,我将这块使者令牌交于你,你便就是代表大汉与西域建交的使者,当年你是随着张骞一同出使西域,不幸被匈奴所俘,那么现在你就继续代替张骞之名,一面寻找石娅,一面打开西域与大汉之间的联系,此事,对于大汉来说意义非凡,我便将此任务交给你。” 墨如斯对陆者粼有恩,不论是医治其母的毒,还是给他机会报匈奴的仇,总之,墨如斯的要求,陆者粼不会拒绝。 陆者粼接过墨如斯递来的令牌,对墨如斯保证道:“我一定完成当年张骞大人未完成的使命。” 张骞出使西域是花念吟的主意,为的只是寻找和田血玉,可是刘彻却是想要借此机会与西域建交来对付匈奴,西域三十六国若是能够与大汉联合,有了这个盟友,匈奴对大汉的威胁也就小了不少,所以正如墨如斯所说,出使西域,意义非凡。 既然陆者粼要留下寻找石娅,也正好借此机会出使各国,以陆者粼的能力,足以让墨如斯重用。 在告别了陆者粼之后,一行人一路上往凉州的方向而去,在经过了一个月沙漠上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凉州,他们来的时候,是七个人,现在回来,却只有六个,楚言翊代替了冷抚柳,却少了陆者粼和玉湖心。 当一踏进凉州的时候,楚言翊便毫不客气地对墨如斯放言道:“回到了长安,便是你我之间的角逐了。” 的确,回到了长安,便是新一轮的楚汉之争。 墨如斯没有回答楚言翊的话,只是将花念吟紧紧拥在了怀中,朝长安的方向而去。 而在一进入凉州之后,墨如斯便收到了来自贾谊的金丝黄雀,在看见里面的内容之后,墨如斯的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花念吟以为是项家又在经济上给大汉使了什么绊子,于是从墨如斯的手中拿过绸卷,当看见上面的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与墨如斯一样的凝愁。 绸卷上的消息,无关项家,而是有关刘彻。 上面提到,因为大汉与匈奴一战,大汉的百姓都知道是梁王亲自率兵前往上谷,攻破龙城,取得了胜利,一时间梁王民心所向,赢得了老百姓的纷纷拥戴,只等梁王班师回朝。 而上面更有提到,贾谊欲对刘彻不利,意图除去刘彻,拥护墨如斯为皇。 天时、地利、人和。 贾谊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为的、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墨,你真的要称帝吗?”花念吟很轻很轻地问了墨如斯这一句,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来她是相信墨如斯,还是不相信,毕竟,继位,是当年汉文帝临死前的心愿,墨如斯做这一切,为的也是完成这个遗愿。 墨如斯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在沉思。 而花念吟的目光却从绸卷上转向了墨如斯的银发,按理说,三月花的毒已解,墨如斯的头发应该要黑回来才对,可是尽管蛊毒解除了,墨如斯仍是那一头的银发。 难道,真的如了知先生所说,是所谓的天命? 回到长安,就表示着要面对这一切,还有朱雀衔环杯上隐藏的秘密,了知先生选择在这个时候解开,又是为何? 长安长安,花念吟的心中隐约的感觉到,这一次回去,定会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发生。 ------题外话------ 结局篇写了这么久,终于快要到结局了,在这一章之后,木头会请几天假安心码大结局,大结局的字数有点多,所以可能要等到27号也就是星期六才能够上传,所以就得让各位亲们耐心等待几天了。↖(^ω^)↗ 大结局 贾谊一收到墨如斯要回长安的消息,就立刻派人在城门口接应,当花念吟与墨如斯一同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便看见司马相如和主父偃亲在在城门迎接墨如斯的归来,而在他们身后,却是成千上万的长安百姓,一个个面带喜悦,全都站在长安的街道两旁,等待着梁王的归来。 “恭迎梁王殿下,恭迎梁王殿下!”一声高呵之后,所有人全都齐齐朝墨如斯跪下,众人齐声回响在长安的上空。 望着如此盛大的场面,一惯平静的墨如斯也被众人的喜悦所感染,在战争结束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了笑意。 墨如斯看向主父偃,但是却用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主父偃,传令下去,全国上下,设宴三日,举国同庆。” “喏。”主父偃领命。 长安城内的百姓,在听到墨如斯的命令之后,全部齐齐朝墨如斯磕头道:“多谢梁王,梁王殿下千秋无极。” 再一次震天的响声,墨如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仰头大笑了几声,便继续驾马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在墨如斯身边的花念吟在看见如此盛大的场面之后,也是为墨如斯而高兴,战胜匈奴,对于大汉来说意义非凡,墨如斯因此,一举获得了民心,但是在高兴之余,心底却又划过了一丝忧愁。 墨如斯越是得民心,那么只要刘彻一死,墨如斯得到皇位,便是水到渠成。 若这一次墨如斯要继位,自己该如何阻止? 楚言翊在临近长安的时候就先行一步不见了踪影,花念吟答应过他,会前往太史府,她也很想知道,项羽和杏夫人留下的朱雀衔环杯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是在此之前,花念吟还是随着墨如斯先进了皇宫。 来到皇宫之后,花念吟先将花念吟安顿在了兰林殿,花念吟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便不多留他,只是在墨如斯离开之前,花念吟还是忍不住不确定地问向墨如斯:“墨,这个皇位,你会不会要?” 墨如斯望着花念吟的眼眸,她的眼中很明显地表达出她想要听到他拒绝的话语,想要听到他说他不要,但是现在的时局混乱,所以墨如斯不得不转过头,背对着花念吟说道:“念儿,现在刘彻的蛊毒未解,虽然匈奴的危机解除了,但是项家也是一个内患,大汉现在需要我。” 不出意料地让花念吟的失落了几分,她不是不愿墨如斯称帝,只是称帝的风险,花念吟承担不起。 就在花念吟失落的时候,花念吟便听到来自墨如斯的声音:“念儿,我答应你,等到千帆过尽,等到风平浪静那一天,我会再随你会寒水岛。” 此话一落,花念吟的心神一震,当初,自己迫不得已离开的时候,对墨如斯说的,也正是此话,现在墨如斯将这句话重新说回给自己,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也与自己当时一般。 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要求他了,不论在寒水岛上的他有多么的超脱世俗,他始终都是皇室的子弟,是大汉的梁王,这份重担落在了他的身上,就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他绝不可能将大汉的江山置之不理,更不用说在此刻的紧张的时局了。 花念吟抬头,看向墨如斯的背影,哀伤在心底蔓延,终于轻柔地对墨如斯说道:“好,我等你,我等那么一天。” 记得当时,墨如斯也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墨如斯的背影微微颤抖,转回身,将花念吟拥入了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开口说道:“念儿,我墨如斯今生只会娶你一人为妻,绝不会再多看其他任何女子一眼。” 墨如斯以为,花念吟之所以不愿自己为皇,是因为不愿他后宫三千,不愿被关在皇宫这个囚牢里面。 花念吟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进了墨如斯的胸口,紧紧将他抱住。 墨如斯去了太和殿之后,花念吟便前往了长宁殿,长宁殿外由汲暗把守在外,这一次,花念吟不再是从密道中进去,而是拿了墨如斯的令牌,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了长宁殿。 长宁殿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当时琴美人在世之时,花念吟就将此地看作是一处牢笼,将琴美人一生的自由都圈固在了里面,当自己入住之后,若非有那几个孩子,她也定不能够在在这皇宫待上十年之久。 而现在,住在里面的,是大汉的天子,是汉武帝,是刘彻。 谁也没有想到,一朝天子竟然也会被关在这所牢笼之中。 花念吟推开长宁殿的房门,远远地看见陈阿娇正在给刘彻喂药,刘彻的意识仍是没有恢复,但是却安静地喝着陈阿娇喂入他口中的汤药,花念吟的脚步就像是驻扎在了原地一般,一步也挪动不开,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长宁殿。 离开了长宁殿之后,花念吟才偷偷潜入了地宫,之前她将整颗心都放在了墨如斯的身上,竟然忘记去问了知先生是否知道解开刘彻体内蛊毒的办法,既然了知先生无所不知,那么解开刘彻体内蛊毒的办法,他也应该知道才对。而且刘彻体内的蛊,并非是如白蛊那般难以解开之蛊。 可是当花念吟来到密室的时候,并未寻到了知先生的踪影,想到楚言翊的话,说朱雀衔环杯的秘密是了知先生说能够解开的,于是花念吟便离开了皇宫,往太史府而去。 花念吟不知,当她前脚刚一离开长宁殿的时候,便有一队人马朝长宁殿而去,踪影飘忽,来者不善。 来到太史府,花念吟最先去找的,便是楚言翊,楚言翊在看到花念吟之后,很平静地说道:“你来了,朱雀衔环杯在我父亲那里,你随我来。” “了知先生在哪,我要见他。”花念吟开口说道。 楚言翊听言,眉宇一拧,思量之后舒展开来,便对府中的婢女说道:“请了知先生前去书房,告诉他,杏夫人的后人已到。” 花念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婢女下去通传,自己则随着楚言翊前往书房。 当楚言翊带着花念吟来到书房的时候,司马谈正在里面处理一些文件,楚言翊敲门而入,司马谈在看见楚言翊身后的花念吟时,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想必花念吟率军前往龙庭之事已经被司马谈所知,已经对花念吟的身份和立场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你与大汉梁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司马谈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他不是傻子,早就在花念吟离开这段时间将花念吟和梁王之间的关系给调查了一遍,越是调查,越是发现不对劲。 花念吟听到司马谈问起这个,倒是惊讶地看了一眼楚言翊,然后随意地说道:“刘揖是我夫君,难道楚言翊没有告诉过你?” 听到花念吟亲口承认,司马谈拍案而起,“你身为项家的后人,竟然私自嫁给刘家的人,岂有此理!” 面对司马谈的怒气,楚言翊给花念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可是花念吟看到了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对司马谈继续说道:“司马大人,别说我不提醒你,当初让我去接近刘家的人是你,现在刘揖的权力比刘彻大,而我成功接近了他,你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花念吟的下巴抬得很高,理直气壮,他将她当作是棋子,但是她从来都不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司马谈竟然被花念吟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见司马谈这番模样,花念吟的嘴角勾起一笑,对司马谈嘲讽道:“其实项家刘家有那么重要吗,刘彻是刘家的天子,但同样,身上不也流着你项家的血吗,司马大人,你自己想要当皇帝就直说,有野心不是错。” “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 司马谈和楚言翊一齐开口,最后他们二人都将目光从花念吟的身上转到了彼此身上,楚言翊看着司马谈,冷冷地问道:“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别听她胡说。”司马谈慌忙掩饰。 “司马谈,你爹应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吧,王太后王娡是司马大人的亲妹妹,也就是你的亲姑姑,刘彻是她和汉景帝的儿子,也是你的亲堂兄。他身上也流淌着项家的血脉,你一直说要夺回项家的江山,却不知,其实江山已经在项家的手上了,你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自己当皇帝!” “不,迁儿,你别听她胡说。”司马谈急忙掩饰。 “爹,是这样吗?”楚言翊的眼神冷却,看着司马谈反问道。 司马谈被楚言翊的目光一震,转头看向花念吟,突然一掌朝花念吟打去,“休要妖言惑众,我对项家之心天地可鉴。” 花念吟没有想到司马谈竟然会朝自己出手,正想躲避,却从门外传来一道内力,迅速将司马谈的掌力化解。 “司马谈,若是她死了,朱雀衔环杯中的秘密,世间便无人能够再解开。” 随着话音,一人走至门口,花念吟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便见了知先生正跨过门槛,走进了书房。 “哼!”听到了知先生的话,司马谈不得不甘心地将衣袖一甩,为了能够解开朱雀衔环杯中的秘密,找到项羽的坟墓,和他留下来的宝藏只能放过花念吟一马。 花念吟看了一眼楚言翊,看见楚言翊此时正眉目低沉,花念吟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他心中起了作用,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想要找找司马谈的晦气,她可没有天真到以为凭着自己这几句话就能够让他们父子反目,毕竟楚言翊又多冷血,花念吟是见识过的。 看见了知先生,司马谈原本的气焰也顿时消去了不少,上前几步,走到了知先生面前,对了知先生说道:“先生,现在杏夫人的后人也来了,你看,现在可以告诉我该如何将朱雀衔环杯上的秘密解开了吧。” 了知先生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不急。” “不急?”司马谈反问道,他不急,他急啊,“了知先生,难道还差什么东西?” 了知先生摇头,“东西倒是不差了,只是地方不对。” “什么叫作地方不对?”楚言翊不解问道。 了知先生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然后说道:“要解开朱雀衔环杯,只能去寒水岛。” “什么?” “什么?” “什么?” 这一次,是花念吟、楚言翊和司马谈一起异口同声,惊异的不只是楚言翊和司马谈,还有花念吟。 朱雀衔环杯,能够和寒水岛有什么关系? “我们项家世代以来一直都在找寻寒水岛的下落,可都是无果,寒水岛这个地方在哪我们都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去寻?”司马谈就如同是在热血沸腾的时候,被人狠狠地泼了一泼凉水在头顶,他们当时为了解除白蛊,寻了多年的寒水岛都未能寻找,而且现在也一直没有放弃,下课依然了无音讯,要他们一时之间到哪里去寻找寒水岛? 难道,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朱雀衔环杯,却依然不能够解开里面的玄机,一定要等到寒水岛的消息吗,那个药等到猴年马月? 与司马谈的反应不同,当了知先生说到寒水岛的时候,楚言翊与了知先生一样,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他不知道花念吟是否知道寒水岛,但是他从明月汐的口中得知,墨如斯是来自寒水岛的,所以,墨如斯一定知道寒水岛的下落。 而此时,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花念吟了,她没有猜错,杏夫人果然与寒水岛有关,那么她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她和花汀兰的确都是杏夫人的后人,而寒水岛上很多的东西,并非是花汀兰留下来的,而是杏夫人,与她一样穿越而来的,不是花汀兰,而是杏夫人。 花念吟一时间乱了思绪,当她抬眼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两道看向她的目光,一道来自了知先生,她不觉得惊讶,可是另一道却来自楚言翊,让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他看向自己,肯定是在怀疑自己什么。 但是,要让他们上寒水岛,做梦! 寒水岛是她和墨如斯的世外桃源,绝对不会允许这些人去破坏寒水岛上的宁静。 花念吟将自己的目光镇定,坦然地回看他们,就像寒水岛与她无关一样。 突然,了知先生开口:“司马大人,我可否将她先带走,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了知先生的目光就一直放在花念吟的身上,司马谈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对于了知先生这般的世外高人,就算是一惯心高气傲的司马谈也不得不应声答应:“可以,但是,她绝不能够离开太史府。” “呵。”花念吟冷笑,转头看向司马谈说道:“司马大人,难道你一直找不到寒水岛,就要一直将我关在太史府吗?再者说了,你认为你能够留住我吗?” “你……”司马谈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花念吟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他摆布的人了。 花念吟回头对了知先生说道:“正好,先生,我也有事要与你说。” “嗯。”了知先生点头,“去我房间吧。” “好。” 说着,花念吟便和了知先生一起走出书房,也不管书房中的楚言翊和司马谈的脸色各异。 来到了知先生的房间,花念吟将房门合上,然后转身对了知先生说道:“先生,多谢上次传授内功之恩。” 了知先生的嘴角浮现出了微微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无妨,就当做是老夫为抵御匈奴所出的一份力吧。” 四十年的内力,是需要多少人一点一滴日月累积的,但是从了知先生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可了知先生越是如此不在意的表情,看在花念吟的心中,就越是怀疑,都说修仙练道之人因为心性淡泊,所以可以容颜不衰,鹤发童颜,但是花念吟现在仔细打量了知先生,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在她面前的了知先生,竟和十年前所见无异,十年前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现在也是一样,可他如今究竟多少岁,花念吟猜不透。 能够将四十年内力眼睛眨也不眨地送人,花念吟不敢去猜测他体内到底蕴含了多少年的内力。 花念吟想到了自己的来意,便开口说道:“先生,我这次前来,是想找你问问,要怎样的解药,才能够解开刘彻体内的毒。” 花念吟的话,让了知先生皱眉,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刘彻体内的蛊毒并不难解,我早已将炼制解药的配方告知了梁王。” 什么?了知先生早就已经将解除刘彻蛊毒的方法告诉了墨如斯,墨如斯为什么从未告诉过她,他为什么不给刘彻解毒? 难道…… 不,不会的。 花念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相信墨如斯,相信他不会那样做的。 了知先生将花念吟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可是嘴上什么也没说,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刚才我在书房说了,要解开朱雀衔环杯的秘密,就一定要去寒水岛,难道,你不想知道朱雀衔环杯到底和寒水岛有什么关系吗?” 了知先生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花念吟的思绪,花念吟抬头看着了知先生,他了如指掌的表情让花念吟想要否认都不行,只能说道:“我不会让他们进寒水岛的。” 了知先生猜到了花念吟会是这样的回答,便说道:“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杏夫人是谁,不想要寻找解开墨如斯天命的方法?” 解开墨如斯天命的方法? 花念吟瞪大双眼看向了知先生,“既然是天命,也能够破解?” “天命是破解不了,但是命格,却是可以扭转的。” “先生的意思是,可以扭转墨如斯的命格?”花念吟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知先生。 了知先生点头,“他的命格已经超脱了命运的轨迹,所以必须让他的命格扭转,回到预定的轨迹之上。” “不是说要让历史回到正轨,才能够让墨如斯的命运星回归吗?难道还有其他办法?”思及此,花念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了知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可是让司马谈和楚言翊上寒水岛,花念吟还是有些不情愿。 猜到了花念吟的心思,了知先生便说道:“寒水岛是你的地盘,他们若是到了寒水岛,一切,还不是由你来控制?” 了知先生说得不无道理,寒水岛上的阵法全部都是可以由她来控制的,一旦上了寒水岛,就算他们想要在寒水岛上放肆,也要看她答不答应,想到这里,花念吟原本坚定的心开始有了动摇。 “既然如此,就算要让他们上寒水岛,也不是我一人能够说的算,我还要问问墨……” “别忘了,你才是花汀兰的女儿,是寒水岛的小姐,是寒水岛上的主人。”突然,了知先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不再是一惯的平淡,而是多了一丝清冷。 花念吟不禁狐疑,了知先生的话虽然说得没错,可是他的反应,是不是也太过了一点? 了知先生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于是便顿了顿,然后说道:“既然是要改变墨如斯的命格,所以他也一定要上寒水岛。” “嗯。”花念吟轻轻应声,可是心中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 对于自己穿越便到达的地方,花念吟一地刺开始感觉到了它的奇怪,当时楚言翊说项家的白蛊是寒水岛的主人所下,她还没有多想,以为只是误会,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寒水岛不一般。 为什么朱雀衔环杯会关系到寒水岛,难道是因为杏夫人? 杏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花念吟竟然问出了口。 了知先生在听到花念吟的问话之后,目色一沉,只是说道:“等到了寒水岛,解开了朱雀衔环杯之谜,一切,你都会知晓。” 花念吟从了知先生的眼中可以看得出来,很多事情事情了知先生都知道,只是他不说罢了。 可只要他说出来,一切疑惑都能够明了,他想要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花念吟正想再问,便听到了知先生说道:“你先回去吧。” 不便再问,花念吟便退出了了知先生的房间,可是她刚一退出,便看见府中已经有下人候在门外,见花念吟走出来,便上前去对花念吟说道:“姑娘,大人已经将房间给姑娘安排好了,请姑娘随我来。” 虽然上前的只有一人,但是花念吟感受到了周围的内力浮动,周围隐藏着不少高手,看来这司马谈是打死也要将自己留下了。 花念吟不怕硬拼,但对方人数众多,而且还会将司马谈激怒,并非是上上之策,于是花念吟什么也没做,只是对来人说道:“你带我过去吧。” 来人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如此配合,在惊讶之后,便给花念吟带路,而给花念吟安排的,还是之前的听雨苑。 花念吟并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只是待夜深之后,便召来一只金丝黄雀,将自己的情况和寒水岛之事写下,让金丝黄雀传信给墨如斯。 提及寒水岛之事,花念吟并没有说命格和杏夫人之类的,只是说可能寒水岛会与项羽留下的宝藏有关,要去寻求宝藏。 金丝黄雀扑哧着翅膀飞走,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过自己可能会被司马谈软禁,所以在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倒也能够接受,只是她躺在床榻上,脑海中浮现出的一直都是了知先生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早已将治疗刘彻的药方告知了墨如斯,而墨如斯有没有救刘彻,便是墨如斯的事情了。 花念吟宁可相信墨如斯是还未找到解除体内蛊毒解药的药材,也不愿相信墨如斯是为了自己想要当皇帝而有意不给刘彻医治,毕竟刘彻现在就在他的手中,只要他将刘彻处死,便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继位的阻碍。 他没有,他都没有,一时间,一直自认为很懂墨如斯的花念吟也瞬时间猜不到墨如斯的心思了。 就这样花念吟在心烦意乱中失眠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清早,花念吟才刚刚起床踏出房门,就看见楚言翊已经在听雨苑的门口等着了,看见花念吟打开房门,也不动,就这样一直看着花念吟,示意花念吟过来,他有话同她说。 花念吟明白了楚言翊意思,便上前来到了楚言翊的面前,抬头问向他:“什么事?” 看着这个听雨苑,看着面前的女子,楚言翊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上一次她为了墨如斯的而离开毒死了这院中所有的花草,现在这些花草已经重新长出,而眼前的女子,却怎样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想起了那个吻,她为了离开,给自己的吻。 真的,不可以了吗? 上一次让她离开,并不是打算放手,而是不愿用捆绑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他对她,从来就未曾放弃过。 楚言翊是何其高傲之人,他曾将所有的高傲全都放下,只为陪在她的身边,可她的眼里心里却从未有过他一丝一毫的地位,他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但是却不愿像刘彻那样将她禁锢在飞羽殿。 他楚言翊平生不轻易动情,但是一旦动情,便覆水难收。 “告诉我,寒水岛在哪?”这是他来找她的目的,他现在能够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 从之前楚言翊看自己的眼神中,花念吟就已经感觉到他可能是知道自己与寒水岛有关,当时为了救他自己曾拿出过寒水岛上的桃花蜜来为他解毒,他就开始怀疑自己和寒水岛有关,现在朱雀衔环杯关系到寒水岛,他更是不愿放过自己这个线索。 “我不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决定好是否真的要带他们前往寒水岛。 虽然了知先生的话没有说错,她才是花汀兰的女儿,寒水岛上的大小姐,可是当她来到这个朝代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墨如斯,在寒水岛上的一切都是墨如斯教给她的,比起自己,她更认为墨如斯才是寒水岛上的主人,所以项家人想要进寒水岛,必须要经过墨如斯的同意。 “别再骗我了,我知道墨如斯是寒水岛之人。”楚言翊开口说道。 花念吟抬头看向楚言翊,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他竟然知道墨如斯和寒水岛之间的关系,不管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很肯定。 既然如此,花念吟也不再隐瞒,对楚言翊说道:“没错,墨如斯是知道寒水岛,所以,你们要上寒水岛,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 她就把话摆在这里了,想要上寒水岛,必须经过墨如斯的允许。 花念吟的态度坚硬,可是寒水岛对于楚言翊来说,并非是说说而已,而是有着重要的意义,所以楚言翊也不管花念吟对墨如斯的维护,开口说道:“梁王要称帝,你可知道?” 楚言翊的话让花念吟猛地抬头,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胡说。” 花念吟的反应,比楚言翊想象中还要强烈,很明显他的话让花念吟惊讶不已,但是楚言翊乐于看见花念吟这样的反应,于是便继续说道:“明日便是大汉的祭天大典,祭天大典历来都是只能由皇帝向天祈福,而现在刘彻体内的蛊毒未解,本应该祭天大典今年暂缓,可是据我所知,梁王殿下好像并没有推迟的意思,而是按期举行,没有刘彻,梁王依旧要举行祭天大典,其心思昭然若揭。” 祭天大典是大事,就算楚言翊要骗自己,也不会拿这件事来骗她,毕竟祭天大典那天是在万众瞩目之下的,此言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花念吟的心沉了下去,久久之后,才抬头对楚言翊说道:“明日,我会去祭天大典。” 说完,花念吟也不顾楚言翊的表情如何,转身回到了房间内。 楚言翊在院内静静地站了片刻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听雨苑。 就在楚言翊离开之后没多久,花念吟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花念吟坐在桌案前,头也不抬地问道。 “了知。”门外响起了了知先生的声音。 听到是了知先生,花念吟这才起身,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前去给了知先生开门。 “不知先生前来所谓何事?”花念吟问向了知先生。 了知先生的表情严肃,一进房门,便直接开口道:“听闻明日的祭天大典梁王会亲自出席,此事你可知?” 听言,花念吟的心咯噔一下,然后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见花念吟的反应,了知先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明日他一旦继位,必死无疑,该如何去做,你应该清楚。” 花念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知先生。 真的,到了这一步了吗? 了知先生没有过多停留,在将此话带到之后,便离开了,留下花念吟一人愣在原地。 墨如斯一旦继位,就必死无疑。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平! 为什么刘彻是汉武帝,就是命中注定的大汉天子?为什么墨如斯在辛苦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继位的机会,却逃不开天命? 花念吟从不反对墨如斯继位,甚至还帮着贾谊为他争取江山,若非是因为天命的压抗,她又何必想尽办法让墨如斯放弃皇位? 花念吟从架子上取下火折子,来到桌案边,将自己刚才所写的所有能够帮助墨如斯继位策略的竹简全部点燃,放入了火盆之后,烧成灰烬。 翌日清晨,黎明破晓,建章宫的神明台上,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神兽镇守神明台四方,气势恢宏,在神明台之上,一条五爪金龙镇居中央,那是天子的象征,真龙天子。 此日,长安城中的所有百姓皆可进入神明台拜祭,在神明台宽广的广场上虔诚朝拜。 众大臣臣屈天梯两道,只待那主持大局之人前来。 花念吟随着人潮陆续前往神明台,花念吟穿着很是低调,与普通的平民百姓无异,但是当她刚一出现在长安街道的时候,就有几名宫中侍卫就已经眼尖地看到了花念吟,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卷画轴,在仔细对比之后,肯定花念吟便是画中人,然后便默默地跟在了花念吟的身后。 因为人潮涌动,花念吟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仍是继续往神明台而去,她的目光全部都放在了神明台的中央之上,等待着能够出现在上面之人。 花念吟的内心很明白,能够出现在神明台之上的就只有大汉的天子,如今刘彻的蛊毒未解,墨如斯又民心所向,若是他出现在了上面,必定是其有称帝之心。 墨如斯,到底,会不会来? 若是墨如斯不来,那么花念吟便看完这场祭天,便去找墨如斯,可若是他来了,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场祭天仪式的进行。 她没有别的念头,她只知道,墨如斯,绝对不能死。 可是花念吟在心底隐隐地问自己,若是墨如斯真的是想要完成文帝得遗愿,宁死也要这个皇位,那她还阻不阻止? 这个问题花念吟想不出答案,她也不敢去想,在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墨如斯不会贪恋权势,不会要这个皇位。 就在花念吟思索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神明台的广场内,她所在的位置离中央正台有些远,但还是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神台上的五爪金龙。 风吹动着神台上的旗帜,在风中招展,也将下方的人发丝吹动。 太监将一张桌案抬上神台,宫女将祭天用的东西放在了桌案上,就在物什全部摆放整齐之后,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嗓音在神台的左方响起,“梁王驾到。” 声音落下,所有人都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花念吟听见“梁王驾到”四个字的时候,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她多么希望这只是她听错了,墨如斯不会来。 但这只是她的希望,她心里很清楚,墨如斯会来,现在的大汉是由他掌控,他若是不来,就无人能来了。 刘彻吗?还不知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目光所及之处,那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而来,银色的长发被风吹动,一袭白色衣袍步起风生。 花念吟静观这这抹白色从神坛的左侧一步一步登上了神台,墨如斯并非是当今天子,可是在他出现在神台之上的时候,竟无一人提出反驳之言。 若说大臣,这些大臣早已被贾谊给训得服服帖帖也就罢了,可是众多百姓,也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匈奴一战,民心所向。 墨如斯走上了神台,来到了金龙之下,用淡漠的双眼,看着臣服在下方的大臣百姓。 风吹动着他的银发和衣袍,还是那般谪仙的容颜,可是却在金龙的映衬下,显现出了一种俾睨天下的非凡之姿。 看着神台上的墨如斯,花念吟只觉得陌生又熟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花念吟的心底在无尽的呐喊,告诉自己,要去阻止这一切,为了保住墨如斯的性命,她必须阻止这一切。 墨如斯一旦称帝,那么历史将会改变,一切,都化作虚无,而墨如斯,也会灰飞烟灭。 不,绝对不可以! 心底在无尽地呐喊,可是脚下,却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寸步难行。 因为花念吟的心中还有一个很细小的声音在告诉她,若这一切是墨如斯的选择,她若是真的爱他,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纵使灰飞烟灭,也不可以上前阻止。 花念吟心中的两个念头在的内心争吵,最后理性战胜了感性,不论如何,她先将墨如斯的命保住了再说。 就在花念吟决定后要有所动作之时,她的肩膀突然被人给扣住,一枚银针在那人的掌心直抵着她脖子处的大动脉,只要她再前进一步,那人的银针便会扎进她的血管之中。 “王后,请不要轻举妄动。”在花念吟身后的人冷声,虽是恭敬的话语,但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威胁。 “你是贾谊的人?”花念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贾谊,只有她会猜到自己可能会前来阻止墨如斯称帝。 “是梁王殿下派我们来的。” 此言一出,花念吟整个人瞬间失神,若说之前她还想着梁王驾到是幻听,那么这一秒,她更希望这一句幻听。 但花念吟很清楚的明白,能够一招之内将自己制服,只有对自己武功出手套路最熟悉的墨如斯。 花念吟的眼睛渐渐低沉了下去,当她抬眸之时,便不再有任何反抗,只是静静地看向神台之上的白色身影,而她的心,刹那间落下了千丈。 墨,称帝、文帝的遗愿,对于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么多年的暗中蛰伏,他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现在终于等到了,所以就连她,都也无法阻止吗? 花念吟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但是在心底,却有开始冉升起了另外一个新的想法。 她做出的选择是前者,而墨如斯为她做出的选择是后者,既然如此,她尊重他的选择。 不就是灰飞烟灭吗?上穷碧落下黄泉,从成亲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好了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花念吟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神台之上的人,眼角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看着墨如斯拿起了一旁的一个棒槌,用力地敲打在了一面大型的竖鼓之上,这面天鼓嵌于龙身之下,是用来将声音接着真龙之身传递给天上的诸神,所以能够敲打这面鼓的,只能够是真龙天子。 而现在墨如斯却敲击了这面鼓。 花念吟紧张地看着墨如斯,生怕一个不小心,墨如斯就会突然消失在她的眼前。 就在此时,花念吟身后之人相互使了一个眼神,趁着花念吟不备,便一个迅手,将银针扎入了花念吟的穴位之中,很牛逼呀在知道他们是墨如斯的人之后,知道墨如斯不会害自己,便放松了警惕,却不料颈后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在花念吟晕倒之后,便将花念吟带出了神明台。 在神明台之上的墨如斯虽然相隔甚远,但还是一眼便在拥挤的人潮中,看见了花念吟的身影,不管是她身后之人也好,还是心灵之间的感应也罢,他知道她来了。 花念吟来的目的墨如斯的心里很明白,但是却来不及向她解释,只能让人先将她带走,当花念吟离开神明台之后,墨如斯便放下了手中的鼓槌,用内力将声音传送了出去,“奏乐,祭天大典开始!” 在乐声响起之前,原本跪着的众人皆朝神台之上的人磕头。 按照程序,墨如斯还需说一个“起”字,即乐曲和跪着的人一齐起。 可众人皆匍匐,久久之后,却没听见墨如斯的声音,就像是忘记让他们平身一般。 的确,墨如斯是忘记了,他的耳朵聆听着一个方向,眼眸一冷,薄唇中吐出了一句话:“既然来了,又何须躲藏?” 墨如斯的话让众人都回不过神,就在众人偷偷抬头的时候,却见从神明台的上方出现了无数个黑衣人,从黑衣人的身后飞身而来一人,用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叔夺侄位,倒也是有点意思,既然江山的皇位还不知道到底改由谁来继位,倒不如让我项家接手了这江山怎样?” 楚言翊目光如箭射向了墨如斯,他说过,这一次来到了长安,便是他们之间的争夺了。 楚言翊望向墨如斯,见他并没有因自己的出现而惊讶,反而是一脸的意料之中,楚言翊的眼眸一闪,但是很快又恢复的镇定,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皇宫,这一次,是绝好的机会,只要将墨如斯抓获成为俘虏,就不信倒时候逼问不出寒水岛的下落。 看着楚言翊的胸有成竹,墨如斯的嘴角勾起一笑,露出了不符合他一惯清冷的笑容,同样的自信和成竹在胸,对着所有跪着的人说道:“楚汉相争,既然当年大汉能胜,那么这一次,也是一样。” 墨如斯的话音一落,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全部迅速地退掉武装,抽出了隐藏的刀剑,朝楚言翊所带来的黑衣人而去。 看见这一幕,楚言翊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墨如斯的计,什么祭天都是假的,为的,就是将他引出来。 楚言翊沉了沉眸,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执起手中的长剑便朝墨如斯而去,“这一次,就让我们来好好较量一番。” 他一直都想要找一个机会与墨如斯一决高下,为江山,更是为美人。 墨如斯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代表了他的话,取下腰间玉笛,放在唇边,一道音刃朝楚言翊而去。 长安城内连战数日,不仅仅是长安,全国上下只要有项家军队的地方都受到了汉军的攻击,真正如墨如斯所说,迎来了新一次的楚汉之争。 就在整个大汉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就只有一人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花念吟的脑海中尽是墨如斯站在神台上的场景,她甚至梦见墨如斯称帝,身穿龙袍登基为皇。 但是梦境一转,却是梦见墨如斯的一袭白衣在神台之上变成了真正的仙人,飞向了空中,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天际,她在神台之下拼命地追逐,却怎样都触碰不到他的指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飞入云层,消失在了天际。 梦中的花念吟泪流满面,多少次她被从睡梦中惊醒,但是却像是被压住一般怎样也无法醒过来,直到她梦见墨如斯在云中消散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她努力地朝他扑去,可握在手中的,只有那点点的星光。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得掌心,回望天空,留下的白色,只有那一望无际的云层,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于是,她的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毫不手软地刺向了自己得心窝。 心脏处揪着疼痛,花念吟就在这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终于猛然惊醒了过来,当她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墨如斯一惯温和的双眼正静静的凝望着她。 梦中的情景在花念吟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她看见墨如斯的这一刹那,竟然分不清楚哪一个是梦境,哪一个是现实,于是花念吟下意识地扑入了墨如斯的怀中,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将墨如斯紧紧抱住。 墨如斯看着这般模样的花念吟,不知道她为何伤心,于是便心疼地伸手抚摸了花念吟的头发,安抚着她的情绪。 墨如斯的安抚,让花念吟渐渐冷静了下来,紧贴着他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和心跳,知道他并没有死去,正想问些什么,却被墨如斯的唇封住了她的口。 “唔。”花念吟轻哼,很快便陶醉在了墨如斯的吻中,什么也来不及问,只想就这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花念吟主动将手勾在了墨如斯的脖子上,墨如斯的手从花念吟的头顶顺着她的发丝慢慢滑向了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衣带。 墨如斯将花念吟轻柔地放在了床榻之上,小心地解开了她的衣襟。 此刻的花念吟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她连粗气都不敢喘一口,她害怕这还是个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这个美梦打破。 “墨。”花念吟在口中轻轻呢喃墨如斯的名字。 “嗯。”墨如斯应声道,然后接着说道,“我没有继位。” “什么?”花念吟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如斯,那日,她明明已经看见墨如斯站在了神台上,那是只有皇上才能够站上的地方,而墨如斯站上了,却告诉自己他并没有继位,这让花念吟如何不惊讶。 墨如斯在花念吟的额头上一吻,“我没有继位,站上神台,是以摄政王之名。” 摄政王! 一瞬间,花念吟全部都明白了,他放弃了皇位,只是以摄政王之名。 花念吟语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花念吟不语,墨如斯又继续说道:“我答应过你,会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与你回寒水岛。” 有了墨如斯的这句话,花念吟的整个不安的心全部都放下了,对着墨如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小口,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对墨如斯问道:“了知先生对我说,他已经将治疗刘彻的方法告诉你了,你为何不将刘彻医好?” 听到花念吟问起这个,墨如斯伸手捏住了花念吟的小脸,对着她宠溺地笑道:“你当真不相信我?” “我……”花念吟立刻向反驳,但是“没有”二字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墨如斯说道:“刘彻体内的蛊毒,在我去上谷之前就已经帮他解除了。” “那为何……”已经解了?那为何刘彻没有任何的变化。 说到这个,墨如斯的眉头也是皱起,“蛊毒虽除,但那是控制心智的蛊毒,所以在帮刘彻解开蛊毒之后,却让他失去了记忆,现在只有等到他恢复记忆才能够将皇位交给他。” 刘彻竟然失去了记忆,这是花念吟怎样也没有想到的,花念吟默默地低下了头,对着墨如斯小声说道:“墨,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墨如斯并没有责怪花念吟之意,只是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在她的耳畔轻语:“我不告诉你,是为了引出项家人,是我不该不告诉你,利用了你。” “项家人?” “是的,在祭天大典上,项家发起叛乱,我猜到他们会借我名不正言不顺继位的缘由来夺取江山,所以才没有事先告知与你,你会不会怪我?” 原来是这样,想必那日墨如斯让人先将自己打昏,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虽然墨如斯不知,但是花念吟也不敢想象,若是真的当她亲眼看到楚言翊和墨如斯打起来,她肯定是会站在墨如斯这边的,但是她体内的白蛊,不知道会反噬到何种地步。 “那结果如何?”墨如斯不告诉自己,定是有他的理由,就算是被利用,她也心甘情愿,她只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项家还好好的。”墨如斯回答道。 这个答案倒是让花念吟一惊,墨如斯安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让项家好好的? 但是看着墨如斯的眼中并没有着急的样子,花念吟倏地明白,“你另有打算?” 墨如斯这一次没有隐瞒花念吟,而是点头。他以为花念吟会问下去的,谁知道花念吟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静静地躺在墨如斯的怀中说道:“墨,不论如何,我是永远支持你的,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去作吧,不用顾忌我。” 她从不愿亏欠楚言翊的人情,就是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说到底还是欠了,光是救命之恩,她就不知道欠了楚言翊多少次,但不论多少次,她都不会因为这个人情而帮助楚言翊来对付墨如斯。 因为,在她心中,墨如斯比她自己更加重要。 墨如斯亲吻着花念吟的发丝,然后说道:“你上次传来的金丝黄雀我已经收到了,既然了知先生说寒水岛上可能会有项羽留下的宝藏,那么就去一趟寒水岛吧,只是我也不知寒水岛会和项羽有什么关系。” 墨如斯如此轻易就答应了项家进入寒水岛,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她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我随你们一起去吧,孩子们在岛上,我也怪想念他们的。” 三个孩子都在寒水岛上,这么多时日不见,想必孩子们也会想自己的。 墨如斯本想拒绝,但是他也知道花念吟不仅是想念孩子们,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便不再反对。 “墨,你不是问我寒水岛为什么会和项羽有关吗?我当时离开寒水岛后,发现了一些有关寒水岛的秘密,至今我都还不是很明白,我现在说给你听听。” 于是花念吟就将自己当时是如何遇上楚言翊,又为何会因为项家进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如斯,并且将杏夫人悬疑的身份,以及她有可能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墨如斯在听后,也是皱眉,“我从未曾听说过高祖皇帝有一位叫做杏夫人的,而在寒水岛上,我也从未见过有关杏夫人的东西,但是既然你如此说,那么这杏夫人也不可能凭空而来,定是有什么事情被我们所忽略了。” 花念吟点头,躺在墨如斯的怀中百思不得其解。 墨如斯像是早有准备,很快就将消息传达到了司马谈的耳中,说是他同意让项家的人前往寒水岛上寻找项羽留下来的秘密,但前提是,他要一同前往。 刚刚楚汉之间的战争有了一丝懈怠,墨如斯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虽说是他们要前往寒水岛,但是墨如斯在这个时候提出,不免会让人怀疑他的居心。 可是寒水岛对于项家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宿年来有关白蛊的仇怨,以及朱雀衔环杯上的秘密,都与寒水岛有关,之前是想要夺下大汉江山之后,将墨如斯变成俘虏之后再前往寒水岛,可是以现在的形势来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去,还是不去? 司马谈一拳头砸在了桌案之上,最后下定了决心,对楚言翊说道:“不就是一个寒水岛吗,老夫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没有什么地方是老夫不敢闯的,迁儿,为了以防万一,带足兵马,看他能够耍什么花招。” 楚言翊也很明白,墨如斯同意肯定是有他的意图,但是寒水岛,不可不去! “孩儿这就去准备。” 楚言翊让人告知墨如斯说要准备,墨如斯明知道他们是要准备,但是也没拒绝,给了他们十天时间去准备,这倒让楚言翊有些诧异,在去匈奴的那一段路上,他也有和墨如斯接触过,但是却从未看穿过墨如斯的心思,这一次也是如此,便越是觉得墨如斯此人不简单。 楚言翊为了提防墨如斯,在这十天内安排了所有的势力,有项家的老辈们坐镇,而他和司马谈则亲自前往寒水岛,但仍任带了不少的人手随在后面。 墨如斯和花念吟的车马在前面带路,但是只带上了卫青和雪芜二人,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带,就这样像是回家一般悠闲自在。 于是在前往常山郡的路上就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一辆小马车驱使在前,慢悠悠地行驶着,而在离这辆小马车后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却是另外一辆马车,而在这辆马车之后,跟了大量的兵马。 在前往寒水岛的路上,花念吟虽然知道这一次上岛可能不会太轻松,但是想到要回寒水岛,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激动。 自从十一年前黛缇娜攻岛,墨如斯昏迷之后,她为了给墨如斯寻找解药出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寒水岛,现在想想,竟然时隔这么多年了。 突然,花念吟想起一事,问向坐在一旁的雪芜,“雪姨,碧儿嫁人了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忘记去问碧儿的大事了。 听到花念吟问起这个,雪芜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 “怎么还没有,都这么多年了,碧儿再不嫁就变成老姑娘了。”碧儿也就比自己大两岁,现在算来已经二十八岁了,这个年龄在现代不算什么,可是在这里,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本想着她不愿离开寒水岛,所以想将她指给岛上的一个药童,但是她不愿,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等着钦书,我想着她既然不愿,我也就不再勉强。” 雪芜的话,花念吟是能够理解的,雪芜自己为了心底的一个男人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她不愿碧儿步上自己的后尘,但是也很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够勉强的。 当时在寒水岛上,她看碧儿和钦书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有想到,碧儿竟然心系钦书。 花念吟将头转向墨如斯问道:“墨,匈奴一战结束,可有找到钦书?” 但是从匈奴回来,就因为钦书下悬崖寻找卫青后失踪,便一直找不到他的消息,后来墨如斯将寻找钦书的事情交给了李广,花念吟本以为应该已经找到了吧,可是墨如斯却摇头,说:“从匈奴救回的俘虏中,并不见钦书。” 花念吟的心开始为钦书担忧,毕竟钦书是这么多年与她一起走过来的,一直尽职尽责在自己身边。 “钦书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的,不用担心的。”墨如斯看出了花念吟脸上的担忧,对花念吟安慰道。 “嗯。”花念吟点头,他相信墨如斯不会放下钦书不管的。 从长安到常山郡有一段路程,想到要回寒水岛,花念吟的心情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兴奋,墨如斯本就是话不多之人,一路上,花念吟倒是觉得有些无趣,想起了碧儿之后,便想到了当时自己第一次出寒水岛时和碧儿一起唱的那首歌,于是在山林中,花念吟便哼唱了起来:“繁华半生,荣景色多,灯火阑珊化苍鲛。垂老风花,天涯明月老,换来烟岁交。遥遥半生,芙蓉空知晓,面冷江霄。似锦风华,江山英雄倒,梧桐树下陌上谣。美人笑,倾城倒。君王怒,苍生笑。霓裳彩衣风飘飘,战鼓敲,谁人说我多逍遥……” 歌曲轻快而悠扬地,很快就在山林中传开,墨如斯静静地听着花念吟的歌声,嘴角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正如歌中所唱,天涯明月老,换来岁月交,美人笑,倾城倒,霓裳彩衣风飘飘,谁人说我多逍遥。 逍遥二字,谁人无不向往。 随在其后的马车中的人听见了歌声,拉开了车上的车帘,目光凝视着歌声传出的车辆。 经过了半月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常山郡内。 楚言翊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路上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观望,想要低调都不行。 但他们也不耽误,进入了常山郡,就直往寒水岛所在的方向而去。 在进入了山谷之后,越是到深处,便越是寂静,就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若非楚言翊身后的人马众多,或许他们还不敢轻易随着墨如斯进入山中。 终于,墨如斯的马车缓缓停下。 看见前面的马车停下,楚言翊的马车与身后的众人也缓缓停下,掀开车帘看去,左面是一面巨大的山壁,而右边,则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 墨如斯的马车虽然停了,但是里面的人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见他们下车,所以楚言翊脸是否真的到了都不确定,就在楚言翊想要差人前去问问的时候,便听见墨如斯的声音从前面的马车内传来,“楚公子,这里便是寒水岛的所在之处了,但此时雾气较重,而且天色渐晚,所以必须要等明日才能够上岛了。” 此话一落,项家的人立刻升起了警惕之心,既然墨如斯明知道天黑上不了岛,那为何不在县里的时候就直接说,等过了这一夜在进山,现在将他们这么多人困在这山中,既不识路,也来不及防备,不得不提防墨如斯的居心。 楚言翊暗中下令,让所有的楚军都提高警惕,切不可掉以轻心。 在楚言翊提防的同时,花念吟倒是在墨如斯的怀中沉睡了起来,她知道,现在是在黑夜当中,寒水岛已经被沼泽上的雾霾所掩盖,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准确无误地寻到机关的位置,必须等待明日黎明破晓之时,阳光才能够破开雾霾,浮现出寒水岛的隐子。 这几天一直都是卫青在赶马车,他掀开车帘看见马车内的三人都在休息,便从马车上下来,将马车拴在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上,自己便在马车下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席地而坐,打坐练功。 当时玉玑在他手中的时候,他还不懂武功,后来便一直放在玉湖心身上,而玉湖心将玉璇给了刘娉,刘娉又将玉璇还给了自己,现在玉璇再次回到他的手中,他才感受到这玉璇竟然有着可以辅助练功的作用,在见识过玉莲心的强大之后,卫青便不会因为而感到过多的惊讶。 在这行人之中,除了花念吟和墨如斯一行人悠闲自在之外,另外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便要属了知先生了。 他与花念吟和司马谈同行,但是却独自一人坐一辆马车,最主要的是,他的马车,无需任何人驾驶,自行就能够跟上众人的队伍。 从未下过马车的了知先生突然从马车上而下,独自走到了寒水岛的沼泽边缘,夜空之下虽有月光,但还是一片黑色茫茫,了知先生就独自一人站在沼泽的边缘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凸显出一分落寞,夜风拂衣,茕茕孑立。 马车内的雪芜无意中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透气,余光看见了这落寞的背影,目光瞬间被定格,久久凝望之后,眼角竟然一滴泪水滑落。 若此时的花念吟和墨如斯醒着,定会惊讶于雪芜此时的表情。 可惜这滴泪水,就连雪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滴落进了马车下的泥土之中。 这一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当天色渐亮,太阳升起之时,墨如斯便睁开了沉睡的双眼,并且用手轻轻捏了捏花念吟的鼻头,将花念吟叫醒。 自从花念吟入宫之后,便再没有赖床的习惯,墨如斯一叫她,她便醒了过来,想到今日便可以回到寒水岛,花念吟的心隐隐地开始雀跃。 “我们下去吧。”感受到天亮后的雪芜也醒了过来,见墨如斯和花念吟已经醒了,便想着也该到了进岛的时候了。 “嗯。”墨如斯帮花念吟微微整理了一下发丝,然后竟然一把将花念吟抱了起来,花念吟讶异,不解地看着墨如斯,墨如斯对着花念吟轻轻一笑,“我说过,带你回寒水岛,让我抱着你,一起回去。” 当初他从寒水湖底醒来时,听到的是花念吟坠崖的噩耗,但是他不相信,于是便在心底发誓说一定要将她寻到带回寒水岛,现在,终于将她带回来了。 花念吟听到墨如斯的话之后,心头一甜,便不再言语,仍由他抱着自己,下了马车。 一声笛音划破天际,让原本稍稍有些懈怠的楚军立刻打起了精神,楚言翊探头而出,看见墨如斯等人已经站在了沼泽边,在望过去,却见在哪沼泽之上,白色的浓雾之间,竟然真的可以看见一座若隐若现的小岛,楚言翊的脸色未变,随即便下了马车。 墨如斯单手执笛,另一只手依然抱住花念吟不肯放下,音律从他的唇畔流出,随着音符的落下,在距离远处的岛屿的沼泽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根根有规律分布的木桩。 在木桩浮现出来之后,墨如斯也不言语,抱起了花念吟便朝木桩飞去,脚踏木桩向着岛屿所在的方向而去。 看见木桩的出现,雪芜对站在一旁的卫青说道:“我们跟上。”说完,便动身朝着木桩而去。 司马谈看着凭空出现的木桩,心中还是放不下警惕,她能够看出这些木桩都是有规律分布的,难免怕会有阵法在其中,怕伤了木桩之后墨如斯会将阵法改变,所以还在犹豫要不要该不该跟上。 楚言翊和司马谈的心思一样。 就在他们犹豫之时,一个身影先他们一步朝着木桩飞去。立在木桩之上,跟在了卫青的身后。 是了知先生。 楚言翊一咬牙,既然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怎么能够因为一时胆怯而放弃,这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楚言翊提起轻功,跟上了了知先生的步伐。 司马谈看见儿子已经上前,便不再犹豫,也跟了上去。 笛声清厉,响彻了在了寒水岛的上空,正在为孩子们准备水果的碧儿听到了久违的笛声,立刻意识到是公子回来的,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往岛的出口方向而去,就在碧儿走到长廊的时候,遇上了正好也听到了笛声的陆夫人。 墨如斯出岛的时候说过,待他回来,一定将念儿丫头寻回,现在墨公子回来的是,是不是也表示这念儿也回来的? 与陆夫人的想法一样,碧儿的心情更加激动,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小姐了! 碧儿和陆夫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寒水岛的入口处而去,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就盼望着这一次能够看到想念已久的人。 墨如斯抱着花念吟上岛的速度快,陆夫人带着碧儿前往岛口的速度更快,只是一个眨眼,陆夫人就与碧儿一同来到了寒水岛畔,她们望着一袭白衣的墨如斯,以及……墨如斯怀中抱着的人儿。 陆夫人忍住激动的神情,目光凝视着由远及近的二人,而碧儿在看见花念吟的那一瞬间,整颗心顿时雀跃无比,在寒水岛上又蹦又跳地朝着花念吟挥手:“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老远花念吟就听见了碧儿得声音,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碧儿的性子还是没有变,依然还是当初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出岛,就这样与碧儿一样呆在寒水岛,说不定她也会和碧儿一样过着单纯无忧的日子,不会将自己搞得这么疲惫。 墨如斯很快便上了岛,他抱着花念吟,看着眼中已经激动得泛起泪光的碧儿和陆夫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对着碧儿说道:“碧儿,我将你家小姐给你带回来了。” “小姐,碧儿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天知道当时听到陆盟主传来消息说小姐死于无悔崖时,她哭了好几天,眼睛都哭肿了。 “无事便好,回来便好。”陆夫人心中虽然激动,但毕竟性子沉稳,所有的话到了口中,就只有一句平安回来就好。 花念吟看向陆夫人,对陆夫人说道:“陆伯母,我和墨已经将三月花的解药全部找到了,待会儿就可以为你解毒了。” 陆夫人毕竟是武林盟主的母亲,现在陆者粼不在,她才是凌决门权力最大的人,总不能一直都呆在寒水岛上,凌决门需要她。 听到自己的毒可以解除了,陆夫人也是开心不已,但还是点头说那就好。 此时,雪芜已经和卫青随后而至,雪芜对于寒水岛,当然不会有什么生疏,只是卫青初次来寒水岛,倒是对这个神秘的小岛还是有那么一丝好奇的。 在卫青和雪芜之后不到五秒的时间,了知先生也随后上了寒水岛,了知先生上了寒水岛之后表情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根本就无法猜测出他的心中所想。 只是在了知先生上岛之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雪芜的眼眸一闪,没有任何言语。 在了知先生之后的,便是司马谈和楚言翊。 他们毫无阻碍地上了寒水岛,当脚踏在岛上的一瞬间,才感受到了此刻的真实,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上任何阻碍,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司马谈和楚言翊双脚刚一落地,墨如斯的双眼就一扫那些正站在木桩上准备朝寒水岛而来的楚军,眼底闪过一丝凌冽,倏地双手将怀中的花念吟一放,快速地取下了玉笛,将玉笛吹响,沼泽上的木桩迅速变化,木桩上的人来不及防备,随着木桩的下沉而跟着下沉,有些武功高强的还想用自己的轻功快速飞至岛上,可是木桩下面是沼泽,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的着力点,脚尖一触碰到沼泽上,就随着沼泽陷进了泥中。 楚军中,凡是只要上了木桩的,除了极个别的回到了岸边的以外,其他的人无不陷入了沼泽。 “墨如斯,你……”楚言翊望着被沼泽吞噬的楚军,愤怒地瞪着墨如斯。 原来他一路上没有任何动静,是在等着这个时候。 不过楚言翊的脸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就算少了那些人马,他楚言翊也不会怕。 楚言翊不怕,司马谈那个老狐狸更是沉得住气,从他看见墨如斯能够用笛音唤出木桩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寒水岛是墨如斯的地盘,现在自己已经上了岛,只能够见机行事。 “梁王,我们此番上岛,并无其他恶意,只是想要寻到霸王留下之物,寻到之后便离去,若是梁王不放心我们,让我们在岛上有什么损失或者楚国久久没有收到我所回复的信,指不定楚国大项家老祖宗们会如何寻找我们。” 司马谈这番话说得算是“客气”,但是其中有多少威胁,有耳朵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意思就是说若是他们回不去,项家的其他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墨如斯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一般,轻声说了一句:“寒水岛,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地方。” 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人想出就出。 说完,墨如斯便也不看司马谈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对碧儿说了一句:“碧儿,你家小姐饿了,去准备点吃的吧。” 雪芜听到此话之后,立刻接着话说道:“是啊,念儿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玉提子了,我记得当年念儿可是很喜欢吃的。” “好的,碧儿这就去准备。”碧儿应下之后,就笑嘻嘻地走开了。 雪芜又看向了司马谈和楚言翊还有卫青三人,虽然不喜项家二人,但是毕竟上门便是客,于是便说道:“你们几位也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先让人带你们前去休息。” 雪芜虽然不敢看了知先生,但是她的“几位”当中也是包含了了知先生的,她偷偷地看了了知先生一眼,见他没有多大得反应,眼底失落一扫而过,便让人来招待他们,将他们带去一处别院休息。 虽说上岛是为了解开朱雀衔环杯上的秘密,但是墨如斯一回岛,还是先履行了之前的那个承诺,先为陆夫人解毒,药材寻到之后,他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量iu已经将三月花的毒解除,现在剩余的来给陆夫人解毒,也是绰绰有余。 而花念吟心念这那三个孩子,在从雪芜的口中得知了她们所在的位置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朝孩子们所在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孩子们所在的别院,刘皎的手中正捧着一本医术阅读,而年儿则是在院子中舞着手中的长鞭,一套鞭法行云流水在她的手中飞舞,年儿喜欢鞭法,刘彻也派宫中的侍卫教过她,但是花念吟看得出来这并非是宫中侍卫所教的那套,其威力和韧性较之更甚,想必是陆夫人所教。 这两个孩子并不让花念吟担心,相较之下,她更担心的刘瑾,当时她被送来的时候身上还中着剧毒,虽然有传信说毒素已清,但终归没有亲眼见过,花念吟也没能完全放心下来。 就在花念吟想着小瑾的时候,年儿一鞭子打在了院内的一颗槐树上,花念吟也没有像想到,小丫头的爆发力竟然这么大,竟然将手中的长鞭给打成了两截,但是长鞭断了也没什么,可是就在长鞭断了之后,飞出去的那一截撞在了树上反弹了回来,直直地朝着年儿而去。 鞭子反弹的力度太大,速度很快,年儿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鞭子朝自己而来。 花念吟心底一惊,迅速将手中锁魂蚕丝一出,扣住了年儿的腰,将她一拉,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躲开了那截断鞭。 年儿尚未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年儿快速地扭头一看,就看见花念吟正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年儿见是花念吟,立刻忘记了之前的惊吓,兴奋地大声对花念吟喊道:“娘,你来了!” 年儿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正在看医术的刘皎,刘皎立刻伸出头张望,果然看见在院门口的花念吟,也高兴地将手中的医术往桌案上一放,朝花念吟的方向跑去,扑进了花念吟的怀中。 花念吟将这两个小丫头抱住,在她们的小脸上各自亲了一口,然后才问道:“小瑾呢?” 刘皎听到花念吟问起小瑾,便说道:“小姐应该是在厨房和碧儿姨学做菜。” 正说着,碧儿便带着小瑾走了过来,小瑾在看见花念吟之后,也与其他两个孩子一样的反应,高兴地扑进了花念吟的怀中抱住了花念吟,小瑾的性子终归没有年儿那么活泼,只是在花念吟的怀中撒了撒娇,没有想年儿那般大喊大叫。 花念吟先是给刘瑾把脉确定她无恙之后,再将一条用水西白蛇皮制成的鞭子给了年儿,当时在收集好了蛇皮之后,她便做成了这条鞭子,但是迟迟忘了给年儿,正好这次记得了,便将蛇鞭送给了她。 水西白蛇通体白而透亮,制成的蛇鞭更是漂亮,年儿在拿到皮鞭之后,爱不释手。 三个小丫头好久没见花念吟,硬是缠着花念吟说了好久的话,直到中午,花念吟将她们哄睡,看着她们睡去,才走出了院子。 花念吟知道这个时候,墨如斯应该还是在为陆伯母解毒,她不便去打扰,想了想,花念吟便朝着花汀兰生前所住的吊脚楼而去,当年她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会忽略很多有关杏夫人的线索,现在再去看看,说不定能够找到有关杏夫人的线索。 花念吟没有朝吊脚楼走去,而是拿起手中的玉笛放在唇边一吹,瞬间眼前的景色转换,来到了吊脚楼前,花念吟竟然看见房内有人影,这个时候会有谁在花汀兰的房中?要知道,花汀兰的房间算得上是寒水岛上的一个禁地,只有她和墨如斯还有雪芜才能够进入,就连碧儿都不可以,会有谁在? 花念吟迅速地飞上了吊脚楼,房内的人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正准备离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被花念吟拦在了门口。 “雪姨?了知先生?”花念吟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此的,竟然会是雪芜和了知先生。 若说雪芜在此她还尚可理解,但是了知先生一个外来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原本花念吟就对这个了知先生有些怀疑,要知道,一个人事事皆知,绝对不可能是只靠推测天机而知道的。 雪芜看见突然出现的花念吟,也是面色瞬间一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了知先生的神色自然,看见花念吟脸上的狐疑,只是淡淡地说道:“老夫无意中走进此地,雪芜正告诫老夫此地不可随意进入。” 他当花念吟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容易被蒙骗吗? 但是花念吟没有直接质疑了知先生,而是转过头问向雪芜:“雪姨,真的是这样吗?” 雪芜被花念吟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于是只能低头不再说话。 雪芜的不说话绝对不代表是默认,花念吟再次将目光看向了知先生,目光有些逼迫地对了知先生说道:“了知先生,这里是我娘的故居,你擅自闯入我娘的故居,就想一句不知者无罪,是不是也太容易将我打发了?” 每次都是她有求于了知先生,所以想要从他口中问出来一点什么都觉得不好意思,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她一定要从了知先生的口中问出她想要知道的。 还有雪芜,按理说,平日里有什么她定是帮着自己的,但是今日在了知先生面前,她却低头不言,只是一眼,花念吟就看出了雪芜的奇怪。 了知先生似是看出了花念吟的心思,知道自己不可能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便转头看向了墙上所挂的花汀兰的画像,幽幽地开口:“我与兰儿,相识多年。” 只是这一句,就让花念吟惊讶不已。 他称呼花汀兰为兰儿,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于是花念吟立刻开口问道:“你和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对我娘知道多少?” 可是了知先生在说完这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对着花汀兰的画像静静站在,像是在回忆一些什么过往一般。 而雪芜也抬起了头,看着了知先生的背影,眼中莫名的情绪在流转。 花念吟看见了雪芜眼中复杂的神色,花念吟的心中顿时一惊,这种眼神,满带情愫,就像是再看自己暗恋之人一般。 花念吟的心瞬间明白了,难道这么多年雪芜未嫁的原因,竟是为了了知先生,但是……这怎么可能! 就在花念吟迟迟等不到了知先生的回答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到了知先生开口轻轻念道:“花。依香,若雅。观杜鹃,品山茶。牡丹素起,秀染朱砂。水中赏幻月,镜中绣虚霞。菩提望尘风至,梦里桃花簌下。苦集灭道几人透,共谱一曲蝶恋花。” “这是我娘临死前留下的诗句。”花念吟开口说道,了知先生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了知先生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沅有芷兮澧有兰,岸芷汀兰,她便取名为花汀兰。”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君子兮未敢言。”花念吟接着了知先生的话继续说道,“这是出自屈原《湘夫人》。” 在现代,她的名字叫做萧芷柔,名字中有一个芷字,可能就是冥冥中一种牵引吧。 花念吟还想继续再听下去,但是了知先生只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能够说出花汀兰名字的来意,说出她临死前留下的诗句,足以证明他与花汀兰相识的事实。 其实就算了知先生不说,花念吟看见了雪芜对了知先生眼中的情意之后,也就不打算再逼迫什么了,毕竟了知先生一直以来都是在帮她,他再怀疑下去也不是个理。 就在花念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了知先生突然回过身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了知先生开口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墨如斯应该已经帮人解毒完了吧,我们是时候去寻找项羽留下的东西了。” 虽然了知先生掩饰得很好,但花念吟还是从了知先生得眼中看到了一抹迫不及待,这种急切,一点也不弱于司马谈和楚言翊。 到底朱雀衔环杯上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够让一向平静的了知先生也露出如此急切之色。 这样,让原本并不是很在意的花念吟也开始感到好奇了。 “我去找墨。”花念吟主动说道。 “嗯,雪芜,你去告诉其他人,让所有人都在寒水湖边汇合。”了知先生说完,便独自走出了房间。 了知先生对雪芜说话并无一丝不自然,就像对一个普通的手下一样吩咐道,而雪芜在听后,也只是默默点头,走出了吊脚楼。 花念吟看着了知先生和雪芜之间的关系,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花念吟也管不了太多,于是便独自走出了花汀兰的吊脚楼,朝墨如斯所在的药房而去。 待花念吟与墨如斯一同来到寒水湖畔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寒水湖畔等候了,墨如斯并没有多看其他人,而是走到了知先生的面前问道:“先生,为何要来到寒水湖畔?” 墨如斯问的,也正是其他人想要问的,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了知先生不急不忙地开口说道:“因为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寒水湖底。” “一个湖底,会有些什么?”司马谈不屑的说道,难不成大量的宝藏都被埋在湖底的沙子里面? 楚言翊的脸上并没有像司马谈那样立刻显示出自己的疑问,而是思索到既然了知先生这样说,就必定会有他的目的。他现在势单力薄,但仍任对湖底的东西势在必得,那时霸王留下的东西,绝对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楚言翊和司马谈不知,但是花念吟和墨如斯却清楚的知道,寒水湖底,绝对不止泥沙和水而已,那个气洞,那张寒玉床都显示出寒水湖的不一般。 了知先生走到湖边的那可歪脖子的大桃花树下,对着众人说道:“便是从这里下去,我先行一步。” 说着,了知先生便先跳下了寒水湖中。 寒水湖内有桃花水母,只有从这可桃花树下这片水域才能够进入湖中,不然便会中桃花水母的毒,这些,了知先生都知道,他对寒水岛的熟悉,他和花汀兰还有雪芜之间的关系,都说明他绝对不是第一次来寒水岛。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暗自带楚言翊和司马谈来寒水岛,一定要通过墨如斯这一关呢? 对于这个了知先生,花念吟开始有点了解了,可是偏偏这样,花念吟越是觉得这个人难以捉摸。 花念吟突然开始在想,他将所有人引到这里来解开朱雀衔环杯之谜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花念吟磕没有忘记,朱雀衔环杯是在他的指示下寻到的,玉环也是从他手中得到,现在来寒水岛上寻找秘密也是他说得算,他为的,又是什么? 按楚言翊的话来说,朱雀衔环杯上的是项羽留下的宝藏,了知先生是萧何的后人,又能和项羽有什么关系? 时间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因为在了知先生跳下去之后,司马谈在思量过后也跟着跳了下去,楚言翊紧随其后,卫青也跟着跳了下去,墨如斯握住花念吟的手,二人相视一眼,也随之跳入湖中,而在众人跳入水中之后,雪芜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也随之跳入了湖中。 了知先生轻车熟路地寻到了放置寒玉床的气洞,洞内的气温很低,在经过寒水湖的寒水之后,进入气洞更是全身如同被冰制一般。 花念吟和雪芜并非是第一次进入气洞,所以有心里准备,也不害怕这寒冷,墨如斯更是在此地沉睡了十年之久,更加不会畏惧这寒冷,这些人人各个身怀内力,全都用内力来抵挡寒冷。 花念吟和墨如斯来过这里,并不觉得这里除了寒玉床以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了知先生对司马谈说道:“将朱雀衔环杯给我。” 此话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就像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但偏偏对所有人都不服的司马谈不得不将朱雀衔环杯递给了知先生,不为别的,只因为能解开朱雀衔环杯秘密的人只有了知先生。 了知先生接过了朱雀衔环杯拿在手上,然后对花念吟还有楚言翊说道:“你们一人一滴血滴在一个杯中,左凤右凰,左男右女。” 听到了知先生的话,楚言翊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将鲜血滴入了左边的杯中,花念吟也没有多想,便将自己的手指用银针刺破,将一滴鲜血滴入了右边的杯中。 鲜血一入杯中,立刻被朱雀杯吸收,沿着杯上的纹路流动,最后流入了玉环内,原本纯白无瑕的玉环中透露出了丝丝血红,瞬间金色的朱雀杯散发出强烈的金光,而那只衔环的朱雀一分为二变成了两道凤凰的光影,朝着寒玉床飞去,朱雀衔环杯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光芒竟然开始将寒玉床开始融化。 花念吟在一旁,除了惊讶于光影的出现,却也未曾感受到灼热感,但是它散发出来的光芒竟然能够让寒玉床融化,这一刻花念吟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来形容了。 花念吟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寒玉床竟然就消失在自己得眼前,而在消失过后得寒玉床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地下的通道。 了知先生望着这地下通道,眼角泛着激动,终于,终于将这个隧道的通道打开了。 了知先生二话不说,便朝着这个地下通道而去。 司马谈和楚言翊二话不说立刻跟上,花念吟和墨如斯还有卫青也很快跟了下去,而雪芜却还是愣在一旁,她在寒水岛上这么多年,竟然从未知道寒玉床下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地下通道,这通道下面,到底会有些什么? 雪芜想不通,但看见其他人都已经进去了,待回过神之后,也立刻跟了进去。地道中的温度相较气洞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有内力的抵抗,正常人是无法进入此地的。 了知先生一直追随着那对凤凰的光影,在通过了一个狭长的隧道之后,眼前的空间开始开阔。 花念吟简直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这里就如同是童话中的水晶世界一般,纯净洁白的冰柱有立于地上的,也有悬于空中的,大大小小的冰锥折射出的光芒将整个冰洞照亮,晶莹剔透,好不漂亮。 “好美。”看着眼前的美景,花念吟一时间都忘却了周身的寒冷。 之前因为通道狭小不能并排通过两人,所以墨如斯不能够将花念吟拥入怀中帮她取暖,所以一进入洞中的时候,墨如斯就小心翼翼得将花念吟护进来怀中,默默地将内力传输进她的体内。 花念吟感受到了墨如斯的举动,只是回头,对着墨如斯轻轻一笑。 二人的互动一旁的楚言翊全都看在眼中,心中满是堵塞。 “终于找到了!”突然,了知先生一阵激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们来到了知先生所在的位置,只见在了知先生的面前是一具冰棺,在冰棺的上方悬浮着一颗紫色形状奇特拳头大小的石头,散发着紫色的光芒照耀着冰棺,而在冰棺前,一把大剑插在冰中。 卫青一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就已经被剑所吸引了,因为这把剑与他当时得到的天将剑几乎是一模一样,莫非,这就是…… 当花念吟走进,看见冰棺中的人之后,顿时整个人被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如斯也将目光放在了冰棺之中,当他看见冰棺内的人之后,脸上惊讶的表情虽然没有花念吟那般夸张,但是也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此刻的难以置信。 冰棺中的并非是一人,而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花念吟和墨如斯都不认识,而那女子…… 只有雪芜,在看见冰棺中的女子之后,惊讶出声:“小姐!” 没错,冰棺中的女子之所以会让花念吟和墨如斯都如此惊讶,不因为的别的,只因为冰棺中的女子,与花汀兰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 就在花念吟等人惊讶的时候,司马谈也顿时惊住了,忍不住指着冰棺中的男子说道:“迁儿,那是……是霸王啊!” 说着,司马谈竟然朝着冰棺跪了下去,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楚言翊在看清楚冰棺内男子的容颜之后,也随之跪下磕头。 若说之前冰棺中的女子的容貌让花念吟惊讶不已的话,那么司马谈的话和他和楚言翊的举动更是让花念吟难以置信。 他说什么?这冰棺里面的男子……是西楚霸王项羽! 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花念吟不信,就连一惯平静的墨如斯也难以置信。 当年乌江自刎,离项羽死亡已经过了好几十年了,按理说尸体早就应该已经腐烂了,而冰棺中的男女,身体,哦不,应该说是尸体不仅没有任何腐烂,而且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要不是因为他们躺在棺材里,不然的话可根本就无人愿意去相信他们已经死了,而不是睡去。 没有人会比项家人见过更多次的项羽的画像,连司马谈都这么确定这棺材里的人就是项羽,那么应该是不会错的吧。 那这女子呢?难道,她就是杏夫人? “了知先生,他们,到底是谁?”虽然心中有了猜想,但是花念吟更加相信,了知先生一定知晓这二人的身份,不然的话,他一定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 了知先生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整个人双目无神,不,应该说是他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冰棺内的女子身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没有给冰棺内的男子,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冰棺内的女子,然后俯身,伸手抚向了女子的脸,对着女子唤道:“杏儿。” 了知先生只是一声,就已经让花念吟确定了这冰棺中的女子,就是杏夫人无疑。 就在花念吟这样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听了知先生开口说道:“他们,就是项羽和杏夫人。” 了知先生的话,肯定了花念吟的猜想,就在花念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寻找已久的杏夫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了知先生的下一句话,便让花念吟震惊到整个大脑都忘记了思考。 因为,他说:“她,就是杏夫人,也就是花汀兰,杏夫人就是花汀兰,花汀兰就是杏夫人。”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花念吟震惊了,墨如斯也瞬间无法思考。 楚言翊和司马谈不知道花汀兰是谁,雪芜不晓杏夫人是谁,所以只是疑惑,而知道内情的卫青此时脸上的表情,也与花念吟和墨如斯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杏夫人是项羽的女人,花汀兰是我娘,她们相差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了知先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叫花念吟相信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 终于,了知先生抬起了头,将目光从杏夫人的脸上转向了花念吟的脸上,突然说道:“若我告诉你,我并非是萧何的后人,我就是萧何,你可相信?” 又是一道惊人的话如同闪电一般劈在了花念吟的头上,这一次,不仅是花念吟一人,墨如斯、楚言翊、司马谈、卫青、雪芜全部都惊讶了。 了知先生他说什么?他说他就是萧何?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不可能!”花念吟已经被惊讶到忘记了说话,这句话是楚言翊说出来的,当他看见被保存地完好无损的项羽的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难以置信了,现在听到了知先生说他是萧何,这让人怎么相信。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知先生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淡定,“你们可还曾记得,当年秦始皇统治时期天降异石,后始皇派人炼制长生不老之药吗?” “你是说长生不老之药?”卫青想起当初要劈开缚住玉湖心的精炼玄铁的时候,了知先生就曾和他提起过秦始皇当时的天降异石,始皇帝收集精炼玄铁炼制了天将和天邪两把剑,而面前这把插在土中的剑应该就是天邪剑了吧,可是异是能够练剑,与长生不老药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长生不老之药不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当年秦始皇的确派徐福练出过长生不老药,而炼制长生不老药的重要材料,就是从这块紫晶石中提炼出来的紫晶石的精源,但是由于精源稀缺,所以只练出了两枚长生不老药,但是等长生不老药炼制出来的时候,秦始皇已经死了,秦二世胡亥昏庸,长生不老药被奸相赵高所得,赵高原本是不敢放心药效,所以本是打算想要等自己老死前服用,但是赵高却怎样也没有像想到子婴竟然会设计杀了他向大汉投降。当时我在得知长生不老药在丞相御史府中,在攻入咸阳之后,我便率先将丞相府围困,将丞相府里里外外搜寻,终于寻到了这长生不老之药。” 墨如斯在听了了知先生的话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说当年萧何不贪图皇宫内的金银珠宝而去围困丞相御史府,原来是为了长生不老药。” 虽然墨如斯炼制不出长生不老药,但现在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既然是两枚长生不老药,一枚自然是被他自己服用了,而另外一枚,定是杏夫人无疑。 “你与杏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是问,但是花念吟的心中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些猜想,特别是在她看见冰棺前得天邪剑的时候,心头一直以来的诸多疑惑在一个个结地解开,她看向了知先生说道,“杏夫人,是不是就是大将军韩信。” 此话一出,其他人在受过这么多惊吓之后还是不敢去想象,要知道,韩信大将军可是个男子啊,而杏夫人是个女子,这怎么可能? 虽然花念吟不愿意相信,当她的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吓一跳了,但是这么多的疑惑摆在一起,容不得她不这样去猜。 朱雀衔环杯,她是在韩信的壁画像下面找到的,刘彻说过,天邪剑是当年刘邦赏赐给韩信的,现在出现在了杏夫人的冰棺前,她甚至还想起了自己在永巷遇见戚夫人时她说过的欺君之罪,不能说出杏夫人的真实身份,不因为其他,只因为韩信身为一世豪杰,却是女儿之身,光是这一点,足以欺君,欺骗天下。 花念吟有众多的理由说服自己这个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是当她看见了知先生点下头的那一秒,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大将军韩信就是杏夫人,杏夫人就是花汀兰,这样的真相,比得知了知先生就是萧何更加难以让人接受。 了知先生虽然点头了,但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与杏儿都是从千年后穿越而来。” 我与杏儿,千年后穿越而来! 他人不知,但是没有人比花念吟和卫青更加明白了,他们瞪大了双眼看着了知先生,听着了知先生继续说道:“她原本名叫韩杏儿,我与她一起无意中发现了一块从秦朝留下的玉璇玑,然后莫名地穿越到了楚汉相争时期,时势弄人,她穿越到了项羽的身边,而我,则成了刘邦的手下,后来,她对项羽产生了情愫,她是个倔强的女子,她知道项羽最终会败,但是她不甘心,认定了自己既是穿越而来,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改变历史,助项羽取得江山,于是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但是项羽却是霸道之人,在得知她入军之后,不愿让她于军中受苦,便让她离去。” 原来传言道韩信不得项羽重用竟是为此原因,不难想象,一个女子会为了证明自己做出些什么,于是花念吟问道:“所以她便投靠了刘邦?” 了知先生却是摇头,“她离开项家,是因为项羽负了她,迎娶了虞姬,而且在项羽的心中,江山比她更加重要,所以她在一气之下,便离开了楚军军营,后来遇上了我。我便将她留在了汉军的军营内,却不想刘邦会识破她女儿身的身份,并且钟情于她,但是她与刘邦无意,便打算离开汉营,只可惜我当时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已经被刘邦识破,只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于是便将她追回,并且让立邦给她职位,正巧她离开那天,是项羽和虞姬的成亲的日子,她的心已死,因爱生恨,才会全力帮助汉军攻打楚军。” 了知先生在说起此番话的时候,满脸的悲怆,不知的怀念还是悔恨,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杏夫人的用情绝对至深。 而花念吟的视线却落在了冰棺内的杏夫人脸上,一个穿越而来的女子,她愿意为了心爱之人去改变历史,这种感受,花念吟很能够理解,有多爱,便会有多恨,她想将江山从项羽的手中夺走,让项羽悔恨自己当初为了江山而弃她于不顾。 “当年垓下一战,她以十年埋伏四面楚歌将楚军围困,了了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当初只是因为虞姬的一个谎言,便让他们彼此误会了这么多年,项羽一怒之下杀死虞姬,但尽管虞姬死了又能够怎样,时局已定,时光不能再倒来,他们已经成了对立的一方,误会解除之后,她想帮助项羽重新夺回江山,但这就是天意,当她将剑指向汉军的时候,天雷滚滚全部朝她而来,劈入她身,整个人晕死了过去,项羽的心中有愧于她,为了保全她的性命,最后自刎于乌江。” 冰棺中的二人,一个是叱咤军营的大将,一个是一世豪杰的霸王,可终归,也不过只是一对受制于命运的苦鸳鸯。 “为了救醒她,我给她服下了长生不老药,说什么成也萧何败萧何,我之所以为吕雉献计让吕雉在钟室处死她,其实是她自己的主意而已,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器不死,是刘邦给她的承诺,但是没有了项羽,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于是她便自己‘杀’了自己,离开了朝廷之后,她便回到了这寒水岛上,寒水岛本是项羽的一处私下练兵之所,也是她穿越而来时与项羽相识之地,她将项羽的尸体存于这冰棺之内,然后这一辈子,也就守在了寒水岛上。” 说起杏夫人对项羽的情,就算了知先生对杏夫人用情至深,他脸上的表情,除了妒忌之外,更多的是无奈,毕竟逝者已矣。 “在经过了这一切之后,她便知道了这一切,始终逃不过天命的束缚,于是,她在救下了项家的后人之后,为了防止他们复仇,便给他们种下了白蛊,并且下咒,为的,就是不再徒生事端。” 就算杏夫人年轻时再怎么妄想要改变历史,但是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心也已经累了,只想与世无争,改名为花汀兰,用长生不老的年华去守着项羽,守着那份情感。 楚言翊和司马谈听不懂为什么项羽取得江山就是违背了天意,但是他们至少听懂了,项家世代以来的蛊,就是杏夫人所下,亏他们还寻找了那么多年的杏夫人的后人。 可是当他们看着冰棺中同眠的二人,原本心中所有的仇恨,这一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恨了。 “花。依香,若雅。观杜鹃,品山茶。牡丹素起,秀染朱砂。水中赏幻月,镜中绣虚霞。菩提望尘风至,梦里桃花簌下。苦集灭道几人透,共谱一曲蝶恋花。”了知先生再一次念起花汀兰生前留下的诗句,暗自神伤,“杜鹃为花也为鸟,山茶为花也为茶,说的是她即是韩信,也是韩杏儿。白色牡丹沾染朱砂,秀妍而国色天香,杏夫人一名,不过只是水月镜花,菩提本无树,忘尘俗世间,桃花为逃,一生戎马不过梦中繁华,但是她并不愿看破红尘,只想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罢了。” 了知先生将花汀兰生前留下的宝塔诗每一句都猜透,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花汀兰,她的所思所想,他都明白。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原来,竟是这个意思。”花念吟苦笑说道,若是她早能够猜透这一句,或许就不会久久不能看破这一层了。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女子出征并非没有,只是现在突然得知,一时间,我也接受不过来。”卫青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并不难想象,可是却也没有谁会这样去想。韩信是个女子,呵。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个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之时,便听到花念吟突然问道:“既然她一心想要远离朝廷纠纷,那又为何会救下墨如斯?” 花念吟看向了知先生,要知道,在历史上梁王刘揖本就是已死之人,花汀兰既然忍了天命,又为何,还要救下墨如斯? 了知先生看向墨如斯,微微皱眉之后才说道:“她虽看透了生死,但是却也不忍见死不救,但是心底却很明白,所以她要让你永远留在寒水岛上,并为你重新取名为墨如斯,逝者如斯,是要提醒他是个已死之人,其实你体内真正难解的,并非是窦漪房给你下的三月花的毒,而是她在你体内所下的白蛊,白蛊的咒,就是此生永不可夺取皇位。” 真相总是残忍不堪的,花念吟还记得当初墨如斯是有多么地感激花汀兰的救命之恩,却不曾想,原来将他一生制约的,不是三月花的蛊,而是花汀兰在他身上所下的白蛊。 原来,她让他永远留在寒水岛上,并非只是为了他的身体,而是为了阻止他去争夺皇位。 墨如斯将目光凝视在冰棺的花汀兰脸上,花念吟知道他此刻心中肯定很难过,便默默地握上了他的手,墨如斯感受到了花念吟的安慰,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转头对她说没事。 不论如何,花汀兰都救过他的性命,并且还将念儿给了他,这样,他就已经足以。 “既然是白蛊,那为何在花汀兰……也就是我娘死后,墨身上的蛊毒却没有解开?”既然当初花汀兰死后项家的蛊毒全部解除,那为何墨如斯身上的却没有解除? “因为墨如斯体内蛊毒中的母蛊并非是种在杏儿的身上,而是种在你的身上。” “什么?”花念吟讶异,难怪在三月花的毒解开之后墨如斯仍是一头银发,原来,是因为白蛊之咒。 “若非有咒的牵引,你不可能自穿越而来就入寒水岛。” 也不可能在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墨如斯。 冥冥中,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注定。 花念吟握着墨如斯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何花汀兰会在生下念儿之后寻死。”墨如斯开口问道,虽然知道花汀兰为他下蛊,但是花汀兰当年的突然自杀,是他心中一直抹不去的疑问。 提起花汀兰的死,了知先生眉色间的愁容更深,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看向了花念吟,眼眶开始湿润,在凝望着花念吟久久之后才开口道:“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啊!” “什么意思?”花念吟突然想起了自己当时流产之后了知先生对自己所说的话,他说那孩子不是命定之人,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来不到这里,那么她呢,花汀兰是穿越而来的,她身为花汀兰的女儿,是不是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可是她不仅来了,还好好的活着,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知先生将手抚上手中的朱雀衔环杯,准确的说是抚上了上面的玉环,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是这一块玉璇玑将我和她带入了大汉,引发了这后面一系列的纷纷扰扰,后来在她怀上了你之后,我观察到了天象的异常,本想劝她将孩子打掉,但是她誓死也要将孩子保住,用自己的命格改变了你的命格,却不想在你出生之后,还是难以存活,最后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她宁愿自己死,也要将你保住。”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我是可以保住孩子的?”花念吟激动地问道。 谁知道此话一出,了知先生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不容置疑地说:“你的命是杏儿用命换来的,我绝对不允许你用自己的命去赌,所以我宁愿你腹中的孩子死,也不能让你出事。” 了知先生在说此话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是从所未有的霸道和固执。 可是此话听在花念吟的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既然花汀兰能够生下自己,那么哪些所谓的天命,更是虚言,而了知先生此时的话语,更是让她忘了顾忌身边的墨如斯想了知先生质问道:“我腹中孩子流产不是天意对不对?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墨如斯一听此言,立刻将花念吟转过身来,不淡定地问道:“孩子,念儿,我们有过孩子?” 听到墨如斯的话语,花念吟之前一直因为失去孩子而忍住的伤痛顷刻间崩溃,靠着墨如斯的肩膀泪流成河,“墨,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它没了,它没了。” 花念吟的泪,烫伤了墨如斯的心,他既和花念吟一样为失去孩子而感到心痛,但他是她的男人,想花念吟安慰道:“念儿,你还有我,而我,有你也就够了。” 了知先生的话他不是没有听明白,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吧,花念吟一心想着失去的孩子,但是墨如斯心疼的却是怀中的这个女人,如果当时他知道在孩子和念儿之间只能选一个,他一定也是会选他的念儿丫头。 楚言翊看着正在痛苦的花念吟,也顿时明白了当时为什么花念吟说,娶了她就注定项家无后,原来不仅是父亲给了绝子汤,而是她不属于这里,所以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的东西,那么,她会离开吗? 楚言翊的心也揪着痛,看着在墨如斯怀中痛苦的女子,楚言翊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能为力,若说之前他夺取江山是为了项家,那么,现在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墨如斯斗,想要将她从他身边抢回来! 没有孩子,就不要孩子,项家无后,就无后好了,他只要她,只要她。 楚言翊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每一次遇上她都是看着她被伤得片体鳞伤然后将她救下,墨如斯从来就没有好好保护过她,若是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让她如此痛苦。 就在楚言翊想要将花念吟夺回自己身边的时候,却突然看见花念吟从墨如斯的怀抱中而出,一掌朝着了知先生而去:“我不管你和我娘之间有再多的渊源,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为它报仇!” 那是她和墨如斯的孩子,就算有三个孩子被她从小养大,但怎么也比不上她自己和墨如斯的亲生孩子,若真是天命她也忍了,可却是被人害死的,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来,花汀兰找不到两全的办法,他怎知她找不到?他凭什么为自己做主杀了她的孩子! 花念吟一掌朝了知先生而去,而了知先生竟然也不躲闪,就这样迎着花念吟的袭击,了知先生不躲,但是一旁的雪芜却再也忍不住出声喊道:“念儿不要,他是你爹!”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花念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听到了什么? 花念吟木讷地转身,看向雪芜,一字一句地问道:“雪姨,你说什么?” 雪芜脸上得泪水落下,即使心疼花念吟,又是一脸愧疚地一边落泪一边说道:“念儿,他就是你爹,不要怪他,当时你怀孕得事是我告诉他的,针也是从给你下的,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吧。” 花念吟看着雪芜满是泪水的脸,怎么也不愿相信地一步一步朝雪芜走去,走到雪芜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她脸上原本制止住的泪水再次滑落,失望和绝望占据了她的所有。 “雪姨,我是那么信任你,可你……”说到这里,花念吟再也说不下去了。 墨如斯抱住了花念吟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而此时,卫青却看见了知先生的容貌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变化,越是到后面越是惊讶,最后竟脱口而出:“萧老爷子!” 卫青的喊声惊动了花念吟,她朝着了知先生看去,可光是这一眼,她就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在现代,抚养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老爷子。 她一直以为老爷子是她的爷爷,可是老爷子从不让她叫他爷爷,而是叫老爷子,原来,原来他竟然不是她的爷爷,而是她的父亲。 “为什么?” 穿越来这么久,她不惦记现代的荣耀,不惦记成千上万的粉丝,唯一惦记的,就是老爷子,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老爷子的安排,生日上赠送的玉璇玑,让自己进宫,阻止项家起兵,阻止墨如斯称帝,来到寒水岛,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他在步步为营,她总说自己不可能是司马谈或者贾谊的棋子,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老爷子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从现代到大汉,都是,而当了这么多年的棋子,自己还浑然不知。 什么项家,什么贾谊,都只是一粒用来摆弄的棋子,真正下棋之人,是他。 被恶人所伤只不过会痛,但是被自己最亲最信任的人所伤,才是真的疼,疼到了心坎。 花念吟就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了知先生,一声质问,让了知先生无从所适。 之前他可以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让一切的语言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知道,不管他是不是她的父亲,也不管他是不是将她养育长大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老爷子,这一次,花念吟是再也不会原谅了。 终于,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声哀叹,只能将所有的缘由一一道来,只希望她能够理解。 “杏儿死后,我知道她将自己和与项羽合葬,也知道她将葬墓安在了寒玉床之下,我虽急着想要见她最后一面,但是却不得不为你的身体担忧,你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只能借着玉璇玑带你回到了现代,然后服下了噬颜蛊,可是我仍然放心不下这边,所以一直努力寻找另外一个命定之人,于是我根据星象找到了刚刚出生的穆越,我为他取名为穆越,就是知道他有朝一日会穿越回来,所以便让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可就在你二十六岁生日的前一个月,玉璇玑竟然发生了变化,它竟然诞生出了两块子玉,我夜观天象,才得知这一次命定之人中竟然有你,我推算到了或许是因为墨如斯和项家这两股蠢蠢欲动的势力在纠缠,所以必须要你来平复。” 花念吟抬眼看向了墨如斯和楚言翊,这是花汀兰留下不安分的因子,她继承了花汀兰的命格,所以必须来为花汀兰善后。 这一刻,花念吟都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这个躺在冰棺里面的女人,若不是她,她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不会来到这里,不会遇见墨如斯,但也是她,交给了她如此重任。 “若是我做不到该怎么办?”花念吟突然看向了知先生问道。 “不老不死,永不入轮回之道。” 她继承了花汀兰的命格,韩信是三十五岁死的,所以在三十五岁之后,她便与花汀兰一样,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是多少人心之所向,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是在花念吟看来,不老不死,那与怪物何异? 之前,花念吟费尽心思所想要做的一切,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后,便开始不急不缓了。 她转过头,看向墨如斯,对着墨如斯淡淡一笑:“墨,为了我不变成一个怪物,你愿意为了放弃皇位吗?” 墨如斯心疼地看着自己怀中脆弱的女子,毫不犹豫地说道:“早就是愿意的。” 他本就不贪恋那张龙位,早就是打算与花念吟厮守在寒水岛上的。 花念吟脸上的笑容愈甚,然后转过头,看向楚言翊,平静地问道:“楚言翊,我说过我从不愿欠你人情,但还是欠下了这么多,而且我也还不起,也许是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来偿还吧,你愿意让我来世再还这份恩情吗?” 原来,她嘴上不说,但是心中还是急着自己的好的。 楚言翊的心稍稍有些柔和,可是他却没有忽略花念吟说的只是恩情,除了恩情之后,别无其他。 她曾经说过,他们或许可以做朋友,而墨如斯才是那个扎根在她心底的人。 想到这里,楚言翊刚刚柔软的心立刻变得坚硬了起来,就在楚言翊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司马谈抢先了一步,“要我项家为了你放弃江山,做梦!” “我愿意。”楚言翊掷地有声地回答,司马谈立刻一眼朝楚言翊瞪了过去,正想骂他,却听见楚言翊继续说道,“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江山,但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死!” 有舍,就必须有得,为他人做嫁衣,绝对不是他楚言翊! 若是舍了江山能够换来她,他愿意,但若是舍了江山是看着墨如斯得到了他,他怎会甘心! 楚言翊后面的这句话只是让花念吟收起了笑容,脸上却没有多大的失望,好像是已经意料到了一般,只是转过头对墨如斯轻笑道:“我那就再做一段时间的怪物好了。” 她相信,以墨如斯的能力,可以将项家拿下的。 花念吟口中的怪物二字刺激到了了知先生,他突然一把取下了朱雀衔环杯上的玉环,朝着冰棺上空的紫晶石撞去。 “不要!”雪芜看见了了知先生的举动忍不住扑了过去,想要阻止了知先生,但是了知先生像是已经铁下了心,手一甩将雪芜甩开,雪芜跌坐在了一旁的冰面上,泪眼模糊地看着了知先生哭诉道:“小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早已和霸王遁入了轮回,你就算现在死去,也追不上他们的。” 雪芜的话就像是刺中了了知先生的软肋,他的逆鳞,他看着冰棺内合葬的两人,他之所以服下长生不老药,就是想要陪在她的身边,可是现在她死了,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与花汀兰不同,花汀兰试图改变历史,所以没有顺应天命,而他却是一步一步按着历史的轨迹而来,无需受天命的牵绊。 牵绊他的,唯情一字。 突然,了知先生的目光柔了下来,他看着雪芜,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知雪芜对他的心意,但是他的心中只有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雪芜,别再等我了,去找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吧。”说着,他又将头转向了花念吟,眼神渐渐变得仁慈,仿佛又让花念吟看到了在现代时陪着自己下棋的那个老爷子,“丫头,是为父对不起你,我不告诉你我是你父亲,是因为我当年不该强迫要了她,将一切的苦难留给你们来承受,是我对不住你们,没有人愿意长生不老的,所以我苦苦寻找,就是想要寻到这块紫晶石将其毁灭,我不求你原谅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求你能够理解,我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了知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如斯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白玉环撞向了紫晶石,紫晶石瞬间破碎,原本散发出来的紫色光芒顿时黯淡,碎落在了冰面之上。 随着紫晶石的碎裂,冰棺中的二人瞬间老去,最后变成了一堆白骨,了知先生将属于花汀兰的那堆白骨抱在了怀中,只见白玉环,不应该说是玉璇玑上照射出了一道强烈的蓝色光芒,了知先生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通途之色,只有解脱一般的释放,蓝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身体渐渐如同星光般破碎,最后消失不见。 花念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泣不成声,她恨,可是在现代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是再多的恨也无法磨灭的,但是她知道这是老爷子想要的,她阻止不了。 随着了知先生和冰棺中的两个人一起散去之后,蓝色的光芒却仍未消失,突然,花念吟的耳边响起了墨如斯的声音,但是这一次,墨如斯却并非是对花念吟说的,而是楚言翊。 “楚公子,你刚刚的话,还算不算话?” 不仅楚言翊惊讶地看向墨如斯,就连花念吟也惊讶地看向墨如斯,“墨,你在说什么?” 墨如斯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继续对着楚言翊说道:“楚公子,是不是只要我死,你就同意收兵?” “墨,你在说什么!”花念吟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瞪大双眼看着墨如斯急切地说道。 墨如斯的目光还是看着楚言翊,等着楚言翊一个回答。 墨如斯这样的眼光,的确是给了楚言翊一种无言的压迫感,他在墨如斯的目光之下点下了头,“是,只要你死,我就退兵。” 楚言翊只是嘴硬这么一说,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脸上浮现出淡淡一笑,这一笑,照亮了整个冰室,却显得如此悲凉。 花念吟看呆了过去,可是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墨如斯的唇却突然覆在了花念吟的唇上,一个吻,唇齿缠绵之后,墨如斯便抬起头,对楚言翊继续说道:“楚公子,别忘了你的话,帮我照顾好念儿。” “墨,你什么……意思……”花念吟的话音未落,就发现墨如斯一直佩戴着的玉玑照散发出的蓝光竟然笼罩了墨如斯的全身,墨如斯的身体开始变得虚无,他还是在笑,就如同初见他时坐在桃花树下弹琴的那般模样。 花念吟失去了言语,只是看着墨如斯渐渐消散的身影默默流泪。 墨如斯看着花念吟的眼睛,他要记住这双眼睛,就算是喝下了孟婆汤,他也不会忘记这双眼睛。看着花念吟眼中流出的泪水,墨如斯终究还是心疼花念吟的眼泪,想要伸手为她擦拭泪水,却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上之前,整个身影如同星光般破碎。 他不会忘记,当时了知先生在告诉他解除刘彻体内蛊毒办法的同时,也告诉过他,他本是该死之人,若是要救花念吟,他就必须死去。只有他的消逝,才能够带走所有人对他的记忆。 长生不老的怪物可怕吗?是挺可怕的呢,他不愿他的念儿丫头害怕。 不老不死,只要有这块紫晶石在,那就永远都死不了,不论受多严重的伤,不论坠入多深的悬崖,这些伤口,都会愈合,所以了知先生宁可利用花念吟,也要将这块紫晶石毁灭,只有这块精源毁灭,才能够让长生不老的药力消散。 墨如斯就这样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花念吟没有哭喊,只是默默地流泪,当楚言翊看见墨如斯就这样消失了,心中的情绪难以言喻,就像是最大的情敌、对手就这样没有了,他一直都觉得墨如斯配不上花念吟,但是这一刻他才明白,墨如斯对花念吟的感情,没有任何顾忌,一切都只为她好,这份情,天下无双,无人能及。 楚言翊是冷血,但绝对不是小人,看着花念吟伤心脆弱的身影,他不禁在想,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他只想拥有她,难道错了吗? 楚言翊多想想墨如斯一样将花念吟拥入怀中,为她擦拭泪水,可是当他一靠近,花念吟立刻回头,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楚言翊说道:“楚言翊,我说过,若是墨如斯死,这个世界,就再无我。” 言罢,花念吟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迅速地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当众人反应过来得时候,花念吟已经是鲜血四溅,鲜血染红了冰面,整个人倒在了冰面之上。 “念儿!”雪芜快速地扑倒在了花念吟的身上,先是了知先生和墨如斯的消逝,现在再看着花念吟死在了她的眼前,雪芜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晕倒了过去。 卫青一把将花念吟抱住,眼中泪水落下,痛声道:“姐,你怎么这么傻。” 楚言翊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花念吟死在她的眼前,他想靠近,可是他不敢。 是他……逼死了她。 “啊……”楚言翊痛声大喊,整个冰室都被他的吼声震动,楚言翊再也受不了去看花念吟死在他眼前的模样,狂吼一声,便跑出了冰室。 楚言翊跑出了冰室,司马谈也立刻跟了上去。 可楚言翊不知,就他跑出冰室之后,卫青身上的玉璇突然散发出了蓝色的幽光,花念吟的身体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了破碎的星光,消失在了冰室内。 卫青望着眼前消散的身影,手中渐空,久久不能回神。 玉璇上的蓝色幽光渐渐淡去,卫青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面色冷峻,最后他站了起来,背起晕倒过去的雪芜,无意中余光扫到了插在冰面中的天邪剑,将剑用力取下,带着天邪剑离开了冰室。 就在卫青前脚离开了冰室,后脚冰室就轰然坍塌,将朱雀衔环杯掩盖在了其中。 卫青在出了寒水湖之后,便让寒水岛上的药童和下人去医治雪芜,而他独自坐在寒水湖畔,静静凝望着蓝色的湖面。 他会告诉所有人,花念吟被他埋在了冰室之内,冰室坍塌,逝者安息。 但是他却取下了自己怀中的那块玉璇,这块玉璇的作用,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玉璇散发出来的光芒,他也看得真真切切。 摸着玉璇的温润,卫青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玉湖心的笑脸还有刘娉清冷的眼眸。 “嗵。”物体落入湖水的声音。 再看,卫青的手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以后,这世上便只有卫青,不再有穆越。 回到长安,迎接楚言翊和司马谈的,绝对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风平浪静。 刘彻已经醒了过来,重新执掌了大汉的江山,在与楚军连续三月的战争之后,击溃了楚军所有的势力,司马谈死于战争之中,楚言翊被俘,贾谊退隐归山,整个朝堂重新回到了刘彻的手中。 元朔元年,卫子夫诞下太子刘据,封为皇后,普天同庆。 生男无喜,生女无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皇宫内,原本应该赶去椒房殿的刘彻在途径飞羽殿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对着空荡的飞羽殿嘴下不禁脱口喃喃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杨得意,世人皆道朕最深爱的女子是卫皇后,可是朕虽不记得以往之时,但朕怎觉着朕心底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那人是不是已故的李夫人?” 杨得意在听到之后,心口一怔,一语不发。 刘彻走进了飞羽殿内,脑海中依稀有着一个影子,却怎么也想不起完整的模样,只记得那身影婀娜娉婷,翩若惊鸿。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天牢内,一人独坐天窗之前,奋笔疾书。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天牢中的一个狱卒甲指着那落寞的背影说道。 “你管他呢,可能是没有了那玩意儿,就不用吃了吧。”另外一个狱卒乙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宁肯受宫刑,也不想没命,还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狱卒甲不屑地对着牢中之人吐了一口口水。 “不过你也别小看人家,人家可是在为皇上编写史书呢,你行吗?” “我认识几个字你还不知道,走,换班了喝酒去。” 狱卒在骂骂咧咧中离开,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牢中之人的耳中。 可他只是抬了抬眸,便又继续编写笔下的史书。 从此之后,只有司马迁,再无楚言翊,再无项家,再无项羽后人。 他说过,只要墨如斯死,就让历史回到正轨,解除花念吟身上所背负的命运。他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她能够轮回转世。 他等,等下辈子,下下辈子,等她来偿还自己的恩情。 笔继续落在了竹简上,他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历史正轨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他笔下所写的,就是历史。 二十一世纪,当萧芷柔醒来之后,看见的,便是白色的病房,以及……黄警官的那张大脸。 “芷柔,你终于醒了。”黄警官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萧芷柔看着眼前的黄警官,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和穆越在海边拍摄外景,然后掉入了水中的漩涡之中,然后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有人救了他们。 “穆越呢?”萧芷柔开口问道。 “穆越?穆越是谁?”黄警官不解,为什么会一直从萧芷柔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我不是和穆越一起掉进海中的漩涡里的吗,我被救了,穆越他醒了没有?”花念吟的声音中有着急切的担心。 “什么海中漩涡,你不是在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你为了救我,帮我挡了绑匪一刀,伤到了心脏,好不容易手术成功,芷柔,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了救我而替我挡刀,做我女朋友吧,让我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你。” 黄警官说了这么多,萧芷柔只听到了他前面所说的话,然后猛地将手上的输液管一拔,跳下了床,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心脏处的疼痛,她忍住痛,不顾黄警官的阻拦,立刻跑出了病房,一排病房找过去,都没有看见穆越的身影。 他突然看见一旁坐着的两个女中学生,手中拿着几本娱乐杂志,花念吟立刻冲了过去,什么也来不及说就夺过了她们手中的杂志,一本一本的翻看,可无论她怎么翻,也不见有任何关于她和穆越的报导。 杂志从手中滑落,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穆越的消息,就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是她脑海中的一个幻想罢了。 她不相信,萧芷柔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的医院,朝她居住的方向而去,路上的建筑都还是她所熟悉的,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再也不见以前招贴的有关她和穆越的广告。 这里,已经完全消失了穆越的讯息,就连自己曾经影后的身份也全都化作了虚无。 终于出租车在她所报的地点停下,萧芷柔钱也没付就急冲冲地跑了下去,留司机在车内大骂,但还好路程不远,司机最后只能自认倒霉地开车离去了。 萧芷柔站在原本她应该熟悉的楼房前久久踟蹰,因为还是熟悉的地点,可是眼前的建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应该是她和老爷子的别墅楼,可是眼前的,却成了一家古董店。 终于,萧芷柔鼓起了勇气,踏进了古董店内,里面的古玩字画全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萧芷柔来不及欣赏那些古玩字画,她的目光,全都被架子上的一对玉笛所吸引住了,看着那对玉笛,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觉。 萧芷柔朝着玉笛走近,就在她想要将玉笛拿起仔细看看的时候,就听见了左边传来了争吵之声,“别以为汉朝的梁怀王名气不大你就敢坑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学历史的,你这幅画明明就是赝品,还好意思说是镇店之宝的非卖品。” “你凭什么说我店里的东西是赝品?我们老板说了,这幅画是这里最值钱的,不卖的,挂在这里只是等有缘人,你又不是有缘人,你看个什么劲?” “哟,卖假货还怕人说,我可是有真凭实据的,你这幅画的落款是在公元前129年,那个时候梁怀王早就死了,你这不是假的是什么?还有,你看着画上面的人,就是临摹的汉武帝皇后卫子夫的,要是真像你说的是梁怀王的王后,怎么可能?” 萧芷柔走近,看着让他们争吵的那幅画,让看清画中的人之后,萧芷柔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自觉地开口:“为什么,那画中之人,与我这么相像?” “这位小姐,你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买东西的小哥话还没有说完,在看见萧芷柔的那一瞬间,脸色大便,哑口无语。 那位顾客在回头看见了萧芷柔,也惊讶于她与画中人的相似,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买东西的小哥说道:“这小姐和画中的女子真是相似,我现在说你这是假货你开有什么好说的?” 可这一回卖东西的小哥竟然也不再急着反驳,而是对萧芷柔说了一句:“小姐,你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他就急忙跑上了楼。 见那小哥是这态度,那顾客也没有想要再买东西的*了,奉劝了萧芷柔一句别卖假货之后,就离开的古玩店。 这个时候,古玩店里面的顾客并不多,在那顾客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了萧芷柔一人。 她没有离开,她在静静地看着那幅画,不管之前得那位顾客怎么说这是赝品,但是在她心中,已经认定了这是真迹,看着画上的每一笔流转,她就仿佛是看着作画之人一笔一笔描绘而出一般。 就在萧芷柔全神贯注看着这幅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小姐若是喜欢这幅画,可以将此画带走。” 萧芷柔回头,入目的便是男子温润的笑容,利落的短发,白色的风衣。 双目对视间,萧芷柔瞬间红了眼眶。 “先生,我们可曾见过?” 忘川河畔,奈何桥头,三生石前。前世今生,跨越千年。 我们可曾见过? “见过的,这双眼睛,我记得。”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连连不灭。 ------题外话------ 这个大结局的字数有点超乎了木头的预计,但是木头说过要在今天将大结局奉上的,所以昨晚加班加点把大结局赶了出来,让亲们一次性看个够,而这订阅点数就高了点,亲们可以用手机客户端元宝来支付。 文文完结了,木头心里有好多话最终化成一句:本文纯属虚构。不要把木头稀里糊涂小思想完全当作是真的历史去看啊,就像金庸在倚天屠龙记里面将朱元璋和陈友谅写成张无忌的手下是一个道理的。木头只是想要写一场跨越千年的爱情,所以在排除万难之后用了汉朝的历史背景,正文完结之后还会有霍去病的番外,玉湖心和陆者粼等人的结局都会在番外揭示。有新浪微博的亲们可以加木头的微博:木堇榆V,或者是微信:mmg3570。欢迎前来勾搭。 番外一 云中校场,一对人马一字排开,在一声锣响之后,马蹄飞越而去,跃马扬尘,风沙漫天。 数十名汉军士兵争先恐后马不停蹄朝着前方而去,在远处的终点放有一面大鼓,谁第一个拿起鼓槌将鼓敲响,谁就算拔得了头筹。 士兵们争先恐后,一名银袍少年穿越了众多人马,一马当先,手中缰绳一拉,跨越了高过马腹的高架,纵马一跃需要强大的爆发力,但是少年手中的缰绳很快一收,瞬间将马的速度放慢,稳步度过了前方的泥泞,泥泞过后,便是长过马身钉板。 放慢速度的马,没有了足够的路程让它再继续蓄力,要越过钉板不是一般的困难。 就在围观的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的时候,只见银袍少年突然腰身一挺,双腿紧夹马腹,双手突然将手中的缰绳一放,脱缰之马犹如被释放一般毫无顾忌地冲飞而去。 这番举动更是引起了众人忘记了呼吸,要知道,将缰绳一放,马就失去了禁锢,最有可能的就是将背上之人甩下马。 可就在众人一口气还没有呼出之时,便见马上之人突然俯身,整个身体紧贴在马背上,带着马一跃而起,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地飞至钉板的上空,越过了钉板,将其他人远远落在身后。 少年起身,重新执回缰绳,率先躲过鼓槌,将大鼓敲响。 “去病表哥,棒!”一道女子的声音在校场的上空响起,立刻一匹马朝着终点的方向而来,马上的女子一袭红色的劲装,在马背上少了普通女子的娇弱,多了一份飒爽英姿,一袭红衣更是将女子的英姿中添了几许娇媚。 听到女子的声音,众将士立刻朝女子的方向看去,军营重地禁止女子进入,但是马背上的红衣女子却是例外,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是大将军卫青的外甥女,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大汉公主。 “拜见石邑公主。”众将士朝着年儿的方向跪去。 年儿绕过了那些阻碍,直直地往霍去病所在的方向而去。 霍去病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年儿,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原本冷峻的面容稍稍柔和了几分,翻身下马,对着年儿行礼道:“见过公主。” 年儿在霍去病的面前停下马,一跃而下,对着爽朗地笑道:“表哥,都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见外了,以后这些礼全部都免了免了,我是来军营看舅舅了,正好看见表哥在与人赛马,简直是太棒了。” 年儿的夸奖并没有让霍去病的脸上有过多的喜悦,脸上的冷峻之色没有变化,只是对年儿说道:“正好之前舅舅说让我去一趟他的营帐,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的。”年儿随手就挽住了霍去病的手臂,没有一点男女之防,在她心中,霍去病就是她的哥哥,没那么多的讲究。 被年儿挽住手的霍去病只是眉头一皱,扫了一眼被挽住的手臂,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都没用,于是就任年儿挽着自己的手朝着卫青的营帐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其他汉军,全都在背后无聊打趣道:“霍侍中平日里带人都冷淡,就算是出了军营也从不与女子亲近,好像我也就只见过他与石邑公主说过话。” “霍侍中年少有为,军中除了李将军和卫将军这些大将军以外,还有谁比得过他,而且霍侍中和石邑公主还是表兄妹,说不定到时候等霍侍中一立功,皇上将来还会将石邑公主许配给霍侍中呢。” “看石邑公主对霍侍中那么好,指不定这事还这能成,别看霍侍中表面上对人冷淡,但是心地还是不错的,帮过我好几次,要是真能够娶个公主,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军营的生活枯燥,一群大老爷们也能够八卦这么久他人的私事。 卫青的营帐内,霍去病立于营帐一侧沉默寡言,年儿则是缠着卫青说笑,并且带来了很多从皇宫带来的好东西。 在和年儿寒暄之后,便让人将年儿送去营帐内休息,年儿离开之后,卫青才看向霍去病,对霍去病说道:“去病,这次让你过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属下但凭将军吩咐。”在军营内,霍去病从不与卫青以舅甥相称。 卫青知道霍去病的性子,也从不与他在这上面计较,只是这个孩子的倔强,比起他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次的任务凶险,我观察了军中众多将士,只有你能够胜任,去病,你这些年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但是你的历练却不足,所以这次我让你偷偷潜入匈奴,将你的大舅舅从匈奴救出来,你可否能够做到?” 卫青知道,当初花念吟和墨如斯一直都在寻找钦书的下落,可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未果,这也成了他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病,而少儿的儿子去病也逐渐成长,或许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也是对他的一种磨练。 霍去病想起儿时见过次数不多的大舅舅,对卫青说道:“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卫青也算是了解霍去病的性子,知道他虽然努力,但不乏有些争强好胜,毕竟是年轻,心性还不够稳定,于是卫青的语气弱了下来,对霍去病叮嘱道:“去病,这一次前往匈奴救人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轻举妄动。” “喏。”霍去病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卫青看着他的模样也知道多说无益,便让霍去病下去了。 霍去病在离开了军营之后,也从未想过去与年儿道别,只是回自己的营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包袱,骑上自己的马,拿上卫青所给的令牌,出了营帐,朝着阴山的方向而去。 匈奴,单于庭。 夜黑得深沉,将幽幽的月色都隐藏在了这黑夜之中。 风至夜窗,将窗户吹开了一条小缝,夜风随着窗户的缝隙吹入了房内。 房内,以女子正沐浴在浴桶之中,雪白的肌肤在烛火的照耀之下泛出晶莹的光芒,乌黑如瀑的长发垂直落下,水珠从她的额头顺着两旁滑落,划过女子白皙的脸颊,修长的颈部,落入了性感的锁骨之中。 感受到了夜风的凉意,女子的美目一凝,转头看向了微微打开的窗户,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狠意。 水声响起,女子伸手将一旁的衣物扯下,以最快的速度从水中而出,将衣物朝着自己的身上一裹,脑后的长发也瞬间干却,伸手将长发束起,来到镜前,用黛石将柳眉描粗,原本因为沐浴之后眼中残留的媚色也瞬间变成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笑眼,可是却在这笑眼中,却闪过一抹狠厉。眉色间不再见女子该有的模样,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模样,只是依旧凌乱的衣裳丝毫没有整理,就这样搭在身上,慵懒而邪魅。 “来人!”一声令下,门外所有守着的下人弯腰进房,跪在地上等着女子的吩咐。 女子将目光看向了露出一条缝隙的窗户,毫不留情地说道:“我说过,在我沐浴的时候,房中绝不允许有一丝缝隙,今晚守夜之人,全都下去吧。”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因为侍候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说的下去,不是退下去,而是下地狱。 因为他们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是几年前伊稚斜单于收养的小王爷,单于对这个小王爷,可比对大王爷,单于的亲生儿子栾提乌维却是更加胜上了几分。 只是这个小王爷有个怪癖,那就是在她沐浴之时,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松懈,就算是一丝风吹进房中,也会将守夜之人降罪。 今夜虽然只是打开了一丝窗户,但是足以治他们死罪。 下人被人拖走,座上之人眼中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是这几条人命都与她无关。 就在下人被拖下去之后,就见一下人急急忙忙朝着女子跑来,至女子面前小声低语了几句,女子的唇畔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有卧底潜入单于庭,这倒是有些意思。”女子正说着,就听见房门外有不小的动静,然后看着一个黑衣人破门而入。 黑衣人脸上原本应该有的面纱已经在打斗中滑落,当女子看清楚黑衣人的面容之后,原本准备下令的眼眸随即一转,伸手她身前吓人的手,眼孔中顿时露出了恐惧,大喊一声:“我告诉你,我就算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说着,还没来得及那下人反应,女子另外一只手一抬,抓起身后的烛台,就往那下人的头上砸去,瞬间鲜血流出,女子连忙起身,惊慌失措地朝着黑衣男子而去,一边走,一边失色地喊道:“救我,求你救救我。” 黑衣男子就是霍去病,他被人追赶至此,还没来得及去看屋内的情景,就看见眼前之人将一匈奴人打死,并且朝着自己而来,此人满手的鲜血,慌张地对着他说道:“你是汉人对不对,我叫陆长生,也是汉人,被抓来匈奴好多年了,求你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说着,陆长生就朝着霍去病跪下,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番外二 霍去病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救人,此刻他看着眼前得男子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霍去病得嘴唇微抿,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了光亮,一大批的人马朝着此处而来。 陆长生了一眼前来寻人的火把,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能够胆子大到来她的屋里搜人的,也只有那人了。 陆长生看了一眼霍去病,想也没想地拉住了霍去病的手,对他说道:“你跟我来。” 还没等霍去病出声,就已经被陆长生拉着离开了房间,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来,陆长生带着霍去病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就在她想要用轻功与霍去病一起离开的时候,突然眉色一沉,放弃了运用内力,转过头继续用弱弱的语气对霍去病说道:“我不会武功,你带我从这个屋顶飞过去。” 霍去病从不喜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就算是男子也不行,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个身份未名之人,就在霍去病犹豫之时,外面的人已经闯进了院内,陆长生面色一冷,将霍去病的手揽在了自己的腰上,对他说道:“走。” 就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在听见陆长生说完这一个字之后,霍去病不自觉地带着她,往屋顶的方向飞去。 霍去病不知陆长生是女子,只感觉到她的腰比起一般男子来说要纤细瘦长些许,而且极为柔软,揽在手中竟没有丝毫的不适。 陆长生的发丝上还残留着沐浴后的清香,随着飞身而带起的夜风将发丝吹乱,抚在了霍去病的脸上,低嗅就能够轻闻到发丝上的香气,就在霍去病被这香味吸引想要朝身边的人看去的时候,便听到陆长生突然说道:“往左走。” 声音让霍去病回过了神来,头立刻一回,身形一转,带着陆长生朝着左边而去。 而就在霍去病回头的瞬间,却忽略了陆长生在看向他时眼中闪过的狠辣。 三年前,她受单于之命向大汉挑衅,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当时就是败在一名银袍小将的手中,她向来眼高于顶,若失败在李广这种大将的手中,她无话可说,可是竟然败在了大汉的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中,这让她如何甘心? 当时她带着面具,他认不出她,但是她却将他的样子记在了心中,敢将她打败,她就一定要赢回来,要他死在她的手中! “到了,这里安全了。”语气中尽是冷漠,丝毫没有之前的可怜样。 冷淡的语气让霍去病抬眸,陆长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失误,脸上又继续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霍去病,对霍去病说道:“这里的树木很多,藏在这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就在陆长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发现霍去病面色冷峻地朝着她一步步走来,陆长生的心中立马升起了警惕,看着霍去病一步步朝她走进,手中的拳头也越来越握紧。 是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陆长生这样想着的时候,霍去病突然伸手朝她而来。 陆长生下意识地想要出手反抗,可就在她的手刚一抬起,霍去病的手就越过了她的耳朵,一把抓住了她脑后的一条毒蛇。 那条蛇很是凶猛,被霍去病抓住之后还不肯罢休,努力地反抗,因为是从陆长生身后抓到的,所以霍去病未能一把抓住蛇的七寸,使得毒蛇的蛇头向下一弯,一口咬在了霍去病的手臂上。 被毒蛇咬住,霍去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趁着毒蛇咬着自己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将它的七寸捏住,用力地一把将蛇从他的手臂上扯了下来,将蛇甩在了草丛中,拔出身上的长剑将其一刀斩杀。 陆长生看着这一幕,将原本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提心倒不是怕被毒蛇药中,天生的蛊体就从未怕过任何毒,毒蛇虽毒,但是她体内的蛊毒更毒。 因为被毒蛇咬伤,霍去病的伤口处流出了黑色的毒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葫芦瓶打开,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伤口上,然后将衣服上的一块布撕了下来,简单地将伤口包扎。 “你是什么人。”霍去病突然开口。 陆长生听到霍去病的问话回神,很快在心中编好了一套说辞,脸上立刻又装出了之前的那副可怜兮兮的慕言,鼻子一抽一抽地对霍去病说道:“我叫陆长生,原本是云中郡一个小户农家的孩子,在我七岁那年大汉和匈奴交战的时候被匈奴人抓入匈奴成为了俘虏,一直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就在近日清晨,那匈奴的太子栾提于单看上了我,想要将我变成他的娈童,今日若不是少侠出手相救,我的清白可就要被玷污了。” 陆长生说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她本以为霍去病至少也该说两句安慰她的话吧,可是霍去病却只是在听后一点头,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没有完成,看你的模样,独自一人也无法逃出匈奴,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几日,等我将事情办完,再把你带回大汉。” 陆长生在听完此话之后,便明白霍去病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他要办什么事情她并不关心,但是她知道,今夜他肯定不会再离开此地。 杀他,这一晚上足以。 霍去病背靠着一颗大树,闭上了眼睛小憩。 站在他不远处的陆长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论武功,她从小修炼内力速度就要比同龄人快上数倍,匈奴里与她差不多大的人没有人能够是她的对手,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受到栾提伊稚斜如此喜爱的原因。 当然,让栾提伊稚斜器重她的并非是她的武功,而是她的蛊术。 帮栾提伊稚斜养制人蛊,才是她存在的意义。 心越高,受到打击之后的愤怒也就越大,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败过,唯一一次,就是败在了眼前之人的手中。 陆长生一步一步朝着霍去病靠近,眼中的阴鸷愈深,就在她要来到霍去病面前之时,霍去病的双眼赫然睁开。 陆长生没有想到霍去病会突然睁眼,立刻将眼中的神情收回,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举动,就看见霍去病突然站起了身,迅速来到了陆长生的面前,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面色警惕,低声说道:“有人来了,走。” 陆长生这才回过神来,她竟然忽略了远处而来的脚步声,在心中低骂了一句,在她还没有骂完,就已经被霍去病再次搂住了腰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霍去病不是鲁莽之人,在行动之前已经将附近的路线全部都勘察过的,只是之前因为听了陆长生的话而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之前想好的逃离路线,在飞过了一段不远的距离之后,霍去病带着陆长生来到了一处山洞前停下。 “这里比较安全。”他在入单于庭寻人的之前,便是住在这个小山洞之内。 山洞不大,但是足以容纳陆长生和霍去病两个人,霍去病转身在地上捡拾一些木柴生活,可就在霍去病转身的那一瞬间,忽略了陆长生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容。 呵,有我在,就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只要有她在,不管是栾提伊稚斜还是栾提乌维,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现在那些人已经知道她和霍去病在一起,想要从她这里找到霍去病,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这样可不好,若是此人就这样落在那两个人的手中,自己岂不是没有了亲自报仇的机会? 想到这里,陆长生嘴角的笑容收起,眉头一凝,然后很快舒展,她的仇,当然是要她自己亲手来报,落入他人手中,可就缺少了不少的乐趣了。 看着正在捡拾废木的霍去病,陆长生脸上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也跟着霍去病弯腰去捡木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当霍去病弯腰去捡一根木柴的时候,陆长生快他一步将木柴拾起,霍去病只是一个停顿,便继续去捡其他的木柴。 木柴捡好之后,陆长生发现霍去病的警惕性不小,想要对他下手并不容易,而且他也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于是陆长生便又露出了那副可怜的模样,摸着自己的肚子对霍去病说道:“少侠,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霍去病看了陆长生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拿出身后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块饼,递给了陆长生。 陆长生看着眼前的饼,竟然忘记了去接,这些年在单于庭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何时吃过这种粗粮?就算是小时候受过不少苦,但是这么些年来,嘴也早就养刁了。 可毕竟是自己说饿,霍去病给的东西她总不能不接吧,而且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小王爷,只是一个从匈奴逃出来的奴隶罢了。 陆长生接过饼子,放在了唇边,为了不让霍去病看出破绽,一狠心,一口咬在了饼子上。 其实是陆长生多虑了,霍去病根本就没有看她,在陆长生接过了饼子之后,他自己也拿出了一块饼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种饼子霍去病吃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感觉,好不好吃已经无所谓,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好,而陆长生则是没吃一口,都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将口中的饼子咽下去。 “有没有水?”陆长生问道。 “没有。” 陆长生的口干得很,真的再也咽不下去这种饼子了,她努力往喉咙中咽下去,可是一口气没缓过来,口中的饼子全部被她给喷了出去。 “咳,咳。”陆长生猛烈地咳嗽。 陆长生咳嗽的声音惊动了霍去病,他看见陆长生难受的模样,便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后背一拍,陆长生这才将口中卡住的饼子吐了出来。 陆长生大口呼吸了两下,却见霍去病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洞外走去。 “你要去哪?”他不会嫌自己麻烦,所以想要一个人离开了吧。 霍去病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地说道:“你留在这,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说完,霍去病就离开了山洞。 看着霍去病离开的背影,陆长生轻声嘀咕:“真是像根木头一样呆板。” 陆长生无聊地拨弄着火堆,没过多久,霍去病便回来了。 让陆长生惊讶的是,霍去病不仅自己回来了,他的手中,还多了两条鱼。 难道,他出去是为了给自己抓鱼? 原来他虽然不说话,但是自己吃饼子难受的模样他全都知道,也不知自己有没有露馅。 就在陆长生想着的时候,霍去病已经熟稔地将鱼架在了火上烤了起来。 霍去病所有得注意力都放在了烤鱼上面,火光照耀着他的脸庞,让原本坚毅的下巴更加坚韧,也让脸上原本来略微的青色淡去。 陆长生看着正在烤鱼的霍去病,嘴角露出了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似笑非笑。 这小子,看起来倒还有点样子。 番外三 霍去病抓了两条鱼,陆长生一条,他自己一条。他将先考好的那条递给了陆长生。 陆长生接过,咬了一口,鱼肉鲜嫩,虽比不上自己平日里的吃食,但是相对于那粗糙的大饼子来说,已经是好上了万分。 当她将手中的雨吃完之后,霍去病手中的第二条鱼也刚好烤完,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陆长生的眼珠一转,突然猛地朝霍去病扑过去,伸手抓向他手中的烤鱼,霍去病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有此番动作,刚刚将身子一侧,陆长生就已经抓住了他手中的鱼,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少侠,我还饿。” 陆长生的眸子长得极好,就算是在黑乎乎的山洞中,也能够借着身旁的火光闪烁出明亮的光芒。 霍去病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嘴角微抿,刚要将手中的鱼递给陆长生,却见她突然脸色一变,满脸愧疚地对霍去病说道:“我真是该死,只顾着自己得肚子饿,却忘记少侠也还没有吃东西,少侠,你吃,你吃,真对不起。” 说着,陆长生便退回了自己之前所坐的地方。 霍去病看着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旁画圈圈,于是便伸手,将自己手中的烤鱼递到了她的面前,“你吃吧。” 陆长生先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这样就将手中的鱼递给了自己,可是这鱼,她怎么能够吃呢? “不用了,不用了,少侠你吃就好。” 这一回,陆长生是怎么也不愿接过烤鱼了。 见陆长生不接,霍去病也不喜欢面前,重新将鱼收回,自己吃了起来。 陆长生看着霍去病吃着烤鱼,唇畔微勾,就在刚才抢鱼的瞬间,她就已经在鱼上面下了毒,论武功,她比不过霍去病,但是论毒,她有这个自信,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她。 就在霍去病将鱼吃完之后,便发现头脑开始昏沉,他看着手臂上被毒蛇咬伤的地方,转头对陆长生说道:“可能是蛇毒开始发作了,我需运功将毒逼出,你呆在山洞内不要出去。” “嗯,好的。”陆长生乖乖地点头。 霍去病将腿盘起,逐渐感觉体内发冷,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陆长生坐在一旁,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霍去病,脸上的笑容愈深。 终于,陆长生看着霍去病晕倒在了山洞内。 陆长生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走到霍去病的身边,看着他笑道:“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搞定了,没意思,当时在战场上那股威风劲还让我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空有一身蛮劲傻大个。” 陆长生原本准备了很大的力气来对付霍去病,但是就这样将霍去病杀了也太过轻而易举,让她丝毫没有报复的痛快感。 在霍去病的身边蹲下,伸手拍了拍霍去病脸,指尖划过他俊逸的脸庞,然后一路向下,一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她微微用力,他就会死在她的手下。 “呵,你可知,你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了。” 就在陆长生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霍去病的命的时候,却听见了山洞外细细碎碎的声响。陆长生眼底的笑意立刻收起,冷冷地出声:“出来吧。” 话音落下,几名匈奴士兵跪在了山洞口,对着陆长生恭敬地说道:“小王爷,我们奉太子得命令前来抓捕这名逃犯。” 栾提乌维。(正文有提到过,匈奴的太子也是左贤王,所以栾提乌维可以称为大王爷,也可以称为太子) 陆长生的眼底的阴霾加深,若前来追捕的是父王的人也罢,可却偏偏是栾提乌维的人。要知道,她和栾提伊稚斜的关系可是真的“好”啊。 陆长生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霍去病,现在他落入了自己的手中,把他白白地交给栾提乌维,是不是也太便宜那人了? 陆长生的脸上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依旧是语气冰冷地说道:“此人前往单于庭,为的是什么?” “回小王爷,此人闯入牢中,应该是想要救牢中的犯人。” 原来是救人。 “你去告诉乌维,这个人偷了我的东西,把他交给我,我要亲手处置了他。” “是。” 在匈奴士兵离开之后,陆长生再次转头看向仍旧昏迷不醒的霍去病,嘴角又浮现出了之前邪魅的笑容。 蹲下身,伸手拍了拍霍去病的脸,轻悠悠地说道:“傻大个,我没杀你,反倒救了你,你可是欠我以一条命啊。” 说罢,陆长生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将盒盖打开,里面一只浑身通红的小虫子。 陆长生将小虫子放在了霍去病的手腕上,红色小虫很快就在霍去病的血动脉上咬了一个口,钻进了霍去病的体内。 陆长生闭目,默念了几句养蛊的咒语,在确定已经完全将蛊毒种进了霍去病的身上之后,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余光看见了霍去病手臂上被毒蛇养伤的地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你救了我你不当一回事,那么要是你知道我也救了你一命,会不会对我感激涕零? 有意思,将人耍得团团转,可比杀了他有意思多了。 于是,陆长生便伸手抓起霍去病的手臂放在了唇边,柔软的唇瓣贴在了他的伤口上,吮吸着伤口处黑色的毒血。 当霍去病醒来的时候天已泛光。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因为蛇毒而昏迷了过去,于是便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得手臂,却发现原本得乌紫已经完全没有了,干净得只剩下毒蛇留下的两个小小的牙印。 霍去病皱眉,然后看向了一旁的陆长生,却发现她躺在一旁昏迷不醒,脸色发黑发紫。 霍去病立刻起身走到了陆长生的身边蹲下身,将她的身子抬起,手指放在了她的鼻翼之下,发现她的呼吸还在,于是立刻将他扶起,运功将她体内的毒素清除。 蛇毒的毒性从霍去病的身上转到陆长生的身上就已经是小了不少,在霍去病用内力逼出之后,陆长生很快便醒了过来。 但是一醒过来的陆长生,脸上露出的便是那副呆滞的模样,看着霍去病呆呆地问道:“少侠,我还是没能救得了你,让你和我一起死了。” 此话一出,霍去病便知道肯定是她帮自己把毒吸出来的。 “你没死,我也没死,好好休息,我去弄点吃的来。”说完,也不顾陆长生是何反应,便起身走出了山洞。 留下的陆长生就这样看着霍去病离开,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连句谢谢都没有对自己说? 陆长生抓起身边的地上的干草,狠狠地一甩,心中又气又堵,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埋怨。 傻大个,你还真够傻的! 当霍去病将鱼抓回来,再次烤鱼的时候,陆长生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她想让霍去病知道她的心情很不爽,但偏偏霍去病又是性格冷清之人,陆长生不主动与他说话,他也从不主动与人交谈,只是在将鱼烤好之后,随手递给了陆长生。 陆长生气归气,但还是接过了鱼。之前只是为了给霍去病下毒,这一次,她是真的饿了。 没几分钟,陆长生就将手中的鱼吃完了,可能是因为真的饿,所以她觉得这一次的鱼,比昨晚的还要好吃。 吃完一条鱼,正当陆长生觉得不过瘾的时候,又一条鱼朝陆长生递了过来。 “这条,也是给我的?”陆长生不确定地问道。 霍去病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他一共只抓了两条鱼,陆长生以为会像昨天晚上一样一人一条,却没有想到,这两条鱼都是给自己的。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她从不对人好,因为从小到大没人对她好,可是自己和他也才认识不到一天,他就帮自己抓毒蛇,帮自己烤鱼吃,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些? 陆长生呆呆地接过了霍去病递来的烤鱼,一边吃,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就在这条鱼吃完之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为什么他会平白无故对自己好?因为他傻。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谁好,除非那人傻。 吃完烤鱼之后,陆长生将手中的木棍随手往身后一扔,看向霍去病说道:“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霍去病。”说完,霍去病便站起了身,对陆长生说道,“你就先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你还要去单于庭?”陆长生立刻问道。 “嗯。”霍去病点头。 “不要。”陆长生突然站起走到霍去病的面前,两手抓住霍去病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怎么了?”霍去病不解地看向陆长生。 陆长生就这样看着霍去病,大大的眼眸中开始浮现出了水晕,水汪汪的泪眼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望着霍去病,对着霍去病弱弱地说道:“霍去病,先带我回家好不好,我很久没有回家了,先带我回家。” 泪眼朦胧,陆长生脸上的哀伤让霍去病的心开始变得柔软,特别是那一句“回家”戳中的霍去病心底的痛处,霍去病就这样看着陆长生,不自觉得答应:“好。” 随着霍去病的答应,陆长生的脸上浮现出耀眼的笑容。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陆长生就拉着霍去病跑出了山洞。 番外四 霍去病已经想好,昨夜未能将舅舅救出,但是打草惊蛇已经惊动了牢中的守卫,这段时间肯定防守更加森严,与其在这边苦等下去,倒不如先将陆长生送回云中,过了这段风头再回匈奴救人。 因为霍去病是独自一人来的匈奴,所以与他同行的,也就只有一匹马。 为了尽快将陆长生送回云中,他们二人不得不共乘一匹马。 因为陆长生告诉霍去病自己并不会骑马,所以陆长生坐在霍去病的前面,霍去病从她身后绕过她拉住缰绳,将她环在了怀中。 霍去病不喜欢与人亲近,同样,陆长生也不喜欢,在匈奴这些年里面,没有谁靠近过她,和霍去病这般贴近,她也是第一次。 一开始当霍去病从她的身后拉住缰绳,从她背后环住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全身紧绷,若不是知道自己在演戏,她差一点就要一掌打向身后之人,只是在她尚未转身之前,霍去病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做好,小心点。” 霍去病的声音略带低沉,莫名地让陆长生的心瞬时静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她说些什么,霍去病已经扬起了马鞭,马开始奔跑了下来。 陆长生第一次这样骑马,很不习惯地随着惯性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后背贴在了霍去病的胸前。 感受到了霍去病胸前的温度,陆长生的整颗心一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自觉地,手中的拳头捏紧了些许。 霍去病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骑马上,想着该走那条路才能够更好地绕开匈奴的防守,带着陆长生回到云中。可是风带起的陆长生的发丝总是不自觉飞散在霍去病的脸上,发丝间,总带着似有若无的香气。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云中,要过边境,必须要出示卫青给的令牌,令牌一出,他回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卫青的耳中。 霍去病原本是打算将陆长生送回家之后再回军营,可当霍去病一回来,便被卫青叫到了营帐。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卫青问道,“找到你大舅舅了没有?” “属下失职,尚未找到舅舅。”说着,霍去病便朝卫青跪了下去。 “听说你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是的,属下在单于庭中遇上一个被俘的奴隶,于是便将他救了回来。” “那人是什么来历,是否可靠?”卫青的疑虑不是没道理,就这样突然从匈奴救下一个人回来,不得不对那人先产生怀疑。 “他说他叫陆长生,是在当年大汉和匈奴一战的时候被抓去匈奴的,现在只想回到云中寻找家人。”霍去病从不隐瞒卫青,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卫青。 “等一下。”突然,卫青惊诧说道,“你说他叫什么?” “陆长生。”霍去病回答道。 “把他带进来见我。”明显,卫青的神情开始有些激动。 “喏。”霍去病看出了卫青的激动,但不明所以,可还是走出了营帐,去找陆长生。 此时的陆长生正被汉军可以说是保护着,也可以说是看守着,一件霍去病朝她走过来,便咧嘴对着霍去病一笑说道:“怎么样,现在可以将我送回家了吧?” 看见陆长生对自己笑,霍去病的心底有些动容,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跟我来吧,我们卫将军要见你。” 此话一出,陆长生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她当然知道霍去病口中的卫将军是谁,当时大汉与匈奴一战,卫青之名,在匈奴境内已经是无人不知,只是,他一个大将军,要见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干什么?莫非,是霍去病对他说了些什么,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陆长生狐疑地看向霍去病,却发现霍去病也正看着自己,双目对视,陆长生的心又是咯噔一下,不自觉地躲开了霍去病的目光,内心突然燥热起来,只是霍去病也慢慢收回了目光,没能够看见陆长生脸上突然出现的那抹绯红。 陆长生闪躲的目光,让霍去病对她产生了怀疑,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陆长生领去了卫青的营帐。 当陆长生一走进卫青的营帐,在卫青看清楚陆长生的容貌之后,心中便有了定夺。 此时的陆长生正是一副男装打扮,与陆者粼有五分的相似,卫青只与陆者粼相识,却并没有见过石娅的真实面容,于是还是谨慎地问道:“你叫陆长生?” 陆长生看着眼前得卫青,英俊的容貌加上浑身的气势果然是器宇不凡,比起匈奴的那些莽夫不知耐看了多少,陆长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只是他的年纪大了点,倒是与自己叔伯同辈。 可偏偏,陆长生就是对着卫青一副看呆了过去的模样,最后还是一旁的霍去病忍不住提醒,陆长生才回过了神。 “回大将军,我是叫陆长生。” 陆长生看着卫青,同样,卫青也一直打量着陆长生,他知道陆者粼走失的是一个女儿,在一开始看见男装打扮的陆长生还以为是认错了人,但是在有着多年拍戏经验的卫青还是在打量过后确认出了眼前之人是个女子。 想着也是,陆长生一个女子生活在匈奴,为了保护自己,扮作男子,也情有可原。 在确定了陆长生是女子之后,卫青这才开口问道:“你爹是不是叫做陆者粼?” “你怎么知道?”这一次是轮到陆长生惊讶了,陆者粼这个名字,已经多年没有人在她的耳边提起了。 此话一出,便也就是默认了,卫青在看向陆长生的目光也便柔和了几分,想到之前霍去病对他说的话,于是便对陆长生问道:“你想回家?” 提到了自己的父亲,陆长生原本的心就已经开始沉了,家,她有吗? 虽然她是被栾提伊稚斜收养,成为了匈奴的小王爷,但是她知道,栾提伊稚斜只是栾提乌维的父王,不是她的,她没有家,没有! 陆长生低头,将眼底的愤怒掩饰,但是她的这个举动在卫青看来却是点头,于是卫青便继续说道:“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家,和你父亲团聚。” 卫青的目光看向了霍去病,便对霍去病说道:“去病,既然她是你救回来的,那么你就负责将她送往巨鹿郡吧。” “喏。”对于卫青的命令,霍去病一向是服从的。 霍去病和陆长生一同走出营帐,可是一路上陆长生都没有说话,霍去病也没有与人说话的习惯,直到将她送到了一处营帐之后,才转头对她说道:“你今夜就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我便将你送回家。” 霍去病也没有问为什么她说她是云中郡的,卫青却让他将她送往巨鹿郡,他关心的不多,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 只是,当他的话说完之后,陆长生抬起头,却是双目通红。 他见过当时将她从单于庭救出时,她也只是泪眼模糊,却不曾像如今这般赤红,这般满是痛苦之色。 终于,霍去病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若是陆长生此刻有力气,肯定会白他一眼,只是现在的陆长生连白他这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 说完,也不管霍去病的表情,便独自走进了营帐。 霍去病也不久留,转头,回了自己的营帐。 之前陆长生对霍去病说要回家,纯属是为了让他将自己带入大汉,了解大汉军营的情况,所以她才会说自己的云中郡人,可是却没有想到卫青竟然会认识自己的父亲,竟然让霍去病将自己送回家这完全出乎了陆长生的意料。 想回家吗?陆长生在心底问自己,最后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家对她来说本就是无所谓的东西,父亲也不过就共了些血,有没有都无所谓,既然卫青让自己去找,那就去找好了,她也想看看,将自己抛弃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在看见她之后,会是一番什么模样。 呵,只希望他不要太过惊讶,或者将自己扫地出门。 她可没有忘记,小时候自己和父亲牵连着的同生蛊,那可是让父亲受尽了苦头,自己,或许就是他这一辈子的梦魇吧。 霍去病知道陆长生不会骑马,之前两人共乘一骑实属情非得已,这一次霍去病便驾了一辆马车,让陆长生坐在里面,自己在外面赶车,经过了十多日的连夜赶路,终于来熬了巨鹿郡。 凌决门。 陆长生看着气势微风的三个大字,嘴角嘲讽的笑愈深。 看来这些年自己的这个爹过得不错啊,也不知道他在凌决门内是扫地呢,还是浇花呢? 霍去病将卫青给的拜帖交给了凌决门的弟子,就在弟子去通报不久,霍去病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去病表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声音回望处,一名红衣女从长阶上跑下来,巧笑嫣然跑到了霍去病的面前。 看见是年儿,霍去病正想要行礼,却及时被年儿给拦住了,“去病表哥,都说了不用这么见外了,这不是在宫里,这些都不用的。” 霍去病点头,然后问道:“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去病口中的“公主”二字倒是让他身边的陆长生开始多看了年儿两眼,原来这就是大汉的公主,而之前这位公主唤霍去病表哥,看来,这个傻大个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我来看掌门奶奶的,来了有好几天了,掌门奶奶正在指点我鞭法,看见舅舅的拜帖,便好奇过来,却没有想到表哥竟然来了。”年儿的性子本就活泼,对人也很热情,当时在寒水岛上认识了陆夫人,随她学习鞭法,陆夫人的毒解出了寒水岛之后,年儿也会时常来凌决门和陆夫人学习一段时间的武艺。 “表哥,你这是第一次来凌决门,我带你去见见掌门奶奶吧。”说着,年儿便想拉着霍去病离开。 霍去病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于是便对年儿说道:“等一下,我来凌决门是帮他找人的。” 说着,霍去病便看向陆长生。 年儿这才注意到陆长生,她一直以为陆长生只是霍去病身边的一个随从,但是听到霍去病说此番前来是为此人,能够让舅舅派表哥护送至此的也肯定不是一般人,于是年儿在看向陆长生的时候对她友善一笑,然后说道:“你们要找什么人掌门奶奶肯定知道,只要是凌决门里面的人,她就能够帮你们找到的。” 霍去病听了,也觉得有理,于是便让年儿带着自己和陆长生去见陆老夫人。 一路上,年儿就一直不停地在霍去病的耳边说话,说自己又练了一招,怎样怎样厉害。霍去病也只是听着,却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陆长生这些天也看清楚了,这根木头是对所有人都木讷,并不是只有对自己才这样。只是想着很快便能够见到自己的那个爹的时候,陆长生的心不自觉地提起,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可是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会紧张,会害怕。 番外五 年儿说着说着,就已经将霍去病和陆长生带到了陆老夫人房前,年儿让霍去病和陆长生在门外等候,她先进门通传一声。 陆长生站在门外,随眼看着凌决门外大下人和弟子,大多年纪都不大,二十岁左右,其实这么多年她自己一个人都过来了,对于寻找父亲,已经是可有可无,只是她曾发过誓,若是有朝一日让她找到了她的那个父亲,她不为自己,也一定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思及此,陆长生的眼中闪过绝厉之色。 偏偏此时,霍去病正好低头看她,正好看见了她眼中的神色,稍纵即逝,让霍去病还以为只是他的错觉。 可是,见到家人不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他在陆长生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开心之色? 霍去病没有深思,房内便有下人说让他们进去,陆长生一进门,便看见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书正在看的陆老夫人,而年儿正坐在陆老夫人的身旁正在为她盛一碗粥,看见他们进来,便暂时将手中的碗放下,对霍去病眨了眨眼睛,然后对陆老夫人说道:“掌门奶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表哥,他们这一次是来凌决门寻人的,我想着凌决门上下,应该没有掌门奶奶不认识的,所以就让他们来见你。” 陆老夫人听到年儿的话,暂将手中的竹简书拿了下来,然后看向面前站着的二人。 她的目光先是从霍去病的身上划过,眉宇不凡,身姿挺拔,光是一眼,便能够看出是个少年英雄,难怪年儿这丫头老是在她面前提到自己的去病表哥,这丫头自己没发现,她这个过来人可是很明白这丫头的心思呢。 之前她还担心这个傻丫头看走眼,但毕竟年儿是皇室的公主,皇室的婚事她这个外人不容过问,担心着丫头年轻吃亏,但是在她见过了霍去病之后,之前的担心立刻消失,然后笑着对年儿说道:“你这丫头眼光倒是不错,这少年,我看行。” 年儿还没有听明白陆夫人的意思,下意识得说道:“那时,去病表哥在军营中可是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不错。” 年儿从小生活在皇宫当中,当时又被花念吟保护得极好,所以虽然聪明有余,但是心性不足,不如从小受尽磨难的陆长生眼光毒辣,她一看陆老夫人在见过霍去病之后脸上的笑容之后,就立刻明白了陆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了。 顿时,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既然霍去病的命已经被她定下了,那就是他的人,岂容得他人肖想? 果然,陆夫人接下来说道:“你这表哥看模样就是心思细腻沉稳之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照顾好你这样的傻丫头。” 陆夫人是过来人,而年儿也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所以她在说此话的时候,也没有特意掩饰,说得直白,倒是让年儿一愣。 不过年儿也并非寻常女子,在听到此话之后,没有一般女子的害羞,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皎儿姐姐年底就要嫁给曹襄哥哥了,姑母说这是亲上加亲,要是我嫁给去病表哥,那也就是亲上加亲,倒也不错啊。” 年儿天性懵懂,对于男女情事尚不是很了解,而且婚姻之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讨厌去病表哥,反而也习惯了他这般冷冷的性子,若是要她嫁,那就嫁呗。 只是年儿不知,在她说出这段话之后,一道毒辣的目光朝她而去。 年儿没有注意到,却怎么能够瞒过精明的陆老夫人,这时陆老夫人才将目光看向了陆长生。 只是那一眼,陆老夫人的目光就沉了下去。 陆长生是陆者粼和石娅的女儿,可真正的石娅不是匈奴人,而是西域人,若说卫青是在知道陆长生是陆者粼和石娅的女儿,所以在她的身上努力寻找陆者粼的影子,才确定了她是陆者粼的女儿的话,那么陆老夫人第一眼看到陆长生,注意到的,便是她身上那一般的西域血统。 西域的女子本就比中原女子生得妩媚,霍去病从未见过西域人,所以看不出来,但是在陆老夫人看到陆长生的第一眼,就立刻让她想起了当年对陆千行纠缠不休的黛缇娜,就是黛缇娜,让她身受三月花毒的折磨多年,所以本能的,对西域人存在着一种恨。 “你是什么人?”陆老夫人低声问道,任谁都能够听出语气中的不善。 人精一般的陆长生自然也听出来了,她一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凌决门的掌门夫人,虽说是她有求于人,但她也决不是个喜欢低声下气的主。 若非是有霍去病在旁边,在匈奴,但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绝对活不过下一秒钟。 陆长生只是看着陆老夫人,并没有回答。 陆长生就这样和老夫人相互对视着,相互的眼中都有着很明显的敌意,让他们身旁的人都清楚地感受到了。 霍去病也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于是立刻对陆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们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寻人,将人寻到之后就离开,并无敌意,还请夫人通融。” 年儿也不懂为什么一惯和蔼的掌门奶奶会在这么仇视表哥身边之人,也帮着劝道:“掌门奶奶,他只是来寻人的,您就帮他找一找吧。” 可是陆老夫人的脸色不仅没有因为年儿和霍去病的劝说而缓和,而是更加坚定地对着陆长生说道:“我凌决门上下从不和西域人有所牵扯,所以凌决门内绝对没有你想要找的人,你走吧。” 不对陆长生出手,让她走,已经是陆老夫人最后的仁慈了。 可是此话听在陆长生的耳中,却是直刺她的逆鳞,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母亲在寻到她之后,对她说,就是因为母亲是西域女子,是母亲欺骗了父亲,所以父亲才毫不留恋地抛下了他们母女的。 父亲没有见过母亲的真容,但是她见过,那是何其美丽的女子,身为奴隶,美貌就是罪,母亲为了活命,隐藏了容貌,难道也是错了吗? “西域又如何?难道西域人就不是人吗?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只是在找人,不是来求人。我告诉你,就算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凌决门的人,我也不稀罕了!凌决门对我来说,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在被父王收养之后,就连父王都从未对她大声过一句,这个老女人凭什么在她面前如此嚣张?说完,陆长生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陆老夫人也怒了,第一次看见,在她凌决门,还敢在凌决门内如此嚣张之人。 这一刻,就连一路将陆长生护送过来的霍去病也一时间反应过来,在他面前的陆长生都是那个柔柔弱弱之人,何时见过她这般对人,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陆长生吗?一时间,霍去病也忘记去拉住陆长生。 陆长生根本就没有将陆老夫人的话放在耳中,自顾自地往门外而去,她没有转身要了那个老女人的命,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来人,给我拦住她。”陆老夫人看见陆长生如此嚣张,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她绝对不会让此人踏出凌决门半步。 陆老夫人一声令下,凌决门众人赶到了房间门口将陆长生堵在了门口,让她进出不得。 凌决门可是武林中武功最高的门派,凭陆长生的武功,怎么肯能闯得出? 突然,陆长生回过头,看向霍去病,对他说道:“霍去病,我是你护送而来的,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安全护送我离开?” 此话一出,年儿立刻已经,此人的话就是在为难表哥,于是年儿便在陆老夫人的身边劝道:“掌门奶奶,你就让他离开吧。” 可陆老夫人已经铁下了心,不论年儿说什么,她也不会让这个西域人离开。 陆长生没有再去看陆老夫人,而是一直看着霍去病,等着他的一句话。 霍去病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但是陆长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是自己带来的,自己也必须将她安全带回去。 霍去病没有说话,而是一步步朝陆长生走去,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看向围住凌决门弟子,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 当霍去病拔出长剑站在自己这一边的那一刹那,陆长生的脸上绽放出此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表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其实,霍去病也只是第一次来凌决门,但却是奉了卫青之命来保护陆长生,所以他不会感到两面为难,感到为难的之后年儿一人。 见霍去病拔出了宝剑,凌决门的弟子也纷纷拔出了剑,论剑,有谁能比得过以剑术在武林上著称的凌决门? “把他们给我拿下!”陆老夫人一声令下,凌决门的弟子皆朝中间的二人而去。 “且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令响,听出了来人的声音的凌决门弟子立刻愣在了原地,退让到两旁,给来人让出了一道路。 看着来人逆着阳光走进房内,陆长生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她发誓,此生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而陆者粼也是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寻找多年,日思夜想之人,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任谁,都平静不下来。 “啪。”耳光响起的声音,陆长生一巴掌打在了陆者粼的脸上。 而就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却看见他们的武林盟主,凌决门的掌门,竟然对着打他的那个少年…… 跪了下来。 番外六 整个房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跪在陆长生面前的陆者粼,其中,最目瞪口呆的就是陆老夫人了。 刚才的那一幕上演地太快,她都还没有想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这番场面。 她没有老眼昏花,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走进来阻止了凌决门的弟子拿下那个嚣张的小子,可接着却看到那小子竟然一巴掌打在了者粼的脸上,再然后……者粼竟然对着那小子跪了下来。 是她年纪大了,所以不能够理解这一刻所发生的事情了吗? “者粼,你这是在干什么?”陆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出声。 可是陆者粼却没有看向陆老夫人,而是继续跪着,目光看向他面前的陆长生,这是他的女儿,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一眼都能够认出来,他不怪她拿一巴掌,这么多年没能够找到她,是他的错,她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你以为,你给我下跪,我就会原谅你?”突然,陆长生开口道,语气中的冷漠,没有丝毫父女重逢的喜悦。 “长生,是……”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陆长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陆者粼的话。 陆者粼想过长生会恨自己,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恨自己。 “这些年,我都一直有在找你们……” “既然当初选择了不要,还找什么找?我告诉你,我来找你,并不是想见你,而是来替我娘讨回一个公道。”陆长生眼底没有任何亲情,有的,只是仇恨。 听到陆长生说起她娘,陆者粼立刻问道:“石娅,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从陆者粼的口中听到自己娘亲的名字,陆长生眼底的恨意更深,“你也不配叫我娘的名字,我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她身前一直在等你,可一直等到她死,都没有等到你来找她,她说你们之间只是误会,她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原谅她,回来找她,所以她就一直等,可她始终都没有等到你,直到她死,也没有等到!” 终于,陆长生在提起她娘的时候,眼中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泪水。 若非当时娘找到了她,凭借着一身的蛊术得到了栾提伊稚斜重用,甚至为了她忍辱负重,成为了栾提伊稚斜的女人,但是她知道,娘的心底一直都是惦记着爹的,她和娘离不开栾提伊稚斜的控制,所以一直期待着爹找到单于庭来救她们,可是没有,始终没有! 期望变成了失望,再从失望变成了绝望。 “小石头死了……”陆者粼口中喃喃道,他寻过匈奴,寻过西域,却没有想到最终得到的,竟然是石娅的死讯。 这些年以来,他不知为当年让石娅离开后悔了多少次了,而现在,在看着眼前的长生,看着她眼中对自己的仇恨,若非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又怎会对自己如此怨恨?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想到这里,陆者粼举起手,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站在一旁的陆老妇人再也忍不住了,她从陆者粼和陆长生的对话中隐约听出了些什么,立刻来到陆者粼的身边,将失魂落魄地陆者粼扶起来,看了一眼陆长生,看着陆者粼猜测问道:“者粼,他……到底是什么人?” 陆者粼将一切的苦都放在心中,所以每次陆老夫人问起他在匈奴发生过什么的时候,他都是一带而过,他也不想将石娅和长生的事情说出来让陆老夫人同他一起担心,所以打算将石娅和长生找回来之后再告诉陆老夫人,可是却没有想到长生竟然自己找到了这里,而现在的局面,也如此糟糕。 “娘,她叫长生,是我……是我在匈奴生下的女儿。” 陆者粼的话音一落,陆老夫人整个人一震,转头呆呆地看向了一旁的陆长生。 而不远处的年儿也听到了陆者粼的话,她知道陆伯父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他的女儿,却没有想到这次随表哥一起来的少年竟然就是陆伯父的女儿,那刚才她和掌门奶奶之间的争吵…… 的确,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陆老夫人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在听到陆者粼亲口承认后,更是震惊,看见眼前陆长生对陆者粼的态度,再想到之间自己与陆长生之间的不愉快,心中更是担心。 陆老夫人毕竟是长辈,为了家庭和睦也不是不能低头的人,在知道陆者粼和陆长生之间的矛盾之后,便主动向陆长生道歉:“长生,之前是奶奶不知道……” “我没有奶奶。”陆长生依旧是毫不留情地打断,睨视着陆老夫人冷冷地说道:“我娘是西域人,不配进你的凌决门,同样,我也是西域人,也不配进你凌决门,既然今日已经到了这里,我就把话说清楚,我从今以后姓石不姓陆,无父无母。” 说着,陆长生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匕首,将自己挽起长发的发钗一拆,手执一缕长发,将发丝割断,扔在了地上,从陆者粼的的身旁越过,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发断恩,割发断情。 陆者粼看着陆长生离开,整颗心痛到滴血,可是却连阻止她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说到底,是他亏欠了她们母女。 在他们众多人当中,只有霍去病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断发,心念一动,朝着陆长生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在下凌决门的山的路上,陆长生走在前面,霍去病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也没有上前说任何安慰她的话,只是默默地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危。 陆长生自然知道霍去病就在她的身后,脸上的悲伤早就没有了,她没有想到霍去病会跟着她追出来,可是既然都追出来了,上来安慰自己两句会死啊? 陆长生的嘴角勾起,她已经在心中开始算计着要怎么去耍霍去病了。 终于,陆长生的脚步停下,看见陆长生停下,霍去病也停下了脚步,霍去病不是不知道陆长生此刻的伤心,而是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他只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所以他给陆长生空间,让她自己好好静静。 可就在霍去病看着陆长生停下不久之后,陆长生突然撒开了腿往前方跑去。 看见陆长生跑开了,霍去病这才意识到了不好,立刻追了上去。 陆长生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河水,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中。 霍去病看着陆长生跳河轻生,想也不想地跟着跳了下去。 霍去病想要将陆长生救起来,可是陆长生却使劲地将霍去病向水中拽,霍去病不得不动用内力将陆长生紧紧圈固在自己的怀中,带着他从水中而出,飞到了河岸边。 “就算心中再痛苦,也不能够轻生啊。”霍去病将陆长生一带到岸边就对着陆长生大声道。 陆长生这是第一次被霍去病凶,以前他要么就是默不作声,要么就是语气冷淡,何曾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大声? 陆长生先是一愣,随即便噗嗤笑出来声。 此时的陆长生虽然依旧是一身男装,可因为之前在陆者粼面前割发,所以发丝披散在身后,露出了原本女子的模样,她本身就生得好看,再加上落水,水珠滑落,更是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霍去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陆长生笑颜,久久说不出话语。 他的沉默,也让陆长生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眼前同样为救自己落水的男子,眼眸落在了他的唇畔,瞬间,便吻了上去。 陆长生的悲伤,是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她笑得越开心,就表示她的心底越痛,若此时只要有一个人来戳破她脸上那层单薄的面具,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触摸到她心底的柔软。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霍去病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柔软。 霍去病被陆长生吻着,唇齿间的触碰,让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知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只是他没有将陆长生推开。 而陆长生在发泄了完了之后,便一把将霍去病推开,站起了身,像是命令一般对霍去病说道:“走。” 说着,转身朝山路走去。 “去哪?”霍去病这一次追到了陆长生的身边,皱眉问道。 “随便去哪,只要不是这里就行。” “我奉命送你回家。”霍去病还是希望陆长生更够和陆者粼解除误会,他看得出来,陆者粼在陆长生面前是真心希望求得陆长生的原谅。 以陆长生的聪明怎么会听不出霍去病话中的意思,想到陆者粼,陆长生的眼眸一垂,但是很快便抬起了头,对霍去病笑道:“好啊,回家。” 这次倒是轮到霍去病惊讶了,他没有想到陆长生竟然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就在霍去病想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陆长生说道:“回家是回家,可我已经没有家了,不如,你带我去你家?” 陆长生的话音刚落,霍去病立刻停住了脚步,想也不想地否决,“不行。” “为什么?”陆长生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是却没有想到霍去病的反应会有这么强烈,顿时也就来了兴趣,他说不行,那么自己就要非去不可了。 “没有为什么,我可以将你送去其他地方。”说着,霍去病反而越过了陆长生向前走去。 陆长生立刻追了上去,胡搅蛮缠道:“不要,我就要去你家,你是奉命送我回家的,我没有回家,就不算回家,你也没有完成军令,那你也回不了军营,而且我在大汉无依无靠,没有地方可去,现在就只认识你了,我不能留在军中,你就好心收留我,将我带回你家,做牛做马都行,再说了,你长年在军营,难道就不想回家看看,就不想你娘吗……” 一路上,陆长生都在霍去病的耳边碎碎念,终于霍去病抵挡不住陆长生的唇舌之力,答应将她带到了长安。 陈府。 当陆长生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立刻转过头对霍去病骂道:“霍去病,你耍我呢,你姓霍,带我来陈府干什么?” 霍去病听言,面色冷峻,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从府中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因为一路跑出来,没有看见霍去病,所以不小心撞在了霍去病的腿上。 小男孩看见自己撞人了,立刻对霍去病道歉,“大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霍去病刚说完这一句,就听见府外传出了卫少儿的声音,霍去病想起当年在离开家时娘对自己说的话,迅速将身边的陆长生一拉,闪身躲在了一旁的石柱后面。 “霍……”陆长生正想说什么,霍去病却将陆长生的嘴捂住,不让她发出声音,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从府中出来的卫少儿。 陆长生看见走出来的妇女与霍去病长相与霍去病相似,立刻明白了。 霍去病看着卫少儿走到那个小男孩的身边,对小男孩温柔地说道:“光儿,你怎么跑这么快?你呀,一听到要上街吃糖葫芦,就这么兴奋,衣服都忘记穿了。” 说着,卫少儿便将手中的意见衣服穿在了霍光的身上,然后拉住霍光的手,往市集的望向走去。 卫少儿脸上的温柔,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小时候,他是多么期望娘能够带着自己上街处糖葫芦,可却从未有过。 “那是你娘和你弟弟?”陆长生问道。 可是却没有听见霍去病的回答,于是转头看向他,却看到了霍去病脸上的落寞,他这是怎么了? 陆长生不解,正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手被霍去病拉住,将她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霍去病低头,覆上了陆长生的唇。 是不是这样,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 陆长生教他的。 番外七 “啪。” 巴掌声落下,获霍去病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红红的掌印。 “霍去病,你知不知道一个男子吻一个女子代表了什么?”陆长生愤然地怒视着霍去病。 同样是吻,但是她吻霍去病那只是好玩,可以,但是霍去病吻自己,就是不行! 陆长生的问题问住了霍去病,他当然知道男女有别,只是刚才,是他情不自禁。 “对不起。”霍去病向陆长生道歉。 听到霍去病的道歉,陆长生又是一巴掌打在了霍去病的脸上。 明明霍去病已经道歉了,可她想听到的,绝对不是这句道歉。 突然,陆长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整个人都愣住。 为什么她会在难过的时候吻霍去病,为什么她将霍去病推开,并不是因为他侵犯了自己,而是害怕自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为什么?为什么? 陆长生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硬是被她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只是想耍着这个傻大个好玩,绝对不可能……爱上他。 爱上他……怎么可能?霍去病只是区区一个大汉的小将,怎么配得上她? 陆长生的内心在挣扎,而霍去病却没有她想的那么多,他走到陆长生的面前,对陆长生说道:“我家你进不了,不如我让公主将你收留进皇宫?” 他没有朋友,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就只有年儿了,所以他现在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年儿将陆长生收做贴身侍女,说不定年儿还可以劝陆长生原谅陆者粼。 就在霍去病想要靠近陆长生的时候,陆长生突然朝着他一掌打出,霍去病防不胜防,硬生生地中了陆长生的这一掌,霍去病怎么也没有想到陆长生竟然是会武功的,他正欲说,却见陆长生突然一转身,用轻功飞快离去。 霍去病立刻想要追上,但是陆长生的那一掌用的力可不小,霍去病刚一动,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是女子,她会武功。 还有多少,是她从一开始就欺骗自己的? 陆长生一路而去,当时她是对霍去病起了杀心的,但是当她的掌力快要打到霍去病的时候,却不自觉的收回了三成,只是将他打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忍心,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很痛,很痛很痛。 她不能在留在大汉,不能再留在这里,她要会匈奴。 从路途上截下一匹马,陆长生直往匈奴而去。 她怎么可能不会骑马?只是在霍去病面前装样子而已,独自一人骑马而行,却突然想起了那个将她圈固住的温暖的胸膛。 渐渐的,马停了下来,但是没过多久,便又继续疾驰而去。 陆长生刚一回到匈奴,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她一回来,便让她去见栾提伊稚斜。 陆长生将自己梳洗好了之后,便往栾提伊稚斜所住的庭院而去,就在她刚一走进,便看见了正要从里面出来的栾提乌维,虽然自己只是个被收养的,但是一直受栾提伊稚斜的重用,所以陆长生在栾提乌维面前从不像他人一样去讨好。 若是以往,栾提乌维在看见她,只是高傲地哼哼两声也就离开了,只是这一次,栾提乌维在看见她之后,给她留下了一个阴险的笑容,和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陆长生也从未将栾提乌维放在眼里,对于他故作神秘的眼神也没有放在眼中,直直地朝大堂而去。 来到大堂,陆长生看着座上的男子,远远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犷野的气息,就是这个霸气的男子,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给了她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见过父王。”陆长生向栾提伊稚斜行礼道。 “嗯。”栾提伊稚斜应声,放下手中的酒碗,看向陆长生问道,“你养的蛊军可养成了?” “回父王,已经养成了,全凭父王吩咐。” “好。”栾提伊稚斜赞赏地看着陆长生,然后话题一转,突然说道,“长生,将你的头发放下来来父王看看。” “这……”陆长生有些迟疑,但是对于栾提伊稚斜的话,她从不违背,伸手摸到了头上的发钗一拔,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栾提伊稚斜看着陆长生的模样,眼中露出了笑意,“果然同你母亲那样是个大美人,长生,这些年将你当做男子来养,可真算是委屈你了。” “长生从不曾委屈。” “长生,按理说,你母亲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若你愿意离去,我自然不会强求,但是我欣赏你,想要将你留下为我办事,你可曾怨过我?” 栾提伊稚斜此话一落,陆长生的心中立刻谨慎起来,连忙对栾提伊稚斜说道:“长生对父王只有感激,绝无其他任何心思。” “嗯。”栾提伊稚斜满意于陆长生的回答,于是继续说道,“下月初五,便是大汉将公主送来和亲日子,也就在那一天,我便将女是女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将你嫁给乌维,以此来告诉它大汉,我匈奴的女儿,并不比大汉差,他们的公主,我们不稀罕,也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儿,如何?” 栾提伊稚斜虽然是问话,但却是他已经决定好了的,根本就容不得陆长生拒绝。 陆长生很明白,就算其他人再怎么怕她,但是她一切的荣华富贵,一切的权势都是栾提伊稚斜给的,他的命令,就代表了一切,她不能违背。 就算是,让她嫁给她最不喜欢的栾提乌维,她也必须答应。 陆长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但是那一声“是”,她始终都说不出口。 陆长生不做声,栾提伊稚斜就当做她是答应了,于是便让她下去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长生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自己所养的那些蛊军,她所想的是,要派来和亲的公主,是不是那个叫霍去病表哥的公主? 自己离开了,霍去病可曾有寻找过她? 陆长生心烦意乱,就连栾提乌维几次来找她,都被她拒绝在了门外。 终于得知了大汉要送来和亲的并不是那个公主,而是她的妹妹,诸邑公主,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陆长生的心很平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大汉已经将送亲队伍派出,按照路程来说,下月初五是一定能够到达匈奴的,可是公主来了,自己真的就要个那什么公主一起嫁给栾提乌维吗? 她不想不愿也不要嫁给栾提乌维,既然自己拒绝不了栾提伊稚斜,但阻止公主顺利到达,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绝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这件事情不能假手于人,她必须亲自去。 可就在她做好这个决定的时候,却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来截公主和亲的队伍,截人的人已经被抓。 她刚想去截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比她更先了一步,她倒是要看看,是谁有和她这样心意相通。 拦截的人已经被抓进了大牢,陆长生来到天牢,在看见被捕的人之后,面色一惊。 而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在看见陆长生之后,也是面露惊讶,“是你。” 此时正被绑在柱子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年儿。 当她知道娘亲要将小瑾送来匈奴和亲的时候,她立刻从凌决门回到了皇宫,小瑾是她们中胆子最小的,要让她只身前往匈奴和亲,她怎么也不答应,说什么也要将小瑾救出来。 年儿的性子冲动,想到要将小瑾救出来,就凭着自己的武功前来匈奴截人,却不料不仅没有将小瑾救出,反而自己被抓。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陆长生? 陆长生冷冷地扫了年儿一眼,然后对牢中的狱卒说道:“把她从柱子上放下来,别让我看到她身上有任何伤。” 说完,陆长生便转头走出了大牢,也不管年儿在她身后大喊了些什么。 因为年儿这么一闹,栾提伊稚斜便加派了人手去保护送亲的队伍,就算是陆长生想要截亲也截不了。 十日之后,大汉和亲公主便被送进了单于庭。 而陆长生也不得不换上了嫁衣,去嫁给那个她极其讨厌之人。 陆长生手中拿出了一块精致如玉的石头,那是她娘在生前留给她的石头,娘说那是祖师流传下来的异天之石,寓意吉祥,因为石头没有名字,所以祖师便将那石头取名为长生石,说是得到了此石,便可长生。 可是这块石头在母亲的手中,也没有让母亲长生,但毕竟是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陆长生还是好好地保留着。 突然,陆长生听到远处传来兵刃相接之声,陆长生一惊,立刻夺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街上,正是大汉和亲公主的马车,可是马车已经被弃至一旁,只见一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手紧握着长剑,正在与人厮杀。 栾提乌维闻声感到,当他看见正在与人打斗的男子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对着那男子说道:“苏武,几年不见,现在倒是翅膀硬了,连自己是谁的狗都忘记了。” 闻言,那名叫苏武的男子身形一顿,就在他这一个恍惚的时候,一把大刀已经朝他砍去。 苏武闪躲不及,就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刀朝他而下的时候,突然周身出现了浓厚的烟雾,一只脚将朝他砍下来的那人踹去,然后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走。” 苏武正愁救下刘瑾之后不能脱身,也不管来人是敌是友,先将刘瑾带走才是最重要的。 陆长生本就无心与栾提乌维成亲,所以除了脸上轻描了淡妆之后,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成亲的嫁衣,将嫁衣一脱,也就和平常无异。 “多谢姑娘相救。”苏武对陆长生说道。 “你们快走吧,现在若是不走,不出一日,他们就会将所有进出的通道全部封锁。”陆长生提醒一句之后,便打算离开。 可就在陆长生转身之时,却听见刘瑾突然惊呼道:“苏武哥哥,还有我姐姐呢,她怎么办?” 苏武对刘瑾说道:“霍去病已经去救石邑公主了。” 此话一落,陆长生欲行的脚步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陆长生转头向苏武问道。 苏武听到陆长生的问话,此人虽然救了自己,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于是便闭口不言。 就算苏武不说话,但是他刚刚说的话陆长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立刻飞身往大牢的方向而去。 当陆长生赶到大牢的时候,大牢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正好看见年儿正手持着长鞭与人对打,却并不见霍去病。 陆长生飞身来到年儿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问道:“霍去病在哪?” 年儿看着自己面前的陆长生,反问道:“我跟表哥说看到了你,他不是去找你去了吗?” 霍去病留下了年儿,去寻自己…… 陆长生的心,一瞬间被填满,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感觉有泪水要从眼眶而出。 陆长生立刻朝自己住的庭院而去,上一次,霍去病就是在那里遇上自己的,他若是要寻自己,定会去那里。 果不其然,当陆长生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在房内寻找自己的霍去病。 “你来这里干什么?”陆长生的语气,依旧是无比的冷漠。 听到陆长生的声音,霍去病这才回过头,在看见陆长生之后,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很浅很浅的笑容。 “我来带你回家。” 番外八 他说,他来带她回家。 可哪里才是她的家? 陆长生不知,她只知道,她不想嫁给栾提乌维。 看着霍去病朝自己伸出的手,陆长生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我们走。” 霍去病和陆长生一同回去找年儿,此时那些牢中得狱卒都已经被她打趴下了,敢独自前往匈奴救人,年儿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他们三人一同找到了苏武和刘瑾,然后逃回大汉。 可就在他们尚未逃出十里,匈奴的士兵就已经追了出来。 匈奴所养的马,可非是一般的马能够相比的,很快,他们一群人就被匈奴的兵马所围困。 匈奴的是成千的兵马,而他们只有五个人,怎么可能突出重围?匈奴的实力如何,没有人比陆长生和苏武更加知道了,陆长生向后看却,发现追上来的,不只是栾提乌维,竟然连栾提伊稚斜都亲自追上来了。 栾提伊稚斜亲自追来,他们这些人中,又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自己被他控制在手中,就算逃去了天涯海角,也能够被他找到。 陆长生将手探入怀中,将那块长生石摸了出来,放入了霍去病的手中。 “这块长生石,是我娘给我的,你帮我好好保管,我等着你,拿着它去狼居胥山找我。”说罢,便突然从马上一跃而起,一脚踏在了霍去病的马臀之上,马受惊,飞驰而去。 霍去病立刻猜到了陆长生想要做什么,立刻勒紧缰绳,想要将马掉头。 就在此时,他的心口一阵绞痛,身体不受控制地驾马继续离去。 陆长生看着霍去病离去的马,眼中有留恋,有不舍。 当时,她说过,他的命在她手中,所以她给他下的是同生蛊,她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生死,也同样,她可以通过同生蛊来控制他的行动。 陆长生的眷恋只在她的眼中停留了十秒,十秒过后,陆长生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凌冽。 与陆长生有同样决定的,还有苏武,苏武将刘瑾放在了年儿的马背上,骑着自己的马,掉头朝着匈奴追来的方向而去。 他从一生出来就跟在栾提乌维的身边,后来阴差阳错进了大汉的军营当细作,可栾提乌维和栾提伊稚斜的厉害之处他是知道的,但是刘瑾,他决不会让她嫁给栾提乌维。 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能阻止一刻是一刻。 陆长生不知道苏武和栾提乌维之间的关系,但除了霍去病之外,其他人的生死也与她无关。 栾提伊稚斜和栾提乌维的兵马将陆长生和苏武团团围住,栾提伊稚斜骑着马朝陆长生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紧皱,正想开口的时候,却见陆长生已经朝他跪下,对他说道:“父王,长生知错,长生愿此生留守在狼居胥山为父王效忠,愿将功赎罪。” 她养的所有蛊军都在单于庭边上的狼居胥山内,既然栾提伊稚斜看重自己手中的蛊军,相信栾提伊稚斜在权衡之后,会同意自己的这个请求的。 栾提伊稚斜盯着陆长生,深邃的眼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还没有开口,他身后的栾提乌维骑马上前,嗤笑道:“你可就要嫁给我了,还去什么狼居胥山?” 他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她这个美人儿啊,若非她一直女扮男装,又深得父王的信任,不然早就将她弄到手了。 陆长生睨了栾提乌维一眼,眸中的狠厉直直朝他射去,栾提乌维迎接到她的目光立刻脸色一变,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陆长生迅速地掏出了一把匕首,眼睛眨也不眨地朝自己的脸上狠狠划去,瞬间,鲜血流下,将她的半张脸毁了,好不狰狞。 看到这个模样的陆长生,栾提乌维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太子,我这个样子,你还要娶我吗?”陆长生冷冷地对栾提乌维说道,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为自己容貌毁去的可惜,就像被毁容的不是她一样。 栾提乌维顿时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栾提伊稚斜看着陆长生一直流血的脸,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变化,扫了一眼一旁的苏武,下令道:“带走。” 陆长生和苏武没有反抗,只要他们没有继续去追离开的人,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未央宫。 刘瑾和年儿还有霍去病三人跪在前殿之上,刘瑾本是和亲公主,却被人截了回来,而这截人的不是他人,正是另外一个公主,刘彻坐在龙椅之上,一语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刘彻的目光落在了霍去病身上,开口说道:“霍去病,这次你只身前往匈奴,救出了两位公主,要朕怎么赏你才好?” 虽然说是赏,但是话内的意思,任谁都能够听出来。 “父皇,你要骂就骂我,表哥是去救我,不关他的事。”年儿立刻帮霍去病开脱。 “闭嘴!”刘彻瞪了年儿一眼,然后继续看向霍去病,突然说道,“既然你救了石邑公主,那么朕就将石邑公主嫁给你,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这到底是要罚还是要赏? 霍去病默不作声,不敢随意接话。 只听见刘彻继续说道:“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中,又有什么资格娶公主?” 霍去病配不上年儿,这才是刘彻想要对他说的,让他要有自知之明。 皇上两个连续的问话,虽然并没有要让霍去病回答的意思,但是霍去病却不能不回答。 霍去病对着刘彻磕了一个头,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懦弱和害怕,而是与平常无异的冷峻地说道:“去病不敢高攀公主,只求皇上命去病出战抵御匈奴将功折罪。” 他知道,皇上之所以会如此生气,是因为和亲失败,匈奴已经给大汉下了战帖。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够在此战中立功,朕就答应将公主下嫁于你。” 可是霍去病的脸上并没有喜色,而是继续朝着刘彻磕了一个头,说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连刘彻都无法反驳。 元朔六年,霍去病被刘彻任命为骠姚校尉,随卫青击匈奴于漠南,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斩获敌人2028人,其中包括相国、当户的官员,同时也斩杀了单于的祖父辈籍若侯产,并且俘虏了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勇冠全军,以一千六百户受封冠军侯。 此战一胜,一时间霍去病之名在大汉内瞬间四方传颂,几乎所有的大汉子民都知道大汉出了一个杰出的少年英雄,年仅十七,就靠着自己的力量封侯,武帝大喜,当即遵守承诺要将石邑公主嫁给霍去病,可他依然用“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一词拒绝。 好男儿志在四方,此事也便作罢。 两年后,元狩二年,汉武帝任命霍去病为骠骑将军。于春、夏两次率兵出击占据河西地区浑邪王、休屠王部,歼敌4万余人。俘虏匈奴王5人及王母、单于阏氏、王子、相国、将军等120多人,霍去病一名不仅大汉百姓人人皆知,更是让匈奴将士闻名丧胆。 英雄出少年,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屡战屡胜的少年,竟然年龄还不到二十。 同年,霍去病回乡,拜将封侯,万人军队相称,百里百姓相迎。 当卫少儿看着人群中众星拱月般的少年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倾泻而出,霍去病,是她的儿子。 霍去病下马,一步一步走到卫少儿的面前跪下,朝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娘,孩儿回来了。” 当年离开时,娘提出的要求,他都做到了。 卫少儿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泪水不断地流下。 元狩四年春,卫青霍去病深入匈奴,攻入狼居胥山,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大捷而归,卫青与霍去病二人被封为了大司马,卫青迎娶平阳公主。 卫青迎娶平阳公主,并非是因为被封为大司马,而是在漠北之战中,一个身穿湖色衣裙的女子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狼居胥山的最后一道防线,让汉军直入狼居胥。 卫青等待多年的人回来了,可是霍去病却在找遍了整个狼居胥山,也没有找到陆长生的影子。 自从封住狼居胥山之后,霍去病在解决了大汉内的事物之后,便回到了狼居胥山,再从山中的每一寸,每一处,一步一步寻找。 一年,两年。 元狩六年,有随从亲眼看见霍去病竟然凭空地消失在了狼居胥山,他们找遍了整座狼居胥,也未能找到霍去病的身影。 他们只记得,当时看见司马大将军经常佩戴的那块石头突然闪现出蓝色的光芒,然后将军就这样消失在了那蓝色的光芒之中。 而就在霍去病消失的那一瞬间,一间昏暗破旧的牢房内,一名衣衫褴褛正在闭目的女子赫然睁开了双眼,她一动,手上、脚上的铁链全都跟着发出沉重的声音。 当她被关进这件牢房中后,她才清醒地意识到,蛊军已经养成,栾提伊稚斜根本就再也用不着她,可是栾提乌维却不肯放过她,将她锁在了这间牢房之中,一开始还时不时过来嘲讽她几句,而现在,或许是她已经被遗忘,这间牢房,再无人问津。 在牢中的她,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若是她嫁给了栾提乌维,或许等待她的,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可是,她不悔,从不后悔。 嘴角,又露出了那抹邪魅的笑容,栾提伊稚斜和栾提乌维遗忘了她,但他们从不知道,她是不会死的,她是陆长生,长生长生,她是不会死的。 当母亲临死前在她的体内种下了长生蛊之后,就注定了她能够长生不老。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岁月变迁,世事流转。 终于,在她修炼了足够的内力,用内力将束缚她的铁链断裂,几十年以来,第一次走出了这间牢房。 不用百年沧桑,也足够沧海桑田。 离开了匈奴的陆长生来到了大汉,她要去寻找霍去病。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是霍去病的事迹还流传在街头巷尾,几乎家家户户的父母都会将霍将军的事迹讲给自己的孩子听,说那少年将军是何其的威风,又为他的英年早逝而惋惜。 望着一位老妇人惋惜的模样,陆长生的心却始终相信,霍去病没有死,她体内的同生蛊还活着,霍去病就没有死,虽然气息微弱,但只能说明他离自己很远很远,但是他一定没有死。 他可以为自己封狼居胥,那么,自己同样也可以。 只要我还能够呼吸,只要我还有心跳,霍去病,我就一定能够将你找到。 踏遍万水千山,走遍天涯海角。 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百年,千年。 ------题外话------ 终于赶在2014年的最后一天将全文完结了,明天元旦节,祝大家元旦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