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宠姬》 第一章 龙海遇佳人 时值龙武二十四年十一月,虽身处南方,但秋露渐起,还是让人有一丝寒意。 端坐在龙海县最为豪华的天悦阁,龙月璃一脸无奈地听着眼前那个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饱含qing色的桃花史。此时他心里只有个念头:回去一定要玩死那帮死老头! 他不就是看那帮老头天天罗哩罗嗦的,怀疑他们寂寞太久了所以坊间大娘上身了,所以趁着某天月黑风高往他们房里一人塞了个灌了药的青楼女子而已嘛,虽然说长相有点那个吧,但好歹是个女的吧?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带着报复心理,所以才为了赔礼答应给他们办一件事,不过自己好歹是雨轩宫少主,竟然让那帮死老头支使来给一个肥头大耳的废材当三陪(陪吃,陪玩,赔笑)!这要传出去让他面子往哪搁啊!说什么是大金主的儿子,好好讨好他好给雨轩宫赞助点资金。蒙谁呢!雨轩宫名下产业那么多还需要别人资助?作为八门十六派唯一的对手需要别人资助?分明就是玩他!明明知道他最讨厌那种无脑的人还让他干这种活,真是要命啊。 本着我不下地狱,死也拉人一起去的思想,龙月璃强打精神,表现出一脸认真倾听的样子,心里的小九九却打得噼啪响,研究着报复长老堂的那一帮老头的八十一种方法。 “千昼公子,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很过分?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还想和其他男人私奔给我戴绿帽,我之前那么简单就杀了她是不是太便宜她?” 望着眼前凑过来的那张肥脸,龙月璃心里涌起一阵恶寒,人渣啊人渣,抢人未婚妻还污蔑别人给你戴绿帽,真是何等奇葩的思维。龙月璃不露痕迹地往后撤了撤,让自己尽量远离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满脸堆笑地回答道:“佳人风华绝世,奈何有人不识珠华,欲污玉璧之光,若是我定不会轻易饶他。王公子心地如此,千昼佩服不已。” 那名王公子本属不学无术之徒,根本没有听出龙月璃的言外之意,误以为他在夸自己,不由大喜,脸上的笑意完全不加掩饰。看到这情景龙月璃更是郁闷,沦落到给这种人作陪真是三生不幸啊。 忽然,王公子那本要被脸上的横肉掩住的眼缝闪出精光,直勾勾地看着楼下的街道。龙月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不也由被那一抹绮丽的风景给惊艳到了。 楼下两女子并排而行,黄衣者年约二八,蓝衣者估计还未及笄,却都有着倾城落雁之貌。年长的那名女子只见黑发如瀑,一朵精致的粉色玉花别于发上,更凸显出她高贵的气质。胸前是一抹粉缎裹胸,外披黄色纱衣。耳畔垂下的两枚碧玉雕花耳坠,在微风吹拂之下轻摇,在她高贵的气质之中又添几分犹如仙人的飘逸。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娇艳动人,勾人心魄。 虽然不远处的黄衣女子乃他毕生未见的绝色佳人,可是不知为何龙月璃的眼光却被她身侧的另一抹水蓝琉璃给牢牢吸引。她身着一件水蓝的裙,灰发垂肩,胸前的长发用两根水蓝的绸束好,耳边蓝玉烟水纹耳坠轻摇,垂珠细腻如水珠,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水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缀满蓝色的水云,颈戴一块柳色镂空翡翠,黄色的流苏散在胸前的宽片淡蓝色色锦缎裹胸,腰系大红如意丝结,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毫无修饰的清新自然,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观之令人怦然,比黄衣女子似乎更胜一筹。可惜表情严肃无一丝笑意,绿色的眼眸中透露着淡淡的漠然。 “千昼公子,我有事先离开一下,请在此静候片刻!”在龙月璃的视线还没能从那蓝衣女子的身上移开时,王公子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奔下楼去了。 乐龙月璃嘴角勾起一丝戏谑,愚蠢的肥猪,调戏女子也得挑好对象,那蓝衣女子身上并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可是她身侧的黄衣女子却不是泛泛之辈,她的灵力虽说比自己稍弱一筹,但是武林年轻一辈依然少有人能为之敌手,看来那个脑满肠肥的王公子有苦头吃了。抱着看好戏的念头,龙月璃悠悠地漫步到楼下。 果不其然,一到楼下就看到那个王公子正不知死活地想轻薄那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轻柔一笑:“这位公子请自重,你最好还是趁早离开,不然惹得舍妹动怒你可就走不了。” 王公子被黄衣女子的笑容勾得心里涟漪荡漾,哪里听得进什么忠告,脸上淫色毕露,满口污言秽语:“美人不用担心,本少爷自然不会冷落舍妹的,待你们二人跟本少爷回去后,一个做大一个做小,本少爷必定让你们······啊!”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王公子的惨叫夹杂着几声清脆的断裂声响彻了整条街,原本伸向黄衣女子的右手上的手指全部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了下来。 刹那间充盈的杀气让龙月璃吃了一惊,更让他诧异是,这杀气竟然不是从黄衣女子身上发出,而是她身侧的蓝衣女子。此时她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握着一管通体幽蓝剔透的盘龙玉笛,竟是一直被皇室深藏的虚魂引。而且没有任何灵力的她竟然在那短短一瞬间打断了那头肥猪右手的所有手指,手法又快又狠。 黄衣女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语气中的无奈倒真不像是虚假的:“就跟你说快点离开,好了,现在你真走不了。” “臭biao子,你找死!给我好好修理一顿再把她们卖到青楼里去!”王公子咬牙忍住手上的疼痛,冲他身侧的小厮吼道。 蓝衣女子转动着手中的玉笛,碧眸中的寒光愈盛。众小厮一拥而上,森冷的虚魂引划破秋风,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华丽的蓝色丽影,蓝影所到之处,骨断筋折之音随之响起。 看着那一个个在地上扭曲呻吟的人,龙月璃心中并没有任何怜悯,为虎作伥者也该一并承担厉虎的罪孽。只是他不解为何这样一个年方二七左右的女孩为何在没有任何灵力情况下外功竟能修炼到如此高超,而且她的眼神,她的手法,完全不像一个豆蔻少女应有的。 就在龙月璃还在沉思之时,蓝衣女子缓缓地走向已经跌坐在地的王公子,每一步都似踩在轻纱上,没有任何动静,却让王公子汗如浆出,浑身战栗不止。 “姑娘,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尊颜,请姑娘饶命啊!”王公子身如抖筛,不住地往地上磕头,什么面子都不顾了,只希望能从眼前的冷面罗刹手下留住自己的命。王公子那清脆悦耳的磕头声终于让龙月璃回过神来,虽然自己也是极度讨厌这个败类,不过他可不能让人在自己手里就这么死了,这回去还不让那帮死老头笑死?打定主意后龙月璃走到蓝衣女子面前,抱拳略微作了个揖,心中百般不愿地开口替那个还在一旁拼命磕头的败类求情:“姑娘,这位公子乃是在下的客人,既然他也已经认错求饶了,可否请姑娘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蓝衣女子抬眸打量着龙月璃,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月华锦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掩不住身上散发的尊贵气息。那笑容颇有点贵少风范,风流但却不下流。下巴微微低下,一双含情桃花眸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一拢大红色的锦缎长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雪莲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看不出一丝和那种猥琐之人有关的地方。 蓝衣女子久久不言,任凭那败类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响头,半晌,一个如山涧泉水一样清冷悦耳的声音传入龙月璃耳中:“好。” 还没等松口气,龙月璃就看着蓝衣女子抬起她那秀气的金莲小脚,踩在王公子膝盖上,猛地一发力,一道比刚才更为清晰的骨碎声伴着惨叫声再次响起,让围观的人群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龙月璃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他拜托她高抬贵手,她答应后竟然转而动脚,这是在*裸地挑衅他吗?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败类没有必要留在这世上。”依然是那清冷动听的声音,只不过话中的阴冷让人不禁汗毛直竖。 听到蓝衣女子的话后王公子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拖着被踩断的腿匍匐爬到龙月璃跟前,紧紧抱着他腿,夹杂着疼痛和恐惧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千昼公子,两倍,三倍,不,十倍!救我!千昼公子!救我,我可以让我爹给你们捐十倍的钱!” 龙月璃厌恶地瞟了地上那坨烂肉,用力将自己的脚抽出来,转而继续向蓝衣女子交涉道:“姑娘这件事的确是王公子无礼在前,可是他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为他刚才的冒犯赔罪了,请姑娘放他一马,让在下也好回去交差。”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许久,蓝衣女子又悠悠开了口:“你确定这点痛苦能够弥补他做过的所有恶事?” 龙月璃突然想起他之前在天悦阁里和自己讲过的事,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只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姑娘,他之前做过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在下只希望姑娘不要为难我,让我回去之后好向主人交代。” “哦?”龙月璃刚才脸上的不自然没有逃过蓝衣女子的眼睛,“如果我不答应呢?” 被蓝衣少女那似乎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神死死盯着,龙月璃心中也渐有怒意,语气也稍带不逊:“那么姑娘就别怪我出手救人了。” “十招。” “嗯?什么十招?”龙月璃被蓝衣女子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的话搞糊涂了。 “你要能接我十招,这个人随你处置。否则,我要废了他。” “没问题。”龙月璃不由觉得好笑。虽说她外功高超,但没有灵力,不会灵术,她真以为能赢过他吗?只是为何那黄衣女子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而不加以阻止呢?以她当下的修为应该很清楚这场胜负的结果才对。 还没等龙月璃将脑中的那团乱麻理清,蓝衣女子的虚魂引已经直取他的咽喉。龙月璃心中一凛,吃力地避开来袭的玉笛,狼狈地退开几步。 “姑娘岂可行偷袭这种低劣之举?”龙月璃按捺住紧急运功而翻涌的血气,不可思议地看向转动着蓝色玉笛的她。 蓝衣女子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起伏,横转玉笛再次向龙月璃袭来。 蓝光闪动间,蓝衣女子的动作似天仙翩舞,与玉笛的攻击完美地融为一体,观之只觉仿若一抹蓝色倩影在尽情放舞,只有深陷舞中之人才知其中的杀机四伏。 龙月璃本以为能轻松取胜,却不想蓝衣女子所展现出的功夫与之前完全不是一个水准的,看似舞蹈般轻柔的招式却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招招凶狠直取要害。他不得不承认单论招式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他理亏在先,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没有进行灵术修行的小女孩,他又不得使出全力,于是渐渐落了下风。 眼前蓝色幽光一闪,龙月璃空中纵身闪过,只觉耳边一股幽凉略过,几缕青丝飞散在空中,再回眸,蓝衣女子已一手握住被她掷出的虚魂引,另一只青葱玉手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姑娘技高一筹,在下佩服。”此女子果真深藏不露,掷出的玉笛竟然能如利刃一样削断他的头发,倘若此时她的手再多用一丝力道,估计自己脖子上要多出几道伤痕了。 听到龙月璃已经认输,王公子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蓝衣女子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收回停留在龙月璃颈间的手,冷冷地说道:“把那个败类带走吧。” “这……”龙月璃大感意外。 蓝衣女子并不回答,转身离开:“清弦姐,我们走。” 凌清弦闻言向龙月璃微微福身,温婉一笑,随即跟在蓝衣女子离开。 目视着那道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缩为一个蓝点,一道轻微但又异常清晰的声音飘入了龙月璃的耳中:“下次再见时,无需你手下留情。”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二章 夕临居再逢 “下次再见时,无需你手下留情。”换言之就是还会再见面吗?龙月璃心里无缘由地泛起一股莫名的欣喜,只是,无需手下留情,意思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成为见面就会大打出手的样子了吗?想到这龙月璃又有点失落。 “皓轩,玄涛。”龙月璃理好心绪,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低声唤道。 “少主。”两道一直隐藏在附近的黑影闪出,恭敬地半跪在龙月璃身前。 “皓轩,带人去把那群败类弄回去,通知长老堂那帮老不死,本少主不玩了!这件事我就管到这,如果有人敢把今天的事泄漏出去,哼,呵呵。” “属下遵命!”看到龙月璃招牌式的冷笑,皓轩不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来今天少主被气得不轻啊,自己还是赶快溜,不然容易引火烧身。 “玄涛,去查查刚才那两名女子的底细。”特别是那名蓝衣女子,那凛冽的杀气,还有那管虚魂引,他明明记得它一直被收管在皇城禁地里的,怎么会在她手中? “属下领命。”望着龙月璃脸上那连自己都没注意的表情变化,玄涛心里暗暗念叨:少主不会是对那女子动了心了吧?看来这事得马上通知公主殿下。 秋日的夕阳如火,映照得龙月璃脸上一片绯红,两人已经离开了许久,他依然坐在天悦阁阁顶对着天边的残阳出神,脑子里那蓝衣女子的身影挥之不去。 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为奇特的一个女子吧,豆蔻年华,莲花绣罗裙,近身有淡淡幽香。持笛起舞时,柳腰身在衣上水云掩映下风韵婀娜,娥眉俏,桃花面,肤似凝脂,白若飞雪,唇如朱砂,不点而红,美如天仙却冰冷得似罗刹,竟让他找不到一个词能形容她。 眼看天边红日渐落,弯弯的娥眉月带着群星悄悄爬上夜幕,身边渐渐安静下来,空气开始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龙月璃对自己尴尬笑笑,没想到自己也有对一个女子有这么大兴趣的一天,竟然都在这坐了好几个时辰了,大概是那女子实在是太奇特了吧。 龙月璃顺了顺衣袍,纵身从天悦阁上飘然飞下,悠悠走向早已包下的夕临居。走到门口,本应安安静静的夕临居里竟然熙熙攘攘坐满了客人,龙月璃不悦地把跑前跑后的小二一把拉住,一双桃花眸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小二,本公子应该已经把这座客栈包下来了吧,这是怎么回事?” 和江湖人士打交道多了店小二自然知道龙月璃的话并不是疑问,连忙解释道:“公子,公子,息怒。我们也不想啊,只是他们都带刀佩剑的,我们这种小本生意人怎么敢赶他们?” “让他们马上滚!本公子不喜外人!有事我担着!”龙月璃的声音不大,但店里大多都是练家子,这么大动静怎么逃得过他们的耳朵,一时间,夕临居里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都已经蓄势待发,掌柜的连忙出来和稀泥:“各位英雄好汉们,之前我也已经说过了,今天夕临居已经被这位公子包下来了,我们生意人讲求诚信,之前这位公子尚未归来,应大家要求为大家提供了晚膳。只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就请好汉们不要砸小人的招牌,暂且离开吧,明日,小人请客,一定招待到各位满意。”眼前的公子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包下了整个客栈,必定大有来历,不是惹得起的人,就算明天免费开张他付的银子也足够了。 见掌柜都已经满脸赔笑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夕临居里的人也不好意思再闹事,反正也已经酒足饭饱,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两位姑娘,你看你们是不是也&8226;&8226;&8226;&8226;&8226;”掌柜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龙月璃耳中。两位姑娘?难道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顺着声音看去,果不其然,凌清弦和那个蓝衣女子正旁若无人地优雅用着晚膳,仿若夕临居里的嘈杂与她们毫无关系。龙月璃总算了解那些人非得在这里用膳的原因了,石榴裙下英雄折,自古亦然。 “掌柜,这两位姑娘是我的旧识,你忙你的去吧,她们的费用记在我账上就好。” “好。”掌柜稍微愣了一下,不用自己多费唇舌自然是好,不过这位公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倾城绝色英雄醉,红颜柔骨少年迷,看来再风雅高洁的男子在那两名佳人面前也是无力抗拒啊。 龙月璃踱步至二人桌边,客气地问道:“两位姑娘,介意在下在此就坐吗?” 本以为不知何日能再相见,谁知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妙不可言竟然这么快就让他们在夕临居里再次相见了。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蓝衣女子连头都不抬,一心一意地用着她的晚膳。 保持着抱拳半鞠的姿势龙月璃才郁闷地意识到,怎么在她面前自己总是这么没有尊严呢?感觉有点那个……怎么说呢?好像有一点点贱呢?o(╯□╰)o明显和自己的行事风格不符嘛。虽说心里是这么想,不过身体却依然保持那恭谦的姿势,果然是有点那个啊…… 看出龙月璃此时的尴尬,凌清弦善解人意地说道:“公子请坐,不介意地话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龙月璃如临大赦,整衣正坐,心里对凌清弦的好感如潮高涨。一个冷淡如寒冰,一个和煦如清风,怎么两姐妹性格差距这么大? 示意小二上一付新碗筷后,桌上又陷入了一阵沉寂,只剩蓝衣女子手中筷子与碗盘的轻微碰触声。 “客官,您的碗筷来喽。”小二的及时出现终于让龙月璃有点事干了,举起筷子,伸向八宝素鸡,却被另一双筷子夹走了,巧合吧?伸向水晶虾仁,却被一把拨开;伸向樱桃凝露糕,盘中的糕点瞬间到了另一个碗里。一来二去,龙月璃算是明白了,这小妮子是故意不让自己吃东西,变相地表示她的不欢迎呢。反正脸都丢过了,龙月璃心一横,老脸一厚,大口地扒起白饭了。 凌清弦见状不禁莞尔一笑,略带歉意地说道:“公子请别见怪,舍妹脾气古怪,多有冒犯。” 龙月璃闻言回之一笑,摆摆手说道:“清弦姑娘太客气了,我反倒觉得令妹这样很可爱动人啊。反倒是今日我因故冒犯才该向二位赔罪呢。” “清弦姑娘?”凌清弦对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有些讶异。 “在下失礼了,在下是今日听到令妹对姑娘的称呼,不经意间脱口而出,望姑娘见谅。既然无意得知姑娘芳名,出于礼节在下应该自我介绍下,敝姓陌,名千昼,请多多指教。”在说起自己的姓名时,余光中龙月璃似乎看到蓝衣女子抬头瞪了他一眼,待他视线移到那边时,却又只见她依然在低头用膳。 “千昼公子言重了,今日之事乃舍妹蓝幽夜顽劣,公子不用放在心上。”凌清弦依旧应答得体,大家风范尽现。 蓝幽夜,龙月璃在心中牢牢记下了这个名字。名字与人都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与那冷漠的个性真是绝配。 膳毕,蓝幽夜不发一言地起身向门口走去,龙月璃忙问道:“天色已晚,幽夜姑娘何往?女孩子家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外出走动。” 蓝幽夜回眸瞥了龙月璃一眼,含水绿眸中闪过一丝顽意:“这里不欢迎外人,我当然是和姐姐寻一个住处去。” 龙月璃知道她在揶揄自己,只能无奈地陪笑道:“幽夜姑娘见笑了,在下就算是再不喜外人也得为二位破例,就请二位今晚在此安心住下吧。” “可奈何我也不喜外人,只能辜负千昼公子的一番美意了。”蓝幽夜一脸遗憾地叹气。 外人?指的不就是自己嘛?龙月璃不禁在心中痛骂着那个该死的王公子,要没他那破事他至于和蓝幽夜解下梁子吗?为求佳人一悦,龙月璃心一横,强作欢笑道:“幽夜姑娘尽可安心在此休息,在下今夜必不在此打扰。” 蓝幽夜一听当即转身回到厅中,拉着凌清弦走向柜台对掌柜吩咐道:“掌柜的,请给我们两间上房,帐就记在那位千昼公子身上。” 对上掌柜询问的目光,龙月璃点了点头:“只要是幽夜姑娘的吩咐尽可满足。” “对了,打烊的时候记得把千昼公子请出去,我不喜外人。”在小二领着她们上楼之时,蓝幽夜特意探下头吩咐道。 这小妮子还真打算让他到外面过夜啊?龙月璃无奈地扶额。自己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小Y头吃得死死的呢?她还真是狠心,龙海乃繁华之地,商贾往来频繁,客房一向是炙手可热,这个时辰了叫他上哪找客栈去?总不能把里面的人都轰出去吧? 忽然间,龙月璃似乎感受到了几道灼热的视线,抬头一看才发现掌柜和店小二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还有个小二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都是男人,我们明白你的感受。”搞什么?弄不好外人看见了还以为自己被女人甩了呢!而且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威严了呢?以前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世风日下啊! 戌时,夕临居准时打烊,让龙月璃苦笑不得的是那小妮子竟然还专门下楼看着自己被“请”出去,亲手关上了大门。 站在萧瑟的秋夜里享受着寒风的洗礼,龙月璃不断告诫自己,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正当龙月璃还在进行自我催眠之时,夕临居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千昼公子,快进来吧,外面寒气重,小心别伤了身体。” 一杯暖酒下肚,龙月璃才觉得僵冷的身体慢慢活了过来,转头向身侧的凌清弦道谢:“多谢清弦姑娘,这副丑态让你见笑了。幽夜姑娘的气消了吗?” “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千昼公子盛情款待而舍妹却这样为难公子让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公子放心,她没有生气,就是喜欢和她看不惯的人作对而已,千昼公子不用挂意。”凌清弦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龙月璃倍感无力。生气还好说,没想到自己已经荣升为她看不惯的人了,真是被那头猪害死了。不对,归根结底还是那帮老头子害的!要不是他们他怎么会和那头猪扯上关系?于是龙月璃又在心中给他们记了一笔。可怜龙月璃聪明过人,但在气头上却也忘了,如果不是他们他今日也不会遇上她。可怜的长老们又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笔冤枉账。 谈笑间,一缕哀婉的笛音呜呜咽咽地响起,似一个婴孩无助的呻吟,轻微飘渺,却又拨撩得人内心涟漪微漾。笛音幽怨绵长,似秋雨萧瑟,丝丝缕缕,欲断还连,打落一地残花,冷风过境,卷起一地无遮无护最后无奈逝去的哀怨。 哀伤之间,笛音渐渐低沉,若如风吹秀木,雨打梧桐,虽受百折亦然不屈,不甘藏于怀,暗暗积蓄,只等那惊天之时。 转瞬,音调一扬,嘹亮的笛声似困兽出笼,不甘,悲愤,痛苦,在长啸中爆发,携带着无数仇恨撕裂周围的一切。 发泄过后,急促的笛音渐渐褪去,音韵开始趋于平缓,仿佛暴风雨前海潮褪去,月明风清,沙洲人静,只是平静中海潮若有似无的低吼,依然透露着曲者的哀,曲者的痛,曲者的恨,最终在短暂的虚假安宁中划上中止符。 紊乱,纠结,惊诧,还有被笛音染上的哀伤,这是龙月璃此刻的心境。萦绕于耳际的哭喊,无助,不甘,愤恨,让他久久无法从这阵笛声中回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凌清弦的呼唤,他才猛然从这场幻梦中惊醒。 “清弦姑娘,这曲子是……”龙月璃此刻心中无数疑问凝滞胸口,堵得他心里一阵闷意。 凌清弦对龙月璃的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疼惜,嘴角常带的笑意也不知在何时隐去:“这首曲子名叫十夜,是舍妹四年前所作,为了提醒自己莫要忘了那黑暗的十年。” 十年?那不就是几乎是她出生之时?这首哀婉动人,饱含恨意的曲子,以及黑暗的十年,龙月璃似乎隐隐理解那拒人千里的性格是怎样产生的了。 看着龙月璃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凌清弦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千昼公子,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掌柜的已经在二楼给你安排好房间了,我先回房了。” “好。” 见龙月璃依然一脸心事的样子,凌清弦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一夜难眠。 每当闭上双眼时,那笛声便似着了魔一样在耳畔呜咽,心情也随着音韵起起伏伏,难耐寂寥。 听着耳畔渐渐响起莺鸟悦耳的鸣叫,龙月璃用力睁开因失眠而胀痛的眼睛,让小二送来洗漱用具,认真洗漱整理一番,依然风度翩翩,看不出失眠带来的问题。 刚下楼,就看见那一抹蓝色身影正独自一人坐在楼下饮茶。一回想起昨夜的笛声,昨日堆积的恼意刹那间烟消云散。信步走到她身边,含笑问道:“幽夜姑娘昨夜睡得还好把吧?” 蓝幽夜并没有回答他,依然自顾自地低头品茗。 看来自己真是被讨厌了啊。龙月璃也不恼,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只见她无暇如玉的面庞在茶水热气的氤氲下微微透出一丝红晕,令观者无不动心。 “幽夜姑娘,清弦姑娘呢?怎么没看到呢?”龙月璃回过神来才发现凌清弦并没有陪在她身边。 “走了。”蓝幽夜头也不抬,冷冷地说道。 “走了?那幽夜姑娘怎么没和她一起走呢?”龙月璃不解。 “等人。” “等人?朋友?” “官差。”虽说声音还是一样清冷,不过今天她的心情似乎不错,难得回答自己这么多问题。不过等官差是怎么回事? 这边龙月璃还没得出个结论,一个熟悉而又让他厌恶不已的声音传了进来:“快搜,别让那个该死的贱人跑了!” 竟是姓王的那个人渣! 龙月璃看向依旧淡然的蓝幽夜,只见她眼底浮现一抹了然,静静地等着他们进来。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三章(上) 喋血夕临居 果不其然,王公子在一帮捕快的拥簇下坐在一把精致的雕花椅上大摇大摆地让人抬了进来,脸上依旧的神情依旧令人作呕。 “千昼公子?你怎么会在这?”看到与蓝幽夜迎面相坐的龙月璃,他大为讶异。听说昨天就是他派人送自己回去的,王公子对龙月璃还是怀有一丝感激的。 “昨日阁下的轻浮连带我冒犯了幽夜姑娘,今日我自然是来向其赔罪的。”为这种废物得罪佳人那可是得不偿失,龙月璃的眼神中饱含鄙夷。 “你!”王公子被人当面拂了面子,不由大怒,气急败坏地冲他带来的捕快们吼道:“把他们两个全部抓起来带回去!” “嗯?英机少爷,您一早不是说只要抓一个女的吗?怎么多了一个?”众捕快们见龙月璃一脸不善的样子,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说抓就抓!那个臭丫头更别放过”想起昨日龙月璃救他之时那一脸厌恶和现在鄙夷,王英机恨不得把他和那女子一起撕碎。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龙月璃缓缓站起,剑眉倒竖,一双桃花眸中流泄出危险的气息,凌厉的目光轻蔑地扫过眼前的这帮鹰犬,周身散发出阴冷的灵气令其他人汗毛直立,两腿似灌铅一般无法动弹。 经历过昨天噩梦一般的经历后,王英机自然不敢轻敌,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花了大把的银两请来帮手,他两手一拍,冲门外喊道:“还不快进来!给我把他们的拿下!” 两道黑影应声闪入,直奔龙月璃身后的蓝幽夜,柿子拣软的捏,这个道理一般人还是懂的,只可惜眼前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自王英机进入夕临居后龙月璃就已经注意到外面有两道非常微弱的气息,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不是王英机带来的捕快都是不通灵术的酒囊饭袋,只怕自己置身在灵气的中心也会漏掉那极力隐藏的气息。 在那两道黑影接近蓝幽夜之前,龙月璃早已一个瞬身挡住二人,四掌相对下灵气激荡,奔腾的雷霆之力怒吼着将周围的桌椅击得粉碎。龙月璃只觉好像体内一股奇怪的寒流游窜,只是情势骑虎难下,他无暇多想。 在三人僵持不下之际,玉笛声响,只觉如清风拂叶,幽谷回响,静谧悠远,竟硬生生将三人体内翻滚躁动的灵力抚平得仿若一泓清水,平静无波,三人借势收回,各自退到敌方攻击范围之外。 蓝幽夜将虚魂引收回袖中,径直走到龙月璃身侧,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粒凝玉般的药丸,不由分说地塞到他口中:“吃掉它!” 这种来历不明的药丸龙月璃怎么可能乖乖吃下?正当他准备吐掉之时就听到蓝幽夜冷冷地说道:“你已经中毒了,要是想死的话就把那颗百草丹吐掉吧!” “中毒?”龙月璃有点瞢了?自己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而且百草丹这种奇药她又是哪来的? “他们两个是暗夜双星。”蓝幽夜简短的一句话让龙月璃赶紧把已经到了唇边的百草丹吞了回去。 暗夜双星凶影,煞影,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双子杀手,毒王谷门下弟子,自幼就以各种奇毒蚀体,将毒性融入自身的灵力中,练就一身独门邪功,与人交手时只要灵气相接,必定会被其灵气侵蚀中毒。在十年前两人叛出师门,只要有人出得起价,无论善恶,无论男女,他们都可以为金主除掉,十年来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没想到王英机那败类竟然舍得花大价钱请来这样的人物。 此时惊讶的不止是龙月璃,对面的暗夜双星更是感到心惊,他们兄弟二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从一招中看出身份。眼前那个蓝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明明身上没有一丝灵气的波动,却能吹奏出那样诡异的曲子,让他们二人的灵气几乎无法控制,而且身怀秘药百草丹,看来此次流年不利,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相对于龙月璃的惊讶,暗夜双星的心惊,蓝幽夜依旧平静如初,好像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她衣袂一甩,脚下凌风一动,趁着凶影,煞影分神之时,右手早已掐上了王英机的脖子。 “这就是你救下的人渣啊,怎样?今日还要救他吗?”蓝幽夜无视于王英机痛苦的挣扎和他身侧慌乱的捕快,语带嘲讽地向着龙月璃说道。 人们都说一失足成千古恨,龙月璃总算知道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了。经过昨日那破事之后,在她心中自己果然形象不佳啊,自己的态度都这么明确了她都不忘讽刺自己。一边注意着暗夜双星的一举一动,龙月璃无奈地笑道:“幽夜姑娘,昨日出手干涉并非在下本意,今日他仍恶性不改,在下怎么可能再犯同一个错误呢?” “很好。”蓝幽夜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渐渐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见王英机的脸色开始由白变紫,围在他身边的捕快们真是又急又怕。急的是王英机一旦出了事,知府大人怪罪下来自己可承担不起,必须得出手救人,怕的是眼前的女子绝非善类,他们都明白冒头的话绝对不会下场很凄惨。一时间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他们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王英机请来的高手。 不远处的凶影和煞影也是身陷两难,眼前和他们对峙的这名红衣男子身手不凡,单论修为甚至在自己之上,贸然出手必定占不了便宜。 僵持之下,王英机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眼见他即将魂归黄泉之时,凶影向煞影偷偷使了个眼色,从袖中轻轻抖出一包毒粉,冷不丁地向龙月璃撒去,二人随即向背对他们的蓝幽夜的后心袭去。 龙月璃见状本想纵身避开,不知为何身体却猛然向前冲去,径直穿过那团白色的毒烟,费劲全力追上了凶影,一掌打碎了他的右肩,却只觉体内灵气乱窜,两腿一软跌落在地,再也无力追上前面的煞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煞影手中暗藏的利器凶狠地刺向蓝幽夜,一句声嘶力竭的喊叫伴随着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幽夜!小心身后!” 寒光一闪,一截断臂带着飞溅的血花在空中飞舞,再一掌,满灌的雷霆之力将断臂之人打得凌空飞出,嘴中吐出的鲜血将整个空中布满了绯红的血雾,浓浓的血腥之味令人闻之作呕。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三章(下) 喋血夕临居 只见一袭青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众人眼中。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一头如雪的白发略显凌乱地散落在耳际,全身散发着跟他手中滴血的长剑一样冰冷的气息,白皙的皮肤,刀削的眉,薄薄却紧抿的唇,一双漆黑的眼珠冷冷地看向已经死去的煞影,胆敢伤她之人,无论神鬼,以命弑之。 如果说蓝幽夜给自己的感觉是一种疏离的冷漠,那这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就是真正的冷酷,不论是刚才一招将煞影毙命之时那凶戾的杀气,还是此时静默不语时的冷峻,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炎麒,从他身上拿到解药,没有,就杀了他。”蓝幽夜一把将王英机扔开,视线瞄向刚才被龙月璃击倒在地凶影,对身侧的青衣男子命令道。 “是,小姐。”没想到那冷冽的男子竟然对着蓝幽夜恭敬地点头领命,走到凶影身边,“听到了吗,把解药交出来。” 凶影吃力地从地上坐起,余光看着倒地死去的同胞弟弟,摇头大笑道;“哈哈哈,追魂散乃师傅所制奇毒,无药可解,即使有秘药百草丹也救不了他,你们就看着他痛苦地死去吧。” “是吗?那你就到地狱里去找你的师傅忏悔吧。”蓝幽夜从炎麒手中接过长剑,一剑刺穿了凶影的胸膛,彻底让他从内脏被震碎的痛苦中解脱。她踱步走到龙月璃身边,蹲下身跪坐在地,轻轻地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抹温柔:“感觉还好吗?” “咳咳咳&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龙月璃刚一张口,鲜血就伴着一阵强行抑制住的的咳嗽声从嘴角溢出,将蓝幽夜水蓝的裙子点缀上一点点刺眼的艳红。他费力地抬手试图将血迹抹去,只是不断渗出的血让他的脸颊抹得一片绯红,只得强打笑颜安慰她:“咳咳&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没事,我可没这么容易死。” “傻瓜,你根本没必要救我的。”蓝幽夜的声音有点颤抖。 难得的感情流露让龙月璃心灵深处某个地方被拨动了,想到自己竟然就要这样窝囊地死去,他心里真是堵得慌,这么一想他竟然鬼使神差把心底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回事,明明想闪开的,可身体不知为何竟然自己跑出去了。昨日初遇时,第一眼我只觉得你真是个美丽的女孩,可是后来的事情让我觉得你真是一个任性又难伺候的女孩子,明明才是个小丫头却又那么不可一世,简直是不可理喻。然后在昨夜被你赶出去后我也觉得自己真是自讨苦吃,为何没事对你这么好奇,只是你的那首曲子又让我不知为何放不下自己的&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呜&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好痛!” 蓝幽夜毫不温柔地将龙月璃往地下一放,起身站起,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扔给炎麒:“炎麒,喂他把这瓶百草丹吃下去。原来我是个任性又难伺候,不可理喻的小丫头啊。” 看着明显抓错重点的某人龙月璃的嘴角隐隐抽搐着,刚才那莫名的温柔将自己的心给抚成了绕指柔,然后再用力一棒打醒,真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女子啊,连给将死之人的一丝虚伪关怀都这么吝惜。 “吃药!”炎麒动作粗鲁地将一整瓶的百草丹灌入龙月璃的口中,让他感觉到一种奇异的阴冷敌意。 “炎麒!”蓝幽夜低沉的声音传来,炎麒动作一凛,慢慢将龙月璃扶起,将自己的灵气与他相接,协助他将体内乱窜的灵气调理平稳。 不可思议的,龙月璃发现刚才中毒时的所有不适竟然消失了:“这是?毒解了?” “不用高兴得太早,现在只是用大量百草丹将你体内的毒性压住,不过在一两个月内是不会复发的。要想完全解毒的话还是需要解药的。”蓝幽夜冷冷的说道。 被这么一说龙月璃原本雀跃的心瞬间冷了半截,也就是说他的寿命只剩下短短的一两个月了? 看着龙月璃由晴转阴的表情蓝幽夜不禁心情大好,连语调也有点上扬:“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要是我心情好了的话可以考虑给你解药。” “解药?不是没有吗?”龙月璃不由大吃一惊,而且是她给? “我现在能帮你压制住毒性自然能帮你解毒。好了,不跟你废话了,该是看好戏的时候到了。”蓝幽夜打断龙月璃的疑问,转头向炎麒问道:“炎麒,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东西都已经到手了。大小姐和司徒明应该也快到了。” “很好。”蓝幽夜点点头,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转身走出夕临居,“该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群捕快已经趁着刚才的混乱带着王英机逃走了,夕临居里只剩自己和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小二。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龙月璃无奈地追上去,眼角一瞥,呵,五千两,还真是阔气啊,那丫头,被毁掉的那几张桌椅再精致也不值五千两吧? 刚才因为中毒无暇他顾,看着毕恭毕敬地跟在蓝幽夜身后的炎麒,龙月璃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在年轻一辈中应该是少有敌手,没想到这个白发男子竟然如此厉害,在他杀入夕临居前自己竟然察觉到任何的波动,估计他的实力和长老堂那帮死老头应该有得一拼!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像这样高傲的高手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言听计从呢?这个女子,似乎越来越让人感到好奇了······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四章 衙门惩贪恶 “知府衙门?”龙月璃看着那鎏金的牌匾,满腹狐疑,这是要干什么? 蓝幽夜目光一指,炎麒会意地走到鸣冤鼓前,青袖一拂,激荡的风灵震动着鼓面,阵阵鼓声穿透层层门墙传遍四方。 王卫正和王夫人在后堂心疼地看着刚刚狼狈逃回的宝贝儿子,却听闻门外传来如涛不绝的鼓声,不由大怒,冲着一旁的手下吼道:“去看看何人击鼓!先抓起来打他五十杀威棍。一帮刁民!” 见王卫正在火头上那几个捕快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急匆匆地赶到衙门外查看。只是没想到眼前竟然又是那几个煞星,吓得他们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哪敢去想什么杀威棍。那血淋淋的断臂和漫天绯红的血雾还历历在目,谁能保证下一个遭殃就不是自己呢? 看到一帮人狼狈不堪地挤进屋来,王卫心火更起,怒不可遏的声音似沉雷滚滚:“干什么!人呢?” “老爷,是……是她……;她来了!她来了!”捕快们语无伦次地哆嗦着。 “一群废物!连话都讲不清楚吗?”看着手下那熊样,王卫手起一掌,将带头的捕快刮得连退几步,脸都侧向了一边。 “一定是那妖女来了!我得快点逃!快点逃!不然她会杀了我的!”卧倒在床的王英机见状自然明白何人到来,知道大祸临头,挣扎着从床上滚落下来,手脚并用地向门口爬去,脸上的表情骇人,满溢的恐惧不言自喻。 一旁的王卫和王夫人此时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护子心切的王夫人银牙紧咬,脸上厚厚的脂粉在脸部的扭曲下簌簌直落,用力往床沿一拍,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恨恨怒道:“老爷,那个贱蹄子把英儿伤成这样还敢找上门来,如果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你这个知府大人还有何脸面于世!” 王卫本就怒火中烧,何待他人提醒?他一把将在地上爬行的儿子拉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几乎要将王英机的脸烙出一个洞来:“看看你们这都成什么样!不过一介刁民,难道她还敢光天化日下在知府衙门行凶吗?都随本官到大堂,看本官如何惩治她!” 无论王英机如何苦劝王卫都不为所动,执意带着一干人等到了大堂,将惊堂木往桌上一拍,颇有些派头,厉声喝道:“何人击鼓!” 一蓝衣女子带头走进大堂,身后两名男子一红一青,男才女貌,观之心悦,没想到打伤自己宝贝儿子的竟然是这样一位妙龄少女。三人自进堂之后一直傲然立于眼前,蓝衣女子身后的青衣男子目光凶狠地盯着自己,不由心头再添一笔新恨:“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下跪行礼!” “想让我们下跪?你还不够格!”蓝幽夜横眉冷对,语气中的挑衅让王卫额头的青筋嶙峋可见。 “大胆!把她给我拿下,重重地打五十大板!”王卫愤怒地冲左右咆哮道,却不见有一人敢动手,估计那血腥的场景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王卫正欲发作时,却听闻衙门外传来通报声:“总督大人到!” 来不及计较眼前的情况,王卫急急忙忙带人赶到门口去恭迎大驾,却只见总督司徒明此次竟是轻装前来,身后只跟了几个侍卫,与一位黄衣女子向着府衙走来。 待司徒明一行来到衙门口,王卫忙带着众人跪下请安:“下官不知司徒大人大驾,有失远迎,请大人见谅。” “无妨。王大人请起。”此次只是奉命前来,却不知缘由,行程匆忙根本来不及交代下去,自然无人知晓。 司徒明往里一探,目光一敛,脸上和煦的笑意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严肃地向王卫问道:“王大人当下是否公事中?” 王卫被司徒明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点懵,只好据实回答:“禀大人,下官确实在审案。” “哦?”司徒明眉毛一挑:“被审之人所犯何罪?” 见司徒明对此事感兴趣,王卫忙添油加醋地向其描述道:“司徒大人您有所不知,下官所审罪犯乃一女子。该女子不守妇德,以下犯上,在昨日竟当街殴打犬子,致使犬子手腿伤折,而今日更是藐视公堂,公然顶撞下官,实属罪大恶极!” 司徒明闻言嘴角竟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淡淡地说道:“是吗?那我真该去见识一下这名罪大恶极的女子呢。” 司徒明那不同往日的反常表现,让王卫心里有种莫名的忐忑,见其已经率先走了进去,他也只能尽力不去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虽说司徒明此次前来并没有声张,不过那声响亮的通报和不久前的那阵鼓声,周围好奇围观的民众渐渐多了起来。 门口离大堂很近,只有几步之遥,很快司徒明一行就到了堂中。龙月璃好奇回头一看,不由惊讶地叫出声来:“清弦姑娘,怎么是你?” 走在司徒明身侧的凌清弦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龙月璃的疑问:“承蒙千昼公子昨夜款待,只是清弦有要事在身,不辞而别,望公子见谅。” “不妨不妨,千昼并非粗莽之人,岂会见怪。” 话毕,凌清弦走到蓝幽夜身边,不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只见蓝幽夜转头看了乐正绫一眼,就立刻将视线收回。 待她们二人说完,司徒明径直走到蓝幽夜面前,屈膝半跪,恭敬地向她请安:“司徒明拜见小姐。” “起来吧。”蓝幽夜似乎习以为常,语气平淡如常。她转眸看向王卫,轻启朱唇,一句戏谑将王卫的架子击得烟消云散:“姓王的,你说,你有资格让我跪吗?” 王卫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龙月璃和炎麒,又看向在蓝幽夜身侧侍立的司徒明,两腿一软跪倒在地,清脆的响头磕得响彻大堂,口中连忙不住求饶:“小姐饶命!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尊驾,请您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命吧!” 众捕快见王卫如此,也连忙跪倒一地,生怕惹了红颜怒,一夕身命赴黄泉。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只可惜我只是个任性又难伺候的小丫头,没法变成大人饶你一命。”蓝幽夜故作为难,眼神还时不时地瞟龙月璃几眼。 此时龙月璃心里真是欲哭无泪,怎么这丫头这么记仇?自己几句无心之语她竟然记得这么牢,这种时候还不忘拿出来寒碜一下自己。 “司徒明!”蓝幽夜收起玩笑的态度,走到公案前坐下,双手托腮厉声问道:“按龙华国律法,为官者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勾结奸商混乱市场,纵容亲属祸害百姓,应处以何刑?” “启禀小姐,该处以凌迟之刑。”司徒明据实回答道。 “那官宦家属恃权行恶,强抢民女,淫人妻儿,甚至杀人害命,这又该如何处置?” “情节轻者杖责一百,刺配边疆永世为奴,情节重者当处车裂之刑,五马分尸。” “很好。”蓝幽夜满意地点了点头,“炎麒,将东西交给司徒明。” 司徒明从炎麒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裹,打开之后竟是一叠厚厚的书信,纸张之类的物什,不由有些疑惑:“小姐,这是?” “这是你治下全境所有贪官昏官的罪证,包括底下这位王大人的。”蓝幽夜冲王卫努了努嘴,“限你三日之内将所有人抓获,按律就地执刑,不必等刑部公文,所有赃物一律充公!这位王大人家中查获的赃银派人送到这位公子手里,由他处理。” 龙月璃见蓝幽夜提到自己不由大感诧异,完全搞不懂她的意图。 “小姐,这样做不合律法,恐怕不太恰当吧?”司徒明听闻要他不等刑部公文就执行判决,连忙询问道。 蓝幽夜摇摇头说道:“司徒明,看来你还未深涉官场,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在朝为官大部分都有后台,若等你公文到京,被这些黑手一干涉,很多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所以不用担心后果,不许手下留情,按律严惩,之后的事京中自然有人替你善后。最后再告诉你一句,为官之时洁身自好是好,但别忘了自己手下的人,若无利刃悬在他们头上,没有那么多人能够真正当好一个官。” “司徒明谨遵小姐教诲,必定严办此事!绝不手软!”自从相遇被救,到后来被支持进入官场,步步高升,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能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她并非什么显贵之后却权势极大,经历的尘事,思想和城府已经非常人所能及,或许自己花甲古稀之后都不一定能达到,所以她所说的所有事情他从来不曾怀疑。 见事情已然毫无转机,王卫急火攻心,当即瘫倒在地,无法起身。蓝幽夜不屑地瞟了王卫一眼,对司徒明的侍卫命令道:“把他扔出去,告诉那些百姓,今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无须手软,就算失手杀死也毋须领罪。” “这&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不明内情的侍卫看着这个连总督都对其毕恭毕敬的女子在给自己下命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把视线投向司徒明。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小姐的话吗?” 被司徒明一吼,这一干侍卫立刻手脚麻利地将人给扔了出去,看来司徒明的手下训练得还不错。蓝幽夜随即转向炎麒说道:“炎麒,进去后堂把那个败类抓出来,别给我弄死了,然后把他也扔出去。” “是,小姐。”一个瞬身,炎麒就从众人眼前消失了踪影,不一会功夫就见他拎着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王英机走了出来,一抬手就把他扔到了人堆里。 听着门外传来的惨叫声,百姓的叫骂声以及拳脚落在人体上发出的沉闷响声,龙月璃不由暗暗腹诽:刚才还说按律执刑呢,现在竟然动起私刑来了。不过听到百姓那痛快的叫骂声自己似乎也不觉得她有多可恶,反而对她更感兴趣了。 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龙月璃上前问道:“幽夜姑娘,刚才你说要把银子交给我是为何?” “你这次出来不就是答应要把银子带回去吗?既然你是为了我的事而耽误,我自然不会让你白走一遭。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三天之内司徒明定会把银子交到你手里的,我们就此别过吧。”蓝幽夜若无其事地说道。 “等等!”他是雨轩宫少主的事只有宫内的人才知道,她竟然摸清了自己的来意,这女子到底有多神通广大啊。而且她要走了自己的解药该怎么办?“幽夜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住处,日后在下必登门答谢。” “这倒不必,一月之后,你到垩山之巅找我,我自会给你解药,月璃。”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五章(上)阴谋,京城 一声月璃,瞬间唤回了那两日一直游离在脑海之外的理智。那一声亲昵的呼唤所带来的暖意,被随之而来疑惑所吞没。那时龙月璃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与应负的责任,那两日的他似乎换了一个人,被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只是纯粹像一个没有思想的陀螺一般漫无目的地绕着一个中心旋转,盲目而危险。 “少主,玄涛堂主求见。”属下的通报打断了龙月璃的思考。 “让他进来。” 不一会,一身黑衣的玄涛走了进来。龙月璃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缓声问道:“调查结束了?” 玄涛的表情有些怪异,半晌才回答道:“是。” 龙月璃放下手中的杯子,狐疑地看着玄涛,语带不耐地说道:“那就快汇报查到的结果!” 玄涛依旧沉默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龙月璃汇报他调查到的结果。 玄涛的沉默激怒了龙月璃,他红袖一挥,桌上的茶杯瞬间被风刃切得粉碎,怒目看着玄涛,满溢的怒气从他口中一字一字地吐出:“说!马上!不然你就等着和它一样的下场!” “报告少主,属下……属下一无所获。”嗫嚅半日,玄涛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龙月璃怒不可遏地揪着玄涛的领子,难以置信的神情溢于言表:“你说什么?一无所获是什么意思?” 看着龙月璃激动的模样玄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雨轩宫的情报网堪比皇室,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任谁也无法相信,只是现实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面前,让人无法去回避:“少主,我们动用了雨轩宫所有的探子和人脉,却连蛛丝马迹也没有得到。无论是身世背景,还是年龄姓名,我们都一无所获,甚至连这两个女子是否存在我们都无从得知。” 龙月璃松开了手,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深不见底的恐惧牢牢包裹了他。直到此时,龙月璃才深切地感觉到那双似乎看穿一切的绿眸散发出来的森冷与恐怖。无论是雨轩宫还是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的眼底,而自己,竟然对她一无所知! 一个年未及笄本应天真烂漫却冷漠傲慢,城府深沉,睥睨一切的少女,手握本应深藏大内禁地的虚魂引,出手阔绰,深藏不露,毫无灵力却身拥一身令自己自叹弗如的武功,一首笛曲竟能硬生生将自己的灵力抑制,连青衣男子那种高手也任她驱使,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是多么的诡异,自己当时竟然一点怀疑都没有,这一刻龙月璃才感觉到自己的天真是多么愚蠢。更可怕的是她的势力竟然渗透如此之深,短短时间集齐多省官员罪证,堂堂总督封疆大吏也完全听从她发号施令,竟敢违反朝廷规定和律法,擅自处置朝廷官员,公然将数额巨大的赃银送到自己手上,甚至京中还有巨大的黑手帮他们摆平此事,如果她不怀善意,那事情该如何收拾?更何况自己的性命现在还在她手里攥着,他有办法和她对抗吗? 思及此处,一股寒彻骨髓的凉意爬上了龙月璃的脊梁。他猛然站起,转身走进内室,取出笔墨,持笔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将信书疾笔挥就后用火漆将信封封好,从红袍内掏出一块通体剔透的碧玉,一并交到玄涛手中,语气是玄涛从未听过的急迫:“玄涛,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就算是连续使用御风术也罢,我要这封信能在一天之后到达京城交到景王手里,听清楚了没有!如果景王不见,就把这块玉佩交给他。” “是!”看到龙月璃那骇人的表情玄涛心中一凛,不敢多说什么,认命地接过信和玉佩,念动术诀催动灵力,驾风而去,看来这次可能要灵气透支了。 望着玄涛远去的身影龙月璃心中五味杂陈,这种纠结的感觉让他透不过气来。虽然很早之前自己就下定决心和那个地方断绝一切关系,可是他的亲人依旧在那里,在没有弄清一切之前,他不能放任潜在的危险逼近他们。一想起那抹水蓝色的身影,他的心蓦然一沉,无法控制地害怕她真的成为自己的敌人,不知为何,他心底深处百般不愿伤害她。可是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家人,还有雨轩宫里的她,为了预防不测,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下定决心后,他急忙召集还在龙海县逗留的所有属下,让他们尽快回到各自所属的分舵,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往雨轩宫飞奔而去。 京城,景王府。 时值金秋,沾满秋露的丛丛秀菊湿润晶莹,含露绽放,散发出缕缕幽香,飘满了水池岸边。醉卧花丛之中,馨香溢鼻,恍若飘然离于尘世,了无牵挂,忧愁匿踪,奈何睁眼之时,黄粱一梦的失落却让渐渐清醒的心更加痛苦。 昨夜身埋菊花中对月狂饮,不料竟在此醉倒睡了一夜,再次睁眼之时已是翌日黄昏。看着在昏黄的余晖中肆意灿烂的那一片片金黄,龙天浩默默地拿起酒瓶满满地又灌了一大口。轻弦,你看见了吗?你最喜欢的秋菊又开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 心若黯然神伤时,纵是铁骨也枉然。凌轻弦魂归碧落已二载有余,只是每当看她当年亲手种下的秋菊灿烂地开满绕着弦语湖开满整个后花园时,龙天浩的心总是不住地一阵一阵抽痛。原本以为她能与自己相伴一生,却只叹红颜薄命,她竟先走一步,徒留满园的秋菊,年年似锦。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称是有急事相见!”一道急促的喊声不和谐地划破了满园的忧思。 “滚!”龙天浩用力将手中的酒瓶掷出,擦过门房的脸,在他身后碎成一地残破的思绪,浓浓的酒香溢满回廊。 每到秋菊盛开之时,王爷总会变成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门房小心翼翼地走到龙天浩身旁,将手中的玉佩拿出,惴惴不安地说道:“王爷,那个人说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见到您,他说您见到这块玉佩就明白了。” 龙天浩抬起头,用力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玉佩上熟悉的纹路直直地撞入他的眼中。 “那个人在哪?”龙天浩在看清玉佩上的纹路后,紧紧地抓住门房的肩膀,满口酒气地吼道。 “在……在府外候着。”门房咬牙忍住肩上传来的疼痛,好不容易从齿缝总憋出一句话,再下一刻,眼前的龙天浩已经消失无踪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五章(下) 阴谋,京城 龙天浩飞身掠过重重楼阁,心里是阵阵按捺不住的激动。是他回来了吗?在他生命中和轻弦一样重要的人。十年前他无力阻止父皇,他会恨自己吗?和他见了面自己该说什么呢?怀着忐忑与不安,他兴冲冲地打开王府的大门,久违的称呼脱口而出:“月璃,你回来……了” 看到眼前这个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血迹的陌生男子,龙天浩激动的神情瞬间僵在脸上,疑惑地问道:“你是……”他怎么会拿着月璃的玉佩?看他浑身紊乱的灵脉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之气,明显就是为了赶路灵气使用过度的表现。 “阁下就是景王殿下吗?”玄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头戴束发嵌玉紫金冠,身着金丝秋菊吐蕊藏蓝箭袖,束着蝴蝶结子五彩长穗宫绦,外罩鸦青色绣金镶边菊纹凤尾暗花缎面圆领对襟褂,登着青缎白底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雪山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似桃花含秋波,倒与某人有一点相思。虽脸色惨白周身散发出浓浓酒味,但眉目间透露出的尊贵与高傲却让人无法忽略。 “本王就是,你找本王有何事情?”来人不是自己想见之人,龙天浩有些意兴阑珊。不过他手持月璃的随身玉佩,还是得把他的来意问清楚。 “景王殿下,在下玄涛奉我家少主陌千昼之命将此信尽快交到殿下手中。”玄涛从怀中掏出龙月璃的亲笔信,双手递到龙天浩面前。 “陌千昼?”龙天浩面露惑色,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物啊?他怎么会写信给自己?龙天浩将信封上的火漆去掉,从中取出信件,刚看到开头他的脸色就蓦然大变。 “皇兄亲启: 十年未见,皇兄身体是否安好?愚弟身远万里甚是挂念。愚弟乃被皇族驱逐之人,本不该与皇兄再有牵连,然而此次冒昧来信实是有要事相告。 数日前愚弟在龙海偶遇一奇女子,该女子神通广大,势力惊人。本应被封印在禁地深处的魔笛虚魂引不知如何,竟落入了她之手,其手下之人均是一流高手。更有江南总督司徒明与之勾结,听其命令行事,在未经刑部复核下令之时,就以整顿吏治为名私自将大批有犯罪嫌疑的官员就地处置,京中更有黑手为其善后掩盖真相。愚弟担心此事可能危急社稷,故特意托书相告,望皇兄阅罢此信后立刻入宫向父皇禀告此事,切莫耽搁,以安吾心。 另愚弟现在身处江湖,甚是逍遥自在,望皇兄切勿挂念寻找。 愚弟龙月璃亲笔。” 果真是月璃!原来他现在依然平安无事,龙天浩心中的一个心结今日终于得以解开。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将信件收入怀中,唤来门房吩咐道:“带这位阁下前往天月阁休息,记得以最高礼仪待之。” 接着龙天浩随即向玄涛抱歉一笑:“本王现在有要事急需处理,无法亲自招待阁下,手下若有怠慢之处敬请海涵。” 话音刚落,龙天浩也顾不上礼仪,念动风诀,纵身向皇宫飞驰而去。 皇宫,龙极殿。 龙天翊正在书案前批改奏章,却听闻内侍通报景王求见,他不禁大为纳闷。自己的这个儿子为情所困,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把自己关在王府后花园的小木屋里,今日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宣。” “宣景王殿下觐见。” 太监们的通报声刚落,龙天翊就见龙天浩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甚是急切。待他走近身边,那股浓浓的酒气立刻氤氲在鼻腔里,煞是呛人。龙天翊眉头一皱,语带担心地叹道:“天浩,轻弦都已经离世两年多了,你也该放开了吧?你年年如此酗酒消沉让父皇和母后甚是担心你的身体啊。你今年也已经二十又三了,待明年开春父王皇为你择个吉日选个好姻缘可好?” 龙天浩屈膝跪下,语气虽轻却透露着坚毅:“儿臣不孝,让父皇和母后费心了。只是择妃之事兹事体大,让儿臣再考虑考虑吧。” “唉,也罢,起来吧。”龙天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每年都这么说,不知何时才能从轻弦的阴影中走出来,“那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龙天浩起身,从怀中取出玉佩,呈到龙天翊面前:“父皇,儿臣找到了月璃的下落了。” “什么?”龙天翊从天浩手中一把抢过玉佩,双手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双眼竟然有些湿润,喃喃地念道:“是月璃的玉佩,是月璃的玉佩,这是他满月时朕亲手为他挂上的玉佩啊。” 果然父皇当年将月璃驱逐果然只是迫于无奈,想到这龙天浩禁心里一阵激动,连忙将月璃的亲笔书拿出来急切地说道:“父皇,这里还有月璃给儿臣的亲笔信,他在信中提到江南总督司徒明勾结投靠不明势力,未经朝廷许可擅自以整肃吏治为由任意处置官员,京中似乎也有黑手与之相牵连,儿臣认为若不严查此事恐有大患。” “此事朕已知晓,不必过分担心。”龙天翊看过书信,背着手在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此时当务之急是赶快确定月璃的下落,好把他接回宫来,江湖凶险,再逍遥必定也吃了不少苦。只是月璃现在仍记恨朕当年的绝情,不肯回宫,不然为何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过了堕魂劫,却迟迟没有音信传来?” 十年之前无力救他,彼时欢乐渐渐消离,手足分离之苦,令他痛不欲生,只求醉生梦死,幸遇轻弦后,心有所牵,只能振作,祈求他日得以相见。然而天意弄人,轻弦未满双十年华便香消玉殒,再回首时,情何堪,终日肝肠寸断浸酒觞,几欲自戕。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即使要他屈膝泪干,他也要挽回十年前的缺憾。沉默半晌,龙天浩终于下定决心,目光坚决地说道:“父皇,请将此事交给儿臣吧!儿臣必当竭尽全力,亲自接月璃归来。” 思考再三,龙天翊叹了口气:“唉,这种情况下月璃都不愿将书信送入宫中,可见他恨朕之深,也罢,既然他还愿意与你联络,那事情应该还有转机,但愿你能顺利把月璃带回来,下去吧,朕有点累了。”天浩能打起精神投入这件事,暂时忘记轻弦的事是好,但只怕他是无力完成这件事啊。 “是,父皇,儿臣告退。”龙天浩行礼退出龙极殿。 龙天翊无力地躺在龙椅上,脑海中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片段一点点地拼凑成完整的回忆。 二十年前,龙月璃一出生就被发现身怀异龙命格,此命格者与生俱来一身黑龙煞气,而且最终大都会在十六岁前被煞气吞噬,失去心智,成为完全的杀戮狂魔,在龙氏流传的密卷中被称为堕魂劫。在龙华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曾多次出现异龙命格者,除了极少数渡过了十六岁之时的堕魂劫,大都被煞气吞没,成为祸国殃民之人,更有数次差点威胁到国家的存亡。因此自三千年前龙华国皇室就传下了一条铁一般的规定:异龙命格者,杀无赦! 这个消息对沉浸在得子的喜悦中的皇帝和皇后自然是一个沉痛的打击,爱子心切的龙天翊最终还是不忍下手,强行封锁了所有消息,希望龙月璃能平安地渡过十六岁那一劫。可惜天不遂人愿,十年前,龙月璃体内煞气复苏,景阳宫在一夜之间被破坏殆尽,死伤无数,震惊朝野。群情激愤,众大臣轮番上书,众口一致要求泰武帝处死龙月璃。迫于压力,龙天翊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将龙月璃驱逐出宫,流放至妖魔四出的群荒山,任其自生自灭。当时景王龙天浩及皇后陌轻羽极力哀求却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年仅十岁的龙月璃被送往群荒山,自此生死不明。 纵为九五帝王,却无力身护其子,此般无奈,万箭穿心犹不及其痛,似鹰折翼,虎断齿,只有在夜半无人时,恨填膺,深叹息,向着黑夜吐诉满腹惆怅悔恨情。 幸而此次老天开眼,年幼的龙月璃竟然奇迹般地从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群荒山中活着出来并渡过了堕魂劫,他内心的折磨也能稍微放过他点了。无论他原谅自己与否,这次定要好好地弥补曾经的无奈之举。念及此处,龙天翊从龙椅上坐起,提笔挥墨,盖上玉玺,用指骨在书案上重重扣了三下,刹那,一道黑影飘然而入,乃是密卫首领枭龙。 “枭龙,即刻将这封密函送往城中的云香阁,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否则唯你是问。” “属下领旨。”云香阁虽不似一般的青楼,却也依然是烟花之地,不知陛下为何时常与彼有密函往来。枭龙心中虽是百般困惑,但他也明白在这禁宫中无关自己的事情不能过问,只要执行命令即可。 龙天翊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皓月,心里默默念道,一切就靠你了……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六章(下) 调查疑云生 “或许,她不是回春居的人,反而,回春居是她的人。”龙月璃冷眼旁观了许久,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一语惊醒梦中人。只是如果回春居真是她的下属的话,那她到底又是何种背景能控制回春居,操纵手握江南七省重权的江南总督而又不留下任何破绽? “其实现在她的身份并不重要,重点是我们得先做好准备以防不测。”龙月璃打断七位长老的沉思。 “少主何出此言?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贸然行到是很危险的。”东方沐并不同意龙月璃的看法,敌暗我明,情势不明朗前轻举妄动是不明智的。 “因为她约我在垩山之巅相见,那时她会将追魂散的解药给我。我估计她的目标应该是一个月后在当地举行的群英会。”龙月璃冷静地分析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时她应该会有大动作,届时我们就可以趁机打探清楚她的背景的目的了。不过现在把希望寄托在她口中的解药不太保险,我想让你们陪我去一趟毒王谷,看能不能向毒王拿到解药。” “少主说得有理,不过,去毒王谷那件可以作罢了。”白无尘摇摇头道。 “为何?”龙月璃不解。 东方沐哑然失笑,无奈地瞅着龙月璃:“少主,看来前一段时间我们几位长老放得太松了,让少主玩乐过头了。去年闹得那么轰动的一件大事你竟然没有耳闻?” “什么大事?”龙月璃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年十月,毒王谷被人灭了,现在整个毒王谷已经是人去楼了,这件事当时可是闹得满城风雨。毒王谷也算北方的一大势力,就这样一夕之间消失无踪,当时北方的门派很多都认为是我们暗地中下的毒手,都准备结盟对抗雨轩宫了。” “是吗?”龙月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去年十月?他好像私自带着晓秋去蓬莱岛玩了诶。 “那后来事情怎么解决的?”八门十六派那群老狐狸可不会就这么放过敲打雨轩宫的好机会。 “最后是几个从毒王谷逃出来的弟子吐露了真相。他们刚逃出来的时候担心被追杀一直在隐藏行踪,后来才发现对方压根没有心情去管他们几个小卒的死活才把事情抖落出来。当时毒王谷中来了一群不明人士,宣称要将毒王谷纳入怀中。毒王谷的规矩就是毒术高者为谷主,所以为首的少女和毒王任千行展开了对决,却不想任千行惨败,身中剧毒,毒王谷因此投入那不明势力门下,从此消失。” “少女?”龙月璃抓住了白无尘话中的关键,“你们不觉得那名进入毒王谷的少女和这次时间的女子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对啊!”烈炎邪猛地一拍脑袋惊呼道,“当时那件事听起来实在太过奇异,江湖中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修行毒术已有百年之久的任千行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女孩,因此北方的帮派还一直揪着雨轩宫不放,最后实在是找不到证据才不了了之。现在这么一想那件事还真可能是真的,那女子说自己有追魂散的解药也可以解释了。” “唉!毒王谷和回春居,看来此次垩山之巅的群英会要风云突变了。”白无尘眉间愁云密布,此次雨轩宫身陷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却无法脱身,少主又身中剧毒,难道他们只能按着那只幕后黑手设定好的路线一步步走到陷阱之中吗?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摆脱追踪的玄涛回来了。 “少主,我回来了,这里有景王殿下给您的信。”玄涛将书信奉上。 龙月璃接过书信放入怀中,摆手让玄涛退下。对上白无尘等人疑惑的目光,龙月璃平静地说道:“我将这件事上报朝廷了。雨轩宫不能吃了亏还不还手,可以让朝廷追查一下那京中的黑手是谁。” “那少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离群英会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呢。” “易长老,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进行修炼吗?”龙月璃向易青木询问道。 “那大量的百草丹护住了少主的内脏和灵脉,依属下之见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随我一同进入玄虚境,闭关修炼。” 白无尘等人大惊。玄虚境乃雨轩宫禁地,此地灵气汇聚,乃是不可多得的修炼之地,只是此亦是玄虚境的危险之处。由于灵气过于旺盛,一般人进入后会无法控制体内被同化的灵气,最终灵脉尽断,再也无法修行灵术,因此玄虚境成了禁地,只有得到宫主的命令才能进入。此次少主决意进入玄虚境修炼,看来一个月后的垩山必定是风雨飘摇啊。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七章(上) 白影舞垩山 没有碧空炎日,没有日月星辰,更没有昼夜更替,这里有的,只是无尽的虚幻。 从雨轩宫禁地中那幽深的裂缝中被吸入后,待再次恢复视觉眼前已是一幅鬼斧神工之像。在这里,天与地的距离并不远,只是在二者的中间都有一个触不到底的黑洞,连接雨轩宫和玄虚境的似乎就是天上的黑洞。而地下的黑洞,周围树满了巨大的石碑,粗大的黑色铁链连贯其身,充溢着杀戾的咒文镌刻满了石碑和铁链,巨大的结界封住了了黑洞的入口,暗示着其不可接近的危险。 黑洞周围被一片荒地围绕,以东是雷电轰鸣的黑雾迷森,以西乃风暴肆虐的金石荒漠,以南为天火频降的熔岩大地,最后的北方则是天寒地冻的冰川雪原。这些本应无法共存的景观竟然以黑洞为中心向外不断扩展直到消失在视界线外,充盈的灵气溢满了整个空间,让进入其中的人不禁周身舒畅,只是片刻的纵情疏忽之后就是失控带来的毁灭。 从玄虚境中出来许久后,那毕生难忘的景观依然在白无尘等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们竟然有点相信异界的存在了。那地方实在太过诡异,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同一个世界,如果此次他们不是八人一同进入互相施助,或许早已被那灵气吞噬,葬身其中。 “走吧,我们该前往垩山了。”龙月璃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白无尘七人淡然说道,幽深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师父临走前将雨轩宫和宫羽托付给他照顾,在查清这一切前他绝不能再有任何失态。 白无尘等人惊奇地看着眼前的龙月璃,当年宫主收他为徒并在四年前将宫主之位暂托于他之时他们曾极力反对,因为他的不羁,他的疏狂。只是当此刻他将一切收到骨子中后,那种凛然的气势竟与宫主有几分神似。与此同时他们还不得不惊叹于他的天分,短短近月时间,他居然可以充分地将自身的灵气与玄虚境中的那庞大的灵气融会贯通,直接跨越灵修期进入历劫期,不由将以往心中对其的几分不屑狠狠扼杀。 “是,少主。” 群英会自千年前邪魔现世,灵术开始开枝散叶时沿袭下来,其宗旨乃号召江湖各派青年才俊相互切磋,促进各派的灵术交流,只是由于数百年前八门十六派和雨轩宫两大势力的介入,使得群英会变成了其彰显力量的角斗。 群英会五年举行一次,由八门十六派和雨轩宫轮流主持,参加对象而立之年以下的年轻弟子,其本门弟子并不参加,获胜的门派可以挑战主办方的本门弟子,如若获胜则可让对方无条件给予一样本门宝物。上次群英会八门十六派铩羽而归,今次必定会伺机报复,只是这次有那女子介入,不知事情将会如何收场。 与南方的山清水秀,宁静幽远不同,腊月的北方一片肃杀,愁云蔽空,纷纷扬扬的雪花给辽阔无边的大地无情地镀上了一层银装。天气虽恶劣,但一路上四处可以看到三三两两兴奋议论的年轻弟子,门派间的明争暗斗在尚未深入漩涡中心的他们身上看不到影子,有的只是跃跃欲试的激动和兴奋。 顶着漫天的鹅毛大雪,龙月璃和七位长老沿着曲折蜿蜒的山道缓缓地向半山腰的大殿,商讨着遇到那女子时的对策。一路纠结,最终到达山门时还是没能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方法。 “各位留步,请报上门派。”山门口的八门弟子拦住了龙月璃一行人。 “雨轩宫,陌千昼。” 不大的声音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陌千昼?早在之前就听闻雨轩宫宫主龙天狂不知所踪,宫主之位由陌千昼暂代,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青年。 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闪出,恭敬地向龙月璃行礼道:“月璃公子,在下奉小姐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这是小姐托我交给您的东西,请收下。” 龙月璃从眼前这个并不起眼的男子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蓝色瓷瓶,与当日所见之物并无二致。忽略掉白无尘等人对那个称呼的疑惑,龙月璃挑眉问道:“那斗胆请问如今你家小姐身在何处?在下有要事相见。” “这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小姐在此等候多日不见公子前来,已于昨日黄昏下山去了。在下只是受托将此瓶交与公子,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在下就此告辞。” 下山?本以为她必定会在此掀起不小的波浪才尽量延长修行时间,赶在群英会开始的今天才赶到垩山,却不想听到了她已经离去的消息。 “少主,要不要跟踪那个男子?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名女子。”白无尘悄悄地附到龙月璃耳边轻声问道。 “不必了。”龙月璃摇摇头,“要是她想让我们见到自然会现身,我们跟踪一个小喽喽也无济于事。” 龙月璃打开那个小瓷瓶的瓶塞,瞬间一股奇异的馨香溢满了整个山道。他瓶子一倾,一粒白色的药丸滚到手中,那醉人的香气更加浓烈。龙月璃正要将药丸吞下,却被易青木一把抓住了手腕。 “少主……”易青木用眼神示意四周,然后盯着那颗白色的不明药丸,提醒龙月璃周围人多口杂,那药丸也先不要轻易服用。 龙月璃会意。众人进入山门,寻了一个僻静之处,易青木才将刚才噎在喉间的话吐出:“少主,刚才您的行动太乏考量了,万一这药丸有问题怎么办?” 龙月璃看了易青木一眼,挥挥手道:“易长老,我身中之毒已无药可解,无论此药有没有问题,我们唯一能寄托的希望也就只有它了。” “是属下无能!无力为少主解毒”易青木屈膝跪下,声音中满是对自己的埋怨,倘若自己能更精通与医术,当下就不必将希望寄托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所给予的药丸了。 龙月璃将易青木扶起,虽然平时他们对自己要求苛刻,时不时念叨着自己,但是他明白他们都是为了不负师父所托,努力地想把自己培养得更加优秀,只是自己生性不喜束缚,才时常跟他们冲突。更多的时候他们就像自己的长辈,虽然烦,但是自己却恼不起来。 “此事乃我自己的疏失,与七位长老无关。生死有命,假如我毒发而亡,也只能怨自己命该如此,七位长老无须自责。”说完,龙月璃仰颈将药丸吞下,须臾之间就见他脸上黑气凝集,再片刻,随着一口黑血的吐出,他的脸色恢复如常,除了嘴角的血迹外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少主,你没事吧?”东方沐上前焦急地问道。 “没事。” 易青木依旧从袖中取出银针,慢慢地从龙月璃手中引出血来,转手将银针射入在一旁觅食的松鼠身上。只见松鼠在最初被银针刺到的惊吓之后,马上跳到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寻觅着食物。亲眼见到此景,易青木不由惊叹:“那女子果真神通广大,如此剧毒竟然在片刻间就被解开了。” 龙月璃低头看了那滩黑血后,毫不在意地说道;“既然毒已经解了,我们该上垩山之巅了,现在那女子唯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那了。”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七章(下) 白影舞垩山 上峰顶的石阶蜿蜒盘旋,低头脚下便是深渊万丈,怒号的寒风夹杂的纷飞的雪粒重重地打在岩壁上,发出沙沙响声,甚是瘮人。举目望去和记忆中的雪景并不相同,垩山上映入眼帘的白色太过于惨淡浓烈,透露出一种濒死的苍白感,冷冷凄凄,让人感觉有种如芒在背的森寒,不自在的感觉如影随形。 由于之前的耽搁,等到龙月璃信步登上垩山顶时,群英会的第一场试练已经准备开始了。 粗略看去此次参加群英会的人数约摸在两千人左右,密密麻麻地分散在峰顶中央一个二十丈见方的石台上,使原本宽阔的石台看上去略显拥挤。 本次的试练与往年一样采取淘汰制,所有参会弟子在规定的区域内争夺场上安插的锦旗,掉落擂台者失去资格,人数超过二百而未夺得锦旗者失去资格。无论每个门派剩下的弟子多或少,都将直接以第一轮试练取得的晋级名额数直接参加新一轮比试。 试练开始的锣声响起的那一霎那,眼前发生的一切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随着擂台中央一股巨大灵气的突然释放,咆哮的飓风席卷了全场,漫天飘零的雪花亦被卷入其中,霎时石台周围一片白芒,看不清台上情景。片刻后被飓风包围的场地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慢慢的,一些红艳艳的雪花从中飘出,带着一股腥甜的气息,在呼啸的风中起舞,盘旋,最终飘落在手中化为一摊刺眼的红。 “是血!” 正当龙月璃想要上前阻止时,四个白影从石台不远处的观战席纵身飞出,乃是主办方之一的凌风门弟子,随后又有更多的人跟上向石台而去。几人在石台的西边落下,飞速挥剑在冻得生硬的地面上刻下咒印,口中同时喃喃念动着风咒:“奎、娄、胃、昂、毕、觜、参,西风四起,白虎啸林,兑金收杀,凝而风静!” 随着石台周围肆虐的风灵渐渐往西边的咒印处集结,渐显血色的飓风慢慢平息下来,却只见石台上几近空虚,只有在石台的西侧和北侧零星站着几个人,周围尽是散落的锦旗,好似没有任何问题,然而石台下的景象却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遍地横卧的各派弟子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着,层层叠叠,不少人的身上还还插满了细碎的冰凌,伤口流出的血液在寒冷的天气中凝结在冰凌周围,形成一抹抹令人不忍直视的猩红。 “你们这样干涉我们的灵术,染手群英会的进程可以吗?按规定八门十六派本门的人是不能出手的吧?”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入正在焦急为场下的伤员检查的八门十六派弟子耳中。众人讶异地抬头望去,却只见一袭几乎与飞舞的雪花融为一色的白裙在风中飘动。 龙月璃心中本满怀期望地注视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却在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后化为淡淡的失望随风散去。 身着似雪茉莉烟罗软纱,白色曳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腰系软烟罗,面容端是清秀可人,耳际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莲花移步来到台言,柔柔俯身,一双凤眼星芒流转,娇艳欲滴的樱唇轻启,隐隐闪现的顽意中透露着一股少女特有的粉腻酥融,别是一番娇嫩欲滴的*。奈何佳人如此,却非君所念之人。 “少主,台上那几个人不简单啊,特别是那个白衣女子。”白无尘附耳悄悄对龙月璃说道。 “哦?何以见得?”距离这么远龙月璃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差别。 白无尘指着刚才几人站的的地方,目光幽深地看着地上的刻纹,缓缓地开口说道:“少主,你仔细看看他们最初站的地方,分别为石台的西侧和北侧,地上各自都有事先刻好的灵阵和咒文。想必之前宫主应该传授过你,灵术乃是借由将不同属性的灵气按不同的比例以不同的方式释放所产生的现象,如若产生现象与周围环境相容,则只需以自身较小的灵气去引导自然中的灵气即可,但是如果产生的现象与现实相悖,则需要自身提供强大的灵气来抵消影响。西方属金,主风灵,北方属水,主水灵,他们在石台的西侧和北侧部下灵阵和咒文,利用大风雪中充溢的风灵轻易地引发了刚才的飓风,而后他们引导雪中的水灵使其凝结,让冰凌夹杂在旋风中攻击石台上的各派弟子而不伤及自身,如此手段绝非常人能为。而且那名白衣女子与其他四人不同,她身上散发出的灵气较弱,乃是她故意压抑导致,其功力必定高于另外四人。” 龙月璃思绪纷杂,本以为洛天依会前来此处却不想她昨日已经下山,原先探听情况的计划被迫流产,而此时又凭空冒出一个来路不明的白衣女子打伤了所有的参会弟子,其中亦有雨轩宫旗下各派的弟子,他们不出手处理此事都不行。 看着场上剑拔弩张的局势,龙月璃无奈地叹道,认命地对白无尘等人说道:“七位长老,看来我们也得下去应付一下,不然无法跟各派交待啊。” “是,少主。”白无尘等人立刻跟着龙月璃的脚步奔向石台。 石台下,八门十六派的弟子怒目而立,一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愤怒地指着白衣女子吼道:“你们怎么可以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卑鄙?”白衣女子嘴角勾起一丝戏谑,凤眸之中的顽意更盛,“你说说看我们哪里卑鄙了?违反群英会规则是你们而不是我们吧?” “你们……”中年男子一时语塞。的确,虽然他们的做法让人无法接受,却也是按着群英会的规则,在锣响之后才出手夺旗,谈不上有违规之处,反而凌风门出手干预却违反了八门十六派本门不得参与的铁则。 无话可说之下那男子不禁恼羞成怒,红着眼咆哮道:“不知好歹的贱人,你知道和八门十六派为敌有什么下场吗?” “下场?”一把冰剑冷冷地抵着中年男子的喉咙,阴寒的雷光于上熠熠生辉,“你还是先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和我们神华宫作对会有何下场吧。” 赶到石台边的白无尘不由惊叹道:“少主,此女子功力绝不在您之下,聚灵,释灵,附灵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龙月璃看着一言不合就举剑相向的某人,脑中不由想起了那抹水蓝,只是眼前女子眼中的顽意和她的冷漠相比,似乎少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周围的众弟子见那女子竟胆敢先动手,一时间气愤填膺,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龙月璃见状走上前去,按下白衣女子手中那覆满雷电的冰剑,开口劝解道:“这位姑娘,他们乃是因为各位弟子负伤一时激愤,言辞不当,你大可不必动刀动剑的。” 白衣女子不悦地甩开龙月璃的手,目露不屑,鄙夷地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外表英俊点就可以对本姑娘指手划脚的,神华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龙月璃也不恼,眼含笑意,一脸平静地继续说道:“在下乃雨轩宫宫主陌千昼,被姑娘所伤弟子之中亦有雨轩宫旗下门派,姑娘你说在下有没有资格插手此事?” 听到龙月璃的来历后白衣女子神色大变,立刻消去了手中的冰剑,笑意盈盈地说道:“原来是月璃公子啊,既然你都开口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下去。” 月璃公子?那个熟悉的称呼让一旁的七位长老不由眉头一皱,为何今日这些陌生人都称呼少主为月璃公子呢? “你们别妄想能这么蒙混过关!今天你们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别想活着离开垩山!”被忽略的各派弟子们并不买账,不依不饶地要白衣女子给个交代。 白衣女子闻言目光一敛,收起眼中的顽意,话语中伴着危险的杀意:“不让我们活着离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时间,白衣女子久久压抑的灵气瞬间爆发,阴冷的杀气压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血红色的悲剧一触即发……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六章(上)调查疑云生 龙天浩匆忙赶回景王府时发现玄涛已经准备离开,连忙上前阻止:“天色已晚,阁下这么匆忙是要到哪?” 玄涛抱拳鞠躬道:“景王殿下,在下已经将书信交到殿下手中,该回去向少主复命了。” “阁下今夜何不在王府稍作休憩,明日再行赶路,也好让本王聊表谢意。”自己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怎么能让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溜走呢?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命令紧急,在下得尽快回去,不敢在此拖延。”玄涛去意已坚,婉言谢绝。 龙天浩见挽留无效,只得作罢,转而打听道:“不知阁下少主何方人士,此次他的来信居功甚伟,本王想与你同往,亲自见面答谢他。” 雨轩宫向来不与朝廷来往,不知今次少主为何派他前来送信。而且眼前的景王明显对少主很感兴趣,不知此事是吉是凶,在没有请示少主和七大长老的情况下他可不能擅自做主。为此,玄涛只得模糊地敷衍道:“能为朝廷尽一份心力吾辈这等江湖莽夫甚是欣慰,怎敢居功自傲?王爷乃金枝玉叶之身,怎可与在下这种粗人一起饱受舟车劳顿?少主若是得知必定也会内心不安,甚至责罚在下的。” 玄涛虽没有明说,但龙天浩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话语中暗示的拒绝,心里稍作打算,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强求,只是请阁下再稍等片刻,替本王给你们少主捎一封信如何?” 玄涛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景王的请求,而且一封信也无碍大局,便点头答应。 大约一炷香后,玄涛带着景王的信匆匆上路了。才走了一小段路,玄涛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他心里冷冷一笑,看来景王果然是别有目的,自己可不能就这样带着他回去复命。于是玄涛再次汇聚全身的风灵,念动咒术,凌空而起,瞬间将龙天浩远远抛在身后。 “可恶!”在失去跟踪目标后龙天浩无奈叹道,只能祈祷龙月璃看到他的信后能回心转意回到京城。 苍龙岭,雨轩宫。 “快点快点,宫里一定出大事了。”白无尘等人翩然从云端落下,急匆匆地往大殿赶去。没想到他们七人前脚才刚离开雨轩宫,后脚就接到了灵鸽送来的紧急召集令。只是一路上从宫门到大殿,七人奇怪地发现宫中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状的样子,不由大为疑惑。灵鸽传信乃是十万火急之时才能使用的非常手段,谅龙月璃那小子再混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 七人满腹疑问地走进大殿,却发现龙月璃更是一脸急迫的样子迎了上来:“白长老,你们终于回来了!” “是。不知少主如此急迫地召回吾等七人不知所谓何事?”白无尘等人不明所以地看着龙月璃。 “王卫父子死了。” “啊?”白无尘等人哭笑不得地听着从一脸认真的龙月璃口中吐出的话,王卫?不就是那个为了教训恶趣味不改的龙月璃特意从雨轩宫下辖的商铺的往来名单中特意挑出来恶心他嘛,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只是,给他们陪葬的还有江南地区的一大帮官员,其中和雨轩宫有来往的官员也大部分落马了,被处死流放的不在少数。”龙月璃波澜不惊的话让白无尘等人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一回宫就让人去调查那些官员的身份,没想到雨轩宫安插在江南地区的暗线大部分在这次事件中被处理掉了。 “混蛋!”脾气一向暴躁的烈炎邪惊讶地吼道,“八门十六派那帮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是吧?” 龙月璃苦笑着摇摇头:“他们的人也被处理掉了。” “什么?该死!难道是朝廷要动手了吗?为什么京中的暗线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紫云熏恨恨地咬牙。 龙华皇室乃龙族之后,世代受龙脉庇护,统治天下五千余载依然紫薇鼎盛,无人可以与之争锋。江湖方面则南北分立,以寒渊派冷氏为首的八门十六派统领广袤的北方,而繁华的南方则以雨轩宫马首是瞻,双方的争斗数百年不息,朝廷也是乐于看见此势,因此数百年来两方极力不触及朝廷底线,朝廷也不过问江湖之事,三方处于一种默契的平衡。不知今日朝廷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动作,几乎将雨轩宫在江南官场的人脉连根拔起。 “不,这次的肃清并不是朝廷授意。冷氏入主宰相之位已有百年之久,在官场方面的渗透比雨轩宫威胁更大。当今天子并不昏庸,如果他意欲清理江湖门派一定会先向八门十六派开刀,留下雨轩宫牵制冷氏的反扑。这次肃清朝廷似乎并不知情,京中有黑手盖住了这件事情。而且对于这股幕后势力,雨轩宫的探子完全束手无策。”龙月璃终于完全告别那几日不正常的自我,恢复了原本冷静理性的样子。 白无尘等人终于知道为何龙月璃要动用灵鸽召回他们了,这件外界看来简单的肃清行动并不是单纯地整治贪官污吏,更多的是打击雨轩宫和八门十六派的势力。只是他们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能有如此大的势力能把这么大的行动做得滴水不漏,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这只黑手的目的很明显是想把江湖这潭水搅浑,为此,树大招风的雨轩宫挨了第一下黑棍。 “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敢于雨轩宫为敌?” 闻言龙月璃眼前又浮现起那冷艳高傲的身影,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一抹无奈的苦笑:“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子。” “什么!”七人尽是一脸错愕。 良久,龙月璃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七人解释清楚,自然,他和蓝幽夜之间的事情被他略过了。七人顿感一阵惊悸,只感觉自己的寒毛像着了魔一样冰冷地直立起来,脑中似灌满浆糊般理不出个头绪。 “老三,给少主看看。”率先回过神来的白无尘仰头对精通医理的易青木吩咐道,那女子的话不可尽信,还是得详细检查一番。 易青木将手按在龙月璃的腕后,只觉他寸、关、尺三部皆搏动有力,脉象不迟不数,从容均匀,平稳有力,完全不像中了剧毒的样子。他疑惑地端详了龙月璃许久,面相也没有中毒之状,难道?他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缓缓刺入龙月璃的指尖,拔出后一把射向不远处的鸟笼,笼中的灵鸽即刻毙命。 “果然。”易青木从袖中取出金疮药给龙月璃涂上,抬头认真地看着龙月璃,缓缓地问道:“少主,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裘烽阳对易青木的话大为不解。 “五弟,你可知少主中的是何毒?” 裘烽阳摇头。 “此毒毒性猛烈,甚至溶于血中多日后,一滴毒血都能使灵鸽立刻毙命,少主怎么可能用灵力压制得住?”易青木目光灼灼地看着龙月璃,“但是更奇怪的是此等奇毒在少主体内却没有发作。刚才我给少主把脉时却发现他脉相平稳,完全不似中毒的脉相。” 至此,众人疑惑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龙月璃身上,无奈,龙月璃只得如实吐露:“我身中之毒乃是追魂散,之所以没有毒发是因为那女子给我服下了大量的百草丹压住了体内的毒性,能保我一两个月内不死。” 追魂散和百草丹,七人再次被难以消化的事实给震撼了。且不说那追魂散乃毒王所制奇毒,那百草丹可是回春居不外传的秘药,为何那女子身上会有大量的百草丹?难道那女子是回春居的人? 回春居是三四年前突然出现的门派,门下之人医术精湛,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患。回春居对病患几乎没有任何苛求,无论贫贱贵富,无论朝廷大员还是江湖人士都在他们的施救范围内,唯一一条规矩就是无论何病,回春居在治疗前必须收取对方十分之一的财产,富者多取,贫者少取甚至不取。所有诊金在求医前送达,一旦被发现作假,任由对方事后如何补救也绝不再救。而且由于医仙谷的几位医仙脾气古怪,不轻易出手救人,更是导致回春居在江湖上迅速崛起。 “你们说这次的事件会不会是回春居暗中下的黑手?”穆夕影怀疑道。目前的线索只有那百草丹,而百草丹又是回春居的独门秘药,它的嫌疑自然最重。 但是细细转念一想,众人又将这想法否定了。虽说这两年回春居在江湖上崛起很快,已经成为和医仙谷齐名的存在了,但小小一个回春居怎么可能敢和雨轩宫及八门十六派同时为敌?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八章(上) 神华现垩山 “言月,住手。” 正当花言月欲要出手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竟让其周身满溢的杀气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华丽地无视掉一旁如临大敌的八门十六派的弟子,转身奔向从远处走来的蓝幽夜。 “小姐,小姐,我好想你啊。” “言月,一边凉快去,别老像只八爪鱼一样黏着小姐。”炎麒一脸不悦地拎着花言月的领子将她从蓝幽夜身上扒下来。 花言月挣扎着想从炎麒手中挣脱,奈何力气不及他,只得乖乖认命任他拎着,口中不悦地埋怨道:“炎麒你个混蛋,为什么总是和本姑娘过不去!我都一个多月没见到小姐了,哪像你这么好命抽到好签一直跟着小姐!” “还不是你老想出老千,我只好暗地里动点手脚了。”炎麒一脸厌烦地将花言月扔到一边,嘴边咕哝道,却不想被花言月听到了。 “啊!你个该死的腹黑男!你竟然敢算计我!我……” “言月。”蓝幽夜略带不耐声音响起,花言月硬生生将梗在喉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蓝幽夜在心里无奈的叹息着,言月是个活宝就算了,为何炎麒这样寡言冷淡的人和言月在一起总能斗嘴斗得那么不亦乐乎呢?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人给你传信要你在外面不要乱来的吗?” “可是……可是……他们欺人太甚了嘛……”花言月心虚地戳着小指头,她可不敢告诉小姐她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而已。 蓝幽夜瞟了一眼石台周围满地的伤员,挑眉问道:“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不是托人带信给我要我在你到达之前拿到足够名额吗?所以我就带人布下阵法把人全部给弄下台去了。”花言月邀功似的向蓝幽夜报告着,这件事她可是按照小姐吩咐完美的完成了呢。 “胡闹!我让你拿名额又没让你把人全部打残。” 花言月的头上重重地挨了一笛子,她委屈地捂着头,可怜巴巴地向站在蓝幽夜身侧的凌清弦哭诉:“大小姐,你看你看,我都完成任务了小姐他还凶我。” 凌清弦面带微笑,伸手温柔地揉了揉花言月的头:“乖乖,天依她只是开玩笑的。” 众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活似见鬼的一幕,这闹的究竟是哪出?那个正在卖萌耍赖的女子真的是刚才一身杀气,准备大开杀戒的人吗?她刚才竟然一脸谄媚地讨好着那看起来比她还年幼的蓝衣女子,最后还被她教训了?所有人的思绪均在风中凌乱了。 果然神华宫也是她的人。自从听到那一声月璃公子后龙月璃心里就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只是真看到这些发生在自己眼前还真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你们谁是管事的?”蓝幽夜莲步轻迈,走到众人面前,冷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臭丫头!你又想做什么?”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材粗壮的大汉排众而出,骂骂咧咧地大声叱喝着,“这里可是我们巨岩门的地盘,像你这种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信不信我温秋岩……唔!” 三尺青锋阴森的闪着寒光,被锐利的剑尖顶着的喉间,慢慢地流出了殷红的血,顺着脖子没入了领口。喧闹的人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人看清那个青衣男子是如何片衣不沾地穿过如此多的人,也不知他是怎样抽出腰间的长剑,待他们看清时,炎麒的剑已经无情地指向了温秋岩的喉咙。 “把你们的嘴放干净点,只要让我再听见一点侮辱我家小姐的秽语,我保证下次我的剑会直接刺穿他的喉咙的。”炎麒手持青锋,目光阴森地扫过在场的人,那寒意,足以让人忘却风雪的冰冷,比刚才花言月挥剑相向时不知更添了多少分危险的杀气。 “炎麒,放下你的剑。”蓝幽夜不悦地说道。 “是。”炎麒闻言环手将剑收回入鞘,纵身返回蓝幽夜身后。 在剑锋撤离咽喉的那一刻,温秋岩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一点声音也说不出来,那冷硬的剑尖没入血肉的感觉,还有那道森寒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的目光,让他的身体只记住了颤抖的感觉,不余其他。 “炎麒,干得漂亮!”花言月向着炎麒挤眉道,惹来了蓝幽夜的一记狠瞪。虽然小姐不喜欢他们在外面闹事,不过他们可忍不了别人用那种污言秽语来侮辱她,就算炎麒没出手的话她也会动手的。 蓝幽夜心里又是一阵无奈,虽然他们这么向着自己她是很高兴,不过她都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不许在外面惹事,他们却屡屡为他人的三言两语而忍耐不住。再次用眼神暗示警告后,蓝幽夜转头对陷入静寂的人群说道:“手下鲁莽,多有得罪,我在此替其道歉。刚才你们不是想要个说法吗?请管事的人出来,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雨轩宫旗下门派还好,有龙月璃和七位长老在此他们还不敢贸然闹事,凡事自有雨轩宫为其做主,但八门十六派可就不一样。一来是八门十六派的头面人物都在半山腰的大殿商讨此次群英会的相关事宜,并没有前来主持第一场试练,二来八门十六派门户众多,也不知是否能取得一致意见。众人窃窃私语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派人去请各派掌事前来,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弟子确实无法做主。 “炎麒。”蓝幽夜招手让炎麒附耳过来,悄悄吩咐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在送信的人离开后现场又陷入了沉默的对峙。在混乱中一直不发一语的凌清弦凝眸看了看对面如临大敌的人群,转身走向倒地的各派弟子。 “姑娘,你想对他们做什么?”鉴于温秋岩的教训,众人并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这黄衣女子也是和他们一伙的,他们可不能弃之不管。 凌清弦停住脚步,俏丽的容颜爬上了一丝惑色,似乎对他们的话很不理解:“阁下何出此言?他们都是你们的同门手足吧?既然现在双方已经暂时达成协议自然应当赶快给他们疗伤了,天寒地冻的,你们难道不怕他们的伤势因此加重吗?” 众人一片愕然。你们的人打伤的现在又是你们说要救人,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一群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似乎也没太大用处,这是在八门十六派的地盘上,雨轩宫的人也在,谅他们也不敢造次。更何况那些伤势较重的人确实需要先给他们运气疗伤。打定主意众人纷纷去帮各自门派的人疗伤,只是他们防着神华宫下黑手,抵死不接受凌清弦好意提出的帮助。 “清弦姐,那些人没你这么善良,你不必在意他们的话。”蓝幽夜见凌清弦一脸失落的样子,心中不忍,柔声安慰她。 “对啊对啊,大小姐,不用管他们,他们不需要我们的帮忙我们还乐得清闲呢!”花言月也从一旁窜出来帮腔道。 “你还说呢!事情还不是你惹出来的!” 花言月头上又挨了一笛子,抱头苦着张脸可怜兮兮地哼道:“小姐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不要再敲我的头了,好疼的。” 众人散开救助本门伤员去后,就只剩雨轩宫和神华宫的人两相凝眸对望了。 许久的沉默后,凌清弦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月璃公子,听闻天依说你中了剧毒,不知你服了天依调配的解药后身体是否安好?” “多谢清弦姑娘惦记,千昼体内剧毒已解,无甚大碍。”自龙海一遇后龙月璃对凌清弦的印象一直很好,温柔得体,善解人意,算起来自己也多次得她相助。 性急的烈炎邪无瑕理会龙月璃和凌清弦客气的寒暄,开口便急冲冲地直奔问题要害:“蓝姑娘,月前江南众多官员被杀或流放,此中不乏我雨轩宫的人,有人指称此事乃姑娘指使,不知是不是姑娘对我雨轩宫有何怨言,才施行此事?” “老二!”白无尘对烈炎邪的直性子叫苦不迭,眼前的蓝衣女子一看就知并非等闲之辈,老二这直肠子也不知旁敲侧击,就这么一股脑地质问她,雨轩宫不就直接和她们撕破脸了吗?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八章(下)神华现垩山 “前辈不觉得这样质问有失礼数吗?不过既然前辈发问晚辈自然知无不言。关于这件事我只有两句话要说,第一,这件事不是我授意的,肃清江南官场是朝廷的意思;第二,我对雨轩宫并没有私怨,那些官员的死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你说什么?”烈炎邪咆哮着想要出手,却被白无尘一手拦下。 “老二,你冷静点!你在这里对一个小辈出手是想让雨轩宫沦为江湖的笑柄吗?” “大哥,可是她……” 蓝幽夜对烈炎邪的暴怒表现得事不关己,继续说道:“江南案里被诛杀或流放的官员个个都是查有实证,祸国殃民的贪官,昏官,死不足惜。如果前辈非要把这顶黑锅扣在我的头上,我只能说你们雨轩宫管教无方,放任自己的人变成恶腐的蛆虫,祸害百姓。” 七位长老哑口无言。蓝幽夜的话句句直指他们的要害,他们无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雨轩宫安插的人利用职权所干的那些勾当他们的确有所耳闻,只是需要他们提供情报,为雨轩宫卖命,所以他们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根据探子调查这些案子件件证据确凿,贪官和昏官的罪名板上钉钉,如今他们因此被杀,他们的确无话可说。 蓝幽夜见他们没什么话说了,也就不再言语。 自始自终龙月璃都没能和蓝幽夜说上一句话。他莫名地想和她搭话,可是想到现在两人几乎是对立的身份,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到炎麒带着一个雕工精致的大木盒回来后依然持续着。 半晌,接获通知的各派掌事先先后后火急火燎地赶上山来,虽然已经多多少少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真正见到已经被各门弟子扶到一边疗伤的众多伤员,他们还是大为震惊,这估计是群英会近千年历史中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纪尚幼的蓝衣女子,各派掌事都不敢相信如此场景竟是由她的手下导致的。她外表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四,五岁,但在这么多高手的包围下她却依然神色自如,让人看不透那清秀似仙的脸庞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在众多夹杂着猜测、惊叹和不满的目光注视下,蓝幽夜微微行礼说道:“各位前辈,今日之事乃言月年少无知,肆意妄为所致,作为神华宫宫主晚辈在此代其向各派受伤的弟子赔罪。” “姑娘,虽说按群英会的规矩而言你们的做法被没有违规,只是你们的做法略微有些过火了吧?光是一句道歉怕是受伤的弟子们无法接受啊。” “那是自然,为了表示晚辈的诚意,此次试练神华宫共有五人参加,虽说取得了所有的锦旗,但我们只取五个名额,其余名额由各派协商如何分配。至于受伤的各派弟子,神华宫给每人预备了半粒百草丹,此物不仅能解毒,而且对灵力和身体的修炼大有裨益,只要服用后稍加调息,明日应该就能痊愈如初。各位前辈,你们看这样可否?”蓝幽夜示意炎麒打开他取来的木盒,里面装满了龙月璃之前见过的那种蓝色瓷瓶。 “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你给的是否真是百草丹呢?”各派掌事经过一番讨论对蓝幽夜提出的建议并没有太多异议,只是百草丹乃回春居特制的秘药,这女子真能拿出这么多百草丹? “是不是真的你们问问雨轩宫的少主就知道了,他可是从我这拿到了不少的百草丹。你说对吧?少宫主?”蓝幽夜美眸一斜,目光直直地落在龙月璃身上。 “是真的吗?陌宫主?”众人的焦点随着蓝幽夜的视线转移到龙月璃身上。 莫名其妙成为众矢之的的龙月璃在心底飞速地盘算着。自己确实从她那拿到了不少百草丹并因此保住了性命,如果回答不是的话就目前的形势就是给神华宫断了后路,估计今后雨轩宫就得和这个背景不明的神华宫势同水火了。只是如果回答是的话,万一这些百草丹是假的,她骗其服下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那雨轩宫不仅和八门十六派极其附属的所有门派彻底决裂,在自己的同盟势力中也会威望尽失,无论哪种结果对雨轩宫来说都是相当悲惨。这小妮子果然城府够深,短短一句话就让人以为雨轩宫与神华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把各派的压力转嫁给了雨轩宫,更要命的是她还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毫无预兆地扔给自己解决,让自己一时间顿感手足无措。 “对,我确实曾从她手中得到过真的百草丹。”纠结许久,龙月璃还是说出了实情,希望各派掌事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更希望那个丫头不要坑他。 得到龙月璃的亲口验证后,各派掌事才稍稍放下心中的疑惑,让人依次取药给受伤的弟子服下。 丹药入喉片刻,众人便觉周身灵气涌动,灵脉通畅,身上原本就不深的伤口也在充盈的灵气影响下缓缓结痂弥合。百草丹的速效让只闻其名的各派掌事及弟子瞠目结舌之余,也对蓝幽夜的身份起了怀疑。 “既然丹药已经生效,各派弟子的伤势也已经有所好转,晚辈就此告辞。待各位前辈商议完毕,群英会重新召开之时,晚辈再来叨扰。” 不待众人出口相诘,蓝幽夜便开口告辞,留下一抹水蓝在一片茫茫中隐隐透出阴冷,再临时,将是风雨倾城之刻。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九章(上)晓秋与幽夜 龙武二十四年腊月初三,群英会在垩山之巅如期召开,期间却因神华宫插足,致使参会各派弟子负伤。后经神华宫主蓝幽夜提供秘药百草丹,众弟子伤势很快复原,也由此引发了各派的怀疑。 事后各派掌事将情况经由各自的秘密渠道通报本门,一时间八门十六派精锐密探尽出,意欲摸清神华宫的底细,却与日前神华宫一样,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不由让各派大为紧张。在隔日于垩山之巅重新进行了第一轮试炼争夺完名额后,各派掌事与巨岩门掌门商议后决意将群英会会场从垩山之巅改到巨岩门内场,以防不虞之祸。 “白长老,你认为这次八门十六派临时改变会场是因为神华宫的缘故吗?” “我想是的,少主。” “是吗?”龙月璃倚在窗沿看着夜幕中那一弯清泠的蛾眉,冷冷的光芒洒在窗台,一如那清冷似仙的容颜。不知她在其他人的眼中会是怎样一种姿态。 “白长老,你们觉得那名蓝衣女子如何?” “极度危险。” “此话怎讲?”白无尘的回答有些出乎龙月璃的意料。 “少主可还记得那女子当日的着装?” 龙月璃点点头。 “当日明明风雪交加,那女子却衣着单薄仍不显异状,那只有一种解释,她必有强大的灵气护体。但和少主之前所描述的一样,那日我近距探查了她一番,确实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灵气的波动。然而这矛盾却让我有一种感觉,这女子必定是当日在场的人中修为最高的,只是她到底为何没有灵气波动,我也感到很奇怪。而且当日她的一言一行所透露出来的从容,甚至故意和雨轩宫扯上关系,都在暗示着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恐怕,这次不只是八门十六派,我们雨轩宫也被她布下的网套住了,现在就看是她收网快还是我们挣脱得快了。” 龙月璃心中一紧。这些问题他都曾经想过,现在被白无尘再这么肯定地说道,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似乎开始慢慢成真了。说实话他并不想与她为敌,只是她的计划如果危及到雨轩宫和她,他也不得不与她兵刃相见了。 翌日,多日不见的太阳终于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带来一片无边的湛蓝。举目四望,尽是无暇的纯白映着暖洋洋的阳光肆意地挑逗着人们的眼。尽管天气如此晴好,奈何众人心中愁绪千结,愣是把一片明媚忧成了惨淡的阴霾。思及日前的遭遇,众人心中难免有一丝忧虑,毕竟那惨烈的记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失的,只剩一个时辰群英会的第二轮试炼就要开始了,只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平安结束。 龙月璃在会场寻找半日,却还是不见神华宫的任何人出现在此。自从那日她告别离开后,整个神华宫便似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人在垩山上见过她们,巨岩门给她们安排的客房也没有动用过的痕迹,她们的行踪完全成了一个迷。 “千昼哥哥!” 一道兴奋的声音打断了龙月璃的遐思,回首望去,一张如花笑靥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晓秋!”龙月璃看着那个正兴冲冲地向自己招手的少女不由惊讶地叫出声来。他明明吩咐宫中的人不许将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为何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明晓秋一把扎入龙月璃怀中,一张被冻得通红的俏颜在他身上不住地磨蹭着。龙月璃温柔地揉着怀中那不安分的小脑瓜,嘴角扬起的笑意透露出此时他的愉悦。 “晓秋,你怎么来了?” 明晓秋闻言不悦地扬首,堵着粉嫩的樱唇抱怨道:“千昼哥哥你太过分了!出来玩也不带我。” “好好,都是千昼哥哥的错,不该丢下我们可爱的晓秋自己跑出来,我道歉。” “看在千昼哥哥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们伟大的晓秋公主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大发慈悲地原谅他了。”明晓秋故作严肃地说道,只是那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却泄露了她的调皮,两人相拥笑作一团引来周围的一阵侧目。 过了片刻,龙月璃止住笑意问道:“晓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玄涛带我来的。”明晓秋指着不远处的玄涛说道。 “哦?是吗。”玄涛这老小子竟然敢阳奉阴违,看来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什么叫守口如瓶。 接受到龙月璃阴冷的目光玄涛就知道他家可爱的小公主已经欢乐地把他给供出去了。亏他一路上反复和她强调不能把他泄露出去,结果少主才刚开口连价都没给呢,公主殿下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给卖了。唉!遇主不淑啊! 玄涛哭丧着脸慢慢地向龙月璃走过去,还没等自己走到他面前,就听见龙月璃低沉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玄涛啊,你好像很忙啊。” “不忙,不忙。”玄涛忙不迭地摇头,心里呐喊着:少主啊,能不能把那个啊字去掉啊,每次听到你这么叫我心里就发毛啊。 “不忙啊,那正好。前两天我在巨岩门大殿的后面发现了一泓天然不冻的寒池,里面还有许多灵鲫呢。” “所……所以呢?”玄涛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寒池?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赶快给本少主滚去抓几尾灵鲫炖鱼汤给晓秋暖暖身子。” “公主殿下,这……”玄涛连忙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明晓秋。这么冷的天下寒池抓鱼?别开玩笑了!估计那水能把自己冻到不举。 “玄涛,好好加油吧!记得多抓点啊!”明晓秋华丽丽地忽视掉了玄涛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现在她的脑中就剩下热乎乎的鱼汤了。 “怎么?还不快去!” “是,少主。”玄涛按捺住想要挥剑自尽的冲动,认命地往寒池走去。想不到自己刚治好上次进京送信时因灵气透支而导致的内伤,想不到今日却又要因进寒池而内伤,可悲啊,可叹啊,还有,少主,你真狠啊。 把玄涛打发去抓鱼后,龙月璃陪着好奇的明晓秋在内场四处乱逛,却不想与蓝幽夜一行不期而遇。还没等自己开口,明晓秋就兴奋地指着蓝幽夜喊道:“千昼哥哥,千昼哥哥,你看,这里还有比我小的女孩诶!” 龙月璃看着面无表情的蓝幽夜,尴尬地解释道:“幽夜姑娘,晓秋她从小在雨轩宫里长大,性格有点单纯,请你不要见怪。” “哦。” 明晓秋奇怪地看着浑身不自然的龙月璃,他和对面的女孩好像认识,不过这气氛怎么有点奇怪呢?虽然满腹疑问,但为问题烦恼向来不是明晓秋的风格。她抛开脑中的思绪,上前一把握住蓝幽夜的手笑道:“幽夜姑娘,我是明晓秋,请多多指教。”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九章(下)晓秋与幽夜 怎么会是她?在被明晓秋握住手的那一瞬间蓝幽夜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当初调查雨轩宫时就得知雨轩宫主有个女儿,却不想竟然是她,那么雨轩宫的幕后定是他和他所统治的那个地方了。此次本是为了神器而来,没想到竟然有了更大的收获。雨轩宫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看来今后得设法接近雨轩宫,把它背后的一切调查清楚,不能让他们妨碍了自己的计划。 “你好。”蓝幽夜不露痕迹地掩去最初的诧异,颔首问好。 “月璃,你的师妹果然和你一样有趣啊。” 还没待龙月璃理会蓝幽夜的调侃,明晓秋就眨巴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千昼哥哥,幽夜姑娘怎么叫你月璃啊?这不是女孩子的名字吗?” 看着好奇心发作的明晓秋,龙月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虽说晓秋天真单纯,但她的好奇心一发作就绝对不像七位长老们那么好糊弄,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是不会罢休的。此刻龙月璃是多么恨当初皇兄出生时是个男孩,导致思女心切的母后在自己尚未落地时就起好了名字,并坚持无论男女都得用她取的名字。想到这里,龙月璃想撞墙的念头都有了,堂堂雨轩宫少主竟然顶着一个女子的名字,传出去得笑死多少人。 “月璃公子,群英会快要开始了,我们就先失陪了。” 龙月璃再次对凌清弦感谢不已。不管此时她的话是无心还是有意,都成功地转移了明晓秋的注意力。 “咦?姑娘你们是参赛者吗?” “对。” “那我可以与你们同行吗?我想看看你们的比赛。” “好。”龙月璃刚想开口劝阻,却不想蓝幽夜竟然一口应允。完了,雨轩宫宫主之女竟和神华宫打得火热,这回在八门十六派眼中神华宫和雨轩宫算是脱不了干系了。 龙月璃无奈地跟在她们身后,对明晓秋的自来熟甚是无语。短短一段时间她就和神华宫里的女子混得甚是熟稔,都可以直呼芳名了。特别是和花言月那叫一个相见恨晚,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路皆是,甚至连一向不怎么搭理人的蓝幽夜对她有时突然冒出来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这让龙月璃自叹弗如。 群英会的第二轮还是采用淘汰制,每派按第一轮取得的名额分派弟子参加,在规定的区域内采用混战方式,无力战斗者,失去号牌者或跌出场外者皆会失去资格,最后剩下的六十四人进入双人对战。为避免前日事先在场地上刻印好灵阵和咒文的事情发生,此次的比赛场地一直到了比赛之前才临时在内场划定。 “幽夜,清弦,言月,星语,加油哦。” 七位长老对明晓秋的举动也是相当头痛,只是这公主殿下从小在宫中长大,不解江湖事,凡事就只听宫主的话,少主对她也是只能半说半劝。如今她不听自己的劝告和神华宫如此亲昵,怕是已经让雨轩宫在江湖人口中落下话柄了。 昨日的比试过后,余下的一百九十五个名额由八门十六派取得了大部,雨轩宫方面只取得四十七个席位,此时场上的局势立见分明。八门十六派所部同仇敌忾,将首要目标集结在神华宫身上;雨轩宫旗下则因雨轩宫与神华宫之间的暧昧关系不敢对其表达出太多敌意,只是有前日的创伤他们也不敢太过亲近神华宫;而神华宫五人孤军奋战,却甚是怡然自得,似乎没有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 锣响。八门十六派门下各派瞬间散开站定位置,迅速的动作似乎早有准备,念动咒诀,将悬浮在空气中的水汽和地上积雪中的水灵汇聚,凝结成千千万万锋利的冰针,冰锥及冰凌,天女散花般向中间的人激射而去。 雨轩宫旗下弟子措手不及,只能尽全力一边御风闪避,同时使用火灵术融解飞射而来的冰枪雪箭。可惜漫天飞洒的冰雨源源不绝,前面刚打碎一根,后面立刻有四五根随之而来,而且对方人数众多轮番上阵,众人渐渐力竭,许多人开始无力闪避,被冰凌划出一道道伤口,渗出的血迹渐渐外衣上氤氲出一朵朵血花。 虽然雨轩宫旗下的弟子渐处劣势,但八门十六派的目标毕竟不是他们,所以他们面临的形势还勉强能够支持。但神华宫此次乃八门十六派的心腹大患,所有人的目标都着重于此,冷光滟滟的冰凌彻底将五人包围,没有任何死角。 蓝幽夜安然地站在原地不动,其余四人围在她四周,剑光流转,衣袂飞舞,带着炙热的火焰似潮涌动,将周围的冰凌化为屡屡热气消散在空气中。 他们对此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一点讶异,从前日寥寥几次出手中就可以看出神华宫的那几个人修为高深,他们并不指望这种低级的冰灵术能打倒她们。但是从目前的场景看来前日众位掌事发现神华宫的宫主没有任何灵力修为的事情果然是真的,这样一来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了。就算四人再怎么厉害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不但面对己方轮番连续不断的攻击,还要时刻保护着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时间一长总会疲惫,到那时就是他们打到神华宫的机会了。 蓝幽夜冷眼看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冰凌,似乎对八门十六派的作法甚是不以为然。既然你们想和我们玩,那我们神华宫必定加倍奉陪。 蓝袖一挥,蓝幽夜持笛将漏网的冰凌打飞,转手横陈玉笛,袅袅笛音萦绕四方。炎麒等人听闻笛音响起,瞬间从体内释放出大量的火灵之气,熊熊烈火立刻吞没了方圆十尺之内的冰凌。之后他们随即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御风袭向远处施放冰灵术的弟子,蓝幽夜瞬间暴露在无数重新产生的冰凌的攻击之下。 “幽夜!小心!”不通灵法的明晓秋见状不禁为蓝幽夜大为担心,却不晓周围的长老在听到笛音响起时就知道神华宫胜局已定了。 八门弟子不明所以,见蓝幽夜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自己的攻击之下不由得大为得意,却忽略了那四道快速逼近的影子。只见冰凌还未触及蓝幽夜的身体,就听闻场上响起了混杂的惨叫声,四人快如闪电地在穿梭,将专注于维持灵术的八门弟子一个个打出场去。只是奈何人数众多,不及四人将人清扫干净,片片幽光已经到了蓝幽夜眼前。 明晓秋不忍地闭上了眼,却听闻场边响起了一阵惊呼,待她再睁眼时,却见蓝幽夜片冰不沾,或大或小的冰凌不断落下,密密麻麻地在她身边环成了一个圈,将和煦的金黄折射出一片七彩虹光,那虹光中横笛轻奏的身影似仙飘逸,引来周围的一片惊呼。人间谪仙,最美不过如此。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章(上)魔笛,真论 “这是怎么回事?”明晓秋本是对蓝幽夜的处境感到担忧的,不想睁眼却见眼前那如画的一幕。 无数闪烁着森寒的冰凌在蓝幽夜的身侧肆意飞舞却不沾其身,飞溅的冰屑,晶莹的冰面,将柔和的阳光折射成绚烂的虹光,配上那在风中飘舞的蓝色衣袂,只觉绝美异常。 “那是因为她手中的玉笛乃是虚魂引。此笛就如其名,能够勾魂夺魄,控人心智,是上古流传下来由最纯粹的水灵玉淬炼雕琢而成的神器。虽号称神器,却实乃魔笛,阴寒邪异,使用者若非功力深厚能压抑住笛子本身的巨大灵气,必定反被吞噬。没想到这邪物真被从皇城禁地里被取出了,而且那女子竟能如此娴熟地使用它,只利用笛子本身少许的灵气去扰乱敌方对灵气的操控,使射出的冰凌偏离目标,真是不可小视啊。倘若她完全释放虚魂引本身的灵气甚至再注入灵气的话,别说瞬杀场上的人了,恐怕场下那些功力远不及她的人也难逃一劫吧。”白无尘等人听见蓝幽夜用虚魂引奏出的曲子后更加确信她定是深藏不露,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她连使用虚魂引时身上都没有散发出一丝灵气呢?身无灵气之人别说操纵,就是接触到虚魂引都会被反噬的,这是匪夷所思。 “原来幽夜这么厉害啊!我决定了!我要找幽夜教我武功!”明晓秋听完两眼放光,对蓝幽夜满是崇拜。 白无尘瞬间有一种想咬舌的冲动。本以为将蓝幽夜的危险之处告诉明晓秋就能让她乖乖远离神华宫,但他却忘了自家的公主殿下是个莫名天真,满脑子奇思怪想的少女。无奈下白无尘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目光投向龙月璃,却见他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晓秋这丫头想做的事情有谁拦得住? 在白无尘和明晓秋解释的那一会,炎麒,凌清弦,花言月以及米星语四人已在这片刻间将八门十六派的所有弟子悉数清场,却留下了雨轩宫那满身伤痕的四十七人。一时间场上只余冷风过境的回响,显得莫名诡异。 一旁观战席的各派掌事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比赛中那戏剧性的变化实在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先是神器虚魂引的横空出世,再来是八门十六派的全员败北,事情在出乎意料后急转直下。而且就目前看来那神秘莫测的神华宫似乎和雨轩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群英会开始前也看到了陌千昼以及雨轩宫的七长老和神华宫的人在一起,看来此事得下狠手以绝后患。 待蓝幽夜等人从台上下来后明晓秋就奔上前去撒欢儿地拉着她手摇晃着:“幽夜幽夜,你刚才的表现好厉害啊!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收你为徒?”蓝幽夜奇怪地看着明晓秋,“你们雨轩宫自是高手如云,为何要我收你为徒?” “一提这个我就来气!”明晓秋撅着小嘴,不满地瞪了龙月璃和七长老一眼,“他们说什么我爹爹吩咐他们不能授我武艺和灵术,死活不肯教我,就连千昼哥哥也是,气死我了。” “话虽如此收徒一事我还是不能答应,你看我和言月的年龄比你还小,清弦姐和你相仿,炎麒和星语也只比你大一点,这辈分上有点乱。”蓝幽夜见明晓秋失望地耷拉下脑袋,话头突然一转:“不过,倘若你只是纯粹想要学的话我可以让言月先教你点基本功。等下群英会结束后就可以开始,看你是要到我们在山下的住处还是我们到客殿去找你。” “太好了!幽夜你也到客殿和我们一起住在那里吧,他们应该也有给你安排住处吧?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去找你们玩了。” “晓秋,不要胡闹了,幽夜姑娘她们参加群英会需要静修,你怎么能经常去打扰她们呢?”不正常,相当不正常。今日蓝幽夜一反常态,对晓秋的要求太过千依百顺,不知此事好坏与否。而且如果她们真搬到客殿中住在雨轩宫附近的话,那雨轩宫勾结神华宫的流言算是给坐实了,撇开八门十六派不谈,碍于之前的事他们也无法向向着雨轩宫的各派交代,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群英会之事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小事而已,不必担心。只是今日之事后神华宫已经完全成了八门十六派的眼中钉,为了确保神华宫的安宁,完成我们的目的,我希望能和雨轩宫联手,一起对抗八门十六派。” “姑娘言下之意是想要加入雨轩宫门下吗?”白无尘问道。 “不是加入,是平等的合作。” “合作?好像整件事只有你们神华宫获益,雨轩宫完全成为你们的挡箭牌了吧?”烈炎邪冷冷笑道,这女子真会打如意算盘,完全是想把雨轩宫当枪使,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对烈炎邪的质疑蓝幽夜不以为意,将足以打动七长老的理由一个一个抛出:“第一,近百年来八门十六派在江湖的势力早已慢慢胜过雨轩宫,再加上冷氏已是朝廷名门,雨轩宫不仅在人数,规模和势力范围上处于劣势,更在朝廷方面完全无力与之抗衡。第二,神华宫的实力绝对远比你们想象的强,南方各派,除了雨轩宫外绝对无人能及得上神华宫,而且,我们并不是畏惧八门十六派,只是不想在我们的目的完成前受到无谓的干扰。第三,与神华宫合作相当于和回春居合作,只要你们愿意,回春居的大门会永远为你们敞开的。如何?合作过程中我们各行其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我相信这是个很不错的建议的。” 白无尘等人很清楚蓝幽夜就是想让八门十六派将仇恨转嫁到雨轩宫身上,从而引起两派斗争好从中渔利。只是两派的纷争由来已久,也不在乎再升级一些,而且自从冷氏进入朝廷后,八门十六派确实发展得越来越壮大,单凭雨轩宫独自面对这庞然大物有些力不从心,的确需要一个有力的帮手。而且如果再能得到回春居的支持,不仅能得到医疗保障,那些受惠于回春居的中立人士也会倾向雨轩宫,这么想来与神华宫合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哪想得到蓝幽夜那隐藏在背后更深一层的目的。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章(下)魔笛,真论 当日下午,蓝幽夜等人果真搬到客殿中,住到了雨轩宫的隔壁。而且为了改善和雨轩宫门下各派的关系,蓝幽夜还特意派花言月去向各派道歉,并再次给今日受伤的弟子提供百草丹疗伤。更加之今日神华宫不伤其一人并为他们解了围,一时间各派对神华宫的印象大好,让龙月璃对她收买人心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当夜,熬不过明晓秋的纠缠撒娇,龙月璃只好同意她向蓝幽夜学习灵术,反正这丫头对这种乏味的事情向来只有三分热度,让她去玩玩也无妨。虽然不知师傅为何不许晓秋学习灵术,但只要自己和七长老跟着应该不要紧吧? “幽夜,我来了。”踏着皎洁的月光,明晓秋兴冲冲地招呼道。 “幽夜姑娘,我们前来叨扰了。”很难得的,今晚神华宫的人竟然全员都在。 “嗯,请坐吧。” 众人施然入座,明晓秋迫不及待地说道:“幽夜幽夜,你今日不是说过可以教我灵术吗?能否教我今日那笛曲啊?感觉既飘逸又厉害诶。” “那恐怕不行,学习灵术不可操之过急的,否则会伤及自身的。如若不信你可以问问七位长老的。” 见白无尘点头明晓秋也不再坚持,同意先从基础的灵术理论开始学习。 “言月,你给晓秋简单地解释一下基础的灵术知识。”果然说这么多话不符合她的个性。 “是,小姐。” “首先我先解释一下灵气与世界的联系。简单而言,一个世界的构成需要的条件只有两个,物质和灵力,世界的本质即为五物四灵。五物为金木水火土,木为生物循环,代表生,金为金器杀戮,代表死,水为阴寒之物,代表阴,火为阳热之品,代表阳,土为山石大地,给予其余四物存在的空间。四灵为风雷水火,风灵为柔,雷灵为刚,水灵为静,火灵为动。如果把世界比作人,五物构成人的躯壳,四灵就是维持这个躯体活动的能量。正常情况下世间的灵气流动是遵循一定规律,而灵术就是破坏这种规律的存在。所谓灵术,就是以意志操控自身的灵气干扰自然灵气的正常流动,引发自然状态下无法出现的异像,对规律的扭曲越大,灵术的具现越难,也需要更强大的灵力。所以……” “等一下,徵羽姑娘,你们的灵术理论是错误的吧?这根本与通行的理论不一样啊。”东方沐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们传授公主殿下如此异论到底意欲何为? “东方长老,没听过不代表就是错误的吧?那你能否用传统理论解释下灵体和灵兽的存在是怎么回事吗?”蓝幽夜反问道。 “这……”东方沐哑言。灵体和灵兽本身就不常见,而且灵兽不老不死,其产生的原因至今仍无人知晓。 “是偶然。” “偶然?” “对。世间的规律本来就是由平衡维持的,但有时自然的调控也会失衡,灵气流动也因此失常,如果恰好有大量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并产生了意识,那便成为了灵体。由于灵体只是大量高纯度的灵气的结合体,在扭曲恢复后便会消散,但如若其获得或创造出了实体,便成为了不老不死的灵兽。由于它们产生的原因乃是自然的异变,其存在本身就等同于自然,所以它们才能够不老不死。” 除了听得迷迷糊糊的明晓秋,深谙灵术之理的雨轩宫一众对此大为震惊。虽说这理论与他们所奉行的大相径庭,却更能解释一些原本难以解释的事,这不禁使他们对此大为困惑。难道数千年传承下来的理论竟然有错误? 见众人不再言语,蓝幽夜便示意花言月继续说下去。 “咳咳,之前说到了对规则的扭曲越大,就需要越大的灵力去干涉。所以灵术修行的主体就是对自身灵气的提升,只要具备足够庞大的灵气,理论上所以的灵术都能学会。而且不同人的资质不同修学的灵术体系也不一样,有人体内只有一种属性的灵气,有的则是两种,甚至三种,四种,但是属性多寡不代表能力的强弱,单属性修炼到一定境界也是所向披靡的。接下来就是关于灵力的阶级,这个说法倒是比较统一。灵术修行大致可以分为初元,开化,灵修,渡劫,真元,开灵几个阶段,每个阶段可分为四阶,一般直接用四灵的称呼代之,按风雷水火的次序上升。解说完毕。” “嗯,那千昼哥哥已经修行到哪个阶段了?是不是很厉害?”明晓秋好奇地问道。 “他吗?应该到了渡劫风阶了,至于实力应该算是还不错吧。”蓝幽夜抬头看了龙月璃一眼,淡淡地说道。 “其他人呢?” “七位长老应该是渡劫火阶,炎麒是真元风阶,言月和星语都是渡劫水阶,清弦姐则是灵修水阶。” “那幽夜你呢?” 还不待蓝幽夜回答,便有雨轩宫的下属进来通报道:“少主,刚才八门十六派派人来邀请您和七位长老同去赴宴,说是要商讨群英会的后续事项。”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少主,他们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无奈,龙月璃只得起身告辞,虽然明晓秋赖着不愿离开,但他还是不放心让她和神华宫的人单独相处,只得连哄带骗地把她带了回去,只是他们都没发现蓝幽夜那一直看着明晓秋的幽深眼眸。 待龙月璃一行人走远后,炎麒不解地问道:“小姐,今夜你为何要让言月将真论告诉他们呢?甚至连世界的本源也透露了。我们顺着他们所研学的理论复述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告诉他们那么多啊?” 蓝幽夜望着远处漆黑的天空半晌不语,许久才回答道:“炎麒,我是在赌,赌她能成为帮助我实现毕生夙愿的最大助力,赌我漫长的计划会因此提前实现。” 清冷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渐渐消散,徒留一缕平静。只要是赌,那就可能输,只是成功后获得回报太过诱人,让她无法舍弃这一步有风险的棋。而且即使失败,也不过是继续原来的计划,无伤大局。成功与否,就看她的运气几何了。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一章(上)凌清弦告负 纷纷扬扬的飞白不知何时又悄悄地飘下,满目的苍白亦让人渐感微凉。 “各位长老,你们对八门十六派提出的建议有什么看法?”回去的路上龙月璃问道。八门十六派果真和她预想的一样极力地想铲除神华宫,竟然都提出了以舞露山灵矿的一半产出来换取雨轩宫对合力铲除神华宫的支持。 “其实我认为可以考虑八门十六派的建议,毕竟舞露山灵矿的产量可是数一数二的,其一半数目也相当可观。而且重点是就算八门十六派如何强大我们对其也算是知根知底,要对付他们也比较容易,但神华宫就不一样了,她们对我们是了如指掌,而我们对其却是一无所知,到现在连她幕后的靠山到底是何方神圣都搞不清,还是趁早将她们做掉比较好。”每当想到神华宫竟然有能力瞒过京中的冷氏将江南官场一扫而空,穆夕影就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老七,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正是因为我们不清楚神华宫的背景才更不能动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妄自对其下手怕是会招来更大的麻烦。”紫云熏并不同意穆夕影的想法。 “老六和老七说得都有些道理,但都没说到点上。其实现在的问题根本不在于我们要不要铲除神华宫,而在于我们能不能铲除它。”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烈炎邪不解。堂堂一个雨轩宫还解决不掉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 “撇开那个神秘莫测的蓝幽夜不谈,她手下的人在渡劫期以上的可不在少数,今晚她那么容易就透露了那些人的实力其实是一种警告。八门十六派没有与她们接触过所以并不清楚她们的实力,才会妄想利用群英会除掉她们。就目前看来,我们已至渡劫期的共有八人,对方有三人,但那个白发男子已至真元,我们之中无人能与之匹敌,加之蓝幽夜手持神器虚魂引,我们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被白无尘这么一提醒其他人才想起那群人远超同辈人的高超实力,如果没有请求直属于宫主的暗影宫的支援的话,此次与八门十六派一起和神华宫硬碰必定是损失惨重。 “其实今夜我们没有当场答应,他们一定会认为雨轩宫已经和神华宫牵上线了,转而寻求其他方法的,这种情况下我想我们可以考虑暂时和神华宫结盟的。”思考再三龙月璃还是决定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一来八门十六派已然和我们对立,结盟可增强雨轩宫在与其对峙中的资本,二来能暂时避免和神华宫为敌,我们亦可趁此继续调查神华宫的背景。而且所谓的结盟也只是名义上的,在八门十六派和神华宫争斗时我们完全可以袖手旁观,无论结果如何对雨轩宫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唉,此事甚是复杂,我们还是看看明日群英会的发展再做决定吧。”虽说神华宫目前对雨轩宫没有什么敌意,可和这样一个疑云密布的组织为伍保不准什么时候被反咬一口,此事还是得三思而行。 见白无尘都如此发话了,众人也不再多言,踩着细碎的新雪,满揣复杂的心事,在一片沙沙声中渐行渐远。 翌日。 一再的惨败让八门十六派的脸上都挂不住了,昨日明明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却被人轻易全员清场,动作快到让他们都来不及弄清谁失去了资格。虽然很丢脸,但这也给了他们一个好机会,在分不清晋级名单的情况下能够选出最强的十二人去参加下一轮。这次,即使是不择手段也要让神华宫付出惨痛的代价。 群英会第三轮开始采用一对一淘汰赛直至最后一人,优胜者则可以向本门弟子挑战。此次的对战表八门十六派算是下了一番功夫,为了扳回面子,表现抢眼的神华宫并没有被分到一起,而是每轮都与雨轩宫的人对决,到最后几轮才会遇到八门十六派的层层阻截。 果然,八门十六派精心安排的对战表果真起了作用,人数较多的雨轩宫在经历自相残杀后强手都被神华宫一一打垮,两轮过后竟只剩下神华宫的五人和八门十六派的十一名弟子。 “少主,果然让你猜中了,八门十六派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雨轩宫合作,竟然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恨!”烈炎邪咬牙,这么不合理的结果显然是八门十六派一手操纵的。 “烈长老,没必要为此动气。此次群英会的头筹注定是落在神华宫手里,我们的人早晚是会输的。只是我现在比较好奇八门十六派会用什么方法去对付她们。”龙月璃盯着不远处仍一脸平静的蓝幽夜,她似乎对比赛的结果没有太大的兴趣,意兴阑珊的样子甚是撩人。 再下来的比赛是凌清弦与一名叫窦千琦的青年男子的交锋。那男子看上去资质也一般,最多也就达到开化雷阶,实在是很难和灵修水阶的凌清弦匹敌。对方似乎也明白自己和对手的差距,果断放弃了用灵术决胜负的打算。在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互拼灵术简直是自寻死路,唯有近身后寻隙出手才有胜机。 窦千琦手持弯月长刀,飞身上前,一招横扫千军直取凌清弦的咽喉。阳离派的武术本就霸道,加之窦千琦一身天雷灵气,使得飞袭而来的长刀甚是凶恶。刀势虽险,奈何用刀之人太过鲁莽,浑身露出了不少破绽。 凌清弦将手中软剑一竖,稳稳接住长刀,柔软的剑身顺势弯折,将刀势卸去大半,脚下顺势一勾,扬起的飞雪瞬间迷了窦千琦的双眼。手中软剑再一转,便将其手中的长刀弹出数尺,险些划过自己的脖子,再回神时却只剩剑花盈眼,自己已被剑影团团包围。 窦千琦急忙后撤,费劲全力避开似长蛇般如影随形的软剑,在侧身躲过致命的一剑后,却再也无力躲开下一剑的攻击。不想凌清弦却将软剑收回,反手一掌将他打出数尺之远。 “公子,你认输吧,再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开什么玩笑,今天会输的是你们。”窦千琦费力地从雪地上爬起,颤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服下,得意地笑道:“只要有了长老们给我们的启灵丹,你们压根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一章(下)凌清弦告负 窦千琦飞身拾起地上的弯月长刀,再次挥刀向凌清弦砍来。凌清弦摇摇头,此人当真无药可救了,竟然还是这样漏洞百出地冲了上来。她取出软剑正欲上前,却听到场下的蓝幽夜大喊了一声:“清弦姐,快闪开!” 凌清弦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在那一瞬间只觉身侧一道冷风吹过,待落地后仔细一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原先所站的地方已经被夹杂着雷电的刀气劈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痕。 众人亦与凌清弦一般诧异,刚才那一刀到底怎么回事?龙月璃吃惊地看着场上那硕大焦黑的裂缝,那可不是一个开化期的人能弄得出来的,更没想到全场竟只有她看出了端倪。他转头看向蓝幽夜,却发现她脸上竟不是一贯的平静,反而目光深沉地盯着窦千琦的一举一动。 行如豹,风似虎,窦千琦的动作虽简单粗大充满漏洞,但那玩命的刀法和凌厉的灵气却让凌清弦不敢轻易出手,一旦一击无法搏杀反被刀近身,那后果不堪设想。凌清弦且战且退,灵动的步法轻盈飘逸,看似擦身却次次完美地从弯刀所裹的雷灵之气的攻击范围内躲过。 窦千琦见自己的攻击无法奏效,便退到安全范围外,念动灵咒,在空中召唤出了十数个紫雷光弹,随即向凌清弦飘去。 “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能同时操纵那么多灵气弹,光看他现在的灵气波动至少和那女子已在伯仲之间了。”紫云熏看着在雷光弹的缝隙中闪躲的凌清弦,大为不解。 “应该和刚才他所说的那颗启灵丹有关吧。”白无尘目不转睛地注意着场上的风吹草动,那男子突然暴涨的灵气绝对和那颗丹药脱不了关系。只是何方妙药能让一个人的功力短时间内如此飞速地提升呢?怕是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问题啊。 寻着凌清弦闪躲中的一个空隙,窦千琦横刀砍去,凌清弦分身无术,只得举剑抵挡,不想刀上的雷灵却比第一击时更强大,竟将精炼水钢打造的软剑应声砍断,直直向她胸口袭来。 眼看前有雷刃追身后有灵弹包围,无论被何物击中都将是重伤,凌清弦一咬牙,将灵气全部集中在身后,准备从雷光弹的包围中强行突破。正当此时,一道寒光从她身侧掠过,直直打在窦千琦手中的弯刀上将其弹开,发出清脆而巨大的碰撞声,森寒的水灵之气不断从虚魂引中逸出,将弯月长刀上的雷气完全吞没,最后冻成了一块冰坨。 蓝幽夜飘然跃上擂台,将弹回的虚魂引收入袖中,待弥漫的水汽散去,那浮于空中的雷弹也不知何时消散在水雾之中。 “你干什么!插手比赛是犯规的!”窦千琦见到手的胜利就这样不翼而飞,不由大为气恼。 “愚蠢至极,到现在还在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既然你这么想要,那这场我们认输,算你赢了好了。不过只怕你无福消受这场胜利了。”蓝幽夜声音极度阴寒,两眼冰冷的视线直直地盯着观战台上。龙月璃的直觉告诉自己,她生气了。与龙海那次不同,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怒火,以至于她的向观战台上的杀意在极力掩盖下仍旧泄露了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窦千琦亦被蓝幽夜浑身溢出的冰冷杀气压抑得喘不上气,连说话都有点哆嗦:“你……你在胡说什么,你们明明就是……输了还在虚……虚张声势。” 蓝幽夜不再理会他,让凌清弦先行下去休息,转而向一旁的炎麒等人命令道:“炎麒,言月,星语,之后的比赛不必再手下留情,我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无论对手是谁,从她们身上拿到驱魂散,反抗者,给我在时间内把他们手脚的关节都给我卸了!再从他们身上搜出那颗驱魂散,违者,宫规处置!” “遵命!小姐。” 那道狂妄,暴戾,不带任何温情的命令在周围不断回响,令闻者无不战栗。龙月璃一直以为她虽然城府深沉,但也只是个冷漠平静的女孩,但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是傻得可以。只要她想,她可以变得比任何人都凶戾,比任何人都无情,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藐视她脚下的一切。只是他不明白,刚才那短短一会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平静的她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台上的窦千琦也不知为何那女子突然有如此大的杀意,只是自己的比赛已经告一段落,目前跟自己也没太大的关系了。他转身走向阳离派所在的地方,行至半道,却觉胸口一道热气翻腾,再一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痛苦地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口中的哀嚎传遍整个内场。阳离派的弟子见状急忙涌上前去,只是待他们赶到之时,窦千琦已经停止了惨叫,气绝身亡。 众弟子七手八脚地将他的尸体抬了下去,滴落的血迹开满了整个擂台,朵朵血红凄美。待众人费力地将他蜷曲的手脚和身体舒展开后,映入眼帘中的惨像令人不住作呕。 一张已经被血所染红的脸已经找不到一丝肉色,沽沽流淌的鲜血依旧不停地从他的眼,耳,口,鼻等各处溢出,暴凸的双眼和扭曲的面目可以看出他的恐惧与痛苦,并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们太卑鄙了,技不如人竟然使用下毒这种阴险的手段。”几个年轻的弟子咽不下怒气,怒气冲冲地冲到蓝幽夜面前指着她的脸咆哮道。师兄明明已经要赢了却被这女子插手,她一定是在刚才那片水雾弥漫地时候趁机对师兄下了毒,好除掉自己的对手。 “放下你们的手!不然下一次砍的就不是你们的袖子了。”炎麒腰中长剑出鞘,飞速削掉了几人的袖口,冷峻的青锋透着寒光,慑得几人忙把手放下。他们不甘下风,仍赤脸争道:“你们只会恃强凌弱,打不过别人就下黑手,简直就是江湖败类!” 蓝幽夜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眼底的不耐让他们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没用的丧家犬,除了吠叫你们估计啥也不会了吧?他的死因明明是灵脉尽断而死,你们却跑来和我们纠缠下毒之事,未免太过可笑了吧?如果你们真想知道他的死因,回去问问你们师父,他会告诉你们的。” “千晖,千麓,千扉,还不快给我回来!”阳离派掌门怒气冲冲地冲三人吼道。几个废物什么都不懂还净给自己添乱,那件事要是在这里就被抖露出来那还得了。 “师父,刚才那女子说你知道千琦师兄是怎么……” “闭嘴!妖女说的话能信吗?给我乖乖待到一边去,别给我添乱!” 蓝幽夜凝眸注视着那个角落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那么自己也不必客气了,今日,定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二章(上) 宣战垩山巅 “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龙月璃看着蓝幽夜愈加阴沉的侧脸,满腹疑问。看她这样子应该不是她下了毒,只是那男子明明一开始正常无异,却在赢得比赛后突然暴毙,这一切又不得不让人去怀疑神华宫。 “我想有问题的应该是那男子所服下的那粒所谓的启灵丹。那应该是一种强制打通全身所有灵脉并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灵力的药剂,这样才能解释那男子为何前后判若两人的原因。只是这种方法必定损耗灵脉,加之未经修炼便强行让身体承受如此庞大的灵气,最后就会导致灵脉断裂。只是刚才好像听蓝幽夜说到要从其他人身上搜出驱魂散,我想这应该是同一种东西,而且他她应该知道里面的内幕。”易青木根据窦千琦的死状与医书上的记载初步做出了推断,只是详细的情况估计只有她才知晓了。 窦千琦暴毙的骚乱很快就在八门十六派的遮掩下平息了,新一轮的对决马上就要开始。 炎麒闭目站在台上,任凛冽的寒风将他的一头白发吹乱,右手轻搭腰间的镶金剑柄,左手随意地置于身侧,心静如湖,只待最后那一刻将最无暇的一剑展现在她眼前。 屏气呼吸,胡路尧静静地观察着对方,在心中算计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只是锣响之后,胡路尧还没反应过来,炎麒的三尺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裳渗入皮肤,让人喘不过气来。 “把驱魂散交出来。”炎麒简单地命令道。 “驱魂散,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有。” “就是你们手中的启灵丹,快交出来!不然……”炎麒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锋利的剑锋稍稍没入他的血肉中,渗出点点血迹。 “我没有!” “敬酒不吃吃罚酒!”炎麒提脚往他膝关节一踢,直接卸了他的双腿,再收剑将他的手往身后用力一背,数声关节的脱节声响起,胡路尧便像烂泥般瘫倒在地,只能无力地扭动着身体试图站起。 “说!驱魂散在哪?再不说下次就直接把你脑袋拧下来!” “在大衣的暗袋中,就在左手腋下的地方。”胡路尧的冷汗流遍了整个后背,眼前这个男子阴冷的目光绝对不是说着玩的,只要自己再说一个不字,他相信他会立刻兑现他的话的。生命与骨气,权衡之下他果断选择了前者。 炎麒伸手在他衣内摸索着,果真在一个小暗袋中找到了那粒驱魂散。他顺手将胡路尧揪起,将其顺势丢到了场下,虽然东西拿到了,该完成的事还是得完成的。 虽然已经知道炎麒的实力很强,但如此一面倒的局势还是让人咋舌。 “把东西收好。”蓝幽夜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因为炎麒的胜利而舒缓,她阴沉的目光始终盯着观战席的某个角落。 “鹰雏之斗,胜负分明。只是他们为何如此着意于那些丹药呢?”对于已至真元的炎麒如此明显的差距自是不必言明,即使胡路尧使用了启灵丹也绝不是他的对手。从刚才的惨剧已经可以看出那丹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何她们却如此在意呢?还有就是蓝幽夜那奇怪的表现,自窦千服药之后她身上浓烈的杀意长存不散,再加上她所隐藏的那深不可测的实力,究竟群英会能否一帆风顺地迎来尾声尚需斟酌。 风吹落叶,雨扫残红,一夕风云变,难回旧时景。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原为江湖两大势力相斗的群英会,此刻却已完全成了神华宫的棋盘,每一步,每一手,都因她的思绪波动而被牵向未知的方向。 后续的比赛已经完全失去了看点,在驱魂散阴云不散而神华宫的步步紧逼下,八门十六派全员溃败,甚至有的弟子在蓝幽夜那骇人的杀气下不战自败,献药求饶。本以为如此便能安然离场,却不想蓝幽夜在纳药后却无意让他离开。 “我问你,这药从何而来?” 张青刹目露惧色,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是……是师父给我的,说是八门十六派的长老们要他转交的,可以帮助我们治疗内伤,回复灵力。” “这么说你们并不知道这药的实际作用,也不知道服用后的后果?” “是。” “那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一枚催命用的丹药,服用过后只会加速你们的死亡?”蓝幽夜目光一敛,看向场边飞速而来的身影。 “这位姑娘,胜负已分,姑娘无需再为难他了吧?”雷寂飞身落于二者之间,警戒的目光在蓝幽夜身上来回打量。 “为难?”蓝幽夜冷冷一哼,“我看你们是怕我讲出你们所隐瞒的事实吧?” 雷寂脸色一沉,语带威胁地暗示道:“姑娘,这可是垩山,希望姑娘自重,勿要口出妄言,不然神华宫可是会不受待见的。” 蓝幽夜闻言不屑地回道:“自以为是!你以为神华宫会乖乖受制于人吗?我可以告诉你,别说是你们八门十六派,就算再加上雨轩宫,也没有人可以阻止神华宫欲行之事!更何况雨轩宫并不站在你们那一边。” “你!” 龙月璃哭笑不得地看着台上那看似狂妄不羁却实则捉摸不定,深不可测的倩影。她果真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一般会有人敢在八门十六派的地盘公然向其挑衅的吗?估计她是第一个了吧。而且这丫头和八门十六派作对也就算了,却还时不时地暗示雨轩宫和神华宫的联系,山雨欲来,雨轩宫也无法置身其外,但求风雨加身之时能够从风口浪尖全身而退,即是万幸。 “死老头,听着!我们神华宫向八门十六派本门发起挑战,你们无须派你们的弟子前来送死,让观战席上面的那群人滚出来吧,别天天躲在暗地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请你也务必赏脸出场,明日,我亲自为你们送行。”蓝幽夜水袖一甩,落下重话与神华宫一行人扬长而去,徒留下气得不轻的雷寂在原地站着。 “神华宫,我紫雷门和你势不两立!”雷寂愤怒的咆哮响遍全场,明日一战,必是风云变色,无论胜负,神华宫的名号怕是要响彻整个龙华国了。 “紫长老,我们之中数你风术最好,我希望你能尽快赶回雨轩宫,请卫雨轩的长老火速赶来。通知暗影宫,公主殿下也身在垩山,看他们能否赶来相助。烈长老,你即刻下山召集这附近所有雨轩宫分舵的弟子,让他们接令后潜入垩山等待命令。” “少主,你这是……”烈炎邪对龙月璃的行为有些不解。 “老二,老六,按少主的话去做,我们已经被卷入一个天大的麻烦了。”白无尘赞许地看着龙月璃。果然宫主的眼光不俗,这小子果然机敏过人,自己还没提起,他便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走向,未雨绸缪,如若静心潜修必是人中龙凤,定能带领雨轩宫进一步在江湖上扩张。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二章(下) 宣战垩山巅 “白长老说得没错。在神华宫有意无意的暗示下现在所有人已经认为雨轩宫和神华宫乃是同盟,相信各位长老也都察觉到了,幽夜姑娘对八门十六派的长老杀意毕露。这是在八门十六派的地盘,神华宫落败还好说,倘若明日神华宫取胜,血光必现,那时局势必定一发不可收拾,如若没有事先做好准备,怕是连我们也无法脱身。”龙月璃此时不止担忧雨轩宫,更是忧心蓝幽夜的处境。她到底意欲何为,公然与八门十六派对立,让雨轩宫被迫参与,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看她今日的反应又似乎不是如此,只是倘若她明日真将八门十六派的长老铲除,她想过该如何平息这滔天风波,如何从这乱局中脱身吗? “少主,门外神华宫宫主求见。” 龙月璃眼神一扫,烈炎邪和紫云熏会意退去执行各自的任务,随后他才点头示意:“请她进来。” 蓝幽夜依然一身蓝衣,脸色平静如波,秀眉轻展,已然看不出愤怒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不知幽夜姑娘亲临有何要事?”龙月璃虽然心里为其担忧,但这局面也是由她而起,此时造访必是有事,不得不防。 蓝幽夜目光扫过屋内,发现烈炎邪和紫云熏并不在此,短暂疑惑之后神色随即恢复如常。她对龙月璃的防备并不在意,安然在龙月璃下首坐下,神色稍带戏谑:“月璃,才多久不见你就对我如此防备了?” “幽夜姑娘多虑了,只是此时乃多事之秋,姑娘的行为已经对雨轩宫产生不良影响,在下身为雨轩宫少主有责任问清姑娘的来意。”既然话已说开,龙月璃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 “你们不用担心,此次之事我神华宫必不连累雨轩宫,而且今日前来乃是有事相告,并给雨轩宫送份大礼。” “哦?” “你们可知今日死去的那人服用的是何物?” “根据在下对医理的理解,当时我推测那是一种用于强行打通灵脉,提升灵气的丹药。” “易长老所言不差,只是有一点说错了。”蓝幽夜顿了顿,“那丹药并不是通过打通灵脉而提升灵气的,而是通过燃烧灵脉达成的。” “燃烧灵脉?这是何意?” “做个类似的比喻,如果把人当做一盏油灯,灵脉就是灯芯,灯盏就是天然的限制,灯油则是人体所蕴含的灵气。正常情况下人使用灵力就像是通过灯芯缓慢消耗灯油,损失的灵气可以再补充。而那所谓的启灵丹就是将灯盏打翻,直接用燃烧灯油以获得百千倍的灵力,这种情况下灯芯会怎么样?” “燃烧殆尽,灰飞烟灭。”易青木终于明白为何窦千琦的灵脉会悉数断裂了,原来他服用的竟是如此狠毒的丹药。 “那所谓的启灵丹其实名叫驱魂散,是启灵丹的未完成品,服用后会导致体内灵力控制失衡,灵脉无节制地释放灵气,最终导致服药者全身灵脉尽断而死。” “幽夜姑娘如何得知此物真名?你不是纯粹的想告诉我们关于驱魂散的事吧?”龙月璃依然不能放心,她既然知晓所有内情,那自己更不能掉以轻心。 “关于第一个问题无可奉告。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今日前来是想要雨轩宫将驱魂散的消息散发出去,让各派都得以知晓。八门十六派自诩名门正派,却私下研究此等邪药,并将未完成品交与弟子使用,将其当成试验品,这等丑事被声张出去,想必对其在江湖的声誉是个很大的打击,而且揭发此事的雨轩宫也可收获一定人心。” “此等好事神华宫为何不亲力亲为,反倒要将其让给吾等?”蓝幽夜的要求听起来对雨轩宫百无一害,但是他们还是不敢轻易相信神华宫。 “自然是为了表达我方的诚意,让雨轩宫不要对神华宫抱有如此大的戒心。”蓝幽夜轻轻一挡,又将问题抛到了雨轩宫头上。 “五位长老,相信幽夜姑娘并没有恶意,你们下去着手安排吧,我有事要和幽夜姑娘单独谈一谈。” “可是少主……”白无尘等人本还想说什么,却被龙月璃眼中的不耐压下,只得默默退出房间。 到五人的脚步逐渐消失之后,龙月璃收起人前的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幽夜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今日的行为简直就是鲁莽至极,八门十六派的长老何等人物,你竟然向他们下战书,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哦?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蓝幽夜玩味地看着龙月璃,语带挑逗地问道。 “当然不是。”龙月璃耳根一红,连忙否认,“我只是担心这会威胁到雨轩宫和晓秋的安全而已。” 见龙月璃手忙脚乱的样子蓝幽夜玩心更起,故带娇柔地叹道:“唉!真可惜,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啊。” 佳人蹙眉,脸带红晕,一双明如皓月的水眸中流泻出淡淡哀愁,让龙月璃的心不受控制地乱跳,连说话都有点急乱:“我……其实也不是那样,我只是……” 看着龙月璃俊颜绯红,手足无措地支吾着,蓝幽夜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本脸上的坚冰也因此冰消雪融,绽起了一室春光,那清秀俏丽的娇颜如月清晕,飘红挂雪,一股清凉似乎能抹去心里的一切烦躁,冰清玉洁,似水无暇。 蓝幽夜无意一笑,却让龙月璃心神荡漾。自从在龙海见到她之时,无论对谁,她总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却不想她的微笑是如此*蚀骨。为掩饰自己紊乱的心跳,龙月璃随口说道:“幽夜姑娘,没想到你还会笑啊。” 笑?龙月璃无心的话让蓝幽夜脸上的笑意刹那间烟消云散。自己笑了?在这个男人面前?蓝幽夜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或许自己从诞生以来就没笑过,自己也渐渐淡忘笑是一种什么样的动作了。 “幽夜姑娘?”蓝幽夜瞬间冰结的表情让龙月璃相当费解。 “没事。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吗?” 被这么一提醒龙月璃才想自己原本的目的,不知为何自己在她面前总容易乱了分寸。 “幽夜姑娘,我有最后几个问题要问你,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说,但我不保证回答。” “明日的比赛你有几分胜算?” “十分。” “那么,你会不会威胁到雨轩宫和晓秋的安全?”无论如何,雨轩宫和晓秋都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对上龙月璃认真的双眸,蓝幽夜有些莫名的窝火,不答反问:“那你为何如此在意雨轩宫和那个女孩?这并不是你的归属吧?你的归属在京城……” “够了!”龙月璃不悦地打断蓝幽夜的话。京城,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伤,唯一的痛,也是唯一痛恨却无比想念的地方。果然,她真的把自己调查得一清二楚。 “哼,小孩子脾气。”蓝幽夜见状并不多言,转身离去,待及门口,龙月璃才隐约听到几句难以捉摸的轻音:“你放心,此次我不会危及雨轩宫和她的。只是,你也该从小孩子的别扭中清醒过来了,你的任性不仅在折磨自己,也在伤害爱你的人,月璃。”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三章(上) 水雾藏杀机 八门十六派研制驱魂散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垩山上下无人不晓,其在同盟门派中的威望霎时一落千丈,无论到哪都有异样的眼光注视着。 原本八门十六派的各长老并无意出场今日的比试,只是驱魂散的消息传播之快让他们措手不及。根据安插在在雨轩宫的内线回报此事乃是神华宫宫主向雨轩宫透露,这不禁让他们对神华宫更为光火。经过一番商议后最终决定,即使背上欺凌后辈的骂名,也要将神华宫就地扼杀。为此他们特意派出了最强的五人,并更改了不得杀人的规则,只为能在比试中公开杀了神华宫的人。 擂台上的气氛沉闷异常,八门十六派的五人早早就在台上等候,却迟迟不见神华宫的踪影。 “呐呐,千昼哥哥,幽夜她们不会出事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她们?”比试时辰将近却蓝幽夜等人却不见人影,这让明晓秋不由替她们感到担心。 “没事,她一定会赶到的。”虽然是这样安慰明晓秋,但是龙月璃心里也没个底。今早他们去找蓝幽夜时却发现神华宫的住处一片凌乱,似有打斗的痕迹,里面的人也一并不知去向。明明和雨轩宫的住处距离相近,昨夜却没有人发觉这里有什么异样,看来昨夜应该是高手潜入。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流逝,离比试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围围观的各派弟子也有些意兴阑珊,人群中渐渐杂声渐起,大多是对神华宫临阵脱逃的嘲讽。 “雷长老,看来那丫头片子只会耍嘴皮子而已,真要上场和高手对决就吓得不敢出现了,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叶孤霜貌似在向雷寂抱怨,却故意将声音提高,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 “别笑死人了,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让我家小姐害怕?回去再练几年吧臭老头。”叶孤霜的话刚落音,一阵娇糯清甜的戏谑声就从人群外响起。 “星语!”明晓秋听到米星语的声音不由开心地叫了出来。众人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蓝幽夜在炎麒等人的拥簇下慢慢走来,经过明晓秋身边时言月和还故意他们挤眉弄眼,看来还真是白为她们操心了。 五人轻盈飞身上台,细细打量一番后蓝幽夜冷冷笑道:“紫雷门雷寂,苍水门叶孤霜,红莲门罗焱,天云派黎若尘,北星派常飞,还真是浩大的阵容啊。” “哼!不知死活的丫头,真亏你还敢来应战,我还以为你要拖到时辰过了之后再出现呢。” “怎么可能,只是昨夜你们给我送来的惊喜还算不错,我特意陪他们玩了一会,所以就来晚了。”蓝幽夜冷眉一挑,挑衅地看向雷寂等人,“只可惜他们的实力好像有点不济,一会就被趴下了,希望下次能送点更实在的。” “你!”他们就奇怪为何昨夜派出去的杀手为何没有回来汇报,原来全部落入她的手中了。神华宫如若放着不管,日后必成大患。 “千昼哥哥,幽夜在说什么啊?”明晓秋被蓝幽夜哑谜似的话给饶晕了。 “她是在讽刺他们昨夜派来的杀手太弱了,现在已经全部落入她手中了。” “好了,废话多说无益,开始吧!”口头上落了下风雷寂不想再和蓝幽夜多做纠缠,示意司仪准备开始比试。 在司仪敲响铜锣之时,雷寂率先出招,雷掌直直向身居前列的蓝幽夜击去,擒贼先擒王,这女子是最棘手的一个,先解决了她一切就好收拾了。 蓝幽夜见状也不闪躲,从袖中取出虚魂引悠悠吹响,被压抑许久的灵气从虚魂引中倾泄而出,充盈的水灵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内场,周围皆是一片水雾空蒙。 “幽夜快闪开啊!”见蓝幽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晓秋不由大为紧张,双手死死地绞着龙月璃的手掌。 “没事,你看。”顺着龙月璃的手指看去,炎麒纵身挡在雷寂面前,二者灵力相冲,皆止不住向后退了几步。雷寂见蓝幽夜身边有此等高手便也不敢孤身妄动,抽身退回原来的位置,伺机窥视着对方的漏洞。 “想不到这雷寂的功力如此高深,想必也是步入了真元之境。”白无尘暗暗惊叹,“只是刚才那交锋他没敢继续下去,让蓝幽夜争取到了时间,他们必将要处于弱势了。” 随着笛声的渐渐低沉,那熟悉的异样感才让龙月璃猛然想起:“这是就是我当时在龙海听到的那首曲子!” “应该没错。我在听到笛声时就发觉体内的灵气似乎有些异状,虽然这曲子无法完全压制雷寂这种高手的灵气,但其灵力毕竟会大打折扣,所以我才说雷寂的退缩定会导致他们的劣势。” 场上的雷寂等人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罗焱凝气聚神,将一团火焰向蓝幽夜扔去,却看到那火球竟穿过她的身体在地上绽出巨大的火花。 “幻影?”其余四人也分别操纵灵弹进行攻击,却发现停留在原地的全部都是幻影。随后那些幻影竟然逐渐增多,最后竟成了数十个人,凭眼睛根本无法分清真假。 “别慌!感知周围的灵气波动,只有真身才会有反应。”雷寂见其他人正没头没脑地向幻影进行无差别攻击,冷静一想后就发现了破解之道。 五人屏息感受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却奇怪地发现竟没有一丝灵气的波动。 台下的各派弟子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台上的情况,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多幻影呢? “是冰晶!是水雾中的冰晶搞的鬼!”擅长水灵术的穆夕影在观察一会后终于发现了端倪。 “老七,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对。蓝幽夜不仅用虚魂引的笛声压制着雷寂他们的灵气,同时还操纵着虚魂引那庞大的水灵之气,使其将水汽凝成冰晶,借以将她们的身影反射到场上并加以伪装形成众多的幻影。”穆夕影看着台上的蓝幽夜,满心佩服地叹道:“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高深的修为,还能及时地操纵空中的冰晶使幻影配合真身的动作,令人自叹不如啊。” “可是穆长老,通过这种方法产生的幻影只要通过灵气侦测应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为何他们几人却好似抓瞎一般在那胡乱攻击呢?”目睹雷寂等人无法捕捉到真身又开始对幻影进行大范围的攻击,龙月璃对此相当不解。 “恐怕是他们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灵气,如此一来在这充满灵气的水雾中怕是无人能分辨出真假了吧。”裘烽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的一切,倘若日前真的与神华宫为敌,不知雨轩宫能否从这种情况中逃脱。 常飞愤怒地挥舞着长剑,剑气所到之处皆扬起细碎的冰屑,眼前的身影随即消失,却不见有一丝血光。 “混蛋!混蛋!都死哪去了!” 叶孤霜竖耳细细听着笛声,呜咽之间却发觉笛声的源头似乎在慢慢变化,想必是吹奏笛子之人在移动之故。想清这点后他连忙支会众人:“寻找笛声的源头,只要杀了那个吹笛子的丫头这雾也就散了,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叶孤霜卷起地上的积雪,将其化成十数只冰剑,笔直朝笛声源头的蓝幽夜射去。蓝幽夜身侧的炎麒抽剑将冰剑砍落,剑与冰的碰撞发出了阵阵脆响。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三章(下) 水雾藏杀机 “找到了!”常飞和他身侧的黎若尘齐齐飞身向蓝幽夜掠去,只要一人牵制住炎麒,对付完全没有灵力的她根本是易如反掌。 两人飞速地接近着蓝幽夜,余光扫到身侧又出现了一个炎麒,不禁暗自冷笑。不远处的真身还在不停砍落不断飞至的冰剑,却用一个同样的幻影想来阻止他们也未免太愚蠢了吧?二人不以为意继续前进,身侧的幻影举剑下劈,却有一股巨大的灵气瞬间爆发。 二人大惊,却已来不及反应,凛冽的剑气裹着赤炎将二人斩成两段,血流满了洁白的雪地,凝结成一地殷红。一时大意,身碎命陨,魂归九阴,纵有一身绝学,亦无再见天日之刻。 炎麒持剑立于两具尸体边,鲜红的血液沿着剑身不断滴落,冰冷的眼神在其余三人身上一扫而过。还剩三只。 “如此熟练的灵气控制,她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残酷的实战才有这般的经验?”白无尘见本在格挡冰剑的炎麒在一阵水雾飘渺后竟变成了手持雷玉扇的米星语和花言月,才恍然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蓝幽夜故意漏出的破绽! 仔细一想,她对灵气的操控可谓出神入化,即使不能隐藏笛声,也完全能够利用冰晶和水雾将本体隐藏。之所以将自己暴露在外完全是为了刚才那步棋,以近乎无损的代价让炎麒一剑双收,瞬间弥补了只有炎麒能与他们正面匹敌的劣势。 真化虚,虚藏实,真真假假,真亦假,假乱真,幻影中轮番佯攻中隐藏真身的奇袭,光影的变换抹去来者的真相,既是虚幻又是真实,难以揣摩的攻击,着实让人猝不及防。 炎麒再次隐匿气息,混入满场的幻影中,一时之间再也难以分辨。而花言月和米星语却欺身上前,联手敌住叶孤霜。虽实力不及真元风阶的叶孤霜,但两人默契的配合加上凌清弦从旁的灵术支援,倒也跟他打得难解难分。一旁的罗焱和雷寂虽想出手相助,却奈何炎麒混在幻影中不时对他们展开偷袭,让他们疲于应付,分身乏术。 二人清颜素衣,端是飘然胜仙,云袖扬,白裙舞。灵扇光寒,直取眼前的叶孤霜,断青丝,削锦袍,将他逼得狼狈不堪。攻守之间,飞扬的绫罗裙裾伴着远走的笛音,在似舞飘扬间掩住雷玉扇的层层杀机,将死亡悄悄送来。 两人那飘然诡异的武功和默契的攻防让叶孤霜倍感危险,他闪身躲过两把雷玉扇的夹击,将大量灵气注入地表,如笋林立的冰锥不断从雪中突出,在闪躲中米星语和花言月二人不知不觉地分散开,失去了联手攻击的优势。 为了避免受到积雪中隐藏的冰锥攻击,二人念动风咒,御风飘在空中,准备汇合重整攻势。 “上钩了!”叶孤霜催动刚才趁她们闪躲时设下的灵阵,数以百计包裹着雷电的冰枪从中径直射向她们没有防备的后背。 二人不察,仍然径直挥扇向叶孤霜杀来,待冰枪即将刺中之际,一朵巨大的红莲在空中绽放,火焰消散之后只余股股热气消散在空中。 “疯丫头,小心点。”炎麒见花言月对背后的冰枪毫无防备,忙脱身为其挡下。 “知道了啦!你个该死的僵尸脸!”花言月被炎麒救后的感激却被他的一句疯丫头给击得粉碎,恶狠狠地回敬了一句。 炎麒无奈地摇摇头,回身拖住雷寂和罗焱二人,要是让他们插手言月那丫头怕就撑不住了。 叶孤霜恨恨地看着安然无恙的米星语和花言月,一回神才发现凌清弦放出的炎弹已经飞至眼前,他忙将水灵之气覆盖全身,这样就足以挡下一个灵修期的人使用的炎术。 但叶孤霜却失算了,在他接下炎弹的那一刹那就觉得着弹点一阵剧痛,便随之被弹飞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还冒着烟的熔岩,没想到她竟然将烧熔的岩石藏于火焰中,即使水灵之气能抵消火焰的伤害,却难以挡住熔岩的冲击。 无暇让他多想,米星语和花言月便一左一右地杀到眼前,他跃然起身,手中凝出两把冰刃,稳稳挡住了二人的攻击。却见二人相视一笑,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喉间传来了温热湿润的异感。 他无力地低头一看,只见二人的雷玉扇乃是用雪蚕丝串联一块块锋利的雷玉扇片组成的。而在他自信地接下二人的攻击时,飞散的雷玉扇片却带着耀眼的雷光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 “……” 叶孤霜哽咽在喉的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出,二人绕到他身侧用力将扇片收回,喷溅而出的热血化为一片血雾,将他看到的最后风景染为一片鲜红。青丝散,梦魂断,临终遥忆半生风华,只恨仅视粉黛柔如水,却忘红颜亦可利如冰,乃至功败垂成,命殁垩山。带着满腔遗恨,叶孤霜不甘地合上双眼,倒地毙命,徒留一地红蕊。 “好了,还剩最后两个最棘手的,这场戏也该落幕了。”米星语踢了踢叶孤霜的尸体,确认他已经魂归黄泉后,甩手将雷玉扇上的血迹甩净,准备为这场热闹的大戏划上句点。 场外一片寂静,无人预料到事情的走向竟是如此。但那三具血淋淋的尸体在提醒他们,神华宫,绝对不可小觑。即使是总实力远胜神华宫的五位长老,在神华宫诡谲多变的武功与其宫主神鬼莫测的战术指挥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有三人归西,而他们却依然没有伤到神华宫的一根寒毛,如此惨状,让其门下弟子都不忍直视。 虚魂一响,魔笛邪异之声压制着灵力,再加上漫天飞舞的炎弹冰枪以及藏匿在重重幻影中不间断的偷袭,雷寂和罗焱颓势渐显,这样的拉锯持续下去送命的必定是自己无疑。 “罗长老,看来现在不是顾忌身体的时候了,该是使用契约的力量的时候了!”雷寂见形势紧急,也顾不上后果,连忙提醒罗焱使用他们手上那张危险的王牌。 “可是……”罗焱有些犹豫,那东西可不是能随便利用的。 “可是什么!”雷寂躲过一支冰剑,愤怒地吼道:“难道你想和叶长老他们一样的下场吗!” 那三具还近在眼前的尸体彻底打散了罗焱的犹豫,没错,再犹豫下去估计自己就得去和他们三人把酒言欢了。只要能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血契解,巨灵出,吹雪扬灰,势必局势将要再起波澜,最终鹿死谁手还仍未可知。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四章(上) 血契魔兽出,青鸾火凤现 三千世界浮生若梦,一切爱恨纠葛,恩怨情仇尽在凡人一生那短短数十载。待年华老去,油尽灯枯之时,生命也随之华陨,可叹无永恒之灵。 无根无源超脱凡尘,因世间失衡而生亦因世间平衡而灭,虽是强大至高与自然同等,却只是虚幻的存在,时刻面临幻灭消散,可悲无真实之体。 然人与灵共栖,以血为盟定下契约,人为灵体提供真实之体,灵体为人提供永恒之灵,共生互利,即为区别于人,灵体以及灵兽的第四类存在,血契者。 蓝幽夜放下虚魂引,玩味地看着浑身散发着浓烈火灵之气的罗焱,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群英会里竟然还有血契者的出现。 隐隐可以看到罗焱身上附着着一层高密度的火灵之气,四周的水灵之气竟被反噬吞没,冰晶所产生的幻影也随之消失。 “小姐,这是……”失去幻影的掩护后炎麒等人不再恋战,抽身回到蓝幽夜身侧。 “是血契者,附着在他身上的灵体大约在真元水阶到真元火阶之间,并不好对付。”蓝幽夜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递给炎麒,示意道:“到灵体的完全苏醒还需一小会,趁现在你们把御火丹服下,不然被那种高纯度的灵火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另一边,雷寂趁着罗焱释放出的火灵将周围的幻影消除之际,在他身后画好灵阵,刻上咒印,随着他不断地重复着灵咒,两只硕大的魔兽从灵阵扭曲产生的通道中爬了出来,口中滴落着浑浊的涎液。 “那是什么!好恶心!”明晓秋将头埋到龙月璃怀中,腹间一阵作呕。 “魔兽凶牙虎,没想到雷寂那老家伙竟然能操纵这种等级的魔兽,再加上一个血契者,这真是凶险异常的组合啊。”龙月璃温柔地安抚着明晓秋,目光担忧地看向台上的蓝幽夜,这回,你会怎么办呢? “哦,没想到还有操兽师啊,看来值得我出手玩一玩啊。”蓝幽夜依然一脸轻松,对两只咆哮着的魔兽视若无睹。 “小姐,请您不要出手,罗焱交给我解决,那两只凶牙虎言月她们对付就绰绰有余了。” “炎麒,你是认真的吗?他可不是现在的你对付得了的角色。”蓝幽夜目光幽深地看着一脸认真的炎麒,似乎想看出他心里所想。 “对,如果现在的我赢不了,那我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战胜他,强到足以成为小姐最锋利的剑!” 对上炎麒坚定的目光蓝幽夜也不再说什么,将虚魂引交到他手中,吩咐道:“把虚魂引收好,它能保证你的安全。切记,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倘若无法取胜,立刻给我退回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遵命!”炎麒领命,将虚魂引收入怀中,提剑杀向罗焱,左手一挥,在虚魂引的灵气相助下,卷起万千寒光,齐齐向罗焱射去。 罗焱也不闪躲,抬脚往地上一跺,灵气在地下游窜,最终化成数十火柱破土而出,将空中的冰剑吞没,地上的积雪也因其融为一汪温水。 “切!果然没用吗?”对于那种灵气的集合体果然单纯比拼灵术还是太过勉强,既然如此就集中突破!炎麒将所有的水灵气聚集在剑身上,幽蓝之色尽显无遗。 “幽夜,这样好吗?这对炎麒来说负担太重吧?”凌清弦看炎麒吃力地在赤炎弹的缝隙中闪躲,寻找着进攻的机会,不由为其担心不已。 “清弦姐,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炎麒虽说赢不了罗焱,但这是他冲破瓶颈的好机会,我不会让他出事的,你还是去帮星语她们先干掉那两头凶牙虎再说吧。” 无奈,凌清弦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赶去相助米星语和花言月。 寒光四现,随着雷玉扇扇片的咨意飞舞,魔兽的哀嚎声响彻全场。米星语和花言月如入无人之境般地在凶牙虎的四周似舞纷飞,每一招,每一式,都好似事先预料到凶牙虎的攻击,每一片雷玉扇片都飞入死角,闪着雷光划开一道道伤口,再加上凌清弦从远处的冰术攻击,很快就将浑身伤口的凶牙虎给送下地狱。 雷寂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的发生,那两只凶牙虎当年可是他带人围剿了一天一夜才把它们捕缚,它们那顽强的生命力让他至今难忘,无论多重的伤都不能让它们倒下,却不想刚才那短短一会就被两个女子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了? 和幻影的长时间纠缠以及刚才的魔兽召唤操纵已经让雷寂的灵力所剩无几,难以应付米星语,花言月和凌清弦的合力截杀,无奈之下他只得落荒而逃,暂时躲到罗焱身后寻求庇护。 “罗焱,掩护我!给我争取点时间恢复灵力。” 罗焱被雷寂的话给分了神,炎麒瞅准空隙,挥剑刺向罗焱的胸口。罗焱闪避不及,凝满水灵之气的长剑穿透了其体表的火灵护甲,深深地埋入罗焱的左臂。炎麒将剑横转,用力一斩,几乎将罗焱的左臂砍断大半。 罗焱吃痛地大叫一声,浑身爆发出巨大的火灵之气,幻化为无数爆炎,将炎麒瞬间吞没。 炎麒狼狈地从那火焰的漩涡中逃出,青衣的左袖已被红炎吞没。他挥剑将衣服的左袖齐根削断,露出了白皙的左肩和左臂。 “炎麒,你没事吧?”花言月和米星语不再追赶雷寂,回身赶到炎麒身边关切地询问。 “没事。小姐给的御火丹和虚魂引的水灵之气护住了我。只是还不够,不够,要打倒他这样还是不够。”炎麒喃喃自语着,数道像经脉一样的隆起不断蔓延,很快就从他露出的肩头扩展到了上臂。 “白长老,你们看到了吗?”龙月璃看到炎麒身上那不断蔓延的诡异隆起惊讶的叫道。 “嗯。”白无尘凝重地望着炎麒缓缓说道:“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炎麒,炎麒,你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你会失控的!”看到炎麒不顾身上的异状仍在强行提升灵气,言月带着哭腔哀求道,“不行,我要告诉小姐,得告诉小姐,不能让你这么乱来。” “言月,别哭。”炎麒松开剑拉住正欲离开的花言月,抬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欲落的泪花,轻轻说道:“相信我,我会成功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别告诉小姐,我不想让她失望。” 炎麒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让花言月满脸绯红地站在原地,都忘了继续阻止炎麒。一旁米星语瞄了浑身散发着羞涩的少女气息的花言月,内心不禁暗暗笑道,炎麒这小子,又无意间触及一个思春少女的心弦了。 很快,随着炎麒身上散发的灵气的愈加强烈,那诡异的经脉状隆起又慢慢缩了回去,消失在衣口的黑暗里。 “没想到那白发小子竟然在战斗中强行提升了一阶,看来他身体里的东西和他那强大的灵气有关系啊。”直到那异状完全消失后易青木才移开他的视线,果然神华宫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身上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炎麒强行提升灵力成功后不久,罗焱手上的伤在灵体强大的灵气环护下逐渐弥合。炎麒拔起插在地上的三尺长剑,准备再次与罗焱一决雌雄。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十四章(下) 血契魔兽出,青鸾火凤现 “炎麒,住手!” “小姐,这是为何?”炎麒不解地望向走上来的蓝幽夜。 “你答应过我无法取胜就得撤退的吧?” “可是小姐,我已经……”炎麒急切地想解释,却被蓝幽夜挥手给打断了。 “我知道,但即使你已经到了雷阶,你无法胜过罗焱依旧是难以改变的现实。把虚魂引给我,没必要拿你的生命去冒险。”炎麒虽不甘心,却也只能乖乖将虚魂引交到她手上。 蓝幽夜将笛对天,悠悠吹出一曲清歌曼妙的乐音,袅袅环绕间亦将台上充满血腥的杀气冲淡了不少。 “臭丫头,你们全部给我去死吧!”罗焱勉强控制住左手的伤势,将一腔怒火化为飞炎倾泻而出。 炎麒欲举剑相应,却被蓝幽夜一手拦下:“你们都别轻举妄动,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她的话还未来得及在北风中消散,一团明亮的蓝焰从天而降,将罗焱的飞炎燃烧殆尽。燃烧火焰的火焰?众人的疑惑还未来得及发酵,两股空前巨大灵气正以非常快的速度从擂台的正上方俯冲而下。 伴随着如箫笙般悦耳的凤鸣,两只绚丽无比的灵兽飞入了人们的视野中。上者通体赤红,羽着烈焰,发出耀眼橘光,九根飘逸的尾羽在空中飞舞,其上的凤镜散出的光芒实是斑斓夺目;下者羽现蓝芒,碧如翡翠,青如晓天,配上九根绮丽的幽蓝尾羽,在和煦的冬日下更感柔和悦目。两鸟齐飞,其姿翩翩,上下辉映,鸾凤交鸣,赤者即即,青者足足,锵锵和鸣,共舞九天,端是令人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怎么回事?青鸾火凤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青鸾火凤的突然出现让白无尘十分惊讶,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青鸾火凤?是指那两只漂亮的大鸟吗?”明晓秋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对。古书上曾有记载,世上共有五凤,以色分之。赤者为凤,青者为鸾,黄为鹓鶵,紫为鸑鷟,白为鸿鹄。本以为这只是传说中存在的灵兽,没想到今日竟能在垩山见到。” 白无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在空中随着笛声飘然起舞的青鸾火凤,古书早有记载,鸾凤善鸣,通五音,喜乐律,它们是刚好路过此处被笛声吸引,还是…… 悠扬的笛声缓缓停息,青鸾火凤在空中短暂盘旋停留一阵后,便一左一右地落到了蓝幽夜的前方,幻化成了一名青衣女子和一名红衣男子。 “幽夜,果然是你,昨日你动用凤鸣符的时候我们还不太敢相信,不过今日一听到那笛声我就完全确定是你了。你近来过得可好?为何这么久了都不来凤栖山找我和火凤?”青鸾亲昵地拉着蓝幽夜的手抱怨道。 “抱歉,最近我疲于正事,实在无暇去凤栖山找你们。可不,今日找你们过来还是要劳烦你们帮我解决个小问题。” “没事没事,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反正我和火凤也是闲得发慌,正好出来透透气,你说对吧?”青鸾用力拍了拍火凤的肩膀示意他回答。 火凤怒冲冲地白了青鸾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是是是,我的青鸾大小姐,你下手能不能轻点?你看看人家幽夜,端庄可爱,哪像你一样成天毛手毛脚的,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青鸾对于火凤的挖苦早已习以为常,直接把他无视掉,转身问道:“幽夜幽夜,那你今天找我们来是何事需要我们效劳?” “没什么,就是处理掉一个自以为是的血契者而已。”蓝幽夜指了指因恐惧而不敢动弹的罗焱,“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只除掉他身上的灵体,我留着他还有用。” 青鸾瞟了罗焱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就处理这么个又老又丑又弱的废物?幽夜你自己动手不是更……”收到凌清弦眼神示意青鸾才想起来以前蓝幽夜吩咐过的事,连忙改口道:“更……更……麻烦。” “火凤。”青鸾朝火凤勾了勾手指,“这么精细的活还是你来吧。” 火凤赏了个青鸾一个爆栗,不悦地说道:“你怎么不说是你懒,平时老不修炼而控制不住灵气呢?” 青鸾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这么多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哼!”火凤转头,跃身飞上天际浴火化凤,盘旋着向罗焱飞去。 自从青鸾火凤出现的那一刻罗焱便大感不妙,那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灵气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那个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如此高阶的灵兽为她所用? 见火凤向其飞来罗焱急忙想抽开身,只是受伤加上过度使用契约的力量,身体逐渐受到了灵体的支配,匆忙中一个趔趄,罗焱身体不稳半跪在地,瞬间被从天而降的红炎吞噬。 红莲天生,焚如劫火,罗焱体内的灵体虽强,却也抵不住着自然中近乎纯粹的红莲之火,其上的火灵之气不断消散,最终被火凤的红炎吸收,使得红炎更加清透至纯。在其恰好被红炎燃烧殆尽之际,火凤挥动九重火羽掠过罗焱,将红炎吸收,转而飞到青鸾身侧再次化为人形。 “炎麒,星语,言月,去把他们两个的手脚给我挑了。”见火凤顺利清除掉罗焱体内的灵体,蓝幽夜颔首致谢,随即转头对炎麒等人命令道。 “是,小姐。” 雷寂和罗焱虽强,奈何灵气消耗过度,加之炎麒已跃至雷阶,几番负隅顽抗后终是不敌,被三人将手脚经络挑断,似泥一般趴在地上挣扎着。 蓝幽夜缓步移到两人面前,蹲下身在他们耳边轻轻问道:“你们有何遗言要交代吗?” 雷寂怒目圆睁地瞪着她,恨恨地说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别以为今日这样你们就赢了,我们只不过是最下层的长老,等着吧,今后你们神华宫定会受到八门十六派里真正的绝顶高手的无情绞杀的……唔!” 蓝幽夜一笛顶住了雷寂的喉咙,不耐烦地说道:“吵死人了。算了,反正你们也要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嘛,要毁掉整个八门十六派!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吗?就是人体实验。”蓝幽夜眼中闪现的浓烈恨意随着杀意倾泻而出,那种冰冷的绝望转瞬间吞没了雷寂和罗焱的所有渺茫的希望。 “原本我只是为了神器前来,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将驱魂散这种未完成品交给门下弟子使用。所以我改变主意了,研究禁药并将人作为实验体的门派没有必要存在,今日我便先杀鸡儆猴,成为神华宫的敌人绝对是你们最大的错误!” 得到蓝幽夜的示意炎麒一把将瘫倒在地的雷寂一把揪起,另一手从怀中取出昨日取得的驱魂散,对着擂台四周大声宣布道:“江湖各派你们听着,现在我手中拿的是昨日从比试中取得的驱魂散,也就是八门十六派所宣称的启灵丹。现在就让你们亲眼目睹一下这所谓的启灵丹究竟是何物!” “不!不可……” 炎麒强行将雷寂的嘴打开,将一半的驱魂散丢入他的口中并迫其服下,随后便将剩下的几乎所有的驱魂散同样逼罗焱服下。 丹入腹不刻便化,药效作用于灵泉经脉,庞大的灵气冲破灵脉游走全身,愈伤疗疮,手脚经络尽断的二人竟晃悠起身,再次向蓝幽夜攻来,其命已休,既已如此,宁在气绝之前孤注一掷为门派除掉一大祸害!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十五章(上) 神器,内讧 借着药效,加速耗损经脉,燃烧生命,以此为代价取得了远超自身的巨大灵气,如此便有希望在最后的闪袭中一举拿下神华宫宫主的性命,自是如此,死而无憾。二人来势汹汹,身无旁骛直取蓝幽夜,其心无惧,凛冽的灵气似比之前的灵体还略胜一筹。 倘若这是在之前定是无人能阻止,奈何此时青鸾火凤护卫其侧,未待雷寂和罗焱接近蓝幽夜,两人便已拦住去路,红炎蓝焰闪现之间,就只见两个身影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罗焱和雷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挣扎着想要再次出手,却有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传遍了全身,止不住的鲜血不断从七窍中涌出。二人痛苦地倒地呻吟,那哀嚎与窦千琦倒地时如出一辙,泉涌的血流很快就流满了周围的雪地,将晶莹的白雪染成绚丽的血绒花,不片刻,两人便在痛苦中停止了呼吸。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们所效忠的盟主,这就是被高层所隐瞒的事实,这就是你们的忠诚得到的回报!” 当雷寂和罗焱那与窦千琦一模一样的死状呈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人群中一片哗然。倘若之前的传言只是半信半疑的话,那此刻眼前的场景已让他们有了九分的相信。 “妖女,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服下的是启灵丹而不是毒药呢?”少数知晓部分内情的门派掌门为了不让事情曝光,抑制住内心的不安大声质问道。 蓝幽夜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弹指打了个信号,便见昨日比试中受伤的弟子竟在在一位老者的带领下毫发无损地越过人群走上台来。 “小姐,我将你要的人带过来了。”老者恭敬地颔首向蓝幽夜报告道。 蓝幽夜从炎麒手中接过剩下的最后一粒驱魂散,摊在众人面前问道:“这是你们从八门十六派那拿到的那种丹药吗?” “是。”那些弟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你不仁我不义,既然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们也没必要为其隐瞒。 “怎么样?得到药的弟子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些败类有辱门风,定是被你们收买了!不然为何昨日手脚尽断今日便能行动自如,只怕是在演戏吧?” “哼!老朽是回春居的白雾草,他们的手脚乃是今日我奉小姐之命亲自为他们接上的,岂能有假?”白雾草见有人怀疑蓝幽夜的话不由大为恼火,出言反驳。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人群中一时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白雾草?难道是数年前失踪的医仙谷十大医仙之一的白雾草?” “白雾草怎么会到了回春居呢?” …… “哼!回春居乃是你神华宫的下属,白雾草所言毫无可信度!” “那加上本少主呢?”龙月璃御风轻扬,飘然落在蓝幽夜身侧,“本少主和雨轩宫可以证明幽夜姑娘所言非虚。” 八门十六派现在人心思变,无论神华宫目的为何,但这大好机会雨轩宫可不能错过,趁它病要它命,先支持神华宫搞垮它在各门派中的形象再说。 “孰真孰假大家自有定论,多说无益。”蓝幽夜阴鸷的目光扫过众掌门,冷冷地说道,“本次群英会乃由我们神华宫取胜,劳烦有人去通禀一下掌事长老吗?我希望现在立刻兑现他们的承诺。” 无需通禀,八门十六派的其余长老早在一旁观望,只是神华宫竟真将五位长老全部杀死,来者不善,不知该如何收场。踌躇许久,冷无霜还是带着其他人一起来到场中,客气地稽首问道:“姑娘等人既然取得了群英会的胜利并打败了本门弟子,八门十六派自然是会如实履约。只是不知姑娘想要何物?” “斩风剑。” 蓝幽夜此言一出霎时引发各长老的错愕,斩风剑乃巨岩门秘密保藏的神器,除了八门十六派的长老外没有人知道其存在,为何这女子一开口就是索要斩风剑呢? “姑娘,你这要求……” “很难实现吗?”蓝幽夜斜睨了巨岩门长老一眼,目光转向一旁的红莲门和紫雷门的长老,语气轻松地说道:“那不然取红莲门的朱雀弓和或紫雷门的青龙剑来交换也行。” “姑娘,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众长老脸色大骇,没想到她连朱雀弓和青龙剑的存在也知晓,看来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背后调查着一切。 “是又如何?规矩是你们自己定的,胜者可任取宝物一件,我的要求并不算太过分吧?你说对吧?雨轩宫的陌少宫主。” “那是自然,幽夜姑娘的要求合情合理,并没有违反当初雨轩宫和八门十六派共同定下的规矩。”反正为难的是对方,又可博得佳人一悦,龙月璃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顺着蓝幽夜的意思笑着回答道。 “混蛋!你们神华宫与雨轩宫自是一丘之貉,当然互相包庇!”雷狂怒气冲冲地指着蓝幽夜身后的青鸾火凤,突兀的青筋爬满了颈部和额头,“你们纵容外人插手比试并杀死了我的胞兄本已违反规则,胜之不武,竟然还妄想染指我紫雷门的青龙剑,你还真以为我紫雷门是人尽可欺的吗?” 雷狂的话引起了红莲门等五派的愤慨,台上的血迹依旧鲜红,神华宫却如此咄咄逼人,愤怒的门人蜂拥而上将蓝幽夜和龙月璃等人团团包围,兵器阴冷的寒光闪迷人眼。 “想动手吗?你们大可试试?”龙月璃响指一弹,预先隐藏在四周的卫雨轩长老们带着雨轩宫弟子一拥而出,冲开人群将龙月璃等人护在中心。 “陌宫主是想护着这妖女吗?”雷狂恶狠狠地冲着龙月璃吼道。 “既然你们都说我们是一伙的,本少主自然是要护着自己人了。”龙月璃将眉一挑,语带衅意地回答道。 冷无霜见双方人马已是剑拔弩张,只待首领一声令下,这里怕是霎时会血流成河吧。更何况此时卫雨轩的人也在此,暗影宫更可能暗中虎视眈眈,此时正面其冲突怕是尝不到任何甜头。思及此处冷无霜只得开口缓和气氛,但是神器之事他依然不肯松口。 “陌宫主,雷长老乃是由于兄长离世悲痛过度,才语有冒犯,怎会有与雨轩宫动手之意?只是神华宫比试中实有二人插手比试,其胜恐有人不服。” 蓝幽夜不屑地冷哼一声道:“自作聪明!青鸾火凤乃是灵兽之身,何来二人插手之说?若真要追究雷寂召唤魔兽参战自是违规在先,既然如此我方有青鸾火凤助战有何不可?冷长老如此推脱难道是八门十六派意欲毁约?” “倘若如此神华宫自是无法多说什么,只是八门十六派自今日起怕是要失信于天下,再也无人敢予其信任了。”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十五章(下) 神器,内讧 冷无霜没想到蓝幽夜如此伶牙俐齿,句句堵得自己无话可说。此事事关重大,无论答应或不答应都对八门十六派是一个损失,在想到完美的应对之策之前只能婉言拖延。 “姑娘,兹事体大,关凭我们这些掌事的下层长老怕是无法马上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可否宽容几日让我等向掌门和上一级长老请示后再做答复?” “一天,我最多再等一天。”蓝幽夜的口吻不容商榷,“明日的此时我就要你们将三样神器之中的一样交到我手中。你们不用想着怎么偷梁换柱,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着蓝幽夜说完无视周围紧逼的八门十六派弟子扬长而去的背影冷无霜等人真是无名火起,奈何一旁雨轩宫虎视眈眈想渔翁得利,而蓝幽夜身边有青鸾火凤此等灵兽相伴,只得将咬碎的牙饮恨吞下。 “呐呐,幽夜,那几个人都是你当初从凤栖山带回去的那些里的?”下山的路上青鸾好奇地打量着一直跟随在蓝幽夜身侧的炎麒等人,脑中的疑问好似风中的枯叶在风中飞旋不止。 蓝幽夜点头。 “没想到你还真把他们都变回普通人类了,那么你的计划是不是又迈进了一步?”青鸾惊叹。 当初他们入侵凤栖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虽然他们的灵力远不及自己和火凤,可是却比凤栖山的大部分住民都凶暴强大,还有个别的个体连业火长虹都难以烧净,余下一些不知何物的组织。他们凭空出现在多地,让自己和火凤疲于奔命,难以招架。 就在他们二人渐渐不支之际,那道蓝色的倩影闯入了她的视线。蓝衣飘摇,临风而立,几缕灰色的碎发迎风纷飞,一双碧色的眸子深邃得看不到底,一管虚魂引,清音飘渺,呜咽婉转,静谧的水汽氤氲,荡涤尽其中的一切污秽,抚平所有微漾的波澜,悠远久绝。 想起当时凤栖山的危机竟是由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解决,尤其是当火凤执意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她为救他们和火凤刀剑相向,最后将真相及她的计划和盘托出之时,青鸾脑中清晰地烙印下了当时那难以言喻的震惊,为那为人不知的事实,更为她那近乎疯狂的计划。 转眼三年荏苒,她依然清冷,依然故我,只是她不再是孤单的孑影,形形色色,五湖四海的人在她的帮助下自愿聚集在她身边,只为了实现她那长得看不到边的计划。 蓝幽夜抬头看向雪后初晴的蓝天,任喧嚣的山风将她的灰发吹得凌乱,幽深的目光停留许久才缓缓回答道:“或许吧。只是这也让他们和我一同走上了这条可能通往地狱尽头的道路。” 清音回散,在雪地上那或深或浅的脚印背后,寒风依旧。地狱吗?自己和火凤活了这么久来点这种刺激似乎还不错呢。 是夜,月色清泠,满地白雪在月晕下散出莹莹白芒,偶有几只寒鸦啼鸣,一片寂寥。一个飞影掠过,闪入屋中,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淡痕。 “属下见过青木长老。”白无尘等人恭敬地向进入屋中的青木行礼。 “不用多礼,少主呢?” “我在这。”听闻青木入屋龙月璃从里屋走出相迎。 “少主,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朱炎,白岚和玄水已经带着各自的部下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动手。只是……”青木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 “少主,只是我们的准备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青长老何出此言?”龙月璃不解。 “少主可知今日除了我们带过来的卫雨轩精锐外还有另一批人马在注视着局势的变化?”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神华宫的人吧。” “看来我们和八门十六派的想法一致了。当时他们之中有一些擅长捕息探索之术的长老也发现了这批人的存在,结果发现来人皆是渡劫期以上的高手,这使他们打消了暗中下手的想法。” “这意思是……他们打算交出神器?”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对。本来巨岩门就是八门十六派中最弱的一派,结果紫雷门和红莲门以己方已有人员伤亡为由,纠合其他门派强行逼迫巨岩门交出斩风剑,导致八门十六派内部出现了分歧,最终还是巨岩门被迫同意,不欢而散。” “少主,青木长老,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一边旁听的白无尘上前询问道。 “说。” “根据这近月来发生的事情和神华宫宫主蓝幽夜的个性来看,这次八门十六派上的矛盾怕也是她故意挑起的。”白无尘如实回答道,那女子实在太过可怕,不得不防,“她明明早有准备更兼有灵兽青鸾火凤助阵却故意示弱,怕就是为了让八门十六派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对立,从内部一点一点瓦解分化他们。” “少主,白无尘说得有理,对这个神华宫我们是不是也该留一手?”卫雨轩虽不管雨轩宫的日常事务,但是近日的事情他们也早有耳闻,这个一身谜团的神华宫在没有弄清其身份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自己并不想怀疑她与雨轩宫合作的诚意,但是连卫雨轩的长老都如此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太过一意孤行,龙月璃只得说道:“好吧。查到她们在山下的落脚处了吗?” “查到了。” “那好,青木长老就由你率领你所部的青龙轩对神华宫进行监视,但不要和其任何冲突。现在她身边有青鸾火凤相伴,贸然行事只会引火烧身。”担心卫雨轩无视自己命令贸然与蓝幽夜冲突,龙月璃特意吩咐道。 “是。” 重崖宫。 “混帐!你就这么答应把斩风剑给交出去了?” 巨岩门掌门石岳战栗不安地跪在地上,看着殿上阴影中的几个身影惶恐地回答道:“长老们息怒,此事并非我所愿。只是紫雷门和红莲门勾结其他几大门派向我巨岩门施压,甚至连寒渊派都要求我们交出斩风剑来平息此次事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可恶!那群混帐总是欺我巨岩门孱弱,此次又想故技重施?石岳,明日将斩风剑交出后,待神华宫下山后设伏截杀,将斩风剑夺回来!” “长老,可是……”石岳想起蓝幽夜身边的青鸾火凤就倍感棘手。 “可是什么!不管用什么手段,明天如果斩风剑夺不回来,那你这掌门也就不用做了!” “是!” 长夜漫漫,掩盖住夜色下蠢蠢欲动的暗潮,只待明日到来,垩山纷纷杂杂的一切即将迎来结束。 第十六章(上) 截杀,负伤 冬日煦煦,晓风微寒,翌日的清晨丝毫没有受到人心争斗的影响,依旧如晴好得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呐呐,千昼哥哥,幽夜她们都去哪了?昨天她们也没回来。”明晓秋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地问道。 龙月璃抬手将明晓秋几缕散乱的青丝顺好,还未等他开口就听见窗外传来花言月富有活力的招呼声:“晓秋晓秋,你起床了吗?我来找你玩喽!” 明晓秋闻言顾不上让龙月璃将她的头发理好便兴冲冲地身着睡衣就跑了出去。虽说阳光明媚,但北方高山上的冬幽夜旧是冰冷刺骨,刚跨出屋子的明晓秋便被凛冽的北风给冻了回来。 “早安,幽夜姑娘,清弦姑娘。”在跟着明晓秋一起跑进屋里的花言月之后,蓝幽夜和其他几人走了进来。 “早安。” “幽夜姑娘,怎么不见昨日那二人呢?”人全部进屋后龙月璃才发现青鸾火凤并不在其中。 “你说青鸾和火凤吗?她们俩逍遥惯了,想是离开自在去了。”蓝幽夜会意,平静地解释道。 “幽夜姑娘这一大早造访想必是为了取剑之事吧?” 蓝幽夜摇摇头:“不。斩风剑早前就已经到手了。” 顺着蓝幽夜的示意看去,一把白柄镂空剑鞘的长剑赫然在炎麒的腰间挂着,微微散出清透的风灵,与炎麒的青衫甚是相称。 “为何这把剑这么快就到你手里了?八门十六派不是应该在今天中午才交剑吗?” “呵,”蓝幽夜干冷一笑,反问道:“你觉得他们可能大庭广众下将剑交给我吗?这对他们而言可是奇耻大辱。所以今日拂晓他们便派人来通知我取剑。” “这倒也是。那今日幽夜姑娘特意造访是有要事相商?” “不,”蓝幽夜摆摆手说道,“今日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这个答案让龙月璃脸上错愕尽现。 “是。群英会已经结束,斩风剑也已到手,我已经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垩山了,所以我今日下午便要动身离开。只是近日多有打扰并承蒙此次雨轩宫对神华宫的支持,我在垩山下的出岫居定下了位置,希望中午你和雨轩宫的长老们能赏光赴宴。” “咦?小姐我们要走了吗?可是我还没有在这里玩够呢。”花言月从房中探出头来,一脸遗憾。 蓝幽夜眼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可以不走的。” “真的?”花言月眼中星芒闪烁。 “真的,你就留在这陪晓秋吧,我和炎麒他们回落仙谷去。” 花言月闻言将头一缩,乖乖地说道:“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也要一起回落仙谷。” “好了好了,幽夜你也就别吓唬言月了,我们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凌清弦适时出来调剂气氛。 “嗯。” “等一下。”明晓秋换好衣服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下山去,可以吧?千昼哥哥。” “好。”对上明晓秋小猫般祈求的目光龙月璃宠溺地笑了笑,拾起挂在椅背上的大氅披在明晓秋身上,“天冷,既然要下山就多穿点衣服。” “嗯嗯。千昼哥哥你最好了。”明晓秋回以一个大大的拥抱,习惯性地把脑袋埋在龙月璃怀中乱蹭。 蓝幽夜见状不露痕迹地微蹙眉心,并在霎那间舒展,并没让人发觉异样。继而她转头朝向米星语,语调平缓地吩咐道:“星语,你留在这等候并通知雨轩宫的长老们前来赴宴,我就先下山去了。” “是,小姐。”米星语会意退去。 风拂颜,雪印痕,明晓秋和花言月二人欢快地在前头一路小跑,在银铃般的笑声后面留下两排欢快的脚印。 “看来晓秋还真是和言月姑娘很投缘啊,很少见她和年龄相仿的女孩聊得这么开。” “那是因为言月那丫头少根筋的缘故吧。” 耳尖的花言月闻言不悦地扭过头来,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小姐,你这样形容我不对,大小姐说我这叫做天真烂漫。” “哼,明明是头脑简单吧?”炎麒冷哼一声故意揶揄道。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看言月这丫头气得跳脚的样子。 花言月果然不负炎麒所望,怒气冲冲地奔着炎麒跑去:“炎麒你个该死的冰雕脸,你才头脑简单呢!简单到你的脑袋连表情都控制不了,只会成天板着个臭脸!” 见两人又要掐起来,凌清弦只得再次上前分开两人充当和事老:“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客人面前闹了。” “可是大小姐,炎麒他总没事欺负我!”花言月一脸委屈地不依不饶。 “乖乖,炎麒他不懂事,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看,你把雅音姑娘一个人抛在那边一边可不太好。”凌清弦揉揉花言月的头安慰道,这丫头就吃软的这套。 待花言月走出一段距离后凌清弦才对着炎麒嗔怪道:“炎麒,你怎么回事?言月年纪较小不懂事就算了,你都十八了怎么还跟着瞎起哄?” “对不起,大小姐,下次我会注意的。”炎麒心虚地说道。 没待凌清弦和炎麒的话说完就听闻明晓秋一声尖叫,回头就只见花言月护着她倒在地上,右臂渗出的血迹染红了雪白的云袖。 “言月,你没事吧?”炎麒急匆匆地赶到花言月的身边将她扶起,紧张兮兮地查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 “炎麒快闪开!”花言月顾不上已经开始麻木的身体,用尽全力将炎麒推开,一只飞镖疾速略过花言月的头顶,带下一缕青丝随风飘远。 炎麒起身将倒地的花言月护在身后,愤怒地将腰际的斩风剑一把抽出,将全身的风灵都聚集于剑上,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这无比凌厉的一剑中,向着飞镖来向的树林挥去。 寒光闪现,斩风剑巨大的风灵杂糅着炎麒周身的灵气化为数不清细碎的风刃,沿途扬起了一片白芒的雪屑,嘶吼着将一片林木斩成无数的木屑,于中晕染起些许血色。 “可恶,有人被干掉了吗?” “岩虎和岩寇躲闪不及,好像已经被杀了。” “两个废物,连区区一个直击的风斩都闪不掉!”十来个人影从被毁的树林中闪出,为首的大汉骂骂咧咧地咒骂着死去的两个人。 见自己的攻击并没有解决他们,炎麒持剑欲再次出招,却被蓝幽夜出言阻止:“炎麒,住手,刚才射伤言月的镖淬了毒,先把她和晓秋带下来。” 炎麒转身低头一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花言月的脸色开始发白,手上的伤口已经渐渐渗出了黑血。他顾不上一旁手足无措的明晓秋,将剑入鞘,一把抱起倒地的花言月抽身回到蓝幽夜身边。 “晓秋!”龙月璃亦是万分紧张地纵身来到明晓秋身边,将她搂入怀中抱起,匆忙退到较为安全的地方。 第十六章(下) 截杀,负伤 蓝幽夜冷眼斜睨着远处的十数个人,只见他们皆着白衣,个个都是真元阶的高手,其中领头的大汉已是火阶之末,即将跨入开灵之境。 “小子,识相地把斩风剑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除了中毒的那丫头,你们也都要葬身此处!” “笑话!你以为有这么简单吗?”蓝幽夜喂花言月吃下百草丹后冷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蓝幽夜救不了的人,更没有我蓝幽夜杀不了的人。想要我的命,你们巨岩门还不够格!” “你们仅仅凭一个真元雷阶的人就敢口出狂言?上,干掉她们,不用留活口!”石飙把手一挥,示意其他人动手。 “你确定你们巨岩门有能力与神华宫和雨轩宫开战?”蓝幽夜对石飙的狂妄一脸不屑,转头冲着身后远处的一个角落喊道:“卫雨轩的四位长老,你们都跟了大半天了,还不打算现身吗?你们的少主和公主殿下可是身处险境,我可是没法保证待会动起手他们是否能安然无恙。” 青木等四人暗暗心惊。他们四人一路跟踪,即使是刚才出现的那帮真元高手也没能发现他们,却不想这个蓝衣女子竟一眼看透他们的藏身之处,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行迹败露加之龙月璃想护着明晓秋从这群杀手手中逃脱确实不太可能,四人只得无奈地现身在众人眼前。 见四位长老现身蓝幽夜回身对明晓秋说道:“晓秋,我希望你能让四位长老暂时替我挡下那群人,我需要时间来给言月解毒。” “没问题。”明晓秋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如此干脆的回答让青木等人有些错愕,只得将询问的眼神看向龙月璃,绝不能随便。神华宫与巨岩门的斗争雨轩宫应该坐山观虎斗事后渔利,绝对不能置身其中。 “我也同意。”晓秋这丫头心地善良,言月与她交好并也是因为救她才受伤中毒,此时她心里并不好受吧。要是自己顺着长老的意思拒绝的话怕她是要好几天不理自己了。 虽然万般不愿,但是龙月璃和明晓秋都开口要求卫雨轩帮助神华宫了,青木四人也只能无可奈何上前与巨岩门的杀手缠斗在一起。虽然人数较少,但早已臻至开灵风阶的四人应付起他们倒也不甚吃力,只是想要一口气解决却也不易。 无视于另一处风吼雷鸣,水火相斗的影响,蓝幽夜淡定地从凌清弦手中接过银针,娴熟地将银针刺入花言月的几处大穴,将她右臂的血流及灵脉流动暂时封闭,防止毒素在体内进一步扩散。 “小姐,言月她怎么样了?”炎麒见蓝幽夜放下手中的银针后紧张地问道? 蓝幽夜若有所思地看了炎麒一眼,一脸凝重地说道:“言月身上所受的镖伤很浅,只需用灵气稍加治疗即可痊愈。问题是她身上所中的清风酥。虽然只是一种常见的毒药,但它的毒性却很猛烈,在我身上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单凭百草丹无法完全为言月解毒啊。” “什么?那我就去杀了那群混蛋,从他们身上把解药抢过来!”炎麒起身提剑欲杀巨岩门之人。 “没用的,你从他们身上找不到解药的。” “你说什么!”炎麒对开口的龙月璃怒目而视。 “月璃说得没错。他们既然是为了刺杀我们夺回斩风剑,又岂会将解药带在身上?”蓝幽夜顿了顿,“还有,炎麒你的性子必须收一收,别遇到你在意的事就容易冲动,失去理智。” 炎麒闻言放下紧握剑柄的右手,满目担忧地看向花言月,激荡了一汪水平如镜的心湖,勾起她一脸的红晕。 “是,小姐。可是言月她……” “炎麒,我没事的,我挺得住,只要下山后让白长老帮我治疗下就没问题了,我照样是那个活蹦乱跳的花言月哦。”花言月不忍见炎麒一脸愁容的样子,只得强作笑颜安慰他。 花言月那奄奄一息却又故作笑态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明晓秋的眼,她无助地将头埋入龙月璃怀中暗暗抽泣着。一切都是她的错,倘若自己能争气点也不至于连累言月为了救自己而负伤中毒。 蓝幽夜略微不耐地看了明晓秋一眼,语气也稍稍有些愠意:“晓秋你就别哭了,言月她还死不了。只要有人帮她吸出臂中的清风酥,扩散开的那小部分余毒用百草丹就可以清理干净了。” “真的吗?”明晓秋抬起婆娑的泪眼,话语中的哭意仍未消尽。 “可是这件事很危险吧?”龙月璃看了蓝幽夜一眼,半猜半信地问道。 “没错。吸毒者需直接以口吸毒,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毒素攻脑,回天乏术。” “我来!”蓝幽夜的话刚落音便闻炎麒斩钉截铁的话语。 “炎麒,不行!我……咳咳……我不准你这么做!”花言月挣扎着想要从地上坐起,奈何力不从心,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言月你给我乖乖躺好了,听着,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以后就没人和我斗嘴了,那样我会很无聊的。”炎麒抑制住内心涌动的异样情潮,一脸凶相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思绪。 未待花言月反应过来,炎麒一把抓起她雪白娇细的手臂,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滚滚热流透过炎麒微微颤抖的唇源源不断地传到花言月的心底,脸上难掩的是羞涩和开心的傻笑。 看着炎麒奋不顾身地一口一口将花言月手中的毒血吸出,凌清弦无奈地对蓝幽夜摇头笑道。炎麒和言月这两人明明互有好感却又偏偏喜欢天天小吵小闹,眼前这一道旖旎实在让人对这对欢喜冤家哭笑不得。 小半个时辰后,吸出毒后的花言月脸色明显好转,继续服用百草丹调理过后已无甚大碍。而另一边青木、朱炎,白岚和玄水为了不使雨轩宫为了神华宫和八门十六派完全撕破脸而导致两派大混战,他们并没有杀掉巨岩门的刺客,而是用尽全力逼迫他们离开。 “妇人之仁!”蓝幽夜听完青木四人对龙月璃的回报后不悦地说道。 “你说什么!”蓝幽夜语气中明显的鄙夷让青木等人大为光火。 “斩草不除根,心慈手软,必留后患!” 蓝幽夜话中浓烈的杀意让青木四人不寒而栗。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孩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很不幸,蓝幽夜的话刚说完没多久,意想不到的悲剧活生生地在众人眼前上演了。 黑影翻飞,两名浑身黑衣的蒙面人手持冰剑,飞速地绕过卫雨轩的四位长老,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手起,剑出,两把冰剑深深地插入了蓝幽夜和龙月璃的腹部,然后随即飞身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没给任何人阻止的空隙。随着两声沉闷的倒地声,腥腻的血渗入雪地中,盛开一地刺眼的艳红。 第十七章(上) 移魂,回京 迷离幻梦,真也罢,假也罢,梦中景,梦中人,梦中情,皆璀璨如星,蜃景*。岂奈幻梦易碎,在手触及那一刹她散成无数萤火消逝于夜色,徒留自己一人茫然地在无尽长夜中于黑暗里孑影独行。 恍然梦醒,惊觉一切皆是梦中所欲,只是梦由心生,自己莫非真已对其倾心? 龙月璃摇摇混乱的脑袋,努力将那刚萌芽的感觉扼杀。她虽容貌清丽似仙,精通音律却非寻常女子,她有自己的要达成的目的,是不可能甘愿留在某一个男子身边的。 轻微的晃动声惊醒了一旁浅寐的花言月,她看着床上已然睁眼醒来的龙月璃兴冲冲地跑到门外喊道:“大小姐!大小姐!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小姐? 龙月璃奇怪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轻纱粉缎,珠帘轻垂,满目尽是一片粉饰红装,起身一看,自己正卧在其中,身盖丝面芙蓉被,头枕绢缎雪莲枕。细细一看便知这是女孩子的闺房。 龙月璃赶忙从床上下来想要离开,却在经过镜前时被不经意的一瞥震得难以用言语表达他此时的错愕。 镜中人灰发分散,一身纯白的亵衣蔽体,其下那曼妙的身姿似隐若现,只是那熟悉的脸庞上,一双碧眸并无半丝欲念,从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讶异与不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蓝幽夜的样子?龙月璃百般震惊,急欲出门寻人问清情况,却与推门而入的凌清弦和花言月不期而遇。 “幽夜,你受的伤还未痊愈,怎么就这样随便下床走动了?”凌清弦见眼前的蓝幽夜赤脚站在地上,关上门略微有些心疼地责备道。 龙月璃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告诉她们俩自己不是蓝幽夜而是龙月璃?说出去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吧? “小姐,你怎么了?”难得见到蓝幽夜一脸茫然的样子,花言月奇怪地问道。 “没事,没事。”龙月璃回过神来摆摆手,趁机询问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卧倒在床?” “诶?小姐你没有印象了吗?” “嗯。” “三天前你和绫公子被两个修为深不可测的黑衣人偷袭,中剑昏迷。虽然卫雨轩的四大长老和炎麒马上追了出去,却被他们二人轻松逃脱,铩羽而归。” “然后呢?”听完凌清弦的话后龙月璃对中剑那时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只是在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变成这样? “之后那冰剑竟莫名融化,伤口血流不止,而你们二人又昏迷不醒,我们只得将你们赶紧送到白长老那儿。经过白长老一番救治后终于转危为安,你昏睡到现在才醒来。” 凌清弦的说明并没有解开龙月璃心里的疑窦,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还是不得而知。 “这是小姐的房间,没有大小姐的命令我不能让你进去。”炎麒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并不是很高兴。 “炎麒,让开。”龙月璃原本温润的声音此时竟显得无比清冷,淡淡的口吻中却饱含着命令的意味。 “绫公子,不要以为你是小姐的客人我就不敢对你动手。胆敢打扰小姐静养的人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那似曾相识的口气让炎麒很是不爽,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如此对他说话,而这个人绝不是眼前的龙月璃。 龙月璃不再多费唇舌,屏息凝气,指握鹰爪飞速冲炎麒的双眼虚晃一招,待诱得炎麒举臂护目时另一手在炎麒腰际一掠,斩风剑冷锋出鞘,森寒的触感在炎麒的胸口蔓延。无需目视炎麒便知道斩风剑的剑锋正顶着自己的左胸,只要他愿意,此次自己必是重伤将死。只是他不明白,龙月璃的功夫何时变得如此精湛。龙海之时他明明与自己仍有不小差距,而现在,虽然他的灵力远不及自己,但刚才的一招却证明了自己在招式上的劣势。 见凌清弦等人闻声出来,龙月璃把剑收回,反手一送,斩风剑稳稳地飞入了剑鞘。 “炎麒,怎么了?为何和绫公子在此争斗?”凌清弦见到那剑拔弩张的场景不由皱眉。 “禀大小姐,绫公子欲见小姐,但之前大小姐吩咐过,小姐目前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我就阻止他进去,却不想绫公子一言不合竟直接动手偷袭我。” “绫公子,是这样吗?”凌清弦将目光转向龙月璃问道。 “清弦姐,我是幽夜。” 众人哑然。 凌清弦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略带不悦地说道:“绫公子,请你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不,清弦姑娘,她说的是真的。”龙月璃见蓝幽夜也出现了和自己一样的状况,便上前为她证明道。 “什么!”凌清弦,炎麒和花言月都被吓了一跳,如果只有一个人说这样的话那就可能是假话,但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事情就瞬间变得诡异复杂了。 “小姐,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花言月都不知应该看着谁了。 虽然外表已经是龙月璃的样子,但蓝幽夜所散发出的那种清冷平静的气息却让人不得不去相信这一切可能都是事实。 屋外人多口杂,蓝幽夜将众人招进屋内后才慢悠悠地回答道:“看这情形我们应该是中了南疆的移魂蛊了” “移魂蛊?”龙月璃还是第一次听过这种蛊。 “这移魂蛊是南疆特有的几种奇蛊之一,必须在不长的时间内将雌雄蛊虫分别种入两个人的体内。蛊虫会经由灵气相连接,将中蛊者的所有感觉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自身对其所做出的反应也一并转移,造成的感觉就是两个人交换了身体。” “那就是说其实我们的意识扔在原本的身体里?”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东西,只是到底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将这种蛊虫种入自己体内? “对。只是相当于我的意识在我的体内动用你的感官,控制你的身体。”蓝幽夜点点头。 “幽夜,你对这件事有眉目了吗?”虽然还是难以置信,但凌清弦相信蓝幽夜还不至于无聊到开这种玩笑。 “大概吧。我想蛊虫应该是在我们中剑的时候由那两个黑衣人种下。” “可是当时他们偷袭完后马上就逃离了,根本没有可能下蛊啊。”凌清弦不解,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如此迅速地下蛊呢? “我想蛊虫应该是被冰封在那两把剑中吧。只要待冰融化蛊虫就自然而然地种入体内了。” 蓝幽夜赞赏地看着龙月璃,这男子果然思敏过人,每次都能从小地方发现问题的所在。 第十七章(下) 移魂,回京 “小姐,那么这移魂蛊可有破解之法?”炎麒迫不及待地问道,要他看着小姐的身体被那个可恶的男人控制真是一种折磨。 “当然。把蛊虫清掉就行了。” “真的吗?”要他顶着一个女孩子的身体生活他可受不了。 “对。但是你愿意吗?”蓝幽夜目光灼灼地看着龙月璃。 龙月璃被看得有些发毛,莫名其妙地问道:“能恢复原状我自然乐见其成,为何问我是否愿意?” “因为解药在皇宫里。” “皇宫?” “在我们没有母蛊的情况下想要解蛊需要狱雷莲,而这种花,只在皇城禁地里有。所以,想要解蛊,你就必须恢复瑞王的身份,明白吗?” 龙月璃沉默不语。 皇宫,瑞王。这些他本想忘却的伤疤却被蓝幽夜无情地挖开,鲜血淋漓。十年前他被泪水冲离他所依靠的亲人,独自一人在荒山中斗野兽,躲妖魔,挖树根,啃树皮,风餐露宿,在他心中刻下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而十年后的现在,他是否还能若无其事地融入那个所谓的家? 龙月璃脸上的阴晴不定一览无余,略微一想,蓝幽夜开口说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杀了你!这样我身上的蛊虫失去联系对象自然会死亡。” 蓝幽夜语气中的杀气毕露,认真的神情让龙月璃如临大敌,一脸警戒地扫视着周围的四人。 见龙月璃如惊弓之鸟般的样子蓝幽夜不禁暗笑,摆摆手说道:“逗你的,如果我真想用这种方法解蛊早在来之前自尽即可。” “……”龙月璃无语,那认真的表情和凌厉的杀气叫他怎么敢相信那仅仅是个玩笑。 “喏,拿去看看。抱歉,我私自拆开看了,不过你要知道,受伤的不只是你,还有爱你的人。”蓝幽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龙月璃手中。 龙月璃一看,原来是乐正龙牙托玄涛带来的信。当时事情紧急收起来后便忘了看,此时蓝幽夜不提自己都快忘了。 “清弦姐,炎麒,言月,我们先离开,让他好好想一想吧。”蓝幽夜转身拂袖离开,凌清弦等人也随后离去,留下龙月璃一人持信独留房中。 打开早已启封的信件,一行行苍劲飘逸的墨迹跃然入眼,其中却是与字体大不相符的薄思淡愁。 “月璃: 近来可好?转眼十年已逝,你也已由懵懂少年成长到弱冠之年,只是十年漂泊,我却不能为你分担痛苦,与你共同分享快乐,甚是愧疚。 十年前景阳事变,父皇迫于压力将你流放群荒山,此事我无力阻止,内心亦是备受煎熬,直至我遇到你的皇嫂,才幸得其开导,走出阴霾。只是天意弄人,三年前轻弦香消玉殒,虽知父皇母后担忧,但以我目前的状态仍无法参与国事,颓废度日。 日前接获你的来信我如沐甘霖,终于能放下自己内心一块心病。而父皇得知你仍幸存的消息亦是异常激动,翘首盼望你能归来。 我知道你难以原谅父皇当年的无情,只是父皇身处皇位而冷氏权大势威,纠合百官已成逼宫之势,为了国家基业父皇只能弃子保国,这是他作为皇帝必须做出的割舍。虽说父皇表面决绝,然其内心却是万般不舍,否则你落地之时就是你离世之刻,此事亦是被父皇一手压下。纵使是景阳事变父皇依然不肯遵从百官上谏,将你处死,而是力排众议将你流放,也是望你能死里逃生。 我与你谈及这些并不是为了替父皇辩解什么,只是你的离开不仅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父皇和母后。自从你被流放之后母后一直不肯原谅父皇,独居紫云宫;而父皇则为了忘却痛苦则埋身国事,鬓发早斑。多余的话不再赘述,我希望你能解开心结,至少能回京看望一下父皇和母后,让他们放心,也让我这个大哥能弥补这十年的缺憾。 至此唯有一句需再次叮嘱:珍重,切望早归。 乐正龙牙亲笔” 盼归是吗?只是十载愤懑谈何容易一笔抹消?虽说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明白那只是无奈之举,但乐正天翊将他流放到群荒山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人人皆言落日之处即天涯,但盼断天涯看遍夕阳,家却远隔重山,望眼欲穿。群荒山昏瘴不散,绝径断人行,秋去冬来,思情愈切。春日飞絮迷眼,杨柳送离;夏日酷暑灼身,难耐艰辛;秋夜冷雨湿淋,月下孑然;冬季飘雪加身,孤寒寂寥。此惨景历经数年,客心终转凄然,谁言思家千里有人待?终是看枯树栖寒鸦,冷露透心骨,一腔期待成空待,孤身一人话凄凉。 此去又数载,思已随风落花前,却获雁过留书来,归也不是,不归亦不是。离家已十载,闻遍夜雨空响,悲风长鸣,虽少时天真望归的思绪早已离散,但那隐隐作痛的乡思仍无时无刻地扣动自己的心弦。既已如此,那便回去看望一番,是走是留,再做打算。 主意已定,龙月璃拉开房门,眼前是早已准备好的一切。寒夜明月人尽望,殊不知自己的一腔乡思早已落人眼,悠悠明晰,无须多言。 “千昼……哥哥?” 龙月璃抬眼看向一脸迷惑的明晓秋,却发现她竟托着一堆衣物和花言月站在一起。 “晓秋,你这是?” 明晓秋没有理会龙月璃的问题,继续狐疑地打量着他,许久才开口问道:“你真的是千昼哥哥?” “嗯。”龙月璃无奈笑道。 “原来他真的是幽夜啊!我还以为是千昼哥哥又在逗我玩呢?” 看着明晓秋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龙月璃真不知是不是该笑,待她凑上前来龙月璃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小脑袋笑道:“好了,既然我已经回答了晓秋的问题了那小晓秋是不是该回答千昼哥哥的问题了?” 明晓秋调皮笑笑,脸上的顽意甚是可人:“哈哈,千昼哥哥突然变成比我还娇小的女孩子,这样按着我的头感觉好奇怪哦。” “别贫嘴,快告诉我。” 花言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与明晓秋嬉笑打骂的龙月璃,思绪惊涛拍岸。自从自己被小姐搭救以来她从没见过小姐的笑容,而此刻那阳光般灿烂闪耀着的笑颜,如夏雨后悄然绽放的玉莲,涟漪清摇,含珠展颜,沁人心脾。她曾想清冷淡漠的小姐似仙清丽最是怡人,但不想仙入凡世沾染红尘,却亦是飘飘胜仙,只现秀灵而不沾污浊,更是让人怦然。 哑然许久,花言月才回过神来,开口打断闹得正欢的两人:“月璃公子,请你随我回房挑选你合意的衣裳,待我服侍您穿戴完毕后我们就要启程进京了。小姐已经准备好一切等你动身。” “什么?” 十载忧思,却被一女子一朝看破。无须等自己看完书信,更无须等待自己的思考,她便已预料到一切,此等玲珑心窍,世所罕有。若是有朝一日能有才俊获其芳心,那将是何等幸事。 第十八章(上) 回京入王府 耳畔簌簌响起衣带滑落声音,皮肤上不时传来无意触及带来的温热。循着牵着的小手缓缓前行,自足部传来温润的湿意渐上移,最后没过了腰际。水汽弥漫氤氲,携着淡淡的花香,充盈满龙月璃的鼻腔,令人迷乱。竭力控制住脱缰的心跳,欲将湿巾擦拭时内心悸动狠狠抹消,却只是徒劳,虽不能视,但他知道红云已经飘满了那张清丽胜仙的佳颜。 玉池浴兰芳,一泓清柔细细抚过昏睡多日的病躯,带走了多日卧床的不适。待花言月和明晓秋仔细地将细密的水珠轻轻擦干,将轻滑的绢衣替其穿上,龙月璃那失速的心跳才稍稍恢复。提秀裙,束抹胸,披纱衣,挽发髻,历久乃遂。 “好了,可以把绢帕解开了。”忍耐许久,龙月璃终于得到花言月的同意将眼上勒得许紧的白丝绢帕解开。 绢帕落桌,却见芙蓉出水般的容颜于镜中显现。那不属于自己的脸庞虽洗尽铅华已呈素姿,却依旧红颜如花,褪去平日那清冷的蓝色水袖,换上一袭娇俏的桃花粉裙,少了那抹疏离的冷漠,更似莲冰清玉洁,玲珑可人,水一般清透柔和,最是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微扬,洛神下凡般惊艳。 见龙月璃红晕盈脸,神情微愣,花言月不悦地在他耳边细语道:“月璃公子,请勿对我家小姐动任何非分之想,不然我不保证你的身体能完好无缺。” 龙月璃猛然从沉迷中惊醒,只得尴尬地笑笑:“怎么会,我只是好奇怎么突然换成粉色的裙裳了?幽夜姑娘不是一直身衣蓝裙的吗?” “那就好。”花言月仍不放心地上下打量着龙月璃,“这衣裳是小姐特意吩咐星语姐准备的,说是月璃公子喜欢这种色调的。” “真是劳烦幽夜姑娘费心了。”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细,这么短时间内还考虑到了自己的喜好。 “晓秋,怎么了?”龙月璃看向从刚才就一直默然不语的明晓秋。 “没什么。”明晓秋的表情有些灰蒙,似有心事于怀,“我只是想幽夜面容姣好,比起我来,任何有眼光的男子都会对其一见倾心的吧?” “傻丫头,没事想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可爱的小晓秋岂是一般男子配得上的?在我眼里晓秋就是最漂亮的女子。”龙月璃起身温柔地揉了揉明晓秋的脑袋,一如平常。 得到龙月璃肯定的回答明晓秋脸上愁云即散,无一丝痕迹留下。 花言月看着一向淡漠平静的小姐竟也能用如此醉人的笑容安慰着一个和她身高相仿的女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想起蓝幽夜的吩咐她顾不上眼含笑意的二人,开口打碎了一室旖旎:“晓秋,月璃公子,我们该动身了,小姐已经在府外久候多时了。” “好。” 随在花言月身后穿过重重楼阁回廊龙月璃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原本所想象的客栈,而是一处装饰无比精细的庭园。回廊外松柏挂雪,银装素裹,映衬四周傲然盛放的寒梅,幽香四绕。远看假山嶙峋负雪顶,近观冬阁横倚现飞檐,此等富丽华美绝非一般人家所有。行至门前不远,龙月璃却见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为首带着一群衣着华丽的人在门前候着,姿势甚是恭谦。 待龙月璃行至门前,那男子带头向其深鞠一躬,他身后的人也随折,齐声言曰:“小姐一路走好,如若再次光临此地务必复莅寒舍。” 龙月璃不解地随着花言月登上门口早已准备好的华丽马车,见蓝幽夜已换上一身蓝衫悠闲地端坐其中,手中的热茶仍冒着屡屡轻烟。 “幽夜姑娘刚才那是?” “那是这个府邸的主人,燕阴富商李儒群。”蓝幽夜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抬眉看了龙月璃一眼后又开口说道:“如今你我二人身份已然互换,以后在人前不要再呼我姑娘名讳了,直接叫我幽夜即可。” 龙月璃欣然应允,只是心里仍有些许疑问,却想不起到底为何。许久才猛然想起:“那个……幽夜,白长老和青木长老他们呢?” “我以你的名义下令让他们回去了,至于晓秋,此去不知得多少时日才能归来,我便把她带出来了。” “什么?”龙月璃汗颜,没想到这丫头使着自己的身体还使得挺顺溜。 “反正你也不想自己的身份曝光,这样最好。好了,别用我的声音呱呱噪噪的,扰得我心烦,我要休息了。”蓝幽夜不耐烦地摆摆手,闭眼靠在车壁上假寐。 扬鞭策马,四匹骏马不停蹄地拉着华丽而硕大的马车一路飞奔,让人都无瑕看清途径的每个地方的风景。一路奔波,龙月璃对蓝幽夜的兴趣愈加浓厚,每日卯时出发,申时休憩,都有人会备好次日更换的马匹,所居之地不是商贾巨富之宅就是达官贵人之府,里面的每一个都对自己,更应该说是对这个身体的主人十分恭敬,让人甚是匪夷所思。 在蓝幽夜的安排下,一路风平浪静,马车顺利地于第七日的午后到达京城的兴华门。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帝都,龙月璃既感熟悉又感陌生,那种浮沉纠结的心情还真是难以言喻。 这边龙月璃还没从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的感慨中恢复过来,在蓝幽夜的眼神示意下,炎麒下车走到城门前,守门的军士将长枪一横,喝到:“外来过客止步,须经搜身后才能通行!” 炎麒无视军士锋利的矛尖,从怀中悠悠掏出一块玉牌,军士见令忙跪倒一地,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月璃神色大变,自幼在宫中长大的他怎会不识得炎麒手中的玉龙令?见玉龙令如见天子,此等御赐之物竟会在她手中,本来虚魂引之事就已经够诡异的了,如今更添玉龙令,她到底和父皇有何关系? 玉龙令一出,无人再敢阻拦,一行人顺利无阻地驾车在繁华的街道中慢慢穿行。历经宣、仁,文三帝之治,龙华国国力早已恢复,再经泰武帝文治武功,国力更上层楼,身为帝都的紫华城更是繁盛异常。未及让紫华城的繁华填满明晓秋的好奇心,一群黑衣人突然杀出,惊扰了一市平民。 突如其来的尖叫和慌乱让驱车的马匹躁动不已,炎麒平稳地将受惊的马停住,眼掠寒光地扫视着眼前的杀手。 “炎麒,清理掉他们,无须留下活口。”车中传出一道虽不同往常却依然平静无波的命令。 “是,小姐。”炎麒执剑飞身而出,区区几十个刚入灵修的杀手根本无须他动真格,不到片刻青锋血染,宽阔无人的街道上横尸遍地。 龙月璃不忍地遮住明晓秋的眼,不满地对蓝幽夜埋怨道:“幽夜,下手无须这么狠吧?” 蓝幽夜冷眼斜睨,淡淡地回答曰:“予敌仁慈,就是自掘坟墓的开始。既然他们入了杀手这行,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人反杀的准备。月璃,欲成大事,必须舍掉妇人之仁,自小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挡我前路者,不离必戮,你要记住这点。” 蓝幽夜不再与龙月璃多做纠缠,转首对米星语说道:“星语,带人去把现场清理干净,我先带他们前往瑞王府。” “是,小姐。”米星语领命离去,炎麒驾上马车继续向瑞王府驶去。 ------题外话------ 新人作品多有问题····希望大家在评论中指出····作者在此先谢过了······· 希望大家看完能收藏和留下评论·······再次致谢 第十八章(下) 回京入王府 马车一路前行,车内的气氛压抑得有些可怕,连一向开朗活泼的明晓秋在亲眼见识到蓝幽夜无情的一面后也不知道该言何物。 从小在与野兽和妖魔搏斗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龙月璃岂会不知蓝幽夜所言之事,只是他真的不希望,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子的心被寒冰所封,从此笑容不再。 时间在一阵默然中悄悄逝去,待众人打破这难耐的沉默时已是马车到达目的地之后了。 “小姐,瑞王府已经到了。”炎麒的声音从锦帘外传来。 蓝幽夜不再理会与她冷战的龙月璃,甩袖下车,径直朝着王府内庭走去。 明晓秋呆呆地看着眼前那无比金碧辉煌的王府,柱盘龙刻,壁浮凤纹,雕梁画栋,琉璃玉瓦,一切皆是无可挑剔的奢华。初闻蓝幽夜提起龙月璃的真实身份时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不过只是多了一个头衔而已,她的千昼哥哥永远会是自己的千昼哥哥。奈何现实并不在自己预想的轨迹上,纯金制成的王府匾额折射出阳光的金芒,晃得她眼睛一片酸涩。身世背景太过悬殊,他是高高在上的瑞王,更可能是将来的皇帝,而她呢?只不过是曲曲一介民女,凭什么让一个王爷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急于追上去的龙月璃没有注意到明晓秋神色有异,拉起她的手就急匆匆追随蓝幽夜而去。才刚踏入大门,龙月璃那没有灵力的身体竟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四伏的高手,其中强于自己者更不在少数。直至追上蓝幽夜踏入内庭,龙月璃才知道这是为何。 中庭一位中年男子背手而立,姿态傲然,似雪霜姿,一袭紫袍,玄纹云袖,高贵洋溢。略显消瘦的脸却不乏刚毅俊朗,剑眉下一双黑眸幽深如夜,眉宇间尽是不尽的尊贵和傲气,一头青丝微斑,却丝毫不损他的气质,柔柔的阳光洒下,将他一身王霸之气衬托得淋漓尽致。 男子身侧一名女子来回踱步,神情甚是焦急。她似仍在花信年华,凝脂般的玉脸看不出岁月留下的一丝痕迹。一身冰蓝皆是最上乘的丝绸编制而成,上绣雅致水莲,与头上细腻滑润的翡翠玉簪交映成辉,如月下芙蓉清秀。只是本应温柔似水的明眸却流露急切,不满的目光不时往身侧的男子瞟去。 待蓝幽夜与龙月璃步入中庭,庭中的女子和男子同时抬眼看去,无须多言,他们便已认出进来的男子便是自己的儿子。陌轻羽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快步上前将蓝幽夜搂入怀中,清泪盈眶,一腔思愁脱缰满溢,化为一句句断续的哽咽:“月璃,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自己的母后抱着自己的身体泣不成声,龙月璃心中一阵莫名的气闷。而见蓝幽夜面无表情地回头看来,他心头一热,一时将隐瞒自己已成女儿身的事抛诸脑后,上前说道:“母后,我才是月璃。” 陌轻羽抬起婆娑的泪眼,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称自己为母后的女子。她好似是与月璃一起进来的,可月璃怎么会带回一个疯子呢? 对上陌轻羽疑惑的目光,龙月璃立刻惊觉自己的唐突,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 见龙月璃手足无措的样子,蓝幽夜将目光转向陌轻羽身后的龙天翊,冷冷地开口道:“老狐狸,我已经把你交代的人带回来了,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东西。” 自蓝幽夜和龙月璃一起步入中庭之时龙天翊就一直注意着两人,从自己修书到她将龙月璃带回仅用旬月,龙天翊心中不禁为蓝幽夜的神通广大暗暗惊叹。但刚才那一幕却也出乎他的意料,只是身为帝王历经风雨,他并没有过多将内心的诧异显露在外,待蓝幽夜一句老狐狸出口,他便明白那一幕并非虚言。 “蓝宫主,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蓝幽夜从陌轻羽怀中轻巧脱出,脸上仍是一抹淡然,“出了点意外,中了移魂蛊,我们身体的控制权交换了,你们简单理解成灵魂互换也可。” “这么说她真是月璃?”陌轻羽见龙天翊如此,便也明白了几分,细细端详,此女子的品貌极佳,世所罕见,只是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番回想,陌轻羽惊讶地喊道:“天翊,她不就是四年前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吗?” “嗯。”对此事龙天翊并不想多言,含糊带过后问道:“那可以解决之法。” “当然。我需要三十朵新鲜的狱雷莲,每日你让人按时送来一朵,连服一月即可利用其狱雷之气除去蛊虫,身体自然会恢复原状。” “一个月?”龙月璃惊讶地大喊,“意思是我还要保持这个样子一个月?” 炎麒听闻龙月璃的抱怨,甚是不悦,语气颇冲:“你瞎嚷嚷什么?你这样占着小姐的身体最为不利的是小姐好吗?” 沉浸在龙月璃归来的喜悦中陌轻羽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只是这时听闻炎麒开口她才想起龙月璃身后站着的几个人:“这些人是?” “这是清弦姑娘,是幽夜的姐姐,而这两位是炎麒和花言月,算是幽夜的部下。至于她,”龙月璃把明晓秋拉到自己身边,笑着向陌轻羽介绍道:“是雨轩宫的晓秋小公主,她是师父的女儿,算是我的小师妹吧。” “这样啊。”陌轻羽玩味地看着被龙月璃紧紧牵住的小手,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明晓秋。 细细看来龙月璃长得并不像他的父皇,他缺少那种刚毅冷峻的线条,反而更似眼前的陌轻羽,温润如玉,绵柔如风。 龙天翊看着和陌轻羽相谈甚欢的龙月璃心里终于了一口气,虽然龙月璃明显还未原谅自己,但他能回来自己的愧疚也能减轻点,陌轻羽也终于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见龙月璃与陌轻羽其乐融融之景,蓝幽夜正欲抽身离开,免得打扰他与家人的团圆,米星语翻身越入中庭,竟然无人阻止。 “小姐,我已经带人清理完毕了。” “发生何事了?”龙天翊问道。 “没什么,路上冒出几个不入流的杀手,被炎麒清理掉了。” “什么!”龙天翊大怒,“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京城放肆!” “月璃回京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想杀他的人自然是这少数中能获得实际利益的人。”蓝幽夜对龙天翊的暴怒不以为然。 蓝幽夜的话一出龙天翊和陌轻羽的心里咯噔一惊,难道是他?不过没理由啊,他们实在想不出他为何要做这等事情。 “彩音,等等爹爹,别乱跑啊。”一道浑厚的男声悠悠传来,让陌轻羽不安的内心重重一颤,不管如何她都要把这件事问清楚,手足相残此等惨剧她决不允许! 人常叹命运多舛,非出身于帝王之家,却不知宫廷内斗,尔虞我诈,看似风平浪静的黑幕后隐藏的千般危险,万重杀机。父子成仇,手足相残,任何在那个位置都可能因为权力而癫狂,令人唏嘘。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十九章(上) 往事如烟 “轻羽,轻羽!”一个奶声奶气的稚音传来,随后一个可爱的女娃蹦蹦跳跳地向陌轻羽跑来。 龙彩音一路跑得飞快,两眼光顾着看陌轻羽,竟直直地撞上了蓝幽夜的脚。 “嗯?”蓝幽夜低头一看,神情依旧淡然,只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在一个小孩眼中却成了生气的样子,加之她眼神并不显善,龙彩音被猛的一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凌清弦见龙彩音被蓝幽夜吓哭,信步上前将她抱起,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软言细语地安慰着。陌轻羽本想好好安慰龙彩音的,却不想一向不近外人的彩音竟在那黄衣女子怀中哭声渐息,着实令她大感意外。 “彩音,你……”龙天浩循着龙彩音的踪迹跟来,在见到蓝幽夜的那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哽咽半晌,他才终于从喉中挤出一句话,杂糅了太多太多的激动和愧疚。 “月璃?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正待龙天浩欲上前与其相拥,蓝幽夜抬手阻止了他,随后手指一指,冷淡地说道:“别碰我!出了一点事,你的皇弟现在在我的身体里。” 龙天浩奇怪地看向龙月璃,将询问的眼神转向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不料却对上两道探究的目光。龙天翊和陌轻羽那毫不掩饰的怀疑看得龙天浩有点发毛,不明所以的他只得开口问道:“父皇,母后,出了何事?为何如此看着孩儿?” “天浩,月璃今天刚回京就遭到杀手刺杀,你可知这事?” 陌轻羽虽没有将话挑明,但话中隐含的意思龙天浩却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自己最相信的父皇母后竟然怀疑他派人刺杀龙月璃,龙天浩心中不禁一阵无名火起。他脸上怒色微露,咬牙恨恨说道:“母后怀疑孩儿雇凶大可名言,无须拐弯抹角。只是我龙天浩行事光明磊落,竟被父皇和母后怀疑是弑弟的不义之人,着实让孩儿感到心寒。” 龙天浩之语让陌轻羽本就不坚定的怀疑崩碎瓦解,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为人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只是月璃回京之事宫中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她实在不知还有谁能行此大逆之事。 蓝幽夜见几人竟因此等小事闹成这样不由觉得好笑,她转头对龙月璃问道:“月璃,你觉得景王是幕后黑手吗?” 龙月璃被蓝幽夜突然这么一问不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至于原因,他也说不清,只是觉得龙天浩是不可能想杀他的。 “很好。”蓝幽夜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对龙天翊说道:“老狐狸,看来你在涉及情感的方面并不像你于军事政治层面那般老奸巨猾啊。我刚才也说过了,欲杀月璃者必是能获益者,而月璃回京对何影响最大?” “太子之位的归属。”龙天翊似乎明白什么了。 “对,月璃回京后成为了太子之位的候选者,而景王早在两年前你欲封他为东宫时已经明确拒绝了你。这么一来黑手就很明确了,三皇子龙建熙是唯一的嫌疑人。”说到这里蓝幽夜回眸看了龙月璃一眼:“所以这件事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只是老狐狸,你回去该管教管教你家的小狐狸了,就算想动手也要学会滴水不漏,至少不要派些三脚猫来送死。” 与蓝幽夜意味深长的眼神相触龙月璃一阵愧然盈面,不自然地将头扭开。没想到她早已知道刺客的身份,为了不让人证存世让父皇在两个儿子的夹缝间难堪,才痛下杀手除掉了所有刺客。 “不过三皇弟从何得知月璃回京的消息?此事应该只有父皇母后和我知道而已啊?”虽说蓝幽夜的推论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但龙天浩却不解龙建熙从何渠道取得精确的消息。 “你们太天真了。虽说你们议事时只有你们在场,但是你们别忘了宫中还有太监,宫女,暗探,你能保证其中没有龙建熙的爪牙吗?毕竟在你拒绝太子之位时三皇子就成了东宫的不二人选,宫中有人依附于他有何奇怪?” “逆子!逆子!”龙天翊气得浑身直抖,见陌轻羽与龙月璃了无隔阂便也放心,留下一句嘱咐就气冲冲地带着一部分暗卫离去:“轻羽,你在此陪伴月璃,朕先回宫去把事情处理了。这个逆子,看来朕最近是太过放纵他了!” 龙天翊离去后陌轻羽亦有些愧疚,龙天浩见状连忙开口开解:“母后无须如此,孩儿知您是担忧委屈了月璃才如此,适才言语多有冒犯,请母后见谅。今日乃月璃归家之日,我们还是不要提及这些坏了高兴的心情。” “好,好。”陌轻羽见天浩已不挂心也放下心来,才想起彩音仍在凌清弦怀中抱着。 “天浩,快去把彩音抱下来,别劳烦了清弦姑娘。” “轻弦?”龙天浩听闻凌清弦之名有些微愣。 “清弦姐和你死去的发妻毫无关系,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一旁的蓝幽夜冷冷道,龙天浩那种透过凌清弦去看一个死人的眼神让她异常不悦。 暮然惊觉,龙天浩发现自己竟无意中想起了墨轻弦。眼前的女子不过碧玉年华,墨轻弦如若在世与她年纪应是相差甚多,虽模样完全不同,但那星眸中流露的温柔却与她一般酥醉人心。 龙天浩收起遐想的思绪,向龙彩音招呼道:“彩音,来,到爹爹这里来。” “不要,我要让大姐姐抱。”一向怕生的龙彩音出乎意料地耍起了小脾气,赖在凌清弦怀中不动。 “彩音,乖,别闹了,你这样会麻烦到这位大姐姐的。”龙天浩想上前去把龙彩音抱过来,却不想她竟挣扎着放声大哭。 凌清弦轻声在她耳边窃语几句,龙彩音才慢慢收住了泪花,怀疑地问道:“真的吗?” “嗯。” 安抚完龙彩音后凌清弦抬头对龙天浩无奈一笑,似一阵春风过境,吹散冬日的阴寒:“王爷,看来小公主暂时是不想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暂时照顾她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看着龙彩音与凌清弦的亲密状龙天浩心中浮现一丝莫名的异感。 “皇兄,看来你的气色不太好啊。”龙月璃见龙天浩脸色略显苍白,不免有些担心。 “额?啊。”龙天浩对成女子身的龙月璃仍没有适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没事,就是有点颓废过度了。不过月璃都回来了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天浩你说的是真的吗?”陌轻羽听闻天浩这么一说不由大喜,自从轻弦过世后她就一直很担心天浩的身体,如今他若真能振作起来说不定可以重登太子之位。“那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你和兰若的婚事了?” “这是两码事!我现在已经有了彩音,不可能这么随便地再考虑一门婚事的。如果真要找到的话我也要找一个彩音喜欢的,可以好好照顾她的女子。” 龙天浩本意只是为了推脱,却不想一直安安静静的龙彩音语出惊人地冒出了一句话:“那我要大姐姐当我的娘亲。” 话毕,全场寂然。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十九章(下) 往事如烟 虽说凌清弦与蓝幽夜一起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不少大世面,但童言无忌之下她却也难以抑住羞意,脸上一片赧然之色。与此一般,龙天浩亦是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将骤冷的气氛升温。 陌轻羽仔细观察着凌清弦的一举一动,心中自是一番暗暗考量。此女子与其妹大不相同,性格温婉,举止谈吐得体,颇有大家闺秀之范,与轻弦神似不已。且单论外貌她甚至比轻弦和兰若更为出众,彩音也与她甚是亲近,可谓是王妃的不二人选,只是不知她出身如何?待回宫后向天翊问清她的来历,倘若龙牙真的同意,纳她为妃也未尝不可。 看到陌轻羽在凌清弦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蓝幽夜便知她在打何主意,出言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炎麒,言月,送大小姐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需先离开一段时间。星语,在我不在的期间由你负责保护和服侍月璃,该注意的事情你都明白吧?” 凌清弦明白蓝幽夜不想让自己陷入其中,便顺着她的意在龙彩音耳边说道:“小公主,大姐姐得离开了,我们改日再见如何?” “不嘛不嘛,大姐姐一定在骗人,彩音才不上当呢!”龙彩音生怕凌清弦离开,肉嘟嘟的小手环住她的秀颈不肯松。 百般劝说无效之下凌清弦只能无奈地看向蓝幽夜,看她有何办法解决。 事情的发展似乎正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于是乎陌轻羽便顺水推舟地招呼道:“清弦姑娘,既然彩音如此喜欢姑娘,那烦请姑娘给本宫一个面子,今日便在王府住下如何?” “这……”凌清弦回首望着蓝幽夜,没有她的应允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也好,在我离开期间清弦姐你住在王府也方便炎麒他们同时保护你和月璃。”蓝幽夜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 “幽夜你要走吗?移魂蛊不是还没解开吗?”龙月璃不解。 “移魂蛊需双向蛊虫同时存活才有效,只要我体内的蛊虫一死你体内的自然也会随之消亡,无须为此担心。” 蓝幽夜正欲离开,突然有事想起,回身吩咐道:“月璃,此次我要离开七八日,在这段时间内你和晓秋最好不要出王府一步。至于皇后娘娘,劳烦您转告老狐狸,月璃回京之事暂且命人压下,待我回来之后再议。炎麒,言月,星语,照顾好大小姐、月璃和晓秋,不许出任何差错,明白了吗?” “是,小姐。” 得到众人的保证蓝幽夜纵身翻过高大的围墙,身形轻捷如燕,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幽夜这是要去何处?”明晓秋悄悄地在花言月耳边问道。 “不清楚。”花言月摇摇头,“小姐做事一贯随心所欲,连大小姐都不一定知道,更别提我了。” 蓝幽夜走后龙彩音突然就活泼起来,从凌清弦怀中跳下来,一双羊脂小手拉着她朝花园方向走去,口中高兴地念叨着:“大姐姐,大姐姐,彩音带你去个好地方,那是彩音刚才发现的哦。” 炎麒冲米星语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跟上凌清弦,小姐特意交代,自己可不能出任何疏失。 “月璃,我也跟彩音过去,以免她给轻弦姑娘添麻烦,今晚我们再好好地把酒言欢。” 陌轻羽见龙天浩也跟着凌清弦离去,便向龙月璃招招手道:“月璃,你过来,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说一下。” “好。”龙月璃应允后转身走到花言月和明晓秋身边,习惯性地揉着明晓秋的头微笑说道:“晓秋,母后有话要与我说,你先在此与言月姑娘一起可好?” “嗯。” “言月姑娘应该能替我陪着晓秋吧?”龙月璃依旧一脸和煦。 “当然。”看惯了小姐的冷脸现在时不时从那脸上看到那迷乱众生的笑容实在让她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啊。不过这样更好,小姐这种绝色少女还是适合这种样子,不过炎麒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未待花言月解开心中的问号,龙月璃便转身和陌轻羽离去,那一抹粉色倩影令炎麒眼中的幽深更加晦暗。 “月璃,你觉得这瑞王府如何?”两人进入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后陌轻羽拉着龙月璃款然落座,眉目间的笑意难以掩去。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太过奢华了,有的地方已和皇宫不相上下了吧?”自从进入瑞王府后龙月璃便觉得此地的华丽太过不同寻常,如若按律已算是僭越,其罪当诛。 “你也感觉如此吗?”陌轻羽似乎对龙月璃的回答并不惊讶,她的目光环视着屋内的锦绸珠帘,奇珍古玩,缓缓叹道:“这一切,都是你父皇授意的。” “什么?”龙月璃对此并无心理准备。 “当年你被流放群荒山后你父皇本想派精锐密卫前去保护你的安全,却不想冷氏串通冷太后将此事强行压下,群荒山四周也始终有寒渊派的暗探实时将消息传入宫中,导致你父皇剑芒在背,难以行事,最后失去了你的消息。”陌轻羽重叹了口气,“为此我与你父皇闹翻,至今已近十年。说起来这也只是我的任性而已,他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只顾我的感受,我也明白他所行之事亦是为了江山社稷,但我还是无法原谅他身为人父对你做出的事。但是如今你平安归来,我也终于能结束这十年的折磨,回到他的身边。只是不知你所想为何?” “我……”龙月璃一时语塞。十年怨,十年恨,十载悠悠思乡情,如果能轻易忘却自己也不至到今日才回京。心怀对龙天翊的怨恨,今日相见后他一直对其视而不见,只是那一头斑驳的青丝,那消瘦露骨的脸颊,却使他的心深深沉沦。细细想来幽夜所言非虚,十年时光,折磨的不仅是自己,更苍老了他记忆中那高大威武的身影。思及此处,热潮涌动,两行清泪悬于俏睫,那俏丽的容颜端是令不知者心疼不已。 “月璃?怎么了?”陌轻羽见龙月璃突然落泪,忙关心道。 “没事。可能是在幽夜的身体中,更容易像女孩子伤感而已。”龙月璃拂袖轻轻逝去眼角的泪花,这番模样如果被幽夜得知怕是会生气的吧。 “母后放心,父皇之事我已决定释怀,如果可以我希望择日能与父皇好好谈谈。”这十年母后独守紫云宫想必也是备受煎熬吧,如此自己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听闻龙月璃愿意放下心结陌轻羽亦大为欣慰,只是突然想起之前月璃的话她不由眉头一皱,表情颇为凝重地问道:“月璃,你觉得那个蓝幽夜如何?” “幽夜吗?”龙月璃歪着头认真想了想,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只得模糊地回答道:“应该算是个奇怪的女孩吧?性格怪,背景怪,行为怪,除此之外还算是个绝代佳人吧?” 陌轻羽见龙月璃如此回答不由有些忧心忡忡,言语中的忧虑不言自明:“月璃,我觉得你应该小心这个女子。虽然你父皇对和她的交易向来是闭口不谈,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毛骨悚然?” “对。”现在想起来陌轻羽不禁又是一个冷颤,“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四年前,那也是我唯一一次与她正面相见。当时你父皇微服出宫,回宫时身边却带回了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你知道母后本也出身江湖,对一些事本应见怪不怪,但那女孩却让我估计毕生都难以忘怀。” “出什么事了?”看着陌轻羽一脸惊恐的样子龙月璃不禁咽了口口水。 “不,让我惊讶的是那女孩本身。当时的她可以说是体无完肤,衣不蔽体,浑身没有一处不是伤口,有的像是带刺的鞭伤,有的是烫伤,更多的是……”陌轻羽不忍说下去了。 “是什么?母后,快说啊。”龙月璃有些急眼了。 “是被利器直接剜下来的伤口,遍身都是,每走一步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身上不断淌下的血,当时我根本不认为她能活下来,没想到啊,她竟然活下来并出落得如此清丽。”陌轻羽轻轻将手附上龙月璃的脸轻轻抚摸着,一脸了然地说道:“果然,她并不是覆上了脸皮,而是身上的伤口完全复原了,那般重伤竟能不留下一丝伤疤,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神,母后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凶恶的眼神,那眼中的仇恨似狱火一般,定会吞没她所恨的一切。月璃,在未弄清她身份之前你还是不能大意。” “她的身份父皇应该知道。”从玉龙令在她之手加之月前的江南肃清案,还有近日的一切都表明着父皇清楚一切并支持着她的行动。 “月璃,这是怎么回事?”陌轻羽不解。 “没什么,母后毋需担心,待孩儿与父皇谈过之后便知。”龙月璃宽慰道。 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耳边悠悠响起那一曲哀恨久绝的十夜,究竟何事能让她变成如此冷漠的绝世女子?她那不可触及的过去到底有多么沉重?龙月璃的心中乱成一团,这在疼着的心究竟是她的痛苦,还是自己为其悲鸣的情感?或许二人将殊途错过,但十夜之哀,君愿为卿共担。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二十章(上) 王府情融洽,皇宫惊涛涌 凛凛寒风,冰雪林中,一片霜魂不染芳尘,其色妍而不妖,其香幽而淡雅,其姿苍而清秀,傲霜斗雪,在貌似枯败的死褐上绽放一树绚烂的白净。高俊孤芳自怜赏,无须俗姿叹拂云,虽风吹叶落,惊梅吹散,遑论风刀霜剑,即使片影分飞亦无惧,自在随风秀翩然,只待春来归故壤,植树之人,亦盼如此。 寒梅余香幽,两道倩影前后相随,如梦翩然,却恍然忆起昨日泛黄的一片愁。冬风透骨寒,梅影自窈窕,菊魂却已碎,若轻弦在世,想必也是眼前这片景吧?思绪回溯千般愁,龙天浩孤影立于林梢,任晚风吹散一腔如梦幽思,随零落的积雪洒落一地。 一片玉白的梅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脱欢地在雪地上肆意奔跑,任小小的脚丫踏碎一地静谧,沙沙作响中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 “大姐姐,大姐姐,如何?此处很美吧?”龙彩音在雪地上开心地转着圈,一阵银铃朗朗。 “嗯。”凌清弦点点头,脸上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龙彩音蹦蹦跳跳地跑到凌清弦身边,两只小手拉着她的衣袖,卷睫顾盼地问道:“大姐姐,你会编花戒吗?” “花戒?” “嗯嗯,就是用花编成的戒指。”龙彩音清音袅袅,言语悦然,“以前娘亲给彩音做过呢。” “这个……”凌清弦见龙彩音一脸期待不忍拂去她的喜悦,只是花戒此等小巧之物需待三月春来群芳复苏,取其中的娇嫩之蕊才可编成,而今却是腊月寒冬,她何能徒手制得此物。 龙彩音虽年岁尚幼,但自小在深宫长大的她却已熟知如何察言观色,凌清弦此时的为难已清楚地映入她的眼帘。纵使心中失落不已,她却强作欢笑,努力挤出笑颜对凌清弦说道:“大姐姐,彩音只是随口说说,你看,前面的梅花开得更盛哦。” 掩饰得再好,龙彩音终归只是个髫年小儿,她的失落怎能瞒过凌清弦的眼睛?只是触及此景凌清弦不由想起了幼年的蓝幽夜,那时她多希望她能多依赖自己一点,只是那孩子坚强得令人心疼,纵使受尽千般折磨,她也绝不会在自己面前落下任何一滴眼泪,流露出丝毫的软弱。就算到了最后自己这个姐姐依旧无法给她任何帮助,反倒因自己的拖累让她为了救自己脱离那地狱般的地方而牺牲掉自己的另一半。思及此处,发酸的鼻息让她不敢继续深想,她们那不可触及的过往不该影响另一个纯洁无瑕的灵魂。 凌清弦纵身飞上枝头,折下一枝白梅,回身落地,似燕翩然。她将灵力注入梅枝,使原本脆硬的折枝竟似柳般轻柔,纤手翻飞,不多会,一顶梅花雅缀的花冠便现于眼前。凌清弦屈膝蹲下,小心细致地为龙彩音拨正被风吹乱的发丝,将散发着淡淡芬芳的花冠为其戴上,口气轻柔地说道:“小公主,现在大姐姐只能给你做花冠,花戒的话待明年开春大姐姐再为你做如何?” “嗯!”龙彩音开心地上前抱住凌清弦,依旧是毫无恶意地提起了令她耳赤不已的话题:“大姐姐,你做我的娘亲好吗?你就像娘亲一样温柔,彩音觉得在你身边好开心呢!” 凌清弦赧然难言,但又不忍伤及龙彩音的笑颜,只得含糊笑笑并不回答,却在猛然一抬头间发现龙天浩正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们,一时脸上红晕更盛。 龙天浩款款向其走来,微微向凌清弦一揖,略带歉然道:“清弦姑娘,彩音顽劣,着实麻烦姑娘了。现天色将晚,府中已备下酒宴,母后命我邀姑娘前往赴宴,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凌清弦本欲拒绝,此时炎麒他们必已备好晚膳等她回去,谁知龙彩音却兴奋地抓着她的衣摆,开心道:“大姐姐,大姐姐,陪彩音一起去吧?轻羽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胡闹!”龙天浩低声喝道,“你岂可直呼你皇祖母的名讳!” 见龙天浩动怒龙彩音忙躲到凌清弦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头嗫嚅道:“明明是轻羽说叫皇祖母太显老,让彩音直接叫她的名字的。” 龙彩音一脸可怜样让凌清弦心弦荡漾,她俯身将她抱在怀中,婉言替其开脱道:“王爷,小公主年幼,更兼皇后玉言,言辞不和礼节尚可原谅,如此动怒只怕会惊吓到小公主。” 看到龙彩音在凌清弦怀中冲自己偷偷做着鬼脸龙天浩不禁唏嘘,比起自己女儿竟更亲近一个外人,这让他一时心里有点难以接受。掩去心里的遐思,龙天浩笑笑道:“姑娘所言极是,本王失当了。只是佳肴长置易无味,不知姑娘是否愿意随本王同往?” 对上龙彩音期待的眼神凌清弦宛然一笑,应允道:“好。” 红日西沉,夜幕渐渐被浓墨浸染,冷月高悬,群星寂寥,余下一片凛然的惨白。龙建熙急匆匆地穿过重重回廊,大步流星地往龙极殿赶去,不知父皇有何事召他,竟动用了宫内的玉龙令命其即刻入宫,不得片刻迟延。 “陛下,泰王觐见。” “宣!” 龙建熙疾步走入殿中,向龙天翊行礼请安后待紊乱的呼吸稍平便匆忙问道:“父皇今夜如此急切地召见孩儿不知所谓何事?” 龙天翊并不回答,挥手清退殿中的太监。 待殿中的闲杂人等退尽,未待龙建熙开口再问便听龙天翊一声怒喝:“逆子!跪下!” 龙建熙浑身惊悚,两腿一软便跪倒在地。龙天翊本就一身帝王霸气,加之怒极,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足以使人寒毛倒竖。 “逆子!说!你是否已经得知你二皇兄回京的消息!” “是。”面对暴怒的龙天翊他没有胆量撒谎。 “混账!”龙天翊一把将龙建熙抽倒在地,怒目圆睁地指着他骂道:“阿绫流落民间十载受尽艰辛,今日朕好不容易令人带他回京,你竟敢派人刺杀他!怎么?你就这么想要朕的皇位吗!” 刺客?龙建熙被龙天翊的一掌扇得脑袋发蒙,耳畔只剩这个词嗡嗡萦绕。自己何时刺客暗杀龙月璃了? 见龙建熙伏在地上不发一言龙天翊不禁心火更盛,正欲再次动手时一道妖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陛下息怒!” 龙天翊停手向殿外厌恶地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妆容妖艳的女子珠钗轻摇,慢慢走入殿中。 “臣妾给陛下请安。” “你来做什么!”龙天翊不悦地看向端妃。 “陛下,臣妾听闻您因二皇子之事欲将乌有之罪降于熙儿之身,愿陛下三思,勿因外人离间而伤了您与熙儿的父子之情。”端妃没有注意到龙天翊越来越阴沉的表情,仍不知死活地滔滔言曰。 果然,自己身边果然是安插了不少其他人的眼线啊,这么短一会消息都通到她那去了。 “跪下!” “什么?”端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跪下!”龙天翊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 面对盛怒的龙天翊端妃不敢再多言,只得曲膝跪下,只是口中仍满是不忿:“陛下,您真要为此等小事处罚熙儿?” “小事?手足相残你竟敢跟朕说这是小事?你忘了朕的几个皇兄都是怎么死的吗?”龙天翊盛怒下也给了端妃一掌,直接将端妃的嘴角打成一片青紫。他厌恶地甩甩手上的脂粉,继而怒道:“熙儿是我儿子,阿绫也是我儿子!今日他敢行此大逆之事就要有胆承担后果!” 龙建熙虽不敢反抗龙天翊,但见自己的母妃受掌亦无法沉默不语,他起身扶起端妃,目光灼灼地看着龙天翊,口吻坚决:“父皇,我虽与二皇兄无甚交情,但孩儿一向敢作敢当,今日之事并非孩儿所为,孩儿不能受此无妄之过!”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二十章(下) 王府情融洽,皇宫惊涛涌 龙建熙清澈决绝的眼神让阅人无数的龙天翊心底了然,如果刺客不是他派的,那么,还有一个更为可能的人。 “陛下,为何……为何如此看着臣妾?”龙天翊似鹰芒锐利的眼神看得端妃战栗不安,连话语都有点颤抖支吾。 “哼!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吧!” “臣妾不明白陛下所言何事。”端妃强忍心中的恐惧,尽力平静下自己紊乱的气息。 龙天翊看着这个徒有野心而无脑的女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目光更加阴冷地盯着端妃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不明白?等你到天牢见到那几个苟活下来的刺客应该就明白了。” “陛下……陛下要将臣妾打入天牢?”端妃难以置信地看着龙天翊。 “对!朕明日要御审那几个刺客,一旦幕后黑手牵连到你或建熙,到明日御审结束结果公诸于世,那就不是能够息事宁人之时了,你应该知道刺杀皇子是何罪名吧?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刺客到底是谁派的!倘若明日朕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不该听到的口供,你们就别怪朕手下不留情了!” 端妃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抱着龙天翊的脚哀求道:“陛下,此事乃臣妾指使,熙儿他完全不知情,陛下你不能因此降罪于他啊!” 龙天翊独宠陌轻羽之事世人皆知,如今龙建熙已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让他因此失去登上帝位的希望。 “很好!很好!”龙天翊怒极反笑,一脚踢开端妃,“很好啊!端妃,你真是好极了!竟敢公然刺杀皇子!来人!把端妃打入冷宫,即日起剥除她端妃的封号!” 话音未绝殿中便以闪入几个密卫,左右架起端妃便欲将其带走。 “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母妃!”龙建熙见状急忙挡在密卫之前,对龙天翊哀求道,“母妃她只是一时糊涂,二十载夫妻情分您难道能这么割舍吗?孩儿恳请您收回成命,饶过母妃这一回吧!” “混账!刺杀皇子能用一时糊涂来搪塞的吗?二十载夫妻情分?你怎不问问她动手时有没有考虑朕的感受?朕愧对月璃与皇后十余年,今日如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朕又如何对得起月璃!此事朕意已决,你无须再多言,倘若此事被张扬出去你也脱不了干系!”龙天翊不为所动,无视哭天喊地的端妃,示意密卫将人带走。 龙建熙见龙天翊如此绝情,一时气急,冷言讽刺道:“父皇真是为孩儿着想吗?您是怕事情做得太绝了皇祖母会为难皇后娘娘和二皇兄吧?” “逆子!你竟敢如此跟朕说话!”一向温顺的龙建熙竟敢用揶揄的口吻与他说话,这不由让龙建熙大为震怒。 “难道不是吗?父皇独宠皇后娘娘众所周知,当年您迎娶母妃也只是迫于皇祖母的压力,想必您对母妃怕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才会如此绝情吧?”话既已出口就无需再害怕触怒龙颜,龙建熙将自己心中隐藏近二十年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小心翼翼地长大,尽力将一切做到最好,原因没有其他,只是因为他的母妃并不受宠,是皇帝迫于冷太后和冷氏的压力而接受的政治联姻。而他的两个皇兄不管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什么愿望都能得到满足,也不用担心闯了祸无人收拾,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是皇后陌轻羽的儿子。这种心理的不平衡一直折磨着他,最终在此刻完全爆发出来。 “你!”心事被人戳破龙天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边未待龙天翊发作却又听闻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太后驾到!” 不会,就见一身雍容华贵的冷太后由几个宫女搀扶着慢悠悠地走进殿来,身侧还跟着一脸泪痕的端妃。 “皇儿这是意欲何为?如果今日哀家没有赶到你是不是真要将霜儿打入冷宫?” 对上冷太后咄咄逼人的目光龙天翊心一横,昂首回道:“回母后,正是如此。” “如果哀家为霜儿开口求情呢?” “母后可知端妃所犯何罪?”龙天翊故意反问道。 冷太后一怔,她岂能不知?只是现在后宫众妃皆无子嗣,只有皇后陌轻羽育得二子,端妃冷玉霜育得一子,一旦此时端妃被打入冷宫,三皇子龙建熙失势,以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在大皇子龙天浩拒绝入主东宫的形势下皇帝很可能将太子之位给予他一直心怀愧疚的二皇子龙月璃。如若如此不仅冷氏在后宫失去支点,在龙月璃继位后更可能会对冷氏斩草除根,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底下发生。 “哀家知道。霜儿乃哀家侄女,她所犯之过哀家也应担一份责任。只是此次月璃并未在刺杀中遇险,能否请皇儿看在哀家的面上饶过霜儿,事后哀家定对其严加管束,必不会再现今日之事。” 冷太后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反而让龙天翊犯难了。虽说冷太后并非他之生母,只是他生母早逝,年幼的他是没有子嗣的冷太后一手抚养长大的,这让他一直难以反对冷太后的意见。只是自己对轻羽和月璃都未弥补这十年来的亏欠,此时如若放过端妃自是难以面对他们母子二人。 踌躇间龙天翊脑中一念闪现,松口对冷太后说道:“母后开口皇儿岂敢不遵?只是母后亦知皇儿自十年前将月璃流放群荒山后一直对他和轻羽心怀愧疚,此次如果皇儿轻易放过端妃自是无颜面对他们。” “皇儿的意思是只要月璃和皇后愿意原谅霜儿就可以网开一面是吗?”冷太后敏锐地抓住了龙天翊言语中的暗示。 “倘若月璃对此并不挂意皇儿自是听从母后所言。”现在蓝幽夜控制着月璃的身体,以她的性格定会斩草除根,自己应是不必担心。 “自是如此那哀家也可放心,明日哀家与皇儿一同前往瑞王府看望月璃。”龙月璃新归,只要自己开口他应该是不敢太过放肆想置霜儿于死地。 冷月无边,夜风一片萧瑟,两边各怀着各自的念头走上各自回去的路。只是龙天翊虽所料相差不远,却不想蓝幽夜早已离开,明日将是一片难以预料的混乱。 ------题外话------ 新人文····女主的身世埋得比较深,前期大部分未解的秘密大多与女主的身世有关,请大家认真看下去么么哒,一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看完希望大家给个评论,顺手收藏支持下····作者感激涕零 第二十一章(上) 杀手重现,黑手疑云 晨晖遍地,唤回沉睡于黑夜中的万物,亦也有苦苦等侯破晓的人们。 御林军开路,带刀侍卫随旁护驾,龙辇凤轿的出行彰显着皇家的不凡,引来晨起的群众的一片围观。 为了防止皇帝反悔,冷太后一早便前去邀龙天翊同往瑞王府看望昨日初归的龙月璃,便有了一大早的壮景。 冷太后与端妃同坐凤轿,安慰她说:“霜儿莫担心,此事有哀家出面定保你平安无事。” “姑妈,可是陛下他……”想起龙天翊绝情的样子端妃依然不敢相信此事能如此简单地结束。 “不用担心,皇帝他毕竟是哀家一手抚养长大,他不敢太过逆哀家的意……唉……怎么回事?” 未及冷太后言罢,凤轿一颠后重重落于地上,将轿内毫无准备的二人跌得不轻。听闻外面一片人马嘶鸣,冷太后怒气冲冲地掀开锦脸,却被轿外浓重的血腥之气吓得脸色苍白。 “姑妈,怎么了?”端妃见冷太后如此神色不由大惊。 “有……有刺客!” 街上的百姓慌忙四处逃生,不知最近所犯何方天煞,竟连两日遭遇有杀手光天化日当街刺杀。只是不同的是今日的杀手身手与昨日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更加凶残也更加大胆,竟然公开刺杀当朝皇帝和太后。 此次刺杀明显经过高人策划,所选杀手也皆是渡劫期以上高手,埋伏在去瑞王府的必经之路上,在第一轮突袭中便杀掉了大批御林军。他们不分对象,无论百姓官军,见人便杀,冰箭地矛袭杀下,御林军中身手较差者皆殁,而余下者亦无力反击,只能在原地吃力地抵挡下飞袭的冰箭与突刺的石矛。 御林军之势渐溃,杀手兵分两路,一路原地牵制袭杀御林军,另一路皆为身手矫捷之辈,手持利器便向护着龙辇凤轿的带刀侍卫掠身而去,区区普通灵术对这些大内高手还是构成不了威胁的。 短兵相接,刀剑相袭之声不绝于耳,一片刀光剑影下渐渐有人倒下,繁华的大街再次成为血流的地狱。龙天翊冷眼看着这一切,虽说双方互有所伤,但皇家卫队明显渐显颓势。 “上!”随着龙天翊一声令下,数十道身影从各个角落飞出,加入了混乱不堪的战局。看着密卫短短一会便将局势逆转,龙天翊是目光更加幽深,那女子果然目光独到,在第一次见到宫中的人员编制时就指出护卫编制冗余,应裁掉大量平常护卫,暗中建立一只精锐卫队,与他长期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今日之境恰恰证明了他们的观点不差,面对高手突袭普通的护卫根本无还手之力,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转眼龙天翊耗费大量精力与钱财与神华宫一起挑选训练出来的密卫高手果然不负所望,不到片刻便将所有杀手解决,并生擒了数名刺客。 龙天翊足踏金履,缓步走到被压制在地的刺客面前,冷冷地扫过他们,开口道:“说,幕后主使是谁?招供者朕留他一命。” “哼!”为首者冷冷一笑,将口中的药丸咬破,眨眼间便双眼翻白,魂归九幽。密卫来不及阻止,其余刺客便效仿首领的举动,纷纷服毒身亡。 “揭开他们的面罩。” 随着黑巾揭去,一张张刀痕遍布的残脸映入众人的眼中,明显是刻意用灼热的利刃将容貌毁得面目全非,使人难以辨认身份。 “皇儿,刺客都擒获了吗?”冷太后颤悠悠地被端妃和幸存的宫女扶着走了过来,显然是被这惨景吓得不轻。 “回母后,刺客皆已擒获,只是他们已事先毁去容貌,在被擒后一句未说便服毒自尽了。现在儿臣正让人检查他们所带之物。” “陛下,所有刺客身上皆有此物。”搜身完毕的密卫将几块造型精致的玉佩呈到龙天翊眼前。 “这是?”龙天翊看着眼前陌生的玉佩不禁也有些毫无头绪,此物怕是江湖之物,估计得问过蓝幽夜才知此物何来,只是…… “母后,今日的刺客训练有素,而且早有预谋,怕是另有黑手操控,要不我们先行回宫,待儿臣查清此事如何?” “不行!月璃昨日新归,哀家亦十年未见,心里甚是挂念。刺客虽是凶恶但皇儿的护卫更是了得,有他们护卫哀家内心甚安,还是按原定前往瑞王府更好。”今日因刺客搞得狼狈不堪,要是皇帝回宫后因此反悔将是得不偿失,绝不能就此回去。 “好吧。”看着四周被破坏地惨不忍睹的街道和满街的尸体龙天翊无奈地摇摇头,唤人回去带人来清理现场,剩余的人随密卫一起护卫冷太后前往瑞王府。 落轿,未待龙天翊等人踏入内庭便闻其中传来阵阵欢笑声,看来月璃在此过得还算开心,他亦能稍稍放心了。 陪着冷太后走入王府内庭龙天翊便见明晓秋凑在龙月璃耳边笑嘻嘻地说着什么,两人甚是开心。而陌轻羽,龙天浩及凌清弦则陪着龙彩音在一旁玩闹,其余的人皆在一旁观望,独不见蓝幽夜的身影。 未待龙天翊想出个所以然,冷太后的目光触及明晓秋身上的某物不由脸色大骇,厉言对身侧的侍卫喝到:“来人!给哀家拿下那白衣女子!” 早已习惯的侍卫不多言,闻令便向明晓秋扑去,来势汹汹。 未待龙月璃反应过来,蓝幽夜的身体早已先行一步,下意识地从袖中抽出虚魂引将来袭的侍卫打翻在地。 “大胆!你又是何人!竟敢在哀家面前放肆!”见龙月璃竟敢动手阻挠冷太后不由大怒。 “母后息怒,这到底所为何事突然大动干戈?”龙月璃与冷太后起了冲突龙天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皇儿,你看那是什么!”顺着冷太后的手看去,所见之物也不由让龙天翊大为震惊,“她颈上所佩之物与刺客身上毫无二致!” 昨日未及细看,并没注意她身上所佩何物,只是今日如此发展似乎有些过于巧合。 “还不快给哀家拿下!” “你们谁敢动她试试!”龙月璃将吓得不轻的明晓秋护在身后,冷言似箭,那身体天生的寒意让众侍卫不由失神,连龙月璃自己都能感觉到从体内涌现出来是源源杀意,这到底是…… “愣着干什么?阻挡者格杀勿论!众侍卫有不尽力者以抗旨论处。” 除了密卫未得皇帝口谕按兵不动,其余侍卫皆一拥而上,生怕落得抗旨之名。 未及他们近身,一阵烈风扫过,将众侍卫掀翻在地,炎麒白发微漾,青衣翩然,手持斩风剑冷眼看向龙天翊说道:“皇帝老儿,虽说小姐与你有合作之谊,但你的手下要敢在对小姐的身体出手别怪我下次让他们血溅三尺!” 第二十一章(下)杀手重现,黑手疑云 “放肆!你竟敢如此跟朕说话!”龙天翊对炎麒的态度极其不满,九五至尊,即使他能容忍蓝幽夜的无礼,不代表她的手下也可以如此张狂,更何况之所以一直无视蓝幽夜言行的冒犯根本不是因为同情,仅仅是因为她的实力准许她如此。 “放肆又如何?”炎麒俊眸微眯,危险的气息更为浓烈,“我炎麒此生只服小姐一人,你在我眼中与草芥无异!” “简直反了!密卫,给朕先拿下这厮!”现在无暇他顾,蓝幽夜那边等她出现后再说。 炎麒冷眸微睨,语似无意地提醒道:“别忘了你们是谁训练出来的。” 只一言,便让已欲动手的密卫停住了脚步,亲眼见识了神华宫的可怕他们岂敢随便对宫主的亲信动手。 “炎麒,你暂且先退下。”僵持之下凌清弦只得出面调停。炎麒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骨子里那股傲劲难以驯服,特别是在涉及幽夜和言月的事情之时除了幽夜之外简直无人可阻止他。 “抱歉,大小姐,小姐临行前已有交代,我必须保护好雅音姑娘和那啥,此事恕难从命。”炎麒依然持剑傲立,不为所动。 “你!”凌清弦一时气结,待幽夜归来一定得让她好好管教他一番。无奈,凌清弦只得转向龙天翊,陪笑道歉道:“陛下,炎麒顶撞圣颜虽是有罪,但其亦是遵命行事,望陛下宽恕其罪。” 收到凌清弦往龙月璃身上所示目光龙天翊自然明白凌清弦欲言何事,此虽为蓝幽夜的身体却实为龙月璃所控制,一旦冲突再起他和龙月璃间的裂缝怕是更难以弥合。只是刺驾弑君如此大的罪名冷太后那边是不可能轻易搪塞过去的。 无奈,龙天翊只得下令:“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先将那白衣女子带走,待查清事情真相后再行论处。” 凌清弦轻舒一口气,此事明晓秋应是被人嫁祸,目标恐是她背后的雨轩宫,但碍于幽夜和龙月璃之面皇帝应该不会为难她,只待幽夜归来应该会有解决办法。 密卫正欲上前抓人,几道寒光掠过脸颊,留下丝丝血痕。抬眼,龙月璃手中的虚魂引寒气愈重,眼中的杀意阴寒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再说一遍,任何人敢动晓秋一根寒毛,杀无赦!” 看着龙月璃特意在自己脸上停留的视线龙天翊心头一惊,这女子真的只是他的师妹吗?月璃竟为她不惜与自己反目? 龙天翊聪明一世却也忘了,龙月璃自幼年心理便蒙上阴影,若无那一抹天真无邪如阳光一般和煦的笑容时刻温暖着他的心,他的性格岂能没有阴鸷的偏执? 眼前森寒的冷光和龙月璃傲立的背影模糊了明晓秋的视线,不论何时,不论形势如何险恶,他总能在第一时刻挺身相护,让她一颗芳心如何不为他沉沦。自小就是他陪着自己胡闹,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共饮她的缕缕哀思,而自己,却一直是拖累他的包袱,这并非她所愿。 明晓秋欲提步上前,她不能让自己的千昼哥哥为她和他好不容易相见的家人决裂,却在抬足之际被一只温暖的手从身后拉住。 “晓秋,不用担心,小姐有令,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花言月展开雷玉扇,与炎麒相视一笑,与龙月璃共同将明晓秋紧紧护在身后,形势再次一触即发。 “反了!反了!皇儿怎能任这一群逆贼在王府中如此猖狂!” 面对冷太后的盛怒龙天翊也甚是无力,陌轻羽和龙天浩虽想插手却不能泄露现在龙月璃的身份,只得护住龙彩音不让她受到误伤,局势渐渐开始陷入死局。 炎麒与言月都是蓝幽夜亲手所救,向来只听从她一人的命令,发展成现在的局势凌清弦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知所踪的蓝幽夜快点回来。 “炎麒,言月,退下!”或许是凌清弦的祈祷起了作用,一道清冷熟悉的话语自外边悠悠传入,不多时一袭红袍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蓝幽夜施然走到众人面前,不悦的眼神瞥向炎麒与言月:“还不快退下!” 见蓝幽夜发怒二人不敢再逗留,立刻抽身回到后方。 待炎麒二人退下,蓝幽夜转身向龙天翊和冷太后行礼道:“孩儿给父皇,皇祖母请安。” “你就是月璃?”冷太后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男子惊讶地问道。没想到十年磨难非但没有折损他的风华,反倒为其加添了一分成熟。 “是的,皇祖母。不知今日发生何事,竟如此大动干戈?” “哼!那女子涉嫌刺驾,查若属实,其罪当诛!” “是吗?皇祖母也说需查证属实,这么说来目前并无法确定晓秋与此有关吧?”蓝幽夜敏锐地抓住冷太后言语中的漏洞,“适才有人告知月璃端妃乃昨日买凶之人,但并无实证,月璃并不相信,想必皇祖母也不相信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冷太后不自然地笑了笑,端妃之事本就是她此行的目的,此时他刻意提起怕是在暗示自己如果继续追究,他亦不会放过端妃吧。只是此事若能牵连上他对熙儿继承皇位自是大有裨益,又不能如此轻易放过。 “倘若日后查实该女子确实参与谋逆月璃该当如何?” “若查证属实月璃自是无话可说,只是晓秋乃月璃师妹,其为人月璃敢以身家性命为其担保。” 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好,今日之事哀家暂不追究,望皇儿早日查清真相,切勿让相干人等逃脱!” “那是自然。”事已至此龙天翊只得应承,只是不知蓝幽夜是否有把握确定那女子的清白,一旦她涉身其中怕是会为月璃引火烧身啊。 目的即已达到冷太后亦不愿多留,对龙天翊道:“今日劳顿,哀家有些累了,不知皇儿是否和哀家一起回宫?” “回母后,儿臣还有些事情要与月璃相谈,稍后再回,儿臣让密卫先行护卫母后回宫可好?” “好。” 龙天翊转向端妃,眼带警告地说道:“你随母后一起回宫,好好陪着母后。” 端妃自是知道龙天翊的意思,不敢多言,乖乖跟着冷太后在密卫的护卫下起驾回宫。 确定冷太后一行离去后发现问题龙天浩急匆匆地走到蓝幽夜面前问道:“那个,洛姑娘,刚才你以月璃的名义为雅音姑娘担保,你能确定这不会对月璃不利吗?” 不料蓝幽夜却哈哈一笑,撕下面皮说道:“我不是宫主。” “司空御!你怎么会在这?”看到面皮下那张熟悉的脸炎麒不由惊讶地大叫。 “怎么样?想不到吧!没想到我司空御还有可以命令你这小子的一天,真是爽啊!” “你找死!”炎麒拔剑。 “哎哎,别动真格啊!”司空御见炎麒动怒连忙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摆手制止,“我要不那么说你怎么会停手?” 龙天翊眼睁睁看着眼前人从龙月璃的容貌变成了一个而立之龄的中年,平心而论还真是有点吃惊。她的手下果然个个了得又个个性格古怪,在天子面前竟然还能互相消遣。 “那么洛宫主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司空御两手一摊,无奈地摇摇头,“宫主向来行踪不定,行事亦无需向我们汇报,我从哪得知宫主的下落?” “那她何时回来?” “我也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龙天翊只得作罢,见龙月璃脸色稍缓他上前询问道:“月璃,自昨日你回来之后父皇还没和你说过话呢,现在父皇有些话想和你谈谈可好?” “好。”龙月璃应允。 他轻轻拭去明晓秋仍含在眼角的累,温柔安慰说:“晓秋,千昼哥哥和父皇有事要谈,我让母后陪着你可好?” “嗯。” 见龙天翊与龙月璃一起离去,司空御对炎麒招招手道:“炎麒,过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两人纵身离开内庭,来到梅林中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什么事?”炎麒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还是老样子啊。”司空御对炎麒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还喜欢着宫主?” “要你管!” 司空御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认真地说道:“炎麒,我以一个前辈的身份给你个忠告,不要太过接近宫主,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你想要背叛小姐吗?”炎麒手握剑柄,眼中杀意流露。 “不不。”司空御按住炎麒的手淡淡说道,“自我发誓效忠宫主那日就早已将身家性命交于宫主之手。只是宫主身上背负的仇恨太过沉重,不是你能承受的。” “你知道小姐的秘密?”听出弦外之音的炎麒揪住司空御的领口追问道。 “嗯,我无意中听说了一点。不过我不可能告诉你的,你还是好好珍惜你眼前的人吧!”司空御说完趁着炎麒分神的机会抽身离开。 这个傻小子,太过单纯,一旦涉足宫主所策划的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是否能全身而退?答案怕是否定的吧。 第二十二章(上) 玄虚惊天变 流云渺,清风摇,振翼扶摇上九天,观雁阵惊鸿,览大地苍茫,方显人之渺小。碧空云飘,凤影双飞,羽后清歌流转,华音中千里之地似在一瞬转眼而过,痴迷中忘却多少红尘。 不知几曲奏罢,蓝幽夜停下唇齿间吹奏出的佳音,缓言道:“青鸾,火凤,在这里停下便好。” “好。” 虽是冬日,但回到南方后却依旧是满眼葱茏,比起银装玉饰的广袤北方更是有一番小家碧玉之感。野外一片绿茵了无人迹,只有略微几只野兔于上追逐,一片安谧,却被渐显明亮的赤青相混的火光惊起一片嘈杂。 青鸾火凤稳稳落地,待蓝幽夜从火凤背上跃下后再次幻化成了人形。 “幽夜,为何在此就停了下来?”青鸾不解,她明明记得蓝幽夜说是去苍龙山的,怎么在百里之外就停了下来。 火凤抬手敲了青鸾一下,语气不悦地说道:“你怎么就学不来幽夜那种伶俐呢?以我们两个的样子直接飞到苍龙山还不泄露了幽夜的身份?” 蓝幽夜回首看了一眼抱头一脸委屈的青鸾,开口说道:“火凤说得没错,此次我不仅需要你们的帮助而且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将前功尽弃。因此你们得幻化成其他模样,压制住体内的灵气,不能让雨轩宫里的归原阶高手看出端倪,可以吗?” “没问题!”青鸾水袖一甩,周身便被苍炎所覆,再消散时已成一个温文儒雅的白面书生。火凤随后,在红莲中浴火幻化成一黑衣剑客,气势凛然。 “嗯,样子是可以了。”蓝幽夜上下仔细打量着青鸾火凤,“不过你们还是得再把灵气隐蔽一下。待进入雨轩宫后,除非有我的示意,不然你们切不可擅自出手,泄了身份。” “好。”青鸾火凤点头应允。 众事完备,三人足踏清风,凌波而行,向着苍龙山顶的雨轩宫前行。 行至山中,绿意环绕,鸟鸣婉转,林荫之下芳草繁盛,看似一处天雕地琢的自然盛景,令初入苍龙山之人易心弦松弛,忘身自然。 蓝幽夜三人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行,上山之路比暗探回报的更加凶险。除了他们已经探知的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机关陷阱隐藏在苍龙山的各个角落,以植被为幕,巧妙地与自然融为一体,任何敢于私闯此地的人都可能在短短一瞬毫无预警地死于非命。尽管已经异常小心,但他们还是触发了不少隐藏巧妙的机关,不停的闪躲中时间亦浪费了不少,御风而行最多半小时的路程竟花费了三个多时辰才到达。 待她们三人到达山顶时已日渐西山,绚烂的红霞染遍了整个苍穹,亦给眼前不远处巨大的建筑镀上一层柔和的红晕,让原本森寒的雨轩宫看起来加添了一分暖意。 回首看看身后余晖遍布的山道,蓝幽夜不由赞叹道:“不愧是雨轩宫,果然深不可测,此处的机关陷阱防备之严可与我落仙谷有得一拼。” 三人缓步向雨轩宫走去,却不想在入口被守卫拦了下来:“入宫者请出示令牌!” “令牌?” “无令牌者一律视为闯宫者,格杀勿论!”守卫警戒地盯着蓝幽夜三人,手中的兵器已蠢蠢欲动。 蓝幽夜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狠狠砸在守卫脸上,一脸愠意地骂到:“混帐东西,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暴雨令! 守卫急忙跪地行礼,双手颤抖地将暴雨令呈还给蓝幽夜:“属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主还宫,多有冒犯,望少主恕罪!” “谁借你胆来盘查本少主?嗯?” 蓝幽夜上扬的语调让众守卫吓得不轻,纷纷求饶:“少主恕罪,我们乃是新入宫者,不识少主真颜,实无意冒犯,望少主饶命!” 原本就是装腔作势而已,蓝幽夜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念你们新入雨轩宫且是初犯本少主也不再追究了,起来吧。” 进入雨轩宫内部,按照内线提供的消息蓝幽夜三人在宫中穿行,尽力避免碰上宫中的长老或大规模的守卫,以免无意中露出马脚。 “少主,您回来了?公主殿下呢?”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高度紧张的三人心中皆是一颤。回头一看,竟是玄涛拖着腿倚墙出声叫住了她们。 掩去最初的惊讶蓝幽夜回首冷冷说道:“晓秋本少主自会照顾,无需你操心,还是说你又想进寒池?” “属下不敢。”被蓝幽夜冷冷的眼神扫过自己因寒气入侵还未复原的双腿,玄涛的背脊不禁爬上一阵寒意。 “没事就先退下吧,本少主还有要事要办。” “是,属下告退。” 看着玄涛跛着腿落荒而逃的样子,想必是龙月璃上次的举动给他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过从他的言语中看来神华宫的情报误导似乎效果不错,雨轩宫到现在还不知道龙月璃和雅音晓秋已经到了京城。 重拾被玄涛打乱的计划蓝幽夜三人继续向目的地前进,不一会就到了一道巨大的石门面前。 “幽夜,这里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据内线回报这里是雨轩宫的禁地,没有宫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入,即使靠近都是一条重罪。”蓝幽夜边回答青鸾的问题边查看着门上是否有什么机关,只待她的手触及石门,一声闷响后石门便缓缓打开了。 “这是?” “灵术识别。这个身体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满足了打开石门的条件。” 走进内室,里面却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空间,没有放置任何物什,也没有任何雕刻装饰,整个内室就是将山体凿空而成,其上还露出了不少狰狞的岩块。 “怎么回事?这禁地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看那里。”顺着蓝幽夜的手看去,石室中央有一条硕大的裂缝,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不细看真是难以发现,“那里应该就是连接着所谓的玄虚境的通道。” 走近一看,整个裂缝似乎深不见底,从中看不出有任何东西。 “走吧。”蓝幽夜带头跳入了裂缝之中。既然在外面得不到任何信息,那就到里面去寻找。 经过一段漆黑的下落,再见天日之时已身在玄虚境之中。 鸣雷凄风,暴雪火雨,眼前所见的完全颠覆想像。御风悠然落在石阵外围的荒地,蓝幽夜开始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怎么回事?”连一向淡定的火凤见到如此异像也不由大为震惊。 蓝幽夜仔细查看着石碑和铁链上的咒文,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这是两界的夹缝间的空间,夹缝空间出现异像本属正常,只是这空间是人为打通两界通道产生的,因此产生了严重的扭曲。” “你的意思是雨轩宫联通着……”火凤对这事实有点难以消化。 “对。只是通道已经被封上了。眼前的这些巨大石碑和铁链及其上的咒文与此地庞大的灵气共同构成了强力的结界,隔断了两界间的通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此处果真连接着那里,那么肆意妄动的后果可是难以收拾的。 “怎么办?”蓝幽夜眼中锋芒毕露,危险的气息陡现,“既然已经来到此处自然得把事情弄清。青鸾,火凤,你们到此地南面火灵旺盛之地,引其灵气攻击北面的石碑,务求一击必成。” “幽夜你是认真的吗?”虽知蓝幽夜行事向来大胆,但如此疯狂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危险,“如果此处真连接着那里你要如何?” “不要紧,我已经猜到设下结界的是谁了,即使对方有行动我也能确保安全脱身。”蓝幽夜不以为意,开弓已无回头箭,既然已经潜入此地就干脆闹个天翻地覆逼出幕后的大鱼。 第二十二章(下) 玄虚惊天变 事已至此,青鸾火凤只得做好舍命陪君子的觉悟,解开身上的幻象,化凤飞往南边的流火地带。 熔岩遍地,天降飞炎,泉涌的火灵之气让青鸾火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凝神聚气,缓缓地将庞大的灵气与自身的灵气融合,汇聚,凝集,最终化为两颗硕大无比的火球,卷携着炽热的火灵之气,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向北面的石碑。 只消片刻,火球在石碑上爆裂,爆炸风夹裹着高纯度的火灵之气吹散了石碑周围的水灵之气,炙热而猛烈的苍炎和赤焰在一瞬间将石碑吞没,溅射出一块块零星的碎片。随着北面石碑的破坏,结界失去了支持的其中一环,在刹那间崩塌瓦解,巨大的石碑拉扯着碰撞作响的铁链掉入了中央那未知的黑洞。 只是此结界不仅封印着通道,也维持着空间中灵气之平衡,在结界消失的那一刹玄虚境中的灵气完全失去了抑制,失控的灵气开始肆意侵蚀所接触的一切。 “幽夜,快到这里来!” 积累压抑许久的的巨大灵气从地脉中瞬间释放,位于东侧的蓝幽夜如果以此时的身体受到攻击必定会被咆哮的紫雷打得粉身碎骨的。虽南面的灾炎同样凶险异常,但青鸾火凤乃天地至纯火灵汇聚而生的神阶灵兽,保护一个人在火焰中不受伤害还是易如反掌的。奈何轰鸣的紫雷来势迅猛,转眼已至蓝幽夜眼前,没有给她留下一丝逃脱的时间和空间。 眼前的险境对蓝幽夜而言似若虚无,她无视轰鸣而至的雷电,喃喃叹道:“本不想这么快的,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聚气游走周身,过奇经,破八门,灵气如锋冲开灵脉上所有被施加的外来封印,一股压抑多年的黑煞之气从蓝幽夜身上喷涌而出。须臾之间,肆虐的紫雷便将蓝幽夜完全吞没,耀眼的电光让远处的青鸾火凤的视线已然无法触及蓝幽夜的身影。 “幽夜!” 心焦的青鸾振翼欲前往救助,却被火凤悬空挡住了去路。 “你疯了吗!你我乃是火灵之体,其余三灵薄弱,如此鲁莽地冲入紫雷漩涡里会送命的!” “可是幽夜她……” “没事。幽夜身中移魂蛊,就算这个身体真的毁了,死去的也是雨轩宫的那个小子。” 听闻火凤此言青鸾才稍稍放心,焦急地在火雨纷飞的空中盘旋等待灵气的平息。 玄虚境的灵气不知已经被尘封多少年,难以想象的四股巨大灵气在黑洞上方碰撞,整个空间都在随之震荡。 青鸾不知时间所逝多少,漫长得令人难以忍受的等待后如火山喷发的灵气终于将积蓄的能量几近爆发殆尽,开始有趋于缓和之势。又是一番苦苦等待,坐立难安的青鸾终于在几已消散的雷暴中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她再也等不及让雷暴完全退去,任凭余雷掠过自己的身体,挥羽向其飞去。无奈之下火凤只得轻展火羽,随青鸾之后而去。 待青鸾火凤落地重新化为人形,抬眸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这是?狱雷!” 先前包裹着蓝幽夜的黑色煞气已然了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紧紧环绕其身的黑色闪电,幽暗深邃的光芒隐隐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嗯。” “这么说那小子是龙氏之人?”火凤没想到龙月璃竟还有这等身份。 “对,他是龙族之后中特殊的青龙遗民,身负狱雷。只是历史上得到此力量的人大多会被反噬,所以有人封住了他体内的那本为狱雷根源的黑煞雷灵。”蓝幽夜将护体的狱雷大为加强,冷言提醒道,“青鸾,火凤,注意,大鱼上钩了。” 玄虚境中央的黑洞中爆发出一股足以与之前的灵气相媲美的巨大灵气,一个白色身影从中飞出,径直向蓝幽夜三人袭来,那股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灵气随之扑面而来。 青鸾火凤不及多想,忙聚集所有灵气上前阻挡,四掌相对,爆破的灵气将三人震出许远,再次引得玄虚境一片震荡。 青鸾火凤重整态势正欲恢复真身与之相搏,却被蓝幽夜的声音生生叫停:“青鸾,火凤,够了,你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什么?你说我们俩还不如一个老头子?”火凤看着眼前这个鹤发白须,白袍飘飘的老者难以置信地喊道。 “就像你们能幻化一样,你能保证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原貌吗?”蓝幽夜的话问住了火凤。 “狱雷?你身上的黑煞雷灵不是被天狂那小子给封住了吗?”白袍老者认出了龙月璃的样子,不由有些愠怒,“混小子,你师父没告诉过你玄虚境的结界很重要吗?谁让你私自毁掉结界的?” “想必您就是牧阳前辈吧?晚辈久仰大名了。” “你竟然知道我的真名!”牧阳不由大惊,自己只不过在与天狂那小子见面时见过他几面,他从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牧阳警戒地打量着蓝幽夜,半晌才讶异地叫道:“你不是天狂带回来的那小子!你的眼神不对!” 饱经尘事的牧阳对上蓝幽夜的双眸时立刻察觉到了异状,那眼神太过冰冷凛冽,简直不是一个青年人该有的眼神。而且他身边所带二人竟都是神阶灵兽所化,并摧毁了天狂所布下的结界,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见牧阳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蓝幽夜反而收起了护体的狱雷,挑眸说道:“前辈确定要出手?虽说现在的意识是我,但这个身体可是雨轩宫少主的身体哦。此行我不过是想弄清一些事情,并不想对雨轩宫行任何不利之事,烦请前辈就此放我们离开如何?否则即使前辈杀了我也只是让雨轩宫的少主替我死去而已。” 虽然与他并不熟悉,但天狂一直很看重那小子,自己贸然出手杀了他确实不好和天狂,只是这人不知是何底细,竟然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不防。 “喂,小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并不认识你,只是能一人压制住青鸾火凤的恐怕世间少有,那么你的身份自然不难猜测。” “你是那边的人?” “不!他们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蓝幽夜眼中流露出的憎恶让牧阳心底了然,此等刻骨仇恨究竟是何人所有?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的话我就放你们走。”牧阳阴寒的目光死死盯住蓝幽夜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说,你是谁?你的师父又是何人?” “此话当真?”蓝幽夜挑眉问道。 “那是自然。” “晚辈蓝幽夜,至于我的师父,如果真要说的话,莫心那老头应该可以算半个吧。” 蓝幽夜?她竟然是个女子?只是她既与他们有仇又怎会与莫心有所瓜葛?蓝幽夜口中所说出的每句话都让牧阳感到疑惑不已,只是承诺已许,他也只得眼睁睁见蓝幽夜与青鸾火凤扬长而去。 此人竟能操控青鸾火凤此等灵兽为其行事,又是莫心之徒,更与他们结下那般深仇,恐怕惊天大变将因她而起,让数千年来的平衡重新瓦解殆尽吧。 第二十三章 封印的背后 诀别旧梦,凄楚往事似雪纷飞,终归还是要消融于阳春之中。与龙天翊的一番长谈,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他早已知晓的,也有他未曾听闻的。或许真如蓝幽夜所言,他太过天真,只不过听龙天翊亲口谈起了十年来的种种,他所想像的那种无法原谅的激愤并没有出现,更多的是一种宁静的倾听。或许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自己依然介怀,只是现在放下昨日的他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又是一日初醒,除了日日被花言月和米星语实时盯梢以及明晓秋和凌清弦时不时的抽查外,他在王府的日子过得还是挺逍遥自在的。龙月璃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避免吵醒另一张床上熟睡中的花言月,静悄悄地来到梳妆台前。抚手稍理晨起而微微凌乱的发丝,镜中那张容颜依旧夭如春桃,每一丝笑意都足以令人心醉。 收回神游的心思龙月璃百无聊赖的用那芊芊玉指把弄着手上的指环,美玉虽是温润滑顺,却在指尖触及环面之时感到一阵奇异的触感,细细摩挲,只觉似是有细微的沙感。 将指环从手指上褪下,对着阳光一看,水烟玉雕琢而成的指环似有水汽缭绕,让其上的花纹有些难以辨认。细细地端详许久,只觉其上迷迷糊糊的影迹仿佛像是雕刻得无比精细的文字。 未待龙月璃看清指环上的字,仿佛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脑海一闪而过,模糊得看不清到底是何物。徒经一番努力,龙月璃依然没有想起适才脑中闪过的究竟是何影像。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指环上,许久才费力地认出几个字来,似乎像是灵术的咒文。 “难道……”从手上再次褪下一枚指环,果不其然其上同样布满了如出一辙的文字。与此同时,龙月璃脑中不再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而是渐渐连成了完整的图像。 龙月璃闭上双眼,脑中的景象浮于眼前,乃是一个昏暗无光的地方,里面似乎影影绰绰还有数个人影,只是看得不甚清晰。这似乎并不是记忆,反而像是其他人看到的景象直接传到脑海中的感觉。 当龙月璃摘下第三枚戒指时,那原本毫无灵力的身体竟渐渐被灵气充盈,而且灵气的来源竟然是这个身体本身!此外,脑中的景象也终于清晰,几个面目可憎的人立于眼前,有男有女,手中拿着不同的刑具,皆是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为首的一男子抬步上前,随着视线偏转,一只千疮百孔的手臂映入了视线。 手臂的每一寸皮肤早已被血浸透,呈现刺眼的暗红,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其上伤痕遍布,有刀伤,有刺伤,有烫伤,还有许许多多不知为何所创的伤口,新旧相间,甚是可怖,恐怕还有更多伤口埋藏在血红色的皮肤之下。细细看来,伤口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新的伤口依旧鲜血淋漓,不住地渗出细密的血珠,而旧的伤口却已开始发脓腐烂,发白的脓液混合着血水令人忍不住作呕。 龙月璃猛的睁开双眼,极力抑制住胃部的阵阵痉挛,那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一幕?从手的粗细看来应该是个女子,只是何事能让人对一个女子下如此毒手? 女子?龙月璃猛然想起什么,重新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让脑海中的景象更加清晰。只见那男子口中不知说着什么,狞笑着将手中那枚造型奇特,倒刺遍布的钉子直直钉入了那只手的手掌,不住的颤抖间鲜血不断涌出,那名女子的痛苦可想而知。 那名男子得意洋洋地说着什么,却倏地脸色大变,暴怒地从另一名男子手中抢过一条带刺的钢鞭,疯狂挥舞着,每一下都重重地打在那名女子身上,如此重创怕是会骨断筋折的吧。 奈何听不见他们的对话,龙月璃难以得知到底发生何事,也无从得知那名可怜的女子又是何人。看来这些指环封住了某些东西,只要全部取下应该可以清楚地得知所见之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月璃正欲取下第四枚指环,却被一声怒吼硬生生打断:“你在做什么!” 自昨日从雨轩宫中逃出来后,蓝幽夜担心牧阳反悔,便也不敢在苍龙山多做停留,打消了原本调查雨轩宫其他事情的计划,与青鸾火凤急匆匆地离开了苍龙山,直奔京城而回,却不想大早归来竟撞见了龙月璃正欲取下封印的一幕。幸好提前归来,一旦被他取下所有封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见蓝幽夜一脸怒容地冲入房中,龙月璃心虚地问候道:“幽夜,你回来了。” 蓝幽夜不理会龙月璃尴尬的笑容,径直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指环一枚一枚地戴回去,手劲之大让龙月璃感到一阵阵痛意,待手松开之时,滚烫发红的指印清晰可见。 蓝幽夜回来的躁动吵醒了睡梦中的花言月,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眼前之人时,她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蹦跳着来到蓝幽夜面前高兴道:“小姐,你回来了!” 蓝幽夜今日对花言月的亲近似乎并不领情,她一把打开花言月的手,冷冷的话语中夹杂着丝丝怒意:“把衣服穿好,去把大小姐请来,还有星语和炎麒也是。” 蓝幽夜的不寻常让花言月不敢再胡闹,立刻迅速穿好衣裳,出门去通知众人。 花言月走后房中的空气似乎快要凝结,蓝幽夜冷冷地看着龙月璃,无论怎么和她搭话,她都只是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无奈,龙月璃只得提起今日所见之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解答。 “幽夜,今日我看到了……” “闭嘴!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龙月璃的话刚出口就被蓝幽夜生生打断,气氛霎时更加尴尬。幸而不多时后花言月便带着凌清弦等人匆匆赶来,暂时冲淡了龙月璃的窘迫。 “幽夜,怎么了?”凌清弦一进门便发觉了蓝幽夜的不对劲,如此大的火气她还真是从未见过。 “言月!星语!我不是让你们昼夜跟着月璃吗?为何你们会让他摘下了封灵指环!” 盛怒的神情让其他几人不由心惊,一向平静的蓝幽夜何曾动过如此大怒。被点名的米星语低头不敢言语,花言月则害怕地躲到炎麒身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很好,没话说是吗?我明明特意嘱咐过你们,而你们却差点坏了我的大事!要不是我今日刚好因事提前赶回,你们要如何收拾这局面?” “小姐……我……我……”花言月弱弱地说不出话来。 龙月璃见盛怒的蓝幽夜将怒气撒在花言月等人身上,心中罪恶感浮现,挺身说道:“幽夜,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何必迁怒言月姑娘?更何况不过是几枚戒指,难道还能引起什么大事吗?” “龙月璃!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就要乱承担责任!我告诉你,这个身体是我的身体,你无权窥视关于她的一切!”龙月璃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不过是几枚戒指?如果她没有制止,任他摘下所有用于封印的首饰,他还以为自己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 “哼!言月,星语,炎麒,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看好他了,再出什么乱子别怪我不客气了!”蓝幽夜说完甩门而去,厚实的门框竟被震得一阵颤抖。 “炎麒,你随我去看看幽夜,言月和星语就好好陪着月璃公子吧。”见炎麒对龙月璃脸色不善凌清弦忙把炎麒支出去,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事,现在就剩好好安抚盛怒的幽夜了。 炎麒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凌清弦离开,房中只剩龙月璃等三人相对无言。许久,龙月璃开口问道:“言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幽夜会动如此大的肝火?” “不知道,你别问我。”花言月哭丧着脸回答道,她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回答他。小姐只说过她身上用于封印灵力的配饰不可摘下,却没说原因到底为何。 “这样啊。” “月璃公子,你就安分点吧,别让我和言月不好向小姐交代。”米星语见龙月璃仍一脸探究之貌便冷冷地提醒道。 话已至此龙月璃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那神秘的景象和那涌现的灵力,蓝幽夜身上果然还埋藏着许许多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凌清弦找到蓝幽夜之时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异常,只是她向来喜欢隐藏自己的感情,凌清弦仍不放心地问道:“幽夜,没事吧?” “嗯,刚才我太激动了,记得替我安抚下言月那丫头。还好我设了几道备用的封印,他并没有触及核心封印。”蓝幽夜淡淡回答道,已然是平时那副平静的样子。 “那就好,那你这次出去是?” “我去了趟雨轩宫。炎麒,去趟云香阁,让他们依旧法给老狐狸带个口信,告诉他暂时停止对雨轩宫的行动,集中精力对付八门十六派和冷氏即可。” “是,小姐。”炎麒领命退去。 虽有意外的波澜,幸而有惊无险。现在已经知道了雨轩宫背后的人,那么自己就能全力去完成和老狐狸的约定,取得自己所要之物,离那天就更近一步了。 第二十四章(上) 梅林诉真言 夜幽长,思悠远,卷睫凝眸间尽是挥不去的梦魇。阖眼欲入梦,奈何那血淋淋的手,那一道道横纵交错的伤口,那滴滴渗落的血珠,时时刻刻折磨着龙月璃的神经。红颜一怒背后,隐藏着多少秘密?今日无心之举,解开了一个谜,却也带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如今他已能确定蓝幽夜定是个绝顶高手,却不知为何用指环将一身灵力悉数封印,先前的许多问题也能迎刃而解,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更加奇异诡谲。 那段景象,为何会随着指环的取下而愈加清晰?那只手的主人又是谁?她为何会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一切的谜底似乎只有蓝幽夜知道,只是龙月璃却不知道,他所触及的,是蓝幽夜最不能碰触的殇。 一夜辗转,心燥难眠。或许是由于陌轻羽曾言的往事,不经意间他总是将蓝幽夜与那个可怜凄凉的女子重合在一起。只是每当这个想法浮现之时他总会立即将其扼杀。蓝幽夜在王府中其况甚佳,怎么可能与那女子是同一人?只是他没发现在他的意识深处有一种强烈的祈愿,希望如此灾厄不要发生在蓝幽夜身上。 熬过难眠的午夜,再经黑暗的黎明,窗外终于亮起了破晓的光亮。既然难以入眠龙月璃索性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出门,不远处的花言月立刻警觉地跟了上来。 龙月璃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昨日之事让她已成惊弓之鸟,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无法逃脱她的追踪。既然如此龙月璃索性不再在意身后的花言月,随意在晨曦微明的王府中漫游。 经过几转曲径,楼阁匿踪,眼前只剩一片白梅曼舞的林子,幽香远溢,细细倾听,还似有几声野鸟的清啼。 眼前的梅林似让龙月璃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说道:“言月姑娘,我有事拜托你,请你现身可好?” 虽有疑惑,花言月还是现身问道:“何事?” “你能否帮我找到幽夜,告诉她我在梅林中等她,有事要和她说。” “不行!小姐吩咐我们必须看好你。”昨日的蓝幽夜至今还让花言月心有余悸,一旦再出什么事小姐还不扒了自己的皮,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好吧。”龙月璃无奈,看来昨日之事还真是非同小可,都让她们紧张成那个样子了,不过连蓝幽夜都动气了,自己暂时还是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待二人再次回到梅林时,花言月望着手上那一大堆食材大为不解:“月璃公子,你这是要?” 龙月璃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示意花言月也将东西放在地上,拍拍手说道:“好了,东西先放这,我们去找你家小姐吧。” 又是一阵兜兜转转,几经周折后终于在书房中找到了蓝幽夜。 见二人进来蓝幽夜将手中看完的密函引火化为灰烬,抬头问道:“怎么了?” “幽夜,我有事和你说,你能随我出去下吗?” “有事不能在这说吗?”蓝幽夜不解。 “嗯。” 在龙月璃的坚持下蓝幽夜支开了花言月,随他来到了梅林之中。已是几日无雪,朝阳渐升,一片温和的金黄下寒梅飘飘,体带幽芳,为林中之人舞起一曲风华。 在蓝幽夜疑惑的目光下龙月璃麻利地收拾着,很快就在积雪上请出一块空地。 看着龙月璃忙前忙后地在林中拾取枯枝摆弄着,蓝幽夜问道:“你不是有话说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龙月璃一边从怀中取出要来的火折子点燃火堆,一边回答道:“昨日之事想来我也有不当之处,所以我决定今日亲自动手下厨以示歉意。” “你?在这里?道歉?”蓝幽夜深深为龙月璃奇葩的思维感到吃惊。 “怎么?你怀疑我的诚意?还是说你怀疑我的厨艺?”蓝幽夜一连串的疑问让龙月璃很受伤,“当年我在群荒山里可是日日自己捕食做饭的,时间长了技术可是很不错的。” “不不,这不是重点。我只是在想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控制我身体久后思维也跟着降到同一年龄水平了?” “好吧。我承认确实没什么关系。”蓝幽夜一脸认真的样子让龙月璃认输了,“其实我是今晨早起乱逛,刚好第一次看到这梅林,突发奇想想邀人共赏,因此就找你来这里了。” “那你怎么不找晓秋?”蓝幽夜似乎并不领情。 龙月璃看着初升的旭日,摇摇头笑道:“那丫头估计现在睡得正香呢,我不忍心去吵醒她。” “所以我就被找来替代了?”蓝幽夜眉眼高挑,一双桃眼似怒非怒。 “不不,赏梅观雪乃是其次,主要是我有些话想与你聊一聊。”龙月璃连忙解释道,今日本是为解开误会而来,要是因此再惹她生气可是得不偿失。 “那有什么事?快说,我听着。” 蓝幽夜的直白让龙月璃很是无语,半晌,估摸着不至于再触虎须龙月璃开口问道:“幽夜,你不觉得你缺少一份女孩子该有的情调吗?在雪后梅林中饮酒对食,待至兴头开怀畅谈,一扫阴郁,你不觉得如此甚是有趣吗?” “情调这东西有何用处?” “呃?应该会让异性更容易被你的魅力俘获吧?”龙月璃挠挠头说道,这丫头思维为何会如此奇特。 “我才不需要一个比我还弱的男人留在我身边。”蓝幽夜略带鄙夷的瞅了龙月璃一眼,情情爱爱对复仇毫无帮助,要之何用? 简直没有共同语言! 龙月璃不再多言,低头专心给她的烧烤料理调火加料,而一旁蓝幽夜亦不发一语,玩味地看着。别人用自己的身体干着自己不可能做的事情,这感觉还真是微妙。 一阵等待,龙月璃终于满意地将烤好的各类食材从火堆上一一撤下,用铁签插在火堆周围,将一只烤好的鱼递给蓝幽夜说道:“来,就当是早膳了。” 蓝幽夜接过烤鱼狐疑地咬了一口,鲜甜的鱼肉混着香料的气息盈鼻,细腻的鱼肉在口中转瞬即散为丝丝爽滑,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没想到你还真的做得挺不错的嘛。” “那是!几年前晓秋患上厌食症的时候我还特地去找大厨传艺,从那之后晓秋最喜欢的就是我给她做的了。”难得得到其赞赏的龙月璃没有发现蓝幽夜渐显阴沉的脸色,大口咬了口鸡肉,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蓝幽夜挥手一拍,将龙月璃手中的烤鸡连签拍出,直直地插在他身旁的梅树上。 “别用我的样子吃得那么不雅!”没等龙月璃反应过来蓝幽夜的责难就接踵而来。 “你不也用我的身体吃得很欢?”龙月璃不满地反驳道。 “哼,那不一样,我是女孩子,需要注意形象。” 龙月璃鲜血梗喉欲吐。现在她就懂得说她是女孩子了,那之前算什么!果真和她较真自己必折寿二十载。 龙月璃几番欲下手皆无果而终,之前就不是她对手,现在在这个身体里自己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幽夜将眼前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蚕食掉。 饱食之后,蓝幽夜刻意挑衅地瞅了龙月璃一眼,一脸满足地感叹道:“嗯,多谢款待。” 已是腊月中旬,寒风凛骨,一夜未眠再加食不果腹,龙月璃不禁有些瑟瑟发抖。眼见蓝幽夜幸灾乐祸的样子龙月璃也只得认栽,反正本来就是要道歉的,她开心就好。 郁气一散龙月璃忽然想起了他们初逢那日,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忍不住的笑意从他微扬的嘴角泄出,响起一林欢愉。 “没事干嘛为我的脸笑得如此白痴?”蓝幽夜不悦。 “不是,我……我只是想起了那天我们在夕临居相遇之时的情形了。”龙月璃极力想控制自己的笑,“那天你也是抢着把东西吃光了还让我的身体吹了一夜的风,和现在的情形如此之像,只是虽然两次虐待的都是我,不过这次你算是给我的身体报了仇吧?” “傻样。”龙月璃一脸欢愉亦感染了蓝幽夜,原来自己笑起来竟是这般模样?不经意间蓝幽夜亦没发现自己心潮的微漾,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落英纷飞下两相对视,梅林清佳中自是多出一番别样的风采。 第二十四章(下) 梅林诉真情 纵使温情再暖,亦挡不住冷风透骨寒,几阵寒意袭来,龙月璃现在那娇小的身体不禁打起了寒颤。抚手相搓,希望借此带来点暖意,却只是徒劳。龙月璃起身,闲步至一棵梅树边,从旁取出两个倚在树边的翠玉瓶,瓶身皆为上等水玉雕刻而成,青碧流转间亦能看出其不凡的出处。 “这是?” 龙月璃将其中一个瓶子交到蓝幽夜手中,启唇介绍道:“这是从雪龙山上的玉梅树之果酿造的酒,唤作雪灵酿,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酒。而且玉梅树只在险恶的雪龙山巅存活,加之数年前妖魔入侵,如今此等佳酿已是不可多得了。” “我知道,”蓝幽夜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问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中?不只是其中所盛雪灵酿,即使是那瓶子也是鬼手阁以水玉雕琢的精品,能保物品十数年不坏,千金难求。” 这东西乃是早年自己为感谢龙天翊提供情报助自己清除雪龙山上的妖魔而特意带回玉梅果酿成后赠其之物,自己岂能不知? 龙月璃只知那雪灵酿能宁神安灵,对灵力大有裨益,却不知盛放之皿竟也如此珍贵,只得挠挠头说道:“这个,是之前父皇所赠予我的。” “哦?是吗?”蓝幽夜的语气稍带意外。没想到那只老狐狸对阿月璃竟如此慷慨,连她自己所赠的此等珍品都悉数赐予他,看来他对龙月璃抱有很大的歉意和希冀啊。 “哎,别理会那么多了,雪灵酿的滋味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被寒风冻得够呛的龙月璃将酒在火堆边稍稍温了下,都忘却品酒之举,引喉将其一饮而尽。 不同于白酒的辛辣刺激,梅子的清甜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意挑逗着每一个味蕾,在喉底回荡着阵阵余甘,非一般俗物所能比拟,似雪清凉冰爽之感不愧雪灵之名。只是其味虽佳却难避其为酒酿之实,不多时上涌的酒意为龙月璃带来阵阵暖意,脑袋一热下他的行为亦因此失去了控制。 蓝幽夜神色复杂地看着似八爪鱼般黏在自己身上的龙月璃,只见其面色酡红,那张秀颜飞满红晕,一贯的清冷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特有的娇媚。眼前之景许是自己的身体不胜雪灵酿的酒力所致,日后须得注意不能过度饮酒,只是龙月璃此刻的神情实在是让她很想掐死他,奈何那却是自己的身体,蓝幽夜只得恨恨作罢。 感觉到蓝幽夜的挣扎,醉酒而意识不清的龙月璃不满地将一双玉手环上蓝幽夜的颈,将已站起的她重新拉回原位,口中含糊不清地嚷嚷着:“诶?说你呢!干什么?干什么?别乱动!坐好了,本姑娘有话要说。” 许是受到酒意和移魂蛊的双重影响,龙月璃的思维似乎与自己身体残留的意识混杂了,言语和行动都有点类似一个需要依靠的豆蔻少女。 “幽夜,你知道吗?呃!怎么说呢?嗯……第一次相见之时只觉你太过冷漠,太过霸道,简直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正是这点让我对你初生好奇。随后的一连串事件让你的身份更布疑云,虽然好奇,但我更恐神华宫危及雨轩宫,因此我也曾对你心怀戒备。”龙月璃顿了顿,酒力刺激下让他将心底许多该说和不该说的话都一并吐出,“然后然后……呃……哦,对了,在回京之后听闻母后提起了一小段你的过往,却让我从此无法忘却,即使是昨日误见那景之后我亦害怕将其与你重叠,我……” 说及煽情处龙月璃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倏地从蓝幽夜身上跳开,指着她的脸絮絮叨叨地念道:“啊!对了!我就说怎么老觉得忘了什么事呢!昨日之事只是偶然误见,你有必要发那么大火吗?呃?害我昨夜辗转难寐,摩柯她也是被你吓得不轻,你说,呃,该……该怎么办?” 蓝幽夜终于也有一种欲口吐鲜血之感了,只是眼前之人已经酒醉不轻,纵万般口无遮拦自己也难以动气。趁着蓝幽夜晃神之际,龙月璃再次晃晃悠悠走到蓝幽夜,顺手将另一瓶雪灵酿抄走,动作之快让蓝幽夜都来不及阻止,看来意识不清时顺从身体的感觉让他更适于习惯使用自己的身体。 又是一瓶琼浆入喉,龙月璃的行为更加肆无忌惮,要是让人看见,自己的形象还不都让他毁了?接收到蓝幽夜愤恨的目光龙月璃不悦地跨坐到她的腿上,伸手拉扯着她的脸颊。蓝幽夜本欲闪躲,却不想龙月璃适应自己的身体后动作竟比自己还快。 一边欢乐地玩弄着蓝幽夜的脸,龙月璃还一边欠抽地喃喃道:“你看,呃,你看,这样多好看啊,呃,整天绷着个脸多累啊” 半晌,龙月璃放开蓝幽夜被扯得通红的脸,闷闷地说道:“幽夜不开心,不好玩。” 龙月璃情绪的突然低落让蓝幽夜甚是不解,未待她回过神来,龙月璃已转身靠在她怀中,手指指向她的胸口,语调哀婉地说道:“幽夜,不知为何,你的身体让我几欲泪流,呃,这是你心里的悲伤吗?” 不好!出现意外了!酒的作用竟让自己的身体与他的意识产生了共鸣,如此下去怕是会让他挖掘到自己更多的过往,更糟的是可能导致自己的身体难以脱离他的控制。蓝幽夜举起手刀,虽说对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不过也只能先打晕他了。 手刀疾速下劈,却因龙月璃的一句肺腑之言硬生生停在半空。 “呃,幽夜,我想,呃,我可能已经对你动心了。每当看到你娇小的身体在刀光剑影中穿行,我会担心;听闻你不幸的过往,我会心疼;对着镜中那本应属于你的如花笑靥,我更会微微失神。我感觉我的心已经被你的影子占据了,呃,那你呢?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龙月璃认真的神情让蓝幽夜不由心头一热,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脱口而出:“那晓秋呢?你也对她动心了?” “晓秋?”龙月璃疑惑地抬起双眸,“她就像我的妹妹一般,我何时对她动过心了?” “呃,哈哈哈哈哈,幽夜,你吃醋了?”龙月璃傻呵呵的笑让蓝幽夜一阵愕然。吃醋?自己?开什么玩笑!自己在意的只不过是晓秋而已,她对自己而言可是无比特殊的存在,嗯,一定是这样的。 许久未得到蓝幽夜的答复,龙月璃闷闷地打了个哈欠,不高兴地说道:“困了,我要睡了。” 一夜惊梦而无眠,更兼酒意加身,龙月璃很快就靠在蓝幽夜身上沉沉睡去。酒醉之人无忧而眠,徒留一场无人知晓的风暴在蓝幽夜心底深处开始酝酿,在未知的某天即将爆发。 第二十五章(上) 各自的心思 落梅飘飘,随寒风纷纷扬扬洒落,消匿在满地纯白的积雪中,残留一地余香。转睫凝视,却见一片纷繁的梅花树下两道身影紧然相偎,少女清丽似仙,青年男子俊朗飘逸,她在他的怀中安然入睡,嘴角勾起的那抹醉人笑意似在宣示她的安心。 冷风过境,蓝幽夜无奈地释放出少许火灵之气护住怀中的龙月璃,以免其受风邪侵体而受寒伤风。她本欲强行将龙月璃弄醒,奈何两瓶雪灵酿的酒劲甚大,更兼昨日龙月璃一夜无眠,此时的他完全不受干扰,反而因为寒风拂过而亡自己怀中靠得更紧,寻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叫不醒,又不能放着不管,更不能招摇过市地将他抱回去或背回去,蓝幽夜只能任其赖在在自己怀中,暮然发现自己似乎长得太过娇小了,那身体竟被这宽大的怀抱完全裹住了。蓝幽夜第一次为自己的成长感到担忧。 回想起今日龙月璃的行为似乎有些难以单纯地用酒醉来解释,他的思维似乎称不上神志不清,反而像是混入了一种女孩子的任性娇羞,使他的行为产生了偏差。倘若这真是由于自己体内的意识由于雪灵酿为引与他的意识混杂,岂不是说明他今日所做的一切行为其实都是自己所望? 眼中映入龙月璃那毫无防备,一脸愉悦的睡颜,蓝幽夜的心境更加错乱。难道自己一直在渴求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不!不可能的!复仇,才是自己应把握的全部。 思绪纷杂中蓝幽夜的耳畔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呼喊,那是明晓秋和炎麒的声音。 两人在林中四处寻找,却在找到人时目睹了这无比暧昧的一幕。 炎麒蓦的火起,上前欲拉开倚在蓝幽夜怀中的龙月璃,却被蓝幽夜冷冷的眼神给阻止了行动:“炎麒,你想做什么?” “小姐,他……”炎麒一时难言心中莫名冲动。 “你先去把言月找来,其他事情待会再说。”蓝幽夜不耐的眼神犀利,卡盟的炎麒暗暗心惊。 “是。”虽不甘心,但昨日盛怒的蓝幽夜之样仍依稀在目,炎麒不敢多言,立刻抽身离去。 蓝幽夜抬头瞄了眼明晓秋瞬间黯淡的表情,淡淡地解释道:“晓秋,你别想太多,月璃他只是喝多了,思绪行为受到我身体的影响而已。” “我明白的,幽夜你不用担心。”明晓秋强作欢笑地回答道。在龙月璃身边这么多年,她岂会看不出自己的千昼哥哥早已对蓝幽夜暗生情愫,以龙月璃的身份。即使他真是因为酒后失态,其中定也包涵了他心底的意愿吧。不然为何他一大早就特意将幽夜独自约于人影稀疏的梅林呢? 明晓秋强颜欢笑后的落寞蓝幽夜岂能不知,只是此时她的心里亦是乱潮涌动,无暇再去思考如何安抚明晓秋的情绪。打散脑中的猜想,蓝幽夜尽力抚平那汪荡漾的心潮,出言问道:“晓秋,大清晨的就前来找寻我有什么事情吗?” “啊?哦。”明晓秋猛然想起因眼前一幕而被抛于脑后的事,虽言语仍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但其中的决意更坚,“幽夜,我想请你教授我灵术和武术,此次我是很认真地拜托你。” 龙月璃数次为自己犯险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她不想继续成为他的包袱,她想成为如蓝幽夜一样强大的女子,这样她才有资格留在他身边守护他,支持他,去争取他心底那一片只属于一人的绿茵。 “你确定你要修行灵术?”蓝幽夜挑眉问道,原先她就计划让明晓秋修行灵术,激发出她所蕴含的巨大力量,成为计划的一大助力。只是这在她本人没有意愿的情况下难以进行,此时她自己提出是再好不过。 “对。” “那可是很痛苦的一个过程。”蓝幽夜提醒道。 “我不怕。”明晓秋坚定的眼神让蓝幽夜不由往龙月璃身上瞄去,虽原先无意让他掺杂进计划之中,奈何目前看来他也必须成为计划中支持明晓秋成长的重要一环了。 “那好,过后你先去找言月取粒通灵丹,先打通你闭塞的灵脉再说,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是痛苦,会有一种经脉撕裂的痛感,希望你能忍受得住。” “好。”明晓秋点点头,为了千昼哥哥,即使那是修罗之道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踏入。 “对了,还有件事要拜托你。”见花言月和炎麒一道赶来蓝幽夜抬眼示意道,“希望你和言月一起将月璃送回去,我这个样子实在不便亲自动手,容易传出奇怪的流言。” “好!”明晓秋悦然应允,听闻幽夜之意她应该还未对千昼哥哥动心,如此便只是千昼哥哥的单相思,自己仍未失去希望。 抬眼看着明晓秋阴霾尽散的神情,蓝幽夜心中默默念道:“只要她开心便好,如此我亦能专心于计划之上。” 待花言月和明晓秋将送走,蓝幽夜起身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炎麒,开口问道:“说吧,还有何事?你不会单纯只是陪晓秋来找我吧?” “不,宫中有秘函送来,请小姐过目。”蓝幽夜的语气冷漠,炎麒知她心情不佳,不敢多做耽搁,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呈上。 蓝幽夜接过信件,拆开一看,里面竟只有寥寥数字,语意却甚是急切:“望火速秘密入宫,有要事相商。” “这只老狐狸,又搞什么名堂?” 见蓝幽夜转身欲走,炎麒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小姐,请留步。” “还有何事?” “你……你……你是不是喜欢龙月璃?”炎麒纠结再三,终于还是顺从自己的心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很显然,蓝幽夜并不想回答。 “那个……那个……”炎麒犯难了。直接告诉小姐说自己喜欢她?他没有这个胆,此时的自己与小姐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 炎麒踌躇不安的样子尽收蓝幽夜眼中,许久,她才淡淡回答道:“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将来在我身边的男人,他必须是个足以藐视群雄的强者。” 语毕,蓝幽夜甩袖御风离去,徒留炎麒一人呆立在飞舞的梅花雨中。强者是吗?既然如此,那自己会变强的,无论多少时间,无论多少代价,直到变得比她身边的任何人都强。 第二十五章(下) 各自的心思 只是便纵胭脂泪流,两相留醉,几道悲影有时重,奈何她的人生长恨如水长东流,让两个心儿总需遥遥相待,直到冰雪消融之时。 独立龙极殿,但听殿外寒风凄恻,看几片寂寥枯叶闭塞轩窗,龙天翊脑中尽是往事苍茫。十年踪迹飘渺十年心自苦痛,景阳之变始终是隔在他和龙月璃与陌轻羽心底的一道心结。细雨湿流光,十年弹指,龙月璃平安归来,虽其恨不似芳草年年疯长,算是除却他们心头的芒刺,但那滴血的伤口,却难以在短时间内抚平,他亦只能尽力去补偿。 他不恨父子间沟壑冗长幽深难平,那本是自己所造之孽,却只恨昨夜一声惊雷,惊碎他满腹的计划,如梦散落。一夜梦多难寐,起身看寒云罩夜月,玉轮婵娟,不知月璃能得谁心共结? 龙天翊焦躁地在殿中踱步,冷氏势大,冷太后昨日又要自己下旨赐婚冷月欣与月璃,日后龙华氏势必被架空,必须认真应对。如今方法已有,只是太过疯狂,不知她是否会答应?她乃逆天反道之人,其心若乱必使世间难休,但如若能得到其配合,不仅能大大制约甚至铲除冷氏,也能一定程度上保证她不会殃及龙华国的国运。 蓝影一闪,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龙天翊的忧思:“老狐狸,何事找我?” “蓝宫主,你听说日前的刺驾事件了吗?”龙天翊知她不喜废话,便也不再多说,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略有耳闻。” “那你如何看待此事?可知幕后何人操控?” 蓝幽夜紧紧盯住龙天翊透着狡黠的眼睛,淡淡地反诘道:“你既已明了还问我作甚?” “朕想看看你我二人看法是否一致。” “冷氏。”蓝幽夜冷冷地扔出两个字。 “所见略同。”龙天翊满意地点点头,此女子果真冰雪聪明,自己是借在权利斗争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才得以看出端倪,不想她却能一眼洞察真相,果真是最佳人选。 “我已决定将予月璃太子之位,太后及冷氏定也得到了风声,且月璃带回数名江湖女子的消息也已传开,为防轻羽之事再起,昨夜太后夤夜造访,要我封冷丞相之孙女冷月欣为瑞王妃,朕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她让冷月欣嫁予月璃。” “想必她是以刺驾之事胁迫于你吧?”蓝幽夜会意。 “没错。刺驾之事虽为冷氏安排,但由于死无对证,唯一的证据玉佩则指向了明晓秋,而这玉佩,乃是月璃送予之物,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瑞王龙月璃身为雨轩宫少主,勾结雨轩宫宫主之女阴谋谋逆,流言一出他即便不死,欲登太子之位必遭群臣反对。而三皇子龙华建熙根基深厚,此时顺承东宫水到渠成。只是此计风险并存,不到万不得已冷氏是不会摊牌的。”早已看遍悲欢情仇,眼底尽收浮生绘卷,此等小问题还难不住蓝幽夜。 “嗯。但昨夜太后已经明确暗示,如若不应,此事定会闹得石破天惊,所以朕才无奈应允,你可有解决之道?”龙天翊试探道。 “李代桃僵,寻一个你合意的人选成为正妃。”蓝幽夜不耐地瞅了龙天翊一眼,这只老狐狸到底意欲何为?他既早已留好后路,为何总在暗暗试探? 龙天翊大惊,从自己言语中的一丝破绽就看出了自己故意模糊焦点,将正妃之位空出,着实令人感觉可怖。以此女子的容貌,心计,如若放任不管定可能成为一代乱世妖姬。 “那你可有合适人选?”龙天翊问道。 “明晓秋。”蓝幽夜脱口而出的瞬间胸口似有一种灼烧之感。 “哦?为何?” “她是月璃的师妹,相处多年,自有深厚感情,而且她为雨轩宫宫主之女,如此你便能得到雨轩宫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她对月璃一片痴情,定会乐于配合你的计划除掉冷氏,为月璃铺道。” “说的有理,可是我还有更适合的人选。” “谁?” “你。” “我?”这回乃是蓝幽夜感到诧异了,并非为答案本身,她自是清楚自己的价值,只是她不曾想这只老狐狸竟敢将念头动到她身上,“老狐狸,天色尚明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 “不不,朕是认真的。”蓝幽夜的反对早有预料,龙天翊并不惊讶,现在只需说服她而已,“明晓秋太过单纯,月璃历经雨横风狂却不失仁心想必亦是受她影响。只是欲成帝王者虽需仁德,亦需心狠,而她,没法支持月璃走上帝王之路。” 蓝幽夜眉头一皱,脸上的神情似有犹豫,片刻,她舒眉问道:“你的皇后不也和晓秋一般胸无城府吗?那你为何万花丛中独宠其芳?” “因为朕够毒!无须她涉足其中,朕自会清除一切阻挡龙华国国运之人,她只需无忧无虑地生活。”龙天翊目露凶光,杀意毕露。旋即他话锋一转,敛起杀意说道:“而我选中你,自是因为你够狠,城府够深。” “呵呵呵。老狐狸,你如此设计自己的儿子难道不会愧怀吗?你又如何确定月璃乐于接受东宫之位呢?”蓝幽夜冷冷笑道。 “一朝春尽,花落人亡,国亦如此。天浩志不在国,难承大业;建熙虽年少有为,奈何他身怀冷氏血统,不可重用。身为帝王,一切当以社稷为先,即便父子情至黄昏,朕亦不改初衷。轻羽曾言月璃对明晓秋乃是兄妹情谊,反倒对你却有些难以言清,朕相信他对此不至太过反对。” 龙天翊的话再次搅乱了蓝幽夜初平的心境,惊起层层涟漪。她很明白自己对龙月璃并非喜欢,只是胸口那莫名的躁动到底所为哪般?人皆言今年芳菲胜去年,可惜来年花更艳,谁能保证他对自己的好感是不是一时兴起?可怜龙月璃一番真情徒待春来吹雪融,却奈何春意无情迟迟不归。 蓝幽夜细微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龙天翊的眼,看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自己未知之事。如此也好,她似乎有动摇的倾向。 “蓝宫主,此事朕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待月璃登上大统你便是一国之后。”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蓝幽夜冷眼鄙夷,言语中尽是不屑。 龙天翊背后一片森寒。一时疏忽他都忘了她手中还操纵着神鬼莫测的神华宫,怎会在意区区后位? “那蓝宫主要如何才能答应?” “三个条件。”蓝幽夜伸出三个手指,“一、此事只当做戏,我与月璃只有夫妻之名,不行夫妻之实,待我助你名正言顺地铲除冷氏之后作废。二、我要绝对的自由,任何人不许以此事干涉我的行动。最重要的一点,我要你提前将青龙遗骸交付于我。” 果不其然,她真提出了这个条件。不过交易中青龙遗骸迟早要落入她手,提前予她倒也无妨,只是另两个条件…… “蓝宫主,第三件事朕可答应,只是另两件事似乎难以对月璃启齿啊。” “如何开口,那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蓝幽夜的决绝让龙天翊明白了,如若继续多言此事怕是会化为泡影。虽不知现在如何让月璃接受这荒诞不经的婚姻,龙天翊也只能先应承下来:“好吧,朕答应便是。” “很好。我在瑞王府静待佳音。” 龙天翊远目望却那道蓝影渐行远去,只觉她与当年的陌轻羽有几分神似,高傲,清丽,只是她的心计手段,却胜过陌轻羽千万。四年前的景象历历在目,现却已物是人非,她本佳人,却遭凄风楚雨无情吹澜,身负深仇,以致心如冷玉。而今形势严峻,他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惟念龙月璃能似己一般守得云开见月明,让其怜取眼前之人。此不仅能使龙月璃此生得佳人长伴左右,对龙华国而言,亦是一大幸事。 第二十六章(上) 舍命相搏 恍然梦里,白梅飞舞间的一幕幕残影似真似幻,巧笑倩兮间似乎一切真情如泉涌出,化为道道热流,欲去消融那佳颜下早已冰封的心。奈何泉虽温热,却亦难抵坚冰之寒,暖流尚未渗入,却反受其寒,几欲冻结。终归春意遥远,严冬依旧。 黄粱梦醒,睁眼便是一片粉绸红纱,自己似乎在为蓝幽夜准备的房中。龙月璃扶额,雪灵酿的作用仍使脑袋隐隐作痛,只是酒意早已褪去,那些模糊的画面在他脑中渐渐清晰,梅林下那本属于自己的脸亦随着复苏的记忆而愈加冷峻。 梅林之下的纵酒行欢,肆言的真情,出格的举动,回想起来的一切皆让龙月璃暗暗心惊。这朦胧的情感他本不想提及,只望日后明朗之后再做打算,只是如今无意间让幽夜得知,自己该以何面目去面对她? 轻晃仍有些晕眩的脑袋,龙月璃郁闷地翻身下床,纵便难以面对,但逃避依旧不是办法,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未及门口,早在门外守候的花言月推门而入,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音色也失去了以往的轻快,反而在压抑着什么:“绫公子,皇上和皇后在等你,请跟我走。” 一路的沉默,无论龙月璃如何追问花言月一直缄口不言,气氛霎时显得异常诡异。无奈之下龙月璃也只能默默跟上,却在路过廊边的小湖时眼侧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晓秋?这么冷的天你在站在湖边做什么?快过来,别受凉了。” 听闻龙月璃的呼唤,原在湖边发呆的明晓秋似受惊的兔子一般,转身便跑。龙月璃不由大惑,忙快步赶上,伸手一拉,却见她愁眉蹙损,神情憔悴,脸上泪痕遍布,红肿的泪眼溢满了哀伤。 如此失魂落魄的明晓秋龙月璃从未见过,莫名涌起的心痛渐渐侵蚀了他的心。 “晓秋,你怎么了?受欺负了?告诉千昼哥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龙月璃温柔地明晓秋耳畔轻声安慰道,晓秋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之一,无论是谁胆敢伤害她他都不会善罢干休的。 “没事,放开我。”明晓秋挣扎着欲从龙月璃紧握的掌心中抽离自己的手,嗓音沙哑地说道。 “什么?”龙月璃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明晓秋,曾几何时她竟也有了对自己疏离的时候了? “放开我。”明晓秋的声音渐带哭腔,却依然倔强地想要离开。 “晓秋,你到底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啊!” “她的委屈就是你造成的!”旁观的花言月再也受不住龙月璃的迟钝,若不是此时他的身体是小姐的自己一定要上前去揍醒这个混蛋。 “什么!”龙月璃一阵错愕。 花言月恨恨地白了龙月璃一眼,咬牙道:“都是那只混蛋老狐狸,他昨日下旨赐婚小姐于你!而晓秋钟情于你,你是她如今作何感想!” 花言月之语让明晓秋强忍的泪水决堤而出。 仿若初逢之时仍在昨日,往昔二人欢愉却似流光逝梦,纵是清歌扬忆共戏青梅年华,亦或锦瑟拨弦同谱竹马之语,却也抵不过一纸皇命,惊碎一帘绮梦。春未来,冬先至,未待自己的相思开花结果,却横遭吹澜,早早夭折,支离破碎的心亦随之沉沦凋亡。即便抛却圣旨不谈,千昼哥哥亦对幽夜有所好感,此事岂有挽回余地? 明晓秋心碎泪流,却不想龙月璃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似有不悦地转身对花言月说道:“言月姑娘,快带路吧!我要立刻面见父王!”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龙月璃无法忽视明晓秋的眼泪,她的笑容亦是他所要守护的东西。虽说他与明晓秋只有兄妹之谊,对蓝幽夜亦已萌生些许好感,但并不意味着他要如此稀里糊涂地用一场莫名其妙的婚姻将自己与她这样联系在一起,这样突然的决定,恐怕伤及的不止明晓秋一人。 而如今,清晰地知道了明晓秋的心意,他的心怕是更加飘渺难定了。自发小相伴至今,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入他的脑海,如果在那场相逢之前她即便提出要与他相伴一生的请求,以他对她的溺爱怕是会答应的吧?只是如今多了个蓝幽夜,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婚姻,龙月璃脑中是难以言喻的混乱与怒意。 愤然推开闭锁的轩门,龙月璃亦顾不上什么礼节,见龙天翊和陌轻羽便匆忙问道:“父皇,母后,突然赐婚到底是何缘由?” 陌轻羽的视线在龙月璃与明晓秋紧握的手上飘过,无奈说道:“此事并非我意,还是让天翊告诉你吧。” 龙天翊瞄了憔悴的明晓秋一眼,开口说道:“月璃,此事事关重大,你看是不是让雅音姑娘先行回避?” “不用!”龙月璃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早已视晓秋如亲人,她有权知道此事的真相。” “好吧。”龙天翊无奈叹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虽说是简述,但龙天翊仍费了一番唇舌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复述清楚,当然,其中一些不可提及的部分被他有意略去不言。 “交易……”听罢缘由龙月璃心里可谓是百味杂陈,舒心,疑惑,纠结,苦涩,各种心绪齐齐涌上心头。她竟愿意用一个女子一生之中最为宝贵的婚姻为代价去进行交易,她到底背负着何等沉重的过往?而自己在她心目中也就只是一个有价值的交易品吗?知道真相后的心情真是甚为微妙。 龙天翊看出龙月璃徘徊的心情,眼神扫过他身侧的明晓秋,语带歉意地说道:“月璃,景阳之事父皇对不起你在先,还未来得及补偿于你却又出了此事。虽说可能不合你意,但因雅音姑娘被陷害一事此事势在必行,待父皇铲除冷氏之后即便你欲立雅音姑娘为妃朕亦可允许。” “……”龙天翊的话不仅让明晓秋脸上红晕赧然,亦让龙月璃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天翊,既然只是为了防止冷氏之人入主正妃之位,为何非要蓝幽夜不可呢?让月璃自己选择不是更好?而且你为何一直没有言明她与你所做交易到底为何?”对于蓝幽夜陌轻羽一直有种直觉,让她总是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可以接触的人。 “现在能与冷氏对抗的除了雨轩宫外就只有她了,而且她……” “陛下,请别忘了你和小姐的约定。”花言月冷冷的提醒让龙天翊的话戛然而止,亦加重了陌轻羽和龙月璃心中的疑惑。到底何交易竟连提及都不可?她身上的谜团与她牵扯越深则越是繁杂难解,而她的势力,怕是比想象的还要强大许多。 屋内几人还未商量出结果,却听闻屋外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似有房屋倒塌之声。 “来人!发生何事了?” 被龙天翊派在周围防止窃听的密卫闻声进入房中,跪地回答道:“启奏陛下,有人正在听雨轩附近大打出手。” “糟了!”花言月闻言大呼不妙,顾不上言明,旋即飞身向听雨轩赶去。没想到炎麒真的打算通过杀掉龙月璃来阻止这场婚事,那此时他定是已经付诸行动了。 花言月的失态亦引起了龙月璃的注意,她本是幽夜派来监视自己的,而今她丢下自己匆忙离开,那么打起来的只能是…… “可恶!炎麒想要杀掉我!” 第二十六章(下) 舍命相搏 带着可怕的猜测,众人亦随后匆匆向听雨轩赶去,待到抵达,眼前的听雨轩早已成为一堆残破不堪的废墟,粉尘弥漫间依稀可见两个斗得难分难解的身影,一旁则是满脸焦急却又无计可施的凌清弦一行人。 转眼碧空,蓝幽夜及炎麒二人皆御风悬于其中,几经细看,众人才从这貌似势均力敌的缠斗中发现,早已身至真元的炎麒竟然处于劣势。他的一招一式蓝幽夜似有预料,总能轻易避过,反观炎麒,蓝幽夜那为数不多的攻击却招招直击要害,让炎麒难以躲避,其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两人战斗经验的巨大差距。 近战不利,炎麒虚晃一招,趁蓝幽夜闪避的空档抽身离开,在稍远的地方尽力平息紊乱的气息。没想到龙月璃那远不如自己的灵气换成小姐控制后竟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蓝幽夜冷眼瞧着略有些狼狈的炎麒,语带讥讽道:“怎么?就这么点水平就敢来与我斗?” “小姐,我……”炎麒张口欲语,几经考虑还是咽回腹中,艰难地挤出一句句歉言:“对不住了,小姐。” 语罢,炎麒开始汇聚全身的灵气,并同时从周围缓缓摄取其中流动的灵气,口中喃喃催动灵咒。感受到周遭雷灵之气的流动异常,蓝幽夜警觉地发现了炎麒的意图,抬手挥出数道风刃,径直朝炎麒斩去。 专注于集中灵气的炎麒直至无形的风刃逼近之时才勉强惊觉,欲要闪避却为时已晚,擦身而过的风刃在他右臂上划出了数道口子,洒落的鲜血在空中被寒风吹散,化为粒粒红艳欲滴的血珠落于雪白的大地,煞是妖异夺目。 花言月于地上见炎麒负伤后仍要继续与蓝幽夜相斗,诛杀龙月璃的身体,一时心急之下御风而起,追到炎麒身侧拉住他,苦苦劝道:“炎麒,不要打了好不好?快快向小姐道歉,就这样算了吧。” 看见花言月微红的眼眶炎麒心中一阵不忍,只是心底那莫名窜动的怒火让他心一狠,咬牙推开花言月,“言月,这是我的事,你不要多管!” 花言月还欲多言,却被蓝幽夜的命令冷冷喝开:“言月,别插手此事!平时太过放纵你们了,这回该让你们长长记性了!” 凌清弦和米星语本欲上前阻止,见蓝幽夜已然动怒,也只好放弃念头,与泫然归来的花言月默默看着事情的发展。 “炎麒,此次你对我出手是抱着何种心态?”蓝幽夜看着右臂血流不止的炎麒冷冷问道。 “以死相搏。”炎麒目光果决。 “很好,继续吧。”蓝幽夜灵气暗动,几把冰剑在她身侧凭空凝结直指炎麒,晶莹剔透,其上紫雷闪烁,甚是惹眼。 下一刻,剑花缭乱,剑影纷飞,炎麒吃力地躲过疾速的冰剑,掌心聚集出纯净的赤炎,回避间寻隙将冰剑融化,果然在灵力不及对手的情况下用灵术创造的冰轻易就能融解,只不过蓝幽夜对灵气的操控可谓炉火纯青,区区几柄冰剑就能将其逼得难以还手。 几经缠斗,冰剑被消解殆尽,炎麒还未及轻舒口气,余光中却见蓝幽夜已追至身侧,满溢火灵之气的手刀对着自己飞速击出。一切只发生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炎麒来不及躲避,只得尽量将一身的水灵之气集中在受创处,只觉一阵灼热与剧痛,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直直撞向地面。 眼见炎麒负伤下落,自己又不擅风系灵术,心急间花言月将蓝幽夜的命令抛于脑后,情不自禁地冲了出去,用自己的身体将下落的炎麒接住。虽是卸去了大半力道,但巨大的冲力依然将花言月撞得血气翻涌,顾不上隐隐传来的阵阵痛感她忙急切问道:“炎麒?炎麒!你没事吧?” 炎麒吃力地从花言月怀中爬起,一阵剧咳,殷红的血顺着嘴角不断涌出。 见炎麒仍挣扎着想要继续,花言月再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死死抱住炎麒的腰,失控的泪伴随着哭腔一起涌出,“炎麒,我求你了,快住手吧!你若执意继续的话小姐会杀了你的。” “言月!”蓝幽夜冰冷的话语自背后传来,只见她徐徐落在他俩的背后,脸上的愠意显而易见。若在平常花言月定是吓得不敢多出一言,但此时炎麒命悬一线,她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拖着哭腔替炎麒求情道:“小姐,炎麒已经身受重伤了,你就饶了他吧!” “此事乃他一手挑起,那么他就该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让开!” 蓝幽夜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语言令花言月几近绝望,万般无奈下她暗下决心,起身走到炎麒前面,神情坚决地说道:“如果小姐执意要杀炎麒,那……那就由我来当小姐的对手。” 情势突变,花言月大胆的宣言不由让旁观的众人为其捏一把汗,此时的蓝幽夜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但即使众人想插手却都没有那实力,只得默默祈祷蓝幽夜能念及旧情,不要痛下杀手。 “会死的,言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会被小姐杀掉的!” “我……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让小姐……让小姐杀了你。”骨子里对蓝幽夜的畏惧让花言月的话语不由发颤,只是为了炎麒,她依然强支着战栗的双脚挺身护住身后的炎麒。 蓝幽夜正欲动手,却见炎麒调息完毕,起身将花言月拉入怀中,同时催动积蓄已久的灵气,随着灵术的发动四方翻滚的雷电闪着耀眼的光芒瞬间将蓝幽夜吞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闪躲的机会。准备许久,炎麒终于以自身的重伤换来发动雷狱囚牢的机会,不需片刻,想必龙月璃的身体就会灰飞烟灭吧。 见蓝幽夜深陷雷电漩涡久久没有动静,明晓秋担心龙月璃的身体遭受伤害,急忙想移步上前查看,却被龙月璃一手拉住,“晓秋,现在靠近很危险的。既然幽夜的身体依然为我所控,就说明我自己的身体应是没什么大碍的,不必太过挂意。” 许久,轰鸣的雷电渐渐消隐,随着雷光的消失,一身黑气萦绕的蓝幽夜跃然映入众人眼中。 “黑龙煞气?”陌轻羽惊讶地大喊道,“怎么回事?月璃不是已经渡过了堕魂劫了吗?为何他的身体此时又出现了黑气?” “不,我并没有渡过堕魂劫。”龙月璃摇摇头说道,“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由于师父用秘法封住了我体内的煞气。只是师父分明说过那些封印若无他去解封一辈子都不可能解开的,为何现在会……” “愚蠢!什么煞气?这是你们龙氏所继承的青龙血脉!看来如今你们已无人知道如何操控这世间最纯粹的雷灵之气了。”蓝幽夜听闻龙月璃之语不由对如今的青龙遗族感到担忧,他们本是维持平衡的重要一环,如今却…… 随蓝幽夜的意念一动,分散的黑气迅速凝结,很快便化为缠绕全身的黑色闪电。 “这是……狱雷!”龙天翊亦是大骇,龙氏所流传的密卷中确实记载了这种力量,可是龙氏已经数千年没有出现过可以控制青龙狱雷之人,而今她不仅知晓一切,更能熟练地使用狱雷,她到底是…… 第二十七章(上) 失控,承诺 狱雷幽鸣,所及之物必化为灰烬,倘若此时炎麒被蓝幽夜以狱雷攻击,怕是会尸骨无存的吧。 花言月那绝望的泪眼实在让凌清弦于心不忍,虽知蓝幽夜此时正怒火中烧,但她还是上前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以求能救得炎麒一命,“幽夜,炎麒此次行为虽然欠妥,但他也是不希望你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进行交易而已,能否看在我的面上饶过他这一次?” “幸福?清弦姐,你觉得我还有幸福吗?”蓝幽夜敛去幽幽鸣响的狱雷,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凌清弦的心重重一颤,一时千言万语皆哽咽在喉难以言明。是啊,幸福,她怎么就忘了呢?这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是蓝幽夜最不可触及的伤痛。 “幽夜,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所有人的想法我都知道!”蓝幽夜有些歇斯底里地打断了凌清弦的话,“言月喜欢着炎麒,可炎麒却追逐着我的幻影;月璃迫于政治压力要与我成亲,却因晓秋钟情于他而犹豫不决;老狐狸与我合作,却又提防着我,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那又怎样?我是蓝幽夜,不是圣人!我没有必要为了所有人愿望而去委屈自己!” “幽夜,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想……”被蓝幽夜一语戳破,明晓秋本想说些什么,却被那道充满深深恨意的眼神扼住了喉咙,无比的寒意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这样?你不想?哈哈哈……”蓝幽夜凄厉异常的笑声划开了所有人的心,那是一种渗入骨髓的凄凉,“明晓秋!别总是把世界想象得太过美好了!没有你身边呵护你的人你只会被残酷的现实摧残得连渣都不剩!” 眼前的蓝幽夜,已然不是龙月璃记忆中那个清丽冷然的女子了,疯狂,悲痛,怨念,仇恨,此时这些似乎才是蓝幽夜的真实写照。眼见一向天真的明晓秋被蓝幽夜如此悚人的模样与话语吓得瑟瑟发抖,龙月璃心中不忍,上前反驳道:“幽夜,你的话有点太过了!即使你现在心情不佳你也不可如此不可理喻地胡乱指责晓秋啊!她是无辜的……” 龙月璃话未说完,一道凄厉的黑雷在他眼前轰然炸响,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抬眼,蓝幽夜冷酷的眼神和缠绕着狱雷的手正对着他们,眉间流露的尽是深深的怨恨。 “龙月璃!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你到底了解她的什么?又知晓我的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蓝幽夜的情绪已然崩溃,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无辜?她的幸福换来了我一生的不幸!她是千金明珠,每日都在旁人的守护下于阳光中无知地欢笑,而我呢?只能替其承受无尽苦痛,如一株无人寻芳的贱草,直到如今依然日日在地狱中任人践踏,你还想期望我有什么?怨与恨,杀戮与复仇,这就是我的一切!无论何人,胆敢挡于前面的,必成腐尸!” “这是?”蓝幽夜爆发出的那狂澜暴雨般的悲愤竟引起了*的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经由蓝幽夜的身体涌入了龙月璃的脑中。她的悲,她的怒,她的怨,她的恨,皆似潮汹涌难以停息,吞噬了一切欢乐与幸福。 龙月璃惊讶地体会这凄凉无比的情感,没有一丝暖意,寒彻骨髓。即使她再坚强,再绝情,背负着这情感背后无比沉重的过往,总会有决堤的时候吧,亦如现在一般。 “幽夜……”龙月璃刚欲抬步上前,便被蓝幽夜看穿了意图,轰鸣的狱雷阻挡了他的脚步。 “你这是想做什么?安慰我吗?”蓝幽夜冷冷笑道,“别笑死人了!挑筋碎骨,扒皮剜肉,炮烙断肢,哪样曾使我蓝幽夜低过头?我不需要你无谓的怜悯,更无需你的安慰,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一个人亦能……” “不,别说了,幽夜,别说了,别说了……”早已泪流成河的凌清弦再也无法放任自己看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将蓝幽夜的思绪吞没,上前紧紧将其抱住,泣不成声地悔恨道:“都是我的无能才会让你遭受那些本应由我承受的痛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透过层层衣衫,滴落在蓝幽夜的皮肤上,却似有一股凉意,渐渐浇熄了她心中肆虐的烈焰。恍然惊觉,蓝幽夜才发现自己竟在情绪失控下吐露了这么多事情,无意中再一次伤害了她最想保护的她。在那暗无天日的十年中,若无凌清弦的微笑与鼓励,恐怕她早已挺不住无尽的折磨而香消玉殒了吧? 只是在凌清弦那温柔的微笑背后,是无尽的悔恨,时时刻刻折磨着她脆弱的内心。她恨他们,更恨自己,若自己的身体不是如此无能,幽夜也就不必历经此般折磨了。 “清弦姐,别哭,我没事。”蓝幽夜抬手拭去凌清弦脸上纵横的泪痕,心中不由隐隐作痛。自己这个并不算坚强的姐姐,是照亮她十年冰冷永夜的唯一一抹温暖的光芒。她胆小,她心软,她爱哭,她具有一个正常女孩的所有特点,只是为了年幼的自己,她隐去了一切的软弱,在一片血雨腥风中用仅有的坚强伪装出无暇的微笑,让自己在她怀中能忘却身体的痛楚安然睡去。 然而她亦知道,在自己沉沉入睡之后,那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因悔恨而滑落的泪水。早就立誓无论将来自己走向何方,都要给予她幸福与欢乐,而今,一时的冲动,却又让其泪水再次滑落,烫化了一颗冰封的心。 “清弦姐,对不起,别再哭了,幽夜不喜欢清弦姐的眼泪,微笑着的清弦姐,才是幽夜最喜欢的人。”虽然不可能放弃复仇,但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开心欢笑的女孩,那么就在这短暂的安逸中尽力如其所愿吧。 凌清弦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微笑着的男子,虽然不是她的身体,但长久以来,终于得以见到幽夜的笑容了。半晌,凌清弦才呆呆地呢喃道:“幽夜,你终于笑了,终于笑了……” “嗯,只要清弦姐喜欢,幽夜可以一直微笑下去的。” 突然绽放的微笑让在场的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此时的蓝幽夜看起来已甚是平静,之前那凶恶的戾气也已烟消云散。 “炎麒,你可知罪?”待安抚好凌清弦蓝幽夜回首向炎麒问道,只是语气已经舒缓不少。 “是,小姐,炎麒甘愿受罚。” “很好。”蓝幽夜的眼神扫过一脸紧张的花言月,此时她泪痕还未干透,眼眶仍微微有些发红,“我要你这几天陪同言月在京城各处好好游玩,哄她开心,明白吗?” “哈?”炎麒和花言月皆是一脸错愕。 “那我的工作……” “不用担心,你们负责的职务由司空御和星语顶上。”蓝幽夜摆摆手道,“言月这丫头早在到京城之前就在我耳边念叨了,现在让她好好折磨你几天,好让我耳根清净清净。” 路过炎麒身侧时,蓝幽夜用微小得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炎麒,现实和幻影是不一样的,我希望你能借此机会,看清自己的心,言月她一直在等你的回眸,别让她等太久了。” 第二十七章(下) 失控,承诺 两人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蓝幽夜的眼睛,她在心底会心一笑,径直向龙月璃走去,开口说道:“月璃,此事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不行!”目睹了蓝幽夜适才失控之样,陌轻羽可不放心让龙月璃和她单独相处。 只是蓝幽夜似若无闻,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好吧。” “月璃!”心急如焚的陌轻羽本欲上去阻止,却被龙天翊拉住了手,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天翊!你放手!为什么要让月璃和这样的女子成亲!你明明答应我月璃归来之后要好好对待他的,为何此时又要将他作为你巩固皇权的交易品?” 面对陌轻羽的眼泪龙天翊不由心中愧疚上涌,只能满怀歉意地安慰道:“轻羽,朕对不起你们母子,可是如今只有她能助朕除掉冷氏,让月璃在朝廷中可以站稳根基,即使这只是一场交易,朕也只能无奈进行下去。” 不同于另一处的喧闹,蓝幽夜和龙月璃之间的气氛沉闷得有些可怕。见蓝幽夜许久未言,难耐尴尬的龙月璃只得先开口问道:“幽夜,你特意把我叫出来不会无话可说吧?” “你有什么看法?” “呃?”话题突转,龙月璃一时没反应过来。 “成亲。” “这个……”此事他心里本来就纷乱得如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而先前与龙天翊和陌轻羽也没商议出个结果,此时被蓝幽夜这么一问,龙月璃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你喜欢晓秋吗?” “我……”蓝幽夜话锋一转让龙月璃的心情是更无比的郁闷,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专挑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来问? 无视龙月璃的踌躇,蓝幽夜自顾自地说着:“其实当初老狐狸刚提议这桩婚事的时候我是建议老狐狸让晓秋嫁给你的,这样既遂了她的心愿,你也不至于如此反感,更能让雨轩宫倒向朝廷,为除掉冷氏铺路。” “其实我并不是反感,只是,你就这样将自己的婚姻牺牲在这种政治交易上好吗?女孩子不都希望找个相知之人共度一生?我不希望自己就这样将你的幸福给耽误了。”不是反感,反而略有一丝略微的欣喜,他早已对她心生好感,最终能与她共结连理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他并不希望通过如此方式,而是待他完全明确自己的感情,妥善处理好他和明晓秋的关系后再行打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亦是他的愿望,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将是惨白而脆弱的。 “我说过了,自我诞生之日起虚无缥缈的幸福早就离我远去了!”再次听闻龙月璃提及幸福蓝幽夜的情绪不由又有些激动,“我不需要什么婚姻,更不需要什么相知之人共伴!我需要的只有足以摧毁一切阻拦之人的力量,去达成我的计划,为此我可以用除清弦姐外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无论是婚姻,还是爱情!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同意还是拒绝?” 龙月璃不语,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无论你答不答应,这件事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你若反对,最终必定是晓秋代替我嫁给你,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可是我要提醒你,这个正妃之位是被死亡阴影所包围着的,你若想让她陪伴在你左右,那你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从冷氏的獠牙下保护好她。”蓝幽夜注视着龙月璃脸上的每一丝神情的变化,冷冷地提醒道。 “我没有这种想法!晓秋太过纯真,我是不可能让她卷入这种丑恶的政治斗争中的!”龙月璃愤愤然道,他答应师父一定要保护好晓秋,怎么可以把她卷入龙氏和冷氏的政斗中呢? “哦?那你是要答应这婚事?”蓝幽夜挑眉玩味地看着龙月璃。 “如果……如果我……”踌躇几许,龙月璃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如果我答应了这次赐婚,是不是能够些微减轻你肩上所背负的痛苦?” 蓝幽夜闻言不可思议地看了龙月璃一眼,待到出口之时依然是那平静冷淡的口吻:“或许吧。但是,月璃,我必须事先告诉你,此次婚事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为我的计划所服务的一项交易。现在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因此你不用期望日后我会按你的娘子的身份而行动,你对于我,仅仅只是名义上的夫君,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自然不会用娘子的名义来束缚你。而我的关心,你可以不接受,但我希望你不要反对我心意,可以吗?”便纵流水无情,但落花不改其意,他不知自己是否是那个能够抚平她一身创伤的人,但他会尽力去完成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即便最后劳燕分飞,流水长逝,他也愿她能带着落花的幽芳远去。 “随你高兴,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反正话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龙月璃的话让蓝幽夜有些烦躁,话音未落便甩袖离去,留下一脸哭笑不得的龙月璃。 不得不承认,命运的确妙不可言。旬月之前他们素昧平生,他未曾想过他的生命中会走入这样一个清丽冷艳的身影。一次萍水相逢,却让两人迥然不同的生命轨迹交错杂乱,难以解开。而今,即便只是一场交易,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她竟已将是其妻。恍然回想,便似大梦初醒,一切如同薄纱覆面,是何等的飘渺虚幻,让人不禁去怀疑其真实性。 远远目送蓝幽夜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余晖中,渐寒的晚风吹散了龙月璃的一腔遐思,重新唤醒了他心底的疑问。从今日蓝幽夜无意中透露出的言语以及陌轻羽不久前所提及的往事,龙月璃大概能想象她所背负的过往有多么不堪与黑暗。只是为何她会说自己是替晓秋苦受十年折磨呢?她的背后所隐藏的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似乎与明晓秋和雨轩宫牵涉甚深,随时可能将其吞噬…… 第二十八章(上) 思念,阴谋 转眼几日已逝,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抱着一把古琴小心翼翼地穿过景王府的重重回廊,匆匆赶到前厅。 赐婚之事大出冷氏所料,又有江湖女子陌轻羽登临后位的前车之鉴,此事受到了以冷氏和冷太后为首的百官反对。虽圣旨已下,众人不敢直言反对圣意,但抨击蓝幽夜出身江湖,不晓音律,不通诗书之音不绝于耳,引得蓝幽夜不悦顿生。为平息众议,亦是威吓冷氏,蓝幽夜心生一计,以龙月璃之名挑衅冷太后,令其约定五日之后与冷月欣比试琴艺,若冷月欣胜则由其取代正妃之位,若败则此事就此尘埃落定,不许再有非议。 明日便是约定之日,自己却在今日才从凌清弦口中得知此事,龙月璃感觉自己被蓝幽夜给坑了。而近来新归,瑞王府中并无丝竹之器,无奈之下,龙月璃只得一早就和凌清弦前往景王府借琴练习,以期心安。 见月璃抱琴入厅,正在与凌清弦闲聊的龙天浩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问道:“月璃,是否找到称心的琴具了?” “嗯,就这把了。”龙月璃将选好的古琴呈在龙天浩面前。 “这是?”龙天浩见琴后表情不禁有些复杂,抬手轻轻抚摸着一尘不染的琴身,眼中流露不舍,“月璃,你为何选择这把琴?” “皇兄,这把琴有何不妥吗?我是见琴房中唯有此琴保养最佳,想必是把好琴才会得到如此爱护,便将它取出来了。” “确实是好琴,轻弦生前最喜欢的便是它了。”提及凌轻弦,龙天浩眼中的星芒瞬间便黯淡下去。 龙月璃没想到此琴竟是凌轻弦的遗物,忙向龙天浩道歉道:“皇兄,抱歉,我不知道这是……” “无妨,你拿去用吧。”龙天浩摆摆手道,“轻弦若知你与她眼光相同,想必会很高兴的吧。” 得龙天浩此言龙月璃也不再推托,小心将琴架好,理好裙摆端坐于前,青葱玉指一拨,一个音符悠悠飘出,回指轻弹,零落的音符随着旋律共谱出一曲轻快飘逸的乐音。 “这是……逍遥行?”一旁倾听的凌清弦只觉似曾耳闻,抬眸问道。 “没错。不想清弦姑娘对音律也有如此造诣。”龙月璃停下琴音惊叹,“这曲逍遥行乃是当年皇兄所授,曲风悠扬明亮,寓意逍遥人生的潇然洒脱。” 与龙月璃含笑的眼光相对,龙天浩也不由一笑,“月璃,想不到十数载已去,你竟还记得此曲。只是时过境迁,不知你今日可有雅兴与皇兄共奏一曲?” “乐意之至。” 片刻过后,乐音再起,龙天浩持竹箫立于龙月璃身侧,伴着悠扬轻快的琴音,温润轻柔的箫管之音袅袅响起,幽静典雅,琴箫和鸣中自有一番别样的淡然与潇洒。 龙月璃合眸,双手随心而动,十指间清音流泻,悠悠回响。只是这分明是一首轻快明亮的曲子,随着曲调渐趋欢快,心中却有一丝空缺在不断放大。那是来自蓝幽夜身体的一种不协调的异感,与曲调格格不入的哀愁。 曲至*,那种莫名的不协调感愈强,龙月璃手下一颤,一个不和谐的杂音划破了萦绕耳畔的和弦,龙天浩的箫声也随之停止。 “月璃,怎么了?” “不清楚。”龙月璃满腹疑窦地摇摇头,“刚才这个身体好似在抗拒我的命令一般,无法按照我脑中所浮现的旋律去演奏。” “诶?”龙天浩亦是不解。 此时一旁的凌清弦起身走至龙月璃身侧,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说道:“看来是幽夜对这首曲子的记忆干扰了你的演奏。” “什么意思?” “人对音律的掌握靠的并不止是脑中对旋律的记忆,还有身体对曲子的感受。其实这只是逍遥行的前段,并不是其精华所在,前段太过明快与乐观,没有历经风雨的逍遥并不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坚强。”凌清弦解释道,“但逍遥行的后段是以历经风雨后仍能逍遥自在,旷达面对人生的理念谱写的,其意义前段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而幽夜向来只弹奏逍遥行的后段,她总是说前段的表达太过盲目,是生活在暖房中的人的妄想。” “后段?” “嗯,只是这段曲子少有人知而已。” 果然是她的思想风格,龙月璃心里默默念道。听凌清弦这么一说,他倒也对这首逍遥行的后段颇有兴趣,几经考虑,他还是开口问道:“清弦姑娘,不知你可否弹奏一曲逍遥行的后段让我们欣赏一番?” “嗯?我试试吧,我也只听幽夜弹奏过几次。” 龙月璃起身让开位子,凌清弦理裙安坐,十指轻捻,一丝哀音悠悠响起。 龙月璃终于明白当时凌清弦听闻前段后会是疑问的口吻了,这后段旋律虽粗闻之下似与前段并无太大差别,但细细倾听下,后段那哀婉中蕴涵的坚强与旷达确实是前段难以媲美的优美。 一小段与前段的衔接结束后,羽调渐起,商音渐浓,曲调中的凄凉之意几有催断人肠之感。只是自悲音起后,凌清弦便觉这把古琴内藏玄机,似有什么东西经由琴弦和手指进入了自己的脑中。渐渐的,异感愈强,一股难言的感情涌上心头,一段哀婉却又不失坚强的佳乐随着琴音从凌清弦唇齿间缓缓飘出:“ 逍遥曲,歌逍遥,逍遥生,逍遥活。身无束,体无锢,万般逍遥心不缚。愿君忘,相思苦,万般哀绪随风故。 奈何桥上妾将去,影无踪,形无迹。自古多情伤别离,霜落地,悲渐起。唯今君身空悲忆,亦难觅,旧时期。 君影醉卧残泪逃,鹊桥遥,花期早。望君梦醒见今朝,星依旧,月相照。形灭魂散情未销,妾已去,君须晓。 悲哀忧愁随涟漪,情相记,悲渐息。昔日共引逍遥曲,哀愁远,悲苦离。今朝不悔情丝系,念逍遥,伴君忆。” 琴声渐息,凌清弦恍然从失神中惊醒,却发现龙天浩及龙月璃亦是一脸震惊的神色,不同于他们的茫然,心思细腻的凌清弦却已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那涌入心头的,令人心疼却又无比开朗的感情,还有那首哀婉却又处处透露着真情的歌曲,怕会是…… “清弦姑娘,这首曲子是……”龙天浩锁眉问道。虽未曾听过此曲,但曲词中的词意却是让人难以不介怀。 “娘亲!娘亲!”未待凌清弦回答,一道稚嫩的呼唤便传人厅中。 只见龙彩音身着睡袍,一头青丝未及梳理披散于肩,光着两只小脚丫向前厅赶来。时值寒冬,凌清弦看她赤脚踏地,忙急步上前将她抱入怀中,心疼地说道:“小公主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啊?这么光着脚丫在地上走会受寒的。” 龙彩音亲昵地搂着凌清弦,奶声奶气地回答道:“清弦姐姐的怀抱好温暖啊。清弦姐姐你知道吗?刚才彩音听到娘亲的声音了!” “真的吗?彩音!你在哪里听到的?”龙彩音的话不由让龙天浩大为激动。 “就是刚才啊!彩音听到娘亲唱的曲子了。” “刚才?”刚才唱曲的不就是…… “小公主,你听听看是不是这首曲子?”凌清弦将龙彩音轻轻置于腿上,重弹逍遥行,按照刚才脑中的印象又将曲子唱了一遍。 “嗯,就是这首曲子,彩音以前听娘亲唱过前两段。那时候她脸色好白好白的,一边弹还一边流着泪,还让彩音先不要告诉爹爹。”龙彩音听完凌清弦的曲子重重点了点头,一双水灵灵的明眸直直地望着凌清弦,“清弦姐姐,你唱这首曲子的时候声音和娘亲好像啊!” 凌清弦自动忽略掉龙彩音的后半句话,抬首对龙天浩说道:“王爷,看来我所料不差,这首曲子,应该是已逝的王妃为你所写。” 第二十八章(下) 思念,阴谋 “轻弦写的?”龙天浩有些难以置信。 “对,王妃自知时日无多,便写下这首曲子,希望王爷在没有她相伴的人生中能忘却苦痛,让心得以逍遥无忧。虽然她还未来得及将此曲唱与王爷听闻便已香消玉殒,但是她的思念却寄托在这把她所钟爱的古琴之上。” 虽然人的思念寄托在琴上听着很邪乎,只是彩音的佐证,词意清晰的曲词,却又让他不得不信。只是如若此曲是轻弦遗作,那么这三年来的沉沦与堕落,对彩音的疏于照顾,这一切让自己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她? “清弦姑娘,你不觉得人的思念附于琴上有些荒谬吗?这根本不可能吧。”对于此种说法龙月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谁说的!”伴随一道轻叱,身着一袭蓝袍的蓝幽夜从墙外翻身入院,大步走入厅内,“谁说人的思念不可能寄托在琴上的?” “真的可能吗?蓝宫主?” “当然,只要有这把迷思琴就有可能。” “迷思琴?” “没错。这把古琴亦是数千年前遗留下来的灵器之一,虽不似虚魂引有强大的灵力,却有另一种奇异的效果。它能将人弹奏时的思绪,情感,曲子的旋律保留下来,然后……”蓝幽夜神情复杂地看了凌清弦一眼,继续说道,“待到遇到与留情之人能产生共鸣的人,它便会将琴中的思念传递与她。” 形灭魂散情未销,妾已去,君须晓……今朝不悔情丝系,念逍遥,伴君忆。 “虽身不能相伴君侧,但此情长存天地。惟念君醉梦早醒,脱离泪海。妾知君心情深,但愿长埋心底,另寻玲珑佳人相伴,予彩音母爱惠泽,一生逍遥,妾心方安。”几经踌躇,凌清弦还是将琴中的另一半思念如实相告,替那位深情女子完全转达她的心意。 “清弦姑娘,这亦是……” “是的。”凌清弦微微颔首,温柔的眼光往怀中的龙彩音看去,“这是王妃为这首曲子所做注释。” 厅中的气氛霎时有些沉闷,其中暗暗弥漫微微的桃色气息。蓝幽夜心生不悦,信手抚上闲置的迷思琴,却惊异地发觉了其上的异状。 “这是?” 蓝幽夜惊讶的神情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龙月璃急步上前,担心地问道:“幽夜,怎么了?” “迷思琴上,充满了血气。”蓝幽夜神情严肃地细细观察着眼前的迷思琴,想来琴上的血应该是凌轻弦留下的,只是距她之死已二载有余,琴上还留下如此浓烈的血气,恐怕…… “取酒来!”蓝幽夜一声大喝吓了众人一跳,摸不清她所想为何,龙天浩只得吩咐下人去酒窖取酒。 凌清弦见蓝幽夜脸色有异,轻迈莲步走至她身边,轻声问道:“幽夜,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想,景王妃的死,应该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蓝幽夜之语让龙天浩的脸色不由大变,心急如焚地拉住她的肩膀问道:“蓝宫主,你这话到底是何意?难道轻弦之死不是重病所致?” “放开!”蓝幽夜冷冷地拍开龙天浩的手,语气中尽是鄙夷,“急什么?待我弄清楚再说!” 蓝幽夜待无相交之人态度并不友善,龙月璃只得上前劝解心焦的龙天浩:“皇兄,别太心急了,我们还是耐心等待幽夜查出结果再说吧。” 龙天浩亦知蓝幽夜不是个好惹的人,只得悻悻作罢,退到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不久,下人取酒归来,蓝幽夜接过酒瓶,将一壶白酒尽皆淋于迷思琴上,然后取来一个茶杯将琴上淌下的酒液集于其中。细细察看之后蓝幽夜眉头一皱,手起一道漆黑的狱雷,将浸透酒液的迷思琴击得粉碎,在一片烈焰中化为灰烬。 “混账!你竟敢毁了轻弦的琴!”龙天浩眼见迷思琴在蓝幽夜手下化为一堆黑灰,不由怒从心头起,若不是龙月璃尽力阻拦,他怕是早已忍不住对蓝幽夜出手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蓝幽夜的心情绝对称不上愉快,此时若是让龙天浩与其冲突怕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年幼的龙彩音吓得难出片语,蓝幽夜的神色又甚是骇人,凌清弦只得一边安抚怀中的龙彩音,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蓝幽夜口中探听道:“幽夜,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没什么,就是让我更想将冷氏和八门十六派连根铲除了。” 蓝幽夜那一脸阴森的冷笑让龙月璃顿知又有大事发生,只得一边拦着激动的龙牙,一边问道:“幽夜,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是说一下吧,不然你这样突然毁了皇嫂的遗物皇兄怎可善罢干休?” 蓝幽夜抬眼看了龙月璃一眼,将自己的一腔怒意平息下来,才冷冷回道:“景王妃被人下了毒血蛊。” “毒血蛊?!”凌清弦闻言不禁大骇,她终于知道蓝幽夜为何会如此震怒了,“那不是以人为饲而培养出来的蛊吗?” “没错,你们看这杯子。”蓝幽夜将盛酒的被子呈于众人眼前,只见其中有斑斑红点,并不溶于酒中,“你们看到的红点就是即将成熟的蛊虫。” “毒血蛊的蛊虫培养要分两步,每一步都是以人的生气为饲,但第一步却异常残忍,是以一个活人的身体为皿。中蛊者一般的大夫是无法发现异常的,只会因为蛊虫的吞噬而日渐衰竭而死,这个过程中蛊者会因内脏受到毒虫侵蚀而痛苦万分。” “你是说……轻弦她是……”思及凌轻弦为了不让自己担心,饱受蛊毒折磨却依然保持着的那抹温婉的笑容,龙天浩只觉肝肠寸断,哽咽难言,在心底郁结许久的哀愁化为一声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景王府:“可恶!可恶!可恶!是谁干的!到底是谁!” “你若不怕吓坏她就继续吼吧。”蓝幽夜冷冷示意道,龙彩音早已被吓得在凌清弦怀中瑟瑟发抖。 视线触及身如抖筛的龙彩音龙天浩不由又是一阵心痛,只得压抑住无尽的悲愤问道:“蓝宫主,告诉我,到底是谁对轻弦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我适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冷氏。一个笼罩他们龙氏近百年的巨大阴影。 “为什么?为什么?轻弦为何要遭到如此惨祸?”龙天浩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蓝幽夜厌恶地瞪了龙天浩一眼,语气不善地回道:“因为她是你龙天浩的发妻!你是不是个男人,有仇,就不计代价地去复仇!而不是像个娘们一样在那边自怨自艾!” “幽夜,皇兄他也是对皇嫂用情至深才会如此,你的话有些过了。”龙天浩好不容易从凌轻弦离世的阴影中稍稍走出,如今却又横遭打击,龙月璃实在不忍看龙天浩此时的模样,“而且,此事与皇兄又有何干?” “你们两兄弟不愧都是那个单纯皇后的儿子,对政治暗斗的敏感根本比不上你们那只狐狸老爹!当年你因故被流放,太子之位只剩二人争夺,而老狐狸宠爱皇后,最大的障碍自然是景王。但景王乃习武之人,突然亡故必会引起众人怀疑,那么,除掉景王妃自是最好的选择,同时,也能为下一步计划铺路。” “下一步计划?” “对。一个不定时生效的阴谋。” 一个手段阴险得让自己忍不住想要立刻毁灭他们的计划。 第二十九章(上) 一把古琴,竟能勾出如此惊天内幕,佳人温婉,却因血毒之蛊香消玉殒,幕后之人手段之阴毒,着实令人发指。 虽知凌轻弦之死乃是由于血毒蛊,然而龙月璃还是难以理解蓝幽夜口中那不定时生效的阴谋到底为何。 看出龙月璃的疑惑,蓝幽夜继续解释道:“血毒蛊在最初的寄主身上吸取足够的生气后便会完成第一次成熟,然后会随寄主吐出的血转移到下一个目标上,然后寄主就会在受尽痛苦后死去。此时无论血毒蛊的蛊虫寄宿到何物之上,它都会在上面扎根,靠吸取靠近之人的生气来完成第二次成熟。” “所以那把迷思琴就是……” “没错。所幸那把琴应是被雪藏保管,并没有沾惹过多的活人生气,血毒蛊才会在两年多时间里都还未成熟。一旦成熟其蛊虫就会侵入任何靠近寄体的人,然后消融于血液中,将毒素蔓延全身,故名血毒蛊。以防万一,那把琴毁了最好。” “幽夜,这说法还是有漏洞。冷氏既然担心直接对皇兄动手会引起怀疑和报复,那万一皇兄因为蛊毒而死不一样会引起骚乱吗?”龙月璃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们不会为其担忧的,因为血毒蛊还有另一个特点。如果是由于第一次成熟的蛊虫而死的人经由精通巫蛊之术的人查看还是能看出端倪的。但第二次成熟的蛊虫会完全消融于血液中,无法寻觅到蛊虫的痕迹,而且蛊虫释放的毒素在人体死后便会从血液中脱离挥散于空气中,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所以……” “所以即便皇兄死于蛊毒,在皇嫂尸体已入葬又查无实证的情况下,就算冷氏嫌疑最大父皇亦拿他们无可奈何对吧?” “没错。”蓝幽夜满意地点点头,龙月璃目前虽无何突出之处,但其敏锐的分析能力确是不俗,“所以你们明白为何老狐狸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于我联手铲除冷氏的原因了吧?” “嗯,冷氏干政已有百年之久,朝中党羽众多,更兼其统领着北方各大灵派,对我们龙氏的统治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冷静下来的龙天浩细细一想,却也觉得蓝幽夜所说甚是有理,只得强压心头难言的怒意向蓝幽夜致歉,“洛宫主,适才本王失礼了,请多多海涵。日后对付冷氏需要本王效力之处尽管开口,本王自当竭力相助。” “嗯。你还是先把她带下去吧,小孩子不适合过多知道这些事情。”蓝幽夜抬手指了指缩在凌清弦怀中的龙彩音,示意龙天浩将她带走。 但受惊的龙彩音任由龙天浩如何哄骗,她只是一味牢牢抓着凌清弦的衣襟,暗自抽泣着,粉嫩嫩的小脸上缀满了晶莹的泪珠,濡湿了凌清弦的衣襟。无奈之下龙天浩只得满怀歉意地向凌清弦说道:“清弦姑娘,彩音这孩子不知为何总喜欢粘着你,多有搅扰,甚是抱歉。现在怕是还需姑娘随本王一道将彩音送回房中。” “好。”凌清弦抬眼向蓝幽夜示意,便随着龙天浩朝龙彩音的闺房走去,厅中一时只余下龙月璃和蓝幽夜二人。 待二人走远后龙月璃才猛然想起今日到景王府的缘由,被凌轻弦之事一闹差点将此事给抛诸脑后。只是回想起此事龙月璃心中微有薄怒,语带愠意地问道:“幽夜,为何斗琴之事你没告诉我?” “月璃啊,你最近说话的态度越来越不客气了。” 你说话才真的是不客气呢!龙月璃心中暗暗腹诽道,只是见蓝幽夜又有动怒迹象,他也只好赶紧提脸陪笑。 “别用我的脸笑得如此难看。”蓝幽夜不悦地看着龙月璃,继而说道,“还有,此事我不是让言月通知你了吗?” “言月姑娘?没有啊,我是今日才从清弦姑娘口中得知此事的。” “啊,我忘了,言月和炎麒一起出去了。算了,就这样吧。”蓝幽夜猛然想起前日之事后扭扭捏捏的花言月和炎麒二人被她扔了出去,还勒令二人五日之内不许回府的。 “什么叫‘啊,我忘了’‘算了,就这样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能如此轻视!”蓝幽夜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龙月璃很是崩溃,敢情纳妃的不是她,所以输赢都不要紧是吧! “好了好了,这么激动作甚?大男人的絮絮叨叨的烦不烦啊?” 蓝幽夜一脸不耐,反倒让龙月璃觉得好似是自己的错一般。兴头一起,龙月璃一时忘了蓝幽夜虎须难捋,便出言调戏道:“我现在可是个小女子,自然是嘴碎话多。” “哦?看来你对当女子很有兴趣?看来一月之期到后我应该做点什么帮帮你……” 蓝幽夜阴阳怪调的口吻让龙月璃不寒而栗,忙警觉地问道:“幽夜,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留点纪念品而已,反正你也不需要了。” “啊?!幽夜,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错了!”龙月璃心里真是泪流满面,这丫头才多大啊,怎么都知道用那来恐吓自己了?不过以她的个性看来保不准还真能做出来,自己还是小心为妙,毕竟身体还在人家手里。 “不跟你胡闹了,你现在的智力水平真让人不敢恭维。”蓝幽夜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说道:“还有,不必费心去选曲子,稍微去把凤求凰熟悉下即可。” “凤求凰?那不是……求爱曲吗?” “求爱曲怎么了?是首曲子即可。” “……”龙月璃汗颜,自作多情了!只不过不到黄河心不死,龙月璃依然心有不甘地问道:“既然什么曲子皆可为何要执着于此曲?” “因为冷月欣明日要弹奏此曲,而我要你,完胜她!”蓝幽夜一改适才玩笑的神情,表情瞬间严肃而杀气四溢,“你要让她们知道,我蓝幽夜不是好惹的!” 看着蓝幽夜一脸凶狠的模样,龙月璃甚是无奈,虽然他也想为其赢下这次比试,只是……“幽夜,虽说我也熟知音律,但毕竟不是精于此道。而冷月欣则是号称琴艺冠绝紫华,与她同选一曲相斗是否不太明智?” “你大可不必操心,只要你正常发挥,我自有方法令你名正言顺地赢得比试。” “你和父皇收买了……” “不,礼部大部分是冷氏的党羽,到时支持你的恐怕寥寥无几。”蓝幽夜摇头否定了龙月璃的猜测。 “那你怎么还说……” “好了!我自有方法应对!”蓝幽夜不耐烦地打断龙月璃的话,“我现在要进宫一趟,晚点我派人来接你和清弦姐回府,这段时间你只要专心练琴即可。” 这丫头,果真是挖好坑让冷氏自己往里跳,想必明日之景定会相当热闹吧?只是……弹奏凤求凰吗?还真是讽刺呢。 有一美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四海求凰。无奈佳人,不在东墙。将琴代语,聊写衷肠。何时见许,慰我彷徨。愿言配德,携手相将。不得于飞,使我沦亡。 曲意优美,令人向往,只是倘若凤有情,凰无意,此曲又将如何?勉强奏罢又能否在其心底惊起几分波澜微漾? 第二十九章)(下) 心意 琴声泠泠,雅音绕梁,令冷府外初闻此音之人久久沉迷,流连其中。 一女子端坐琴前,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难掩媚意,三千青丝梳成华髻,雍容繁丽,那星芒般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只见她着了一身粉色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朵朵白梅,用一条米色织锦腰带将那纤纤楚腰束住。一双青葱玉手于琴弦上流转,拨弄出一幅凤舞求凰图。 曲罢,玉指离弦,她抬头问道:“姑祖母,我这曲凤求凰弹得如何?” “完美无瑕,明日定能给那个嚣张的黄毛丫头点颜色瞧瞧!”冷太后对冷月欣的演奏甚是满意,脑中已浮现出其明日折得桂冠的模样。 “那便是好。”冷月欣听闻冷太后的赞语亦是喜上眉梢,只要明日胜得比试,那后位就离自己更近一步了。 “太后,月欣,我们还不可疏忽大意。”一衣装贵气洋溢的男子缓缓走来,一头黑发微扬,精神矍铄,令人难以想象这是年近花甲的冷丞相。 “离渊,何出此言?礼部的官员不大都是你的门生吗?加之月欣琴艺如此高超,还需担心那个野丫头胜过月欣吗?” 冷离渊趋步走到二人身边,取椅落座,神色凝重地说道:“虽然此事看似对我们有利,但其乃是由龙月璃所提议,难免可能有所猫腻。而且关于那个名女子,我出动了官面上及八门十六派在江湖中的暗线层层排查,却至今仍未查清她的来历,我们不得不防。” “爷爷,您太多虑了,那女子也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哪里查得出她的来历。待欣儿明日胜过那女子便可高枕无忧了。” “但愿如此吧。”冷离渊无奈叹道。冷氏发展到今日已无法回头,要么一番卧薪尝胆推翻龙氏取而代之,要么功败垂成九族遭夷,已无第三种可能。今日之事以龙天翊那只老狐狸的性格看来必有内幕,而近来他与亲信商谈事情必由密卫监视四周,宫中内线无从得知消息,怕是有一场惊涛骇浪即将袭来。 皇宫,紫云殿。 自前日瑞王府一别后,陌轻羽再次将自己锁在紫云殿闭门不出,龙天翊几次前往皆吃了闭门羹。只是明日龙月璃就将和冷月欣斗琴,若还不能解开陌轻羽的心结到时又是一件难事。 “皇上,皇后娘娘今晨又未进早膳。”有了这几日的经验,门外的宫女见龙天翊前来也不敢再大肆声张,也知其宠爱陌轻羽,便轻声向其汇报。 “知道了,把早膳给朕,你们下去吧。”龙天翊从宫女手中接过玉盘,挥手让她们退下。 “轻羽……” “不要叫我!我不想听你说话!”陌轻羽怒气冲冲的话语从门缝中呼啸而出,看来她的怒意短时间内是难以消除了。 龙天翊绕着紫云殿转悠半天,突然喃喃叹道:“唉!想不到朕身为九五之尊竟要用如此方法与梓童相见,着实是令人汗颜啊。” 语罢,他稳稳端平托盘,纵身一跳,从紫云殿高处敞开的轩窗中穿过,稳稳落于殿中。 “轻羽,你还不肯原谅朕吗?” 陌轻羽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稍稍平息慌乱的心跳后她恶狠狠地扭头怒道:“你进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想见你吗!” 面对陌轻羽的怒气龙天翊一笑置之,托着早膳在她身旁坐下,从中端起一碗粥,待吹凉后用勺送到她嘴畔劝道:“来,轻羽,先喝点燕窝粥,别饿坏了身体。” “不喝!饿死算了!反正你也不待见我和月璃!”陌轻羽火头正旺,赌气的话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轻羽,此话你可当真?”龙天翊放下勺子,一脸沉重地问道,“自二十五年前朕与你相遇,你的任性,你的要求,朕无一反对。为了将你扶上后位朕不惜与养育我多年的太后就此反目并因此几近被废。为让你在宫中不受拘束,朕还违背宫规下旨令你可随意进出皇城,不必遵循宫中繁文缛节,这些都是不待见你的表现?” “我……”陌轻羽语塞。她怎会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娇宠?当年初逢时他是何等桀骜霸道的一个男人,而他却甘为年少轻狂的自己敛起一身傲气,将自己视若珍宝般宠溺着,呵护着,为自己挡住一切风雨霜雪。后宫佳丽三千,她怎敢望帝王为其只守独芳?可是他却毅然如此,无论何人劝诫指责,他依然我行我素,为自己独守着一片只属于二人的花园,即便是龙建熙的出世,亦是那日他因她而酗酒所酿成的结果。自己独居紫云殿这十载,他日日操劳国事,独自面对着冷氏日渐强大的威胁,他所受的煎熬,远非自己能比,而自己的任性,却深深折磨了他十年。十年光阴,无情瘦损了他的容颜,亦斑驳了他的青丝,却难以更改那夜夜守候于紫云殿外的身影…… 泪水渐渐模糊了陌轻羽的视线,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而自己,却一直在恃宠任性。他是皇帝,他的决定要对得起天下黎民,忍痛做出的那些决定背后,亦是他内心深深的煎熬。他没错,只是想起月璃的遭遇,那便是锥心般的痛。 陌轻羽的泪让龙天翊瞬时慌了手脚,这是他毕生最爱的女人,他希望她每日都能在笑容中度过,而她的泪,便是自己最大的伤痛。挣扎一会,龙天翊将抽泣着的陌轻羽揽入怀中,任她的泪水打湿身上的龙袍,抬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语气中满是无尽的温柔与歉意:“轻羽,对不起,当年朕许你一生欢乐,今日却再次伤透你的心,朕实在是无颜面对你们母子。只是如今太后已完全倒向冷氏,其手中操纵着朝中众多官员,北方各大灵派亦是以其马首是瞻,朕除了与神华宫联手外已无其他手段可以铲除冷氏这个毒瘤,对不起,对不起。” “天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的任性。”陌轻羽含泪说道,“只是月璃他……他……” 陌轻羽哽咽难言,亦是触动了龙天翊的心结,无论月璃喜欢蓝幽夜与否,自己还是再次让他成为政斗的牺牲品,这份亏欠,不知何时能还清? 两人默默相对,千般话语,皆从对方的眼神中一览无余。情意渐浓,却在此时被一个冷冷的声音生生打散:“虽然很不识趣,但我想我还是现身的好。”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陌轻羽见蓝幽夜从里间走出不由惊讶地喊道。 “翻窗而入。”蓝幽夜一脸轻描淡写的模样,“你不用猜了,现在月璃已恢复瑞王身份,宫中侍卫自然不敢阻拦,至于密卫,他们是我神华宫参与训练的,又敢奈我何?” “那蓝宫主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蓝幽夜简要地将血毒蛊之事叙述了一遍,引得二人一阵惊讶。 凌轻弦虽出身官宦世家,却有难得的贤淑和温柔,甚得陌轻羽的喜爱,此时听闻此事陌轻羽不禁大为悲叹,心中亦是对冷氏深深的恨意。 无视于两人的惊讶,蓝幽夜继续对龙天翊说道:“第二件事,老狐狸,我需要你下旨将明日斗琴之处设于宫殿外。” “这是为何?” “为了让冷氏暂时安分一些,你照着做就行。我还有事要安排,就不再逗留了,告辞。” 话音未落,蓝幽夜便转身而去,消失在紫云殿中。 “唉!轻羽,看来月璃的婚事怕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龙天翊无奈叹道。 “我知道。”此般情况下陌轻羽也只能默许这场婚事了。没想到冷氏如此狠毒,倘若月璃另娶他人怕也是会落得如此下场吧?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她身上了。 北风烈,琴哀鸣,寒云惨淡霜结万里,二人的心情如其一般阴郁。明日,就在明日,即是与冷氏的第一战! 第三十章(上) 凤求(凰 冬日已临,夜永更长,终也是熬过了漫漫长夜,迎来了翌日的朝阳。 岁暮冬深,虽已是几日无雪,但初阳柔弱无力,满眼只见冰凌晶莹,素白覆松,耳畔偶闻积雪滑落之声。北风萧瑟,迎面吹来只觉其如刀劈剑刺,凌厉刺骨,见隙而入,吹散了一切暖意,令人只觉遍体生寒。紫云殿外三两到达的官员皆缩首缓行,虽颤抖间尽是咕哝着的怨言,但他们亦是不敢违抗圣意,只得认命地于寒风中寻找自己的座位入座。 抛却百官的抱怨之声,四周未闻枝间鹊鸣莺啼,偶尔只闻阴霾的天际传来一声孤雁的悲鸣,场上的气氛煞是沉闷压抑。 天寒地冻,阴风乱舞,此种天气实在不适于室外弹琴。虽不知蓝幽夜此举作何打算,但四年来对她实力的了解还是让龙天翊在清晨百官到达后毅然下旨移驾紫云殿外,一切只看她如何安排。 紫云殿外众官员的座位环列在比试场地四周,排成数圈。此次比试并未强行要求百官前来,但这些混迹宦海多年的老油条自是知道此次比试乃龙氏与冷氏的一次角力。无论最终谁胜谁负,它都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今后政局的走向,他们自是不愿错过亲眼见证结果的大好时机,宁愿忍受这透骨寒风,以免今后在朝廷上押错筹码,自取灭亡。 而上首则是皇族的座位,此次斗琴与后宫众妃嫔的利益并无牵连,她们实在无意在此天候中与朔风相伴,此时只有端妃陪着冷太后坐于左侧,而右侧则是龙天翊与陌轻羽。 桌上满是各种奇珍异果,精致糕点,温热的酒壶中微微沁透出幽幽酒香。酒品虽佳,奈何众人心中各有盘算,除却偶有人轻啜几口温酒以御风寒,皆是无心理会桌上珍馐,翘首企盼着比试的开始。 为使冷月欣精湛的琴艺达到先声夺人的目的,冷离渊授意礼部官员在抽签之时暗做手脚,顺利让冷月欣抽得头签。蓝幽夜虽有发觉,却不知为何不出言揭发,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变化。 今日冷月欣褪去了昨日那一身粉裳,换上了一袭火红曳地长裙,上身乃是一身月色锦衣,袖口和领口以红缎装点,上绣金丝牡丹,颜着华妆,眼含秋波,唇比朱砂,华丽中更显难言的妖媚,甚是勾人。一头长发绾成华髻,一支缀珠飞蝶金步摇固定于其上,右插一只浮纹碧玉簪,随着她的步子轻摇作响。 冷月欣行至场中,提裙下跪请安,“臣女冷月欣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免礼。”冷太后自是不忍见冷月欣在大冷天跪地行礼,忙出言令其平身。 一番繁琐的礼节过后,冷月欣莲步轻摇,行至早已备好的琴前,款款落座,十指轻扬,琴音悠悠响起,于寒风中久久徘徊,最终散为点点佳音回荡在众人耳畔。琴声泠泠,鸾凤一时不得共舞,以曲传寄苦情思,哀婉中却又透露着不灭的执着与热情。 耳畔琴声如此动听,凤求凰之意从中流溢,让陌轻羽不由心生忐忑,抬手看去,却发现龙天翊眉头紧锁,其间亦是愁云密布。冷月欣的琴艺不愧是扬名京城,其名不虚,而蓝幽夜对此时比试之事却是缄口不提,不知她到底有何良策,不然今日怕是要以众人最担心的结局收场了。 然而曲至中段,众人却渐觉曲境略失,琴音似有些不如以往,稍稍有些飘然。冷离渊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冷月欣在场上的一举一动,在担心之余亦不免在心中怒骂龙天翊。 而飘离的曲调也让龙天翊发现了端倪,难道这就是她执意要将场地选在宫殿外的原因?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可能做到如此吗?以她的个性看来只怕还有更出乎意料的发展吧。 已近岁末,冬意深寒,加之今日风起,未习灵术的冷月欣怎可耐得住北风吹袭,身体寒意渐生,裸露的双手亦渐趋僵硬,冰冷的琴弦上传至手指的阵阵森寒让十指痛感顿生,几乎失去了压住琴弦的力量。咬牙坚持将一曲费力奏罢,幸而没有出现一丝严重的纰漏,但冷月欣额头却是冷汗细密,冻得通红的十指早已失去知觉。 狼狈地从场上退下,冷离渊忙上前问道:“月欣,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后半段失了水准?” “爷爷,我也不知道。只是随着弹奏时间的延长,便觉得十指愈加冰冷难耐,弹至曲终时已几近失去了只觉。”冷月欣亦是一头雾水,只好如实回答道。 看着冷月欣通红的双手冷离渊狐眸微眯,自言自语道:“即使天气再冷也不致如此啊,难道是琴被动了手脚?可是今晨乐官取琴时我亦看过,怎会有问题呢?” 虽猜不透其后的真相,但今日龙天翊执意将地点改于此处必有深虑,他们似乎已经掉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了。 蓝幽夜不动声色地看着冷月欣的演奏草草收场后,转身对身后的龙月璃说道:“月璃,把手伸出来。” “嗯?”虽不知蓝幽夜是何用意,龙月璃还是条件反射地伸出了手。 蓝幽夜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将其中的液体均匀地涂抹在龙月璃的手指上。 “这是?” “赤炎露,冷霜露的解药。”蓝幽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认真地涂抹着药液。 “难道说……你在琴上做了手脚?”回想起冷月欣之前那不合寻常的表现,龙月璃几乎可以肯定蓝幽夜暗地里动了手脚。 “对,我在乐库里所有琴的琴弦上涂上了冷霜露,一旦有人长时间接触琴弦便会被寒气入侵,结果就如冷月欣那般。” “如此太卑鄙了吧?” “卑鄙?”蓝幽夜不屑地冷哼道,“月璃,你还是醒醒吧。人的斗争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对付小人,就要用更卑鄙的方法。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以你的水平想要公平取胜的概率只有丝毫,更何况礼部的官员大都是冷离渊的心腹,你确定要把你们龙氏的未来压在那一点机会上?” “我……”龙月璃哑言,以冷月欣之前展现出来的琴艺自己确实不一定能够在公平的较量中取胜,只是蓝幽夜对人世的这般通达,却让他的心不禁为其隐隐作痛。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蓝幽夜将小瓶收入怀中后,拍拍龙月璃的肩膀说道,“记住了,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尽量模仿我日常的举止,别让他们看出马脚。” “好,我去了。” 目送着龙月璃离开,蓝幽夜几经犹豫,还是出声叫住了龙月璃:“月璃。” “幽夜,怎么了?”龙月璃回眸。 “呃……那个……别想太多了,只要顺从你的感情和身体即可。就这些……” “好,谢谢你,幽夜。”龙月璃只觉心头一暖,向蓝幽夜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转身向比试场地走去。 第三十章三(下) 凤求凰 待龙月璃走入众人视线,那灰色的头发,那碧绿的眼眸,在场中惊起了一阵涟漪,此般佳人,世间罕有。 蓝色水烟衫,身披碧水薄烟纱,一袭碎花水雾百褶裙,随着莲步轻移,青葱玉指于长袖中若隐若现,似水清灵动人。一头秀发简单地在脑后绾成两个环髻,其余用蓝色丝缎结成两束,披散在胸前,并无过多的钗环装饰,唯有一串蓝玉烟水纹耳坠于耳畔轻摇。 冷月欣虽是浓艳动人,此时她的华丽与娇艳却被这抹清淡的水色所洗净,霎时失去了颜色。此时眼前的女子的衣着相对冷月欣而言虽是简洁,却是一番别致的清丽淡雅,加之其恬静的面容,令人只觉其是凡间谪仙,凌霜高洁,不食烟尘,让一切红尘脂粉黯然失色。 冷太后亦是惊讶万分地看着眼前的龙月璃,前日于瑞王府中相见时未及细看,今日平静下来细看的确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难怪皇帝和瑞王执意要立她为王妃。 龙天翊见龙月璃行至场中正欲行礼,忙出言制止,“幽夜无须多礼,今日你只需专心抚琴即可。” 龙天翊的特别对待让百官十分骇然,此女子竟未过门便得皇帝如此优待,若真成为瑞王妃,日后怕是必为太子妃啊。只是众人哪知龙天翊此举之意,蓝幽夜个性高傲,向来不向皇室行礼,今日又岂可让龙月璃以她的身体跪地行礼? 龙月璃自是知道以蓝幽夜的性格是不可能下跪请安,但今日情况特殊,他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得到龙天翊的特许他心底自是舒心不少。 龙月璃坐于琴前,深吸口气,轻抬玉指,凝神抚出幽婉的音符。 众人一听皆是大为诧异,两人弹奏之曲皆为凤求凰,这是巧合?还是…… 七弦泠然,三音交响,三籁错鸣,悠悠不绝,一腔情意皆于其中飘散,化为细微悠长的吟猱余韵萦绕耳畔,时如人语,幽语絮絮,时如人之思绪,随情感飘渺多变。 蓝幽夜走到场边,静立倾听,不想龙月璃今日发挥如此良好,如若公平比试,获胜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任何事情都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接下的安排还是不能取消的。 曲至*,哀婉中洋溢的热情愈加浓烈,众人只闻一声笙箫凤鸣,抬首间皆对所见之景感到万分惊讶。 “是凤凰!” 只见一赤一蓝两团火焰自遥远的天际飘来,划破了冬日的阴霾。火光艳艳,待其飞至近处时,才猛然发现此乃凤凰临世,一身凤羽之上燃起熊熊烈焰,华丽却不伤其身,不愧是传说中的祥瑞之鸟。 最初见青鸾火凤于皇宫现身龙月璃亦是大吃一惊,只是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蓝幽夜的想法。 传说中凤凰通天祉、应地灵,律五音、览九德,非大治之世不得相见,而今日自己所奏之曲为凤求凰,却得鸾凤现世,随音律共舞,让礼部官员即使有心偏向冷月欣亦不敢在此情况下表现出一丝偏颇。 目视青鸾火凤随琴曲在空中翩然共舞,冷离渊心中是说不出的惊骇。千算万算,他就是没把她和之前消息中那个神出鬼没的神华宫宫主蓝幽夜联系在一起。如今青鸾火凤现世,此次与龙氏的相斗可以说是以一败涂地的结果收场,不仅冷月欣失去了瑞王妃之位,更糟的是深不可测的神华宫不知为何竟与龙天翊勾结到一起了,日后二者的联手对冷氏和整个八门十六派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一旦应对失当怕是会就此被斩草除根,抹杀得一干二净吧? 无视众人目睹青鸾火凤出现时的反应,龙月璃平息住最初的惊讶,凝神拨动每一根琴弦,用心奏出每一个音符,将自己一腔纷杂繁复的情感寄托于悠远深沉的琴声中。凤欲求凰心,期能有鸾凤共舞九天的一日,即便最终情无所依,亦希望她能走出寒冷的夜,迎来温暖的曙光。 青鸾火凤于空中振翅翩迁,视线却停留在抚琴的龙月璃身上。他的琴艺虽未大成,但那曲中寄愿,却能在他们心中深深回响,但愿这琴意,幽夜也能听入心底。 已近曲终,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中,青鸾火凤将一身火羽完全展开,为底下的观众带来谢幕时最为绚丽的火光。待到火光渐息,眼前两道美丽的凤影已然消失,只是耳畔,那悠悠琴音和那笙箫凤鸣犹在回荡。 曲罢,蓝幽夜信步走到龙月璃身侧,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抬头对龙天翊说道:“父皇,已经可以宣布结果了吧?” “啊?对!”听到蓝幽夜的话后龙天翊才如梦初醒,恍然回过神来。青鸾火凤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他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蓝幽夜敢于向冷太后挑衅的筹码,只是连凤凰之属都可轻易招来,她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龙天翊才惊觉他对蓝幽夜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她的背后,是无比巨大的势力在支持,如若与之成敌,怕是一个比冷氏更为危险的存在吧? “司乐!” “臣在。” “礼乐之事乃是由你们礼部负责,你们是否商量出结果了?朕想你们应该会公正评判,不至于徇私舞弊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司乐抹去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心虚地回答道。此前冷离渊授意自己此次斗琴务必让冷月欣获胜,身为冷氏门生他自是不敢拒绝。只是今日冷月欣发挥不佳,蓝幽夜之曲却引来了无人曾见的凤凰共舞,孰胜孰负,早见分晓。而今皇帝已有暗示,众目睽睽之下违背圣意歪曲事实让冷月欣取胜,只怕他们这些礼部官员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礼部各官员一合计,打定主意后跪地汇报道:“皇上,吾等已经商议出结果,今日的胜者当为这位蓝衣姑娘。” “很好。”龙天翊龙颜大悦,眼光扫过群臣,舒心地问道:“众爱卿对此结果可有异议?” “启禀皇上,臣有异议!” 众人朝声音来源看去,却见冷离渊一脸怒容地拉着冷月欣向场中走来,看来今日之事不经一番波折是难以结束了。 第三十一章(上) 计计中计 “哦?冷爱卿还有何异议?说来听听。”龙天翊玩味地看着冷离渊说道。今日之事已尘埃落定,他倒要看看这只老狐狸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能否请皇上看看月欣的双手呢?” “手?”龙天翊满腹疑问地看向冷月欣露出的双手,所见之景却让他惊讶不已。 只见冷月欣原本通红的双手此时已开始出现紫色的冻疮,以指尖最为严重,然后蔓延到整个手掌。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冷太后见冷月欣原本白净丰腴的手此刻冻疮遍布,一片通红上紫斑点点,让她看着甚是心疼。 “禀太后,臣怀疑月欣手上的冻伤乃是中毒所致,寒毒从体外侵入体内导致了手的冻伤。而寒毒的来源,应该就是来自那把琴,想必是有人为了取胜而不择手段。” “哦?是吗?让本王也看看可好?”蓝幽夜走上前去,轻轻抬起冷月欣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口气中尽是醉人的不舍,“可惜了美人一双玉手。” 蓝幽夜放下冷月欣的手,表情一变,转向冷离渊说道:“冷丞相,你说有人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地在琴上动了手脚,那为何只有冷姑娘一人出现异状?你该不会是因为输了比试才想用这种方法来诬陷幽夜吧?” “你……”冷离渊气结,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龙月璃这小子,自己都还没怀疑他在琴上淬毒他竟敢反而诬陷自己动了手脚。 “冷爱卿,月璃说得有理,如若是琴被动了手脚,众目睽睽之下幽夜也不可能除去琴上的毒药,那么她自也会受寒毒所侵。而今她并无异状,只能说明琴并没有问题,此事就此作罢,不许胡乱猜测。”不管事情如何,此时龙月璃已经取胜,龙天翊自然是不想让什么意外把结果给搅黄了。 “皇儿,此言差矣!无论是何人在什么上动了手脚,受伤的是月欣,得益的都是那名蓝衣女子,皇儿如此断定是不是太过武断?哀家认为此事应该细细调查,以免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冷太后既已发话龙天翊亦是难以处理,只好把目光转向蓝幽夜,“月璃,你觉得此时应当如何?” 蓝幽夜自是清楚这几只老狐狸各打的都是什么算盘,便顺水推舟地回答道:“父皇,皇祖母和冷丞相的弦外之意皆是怀疑幽夜亦或是孩儿为了让幽夜取胜而在琴上动了手脚,为了证明孩儿和幽夜的清白,我想可以让御医将琴和冷姑娘的手好好检查一番。但是,如若结果证明孩儿和幽夜是无辜的,那又应当如何呢?” “那微臣愿意当众向王爷和幽夜娘道歉!”冷离渊坚定地说道。龙月璃这小子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想必是认为御医定是检查不出他所用之毒,只是他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好,宣御医前来。” “且慢!启禀皇上,太后,微臣还有一事斗胆相求。” “何事?” “启禀皇上,现医仙谷的玉神医正在微臣府中作客,微臣斗胆恳求皇上让他参与此次调查。玉松言阅尽天下医书,博览世间毒经,想必能很快查出事情真相,而且此人个性孤高,向来厌恶尔虞我诈,必不会对任何人有所偏颇。”冷离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想必他们机关算尽赢得此次比赛,却没有算到玉松言会在前日受邀前来丞相府吧! “此事哀家准奏了。”冷太后见龙天翊不语便先准许了此事,然后转头对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想必皇儿也想早些查出此事的真相,应当不会反对哀家的决定吧?” “那是自然。”龙天翊见蓝幽夜对此并无太大反应,只得无奈同意,在心里祈祷蓝幽夜的安排不要出任何纰漏才好。 得到龙天翊的首肯后冷离渊立刻派人前往丞相府请玉松言前来,心中自是冷笑着等着看龙月璃和龙天翊下不了台的样子。 不久,玉松言便随侍卫匆匆赶来,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一副鹤发松姿之样,反而是一个样貌刚过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此时他如此急切地赶来倒也不是说给冷离渊面子,而是他自小遍研百毒,对各种奇毒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兴趣,今日仅仅是为了传信之人口中那不知名的寒毒而来。 看着玉松言和一干御医围着冷月欣和那把琴忙碌地检查着,龙月璃不禁担心地拉了拉蓝幽夜,悄悄地问道:“幽夜,你往琴上涂的冷霜露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会不会被医仙谷的玉松言检查出来呢?” “冷霜露和赤炎露都是我调配的独门毒药,单独使用时都是一种剧毒,而另外一种就是解药。两者只要中和后就失去了毒性,并会很快排出体外挥发掉。刚才往你手上涂赤炎露就是为了解开琴上的冷霜露之毒。”龙月璃赢得比试后蓝幽夜的心情似乎不错,耐心地一一解答着龙月璃的问题,“至于医仙谷那个老头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曾经让白雾草看过赤炎露和冷霜露,他并无法检查出来,而玉松言算是他的师弟,想必也差不多。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刚才也去把冷月欣手上的毒解了,任凭他本事通天也无法检查出不存在的东西。” 想起蓝幽夜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举动龙月璃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那动作是为了让她手上的赤炎露中和冷月欣手上的冷霜露。她的心思果真缜密如丝,让人不得不佩服。 只是忽的想起一件事情,龙月璃只得又开口问道:“幽夜,那冷霜露解毒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此次是外用,解毒后就是单纯的冻伤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 “怎么?担心起你那未来的侧妃了?”龙月璃的话让蓝幽夜顿时心生不快,语气中的不悦显而易见。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和冷氏的斗争牵扯到无辜的人而已。”龙月璃此时不知是不是该为蓝幽夜的话高兴,难道这小丫头算是在吃醋吗?呃……算了,还是别想太多了。 “无辜的人?你别忘了,她也是冷氏的一份子。”蓝幽夜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刺向冷月欣,冷冷地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日后你会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的。” 很快,玉松言便完成了检查工作,冷离渊连忙上前问道:“玉神医,结果如何?” 一无所获的玉松言鄙夷地看了冷离渊一眼,愤愤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无论是琴上还是冷姑娘的手上都没有任何毒物残留。真是,让我满怀期望地白跑一趟。” “怎么可能?”冷离渊对这种结果感到难以置信,“玉神医,你不会检查错了吧?要不然月欣的手怎会变成那般模样?” 玉松言见冷离渊怀疑自己的医术心中更是不悦,语气不善地回道:“冷丞相,世人皆知我玉松言专精解毒,我可以负责任地再说一次,琴和冷姑娘手上都没有毒物,信不信由你。至于冷姑娘手上的冻伤,抱歉,我没有兴趣去研究,告辞。” 话音未落玉松言便愤愤转身离去。那个冷离渊真是不可理喻,要不是担心医仙谷得罪冷氏背后的八门十六派,这几日他才懒得到丞相府赴邀呢。 第三十一章(计下) 计中计 “冷丞相,如何?这下你满意了吧?”玉松言的回答和反应让蓝幽夜甚是舒心,此时她正春光满面地挑衅着冷离渊。 今日遇到的各种意外本已让冷离渊心情十分阴郁,此时蓝幽夜绵里藏刀的话更是让他脸色铁青,但碍于众目睽睽,他只得强咽下那口怒气,恨恨地赔礼道:“王爷,今日微臣因月欣之事徒增肝火,言语多有冒犯,望王爷和幽夜姑娘见谅。” “无妨,冷丞相无须挂意。”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蓝幽夜自然不再多做纠缠。 见事情有惊无险地解决,龙天翊才偷偷地松了口气,理好心情后大声宣布道:“众位爱卿,再过十日便是除夕,为了喜上加喜,朕决意在大年廿九为瑞王举行大婚,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什么!” 众人皆是大惊,离大年廿九只剩不到十日,如此短的时间要筹办一个皇子的婚礼是何等紧迫。只是龙天翊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我行我素,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百官倒也没有太大意见,反正受累的是礼部的官员,与己无关。 相对于百官的事不关己冷离渊心中则是无比的震怒,龙天翊这只老狐狸,为了不给自己翻盘的时间,竟然如此仓促地确定了完婚日期。只是以现在自己的立场,却又没有理由去阻止,只能饮恨接受。 “宫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潜入宫中将所有琴上的冷霜露之毒解开了。”在一片嘈杂中,一个陌生的男人悄然来到蓝幽夜身旁汇报道。 “辛苦了。不过你现在还得立即赶往鬼手门与星语汇合,越快越好,我也已经让青鸾火凤赶过去了,那里,很快就要陷入一片血海了。”蓝幽夜一边吩咐着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一脸震惊的冷离渊的身上。 “遵命,属下即刻前往。” 看着那个男人对蓝幽夜唯唯诺诺的样子冷离渊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与愤怒。他竟然敢出卖他!只是他亦是不解,鬼手门立派数百年却岿然不倒,凭借的就是其对雇主的绝对保密,为何今日其门主会对她如此恭敬?无论他是否泄密,为了冷氏的安危,鬼手门必须斩草除根! 蓝幽夜的目光也让龙月璃注意到了冷离渊的异常,看来那个男人所假扮的人并不简单,“幽夜,刚才那个人是司空御吧?”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 “看来你的直觉很准,他确实是司空御。” “那他为何要扮成其他人的样子?”虽说猜到了他的身份,但龙月璃还是猜不透他的目的。 “没什么,为了帮你和宫羽彻底解决问题。”蓝幽夜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我和宫羽?” “对。”蓝幽夜点点头说道,“你送给宫羽的玉佩乃是鬼手门所制精品,冷氏为了嫁祸你们特意找到了鬼手门仿制。只是鬼手门门规森严,严禁泄露雇主的信息,所以要想他们为你作证洗刷嫌疑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就让司空御易容成鬼手门的人故意在冷离渊面前出现,让他明白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内幕,使他不敢再以此要挟父皇对吧?”龙月璃大胆地猜测道。 “没错。此次他易容的对象正是鬼手门门主燕黎。”蓝幽夜满意地点点头。她越来越欣赏龙月璃的洞察力了,每次她只要说半句他便能接上下半句,不愧是老狐狸的儿子,“而司空御以前在江湖中号称‘千面魔君’,他的易容术无人能从外表识破,想必冷离渊那老狐狸此刻已经对鬼手门动了杀机。” “所以你派人前往是为了救鬼手门?”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前提是鬼手门同意为我们所用。” 等待半日,蓝幽夜却没等到预想的回答,不禁奇怪地问道:“月璃,今日你怎么不反对我的做法了呢?” “我想你一定会说‘龙月璃,收起你的天真吧!你以我会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损失自己的人去救鬼手门吗?这个江湖可没这么美好!’之类的吧?既然如此我自然还是闭嘴的好,免得又惹你不开心。”龙月璃模仿着蓝幽夜的腔调调侃道。 说实话他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蓝幽夜的做法,只是他也明白蓝幽夜的做法才是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活下来的最好的途径,二者权衡下他还是选择了接受,毕竟他也有私心,保护他所重视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连龙月璃自己也没有发现,蓝幽夜的一句“我们”却让他心里泛起了别样温暖的情思。 或许是因为龙月璃终于开窍了,或许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想法,被龙月璃调侃的蓝幽夜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悦,反倒兴趣颇浓地装腔道:“你确定你这么说我就不会生气?” “那我只能向我们的幽夜小公主负荆请罪了,请原谅我吧,公主殿下!”从蓝幽夜的语气中并没有感到任何怒意龙月璃也就放心地开起玩笑来。果然女孩子都是要靠哄的,虽然她的性格和宫羽完全不同,单从目前所了解到的关于她的过往以及她那要强孤傲的性格,或许她的内心更需要别人宠着吧。 看着不远处发生着的一幕,陌轻羽的心情甚是复杂。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但龙月璃脸上的笑意却是难以掩抑的灿烂,而蓝幽夜,虽是一贯清冷的神情,却从她的举止动作中看出不同寻常的软化。单纯只看此景的话陌轻羽并没有觉得蓝幽夜有任何与龙月璃不相配之处,只是想起她那神秘莫测的身份,想起四年前的她那一身伤口,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还有日前那失控的言语,她又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和对月璃的担忧。 “轻羽,你在看什么?”龙天翊在陌轻羽耳畔轻轻问道。 “我在看月璃。” “月璃?”龙天翊转头看去,便也看到了那幕场景,不由哈哈一笑,“轻羽,你知道吗?现在看到他们俩朕就会想起我们当年相识的时候。此时的蓝幽夜有点像当年的你,只怕月璃也要像当年的朕一般吃尽苦头了。” “胡说,我当年才不是这样呢……”想起当年年少时的自己陌轻羽不觉间耳根发红。当时的她所做的那些蠢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朕还记得当年被你痛殴的……” “好了,别说了啦。”陌轻羽忙用手堵住龙天翊的嘴。 “好好好,不说了。”龙天翊轻轻拨开陌轻羽的手,温柔地揉散她眉心皱起的担忧,“好了,别担心了。月璃可是朕的儿子,相信他也能把幽夜的心给带回来的。” “但愿如此吧。” 但愿一切,都能安然结束吧。 ------题外话------ 明日入V,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十三章(上)警告,行动 是夜,寒风呼啸吹袭着大地,给人带来冬夜无尽的冰冷。而冷府中的气氛,却好似比其更加阴寒,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抑。 今日所遭遇的失败是自六年前阻止龙天翊全面掌握军权失败后所遭受到的最大挫折。冷月欣失去了正妃之位,已是迫在眉睫的婚礼,龙天翊与陌轻羽感情的复合,鬼手门可能的倒戈,所有的一切都向着最糟的方向发展。眼前最要紧的,就是必须封住鬼手门的口,防止把柄落入龙天翊之手。 “你们分三路立刻把密信送到隐雾山,亲手交到冷掌门手上。切记!一定要快!不许有任何耽搁!” 书房里烛光昏暗,驱赶不尽周围无尽的黑暗。冷离渊召来脚程最快的三个属下,将三封密信分别交到他们手上。此事已迫在眉睫,一定要尽快通知冷无霜让他派人剿灭鬼手门,一个不留! “属下遵命!” 三道黑影分别从丞相府的三个不同方向纵身而出,飞快地御风向目的地赶去,却不知此时他们背后皆有几道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快!跟上!”严肃而冰冷的命令。 夜风萧索,背后掩饰不住的杀意更是森寒,很快,三人都发现了各自背后不请自来的追踪者。 “什么人!快给我滚出来出来!” “杀你的人。”几人款款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并不怕行迹被发现,因此一路上也不隐藏自己的杀意和灵气,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完成上级下的命令:杀掉冷氏的信使。 “哈哈哈!”冷峻书得意地放声大笑着,眼前的几人不过区区灵修之阶,竟也敢对一个渡劫火阶的高手大放厥词,“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吧!” “动手!” 长剑出鞘,森冷的青锋在月色下泛出浓浓杀气,冷峻书剑锋一指,凌厉的剑气夹裹着雷电呼啸而出,此招横扫千军如卷席,用来对付几个小喽喽实在太过浪费。 不想几人却飞速散开,避开了剑气的锋芒,但见身后的一片树林被剑气斩成了无数木屑在月光中飞扬。 “冷氏的走狗,还算有点本事嘛。”为首的一人轻蔑地笑道,从袖中掏出一把细长的匕首,以风灵加速,扬手将其射出,“藏影锥!” 冷峻书一边不屑地向一旁闪身,躲开了擦身而过的匕首,一边开口讽刺道:“什么藏影锥!至少得用灵术藏住它的……唔!” 冷峻书的话未说完,便觉背后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费力地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胸口已被数根木椎穿透,汩汩地流出鲜血。 “这是……”转眼,周围的树木上长出无数的木椎,瞬间将冷峻书的身体刺成了蜂窝。他不甘心的抬起头向周围看去,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却见散开的几人在那人匕首的掩护下各自站好位置发动了灵术,“设计好的……陷阱吗……” 为首的那人慢慢走上前去,拾起了地上的匕首,一把刺入冷峻书的咽喉,彻底断了他的残气,口中喃喃地念道:“没错,只是一个暗号而已。” 他缓缓地拔下匕首,防止血溅到身上,在冷峻书的衣服上将匕首上的血擦净,将其装入袖中,回首却见有数个漆黑的人影飞快地向此处赶来。 “都解决了?” “嗯。” “速度还挺快的嘛。” “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货色,看我们灵力不及他就猖狂不已,结果没两下就完事了。” “其实我们这边也差不多,都用不着摘下宫主给的封印指环。” “老大那边怎么样了?” “佯装苦战一番后战败逃亡了,计划很顺利。” “其实说真的我不明白宫主为何要放过其中一路人马?全部杀了不是更好?” “别多问!宫主的命令我们只需执行即可,没有必要去探究!”想起那清冷孤傲的女子,年岁方过豆蔻却有如此心计与能力将所有人全部禁锢在她的计划之中,他心里涌现的是深深的畏惧与景仰。 寒风过,吹散了一林血腥的气息,那几道身影也随之消失无踪,徒留两具温热的尸体于夜风中渐渐僵冷。 翌日,离原,鬼手城。 看着眼前这个独立在荒野之中的城市青鸾不禁兴趣大起,长时间待在凤栖山的青鸾并不太清楚人世间的事情,只得缠着米星语问东问西的,“诶诶,星语,这座城就是鬼手门的所在地吗?怎么独自坐落在荒凉的野外呢?” 对于蓝幽夜的好友米星语自是不敢怠慢,耐心地将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诉青鸾:“据说鬼手门的创派始祖是一个流浪到此地的难民,他本是一个技艺精湛的技师,却遭人陷害而被流放。而被流放的人是不允许居住在城居里的,于是他便和同行的难民在此地搭建起了简陋的居所,传授他们技术,以制造各种器物为生,久而久之便发展成了现在的鬼手门,而当时的陋所也被鬼手城所取代。” “原来如此,那现在我们是要进去吗?”青鸾眼泛光芒地问道,如此有意思的地方怎能不去看看。 “呃……是啊。不过……”看着青鸾一脸激动的样子米星语实在是不好意思将话说出来。 “不过什么?”青鸾歪着脑袋问道。 见青鸾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火凤抬手给了她一记爆栗,愠怒道:“不过我们不是来玩的!快把你的玩心给我收一收,别坏了幽夜的事。” “好嘛,你说就好了,别天天敲我的头嘛!都快被你敲傻了!”青鸾捂着脑袋无辜地嘟囔道。 “反正你本来就不聪明。”火凤挑眉白了她一眼。 “你胡说!我明明……” 二人一路吵吵闹闹,却是苦了一旁的米星语。他们两个本就是两情相悦,厮守千年,天天拌嘴当情趣,自己去掺和的话必是引火烧身,可是现在有小姐交待的任务在身,放任他们两个这样子进入鬼手城却也不妥。 米星语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待到三人到达鬼手城的的外城后,通达人情的火凤因已到达目的地便不再开口,任青鸾一人独自喋喋不休。而青鸾见没人搭理,不一会儿后便也安静了下来。 鬼手城分内外两层,外城可以任由进出,住着一些与鬼手门相关的人员以及外来进行交易的人。走入城中便可看见遍地的摊贩,店铺,售卖着各种各样的商品,其中不乏一些从内城流出的精品,亦是吸引了大帮外来人士前来淘宝搜集。 而内城则是鬼手门弟子的居住工作之处,亦是整个鬼手城机关中枢所在,一般的外来人员严禁进入,因此三人刚接近内城便被四处警戒的弟子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鬼手城内城严禁外人私入!” 米星语却也不惊讶,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有交易要与你们鬼手门商议。” “委托交易需先至外城记录堂登记身份,得到允许后方可进入内城。” 米星语懒得多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示于他们眼前,冷冷说道:“废话少说,我要见你们门主。” 米星语懒得多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示于他们眼前,冷冷说道:“废话少说,我要见你们门主。” “玉龙令!”鬼手门弟子皆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竟是皇族来使,来头不小,便也不敢再多耽误,忙抱拳恭敬道:“几位稍候,小人立刻前去禀报门主。” 不到一盏茶时间,燕黎便随报信的弟子匆匆赶来,鬼手门向来不与朝廷有所交集,而前不久冷氏刚来,现在又有皇族来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下鬼手门门主燕黎,有失远迎,望各位见谅。” 将三人恭敬地请入内城后燕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为首的紫衣女子似乎未到桃李年华,身上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冷然与镇静,一身灵气亦是远远胜过同龄之人,而她身后的蓝衣女子和红衣男子更是令人捉摸不定,身上的灵气若有似无,飘忽不定,实在令人难以确定二人的实力到底如何。 “不知圣上此次派姑娘前来有何要事相托于我们鬼手门?”猜不透几人的想法,燕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出结果。 “不,我等此次前来并非奉皇帝之命,而是给燕门主带来我家小姐的口信而已。”米星语摇头否定道。 “哦?不知贵小姐何家千金,有何要事要告知我等?”手持玉龙令却非奉皇命而来,她口中的小姐必定来头不小,只是何人之女竟能令皇帝御赐玉龙令?燕黎的脑海中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可能的人物。 “我家小姐乃神华宫宫主蓝幽夜。”米星语放下茶杯悠悠说道。 神华宫!当今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神鬼莫测,背景成谜,来去无踪成了神华宫的代名词。而月前大闹垩山群英会,诛杀八门十六派五长老,更兼灵兽青鸾火凤相助,令其在江湖名声大噪,轰动一时。此时她们突然造访,怕不是什么好事临门啊。 第三十三章(下三) 警告,行动 “不,我等此次前来并非奉皇帝之命,而是给燕门主带来我家小姐的口信而已。”米星语摇头否定道。 “哦?不知贵小姐何家千金,有何要事要告知我等?”手持玉龙令却非奉皇命而来,她口中的小姐必定来头不小,只是何人之女竟能令皇帝御赐玉龙令?燕黎的脑海中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可能的人物。 “我家小姐乃神华宫宫主洛天依。”米星语放下茶杯悠悠说道。 神华宫!当今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神鬼莫测,背景成谜,来去无踪成了神华宫的代名词。而月前大闹垩山群英会,诛杀八门十六派五长老,更兼灵兽青鸾火凤相助,令其在江湖名声大噪,轰动一时。此时她们突然造访,怕不是什么好事临门啊。 平息下内心的惊诧,燕黎开口问道:“那不知洛宫主有何消息相告?” “五日之内,鬼手门必定遭到灭门之祸。”米星语淡然地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放肆!”燕黎没料想到会听到这般令人火起的话,虽不想得罪神华宫,但被人在自己门中如此妄言他岂能吞下这口气? “我说的是事实,燕门主无须动怒,希望你能好好听我说完,否则只会自取灭亡而已。”米星语对燕黎的怒气不为所动,依然无比淡然地说着。 “混帐东西!找死!”燕黎猛地一拍桌子,硬生生将其击成无数碎片,左手一扬,一道影子从袖子中飞速向米星语射出。 青鸾见状瞬身挡在米星语面前,举手挡住了袭来的暗器。 燕黎惊恐地看着千年玄铁打造的碎骨钉竟在那蓝衣女子手中化为一摊铁水,其上闪烁的青色火焰是难以想象的纯粹与强大。 “你是……青鸾!”早前就听闻江湖上风传在垩山之上青鸾火凤曾经幻化为人形,现在这名手控青炎的女子只怕就是灵兽青鸾,而另外那名红衣男子应该就是与青鸾形影不离的火凤了。该死!果真如此就算倾尽鬼手门全力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两只超越人类存在的灵兽啊。 “燕门主无需紧张,我们神华宫对你们鬼手门并无恶意,这只是个善意的提醒而已。”米星语摆摆手说道,“相信你听完我的话之后想法会有所改观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虽然心里是怒火中烧,但有青鸾火凤坐镇其侧燕黎自是不敢再对米星语随意出手,只得咬牙恨恨地让她继续说下去。 “大约在半月前冷氏曾派人前来委托鬼手门仿造一块由你们所造的玉佩,你可知他们用来做什么了?”米星语挑眉问道。 燕黎此时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回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们鬼手门向来是不干涉雇主的事情的。” “好一个不干涉,不过这就是你们被无辜祸及的最大原因。在得到鬼手门仿制的玉佩之后他们策划了一次刺驾行动来嫁祸某个目标,并将玉佩分发给参与刺驾的杀手以达成目的。却不想此事功败垂成,反而早早东窗事发,被当今圣上所得知,想必他很快就会派人前来拿人作证以作为扳倒冷氏的一项证据。而冷氏得知此事后会如何,你觉得呢?燕门主?” 听着米星语慢慢地说出每一个字,燕黎额头上的冷汗越渗越多,心中的震惊与恐惧自是难以言喻。鬼手门向来对雇主的信息守口如瓶,她们到底是如何如此详细地得知此事的?更没想到的是冷氏所要仿制的那些玉佩竟成了参与刺驾的证物,此事如果属实鬼手门怕真是难以逃过灭门之祸了。泄漏消息,冷氏背后的八门十六派自是不会放过鬼手门,如若保持沉默,参与谋逆,欺君之罪,每一条都足以让皇室将鬼手门灭门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心中早已惊恐不已,但燕黎仍然不愿放下架子承认此事。 米星语见燕黎仍死要面子不肯承认,从怀中掏出洛天依从乐正天翊那里所得到的玉佩在他眼前晃动着,冷冷笑道:“燕门主,你不会不认识这块玉佩了吧?” 没想到她们连这玉佩都弄到手了,看来此事注定是败露无疑,无法隐瞒了。燕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心有不甘地问道:“你们特意前来告知我们此事到底想做什么!” “投入我神华宫门下,我家小姐自会保你们鬼手门门下所有人平安无事。”图穷匕见的时候已到,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米星语便将此行的目的如实相告。 “痴心妄想!我鬼手门立派数百年从未臣服过任何门派,今日在怎么可能加入一个小小的神华宫门下。”燕黎勃然大怒地吼道。虽然神华宫之前在垩山之上大出风头,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在江湖上仍是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门派,让他们被一个默默无闻的门派吞并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更何况还不能完全确定她所言皆是事实。 对于燕黎的暴怒米星语并不在意,反倒轻柔一笑,让燕黎顿感不寒而栗,“燕门主,你现在不答应不要紧,我相信当鬼手城血流成河之时你会跪着来求我们出手相救的。” 言罢,米星语紫衫一挥,头也不回地和青鸾火凤一同离开,只给燕黎留下一个声音在脑中回荡,“鬼手城血流成河,血流成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为了不得罪冷氏背后的八门十六派自己才接下了他们的委托,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倘若她所言之事全部属实,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保住鬼手门和门下的所有弟子? 燕黎无力地望向窗外的天空,湛蓝纯净,不时飘过朵朵白云,怡人却又如此刺眼…… 另一边,隐雾山。 “快去通报,我要立刻面见掌门!”被故意放过的冷温岩经过一天一夜的全力赶路,终于在次日的夜间抵达了隐雾山山脚。他取出寒渊派的信物交由巡山的弟子,令其立刻通报给掌门冷无霜。 “人呢?立刻把人带过来!”待冷无霜见到信物后脸色大变,立刻命人将其带来,此信物乃是自己给冷离渊遇到十万火急之事之时通知寒渊派所用,而今既已用到此物,想必是出来什么严重的事情。 过了些会,冷无霜听到了门外的通报:“报告掌门,人已经带到。” “让他进来。” 冷温岩急匆匆地走入房中,一抬头就看到了冷无霜威严的目光扫过自己全身,“出什么事了?为何离渊竟然动用了我给的加急信物?” “启禀掌门,详情丞相并没有细说,只是今日丞相和小姐上朝朝见圣驾归来后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昨夜便让弟子和其他两人按旧规分三路行动,尽快赶到隐雾山将此信交到掌门手上。”冷温岩一边尽可能地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告知,一边从怀中取出冷离渊的密信交给冷无霜。 匆匆看罢信件,冷无霜的表情霎时变得无比冰冷与沉重。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神华宫插手,事已败露,立刻诛杀鬼手门!” 没想到他们精心策划的计划竟如此之快就被识破,陷害雨轩宫不成反而把自己拉入泥潭难以脱身,着实是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们派人前往鬼手城之事一直是在隐秘中进行,鬼手门也一向对秘密守口如瓶,而如今冷离渊如此火急火燎地将此事传来,竟又是那不知底细的神华宫插手了此事。她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止三番两次地与冷氏和八门十六派做对,更是匪夷所思地有如此通天本事次次成功将局势搅得如此混乱,不知到底想做什么。 “你先下去吧,离渊所说之事我自会办妥。”冷无霜挥手让冷温岩退下,眼中闪现出无比森寒的光芒。鬼手门一向守密,这点他自是清楚,只是被皇帝得知后为了保全鬼手门难保秘密不会被套出。 八门十六派与雨轩宫已经相斗数百年,如今已经取得了明显的优势,而冷离渊这一脉系也已经牢牢把握着乐正国的丞相之权近百年,可以说现在的冷氏相当于半个天下。只要能灭了雨轩宫,伺机推翻乐正氏的统治,这片龙洲大地再有谁敢于冷氏与寒渊派相争? 此时真是多事之秋,不仅乐正氏被放逐的二皇子乐正绫安然归来,并且还成了雨轩宫的少主。皇帝本就宠爱皇后之子,更兼对放逐他的愧疚,将来很可能会将皇位传给二皇子。这不仅影响到了三皇子在朝廷中的地位,对寒渊派和冷氏的将来更是大大的不利,如今又有个闹心的神华宫在旁作梗,这种关键时刻怎能让一个小小的鬼手门毁了冷氏几代人数百年来的苦心经营?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闭上嘴巴,保守住他所知道的秘密,为了冷氏的大业,为了寒渊派的壮大,无辜也好,背叛也罢,鬼手门必须成为这条染满鲜血与杀戮的大统之路上的一块基石,带着秘密永远地沉睡在无边的黑暗中,再也不会有醒来的一天。 冷无霜走出屋子,抬首看向漆黑的星空。 今夜无云遮挡,璀璨的群星甚是亮眼,皎洁的月光下一切甚是宁静怡人。这是这无声的寂静中,远处的天际似有雷云攒动,一场肆虐的雷暴正在暗暗酝酿…… 第三十三第章(上) 入侵的敌影 凛冽的风暴吹卷起带尘的旋风,席卷了一片苍茫的荒原,扬起的烟尘弥漫遮蔽了整个天空,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前来鬼手城的人亦是稀少。虽然对米星语的话心存怀疑,但燕黎仍是不敢大意,最终海华丝决定将外城的人员都收容入机关密布的内城,防止不测发生,为此整个鬼手城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之中。 艰难熬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几日等待,鬼手城中却依旧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异常,难道那女子只是在信口胡说? 天气已然好转,远处天边那赤红的晚霞渐渐地隐去,夜色在北风和鸦啼中悄悄地笼罩了荒凉的大地。广阔的天幕上出现了最初的几颗孤星,黄土上的枯木间晃动着飒飒飞翔的寒鸦的黑影。无力的残阳似乎陡然从地平线上断裂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对面山口上只残留着一道血红,似狰狞的伤口一般,滴落着谁的鲜血。 燕黎独立高处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却是一直隐隐泛着不安的浪潮。这几日一直是平安无事,丝毫没有暗潮涌动的迹象,只是自己心中,却是难以按捺的恐惧,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当中。 夜渐深,除了守夜巡逻的弟子,大部分人都禁不住睡意的催促沉沉睡去,几日提心吊胆的生活早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不堪重负,只求完全放松的休息。 空中几片薄云飘过,将如水的月光遮去大半,霎时朦胧的月色下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 趁着夜色的掩护,数十道漆黑的影子飞快地掠过空旷的荒原,悉数集结到鬼手门的城墙脚下,避开了重现光明的月光。他们尽可能地收敛着自身的杀气,耐心地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经过一段漫长而枯燥的等待,时间已至后半夜,因为连续几夜无事,守城的鬼手门弟子也开始架不住渐浓的睡意,精神已有些恍惚,殊不知危险的獠牙,已经悄悄地逼近了身边,随时等着刺穿他们的喉咙。 清冷的月色再次被飘过的云所遮蔽,城墙下的黑影趁机悄无声息地凌风跳上城墙,露出了袖中闪着冷光的匕首,手起刀落,守城的弟子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便永久的进入了梦乡,再也没有醒来的一日。 清冷的月色再次被飘过的云所遮蔽,城墙下的黑影趁机悄无声息地凌风跳上城墙,露出了袖中闪着冷光的匕首,手起刀落,守城的弟子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便永久的进入了梦乡,再也没有醒来的一日。 清理掉外城城墙上的暗哨,黑影中有人压低声音说道:“掌门及长老有令,今日务必将鬼手门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从现在起我们要悄悄潜入鬼手城,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使用灵术,以免暴露了行踪,明白了吗?” “是!”整齐的声音细微却坚定。 “走!” 黑影翻身下了城墙,悄悄突入了各个民居,却惊讶地发现整个外城早已人去楼空,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可恶!一定是走漏风声了!现在鬼手门必早有准备,怕是已经将人全部转移到内城了吧。做好准备,我们可能要强行攻入机关密布的鬼手城内城了。” “是!” 此时已过丑时,月已西偏,为了尽量隐藏住自己的行踪,潜入的黑影决定从月色较为阴暗的东面突破内城的防卫。 他们依旧故技重施,在摸到墙脚后御风跳上了内城的城头,不想此次却出了意外。在双脚触及地面的刹那,眼前突然闪过数道红光,脚下传来了炙热的烧灼感。 “不好!是赤炎阱!大家快闪开!” 话音未落众人便迅速避开红光出现的地点,只是仍有有数人闪避不及,瞬间被爆发而出的冲天火柱所吞没,在灼热的赤炎中化为了一堆灰烬,吹散在北风中。 内城东面明亮的火光和震耳的爆破声瞬时惊碎了无数幽梦,许许多多鬼手门的弟子带着惺忪的睡眼匆忙穿上衣服赶到外面探听情况。 “终于还是来了吗!”一夜难眠孤坐院中对月独酌,排解压抑的心情,却不想在夜半过后还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场景。此时内城东面的赤炎阱已经被触发而自己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那就是说驻守外城的弟子都已经…… 燕黎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没有之前来自神华宫的警告,今日外城中的人早已死伤殆尽了吧。抑制住胸口汹涌的悲痛,燕黎飞速赶到了内城中央的天机阁中,敲响了紧急召集的钟声。 不一会,靠近内城中心居住的弟子皆匆匆赶来聚集在殿外,只是每个人都是衣衫凌乱,一脸倦容的样子。 看着众人如此狼狈的模样燕黎心中满是愧疚,只是强敌当前他必须振作起来,“各位,今夜便是鬼手门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面对的,是江湖上最为强大的八门十六派。此事皆因燕某考虑不周,让鬼手门陷入了冷氏与皇族斗争的漩涡之中。但是诸位放心,今夜若败,燕某自当与各位共同血洒此处。我们鬼手门门下都是贫贱出身,此处就是我们的家,即使是死,我们也要让胆敢踏入此处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对!让他们付出沉痛的代价!”众人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致的怒吼。他们都是鬼手门所接纳的社会最下层最受人歧视的孤儿流民,这里,就是他们日夜生活的家,为了家园而战,虽死亦有何惧! “众弟子听令!启动内城中所有机关和咒阵,所有人各司其职,让冷氏的走狗瞧瞧我们的厉害!”命令下达,所有人抱着杀身成仁的决心,毅然走向了各自属于自己的位置,迎接几已绝望的明日。 东面的火光渐熄,寒渊派的杀手重新落回城墙上清点损失。 “报告,刚才中赤炎阱而死的人共有八人,碧水堂三人,黑水堂三人,赤水堂和白水堂各一人。” “各堂堂主带好自己所属的人马,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现在无须顾忌,摧毁掉这里所有的一切!” 虽然大部分人都集中到天机阁去了,可是仍有不少人还留在内城的各处房屋中,他们全都成了寒渊派最先铲除的目标。 “霜为刀,雪为剑,凝露为枪,结水为矛,寒流纵贯四面,杀伐侵袭八方!杀戮寒雨!”时值寒冬,没有比这能更好地发挥水系灵术威力的时候了。只见寒渊派的数十个杀手站在一起,将巨大的灵力汇聚在一起,共同发动了足以吞噬整个鬼手城内城的灵术。 巨大的黑云在刹那间笼罩了鬼手城的上空,无数的冰凌从云中倾泻而下,穿透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鬼手门精心布置的一切机关陷阱亦随之毁于一旦。破碎声,撞击声,倒塌声,呼救声,惨叫声,哭喊声,呻吟声,所有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就如地狱鸣曲一般骇人,却动摇不了那帮杀手冷酷的心。 冰雨渐息,他们从城墙上纵身跃下,踏着厚厚的碎冰飞速在冰枪冰剑所构成的冰林中穿行,寻找着残余的活口,给他们补上最后一刀。 很快,除了内城中央的天机阁和那些杀手之外,鬼手城中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丝温热的气息,血染的冰红已经覆盖了整个内城,在冰冷的月光下折射出血腥的凄华,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更显此处的悲惨。 为首的杀手抬眼看了看远处毫发无损的天机阁,目光阴沉地说道:“看来那里布下了抵抗灵术的强力结界,在远处用灵术直接攻击怕是无法奏效了。突进去,杀光里面所有人!” “是!” 纷飞的黑影全部聚集到天机阁前,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依次分批向天机阁发起了进攻。 碧水堂的杀手率先向入口慢慢探去,却惊异地发现竟然没有任何阻碍,顺利地进入了过道。 “放心,入口附近没有陷阱,可以进来了。”他们在周围排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便招呼剩余的人进来。其他人不疑有它,便随后都进入了入口,只是待最后一人踏入过道后,天机阁的入口立刻迅速地被机关封死,阻断了唯一的退路,让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这门和墙壁都是刚雷岩所造,再加上这过道狭窄难以展开大型的灵阵,看来是难以直接破开了。高,真高,想把我们困在里面再慢慢一个个杀掉吗?没这么简单!走!”杀手首领仔细勘探了一番,却发现难以从原路出去,既然如此就前进杀光所有人,打开机关自能逃脱。 一行人小心地警戒着四周,在狭窄而漫长的通道中缓慢前行。一声弦响,无数的利箭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射出,直奔他们而来。对在狭窄的过道中聚集着的一行人而言这真是难以躲避的致命威胁。 “制盾!” 随着命令下达众人飞快地用灵术造出了冰盾,暂时抵挡住了暴雨般的箭矢。只是还未等他们歇口气,耳畔便响起了冰的碎裂声和同伴的惨叫。 第三十三章(入下) 入侵的敌影 一行人小心地警戒着四周,在狭窄而漫长的通道中缓慢前行。一声弦响,无数的利箭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射出,直奔他们而来。对在狭窄的过道中聚集着的一行人而言这真是难以躲避的致命威胁。 “制盾!” 随着命令下达众人飞快地用灵术造出了冰盾,暂时抵挡住了暴雨般的箭矢。只是还未等他们歇口气,耳畔便响起了冰的碎裂声和同伴的惨叫。 “附炎矢吗?所有渡劫阶以上的人上前挡住箭矢,其他人退后,别上去送死!”没想到鬼手门的暗器上竟然附上了火灵之气,灵力不足的人在数量如此庞大的附炎矢面前根本支持不住。 真元期和开灵期的高手暂时稳住了局势,只是这边箭雨还未停歇,一道道紫色的闪光霎时又将局势打乱。 “紫雷落!” 鬼手门的匠师早在设计机关时就考虑到会有人用盾挡住箭矢,便在通道中布下了紫雷落的咒阵,逼迫入侵者无法在原地抵挡箭雨的攻击。 入侵的杀手们无法,只得各自散开,手持武器打落飞至的箭矢,只是狭窄的空间,致密的箭雨,还有不时落下的紫雷都在妨碍着他们安然闪开,不断地有人了倒在了血泊中。 不知过了多久,储备的箭矢全部用尽,布下的咒阵也失去了效果,通道中才慢慢陷入沉寂。 “快看看伤亡了多少人。”那些真元期和开灵期的高手自是无事,只是他们的手下倒是折损不少。举目望去,满地尽是散落的箭矢,其中散布着不少尸体和重伤呻吟着的人。众人上前查看伤者的伤势,却发现以箭疮为中心,整个组织都已经开始腐烂,俨然已经回天乏术。 “腐骨散吗?”没想到箭矢不止附上了火炎,竟然还淬了腐骨散这种毒,“他们已经没救了,带着他们只会碍手碍脚,全都处理掉。” 未及伤者做出任何反抗,冰冷的刀锋无比迅速地掠过他们的喉咙,切断了他们的生机。 待手下统计完毕后,为首的那人喃喃念道:“刚才共折损了二十七人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虽然不太好,不过是使用那东西的时候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刻满咒文的吊饰,将其放在清理出的空地上,在周围画着咒阵。 “堂主,你这是要召唤她吗?” “嗯。虽然掌门嘱咐我说这东西只能使用一次,尽量不要使用,但现在在无法自由行动的状态下为了减少伤亡也不能管那么多了。” 随着灵力的注入,吊饰和周围的刻纹发出了刺眼的红光,随后灵阵中冒出了无比炽热的火焰,令人难以接近一步。 “找我何事?”火焰中走出一名女子,长发飘飘,容貌艳丽,赤眸红衣,宛若一团无比炽烈的火焰,令人心惊却又难以移开视线。 “丹凰殿下,我等乃寒渊派弟子,今日奉掌门之命前来铲除鬼手门。而今我们所在乃天机阁之中,此处机关陷阱密布,我等亦因此有所损失,故希望丹凰殿下出手相助,为我们除去一路上的障碍,共同铲除鬼手门。” “你们可知我所给信物只能用一次?”丹凰红眸斜睨着眼前这些一身血腥的黑衣人,心中甚是不悦。她是答应过为寒渊派办一件事,却不想是此等残酷的灭门之事。 “丹凰殿下,我们清楚,今日务必请您出手相助。” 丹凰无奈,受人恩惠,纵是再不情愿,纵是心中对杀戮再有反感,自己以性命为誓许下的诺言还是必须兑现的。 红影一闪,众杀手眼前的女子解除了幻化,一只通身火红的凤凰跃然出现在眼前,燃烧着的凤翼轻轻扇动着,飘下无数轻盈的火羽,看似美丽,却片片充溢着纯粹的火灵之气,任何随意接触之人都会被焚为灰烬,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息让人只觉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那信物只能用一次,你们确定要我做这件事吗?”丹凰又问了一遍,虽然希望渺茫,但她还是不想牵涉到这种事情里面去。 “拜托了,丹凰殿下。” 心底一声无言的叹息,丹凰化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红炎,席卷了与通道相连的各个角落,将接触到的一切事物尽皆焚化在妖冶的红莲之中。这一场灼炙的烈焰肆虐,却是为了替人完成血腥的屠杀,想必凤主知道了必会责怪于她的吧?只不过千年前自己早已反出凤栖山,哪里还有资格让凤主去为自己担心,为自己的过错而责怪自己。 位于天机阁中心燕黎注视着所有机关陷阱的动向,却在刹那间目睹所有通往中心的通道口吐出了炽热的火舌,所有的机关陷阱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作用。 “怎么会……”燕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茫然的眼神中满是绝望。原本期望着依靠天机阁的机关陷阱除去八门十六派的杀手,没想到,短短一瞬间,数十年苦心营造的成果尽皆化为红炎中的一缕青烟消失殆尽,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而冰冷的刀锋。 “燕门主,考虑得如何了?”那道淡然镇静的声音悠悠飘入燕黎的耳中。 燕黎不可思议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米星语和青鸾火凤不知何时已和一群人立于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你们何时进来的?”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发现他们,这一大群到底是怎么进入机关密布的天机阁的? “昨日机关尚未完全开启之时。”简单而明快的回答,“燕门主,你现在还不肯投入我们神华宫门下吗?你可知现在你们面临的对手的数量与实力如何?” “我……” 见燕黎仍是犹豫不决,米星语向火凤点头示意。火凤会意,目无表情地说道;“此时在天机阁中的杀手还有五十六名,其中开灵期两人,真元期十人,其余的皆为渡劫期,另外还有一名我和青鸾的故人。你觉得单凭仅有渡劫风阶修为的你和你手下那一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弟子能够胜过他们吗?” “我当然知道我们与寒渊派的人相斗只是蚍蜉撼树罢了,只是我们又能如何?”燕黎无奈地苦笑道,眼神中尽是苦涩与不甘,“面对江湖上最强大的门派,你们却说一个小小的神华宫能保我们满门平安,这又叫我如何相信?” 为使燕黎尽快下决定,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司空御上前问道:“燕门主,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眼前的男人自己根本素不相识,只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却是无比凛冽,除了无法捉摸的青鸾火凤之外,在场的人中就数他的灵气最为强大。 “我是司空御。” “千面魔君司空御?”燕黎不禁又是一阵错愕,在江湖消失多年的千面魔君竟然也成了神华宫的属下了?这个门派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连司空御这种已入开灵的高手都甘愿任其驱使? “没错,正是在下。燕门主,听在下一句劝,你们鬼手门专精灵器制作,根本不是寒渊派的对手。加入神华宫,在下可以保证宫主能保你一门平安无事,无须担心寒渊派的报复与追杀,希望你能为这些无辜的弟子考虑考虑。” 司空御的话击中了燕黎的软肋,他心中对弟子们的愧疚让他不由低下了头。 听闻神华宫的宫主只是个豆蔻少女,却没想到她所领导的神华宫之下就有如此多世人难以想象的帮手。传闻中的回春居和医仙白雾草,灵兽青鸾火凤,千面魔君司空御,不知这背后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所知的高手。 思忖一会,燕黎无奈地叹道:“好吧!我同意。” “很好,现在就请你和你门下的弟子随我们的人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即可。” “不行!天机阁外还有没有进来的人!”燕黎激动地喊道。 “不用等了,现在除了这里的人外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火凤冷冷地说道,“快走,他们快来了,待会会被我们卷进去的,别碍手碍脚的!” “不行!我要……”燕黎还欲说什么,却被青鸾一掌劈晕。 “快把你们的门主架走,再留在这你们全都没命了!”青鸾转头向一旁的鬼手门弟子喊道。 被青鸾骇人的目光盯着,众弟子亦感觉到事情不妙,赶忙架着燕黎随神华宫的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青鸾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脸上是鲜少见到的凝重。只见她慢慢地走到火凤身边,抬头担忧地问道:“火凤,刚才那是丹凰姐姐没错吧?” “嗯。”火凤点头,一双灼眼死死地盯着那道气息出没的通道。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青鸾喃喃自语地念叨着,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火凤难得温柔地揉了揉青鸾的头发,口气也是少见的轻柔,“不要多想,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丹凰的错,而是我自己自私的选择而已。千年前我们未能将彼此心底的心结好好解开,千年后再见,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了。” 这一段千年之恋,不仅让丹凰负气离开了凤栖山,亦让青鸾至今依然难以接受自己,却没想到今日在机缘巧合下竟与杳无音信的丹凰再次相逢。如今为了伤心的丹凰,愧疚的青鸾,也为了自己千年无果的感情,该是给三人间错综交错的情感画上一个句号的时候了。 第三十四章(上) 鸾凤章斗 炽热的红炎渐渐退去,经过许久,通道内却依然残留着难以想象的高温。时间紧迫,他们无瑕在此继续耽搁下去,只得将全身的水灵之气集中在体表,飞速地在通道中穿行。 刚雷岩虽是坚固,但在纯净的红炎焚烧下亦是出现了斑斑龟裂,岩隙和裂缝中依然有红亮的火星闪动着。众杀手虽有灵气护身,但穿行在火炉一般的通道中仍有灼烧之感,遍体只觉大汗淋漓,难以透过气来。不过亦是多亏了丹凰那强大到难以言喻的灵火,通道中的机关陷阱全部被焚烧殆尽,因此他们也能放心地在其中飞速前进。 “这是……”突然出现的灵气让丹凰不禁心生怀疑。 见丹凰停下了脚步众人不禁奇怪地问道:“丹凰殿下,出什么事了?” 这突然被释放出来的灵气到底是何人所有?这两股灵气明显是被刻意压抑着的,微弱而飘渺,若非有高深的修为是绝对无法感觉得到的。而如今在一片平静中如此突兀地出现了这样经过刻意掩饰的灵气,怕是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有意发出信息要自己过去吧?而且发出这两股灵气的人修为必在归原之上!有意思,是在挑衅吗?无论对手是谁,先过去看看再说。 丹凰不理会寒渊派之人的疑问,再次化身为烈火凤凰,振翅向灵气的来源之处飞去,将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有了那两股灵气的指引错综复杂的通道对丹凰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很快,她就已经穿过了迷宫般的通道,来到了通道的出口。 不同于通道的昏暗,眼前是一片明亮开阔的空间,里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关装置,想来应该是鬼手城的机关中枢。只是鬼手城中的机关被寒渊派所毁,而天机阁中的机关亦被丹凰的红炎尽皆焚尽,此时那些机关装置早已停止了运行。 丹凰在其中盘旋飞舞着,很快就在一个机关装置后发现了灵气的来源。那里有一群人似乎在等待这什么,都静静地站在那里,而灵气,就是从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二人身上所发出来的。 “凤主……”视线触及那熟悉不已的红色身影,一声压抑千年的称呼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丹凰本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当视线移到他的身侧时,她的心却深深地消沉了下去。他的身边依然是那个蓝色的身影,如影随形,从不分离,而她的手,被他的手握着,紧紧地,指间流溢着他的情意,是如此的刺眼。 一切都还如千年前自己离开凤栖山之时一样,他依然喜欢她,而自己的感情,依旧是无根的浮云,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千年已过,而自己心痛依旧,无人知晓,无人明白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在这一千年的日夜中是如何折磨着自己。数千年的等待只为换他对自己一片痴情的回眸,却不想,他的心为她闭锁了所有通往心底的通道,永远只为她开放, 遥想起数千年前的时光,那时的他身边还没有她,有的是自己和他的回忆;而千年后,自己却失去了留在他身边的勇气。如潮的过往悉数涌上心头,那数千年前虚幻的欢愉,亦还有这千年来的煎熬,杂糅成一行酸涩的液体涌出眼眶,却立刻被一身火羽上熊熊燃烧的红炎蒸发殆尽,无人看见,一如她那无果的爱情。 “丹凰,果真是你。千年未见,离开凤栖山后你过得可好?”当看到那熟悉的红炎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火凤心中亦是百感交集,纵是有千言万语亦难言明。只是内心纠结却让这无数的话语到达嘴边时仅仅化为了一句简单的问候。 过得可好?这句话还真是讽刺啊。倘若自己过得很好又怎会沦落到成为寒渊派的帮凶,又怎会在今日再次目睹她最不愿意看见的情景? 当时她负气离开凤栖山确实只是一时冲动,可是她倔犟,她骄傲,她不允许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应还要受人践踏,所以冲动过后,冷静下来的她依旧选择了离开,等待着时间冲淡她的回忆。只是短短一千年似乎不足以抹去那数千年的刻骨铭心,睽违千年的问候,在瞬间便唤回了她极力要遗忘的记忆,让她心又将再次沉沦。 “我过得很好,无须凤主担心。”丹凰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毫不在乎,以掩饰她开始动摇的决心。她多想像数千年前那样向他泣诉自己在这一千年中所遭遇的种种痛苦,可是她不能,现在他的怀抱,不属于她,她不想在青鸾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她恨火凤的薄情,她恨青鸾的寡意,她恨上苍为何站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 她与他本是同源,六千年前的大战引发了世间灵气的空前扭曲,在那扭曲中,他和她诞生在同一个地方。此后他们共同创造了只属于自己的身体,一起寻找到了凤栖山这个安身之处。五千年来她一直在旁默默支持并看着他一点点将战后一片荒芜,鸟兽绝迹的凤栖山变成一个万物安生的桃源之所,并用自己无比强大的灵力守护着其不受外界侵袭。 她一直以为他对感情是相当淡漠的,所以她并不急着强行让他接受自己的感情,不就是等待,不就是守候,在无限的生命中又有何惧。于是她苦苦等了五千年,可是五千年的等候没有等来他的回眸,却等来了一只伤重逃至凤栖山的蓝色鸾鸟。那时的她没有想到,青鸾的到来,却是她五千年痴恋终结的开始。 千年前,群魔现世,祸乱人间,因此再次导致了灵气的大规模扭曲,只是与六千年前的扭曲无法相提并论而已。因此在此次扭曲中诞生的青鸾并不像她们那般自诞生以来就拥有强大的灵气,亦因为如此她才会受妖魔攻击而身受重伤,并在偶然中进入了凤栖山。 最初一向待人冷漠的火凤对青鸾并不在意,只是让丹凰好好照料她的伤势而已。对此丹凰并无反感,她并不讨厌这个天天跟在她身后叫着丹凰姐姐的有点笨拙的小女孩。 几年过去了,伤愈的青鸾因为无处可去便留在了凤栖山,渐渐地也跟火凤有了更多的接触,只是当丹凰察觉到不对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冷漠的他,对她从最初的无视,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宽容,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宠溺。 她把她当作妹妹一般照顾着,而她,却夺走了她期待数千年的爱情。盛怒之下她将青鸾单独约出,用尽了毕生最恶毒的语言去质问依旧年幼懵懂的她,却不想被路过的火凤听见,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争吵中火凤无意亲口透露了自己喜欢青鸾的感情,让丹凰的一腔痴情碎成一地晶莹的泪珠,伤心的她就此负气离去,这一去,便是千年。 “是吗?那你还愿意回到凤栖山吗?”精明的火凤自是看出了丹凰眼神的闪躲,他也不说破,只是静静地说出了丹凰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想回去吗?想,但是又不想。回去了便能天天看到他的身影,只是那里会有一个多余的身影而已。 丹凰还未来得及回答火凤的问题,便闻身后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快!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了。” 火凤不悦地看着闯进来的那群人,心里已经起了杀机。这种时候还来搅局,看来他们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火凤那明显的杀意自然是瞒不住在场的高手。寒渊派的杀手警戒地看着眼前这个灵气并不出众的男子,不知为何他身上竟会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和压迫感。 “火凤殿下,您只要专心解决和丹凰殿下的事情即可,寒渊派的人就交给我们解决吧。”司空御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火凤的怒意,反正宫主的命令就是要除掉寒渊派的人,现在就让他去解决自己的私事,这边由他带来的人解决就够了。 “那可不行。”一颗硕大的火球在司空御眼前不远处炸裂,将地面烧蚀出一个大坑。 “丹凰,你……要和我为敌?”火凤不可思议地看着丹凰的举动。 “凤主,虽然我并不想这样,但是我既已承诺寒渊派为他们完成一件事,今日自然是不能让你们杀了他们。想要杀了他们,很简单,打败我即可。” 寒渊派的杀手听闻丹凰力保他们自是安心不少,眼前的这群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硬拼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何丹凰对那个男子如此敬畏,竟然还尊称他为“凤主”,他到底是…… 火凤还想说些什么,身旁的青鸾却挣脱了火凤的手,走上前去,抬头望着空中的丹凰说道:“丹凰姐姐,你真的要和我们为敌吗?火凤他今日亦是为了自己的承诺来到此地,你难道不能回到我们身边吗?” “回到你们身边?你们?说得真好啊!哈哈哈!”丹凰凄厉地笑着,身上的红炎随之愈加灼烈,“我在他身边守了五千年,而你,却用短短几年时间夺走了我的一切!回去?我回去了你能让凤主回到我身边吗?青鸾!我告诉你,我并没有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凤主的心而已!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只弱小,永远配不上凤主的鸾鸟而已!” “是吗?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呢,丹凰姐姐。”青鸾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说道,似乎在回忆什么。许久,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可是,当年的小青鸾也是会长大的,为了不让火凤为难,今日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我是不是依然那样弱小,你就亲眼看看吧,丹凰姐姐!” 第三十四章(下) 鸾凤斗 青鸾不再刻意压抑自己的灵气,在瞬间爆发的灵气让寒渊派的杀手皆是感到无比惊惧。 “这……”青鸾的灵气之强亦是出乎丹凰所料,短短一千年时间她就能与自己并驾齐驱吗?开什么玩笑! “连火雨!”无数火点从丹凰的身上剥离,化成许许多多的火球,像暴风雨般地向青鸾倾泻而来。 青鸾并不闪躲,任凭火球在身旁爆裂,化为炙热的红炎将自己吞没。 青鸾!听闻丹凰口中叫出的那个称呼寒渊派的杀手皆是异常惊讶。为何青鸾会出现这里?那么那个红衣男子就是火凤了,难怪丹凰会称他为凤主,只是没想到丹凰竟然会和他们有所交集。不过见青鸾如此简单就被丹凰的红炎吞没他们亦是稍稍松了口气,不然要对付两只如此强大的灵兽怕是力不从心。 红炎吞噬青鸾之后依旧熊熊燃烧着,丝毫看不见里面的青鸾是否安然。只是片刻后红炎却颜色突变,从各个方向吐出了苍蓝的火焰,一阵烈风卷起,早已被苍炎蚕食的红炎被猛然吹散,青鸾解除了幻化,恢复真身从中飞出。 青鸾飞至空中与丹凰对视,歉然道:“丹凰姐姐,对不起了!” “苍炎破!”苍翼灵气汇聚,随着青鸾的一声大喝,苍炎化为旋转的青色炎刃向丹凰飞去。 幽蓝的炎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然而丹凰知道,在这美丽之下蕴藏着怎样的危险。丹凰急忙展翅欲飞离漫天炎刃的轨迹,只是漫天的炎刃旋转着,飞舞着,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阵势,而丹凰也因为这阵势而有一时的失神,这时一道炎刃擦过她飘舞的尾羽,上面的红炎居然瞬间被苍炎打散,露出绚丽的尾羽。 丹凰惊讶地回头看去,却见擦身而过的炎刃直直地击中了身后的岩壁,直接将厚实的岩壁烧蚀成火红的岩浆,缓缓滴落,失去了支撑的顶壁因此坍塌了不少,细碎的石块倏倏地往下落下,露出了黎明前漆黑的天幕。 炎刃的威力,以及尾羽上消失的红炎,惊醒了丹凰轻敌的心理。千年历练,没想到当年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叫着丹凰姐姐的小丫头如今已臻至如此境界,若是继续这般大意下去说不准真会被她所打败。 决心已下,丹凰眯起眼睛,开始提起多年未曾认真的斗志。随着丹凰斗志的提起,她身上的红炎更加妖冶,更加透亮,隐隐显现出五彩的凤羽 至于寒渊派那帮人,丹凰早已无暇顾及,一旦自己战败,他们依然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是生是死就看他们造化如何了。 丹凰也不再保留实力,四散的火灵之气生生将从坍塌的顶壁中吹入的寒风炙烤成灼热的热流,机关室里的温度骤然升高里许多,似乎比刚才通道中的温度更加难耐。 “凤火焚天!” 炙热的火灵之中五彩的凤羽四处飘散,只要有人轻轻碰触就会立刻引发连锁的爆炸。还未反应过来的青鸾不幸引发了其中的一片,立时红炎漫天飞舞,尘埃飘零。待到青鸾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只能用苍炎护住自己,被爆炸的冲击波吹出许远。等到尘埃落尽,机关室所在之地早已化为一片火海。 地面早已被高温熔化为一片岩浆,橘红色的岩浆之中时不时冒着泡泡,而周边落下的建筑残骸砸进岩浆里溅出一片片赤红的火焰,炙热的空气与外界发生强烈的对流引发了声势浩大的火龙卷,空气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火花。 纵使天机阁防御灵术的结界十分强大,但是在内部强大灵术的对撞之后早已崩塌殆尽。神华宫的人因有火凤的保护并无大碍,但寒渊派的杀手就凄惨无比。早在青鸾发动灵术后,其旋转的炎刃就令人疲于应付,而丹凰的大范围灵术更是雪上加霜。被炎刃扫中的人在火焰中一分两段而后化为飞灰,被爆炸波及的人则是连骨灰都不剩,及时御风离开地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有人被火龙卷卷入,在红炎中化为一律黑烟消散无踪。 在最初的失控后,所有的火龙卷与火球尽皆向青鸾袭去,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闪躲的空隙。 “青鸾!集中突破!”火凤见情势不妙忙大声喊道,纵然青鸾经过千年历练,她的战斗经验相比丹凰还是太过缺乏,如果直接被这种程度的火炎击中,即使是灵兽之体亦会受到重创。 火凤的提醒让青鸾灵机一闪,她褪去了覆盖全身的苍炎,露出了底下如冰玉般湛蓝透亮的羽毛。羽翼轻摇,纯净的苍炎汇集在青鸾身前,随她以难以想象的高速飞出,破开了包围四周的炎柱。 “什么!”丹凰见青鸾安然无恙地从密如天网的攻击中脱身自是又惊又怒,却见她冲出重围仍未减速,径直向自己冲来,身前的苍炎因为刚刚的对冲而黯淡了下来。 “愚蠢之极!同样的方法不可能成功第二次的!”丹凰不屑地看着鲁莽向自己冲来的青鸾,就连另一边的火凤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丹凰双翼一挥,两道巨大的炎墙从底下的熔岩中陡然出现,挡在了青鸾和她之间。既然这么喜欢横冲直撞,那就在红炎中被烧成灰烬吧! 米星语在一旁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燃烧的大地,火红的天空,四处飞舞的火焰,在刹那间被熔岩烧蚀,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的尸体,一切都如梦魇般可怕。原来小姐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吗?她终于明白为何大小姐在无人之时看着小姐的眼神会那么悲伤了,就如现在自己看着青鸾投身火海而自己却只能在火凤的保护下一旁看着一般,那是一种无助的悲哀。 转瞬,青鸾的身影就已来到炎墙之前,却见那看似已经软弱无力的火焰在即将撞上炎墙之时爆发出了无比强大的热浪,爆射而出的苍炎如同燃烧的苍天之剑一般,带着震耳的破空声将火红的炎墙穿透,瞬间将远处的荒山削去了大半。 “原来如此!欺敌之策吗?”火凤看着青鸾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傻乎乎的丫头竟然还会故意示弱来麻痹丹凰。 “唔!”闪避不及的丹凰一声吃痛的闷哼,右翼被青鸾爆发出的苍炎之刃所穿透。青鸾趁势直击而上,青色的火球四处乱飞,而丹凰亦是散发出红色的火箭将火球击破,然而随着时间的消逝,丹凰的右翼终是支撑不住,失力坠入熔岩之中。 “丹凰姐姐!你没事吧?”青鸾并无意伤害丹凰,见她受伤落入熔岩中忙化为人形悬于附近寻找着丹凰的身影。 “太天真了!”一发巨大的炎弹突然从岩浆中射出,无情地将无心战斗的青鸾轰飞至空中,腥腻的血气上涌,一口温热的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一片红光中弥漫成不显眼的血雾。虽然丹凰已受重伤,使用的灵术并不算强力,只是青鸾一心担心丹凰的伤势,不仅解除了护体的苍炎,甚至解除了自己的真身,夹杂着熔岩的炎弹对她而言亦是巨大的伤害。 “青鸾,你还是太天真了。”丹凰晃悠悠地从熔岩中站起,凄凉地看着眼前的火凤一脸担心地抱着昏迷的青鸾,受伤的右臂上涔涔的血流不断地滴落着,虽然痛,却被心里的酸楚麻痹而失去了感觉。 “丹凰,你知道我为何会喜欢青鸾吗?”火凤轻轻地抱着青鸾,抬头认真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与我何干!”丹凰捂着伤口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火凤似乎对丹凰的反应并不惊讶,淡淡的口吻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往事一般,尽管那里面满是酸涩:“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这千年中,除了此次为了履行和某个人的约定离开凤栖山外,我和青鸾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什么!” “是真的,这丫头就是单纯得要命,让我没办法不去管她。”火凤无奈地苦笑道,“当年你盛怒下指责她修为低微却又夺人所爱,却让她在这千年中无法接受我的感情。这一千年里她一直把自己禁闭在毒火窟中修炼,每次我想见她的时候只能隔着洞门与她说几句话而已,这样的千年,让我觉得无比漫长。” 丹凰不语。火凤的话勾起了那些被她早已尘封的记忆,那个天真笑着的小丫头,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那个做事笨拙的小丫头,那个天天叫着丹凰姐姐的小丫头。如今的自己已不是她记忆中的丹凰姐姐,而她却依然天真,依然傻得让人无语。 火凤低头抚摸着青鸾的秀发继续说道;“她对你心存愧疚,所以她一直在努力修炼,期待着有一日你回到凤栖山能承认她的努力,承认她的成长,承认她可以接受我的感情的时刻,只是这一刻,一直没有到来而已。” “她,还是和那时一样傻,哪有什么成长。”丹凰沉默许久,思来想去还是吐出了心中的想法。 “嗯,很傻,傻得让我无法不去在意她,傻得让我不禁想去逗弄她,傻得让我情愿用尽所有的时间守护在她身边。” “你这是又一次在拒绝我的感情吗?” “或许是吧,我想我对青鸾的感情怕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你也还是老样子啊,直白得让人火大。”丹凰恨恨地在火凤的胸口砸了一拳。 力道并不轻,但火凤默默地接下了她的拳头,尴尬地笑笑:“青鸾曾经骂我是块腐朽的臭木头,也许正如她所言,我只会招人讨厌吧。” “那么喜欢上一块臭木头的我不就成了一只臭虫了?” “不,你只是一只迷途的凤凰而已,朽木并不适合你,你应该去寻找你的梧桐。”火凤顿了顿,“丹凰,回凤栖山吧,或许那不是你永远的归属,但至少是你目前的家,我想青鸾醒来后应该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吧?” 丹凰抬眼看了看昏迷的青鸾,那张已经成熟的脸依旧那么天真,只是其中总有一份哀愁与之相伴,她,依旧是个孩子。 “好吧,只是我不一定会留在那里。还有,我想目前我还是比较喜欢朽木的,我还没放弃,凤主。” 丹凰展眉对火凤嫣然一笑,那失踪千年的笑容…… 番外一 欢乐的年终讨债风波(上) 劫难已过,但是风波却不平息。纵然君正臣贤,奈何天无定数。曾创下太平盛世,天地间无数灾祸亦是躲不过! 数年间,国家旱一年,涝一年,青黄不接。朝廷开仓赈粮救济百姓,不料想灾害年复一年,国库早已空虚。眼见可怜百姓嗷嗷待哺,仓中无粮,库中无银,朝野上下好似热锅上的蝼蚁乱作一团。明主龙天翊每日操劳,更得皇子龙月璃相辅,总算稳住朝纲。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邻国借此天灾之际大举犯境,边关吃紧!国内民心不稳,又有别有用心之人煽动民意,扯旗造反!一时边疆告急,内乱四起,天下动荡。所幸者,江湖侠义挺身而出,内锄奸佞,外御强敌,着实为天子分忧解难。 然而,内乱因连年饥荒而起,镇压虽可稳一时之势,终究治标不治本。就在朝廷上下一筹莫展之际,户部尚书谏言,由朝廷出面,向民间豪富、江湖势力借粮救灾,以缓燃眉之急!天子左右思量,最终准奏。百姓得粮度饥寒,纷纷颂扬朝廷功德,称赞江湖豪杰!最受爱戴者,自然是神华宫和雨轩宫。 不过,帝王家也有百姓烦恼,借人财物终要相还。每年三节(端午、中秋、除夕)之时,必有一人前来向皇帝“讨债”!而每年这个时节,皇宫内总会有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上演… “老狐狸,与我约定好要还的四十万担粮食可曾备齐?”殿内,仍旧一身水蓝琉璃的蓝幽夜微抬双眼,看着龙书案后的龙天翊。虽然已经登堂入室,纵有华丽霓裳,但幽夜仍旧只穿着这一袭蓝衣,反倒显得清新脱俗。而且,她至今一身江湖气,性格有所内敛但却未曾完全褪去,此外,她仍旧称呼当今陛下为“老狐狸”! 龙天翊苍眉微蹙,但转眼换上和颜悦色,言道:“幽夜,朕应你之事自是不会抵赖。而如今天下刚刚太平,百姓尚需休养生息,何来四十万担粮食!” “既如此,折成银两亦可!只怕现在风波初平,米贵如珠,老狐狸你更拿不出!”幽夜面如止水,言语淡漠。 “幽夜,神华宫和雨轩宫为救天下苍生开仓放粮,此乃义举,沾上铜臭,岂不是损了名声?”龙天翊龙颜带笑,和幽夜辩解,“我看,不如就此作罢,你我也早已不算外人,何必如此计较?” “亲兄弟还需明算账。何况,救天下苍生,此为义举不假!”幽夜显得有一丝不悦,“然朝廷早先所言为‘借粮赈灾’!若这粮草由神华宫直接发放到百姓手中,义在神华;借给朝廷,由朝廷发放,义在朝廷,与我何干?老狐狸你也心知肚明,这粮食由地方富贵家征走,层层上报朝廷,有多少救命粮食落入那些贪官之手,又有多少救灾钱款被他们中饱私囊?若我一声令下,命神华宫诛尽贪官,只怕你这江山……” 龙天翊端坐龙椅上,心中却有些不安! “既然是‘借’,自然要还,纵然你身为九五之尊!”说着,幽夜从水袖中拿出一纸借据,上面清楚写着朝廷借了神华宫多少粮草,多少银两,何时归还,归还多少,利息多少,“有借据在此,身为帝王,还想赖账吗?” 龙天翊自是无言以对。如此,每逢讨债之时,身为天子的龙天翊竟然也会惴惴不安,被一名看似柔弱的美丽女子逼得走投无路。于是,龙天翊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躲!不与蓝幽夜见面,至少眼不见心不烦,多少政务要事需要烦恼,龙天翊也无力再去和蓝幽夜争辩。 这一年,年关将至,算算日期,已是腊月二十八。 皇宫内,群臣议政。邻近散朝之时,天子下旨:“户部尚书留下,其余众臣可告退了!” 文武百官跪地山呼陛下,随后唯唯而退,只留下户部尚书跪在殿上。 “唉,爱卿起来回话吧!” “谢陛下!”口中称谢,户部尚书起身侍立。 “今年,我们还欠神华宫多少钱粮?”提及此事,龙天翊也颇有些头疼。 “启禀陛下,还欠粮食三十一万一千五百担,折成银两二十七万零六百两。”户部尚书躬身答言。 “数目不对啊?”龙天翊低声言道,“我记得明明是三十万一千五担,为何多出一万?” “陛下,想是陛下日夜操劳,记错了吧!您叫微臣昨日核算过,数目上就是这些,不会有错!” “嗯——”略加沉吟,龙天翊不由得叹息不止。“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户部尚书离去,只留下龙天翊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伏案审阅奏章。时近除夕,奏章上尽皆报喜不报忧,然而天子心知肚明,天下还有多少奸佞未除,有多少动荡未安。 另一边,王府。 龙月璃难得有时间在府中,一边指挥下人准备过年,一边寻找那一抹蓝色身影。 “言月,幽夜哪里去了?”忙里抽闲,月璃拉住言月问道。 “王爷,您和我家小姐成亲多久了?”言月不回答龙月璃的询问,反而笑着问道。 “问这作何?”月璃一时莫名其妙。 “小姐一向来去自由,她要做什么事,去什么地方,我们怎会知道?”言月两手一摊,转身向炎麒走去。 “唉,怕是又去找父皇‘要账’了!”月璃苦笑着摇头,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幽夜死咬着龙天翊欠下的钱粮不放!月璃不由得想起了昨天,自己也曾问过幽夜为何这般: “幽夜,国内才渡过灾荒未久,是不是可以放过父皇,莫再逼迫于他?” 未曾答言,幽夜淡然一笑,这番容颜,恐怕全天下只有龙月璃能够得见! “我自有缘故,月璃你也不用劝我,我心中有分寸!” “那、那便是再好不过!”月璃心中慨叹,能把当今天子逼得每年三大节四处躲债,这还能叫有分寸? 此时,皇宫内。 龙天翊放下奏章,脑海中神思一闪,急唤道:“来人!” “在!”内侍急急转入殿中,跪地施礼。 “去把近卫统领传来!” “是!” 不多时,近卫统领上殿。龙天翊吩咐道:“你带领近卫军巡查皇城,若遇到蓝幽夜……”言至此处,龙天翊迟疑了一刻。 “将之拿下?”近卫统领斗胆问天子。 听闻此言,龙天翊不由得苦笑一声,心中暗想:“就凭尔等,她只要动动手指,你们就再也过不了年了!”微摇龙首,龙天翊说:“将她请到御书房,让她在那里等候,记得好生招待!” “末将遵旨!”近卫统领退下,殿内又只剩龙天翊一人,坐在龙椅上,龙天翊思忖再三,小半个时辰后又一次唤来内侍,说:“你拿好这些奏章,随朕来!” “是!”内侍急忙收拾好奏章,跟在龙天翊身后。不多时,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后宫的某个角落里。推门入室,走到后墙,天子在一块砖上按了一下,一阵轰响,墙上闪出一道暗门,直通地下! 掌起油灯,龙天翊与内侍一前一后下了暗门。将油灯放在一张木桌上,龙天翊吩咐内侍简单打扫这个暗室,自己踱步墙边,按下机关,墙上亮起四处火把! “你今天就留在这暗室外,专门伺候朕。有事唤你,朕就扣此暗墙,你也不要随意走动。若有人前来,你就说年关将至,你奉旨查看各殿有无破损,来年好修缮。待此人走后,你也轻叩暗墙,告知朕人已离开。朕的午膳晚膳由你亲往御膳房取来,如有人问起,你就说朕忙于政务,命你取御膳送到书房。你可记清了!” “是,小臣记清了…”内侍诚惶诚恐地答道,犹豫了一下,内侍低声说:“陛下,小臣有一言……” “但讲无妨。”龙天翊对这个每天侍奉自己的内侍倒是很和善。 “是,小臣斗胆一问,陛下为何如此惧怕瑞王妃?臣只是觉得,陛下为回避她竟然屈尊到这暗室之中,连小臣都为陛下鸣不公,她……” 龙天翊微然抬手,打断内侍之言。看着内侍,龙天翊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沉吟片刻,他昂首微叹,说道:“朕并不惧怕幽夜,只是…愧对于她!” “陛下!”内侍闻言有些慌张,“您有何愧?是她无礼……” “非也!如她所言,前几年,朝廷借粮赈灾,其中有极多地方官员徇私枉法,中饱私囊。是朕失察,陷民于水火中而罔顾,而如今,查办那些贪官污吏又进展迟缓。若按幽夜先前秉性,早已去把那些贪官各个诛杀,如今她行事收敛,已是给了朕很大面子了!如此看来,倒是朕行事怠慢啊!” “陛下,您不必烦恼,您开仓赈粮,救民于危难,何来罔顾?至于贪腐,每日上朝您都过问此事,未尝怠慢!”内侍低着头,连连恭维。 “唉,说来,救灾尚未完成之时,大殿因为一场疾风骤雨坍塌,而那时朕竟一时糊涂,命工部斥资大兴土木,修建大殿,怎能说是没有罔顾,又怎敢说是未曾怠慢…” “可是陛下,修缮大殿也事关国体,不能……” 闻听此言,龙天翊笑道:“呵呵,你呀,倒是真护着朕…先退下吧,有事朕再唤你!” “是!” 暗室大门关闭,龙天翊坐下来,翻开奏章继续批阅。室外早已夜幕低垂,只因身在暗室,龙天翊并不知晓。忽然,暗墙被人叩响,龙天翊忙起身来到墙边,却听低低的声音从墙另一侧传来: “陛下,小臣前去为您取晚膳,且容小臣暂离片刻!” “嗯,去吧。回来时,不用通禀,直接进来便可!” “遵旨!” 未几,暗门低鸣,内侍提着精致的食盒慢慢来到了暗室内。暗门关闭,内侍放下食盒,将一道道精致的御膳放在桌案以上,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内侍提起食盒,躬身施礼而退。暗门关闭,龙天翊放下奏章,看着道道精美菜肴,也不由得觉得腹中饥饿,拿起筷子,刚要用膳,却觉得暗室之内,有些不对劲。 “……没想到…”龙天翊放下筷子,眉头又紧紧得皱在一起,“出来吧,没想到你竟然能‘溜’到这里来!” “不是‘溜’,是等不及了,所以亲自来了!”黑影中,蓝色裙摆飘然而动,蓝幽夜清冷的容颜出现在有些暗淡的暗室里,借着火把的光线,她的脸上似有几分不悦,“老狐狸,你让我在书房等你,自己却躲在这里!” 龙天翊单手背后,巍然而立,但心里却上下翻转,没想到自己都躲到这种地方来了,幽夜居然还能找来!沉吟半晌,龙天翊正色道:“朕并非在躲你,只是想找个清净所在罢了!” “慌不择言。”蓝幽夜摇了摇头,“老狐狸,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咱们的账,可不能再拖了!” “朕许诺过的事,不会食言!”三番五次相逼,龙天翊也有些不高兴,言语中带出淡淡怒意。 见此情景,幽夜轻哼一声:“哼,不会食言?口口声声为了天下苍生,却为何在百姓救济未完之时,挪用钱款修建皇宫大殿!” 龙天翊浑身一颤,这件事她也知道了? “…怎能有此事,朕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那又为何躲在这里,对内侍说你有愧于我?!” 闻听此言龙天翊又是一惊,这句话他可是只对内侍一个人说过,她怎么知道?仔细回想,内侍送来晚膳之前,他没有察觉到丝毫有关于蓝幽夜的气息,也就是说,晚膳送来之后她才到的暗室中! “幽夜,不要信口雌黄,”龙天翊尽快的恢复了平静和王者的尊严霸气,“朕何时对何人说过愧对于你了?” “陛下刚进暗室的时候,亲口对小臣说的!” 闻听此言,纵然身为真命天子,龙天翊也不由得浑身一抖,转身一看,身背后内侍低着头,拱手而立! “谁叫你进来的?!”龙天翊不由得大怒! “老狐狸,说正事,别迁怒他人。而且,你想发火也发不到他头上!” “什么?”龙天翊一听,头脑中仿佛猛然惊醒,再回头,内侍已不见,面前站的是一男子! ------题外话------ 来篇欢乐的番外吧···希望大家喜欢,多多支持本文 番外一 欢乐的年终讨债风波(下) “司空御!”龙天翊大吃一惊,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易容成了自己的内侍? “正是在下!”并不行大礼,司空御满脸堆笑的微微作揖。 “你是何时装作朕的内侍?”龙天翊转身面对司空御,想要问个明白。司空御却是笑而不语。 “是不是内侍取御膳之前?还是中午?还是早上?”龙天翊不停问着。 “嗯,准确的说,我开始伪装是在昨天,户部尚书写完奏折之后。其实您在朝上应该有所察觉,奏折上写的数目不对!” “是你!”龙天翊龙目圆睁,似有阵阵怒意! “陛下英明,正是!”司空御却丝毫不畏惧,依然笑脸相迎,“我确实在奏折上多添了一笔,把三十万改成了三十一万!” “你大胆…”龙天翊怒发冲冠,抬起二指直指司空御! “不过平民终究是平民,我比不了久在官场打拼的尚书大人,他也添了一笔,把二十万改成了三十万,多出来的十万……陛下,您说,它们会去哪里呢?”司空御的笑容带出嘲讽之意,却让龙天翊好似一盆凉水浇头! “那个户部尚书……今天早朝朕怎么没有多问他一问!”龙天翊咬牙自语。 “还请陛下恕罪,今天早上,您见到的那个户部尚书…还是在下!”司空御往前悠然走了一步,“如果算的没错,那个户部尚书现在差不多应该变成‘咸肉’了吧?” 不理会龙天翊的震惊,蓝幽夜问道:“司空御,你把那个尚书怎样了?” “启禀宫主,这不是年底了么,我把他丢进盐库‘存’起来了。放心,糟践不了多少盐,我把他单独埋在一堆盐里面了。啊,陛下有兴致的话,可以去‘寻宝’!”司空御玩世不恭的笑着。龙天翊觉得额角有冷汗低落。 “胡闹!”蓝幽夜低声斥责着,但心里也对这个司空御奇怪的行事方式感到好笑。 “你,把户部尚书…”几经平复,龙天翊终于控制好情绪,继续问道。 “是啊,任何想要借助此次赈灾,行不义之事的人,都该受到处罚,特别是想借神华宫之名贪污的那位尚书…”说着,司空御用力的握了一下拳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说了,那不如都禀明陛下比较好,”司空御重新换上笑容道:“您今天召见的近卫军统领,其实是我假扮的,本以为您会让那个本事不大但酒量惊人,只会吹大牛的统领挡回或者阻挠宫主,没想到您只是想了个缓兵之计,打算把宫主请到书房‘晾着’,时间一长,宫主自会回去。扮成统领离开之后,我就学他那副牛气哄哄的样子指使近卫军去巡逻了,他们一定以为统领又去哪喝的大醉了吧!然后,隔了大概半个时辰,您召见的那个内侍,还是我…总之我想尽了办法装成能接近您的所有人物,为的就是,让宫主和您见面!有得罪之处,还望陛下‘见谅’!”说罢,司空御露出了和年龄有些不相称的笑容。 “…此事暂且如此,回头治你的罪!”龙天翊不悦的瞪着司空御。 “好啊!”司空御又一次笑着微微作揖,“您可以治罪,但是恕在下不领罪!因为只怕您老人家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抓谁!您真的确定,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就是我的真面目吗?” “你!”龙天翊气结,没想到一个江湖人竟然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司空御,退下吧!”蓝幽夜挥了挥蓝色的长袖,司空御对她深深行礼,又笑着朝龙天翊做了个揖,转身离开了暗室。 “老狐狸,说正事吧,这笔账,什么时候还?”蓝幽夜完全不理会龙天翊正在气头上,冰冷的口吻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嗯……朕会还的,朕会还的!”压了压心头火,龙天翊说道:“幽夜,朕问你,身为神华宫宫主,现在又与皇室结亲,你为何揪着那些钱粮不放,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吗?” “小家子气?”幽夜冷哼一声,“常将有日思无日,莫把无时当有时!神华宫积存钱粮也不容易,如今全都拿来借给朝廷,万一将来有朝一日,我们需要的时候,又怎么办?” “我并不想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这么做,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龙天翊问道,难道把一个皇帝逼迫到四处躲债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老狐狸,上次那些事情结束之后,你和你的江山似乎太平了几年,可是…你不觉得那些年过得安逸过头了吗?” “……”龙天翊沉吟不语。 “修宫殿,建花园、行宫,大兴土木,对地方官员的监察也逐渐放松,你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勤于政务,也许月璃分担了你的部分工作,但是坐在龙椅上的毕竟还是你。这一次连年灾荒和内忧外患,你也看到了,你身边用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让司空御假扮户部尚书,故意在早朝上说你记错了,可是你真的也没多问,如此得过且过,我看,你也真的是快到老糊涂的年龄了!” “唉……”龙天翊弄明白了蓝幽夜的用意,不过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勤政爱民,恐怕在月璃身边,她也会这么监督他。“幽夜,你应该也明白,有很多事情,不是说办就办的。你的好意,朕能体会到,但在多事之秋,朝廷用人之际,有些事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 蓝幽夜向前轻移莲步,说:“我明白,治大国若烹小鲜,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可以慢,但是不能停!有奸佞不惩,必然养虎为患!” “这是你龙氏的万里河山,本与我无关,但是自从我和月璃在一起后,便脱不了干系…冷氏没有搞垮你的社稷,别让它毁在你们龙氏自己手里!” 龙天翊微然点头,二目中是赞许的目光,虽然幽夜现在仍旧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但其实,她已胸怀天下! “老狐狸,我那些钱粮,你可以不还!”沉了片刻,蓝幽夜又一次开口说道。 “哦?”龙天翊显然有些吃惊。 “不过是有条件的!”幽夜微微眯起杏眼,仿佛在说:“先别急着高兴!” “有何条件?”龙天翊问道。忽听背后脚步声响起,司空御又回到了暗室。 “条件简单,就是……”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子上的御膳尽数收回食盒,“不许吃饭。” “又是你!”龙天翊龙颜带怒,瞪着司空御,而司空御根本没看着他,而是望向他背后的蓝幽夜,只见幽夜轻轻点头,司空御才又说道: “陛下,不是什么都不能吃,这御膳里,山珍海味,食材惊奇稀缺,想必耗费不少库银吧?为了下次再出现如此天灾时,您不至于国库空虚,务必请陛下把御膳简化,比如…这些!” 说着,司空御打开了食盒第二层,拿出两个色泽金黄,上尖下圆之物放在一个空碗里。 “这,这是何物?”龙天翊生在皇宫,未见过此物。 “对于饱受饥寒折磨的穷苦百姓而言,这就是御膳!”司空御笑道。 龙天翊拿起那两个所谓的“御膳”,已经完全凉了,捏下一块,金黄色碎屑撒进碗里,露出一根一根淡绿色的,仿佛是蔬菜。咬了一口,口感粗糙,还略带苦涩,皱着眉头咽下肚子,粗糙的质地划过咽喉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这究竟是什么?”龙天翊皱着眉头问道。 “野菜窝头。”司空御答道,“可怜现在穷苦百姓有些人连这个都吃不上!” “知道了吧,现在天下人还在受灾荒之苦,你也不要只顾享受锦衣玉食琼浆玉液了!作为不用偿还钱粮的条件,就请你顿顿吃这种窝头,直到国家恢复元气!”蓝幽夜飘然来到龙天翊的身边。 “天下百姓尚在受苦,朕确实应该体察民情!”放下那个窝头,龙天翊似在思考什么,良久他眉头舒展,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不过,他语锋一转,问道: “幽夜,你叫我懂得百姓之苦,这是好事。只不过御膳房内为朕每日准备膳食,一些食材早已购来,若朕每日只吃这窝头,那些食材又该如何处置?” “好办!”蓝幽夜轻挥水袖,说道:“你让御膳房做好了,送到月璃府上,自会有人帮你‘分忧’!” “哈哈,好吧!”龙天翊一笑,御膳房的珍稀食材,即便是在月璃的王府上也不可能吃得到,幽夜如此照顾他,倒是让龙天翊一阵欣慰,“朕先替月璃谢过你了!” “既然如此,告辞!”说罢,蓝幽夜飘然而去。 “陛下,留步,不用相送!”司空御第四次笑着对龙天翊做了个揖,提起食盒离开了暗室。 “等等,”龙天翊忽然叫住了蓝幽夜,“幽夜,朕还有几句心腹话要对你说!” 抬头看一眼司空御,示意他先出去,蓝幽夜回到了龙天翊面前。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等龙天翊开口,蓝幽夜抢先说道:“月璃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另外,关于司空御……你还是别想指望惩罚他了。”说罢,便飘然而去。 感叹一声,龙天翊也不用再躲着谁了,踱步离开暗室,见天色已晚,他迈步回了寝宫。只是见到自己的皇后陌轻羽的时候,龙天翊端详了好久,把陌轻羽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泛起红晕! “天翊,为何盯着我看了这么长时间?”陌轻羽语带羞涩的问道。 “啊,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我早些安歇吧!”虽然这么说这,但是龙天翊的脸上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因为他心里总是在想:这个不会再是司空御了吧? 夜幕下。 “宫主,这些御膳怎么处置?”司空御提着打开的食盒,仔细端详着每一道菜。 “还用问吗?”蓝幽夜冷冷的回答道。 司空御微然一笑,调侃道:“扔了怪可惜的,要不然尝尝吧?” “好啊,但我不一定会给你百草丹!”蓝幽夜语气仍然冰冷,但是眼角余光中看到司空御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却并不因此而生气。 “那还是带回去当诱饵捕杀老鼠吧!”司空御把食盒扣好。 “唉,看来此次前来确有必要,连御膳房的人都敢勾结逆贼在御膳里下毒。老狐狸看来真的要变成老糊涂了!”蓝幽夜不无担心的摇了摇头。 “别担心,宫主,那个私通叛党的御厨也已经‘妥善处理’了。而且,万一皇帝有个不测,我还可以过过当皇上的瘾,然后把权力直接传给王爷,后半辈子就假装太上皇!”司空御边说边笑,惹得蓝幽夜对他嗤之以鼻。 “宫主,不用一直这么严肃,只是个玩笑而已!”司空御依然轻松自如的笑着。 “杀机都已经如此接近这个国家的帝王了,让我怎么笑得出来!”蓝幽夜甩了甩衣袖,柳眉间浮现出隐隐的心思,“还有,在皇帝面前你也该收敛一点,他毕竟是一国之主!” “哈,哈哈哈哈!这不会是陛下让您转告我的吧?”司空御听罢,笑了起来,一向不反对蓝幽夜的他此刻笑的有些狂放不羁,“唉,陛下应该…不会希望看到一个严肃的我。毕竟,多严重的事态才能让我笑不出来,宫主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 蓝幽夜侧目观看,司空御的笑脸依旧……二人相视无言,继续赶路。 次日,皇宫内御膳房果然送来御膳。众人围坐桌前,看着满桌珍馐美味,无不胃口大开。迫不及待地,众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喂,司空御!”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言月放下筷子,出于好奇地问道,“听说你把户部尚书埋在盐里了,那你把御厨的尸体怎样了?” “这个么…”司空御把一只筷子叼在嘴里,看着众人纷纷取食一个蒸笼里的粉蒸肉,说道:“呃,我把他碎尸了以后塞在笼屉里了,大概大家正在吃的这个就是!” 此言一出,除了蓝幽夜,在座众人一个个面色焦黄,感觉胃里一阵翻转,言月更是差点要吐出来! “放心吃吧,他什么时候正经过!”蓝幽夜把脸一沉,瞪了司空御一眼,“餐桌之前开这等玩笑,简直倒胃口!” “嘁,就是!”众人也纷纷抱怨,只有司空御不急不慢的端起酒杯,边笑边慢慢品味…… 人生在世难得几回欢愉,如不及时行乐更待何时?只怕到了宫主计划实施之后,还能坐在这里逗笑人应该不剩几个了吧…… ------题外话------ 番外依旧欢乐,不过有主线暗示·······希望大家喜欢,多多支持 第三十五章(上) 杀戮 一笑忘千年?爱恨两茫茫。 延续六千的爱恋,自己是否能够放下?不能。只是看到火凤的眼神,她也明白,他的爱亦如自己,情根深种,难以自拔,而青鸾,夹在中间,难以抉择。此番回到凤栖山,她不知道是否能够让自己死心抑或让火凤回心转意,但是她累了,千年的漂泊和争斗让她厌倦了一切,归家,便是她的心愿。 火凤见丹凰答应回凤栖山自是欣慰不已,只是答应蓝幽夜的事情还未完成,他还不能回去。 “丹凰,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住你,不过今日寒渊派之人我不能放过,此事是她计划中的一环,为了防止六千年前的混沌再次降临,我必须这么做,对不起了。” “六千年前?到底出什么事了?”丹凰听火凤提及六千年前的大战便明白此事背后大有内幕,只是如今世间遍布诛神决,怎么可能旧事重现呢? “此事说来话长,待回到凤栖山我再详细告诉你,你先帮我照顾好青鸾,带着她和神华宫的人一起离开这里,我很快就解决这里的事。” 丹凰察觉到火凤身上那一如千年前冷冽的杀气便知他已是决意如此,不可能回头的,只能无奈地从他手中接过昏迷的青鸾,用左肩架着她在熔岩上艰难地移动着。 “青鸾!青鸾!”丹凰刚把青鸾送到没有岩浆覆盖的区域,米星语便急忙地上前查看青鸾的伤势。虽然有部分是由于青鸾乃蓝幽夜之友,和她一起出来却受了重伤,她自是难以向自家小姐交待,但更多的是因为青鸾的天真开朗,与摩柯甚是相仿,自己与她之间倒也产生了挺深的友谊。 没想到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倒也挺招人喜欢,受了伤还会有火凤之外的人在乎她。看着焦急地检查着青鸾的伤势的米星语丹凰心中不由心生感慨,或许是由于火凤之事她一直没有好好正视过这个小丫头吧。 “放心吧,我们灵兽的身体与你们人类大不相同,与自然同化,在我创造的这片充满火灵之气的空间中她很快就会复原的。” 果不其然,青鸾很快便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丹凰受伤的右手不禁又是一阵愧疚,连声音都略微有些哭腔:“丹凰姐姐,我……我……” “傻丫头,别说了,这点小伤一会就痊愈了,不必担心。” 从丹凰口中听到那无比怀念的称呼青鸾本是感动不已,却在见到火凤传递过来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焦急,“星语,快带上你们的人离开,火凤他要使用红莲地狱了!” 虽然不知道青鸾口中的红莲地狱到底为何,不过看青鸾的语气如此急迫她也能猜到这灵术的危险性到底几何。 “撤!马上离开这里!”米星语向司空御示意道,便下令让所有人尽快撤离。 眼见神华宫的人悉数急匆匆地离开了早已崩塌殆尽的天机阁向远处而去,寒渊派的杀手自是明白此时已是大祸临头。奈何一身杀气的火凤死死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人敢擅动一步,必将会遭受烈火焚身的痛苦。逃是死,不逃亦是死,纠结再三,寒渊派的人最终还是下了决定,逃!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余下的二三十人互相用眼神示意,一眨眼,所有人立刻同时向不同的方向遁逃而去,任火凤本事通天,他也不可能同时追上来,成败,生死,就看自己运气几何了! 火凤冷眼看着四散的人影,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声音阴冷得如同亡命之音,“愚蠢的人类,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掌心吗?” 阴冷的笑声还未消散,火凤解除了自身的幻化,将压抑着的灵气完全爆发出来,激荡的炎波瞬间就把天机阁的残垣断壁化为齑粉,那强大的波动甚至连逃至鬼手城外与燕黎他们汇合的神华宫一行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天差地别的力量。 “炎羽!阵列!” 凤翔九天,灼烈的赤炎之光将天际照耀得如烈焰焚空,血染般的明亮通红。无数由灵气幻化而成炎羽似剑如锋,在飞速的转动中环绕成华丽的焰轮,翩飞着死亡之舞。 “爆炎!死境!” 随着火凤的灵气流动,飞舞的炎羽四散而去,飞快地越过寒渊派众人的头顶,在鬼手城各处点燃了熊熊烈焰。寒渊派的杀手尽皆疲于亡命,根本无暇去留意那些炎羽的去向,只当那是火凤同时攻击时的失手而已。只是他们如果留意看看脚下那明亮的火光,就会发现那些炎羽在鬼手城中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灵阵! 一切,为时已晚。 “红莲地狱!”巨大的赤炎从火凤身上分离,化为一只熊熊燃烧的烈焰之鸟,笔直地望灵阵中心而去。凤落炎起红莲生,魂离魄消地狱景,红莲之火绽放于夜空之时,便是地狱大门开启之刻。 燃烧的火鸟落入了炙热的熔岩中消熔了身影,四溢的火灵之气引爆了早已布下的火种,赤色的爆炎席卷了整个鬼手城,无数跃动的火舌在赤红中飞舞,引燃它们所接触到的一切,崩裂的大地喷涌出了冲天的烈焰,烧蚀了轻柔的浮云,皓月星辰,在这一刻,亦得为这火红的世界战栗,黯淡了自己的光芒。这里是赤红血色的主宰,是火焰狂欢的世界,亦是万物生灵止步的地狱。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救命啊!救命啊!放过我吧!” “可恶!可恶!该死啊!” …… 寒渊派的杀手绝望地逃亡着,嘶吼着,惨叫着,亦如他们残杀鬼手城之人那时一般,只是这声音,更悦耳,更动听,更像是地狱的哀鸣。他们无处可躲,无处可避,鬼手城早已成为一片火海,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比灼热的赤炎爬上自己的身体,烧遍每一寸肌肤,为自己带来无尽的痛苦。他们尽力地想要汇聚水灵之气来保护自己的身体,只是在这片无尽的炎海中,又有多少水灵之气能够为他们所用? 一切仅仅是徒劳而已。那微不足道的抵抗根本阻止不了无情的赤炎,衣服,头发,皮肤,一切都在火焰中一点一点被吞噬,一点一点地为他们带来噬心之痛。他们疯狂抓着早已灼伤的身体,撕裂了焦黑的皮肤,流出的鲜血很快就在烈焰中蒸腾,只留下一道道狰狞干枯的血痕。很快,他们再也无力用灵力支撑悬于空中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沉闷的响声中似乎混杂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不想死!不想死!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仅存的意识,用几乎被烧透的手指抠着灼热的地面,一点点地向外面爬着,细碎的肉屑不断从指尖剥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干涸的血迹。尽管万分拼命,但踏入地狱之人怎有可能轻易离开?油尽灯枯终有时,无尽的挣扎,扭曲的身体,痛苦的呻吟,最终还是被红莲覆盖,焚尽一身血腥。 火凤冷冷地看了一眼陷入火海的鬼手城,挥动凤翼向青鸾他们飞去,斑斓绚丽怒放的的凤镜在空中划出一道七彩的流光,异常绮丽,亦如那怒放的红莲。 “火凤,为何你要手下留情?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在瞬间把他们尽皆烧尽的吧?”丹凰见火凤解除真身翩然落下,又想起之前他对他们的冷然,不由对其行为感到不解。 “没什么,就是想让他们尝尝死亡接近时的那种无助与痛苦而已,就如他们杀光鬼手城里的人那时一样。” 看着眼前烈焰冲天的鬼手城,醒来的燕黎差点又陷入昏厥,数代人的心血,几百年的拼搏,都在这一片火海中化为乌有,让他以后九泉之下如何去面对鬼手门的先代们! 米星语看出了燕黎情绪的异常,便开口安慰道:“燕门主,无须伤心,鬼手城今日必须消失才能保得你们一门平安。倘若今日火凤只是杀了寒渊派的杀手,寒渊派必定会有新一轮的追杀,你觉得你们还能安心地住在这里吗?” “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鬼手门数百年基业毁于他手怎能叫他不痛心! “燕门主,一个组织的灵魂,在于构成它的人,而不在于它身处何处。人散魂灭,人才是灵魂所在,城没了可以重建,但人没了,是怎么也挽回不了的。”米星语看向火海中的鬼手城,那里,在今夜埋葬了多少的灵魂。 人……是吗? 回首看着身旁的弟子,虽然皆是一脸倦容,但他们确实还活着,还在自己身旁,燕黎心中似有一口郁结的闷气消散而去。 “姑娘所言如醍醐灌顶,燕某惭愧,枉比姑娘早生了几十年。”燕黎抱拳叹道,没想到如此少女便有这般豁达的见解,实属不易。 “燕门主谬赞了,此话乃是我家小姐之言,我只不过是拿出来卖弄而已,实不敢当。”米星语谦虚一笑摆摆手说道。 “是吗?看来蓝宫主必是个绝世佳人啊。”燕黎对传闻中那位年仅豆蔻的神华宫宫主越发感兴趣了。 “呵呵,有机会你会见到小姐的。”米星语掩嘴笑笑,并不回答。 一直在一旁注视着四周的司空御突然纵身离去,仰天笑道:“火凤殿下,你的想法虽好,不过好像有漏网之鱼逃出来了,待我前去会会他,也不枉我特意从京城赶来这种不毛之地一趟。” 第三十五章(下) 杀戮 见司空御匆忙离去米星语担心他一人前往会出什么意外,忙凌风追着他的背影一起离去。 “丹凰姐姐,你怎会与寒渊派的人有牵连呢?”一时无事,恢复大半的青鸾便憋不住心中的疑问了。 “这个是因为我曾被寒渊派的掌门救过,作为回报,答应为他们完成一件事情,只是没想到和你们遇上了。” “被救?怎么回事?” “嗯。大约在三年前我在群荒山遭遇妖魔围攻而受伤,被刚好路过的寒渊派掌门和长老所救,为了报恩我给予他们一件信物,以那为凭可以让我为其完成一件事。”丹凰解释道。 “妖魔?丹凰姐姐,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妖魔所伤?”青鸾还是有些不解,而一旁的火凤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因为那些妖魔,很特殊。”丹凰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一般的妖魔都是依靠本能行动无意识的存在,但我遇到的妖魔,却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甚至,里面还有更为特殊的存在。” “你的红炎无法完全净化的存在对吧?”这时,火凤突然发话了 “你怎么会知道?”丹凰听到火凤的话之后感到无比错愕。 “你说是不是即可。” “没错,其中有些妖魔被红炎焚烧后却还剩下了一些奇怪的组织,并且会转移到其他妖魔身上,使他们变得更为强大,这也是我为何会受伤的原因。后来还是寒渊派的人布下了结界我才逃了出来。” “三年前,凤栖山也遭到了和你所见差不多的妖魔的入侵,只是他们没有自己的意识。看来妖魔的出现不是偶然,这件事得让他们回去后汇报给幽夜知道。”火凤沉吟道,看来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棘手了,幽夜必须得加快她的计划了。 另一边。 司空御凌风而行,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那里,有一人正拄着剑向远离鬼手城的方向蹒跚而行。 没想到真有人从那漫天的红莲之火中逃了出来,想必是应该是领头的那名开灵期高手吧。有意思,今日的乐子都让火凤一把火给烧没了,虽然受伤的他有点不够格,不过至少还是可以过过手瘾的。 虽说受了重伤,但他毕竟已到开灵之境,司空御那毫不掩饰的灵气与杀意还是无法瞒过他的感知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容易从那地狱一般的火海中死里逃生,在这里又遇上了如此强大的追兵,看来今日自己必要命丧于此了。不过,即使是死,能多拉一个人下手也是好的! “冰狼破!” 转身突然拔剑,一道犀利的剑气携裹着寒流向司空御奔袭而来,诡异而奇谲的轨迹正如其名,宛如荒野孤狼般犀利多变,准确无误地瞄准猎物的性命。 司空御见此只是微微一笑,口中喃喃自语道:“哦,凄狼剑冷雨狼啊,剑招是不错,的确是不好闪避,只不过,缺少强大灵气支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司空御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对双剑,剑身一赤一紫,各长一尺有余,在手中掂量一番,待到冰狼流杀至眼前,右手持赤剑一挥,清澈的红炎席卷了冰流,只余下滚滚热汽。 “喔!宫主特意为我打造的赤炎锋和紫雷刃还真不错,不好好干活可不行呢。”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灿烂笑容的男人冷雨狼只觉遍体生寒,尽力挥出那剑后身上灼伤的皮肤更是开裂不少,渗出不少血迹。这男人,很危险!冷雨狼的直觉在提醒着他。他那眼神,简直就是玩弄猎物的猫,以他一剑轻松挡下冰狼破的实力看来,即使自己毫发无损也未必能保证百分百胜过他,何况而今自己更是身负重伤,生还的希望何其渺茫。 “怎么?没法出招了?那就换我上了!”司空御见冷雨狼纹丝不动,双手各持一剑飞速上逼,只一挥,轰鸣的紫雷混入了赤红的炎刃中,将整个地面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径直向冷雨狼斩去。 “混帐!看不起我吗!”冷雨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见那威力无比强大的炎刃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将不远处的荒丘劈成两半,燃起了熊熊烈火。冷雨狼料定司空御不过是想戏弄自己而已,不会一击就将自己斩杀,虽然被人轻视很不爽,但也许对方这点可以利用。 “风舞雪。”冷雨狼手中灵气一指,一道旋风卷起了漫天烟尘,四周陷入了一片迷茫,只能见得周遭隐隐的火光。 “冰牙突刺!”冷雨狼隐入沙尘,在他的操纵下无数的冰凌从四面八方向司空御袭来,不留下一丝空隙。 由于视线被风沙所迷,司空御只得凭直觉在一片飞沙中躲避锋利的冰凌。只是这种方法注定难以持久,很快司空御的衣服便被冰凌划出了数道硕大的口子,模样甚是狼狈。 “哈哈哈!你因强大而自负,今日也必将你的自负而付出代价!”冷雨狼得意地大笑着,笑声消散在呼啸的风暴中听着似有些狰狞。 司空御冷冷一笑,将手中的紫雷刃信手往身后一射,使其牢牢插在地上。司空御意念一动,紫雷刃中放射出无比强大的紫雷,在旋风中疯狂的肆虐着。 “啊!”冷雨狼被脚边的紫雷刃所放射出的雷电所击,强大的电流瞬间穿透了他的全身,剧烈的麻痹感和之前的灼伤所带来的疼痛让倒地再也无法起身。 司空御悠悠走到冷雨狼身侧,从地上拔起紫雷刃,用冰冷的剑背拍打着他的脸,不屑地说道:“跳梁小丑!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纯属今日我心情不错,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而已,不过,太让我失望了!” “啊!” 司空御手起一剑,将冷雨狼持剑的右臂齐根斩去,并用赤炎锋的赤炎将伤口灼烧,让其不会因为失血而死去,却又不无时无刻忍受着断臂的痛苦。 “怎样?”司空御此时的语气冰冷得都快结冰了,“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择吧。一,我用尽各种办法把你折磨得半死再扔到荒漠中让野兽啃食。二,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放你一条生路。” “你想知道什么?”冷雨狼看着司空御无情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只能无奈地接受他的条件。 “八门十六派是不是与阳霓国有勾结?” “这……” 司空御不耐,举剑刺入冷雨狼的手掌,阴寒地笑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很没有耐心。你要记住,你们的动向我们神华宫了如指掌,现在,我只不过是验证我们得到的消息的真实性而已,你清楚了吗?如果你敢随意捏造的话,我保证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是……是……”剧烈的疼痛让冷雨狼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我们确实……确实与阳霓国的叛乱分子有往来。” “那朝廷中与这件事有关的官员是谁?” “兵部侍郎杜恺,礼部尚书司乐,以及……以及大理寺寺丞李茹。” “那之前西北的叛乱是不是也是你们策划的?” “不,那只是当地的镇守将军叛变而已,我们只不过对其给予了部分援助而已。” …… 确认从冷雨狼口中已经得不到什么消息之后司空御才将其放开,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滚吧,看你回去爱如何报告就如何报告吧!不过我相信你们掌门的脸色会很好看的。” 冷雨狼费力地用仅存的左右撑起遍体鳞伤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向隐雾山的方向走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寒音声响,数片雷玉扇叶穿过了冷雨狼的喉咙,结束了他未竟的复仇之梦。 “为何要放他走?”米星语收回雷玉扇,抬眸冷冷地问道。 “那你又为何要杀他?”司空御并不回答,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笑脸问道。 “自然是完成小姐的命令。” “不不,看来你还不够了解宫主的想法。”司空御摇摇头说道,“宫主命我假扮燕黎故意让冷离渊起疑,截杀报信之人却又留下一路,然后借机吞并鬼手门,再杀掉寒渊派的杀手,为的就是要让寒渊派和冷氏知道,他们的行动她了如指掌。婚礼在即,这是一种警告,让冷氏不敢轻举妄动,留下一个人亲口回去报信效果更是显著。” 看着米星语一脸不解的样子司空御无奈地叹道:“算了,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并没有违背承诺。而且冷氏那一帮老狐狸应该能想到此事是我们策划的吧?真搞不懂宫主为何这么宠信你们这群天真的小鬼。” “我才搞不懂小姐为何这么相信你这种阴阳怪气,性格诡异的人呢!”米星语不服气地顶道。 “哈哈哈,那是因为我值得她相信啊。”司空御夸张地笑着。 “白痴,走啦!青鸾火凤他们还在等我们呢!”米星语气鼓鼓地白了司空御一眼,扭头便走。 这丫头生起气来还挺可爱的嘛,司空御心里偷偷想道。如果不是要帮助宫主完成那个惊人的计划,或许自己也可以好好地去喜欢一个女孩吧? 虽然,这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对他,亦是对其他所有参与到这个计划核心中的人。世界,真是如此的现实与残酷,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背负起了如此沉重的责任,并在有意无意中将无数的人,卷入了这个黑暗得几乎没有未来的明天…… 第三十六章(上) 只为佳人悦 “是吗?青鸾火凤回凤栖山了啊。”听完米星语对近几日行动的汇报后蓝幽夜喃喃念道。 未曾想这次计划中竟然会出现丹凰这意料之外的凤鸟,此时青鸾火凤为了解决他们之间的夙怨回到了凤栖山,那么自己今后的某些计划势必得做出调整,否则缺少了青鸾火凤这一大助力定会有不少风险的。 “我知道了,你带人去把言月和炎麒找回来。”言月和炎麒真可谓是胆大包天,虽然自己确是命令他们出去好好玩几日不许归府,可是没想到十来日过去了他们竟然敢给自己玩失踪! “是,小姐。”米星语领命退下,不禁为花言月和炎麒摇了摇头,虽然他们在外游玩增进感情是好,可是惹怒了小姐怕是有苦头吃了。 “我戳!”一双白皙的小手不知死活地戳上了蓝幽夜的脸。 “干什么!”蓝幽夜扭头怒视恶作剧完后还一脸笑嘻嘻的某人。 “幽夜,别生气嘛。本王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一脸怒容怎么配得上这气质呢?来,笑一个。”龙月璃不知死活地逗弄着蓝幽夜。 “你!”蓝幽夜恨不得一掌把龙月璃拍成白痴,不过那是自己的身体,要忍耐,忍耐,忍耐……忍不住了! “哎呦!”随着龙月璃一声惨叫,蓝幽夜的手飞上了他的脸颊,用力地拧着。 虽然是自己的身体,不过痛的是他,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刚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噗嗤!”一旁的凌清弦忍不住偷偷笑开了,龙月璃这小子果然聪明,仗着幽夜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下重手,这几日没少逗弄幽夜。不过这样也好,希望他能多少驱散幽夜心底的阴影。 许久,龙月璃捂着发红的脸颊小心翼翼地问道:“幽夜,你还在生气吗?” “废话!”蓝幽夜头也不回地回了他一句。 “别这样嘛,我只是希望你开心点而已嘛。”龙月璃以近乎撒娇的口吻说着,“你不是希望炎麒能正视他心底的感情吗?那他们两个同游忘返不是遂了你的心意嘛,何必为此动怒呢?” “龙月璃!我气的是你!别用我的声音发出那种软绵绵的恶心腔调!”蓝幽夜已经接近暴走边缘了。 “幽夜,不可以这么凶的,下人看见了会以为是你在被我训呢!你希望给他们留下这种印象吗?”长时间接触后龙月璃发现和蓝幽夜相处不能用以前那种谦逊的态度,那样只会被她的冷淡牵着走而已。仔细一想她也只是个方过豆蔻的小丫头,或许在谋略方面她确实冷静得让人难以想象,不过在生活方面她的情绪还是很容易被影响的,不知为何就是喜欢看她被逗弄后生气的模样。他相信那并不是真正的愤怒,只会是一种压力的宣泄,所以即使牺牲形象他也希望她能开心,哪怕只有一点。 “哦?也对。要训也是我训你才对。”龙月璃的话反倒让蓝幽夜冷静下来了,只见她阴冷地一笑,狡黠的眼神飘上了龙月璃的脸,“来而不往非礼也,近日你如此放肆,我若不还礼似乎说不过去呢!” “幽夜,你想做什么?”龙月璃见到蓝幽夜那抹冷笑不由汗毛刀竖,忙警觉地问道。他不怕她生气,不怕她动手,唯一怕的就是她的冷笑,那是他,即将倒霉的信号。 蓝幽夜摆摆手,一脸平静地说出了让龙月璃差点昏倒的话,“没什么,就是想在身体意识换回来那天给你下一点我研制的新毒看看毒性如何而已。” 看着蓝幽夜居然用一脸无辜的样子讲出如此恐怖的事情,龙月璃心中真是叫苦不迭。开玩笑,以她对各种毒药和巫蛊的了解,还有自己见过的那赤炎露和冷霜露,她研制出的新毒药能是什么好东西吗?只怕有命吃下去没命吐出来吧! “幽夜,我想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实验动物的,没必要牺牲我的身体吧?这可是谋杀亲夫啊!”完了,习惯之后连这种时候都不忘逗弄她。 “呵呵呵,月璃,看来你很期待我的毒药啊。”蓝幽夜的笑声更加低沉了。不妙,暴风雨的前兆! “不不不!幽夜,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龙月璃心里泪流满面,看来逗弄幽夜真是一门技术活,自己还需多加钻研,否则过度了就是引火烧身啊。 “不行!你……”蓝幽夜还欲说些什么,余光中却看到十来日不见的花言月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小姐……”花言月一回来就见蓝幽夜和龙月璃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心里自是暗暗感觉奇怪,自己才多久没回来,怎么他们就进展到如此地步了? 蓝幽夜顾不上和龙月璃胡闹,抬眉冷冷地问道:“言月,看来你玩得挺开心啊?都敢无视我的存在这么久都不回来?” 听闻旅途的话语花言月的神情瞬间趋于黯淡,闷闷地回答道:“对不起,小姐,今后言月会注意的。” 蓝幽夜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见花言月神色有异她也无暇再去责怪于她,忙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和炎麒之间又发生何事了?我不是让他陪着你在京城游玩的吗?” “嗯……一开始是这样啦……”花言月郁闷地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不过我知道,他在躲我……所以出去当日在街上遇到冷月欣后他就以跟踪为由……一直到今天……” 花言月的声音越来越小,让蓝幽夜心头的怒意更盛。 “那个榆木脑袋!冷月欣有什么好跟踪的!” “小姐,不要紧的,炎麒他需要时间,请你不要责怪他。”看炎麒可能要受到波及花言月忙挤出笑容来掩饰内心的失落。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蓝幽夜对他们之间的事也甚是头疼,能让言月这单纯的丫头露出这种神情的也只有这个不开窍的木头了,“那你今日匆匆赶回来又是何事?炎麒呢?” “啊!差点忘了!”花言月猛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小姐,彩依轩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前几天我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蓝幽夜有些莫名其妙。 “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人来闹事了!冷月欣和其他一干人等到店中取定制的嫁衣,却在看到了小姐为月璃……啊不对,为王爷准备的金丝纹凤嫁衣后强行想要买走,如今还在店中闹得不可开交,所以炎麒就让我回来通知小姐了。”花言月习惯性地想叫龙月璃月璃公子,却猛然想起了他现在的身份,忙改口道。 蓝幽夜桃眸微眯,颇有兴趣地笑道,隐隐透露出一丝顽意思,“哦?看来有好戏可以看了?你们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嗯。”凌清弦点头。 “可以是可以,不过宫羽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她?”龙月璃奇怪地问道,这丫头最喜欢热闹了,想必很有兴趣一起去的吧。 “修炼去了!”蓝幽夜的脸色猛的一沉,“要去的话现在就走!” “好……”一不小心又惹她生气了,唉……龙月璃心中无奈叹道,只得悻悻跟上。 彩依轩坐落于紫华城中最繁华的紫月大道上,是近年兴起并迅速成为丝绸制衣行业的龙头商家,旗下共有多个老字号加盟,由其所出的丝绸绢布皆为上上之品,更无须言那巧夺天工的衣物制品。彩依轩所出之货皆由顾客自主定价,价高者得,即便你今日定下衣裳,明日亦可能被人高价买走,导致彩依轩所卖之物价格皆高得惊人。 而坐落于紫月大道的则是彩依轩的总店,共分三进,整家店面的气派是其他同行难以比拟的。紫月大道上的店面本是寸土寸金,而彩依轩却一口气盘下了十二家店面,朝向街市一字排开,分别贩卖着丝绸,绢布,成衣,绣品等物,此等雄厚的财力实在令紫月大道上的其他衣铺望尘莫及。 往里一进则是各种不同的工作作坊,来自全国各地的业界巧手均在此制作出外间所卖制品。 而最后一进则是各种原料加工作坊,缫丝,制丝,纺织,晒染等一系列原料加工流程皆在此完成。 从原料加工到丝料编制再到成品销售,每一关都有专人严格把守,确保彩依轩所出之品必为精品,这也是彩依轩生意为何如此红火的原因。 彩依轩离瑞王府并不远,离开王府步行不到一刻钟后便到达了目的地。此时的彩依轩外远远就能听到稀疏的争吵声,过往的百姓虽然好奇,但慑于门口的铁甲卫士他们并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在远处拼命引颈观望,以解心中的骚动的好奇心。 “清弦姐,你过来一下。”蓝幽夜朝凌清弦招招手,附耳在她耳边轻声吩咐着。 “我知道了,交给我就行了。”凌清弦会意,转身向彩依轩中走去。 “幽夜,我们不进去吗?”龙月璃见状不由奇怪地问道。 蓝幽夜眼现微芒,意味深长地笑笑,“嗯,我们现在的身份一进去就把一台好戏给搅了,那我特意前来还有何意义?我们此时只需在一旁看好戏即可,总会有我们的戏份的。” 龙月璃无奈地看着蓝幽夜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不禁为毫不知情的冷月欣感到悲哀。这丫头,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确实是会笑了,只不过,经常是这种等着猎物入套的冷笑,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龙月璃乖乖跟在蓝幽夜身后上了彩依轩对面的龙香阁,在二楼临窗处拣了个好位置坐下,刚好能听清彩依轩中的一言一语。 第三十六章(下) 只为佳人悦 “客官,请问要来点什么?”店小二立刻殷勤地上前搭话。 眼前二人皆是一身华服,蓝袍男子气质清凛,英俊的面容却冷如凝霜,给人一种难以接近之感。反观与他同行的粉衣女子却是笑颜如花,清丽可人,眉目间流泄出对那男子的顺从。一冷一热,一蓝一粉,虽说相距甚远却又有一种难言的和谐,阴阳互补,男才女貌,端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给我上一壶月山冰尖,即刻送来!”蓝幽夜不悦地瞄了一眼正盯着龙月璃看的店小二,阴寒的目光让他立马落荒而逃。 “幽夜,你的表情太僵硬了,会吓到很多人的。”龙月璃善意地提醒道。 “我想对于一个色眯眯地盯着我的身体的人我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幽夜,这你就不懂了,女孩子都希望男人看着自己的,这证明了自己貌美,富有魅力。” “虚荣!我才不需要一堆蝼蚁一般的男人用他们那肮脏低下的眼光证明我自己!好了,别说话,专心听彩依轩里的动静。”蓝幽夜不耐地制止了龙月璃的言语,这种无聊的谈话怎可比得上彩依轩的好戏精彩? 另一边。 随着凌清弦和花言月越来越接近彩依轩,其中传来的声音也愈加清晰: “……混帐!你们彩依轩不是一向标榜价高者得吗?为何今日不肯将此嫁衣售于我们?你信不信今日我立刻将彩依轩烧成一堆废墟!”一个愤怒的男声从店中传来,乃是冷月欣兄长冷阳鹏的咆哮。今日让丫鬟陪同小妹一同出门取嫁衣,不想小妹却看中了店中所挂的另一件金丝凤纹嫁衣,何曾想彩依轩之人竟敢拒绝,甚至在自己带人赶来后依然坚持不卖,让他怎能不恼怒! “冷公子息怒,息怒,小店也是有难言之隐啊,并非特意与冷小鸡相难。不然您看这样如何?除了这件金丝凤纹衣外冷小姐可以任意在本店内挑选,本店不取分文,就当是给冷小姐作为即将新婚的贺礼了。”被委任管理彩依轩的柳月吟小心翼翼地应付着,生怕这位有钱有势的大爷一怒之下真把彩依轩烧了,那自己在宫主面前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行!我就要这件,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冷月欣贪婪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嫁衣,头也不回地回道。此等佳品怎能放过?京城之中除了她绝不能允许其他人穿上这件衣服! 冰蚕丝,火龙棉,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丝料在能工巧匠手中交错,共同组成了这件嫁衣的面料,柔软而坚韧,夏凉而冬暖。其上由一流绣工以十数种粗细不一的金线绣出了鸾凤共舞之景,九天云渺,飘然随行。更有各种珍稀宝石点缀其上,华丽珍奢间满溢珠光宝气,无论何人穿上此衣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这……”柳月吟简直是欲哭无泪,一边是权势遮天的冷氏的要求,一边是小姐亲自吩咐的嫁衣,无论哪一边都是自己无法得罪的对象。为何自己会如此倒霉!她此刻真是只想对苍天大吼这一句! “月吟,出什么事了?”静静在门外不远处听了一会,凌清弦和花言月一起走入了彩依轩中。 柳月吟正头疼如何解决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凌清弦的声音,忙喜出望外地扭头说道:“大小姐!您来得正好!是这样的,冷小姐看上了这件金丝凤纹嫁衣,想要高价买走,可是这……” “我知道了,这件嫁衣可以卖。”凌清弦抬手打断了柳月吟的话,“不过原主已为此衣付了大笔定金,不知冷小姐能否拿出比这更高的价钱呢?” “多少?”冷月欣不屑地问道,她就不信凭她们偌大的一个丞相府还买不起一件嫁衣了。 “定金三万白银,尾金两万,共计五万两白银整。”凌清弦仍是面带微笑,仿佛说出的金额不过是几个飘渺的数字而已。 “混帐!你们趁火打劫的勾当竟敢动到丞相府头上!”冷阳鹏听闻一件衣服竟要价五万两不由又是大怒,一掌将柜台拍出了数道裂纹。 凌清弦稍稍瞄了开裂的台面,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道:“冷公子,这件嫁衣原料乃是火龙棉和冰蚕丝,仅这两样就价值万两有余,再加上金丝刺绣,玉石点缀,价值更是难以估计,所以原主才愿以五万白银买下。买卖以诚信为本,如若不信,本店可取价单让两位过目。” 彩依轩做生意向来是账目分明,即使是蓝幽夜前来取物也必定是以金银相易,每一笔账目往来皆有详细记录,即使冷月欣等人要查看自也是无所可惧。 “冷姑娘可是为了本王特意来此订制凤冠霞帔?”一道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本在龙香阁二楼的蓝幽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彩依轩外。 “王爷!小女有礼了。”冷月欣回头见是瑞王忙恭身行礼。 “无须多礼。”蓝幽夜扫过跪了一地的卫兵,示意众人起身。 “王爷今日雅致,怎会来到此地?” “婚事繁重,忙里偷闲出来透透气。”蓝幽夜面带笑容地回答道,转而将视线移至不远处的金丝凤纹嫁衣上,“此嫁衣甚好,冷姑娘可是要身着此衣嫁入王府?” 冷月欣见瑞王对此嫁衣有欣赏之意,也顾不上考虑价格,忙开口迎合道:“王爷所言不差,小女正欲买下此衣。” “这样啊,不知这件嫁衣价值几何啊?”蓝幽夜假意问道。 凌清弦会意,忍笑回道:“启禀王爷,此衣已被人以五万两买下,按照彩依轩的规矩想要从原主手中买走至少要加价两成,共计六万两白银。” “我出十万两!”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怎么下来了?我不是让你在楼上等我吗?”蓝幽夜看着龙月璃皱眉不悦道。 龙月璃自动忽略掉蓝幽夜愠怒的眼神,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搂住他的手臂故作亲密状,口中话语尽皆洋溢着无穷的甜蜜,“月璃,你不是喜欢这?件嫁衣吗?那我愿意为你出十万两白银买下它,在大婚那天身着此衣与你拜堂成亲,岂不是很好?” 看到龙月璃特意投来的目光冷月欣心头不由有一股无名火在窜动。她出身低贱却高居正妃之位,而自己出身相府却只能屈居侧妃之位,这叫她如何心服。本来情况就已经够糟的了,更要命的是据说瑞王与他父皇一样只独宠这江湖女子,这让她今后在王府该如何抬起头来? 而同为未过门的妃子,瑞王却在百忙之中陪着她上街散心,此般差别待遇注定来自己一开始便处于劣势。此时这件嫁衣是否漂亮已经无关紧要,现在争的,是谁能以此讨得瑞王欢心,绝不能在这种节骨眼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我出十二万两!”冷月欣脱口而出的话不由让冷阳鹏倒吸了一口寒气。十二万两?那可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不过他也明白冷月欣此时是骑虎难下,眼前的女子果真如传言一般清丽似仙,小妹在瑞王面前急于表现也是可以理解,只是…… “十五万两!”龙月璃故作不悦撅嘴道。 一旁的蓝幽夜也已经明白龙月璃的想法,看着冷月欣有些犹豫的表情她便决定加最后一把火,“幽夜,你……那不是你几乎所有的……” “不要紧,我愿意。”聪明过人的龙月璃也明白了蓝幽夜的用意,忙配合着给冷月欣下套。 冷月欣虽心疼那一大笔银子,不过听瑞王的口气十五万应该已经是她所能拿出的最大金额了。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在此失了面子! “二十万!我出二十万两白银!” 举座皆静。 二十万两白银,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笔金额。即便是为了让蓝幽夜开心,龙月璃心中还是有些良心不安,毕竟,他在不明一切的情况下让冷月欣莫名其妙地出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不过事到如今已是难以回头,也只能继续装傻下去,反正这笔钱估计也是由相府所出,就当是为父皇稍稍惩罚一下冷氏好了。 …… “说吧,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插手此事?”冷月欣签下账单离开后蓝幽夜便冷脸问道,今日龙月璃的行动实在是不同寻常。要按照月前的他非但不会帮着自己,更可能因此批评反对自己的做法的吧? “啊!”龙月璃先是一愣,表情随即变得有些不太自然,用仅有自己和蓝幽夜能听清的声音轻轻耳语道,“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仅此而已。” “你!”蓝幽夜一时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而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最近总喜欢这样有意无意扰乱自己的心情呢? “算了,戏也看完了走吧。”既然搞不清楚就不管了,他想做什么与她无关,反正这次他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多想也无什么益处。 “哦。”龙月璃也已经习惯了蓝幽夜的冷淡,便习惯性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走到半途,龙月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幽夜,那件嫁衣到底价值多少啊?” “原料合计四万五千两,加上绣工五千两,共计五万两整,本来是是想转卖给冷月欣能赚一万两的,没想到你一插手就变成十五万两了。” “真的这么贵啊!” “你的意思难道是怀疑我在说谎?”蓝幽夜不悦地瞥了龙月璃一眼。 “不,只是没想到一件嫁衣竟有这么高的价值而已。” “嘛,毕竟原本是为了你准备的,自然不会很差的。放心吧,今日从冷月欣哪里拿到的又银两足够用来给你定制一件更好的,保证能够压过冷月欣的风头。”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看着蓝幽夜闪着光芒的眼神龙月璃只得无奈笑笑,拿着别人的钱来做这种事情说真的自己还真是有些不好受呢。 龙月璃一路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毕竟日后的生活真是难以想象的复杂,此时还是先做好准备再说吧。只不过,沉浸在归家和身体交错的情绪中,龙月璃似乎有些淡忘了自己另一重身份,而此时响起的声音却适时地敲动了他松弛的神经。 “少主,请留步!”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第三十七章(上) 留情,绝念 一月之期,这便是现在神华宫的极限了吗? 自己建立起神华宫也不过短短四年时间,他们能在雨轩宫的全力追查下将月璃等人回京之事隐瞒将近一个月,想想也算是令人满意了,毕竟雨轩宫在江湖上立足已有百年。想必是此次月璃回京及赐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让雨轩宫的那一群老狐狸得到消息了吧。来日方长,神华宫日后必会更加强大也必须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支持她完成那个伟大而艰巨的计划。 白无尘等人急匆匆地出声叫住了龙月璃等人,瑞王龙月璃回京之事他们早有耳闻,只是没有将其和雅音千昼联系在一起而已。直到数日前江湖上神华宫宫主蓝幽夜下嫁瑞王龙月璃之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他们才猛然觉得此事定有联系。只是没想到他们匆忙赶赴京城却发现,原来传言中的瑞王龙月璃竟然就是他们雨轩宫的少主!这样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意料。 “白长老,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此时白无尘等人的出现时机不佳,蓝幽夜的口气自然不是很好。 听闻蓝幽夜冷淡的口吻白无尘不禁有些愠怒,也顾不上语气是否无礼便开口指责道:“少主,你身为雨轩宫的代宫主却不知自守,擅自带着公主殿下离开宫门已快至旬月,其间无任何通告和消息,你说,这是身为雨轩宫少主该做的事吗?” “轰!”一道黑雷在白无尘眼前瞬间炸裂,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漆黑的焦坑。 白无尘等人惊讶地看着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少主,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到底是如何如此迅速地将自身的灵力提升到如此境界?恐怕现在即使他们三人同时上阵都未必能敌过他一人吧? “放肆!谁准你如此和本王说话的?”蓝幽夜冰冷的眼神扫过白无尘等人的脸,“本王既是雨轩宫少主,更是当今龙国的二皇子,本王归家还需向你们通报吗?至于宫羽,她是心甘情愿随我来到京城,我难道还会亏待她不成?” 见蓝幽夜动怒,不明真相的易青木忙上前劝慰道:“少主,请息怒。大哥他只是一时心急失了分寸而已,并不是有意冒犯,烦请少主不要见怪。而且宫羽公主乃宫主所托,雨轩宫上下无一人敢推托怠慢,因此在您和公主殿下与宫中失去联系后大家自是心急如焚,还望少主多多担待。” “现在你们已经见到本王了,也得知宫羽的下落了,那么你们可以放心了吧?我现在要进宫面见父皇,你们要走便走,要留就随幽夜回瑞王府去等我回来再说。” “这……” 蓝幽夜不理会白无尘等人的难处,径直向皇宫的方向绝尘而去,留下了一个漠然的背影。 此时的龙月璃心里自是五味杂陈,回京时间一久竟然一时间把雨轩宫都给抛在脑后了,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就完蛋了。可是现在自己这样子又不能告诉白长老他们,堂堂雨轩宫少主变成一介女流,被知道后怕只会是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调侃自己的笑料吧?如何应付他们又是个大问题。现在幽夜已经假扮自己糊弄了过去,那么现在自己就得以幽夜的身份去行动……幽夜的身份! 龙月璃脑中灵光一现。幽夜的身份!这不就是最好演的角色嘛! 龙月璃努力地模仿着蓝幽夜平日的神情语调,转头对凌清弦和花言月说道:“清弦姐,言月,我们走。” 凌清弦心中暗笑,没想到龙月璃对幽夜观察得倒是挺仔细,不管是神态还是语调都学得有七分相似,要不是自己终日与幽夜在一起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分辨出真假。 “好。”凌清弦等人自是知道龙月璃不想泄露身份,便不再多言随着她往王府走去。 白无尘等人无奈地对望了一眼,只能叹口气跟了上去。没想到这冷如冰山的蓝幽夜竟然会同意嫁给少主,想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还有少主的功力,今日看似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的表现,似乎在少主和公主殿下离开的这一段时间中发生了不少意想不到的事情。 很快,王府就到了。还没等众人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清弦姐姐,清弦姐姐,彩音等你好久了。”龙彩音一头扎进凌清弦怀中,撒娇般地蹭着。 凌清弦弯腰将龙彩音抱入怀中,笑意盈盈地问道:“小彩音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清弦姐姐了?” “这两天轻羽都在忙,没空陪彩音玩。”龙彩音委屈地戳着小指头。 “那小彩音怎么不去找爹爹呢?” “爹爹又把自己锁在后花园里了,彩音不敢去找他,这个时候的爹爹很可怕的。” 凌清弦皱眉。这个景王是怎么回事?听闻其他人说每到秋日景王妃的祭日之时景王总会把自己锁在后花园中对着王妃所喜欢的菊花终日酗酒直至酩酊,不理任何事情。想来是前几日的事情又刺激到了他,以致他又沉溺于往事不可自拔了。纵然他对王妃一往情深,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却如此忽视自己的女儿,这般行径实在无法令人苟同。 “小彩音,清弦姐姐陪你去找爹爹如何?” “不要,爹爹会生气的。”龙彩音将头埋入凌清弦怀中摇头道。 “不要紧,有清弦姐姐在,再让幽夜姐姐陪你一起去如何?我们要让爹爹好好地振作起来,这样才能陪着彩音一起玩啊,好不好?” “好吧,不过爹爹生气了清弦姐姐要帮彩音哦。”龙彩音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说道。 “好,清弦姐姐当然是帮着小彩音的了。” 龙月璃亦是担心龙天浩的情况,且又无需和白无尘等人打交道,他自然是乐意前往,“言月,将白长老他们带往客房休息,其余事情等月璃回来再说。” “是,小姐。”花言月会意,将白无尘三人带入府中。 “你们也跟上来吧,彩音公主要回景王府了。”凌清弦示意陪龙彩音过来的丫鬟和侍卫。 些会功夫,一行人便到了景王府门前。 穿过层层门扉,绕过重重回廊,眼前出现了一个雅致的花园,其上的“菊影苑”三字婉约柔美,看似应是出自女子之手,想来应该是已故的景王妃凌轻弦所提。 又是一场冬雪过后,冬霾已散,踏入园中便是一幅奇景。青松的针叶上,凝着厚厚的雾凇,像是一树树洁白的秋菊;那落叶乔木干枯的枝干上裹着雪,宛如一株株银树玉雕,连那灌木丛都成了洁白的珊瑚丛,千姿百态,令人扑朔迷离,恍惚置身幻境之中。园子中心的湖泊在严寒的天气下也早已冻结成一块光亮的冰镜,松的清香,雪的冰香,都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一切都在过滤,一切都在升华,似乎连人浮躁的心,都要被这洁净的纯白所净化。唯有那环绕湖畔的那一堆雪下露出的枯枝,隐隐透露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协调,那是,秋菊的残枝。 离湖畔不远处是一个雅致的凉亭,里面的人,是龙天浩。 走近凉亭,扑鼻而来的是幽幽的酒香,混杂着微寒的空气,拉回了众人游离的思绪。眼前的桌子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画卷,有花,有人。只是花,都是菊花,人,都是同一个女子。细细一看,有的画是旧画,有的却是新作,连墨迹还未干透。 “皇兄,你怎么又饮酒了?”龙月璃见龙天浩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并未察觉众人的到来,便开口唤起他的注意。 “月璃,你怎么来了?现在你不是应该在为婚礼做准备吗?”龙天浩似乎没有预料到龙月璃的到来。 “王爷,”凌清弦抱着龙彩音走上前去,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今日我们来此,皆是由于你的懦弱!” “懦弱?本王?”凌清弦一改平日温婉,口出指责着实让龙天浩有些意想不到,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有些兴趣听听她的说法,“清弦姑娘何出此言?” 凌清弦没有注意到龙天浩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心怀对龙彩音的疼惜她便也顾不上礼节,直言龙天浩的过失,“王爷,你也知瑞王本应在瑞王府准备他和幽夜的婚礼,只是因为你的懦弱,他才特意赶来的。彩音公主幼年丧母,自小便需要关怀,可是王爷却时常将自己锁在这花园中借酒浇愁,你想过她的感受吗?平日里有皇后娘娘照顾彩音公主可能不会感到孤单,可是如今大婚在即,皇后娘娘忙于婚事筹备无法脱身,此时你却又因前日之事沉沦于往事而在此借酒浇愁,你说,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作为彩音公主父亲的身份吗?” 没想到平日温婉如水的她生起气来竟是这般模样,虽然人们皆言温顺的人生起气来更可怕,可是他却觉得,此时因为彩音而动气的她却是比平日更加动人。 对于凌清弦的指责龙天浩自是心知肚明,可他却不动声色,故作不服地质问道:“清弦姑娘,这乃本王家事,你似乎有些越界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告知本王你为何对彩音的事情如此挂心?” “这……”凌清弦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思索再三,她慢慢地开口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第三十七章(下) 留情,绝念 “故事?” “嗯,关于两个女孩的故事。” “很多年前,有个女孩诞生了。自她懂事起,她就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有的,只是无尽的折磨。在两岁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个妹妹,然后她的妹妹代替了她,承受了所有的折磨。一开始她很奇怪为何她的父母不来救她,只是她有了比她更年幼的妹妹,她便承担起了父母的角色。她知道,自己替代不了父母的存在,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地让妹妹不要感到痛苦。再后来,她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们的母亲,是私自和父亲结合而被族人追杀,而父亲,为了保住母亲的性命,舍弃了她和妹妹的存在……” “够了!不要再说了!”龙月璃突然大吼了一声打断了眼眶早已泛红的凌清弦,“清弦姑娘,你说的,是你和幽夜的故事吧?” “没错。因为我和幽夜自小就没了父母照顾,所以我很清楚其中的寂寞与痛苦。虽然彩音公主不至于遭遇那种惨祸,但是那种寂寞却是会自小在心底生长的。我给你们讲这个故事其实还有一点要说,就是不管遭遇什么都要勇于向前看,做出努力改变未知的明日。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没有经过那些痛苦而大言不惭,但是我敢说,你们所有人的经历加在一起都不如幽夜的过去惨痛。我是一点一点地看着那孩子慢慢长大,在痛苦与绝望中渐渐走向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坚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明日,过去对于她而言,是动力而非阻力。” 凌清弦终于一口气把她心中所想的话一口气都发泄了出来,或许自己并不是单纯为了彩音,或许,自己只是想要将折磨着她的事情说出来,希望有人能帮那孩子一把,她不希望她用她那小小的肩膀扛下那过于沉重的责任。 “王爷,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事,清弦姑娘教训得是。本王过去确实是沉溺于往事而想用烈酒来麻痹自己的思绪,因而对彩音疏于照顾,对此本王亦是感到惭愧不已。只是今日之事清弦姑娘确实误会本王了,本王仅仅是小酌一口以酒助兴,并非醉卧酒乡,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这幅最后的画卷。” “最后的……画卷?”凌清弦看向石台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上面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只是细节尚未完成,难以看出她究竟是谁。只是从周围那众多的画卷中可以推断,画上的人应该是是已故的景王妃凌轻弦。 “没错,最后的画。待这张画完成后本王再也不会在此作画了,现在中断的思路也已经有了灵感,稍等片刻,本王立刻完成此画。” 提笔挥墨,丹青晕染出层层美感,每一笔,每一划,都是他感情的宣泄。浓墨淡描,朱砂点唇,随着笔尖的移动,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孩跃然出现在画纸上。只见她眼含笑意,右手搂着一个小女孩,左手微伸,似乎在给她讲解着什么,这个画面柔美温润,让人感到一股浓浓的暖意。 “清弦姑娘,这个……画上的女孩长得好像你啊!”龙月璃状似无意地调侃道。 “不是像,这画上的人,就是清弦姑娘和彩音。” “王爷,你为何……”凌清弦不解龙天浩的用意。 “这里的画,全部都是这三年间我为已故的轻弦所作的画。今日这幅画,只是想告诉她彩音现在很好,有一个很疼爱她的女孩陪着她一起欢笑。” 龙天浩从石桌下取出一个小火炉,引上火,将桌上那一叠厚厚的画一张一张地送入火炉中焚毁。 “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龙月璃想上前阻止,却被龙天浩挥手制止。 “月璃,不要紧的,早就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决定将这些画全部烧毁。这些画属于轻弦,属于过去,属于我们共同拥有过的那一段时光。只是而今轻弦已逝去无踪,这些东西也该随她而去了。” “皇兄……” “月璃,不用担心,皇兄不会继续落魄下去的。轻弦希望我能忘却失去她的痛苦,快乐地活下去,而我,会尽力去完成她的心愿。”此情长留心间,但惟独那无力的痴念自今日起,就将在此烟消云散,“我决定了,我要重新进入朝廷参政,帮助父皇除掉冷氏这个祸患。” “彩音,过来爹爹这里。”龙天浩对龙彩音展眉笑道。龙彩音在凌清弦怀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龙天浩的神色,又抬头看了凌清弦一眼,见她点头示意才向龙天浩伸出了双手。 “爹爹,你不生气了?” “没有,爹爹没有生气。从今往后爹爹会尽量陪着彩音的好不好?” “嗯!”龙彩音开心地点着头,“还有清弦姐姐!我们三个要一直在一起!” 龙彩音无心的话霎时又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龙天浩知道龙彩音喜欢凌清弦,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提这事的时候。 “哦,对了!幽夜姑娘去哪了?”龙天浩连忙扯开话题。 凌清弦自也是不愿在此问题上多做纠缠,立刻顺着龙牙的话说了下去,“幽夜?她入宫面见皇上了。想必是为了嫁妆之事而去的吧。” “嫁妆?” 这还真是新鲜的事情。 “幽夜,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些荒诞不经吗?自古哪有男方出嫁妆的?”龙天翊无奈地看着眼前一脸怡然的蓝幽夜,心中自是万分复杂。无论是交易还是什么,她都是即将成为自己儿媳妇的人了,却依然张口闭口地叫着老狐狸,而自己却还是被她钳制着,连火都发不得。 “第一,现在我和月璃身份互换,她代表女方,由你出嫁妆有什么奇怪?第二,这门亲事只是看在你的请求和青龙遗骸的面上我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你觉得我可能为这种事情拿出自己的家底吗?”蓝幽夜一边吃着桌上的水果,一边坐在桌上调侃着龙天翊。 “哎!”龙天翊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有求于她呢“你需要多少?” “不多,一百万两而已。” “一百万两!”龙天翊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么庞大一笔银子亏她能说得这么轻巧。即使是贵为九五之尊的他,倘若不从国库中预支一时间也很难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的,“幽夜,这数目是不是太大了点?” 蓝幽夜抬眼瞧了龙天翊一眼,慢悠悠地问道:“老狐狸,别太抠门了,这些钱最后还是到你儿子手中了。你可知道冷氏为冷月欣预备了多少嫁妆?” “难道是……一百万两?” “没错。此次因为神华宫的插手导致冷氏的计划在多方面受到了阻挠,所以冷氏为了挽回面子决心至少在嫁妆方面故意要让我难堪。你说,我让你出一百万两过过份吗?” “可是即使我拿出了一百万两也仅仅是和冷氏齐平,还是不足以胜过他们。”龙天翊知道蓝幽夜心高气傲,仅仅是与冷氏齐平是不足以让她满意的。 蓝幽夜将最后一颗珍珠果扔入口中,微带得意地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拿出一百万两给你们充脸面的。” 龙天翊愕然,一百万两,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自己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里面凑齐,她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要拿出一百万两,她的背后到底是…… 龙天翊的惊讶自然没有逃过蓝幽夜的视线,她轻巧地从龙案上跳了下来,扬眉说道;“老狐狸,别高兴得太早了,这笔银子我只是暂借给你而已,婚礼过后我还是拿回属于我的那部分的,至于利息嘛,五分利就好,我会找月璃要的。” “好好好,随你了。”龙天翊无奈地摇头叹道,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敢给皇帝放高利贷,而他还被吃得死死的,不得不买账,他突然有点担心龙月璃的将来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商定妥当我也不多逗留了,记得在后天之前将你负责的那份派人悄悄送到洛府,我好让人一起送到王府。”蓝幽夜本欲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还有,老狐狸,你最好命令密卫和青龙禁卫军变装巡视紫华城各处,婚礼当天恐怕会有人破坏。” “破坏?冷氏现在估计不敢轻举妄动了,怎么还会有人破坏?” “不是冷氏,是我的手下。”蓝幽夜无奈地苦笑道。 “你的手下?”龙天翊更是不解,他见过的神华宫之人无不对蓝幽夜忠心耿耿,怎会有人敢于违抗她的命令破坏婚礼的进行? “他在我的手下中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他的手上掌握着罗刹殿。” “罗刹殿!你怎会和魔教有牵扯?”这恶名昭彰的名字龙天翊怎能没有耳闻。罗刹殿立派也已近千年,却从不与其他门派往来,我行我素,既不属于以雨轩宫为首的南方联盟,也不属于八门十六派领导的北方联盟,特立独行近千年却无人敢惹。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罗刹殿行事阴毒,擅用巫蛊痋术杀人于无形,所练灵术也是诡异至极,江湖之人无不闻风丧胆,被人畏惧地称为魔教之首。如此阴毒的一个门派竟也是她的手下? “此事说来话长,你无须知道。只是他与其他人效忠于我的原因完全不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所以此次婚礼他一定会来破坏的,所以才需要你派人四处巡查,防止有人渗透进来伺机寻衅闹事。”蓝幽夜的表情略微有些严肃,只不过转眼就回复平静,“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出现的时候只要我出面的话他还是不敢放肆的,这安排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好,我会传令下去的,希望一切顺利吧。” 离腊月廿九,还有三天。 第三十八章(上) 大婚之日 魔尊宠姬,第三十八章(上) 大婚之日 龙武二十四年腊月廿九,大婚当天。舒悫鹉琻 今日本应是大喜之日,可冷府中却是无比阴沉,近几日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无一不是恶报,让冷氏上下陷入了一片不安中。先是有黑手插手龙氏与冷氏的暗斗,然后是疑似泄密的鬼手门,接着在城外的树林中发现那两个死相惨烈的信使,继而是寒渊派派出杀手前往离原铲除鬼手门,而暗杀小队却在当夜不知所踪,再也无任何消息反馈回来,宛若人间蒸发(其实你真相了,只留下被烈火化为平地的鬼手城残迹。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他们早已掉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而幕后黑手,毫无疑问就是那神鬼莫测的神华宫。 有了冷太后在宫中的支持,冷月欣本应能顺利地登上王妃之位,但在神华宫的插手阻拦下,冷月欣仅仅得到了一个侧妃的虚衔,正妃之位却让神华宫宫主蓝幽夜出乎意料地暗抢巧夺而去。这一切无不在预示着危险的靠近,神华宫并不像之前所想的那么简单,它的所有行动都在明明白白地警告着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屡次的试探,结果自己除了被它耍得团团转之外对其势力所知甚少,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不安的地方。 此次的所有失败对于冷氏和寒渊派而言都是无可抹灭的耻辱,他们本想至少在财力方面要给神华宫一个下马威,挽回一些面子的同时也能提高冷月欣在瑞王府的地位,不想在昨日将冷月欣的嫁妆送至瑞王府时却看到了让他们难以忽视的打击。 高调,奢华,厚实,这就是冷氏对蓝府送来的嫁妆的第一印象。无论是绫罗绸缎还是玉石古玩,亦或是金银珠宝,不论何物其数量至少是冷府送来的两倍。此外,蓝府送来之物无一不是声名在外的店铺精制的珍品,其质量和价值自是不言而喻。 也许之前对神华宫只是警惕防范,而现在,则是恐惧。遑论神华宫那神秘莫测的背景,诡谲多变的计谋,疑云密布的势力,单论钱财,它就有足以匹敌冷氏的强大财力。更何况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冷氏对其一无所知,自己的行动却反而悉数被神华宫掌握,如此压力下他们不再敢轻举妄动,以免又被神华宫阴到,无奈之下只得暂停一切暗地里的活动,待到寒渊派数日后天言大会再与其他门派商议应对神华宫的对策再做打算。 一边是冷氏全面停滞了计划,另一方面城中各处皆有密卫和青龙禁卫军潜入其中暗暗排查,全力追捕一切可疑的人物,风暴渐归平静,风息雨止后,婚礼在小波微漾中顺利进行着。 暮霭渐沉,赤色的夕阳半隐于西山,用尽最后的余晖为天际和大地染上了一片喜庆的火红。天边冷月影影绰绰地现出身形,其边上有数颗寒星明明灭灭隐约可见,宣示着冬夜的降临。本应在萧瑟的北风中渐趋平静的紫华城却在今夜更加喧闹,城里不断亮起明亮的星火,一点点,一片片,越来越多,直至汇聚成照亮紫华城每个角落的灯海,白昼恍若尚未离开,今夜的紫华城沉浸在喜悦的光辉之中。 紫华城的每条街上都挂满了火红的灯笼,灯笼上绘着一个个寓意幸福的民间故事;街道边的楼阁灯火通明,皆是因为瑞王龙月璃与城中富户千金蓝幽夜的婚事,瑞王大宴全城,酒肆今日尽皆免费开放,兴奋的人们都在互相大声地讨论着此事。近百年来龙华国在龙氏几代皇帝的励精图治下国力昌盛,百姓大抵都能安居乐业,作为天下最为繁华的帝都紫华城更是如此,人们都自发在街边吊起了一串串庆红为今夜的新人祈求幸福。(庆红为龙华国特殊民俗,百姓们相信成婚当日能获得越多庆红相祝的新人婚后必定越是幸福) 附近通向王府的大道上,一名名红甲侍卫游走巡逻,维持秩序,在这喜庆之日依旧尽忠职守,在左臂绑上一条赤綾,以祝福瑞王的大婚。婚礼即将正式举行,一辆辆金漆银纹的马车,一顶顶精雕彩饰的轿子,载着当朝重臣和达官显贵先后弛来,在王府前停下,共同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寂凉晚风来,斜阳没地平,街道远处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鼓锣响音,焦急等待的人群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停止了口中交谈,凝神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随着鼓锣声越来越近,人们纷纷感受到一股在寒冷的冬日不应有的炽烈气息,温暖却又充满威严。片刻过后,街道尽头终于出现了迎亲队伍的身影。围观的人定神一看,不由得都大声惊呼一声! 为首是两匹奇异灵兽开路,如马的身形,身上由头至尾长有一大丛赤色鬃毛,鲜艳若火,其躯由颈部到四肢都覆盖着呈血色的鳞片铠甲,一丝丝金纹顺着甲铠延伸至四蹄,勾勒出绚丽的灵纹。如血的甲铠菱角分明,四肢关节生有尖锐的甲刺,马蹄上闪动着一朵朵紫色灵焰,一步步地向前踏进,身后踏过的地上却没有一块焦痕。灵兽头部若龙,两支亮黑的犄角向上张扬,恍若要顶破苍天,两条赤色长须分列两侧,随风飘动。灵兽低声嘶吼着,点点火星在嘴边闪烁,锐利的眼神审视着街道两旁的人们。 人群中见识渊博者自是惊讶不已,迎亲队伍竟是由象征祥瑞的麒麟马开路,想必此对新人必是金玉良缘,天亦感之,才会降生麒麟马随行。 麒麟马后是规模庞大的八音队和仪仗队,唢呐者,提锣者,提灯者,提篮者,抬箱者,打火者等皆各有数十名,人人皆着华服,火光摇曳间丝竹声响,喜庆的乐音在队伍中环绕不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共同为今夜的新人欢唱。随后是数十舞狮队和舞龙队,大狮小狮相戏,长龙共舞,欢腾跳跃,辗转腾挪,为这欢庆的时刻增添更多的喜庆与热闹。 队伍最后是身着红甲的大内禁军,手持赤色兵器严防意外发生,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准备,暗地各处皆埋伏着许多高手,凝息屏气地注视这婚礼的进行。 队伍的中间是五乘轿子,皆是气派非凡,特别是居中那一顶凤轿,轿身红幔翠盖,两壁栏槛都雕镂金丝并蒂莲,大红绸幔上绣丹凤朝阳,饰以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四角挂着大红彩球,底下缀着华丽丝穗,前后左右共由十六人同抬,彰显着皇家与众不同的气派。 轿中的龙月璃内穿红袄,足登大红绣鞋,腰系流苏飘带,身着大红嫁衣,头戴用绒球、明珠、玉石丝坠等装饰物连缀编织成的凤冠,肩披绣有各种吉祥图纹的锦缎霞帔。在冷月欣买走那本为他所定的嫁衣后蓝幽夜特地重新加急定制了今日这件嫁衣,无论从做工,还是从材质都远胜于前。 在街道上巡逻的侍卫看到迎亲队伍,立刻避让走到两侧单膝跪下,一名领头的侍卫挥拳大喝:“祝瑞王殿下与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其余侍卫也随声大喝:“祝瑞王殿下与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围观的人们见状也纷纷下跪送上自己真挚的祝福。 龙月璃听见外面的动静,悄悄地将帘子掀开一小道缝隙,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身影。旗锣伞扇后的她骑着骏马,头顶花翎,身着大红蟒袍,腰系玉带,不时微动的背影显示着她的不耐。龙月璃慢慢放下帘幕掩嘴偷偷笑着,这繁复的礼节程序对于蓝幽夜而言怕是一种难熬的折磨吧。 从一月多前的萍水相逢到今日的红袍加身步入花堂,其间的种种不禁让龙月璃感概万千。沉思中他不由又想起了在蓝府之中凌清弦亲自为他系小带,结配巾,挂丝囊,披罩衫,轻柔的动作间却也掩饰不住她心中杂陈的情感,两行清泪不禁缓缓流下。 “王爷……不,月璃,幽夜就拜托你了,她虽然坚强,却更需要你好好地对待她,宠爱她,不要再给她的记忆留下伤痕。” 这是今日凌清弦对他讲过的唯一一句话,很简短,却是无比的沉重。 今日虽是自己代她扮演着新娘的角色,但终归,她还是嫁了出去。镜中的少女一身红妆,凤冠霞帔,华丽的配饰间露出些许灰色的发丝,那是她一生坎坷的证明。胭脂淡抹,朱砂点唇,将她美丽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佳颜妆点得更加不可逼视。 自她诞生之时,凌清弦便亲眼看着她历尽艰辛,在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中,如出水芙蓉般冲破一切污浊幽雅绽放,出落成一个清丽秀气的少女,一切恍若梦里。而今,是交易也好,冲动也罢,她,终究是要出嫁了,在自己的注视下,走到另一个人的身边。无论如何,她只希望她幸福,快乐,只因她是,比自己生命更为重要的妹妹。 恍惚间花轿已经过了火盆,到了王府的门口,霎时鞭炮烟花齐鸣,炸响中绚丽的烟火于空中璀然绽放,划出无数的光芒照亮了已渐显墨色的天空,交鸣的鼓乐亦唤回了龙月璃游离的思绪,真正关键的时刻就快到了。 从头轿下来的凌清弦亦是一身红衣,快步走到凤轿之中,为龙月璃披上了四角明珠压风的大红盖头,搀扶着他缓缓从花轿中走了下来。这可能是蓝幽夜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礼,这般重要的时刻她一定要亲自为其担当伴娘,送她走入成亲的花堂。 红毯铺地,鲜花曼舞,龙月璃在凌清弦的牵引下在丝竹声中艰难地穿过前门,婚服的红缎绣鞋硌得龙月璃双脚生疼,盖头的红头纱遮住了视线又不得掀起来,加上沉重的凤冠更是压得颈部酸疼。 麻烦死了,龙月璃不由得暗自在心底抱怨。不过一想到现在自己是替蓝幽夜承受着这无奈的煎熬,龙月璃又不禁有些欣慰,想必以那丫头的个性是难以忍受这纷繁复杂的婚服和礼节吧? 蓝幽夜居左,凌清弦在右,各自小心翼翼地扶着龙月璃走向正堂,通向正堂的长廊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迷蒙。龙月璃在两人的搀扶下跨过门槛,随着龙月璃落下的脚步,长廊上突然亮起了一对精致的红灯笼,踏上灵雀绒羽编织的华美地毯,随着龙月璃前行的脚步,两侧的护栏上不断地亮起一对对灯笼,随后的两位名侍女撒下赤艳的花瓣,翻飞着从空中缓缓飘落。 第三十八章(下) 大婚之日 随着三人缓慢的前行,三段赤羽绫横置于前方,须要新人一起跨过去,意味跨过人生的坎坷挫折,同甘共苦。三人手握手一步跨过走向正堂。 在凌清弦和蓝幽夜的搀扶下龙月璃终于走到了正堂。凌清弦松开扶着龙月璃的手,交到蓝幽夜手中,泪盈眶,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后退站在一旁,看着龙月璃和蓝幽夜携手走向花堂。 正堂中央挂着一个被双龙承托的大红“囍”字雕挂,四周房梁柱子或缠或挂着鲜红的绫罗轻纱,精美的灯笼。正堂地上铺着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赤灵狐地毯,龙天翊和陌轻羽端坐在正堂屏风前的正位,此刻的他们皆是欣慰地看着龙月璃和蓝幽夜走入正堂,漫长的担心终是多余,婚礼最终还是顺利地进行着。 正堂两侧和门外则整齐地摆放着数排桌子和座位,参加的婚礼的来客此时都已经依次按安排好的座位入座,桌上满是各种奇珍异果,山珍海味。座位后就是两排持酒侍婢,再后边是两扇长达几十米的灵檀木龙凤画屏,透过轻纱,可以隐约看见屏风后的许多被烛光映照出的影子,乐师们正竭尽所能地演奏着欢快的喜乐。 看向正堂中间,两块绣金红丝蒲团放置于地上,蓝幽夜牵着龙月璃立于前面,等待着最后一步的进行。 礼部的司仪见龙月璃与蓝幽夜皆已准备就绪,便清嗓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龙月璃乃国之栋梁,朕之肱股,文能治国齐家,武能定国安邦,德才兼备,圣业振兴,实宽朕心。蓝氏之女幽夜兰心蕙质,温顺贤良,外有兴夫旺子之相,内有恭敬双亲之品,妇有百德,聚其一身,妇有百善,其能行之。今有仁义之夫,柔顺之妻,天地和合,国家兴旺,远至百代。特赐婚于龙武二十四年腊月廿九举行新婚大典,兹日隆重迎娶蓝氏千金,今日完婚,钦此!礼始!” 蓝幽夜虽是厌恶这种繁琐无益的礼节,可是今日大典事关重大,自己又代表着皇族的身份,也只能无奈地随着礼节与龙月璃面朝门外在蒲团上跪下。 “拜天地!姻缘难求,唯天地造化,铭刻三生石上,故情定今生,亦得心感其德。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 蓝幽夜不屑地随意拜了三拜,天地?她偏偏要逆天行事! “拜高堂!士有百行,以孝为先,人有百善,以孝为首。生育之恩,养育之情,重莫如天地,生生世世不可忘怀。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 进行到这步众人的心情皆有些莫名的波动。想起这十年对龙月璃的亏欠,龙天翊与陌轻羽在龙月璃下跪叩首时皆有些坐立难安,心中的愧疚不由暗自上涌。而龙月璃,他并没有想到这十年的时光,他现在心中所想,是凌清弦告诉他的故事。 蓝幽夜自小被她的父亲所抛弃,历经万般磨难,此时让她跪拜高堂不知她心中是何感受。龙月璃很想知道蓝幽夜是否为此伤感,可惜一条红盖头,彻底隔断了他的视线,如果可以,他希望日后,能慢慢抹去她心中的伤痛。 “夫妻对拜!一世情,三世缘,唯念新人若比翼鸟双宿双飞,如连理枝同心同德,似并蒂莲相生相爱,共伴一生。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礼成!” 简单的三次互拜,成亲的大数礼节都已完事,受了各位宾客的祝福后,龙月璃在凌清弦的带领下向新房走去。他还是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她就成了他的妻,而另一侧,一道伤心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也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他就成了她的夫。只是她的哀婉,依旧被那火红的盖头相隔,未能传到他的眼中,或许,擦肩将是难以回头的错过。 进入内门,便已无熙攘的人群,龙月璃身边仅有凌清弦,徵羽言月和米星语相伴。一把扯下碍事的盖头,穿过重重回廊,几人的影子在灯笼的微光照射下不断闪现。行至婚房门前,门外挂着两大红灯笼,发散出艳丽的红光,照映出龙月璃脸上的疲惫。龙月璃缓缓推开房门,房内正对的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婚房内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珍贵的灵木家具,都是请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龙形凤纹和奇珍异兽,栩栩如生。屋内飘散着一股微微的定心灵檀香的味道,最右边则是放置了一张雕刻华美的大床,鸳鸯枕,龙凤被,视线所及皆是喜庆之物。 “月璃,你就先在此休息吧,幽夜恐怕还得陪着宾客,想必得夜半过后才能归来。我们就先离开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叫言月或星语即可。”凌清弦见龙月璃一脸倦容便好心地提醒道,今日也是折腾了一天,想必不管换成何人身着这一身装扮都会劳累不堪的吧。 “也好,我先休息一会。”龙月璃点头。 片刻过后,龙月璃便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去了,只是恍惚间,他突然察觉到有人进入了房间。 “来者何人?” “宫主,没想到你做事还是一样如此周密,皇城中部署的眼线如此密集让我想伺机破坏都没找到机会啊。”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房中响起。 龙月璃的迷糊的思绪立刻清醒过来,他从床上坐起,警戒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你是谁?竟敢擅闯王府!” “我是谁?宫主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可是……”黑衣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一把锋利的匕首破窗而入,削落了他数根发丝,深深地扎入墙中。 “冥煞,谁准你进入我的新房的?” 冥煞不悦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蓝幽夜,心中不禁嘀咕着:“龙月璃?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 “幽夜,你认识他?” “幽夜?原来如此。”听到龙月璃的称呼冥煞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宫主,没想到你竟然用了我给你的……” “闭嘴!跟我走!” “是。”冥煞意味深长地看了龙月璃一眼,便随着蓝幽夜离开了新房。 行至一处无人之所,蓝幽夜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言语中充满了杀意:“冥煞,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敢!你当然敢!不过我可还是大有用途,你确定要除掉我?” “废话少讲,说!你今日潜入王府想干什么?” 冥煞云淡风轻地扯皮道:“宫主今日大婚却又没有发喜帖给我,所以我特意来王府蹭顿饭吃而已。” “说!你来干什么?”一道黑雷隐没在夜色中从冥煞身边掠过,“你应该知道,我很没耐心的,快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冥煞收起脸上虚伪的假笑,语调阴邪地回答道:“宫主,你我都是明白人,我想要什么自我罗刹殿投入神华宫门下之时你不是就知道了吗?我要得到你,无论用什么方法,即使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也无法容忍其他男人生活在你的身边,我要,毁掉这一切。” “冥煞,你的人还是和你的罗刹殿一样龌龊,实在让我作呕。”蓝幽夜不屑地看了冥煞一眼,脸上尽是鄙夷之色,“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胆敢从中作梗的,你应该明白下场为何。”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是我冥煞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人可以阻止。龙月璃,他到底哪里比得上我!你的计划我会为你达成,你的愿望我会为你实现,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他!。”冥煞眼中射出了阴冷的杀意,杀掉他,蓝幽夜身边就没有那碍眼的存在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的。 “他?无论什么都比你强。”蓝幽夜淡淡地回答道。 “你!” “论外貌,他比你顺眼;论势力,雨轩宫少主和皇子的身份更胜于你;论人品,你连他的脚趾都比不上;至于个人实力,你更是比不上他。” “他比我强?宫主,你未免也太抬举他了。只不过你为了接近他和雨轩宫还动用了我所给的移魂蛊,倘若让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唔!” 话未说完,蓝幽夜的手却在眨眼间掐上了冥煞的脖子,浑身散发无比凛冽的灵气,“冥煞,我警告你,别仗着自己有些用处就一再挑战我的耐心,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会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冥煞惊悚的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蓝幽夜,此前感觉龙月璃的身体并没有太过强大的灵力,还计划着伺机除掉他,却在此刻被她轻易地扼住了咽喉,这强大而迥异的灵气,着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滚!别再妄想伤害他!”蓝幽夜松开她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冥煞,“好好回你的罗刹殿待着,别给我惹事,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通知你。除此之外你再敢轻举妄动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是……是……”冥煞心有余悸地摸着仍留着鲜红的指痕的脖子,假做恭敬地回答道,“属下告退。” 冥煞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这个女子实在太过可怕,无论是心计,还是她的实力,皆是世间女子难以比拟的高深莫测,犹如一朵美丽的毒玫瑰,危险而诱人。自继承罗刹殿以来他从未受到如此奇耻大辱,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何曾被人蔑视,甚至被人扼住了咽喉。不过,她越孤高,越冷漠,越是鄙视他,他心中征服她的*就越是强烈,那畸形扭曲的征服欲与占有欲早已在他心中根植,她只能是他的,得不到,那就玉石俱焚!没有人可以得到她! 蓝幽夜站在原地望着冥煞远去的背影,心中亦是万般纠结。为了计划的成功,她留住了他;只是以他的为人,日后必定是养虎为患,必须加强对他的监视,以防他猝不及防的反咬。只是无意间,她又为龙月璃结下了一个危险的仇敌,这不由让她,心中泛起了隐隐的愧疚与不安…… 第三十九章(上) 蝶恋花 寒星伴残月,孤寂苍凉,墨染的夜色亦被萧瑟的北风冻结,安静得失去了生气,唯有那灯火通明的都城,挣脱了冬夜的沉闷,纵情于无尽的欢乐。 放眼紫华城,无处不是红灯高悬,欢声笑语自街头延续到王府,所有的人都在为这婚礼祝福,真心而虔诚地。 已是亥时三刻,时近半夜,瑞王府中却依旧华灯璀璨,丝竹袅袅,彩衣曼舞,盛大的婚宴一直在持续着,没有结束的迹象。琼浆入喉,只觉无比的清凉与舒适,胸口郁结多时的愧疚,后悔,自责,均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今夜,他只想一醉方休。 陌轻羽知道龙天翊这十年来的苦涩,而今月璃大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终归能放下一点心中的负担了。思及此处,陌轻羽并不拦着他,这个男人肩上本就承担着天下重任,而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他更是默默忍下了无数的非议与责难,一切,皆因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他对自己那专一的爱,自己无以回报,愧疚难安,但至少,在这时刻,自己还能陪着他共醉今宵。 天色已晚,奈何皇帝和皇后皆为瑞王的婚事大悦,圣驾未移众人岂敢擅离?且肴核俱佳,群臣也无太大怨言,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谈论着一些奇谈怪论,只是不敢提及此次婚事触了冷离渊的霉头。 只是天向来不从人愿,很快,突然发生的插曲便让冷离渊的脸色更加难看。 “启奏陛下,门外有两个身着异服的人求见。”正堂中突然闪入一个密卫跪地汇报道。 “门外之人何事求见?”正在兴头上的龙天翊被人打搅似乎有些不悦。 “启奏陛下,来人自称是为王妃送贺礼而来。” “贺礼?这么晚才送来?”底下的众臣闻言不禁议论纷纷,贺礼本应在婚礼前就该提前送达,为何现在还有人出现送贺礼?这究竟唱的是哪出? 龙天翊听闻来人与蓝幽夜有关酒意立刻清醒了大半,忙急匆匆地下旨道:“宣!让他们入府立刻觐见!” “末将领旨!” 片刻,在密卫的带领下一男一女款款走入正堂中,男者红衫飘飘,女者蓝裙渺渺,皆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炎雀,苍燕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二人并不下跪,只是微微向龙天翊和陌轻羽躬腰行礼。 “大胆!见了吾皇为何不跪!”百官中有官员见二人在圣驾前竟敢倨傲而立,目视圣颜,忙出言威吓。 “无妨,月璃大婚之日不要多生事端。”龙天翊抬手制止了发言的官员,蓝幽夜的旧识大多是桀骜之人,对于这些礼节向来是嗤之以鼻,此时与他们二人纠缠这种问题只会在月璃的大婚之日徒添晦气而已。 平息了百官的骚动,龙天翊转头看向炎雀和苍燕二人,开口问道:“听闻你二人乃是前来给王妃送贺礼,但见你二人两手空空,不知贺礼何在?” “陛下,莫急,今日我二人从凤栖山带来三件贺礼,待我等为大家一一展示。”炎雀朝龙天翊做了个揖,从袖中取出一个无比精致的小盒子,“此盒子中乃我家凤主和鸾主送予瑞王妃的前两份礼物,分别是凤主所送的赤炎珠和鸾主所送的苍焰环,请笑纳。” “凤栖山?那不是传说中凤凰栖息之地吗?怎么可能?”底下的官员再次骚动起来,虽说在场的官员之前都亲眼目睹了凤凰的存在,只是突然要他们相信这些灵兽为人类送来贺礼,这实在有些天方夜谭,让人难以接受。 此时冷离渊的脸色更加阴沉,没想到,青鸾火凤果真与神华宫有关,此时特意派人高调出现想必依旧是一种配合着神华宫的警告,看来日后的行动势必会举步维艰啊。 炎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刹那间耀眼夺目的红光和蓝光充满了整个正堂,所有的灯火在这璀璨的光芒中均是黯然失色。定睛一看,盒中装着一只蓝色的手镯和一颗赤红的玉珠,所有的光芒皆由二者所放射而出。 炎雀合上盒子,开口道:“陛下,这便是赤炎珠和苍焰环的真貌,乃是不可多得的灵物。” “妙极!妙极!果真是不同凡响。”龙天翊由衷感叹道,“不知这两物如何得来?” “启禀陛下,赤炎珠乃是凤主以天然火灵玉为材料,经由他的赤炎灼烧焚炼五百年而成,而苍焰环则是由鸾主的苍炎锻炼而成,皆是世间难得的灵物,其中纯净的火灵之气乃是无数修灵之人梦寐以求之物。” 苍炎,赤炎,五百年,这些词汇不断冲击着在场之人的思维,那日所见的青鸾火凤确实是体带赤炎和苍炎,只是为何王妃会与凤凰有如此之深的渊源? “这两物确实是天下异宝,不知第三件贺礼又是何等奇珍?”龙天翊命人收下赤炎珠和苍焰环,继而好奇地问道。 “陛下,第三件贺礼不是实物,而是我家主人对王妃的一个承诺。” “承诺?” “对。”苍燕继续说道,“无论何人,敢于与幽夜作对者,即是凤栖山之敌。这便是我家主人的原话。” 无论何人,意思是无论是冷氏还是自己想对幽夜不利都会惹上凤栖山是吗?看来她身后的势力果真强大得难以想象,只是如果月璃真能得到幽夜的心的话,那这便会成为守护龙华国最为强大的力量。 龙天翊悄悄瞥了冷离渊一眼,但见他脸色铁青,看来也是对凤栖山这难以应付的对手感到无比棘手吧?只是他若想要除掉神华宫,必定要过凤栖山这关,看来事情的发展变得很有趣了呢。 青鸾火凤交代的事情皆已办妥,多留无益,炎雀苍燕便向龙天翊请辞:“陛下,我主的贺礼和话我等皆已带到,就此告辞。” 未等龙天翊回答,二人便解除了幻化,化为两只火鸟飞入九天,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一地疑惑与不解。 没想到这王妃身份如此神秘,不但深受皇帝和瑞王宠爱,竟还得到了凤凰的庇佑,想必今后必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倘若能讨好她的话功名利禄什么的皆不在话下。 百官的算计,冷离渊的惊惧,龙天翊的窃喜与担忧,各怀心思的婚宴,依旧在炎雀苍燕离去后的惊诧中进行着…… 倚窗独望,除了萧萧风寒以及远处传来的零零落落的喧闹声,新房四周一片宁静,笼罩在灯笼那朦胧的红晕中。 抬首,远处的天空亦是一片寂寥,只有几颗闪烁的寒星陪伴着一勾朦胧的残月,静谧间透露出丝丝凄凉。 半夜将近,在窗边已孑影独立一个多时辰,只是回廊中依然不见蓝幽夜的身影。最初的喜悦与冲动平息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是深深的担忧。 仔细一想,如今虽然她已成了自己名义上的王妃,可是,自己依然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更可能,还有将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从那残缺的只言片语中所拼凑出来的,她那无比悲惨的过往。 疑问,不解,迷惑,这些早在龙月璃心中埋下了无形的火种,而仇鹤的出现,则是引燃了通往爆破的导火索。那邪恶的眼神,那被制止的言语,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中的恐慌更甚于前。她的一切,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下。 他想了解她,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的爱,了解她的恨,了解她的愿望,他愿意,为她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支撑住那娇小却又无比倔强的肩膀。想起今日凌清弦的眼泪与嘱托,他知道,他该做什么了。 “言月!言月!” “王爷,有何吩咐?”听到龙月璃的传唤花言月很快就出现在房中。 龙月璃关上窗户,回头说道:“更衣,我要出去找幽夜。” “是。” 片刻,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房中闪出,随即湮没在无边的夜色中。 在王府中兜转片刻,龙月璃很快便在幽静的后花园中发现了蓝幽夜的身影。 她秀眉深锁,两眼略有些迷茫地望着远处迷蒙的黑暗。此次为了提前得到青龙遗骸而答应了龙天翊的请求,只是仔细想来,自己的计划根本不是十年八载能够完成的,机会只有一次,即使提前得到了青龙遗骸自己也无法贸然出手,否则功亏一篑之后等待他们所有人都便是死亡。那么这场婚事,如今对自己而言还有存在的意义吗?这不仅可能成为日后制约自己的一个枷锁,雅音宫羽也因此事日渐消沉,能否加入计划更是一个未定之数,此时罗刹殿又可能因为此事而对神华宫有反意,一切,糟糕透了。 “幽夜。” “你怎么会在这!”沉浸于思绪中的蓝幽夜并没有注意四周的动静,龙月璃的突然出现不免让她吃了一惊。 “我来找你啊。夜深了,你在这里不冷吗?”龙月璃微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以你的个性定不可能留在正堂招待宾客的,想必是找司空御去冒名顶替了吧?而你不喜欢嘈杂,又没有回房,自然是找僻静地去了,于是我便在王府中比较安静的地方找了找,果不其然,你躲到后花园来了。” 合着自己的性格,每一点都说到点上,与自己所做之事丝毫不差,这个男人,还真是心细如丝。龙月璃的话在蓝幽夜心中荡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她没想到,除了凌清弦之外,竟还会有人如此在意和清楚自己的性格与感受,这是一种莫名的温暖,一时间把她心中所想之事暂时冲散了。 “这样啊。”蓝幽夜向来是不喜欢神色显露于表面的,稍加掩饰,便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无比随意,“那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吗?” 第三十九章(下) 蝶恋花 “也没什么。就是……幽夜……你……那个……感觉婚礼怎……怎么样?”原本在心中假想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话出口时,却无比的忐忑与期待。 “无聊,累人,我都后悔答应老狐狸了。” “是吗?”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是龙月璃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只不过既然决心已下,他还是提起了精神,希望自己的感受能传达到蓝幽夜的心中,“幽夜,你知道吗?其实今日的婚礼让我很紧张呢!一是我代替你扮演着新娘,很怕婚礼上出什么意外损害了你的形象,但是更重要的是,想到今后你便是我的王妃了,我的心跳便很难平息下来。” 蓝幽夜对龙月璃的话似乎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冷冷地回答了一句,“无须胡思乱想,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我倒是希望我们之间会有些改变的。”龙月璃并不在意蓝幽夜的冷淡,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女孩,他不会强求她做出任何改变的,“你知道吗?今日清弦姑娘哭了,她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宠爱你,而我,也是如此希望的。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脑海中就常常浮现你的身影,我明白,我喜欢上你了。幽夜,我不会强求你留在我身边,但是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包容和宠爱你,如果到那时候你能感到一丝温暖的快乐的话,请你留下来可好?” “你……”蓝幽夜没想到龙月璃会说出如此让她难以回答的话,稍作冷静,脑中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让她摇摆的心霎时便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你还是放弃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那时候,付出的感情换来心碎可是难言的锥心之痛的。” “我不在乎,我心已定,无论你今后决定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帮助你,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直到你决定离开我的那天为止。” “随便你了!”龙月璃灼烈的目光看得蓝幽夜有些不自在,“天寒,话说完了便回房吧,我还要再待一会。” “不,今夜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龙月璃摇摇头拒绝道。 “何事?” “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龙月璃从袖中取出了一把精致的玉笛,在阴暗的微明中幽幽散发出莹莹亮光。 玉笛响,那静谧的笛声,不同于今日丝竹的那般喜庆喧闹,却是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心意与牵念,幽绝绕梁,似要飘到那深寒的夜空,和着浮云曼妙轻舞,唤醒沉睡的月色。这悦耳的曲调只为佳人而奏,化作一片柔情软语在耳边窃鸣,一曲清新婉转的蝶恋花,却将只有二人的后花园添了几丝情调微醺,一点荧光自墙外翩然飘至,揭开了这准备已久的惊喜。 蓝色的莹光逐渐从墙外飞入,一点点闪烁着迷人的的光芒。刚出现时,只有些淡薄的莹光,可随着那点点荧光的增多与靠近,蓝色的光芒亦是越发绚丽夺目,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无数只奇异的灵蝶。 灵蝶通体幽蓝,两对幽黑飘逸的蝶翅上有着一点点奇异的光点,密密麻麻地闪烁着,蝶翅挥舞间,点点光芒被撒向四方,灿如星火。无数的灵蝶交相辉映,点点微光不断闪烁,形成如若群星涌至之景。随着笛声的指引,大半灵蝶纷纷散开,在花园中翩然起舞,其余的灵蝶则是绕着坐于池边石椅的蓝幽夜不断翻飞,幽蓝的荧光将她惊讶的神情照亮于迷蒙的深夜。 身旁的水池早已因寒冷的天气冻成一片光亮的镜子,映照出那不断飞舞的蝶影和不断闪烁的光芒,空中,地上,举目皆是璀璨的光点,无处不在。 今夜唯有一弯残月和数颗形单影只的寒星共同飘荡于广袤的天穹,实是有些过于寒碜寂寥。但此刻这些闪烁的光芒如那遥远的星辰,使二人恍若游于浩瀚的银河星空之中,只是那一点晶莹的星光不再遥不可及,群星汇于眼前,此般美景怎能叫人不沉醉? 蝶恋花,花香未吐蝶先醉。便纵孤芳无情笑红尘,亦愿此生独盼一缕香。曲悠扬,意绵绵,冬夜群蝶纷飞,只为博得佳人一悦,却不知曲终之后此情是否能随曲传入她的心中,亦或是人散情陨,无疾而终。 一只灵蝶从眼前飞过,蓝幽夜手影一闪,将其牢牢夹在两指之间,细细一看,她便发现这光芒背后的把戏,“荧光粉?你想害死这些蝴蝶吗?” “啊?”蓝幽夜的反应着实让龙月璃有些沮丧,精心准备的心意,被这一句莫名其妙的问句击得粉碎,“幽夜,你这是何意?” “这种蝴蝶主要在夜间活动,为了保护自己便生出了完全黑色的翅膀,以便隐于夜幕中。而你却在他们的翅膀上涂上了荧光粉,让他们在黑夜中无所遁形,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手段,你说,这不是害了他们吗?” “幽夜,对不起。” “嗯?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我本以为你会喜欢的,没想到……”龙月璃的失望溢于言表。 “这些蝴蝶都是你抓的?” “嗯。” 难怪这两天一直没见到他的人影,原来是跑去抓蝴蝶了。不过看来他现在倒是和摩柯星语她们混得挺熟啊,他跑出去的事她们竟然都没向自己汇报,想必是和他串通好了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蝴蝶?” “之前有一次闲聊的时候清弦姑娘提到的,所以我才想着说今天给你一个的惊喜的。”龙月璃闷闷地回答道。 蓝幽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强势的人,只是看着龙月璃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样不禁让她对自己的形象产生了怀疑,原来自己也能表现出这般模样? 抓捕如此众多的蝴蝶恐怕废了不少功夫,再加上每一只蝴蝶的处理,想必他这两日来几乎都没有休息吧?看着龙月璃略带血丝的眼睛蓝幽夜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意。如果真要说不感动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自她诞生以来就一直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何曾奢望过有个人可以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喜好,精心为她准备这样的怦然时刻,他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她知道,她心动了,只因龙月璃那细致入微的心意,还有这满天飞舞的星火。倘若她身上没有背负如此多的罪孽与重担,她想自己应该是很愿意本本分分地做他的王妃,帮助他登上帝位的吧。 自打初识之时她就看出了龙月璃的不凡,但就是这个不凡的男子,却愿意在不明一切的情况在自己面前放下自己的身份,用自己的真情来面对她的冷然。他的怦然,他的犹豫,他的徘徊,他的心意,她都看在眼里,或许就是这样,她才会在那个时候答应了这门婚事。 只是,他的身边还有她,他的心里也放不下她,蓝幽夜无法接受,也不敢接受,从自己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没有任何权力去和她抢夺任何东西。一切如水中月镜中花,那么美好却又那样虚幻易碎,一旦他知道了所有事情,那便只余决绝离别的背影,所谓的三世缘,今世情,皆会在眨眼间化为乌有。蓝幽夜努力地告诫着自己,绝不能陷入这感情漩涡无法自拔,计划,这才是自己所应该考虑的事情。 只是便纵心中百般暗示,但蓝幽夜终究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十四岁的小女孩,在对上龙月璃那失落的眼神时,她的心瞬间动摇了,“月璃,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蝴蝶吗?其实我喜欢的,是它们成蝶的那个瞬间。无数阻碍,无数磨难,却能排除万难冲破层层蛹壳,破茧成蝶,幻化出生命中最为夺目的色彩,无论最终它们生命几何,它们终究有过这般历经磨难后惊心动魄的美丽,此生无悔。” “就像你一样。”龙月璃坐到蓝幽夜身旁,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说道。 “或许吧!”蓝幽夜叹道,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扑朔,“只是破茧后面临的依旧是无情的世界,争斗,生存,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无论是谁都在挣扎着寻求活下去的权力,世界,终究还是强者的世界。” “幽夜,对不起。都怪我,又让你想起不愉快的回忆了。”见蓝幽夜似乎又沉入过往的痛苦记忆中龙月璃不由心生歉意,他本是想让她开心的,却没想到事与愿违,反倒让她的情绪更加低落。 龙月璃,还真是让人无奈,自己的多愁善感都能让他的情绪如此波动,让自己都不好意思听到他的歉意了。思忖再三,蓝幽夜还是开口说道:“月璃,谢谢你,其实,我很感动,只是,我们两个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否则,爱得越深,破裂时就会伤得越深。我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我阴险,我狠毒,我冷酷,我可以为了计划不择手段,甚至连终身幸福都可以拿来作为筹码,这样的我值得你去喜欢吗?” “值不值得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分担你肩上的重担,我愿意帮你实现你的计划。我想看见你真心的微笑,我希望能陪着你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让你未来的人生不再有伤痕,不再有阴霾。” “你!你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不可理喻!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需要一个比我弱的男人留在我身边!”龙月璃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蓝幽夜不禁有些慌乱,再这么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只要你需要,我愿意努力,直到你愿意承认我的那天。”龙月璃目光灼灼地看着蓝幽夜,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蓝幽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不敢让龙月璃继续说下去了,现在情尚清浅,回头,还来得及,“闭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就是一个阴险狠毒没有一丝可爱之处的女孩,你为何要这么死缠烂打?逗着我玩很有……有趣……” 一切就只发生在眨眼之间,虚幻得让人不敢相信,只是唇上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让蓝幽夜激动的情绪瞬间平静无波,此刻,她的心,只为这深情的一吻而加速跳动着,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许久,龙月璃依依不舍地分开了二人的双唇,看着眼前呆呆的,一脸红潮的她,他心中的情潮更是汹涌,一股冲动闯入脑中,他的手不自主地搂住蓝幽夜的肩膀,一把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幽夜,我没有逗你,我是认真的。不管你如何看待这场婚事,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好好待你,宠爱你。我也说过了,我不会强求你,是留是走,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只是在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给我个机会,好吗?我真的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可以让你依靠的归宿,让你安心,让你快乐。” 蓝幽夜没有回答。听着他胸口那怦然响动着心跳声,她知道他心中亦是紧张无比。她明白最终他不会属于自己的,不沾片湿地离开,才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只是他的怀抱好温暖,自己真的好累好累,逃出来的这四年里没有一夜不是被阴冷的梦魇所惊醒,好想要,能永远在这温暖中沉眠不再醒来,不用再去面对那些杀戮与仇恨。 只是,一切终归只是想而已。自己不可能放弃那个计划的,那不止关系着自己,还牵扯到了千千万万的人,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最后再任性一次吧,让这个无比温暖的怀抱暂时给自己一些安慰,让自己在今夜,可以以一个正常女孩的身份度过自己的新婚之夜。待到明日到来之刻,划断一切牵扯,蓝幽夜,还会是那个世界所需要的,一心复仇的蓝幽夜…… 第四十章(上) 婚后 晨曦微明,朝阳稍露东山头,淡青色的天际还有几颗稀落的孤星镶于其上,渐渐被破晓的晨光所淹没。空气依旧有些微寒,却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偶有几只流莺飞过,在和煦的晨晖中鸣啼。 悦耳的莺啼唤醒了龙月璃朦胧的睡意,昨夜的情景在脑海中不断的闪现。吻,没想到如此诱人,如此令人难以自拔。只是昨夜的蓝幽夜似有些奇怪,自己那些过火的举动竟没有引起她的抗拒,她更在短短一会过后便在自己怀中甜甜睡去,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她之间的可能? 龙月璃极力不去注意脑海中那些控制不住的遐思,睁开惺忪的睡眼,却见眼前有张迷迷糊糊的脸。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却见一张无比甜美的睡颜,那是世间少有的一道风景。 “这是……”龙月璃惊讶地看着眼前那张最近在镜中看过无数次的容颜,此时如此近距离地对眼欣赏更是让他的心难以抑制地狂跳着,鼻息间微微弥漫着一股少女特有的幽幽体香,那是一种令人无法自拔的芳郁。 没想到昨夜朦胧睡去后竟然是移魂蛊解蛊之时,此时反倒变成了他自己枕在蓝幽夜膝上,享受着这常人难以得到的歆享。龙月璃本想起身从蓝幽夜身上离开,却又怕弄出动静吵醒了她,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就保持现在的状态,这丫头如此毫无防备的可爱睡脸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唔……”半晌,蓝幽夜渐渐转醒,一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见龙月璃正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的脸。脑中片段闪过,那火热的一吻回想起来不由让蓝幽夜又气又羞,一张粉嫩的小脸泛满了醉人的红晕。 “幽夜,你没事吧?你的脸有点红啊。”龙月璃伸手想去摸蓝幽夜的脸。 蓝幽夜一巴掌甩开了龙月璃的手,双脚一抬,毫无准备的龙月璃便咕噜一下滚到了雪地上,“登徒浪子!无耻!” 龙月璃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这丫头,看来还在在意昨晚那件事,只不过她这副娇羞的模样着实令他心动不已。 “幽夜,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夜之事我就当做是意外,你也无需胡思乱想,我们之间,还是留点空间来得好。” “幽夜,那不是意外!我是真心的!你……” “闭嘴!”蓝幽夜恶狠狠地打断了龙月璃的话,“你再敢提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试试我调制的毒药的!” “好好,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行了吧?那我可爱的小王妃,我们是不是该入宫给父皇和母后请安了?”蓝幽夜本来就是个性格奇怪的女孩,这种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还是慢慢来吧,相信总会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蓝幽夜一阵恶寒在体内翻涌,他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和自己刚遇到他的时候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闭嘴!别那么恶心兮兮地叫我!还有,是你要进宫,不是我们,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没事的时候我才不想去见那只狡猾的老狐狸呢!” “呃?幽夜,你怎么可以不去呢?今天是婚后第一天,按礼应该入宫向父皇母后请安敬茶的,只有我一个人去会落人口舌吧?”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蓝幽夜冷冷笑道,“别忘了,婚前我们就已经说好了,你们不许以这件事干涉我的行动,我们,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 蓝幽夜着重强调的那几个字让龙月璃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她不仅想把昨夜的事当成没发生过,难道真的还想仅仅把这当成一场交易吗?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强求了。不过今天是除夕,你还要去哪里吗?” “我要去云香阁一趟。” “云香阁?那是什么地方?我陪你去吧。” 蓝幽夜闻言眼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寒光,言语中明显散发着不悦,“不许去!以后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自己去了那种地方,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龙月璃莫名其妙地看着蓝幽夜突然变得气鼓鼓的小脸,那云香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去处?为何幽夜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怒意? “好好,我不去了,不过今晚你早些回来吧,我去把大家召集起来一起吃个年夜饭吧。” “嗯?今夜宫中应该会有宴会吧,你不去陪着老狐狸他们吗?” “没事,反正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官员。”龙月璃无所谓地摇摇头,“比起那种虚情假意的应酬我宁愿和你一起度过除夕夜。而且,从认识到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好在一起吃过饭呢。” 细细想来,夕临居的刻意刁难,梅林中的醉酒意外,来京路上及抵达后自己也是一直忙东忙西的,确实没有和他一起好好地吃过饭。 此时龙月璃还惦记着这么一件小事让蓝幽夜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触动,只是心意已定再无回头之理。她抹去心底那一丝悸动,淡淡地回答道:“我看看,没事的话会回来的,我走了。” 看着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龙月璃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怅然远望,夕临居中笛音断肠,忧愁心疼中此情初萌,至今却依旧如冷月浅织梦,泠然而遥远,不知何日才能换得她的回眸。 怀着一腔思绪,龙月璃踱步从后花园中走至大厅中,却见白无尘他们围着雅音宫羽劝说着什么。 “公主殿下,您就跟我们回雨轩宫吧,要是宫主回来了发现您不在宫中我等真是担待不起啊。” 对于白无尘等人的心急如焚雅音宫羽并不回答,只是一味地含泪摇着头。 “公主殿下……” “白长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白无尘见龙月璃从门外进来,想起前日他的模样以及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敢再似以前那般随意了,忙拱手恭敬地回答道:“回少主,如今您已大婚,公主殿下继续留在此处不太合适,还是随我等回雨轩宫来得好。而且此次公主殿下离宫时间太久了,万一宫主回来了我等实在难以交代。” 龙月璃抬手示意白无尘先别多言,走到雅音宫羽身边温柔地问道:“宫羽,你想回去吗?” “千昼哥哥?不,我不想回去。”雅音宫羽先是迷惑地看着龙月璃,最终还是从那熟悉的语调中判断出了龙月璃的身份。虽然她还是摇头,不过总归是开了口。 “我现在要进宫去,你在来京城前不是说想看看皇宫大内长什么样吗?我带你去看看可好?” “现在?”雅音宫羽抬起婆娑的泪眼问道。 “嗯。” 雅音宫羽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后又立刻消隐在斑驳的泪痕中,“千昼哥哥,幽夜呢?她不去吗?” “幽夜啊,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还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呢。”言语中龙月璃的脸色无意间透露出了些许的宠溺和无奈。 这看在雅音宫羽眼中自然是难以言喻的刺眼,从此,他的宠溺不再专属于自己一个人,会有另一个女孩走进他的生命,分享它,甚至取代自己,想到此处,便是难以忍受的心痛。余光中扫到徵羽摩柯路过,雅音宫羽立刻起身出言拒绝,她现在,只想逃离他的身边,“对不起,千昼哥哥,下次吧,我要去修炼了。” 言罢,雅音宫羽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龙月璃。 “少主,您……对公主殿下感觉如何?可否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雅音宫羽对龙月璃的心意雨轩宫中人尽皆知,此次在他大婚后却执意留在京城想必也是为了他,可是如果仅仅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他们又何苦留她在这里苦苦煎熬?考虑到这点,白无尘也不想遮遮掩掩,便直言不讳地追问道。 “这……”白无尘一语便戳中了龙月璃心底最纠结的地方。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他和幽夜之间最大的障碍,他可以感觉得到,蓝幽夜很介意自己对雅音宫羽的态度,只是雅音宫羽自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伴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孤单的那几年。而且她还是师父的女儿,教他如何轻易地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他明白自己必须给蓝幽夜一个交代,不然自己的感情永远只能是月色清寒,找不到应有的归属,只是,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处理他和雅音宫羽之间的千丝万缕,却又能不伤害到她那天真无邪的心灵。 龙月璃的沉默已经给白无尘一个明白不过的回答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追问道:“那你对那女孩呢?喜欢?或仅仅只是公主殿下口中的交易?” “这确实是一场交易,不过我……喜欢她。” 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早在垩山他们就发现龙月璃对蓝幽夜的眼光已有些异样,只是没想到自小高傲的他竟然愿意接受这样的政治婚姻。那女子太过神秘,又和皇室大有关联,就怕她接近雨轩宫的目的并不单纯。 “少主,既然这是您的选择,我等无话可说。可是我还是要奉劝您一句,那女孩并不单纯,她隐藏得太深,背后的黑幕太过神秘,您最好还是对她保有一份戒心,不然祸及雨轩宫,那就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事了,到时候为了保住雨轩宫和公主殿下,我相信暗影宫是不会手软的,您可要想清楚了。”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易青木开口劝诫道。别人的感情不好多言,只是那女子给他的感觉太过可怕,不得不防。 “我知道了。宫羽那边我会再去看看的,如果她想留下来我自会好好照顾她的,她若想走,我会陪她回雨轩宫的,你们不必再担心了,师父如果回来我自有交代。这样便好,我现在要进宫去,你们就不要再去打扰宫羽了,这丫头最近似乎一直在修炼灵术,怎么劝都不听。”龙月璃不想再多做纠缠,自他确定了自己的感情的那天起他就决定相信蓝幽夜了。 “也好,只是少主,您若心有所属最好还是和公主殿下说清楚,不然如此藕断丝连对任何人都是一种煎熬,告退。”白无尘等人向龙月璃做了个揖便转身退下,留下这句话在龙月璃耳边回旋。 煎熬是吗?还真是棘手啊! 第四十章(下)婚后 虽说是心情郁结,不过还是得入宫一趟。行至门外,龙月璃才想起忘了让人准备车驾了,不过也罢,乘车还不如自己御风前往皇宫来得快。 正当龙月璃准备御风离去之际,一声娇媚的呼唤硬生生停住了他即将离地的双脚,“王爷,臣妾给您请安了。” 龙月璃扭头看去,却见冷月欣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走了下来,恭敬地对着自己行礼请安。 “冷月欣?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月欣媚然一笑,语气似有些调侃的意味,“王爷好生偏心,虽然臣妾不如王妃年轻貌美,地位也不如王妃高贵,但直呼臣妾全名似乎有些生疏吧?” 转念一想,虽然自己对她并没有半丝感情,但总归她也是嫁入了瑞王府,这一生风华只怕都要埋没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想来也是令人唏嘘。一个女子的一生,就如此葬送在家族的利益之上,龙月璃心中亦是有些不忍。 “那……月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晨臣妾打算前去给王爷和王妃请安,却四处找不到王爷和王妃的踪影,无奈之下便让下人备车打算先行入宫向父皇和母后请安,却不想在此处遇到了王爷。” “原来如此,此时我也正打算入宫拜见父皇母后呢。” “是吗?怎么不见王妃呢?她是不是……那个……昨夜太……毕竟她年纪还小……”虽然已有夫妻之名,但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刚出阁的黄花闺女,冷月欣还是不好意思将话挑明。 龙月璃自然知道冷月欣想说什么,忙尴尬地打断她的话:“不不不,幽夜只是家中有急事回去一趟而已,让我替其向父皇母后赔罪,别多想。” “臣妾失礼了,请王爷恕罪。”见龙月璃否认冷月欣忙行礼道歉。 “无妨,上车吧,别耽误了时辰。” “王爷,不知可否赏光与臣妾同乘?”见龙月璃似乎没有备车冷月欣便在心底盘算着,出言邀请龙月璃。 龙月璃虽然天资聪慧,但毕竟对政治斗争涉足不深,并没有考虑到冷月欣此行背后的深意,便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好。” 瑞王大婚过后第一日便撇下正妃与侧妃同辇前往宫中拜见皇帝皇后,此事传出去在百官中的影响必定会惊起千层浪,不仅能够巩固冷氏在朝中的威望以及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传到那个少不更事的小王妃耳中只怕也能将她气得半死,此等一石二鸟之计何乐而不为呢? 马车平稳地在大道上行驶着,华丽的装饰和四周的护卫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无数注目。 龙月璃思绪满腹地坐在马车的一侧,无心去关心车外的嘈杂,现在他脑中想的只有蓝幽夜,以及雅音宫羽,再无其他。 “王爷,你有心事吗?可否告予臣妾,说不定臣妾可以为您分忧。”自上车龙月璃就一直沉默不语,那沉思中完美无瑕的侧脸让冷月欣自是心潮澎湃。 本来她与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情投意合,却不想在家族利益下被迫要嫁给一个曾被流放的王爷,这让她心中自是抵触不已。只是出生在冷氏这样庞大的家族里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过就是颗棋子,根本没有多言的权利,她,只能默默接受家族的一切安排。只是见到龙月璃之时,想象中那个粗鄙恶俗的形象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才俊,那一刻,她的所有抱怨尽皆烟消云散。她要把握住这个男人,登上后位,改变自己的命运,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 “你知道云香阁是什么去处吗?”龙月璃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心事透露与她,不过询问一下幽夜所去之处并无大碍,自己人生地不熟实在无从得知此处的消息。 冷月欣掩嘴偷偷一笑,眼神中是难隐的诧异,“王爷怎么问起这地方了?” “没什么,就是想去了而已。”不明所以的龙月璃随口扯道。 “王爷难道不怕王妃生气?” “幽夜会生气?为何?”龙月璃见冷月欣提起这事便愈发感兴趣,连忙追问道。早晨之时蓝幽夜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当时他便已感到好奇,只是不好当面问她,此时有机会搞清楚问题他又怎能放过? “因为,那是京城中最出名的青楼啊!” “青楼?!”这个答案着实让龙月璃吃了一惊。 “没错,正是青楼。虽说云香阁和一般都烟花之地不太一样,但王爷出入那种地方想必王妃一定会生气的吧?毕竟她年纪尚浅,可能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青楼啊,难怪幽夜早晨会口出那般言语。只不过她竟然会为了这种事情动怒,这不由让龙月璃心情大好。只是解开看心底的一个迷题,却又徒增了无数的问题,他不明白为何蓝幽夜一个女孩子家会出入那种地方,也不知道她与云香阁是否有任何瓜葛,更不清楚她此行的目的,他对她,还是缺乏太多的沟通和了解。 心事恍惚,龙月璃无暇再去关心其他事情,等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停在了皇宫内城的城门之外。他心绪飘渺地走下马车,一时间忘了冷月欣的存在自顾自地向龙极殿飞奔而去,此时自己心中的无数问题估计父皇大半知情,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从他口中问出点消息来。 昨日的婚宴一直持续到今日凌晨,龙天翊和陌轻羽回宫时都已是四更天,此时年关已至,各地汇报的奏章多如牛毛,长时间批阅这些千篇一律,大多毫无意义的奏章,这不由让昨夜纵情畅饮的龙天翊有些昏昏欲睡。正当他欲休息之刻,却听闻有內侍通报龙月璃求见。 待见到龙月璃一人孤身前来龙天翊不由大为奇怪,忙问道:“幽夜?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月璃呢?” 龙月璃朝龙天翊简单地行了个礼,无奈地笑道:“父皇,是我,我们的身体已经换回来了。” “月璃?幽夜呢?” “这正是我想和您说的问题。可否请父皇让密卫屏蔽左右,别让其他人靠近这里?我有事情要问您。” 虽不知龙月璃意欲何为,龙天翊还是传令让密卫严守龙极殿四周,“好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父皇可知道京城中有一处地方,名叫云香阁?” 龙天翊略有些讶异地看了龙月璃一眼,随后点了点头,“知道。” “那您可知道这地方与幽夜有何联系?又是作何营生的?” “也知道。云香阁是一处青楼,而幽夜,则是幕后的东家。” “你说什么!”龙月璃本亦欲惊呼,却有人替他喊了出来。 “轻羽,你怎么来了?”龙天翊无奈地陪笑道。纵使密卫能拦下所有人,但凭着自己对轻羽的宠爱估计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未必敢拦下她。 陌轻羽将手中的食盒重重地摔在龙案上,怒气冲冲地回道:“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是担心你酒醉后批阅奏章太过劳累,为你熬了燕窝莲子汤送来,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事情瞒着我呢!” “轻羽,听朕给你解释啊!”好不容易这几日哄得她开心了,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气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哄回来的皇后。 “好啊,我听着呢!你是要告诉我你在云香阁的风流韵事还是要告诉我她给你送了多少红礼?”陌轻羽余怒未消,一双美丽的凤眼愤愤地盯着龙天翊不放。 “母后,您别着急,先听听父皇怎么说也不迟啊。”自己这母后果然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容易冲动,有时候甚至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不过他也知道,这都是出自他对父皇的爱,因爱而娇,皆是双方你情我愿之事。不知何时,蓝幽夜才能像这般一样,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她的任性,孩子气的一面呢? 陌轻羽此时才注意到龙月璃的存在,只是这口吻,好生熟悉,“月璃?是你吗?” “母后,是我。” 陌轻羽顾不上和龙天翊赌气,将高她一头的龙月璃揽入她的怀中,一如十年前一般。十年,漫长而煎熬的十年,今日她终于能再次亲手触摸到他的存在,一切终于可以过去了。 龙天翊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母子俩,他感觉自己似乎被遗忘了,“咳咳咳,你们还想不想听朕说清来龙去脉了?” “当然。”龙月璃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目的。 “刚才说过了,云香阁是青楼不假,不过云香阁有一条铁的规矩,云香阁中的女子卖艺不卖身,任何在云香阁骚扰者,一律乱棒打出;而若有客人与阁中姑娘对望成情,云香阁一律无偿放其出嫁,并送千金为礼,这便是它与一般青楼的不同之处。” “可我还是不明白幽夜为何要经营这样一家青楼,作为一个女孩子而言一般是不会喜欢这种场所的吧?”龙月璃听完后更是一头雾水。 “这个问题朕之前也不明白,不过最近朕让人扮成顾客进入云香阁后才渐渐摸清了其建立的用意。云香阁中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精通四艺,令无数男人趋之若鹜,其主顾大都是商贾巨富,达官贵人亦或是名门大派门下,再加上其高昂的收费,其敛财能力不可小觑。而且在倾城绝色面前,加之佳酿乐音勾情,许多人会在无意中吐露许多事情,而这些事里往往隐藏着无数珍贵的情报。所以幽夜建立云香阁的目的有二,较为次要的是敛财,而首要的,就是情报收集,朕估计她提供给朕的不少情报应该来源于此。” 听完龙天翊的猜测龙月璃心中松了口气,又有个地方莫名地纠结。倘若龙天翊所言非虚,那么云香阁中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幽夜不会这般急切地在今晨便匆匆赶往云香阁。思及此处龙月璃再也无心在宫中逗留,匆匆向龙天翊和陌轻羽请辞后便转身离开。 “阿……绫。”未及陌轻羽挽留龙月璃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轻羽,这燕窝莲子汤味道不错啊,朕喜欢!”见陌轻羽愁眉紧锁,龙天翊故意边大口喝着她熬的莲子汤边大声嚷嚷转移她的注意力。 陌轻羽白了眼前这个笑得没肝没肺的男人一眼,无奈地叹道:“唉!喜欢就好。” “对,喜欢就好。”龙天翊放下碗,将陌轻羽拉到自己腿上,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轻羽,别担心,月璃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既然他喜欢,我们只需在后面默默支持他便好,这就是我们身为父母所能做的事情。” “嗯,我知道。” 她知道。只是,她没法不担心,毕竟龙月璃喜欢上的,是那么不可捉摸的一个女孩子。她自是希望龙月璃能追到自己的幸福,只是她更希望,龙月璃不要因此迷失了自我,成为麻木绕着她旋转的陀螺…… 第四十一章(上)云香阁 梅花冬雪,好一派雪后清幽的香味,拐进一条并不算狭窄的古旧巷陌,斑驳的青石板路被积雪掩盖了岁月的沧桑,两侧满满的梅花的花枝摇曳,厚重的积雪压不住它们高傲的风骨,却零落了一地或白或红的落英,在寒风中消陨在路人的践踏里,只可叹行经此处之人皆为寻花之人,却不知如何去怜惜繁花的柔弱。 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青楼云香阁便是隐匿在这繁花深处。莫说人怎不知把生意往热闹的地方去做,只是即便是合法的生意,烟花之地亦还是饱受世人冷眼,又怎敢在繁华的地段大张旗鼓地经营?因此这条梅花巷便成了京中彼此心照不宣的烟柳之地。 每当夜幕降临,原本清幽的小巷顷刻热闹起来,摇曳明亮的灯光烛火之下,男男女女坦露衣衫,竞相追逐,偶有更为放肆者早就迷倒早温柔乡中,颓靡之甚,却更发撩动人心底最深的*。莺莺燕燕,迷离丝竹,男人粗鲁的调笑,酒杯碰撞之声,一股脑的充斥人的鼓膜。灯红酒绿中,红粉钗环,酒气脂香,尽皆没入在这不夜的时刻。 花枝掩映下有一栋精致的阁楼,梅花树下,却只见灯火下雅致的大门,除了进出的客人不见有任何的迎宾女子,这与周围那些喧闹不已的青楼大相径庭。没有活色生香的妖娆女子,没有浓郁不散的脂粉之气,更没有嘈杂喧闹的糜乱之音,这里有的,只有优雅清丽,不施粉黛的含蓄佳人,只有笔墨浓香氤氲,有的只有悦耳清越的丝竹之声。这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此处最为出名的云香阁。 云香阁始建于龙武二十二年,当时无人料想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青楼能在短短不到一年内成为京城中最大的青楼。其内的女子皆是容貌上乘,德艺双馨的黄花闺女,个个能歌善舞,精通诗书笔墨,着实令人难以想象这是沦落风尘的烟花女子。此外云香阁的女子一律卖艺不卖身,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让无数达官贵人,风流才子趋之若鹜又铩羽而归,少有能与她们喜结连理之人,箇中原因却是无人知晓,荣华富贵面前无人心动,更是让不少男子求之若狂。 每到夜幕降临,梅花巷中的其他青楼才迎来本日零零落落的客人,对此,她们只能含恨地看着不远处那门庭若市的云香阁。由于云香阁并不经营皮肉生意,故其也并无太多顾忌,无论白天晚上,云香阁的大门随时对客人敞开着,这使其人气更为火爆。因此除夕当日早晨,那些闲来无事的富户官员在吩咐妥当下人的工作后就前来云香阁取乐。 蓝幽夜倚在云香阁最高层的栏杆上,斜眼侧睨着楼下那些粗俗不堪的人影,脸上皆是明显的鄙夷。少晌,蓝幽夜收回目光,看向一直在身旁侯着的雪玉欢,冷冷地问道:“最近可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回禀小姐,近个把月来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的冷氏门生开始对自己的立场有所松动,在某些事情上开始迎合皇帝的意思,甚至有时不惜违背冷氏的命令行事。”雪玉欢恭敬地回答道。 蓝幽夜闻言目光转幽,神情亦有些难以捉摸,“玉欢,把这些人的名单给我,看来可以开始剪除冷氏的羽翼了。” “小姐,我想您没有时间去担心这些人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何事?”蓝幽夜的表情似乎没有过多的变化。 雪玉欢对蓝幽夜那种处变不惊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继续汇报着得到的情报,“根据礼部官员之语,西露国将在今日派使臣前来朝见,而冷氏打算借此机会暗杀西露国使臣,从而挑起两国战事以削弱皇族的力量。” “算盘打得还挺精,不过他们那是痴心妄想。”蓝幽夜不屑地说道,眼睛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今日是云香阁新花旦舞依首次露面献艺,早在前几天雪玉欢便把消息放了出去,以至今日虽是除夕客人却比往日更多,时辰未到便已有许多人按捺不住好奇围在台边观望。云香阁的姑娘的貌美是出了名的,今日这位尚未露面的女子却更是冠绝群芳,想必是让人垂涎三尺的可人儿吧。 此时舞依迈着优雅的步子与伴舞的舞女走上了舞台,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翠绿色的丝带挽成,身上着的是曳地的碧色水袖长衫,手挽一根水色飘带,宛如一个误入尘世的仙子,叫人移不开双眼。 她见人们如狼似虎地盯着她看却也没有恼怒不生气,反而右手掩嘴,羞涩地轻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让一干男子皆是醉倒其中,仿若灵魂也在这一瞬酥化了。 曲荡人心魄的乐音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扬撒出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空中,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些粉衣舞女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舞依似空谷幽兰般轻灵而动,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水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为何物。 此时乐音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将零落于地的花瓣卷起环绕左右,飘带一甩,花瓣尽皆飘向台下,弥漫着难言的馨香。众舞女们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台上仿佛泛起蓝色波涛,舞依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舞姿翩然,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曲停舞毕,舞依向台下鞠了一躬,又俏皮的眨了眨双眼,将台下之人的心尽皆勾得燥热迷乱。许久,沉浸其中的观众们才回过神来,云香阁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掌声与喝彩。 忽然,舞依发觉有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向台下,竟看见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正用一种看着物品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目光,阴冷,幽深,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诡异。 舞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不认识他吧?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的眼神看自己啊!郁闷!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愿多想的舞依转身往台后走去。 台上之人毫不在意,台下之人却为她绝美的容颜和舞姿而沸腾。随后舞依的第一次陪客便在一片喧闹声中开始了竞价,在场的大都是家境殷实之人,最初一千两的起标价随着众人的*水涨船高,很快便提到了一万两。 一万两,何等庞大的一笔金额,足够千人一年的生活所需,却只为红颜一笑,如此随便地送入了烟花之处。众人回首看向出价之人,却是工部尚书之子李琪,想必这些钱定是其父从朝廷工程款项中克扣出来的吧?只是这数目实在太大,一时间无人再敢往上抬价。 “我出两万两!”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让众人不觉一惊,何等富家公子竟敢一口气直接加倍?转眼看去,只见刚才那名紫衣男子在几个高手的护卫下悠然地品着热茶,一脸蔑视地看着众人,“不用看我,何人再加价我就往上再加一万两。” 众人不觉倒吸了一口气,此人到底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底气出此豪言?李琪见将成的好事被人搅了自己又无力继续加价,不由心头窝火,上前怒吼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坏本公子的好事!你可知道我是谁?” 紫衣男子神情倏地一沉,将一杯热茶尽皆泼在李琪身上,起身一脚飞踹将其踢出数尺远,“放肆!我管你是谁?胆敢和我这么说话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本欲与紫衣男子理论,奈何此次只是独自跑到云香阁取乐,未曾带得一人同行,尚不论这个紫衣男子功夫了得,他身边那些护卫看起来就不似泛泛之辈,自己何来一丝胜算。 “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带人来弄死你!”虽然丢人,但总比丢命强,李琪灰溜溜地从云香阁中跑了出去,临行前还不忘撂下狠话。 紫衣男子不屑地一笑,转头对一旁云香阁的主事姑娘问道:“现在我可以去找那位舞依姑娘了吗?这里是两万两银票。” 云香阁的主事姑娘机械地收下了银票,半晌才从这出乎意料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啊?可以,请公子们随我来。” 蓝幽夜在顶层注视着楼下的风吹草动,自那紫衣男子进门之时便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的衣着,他的神情,他的举止,他的气质,都在告诉她他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客人。果不其然,此时他不仅高价买下了舞依第一次陪客的机会,并能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如此跋扈,他的的身份也定不简单。最让蓝幽夜在意的是,适才他看着舞依的那种眼神,冰冷,无情,充满利用的意味,与自己最初的时候如出一辙,这种人,不好对付。 “玉欢,立刻将云香阁的守卫全部集中到舞依的房间附近,让他们接到我的命令后立刻进入舞依的房间。” “小姐,这是为何?”雪玉欢不解,舞依这丫头又不没惹出什么问题,怎么需要把护卫着云香阁不受各种奇怪的顾客骚扰的各大高手调集到一起呢? “无须多问,我自有安排,你只要照办就是。”蓝幽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紫衣男子的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中。 “是,小姐。”蓝幽夜此言一出雪玉欢自是不敢继续追问,马上领命前去通知此事。 蓝幽夜嘴角扬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那男子,到云香阁到底有何目的,待会就可以知道了,就让她看看自己对他身份的猜测是否正确吧。 第四十一章(下) 云香阁 绕过几道回廊,紫衣男子很快便和身边的护卫来到了一个雅致的房间前。 作为青楼而言,云香阁的布置实在超乎寻常,格局诡异,却又是让人说不出哪里奇怪。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不是寻常烟花之地中那浓烈的酒味与胭脂气,却是一道淡淡的幽香,让人觉得遍体舒畅,但又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味道。 整个房间异常宽阔,屋内陈设之物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梳妆台,锦匣玉盒,让人难以想象这是置身青楼之中。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薄纱遮住,就连室顶也用花缀轻纱隔起,既温暖又温馨。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那奇异的淡淡的幽香。 房屋正中是一张宽大的雕花檀木桌,左侧皆是名贵的文房四宝,右侧则是放着一架雅致的古琴,细细一看更像是某个名门望族的千金的闺房。房间最后被一道粉色屏风所围,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后面的晃动的人影,想来应该是其休息之处。 紫衣男子进屋之时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屏风后却传出了一道动听的声音:“欢迎公子赏光莅临。” 紫衣男子错愕地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舞依,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衣裙,更显得俏丽可人,只是凭她刚才在后面就能感知到自己已经进入房间,想必定是有一定的修为。他开始有些犹豫进入云香阁寻找目标对象了,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来云香阁绝非一个普通的青楼那么简单。不过,倘若能够征服这般厉害的女子为自己行事,想必会比一个普通的美女更为有用。 暂且放下了心中的担心,紫衣男子抬步上前,提摆坐在椅子上,一双妖异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舞依的脸。 舞依也是历经了无数风雨的女子,对此并也不感到为难,款款地坐于紫衣男子对面,轻松地开口问道:“公子重金买下舞依今日相陪,不知可否告知公子名姓?” “紫狐若。”冷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他并不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本名,只是她能否从自己的名字看出自己的身份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而已她若能猜测到自己的身份更证明她是个聪明的女子,那么就更值得利用了。 “紫公子,那不知今日想让舞依作何为公子助兴?”舞依对他的身份并没有兴趣,根本没有进行深究,只是完成她完成的事情而已。 “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为我所用。”紫狐若的语速很慢,确是无比清晰。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要的,就是服从。 舞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独自笑开了。 “你笑什么!”紫狐若声音有些愠怒,何曾有人敢这样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笑着。 “紫公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云香阁的规矩吗?”舞依忍住笑意问道。 “什么规矩?”被这么一问紫狐若倒也是有些疑惑,之前只是听闻别人说起京城中最出名的青楼便是云香阁,此处的姑娘皆是上乘之品,所以他才在办正事之前和几名护卫特意前来,看看能否找到称心的目标而已,并没有详细去调查云香阁的资料。 “云香阁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何来成为谁的女人一说?” “荒唐!都不卖身那还叫什么青楼!” “紫公子别动怒,这是我家小姐所定,没有人可以违背的。倘若公子对舞依除了那件事之外没有其他兴趣了,我可以让人将银子归还公子,请公子尽速离开云香阁吧,这里不欢迎心怀不轨的人。”舞依敛起笑意冷冷说道,一开始她便感觉到这男子不怀好意,此时她对他更是没有好感,自然也不想再赔笑伺候一个云香阁不欢迎的人了。 紫狐若闻言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招手示意身侧的护卫,“把她制服,强行带走,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我紫狐若制服不了的女子!” 护卫们得令便不再犹豫,刀剑出鞘直指舞依而去。 舞依凌空闪过,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杀意,“紫公子,你可要想好了,敢在云香阁动手的人,无论身份,云香阁一概会以十倍奉还的!” “上!”紫狐若不以为意,坐在原地淡淡地命令道。十倍奉还?这天下还有人敢动他不成?活腻味了吧! 护卫们一拥而上,将舞依团团围住,刀剑齐上,闪动的寒光晃得人眼睛几乎睁不开。舞依倒身一滑,从刀剑之下闪过,滑到其中一个护卫身侧,长袖一甩,一道破空声响起,一只手臂随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于紫狐若面前。 “放肆!”那女子竟敢故意如此挑衅他! 紫狐若从座位上跃起,飞速追至舞依身侧,将其双手扭至身后,一只沾血的软剑从袖中哐当落于地上。两人的实力差距实在过于悬殊,舞依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其制服。 “一群废物,对付一个实力不及你们的女子竟然还被其削去一只手臂,要你们何用!”紫狐若一边封住了舞依的穴位,一边愤怒地骂道。这群酒囊饭袋,天天只知道胡吹瞎侃,遇到强的就萎,遇到弱的就轻敌,简直是一无是处,今后必须重新培养一批可以重用的亲信,不然就这么一群废物还不坏了自己的事。 “滚出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还有你,滚回去把伤治了,别杵在这里碍眼!” “是!”几人扶着因为疼痛早已脱力的护卫出了房间。 待到众人都出去后,紫狐若扛着舞依走到屏风之后,将她扔在床上,一双冷魅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开口戏谑地讽刺道:“出手还挺狠嘛,这下我看你还怎么逃!” 出乎意料的,紫狐若并没有从舞依的眼中看到一丝恐惧或惊慌,他不解,如果云香阁中的姑娘都还是清白女子的话,为何她在这种随时可能失去贞节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那充满不屑的眼神泄漏了她的鄙夷,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的意志。 “你,不怕吗?很快,我就会让你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的。” “哈哈哈。”舞依开怀笑着,“我怕,我当然怕,我怕你很快就会死得不明不白的了。” “贱货!”愤怒的紫狐若一掌扇在舞依脸上,白皙的皮肤上瞬间红了一大片,却无法停止她那令人心慌的笑声,“我想看看你的嚣张是凭什么?就凭你现在这连动都没法动的身体还想杀我?痴心妄想!” “就凭她是我的人!”一只飞刀伴随着清冷的话语凌空射穿房门与屏风,直冲紫狐若的心窝而去。 察觉到飞刀的逼近紫狐若忙侧身闪过,却见匕首擦身而过后完全没入了墙壁。 “是谁!” 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蓝幽夜慢慢地走入房间,“这里的主人。” 紫狐若透过屏风的洞眼望去,却为眼前的人惊讶。他自认看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却没有一人似蓝幽夜一般震撼的他的心灵,不止是因为她绝美的容貌,更因她那与年龄所不相符的气质,他能感觉到她与自己的相似之处,她也是一个可以为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蓝幽夜的出现吸引了紫狐若所有的注意,他撇下了无法动弹的舞依,径直走到蓝幽夜眼前,低头仔细打量着她。二七年华,一头灰发和那一双碧色的眼眸甚是惹眼,走进之后更能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你就是她口中的小姐?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是又如何?不是亦如何?你要知道的只有一点,敢在云香阁闹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蓝幽夜并不回答紫狐若的问题,她不管他的身份,敢在她的地方动她的人,不教训他一下都对不起自己,“还有,我自己的地方我想进便进,挡路的疯狗一律铲除。” “没有好下场?门外那几个废物被干掉是他们无能,但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青楼也想动我?你会后悔的!”紫狐若不屑地笑道,这云香阁的人都是疯子吧?区区一个青楼竟敢放此狂言,等到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之时估计得吓得跪下求饶。 蓝幽夜不理会紫狐若的倨傲,自顾自坐于桌前,从茶壶中倒出一杯热茶慢慢啜饮着,半晌才悠悠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西露国的四皇子而觉得高人一等?如果是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刚才说的话适用于所有人,即使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到此也得按着我的规矩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紫狐若大惊,唯一可能泄漏自己的身份的只有名字,但是他说名字的时候他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她又是如何得知的。现在仔细想来她身上并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她到底是如何不动声响地打倒门外的护卫的?他们虽然不强,但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人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打到那么多人还不让自己发现根本是天方夜谭,这些疑惑缠绕在他的心上,慢慢化为一丝丝恐惧。 “哦?你也会害怕?”蓝幽夜敏锐地察觉到了紫狐若内心的波动,冷冷一笑,“不过害怕也是徒劳,你一定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的。” 藐视,彻彻底底的藐视,这让紫狐若的愤怒盖过了那一丝恐惧,他大步迈上前去,双手钳住了蓝幽夜的双手,将她压倒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小丫头,别太得意,只要我愿意,现在立刻就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蓝幽夜并不挣扎,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依旧淡然得让紫狐若有些心颤,“紫狐若,你可想好了,你只要再进一步,我保证,倒霉的不仅是你,还会是整个西露国。” “哈哈哈哈哈哈!”紫狐若嚣张地大笑道,既然这里的人都是疯子,那他就成全她们,“要让西露国倒霉?即使是龙华国的皇帝都不敢说出这句话!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先给你开bao,看你之后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 蓝幽夜的眼神骤然冰冷,似剑芒般扎入紫狐若的双眸中,“紫狐若,我劝你别挑战我的底限,套用你的话,只要我愿意,只要不计后果,我可以灭掉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在这冰冷的目光下紫狐若竟然失去了继续的勇气,一时间他僵硬地抓住蓝幽夜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当此时,房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紫狐若还没听清发生什么事,却听见一声如雷的怒吼几乎掀翻了整个屋顶。 “混蛋!放开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