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狂妃:太子别惹我》 第1章 异世还魂,捉奸在床 东陵国 晋安二十年 春 偌大的东陵皇宫中一片欢声笑语,文武百官各地诸侯,齐聚皇城庆贺太后六十大寿。百花齐放的御花园内,摆满了瓜果珍馐,搭建的舞台上身子妙曼的舞姬,正伴随着悦耳的丝竹声翩然起舞。 偏僻的宫中小道上,一穿着百花争艳对襟华服,梳着牡丹鬓的女子,正跟着一粉衣宫女身后步履匆匆。片刻后二人便在,一处偏僻的陈旧的宫苑门口停了下来。 “你确定太子哥,约我在此处见面。”华服女子浓妆艳抹,一双被画的狭长粗黑的眉皱在了一起处,红艳的朱唇也嘟了起来,再配上那脸上红红的腮红让人不忍直视。 那粉衣宫女拼命的忍住,让自己不露出嫌恶的表情道:“奴婢怎敢欺瞒沐大小姐,要知道您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奴婢若骗里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般丑陋不堪的女子竟然也能太子妃,这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她只为太子殿下不值,不过今日之后这太子妃的位置,怕是轮不到这沐纤离了。 宫女的话让沐纤离十分受用,得意的挺了挺胸膛,褪下手上的玉镯塞在了那宫女的手中。 “赏你的,日后我入主东宫,自少不了你的好。”说完沐纤离便急不可耐的进了宫苑内,平日里太子哥哥都不愿意理她,不曾想今日竟邀她于宫中私会。她就知道太子哥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却是喜欢她的,她自不能让太子哥哥久等。 那宫女掂了掂手镯的分量,嘲讽的看了看沐纤离的背影一眼,把碧绿的手镯塞进了袖子里。再见沐纤离已经进了宫苑里的房间内,便上前关上了宫门并落了锁,在宫门口等着。这落锁是为了有备无患,到了时候自然会开了锁的。 且说这沐纤离推门进了屋,一股异香便扑面而来。沐纤离不由皱起了眉头,想这平日里高雅脱俗的太子哥哥,竟也喜欢着甜的有些腻人的熏香。看来翠玉她们说得没错,太子哥哥就喜欢浓郁的香味,还好她每日都有听翠玉她们的话,扑了许多香粉。 “太子哥哥离儿来了,你在何处?”屋中未见有人,沐纤离便出声唤道,拿着帕子的手不由的扇了扇。这不过初春的天气,此刻她竟然觉得有些闷热面上也烧得很。 “太子哥哥?”沐纤离又往屋里走了些,却依旧没有看到自己那心心念念着的太子哥哥的声音。难道是那宫女诓骗与她,太子哥哥根本就不在此处?沐纤离心中有些恼了,又觉得口干舌燥,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我的好妹妹,哥哥来了。”下流的声音响起,一双粗肥的双臂环住了沐纤离的腰身。 沐纤离虽然此刻脑子也有些迷糊,但是却听的这声音,还有这猪蹄一般粗壮的手,并不是她太子哥的。 “狗东西快松开本小姐”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着身子岂是旁人可碰触的。沐纤离用力想要挣脱,可是原本会些拳脚功夫的她,此时却使不上半点力气来。她也并非愚蠢之极之人,当下便想定是进屋闻到的异香有问题。 “呵呵呵,我这个狗东西,自会让你快活,好妹妹你莫要挣扎了。”那男子的脸埋在沐纤离颈间磨蹭。 沐纤离羞愤交加,扭头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 “甄箭你这下作的狗东西,你可知我是谁竟敢轻薄于我。”沐纤离恨不能一刀杀了身后的男子,只是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那体内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爷怎会不知道你是谁?沐家小姐沐纤离,爷脸上这疤还在爷又怎会忘了你是谁呢!”甄箭绕道沐纤离跟前来,猪头一样的脸凑到沐纤离面上,只见那右脸上有一只长的疤痕。盘踞在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看见沐纤离在自己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甄箭心中十分痛快。一年前,他不过是言语调戏了两句,这个该死的女人便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这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当日之辱他今日自然要讨回,虽然这沐纤离比起那沐家的天仙相差甚远,但是只要想到她在自己的身下承欢他就忍不住心神荡漾。 “我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你都敢碰,太子哥哥一定会杀了你的。”沐纤离咬着自己嘴唇,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平日里嚣张惯了,除了威胁别人此刻她想不到别的法子。 “呵呵呵……太子殿下只会谢谢我,又怎么会杀我呢!实话告诉你,今日便是太子殿下命人让我来此处等着你的。”甄箭说完急不可耐的抱起沐纤离,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朝那床榻走去。 “不会的,太子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太子哥哥我是太子妃,未来的太子妃。”沐纤离脸色煞白,不相信的摇着自己的头眼泪横流。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心爱之人竟会如此对自己。原来她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她一直以为太子哥哥是喜欢她的。却不曾想他竟然会为了不娶她,不惜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让人毁了她的清白。 甄箭将沐纤离好不温柔的仍上了床榻,那肥胖的身子便这么附了上去。不顾沐纤离的叫喊,解开了她的衣带。 “滚开,滚开,你这个肥猪,狗东西,滚开。”沐纤离声嘶力竭的叫着,她沐纤离骄傲一世,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东陵烬炎你好狠,你好狠啊!”沐纤离不干的喊叫着,忽然一口气上不来,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子没了生气。 她不是在中东执行任务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等等……她好像死了?她与五个队友在中东执行任务,目的是为了毁灭恐怖分子制造出来的生化武器。他们受到了恐怖分子猛烈的阻击,虽然成功的消灭了恐怖分子。但是在毁灭生化武器之时,作为队长为了确保队员的安全,她让队员撤出了基地。没想到那些恐怖分子留了一手,当她毁灭生化武器之时,整个基地爆炸了,她在爆炸声中失去了意识,恢复意识后她便出现在了这里。 “啊……”忽然莫云的脑袋像要炸开了一般痛,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她的脑袋里。过了片刻莫云才觉得好受了些,看着地上翻滚的肥猪,更多了一份杀气。这个该死的猪头,竟然对这身体的主人行不轨之事。 “太后,皇后娘娘,就是这里面。” 莫云整理了一下衣衫,不紧不慢的下了榻。 “你、你怎么会?”甄箭不敢相信的看着沐纤离,那药不会能让她浑身无力吗?她此刻怎能站立还伤了他。 这甄箭哪里知道,此时沐纤离这身体里的魂魄已经易主了。 “怎么不会?该死的肮脏东西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莫云说完扬着下巴,一脚狠狠的踩在了甄箭的肚子上。 “嗷……”甄箭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快被踩破了,这个娘们儿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伴随和甄贱的惨叫,原本半关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了,屋中瞬间便亮堂了许多。 莫云侧着头看着门处,只见门外站了十几个女人,老的少的都有。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凤袍,带着凤钗容貌明艳的中年女子。另一个则是一头鹤发的黄衣老妇,这老妇虽老但是皮肤却依旧紧致,只眼角又些许细纹。这二人不是别人,真是当朝太后和她的亲姑姑皇后娘娘。 “哎哟……这、这这真是……”门外的妇人们,瞧见屋内的光景都纷纷掩面,好似里面之人有多污秽不堪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太后娘娘铁青着脸看着沐纤离问道,这寿宴办的好好的, 却突然有宫人来报,沐家大小姐在宫中与男子私会。 这沐纤离是谁?那可是太子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听闻此事她便与皇后来此,没想到这宫人所报竟是真的。 这沐纤离发丝衣衫凌乱,颈间的红痕刺目,那甄侍郎家的公子更是衣衫半褪,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太后娘娘不是瞧见了么?还需要我多说吗?”莫云语调不缓不急的回答道,脸上也为见慌乱之色。 “纤离啊!纤离!你怎么这般糊涂,做出此番污秽之事。日后姨娘我若是死了下去见了姐姐,要如何与她交代。” 离刘姨娘站的比较近的几个命妇,听莫云这么一说,都不做痕迹的离刘姨娘远了一些。妾是什么?比丫鬟身份高一点的奴婢而已,身份低贱跟她们可不是同一阶级的人。沐大将军一直为续玄,她们都快忘了这刘姨娘妾氏的身份了,这沐大小姐今日一提还真是让她们记了起来。 刘姨娘身旁的雪衣女子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一双含水的杏目略带责备的着沐纤离道:“娘亲好歹也是姐姐的长辈,姐姐出了这样的事儿,娘亲分外痛心姐姐怎么能这样说娘亲。” 这个沐纤离不是拐着弯,说她娘亲不是好人吗? “娘亲?”莫云嗤笑道:“沐纤雪你怕是搞错了!刘姨娘不过一个小小妾氏,你竟然唤她娘亲?你该唤娘亲的人,如今可躺在沐家的陵墓之中。人人都道你知书识礼最懂规矩,这规矩竟也不晓得。” 这个沐纤雪生的很好看,面容娇美气质清新脱俗,宛若仙女之资也难怪她是东陵的第一美人了。这刘姨娘长得也不美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由此可见沐纤雪这张脸还是承了沐家优良基因。 太后斜眼看了沐纤雪一眼,庶出就是庶出,再怎么好看有才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儿,一点规矩都不懂。 沐纤雪暗暗咬了咬呀,红着眼睛道:“是妹妹失言了。” 她总觉这沐纤离现在有所不同,竟让她在太后和皇后娘娘面前吃了瘪,但是她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云翻了翻白眼,沐纤雪那般做派,好似她欺负了她一般。 “哎哟、哎哟”那甄箭痛很了,在沐纤离的脚下叫唤。那甄箭的娘亲甄夫人,看着心抽抽的疼却也不敢出声。虽然说那沐纤离脚下踩着的是她的儿子,可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此她那敢造次。她虽然不知道是何缘由,她儿子会与这个沐家大小姐混在一起。但是这沐纤离现下与她儿子已经成了事儿,日后进了她甄家的门她自有办法收拾这沐纤离。 “离儿你怎么这般糊涂,这可是禁宫之中,你怎么能做与人私会,这太子妃你是不想做了吗?”皇后娘娘痛心疾首的看着莫云说道,眼中的灰暗之色一闪而过。她在这后宫之中都了半辈子,又怎么会看不出今日这事儿的门道。这沐纤离那般爱太子殿下,有怎么会一旁人私会。她知道她那儿子不喜欢纤离,今日之事儿多半与他有关。这也不能怪太子,只是这纤离如今这德行,实在是当不得太子妃,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了。 “与人私会?姑妈你这般说,让离儿心中好生伤心。姑母明明知道的,离儿心中只有太子哥哥,又怎么会与旁人私会。”莫云嘴上说着伤心,脸上却无半点伤心之意。她这个姑母也是当朝皇后,她被人设计如此明显,她这姑母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这皇后姑母,如今说这样的话很明显是已经放弃了她,这事儿是谁做的想来她这姑母也猜出了几分来。 跟着太后皇后一起来的命妇还有小姐们,闻言也嗅到了些阴谋的味道。整个东陵国谁人不知道,这沐纤离爱惨了太子殿下,有太子殿下的地方就有她。虽说太子殿下不喜欢她,但是这婚约未取消,她便一日是太子未来的太子妃,又怎么会为了甄箭这个蠢猪自毁前程。 “莫不是有人要害沐大小姐?”说话的是荣亲王府的荣王妃。 莫云看了那荣王妃一眼,这荣王妃约莫四十岁的年岁,容貌娟秀气质温婉。这个时候这荣王妃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是在帮她,莫云感激的看了荣王妃一眼这个情她记下来。 “今日有宫女引臣女来此处,说太子殿下在此等候。臣女想这皇后姑母治理下的后宫,自然是倍加森严,自然不敢有人做什么害臣女之事便跟着过来了。那想到一进这屋子里,便中了那迷香这蠢猪便跑了进来,遇对臣女行不轨之事。还好臣女保持自己的理智,努力的让自己清醒才未能让这蠢猪得逞。”说完莫云对着甄箭的肚子,又是狠狠的一脚。 皇后的脸黑了几分,这沐纤离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她会在宫中出事,与她这个皇后治宫不严有关。她这个侄女儿,什么时候也学会含沙射影的说话了,是她想多了吗? “太后明察,这沐纤离早与小的定了终身,今日约小的来此私会。闻得太后娘娘前来,便忽然翻脸还对小的动手。”那甄箭忽然朝众人大声说了起来。 第2章 秽乱宫闱,力证清白 甄箭语出惊人,此话一出众人便都将视线移到了甄箭的身上。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刘姨娘看着甄箭问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证据在此,此物是沐大小姐赠与我的定情之物。”甄箭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来。 太后朝身旁伺候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上前接过了手绢。 皇后一看便道:“此乃天蚕丝做的手绢,前些日子西岐进贡之物,帕子只得两条,离儿喜欢本宫便送了她一条。”皇后说完又转过头来看着莫云道:“离儿啊!离儿!你当真是让姑母好生失望。” 皇后此话一出,便坐实了沐纤离与甄箭的关系,不容她抵赖。 众人看沐纤离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之色,都在想这沐纤离也太饥不择食了。竟然看上甄箭这个混账东西,当真是丢了东陵女子的脸。 莫云勾唇笑了笑,静静的看着皇后做戏。这皇后的话怕是不假,这手绢怕也真是她赏赐给自己的。这手绢本是她贴身之物,竟然到了外人手里,看来她这姨娘和妹妹怕是也参与其中了! 哎哟!她怎么忘了,沐纤离这妹妹也对太子殿下十分倾心呢!而且太子好像也很喜欢这个东陵第一美人儿呢! “姑母先别失望,事情还没弄清楚,姑母可不能随便定了离儿的罪。” 这时候一个白白胖胖的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进了宫苑,先给太后皇后娘娘请了安接着道:“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陛下已知道此间发生的事,请一干人等到承明殿问话。” 皇后本想这事儿就在此处由她同太后解决了便是,时候再禀报皇上,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惊动了皇上。 太后是个人精也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她本就想高高兴兴的过了,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却也不得不管。不过这事儿既然皇上要插手,那她就不用再插手了。反正这都是她沐家的事儿,这沐玉华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今日是哀家生辰,若是寿宴之上哀家一直未在也乎不太好。皇后,甄侍郎家的夫人,还有沐家的刘姨娘你们都跟着刘公公去承明殿!其他人都跟哀家一同回去!” “诺” 一行人跟着太后离去,沐纤雪一步三回头,一副十分担心沐纤离的模样。可是她那眼中的幸灾乐祸再怎么掩饰,稍微有些眼力的人便能看出来。 莫云同皇后等人跟着刘公公去承明殿。离开房间的时候,沐纤离忽然看到香案上燃尽的香炉,便让随行的小公公给一起捧上了。 进了承明殿,只见那大殿之上坐着一个穿着金黄色龙袍,头戴金龙冠的中年男子。他鬓角微双双目如矩,鼻梁高挺嘴唇之上留着些浅短的胡须,一副中年帅大叔的模样。不怒而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帝王之气,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殿下站在两个男子,两个男子一左一后站与两侧。一人身穿蓝色麒麟刺绣锦袍,头戴紫金冠,天庭饱满长眉入鬓,目若朗星挺鼻薄唇容颜俊朗。莫云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原主心心念念着的太子殿下东陵烬炎。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设计,原主才会气得一口气上不了死了。 而站与另一侧的男子,却与太子的华丽装扮尽显不同。只见他身月白色的长袍,袍子上月用银色的丝线,绣了朵朵祥云。头发用一条白鹤出运的帛带松松的绑了两缕,手拿折扇绝世而立。他眉若远山不浓不淡,微微上挑的凤眼垂着眼帘,长翘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下扇子幅度的阴影。同样高挺的鼻梁,一双粉色的薄唇正微抿着。莫云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般赏心悦目的男子,细细的在沐纤离的记忆中搜索了一番,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是谁。 当今圣上东陵于晋的七皇子东陵珏,东陵第一美男子,曾经的天才七皇子如今的病秧子。别看着东陵珏是个病秧子,却有惊世之才名动四国,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没有之一。 只是长得这般好看,却是个病美人儿,莫云心中只觉得可惜得很。 “臣妾拜见皇上”为首的皇后朝高位之上的皇帝福了福。 “妾身拜见皇上,太子,七皇子”那甄夫人同刘姨娘跪了下来。 “拜见皇上”莫云极不情愿的下了跪,马马虎虎的磕了个不成样子的头。 那甄箭一到承明殿,便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太。 “儿臣见过母后”太子同七皇子也向皇后见礼。 “都起!”皇帝虚扶了一把。 莫云同那甄夫人都站了起来,一起身便看见太子那双眼睛毫不掩饰的鄙视着自己。莫云用眼尾扫了他一眼,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是糟糕透了。妆容花乱衣衫不整,可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那甄箭本也想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可是却听皇上提高声音道:“你给朕跪下。” 那甄箭吓得忙趴在了地上,用余光看了一眼太子东陵烬炎。但是太子似乎想要撇清关系,连看都没看甄箭一眼,一副不想看甄箭同沐纤离这对狗男女的模样。 “微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七皇子” 甄侍郎匆匆而来,看见大殿里的众人忙走到大殿之中跪着一一行礼。 “微臣教子无方,这混账东西竟在宫中行不轨之事,还请陛下降罪。”寿宴之中他夫人跟太后一起走了,他也并未多想只想着是陪太后去哪里游玩了。可是过了半刻钟左右,太后与其他人都回来了,唯独不见他夫人。他这一打听才知道,他儿子在宫中犯了事儿,便忙来承明殿领罪。 “甄侍郎也不用忙着认罪,先听听这前因后果再认罪也不迟。”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甄侍郎说道,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臣妾也了解了一下情况,先说与陛下听。”皇后莲步轻易走到了皇上身侧,细细的与皇上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大将军不在皇城,离儿竟然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儿来,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刘姨娘说完又朝皇上福了福为沐纤离求情。 沐纤离听着皇后对皇上所讲的事情经过,脸上讽刺的微笑幅度也越来越大。这皇后和刘姨娘摆明了就是想要,让她与甄箭两情相悦在宫中私会的事情给坐实了。 东陵珏听着皇后的叙述,眼中的嘲讽之意一闪过儿。心中不由的有些可怜沐纤离,用余光一瞧,只见那女子花着一张脸不怒不悲,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幅度。嘲讽?莫不是他看花眼了,东陵珏眨了眨眼睛,只见她嘴角的笑意已敛去。 “事情就是这样”皇后说完仔细的看着皇上的脸色,但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阿离你当真与这甄家公子有私情?” “皇上圣明还看不出来吗?”莫云反问道。 这个皇上对沐纤离有些不同,当初她与东陵烬炎的亲事便是皇上定下来的。皇上对沐纤离十分宠爱,也十分的宽容,以至于沐纤离无才无德,闯祸无数现在却还是未来的太子妃。要不是如此,那东陵烬炎也不会使出毁人清白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毁亲。 皇上还没回答,那东陵烬炎却义正言辞的看着莫云呵斥道:“沐纤离你竟在宫中与甄侍郎家的公子私会,还秽乱宫闱你可曾有把本太子放在眼里。”东陵烬炎一副沐纤离给他带了绿帽子的愤怒模样,演技十分的精湛。 倒打一耙,典型的倒打一耙,东陵烬炎的无耻程度,颠覆了莫云的认知。 “秽乱宫闱?说得好像太子殿下你亲眼看到了一样。”莫云斜眼看着东陵烬炎说道。 东陵烬炎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对自己大声说话的女人,竟然会这样反驳自己。 “你与甄箭衣衫凌乱,还需要本宫亲眼看到吗?” “太子殿下怎么只能因为我衣衫稍显凌乱,就定了我秽乱宫闱的罪呢!谁人不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是最重要的,好歹我也是殿下你未来的太子妃。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不想让我做你的太子妃,故意毁坏我的名声呢!”莫云说完嘲讽的看了东陵烬炎一眼。 “烬炎慎言”高深莫测的帝王说了太子一句。 “是父皇”东陵烬炎看了莫云一眼,心想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甄箭你说沐家小姐与你两情相悦定了终身?还送了你条丝帕做定情之物?”皇上正色看和跪在地上的甄箭询问道。 “是、是的” “阿离这丝帕可是你的?”皇上接过皇后手中的丝帕问道。 莫云点了点头并不否认:“是臣女的” “陛下虽然本宫也舍不得离儿,但是既然离儿与那甄公子,两情相悦且也有了肌肤之亲,不如就成全了她们!”皇后一副虽有不舍,但却成人之美的态度。 “姑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有了肌肤之亲,侄女儿这守宫砂可还在呢!别说的侄女好像与那甄箭怎么了一样。”莫云说着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那雪白的藕臂上红豆一般守宫砂,十分的刺目。 “咳咳咳”皇上咳了两声,摆了摆手示意莫云把袖子放下。在这个时代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撩起袖子还是奔放了一些。 ‘当真是不要脸’东陵烬炎心中暗骂道,同时也在想这甄箭真是没用。他都让人用了情香醉,甄箭这个废物竟然还未成事儿。 莫云放下了袖子,故意做出原主沐纤离任性不懂事的模样看着皇后道:“姑母离儿都给你说了,是有人陷害离儿,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有把视线转到莫云的身上问道:“此话怎么说?” “这甄箭说与我私定了终身,皇上且让臣女问他几句,是真是假便见分晓。” “那你问!” 东陵烬炎给了甄箭一个眼色,示意他小心说话。 刘姨娘看着沐纤离,她就不信这死丫头还能问出什么破绽来。 甄箭心领神会镇定心神,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都默默的在心里整理了一番。 “甄箭你说本小姐与你私定了终身是?” 甄箭抬起头道:“是啊!沐小姐你可不要因为,今日是之事儿被人撞破,心中害怕就不认了啊!咱们之间的感情那般深厚,可不能说断就断啊!” 莫云强忍着要揍他的冲动问道:“我们是什么时候定情的?” 甄箭想都没有想便答道:“半年前” “可有把酒言欢?” “有” “可有相携出游?” “有” “可有贴身丫鬟随行?” “有” “可有书信往来互诉情肠?” “有” “呵呵呵”听到甄箭的回答莫云看着甄箭干笑了三声。 听莫云一笑甄箭顿时便慌了,抬眼一看太子,只见太子黑着脸把视线移开了。 “好了,皇上你也知道的,以前在上书房跟太子殿下一起念书的时候,三个太傅都没能教会臣女念书认字儿。这甄箭竟然说臣女与他有书信往来,这分明就是在骗人。还有那丝帕是我的不假,但是沐家下人那么多,也总有那么些个吃里扒外背叛主子的东西,偷出我的丝帕来给了他也十分正常。臣女今日完全是被人陷害,还请皇上为臣女主持公道。” 刘姨娘只觉得周身一寒,为什么她觉得沐纤离说的那吃里扒外不是人的东西,是在说自己呢!这个甄家公子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个混账东西,皇宫内院竟敢诬陷设计未来的太子妃,这皇宫的主人是不是该改姓了啊?”皇上的语调一转,吓得甄夫人甄侍郎忙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此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儿胆小定不会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来。”甄夫人吓得浑身如筛糠,但是却还在为甄箭开脱。 甄箭也蒙了,整个东陵皇城的人基本都知道,沐家大小姐大字不识一个。只是这个木纤离刚才一直问他,可有什么、什么?他一时说顺了嘴,也没思考便直接回答了。 “皇上臣女这里还有一个东西要让皇上瞧瞧”莫云说完接过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公公手里的香炉。 “宫女以太子殿下之名引到那偏僻的宫殿,进屋后便闻到了一阵异香,随即便浑身乏力热的厉害。皇上随便找个御医,应该都能查出这香炉中的燃的是什么?”根据她的猜测,这炉里燃的香多半是具有催情效果的香料。 “刘公公拿给七皇子瞧瞧”东陵于晋朝东陵珏处指了指。 刘公公把香炉端到了七皇子东陵珏面前,只见他白玉般的手,打开香炉捻起了些香灰闻了闻,随即便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此炉中燃的香,应该是情醉香。闻后有催情效果,但是女子闻后还会浑身无力。”只是这香是十分霸道的,沐纤离闻了这香后竟还能保持清醒,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个东陵珏不打算说出来,他不过是个看客没必要多说些什么。 “甄家小儿你作何解?”东陵于晋厉声质问。 甄箭吓得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抖,:“小的、小的……” 甄箭求救的看着那蓝色的身影,可是那人却未曾给他半点回应。 “小儿无知,犯下此等大错,还请皇上重重责罚。”甄侍郎跪在地上请罚,他知道自己那儿子是混账了些。但是却也不敢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箭儿一直朝太子殿下求救,向来这事儿怕跟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甄家本就是太子党,他自然不能让太子与这事儿有所牵连,不然甄箭也完了,早早认错请罚才是正经。 “甄侍郎真是个明事理的人啊!皇上甄侍郎说得不错,一定要重重的责罚这个甄箭。这个甄箭欲对臣女行不轨之事之时,还想诬陷太子殿下。还说是太子殿下让他对我臣女做那污秽之事的,皇上你信吗?”莫云看着皇上问道。 东陵于晋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太子:“朕……”他该真有点相信,是太子指使甄箭做的。 被东陵于晋这么一看,东陵烬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背在背后的手有些紧张的握成了拳。这个该死的甄箭,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甄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诬陷太子殿下。”皇后厉声看着甄箭呵斥道,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如果现在是在承明殿,东陵烬炎一定能杀了甄箭。他三申五令让这个甄箭别说漏嘴了,没想到甄箭竟然告诉了沐纤离,是自己指使他这样做的。 “臣女就知道这甄箭是在诬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谁?一国储君诶!东陵国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德才兼备。怎么会对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做出这么丧心病狂,丧尽天良、卑鄙、肮脏、下流、无耻的事情呢!诬陷太子殿下可也是重罪,皇上你一定不能轻饶了这个甄箭。”莫云一口气把心里想骂的话都骂了出来,顿时觉得无比的舒畅。 她知道就算自己认定了是太子殿下之事甄箭悔她清白,别说太子不会承认,那甄箭也不会把太子供出来。她自不能把太子怎么样,但是纵使如此,她也要在皇上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他觉得这事儿或许跟太子有关,心中对她更加亏欠她才能提要求。 第3章 手起刀落,绝不留情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东陵珏忽然咳嗽了起来,其实他是想笑的,但是这个时候笑似乎不太好,也不符合他的人设只好用咳嗽来掩饰。这个沐纤离倒是骂得痛快,瞧瞧这太子同皇后的脸都青了。 东陵烬炎的双手在宽大的袖中,紧紧的握成拳头。沐纤离这样说似乎完全认为此事与自己无关,但是那骂声实在是刺耳。 “你这混账,竟然还敢诬陷太子殿下,为父今日定要打死你。”甄侍郎气得满脸通红爬到甄箭跟前,双手对着甄箭便是一阵乱扇。 “还不快认罪?”甄侍郎小声的甄箭说道。 甄箭也怕了听到他爹的话便连忙磕头认罪:“我错了我认罪,我是鬼迷心窍,对沐大小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买通宫人借太子殿下之名,把沐小姐引到了偏僻的宫殿内。还对沐大小姐说是太子殿下让我这样做的,只想让沐小姐对太子殿下死心。小的一时鬼迷心窍,犯下此等大错,还请皇上恕罪啊!” “逆子啊!逆子!”甄侍郎捂着自己的胸口衣服快要被甄箭气晕了的模样。 “皇上开恩啊!皇上开恩啊!”那甄夫人见自己儿子已经认罪,也无法再为自己的儿子开脱,只能求皇上开恩。 “皇上定要严加处置,断不能委屈了离儿。”皇后有做出了一副疼爱侄女儿的模样,让皇上为沐纤离做主。 刘姨娘暗暗咬这牙,看着沐纤离的后脑勺。本来能无一点意外的,撤了沐纤离这未来太子妃的名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个沐纤离,什么时候变得跟她那短命娘一样能言善道了。以前这丫头遇到了被人诬陷,或者委屈的事儿只会大喊大叫发脾气,今日竟然知道条理清晰的为自己辩白了。 “阿离你是受害者,你说如何处置这混账东西?”东陵于晋看着沐纤离问道,把处置权交道了沐纤离手里。毕竟这丫头在宫中受了委屈,这丫头脾气大,让她自己处置也好解解气。 莫云眼睛一转道:“皇上是让臣女处置这甄箭吗?” “没错” “那请皇上给臣女一把刀!” 听到莫云要刀,甄箭肥胖的身躯抖了一下,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莫云。 “把刀给阿离”东陵于晋不知道这丫头想要干什么,但是还是让身旁的带刀侍卫把刀给了她。 带到侍卫把刀给了沐纤离,沐纤离接过刀对了侍卫说了声“谢了。” 那侍卫没料到沐纤离会对自己道谢,先是愣了一些随即退到了一旁。 莫云拿着刀居高临下的看着甄箭,那甄箭吓得直往后缩,这个女人不会要杀了自己? “沐小姐请手下留情”甄侍郎也怕她会杀了自己的儿子,这甄箭虽然不是他的独子,但是却也是甄家长房嫡子啊!他自然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被杀的。 手下留情?在这个时代,女子被毁了清白就如同要了她的命。这个甄侍郎还有脸求她手下留情,当真是自己儿子的命就是命,别人的清白就不是清白。 莫云笑盈盈的看着甄侍郎道:“甄侍郎放心,本小姐不会要了他的命的,我只会……”莫云话说道一半停了下来,习惯性的勾起一边的嘴角,一脚把跪在地上的甄箭踹翻。对着甄箭的双腿之间,手起刀落十分干净利落,刹那间甄箭的双腿之间瞬间被鲜血染红。 “要了他的命根子,让他不能再害人。”他们不是喜欢被东陵烬炎当枪使吗?那她自然要给他们留下一点惨痛的教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了自己的命根子,怕是比死了还难受! “啊……”甄箭捂着自己的双腿之间,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那叫声就如同杀猪声一般,让莫云觉得十分的悦耳。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甄箭对女子不轨,下流肮脏之人。 承明殿里的公公们,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甄箭,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沐大小姐也太狠了,竟然割了甄家少爷的命根子。他们这些有过相同经历的人,自然是能体会甄箭的痛的。不过也是这甄箭活该,惹到了这沐大小姐才会落此下场,从此他们又多了一个同类了。 “你、你……”甄夫人看见自己的儿子命根子没了,本想破口大骂,但是还没骂出来便气的晕过去了。 莫云看着痛的在地上打滚的甄箭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莫云的声音不大,但是那清冷的语调,却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她虽然是对着甄箭说的,但是听在皇后、东陵烬炎、还有刘姨娘的耳朵里,却像是在对她们发出警告 一样。 “荒唐……”皇后见此捂着眼睛直摇头,她最多不过想这丫头会跺了甄箭的手或者脚,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直接跺了甄箭的命根子。 东陵烬炎只觉得沐纤离粗鄙不堪,竟然这般不知羞耻跺了甄箭的男根,这哪儿是一个大家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儿。 东陵于晋微眯着眼睛看着莫云,但是眼神却又是放空的,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一样。 阿离这丫头,真的是跟她越来越像了,处事说话的气势与她如出一辙。就算这阿离再怎么跋扈骄纵不懂事儿,但却也是她的女儿,也继承了她的狂妄和嚣张。 “甄侍郎既然这混账东西,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且带他回去养伤!日后定要严加管教啊!”东陵于晋看着甄侍郎说道,随便敲打了这甄侍郎一番。 “谢皇上”甄侍郎跪着谢了恩,在侍卫的帮助下带着他夫人还有儿子离开了承明殿。 甄侍郎走了东陵于晋看着莫云道:“阿离今日在宫中让你受委屈了,来说说你想要什么?朕这个做姑父的也好补偿补偿你。” 沐纤离好好的在宫中出了这样的事儿,加上东陵烬炎也怀疑这事儿是不是跟太子有关,心中总觉有些愧疚。总觉得要补偿点什么东西,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莫云心中暗笑了笑,这个皇上姑父当真是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皇上……” “诶……别叫朕叫的这般生分,还是像你幼时一般唤一声姑父。”这丫头小时候可爱的紧,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抱着自己的腿声音软软糯糯的喊他皇上姑父。只是随着她年纪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坏也总是闯祸,便与他生分了不少。 “皇上姑父阿离一时也想不起要什么东西,不如皇上姑父赐我一个以后能向你提要求的权利。而且臣女提的要求皇上姑父一定得答应,如何?”莫云说着故意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蛮之态,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也不知道表情用的对不对。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个鬼精灵,若是时候你闯了大祸,便可以以这要求保全自己是不是?”东陵于晋原本以为,这丫头会借这个机会让他下旨,让她和太子早日完婚呢!没有想到这丫头,却让他赐她一个能够向自己提要求的权利。这不相当于是有了一块免死金牌吗?看来这丫头倒是想得深远呢!知道自己在闯祸这条道路上,只会越走越远永远不会停歇。 “皇上姑父你知道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哼……皇上姑父你要是不愿意给就算了”莫云瘪着嘴一副我一点都不委屈,一点都不强求的模样。 东陵于晋看着莫云那样,轻笑着点了点头道:“朕允了。” 莫云闻言随即喜笑颜开忙跪地谢恩:“谢皇上姑父。” 东陵珏看和那狼狈的脸上绽放的笑颜,只觉得十分的耀眼。今日的她心思缜密逻辑清晰的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拐着弯把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狠戾的断了甄箭的男根。娇蛮委屈的让父皇赐了她一个能向父皇提要求的权利,今日的她哪里像别人口中那个,骄纵跋扈无才无德,蛮不讲理头脑简单的沐纤离。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原本一直未开口的东陵烬炎,站在了大殿的中央。 “说” “今日甄箭对沐纤离行不轨之事之时,虽说甄箭并未成事,但是母后同皇祖母你带了不少命妇前去。沐纤离与甄箭那衣衫不整混乱的模样,怕是也被人瞧了去,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怕是影响皇家……” 东陵于晋那不知道他这儿子打的什么心思,未等东陵烬炎说完便道:“东陵皇室未来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 皇上一句话,便绝了东陵烬炎还有皇后和刘姨娘的心思。而且东陵烬炎这么一提,更加让皇上认为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东陵烬炎错失良机,十分无奈的退到了一边,心中却又十分的不甘心。他堂堂东陵太子,一国储君,让他去沐纤离这样一个无才无德、心肠狠毒的女人为太子妃,他岂不是要被世人耻笑一辈子。他绝对不会让这个蠢妇坐上太子妃之位,他身旁的位置只能是雪儿的。 第4章 打马回府,恶奴嚣张 虽然莫云不想做什么太子妃,但是看到东陵烬炎还有皇后和刘姨娘不痛快的模样,她心中就觉得十分畅快。 事情完美解决莫云便请辞回府,东陵于晋也准了,让莫云在偏殿简单的梳洗了一下让她出了宫。 莫云在引路小公公的指引下到了平日里进出南宫门,只见她的贴身丫鬟柳心正在宫门口等候。 “小姐你没事儿?听说你在宫里出了事儿,可吓死奴婢了。”见莫云走出来,柳心便忙上前关切的询问道。只见自家小姐除了洗了妆容拆了发鬓,并无狼狈之像便放了心,看来她家小姐真没被那甄箭怎么样。 刚才在丫鬟小厮休息之处,得知自家小姐在宫中,与甄公子私会被抓奸在床。可吓坏了她,她家小姐最爱太子殿下了,怎么会与别人私会。她当时便认为小姐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担惊受怕了好久。好在方才公公来通知她,她家小姐无事,让她在宫门处等候与小姐一起回府,她才松了一口气。 莫云看了柳心一眼摇了摇头道:“没事儿了,你家小姐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人害了。” 这个柳心十岁的时候便跟着沐纤离跟前伺候,是沐纤离在大街上买了的。虽然沐纤离脾气不好的时候,也会打骂柳心,但是这丫头却对沐纤离十分忠心是个可信之人。 “可是刘姨娘?”柳心小声的看着莫云问道,这些年刘姨娘害她家小姐的事儿可没少干。她家小姐的名声,为什么会差成这样,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却大字不识一个,这全都是刘姨娘的功劳。 莫云笑了笑道:“自然也少不了她,但是主谋却不是她,我的马呢?” 别人都是坐着轿子或者马车前来的,但是沐纤离性子张扬,便骑着马来了。 “马、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惊着了,挣脱绳子跑了。”柳心头垂在胸前小声的说道,不敢看自家小姐的脸色,等着巴掌落在自己身上。那可是大将军送给小姐的及笄之礼,小姐十分喜欢,可如今马儿跑了小姐定会十分生气。 “跑了?”莫云皱起了眉头,那可是汗血宝马耶!在她所在的世界都已经绝种了,她还想着今天能见识见识这神马良驹,没想到马没了。这马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受了惊吓,很显然是有人故意想要整她,弄跑了她的马。她以前倒是学过驯马的马哨声,不知道对这个时代的马管不管用。 “嗯……小姐要不咱们回了府,再差人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柳心小心翼翼的提议道,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好像莫云会突然一个巴掌朝她打来一样。 不远处的华丽而沉静的马车前,站着一白一黑的两个男子。 暗影掀开了马车帘子,见自家主子未动便轻唤了一声。 “爷……” 东陵珏看着两米开外站着的主仆二人,似乎听到她们在说马跑了。沐纤离的马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汗血宝马,整个皇城也只有她沐纤离有一匹,如今跑了当真是可惜了。 “走!”东陵珏手回的视线。 忽然一阵尖利嘹亮的哨声冲破云霄,宫门外候着的拉着马车的马儿们,全都骚动了起来。 “嗷……” “咴咴……” 马儿们都叫着踏着马蹄,似乎要往某处靠拢。 “哎呦、这马疯了。”车夫们用力的拉着缰绳,不让马儿乱跑。 “主子小心”暗影护住自家主子,车夫努力的安抚着自家拉着马车激动的马儿。 东陵珏看着拇指和食指还放在唇边的沐纤离,很显然这马哨声是她吹出来的。 “小、小姐……”柳心看着似有些发狂的马儿们,有些害怕的朝莫云背后缩了缩。那些马儿分明就一副要向她们冲过来的模样,她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吹马哨了,而且马儿们听了反应还挺大。 莫云看着骚动的马儿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声道:“难道指令不一样了?不管用?” “咔哒咔哒……”一阵急促强烈的马蹄声响起,一匹健硕的红色宝马,朝莫云的方向跑了过来。 “小姐,是奔雷”柳心激动地抓着莫云的袖子说道,这奔雷性子野,平日没少尥蹶子,没想到小姐一个哨声便让它跑回来了。 “咴咴……”奔雷跑近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莫云的面前。马鼻子呼出的热气,喷在了莫云的脸上。 “真是匹好马”莫云看着眼前的汗血宝马,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马儿的鬃毛。 奔雷略嫌弃的偏了一下马头,莫云轻笑道:“小东西脾气挺大。” 莫云翻身上马,姿势翩然而潇洒。 “上来”莫云骑在马上朝柳心伸出了手。 诶?柳心看着莫云愣了一下,随即忙摇着头道:“不、不用了,奴婢自己跑回去就是了。” 小姐最喜欢着奔雷的,平日里都不让别人碰的,今日却让她同骑奔雷真真儿是吓着她了。而且这奔雷脾气也大,整个将军府除了大将军、少将军,还有大小姐,都不让别人骑的大小姐为了驯服这奔雷也没少被摔下马背。二小姐眼红大小姐的马,还偷偷骑过一起,被奔雷甩下马背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好。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珍爱生命远离奔雷。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莫云看着柳心说道。 柳心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莫云,莫云便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让柳心坐在了她身后。 “嗷……”不悦的马鸣响起。 “抱紧我”莫云对身后的柳心嘱咐道。 柳心知道这奔雷是发脾气了,忙用力的抱住自家小姐的腰,这要是被奔雷甩下马背非死即伤啊! “嗷……”奔雷太高前蹄,似乎想把背上多出来的人摔下去。 莫云勒着缰绳压低重心大声斥道:“畜生再乱来,我就让你去拉石头,不听话的畜生留着可没用。” 莫云的话透着一股威压,奔雷本是通人性的,瞬间便规矩了。 它可是汗血宝马诶,这个女人竟然让它去驼石头,好!做为一只血统纯正汗血宝马它还真不想去驼石头。驼人它都略嫌弃,更何况让它去驼石头了。 “听话的马儿,才是好宝宝。”莫云伸出手给奔雷顺了顺毛,夹了下马腹奔雷便跑了起来。 东陵珏目光悠悠的看着汗血宝马消失的方向,原来汗血宝马也会怕被人威胁。让汗血宝马去驼石头还真是暴殄天物,这样的事儿也只有她才能做得出来! 沐纤离走了,原本骚动的马儿在出府的安抚下,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暗影你说这沐大小姐的马哨声,用在战场上如何?” 暗影垂着头道:“不可想象。” 他们皇子府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而且性子也不野,但是听到沐纤离的哨声尚且如此。若是上了战场若用这样的哨声对付敌军,极有可能让对方不战而败,今日这沐纤离倒是让人惊喜不少啊! 都说老马识途这话一点头不假,莫云并未用鞭子抽奔雷,也未曾指引让奔雷按着自己的节奏一路跑会了镇国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后莫云什么都没干,回到秋梨院倒在榻上便蒙头大睡,并嘱咐柳心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睡觉。 莫云睡了约莫一刻钟便被一阵尖锐的骂声给吵醒了。 “臭丫头竟敢了拦我,知道不知道这府里谁做主啊!”陈嬷嬷双手叉着腰,指着柳心的鼻子大骂道。 “大小姐在睡觉,谁都不能进去。”柳心的态度十分强硬,拦着不让陈嬷嬷进屋。 另外三个沐纤离院儿里的丫鬟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柳心同陈嬷嬷,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哟哟……这大小姐在宫里跟那甄家公子不清不白的,如今倒还睡得着觉。” “呸,你休要乱说,我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之人。”女孩儿家的清白何等重要,怎能容人乱说。 陈嬷嬷被柳心啐了一脸唾沫,当下便发了狠一把抓着柳心的头发,嘴里咒骂道:“不要脸的浪蹄子,敢吐我一脸,老子打死你。” “啊……”柳心的头发被陈嬷嬷抓着,头皮被扯得生疼,疼得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 陈嬷嬷一手抓着柳心的头发,另一只手便要扇柳心的耳光。正当她高高的扬起手,准备重重的落下时,一只白净的素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陈嬷嬷看向那手的主人,之见大小姐沐纤离正黑着脸狠狠的瞪着自己。 “没脸的老货,竟然敢我这儿撒野,你把本小姐当什么了。”莫云说着手上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那陈嬷嬷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啊……”陈嬷嬷疼得松开了柳心的头发,柳心一得自由便用力的撞了陈嬷嬷一下,直把那老货撞出一米远。 “哎哟、哎哟杀人了,杀人了。”陈嬷嬷疼着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的嚎叫着。 莫云掏了掏耳朵,这老货的声音当真是难听的狠。 “杀人,你若再叫下去,这里当真会多一个死人。那甄箭的下场,我想你也是知道了,你自然知道本小姐敢不敢真的杀了你。”莫云阴测测的看着陈嬷嬷说着,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作为一个特种兵战士,她对敌人狠辣从不手下留情,因为敌人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陈嬷嬷闻言顿时便收了声,在宫里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大小姐可是当着皇上的面断了甄家公子的根。现在不止是皇宫传遍了,整个皇城怕是都传遍了。 “夫、夫人叫你去惩戒堂”陈嬷嬷忍着痛对莫云说道。 第5章 越俎代庖,将军夫人 惩戒堂?沐家处罚犯了错的府兵和下人之处,这刘姨娘叫她去惩戒堂,这是想要惩戒她不成?在原主的记忆中,只要原主犯了错,刘姨娘当然会让人叫她去惩戒堂。以原主的性格之自然不会去,但是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听刘姨娘的,下人们都觉得大小姐犯了错就该惩罚。所以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站在刘姨娘那边,刘姨娘也会让府兵捆了她去惩戒堂。 “夫人?我倒是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续了弦,这将军府竟然多了一个夫人。” “小姐这老货嘴里的夫人就是刘姨娘”柳心出声说道。 莫云冷哼一声鄙夷的道:“哼……一个比奴婢高贵不了多少的女人,你竟然称她为夫人,这将军府的下人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罢了,这刘姨娘本就是个下人,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教下人规矩呢!如今爹爹不在府中,我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就好好教教你这老货将军府的规矩。” “你、还有你,去掌这老货的嘴。”莫云指着站在一旁看戏的三个丫头中的其中两个人命令道,她们不是喜欢看戏吗?那边让她们也入下戏! 被叫到的两个丫头面面相窥,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瞪着她们的陈嬷嬷,面露为难之色。虽然说这大小姐是她们的主子,但是这将军府可是刘姨娘的天下,而且她们也是刘姨娘的人怎么敢对陈嬷嬷出手。 “怎么不听本小姐的话是吗?那你去!”莫云又指着另一个丫头说道,那丫头也后退了一步,摇着头道:“奴婢、奴婢不敢。” “连主子的话都听,留你们何用?柳心去叫林管家来,把这三个丫头发卖出府。”心不子她这儿的人,她自然不会留,把别人的眼睛和手留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诶……”柳心十分震惊的看着莫云,这三个丫头平日里很会拍马屁,小姐还挺喜欢她们的,今日竟然要把她们都发卖了。 “诶什么诶?还不快去。”莫云用手弹了弹柳心的脑门儿。莫云知道是因为原主的糊涂,造成了柳心如今现在的惊讶。 “是……”柳心应了一声,欢喜的提成裙摆跑出了院子,小姐终于看出了那三个小蹄子不是好东西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那三个丫头见莫云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顿时便有些慌神了。不过很快她们有镇定了下来,她们是夫人的人,整个相府都是夫人做主,这大小姐可做不了主。大小姐想要发卖了她们,还得看夫人同不同意呢! “小姐,奴婢错了,小姐不要发卖了我们。” “小姐,饶了我们!” 三个丫头抹着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向莫云求饶,莫云垂眼看着三人拙劣的演技,她可不是以前的沐纤离,会被她们的演技所欺骗。 这三个丫头,十分会拍马屁会来事儿,十分得沐纤离的心。沐纤离这奇葩的审美和品味,都是被这三个丫头给误导成这样的。当然这三个丫头,也没少挑唆沐纤离做一些得罪人的事儿。沐纤离之所以会得罪那么多人闯那么多祸,一是性格使然,二是这三个丫鬟的挑唆。 莫云又岂会不知道这三个丫头是在做戏求饶,她们根本就不会相信她有那个本事发卖了她们。今日她本只想好好的休养生息,既然有人想要找事儿,那么她就陪她们玩玩,让她们知道她莫云是什么人。 柳心办事效率极佳,没一会儿便把林管家叫了过来,只是跟着林管家来的却还有几个不速之客。 “见过大小姐”林管家年逾四十也是这镇国将军府的老人了,为人斯文儒雅但却也八面玲珑。这将军府看似是刘姨娘在管,但是将军府在外的铺子,还有财政大权都掌握在林管家手里,可见沐大将军对其十分信任。 林管家名为林义,对沐纤离这个大小姐的态度倒还算是恭敬。 沐纤离坐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看着林义道:“今日劳烦林管家走一趟了,我这边有些小事儿,想要林管家你帮忙这处理一下。” “说不上劳烦分内之事”林义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嬷嬷,还有三个跪在沐纤离面前的丫头,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 “夫人救命,大小姐要杀了我。”陈嬷嬷见刘姨娘还有沐千雪跟着林管家一起来了,便忙向刘姨娘告状。 柳心斜了那陈嬷嬷一眼,走到沐纤离身旁小声道:“这刘姨娘是半道上遇上的,估摸着是这老货久去不归,她自个儿等不及便找来了。” 柳心不免有些担心,以前大小姐也没少与这刘姨娘交手的,但是每次都折在了这刘姨娘手上。拿着家规把大小姐压得死死的,没少让大小姐受罚。 刘姨娘让身后的丫鬟,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陈嬷嬷,一脸痛心的看着沐纤离道:“沐纤离啊沐纤离,你在宫里功力无法无天血溅承明殿不说,如今还要在府里杀人了。” “林管家,咱们这将军府有夫人吗?”莫云掏了掏耳朵,根本不理那刘姨娘,而是看着林管家问道。 林管家看了一眼刘姨娘,眼中的鄙夷之色一闪而过,拱手道:“将军夫人早逝,将军一直未曾续玄,自然是没有夫人的。” 刘姨娘这夫人最开始也是从刘姨娘屋里的下人嘴里叫出来的,但是将军听到后也并未说什么,他也不好约束下人言行。不过若真是计较起来,这刘姨娘自然是不能被称为夫人的。 听林管家这么一说,刘姨娘和沐纤雪脸都绿了。 对于林义的回答莫云十分的满意,斜眼看着刘姨娘道:“无知奴仆竟敢毫无规矩,叫一个小小妾氏为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府里的下人替我爹爹做了主,替他把刘姨娘扶了正呢!” 一个下人竟然敢越俎代庖,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这样没规矩的下人,林管家你说该如何处置呢?”莫云说完笑盈盈的看着林管家。 林义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眼前的这个大小姐,最开始的时候有下人唤刘姨娘夫人的时候。这大小姐的反应是十分大的,逮着那没规矩的下人就是一顿打骂。但是这并没有抑制住下人们喊刘姨娘夫人的趋势,反而大小姐为人狠戾时常毒打下人的事情, 却传的人尽皆知。久而久之整个将军府的 下人,都开始喊刘姨娘夫人,这大大小姐扭转不过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今日则不同,这大小姐竟然会如此淡定的坐在此处讲规矩了,这大小姐是开窍了。 “按照府中规定,杖责一百,发卖出府。” “那林管家还等什么呢?”莫云说着朝那林管家眨了眨眼睛。 “来人,将这婆子捆了,杖责一百发卖出府。”林管家朝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说道。 刘姨娘见这林管家竟然听了沐纤离的话要收拾她的人,顿时便怒了指着林义的鼻子骂道:“林义你看清楚了,这陈嬷嬷可是我的人。” 纵使她不是正妻,但是大将军可就她一个女人,她也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这林义如今要收拾她的人,分明就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林某按照府规办事儿,还请刘姨娘不要阻拦。”林义朝身后的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在意刘姨娘。 “我看谁敢”刘姨娘气急了,林义那一声刘姨娘深深的刺激了她。纵使这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唤她一声夫人,可是在这林义和沐纤离的眼里只要没被扶正,她便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 沐纤雪是个玲珑心思的人,自然知道这林管家在府中的地位,父亲是何等的信任他,此人是得罪不得的。 “林管家陈嬷嬷不过是一时口误,无心之失,林管家何苦如此兴师动众的,且饶了她这一回!” “妹妹说这陈嬷嬷是一时口误无心之失,我听见这陈嬷嬷叫刘姨娘夫人,可不止这一次两次。此等恶仆分明是明知故犯,若是今日不做出惩戒,这将军府岂不是乱了套。若是传了出去,这世人只会耻笑我镇国将军府毫无规矩可言,下人便可帮着主子扶正一个姨娘。怎么?妹妹难不成想让我们镇国将军府,成为人人耻笑的对象。” 莫云一番话说的沐纤雪哑口无言,沐纤雪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没想到这沐纤离竟然也会讲这些规矩和大道理了。 “姐姐说的是,这府中确实是不能没有规矩,府中下人犯了错受到处罚理所当人。那么姐姐你呢?姐姐今日在宫中当着皇上娘娘的面,让甄家公子血溅承明殿。如今传的是人尽皆知,姐姐此举让世人认为我们镇国将军府,人人残暴不堪,辱没了镇国将军府的名声,姐姐是不是也该受到处罚呢?” 今日也不是怎么的,这沐纤离离开皇宫没多久后,这宫里的马就跟疯了似的从马厩里跑了出来。这好好的太后寿宴也给搅了全被马给搅了,太后不悦便遣了所有人出宫。回到府里本想让这陈嬷嬷叫沐纤离去惩戒堂,一直不见陈嬷嬷带沐纤离前来。于是她们便自己找了过来,没想到这个沐纤离今日打了陈嬷嬷,还要治陈嬷嬷的罪。 第6章 捆了嫡女,我看谁敢 “啪啪啪”沐纤离听沐纤雪说完后,便朝沐纤雪拍了拍手,对沐纤雪这颠倒是非的本事是十分的佩服。 “妹妹这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本事,真的是让姐姐好生佩服。那甄箭在宫中意图对我不轨,皇上把那甄箭交与我处置,我断了甄箭的根护我沐家威严,让世人知道我沐家之人不是谁都能欺辱的。就连皇上一皇后娘娘都没说我半句不是,可是妹妹却说我此举辱了沐家名声。若是换成妹妹,是不是要对那甄箭自荐枕席才算不辱没了沐家的名声啊?”沐纤雪这逻辑当真是让莫云难以理解,甄箭对她不轨,她收拾了甄箭反倒是她残暴她错了。 “你……”沐纤雪气的想要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贱、人竟然如此出言侮辱与她。 莫云看沐纤雪一副气得要吐血的样子,心中觉得十分痛快,又接着道:“皇上都没有说我此举有错反而要补偿于我,而妹妹却说我该受罚。难不成妹妹认为皇上昏庸无道,还不如你一个小小庶女能明辨是非呀?” 莫云毫不犹豫的把一个,沐纤雪意指皇上昏庸不明是非的帽子,给沐纤雪叩了上去。 刘姨娘自然看不得自己女儿吃亏,把沐纤雪挡在身后,指着莫云的鼻子破口骂道:“雪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你这小贱、人休要胡言乱语,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呵……”莫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到刘姨娘跟前。 刘姨娘像一只要战斗的母鸡一样,扬着脖子看着莫云,她今日若是不好好治治这贱丫头,她还不知道这府中谁当家。 “啪……”莫云抬手甩了一巴掌在刘姨娘脸上,‘小贱、人’这个称谓在孤儿院的时候听过太多。那时候不敢反抗被骂被打也只有忍着,只是长得后凡事有人敢如此骂她,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过去。 “翻天了、翻天了你连我都敢打,我可是你的长辈。”刘姨娘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莫云,这个丫头真的是吃了心胸豹子胆了竟敢打她。 刘姨娘张着两个爪子,便要朝莫云的脸上抓。 莫云轻松的抓住了她的两只鸡爪,冷笑着道:“小小妾氏,也敢自称长辈,还敢打骂嫡出小姐,倒底是谁要翻天了?” “母……姨娘……”沐纤雪本想唤母亲,可是却又怕落人口实便又改了姨娘。这沐纤离今天是吃错药了,今日如此反抗她们。 “来、来人啊!府兵在哪里?快些出来。”刘姨娘挣脱不开沐纤离的束缚,便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府兵来帮忙。 刘姨娘没叫几声,十几个府兵便出现在了沐纤离的院子里。 “快、把大小姐给我捆了。”就算这沐纤离再厉害有如何,这府里的人都听她的。她再跋扈无法无天,还不是照样被她让人捆到惩戒堂受过罚。 府兵看了看刘姨娘又看了看莫云,在这府里做主的是刘姨娘。大小姐虽然说是嫡出,但是却没什么地位,他们自然是听刘姨娘差遣。 “我看谁敢?”莫云双目一瞪看着那几个府兵冷声喝道。 “我看你们是酒肉吃多了这猪油蒙了心,分不清这镇国将军府谁是主子谁是仆了?连嫡出的大小姐都敢捆,我爹爹不在府中这将军府当真是乱了套了。” 那十几个府兵显示被莫云的气势震住,听到沐纤离如此一说,便有些犹豫了看了看一旁的林义。 林义道:“把这婆子拉出去,打一百大板发卖出府,退下!” “是”那十几个府兵同几个小厮,架了陈嬷嬷出去,刘姨娘被莫云抓着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得看看着嚎叫着的陈嬷嬷,被拉到了院子外面去。 “林义,你竟敢这么对我的人?”刘姨娘气急了冲林义大声吼道。 林义拱了拱手淡然道:“林义也只是按规矩办事而已,此处是大小姐的住处,刘姨娘还是不要在此处闹了,快些回去!否则吃亏的会是谁?我想刘姨娘你应该清楚。” 如今的大小姐,可不是以前那个能让她欺压的大小姐了。 “你……”刘姨娘气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该死的林义以前也没见他对沐纤离有多好,今日却站在了沐纤离这一边。 莫云心中冷笑这个林义在刘姨娘叫府兵捆她的时候,并没有出言阻止,分明就是在看她会如何处理。在看到她的气势和态度后,才出言让府兵退下还站在了她这一边,这个林义也是个老狐狸呀! “哼……”莫云冷哼一声甩开了刘姨娘的双手,刘姨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沐纤雪及时扶住了她。 那三个原本以为大小姐不会对她们怎么的丫头开始慌了,这大小姐连刘姨娘都敢打,这刘姨娘真的能护得住她们不被发卖吗? “大小姐奴婢错了,求大小姐不要发卖了我们。” “大小姐您饶了我们!” “求求你饶了我们!” 莫云见状便知道,这三个丫头此刻是真的怕了。 “要本小姐饶了你们也行,来你们说说是谁让你们把本小姐的丝帕拿出去给别人的?” 三个丫头闻言都愣了一下,瞪着泪眼相互看了看,随即都摇头道:“没有啊!小姐冤枉我们了,我们怎么敢拿小姐的东西给别人呢?” “没有……呵呵,今日在宫中,那甄箭陷害本小姐,说本小姐与他与私情,还拿出了本小姐的贴身之物。我这院子里就你们这几个丫头,你说说不是你们拿出去的,还会是谁呢?”这三个丫头都是刘姨娘的人,说不是她们拿出去的她还真的不相信。 刘姨娘给了三个丫头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们不要乱说话。那丝帕是她让这三个人丫头,从沐纤离这里拿出去的,这事儿自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大小姐凭什么怀疑我们,这柳心也是您的贴身丫头,说不定就是她拿出去的。”一个有些心机的丫头,指着站在一旁的柳心说道。 “大小姐不是我”柳心忙朝莫云解释道,当初她是要被卖到勾栏院去的。还好小姐中途买下了她,对她来说小姐是恩人,她怎么会害小姐呢! “谁都可能害我但是柳心却永远不会,因为柳心是我的人。而你们是谁的人?我相信你们自己应该清楚!”莫云说完朝刘姨娘所处之处瞟了一眼。 三个丫头瞬间噤了声,看来大小姐已经很明显的开始怀疑她们是刘姨娘的人了。这大小姐以前最是听她们的话了,今日怎么突然长了脑子不相信她们了。 听到莫云这么说,柳心不由红了眼眶。虽然小姐平日里会因为这三个丫头的挑唆打骂她,但是关键时候小姐最信任的人还是她。 林义神色微凛看着莫云道:“大小姐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大小姐将这三个丫头交给林义,等林义调查清楚后再给小姐一个交代。” 今日宫中的事情他也有听闻,他原本只是猜测,皇后和太子殿下不想大小姐做太子妃。在会在宫中设计大小姐,而如今看来这镇国将军府中怕是也有人参与其中。在镇国将军府自己人帮着外人害自己人,这种事儿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作为管家他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好!这三个人就交给你了,还请林管家查个明白给我一个交代。”莫云知道这林义虽然平日里不管这刘姨娘与她的小争小斗,但是府中的人帮着外人谋害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作为镇国将军府的管家他是不会不严查的。 刘姨娘一行人讪讪的离开了秋梨院,沐纤雪一路扶着刘姨娘,一双好看的眉皱在一起。 “娘亲这事儿林义插了手,到时候怕是父亲也会知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沐纤雪紧紧的握着刘姨娘的手说道,心中十分的焦急。今天眼看着就能把沐纤离毁了,她也离哪个位置更近一步了,没想到却让沐纤离给躲过去了。 虽然沐纤离这个蠢货时常闯祸惹父亲生气,但是父亲却十分在意沐纤离。也只是实在是气得不行了才会罚沐纤离,今日这事儿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必定不会轻易罢休,说不定到时候会查到娘亲头上来。 刘姨娘阴沉着脸道:“此事我自然明白,那该死的贱、人今日竟像换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像平日里那般好拿捏。大将军还有几日便要班师回朝了,那三个丫头是留不得了。”刘姨娘说着脸上闪过一抹狠意。为了自己的女儿富贵,为了自己的女儿能不像她一样被人瞧不起,她必须要狠,谁都不能挡了她女儿的路。 本来她是想趁大大将军不在皇城好收拾了沐纤离这个小贱、人,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与她们所想的差之千里,看来只得另想它法了。 “母亲莫气,等爹爹回来了咱们再想办法让爹爹收拾她。”今日之辱她们自不会白受,定要让沐纤离加倍奉还。沐纤雪自动过滤了,刘姨娘那一句充满杀机的话,那样的话不是她这个善良温柔的东陵第一美人该听的。 第7章 班师回朝,有人使坏 云淡风轻的日子,莫云不现在应该说是沐纤离,正惬意的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晒着太阳。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差不多也了解这片瀚星大陆的情况。这片大陆四国鼎力,东有东陵,南有南禹,西有西岐,北有北隅,周遭还有一些不值一提的附属四国的小国家。 沐家跟随开国皇帝打下了这东陵江山,东陵国开国至今五百余年,沐家的镇国将军府就存在了五百余年。沐家世代忠良深的帝心,镇国将军府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也威望极高。故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历代皇后必娶沐家嫡女。早年间沐家人丁兴旺嫡女自然不缺,但是到了沐纤离他爹这一代,她爷爷未曾纳妾便只得了她爹这么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到她这一代沐家也只有沐纤离这一个嫡女,偏巧她这个沐家嫡女无才无德名声极坏,若不是只有沐纤离这么一个沐家嫡女,这太子妃的位置怕也轮不上她来坐。 这沐家满门荣耀人人称颂,沐纤离便是沐家唯一的污点。 “柳心咱们今日出去转转!”沐纤离看着在一旁插花的柳心说道。 这几日她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还收拾了一下厨房的婆子们,都还没出去看看这新世界呢! 柳心摇了摇头道:“大将军和大少爷这几日便要回来了,小姐你还是安生的在府里待着!” 柳心怕这小姐一出门就闯祸,若是被大将军遇到怕是又要受责罚。她家这小姐最近性子虽然变了也收敛了一些,但是小姐这自带闯祸功能的体质还是变不了的。以前也是小姐明明没有去惹麻烦,可是这麻烦却主动找上了小姐。 “他们回来他们的与我出去转转有何关系,小丫头听话陪姐姐我出去转转,姐姐给你卖糖葫芦吃。”沐纤离说着颇有些无赖架势的挑起了柳心的下巴。 柳心脸一红气鼓鼓的看着沐纤离道:“小姐又占奴婢便宜,奴婢都十七了,小姐才十六哪能在奴婢面前自称姐姐。” 十七啊?花一般的年龄呢!她能说自己的心里年龄已经三十了吗?若是说了这丫头定会说自己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柳心姐姐陪我出去转转呗!”沐纤离说完后便开始在心里鄙视自己,都一把年纪的女人了,竟然还跟一个小姑娘撒娇。 柳心这丫头那架得住,以前对自己颐气指使的大小姐对自己这般撒娇,毫无抵抗力的答应了沐纤离的要求。 一出将军府走到皇城的大街上,沐纤离就体会到了一下被万众瞩目的感受。同时也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退避三舍,凡她所到之处平民百姓们自动离她一米之远。看来这原主在他们心目中留下的跋扈形象太过深刻,让他们对她避之不及呀! “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沐纤离小声的嘀咕道。 柳心闻言小声道:“本来大家都有些怕小姐,再加上小姐再宫里废了甄家的少爷的事儿也传了出来。这甄箭欺男霸女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废了他大家虽也拍手称快,同时也更害怕小姐了。” 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儿废了男人的命根,这瀚星大陆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像她家小姐这样彪悍的女子了。 柳心心里正想着,忽然一抬头见自家小姐没了影。四下这么一寻找,才在一个买糖葫芦的老伯跟前,发现了自家小姐的身影。 柳心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口,朝沐纤离走了过去。 “老伯,来两串,不四串糖葫芦。”沐纤离看着艳红欲滴的糖葫芦,朝卖糖葫芦的老伯比出了四根手指。沐纤离对糖葫芦有一种很深的执念,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看着外面的小朋友吃糖葫芦总是很羡慕很想吃。只是那挂羊头买狗肉的孤儿院,院子能让她们吃饱饭就算不错了,那会给她们买糖葫芦吃。有一次义工到孤儿院看望她们,买了糖葫芦来分了她一串。她才咬一口就被比她大好几岁的孩子给抢了去,她被打了一顿也没能抢回属于她的糖葫芦,那酸甜的滋味就一直留在她的记忆中。 后来她烧了要卖掉她器官的孤儿院,从孤儿院里逃了出来,被一个无子无女抗战老将军收养。那老将军待她十分严格,只想把她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军人超强的战士,也不会让她吃这些零嘴。独立之后她便敞开了吃糖葫芦,一度吃到自己长了蛀牙才收敛一些。她并喜欢吃甜的但是却对糖葫芦情有独钟,可能是童年那求而不得的体会太过深刻,让她对糖葫芦产生了这么深的执念。 老伯年纪很大也不知道眼前买糖葫芦这位是谁,便笑着取下四根糖葫芦,慈爱的递给了沐纤离。 “谢谢老伯,柳心快给钱……”沐纤离笑着道了谢,催促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柳心给钱。 柳心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个铜板,交给了卖糖葫芦的老伯。 周遭的百姓都一脸惊奇的看着沐纤离,他们没有听错?这沐大小姐竟然跟卖糖葫芦的老伯道谢,还笑的那么开心随和。 瑞福楼二楼的雅间儿中,喝着茶的白衣男子,看着不远处吃着糖葫芦的女子,眼中透露出一抹惊艳之色。洗尽铅华呈素姿,没有浓妆艳抹华服加身,这沐纤离竟如此清丽脱俗了。若说以前的沐纤离让人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次,今日的沐纤离则让人看着十分的舒服耐看。 四串糖葫芦沐纤离给了柳心两串,自己三下五除二便把两串糖葫芦给解决了。 “今天这街上的人怎么这么多呀?”因为人太多柳心差点被挤散,小跑了两步才跟上沐纤离的步伐。 沐纤离道:“今日莫不是有什么活动?” “奴婢找个人问问”柳心说完走到一旁的小摊贩前买了个小玩意儿打听起来。 “太过分了……”问完后的柳心气呼呼的走了回来。 “怎么了?”这丫头去问的时候还好好的,这问完话回来怎么还生气了,莫不是小贩给她气受了。 “刘姨娘实在是太过分了,今个儿大将军班师回朝,太子殿下已经在城南迎接了。估摸这整个将军府都在张罗着迎接大将军回府,这么大的事儿却没一个人告诉咱们。这刘姨娘就是故意不让咱们知道,到时候迎大将军回府的时候小姐你不在,让大将军以为小姐没规矩不尊重他这个父亲。”柳心说的义愤填膺,想着刘姨娘的用心实在是可恶得很。听说这次大将军征战狄戎的时候还受了伤,若是大将军回府小姐不在,那大将军和旁人怎么想小姐。 听到柳心说完沐纤离翻了翻白眼,她还以为怎么了把柳心气成这样,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柳心越想越生气拉着沐纤离的手就要往回走,:“不行小姐,咱们现在赶紧回府,不能让刘姨娘的奸计得逞,不能让大将军与你越发离了心。” “等等”沐纤离唤住柳心,:“既然咱们都出来了,何不去南门瞧瞧,我还没瞧见过大军班师回朝的盛况呢!” “恩……”柳心停了下来有些犹豫的看着沐纤离,虽然她也没见过也很想看,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 “不行,若是没在府中迎接大将军回去,别人会说小姐你不孝的。” “不急着一会儿,爹爹他们进了城还得去宫中拜见皇上姑父,咱们看了再回府也来得及的。”她以前做军人的时候,执行的任务都是秘密的,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就算在外面执行任务回国了,也只是上级领导接见一下嘉奖一下而已。可没有享受过这种满城百姓夹道欢迎的待遇,现在有机会看她自然要瞧瞧。 柳心听沐纤离这么说觉得好像也可以,便同意了沐纤离一起去看看大军回城的盛况。 城南瑞祥楼,沐纤离同柳心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大街上的情况。 “小姐你瞧瞧,这街道两边的百姓这可都是迎接咱们家大将军的。”柳心趴在窗户上的看着大街上的盛况自豪的说道。 沐纤离喝着茶点了点头,她爹这个镇国大将军做的很成功啊!这临近午时日头正烈,这街道两边迎接的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顶着日头等着呢!可见这些百姓有多么爱戴这个镇国大将军。 忽然对面屋顶有一道光晃到了沐纤离的眼睛,沐纤离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天上的日头,有点意思。 沐纤离装作无事的模样,继续吃着点心喝着茶,余光却一直注意这对面楼顶的动向。 城楼之上分吹得东陵烬炎的锦袍猎猎作响,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前来迎接大军的官员。东陵烬炎身旁的贴身侍卫流风指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大军道:“殿下,沐大将军的军队回城了,咱们该下城楼了。” “嗯……”东陵烬炎看着天上的日头,心中虽然因自己晒了这么久的太阳心生不满,但是还是点着头带着官员们一起下了城楼。 第8章 英勇救父,初露锋芒 下了城楼之后,东陵烬炎同大臣站在城门口,看着以沐擎苍为首的沐家军朝他们越走越近。 沐擎苍带着一干将领和亲兵到达了城门口,见到太子便都纷纷下了马。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沐擎苍一身戎装,带领众人走到东陵烬炎跟前作势要拜。 东陵烬炎忙扶住沐擎苍的手笑着道:“舅父无需多礼。” 沐擎苍可以不用拜,但是其他的将领却还是单膝行了跪拜之礼。 东陵烬炎扶着沐擎苍对众将领道:“今日沐家军凯旋而归,父皇特命我在此迎接。众人将领快快请起,你们都是东陵的功臣,此番回城父皇定会重重封赏。” “谢太子殿下。” 众将领起了身,沐擎苍不做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对东陵烬炎只有君臣之间的恭敬,却并无舅侄之间的亲厚。 “表哥,三月不见,你越发的健壮俊朗了,我东陵多少千金要为表哥倾倒了。”东陵烬炎看着站在沐擎苍身旁的沐景凌夸赞道。 沐景凌一双狭长的凤眼淡淡的扫了东陵烬炎一眼,拱手道:“太子说笑了。” 东陵烬炎做上太子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沐景凌同沐擎苍身上散发出的疏离,和对他的冷漠。看来这沐纤离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是知道 ,他们这在向他表达不满呢!他做太子少不了沐家的助力,看来近日他得多往沐家走动走动了。 一番寒暄夸赞之后,众人上了马打马进城。 已近城门城内的百姓,便发出了欢呼声。 “沐大将军欢迎回城。” “东陵的英雄沐大将军。” “大将军,大将军。” “少将军,少将军。” 百姓嘴里都喊着沐擎苍同沐景凌的名号,不少的女子还朝沐景凌丢香囊丢手帕。东陵烬炎虽然一直点头微笑向街道两旁的百姓致意,但是心中却渐生不快。他好歹也是一国储君,虽然说今日沐擎苍父子才是主角,但是沐擎苍和沐景凌的呼声都高过了他,这不是让他这个太子殿下没脸吗?东陵烬炎的虚荣心开始作祟,渐渐的脸上已没了笑意。 “小姐,小姐你看,是大将军,和大少爷……”见沐擎苍带领的队伍渐渐走进,柳心激动的抓着沐纤离的手说道。 “你别激动,我看到了。”她爹沐擎苍一身戎装,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横眉星目,高挺的鼻粱留了些许胡子。看起来十分的威严一身正气,倒有些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感觉。 沐纤雪长得那么好看还是有原因的,还是她爹的种好啊!瞧他爹现在这模样,丝毫不逊色现代的那些影帝,应该说比他们更胜一筹。 还有她哥沐景凌,同样是健康的小麦肤色。一双好看的剑眉,与她一样上挑的凤目,与他爹一样高挺的鼻粱,稍 薄却不失性感的嘴唇完美的下巴。一身银色铠甲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姿笔挺好个英俊帅气的男儿。把坐在他前面的东陵烬炎,甩了好几条街不止。沐纤离就不懂了,有个这么英俊帅气的哥哥,沐纤离怎么会被这个东陵烬炎这个伪君子迷得神魂颠倒。 瞧瞧这楼下这些女子们,一个个疯狂的朝她哥哥扔扔香囊,都喊着她哥哥的名字。一个个的就差没喊,“少将军我要给你生猴子了。” 古人说的掷果盈车也不过如此!只不过这些人不兴丢瓜果而是丢香囊和手帕。 “小姐你瞧,好多女子在给咱们大小也丢香囊呢!”柳心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是小女孩儿的心性十分的激动。 “要不你也丢一个?看我大哥接不接得住。”沐纤离打趣儿的看着柳心说道。 “小姐取笑奴婢,奴婢才不丢呢!”这女子朝男子扔香囊手帕那是表达爱意的,她虽然也仰慕大少爷但是却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大少爷那样的人可不是她们能高攀的起的。 “那我来扔一个。”沐纤离低头找了找发现自己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可扔的东西。她不喜挂香囊玉佩随意身上也并无这些东西,想着自己的发髻上插了根碧玉簪子,便随手取下朝东陵烬炎扔了过去。 玉簪是重于与香囊手帕不一样,加上沐纤离当兵的时候扔惯了手雷,手上力气又重。内里深厚武功高强的沐景凌很快便感受到了,伸手接住了簪子定睛一看,只觉得这东西分外眼熟,便朝这簪子扔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沐纤离见沐景凌的视线朝这么看了过来,就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沐景凌一看是沐纤离,先是一愣,随后冲她笑了笑把这簪子塞进了怀里。以往他们大胜回朝,小妹连在家中迎接都不曾有过,今日竟然到街上来迎接了,沐景凌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见沐景凌笑了,不少的女只被沐景凌这笑迷得神魂颠倒,叫得越发的大声了。 “怎么了?”与沐景凌并肩同行的柳之敬,见沐景凌似乎把姑娘扔过来的东西揣进了怀里而且还笑了,便十分在意的问道。要知道这沐景凌还是投一次,接姑娘们扔给他的东西。 沐景凌朝瑞祥楼的二楼看了看道:“是小妹。” 柳之敬抬头一瞧,只见沐纤离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随即冷声道:“大小姐怕是来看太子殿下的!” 谁不知道这有太子殿下的地方就是沐家大小姐,柳之敬知道这沐景凌是为沐纤离来迎他们回城而感到高兴,但是他却觉得沐景凌是会错了意。 听柳之敬这么一说,沐景凌便黑了脸,狠狠的瞪了一眼东陵烬炎的后脑勺。要不是因为这个男子,小妹还是会像幼时那般依赖他喜欢他,日日都跟在他身后喊着‘哥哥抱。’ 沐擎苍骑着马同东陵烬炎并肩而行,已经走到了祥瑞楼下。而此时对面楼上的杀手,已经冒出了脑袋,手里的弓已拉满那箭头直对着沐擎苍的胸口。 靠!这杀手过人是冲着沐擎苍来的。 “咻”那杀手松开看线利箭直朝沐擎苍而去,然后此时百姓的呼声震儿,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有人朝沐擎苍放了冷箭。 说时迟那时快,沐纤离先是扔出茶杯挡了那利剑,随即抽下髪上的最后一支金步摇朝那杀手扔了过去。 “啪”茶杯与利箭在空中相遇,碎了个稀烂那箭也掉在了地上。 “保护太子殿下。” “有刺客,保护大将军。” 这话还没落,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男子,便从左边的房顶上滚了下来。 沐纤离不顾柳心的尖叫声,从窗户跳了下去直跳到那刺客跟前。放过了刺客的身,干净利落的卸掉了那刺客的下巴,根本不给他咬舌自尽或者咬破缠在牙齿里的毒药的机会。 “离儿?”沐擎苍震惊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虽然沐纤离此时背对着他。但是终归是自己的女儿,那背影他一下便瞧出来了。 沐纤离抽出插在那刺客腿骨上的发簪,在那杀手的衣服上擦了擦血,然后又插回了自己的发间。 “女儿见过爹爹。”沐纤离站了起来朝沐擎苍福了福。 沐擎苍忙下了马,拉着沐纤离的手上下瞧了瞧道:“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可有受伤。” 就算这沐纤离再怎么惹得沐擎苍不喜,让沐擎苍不高兴,但是这沐纤离还是这沐擎苍心尖儿上的肉。 沐纤离摇着头道:“女儿无事,女儿可是爹爹的女儿,又怎么会受伤。” 被亲人关心这还是头一遭,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对了,爹爹女儿方才在楼上,瞧见这刺客手里拿着箭对着爹爹便出了手。爹爹得胜还朝,便有人刺杀爹爹,爹爹定要严查才是。” 沐纤离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是要告诉众人,这刺客要刺杀的是她爹,二是要告诉众人她是为了救她爹才出手的。免得那些人会错认为,这刺客是刺杀东陵烬炎的,她对这刺客出手是为了救东陵烬炎。 沐景凌和一干将领下了马,走到了二人身旁。 “今日多亏了小妹,若不是小妹及时出手,父亲性命堪忧了。”沐景凌看着沐擎苍说道。 “多亏了大小姐了……”那些将领看沐纤离的眼神也友善了不少。 他们一直是瞧不上这大小姐的,大将军英勇盖世精忠报国,大少爷聪明睿智,英俊非凡,二小姐也是才貌双全,都十分受人喜欢爱戴。只是这大小姐嚣张跋扈,无才无德只会惹大将军生气,给镇国将军府抹黑。所以以往见了这大小姐,从来是没有好脸色没有好话的。今日大小姐救了大将军,让他们对沐纤离的态度有所改观了。 “虎父无犬女啊!”兵部侍郎在一旁说道,他以前也带过兵。光这沐大小姐用茶杯打落利箭,又用金簪为器使这刺客滚落屋顶的速度,便能看出这沐大小姐也是身手非凡。 “是啊!” “是啊!”其他的官员也点头附和。 “不是说,这沐大小姐不敬父兄吗?我看沐大小姐今日英勇救父,对大将军态度恭顺,全不像不敬父兄的样子啊!”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摇着扇子说道。 “都是传言!” “我看也是,毕竟咱们也没亲眼瞧见过。” “看来传言不可信啊!”围观的百姓们一番讨论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第9章 随父进宫,拉拢人心 东陵烬炎看着那被沐家众将围住的女子,也稍稍的惊讶了一番。沐纤离今日穿了一见水蓝色的窄袖交襟襦裙,脸上脂粉未施,一双上挑的凤眼亮晶晶的,粉嫩的朱唇微微抿着嘴角微微上扬。头发也只简单的绾了个单螺,上面只插只简单的步摇,东陵烬炎第一次觉得,这个表妹竟有些好看。虽然这沐纤离有些好看,但是想起她的德行,东陵烬炎还是在心里摇了摇头,还是纤雪好。 “今日多亏了表妹了,今日舅父得胜回朝,竟然有人行刺。此事我定要禀明父皇,严查背后之人。”东陵烬炎上前义愤填膺的说道。 “刺杀镇国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将刺客带进宫中,让陛下亲自审理。”兵部侍郎提议道。 “也好”不少的大臣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便带上了刺客一同进了宫,因为刺客是沐纤离抓住的,沐纤离救父有功便一同进了宫。 见人都走了,那坐在二楼雅间的人也起了身。 “暗影,你的速度慢了。”东陵珏对身旁的暗影说道然后走出了雅间。 “是”暗影应了一声,跟着东陵珏的离去。方才那刺客出手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他正准备扔暗器呢!没有想到沐大小姐的速度去比他快先出了手,要说这沐小姐虽然会些功夫。那也只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欺负欺负老百姓和那些不会功夫的少爷小姐还行。跟他的功夫比起来那是差之千里,然而就是这个功夫与他差之千里的人,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暗影的心到了伤害,自信受到了打击,看来日后得更加努力的练功才是。 到了宫门口,除了有官阶的将领,同沐擎苍一同进城的亲兵都只能在宫外等候。进宫之前沐纤离跟随她一同前来的柳心耳语了几句,然后才随沐擎苍进了宫门。 见自家小姐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柳心深吸了几口气,捏着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温柔的笑着,走到一干站在宫门口的亲兵面前道:“各位大哥上战杀敌辛苦了。” 众人也识得此女是大小姐的丫头,平日里大小姐的丫头他们都是不搭理的。不过今日大小姐救了将军,便答了几句:“不辛苦。” 柳心松了一口气,就怕他们不理自己那就尴尬了。 “大家赶着回城,想来也是车马劳顿,也未吃好休息好。大将军此番进宫,皇上封赏犒劳定会花不少时间。如今日头正晒,已经快到用午饭的时候。大小姐怕各位大哥饿了渴了,特命奴婢带大家去前头的宝泰楼吃些东西喝些酒,也算是为各位大哥接风洗尘了。”柳心说完这些话后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紧张得结巴,把小姐吩咐她说的话都说完了。 大小姐让他们去宝泰楼吃饭?众亲兵傻眼了,要知道这大小姐是十分瞧不起他们这些当兵的。鲜少与他们说话,就算是与她们说了话也是颐气指使的样子。今日竟然要去东陵酒楼排名第一的宝泰楼吃饭,是大小姐脑子坏掉了,还是大小姐听错了。 见众人不语,柳心忐忑的道:“若是众位没有意见,那便随奴婢前去?” 众亲兵面面相窥,不知道该不该去,于是便都看向了亲兵队长。宝泰楼简单的吃一桌也要几十两银子,他们自己可是没有哪个能力去吃一餐的。听说宝泰楼的厨师那可都是以前宫中的御厨,做的菜滋味儿极好,他们也想尝尝皇帝吃过的菜是什么滋味。 那亲兵队长有些为难看着柳心道:“这怕不好,我们还要在此处等大将军,若是……” 柳心未等他说完便道: “这位大哥不用担心,大将军若是出宫后,大小姐也会领大将军同众将领前去。现在日头很晒,晒得人也难受,咱们就先去宝泰楼等大将军如何?”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咱们就先去等大将军!” “好嘞!”柳心高兴了笑了笑,领着两百多个亲兵去了宝泰楼。现在刘姨娘他们应该在忙活着,准备同大将军一同回来的将领们和亲兵门的饭菜。现在人都被她们带到了宝泰楼,刘姨娘怕是要白忙活了。 柳心带着两百多个亲兵进了宝泰楼,因为此刻尚早楼中并无几桌客人,柳心便直接包下了整个二楼,点了最好的酒菜让众人吃喝。 再说沐纤离跟着她爹进了宫,金銮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并未散去。都在等着镇国将军和一干将领入宫,行了封赏之后才能散朝离去。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以沐擎苍为首的八个将领,已经沐纤离都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爱卿同众将快快请起。”东陵于晋虚扶了一把,忙命众人起身。沐家军打败狄戎,大胜而归扬东陵国威,东陵于晋自然是高兴的,也不能让他的功臣们对跪。 沐纤离随父起了身,大殿之上的人在沐纤离已经大殿时便已经注意到她,内心都在猜测这沐大小姐怎么也跟着进宫了? 东陵于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心中也好奇便道:“阿离怎么也跟着就进宫了?” “父……”东陵烬炎向右边踏出一步正要禀报,却被沐擎苍打断了, 沐擎苍拱手道:“启禀皇上,今日微臣回京,刚进城没多久便遇到了刺客。还好小女及时发现,打落了刺客的利箭,不然微臣怕是见不到皇上了。” 闻言众人大臣皆是一惊,镇国将军凯旋而归自然是大喜之事。这个时候进竟然会遇到刺客,而且还是热闹喧哗的大街之上,这刺客是何等的猖狂。 “那刺客现在如何?”东陵于晋接着问道。 沐擎苍颇为骄傲的的道:“那刺客已被小女生擒,如今正在宫殿之外。” 东陵于晋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点着头看着沐纤离道:“阿离今日有功。”说完之后又让人把那此刺客了殿内要亲自审问,他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皇城内刺杀他的肱骨之臣。 那刺客被带进殿也不跪拜,直挺挺的站着狠狠的瞪着龙椅上的君王。只是他那下巴被沐纤离卸了,摆出那凶狠的表情看起来却十分的滑稽。 “见了吾皇还不跪拜。”押那刺客进殿的侍卫,一脚踹在那此刻的膝盖处。只听见咚的一声,那刺客被侍卫压着跪在了地上。 “五……哇哇哇……”那刺客因为被卸了下巴,本是咒骂之语,如今也变成了哇哇大叫,根本无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他无法言语,朕如何审问?”东陵于晋皱着眉头说道。 沐纤离无声无响走到那刺客面前,手托着他的下巴动了两下,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的下巴归了位。方才抓住这此刻的时候,沐纤离已经让人挑了他藏在牙缝中的毒药。而且他这下巴刚北卸了,现在想咬舌自尽怕是也使不上什么力,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这恩现在会自杀。 “你是何人?受何人指派刺杀沐将军?”东陵于晋看着刺客审问道,那浑身散发着的王霸之气十分的压人。 那刺客方才还叫唤,如今却不开口了,只是梗着脖子看着房梁,一副要杀要剐请便的模样。 “父皇这刺客狡猾,不动大刑怕是不会招的。”东陵烬炎出声道。 “太子殿下说得是。”不少的大臣也开始附和。 东陵于晋正准备叫人准备大刑伺候,那一身素色衣衫的沐纤离便走到了大殿中央。 “皇上姑父让我试试如何?”沐纤离主动请缨。 “大小姐真是胡闹。”沐景凌身旁的柳之敬忍不住小声说道,不过会抓了个刺客就得意了,还要自己审问这大小姐就差上天了。 有些大臣嘲笑的看着沐纤离,这个沐大小姐就是个草包,哪里会审问刺客?真是可笑。 沐擎苍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斤两便道:“离儿且莫胡闹。” “女儿没有胡闹,这个刺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便是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一个死都不怕的人,对他用刑也是徒劳,反而污了这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与其用了刑也不一定能让他开口,还不如让臣女试试。如果臣女也审不出什么来,皇上姑父在用刑也不迟。”以前读军校的时候也学过些推理,这刺客的来头她也推理出个七八分来, 东陵于晋想了想觉得沐纤离说的也对,与其让这人脏了这金銮殿,还不如让她试试。这丫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他也想看看这丫头是如何让这刺客开口的。 “好!且让你这丫头试试,” “谢皇上姑父。” 沐纤离双手抱胸,绕着那刺客走了一圈儿,那刺客看着沐纤离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他可是草原上铁铮铮的汉子,再严酷的大刑都无法让他开口,更何况一个小娘们儿。 文武百官都看着沐纤离,虽然不知道沐纤离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都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第10章 巧审刺客,皇上赞赏 沐纤离也不说话,只是转着圈看着那刺客。那刺客慢慢的被沐纤离看的有些发毛,他终觉得那双波澜无惊的凤眼,似乎要通过这一副皮囊看到他的内在。原本还直视沐纤离的刺客,减价你的低下了头,垂下了自己的视线。 看够了之后沐纤离直接蹲下了身来,与那刺客齐高,在众目睽睽之下素白的玉手伸向了那刺客的胸膛。 那刺客蒙了,睁大眼睛看着沐纤离,他这是被这个女人吃豆腐了吗? “这……”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几个古板的文官,坚持情形都不忍直视的摇着头。一份云英未嫁的女子,竟然伸手摸一个男人好不知羞耻。 “真是丢人啊!”沐擎苍身后的一个将领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只觉得沐纤离此举丢了沐家的脸。 沐擎苍也被自家女儿的举动吓到了,可是看沐纤离一脸认真的模样,并不是像在胡闹便忍着未出言阻止。 东陵烬炎的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来,虽然他不喜欢这个沐纤离。但是她现在终归还是他的太子妃,在文武百官面前摸一个刺客,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给他戴绿帽子吗? 在众人惊世骇俗目光之中,沐纤离的手已经滑向了那此刻的腹部,接着是大腿然后是手臂,最后还拉起了那刺客的手。 没想到东陵竟有如此大胆的女子,那刺客紧张的流下了汗水。他也是个男人,被一个女人上下其手,就算身处险境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他还再等着沐纤离的下一步动作之时,那个女人却忽然站了起来,不再看他一眼。 “皇上姑父,此人身材健硕不但胸肌腹肌强健,大腿肌肉也很强壮。两只手上都有厚厚的茧子,由此可见经常骑马射箭。还有此人皮肤黝黑,且脸上的皮肤和嘴唇都有干裂的痕迹。由此可见此人日常风吹日晒,他所在之处天高地阔风大日晒足。还有他的头发粘连,身上散发着一股异味,可见此人极其不讲究个人卫生鲜少洗澡,所居住之处水源并不丰富。”沐纤离说道此处不由的摇了摇头,方才靠近的时候那刺客身上的味道真的熏到她了。 那刺客很想冲沐纤离吼自己身上的这是男人味儿,但是他此刻不能说话。他心中也开始担心起来,因为这个女人都说中了。 “马背上的民族,所居住之处风大日晒足,不爱洗澡,水资源不丰富,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的话,这个刺客应该是狄戎族人。”沐纤离嘴里说着‘如果没有推断错’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 沐景凌道:“狄戎居于草原,人人都善骑射,草原宽广一望无垠,无山林遮挡风沙和太阳。水资源也不是特别丰富,加上狄戎的生活习性,也不常洗澡。小妹应该没有推断错,此人应该是狄戎族人。” 沐景凌与狄戎人交过手,对他们也有所了解,也断定这刺客便是狄戎人。只是没有想到她家小妹,仅凭外貌观察便推断出这刺客是狄戎人,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那些一开始觉得沐纤离不知羞耻的大臣们,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沐纤离,都尴尬的红了老脸。 兵部侍郎道:“此次我军大败狄戎,那狄戎之王自心怀怨恨,也确实是有刺杀的动机。” 那刺客没有想到看似平凡的女子,仅凭他身上的这些信息,就断定了他是狄戎人顿时便有些慌了。这个女子实在是不简单,看来是他小看了她。 沐纤离又道:“此人闭口不言,想来也会怕自己一张口,便暴露了自己的狄戎口音!哎!拓跋弘真是个小人,进犯东陵边境抢东西就算了。被人赶出去后,还不要脸的派人刺杀。都说草原上的男儿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这拓跋弘派人刺杀根本就是小人懦夫的行径。” 见自己最崇敬的王被辱骂,那刺客只觉得血涌上了脑袋,想也没想便冲沐纤离吼道:“臭娘们儿不准你这么说我们大王,大王是草原上的苍狼天空上的雄鹰。是被长生天选中的勇士。才不是小人懦夫。” 大王对于他们来说是英雄,是神一样的存在,不容任何人诋毁侮辱。 沐纤离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后才道:“口音果然很重。” 狄戎人生性易怒冲动,她就是故意骂狄戎的大王拓跋弘,让这个刺客恼羞成怒开口说的。 “你……”那刺客气结,这个女人是故意激自己开口说话。若说方才这些人还有所怀疑,那么他一开口就准确无误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沐纤离这么快就识破了这刺客的身份,也知道了这刺客背后之人是谁,这让东陵于晋十分高兴,对沐纤离称赞有加。 那些臣们也跟着附和了几句:“虎父无犬女。” “沐大小姐聪慧过人,足智多谋。” “父皇,这狄戎刺客竟敢来东陵皇城刺杀镇国大将军,定不能轻饶。儿臣建议将此人斩首失踪,头颅挂于城楼三日,以警示他国。”东陵烬炎向东陵于晋提议道。 东陵烬炎的话一落太子一派的人便都跟着附和起来。 “太子殿下说得没错,让那些对东陵有觊觎之心的小国知道,我东陵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要扬我东陵威严。” 沐纤离只觉得东陵烬炎他们的口味太重,把人的脑袋挂在城楼上三天。血腥不说还会腐烂发臭,他们也不怕吓到小孩子,给人家的童年留下阴影。 沐纤离看大部分的人都支持太子所言,东陵于晋也一副要答应的模样便道:“臣女有一提议。” “阿离有什么提议速速讲来。”因这刺客的身份便是沐纤离推测出来的,对于沐纤离的提议东陵于晋又多了意思期许。 东陵烬炎看着沐纤离皱了皱眉头,他方才提议动刑因为她说让她试试便未成功。如今他要提议斩首示众,她又有新的提议,这个女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东陵烬炎这次真的是会错意了,沐纤离并不是想引起东陵烬炎的注意,只是单纯的用她的聪明衬托出他的愚蠢而已。 第11章 有人高兴,有人难受 沐纤离向东陵于晋提议,不杀那刺客,而是大张旗鼓的将这刺客送回狄戎,让诸国知晓东陵大度以德报怨。 众大臣一听起初自然是反对的,但是几个文臣一分析,却又道沐纤离此提议实在是又妙又损。谁不知道狄戎族最好的就是面子,他们虽然野蛮但是却也是磊落的。派人刺客暗杀本就是卑鄙的手段,是十分让人不耻的小人行径。东陵送这刺客回狄戎,不但让诛国知晓了狄戎小人行径,更是狠狠的打脸了狄戎。刺客刺杀失败大多都会自尽不会留下证据,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让自己的国家落人口实,避免他人借此报复。 东陵不杀刺客也不报复,将这刺客送回去,让世人知晓东陵的大国之风,事业也只会对狄戎小人行径更加唾弃。同时也在宣告世人,东陵不惧任何国家暗中行刺,再厉害的刺客他们都抓得到,更没有把狄戎放在眼里。那狄戎之王拓跋弘向来好战自大,如今自己派出去的刺客被送了回去,又被人如此看轻他还不得气死。 东陵于晋对于沐纤离的提议十分满意,命令刑部好生看押刺客,决不能让刺客死了。打算于五日后,派人使臣送刺客到狄戎与东陵的胶州边境。 刺客的事情解决后便是论功行赏,以沐擎苍为首的沐家众将,都有同程度的封赏。沐纤离因为救父有功也得了赏赐,皇上问她要什么,她十分不客气的要了白银万两。皇上倒也大气,直接赏了沐纤离黄金万两。 封赏完毕皇上便宣布退了朝,太子为表亲厚亲自送沐擎苍一行人到了宫门口。一路上一直找话题,动问西问讨好之意十分明显。 沐擎苍似对东陵烬炎不满,从未搭腔只是沐景凌怕东陵烬炎太过没面子,偶尔会回上一两句。 “烬炎就送到此处了,舅父表哥慢走。母后一直惦念着舅父,若是得了空请舅父也去瞧瞧母后。”东陵烬炎脸上带着谦和的笑,看着沐擎苍说道。 沐擎苍板着脸并不接话,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沐擎苍不想搭理东陵烬炎,东陵烬炎又怎会看不出来。 “日后再说!”最后还是沐景凌接了话,神情也是淡淡的。 东陵烬炎尴尬的笑着,袖中的手慢慢的捏成了拳头。他今日对他们如此和善,他们竟然这般爱理不理的,东陵烬炎心中愤愤但是却未表露在脸上。 “纤离表妹等表哥得了空,便带你出去玩儿。”见沐擎苍同沐景凌不给面子,东陵烬炎便有转到了沐纤离这边来。东陵烬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沐纤离,心想这个蠢女人听到自己这么说,心中定是欢喜疯了。 当着她父兄的面对她好,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东陵烬炎是什么心思。 “还是不劳烦太子殿下了,纤离无才无貌无德,与太子殿下一同出去玩儿怕是会丢了太子殿下的脸。太子殿下还是找我妹妹出去玩儿!我想她一定很乐意。”沐纤离懒懒说道也未曾正眼看过东陵烬炎。 听沐纤离这么说东陵烬炎只当她是吃醋在使小性子,不过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说什么胡话,你本是我的太子妃又怎么丢我的脸。” 若是沐擎苍同沐家众将不在此处,东陵烬炎自不会这么说,他这些话也不过是说给他们听的而已。 “呵呵……”沐纤离干笑了两声不再言语,就他会装。 对于沐纤离对东陵烬炎的态度,倒是让沐景凌同柳之敬十分意外。以往这沐纤离恨不能贴在太子身上,这一路走来二人始终都保持一米之远的距离。而且对东陵烬炎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也不主动与东陵烬炎答话。她是不喜欢东陵烬炎了?还是学会了欲擒故众的手段? 沐擎苍一行人上了马,沐纤离同进宫时一样与沐擎苍同乘一骑。 沐擎苍的手穿过沐纤离的脸侧拉着缰绳,夹了马腹马儿便慢悠悠的跑了起来。 “这个东陵烬炎,也只有在我面前才对你有个好脸色。” 沐擎苍雄浑的声音在沐纤离的头顶响起,沐擎苍虽然是武将,但是却也是为看人的。这东陵烬炎什么时候在装模作样,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谁不知道东陵烬炎看不上他的心头肉,当然他也不想他的心头肉嫁如皇宫,他女儿这性子实在是不适合进宫。无奈,这亲事皇上早就下旨定下,而他这女儿也对东陵烬炎十分迷恋。 “今日他言语之中处处讨好,怕也是因为小妹在宫中受害之事,如此做派越发显得他做贼心虚。”与沐擎苍并驾齐驱的沐景凌愤愤的说道。 小妹在宫中出事,自然是有人向他们禀报。对于皇后同东陵烬炎的态度他们也知晓一二,心中也暗思这事儿跟东陵烬炎是脱不了干系。 “离儿受委屈了。”沐擎苍轻声说道,愤怒之中又透着一股子无奈。还好他女儿无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怕忍不住要提着刀上那金銮殿。 沐纤离心中一暖摇着头道:“不委屈,他们想害我也没害着,反而被我收拾了。” 既然他们都知道她在宫中被害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她如何收拾了那要对她不轨的甄箭。 沐景凌道:“你做的很对,对待那种下作之人,自不能手下留情。只是日后这样的事情,自己便不要再做了,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让为兄来。” 初闻他小妹断了甄箭的根他虽觉震惊却也觉得解气,只是她小妹又多了一个不知羞耻心狠手辣的恶名。 “那甄箭也倒霉,被人当枪使了。”柳子敬在一旁淡淡的说道,这个没脑子的大小姐,怕是没有怀疑这事儿跟太子殿下有关! “他愿意被人当枪使,我便让他尝尝被让当枪使的后果。他背后的人我动不得,也只好动动他给他身后的人提个醒儿,我沐纤离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知道这柳之敬是什么意思,柳之敬大概以为她不知道是谁指使甄箭干的,才会这么说。 “哦?大小姐也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柳之敬有些意外。 “我知道军师你聪明睿智,但是我也不傻的,那个伪君子不想让我做他的太子妃,我便偏不让他如意。我甩他可以,他想甩我门儿都没有。”沐纤离扬着下巴高傲的说道。 沐擎苍一听顿时乐了,笑着道:“你这丫头总算是开窍了,我沐擎苍的女儿就该这样。” 他虽然也因这孩子的不懂事儿气过,也罚过,也骂过,但是他心里还是最心疼这个发妻生的女儿的。他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丫头开窍了。 沐纤离也怕他们对她突然的变化起疑,便道:“经历了那一遭,我若还分不出谁对我好,谁要害我便是白活了。” 听沐纤离这么一说,沐擎苍同沐景凌心中更加的愤怒。对一个女儿家,用那样卑鄙无耻的手段,当真是可恶至极。 沐擎苍的打手拍了拍沐纤离的头道:“日后少往宫里跑,你那姑姑也变了。” 虽然皇后是他的亲妹妹,但是却为了自己的儿子害他的女儿,他也是不能容忍的。皇后在沐纤离被陷害那一日的做法,也深深的寒了沐擎苍的心。 “女儿晓得了,对了,女儿让柳心带亲兵们去了宝泰楼。咱们现在也过去!爹爹凯旋而归,也让女儿了表心意,为爹爹和兄长接风洗尘。”沐纤离仰着头对沐擎苍说道。 “我就说那些亲兵怎么都不见了,原来被你的人带走了,你这丫头倒是有心了。”说完沐擎苍有转过头,对身后骑着马的将领们道:“今日离儿请客,咱们去宝泰楼吃一顿。” “让大小姐破费了。”屯骑校尉卫询出声说道。 这卫询不过二十出头,现在便是屯骑校尉也算是年轻有为。模样也不赖,浓眉大眼长得不俗,因为今日沐纤离在宫中的表现对她已心生敬佩之意。 沐纤离笑道:“谈不上破费,我得了那么多银子,正愁没处花呢!” 卫询以前也没少见这沐大小姐,只是以往见的时候,这大小姐都眼睛长在头顶上,从不正眼瞧他们。也不像二小姐那样瞧见他们都笑着打招呼,大小姐这样和颜悦色的与他说话倒是头一次。 一行人到了宝泰楼,二楼的兄弟们都吃上喝上了,菜好酒好众人都吃得十分的尽兴。见沐擎苍等人来了,都站起来喊了声大将军。 沐擎苍忙让他们坐下,让他们尽情吃喝不必拘着。 柳心这边又叫小二上了两桌酒菜,沐纤离坐在沐擎苍身旁。听听他们边吃边讲着打仗时的趣事,也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沐擎苍今日高兴,喝得特别的多,面色发红已有醉酒之态。酒过三巡差不多快要散场了,几个亲兵知道今日是沐纤离请客,便端了酒碗排着队要给沐纤离敬酒。 “今日承蒙大小姐请客,让我等吃的满足喝得尽兴,我刘程敬大小姐一杯,谢过大小姐今日的酒菜。”那刘程把碗往沐纤离面前一送,一副要与她碰杯的模样。 其实他们此举,也只是为了试探沐纤离而已。他们想看看这大小姐今日请他们吃饭,只是为了装装样子,还是对他们的态度真的有所改变了。 “刘程小妹不会饮酒,我与你喝。”沐景凌皱着眉头看着那刘晨说道,他小妹素来不喜欢军营里的汉子,又怎么会与他喝酒呢! “少将军我们这是敬大小姐的,你怎能代替呢!” “就是,大小姐不喝,便是不给面子,瞧不起咱们。” 亲兵们都叫了起来,沐擎苍见此正要开口却到沐纤离道:“柳心给我拿个碗来。” 沐纤离话一落众人皆愣,柳心忙去柜台拿了个与那亲兵一样大的碗来。 “小姐……”柳心把碗递给了沐纤离眼神之中透露着担忧之色。 沐纤离给了柳心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和刘程的酒碗碰了碰道:“你们保家卫国,请你们吃一顿酒菜,本是应该,实在无需道谢。”沐纤离说完仰着头将酒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这还是沐纤离第一次喝这古代的白酒,这酒虽然有些辣但却不烈味道香醇,这酒更现代那些高度的烈酒比起自然是差远了。 喝完后沐纤离还倒了倒酒碗,碗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的,一滴也未剩下。 “大小姐豪爽,刘程也干了。”刘程也仰着头把一碗酒喝了个干净。 见刘程敬酒成功后,亲兵们纷纷给沐纤离敬酒,沐纤离来者不拒通通饮尽。喝了十几碗后依然是面不改色,众人感叹沐纤离好酒量之时,也起来要把这大小姐灌倒的心思。 沐擎苍同沐景凌有意阻拦亲兵敬酒,但是沐纤离却说无事。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如同又回到了回战友们在一起的日子,她也觉得十分痛快。 “还有谁?”和最后一个敬酒的亲兵喝完,沐纤离腿一抬右脚搭在了凳子上,看着众人问道。她这姿势作为女子来说看着实在不雅,但是却又透着一股子随性劲,看着舒服不反感。 两百个亲兵基本上都敬完了酒,众人看着沐纤离身后那几个空酒坛子,脸上都露出敬佩之意。 “大小姐好酒量” “我们服了” 服了就好,沐纤离笑了笑,身子一软便往后倒。沐擎苍同沐景凌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还是沐景凌的动作更快一下,抱住了沐纤离瘫软的身子。 “之敬你快来瞧瞧,小妹这是怎么了?”沐景凌十分紧张自己小妹,忙叫柳之敬给瞧瞧。 柳之敬翻起沐纤离的眼皮看了看,又号了脉,听了呼吸声,便道:“无事,只是醉了而已,睡一觉便好了。” 这大小姐喝了一碗又一碗始终面不改色,他以为这大小姐是千杯不醉呢!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比常人能喝一些,还是会醉的。 见自家女儿被手下的兵灌醉,沐擎苍又心痛又生气,冲这那些同样喝多了的亲兵们道:“你们这群臭小子,把离儿灌醉了?开心了?会营地后绕着整个营地跑二十圈儿,卫询你监督。” “啊……”闻言众亲兵皆发出一阵哀嚎,营地那么大,二十圈儿这腿还不得跑折了。 “属下遵命,”卫询领了命,心想还好自己没有敬酒,不然这二十圈怕也是跑不掉了。 再说镇国将军府,早早的刘姨娘便命厨房开始准备酒菜,和迎接大将军回府的事宜。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也同女儿画好了憔悴的妆容,等到午时过了也不见沐擎苍等人的身影。刘姨娘也额等急了便让人出去打听大将军现下到了何处,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刘姨娘气的差点儿掀了桌子。 “你说什么?大将军今日被遇到了刺客?被沐纤离救下了?”刘姨娘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再次看着那打听回来的家仆问道。 “是、是的,现在满城的百姓都在传,说大小姐英勇救父,孝心可鉴日月,是为东陵女子楷模。”那家丁也是个老实人,也不知道这刘姨娘不爱听这个只实话实说了。 “这该死的贱蹄子……”刘姨娘绞着手里的帕子摇着呀咒骂道,这沐纤离运气倒是好,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救了大将军。还被人说是东陵女子楷模,她好不容易这蹄子戴上了个不敬父兄不孝的帽子,就这么简单的摘了。 “父亲现在何处?”沐纤雪微微蹙眉看着那家仆问道。 这沐纤离救了父亲又如何,等父亲回来只需要她一哭,三言两语那么一说,便能让沐纤离却惩戒堂跪着。 “听说大小姐查出了刺客身份,得了皇上赏赐黄金万两,请了大将军带回来的所有人在宝泰楼吃喝。”这消息还是从宝泰楼的小二嘴里传出来的,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了,他方才在街上打听的时候听见好多人都在议论呢! 黄金万两?刘姨娘气的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皇上是老糊涂了吗?竟然赏了那个蠢货黄金万两。 “娘亲咱们今日算是白忙活了。”沐纤雪看着已经没了热气的酒菜不悦的说道,黄金万两?皇上对这个沐纤离倒是大方,沐纤雪心中好生妒忌。若那黄金万两是她的,不知道可以做多少衣买多少珠宝首饰了,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万两黄金变成自己的。 “都撤了!”刘姨娘看着这没了热气的菜也没心思吃了,让下人把菜都撤了下去。 “夫人,大将军回来了。”门口的守卫走进厅内禀报。 “快,快去迎接大将军”刘姨娘忙叫上所有的仆人,整理了一下仪容朝大门口走去。 才到大门口,便看见沐擎苍骑在马上,正准备下马。 “妾身恭迎大将军回府,”刘姨娘站在最前面,领着身后的仆人们一起跪了下来。沐纤雪也跪了,只有那林管家未归这是站在一侧拱手弯腰行礼。 “都起来!”沐擎苍抬了一下手让众人全部起来了。 “谢大将军”刘姨娘起了身,微笑着抬起了头。可是当他看到沐景凌怀里抱着的人时,脸上的笑便僵住了。这沐纤离与沐景凌虽然说是一个娘生的,但是关系并不十分亲厚,怎么还抱着沐纤离回来了。 “景凌快抱你妹妹回秋梨院儿,让她好好睡一觉,再命人熬些醒酒汤一直备着。喝了这么多酒,醒了就该头疼了。”沐擎苍的话语之中尽是关切之意,听在刘姨娘同沐纤雪的耳朵里好不刺耳。 第12章 醉酒昏睡,太子来访 沐景凌越过刘姨娘等人,在整个镇国将军府的仆人的注视下将沐纤离抱进了将军府。仆人们表面不说话,但是心中都在暗想这大少爷怎么与大小姐这么亲厚了,以往两人见面可是话都说不了几句的。今日这大小姐醉酒,大少爷竟然抱着大小姐回来了。 “大……”沐景凌从沐纤雪身旁经过的时候,沐纤雪正要唤一声大哥。可是沐景凌抱着沐纤离满脸的关切之色,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过了。沐纤雪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沐纤雪满心妒忌,心中暗道:“沐纤离只会给镇国将军府抹黑,也只会大哥和父亲生气,偏这样的人他们却还当个宝。”沐纤雪的心中好不服气。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沐纤雪故作不知的问道。 “心中高兴,自然便多喝了。”沐擎苍看着沐纤雪回答道。对于沐擎苍来说,沐纤雪这个女儿是个意外。不过这孩子乖巧聪明、善良大方,沐擎苍对她这个女儿还是十分满意的。 刘姨娘在一旁道:“纵使是在高兴,也不能喝成这个样子。这一路回来都让大少爷抱着,成什么体统。” 亲兵们听了都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他们今日是过了些头。只顾着自己高兴,倒是累及大小姐的名声了。 沐擎苍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虽然沐纤离醉成这样是有些不成样子,但是他却觉得无所谓。沐擎苍并未接话,看着沐纤雪面容苍白,出于一个父亲的关心开口问道:“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可是身子不舒服?” 在边关待了好几个月的亲兵们,看见沐纤雪那天仙般的模样早就被勾去了魂儿。虽然他们今日觉得这大小姐也好看了不少,但是跟东陵第一美人儿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是……没、没事”沐纤雪微微低着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她虽然说着没事儿,反而让人更加的在意了。 “哪里没事,大夫都说了你这是被吓到了,伤了心神,得养些日子才能好呢!”刘姨娘十分及时的在一旁说道。 “好好的怎么吓到了?”沐擎苍不由的蹙起了眉头,他沐擎苍的女儿怎么能被吓到呢!想想离儿大殿之上那无畏无惧的模样?他就觉得那才是自己女儿该有的性子。 “不说了……”沐千雪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将军好在你今日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我们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再见到将军。”刘姨娘说着侧着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露出了自己被沐纤离打过的脸。沐纤离都打了她好几日了就算是有印子,那印子也消得差不多了。为了让大将军看到她的伤痕,刘姨娘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抽了自己一巴掌。脸上也多抹了些粉,衬得那五个手指印更加的鲜红。 “谁打你了?”沐擎苍一看到刘姨娘脸上的红痕便忙问道?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刘姨娘,但是这刘姨娘毕竟是他的女人,见脸上有伤自然是要问的。 “是大小姐。”刘姨娘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委屈了。 “离儿?哎……”沐擎苍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这离儿就与刘姨娘同纤雪不睦。以往也只是吵闹而已,离儿实在过分了的时候,他也会出手惩罚。但是这离儿动手打人,这倒还是第一次。 “我日后说她。”沐擎苍也只能如此说,尽量做出一副不偏袒的模样,那丫头现在醉着酒他自不能去质问她为什么打她姨娘。 沐擎苍让亲兵们都回了营地,将领们在城中都有家,便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沐擎苍沐浴更衣后歇息了一番,想起沐纤离还在酒醉之中,便想去瞧瞧她现在如何了,还没出门林管家便过来了。 林义来也没说旁的,只是把沐纤离那三个丫头的事情说了一下。 “你是说,离儿在宫中被人设计,咱们府中也有人帮衬着?”沐擎苍十分震怒,镇国将军府出了吃里扒外的狗他如何能不气。 “没错,我审了那三个丫头,又个熬不住承认了是她们拿了大小姐的手帕给别人。但是林义无能,未能问出背后主使之人,那三个丫头便暴毙了。”是他太大意,没有想到那背后之人,竟然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三个丫头杀了。 “我看不是暴毙,怕是他杀!”沐擎苍黑着脸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能在林义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那三个丫头,那背后之人自是极其熟悉将军府的。太子自然不会直接跟这三个丫头搭上线,这三个丫头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 “你觉得是何人所为?”沐擎苍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对于府中的事林义比他更加的了解。 “没有证据林义不敢乱说。”这将军府谁与太子走的近,谁又最想将大小姐除之而后快,答案不是很明显不是吗?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没有证据便查证据来,这件事就教给你了,你接着往下查。”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帮着太子害他女儿。 沐擎苍并没有往刘姨娘身上想,刘姨娘平日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极怕沐纤离,又胆小怕事的模样。沐擎苍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认为胆小怕事的人,竟然会帮着外人害他女儿。 “是”林义应了一声。 林义走了,沐擎苍去看了一下沐纤离,只见那丫头还睡着便吩咐了柳心几句回了书房。 夜深了,刘姨娘穿着一身紫色的纱衣,端着一碗滋补的鹿肉汤去了沐擎苍的书房。不过这书房还没进,便被沐擎苍的侍从沐风拦在了书房门外。 “将军已经歇下了。”沐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刘姨娘说道。 “这时间还早,将军怎么就歇下了?”刘姨娘知道沐风这是在下逐客令,但是进行装扮了,又炖了汤自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 皇上那日在承明殿说的明明白白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为了自己女儿的景秀前程她也要拼一拼。若是能与大将军同房便有机会怀孕,若是一举得男扶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今日饮多了酒累了,便歇下了。” “你让我进去瞧瞧将军!”刘姨娘和颜悦色的对沐风说道。就算她是将军的女人,可是这沐风是侍从,她要见将军还是要经过他。 “不可,将军说了,不让人打扰,除非……” “除非什么?”刘姨娘面上一喜忙出声问道,只要有机会她都要试试。 “除非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儿。”沐风把沐擎苍对他的吩咐如实说 出来。 刘姨娘气的差点扔掉手里的托盘,刘姨娘吃了闭门羹,回到了自己住处拿着屋里的东西便是一通乱砸。 沐纤离睡了两日也没醒,急的沐擎苍差点儿没去宫里叫御医。沐景凌去营地的时候,差点儿没把灌沐纤离喝酒的那两百个亲兵折腾死。 沐家军营地,两百个亲兵负重跑了一百公里,累的跟死猪一样,躺在营房里的大通铺上手指都不想在动一下。 “宝泰楼的那顿酒肉当真是不好吃啊!”一个亲兵躺在铺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是啊!刘程都怪你,没事儿带头敬什么酒,我都快被少将军折腾死了。”另一个亲兵直接埋怨起了那日带头敬酒的刘程。 “怎么能怪我,当时你们也很赞同啊!得!现在被折腾了就怪我了。”刘程心里也有些担心,那日是他们过分了,那大小姐都睡了两天了还没醒。大小姐没醒,少将军也不好受,他一不好受便来练他们这些罪魁祸首。 一个亲兵道:“你们说大小姐若是就这么睡了过去,我们……” “我们就等着被练死!”另一个亲兵接了话。 整个亲兵营的,如今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沐纤离能快些醒来,不然他们真的会被少将军练死。 沐纤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醒来过后她只觉得又累又饿又渴。 “柳心……柳心”沐纤离靠着枕头坐起,用沙哑的声音唤着柳心的名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没喝水了,这嗓子干得难受,一开口说话就如同被刀割一样痛。 外间的柳心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这几日她没日没夜的守着,天方亮才趴着睡着了。这还没睡够一个时辰,便被沐纤离那如同用生了锈的锯子磨木头的声音给唤醒了。 “小姐……”柳心一醒便冲进了里间,见沐纤离醒来差点没哭出来。小姐这一睡便你是三天,可吓坏了她,她还以为小姐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 大将军同少将军也急疯了,宫里的御医也来了好几次。那刘姨娘同二小姐也跟着大将军来看过两次,言语之中虽无幸灾乐祸,但是却在说大小姐自作自受。 “水……”沐纤离见柳心那一脸激动样,可顾不得她此刻有多高兴,手指着桌上的水壶。 柳心忙倒了水给沐纤离喝,再喝了一壶水之后沐纤离总算觉得好受了些。因为沐纤离三天为进食,柳心亲自去大厨房熬了肉粥给沐纤离吃,一大锅肉粥愣是被沐纤离吃完了,一口也没剩下。 沐擎苍同沐景凌下朝回府,听闻沐纤离醒了便忙来秋梨院看她,不过他们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不速之客,东陵烬炎。 东陵烬炎来了沐纤离自然不能在床上躺在,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头发也未绾便到了秋梨院的小厅见客。 “听闻表妹醉酒昏睡不醒,我心中挂念,便来看表妹,不曾想我以来表妹就醒了。”东陵烬炎与沐擎苍同坐主位之上,看着一身素衣青丝未绾的沐纤离,倒是觉得有一股柔弱之美。 他这两日在朝堂上提的好几个提议,都被沐擎苍为首的大臣否决,沐擎苍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淡,让他不免有些着急了。 不要脸,沐纤离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个东陵烬炎这么说好似她能醒来都是他的功劳一样。 沐纤离神情淡淡的道:“劳烦太子殿下挂念了,酒劲过了,自然就醒了。” 她会醒过来,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可还有哪里不适?”沐擎苍侧着头看着沐纤离问道,看自家女儿脸色有些苍白,他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沐纤离柔声答道:“并无不适。” “没有不适便好”沐擎苍这颗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里,这几日可真真是担心死他了。 刘姨娘带着沐纤雪出现在了花厅门口,沐纤雪一身雪衣,妆容发鬓都十分的精致,一看便知道是精心打扮过的。 “见过太子殿下” “纤雪见过太子表哥” 刘姨娘同沐纤学朝着东陵烬炎盈盈一拜。 “纤雪表妹无需多礼。”东陵烬炎眼睛发亮的看着沐纤雪,心想,好个美丽动人的可人儿。 沐纤雪直起了身,又给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沐纤离见了礼。 “纤雪听闻姐姐心来,心中好生高兴,便特来瞧瞧姐姐,姐姐可大好了?”沐纤雪一脸关切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来瞧她是假,来看东陵烬炎才是真!说是来看她的,可沐纤雪这一双眼睛,却一直在与东陵烬炎眉目传情,生怕旁人看不出她和东陵烬炎有奸情一样。 “自然是好了。” “好了便好,姐姐日后可要注意些,切莫喝那么多酒,父亲这几日可都急坏了。”沐纤雪以责备的语气对沐纤离说道,一副都是因为她的不懂事儿,才让她爹如此着急。 “雪儿说的不错,大小姐日后要注意些才是。”刘姨娘也在一旁说道,不过心中却在想沐纤离醉是了才好。沐纤离醉死了,就没有人抢她女儿的太子妃之位了。 刘姨娘也是个无耻的,她自个觉得自己的女儿与东陵烬炎是两情相悦,是沐纤离抢了她女人的太子妃之位。可是太子妃之位本就是沐纤离,要说抢,那也是她们想抢沐纤离的太子妃之位。 沐纤离心中忍不住冷笑,看着刘姨娘道:“姨娘今日怎么这么说了,姨娘不是说过,这酒会个好东西,要多喝些才是吗?” 这话还真不是沐纤离胡说的,这话刘姨娘还真的是说过。那会沐纤离七岁的时候,沐擎苍寿宴将军府来了不少人。在酒席上刘姨娘诓骗她,说这酒是好东西,她爹爹赫太子哥都很喜欢喝。她也应该多喝些,她喝了就能让爹爹和太子哥哥更喜欢她了。沐纤离那时候很傻很天真,那时候只是单纯的想要得到爹爹和太子的喜欢,便喝了一阵壶酒,然后在寿宴上撒了酒疯。逮着谁都喊爹,看见同东陵烬炎一样大的孩子,就说喜欢他要跟他成亲。沐擎苍当时气得差点儿没揍她,不过还是没舍得。但这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整个将军府都成了笑柄。 听沐纤离这么一说,沐擎苍就一记冷眼朝刘姨娘射了过去,这刘氏当真跟离儿说过这样的话。 刘姨娘被沐擎苍那一记冷眼看的第下了头,讪笑着道:“大小姐莫不是记错了,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这话她自然是说过的,那时候的沐纤离十分好骗,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她不过是想让沐纤离出丑,便说酒是一个好东西让她多喝些。喝了她爹爹和太子就能更喜欢她,没想到沐纤离这个蠢货还真是信了,也闹出了笑话丢了大脸。 “我自然没记错,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若不是因为姨娘,我怕现在还不在酒有多好呢!”沐纤离言语之中似在感谢刘姨娘,其实不然。 “何时说的?”沐景凌看着沐纤离问道,沐景凌对这个刘姨娘是十分防范的。小妹幼时性子极好,后来才越来越坏。父亲时常不在府中,他也要念书,府中又是刘姨娘主事,对小妹的教养自然?就交给了刘姨娘。现在想来,他总觉得是不是他们不在的时候,这刘姨娘给小妹灌输了一些不好的思想,才让小妹性子变坏。 沐纤离想了想道:“七岁那年,父亲寿宴。” “哼……难怪那日离儿会醉酒闹笑话,却是你鼓捣的。”沐景凌冷冷的瞪了刘姨娘一眼。 “妾身冤枉,多年前的事情,大小姐怕是记差了。大小姐看将军喝酒,便问我那是什么,我说那是酒,大将军喜欢喝的东西。大小姐一听大将军喜欢喝,自己便也要喝,妾身挡都兰不住。”刘姨娘直呼自己冤枉,心中咒骂沐纤离都过了这么多年, 还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沐纤雪也替刘姨娘解释道:“是啊!谁不知道,姨娘很疼姐姐的,又怎么会鼓捣年幼的姐姐喝酒呢!姐姐怕是记差了!” 沐纤雪没有想到,这个沐纤离竟然也会拐着弯儿告状了。虽然沐纤离的言语中并无责怪之意,但是这话听到父兄口中又会做何想。他们只会觉得,当年她娘亲是故意在教坏沐纤离。 东陵烬炎也点着头附和道:“年纪小,记错了也是常有的,表妹怕是误会了。” 第13章 基本常识,没有见识 东陵烬炎喜欢沐纤雪,这刘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但却是沐纤雪的生母,他自然是要帮着刘姨娘说话的。 “对了,听闻纤雪妹妹得了一把材质极好的古琴,不知道今日我是不是有耳福能听纤雪妹妹弹奏一曲?”东陵烬炎十分实时的转移话题。 沐擎苍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这个太子到底是来瞧离儿还是来看纤雪的。沐擎苍用余光看了沐纤雪一眼,见她神色无碍,心想着个女儿是真的开窍了看透了。若是以前听闻东陵烬炎要听沐纤雪弹琴,这丫头定会闹起来。 东陵烬炎对纤雪的心思他是知道的,纤雪温柔大方又生的好看,东陵烬炎会喜欢她也十分正常。不过他的心中还是十分膈应,与他大女儿有婚约,却来撩他的小女儿。东陵家的皇后一直以来都姓沐,已经姓了几百年,东陵烬炎会设计陷害离儿,也是想着他还有一个女儿! 沐纤雪微微垂着头,十分适时的摆出一副娇羞之态柔声道:“能弹琴给太子殿下听,是雪儿的福气。” 沐纤雪心中十分得意,就算沐纤离现在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又如何?太子殿下喜欢的是自己,可不是她沐纤离。 东陵烬炎要听沐纤雪弹琴,众人便移到了花园儿的凉亭。沐擎苍同沐纤雪未去,因为沐擎苍说要同沐纤离说说话。 众人都走了花厅里只剩下沐擎苍、沐纤离还有一旁伺候的柳心。 “听刘氏说你打了她?”沐擎苍只是询问,并没有一开口便责怪与她。 沐擎苍这么一问,沐纤离便知道定是那刘姨娘告状了。 “没错”沐纤离没有否认,十分大方的承认了,打了就打了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为何?” 柳心怕自家小姐不会说话,在沐纤离开会之前便对沐擎苍解释了起来,将那日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包括那恶奴如何无礼,刘姨娘如何骂沐纤离都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解释完后柳心有补充了一句:“将军,真不是小姐故意要打人的,实在是刘姨娘她们太过分了。” 沐擎苍听完柳心的话点着头道:“这事儿你无错,是刘氏过分了。” 沐擎苍虽然觉得刘姨娘这事儿做得不对,但她应该也只是为了将军府的名声着想而已。离儿在大殿之上断了甄箭的根,在他这个父亲看来她就该这么做,可是在旁人看来却惊世骇俗无法无天了一些。也正是如此,那刘氏才会想要惩戒一番! 刘氏在沐擎苍的眼里并不坏,因为以往这刘氏对沐纤离十分好,只是沐纤离不要领情而已,总是与刘氏不睦。刘氏在沐擎苍面前对沐纤离一直十分忍让,只是沐纤离实在是过分了,才会找沐擎苍做主,所以沐擎苍并不认为刘姨娘会害沐纤离。 男人的想法永远都跟女人的不一样,这刘氏岂止是过分了,她的所作所为分明就已经超出了一个做姨娘的本分。不过她爹眼中的刘姨娘同她眼中的刘姨娘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人往往都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特别是像沐擎苍这样自傲的男人。所以仅凭她的一面之词改变不来刘姨娘在沐擎苍心里的形象,不过她不急,她会慢慢的撕开刘姨娘的假面。 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机,能消遣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很。虽然她从未与女人明争暗斗过,但是她却不介意与这刘姨娘同沐纤雪玩玩打发打发时间。当然她也会帮原主报仇,害人之人若是不受到惩罚,这天理何在? 沐擎苍又与沐纤离嫌聊了几句便离开了,睡了三日沐纤离浑身都不自在。在衣柜里找了半个时辰,才找了一件稍微正常一点的橘红色的对襟襦裙。这原主喜欢大红大紫的衣服,这衣柜里的衣服看着不少。但是都太过俗气,而且料子也不怎么好,那刘姨娘自然也是舍不得拿好料子来给沐纤离做衣裳的。简单的梳了个朝云近香鬓,鬓上插了两朵玉兰珠花,和一只做工精美的蝴蝶步摇。沐纤离虽然平日里珠光宝气的,但是这首饰真的是不多。原主以往怕也是把这所有的首饰都戴在了身上,女儿家的首饰都是极花银子的,刘姨娘又怎么会想着为她置办。沐纤离的首饰大多都是皇后娘娘赏的,她头上戴玉兰花珠花,还是沐景凌在原主及笄之礼时送与原主的,着些首饰之中也只有这珠花能入她的眼。 沐纤离每月有五十两银子的月钱,这月钱刘姨娘从未少给过,但是旁得却从来不会给。五十两银子寻常人家虽能用上两年,但是原主去花不了几天,她的银子都用来买胭脂水粉了,平日里也过的十分拮据。沐纤离一个嫡出小姐吃穿用度上, 比沐纤雪差远了。 换好衣裳梳好头,沐纤离便跟柳心出了院子,打算在府里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走到花园,就看到那牡丹花拥簇的凉亭里,坐着东陵烬炎沐精灵,还有正在弹琴的沐纤雪。 沐纤离对这个时代的曲子不熟,也不知道这沐纤雪弹的是什么曲子,不过她弹得倒是不错很好听。 “小姐咱们要过去吗?”柳心小声的在沐纤离身旁问道,神情十分小心。 “过去干嘛?看她们眉来眼去吗?”她可没有兴趣看那对狗男女眉来眼去污了她的眼睛。 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修长身影朝沐纤离这边走了过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 居住在将军府的军师柳之敬。 柳之敬见沐纤离主仆二人,站在路中看着凉亭之中的东陵烬炎等人, 心想这大小姐此刻心中怕又是不快了! “大小姐不过去吗?”柳之敬手里拿着折扇走上前,站在沐纤离身侧问道。 沐纤离扫了柳之敬一眼,淡淡的道:“不去!” 这个柳之敬模样不错,皮肤白白的,眉目如画只是这人清瘦了些。这柳之敬也是名门之后,柳家也是世家。只是不知道柳家得罪了什么人,好好的一个世家顷刻间覆灭。柳家与沐家是故交,那时柳家家主似有预感,把柳之敬送到了沐家,才使柳之敬得以存活,为柳家留了个后,后来他便一直在沐家生活。 柳之敬十二岁的时候进的沐家,与她兄长沐景凌一起长大,吃住也在一起。柳之敬与她兄长关系十分要好,现在也与沐景凌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柳之敬在这个将军府,只对沐景凌好,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跟原主十分不对盘。对于柳之敬为什么跟沐纤离不对盘,在原主的记忆里有些模糊。哟莫是沐纤离说了什么有关柳之敬家人的话,刺到了柳之敬的痛处。从此柳之敬便对原主好脸色,时常说一些原主听不懂的话讽刺她。 “怕看了心里难受?”柳之敬的语调之中略带嘲讽之意。虽然她说她已经看透了东陵烬炎,可是东陵烬炎终究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说看透就看透。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道:“我有什么好难受的?人家乌龟看王八看对了眼,想要日后在一起生一群王八蛋,我祝福她们还来不及呢!” “呵……”柳之敬轻笑出声,沐纤离这骂人的功力倒是长进了不少。 “我听着怎么像大小姐在嫉妒?” 沐纤离白了柳之敬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听错了,柳心睡了几日,你家小姐我闷坏, 咱们出府逛逛。” 柳心应道:“好的小姐。” 沐纤离没搭理柳之敬带着柳心准备出府,不过那亭中的沐纤雪看到了沐纤离同柳之敬弹琴的手便停下来。 “太子哥哥姐姐来了。”沐纤雪微蹙着眉头看着东陵烬炎说道,似在为什么而感到心忧一般。 东陵烬炎看到了路中的沐纤离,顿时也皱起了眉头。能够听着雪儿弹琴是何等的快活,可这沐纤离却有来了,当真是扫兴得很! 沐景凌也看到了沐纤离和柳之敬便站起来朝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过去。 “景凌叫你呢!”柳之敬道。 沐纤离回道:“我看大哥是在叫你。” 见二人不动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沐景凌便张口喊道:“小妹,之敬过来。” 柳之敬同沐纤离视线一对,随即两看相厌的别开了脸。这沐景凌都开口了,沐纤离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柳之敬去了亭子里。 “见过太子殿下。”进了凉亭柳之敬这个有官职的军事,给东陵烬炎见了礼。 这东陵烬炎虽然是个伪君子,但是却十分的会做人站起来扶了柳之敬一把道:“这是在将军府中,柳军师无需多礼,随意些!” “装模作样 ”沐纤离心离暗骂了一句,也没给东陵烬炎见礼,一屁股坐在了沐景凌旁边的凳子上。 “姐姐,柳大哥。”沐纤雪也柔柔的叫了一声问好。 沐纤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想沐纤雪这个东陵第一美人的这一声柳大哥,怕是叫的柳之敬心神荡漾了!抬眼一瞧,那柳之敬也是微微颚首而已。于是沐纤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柳之敬也是个不是个圣人就是个基。只要是正常的男子,瞧了沐纤雪那娇美的模样,那柔声轻唤不可能没反应。 “父亲呢?"沐景凌看着正葡萄吃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吐出葡萄籽道:“去书房了,说是要处理正事儿,这葡萄怎么还有籽。”说到最后沐纤离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云更像个男人,她只喜欢简单粗暴的东西。在现代吃的基本上都是无籽葡萄,不用剥皮也不用吐籽,现在吃个葡萄又剥皮又吐籽实在是麻烦。 沐纤离声音虽然说的不大, 但是那最后那一句抱怨,还是让众人听到了。 沐纤雪掩着唇吃吃的笑道:“姐姐也真是的,这吃葡萄哪有不吐籽的。” 沐纤离剥皮的手微眯着眼睛看着沐纤雪道:“你是在嘲笑我,连这点儿基本常识都不懂吗?” 沐纤雪没有想到沐纤离会说明,先是一愣,随即便摆出了一副冤枉的模样。 “姐姐误会了,纤雪怎么会取笑姐姐呢!”她是温柔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取笑别人呢! 东陵烬炎只觉得沐纤雪说的没错,这个沐纤离就是在没事儿找事儿,便道:“雪儿妹妹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谈不上取笑。还有吃葡萄吐籽这种常识,表妹你也应该记住才是,省的日后再闹笑话。” 一个连常识都没有的女人,父皇却一定要让她为他的太子妃,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难道父皇就不会为皇室,有一个这样的太子妃而感到丢人吗? “谁说吃葡萄就要吐籽了,无籽葡萄吃过吗?说我不懂常识,我看是你们没见识才对。”沐纤离眼中竟是鄙夷之色,看东陵烬炎同沐纤雪如同在看井底之蛙一样。 “大小姐吃过?”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他虽然不说看尽了这天下的各种书。但是却也是博览群书见识甚广,却也未听说过这世上有无籽葡萄。 “自然吃过。” “表妹莫不是怕我们取笑你,才故意编出无籽葡萄来?”东陵烬炎面色不佳的看着沐纤离说道,方才沐纤离那眼神深深的伤害到了他作为一个太子的尊严。他贵为太子,什么样的好东西他没见过。他都没吃过的东西,这个沐纤离有怎么会吃过。所以他只觉得什么无籽葡萄是她编造出来的,就是为了掩盖 她没有常识的事实。 “好吃吗?”沐景凌完全没有理会东陵烬炎的话,看着自家小妹问道。 沐纤离答道:“味道差不多,只是吃着方便而已。” 回答完沐景凌沐纤离又看着东陵烬炎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自己见识少没见识过,怎么能说是别人编造出来的呢!太子殿下不知道,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沐景凌道:“世界之大,自然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沐纤雪看东陵烬炎脸色十分难堪,便忙出声道:“太子哥哥雪儿新学了一首曲子,谈给太子哥哥听如何?” 东陵烬炎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着沐纤雪道:“好,雪儿妹妹琴技高超,我就喜欢听雪儿妹妹弹琴。” 东陵烬炎说完特地看了看沐纤离的表情,不过十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沐纤离连上没有嫉妒,也没有抓狂,十分淡然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葡萄。东陵烬炎暗暗捏紧了袖中的手,暗暗对自己道:“她只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装作不在意而已,目的也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一番自我催眠后,东陵烬炎心情大好,听着琴音与沐纤雪眉目传情。 沐景凌一直注意着沐纤离的每一个表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家小妹似乎真的看透了这个东陵烬炎。不但对他与纤雪的眉目传情视而不见,似乎还很嫌弃东陵烬炎。 东陵烬炎在将军府用完午饭才离去,男女三岁不同席,沐纤离并未与东陵烬炎一起吃饭,所以吃得特别饱。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沐纤离手里端着一盅鸡汤,出现在了沐景凌所住的凌云阁。她与沐景凌并未相约,现在完全是不请自来。 “叩叩……”沐纤离敲响了已经关上的院儿门。 院门口守夜的小童,听到敲门声便打开了门。这一开门只见大小姐一身红衣,正端着一盅汤对着他诡异的笑,那小童吓了一跳。 沐纤离见那小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有那么可怕吗? “小孩儿回魂”沐纤离一点没留情狠狠的弹了那小童的脑门儿。 “哎哟!”那小童痛呼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儿,但是心中却不觉得委屈讨厌。因为大小姐没叫他奴才,反而叫他小孩儿,还有就是他娘以前也这么弹他脑门儿。 好!沐纤离让他想起了他娘亲。 “奴才见过大小姐。”那小童忙问了好。 ‘奴才’二字听在沐纤离耳中十分刺耳,她用手点了点那小童的眉心道;“日后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才,姐姐我不爱听。” 没等那小童反应,沐纤离直接绕过那小童进了院儿。凭着原主的记忆,朝沐景凌所住的房间走去。 沐景凌的房间还亮灯,沐纤离隐约看着屋里有两个人影,看那身形应该是沐景凌同柳之敬。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沐纤离一边一边敲了敲门。 无内的沐景凌同柳之敬正在讨论兵法,二人此时正意见不同吵得面红耳赤,听到敲门声才停止了争吵。 沐景凌没有想到自家小妹这个时候会来,只觉得十分的意外,因为他家小妹已经有好些年没来过他的院子了。 那小童被沐纤离的话震得脑袋嗡嗡直响,大小姐对他称姐姐,他没听错!为什么这个大小姐,跟他记忆中的大小姐不一样了呢! 那小童慢慢回过神来,以不见沐纤离的身影。 “哎呀!我还没通报”那小童往院子里走了十几步,只见沐纤离已经站在了大少爷房门口。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大少爷开了门让大小姐进了屋。 “哟……柳军师也在?”沐纤离进屋后看着柳之敬流里流气的说了一句,把汤盅放在了圆桌上。 第14章 我不练鞭,改练剑了 柳之敬淡淡的看了沐纤离一眼,似乎在为沐纤离的忽然出现,打断了他与沐靠景凌的谈话而感到不悦。他也没有想到沐纤离会这这个时候到沐景凌房里来,要知道这个沐纤离以前对沐景凌并不亲厚。也对他颇有怨言,并未来过这院子。这夜里她端着汤盅前来,柳之敬倒是觉得十分的意外。 “大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此处作何?景凌虽然是你兄长,可这院子却也住着我这个外人,大小姐也不避嫌吗?”柳之敬对已经坐下的沐纤离说道。 “你既是外人,为何要住在将军府?”沐纤离知道这柳之敬排斥她,听他这么说却也不怒,而是不愠不火的看着他问道。她不过是进了他住的院子而已,又不是上了他的床有什么好避嫌的。以前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条件艰苦同战友睡一张床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而且她的战友可都是男人,不过哪些战友也把她当男人看,她自己也没把自己当女人看。 柳之敬语塞,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他是个外人,自然是没有资格住在将军府的,沐纤离此言分明是想要他离开将军府。这就是人在屋檐下的悲哀,只要人家说出这样的话,就能把你堵得死死的。自己心中升起,却也是没话都说不出来。 沐景凌闻言微微蹙眉坐了下来看着沐纤离道:“之敬不是外人。” 沐纤离笑了笑道:“既不是外人,自然不用避嫌。” 柳之敬目光微动,她也不拿他当外人吗?以前的沐纤离是十分好懂的,喜怒全写在脸上,任谁都能看懂她。柳之敬一直自诩很会看人,但是如今他却有些看不懂这个大小姐了。被太子殿下刺激了一下,就能让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吗? “哥我给你炖了盅鸡汤,你尝尝。”沐纤离献宝的把鸡汤推到了沐景凌的面前,一双上挑的凤眼笑眯眯的看着沐景凌。这鸡汤她可是小火炖了一下午的,她自己也喝了一盅味道还不错。 “你炖的?”沐景凌的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他这小妹诗词歌赋不会,女红弹琴嫌累,怎么可能会煲汤。 “自然”沐纤离用自己的真诚的眼珠子看着沐景凌,那眼珠子似乎在说:“看到我如此真诚的眼睛,你还好意思怀疑吗?” “倒没听说过你会炖汤。”沐景凌虽然心中觉得暖暖的,但是却对汤的味道产生了质疑。 沐纤离眨了眨眼睛道:“你没听过,却不代表我不会。哥哥常年跟着父亲南征北保卫疆土,我的事又怎么会事无巨细的都知道呢!” 以前收养她的老将军因为年轻时候受过伤,这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虽然那老将军对她十分严格,但是她却也是很喜欢那老头的。因为药补不如食补,所以她就跟着一个南方厨子学了,许多养生汤的做法,经常炖汤给老头喝。 沐景凌的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愧疚,他与父亲有的时候一年也只有一两个月在家中。小妹留在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都不知道,也难怪小妹会对他们有怨怼,与他们疏离。 “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喝了。”沐纤离催促这沐景凌喝汤,他若是不喝汤她也不好开口说接下来的事儿。 沐景凌打开汤盅,一顾鸡汤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闻着气味儿不差,向来这味道应该也还不错。 沐景凌用勺子舀起鸡汤浅尝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又连着喝了三四口。 “好喝,之敬你也尝尝。”沐景凌用勺子舀了一勺鸡汤,送到了柳之敬的唇边。 柳之敬倒也没推辞,他也想尝尝这鸡汤味道如何,于是便喝了一口。好!他承认沐纤离这汤炖的还不错。 沐景凌喂柳之敬喝汤的举动十分的自然,似乎二人也没少这般同用一个汤匙喝汤过互相喂食过。看到此景沐纤离稍稍惊讶,这古代十分保守,男子之间喂食怕还是太过亲昵了些!不过沐纤离转念一想,柳之敬与他哥哥一同长大,两人都待在一处这关系亲厚,二人之间亲昵一些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一口汤下肚,柳之敬忽然觉得别扭起来。以往二人不是没互相喂食过,但是这在外人面前却还是头一次,这沐纤离会不会误会什么?柳之敬心如鼓雷,耳尖发红有些心惊的看了沐纤离一眼。 可巧沐纤离的视线也朝他这边移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相会了,柳之敬接触到沐纤离的视线忙低下了头不敢与沐纤离对视。 见柳之敬躲开自己的视线,沐纤离先是一愣,但又瞧到他在烛火的照耀下微微发红的耳尖儿,沐纤离无声的笑了笑,呵呵!有点意思! 柳之敬避开与沐纤离的对视之后,忽然又觉得不妥。他此时避开不显得自己心虚吗? 本来没什么,都让这个沐纤离觉得他心虚,有点什么了。柳之敬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沐纤离托着下巴,看着喝汤的沐景凌道:“我虽然是来献殷勤的,但是却不是为了奸,也不是为了盗,哥哥汤好喝吗?” “好喝”一盅汤喝完,沐景凌意犹未尽的用手帕抹了抹嘴。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他炖汤,果真是有事儿,只怕是这丫头在外面闯了祸,想让他帮她摆平! “都说拿人的手短,只人的嘴软,哥哥可否答应小妹一件事儿?”沐纤离是个直性子,所以也不拐外抹角直奔主题。 这丫头的话说得倒是直白,沐景凌心中暗想着。 “说!什么事儿?”只要不是十分过分的事儿,他都能答应。 “那个什么,小妹觉得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有些丢沐家的脸,所以想让哥哥教小妹一些武功,最好是那种牛叉叉的武功。”这沐纤离虽然学了些拳脚,不过却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并没有修习内力,她自己虽然在现代,跆拳道,散打,格斗,大小擒拿都学得很好,但是在这个充满着武功高手的时代。如果跟人打架的时候对方若是会内力,那么她肯定是打不过的。而且她也不会轻功,也做不到打不过就跑,所以学武功是当务之急。 “你是女子武功不好也无妨,我们也不会觉得你会丢了沐家的脸。”沐景凌觉得学武功太过辛苦,便对沐纤离如此说道。小妹一时兴起也学过一段时间武功,但是后面因为仙累便放弃了,所以导致她只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 “可是要是我打不过被人,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在现代可是兵王中的兵王,只有打不过她的,没有她打不过的。她可不想到了这个世界,便只能是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刁蛮小姐。 柳之敬一听嗤笑道:“大小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又敢欺负你。” 每次一回皇城便能听到别人说,沐家大小姐今天有打了谁谁家的少爷。又砸了谁谁谁家的店,又把谁家的小姐欺负得要投河,在这皇城她沐纤离就是属螃蟹的横着走。 她爹是镇国大将军,她姑姑是皇后,她未来的夫君是太子,谁见了她都绕道走,又怎么敢欺负她。 “就是你贵为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自然是没人敢欺负你的,小妹你想太多了。”他小妹这性子他还是知道些的, 以她以往的战绩, 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没人敢欺负她。 沐纤离叹息道:“不是我想太多,实在是树敌太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太子不想让她做太子妃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她那皇后姑姑现在怕也是恨上了她,还有那甄侍郎家,现在怕是吃了她的心都有了。虽然他们明面上不会怎么上,谁知道会不会暗中下毒手,她不能没有点儿危机意识啊! “大小姐也知道自己树敌太多了?”柳之敬阴阳怪气的说道,就是因为她让沐家也树了不少敌,累及了大将军同景凌。 “怎么?柳军师要跟我翻旧账吗?”沐纤离斜着眼睛看着柳之敬说道。 “不敢!”柳之敬没好气的答了一句。 沐景凌闻到了火药味,怕着两人吵起来,便道:“若是小妹真想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学武功非一日之功,十分辛苦,小妹要有心理准备。” “那么哥哥愿意教我了?”沐纤离两眼放光的看着沐景凌。 学武功虽然辛苦,但是还能辛苦过,她们特种兵的日常训练吗?那种超越极限的训练,他们这些古代士兵自然体会不到的。 沐景凌被自己妹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点了点头。 “太好了,哥哥我爱你。” 沐纤离本就坐在沐景凌的旁边,身子倾向沐景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他脸上重重的“啵” 了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沐纤离抱完后就松开了沐景凌,十分兴奋的问道。 诶……怎么不说话?沐纤离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大哥就如同石化了一般,愣愣的看着她。那柳之敬也呆住了,正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沐纤离细思自己方才的举动,才觉得自己得意忘形了。兄妹之间亲个脸颊在现代是正常不过的事儿,以前在队里的时候高兴极了,也会与战友拥抱或者是亲个脸颊什么的。 不过她忘了这是古代,古人保守的思想怕还有些接受不了。 “呵呵……太激动了。”沐纤离干笑着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她此举怕是吓到了沐景凌和柳之敬这两个古代男子了。 沐景凌回过神来,本想身后摸自己被亲过的脸颊,但是手刚到下巴处便放了下来。 “咳咳……日后注意。”沐景凌虽然觉得震惊,但是却还是觉得高兴的,至少妹妹愿意与他这哥哥亲近了。 柳之敬看着沐纤离的脸色有些阴郁,暗暗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沐纤离亲吻沐景凌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沐景凌同沐纤离商定好,从明日开始教她学习武功。沐景凌让沐纤离明日早些起来,然后去练武场中他。 得偿所愿的沐纤离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秋梨院儿。 翌日 天方亮沐纤离就床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兵,她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所以早期对她来说并不难。 简单的梳洗过后,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套轻便一点儿的,蓝色交颈上衣,上衣衣摆到膝盖处,和一条原主平日里打猎穿的长裤。每天找衣服的痛苦,让沐纤离觉得自己该置办些衣服了。换了好衣衫,传上一双短靴,将裤脚全部扎进靴子里面。沐纤离在用发带将所有的头发都束于头顶,挽了好几圈儿才玩出一个丸子头,用发带固定住,她可不想动作的时候有头发碍事儿。要不是柳心说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的头发不能随便剪的,她早就把这一头青丝给剪了。对于心里住着个汉字得她来说,这长长的头发实在是不便。 沐纤离倒练武场的时候,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有人舞剑的声音。沐纤离直接走了进去,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沐景凌,正拿着一把长剑舞着。他的身形如行云流水,手腕十分灵活挽出朵朵剑花。剑气如虹,长剑一挥拿剑气吹得尘土飞扬。最精彩的时候到了,只见沐景凌剑指长空,飞身而上就如同蛟龙翱翔九天。上升到三米高时,只见他长剑一挥剑动四方。那剑气带着风,朝沐纤离扑面而来,沐纤离被那剑气逼得退了半步才站定。因是寻常练剑,沐景凌并未内力,否则沐纤离定会被剑气所伤。 沐景凌落了地,收了剑势微微喘着气,看着沐纤离道:“来的挺早。”他倒是第一次看他小妹这么穿,以往他小妹都穿的十分难得华丽。今日这短衣长裤,倒是十分简单看着也轻便,倒也不坏,只是她头顶那一坨,看着实在是有些古怪。 “大哥你刚才舞的是什么剑法,好帅,好厉害啊!”她方才都看呆了,这样的剑法和招式,也只有在电视剧里看过,那都是假的。今日瞧见了真的,只觉得好生厉害。 沐纤离这崇拜的眼神,让沐景凌十分的受用,回答道:“这套剑法叫凌风剑法。” “可以教我吗?”沐纤离双手合十,嘟着嘴眨巴这自己的大眼睛满脸希冀的看着沐景凌,这样卖萌她还是第一次。虽然对于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岁的女人来说,卖萌是有些可耻,但是了学剑法可耻就可耻! “可是你不是喜欢用鞭子吗?”这凌风剑法他今日不过也就是随手练练而已,并没有打算教给沐纤离。 沐纤离看着沐景凌道:“我不练鞭子了,我改练剑。” 她当兵的时候学的功夫都是近身攻击,鞭子远程攻击还行,近身的话还是差了些。所以比起练鞭子来说,练剑对她来说跟适合一些。 “好!我先教你招式,再教你一套内功心法。” 沐景凌先给沐纤离掩饰了第一个招式,不过沐纤离却闲他一招一式的教太慢,让他把一整套演示了一边。 沐景凌觉得沐纤离心急了一些,毕竟欲速则不达。不过当他看到沐纤离只看了一边,就完整的把整套剑法舞了出来并且分毫不差后沐景凌就不这么觉得了。 “小妹你好厉害,才看一遍就学会了。”见沐纤离收了势走上前去,十分激动的拍了拍沐纤离的肩膀。心想自己小妹莫不是武学天才,以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懒惰不想学而已。 “还好!只是最厉害的那一招剑动四方,我飞不起来。”沐纤离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她最多也就能跳个七尺高。 从小她的记忆力最异于常人,运动能力也很强,学什么东西都很快。 “等你有了内力,自然就能飞起来了,来我教你内功心法,一起练很快你便能飞起来了。”这会子沐景凌反倒停不下来了,直接口述了一套内功心法给沐纤离。 沐纤离配合这内功心法一起练剑,只发现这剑练得越来越带劲儿。 渐渐的练武场也有了人,府里的府兵每日都会有人在练武场练武。他们看到沐纤离时都惊讶了一番,不过他们只认为这大小姐,只是一时兴起突然想练武了也练不出什么花样来,简单的打完招呼后便开始练自己的。 不过再看到沐纤离越来越轻盈的步伐,越来越快流畅的招式,越来越让人眼花缭乱的剑花,他们开始否定自己原油的想法了。别说,这大小姐这剑法练得,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好厉害的样子。 “好了可以了!”见沐纤离重新练完一遍剑法后,沐景凌看太阳已经出来了,便叫沐纤离停下了。 “你今日已经练得很不错了,先回去吃早饭,明日再练!”沐景凌看沐纤离满头大汗,便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 “好!哥哥今日可要去营地?”沐纤离喘着气儿看着沐景凌问道。 沐景凌道:“早饭过后便要去” 沐纤离笑道:“我也想去营地看看,哥哥可否带我也去。” 左右她待在屋里也没什么事儿,还不如去营地瞧瞧,再者她也好奇这古代的军营是如何练兵的。 沐景凌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在前院等你,你吃晚饭后再来。” 第15章 前去军营,意外相遇 沐纤离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起床的时候柳心还未起来。此刻的柳心正把自己在小厨房做的早餐,一一的摆上桌。这秋梨院离大厨房远,柳心每日来回三趟,沐纤离觉得甚是麻烦。而且大厨房的厨子做的菜,也不合她的胃口。东陵国的人饮食清淡,所以厨子做的饭大多清淡。沐纤离口味重,这秋梨院也有小厨房,于是沐纤离便让柳心在小厨房做饭。 “小姐你这一大早去哪儿了?”柳心见沐纤离从外面走进来便出声问道,她一起床后便开始准备早餐,也没见小姐人影她还以为小姐还在睡着呢! “去练武场练功了,可有烧热水,练武出了一身汗,我先洗洗再吃饭。”沐纤离进了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她身上穿了肚兜里衣还有一件外衣,穿这么多练功还真的是热得很,看来她还是得去订做几件练功时穿的衣服才行。 “有,做饭的时候,后灶烧了大锅热水,奴婢这就给小姐打水。”柳心说完便去厨房提了热水,把热水提进了洗澡间。 沐纤离简单的洗了洗又换了身衣裳,随后与柳心一同用了早饭。 饭后沐纤离便坐在书桌前,研了墨提着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她准备画几种衣服的款式,和练武时穿的衣服,让柳心拿到成衣店去帮她做。她虽然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字,但是因为记忆力惊人,但凡是瞧见过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字儿她也都会写。以前被那老将军领养的时候,那老将军就喜欢用毛笔写字画画。耳濡目染的她,自然而然的学会了用毛笔写字和用毛笔画画。至于衣服的款式,都是以简单好活动为主,只是把她在这个时代瞧见过的衣服样式简单的改良而已。 画了六七张图后沐纤离怕沐景凌等久了便停了下来,招手让柳心走进:“我等会儿要跟哥哥去军营一趟,你去成衣店让她们照着这图给我做几身衣裳,我的尺寸你知道,不用我说?” 柳心一瞧那图脸上便闪过一抹震惊之色,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画画了。这衣服画的真好看,线条也十分的流畅。 “小姐的尺寸奴婢自然是知道的。” “切记,颜色要一素净简单的为主,切模样用花花绿绿的料子做。”沐纤离就怕这柳心按着原身的喜好来做,若是如此这些衣服就没法穿了。 “奴婢省的了。” “银子放在何处你也知道,等会儿出门的时候随便拿!”沐纤离也不怕柳心会把钱揣到自己的腰包里,因为柳心不是那样的人,她也没有那个胆子。皇上赏她的那黄金万两,直接换成了银票,放在了柜子里柳心也知道在何处,她也未曾隐瞒过。 “奴婢省的。”柳心应道,心想小姐这般信任自己,她一定不能辜负小姐的信任,做衣服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杀杀价。 沐纤离吩咐完后就出了院门儿,也在自己身上揣了几张银票。到了前院只见沐景凌同柳之敬正站在门口等自己,怕自己让他们等久了便道:“抱歉,我来晚了。” 沐景凌笑道:“无妨,我们也才到而已,你的马我已经让人牵到门口了,咱们这就出发!” “谢谢大哥。” 三人走出了相府,小厮正牵着马在门外等候。三人翻身上马,扬鞭大马出门。 虽然是早上,但是皇城内的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因为人多所以三人的马儿跑得都不比较慢,沐景凌担心沐纤离会不耐烦便道:“小妹先忍忍,等会儿出了城定让你跑痛快了。” 他家小妹骑得本就是神马良驹,以往打马上街从不顾及,那马都是跑的飞快的。这一来自然是少不了撞倒小摊伤到路人,镇国将军府就他小妹骑马造成的事故赔偿金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好”沐纤离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沐景凌为何会这么说。关于前身骑着马在大街上飞驰,横冲直撞的记忆她还是有的。 清晨三个骑着马的男女出现在皇城的大街上,自然会十分引人注目的。那些早起买菜逛街的姑娘们,看见沐景凌同柳之敬两个英俊的而郎,便想要朝二人扔香囊。不过待认出与二人同行的女子后,便十分害怕的退到了街边儿上,就怕这沐大小姐一个鞭子抽过来。 托沐纤离着人人见这便退避三舍的福,没有障碍马儿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出半个时辰三人便出了城门。 沐家军的营地在城外的凤凰山脚下,凤凰山下风景优美,一条长河围绕这凤凰山,十分适合做营地。 出了城后,马儿们便尽情的跑了起来,那奔雷一直都在城里待着鲜少到这城外来。一出了城这奔雷就兴奋了,跟疯了一样撒丫子跑得比谁都快,把沐景凌同柳之敬远远甩在了身后。 奔雷跑得这么快寻常人早就怕了,沐纤离自觉的十分的畅快,还久不曾这样痛痛快快的跑过了。风吹得她的发丝飞扬,裙摆也飘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野花的香味,风吹到她的脸上沐纤离只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一般。 此刻的沐纤离兴奋得想大叫,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见沐纤离跑得太快,沐景凌不免有些担心忙打马追上去。柳之敬虽然说会骑马,但是这马术却没有二人好,便骑着马慢慢的跟着后面也不着急。 沐纤离也不知道自己跑了过久,回过神来她已经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了的身影。沐纤离觉得自己可能是跑太快了,又见前面有一个凉亭,便打马到凉亭处打算在凉亭等他们二人。 走进后才发现,凉亭外停了一辆马车,沐纤离下了马丢了缰绳让奔雷自己吃草,然后走进了凉亭内。 “什么人?”沐纤离一进凉亭,便被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拦住了,那黑衣男子直接用身子挡住了沐纤离不让她进去。 被人拦了沐纤离心中自然是比高兴的,皱了皱眉头道:“过路的,想在此处歇歇。” “此处已经有人了。”那黑衣男子看了沐纤离一眼答道,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有人了?有人了她就不能进去了吗 ?沐纤离此刻十分不爽,看这那黑衣人道:“请问,这凉亭是你家的吗?”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让我进?这凉亭本就是给来往路人用来避雨遮阳歇息之处,自没有你们来了,别人就不能进去歇息的道理。”沐纤离振振有词的对那黑衣人说道。 “暗影让她进来……” 一个清冷慵懒的声音响起,那挡在沐纤离身前的黑衣男子让开了,退到了一边。 当那黑衣男子让开后,沐纤离便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而坐的男子。那一头黑亮柔顺的过腰长发,顿时便吸引了沐纤离的眼球。月白色的锦袍,只绑了两缕的长发,这人的身影瞧着有些眼熟,而且这声音她似乎也在何处听过。 沐纤离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来都这个世界遇到过什么人。很快便想了起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那日在大殿上的七皇子东陵珏。 那日在大殿上,这东陵珏很少说话,唯一说过的话也是帮她坚定那香炉里的香灰。虽然那日他不过是听皇上姑父的话而为之,但是却还是帮了她。 “见过七皇子”沐纤离不习惯女子那套礼仪,便像男子一般拱手对着东陵珏的后背行了个礼。 东陵珏缓缓的转过身,一张稍显苍白却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便出现在了沐纤离的眼中。 这真是一张好看的人神共愤的脸啊!可惜啊!就是身体不好。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是沐纤离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嗯”东陵珏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东陵珏用眼尾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只见她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浅蓝色的帛带绑了个马尾束于头顶,脸上脂粉未施。身上穿了一身水绿色的窄袖交颈襦裙,腰间系了根飘带,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厚底短靴。虽与她以往的装扮大相径庭,但是不得不说的此刻的这身装扮才是最适合她的。虽然不够温婉,倒是显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倒也不像以前那么难看了,反而有些悦目。 简单的打过招呼后,沐纤离便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等着沐景凌同柳之敬。东陵珏看起来太过高冷,看她的眼神也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她跟着东陵珏本就不熟,简单的打过招呼便好了,她也不想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咴咴……” “咴咴……”马儿的叫声响起,沐纤离以为是沐景凌他们来了,往停子外一看。只见奔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东陵珏那马车旁,用头它的马头蹭着那架着马车的马儿。沐纤离仔细一瞧,发现东陵珏那拉车的马儿竟然是匹母马。 这春天还未过去,这奔雷是还处于青春骚动期吗??就这去撩人家的母马。 沐纤离觉得有些丢人,偷偷的打量了东陵珏一眼,只见他的视线也移到了那马车处,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高兴了?是了,自己的马被撩了,主子自然是不高兴的。沐纤离起了身,走出亭子拉着缰绳想把奔雷拉走。那知道这奔雷恼了沐纤离耽误它撩妹,“呼”的一声喷了沐纤离一脸的马鼻涕和口水。 第16章 嗯 我想吃马肉了 “噗嗤”暗影十分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东陵珏看着那愤怒得要揍人的女子,眼中也闪过一抹笑意。 “你大爷的”沐纤离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和鼻涕,咬着牙骂道。这臭马?不规矩撩别人的马也就算了,还敢喷她一脸。 沐纤离抬起头,用手拍了拍着奔雷的马头道:“奔雷呀!你主子我忽然想吃马肉了,这毛不错做可刷子什么的也可以。”沐纤离说着又摸了摸奔雷的鬃毛。 奔雷浑身的毛都吓得马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女的是要吃它的肉,用它的毛毛做刷子吗?它方才撩小马妹妹撩得得意忘形,忘了这女人是什么人了。 “咴咴……” 奔雷讨好的用马脸蹭了蹭沐纤离的脸。 “也不知道马肉好不好吃?我还没吃过呢!”沐纤离完全不理会奔雷的讨好,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它,它就不知道谁是主人谁是马? 奔雷急了也不管那小马妹妹了,绕着沐纤离转圈圈儿,“咴咴”的冲沐纤离叫着,一副卖力讨好的模样。 “你说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你?你是马,你比较清楚自己的肉质,给我点意见呗!”沐纤离捏着下巴,看着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奔雷说道。 奔雷心惊前面的两只脚,直接跪在了地上,让自己的身高只到沐纤离的腰部位置,用马头蹭着她的腰。想他一只高贵的汗血宝马,竟然落到要对人撒娇讨好的地步,实在是丢了马脸。不过比起被烤了煮了,他宁愿不要马脸。 暗影傻眼了,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对汗血宝马的。不过这沐纤离也实在是狠,竟然要吃了奔雷的肉。最主要的是这马儿还真的是怕了,对着沐纤离各种讨好撒娇,连马脸都不要了。 东陵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略不可见的朝上扬了扬,这个沐纤离当真是有点意思。 沐纤离觉得吓得差不多了,拍着奔雷的马头道:“还浪不?” 不浪了,再也不随便撩妹了,奔雷摇了摇自己的马头。 “还听不听话?” 听话,一定听话,奔雷点了点自己马头。 “还喷我一脸不?” 不喷了,再也不敢喷,奔雷又摇了摇自己的马头。 “很好,没有下一次。嗯……我比较喜欢吃油炸食品,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沐纤离说完笑着摸了摸奔雷的马鬃。 奔雷作为一只高贵的汗血宝马,听懂了沐纤离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有下一次她就把它炸了吃。 沐纤离拉了拉缰绳,奔雷十分听话的站了起来。 “去那边吃草”沐纤离松了缰绳,指着某处的青草对奔雷说道。 奔雷忙走过去,乖乖的吃起草来。吃到一半看了看自己的小马妹妹,只见它小马妹妹正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嗷!它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的初恋。 沐纤离又进了亭子,用袖子擦了好几次脸,总觉得自己的脸上还是不干净。她又擦了几次,忽然注意到有一道清冷的视线真看着她,一抬头便瞧见东陵珏正看着自己。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沐纤离就觉得丢脸,让东陵珏看笑话了。 “马儿不听话,让七皇子见笑了。”沐纤离讪讪的笑着道。 东陵珏微微摇头道:“无妨,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爆粗的冲动。她被马喷了一脸很有意思是吗?她不过客气,说一句‘见笑了’他还真把自己当笑话看了吗?看起来高冷得很,像不染凡尘的谪仙,也不过是个只会取笑别人的庸俗之辈。 其实东陵珏还真不是再笑话沐纤离被马喷了一脸,他只是觉得沐纤离这教训马儿的方式很有意思而已。 “科哒、科哒”的马蹄声渐进,沐纤离想应该是沐景凌他们赶上来了,也未说告辞只是瞪了东陵珏一眼,走出了凉亭。 东陵珏被沐纤离瞪得莫名其妙,他得罪这个沐大小姐了吗? 沐纤离才走出凉亭,就看见沐景骑马飞驰的身影朝这边跑过来了,她站在路边朝沐景凌挥了挥手。 没一会儿,沐景凌的马便停在了沐纤离身边。 “小妹你骑得太快了。”沐景凌下马后对沐纤离说道,喘了几口气后,又看到了凉亭里的东陵珏同暗影二人。 沐景凌绕过沐纤离走进了凉亭,朝东陵珏拱了拱手道:“见过七皇子。” “景凌兄无需多礼。”东陵珏扶着沐景凌的手肘对他说道。 沐景凌是为数不多的,跟东陵珏关系比较好的人之一。 沐纤离扯着地上人腰般高的野草,对他哥就称兄道弟无需多礼了,到她这儿就一个‘嗯’字打发了。东陵珏她与她兄长的态度差距太大,让她越发的看东陵珏不爽了。 “七皇子这是要去哪里?”沐景凌在东陵珏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东陵珏问道。他有些日子没见七皇子了,也想与他聊聊。 “去护国寺,主持找我去与他谈论佛法。”东陵珏如实说道。 沐景凌笑道:“他还是觉得你与佛有缘?” 从东陵珏六岁开始,护国寺的主持就说东陵珏与佛有缘,还说东陵珏只有遁入空门,每日晨昏定省,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方能寿终正寝。东陵珏身中寒毒,已入心肺从小便被太医断言活不过三十岁。这护国寺的主持也是想让东陵珏多活些日子,便一直想拉着他如佛门,每隔几个月便会请东陵珏上护国寺谈论佛法。 “嗯”东陵珏点了点头。 沐纤离见她哥哥一副要与东陵珏长谈的模样,便忍不住道:“哥哥咱们不去营地了吗?” 沐景凌道:“之敬还在后面呢!咱们在这里等等他,你先进来太阳出来了,别晒着了。” 沐纤离想了想进了亭子,靠着柱子站着,听着二人闲聊,心里念叨着柳之敬能快些来。 等了半刻钟左右,柳之敬终于到了,不过这东陵珏也要启程了。他们本就同路,所以便一起走到凤凰山脚下才分开。 护国寺 “咚……咚……”年轻的僧人撞着大钟,大钟发出雄厚又低沉的声音。 东陵珏踏上护国寺的最后一个台阶,便看到护国寺的主持圆通大师正在等着他。 东陵珏走进了,那圆通大师对着他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圆通大师”东陵珏冷淡的唤了一声。 圆通大师已经八十高龄了,但是却面色红润。只有眼睛和额头有些比较深的皱纹,虽然留着白白的胡须,但是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八十岁的人。 圆通大师“咦”了一声,看着东陵觉得脸瞧了片刻,随即道了一声:“七皇子,你龙德星动了。” 第17章 进军营,似遇故人来 沐家军的营地里驻扎了十万大军, 沐家军总共二十万大军,还有十万在驻守边城。进入沐家军大营,沐纤离便感受到了浓浓的雄性气息。营地入口处站岗的士兵们,刚看到沐纤离的时候还没认出来。当沐景凌给他们说了这是大小姐时,脸上闪过一抹惊异赫鄙夷之色,这个大小姐在沐家军心目中的形象可不太好。有多少次与云家军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都被别人用这这个大小姐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营地的操场上,有将领训练刚受征入伍的新兵。 沐景凌指着场上操练的将领道:“ 那是校尉陈虎,我们这次打狄戎的时候他留守营地。将领们回城他无需进宫,所以上次喝酒的时候你未曾见过,这些都是今年新征入伍的新兵。” 沐纤离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操练场上练新兵的陈校尉,这陈校尉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横眉大眼,朝天鼻,留着络腮胡子,人高马大的,用他来操练新兵倒是有些震慑人的效果。 那校尉陈虎看见了沐景凌同柳之敬便让一干新兵先自己练着拳,然后朝沐景凌他们走了过来。 “少将军,柳军师。”陈虎走进朝二人行了军中之礼,虽然陈虎的年纪比二人都大,但是却对二人十分恭敬。 “陈校尉辛苦了。”沐景凌点了点头,看着陈校尉说道。 “这是卑职的自责所在,说不上辛苦,对了这位是?”陈虎见沐景凌带了女子来军营,倒是十分惊奇,便看着沐景凌问道。 毕竟这军营里还未曾进过女子,这女子模样也不错干净利落,眉宇之间还透着一股子英气,瞧着倒是不俗。陈虎心里在心,这女子莫不是少将军的心上人。若是少将军找个这样女子倒也好,他就不喜欢那些柔柔弱弱扭扭捏捏的女子,这个女子就很好嘛! “这是小妹纤离,纤离见过陈校尉。”沐景凌朝陈校尉介绍道。 陈虎一听看沐纤离的眼神就变了,他以前也见过这沐大小姐的。两年前他去将军府议事,要离开的时候便遇到了这沐大小姐。她一身红衣,浓妆艳抹,手里拿着鞭子迎面而来。他当下便退到一边,可这大小姐还嫌他挡了路,一鞭子抽在了他身上。当时要不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他定会两巴掌抽死这沐大小姐。后来在同僚的宽慰下,他满怀着一腔怒火离开了镇国将军府。 “见过陈校尉,”沐纤离朝那陈校尉抱了抱拳。沐纤离并没有想起原身与这陈校尉的过节,可能原主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自己也没记住。 “哼……”陈校尉冷哼一声,扬着下巴根本不看沐纤离。少将军莫不是疯了,带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来军营,这不是让下面的士兵都不痛快吗?若是这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又在军营里乱打人,让新来的兵们怎么看? 嗯……这个陈校尉似乎很不喜欢自己呢!不应该不是说不喜欢她,而是应该说是不喜欢原主。那日喝酒,她爹手下的将领,对她的态度还好,不过也可能是看在她爹爹的面子上。这陈校尉与她是第一次接触,还是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 沐纤离被这无视了也不恼,她本就有心理准备。原主那人见人厌的性子在前,她自然也是会被很多人讨厌的。 见气氛尴尬,沐景凌便出声看着陈校尉道:“新招的新兵如何?可有出挑的?” 陈校尉虽然对沐纤离心怀不满,但是沐景凌问他的话他还是如实答了:“今天招的新兵条件都不错,有几个比较出挑的新兵,那个还有那个都是好苗子。”陈校尉说着还给沐景凌指了指。 被陈校尉指中的一个少年吸引了沐纤离的目光,那少年与她以前手下带的小林长得十分相似。想起小林沐纤离的脸上闪过一抹哀戚之色,那小子从进入特种兵作战部队后便是由她带的,两人虽然还是上下级但是却更像是姐弟。莫云那时候是拿小林当弟弟看的,对他的训练要求也十分严格。一因为她们做的都是风险很高的任务,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真真的对他好便对他更严格,让他变得更强。可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小林不幸牺牲了,她过了 一个月才缓过来。 “好了,陈校尉你继续去操练!” “是”陈校尉走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沐纤离一眼。 陈校尉走后,一个小兵朝沐景凌跑了过来。 “少将军,柳军师,王将军和卫校尉让您们去议事厅议事。” 沐景凌皱了皱眉头,想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这二位才会找他们前去。可是那议事厅校尉一下的人还是不能进去的,他自然不能带沐纤离一起前去。 “小妹我们去去就来,我让人先带你去我在营中的休息如何?”沐景凌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要了摇头道:“不用了,哥哥你有事儿便先去忙!我自己在这营中转转。” 沐景凌“那我安排个人带你转转。” “不用了,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会走丢,我一个就可以了。”让人带她?她想这些兵心中怕也是不乐意的,她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自己转转更自在一些。 “那好!我们先走了,忙完便来找你。”沐景凌说完便跟柳之敬一同离去。 沐纤离先是看了一下陈校尉训练,觉得没什么意思,毕竟这古代的训练模式跟现代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这些新兵刚一来便开始学拳法和枪法,好些人拿着枪连站都站不稳,左右都分不清,身体协调能力一很差。在现代最开始都是以体能训练为主,接着才是各种各样的专业技术训练。 看了一会儿,沐纤离便是在军营里转了转。这个军营很大,前方分别有日常操练,马术训练,还有射箭训练的场地。然后再是武器存放的地方和议事厅,后方是伙房,营房和粮草储备之处。 虽然军营里的士兵看见有女子进入都十分的惊奇,不过普通小兵只听沐纤离的名字,见过真人的并没有几个见过,所以并未用异样的眼光瞧她。期间还有几个小兵上前搭讪,问她要去何处,他们可以带路。不过都被沐纤离一一拒绝,说自己只是随便逛逛而已。 沐纤离也不知道自己逛了多久,反正她是把整个营地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哥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谈完事儿了,平他们找不都自己会着急,便又回到了方才与他们分别的操练场。 那陈校尉不见踪影,新兵们也直接坐在操练场上,似乎正在休息。沐纤离的眼睛直扫了一眼,便又看到了那个与小林十分相似的新兵,只见他正一个人坐在一边休息。其他的人都围坐在一起,只有他一人单独坐着,所以特比的扎眼。他这是被排挤了吗? 沐纤离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只见十来个新兵忽然站起来,朝那与小林相似的少年走了过去,沐纤离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十几个新兵为首的是一个,个高肤白五官端正但是表情却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他身后的十几个新兵,一他为首跟在他身后走到了那少年面前。 被一群人挡住了阳光,那少年只是微微抬头,看着那为首的年轻人道:“周武你又想干什么?” 这少年名叫林玉,他进入军营也不过一个月,这周武却不下找过他十次麻烦。这个周武是个官宦子弟,家中有钱有权,还有个表哥在军中当千户的表兄。所以这周武在新兵中耀武扬威,是这新兵中的一霸。有十几个新兵都跟着他混,不少新兵都被他们欺负过。但是却都忌惮这周武家世,只能忍气吞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成了周武的固定找麻烦对象。他自是不怕这纨绔子弟的,但是这军中有规定,不解私下斗殴否则直接开除。他不能被开除,所以平日里都忍让着,不与他争辩。 “林玉你最近很嘚瑟啊!”那周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玉说道。 林玉?沐纤离如同被雷击了一般看着那被人围住的少年,他也叫林玉?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自己是魂穿而来。而这个林玉与她所认识的那个林玉不但长得相信,而且还姓名相同,有没有可能林玉也穿越了? “我并没有。”林玉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打算离开,不愿意与这周武起冲突。 “站住”周武大叫了一声,那十几个兵便把林玉团团围住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吗?”林玉双手握成拳头,一双星目冷冷的看着周武。 “干什么?你别以为陈校尉快你几句,你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周武耸着见恶狠狠的看着林玉说道。方才他不过是做错了一个动作,那陈校尉便骂了他一句,还让他跟林玉好好学学。他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跟着林玉这个穷子学。加上这陈校尉时常夸赞林玉,让他十分不爽,他被骂了丢脸丢大了,这账自然是要算到这林玉头上。 第18章 这闲事,我管定了 林玉见这周武今日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便道:“我从未把你放在眼里。”不过一个仗着自己家世耀武扬威之人,他为何要将他放在眼里。 “好!臭小子你有种,今天老子就让你好好记住老子是谁?给我打!”周武朝那些跟着自己混的新兵招招手。 不过那些新兵还有些忌惮军规,便对周武道:“周少,军中有规定不能私下打斗,被发现了要被开除的。” “私下打斗,谁看见了?”周武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些新兵们都纷纷转过头去,表示他们都没看见。 他们虽然讨厌周武,但是这却并不代表他们喜欢林玉。明明是同一时间进的新兵,这林玉家世与他们相同,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可是这林玉长得比他们好看不说,还时常得校尉的夸赞,处处强过他们让人看着不爽。所以这周武要打林玉,他们自然是要装着看不见的。 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个热血青年,想要起来阻止但是却被同伴拉了回去,他们不要惹事儿。 “你们……”林玉气结咬着牙狠狠的看着周武等人,只他一人便能打败这些人。可是他不能动手,他不能辜负娘亲的期待,不能被开除。 “动手,别打脸。”周武一声令下,那十几个新兵便朝林玉涌了上去,对着林玉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见少年被打,沐纤离从这少年有可能是小林的狂喜中回过神来。见所有的新兵只是冷眼看着林玉被打,却无一人上前阻止,便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拿了根棍子直接冲了上去。 冲上去后,沐纤离也为说话,拿着手中的棍子对着那些打林玉的人便是一阵乱打。 “哎哟” “哎哟” 那些人围着林玉打人,被打的包头乱跑,从林玉四周散开。 周武见忽然冒出来个女人,仔细的想了想皇城的达官显贵之中,他似乎也没见过这个人,便认定沐纤离并不是什么有身份之人。 “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闲事儿。”周武手指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看着周武那个手指头,只觉得十分碍眼,一棍子打在了周武的手指头上。 “指什么指?你娘没教过你,用手指头指着别人不礼貌吗?我只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闲事我管定了。” “啊”周武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手忙护着自己被打肿的手指头。 沐纤离又道:“看你这德行,便像是个有娘生娘教的,自然不能期待你知道什么是礼貌。” 他被打了,他活了二十年竟然被打了?而且这个女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有娘生无娘教,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林玉躺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身上从上到下渡上了一阵金光,是仙女在帮他吗? “你、你这个臭娘们儿,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谁吗?你竟然敢这么骂我。”周武冲沐纤离怒吼道,一张脸扭曲得特别的难看。 靠!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这些都很喜欢拼爹呢!沐纤离冷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能生出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的人,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呵……” 不少的新兵都发出了小声,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但是她骂周武实在是骂得太痛快了。 被人笑了周武更加的恼羞成怒了,歇斯底里的狂吼道:“给我打,狠狠的打,凡事打了她的人,我给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那可是平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销,那些挨了棍子的人,在银子的诱惑下也拿了棍子走过来。 林玉站了起来,挡在沐纤离的身前,对着周武道:“周武你要打就冲我来。” 林玉想明白了,一直忍气吞生实在是丢人,被开除就被开除,总好过一直窝窝囊囊的活着。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让帮自己的仙女受到伤害,这是他来军营后有人帮他,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 “给老子两个一起打,”周武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两个之中的其中一个。 沐纤离看着林玉的后脑勺笑了笑,她把林玉推开道:“都忍了这么就久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坏了军规。我不是军人不用理会军规,就让我来收拾他们!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 沐纤离话落那些觉得自己被小巧了的新兵,便朝沐纤离攻了过来。沐纤离习惯性的勾起一边的唇笑了笑,以多欺少对同伴出手的人还是个兵吗?今日便让她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对待这些新兵们,沐纤离用了在部队时学的少林棍法对付他们。棍子在她的手上舞得虎虎生风,打在人身上那也是棍棍到肉。 “这是什么棍法,好厉害。”林玉不由的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棍法。 听到林玉这句话,沐纤离手上的棍子一顿,他不是小林。因为小林的少林棍法练得极好,她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若这个林玉就是小林,他自然不会不认识这套棍法。 就是这一顿,那周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了个棍子,从沐纤离后背偷袭,一棍子打在了沐纤离背上。 “小心”林玉惊呼出声,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周武那一棍子已经落在了沐纤离的背上。林玉怒了也不想顾什么军规了,正要冲上去,却见沐纤离转身就是一棍子,直接打在了周武的脸上。 “啊”周武头备沐纤离打偏,一口血从嘴里喷出还打着一颗门牙。 “别过来”沐纤离对林玉说道,又给了周武两棍子,把周武打倒在地。 那周武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惨叫着在地上如同蚯蚓一样滚着。 那些跟着周武混的新兵,身上脸上都挂了彩,见周武都被打趴了,都怂了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还来吗?”沐纤离看着那些新兵们问道,棍子在她的手中转了个圈儿。 那些新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着头,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哼……”沐纤离冷哼了一声,走到了周武面前,正准备出口教训几句,却被人大力推开。 第19章 想打就上,别特么废话 “你干什么?”匆忙跑过来的陈虎一把推开沐纤离,怒发冲冠的看着沐纤离吼道。 他不过是去上个喝口水上个茅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沐纤离就开始打他的兵了。 “陈校尉救我,这女人要杀我。”周武趴在地上抱着陈虎的小腿哭喊道,因为没门牙他说话都有些漏风了。 沐纤离一个不注意被陈虎推开,推了还几步被林玉扶住才站定。 “陈校尉救命啊!"那周武一带了头,跟着周武混的新兵们,便都叫了起来。 “这个女人好凶悍,拿着棍子就对我们一阵乱打。” “陈校尉,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你们胡说……”林玉无语的看着恶人先告状新兵,冲他们吼道。不过他一人之声,最终还是被那十几个新兵的声音给压过去了。 沐纤离揉了揉方才被陈虎推了的手臂,那陈虎力气极大,她手臂现在还有点疼。 “这便是恶人先告状了!”沐纤离冷笑道。 听着那些被打的新兵们的一言一语,陈虎心中的怒火越发的旺盛了。特别是看到那些新兵身上的伤,陈虎只觉得这沐纤离是最大恶疾。 “好你个沐纤离,你当这里是你的将军府吗?如此嚣张狠辣,竟然在军营里行凶打人,你真以为没人敢收拾你吗?”陈虎愤怒的冲沐纤离吼道。 “沐纤离?” “她就是那个未来的太子妃沐纤离?” “沐家大小姐,少将军的妹妹。” 陈虎一说出沐纤离的名字,操练场上的新兵们便纷纷议论了起来。他们虽然听过沐纤离的种种恶行,但是却未见过真人。 林玉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子,他也听说过沐纤离以前的一些恶行。不过今日亲眼看到,却觉得此人与传言有所不符。 沐纤离有些恼怒的看着陈虎,这个陈虎不问缘由便认定是她行凶打人,实在是让人生气。 “怎么着,陈校尉今日是想要收拾我是吗?”沐纤离语气不佳的看着陈虎问道。 陈虎见沐纤离打了人还如此嚣张,顿时也怒了撸了撸袖子,看着沐纤离道:“我今日便替大将军同少将军好好教训教训你。” 今日沐纤离当着这么多新兵的面前打了人,若是他不收拾她一番,这新兵们日后会如何看待沐家。 沐纤离冷笑道:“想打我就上,别特么说什么替我爹教训我,你还不够资格。”沐纤离说着轻蔑的朝陈虎摇了摇食指。 “陈校尉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玉想要替沐纤离解释,可是沐纤离却把他推了回去。 “别碍事儿,他刚才推了我,我可没打算不报仇。”沐纤离说完把手里的棍子给了林玉。 林玉手里拿着棍子,心中担心非常。这陈建军武功很不错,跟周武他们那些新兵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陈虎被沐纤离的话气着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听林玉说的话。 “好个跋扈无礼的女子,我陈虎今日便教训教训你。”陈虎说完便握着拳朝沐离攻了过去。 沐纤离一个闪身躲过了陈虎的攻击,随即转身便是一个回旋踢,朝陈虎的肩头踢去。 这陈虎也不是吃素的,用手臂一挡挡开了沐纤离的攻击。并且快速朝沐纤离出拳,沐纤离这次也不躲,双手直接抓住了陈虎攻过来的拳头,用力朝后一拧使陈虎背对着自己,然后对着陈虎的屁股就是一脚。 陈虎被踹得朝前走了好几步,但是却并未摔倒,努力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被一个女子踹了屁股,这陈虎自然是恼羞成怒了,本来还有留招,但是此时却一招都不留了。 陈虎对沐纤离的进攻加快了速度,那拳头打得虎虎生风,好几次都要落到沐纤离的身上。陈虎的力气比沐纤离打,她自然是不会傻到跟他硬碰硬,而是用格斗术跟陈虎对战。 陈虎进攻过来的拳头,都被她十分巧妙的避开,然后再找到破绽,每次都一击即中。 这些新兵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只觉得十分的新奇。 “嗷……”陈虎被沐纤离一下打中了鼻子,顿时便血流如注,陈虎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就在这个时候,沐纤离一跃而起,一个连环踢把陈虎踢到在地。 “啊……”陈虎重重的摔在地上,地上的石子咯得他的背生疼。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有这三脚猫功夫的沐纤离给打倒了。 “好厉害”新兵中有人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沐大小姐打的是什么拳法?” “未曾见闻啊!” 这个时候一群人,匆忙从这边跑了过来。 “小妹,你有没有事儿?可有受伤?”沐景凌一路飞奔而来,抓着沐纤离的手便上下打量,看她是否有受伤。 他议完事正准备出议事厅,却有小兵来报,说她与陈校尉打了起来。他担心得很,怕她被陈虎打伤了,得到消息便忙跑了过来。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有事儿的是他们。”沐纤离说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陈虎,还有哪些个鼻青脸肿的小兵。 沐景凌看着流着鼻血的陈校尉,还有那些鼻青脸肿的新兵们,都不敢相信他们都会他家小妹打的。那些新兵没什么功夫被她小妹那三脚猫的功夫打倒正常,可是这陈校尉的功夫却是不差的,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陈校尉?来人还不快扶陈校尉起来。”沐景凌对一旁杵着的小兵命令道。 两个小兵把陈虎扶了起来,陈虎被扶起后眼睛睁得如牛眼大,狠狠地瞪着沐纤离。 “大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随后同卫校尉还有王将军赶来的柳之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向沐纤离问道。他们才走开一会儿,这沐纤离就有闯祸了,在军营里打校尉打新兵,若是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看。 很显然柳之敬这样问她,是在向她问责呢?他心中大概也如那陈校尉所想,是她嚣张跋扈无故打人。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卫询那日与沐纤离一起吃过酒,对她的印象不差,便如此说道。 卫询话一落那陈虎便激动的喊道:“那有什么误会,这沐大小姐当这是将军府呢!当我们这军营的新兵是她将军府的下人,能任由她打骂。” “陈校尉”沐纤离大叫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你亲眼瞧见过我打骂将军府的下人了吗?” 他还真是没有瞧见过,只是自己在将军府被她打过一鞭子而已。陈虎梗着脖子道:“虽然未曾亲眼见过……” 沐纤离直接打断了陈虎的话冷声道:“没见过的事情就不要乱说,别跟那些三姑六婆一样,只会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你……”陈虎气结,却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来,你过来。” 周武得知这沐纤离的身份时,就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讨不了好了。这沐纤离他以前也是瞧过的,只是她那时候画着浓妆,他也并没有见过她没化妆的模样。谁知道这女人,妆前和妆后会差这么多。谁不知道这沐纤离是个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人,他得罪了她还能好吗?此刻见沐纤离让自己过去,周武真的是害怕了。 “怎么?要我请你过来是吗?”沐纤离说着扭了扭脖子,眼中威胁盛浓。 周武双腿打着颤都道了沐纤离的跟前,沐纤离指着陈虎道:“你告诉他,我是无缘无故的打你吗?” 周武了看沐纤离,又看了陈虎还有沐景凌闭着嘴不敢开口。这沐纤离得罪不得,但是这真相一说出来,这少将军和陈校尉也不会放了自己。 见周武不说话,沐纤离又转向那十几个被打的新兵道:“我是无缘无故的打你们的吗?” 那些新兵面面相窥,见周武不说话,便都垂着头不敢开口。 “那么,我是无缘无故打他们的吗?”沐纤离大声的问着操练场上的所有新兵。 “不是”林玉梗着脖子,大声的喊道。 而其他的新兵没都为开口说话,沐纤离笑了,看着那些闭口不言的新兵们道:“很好,都不说话,非常好。你们都不用当兵了,趁早回家种田!胆小如鼠,没有正义感,没有血性,不能对恶势力说不,不能在自己的同伴被殴打的时候站出来的兵。他就只能是个孬兵,他就能临阵脱逃,为虎作伥,背叛战友,上了战场他甚至能背叛国家。” 沐纤离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玉道:“林玉记住,这些人,他们不配作为你的战友,更不配成为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 林玉只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一股热血在燃烧,他双手握拳大声的道:“记住了。” 所有的新兵们都无敌自容的垂下了头,被人说中的羞愧和恼怒将他们包围。 林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操练场,沐景凌听完沐纤离的话都震惊了,没有想到他家小妹还能说出这样话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沐景凌冷声问道。 “是周武带着人打围殴林玉,沐大小姐看不过眼,才动手教训周武他们的。”一个身材魁梧的新兵站了出来,对沐景凌等人说道。 “我不是孬兵,林玉对不住了。”那新兵说完便退了回去。 “周武仗着自己的家世,时常再军中欺负新兵,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沐大小姐没有错,这周武本就该打。” 新兵们都纷纷站出来说道,都想证明自己不是孬兵。自己不会像沐大小姐说的那样, 会成为临阵脱逃,背叛战友,背叛国家的兵。 第20章 强者,都是孤独的 越来也多的新兵揭发周武的恶行,沐景凌等人的脸色就也来越难看。 陈虎听到新兵们这么说顿时涨红了脸,他竟然误会了沐大小姐。 “陈校尉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沐景凌十分生气的看着陈虎斥责道。他沐家军向来军纪严明,严禁拉帮结派,严禁私下打斗,欺负同伴。没想到这新兵当中出了这么一个恶霸,然而这带新兵的陈虎却一点都不知道。 “是末将失职,末将甘愿受罚。”陈虎单膝下跪拱手对沐景凌说道。 陈虎心中羞愧万分,他对沐大小姐有偏见,所以见她大人也未曾问其愿有便是对一顿责难。 “你先把这些人处理好再说,”沐景凌指着周武同那那些鼻青脸肿新兵说道。 “是”陈虎让人把周武,还有那些跟着周武为虎作伥的新兵们架在操练场上,一人打了一百军棍,然后从沐家军中开除。 周武等人开始怕了,都纷纷时候自己错了开始求饶,可是此刻求饶已经晚了。 陈虎因为误会了沐纤离,在沐景凌等人的见证下,给沐纤离斟茶道了歉。沐纤离也不是小气之人,她虽然是睚眦必报,但是也是有仇报仇,报完仇就没事儿了,所以便原谅了陈虎。 沐纤离要一沐景凌同柳之敬离开军营的时候,林玉正站在营门口等着她。 “沐小姐,少将军,柳军师”林玉朝三人拱手施礼。 “你叫林玉?”沐景凌对着个林玉有些印象,陈虎指的那几个比较出挑的兵中就有他。 “恩” “周武他们打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还手,是畏惧周家的势力吗?”沐景凌看着林玉问道。 林玉摇了摇头道:“军规上有规定,不能私下打斗。” “很好” 沐景凌得到林玉的答案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玉侧过头看着拱手看着沐纤离道:“今日之事多谢沐大小姐了,让大小姐被误会实在是林玉的过错。” “无需言谢,其实是我自己也想活动的活动筋骨。林玉,今日 你被周武等人殴打,却无一人帮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沐纤离看着林玉问道。 林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大概是我不好,不讨人喜欢!”从小到大他就没有玩的很好的朋友,同村的男孩子都不喜欢跟他一起玩儿。 “错, 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玉啊!秀竹于林风必摧之。强者都是孤独的,他们不喜欢你不帮你,都是因为你比他们强。他们嫉妒你也对你不服气,所以他们不与你结交孤立你。 玉啊!享受这分孤独!来自于强者的孤独,当你遇到与你同样强的同伴时,你就不孤独了。” 沐纤离说着拍了拍林玉的肩膀,今日那些新兵虽然忌惮周武的家世,却也嫉妒林玉比他们强,所以才会冷眼旁观。 沐纤离一席话让林玉豁然开朗,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不招人喜欢。可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因为他太强被人才不喜欢他。 “我明白了,”林点了点头。 沐纤离道:“明白了就好,有时间来将军府找我玩儿。” 柳之敬没有想到沐纤离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秀竹于林风必摧之,这话倒是十分恰当。 “一定”林玉目送沐纤离上马,直到马儿远去才转身回营。 回城的路上大家没有像出来的时候那么急,这个时候回去也赶不上午饭,索性慢慢走。 沐景凌道:“小妹,你功夫进步不少,连陈虎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投机取巧而已,若是硬拼,我不一定打的过他。” 从这次同陈虎交手,沐纤离也知道了自己的缺点。自己速度敏捷度虽然很强,但是力量却不足,练功的同时还是得加强体能训练。 “那个林玉倒是不错,日后定有一番作为。”柳之敬也适时的插话。 “只是可惜了,那么好个苗子,却跟那些普通新兵一起训练。”沐纤离说着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沐景凌倒想听听原因了。 “他一看就是从小习武,体能和拳脚都赶超那些新兵们几条街,可是每日却还是跟着他们一起打打拳,练练枪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沐纤离如实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那沐大小姐有何高见?”柳之敬嗤笑道,这个沐纤离还质疑起沐家军的训练方式了。 “特殊人才,特殊训练,将他们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沐纤离好想在沐家军中组建一个特种兵部队啊!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组建一个能以一当百,能上山,能下海,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深入敌军腹地敌方却不能察觉的超强军队?”沐纤离看着沐景凌问道。 沐景凌点着头道:“虽未如此想过,但是若是能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倒是不错。” 柳之敬只觉得这个沐纤离越来越不像自己认识的沐纤离,她以前对军中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了解,也不敢兴趣的。 “沐大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柳之敬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沐纤离问道。 “我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东陵有一只军队,上山下海,跑到了狄戎的巢把狄戎给灭了。”沐纤离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告诉柳之敬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说她是从杂书上看的!可她不识字儿,所以只能说做梦梦到的。 这鬼话柳之敬自然是不信的,可是沐景凌却信了,对沐纤离道:“小妹这梦做的不错,我回去与父亲谈谈,看看能不能组建一支这样的军队。” 三人骑马到了城门口,这刚要进城的时候,却在城门口看见了东陵珏的马车,看样子也是要进城。 “沐少将军,柳军师”驾车的暗影,朝沐景凌同柳之敬大了招呼。 这个时候车内的东陵珏掀开了车帘,看着马车外的三人的道:“真巧啊!景凌兄柳兄沐大小姐。” 暗影的嘴角抽了抽,巧个毛线,他们都在这城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第21章 必看,作者的心里话 平地一声惊雷,编辑大人今日突然通知:“写上架感言!都七万字了可以上架了。” 留白被震得蒙了圈儿,其实留白还是想再多写一些,让读者们看更多的章节再上架。但是网站要盈利,编辑大人和留白都要吃饭,所以上架是必然的。 上架意味着小说要开始收费了,读者们要看后面的章节就要付费了。同时也意味着,会流失很多读者了。虽然不愿意读者流失,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愿意继续看下去的读者,留白由衷的感谢,谢谢你们能够继续支持留白的书。 放弃这本书的读者,留白也感谢你们在此之前的支持。 进入网文界已经快四年了,也写了几本书,每当书上架后,留白就不敢看评论区的留言。 就怕看到“作者想钱想疯了,写得这么烂还收费。”“作者掉钱眼儿里了,”之类的话。 但是却又怕错过来自读者的鼓励和提议,还是会看评论。每次看到这样的评论后,真的很想回复解释些什么,但是每次都是把写好的回复删掉。说实话这样的评论收到了不少,其实真的很想说,我真没赚几个钱,我也要吃饭要生活。告诉他们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在码字,别人睡觉的时候我在码字,别人出去玩儿的时候我还在码字,我也不容易,但是每次都忍住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承受的住这些声音。书既然有人喜欢,那么自然也会有人不喜欢 。虽然不能要求每一位读者都喜欢留白写的书,但是留白还是希望喜欢这本书的读者们能订阅支持。留白始终相信,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留白没有别的长处,写书是留白唯一喜欢而且比较擅长的事情。留白希望能够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久越走越远,要想走得更久走得更远,都少了不每一位读者的支持。虽然留白现在写书还有许多不足,也希望大家能够多提意见。留白爷会更加努力的学习,用心写出高质高量的书个大家看。 好了,不多说了。亲爱的读者们,请用你们的订阅支持砸向我! 第22章 相请不如偶遇 “相请不如偶遇,此番回家也赶不上午饭了,不如本皇子做东请三位吃个便饭如何?”东陵珏看着三人说道。 柳之敬同沐景凌对视了一眼,这个七皇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客气?还要请他们吃个便饭,他不是一向不喜在外吃饭,嫌弃人家店里的座椅板凳脏吗? 东陵珏话都出口了沐景凌不好拒绝,七皇子相请若是不区,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沐景凌拱手道:“那就让七皇子破费了。” 暗影无语问苍天,那圆通大师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他家主子龙德星动了。他家主子竟然在这城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就为了请人家吃一顿饭。 一行人到了宝泰楼,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宝泰楼二楼东陵珏的专属雅间儿。 东陵珏做东自然是他坐主位,待他要入座的时候,暗影还拿帕子在干净的凳子上和桌上擦了擦,东陵珏才入座。 沐纤离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么干净的凳子还要擦了才入座,看来这个东陵珏有很严重的洁癖。 沐景凌柳之敬也落了坐,坐在了东陵珏两边的位置,沐纤离只好坐在了东陵珏的对面。 沐纤离如坐针毡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总觉得东陵珏在审视她。可是当她一抬眼,东陵珏的视线却在看着她哥哥说话,难道是她的感觉出了错? 小二上楼送茶水,东陵珏点了菜,末了嘱咐小二,装菜的饭碗和还有筷子,必须要用滚烫的开水烫三遍才行。 菜还未上,东陵珏同沐景凌通柳之敬聊着征战狄戎时的事情,谈着谈着边谈到狄戎刺客刺杀之事了。 “沐大小姐实在是聪明,观察入微竟然通过那刺客的身体特征,推测出他的身份还使他自乱马脚,实在是让人佩服。”东陵珏这佩服说的倒是十分真心的。 “七皇子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那比的上七皇子的聪明睿智,”沐纤离违心的恭维道,东陵珏这个有惊世之才的七皇子这样佩服她,她总觉得这东陵珏的话有些虚。 “沐大小姐谦虚了,还有那送刺客回狄戎的提议也实在是高明。”旁人还真想不出来这么损的法子。 沐纤离谦虚道:“那里,那里,若是七皇子才定有更高明的法子。” 沐景凌同柳之敬听着二人对话,听着听着便觉着这两人再互相吹捧了。还好这个时候小二上菜了,两人才停止了互相吹捧。 看着餐桌上精致丰富美味的菜肴,沐景凌的筷子便停了下来。 “哎……”沐景凌难得的叹了一口气。 东陵珏见此便问道:“怎么了?可是这些菜不何景凌兄胃口。” 沐景凌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柳之敬替沐景凌回答道:“倒不是这菜不合胃口,景凌是在为军中将士的粮草和军饷而烦忧。” 听到柳之敬这么说,东陵珏也放下了筷子道:“这事儿我也有耳闻,今天南方大涝百姓颗粒无收。南方本是水资源丰富,富足之地国库一般的粮食都来自于南方。此番大涝朝廷拨了不少粮食,还有灾后重建的银钱。如今怕是国库吃紧,怕是没有多少粮食和银钱来养士兵了。” 沐景凌道:“谁说不是呢!此番我们问户部要粮食,户部最多只能给我们二十万石粮食,和八十万两白银。八十万两银子,二十万大军没人的每月的响银便是一两银子,这还不算将领的响银。八十万两银子只够撑四个月,响银不发还可一等国库充足了再发。可是这二十万石粮食要让我们撑到来年,这怎么可能做到。将士们每日都要训练,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训练!” 今日他去军营,王将军和卫校尉就是跟他说这件事儿,四人商议了一番也未想出什么好法子。今日回家,他也准备和父亲再商议一番,然后明日早朝再上折子,问皇上多要点粮。 柳之敬道:“还是得再要些粮食才行啊!”二十万石粮食,紧着吃最多能吃一百二十天。现在不过三月,如何能能撑到来年? 东陵珏同沐景凌还有柳之敬都未动筷子谈着粮食的事儿,沐纤离吃得倒是欢,别说她还真的是有些饿了。 沐纤离的吃相虽然说不上好看,但是却给人一种吃得很香的感觉。她吃饭的速度不慢,也未细嚼慢咽,看她吃饭暗影都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暗影心想,这个沐大小姐还真是心大,沐少将军和柳军师都烦忧成这样了,她还吃得下去。 听沐景凌柳之敬这么说,东陵珏也大概猜到沐景凌同沐大将军会怎么做,便道:“本皇子前日进宫与父皇下棋,正巧遇到户部尚书宋安,向父皇进言。说现在狄戎已退,自不敢来犯,眼下国家无战事且国库空虚,建议父皇裁军。父皇有些犹豫,若不出差错他明日早朝定会再次上奏。” 若是这个时候沐家在问父皇要粮要钱,那户部尚书一提裁军,那些个文官们怕都是会附议。到时候若是父皇同意裁军,那么沐家军定是首当其冲被裁军。 沐景凌一听顿时便怒了,语气激动的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怎么能说眼下无战事便裁军。谁知道敌人会什么时候进犯我东陵国土,若到时候敌军来犯,我东陵却无兵可用,如何是好?” 军人保家卫国征战沙场,那都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拼的。好了,现下国库空虚了,没仗打了便不要了,他们把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当什么了。 柳之敬心中也生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甄岳便是户部侍郎!”柳之敬说完看向了吃得真香的某人。 沐景凌听柳之敬这么一说,又见他瞧着沐纤离,便都将视线转移到了沐纤离的脸上。 沐纤离正把一块樱桃肉塞进嘴里,忽然注意到三道视线,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腮帮子鼓鼓的看着东陵珏。 东陵珏被萌到了,他竟然觉得这沐纤离有些可爱。他一定是听了圆通那个老和尚的话,有了某种心理暗示,才会觉得这沐纤离可爱。 沐纤离把嘴里的肉嚼了几口咽了下去,看着三人道:“你们看着我干嘛?” 柳之敬道:“沐大小姐可知道,被你给那啥了的甄箭的父亲,便是户部侍郎甄岳。你说我不看着你,看着谁啊?”这沐大小姐才把甄箭给啥那了没多久,这户部就提议裁军,这里面自然少不了户部侍郎甄岳的推波助澜。 沐景凌听柳之敬这么一说,也明白了柳之敬在怀疑什么。此番户部尚书提裁军,怕是这甄箭在背后捣鬼,为的就是打击报复。 沐纤离吃饱了放下了筷子,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喝了口茶水道:“确实跟我有些关系,很明显这是甄家想要打击报复。怎么着?军师大人要不要我现在冲到甄侍郎府上,把甄岳那小人胖揍一顿给他点颜色瞧瞧,看丫还敢不敢打击报复。” “别胡闹,”沐景凌皱着眉头看着沐纤离说道,说实话,依他小妹这性子,他还真是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柳之敬被沐纤离的话给噎住了,他本是有心怪罪沐纤离。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怪沐纤离又有何用?反倒把自己给气着了。 东陵珏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这个沐纤离说话倒是有些意思。他还没见过,能把沐家的柳军师堵得哑口无言的人。 第23章 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我不胡闹,说正经的。”沐纤离正色道:“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要粮是不可能的。不过呢!这折子还是得上,这粮还是得要。” 柳之敬冷嘲道:“你没听七皇子说吗?户部提议裁军,若这个时候要粮,说皇上同那些文官立马便同意裁军了。” 沐纤离看着柳之敬道:“军师大人,能让小女子把话说完吗?” 柳之敬双手环胸,脸转向一边一副让她说的模样,他就不信这沐纤离能想出什么好招儿来。 沐纤离接着道:“这粮还是得要,咱们一要粮户部肯定会说没粮,皇上肯定也不会给。咱们自然要哭穷了,将士们用血肉之躯保家卫国何等不易,却要落得个吃不饱饭,没有响银的地步。 当然也不要忘了说我沐家军的丰功伟绩,要让皇上姑父心软,让那些想要提裁军的人,知道自己要裁掉东陵的功臣是多么的无耻。这个时候能皇上姑父肯定会犹豫,在户部尚书提议裁军之前。咱们就不要粮了咱们要地,东陵地大物博这这皇城外的荒地也那么多。咱们退而求其次不要粮了要地,这皇上姑父总是会给的!” “可咱们要地来干什么?”沐景凌不解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解释道:“自然是种了,咱们自给自足,自力更生不问皇上姑父要粮,他肯定会同意。” 沐纤离此话一出,柳之敬便不赞同的道:“笑话,让将士去做农夫种地,与裁军让他们回乡种田有何区别,你把沐家军当什么了。” 沐纤离真真儿的被柳之敬给气着了,都说这柳之敬足智多谋,为何却不如此死脑筋不懂得变通呢! “算了,我不说了,还是让足智多谋的军师大人去想办法!”沐纤离气呼呼的喝了一口水不想再多说。 沐景凌也觉得沐纤离这提议有些荒谬也道:“小妹你也不要生气,之敬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让将士们去种地,且不说将士们心中愿不愿意。这将士们去种地了,荒废了训练怎么办?” 将士们缺乏训练,又如何能上阵杀敌呢! 东陵珏对于沐纤离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惊奇,他倒不是觉得这个法子不可行。不过很显然,这沐纤离并未把具体的实施方法说出来。 东陵珏对柳之敬道:“柳兄何不让沐的小姐把话说完,再来断定此事是否可行。” 随后又对沐纤离道:“沐大小姐也不要置气,如今解决裁军和粮食问题才是关键,还请沐大小姐能够说完。”东陵珏对沐纤离这个要地,自己种的法子倒是十分的感兴趣。 沐纤离看了一眼东陵珏,没有想到懂她的却是这个七皇子。 “哥哥我问你军营里的兵,都是整日整日的训练吗?”沐纤离看着沐景凌问道。 沐景凌道:“一般都是上午训练,并不需要用一整日的时间。” “那么你军中就没有那种,上战场杀敌不行,只能白白送死,放着又可惜的兵吗?” “自然是有的,”每个人的资质不一样,并不是每一个士兵,都能成为上战场杀敌的勇猛之兵。 也有那些有天生资质不足的士兵,再怎么操练都练不成器。 “这不就得了,士兵们都是上午训练,那下午便无事可做了,完全可以让他们去种地啊!还有那些资质不足上战场只能送死,放着又浪费的兵,完全可以集结起来组成一个农务兵营。平日只给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然后就让他们主要负责种地的事物。现在国家有困难,现下无战事自然是不能养闲人的。只要好好与那些将士们说,我相信他们也是会理解的。当然那些农物兵营的人,心中怕是会有些怨言。但是咱们可以做一些奖励制度。”沐纤离说的有些口渴了便了喝了一口水。 喝完水后沐纤离有接着道:“比如说人分为一组,每组负责几亩地。做的好的组便可分粮食,还可以奖些银子给他们,再来个全军通报表扬。不要让他们觉得种地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要让他们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若是条件允许,也可以给人家整个军衔什么的。让他们知道不只是上阵杀敌才能立军功,为沐家军种地也是可以立功的。” 沐纤离这次一口气说完,柳之敬倒是没有打断了,反而很认真的在思考沐纤离说说的话。 东陵珏看着沐纤离眼中满是赞赏之色,这个方法甚好,这个沐的小姐当真是让人惊喜不已。 “本皇子看,着个办法确实可行,柳兄、景凌兄觉得如何?”东陵珏看着二人问道。 “我今日回去与父亲商议商议在定夺,”沐景凌虽然说要与父亲商议,但是心中却已经认同了沐纤离想的这个办法。 柳之敬没有说话,但是却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毕竟他一开始否定了沐纤离,现在又同意多少觉得有些丢脸。不过他不的不承认,沐纤离的这个想法很成熟,也十分可行。 柳之敬站了起来看着沐纤离道:“之敬方才太过武断,未能听大小姐言明便否定了大小姐的办法。言语之中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勿怪。”柳之敬说完拱手施礼,弯下了他骄傲的腰杆。 沐纤离打手一挥道:“好了,军师大人都跟我道歉了,我怎么还会怪你呢!原谅你了。” 她又不是那一点儿小事儿,便咬着不放之人。人家都正儿八经的道歉了,她自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谅他了。 沐景凌看着沐纤离感叹道:“没有想到我家小妹如此聪明,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沐景凌心想她当真是自己的小妹吗?他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看到沐景凌眼中的怀疑和不解,沐纤离不由的心中一慌。原主自然是没有她这么聪明,她今日表现太过,倒是让他们起了疑心。不过若是她出言解释的话,倒显得她心虚欲盖弥彰。而且这身体只是灵魂换了,这身体却还是原来的身体,就算他们怀疑也查不出什么来。 这样一想沐纤离倒也不慌了,故作得意的扬着下巴道:“我一直都很聪明,只是哥哥只看到了我以前的缺点,没有发现我的优点而已。” 沐景凌宠溺的看着沐纤离笑了笑,但是那宠溺中却有带着些愧疚。他又未曾日常陪伴在小妹身边,她的聪明他自然是看看不到的。每次小妹闯祸和纤雪刘姨娘闹矛盾的时候,他只觉得她是在太不懂事,可是却有从未深入的去了解过她为何会如此。 东陵珏看着沐纤离自信得意的模样,心想圆通那老和尚说他的龙德星动了,那人是不是她呢!他平日里并未与女子接触,最近遇见过还稍微有些在意之人,便是这沐纤离。 但是他问那老和尚,让他那龙德星动的人是不是沐纤离。可那老和尚却打着哑谜道:“是她又不是她。” 东陵珏实在是不明白那老和尚那话的意思,所以想他们会回城。便在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还借口请他们吃饭,只为再见见这个沐纤离。可是瞧见过沐纤离后,他心中越发在意了,到底是不是她? 粮食的问题有办法解决了,沐景凌同柳之敬了却了一大心事,连着吃了三碗饭。 酒足饭饱,东陵珏付完银子后,五人便一同走出了雅间儿。这刚一踏出雅间儿的门,便看见天井对面的雅间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身紫色华服的东陵烬炎,和一身深蓝色锦袍的户部侍郎甄岳。 沐纤离勾了勾唇嗤笑道;“呵!遇见熟人了。” 第24章 抄个经书,还挺得意 东陵烬炎也看到了沐景凌等人,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他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一步与甄侍郎保持了距离。这甄侍郎如今算是跟沐家有了过节,皇奶奶寿宴的时候便是那甄箭要对沐纤离行不轨之事,如他此刻与甄家走得近,只会引起沐景凌同沐擎苍的怀疑。 “哟!七皇弟你们怎么也在此处 ?”东陵烬炎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们走过来,甄侍郎也跟着他走了过来。既然他们都被沐景凌他们碰到了,若是刻意回避倒显得他们心虚心中有鬼了。 “太子哥”东陵珏拱手施礼冷淡的叫了一声,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都在警告别人不要靠近他。 “老臣见过七皇子,”甄侍郎朝东陵珏敬了礼。 “见过太子殿下”沐景凌也朝东陵烬炎拱手施礼,柳之敬也跟着拱了拱手。沐纤离站在最后,她行不行礼这东陵烬炎也瞧不真切,便未给东陵烬炎行礼。 东陵珏已无在雅间中,与沐景凌他们交谈的随和,又恢复了以往高冷的模样。 “回城的时候遇上了,便一起吃了个便饭。”东陵珏回答的声线偏冷。 东陵烬炎闻言笑着道:“那还真是巧了,本宫也是在路上巧遇了甄侍郎便一起吃个午饭。” 东陵烬炎也随口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会与甄侍郎在一起。不过他也用了巧遇,这算是在告诉沐景凌他们,他与甄侍郎并无什么关系,并不是有意相约只是偶然巧遇而已。 沐景凌看了一眼那甄岳,脸上自然也是没有个好脸色的。皮笑肉不笑的道:“那还真是巧了。” 这太子殿下真当他沐家的人都是傻子吗?真当有了甄箭这个炮灰,他们就不知道那日小妹现宫中差点被甄箭玷污,是他的好手段吗?现在他们刚得知这户部有意提议皇上裁军,就瞧见了这东陵烬炎与甄侍郎在一起,呵!这裁军的提议,东陵烬炎怕是也参与其中! “纤离表妹也在?”东陵烬炎看着沐柳之敬身后的沐纤离说道。其实他会主动找沐纤离答话,一是因为沐景凌在此处,二则是因为从他走过来到现在,沐纤离未曾瞧过他一眼。他也知道这是沐纤离欲擒故纵的手段,便主动一点儿让这沐纤离以为她的手段起到了作用。 “嗯”沐纤离淡淡的应了一声,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东陵珏看了一眼沐纤离,随即对东陵烬炎道:“太子哥臣弟府中还有事儿,便先行离开了。” 东陵烬炎点了点头道:“去!你身子不好,要好生养着。”末了,还表现了一下来自兄长的关心。 “臣弟告辞,”东陵烬炎说完朝暗影使了个眼神,朝楼下走去。 见东陵珏要走,沐景凌也找了个借口随他一起离开了。 东陵烬炎看着沐纤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至始至终那个女人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个沐纤离,她如今不死缠着他了,他心中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却有那么一丝丝不甘心。 东陵珏一行人出了宝泰楼,东陵珏上了马车与沐景凌他们告了辞,由暗影赶着马车往七皇子府的方向而去。 沐景灵他们也上了马,打马朝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回府的路上,沐景凌问柳之敬:“之敬你相信太子与甄侍郎只是偶遇吗?” 柳之敬嘲讽的小道:“谁信他的鬼话,看来这次裁军的事情怕也是太子殿下的好手段。” “沐家是他母后的娘家,一荣损一荣俱损。打压沐家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道理他不知道吗?”沐景凌心中十分愤怒,小妹那事儿他们都没找他算账。只想着他的身份,还当他还是沐家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算计沐家。 沐纤离道:“东陵烬炎为人小气,最近父亲和哥哥都因为他害我的事儿,没给他好脸色瞧。他心中记恨上了,便想出了这么损人却也不利己的招儿来打压沐家。” 就算东陵烬炎对她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儿来,可是她父兄的立场却没有变,还是拥护他这个太子的。可是这的东陵烬炎小气,非要因为些小情绪来打压沐家,这不是逼这她父兄放弃他吗? “此等小气阴险之辈,怎能为帝。”沐景凌小声的抱怨道。 柳之敬看了一下四周走动的百姓,皱着眉头看着沐景凌道:“这话不可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沐景凌也知道他不该这么说,他是他心中是在憋屈不吐不快。 沐纤离他们会了将军府,刚一进门边遇到了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沐纤雪从里面从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见过哥哥,姐姐,柳军师。”沐纤雪十分得体的朝三人福了福。 “纤雪妹妹这是要出门?”既然遇上了他作为兄长,自然时少不得问上一句。 沐纤雪柔柔一笑,微垂着头道:“皇后姑姑请雪儿如宫,帮她抄写经书。” 沐纤雪说完,以沐景灵同柳之敬看不到的角度,给了沐纤离一个得意的眼神。她沐纤离是嫡女又如何?皇后姑姑现在喜欢的还不是自己,还招她进宫抄写经书,这沐纤离知道又该大吵大闹了! 沐纤离只觉得好笑,抄个经书有什么好得意的。沐纤离的眼神变了变,看着沐纤雪问道:“妹妹近日可是做了什么有损德行的事情?” 有损德行的事儿?那不是一直都是她沐纤离干的吗?这沐纤离怎么还问起她来了。沐纤雪心理这般想着,但是还是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杏眼看着沐纤离道:“未曾呀!” 沐纤离又道:“妹妹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有损德行的事情,而你自己又不知道。” 沐景凌同柳之敬虽然也奇怪这沐纤离为什么会这么问沐纤雪,但是她既然这么问了,那么一定有她的理由。沐景凌看了一眼一向乖巧懂事儿,落落大方的妹妹,难不成她真做了什么有损德行的事儿? 沐纤雪虽然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却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道:“妹妹真的没有做什么有损德行的事情,姐姐为何要这么说雪儿。若是姐姐不高兴雪儿进宫,那么雪儿不去就是了。” 沐纤雪此话一出便向沐景灵他们暗示了,这沐纤离会问她是否做了有损德行的事儿。完全是因为沐纤离嫉妒皇后招了她进宫,而未招沐纤离进宫,沐纤离不高兴嫉妒了。 府门口的丫鬟和守门的听到沐纤雪这么说,都鄙夷的看了沐纤离一眼。这个大小姐也真是过分,是皇后娘娘招的二小姐进宫,又不是二小姐自己要去的。她心中不痛快,中心嫉妒便诋毁二小姐的名声,此心实在是恶毒得很。 若是往日沐景凌同柳之敬可能会认为是沐纤离嫉妒了,所以才会怎么问沐纤雪,有意为难沐纤雪或者想诋毁沐纤雪的名声。可是现在他们却不会这么想了,沐纤离现在对太子殿下都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又怎么会因为皇后娘娘招沐纤雪进宫而嫉妒诋毁她呢!而且就近日来沐纤离的所作所为,让他们不觉得沐纤离会是那样的人。 “妹妹既然没有做便没有做呗!干嘛这么生气。我只不过是想起那日在太后宫中,我打翻了太后娘娘宫殿里的香炉,太后娘娘便罚我抄经书。所以我便想妹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有损德行的事儿,皇后姑母才会招你进宫罚你去抄经书而已。”沐纤离说完便见沐纤雪的脸色便了变。 沐纤离心中暗笑,随即又接着道:“既然妹妹没有做什么有损德行的事儿,那我就放心了。不过皇后姑姑也真是的,好好的干嘛要让人进宫抄经书,又枯燥又累得很,这不是变相的让人受罪吗?” 沐纤离说完摇着头,心情愉悦的走了。 众人听沐纤离说完,细细一想这抄写也只是大户人家的女子犯了过错,才会被罚抄经书的。开始他们还为皇后招二小姐进宫抄写经书而替她高兴,现在一想却觉得二小姐实在是有些可怜。二小姐又没犯过错,皇后娘娘干嘛让二小姐抄经书,给二小姐罪受啊!或者,这二小姐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什么有损德行的事情也未曾可知。 沐纤雪见下人们还有沐景灵和柳之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眼神之中都充满了同情之色。沐纤雪袖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这个该死的沐纤离,皇后娘娘本是看重她才让她进宫抄经书。可如今经沐纤离这么一说的,倒是成了皇后娘娘有意罚她,给她找罪受了。 难不成皇后姑姑让她去抄经书,也只是想给她找罪受而已?沐纤雪自己也开始怀疑了。 沐景灵看着沐纤雪道:“既然皇后姑姑招了你抄经书,你便去好好的抄!” 沐景凌说完便与柳之敬朝将军府深处走去,沐纤雪在下人们同情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镇国将军府的大门。 第25章 小姐,你不去做奸商太可惜了 沐纤离直接回了自己的秋梨院,一进院子便见柳心在晾晒衣服。而那衣服一看便是新的,并不是她衣柜中有的款式和颜色。 “小姐回来了,”柳心一边问候着,一边扯了扯晾好的衣服。 “嗯,这衣服哪里来的?”沐纤离走近了些仔细的看了看两套衣服,朝柳心问道。 这衣服一蓝一青,都是窄袖的衣衫。衣衫虽然长至脚踝,但是却也无襦裙搭配。下身搭配的好像是裤子,她看见绳子上还晾了两条同色系的裤子。 “今日我拿小姐给我的图纸去做衣裳,那老板觉得那衣裳款式十分新颖,便想要买下那图纸,让他们店里也能做那衣服卖。那图纸是小姐画的,奴婢做不得主,便让他先给咱们做出那图纸上的衣服来。那老板应下了也不收做衣裳的钱,让奴婢回来问问小姐能不能把那图纸卖给他再说。末了还非要送奴婢两身衣服,我想着小姐近日瞧着那柜子里的衣衫都一脸厌弃,估摸都穿厌了。便按着小姐现在的喜好,挑了两身偏男风的衣裳。” 柳心把近日订做衣裳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心中也十分佩服自家小姐。不过就随手画了几套衣服的图样来便能卖钱,她家小姐真厉害。 沐纤离十分满意的点着头道:“这衣裳挑的不错,”是她喜欢的风格。 “你看那老板若是开得价钱实在,便卖给他!有钱不赚是傻子。”既然那人家愿意出钱买那几张纸,她自然没有守着那几张纸不卖的道理。而且就算她不卖那图纸,而且那图纸都已经给他们看过了,那老板也保不齐,会直接做出那样的衣裳来卖。 “那奴婢现在就去,”柳心说着扯下自己挽在手肘处的袖子,便要马上出府。 沐纤离拦住柳心道:“此事不急,等到去取衣裳的时候再谈也不迟。” “为什么呀?”柳心不解,不是都说这打铁要趁热,这赚钱自然是要趁早啦! 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沐纤离好笑的看着柳心道:“你若现在急急忙忙的赶过去说要卖那图纸,人家只当你缺钱急着卖那图纸呢!先晾他几日,让他以为咱们无心卖那图纸,也不在意那点儿钱,倒时候他出的价钱才会高。” “哦”柳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一本正经的看着沐纤离道:“小姐你不去做奸商真的是可惜了 。 ” 沐纤离伸手敲了敲柳心的脑门儿道:“你这丫头,竟敢取笑起小姐来了。” 柳心捂着头忙笑着道:“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小姐手下留情。” 沐景凌同柳之敬先是在自己院中商量了一下,对于要地种田做了一下具体的规划,随后便一起去书房找了沐擎苍。 沐擎苍听了沐景灵与柳之敬要地种田的具体实施方案,还有对我军将士的好处后,最后决定若是明日若是实在是要不下来粮便要地。 “这法子是你们谁想出来的?”沐擎苍看着柳之敬同沐景凌问道,沐擎苍想这柳之敬脑子灵活足智多谋,这法子是他想出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沐景凌如实答道:“父亲,这法子是小妹想出来的。” 沐擎苍一听便笑道:“这丫头想的这法子极好,国不养无用之兵,现在无战事咱们手下这些兵自然成了无用之兵。自给自足,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沐擎苍很是欣慰,同时也在感叹,自己以前怎么未曾发现自己女儿的这些优点呢! 再说这沐纤雪进了宫,皇后与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找了一垛厚厚的经书让沐纤雪抄写。 看着那些经书沐纤雪懵了,这么多经书抄两天她都不见得能抄的完。 皇后姑姑还与她说,这经书要连着抄写不停,佛祖才能感受得到她的诚心。沐纤雪气的差点没扔毛笔,这不是要让她熬夜抄书的节奏吗?不过沐纤雪还是装作十分听话懂事儿的应下了,当然她也是不敢拒绝的。 皇后让人备了差茶点在皇后宫里的小佛堂里,让沐纤雪在小佛堂里抄书。 夜里沐纤雪抄的手快抽筋儿了,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她困得不行好想眯一会儿,可是她不敢在她抄写经书的时候,都有两个宫女在佛堂里轮流守着她。她抄写完一本,那宫女便直接烧给佛祖。 这一夜皇后躺在凤床上睡得特别的踏实,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人在为她抄写经书祈福,就没再做那怪梦。 原来这沐玉华这几日一直都被噩梦缠身,每晚都梦到那些已经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人。她被她们纠缠,被她们撕扯,夜夜都被吓醒。有宫女说若是有血缘的后辈诚心抄写经书祈福,抄写后再烧给佛祖,佛祖保佑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便近不了她的身。 太子是她的心肝宝贝,她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辛苦抄写经书了。那沐景凌虽然是她的侄儿,但是终究是外男不好待在宫中。那沐纤离就更不用说了,指望她抄写经书,只怕到时候佛祖会怪罪下来,她更好不了。想来想去只有这温柔善良,有听话懂事的沐纤雪最合适,于是便召了沐纤雪进宫抄写经书。 翌日 因为今日沐景凌要上朝,沐纤离便自己到将军府的练武场练功夫。 沐家的府兵们,自己练着功夫却也在偷偷的打量着沐纤离。 “你们知道吗?这大小姐,昨日打败了陈校尉。”一个府兵把自己军营里当差的兄弟告诉自己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那个力大如牛,曾经打死过老虎的陈虎?” “嗯嗯”那府兵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我不信。” “我也不信,这大小姐什么实力,咱们还不知道吗?若是她能打败陈虎,咱们能捆她那么多次吗?” 大家都不相信,都觉得那府兵是在胡说。 那府兵见同伴不相信又道:“这是真的,我可没骗你。不信你们下午去军营自己问问,现在整个沐家军都在传呢!” 那些府兵见他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便对他道:“你去跟大小姐过过招,若是大小姐打败了你,我们就相信。” 第26章 想要我的东西,没门儿 练了几遍沐景凌教的剑法,沐纤离只觉得动作越来顺手,这剑拿在手里也越来越轻便了。这学功夫学会跟学精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她现在虽然已经学会了这套剑法,缺还未学精,尚不能把这套剑法的精髓发挥出来。 练完了剑法,沐纤离又打了一套五行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吃早饭了,便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大、大小姐,”一个府兵走到了沐纤离的面前。 “干什么?”沐纤离把剑放到了兵器架上,回过头看着那府兵问道。 陈二牛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道:“那个,我跟兄弟们说大小姐打败了陈校尉,他们不信?” 沐纤离闻言伸长脖子看了一下,练武场那头的府兵们。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抬头望着天,都一副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 “怎么想练练?”沐纤离扳着手指活动了一下的脖子。 “可以吗?”那陈二牛两眼放光的看着沐纤离,这样他就可以证明,他说的没错了。 沐纤离笑着点头道:“不过,我不跟你一个人练,你让他们也过来” “什么意思?”陈二牛心想这二小姐不会是想和他们这一组人一起练!他们可是十个人哦。 沐纤离笑道:“你们可以选择车轮战,也可以选择一起上,我若输了给你们一人十两银子,我若是赢了,你们便得日日陪我练功。” 她哥虽然是个武将不用每日上朝,但是却也很忙,自然不能日日陪她一起练功。这练功有人对练,这样才能及时的发现自己有何不足。既然这些府兵们日日都是要练功的,那何不让他们和她一起对练,这样还可以互相进步。 “我去问问他们,”陈二牛听沐纤离说完,边跑回了那群府兵身边。 十个人围在一起商量了一番,边跟着陈二牛一起朝沐纤离走了过去。虽然输了要论为大小姐的陪练工具会有丢人,不过这赢了便能得十两银子。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小半年的收入,谁不想要啊!而且他们觉得,大小姐那三脚猫的功夫,他们是可以打得过的。至于这打小姐打败了陈校尉,他们没有亲眼看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他们决定由陈二牛打头阵,因为这陈二牛算是他们里面最弱的,让他先去试试大小姐的时候。 比试的时候可以拿兵器,不过不可伤人点到为止。 一刻钟后,一群府兵衣衫褴褛的站在练武场内。他们的衣服上全都是被剑划破的痕迹,那些上衣被划破的人还好些。那裤腰带被划断的人,双手提着自己的裤腰好不狼狈。 “输了可不许抵赖,日后你们便要陪我练功,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食言。”沐纤离剑背在身后,心情大好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府兵们说道。没想到这凌风剑法实战起来这么厉害,看着这些衣服被她的凌风剑法划得破破烂烂的府兵,她就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是”府兵一个个哭丧着脸应道,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惨。前面两个都是单挑的,见情形不对大家边一起上了,但是却还是输成这样了。 “哎呀!打了一场本小姐也饿了,回去吃饭了。”沐纤离说完转身离去,背对着一群府兵挥了挥手心情十分明媚。 “呜呜……”陈二牛跌坐在了地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站在他离他最近的府兵朱进拍了拍陈二牛的肩膀道:“二牛呀!不过是裤子掉了而已,你那上衣长挡着呢!大小姐应该是没有看见的。”虽然大小姐应该没有看到二牛的前面,但是他们却看到了二牛那白花花的屁股。 他们这里头就陈二牛最惨,裤带被大小姐的剑划断了,那裤子直接掉了下来。虽然还有两个裤带断了的,不过他们都及时抓住了。 另一个人也道:“你说这大小姐也真是的,干嘛要划断人家的裤腰带,她就不知羞吗?” “可能也是无意的,你看我们几个也就衣服被划破了而已。不过这大小姐说的这不错,这二牛的腿还真白。”那说话的府兵看着陈二牛说道,陈二牛那白花花的屁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呜呜……”旁人这么一说陈二牛更伤心了,他裤子掉了后,大小姐便说了句:“你腿还真白。”呜……他丢死人了,他还没娶媳妇儿便被一个大姑娘这么看了。 “哎呀!二牛你就别难过了,不就在大小姐面前掉了个裤子吗?不碍事儿的。” 不碍事儿,感情掉裤子的不是他们,陈二牛用袖子摸着眼泪道:“呜呜……我以后嫁不出去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呆愣的看着陈二牛,他刚才说“嫁?” 沐纤离刚吃完早饭,沐擎苍便派人来请她去前院儿。原是沐擎苍下朝归家,还带是带着宫里传职的公公一起回来的。 沐纤离到了前厅,只见父兄还有柳之敬和刘姨娘都在。厅里还有林义和几个伺候的下人,门外面还站了及十几个捧着东西的小公公。 “王公公小女来了,”沐擎苍对正在喝茶的王公公说道。 那王公公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沐纤离拱手施礼。 “老奴见过沐大小姐,”这王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平时见了五品以下的大臣都无需行礼,却对这沐纤离行了礼,这沐纤离是何等荣耀。 “王公公”沐纤离对这个公公的印象不坏,也朝他福了福算是回了礼。 “既然大小姐来了,咱们就开始!”王公公笑着说道,招来站在一旁拿着托盘的小公公,从那托盘里拿出了明黄的圣旨。 以沐擎苍为首的沐家众人,连同屋子里的伺候的下人们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家嫡女聪明睿智,想得佳法,解我东陵将士温饱之难题。此法利于我东陵江山之社稷,朕心甚慰。特赏沐家嫡女纤离,如玉如意一对儿,祖母绿头面一套,紫水晶头面一套,天蚕丝制成的流云裳一套。蜀锦二十匹,南海夜明珠十颗,东海珍珠项链十串儿。各种金钗步摇朱翠二十对儿,各种镯子手腕二十对儿,各种吊坠儿耳环二十对儿。各种珍贵瓷器二十只,古玩字画两箱。特赐金牌一枚,可随意进出禁宫无需通报,无需对任何人行跪拜之礼,钦此!”王公公念完甚至笑眯眯的对着沐纤离道:“沐大小姐接旨!” “臣女谢主隆恩,”沐纤离双手举过头顶,接下来王公公的圣旨。那王公公也顺手,把沐纤离扶了起来。 沐擎苍等人也站了起来,沐家的下人们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那些赏赐下人们的眼中都发出震惊之色。天哪!赏赐好生丰厚,这大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竟得皇上如此赏赐。 要知道这以前,大小姐都是个只会闯祸,给镇国将军府抹黑的。可现在皇上都第二次,多大小姐进行赏赐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丰厚。要知道以前的二小姐得了皇上皇后高兴,也不过就是赏个镯子,上支簪子什么的。大小姐不简单,看来这镇国将军府的风向怕是要变了,下人们的心中都有了计较。 下人们都是见高踩低的,看沐纤离因救了大将军,与大将军关系变好。还献得妙极等皇上两次赏赐,都说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次沐纤离在宫中没有被害着,她们都觉得沐纤离现在开始走运了。 刘姨娘看着这些赏赐都是给沐纤离的这恨得会牙痒痒,这些好东西若是给她家纤雪该多好。皇上也真是老糊涂了,这沐纤离不过是投机取巧想了些乱七八糟的法子,皇上便赏她这么多东西。 “圣旨读完了,老奴也该回宫了,大小姐可别忘了明日进宫谢恩哪!”王公公细心的对沐纤离嘱咐道。 沐纤离道:“纤离记下了,公公慢走。” 林义送王公公出了前厅,末了还给了王公公一袋五十两重的银子。说劳烦他走这一趟,这些银子是给他和小公公们的茶水钱。 赏赐的东西摆了一屋,刘姨娘看着这些好东西,心中便起了歪心思,笑着对沐擎苍道:“将军你瞧这东西摆了一屋,大小姐哪儿怕也是放不下,不如妾身让人放到库房里去!大小姐若是要用时,再到库房中去拿。” 沐擎苍倒是没多想,这东西在将军府,在哪儿都是放,倒是无所谓。 “不劳烦姨娘操心了,这些东西我那院子还是能放下的,柳心找几个把这些东西全都搬回去。”沐纤离看都没看刘姨娘,直接吩咐柳心让把东西搬回她的院子。 她还不明白刘姨娘那心思,以前原主的祖母姨母舅舅每年都会送好些东西过来,这刘姨娘便是这般说辞,把那些好东西全都放进了库房。还美名其曰沐纤离人小,一是用不上,二这怕下人手脚不干净沐纤离看不住,她代为保管。可是那些东西被她放在库房后便从没再拿出来过,以前原主也去要过。可是那刘姨娘却以没那些东西,或者东西找见了为借口而搪塞了。可是后面那些东西,全都在沐纤雪的身上和房间里出现了。若是这些东西让刘姨娘放进了库房,她日后怕也是见不着的。 “是的小姐,”柳心高高兴兴的应了,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搬着赏赐的东西回了秋梨院。 第27章 不理解说服众将 宫里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拿着东西走到镇国将府,一路上的百姓都好奇得很,都在猜想这东西是赏赐给谁的。他们猜这东西若不是给大将军的, 便是给少将军的, 或者是给沐家的仙女儿的。好些年没有见过,皇上对谁家这样的厚赏了。 不少的人都围在镇国将军府门口,跟出门办事儿的下人打听。 这一打听众人才知道,这东西原来是赏赐给沐家大小姐的。百姓们都甚是奇怪,这好好的干嘛要赏赐给沐家大小姐东西呢!正当大家不明之际,沐大小姐想出以兵养兵,军中将士自给自足,解决将士温饱问题的法子。皇上龙颜大悦的消息,就从宫中和大臣们的口中传了出来。 开始百姓还犯嘀咕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法子,你想这将士们都去种地了,荒废了训练,若是遇到战事如何是好? 可也有那知道具体实施方法的人,细细的给他们解释。说并不是只种地,这训练也是照常进行的并不会荒废。还说皇上发话了,现在沐家军实行这一构想,若是沐家军成功了便大范围推广。若是日后的军营都能自己解决粮草问题,还可能会减轻百姓的赋税。一听说可能会减轻百姓赋税,大家便都高兴了,说这法子好,沐大小姐是个人才。要知道他们所交的赋税当中的大头,便是用以养这些当兵之人的。 一时间,皇城中的老百姓都纷纷夸赞沐纤离,都说这沐纤离聪明,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 沐擎苍这次问皇上要了不少的地,皇上也大方还多给了他一些。反正都不无人耕种的荒地,放着特是可惜,都给他一些也无妨,所以给了他城外的千倾荒地。 草草的吃过早饭,沐擎苍便与沐景凌还有柳之敬去沐家军营,沐纤离有些不放心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同时沐擎苍也传信给在南境驻守边城的沐家将领,皇上也给了南境守边城的沐家军百倾荒地。 到了军营已有些沐家将士得知这个消息,都十分愤怒觉得让他们去种田实在是太丢人了。他们是来当兵保家卫国的,不是来卖力气种田的,整个军营的气氛有些低沉。不少的人心中,都开始埋怨出这个馊主意的沐纤离。 一进军营,沐纤离就觉得将士们看她的目光颇为不善。跟她爹一起往议事厅走的时候,遇见了林玉正想跟他打招呼,那林玉却匆匆的低下了头装着没看见她。 原本沐纤离是不能进议事厅的,不过这法子是她想出来的,沐擎苍也准了她进议事厅。 沐纤离一进议事厅,众将领瞧她的眼神也带着怨恨。沐纤离知道,应该是自己这个让他们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的法子,伤害到了他们作为一个军人的骄傲的自尊心了。 沐纤离也不恼,在他们的注视下在沐景凌身旁坐了下来。 沐擎苍坐在主位之上,见下将领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对他家离儿的眼神都不太友善,便知道他们应该也知道今日早朝发生的事儿了。 沐擎苍道:“看大家的样子,应该都知道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皇上已经下旨了这凤凰山四周的千倾荒地,都给我沐家军耕种粮食之用。这事儿现在便要开始干,争取赶上春种在秋天的时候能收上粮食来,不然这二十万大军都得饿肚子。” 王将军梗着脖子憋了一句话出来:“大将军我们是军人,是拿着刀枪上战场个杀敌的,不是拿着锄头和镰刀下地更耕种的。” “就是,让将士们去种地像什么样子?” “若是我宁可饿肚子,也不去种地。”陈虎瞪着如牛眼大的眼睛说道。 柳之敬也料到大家可能有些反应,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反应如此强烈,若是要说服他们看来还是需要些时间。 “各位瞧瞧,这是具体实施方案,前期可能会要求所有士兵轮流开荒种地,后期便不用了。”柳之敬把自己和沐景凌做的方案,给众将领看了看。 有些将领看完后脸色到有些缓和了,这让他们种粮食也不是不可以。 “我还是觉得不行,”那陈校尉虽然也看了个大概,但是还是摇起了头不赞同。 沐擎苍道:“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皇上都说行还下了旨,满朝文武都看着呢!若是不这么干,这东陵百姓如何看我沐擎苍,如何看沐家军。” 陈虎一听低下了头,小低声的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样的烂法子来。” 陈虎虽然是小声说的,但是声音也未压太低,根本就是故意要说给沐纤离听的。 “烂法子?那陈校尉你倒是想个好法子来,还是觉得比起种地,让将士们挨饿,或者裁军这法子才更妥当?”沐纤离冷着脸看着陈虎质问道。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法子烂,只是他们不了解这个法子的好处而已。 “裁军?”众人一听沐纤离说裁军,便都看向了沐擎苍。 沐擎苍手指敲着桌面沉着脸道:“国库没粮,户部提议裁军,皇上似乎也有此意,若是裁军咱们沐家军自然是首当其冲。” 沐景凌看着将领们道:“各位我与之敬都有好好的思考过,这开地中粮的法子,对咱们沐家军来说并不是没有好处的。现下国库空虚,南方大涝百姓流离失所,都饿着肚子呢!这个时候咱们还好意思,问那些自己都吃不饱饭的百姓要粮,让他们交税来养咱们吗?” 沐景灵这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让将领们都低下了头,闷着声道:“一切都听大将军的。” 见说通了将领们,沐擎苍便让他们通知全军将士道操练场上集合他有话要说。这些将领们尚且不能理解这举动,更何况是那些将士们呢!他这个大将军的话,自然是更有力一些,更能让他们听进去一些。 一刻钟后,十万大军聚集在了操练场上。整个操练场都被站满,沐擎苍同一干将领站在了高台之上。沐纤离站在台子的边儿上,看着站定后还在窃窃私语的将士们,心想要说服这些人怕也需要花一些功夫才是。 第28章 服众命令,军人的天职 看着下面吵吵闹闹的将士们,沐擎苍拧起了眉。大声道:“安静,做为沐家军这便是你们的军纪吗?将军有话要讲你们却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添加了内力的声音传到了操练场的没一个角落,听得众将士振聋发聩,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此沐擎苍的眉头舒缓了不少,对众将士道:“今南方大涝,受灾百姓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庄家颗粒无收。国家开仓放粮,拨银赈灾解南方百姓水深火热之苦。因此国库空虚粮草不济,户部给咱们二十万沐家军二十万石粮食,撑到来年,你觉得你们够吃吗?”沐擎苍大声问道。 “不够!”众将士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他们都是军人每日都要训练这饭量也大,若想吃饱怎么着都得吃一斤大米。若是吃馒头,也要吃上四个大馒头才够。这二十万石粮食,他们二十万大军,最对多只能吃四个月。 沐擎苍也道:“本将军也觉得不够,也再问皇上要粮,可是户部已经没多余的粮了。剩下的粮食那都是要给正在饿着肚子的南方灾民,咱们能跟正在饿肚子的灾民抢粮食吗?” “不、不能”这一次回答的没有上一次齐整了。 “本将军也觉得不能,幸得我儿纤离,想出要地种粮,以兵养兵自己自足的法子来,才能使我沐家军二十万将士不会饿肚子。皇上已经下旨,由我沐家军为先实行此法,若……” 沐擎苍还没说完,下面边有将士叫了起来:“可是将军,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不是来种地的。” “就是,当兵的没有当兵的样,反而去种地,旁人会怎么看咱们。” “这种丢人的事儿,我做不到。” “我们是军人,不是种田的农夫。” “人家云家军,怎么不种田,我们沐家军为何却要种。”云家军也有十五万大军,怎么人家就没说让将士们去种田,自给自足呢! 下面已经吵得不像话,沐擎苍脸也黑了,震怒的冲十万大军道:“云家军为何不种田?户部也不过给了他们十五万石粮食,你们且看他们日后够不够吃。你们……” “爹爹,我来说!”沐纤离走到了沐擎苍身旁,打断了沐擎苍的话。她是觉得自己爹爹的口才已经很好了,可却也说不通这些将士。作为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她是最有发言权的,所以让她来说更为合适。 “好!你说、你说……”沐擎苍背着手走到了一边,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哥哥借点内力呗!”沐纤离笑着对沐景凌说道,她没有内力不足 ,说话的声音自然没她爹那么大。为了让场上的所有将士都能听清听明白,她只能向自己内力深厚的哥哥借点内力用用。 沐景凌点了点头,伸出右手对着沐纤离的背部,把内力输入她的身体。 沐纤离只觉得一股暖流把自己包裹,有一股气体在她的经脉里有走十分舒畅。 “我只问你们三个问题,你们是什么人?”沐纤离大声的对所有人问道,因为有了沐景凌的内力支持,她的声音清晰的传达到了没一个将士的耳朵里。 “军人”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听到回答后沐纤离有继续问道:“那么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所有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么国家有难,百姓受苦,尔等当如何?”沐纤离问完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十万大军。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所有的见识都十分大声的说道。 问完三个问题后,沐纤离对他们的回答都十分满意,点着头道:“你们的口号虽然喊得很好,但却未尽到一个军人尽的职责。”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咋就没尽到职责了?” “就是,休要胡言乱语。” “都是你这个蠢女人,想出了这样愚蠢的法子。让我们去种地,你脑子坏掉了!” “你这个女人懂什么?便在这里乱说。”说他们没有尽到作一个军人的职责,开什么玩笑!沐纤离的这句话,很成功的激怒了她们。 下方吵闹不已,沐纤离一提气直接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声音。 “给地种粮这是皇上同意的更下了圣旨给了地,那这便是命令,然而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你们服从了吗?”沐纤离问问看了在场的将士们一眼,只见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沐纤离又接着道:“国家有难,百姓受灾。现在也不要你们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只是让你们种地养活你们自己,然而你们却做不到。请问,尔等尽到了一个军人,应尽的职责了吗?” 沐纤离的再次提问,让所有的将士都沉默了。让他们种地皇上已经同意,还下了圣旨那便是命令他们自然应该服众。 “让你们种田是命令,作为军人的你们就应该服从。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然而现在呢!不过是让你们下几天地都诸多埋怨,口号喊得再响亮,做不到都是放屁。”说得有些激动了,沐纤离说出了极不雅的词来,不过她自己却为擦觉到。 见无人说话沐纤离又接着道:“还说让你们种地是丢人了,你们的父母也是靠天吃饭,也在种地,难道他们也丢人吗?” “这、这不一样,我们是军人。” “就是,我们是上阵杀敌的,怎么能种地。” “是啊!我们是军人。” “军人又怎么了,军人就不能种地吗?军人就如同一块砖,哪里需要便往哪里般。现在无战事,国家需要你们去种地,你们便得种地。这是命令你们就得服从命令,还有你们还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没有资格去否定它。你们觉得种地不好吗?只要种了地今年咱门便能撑过去,南方的灾民就能多吃一口饭。大将军说了很多,我也说了很多。也请你们记住,种地这事儿不是在跟你们商量。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这地都得种,觉得种地丢了你们作为军人的脸,那么军营的大门在哪儿。脱下你这身军装,从这里走出去。”沐纤离说完手指着军营大门的方向意图十分明显。 沐纤离的话虽然不好听,虽然刺耳但是却说动了他们。他们口口声声喊着,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皇上和将军下达的命令,那么他们就应该无条件服从,可是他们却还说三道四颇有怨言。作为军人国家有难百姓受灾,他们自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可是让他们去种地他们都做不到。还觉得种地是件丢人的事情,不少的将士都觉得十分的羞愧。当然也还有一部分人不能接受,但是却没有脱下军装的走出这座大营的勇气。 “我等听从大将军吩咐,”站在最前面的两排,都纷纷单膝跪地大声的说道。 “听从大将军吩咐……” “我等……” 慢慢的所有的将士都跪了下来,听从吩咐不再有怨言。 沐纤离呼出了一口气,朝身后的沐景凌点了点头,沐景凌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这小妹当真是好口才,这么快便说通了这些将士。 “好了柳大军师,该你了。”沐纤离咽了咽口水,对柳之敬说道。 柳之敬没有说完,站到了沐纤离站的位置,沐纤离则退到了沐景凌的身后。 柳之敬跟将士们解释了一下具体实施方案,和可能会实行的一些制度。将士们听柳之敬讲完后,想法也开始有了转变,从开始的完全反对变成慢慢的接受。 柳之敬讲完后,沐擎苍又讲了几句,才让众将士散了。 因为种地之事要尽快进行,沐擎苍还有沐景凌和柳之敬都要在军中与众将商量,如何分组?如何轮流种地?操练又该如何进行?还有那些不合格的士兵可以划到农兵营去?所以打算今日直接留在营里了。沐纤离也想留下来帮忙,可是沐擎苍却以军中都是男子,她不适合留下过夜为由,让刘程带着几个亲兵送沐纤离回将军府。 刘程和几个亲兵把沐纤离送到了城门口,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城门也要快关闭了。 “刘队长你们就送到此处!我自己回去便行了。”沐纤离转过头,对身后的刘程说道。 刘程有些为难的看着沐纤离道:“可是大将军吩咐,要将大小姐送回将军府的。” “没关系,这城里安全得很,我不会有事儿的,你们就送到此处!”沐纤离说完转回头,夹了一下马腹进了城门。 刘程见沐纤离已经进城,犹豫了一下,还是调转马头回了军营。 回到城里沐纤离腹中饥饿,便在路边的馄饨摊儿前吃了碗馄饨。摊主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婆婆,长得慈眉善目的一看便是个和蔼的老者。摊上还有一个十岁出头的男童在帮忙,擦桌子端馄饨十分勤快,估摸着是那老婆婆的孙子。 沐纤离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个,加上又饿了便忍不住再多叫一碗。 “婆婆,这边在要一碗馄饨,加辣椒加青菜。”沐纤离一如在现代的习惯,举着手对那老婆婆说道。 “好、好马上来。”老婆婆慈爱的笑着,十分麻利的把一碗馄饨的量下进了锅里。见沐纤离端着碗喝汤,想了想又多抓了几个,她就喜欢能吃的孩子。 馄饨煮好后,那小童便把馄饨端到了沐纤离面前。 “小姐你的馄饨,”小童怯生生的说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还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看,衣裳也漂亮的姐姐到他们摊儿上吃馄饨。 “谢谢”沐纤离道了谢,端着碗便又吃了起来。 辣椒够辣,馄饨馅儿大皮儿薄,汤汁也十分鲜美,沐纤离吃得十分痛快。正当沐纤离吃得痛快的时候,这不和谐的声音却冒了出来。 “呸呸呸,这是什么味,这馄饨里的肉不干净。”沐纤离旁边桌三个吃馄饨男客人,忽然叫了起来。 第29章 东陵三虎 东陵三鼠 “呸呸老太婆,你煮的什么东西给大爷吃。”那桌的是哪个男客人,直接摔了筷子,把碗也摔倒到了地上。 那男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忙回到了自己奶奶的身边。 那老婆婆从煮馄饨的灶台后走了出来,看着地上洒满的馄饨和碗筷一阵心疼。 “几位大爷,老婆子我的馄饨馅儿都是现买的肉,现剁,现包的,这肉不可能有问题的。”那老婆婆见三人人高马大,心中也不免有些害怕,但是却十分认真的向他们解释道。 “呸!你这个老太婆,你这肉吃到爷嘴里,它就是臭的。”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个男子,凶神恶煞的看着那老婆婆说道。 “可旁人都吃着没问题呀……”老婆婆说完还特地朝余下的三桌客人看了看,有两桌看那三个男人不像是善茬儿,也不愿意惹事儿放下馄饨钱走了。只留下一个束发的女客,还坐在原地吃着馄饨。老婆子知道自己的馄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她今日是遇上地痞流氓找茬儿了。 “老婆子,你是说爷在骗你是吗?”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脸上有颗痣的男子,提起了老婆婆的衣领。 “你放开我奶奶,”那小童家自家奶奶被人抓住了衣领,便用力的去推那男子。 “滚一边去儿”那有痣男一脚把那小童踢开。 “狗子……”那老婆婆见孙儿被踢,急的不行但是却又挣脱不开,只得担心的喊着孙子的小名儿。 “老太婆我们吃了你这臭肉做的馄钝,你说你该怎么赔我们?” 沐纤离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把地上的狗子扶了起来,然后出声对那三个故意找事儿的男子道:“这老婆婆没什么钱,肯定是赔不起你们的,你们放了她,我来赔给你们。” 那三人一见沐纤离模样不错,穿着打扮一看便像有钱人家的小姐,便松开了那老婆婆衣领。 “你赔,你要怎么赔哥几个啊?”那有痣男看着沐纤离,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流连。 那有痣男一说完,与他一起的两个男子便都猥琐的笑了起来。 沐纤离忍住恶心的冲动,用手指绕在自己的一缕头发,眼波一转风情无限的对他们道:“怎么赔?你们再过来些不就知道了吗?” 那三个男子看的心痒难耐,想着他们今日走了好运,这小小娘们二莫不是想肉偿?三人搓着手朝沐纤离走了过去。 “姑娘……”那老婆婆十分担忧的叫着沐纤离,就怕这三个地痞把她个欺负了,不然她的罪过就大了。 待那三个男子走进,沐纤离眼神骤然变冷,一抬脚便踹在了那有痣男的脸上。 那有痣男被踹出去十步之远,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落地了。 “你这个臭娘们儿耍我们,”三人之中的脸上长麻子的男子,见沐纤离踹了自己兄弟,当下明白他们被耍了,便冲沐纤离破口大骂起来。 沐纤离抬起手,晃了晃食指道:“不是耍你们,让你们走近只是姑奶奶我单纯的想打你们,给你们几脚做赔偿而已。” “你找死,”剩下的两个男子,伸手便找沐纤离抓去。 沐纤离直接抓住二人伸过来的手,用力的往上一拧。 “啊……”二人痛的惨叫出声,沐纤离再一人给了一脚,把他们踹到了有痣男躺着的位置。 见那三个地痞被人教训了,那些原本避的远远不想惹事儿的人,都跑过来围观了。 “你、你敢打我们,你知道我们还是谁吗?”那有痣男捂着自己的肚子,扯着桌凳坐了起来。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说来听听呗!”沐纤离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三人问道。 “我们是东陵三虎,”那有痣男说完得意的看着沐纤离,就等着看她害怕的模样。 “东陵三虎狗子你听过吗?”沐纤离看着一旁与自己奶奶站在一起的狗子问道。 狗子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黑眼珠子,摇了摇头道:“没、没听过。” 沐纤离瘪了瘪嘴摇着头道:“我也没听过,我看你们不应该叫东陵三虎。太有损东陵国名声,也太侮辱老虎了。你们应该叫臭水沟三鼠才对,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好好的三虎,被说成了三鼠,那地痞自然愤怒,对着沐纤离就骂了起来:“臭娘们儿,惹了我们都没有好下场的。” “啪……”沐纤离拍了一下手道:“巧了,惹了我沐纤离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沐纤离?那三鼠愣了,混迹皇城他们那能不知道这沐纤离是谁,要知道最近东陵百姓口中说得最多的人就是沐纤离。乖乖!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或者国母,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谁敢惹她啊!看来他们今日不是走了好运,而是遇到了鬼,那甄侍郎家的公子的下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呀!她是沐家的大小姐!”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沐大小姐是个正义之人。” “心怀正义之人,人都不会太坏。” 一旁围观的路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沐小姐我们错了,”那有痣男带着两个兄弟十分没出息的跪在了沐纤离面前。不是他们没骨气,实在是这沐纤离不好惹。好!他们承认他们就是没骨气,他们还要娶媳妇儿呢! “你这话该对我说吗?”沐纤离挑眉看着那三鼠说道。没想都自己的名号这么吓人,吓得这三鼠都给跪了,看来日后得多用用。 那三鼠会意,对着老婆婆和狗子道:“馄饨没问题是我们的嘴有问题,我们错了” 那老婆婆也怕这三人日后会报复,便摆着手道:“无、无事。” 得到老婆婆的宽恕,那三鼠又看向了沐纤离,只见沐纤离正皱着眉头看着他们,难道他们还做的不够? “沐、沐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有痣男小心翼翼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一巴掌打在了那有痣男头上,骂道:“可以你妹,你娘没教过你,吃东西要付钱,打烂东西要赔偿的吗?” 被沐纤离一骂,三人忙从身上东摸西掏,差不多掏出了三十多个铜板来。那有痣男放了十个铜板在桌上,三碗馄饨六个铜板,那碗也不值什么钱,给十个铜板应该是够了。 沐纤离对那有痣男道:“全部放下。” “是、是、是,”那有痣男连说了三个是,把铜板全放在了桌上。 沐纤离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记住了,这馄饨摊儿以后就是姑奶奶我罩着了,以后再敢来惹事儿,我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沐纤离说完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们,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儿。 “记住了,我们记住了。”他们以后在也不敢,来这馄饨摊儿找茬儿了。 “那好,滚!”沐纤离朝三人挥了挥手。 那三鼠站起来便要离开,但是刚踏出一步,背后又想起了沐纤离的声音:“慢着。” 三鼠战战兢兢的转过头,看着沐纤离问道:“沐小姐还有何吩咐?” 沐纤离笑着道:“我说的是滚!”沐纤离说着还用手做了个滚的姿势。 那三鼠摇着牙,倒在了地上开始朝外面滚了。 围观的路人们都纷纷拍手叫好,那三鼠滚到大街上便站起来不要命的跑了。三鼠走了围观的人也就散了,老婆婆和狗子也忙向沐纤离道谢。 “沐小姐今日真是谢谢你了,不知道老婆子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老婆婆十分真诚的向沐纤离道谢,她也不是没听说过沐大小姐的名声。但是今日见到真人后,她觉得像她这样善良的孩子才没有世人传的那般不堪。 沐纤离笑着道:“婆婆无需言谢,我就见不得这些地痞欺负老人孩子,你日后只管放心做生意,他们日后定不敢再来。” “小姐你真厉害,”狗子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的大姐姐,他也想像大姐姐一样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奶奶,不让人欺负奶奶了。 “狗子也很勇敢,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姐姐便是,你叫我小姐我听着别扭。”沐纤离说着摸了摸狗子的脑袋。 “好,姐姐。” 老婆婆刚想说这样不合适,可是她孙子却十分嘴甜的叫了出来,见此她也只有笑了笑。 “婆婆,要一碗馄饨,不要葱不要青菜。”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沐纤离扭头一看,只家那挂着小摊招牌的柳树之下,站着一身穿月白色长衫,手拿折扇的绝美男子。月光沉静如水,那柳枝随风摆动,眼睛的一切美得像一副画。 “东陵珏?”沐纤离颇为惊讶的叫出那男子的名字。 第30章 小摊儿上的偶遇 “沐大小姐好巧,”那柳树下的男子冲她微微一笑,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如梦如幻一般美的那么不真实。 沐纤离心中暗道了一声‘妖孽呀!’随即干笑着道:“确实是挺巧的。” “大哥哥你又来啦!快进来坐。”狗子忙用干净的毛巾,把沐纤离原来坐的哪个位置的凳子和桌子全都重新擦了一遍。 老婆婆看着沐纤离问道:“沐小姐你也认识这位公子?” 她刚才好像听见这沐小姐叫这公子东陵什么来着,她虽然没听清楚,但是既然这公子跟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认识,这身份定也不简单。 “认识,婆婆你不知道他是谁吗?”沐纤你看着老婆婆问道,若是知晓东陵珏的身份的人,见到他都会直接跪下来!而这婆婆也不尊称他为七皇子,反而叫他公子很显然她并不知道东陵珏的身份。不过看狗子叫东陵珏大哥哥,很显然这东陵珏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沐纤离很难想象,像东陵珏这样身份高贵之人,竟然会到这样不起眼的小摊吃馄饨,他的洁癖呢? 老婆婆摇了摇头道:“这公子虽然是我这儿的常客,但是他的身份我还真是不知道。” 老婆婆招呼东陵珏坐下,收拾了一下地上破碎的碗筷和掉地上的饺子,便进灶见给东陵珏下馄饨了。 沐纤离给狗子馄饨钱狗子不收,沐纤离便把馄饨钱放在了桌子上,正要离开东陵珏却叫住了她。 “沐小姐无事,可否陪我吃碗馄饨?”东陵珏一双眼尾向上挑的凤眼淡淡的看着沐纤离,明明是坐在街边最普通的小摊儿上,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可是因为他的存在,周遭的事物似乎都升华了一般。普通的小摊儿,放佛变成了全天下最好的酒楼一样。 让她陪他吃馄饨?沐纤离总觉得东陵珏没那么单纯,便道:“我已经吃过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我已经吃过了,所以不能再陪你吃馄饨了。 “那你坐着看着我吃,”东陵珏说的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让沐纤离看着自己吃馄饨有什么不妥。 让她看着他吃?太开什么玩笑?他凭什么呀!沐纤离扭头便走,可是身后略带凄冷的声音,却又让她停下了脚步。 “一个人吃饭,总有些孤寂。” “哼!我才不要看着你吃,婆婆再来一碗馄饨。”沐纤离冲灶台后下馄饨的老婆婆喊道,走了两步再东陵珏的对面坐下。看他一个吃饭挺可怜的她就陪陪他!虽然她已经吃饱了。 沐纤离是最能体会一个人吃饭的那种孤寂的,她被老将军收养后。虽然在吃穿上那老头从未苛待过她,可是却从未与她一起吃过饭。每一次都是家里的阿姨做好饭,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饭厅里吃饭。饭厅里安安静静的,自己咀嚼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样的情况下再好吃的菜,吃到嘴里都如同嚼蜡一般。所以当东陵珏说‘一个人吃饭,总有些孤寂。’时,忽然触动了她心中柔软之处,便忍不住又坐了下来。 老婆婆手脚麻利,很快便煮好了馄饨,把馄饨上到了二人坐的桌上。 老婆婆把给沐纤离煮的那碗馄饨放在沐纤离面前道:“吃不完可别硬塞啊!” 这丫头都吃两碗馄饨了,若是让这丫头吃撑了积了食那便是她的罪过了。 沐纤离拿了筷子,笑着对老婆婆道:“您老放心,我吃得完。” 不就三碗馄饨嘛!以前在队里跟队友pk的时候,她还吃下过十个大馒头呢! 老婆婆闻言便说了声:“慢慢吃,”这时店里又来了客人,便忙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东陵珏听婆婆那么说,便看着沐纤离问道:“你方才吃了几碗?” “两碗”沐纤离说着还比出了两根手指。 东陵珏的目光闪了闪,看着沐纤面前的一大碗馄饨,心中想她是为了陪自己吃,才再叫了一碗的吗? 沐纤离塞了一只馄饨到嘴里,见东陵还不吃便催促道:“快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东陵珏回过神来,拿着筷子在茶杯里涮了涮。狗子似乎已经习惯了东陵珏这样的举动,忙把杯子里的水拿去倒了,重新给东陵珏道了一杯茶水。 “毛病,”对于东陵珏这样的做派,沐纤离还是忍不住吐糟了一句。 东陵珏笑了笑并未说话,拿着筷子吃起馄饨来。他吃饭的样子十分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家贵族之气。细嚼慢咽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样,放佛他不是在吃馄饨而是在享受山珍美味。 后来的几桌客人,都不时的往他们这桌瞧。因为不认识东陵珏,心中都在想这与沐家大小姐一起吃的无双男子是何人? “没想到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七皇子殿下,竟然也会在这样的小摊吃馄饨。”沐纤离吃了一口青菜说道。 她的碗里红红的,除了馄饨还有不少的青菜。而这东陵珏的碗里却清清白白的,除了馄饨就是汤两根菜叶子都没有,可见这东陵珏是十分挑食的。 东陵珏道:“我也是人,怎么会不食人间烟火。而且越是朴实无华的地方, 便越能做出温暖人心的味道。” 沐纤离咬着筷子点了点头,这东陵珏吃得不是馄饨而是情怀。虽然这小摊朴实无华却十分温馨,慈祥和蔼的老婆婆天真无邪的稚童,两人的亲情构造出了家的温馨。这东陵珏很应该也是被这分家的温馨给吸引了,才会常来这里吃馄饨的! 沐纤离道:“这句话我认同,”因为她在这里吃馄饨的时候,也觉得十分温馨十自在。 三碗馄饨确实是有点儿多了,毕竟这身子的胃可跟她以前的铁胃不同,撑不下那么多。沐纤离那红红的汤碗里,还飘着五只圆鼓鼓的大馄饨。沐纤离吃馄饨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一只馄饨吃了四口才完全吃下去。她也不想吃了可想到自己方才说了能吃完,而且这浪费粮食也是不对的,这筷子便怎么也放不下。 “嗝”沐纤离打了个饱嗝,响声一发出沐纤离便窘迫的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的下一个嗝再打出来。 第31章 晚归,兴师动众 东陵珏好笑的看着沐纤离,见她那窘迫的模样又觉得有几分可爱。 东陵珏笑道:“若是吃不下便不要吃了,”这婆婆做馄饨实在,常人一碗馄饨便能吃饱了。她本已经吃了两碗,这一碗也吃了一大半,、吃不下也是正常的。 见东陵珏笑了,沐纤离只觉的东陵珏是在取笑自己。想想自己夸下的海口,实在是不想在东陵珏面前丢了面子。她一咬牙闭着眼睛把馄饨塞了两个馄饨,粗粗的嚼两下便梗着脖子咽了下去。世人都说这物极必反此话当真是不假,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会便得不好吃了。剩下的两个馄饨,沐纤离也是这般吃法最后还喝了一口汤,把那馄饨全压了下去。 见此东陵珏只得摇了摇头,低头把自己碗里的馄饨解决了。心想这个沐纤离实在是要强,当真是半点儿不服输。不过这也是他的错,若不是他让她陪自己吃馄饨,她今日便不会吃撑了。 吃了这么多沐纤离实在是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动了两步。这胃涨涨的弯不下腰的感受实在是不太好受,估计自己日后怕再也不想吃馄饨了。 东陵珏吃完了馄饨,见老婆婆和狗子都在忙,便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 “咱们走!”东陵珏看沐纤离那难受样便对沐纤离说道。若是现在不走婆婆忙完了,看见桌上的银锭子定不会收。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跟东陵珏一同走出了馄饨铺,出了馄饨铺沐纤离便吹了个口哨,原本不知道跑到哪儿去浪的奔雷就朝她跑了过来。 东陵珏见沐纤离唤来了奔雷便道:“你吃多了,不宜骑马,我陪你走回去!” 你吃多了?虽然知道东陵珏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听在沐纤离的耳朵里就觉得有些吃怪怪的。在现代与人吵架时,便时常会冒出‘你吃多了?’着句话来。 “我不骑马,我自己走回去,不麻烦七皇子了。”本来就吃太多了,若是再骑马回去,这胃里的东西怕是都得吐出来。 东陵珏摇着头道:“不麻烦,反正也同路我也走走消消食。” 东陵珏都这么说了沐纤离也不再拒绝,便于东陵珏一起往将军府走。新月悬挂,虽然是晚上但是皇城的大街上依旧热闹,两人一马的组合倒是显得尤为的扎眼。不少的人都认出了沐纤离和东陵珏来众人都在议论,这似玉似仙的七皇子怎么会跟沐家的大小姐走在一处。虽然百姓们近日对沐纤离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但还是觉得这嚣张跋扈为人粗鄙的沐家大小姐,跟气质高冷才貌双绝的七皇子根本不是一路人。 “你说这七皇子,不是十分讨厌嚣张跋扈之人吗?怎么却和沐大小姐走在一起了?” “就是啊!我还从没见过七皇子与那个女子,这样同行过。” “传言说这七皇子有洁癖,不喜女子近身莫不是假的?” “应该不是假的!毕竟去年宫中夜宴,七皇子可是用掌风打开了,想要靠近他的紫晴郡主。” “可这沐纤离怎么就和七皇子并肩而行了,当真是怪哉!”众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东陵珏虽然体弱,但是却还是有不少的追随者,毕竟人家特是东陵第一美男子。不过这东陵珏的追随者,却跟沐景凌东陵烬炎等人的追随者不同。她们把沐景和东陵烬炎当着如意郎君,却只把东陵珏当做自己最崇拜最景仰的人,是神一样的存在。他的容颜让人迷恋,他的才华让人为之倾倒,但是她们喜欢他却不想嫁给他。因为没有哪个一个女人会愿意,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短命丈夫。 纵使如此,在看到他与沐纤离走在一起的时候,她们还是愤怒了。神只要高高在上接受她们的崇拜,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神便好了,神的身边自然不需要女人的存在。在她们心中与东陵珏走在一起的沐纤离是污秽不堪的,她只会玷污她们心中的神。 “这个沐纤离当真是不要脸,以前死皮赖脸的追着太子殿下不放,现在要缠着七皇子了。”七皇子那样的人怎么会自愿跟沐纤离这种女人走在一起,肯定是沐纤离缠着七皇子的。 “就她那样,也好意思纠缠七皇子,也不怕自惭形秽。” “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家世,”这些女人嘴上虽然说着沐纤离,但是却未敢太大声。因为她们惹不起沐纤离,只能小声的骂上几句过过嘴瘾而已。 为了消食两人都走的很慢,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镇国将军府。此时将军府的大门已关,门口有两个府兵守着。守门的府兵远远的看着沐纤离牵着马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便马上开了半边门进将军府禀报了。 刘姨娘正在大厅里等着沐纤离回来了,听府兵进来禀报说沐纤离回来了。而且还是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的,便让人点了几个大火把,带着七八个府兵,五六个家丁,七八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往镇国将军府的大门而去。 今日天黑还不见大将军回来,也没有安排人来传话,她便让下人到城门口打听了一下。看看这大将军有没有回城?守城们的守卫说没看见大将军进城,只是看到天黑之前有几个沐家军把沐纤离送到城门口便走了,只有沐纤离回了城。天黑之前进的城过了这么久都不见回府,刘姨娘觉得机会来了,便在前院的大厅等着。只要沐纤离一回来她便要兴师问罪,问问这沐纤离大晚上的去干什么了。没有想到这个沐纤离现在竟然被一个男子送了回来,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夜深不归家与男子鬼混这个罪名,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扣在沐纤离的头上。 沐纤离看了看将军府半开的大门,对东陵珏道:“夜深了也就不请七皇子进去喝茶了,七皇子若是无事我便进去了。” “等一等……”东陵珏叫了一声,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把手伸出来,”东陵珏手持瓷瓶看着沐纤离说道。 “干什么?”沐纤离一边问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芊芊玉手手掌向上摊开。 东陵拔开瓶塞到了两粒小小的药丸在沐纤离的掌心内,他正要把手收回之时,正巧沐纤离的手也在往回收原本摊开的手指竖起,他的手背轻微的触碰到了沐纤离的手指。意外的没有浑身发毛、心里犯恶心的感觉,也没有想要一掌把她拍开的冲动。只是被触碰的地方有些轻微的酥麻感,难不成他的洁癖好了? “这是什么?”沐纤离看着手中的药丸子向东陵珏问道,好好的这东陵珏给她两粒药丸子干什么?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里面说的什么神丹妙药,吃了便能功力大增? 东陵珏回过神来大道:“不过是健胃消食的药丸而已,你吃的太多今晚睡觉怕还是难受,吃了这个会好受些。” 沐纤离的嘴角略不可见的抽了抽,好!事实证明是她自己的脑洞太大了。这压根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只不过是古代的健胃消食片儿而已。 “你既然有这个为何不早些给我?”沐纤离觉得这个东陵珏还是太坑,他早有这健胃消食的药丸儿,为何不一开始就给她。她都难受了这么久了,他才把这药丸子给她。 “忘了,”东陵珏回答的十分的诚实,他一开始还真的没有记起来。 沐纤离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把两粒药丸子扔进了嘴里直接吞了下去,东陵珏这个理由充分得她无力吐糟。 “无论如何多谢了,我进去了。”沐纤离朝东陵珏抱抱拳。 东陵珏点了点头,在沐纤离转身的同时也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镇国将军府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先是六个拿着火把穿着灰色衣服的家丁走了出来。六个大火把把将军府门前照的如白昼一般亮,接着便是刘姨娘带着七八个府兵和七八个嬷嬷从将军府内走了出来。 沐纤离牵着奔雷看着眼睛的这一幕,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东陵珏不过走了两步,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只是那火光有些刺眼他便用袖子挡了挡。 “来人,把那男子跟我拦住,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家的公子这般有魅力。竟让我们沐家的大小姐,与他鬼混到此时才回府。”这人如今都被她撞见了,这事儿她自然是要闹大的。她要让皇上和这满城的百姓看看,这沐纤离是如何的不检点,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府兵和家丁听了刘姨娘的吩咐,忙打着火把拦住了东陵珏,因为东陵珏用袖子挡着脸,所以他们并未认出自己拦住的人是七皇子东陵珏。 沐纤离真的是无语了,看着一脸激动的朝自己走过来的刘姨娘道:“刘氏你有病!有病就吃药,别大晚上的出来发疯。” 她不过就晚回来一点儿而已,这个刘姨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带这么多人出来兴师问罪。 第32章 我是贱人 刘姨娘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台阶,听见沐纤离说她有病她也不生气。抬着脖子如同战胜的公鸡一样看着沐纤离道:“大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沐家的嫡女未来的太子妃,夜深不归与男子厮混。我作为将军唯一的妾氏,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大小姐怎么能说妾身是在发疯呢!” 深夜不归与男子厮混,靠!这个刘氏当真是会扣帽子啊!且说她不是在与男子厮混,就算是她与男子厮混了,她刘氏也管不着。 “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把我绑了?”沐纤离松开了马绳,双手环胸看着刘氏问道。 刘姨娘得意的笑道:“大小姐做了错事儿,这自然是要捆的要管教的。毕竟大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若是做出了什么失节之事,咱们沐家如何向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 沐纤离深夜不归与男子厮混,这事儿说道大将军哪儿也是她有理的。刘姨娘看了那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一眼,身材倒是不错,只是那脸被袖子挡着她瞧不见这男子的模样。 刘姨娘两步上前嘲讽的笑道:“哟!大小姐你这是找的什么人,莫不是没脸见人连脸都不敢露,该不会是小倌儿!”就沐纤离那名声这皇城之中,有哪个男子会愿意与她在一起。而且这男子又用袖子挡着脸,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倒是与那些小倌儿有些像。 “没脸见人?小倌儿?你这妇人是在说本宫吗?”东陵珏慢慢的放下袖子,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刘姨娘。东陵珏对沐纤离起了几分同情之心,不过晚归而已这小小的姨娘便这般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想来这沐纤离在将军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平日里沐大将军和景凌不在家的时候,指不定被这小小姨娘如何欺负呢! “七、七皇子?”刘姨娘只觉得被东陵珏的眼神看得入身在冰窟一般,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参见七皇子殿下,”那些拦住东陵珏的府和家丁,还有在场的婆子丫鬟们全都跪在了地上。奉命拦住东陵珏的那几个家丁和府兵,吓得浑身如筛糠。若是知道他是七皇子他们是绝对不敢拦的,这皇城的人谁不知道这七皇子什么样的人物。虽然他还是皇子身份并未封王,那并不是因为皇上不宠爱这个七皇子。而是因为太宠爱了,舍不得让七皇子封王出京便一直未封王。虽然七皇子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也很少与人发生冲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宁可得罪太子殿下也不能得罪七皇子。得罪七皇子虽然七皇子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皇上会直接收拾了你。 “本宫偶遇沐大小姐不过与她一起吃了个便饭,再顺便送她回府,到了你的嘴里便成了我与沐大小姐厮混了。这勾搭未来太子妃的罪名本宫可担当不起,看来明日本宫还得进宫与父皇解释解释才行,到时候便劳烦你也进宫走上一趟了。”这女人这般兴师动众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毁坏沐纤离的名节。那好啊!他也就把这事儿闹大,看看到时候是谁难受。 刘姨娘听东陵珏这话的意思,是要进宫向皇上告状。便忙道:“是民妇错了,还请七皇子恕罪才是。” 若是告到皇上面前,那她说七皇子不敢见人,是小倌儿的话不就也被皇上知道了吗?若是皇上知道自己这样说他的宝贝儿子,还不砍了她的脑袋。 东陵珏冷冷的嘲讽道:“赎罪?你这帮兴师动众不是要问本宫与沐大小姐的罪吗?怎么还让本宫恕你的罪了?” 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问七皇子的罪,这个该死的沐纤离怎么就偏偏与七皇子一起回来了呢! “民妇怎敢问七皇子的罪,是民妇有眼无珠误会了,还请七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民妇才是。”刘姨娘低声下气的向东陵珏求饶。 沐纤离走了两步走到刘姨娘身侧,看着东陵珏道:“七皇子你便饶恕这无知妇人!你也知道的这刘氏是个丫鬟出生没读过书,脑子也不太好所以才会做出这样愚蠢之事。毕竟这家丑不可外扬,若是传了出去世人定会说沐家不睦。” 刘姨娘跪在地上眼睛狠狠的瞪着地上的石板,放佛把那石板当做是了沐纤离,有心要在那石板上烧出两个洞来。丫鬟出生?没读过书?脑子不使?这个该死的贱 人,竟然当着下人和七皇子的面这么骂她?刘姨娘恨不能马上爬起来,撕烂沐纤离的嘴,可是她不能她还得靠沐纤离帮她跟七皇子求情。 东陵珏稍稍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按沐纤离的个性,应该趁这个机会直接收拾了这刘姨娘,没有想到这沐纤离竟然替这刘姨娘求情。 东陵珏浅笑着看着沐纤离道:“沐大小姐倒是大度。” 沐纤离双手捧着自己的心口,十分无耻的道:“谁让本小姐就是这么心地善良大度的人呢!人家摆明了想害我,我却还为了她求情,还请七皇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这刘氏!” 一下子把这刘姨娘打倒了多没意思,让她一点儿一点儿的失去,慢慢的倒下才有意思。而且她爹爹现在还在忙着呢!她可不想因为这刘姨娘的事儿让她爹爹分心。 “饶了她也不是不可,不过她方才说本宫没脸见人,说本宫是小倌儿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堂堂皇子竟然被人说成是小倌儿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沐纤离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道:“我倒是有个提议,不如让她自己掌嘴一百下,每打一下便说一句‘我是贱 人,’可好?” 东陵珏看着沐纤离,心想这样损人的处罚方式,估计也只有她沐纤离能够想出来。若是平日里他自然是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儿的,不过今日她既然提了,他若是不同意岂不是不给她面子。 东陵珏点着头道:“如此甚好。 ” 沐纤离对刘姨娘道:“姨娘你听见没,七皇子决定饶了你了,你还不快动手?” “你……”刘姨娘狠狠的瞪着沐纤离,那眼神恨不能再沐纤离的身上射出两个洞来。这个该死的小贱 人,这哪是在为她求情分明就是借机羞辱她。 “我怎么了?我这可是在帮你呢!难不成你明日想进宫?”沐纤离歪着头看着刘姨娘眨了眨眼睛。 刘姨娘咬了咬牙闭着眼睛,便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打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我是贱 人。” 府兵和下人们跪在地上不敢动,心中都在惊叹沐纤离的好手段,借着七皇子的手狠狠的羞辱了刘姨娘。 “七皇子你觉得这声音怎么样?”沐纤离微蹙着眉看着东陵珏问道。这刘姨娘打脸的声音就跟拍蚊子一样,这说话的声音也跟蚊子叫一样,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东陵珏又那里会不知道这沐纤离的心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太小了。” 刘姨娘听到沐纤离与七皇子的对话,心中咒骂了沐纤离一番。打脸的力度也加大了,这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至少这百米之类的人能听到她说的是什么了。 “啪……” “我是贱 人” 听见了声音,沐纤离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声音悦耳及了。 柳心见自家小姐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心中有些担心便想出来寻寻。走到花园的时候,听到有两个丫鬟交谈。说是刘姨娘知道大小姐晚归,正在前院的大厅等着,等大小姐回来便要问罪。柳心一听心中越发担心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大厅却未见到人,听见将军府外有动静便出门一看。这一看真真儿是把柳心惊着了,只见她家小姐和七皇子站着。将军府的府兵和下人跪了一地,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柳姨娘正跪在地上自打嘴巴子,而且边打还边在说:“我是贱 人。” 柳心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了沐纤离身边,轻声唤了一声:“小姐。” “奴婢见过七皇子,”柳心又朝东陵珏福了福。 “你怎么出来了?”沐纤离看着柳心问道。 柳心看了一眼脸都快被自己打肿了的刘姨娘,然后小声的对沐纤离道:“奴婢听说刘姨娘正‘等’着小姐回来,心中有些担心便出来看看。”柳心特地在‘等’字上加重了读音。 沐纤离笑了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嗯”柳心点了点头道:“所以奴婢放心了。”说完柳心偷偷的朝沐纤离比了个大拇指,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小姐好厉害。” 沐纤离看见后冲柳心扬了扬下巴,十分受用的接受着柳心的崇拜。 刘姨娘的一百个巴掌打完,这手软了脸也肿的跟猪头一样。东陵珏实在是不想多看刘姨娘的脸一眼,与沐纤离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 东陵珏走后沐纤离看着还跪着的府兵和下人们道:“好了都起来!把刘姨娘扶回去!瞧瞧这脸怕是半个月不能见人了。”沐纤离一边说着还一边摇着头,一副无限同情刘姨娘的模样。 第33章 姨娘,下次要注意啊 伺候刘姨娘的丫鬟婆子把她扶了起来,刘姨娘听见沐纤离的话张嘴便想骂她。 “泥……嘶……”这话还没骂出来,刘姨娘便因为张嘴扯着被打破的嘴角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啧啧……真惨,这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脸也肿的跟猪头一样。姨娘这几日最好关着门儿在房间里好好待着不要出门,这番尊荣若是吓坏了府里的下人那便是罪过了。” 刘姨娘有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着沐纤离,是谁害她变成这样的这沐纤离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哎……”沐纤离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刘姨娘摇了摇头道:“你得罪谁不好,偏得罪七皇子殿下,还好七皇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若是真闹到皇上哪儿去,怕不是打几个嘴巴子这么简单了。姨娘啊!下次一定要注意啊!”沐纤离说着还拍了拍刘姨娘的肩膀,拍了过后又嫌弃的甩了甩自己的手,放佛碰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一样。 “下次注意哦!”沐纤离有嘱咐了一句,牵着奔雷同柳心一起进了将军府。 刘姨娘气得浑身抽搐,该死的沐纤离,今日之辱她若是不报她就不叫刘春花。刘姨娘身旁的下人都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扶着刘姨娘进了将军府,今日这刘姨娘算是丢了大脸了。不过好在现在是晚上没人看见,若是白天旁人看见了只会更丢脸。 东陵珏独自一人走在月色之中,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忽然从天而降站在了东陵珏的旁边。 “主子,”暗影唤了一声,声音中尽是浓浓的不满。就是因为这主子遇见了沐纤离便让自己隐于暗处,这一路上他东躲西藏花了好些功夫才让沐纤离未曾发现自己。 “那是雪融丸,”见自家主子不说话暗影又说了一句。那雪融丸可是药王谷的药王特地为主子研制的丹药,是让主子发病之时压制寒毒的药物。虽然那药是有活血益气健胃消食之效,但那药丸一颗便价值千金。而且主子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颗药丸了,他竟然一下子给沐纤离吃了两颗。暗影心中不免有些生气,觉得自家主子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 还有刚才那沐家之人对主子无礼的时候主子竟然也不让他出来,若是他出来了定会见那沐家的下人好生教育一番,他们是吃了熊豹子胆了竟然敢拦他主子。作为影卫他的职责便是保护主子,在旁人对主子不敬之前便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可是他今天失职了,暗影接的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影卫。 当那妇人说他家主子‘没脸见人’‘是小倌儿’时,他真想出去一剑划破那妇人的喉咙。 东陵珏自然是听出了暗影话里的情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暗影十分认真的说道:“很珍贵。” “是挺珍贵的,”东陵珏说着点了点头,对于暗影的话他是认同的。 “为什么要给沐小姐?”暗影十分不明白,她不过就是多吃了点儿而已,用不着拿那么珍贵的雪融丸给她吃!药王要是知道主子把这雪融丸给别人消食,定会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因为她吃多了,而且还是我的原因,我自然该负责。暗影做男人不要太小气,不过就一颗雪融丸而已。”东陵珏说完拍了拍暗影的肩膀,让暗影不要太在意。 不过就一颗雪融丸而已?暗影气结,独自生着闷气跟在东陵珏的身后不再说话。 刘姨娘回到了院子忙招了府医来看自己的脸,府医看了看刘姨娘的脸,留了药嘱咐了一下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府医走后刘姨娘在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这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她自己都被那铜镜中的猪头脸给吓到了。又不能尖叫发泄,刘姨娘只得把她院子里不值钱的东西全部都乱砸了一通,值钱的她舍不得砸。 翌日 一大早整个相府都在议论,刘姨娘得罪了七皇子的事。说这刘姨娘误以为大小姐夜深不归与男子厮混,便带着府兵和下人到大门口抓人。哪知道与大小姐在一起的人是七皇子,可是刘姨娘当时不知道还言语侮辱了七皇子。七皇子震怒要告到皇上哪儿去,幸好大小姐求提议让刘姨娘自己掌嘴一百下,再说一百句‘我是贱 人,’这才让七皇子消了气儿,饶过了刘姨娘。 府里的下人都觉得这刘姨娘这次是丢脸丢大了,因为她得罪了七皇子,也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这刘姨娘了。同时她们也觉得这大小姐的本事儿是越来越大的,不但能为大将军分忧了,还与谪仙一样的七皇子交好了,七皇子昨晚还送了大小姐回相府。再想这刘姨娘是因为大小姐晚归想要找大小姐麻烦,才会被羞辱成那样。便都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决不能惹到大小姐,不然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那刘姨娘和甄家公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刘姨娘得罪七皇子,在相府门口自己掌嘴和自骂贱 人的事情,不但在相府传开了也传遍了整个皇城。因为昨晚有一个打更的更夫经过相府门口的时候,真好瞧见了那一幕,便告诉了自己媳妇儿,然后整个皇城的人便都知道了。 因为昨日得了赏赐,沐纤离得进宫谢恩。天还麻麻亮的时候她便起床绕着整个相府跑了两圈儿,因为时间不够便未去沐家的练武场练功,可怜那些陪沐纤离练功的府兵等了一早上。跑步的时候沐纤离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盈了,放佛快要飞起来一般,丹田也暖暖的似乎有一股气体在她的身体里游走。 跑完步回到秋梨院,柳心已经起了来,正在往沐浴的房间里一桶一桶的提着热水。这已经成为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了,每天小姐都要练功,练完之后便要洗澡。所以她每天早上起来做饭的时候,都会烧上一大锅热水。 因为小姐要进宫,柳心往浴桶里放不少的花瓣。香香的洗完澡吃过早饭,柳心便帮沐纤离梳妆打扮。 “小姐,今日穿这身衣服可好?”柳心手里拿着一见绣着桃花的粉色罗衫,和一条月白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桃花花瓣。柳心心想今日是要进宫的,这穿着自然是不能太过随性,还是正式一些比较妥当。这套粉色的衣裙虽然不十分华丽,但是却也十分淡雅,小姐穿着定会好看。 “好!”沐纤离点了点头,对这套衣裙还算满意。 沐纤离换了衣裳,心灵手巧的柳心十分麻利的给沐纤离梳了个垂挂鬓。发鬓上带了两朵珠花,两边各插了一只吊着珍珠流苏的金簪。为了配这一身衣裳柳心为沐纤离画了一个桃花妆,眉心画了三瓣儿桃花,眼尾也淡淡的抹了下粉色的胭脂,唇上也抹了些胭脂。 化完妆后柳心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赞叹道:“小姐你这样打扮真好看。” “是吗?”沐纤离看了看自己在铜镜中的脸,这铜镜虽然不清晰但是却也能看出镜中的人,红唇粉腮眼尾的那一抹红更让她柔美娇艳了几分。不得不说的是这妆容还是挺适合她的,这原主的底子好,好好的这么一画妆倒是美了不少。 装扮完毕,沐纤离起身,柳心觉得少了点什么,便又拿了个月白色的轻纱绕在了沐纤离的手臂上。 准备就绪沐纤离同柳心出了府,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对她十分恭敬的行礼。 “你没有没有觉得,这大小姐很好看?”一个正在巡逻的府兵,手里拿着佩刀看着那抹粉色的身影,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我也觉得呵呵……”另一个府兵头靠在一旁的柳树上傻笑着应道。平日里倒是不觉得,没想到这大小姐好好的这么一装扮也不比二小姐差呢! 听见同伴的傻笑声,那问话的府兵收回视线,一看同伴那花痴样眼角不由的抽了抽。 第34章 梳妆,进宫谢恩 沐纤离依旧是骑了拉风的奔雷进宫,柳心依旧是坐在沐纤离的身后。她一身粉衣打马而行,行于皇城大街上就宛如一只翩然若飞的粉蝶,所到之处便引来百姓的目光追随。 “这打马的是谁家的小姐?这人比桃花都要娇艳。”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瞧着那翩然而去的粉色身影说道。 “你不知道?”一旁卖包子的大叔,看着那书生问道。 那书生摇了摇头道:“小生不知。” 那卖包子的大叔摇着头道:“你瞧见那小姐骑的马没?汗血宝马,整个皇城只有这一匹,这下你该知道她是谁了?” 那书生恍然大悟随即又惊呼而出:“这是沐家大小姐?” 以前他也瞧见过这沐家大小姐,只觉得她是个嚣张跋扈的庸脂俗粉而已。不曾想这沐家大小姐也能如此清灵脱俗柔美可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 沐纤离到了宫门口同柳心下了马,驻守宫门的士兵走过来想把沐纤离的马牵到一旁,沐纤离却对他摇了摇头道:“不劳烦了,这马闹腾待不住,就不栓它了。 闻言那士兵便退到了一旁,沐纤离松了缰绳让奔雷自己玩儿去了。 凭着皇上给的金牌沐纤离进了宫,柳心如以前一样在宫门旁的小人休息房等候。一进皇宫便有公公领了沐纤离往深宫内走,沐纤离在小公公的带领下到了承明殿。皇上正在与几个大臣商量国事,守在承明殿门口的王公公见沐纤离来了便朝她走了过来。 “见过沐大小姐,皇上现在正在和几位大臣商量国事,暂时不能见小姐。不如老奴让个人带沐小姐去御花园转转,现在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极好,沐小姐先去瞧瞧。等皇上这边忙完了,我再让人去寻沐小姐过来。” 沐纤离听我王公公这话里的意思,这皇上姑父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见她。若是让她在这里等着她自是会觉得无聊也等不住,便接受了王公公的这个提议。 沐纤离点着头道:“那边劳烦公公。 ” 王公公让领她过来的小公公带着她去了御花园,现在是春天这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极好,特别是那牡丹开得最是艳丽。 那小公公一边带着沐纤离逛御花园,一边给她介绍她所看到的花。不过没逛一会儿那公公便被往别的宫殿抬荷花缸的公公叫去帮忙了,沐纤离便开始一个人逛御花园。在现代的时候她还没同时瞧见过这么多的珍贵的花木,好些花木都是现代没有的,所以她看得十分入迷。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御花园深处的桃林中,这桃林的桃树都很大,每一颗桃树上都拥簇着粉红的桃花。 “呜呜……我的风筝,我的风筝……”正看着桃花出神的沐纤离忽而听到一阵小孩儿的哭声。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沐纤你小声的嘀咕着寻声二去。只见一个六岁左右穿着天蓝色的锦袍,头发用帛带竖起的小男孩儿,正独自一人站在桃树下抹着眼泪。 “你怎么了?”沐纤离上前看着那小孩问道。 那小男孩抬起头,一双圆圆的泪眼便看向了她。只见他粗粗的眉毛变成八字形,一双双漂亮的大圆眼正浸满了泪水,粉嫩嫩的小嘴儿此时正向下瘪着。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无比委屈的指着树上的蝴蝶风筝道:“姐姐、宝宝的风筝挂树上了,呜呜呜……” 沐纤离的那颗少女心顿时受到了猛烈冲击,被这孩子萌得不要不要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就连哭起来都这么萌。作为一个女战士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的男孩纸哭泣呢!沐纤离撸起了袖子,把裙摆往腰间豪迈的一扎露出了裙子里穿着的白色里裤。 沐纤离看着挂在树枝上的蝴蝶风筝,拍了拍自己不是特别平的胸脯道:“宝宝不要哭,姐姐现在就去给你把风筝拿下来。” “真的吗?”宝宝顿时便不哭了,一双如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沐纤离。 沐纤离再一次被萌到,右手握拳捶捶左胸然后伸向了那孩子道:“相信我。” 宝宝用自己肉肉的拳头碰了碰沐纤离的拳头,破涕为笑:“宝宝相信你,姐姐加油!”宝宝还为沐纤离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在宝宝期待的目光下,义无反顾的爬上了那个颗桃树。 “哇……”看见沐纤离那干净利落的爬树方式,宝宝不由的发出了赞叹之声。 作为一个曾经的特种兵战士爬树她可是专业的,不过不起爬树来爬墙她更专业。 三两下上了桃树,因为那风筝挂在比较向外延伸的枝丫上,沐纤离只得站在不太粗的树枝上,一点一点的往挪。 眼看着大姐姐离自己的风筝越来越近,宝宝便开始给她加起油来。 “大姐姐加油啊!” “风筝就在前方!” “宝宝你这是在干嘛?”东陵烬炎走进桃林,看着握着小拳头的嘴里喊着口号的宝宝问道。他方才在桃林外听到了宝宝的声音,便走进来瞧了瞧。没想到却看到了自己最小皇弟,正在桃树下喊着口号。 “太子哥哥,宝宝的风筝挂树上了,姐姐正在帮宝宝拿呢!宝宝在给大姐姐加油打气。”宝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太子哥哥说道。 “哦?”东陵烬炎往那桃树上一看,只见一个粉衣女子正站在树枝上,伸长雪白的藕臂去够那挂在树枝上的风筝。她被桃花拥簇着,娇艳的桃花挡住了她的脸,显得她神秘而又美丽,就如同桃花精灵一般。 沐纤离精神高度集中的去拿着风筝,并未注意到树下已经多了一个人。她虽然伸长了手但是却还是未能够到那风筝,便又往外挪了挪身子往前一倾便拿到了风筝。 沐纤离手里拿着风筝,看着树下的宝宝说道:“我拿到了。”她话一落音,便瞧到了宝宝身旁的东陵烬炎,正想着他什么时候来的时,只听见“咔嚓”一声,她脚下的树枝断了。 “靠……”沐纤离低咒了一声,身子便随着地心引力往下掉。虽然从树枝到树下不过三米高的距离,但是这摔下去还是很痛的。沐纤离已经决定了,她从树上掉下去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算到东陵烬炎的头上。若不是他的出现让她分了心,她也不会注意不到树枝的状况,因为树枝断裂而摔下去。 “姐姐小心……”见沐纤离脚下的树枝断了,宝宝吓得大声叫出来。 东陵烬炎瞬间移动到沐纤离掉落的位置,接住了从桃树上掉下来的沐纤离,还因为惯性转了一个圈。伴随着飘落的桃花瓣,东陵烬炎看清了自己怀中女子的模样。秀美微蹙凤目正因为害怕而闭着,粉腮微红,红唇娇艳欲滴。只见她如同小扇子一般的睫毛轻颤,一睁眼眼波流转自是风情无限,东陵烬炎瞧见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对,等等,这个女子的模样,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沐纤离?”东陵烬炎不敢相信的呼出自己怀中柔美女子的名字。 沐纤离看着东陵烬炎的脸眨了眨眼睛,她原本以为会摔个大马趴,没有想到却被这东陵烬炎给接住了。 “没错就是本小姐,太子殿下还不快放我下来。”按常理这太子殿下在看到她的脸时,应该会立马把她扔在地上才是,现在却还要她催促了。 东陵烬炎有些失神的把沐纤离放了下来,只见她扯下了自己扎在腰间的裙摆。走到宝宝面前把风筝递给了宝宝,柔声道:“宝宝你的风筝。” 她竟然也会对人如此温柔,还冒着摔跤的危险爬树给宝宝拿风筝,她倒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东陵烬炎被自己这个念头下了一跳,他竟然会觉得沐纤离善良?他一定是疯了。 “谢谢大姐姐,”宝宝甜甜的道谢。接过风筝后十分宝贝的摸了摸自己的风筝,可见他对这风筝十分珍视。 沐纤离皱了皱眉头道:“宝宝,姐姐都帮你冒险拿风筝了,你是不是该给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来答谢姐姐呢!” 听到沐纤离这么说东陵烬炎脸瞬间变黑了,他果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这沐纤离善良,她帮宝宝取风筝也是带着目的的。 东陵烬炎黑着脸看着沐纤离冷声说道:“你果真是没安好心。” 沐纤离烦了翻白眼,没理会东陵烬炎,也不解释随他怎么想。 宝宝皱着眉头想了想,这父皇常说人要知恩图报。这个大姐姐帮了他,他肯定是要报答才行的。 “那大姐姐你想要什么?”宝宝一脸真诚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双手合十笑着看着宝宝道:“姐姐想要抱抱你,亲……摸摸你的脸。”沐纤离本来是想说“亲亲你的”,不过她怕自己会被东陵烬炎以轻薄儿童的罪给抓起来,所以便改成了摸脸。 东陵烬炎的下巴都快惊得掉地上了,这沐纤离不是最讨厌小孩子了吗?她帮宝宝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要抱抱他摸摸他的脸,是他误会她了? 宝宝闻言把手中的风筝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然后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对沐纤离道:“来!” 第35章 异样的情绪 沐纤离张开双臂抱住了宝宝小小的身子,小孩子身上软软的还带着奶香味儿,抱着十分舒服。 宝宝被沐纤离抱得有些恍然,好温暖的怀抱,除了奶娘好久都没有人这样抱过他了。宝宝犹豫了一下,双手还是忍不住搭在了沐纤离的背上,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姐姐身上香香的,好暖和就如同母妃的怀抱一样,若是姐姐可以一直这样抱着自己就好了。 抱完后宝宝沐纤离摸了好几把宝宝肉嘟嘟的脸,这才心满意足的往放了手。 “姐姐你喜欢宝宝吗?”宝宝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自己手指。 沐纤离立马答道:“喜欢啊!”必须喜欢,这么可爱的男孩纸怎么可能有会人不喜欢呢! 听到沐纤离的回答宝宝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沐纤离道:“那宝宝去求父皇,让姐姐做宝宝的妃子好不好?” 东陵烬炎的眼角抽了抽,这个十一皇弟是在抢他的太子妃吗? “诶?”沐纤离愣住了没有想到这娃会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提到了父皇,他的父皇应该就是皇上姑父!皇上姑父一把年纪了竟然会有这么小的孩子。沐纤离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这孩子应该是皇上姑父最小的皇子,今年六岁的十一皇子东陵子羽,她母妃生他难产拖坏了身子,在他三岁的时候病逝了,现在由淑妃娘娘抚养。因为他母妃生他时是早产,所以这娃从小便体弱多病,从未在宫中宴会中路出现,所以原主也并未见过这孩子。 “你知道妃子代表着什么吗?”沐纤离双手搭在宝宝的肩膀上问道。沐纤离觉得宝宝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知道妃子是什么意思,才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宝宝点了点头道:“宝宝知道,妃子就是宝宝的妻子,可以跟宝宝永远在一起的人。宝宝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宝宝,宝宝想永远跟姐姐在一起。” 好!这娃竟然什么都懂,沐纤离还真不知道该跟这娃说些什么了。她的心中正在组织着语言,却听到东陵烬炎道:“宝宝她不能做你的妃子。” “为什么啊?”宝宝不高兴的看着东陵烬炎。虽然太子哥哥平日里对他还不错,他也喜欢太子哥哥,可是太子哥哥这样说他有些生气。 “因为她是太子哥哥未来的太子妃,”东陵烬炎觉得这么说最简单,也不用跟宝宝解释太多。 “啊……”宝宝的脸上尽是失望之色,他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姐姐,却是太子哥哥的太子妃。 很快就会不是了,沐纤离在心里补了一句,但是却未反驳东陵烬炎的话。看宝宝失望的样子沐纤离心中一软,摸着宝宝的头道:“宝宝啊!你现在还小,还是不要考虑娶媳妇儿这么远的问题。” 这个时候带着沐纤离逛御花园的那个公公走进了桃林,先是个东陵烬炎和宝宝行了礼,然后对沐纤离道:“沐小姐皇上现在忙完了,请你去承明殿见驾。” “好的,宝宝姐姐还有事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沐纤离看着宝宝说道。 “姐姐慢走,”宝宝情绪低落的朝沐纤离挥了挥手。 对于一个才见第一次面的孩子,沐纤离心中竟然有些舍不得。不过纵使舍不得,她还是不得不跟着公公一起离开了桃花林。 东陵烬炎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一直追随者沐纤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恍然若失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心中竟然还有些舍不得她离开。 他舍不得她离开?为何会如此?他应该是讨厌沐纤离的才是呀!肯定是因为他有几日没有见到纤雪,今日这沐纤离打扮得又有几分颜色他才会有这样异样的情绪。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只要见到了他最爱的纤雪,这样的情绪便会消失。 “好了,宝宝太子哥送你会永春宫。”东陵烬炎对还在看着沐纤离身影消失之处的宝宝说道。 “嗯……”宝宝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捡起了自己的风筝。 东陵烬炎牵着宝宝的手,一边往永春宫的方向走一边道:“日后出门,身边一定要多带几个宫人,你身子不好若是出了事儿,父皇和淑妃娘娘都会担心的。” “宝宝知道了,”宝宝小声的应着。其实是因为淑妃娘娘怕他出来玩又生病了父皇会怪罪她,所以便一直不让他出永春宫。他是趁宫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的,所以身边才未带宫人。 沐纤离到了承明殿向皇上谢了恩,皇上夸了沐纤离几句,又问了问她如何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的,便让沐纤离出了宫。本来皇上还让她去皇后请个安的,不过沐纤离借口今日起太早现在困了想回去睡觉未有推拒了。皇上知道她的性子,便未再多说让人送了她出宫。 再说这东陵烬炎送宝宝会了永春宫便去了皇后宫里,一是个给自己的母妃请安,这二便是为了见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雪儿妹妹。 沐纤雪抄了两天两夜的经书,才把皇后拿给她抄的那些经书抄完。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到自己那张软塌上睡她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她实在是太累了站着都能睡着。 “皇后姑母,经书雪儿都抄完了,两日未归家中父母应该挂念了,雪儿今日便回去了。”沐纤雪站在凤仪殿中,对坐在那凤椅上让人锤着背的皇后说道。 皇后这两日睡好了,整个人都容光泛发点着头道好:“姑母这就安排人送你出宫,对了莲之,去把我那套翠玉头面拿来,赏赐给二小姐。” “是”原本给皇后锤子背的嬷嬷进了内殿。 原本这沐纤雪心中对皇后还有所埋怨,但是一听说有赏赐,这心中的怨气顿时便消了。沐纤雪高高兴兴的领了赏赐,看着那翠绿翠绿的头面,只觉得自己这两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沐纤雪领了赏赐谢了恩,然后皇后便让莲之嬷嬷送沐纤雪出宫,还让人准备了马车。 她刚走出凤仪宫的门,便遇到了迎面走来的东陵烬炎。 第36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东陵烬炎本就是有心来瞧这沐纤雪的,见她这是要出宫便让宫人退到一旁,拉了沐纤雪的手到凤仪宫外的凉亭之中说说话。 “雪儿妹妹这两日待在宫中可还习惯?”东陵烬炎握着沐纤雪的柔荑问道,她的手若无骨握着心中十分舒服。 沐纤雪娇羞无限的低着头,咬着贝齿道:“劳太子哥哥挂心,姑母对雪儿极好,雪儿待在宫中十分习惯。” 她心中虽然是有诸多埋怨的,也想与东陵烬炎诉苦。但是若是她一诉苦便是在说皇后姑姑的不是,所以便忍住没说。 见沐纤雪此番表现东陵烬炎心中十分满意,心想这才是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姿态。哪像那沐纤离被他抱在怀中,连脸都未红半点儿不知羞。想起沐纤离,那一张比桃花还要娇艳几分的脸,从东陵烬炎的眼前一闪而过。 东陵烬炎甩了甩头,怎么与雪儿妹妹在一起,自己还是会想起沐纤离哪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呢! 见东陵烬炎不说话沐纤雪便抬起头,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熊猫眼看着东陵烬炎道:“太子哥哥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我……”东陵烬炎低头一看,只见沐纤雪一双大大的杏眼之中尽是血丝,眼下也尽是青色的阴影。脸上尽显疲惫憔悴之态,再配上她这一袭月白色的纱衣,不像仙女反倒有些像女鬼了。沐纤离那张比桃花还娇艳的脸,再次出现在东陵烬炎的脑海里。两张脸一对比,他越发觉得沐纤雪没有颜色了,觉得沐纤离比沐纤雪还美上了几分。 “我还要去给母后请安,雪儿妹妹先回府!我改日再找你。”东陵烬炎说完不想再看沐纤雪那张苍白如鬼的脸一眼,匆匆忙忙出了亭子往凤仪宫而去。 “太子……”沐纤雪看着东陵烬炎那匆匆而去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儿,这话说得好好的,这太子哥哥怎么就走了?虽然说这给皇后姑母请安也是正事儿,可是也不急于一时啊!若是往常太子哥可是要拉着她的手不放,与她说好些情意绵绵的话呢! “今日这是怎么了?”沐纤雪带着疑问出了宫,坐上了皇后娘娘给她安排的马车回镇国将军府。坐在柔软华丽的马车上沐纤雪睡意全无,摸摸这儿摸摸哪儿,心想这样的马车她日后定要日日都坐。快要带将军府的时候,沐纤雪把皇后赏赐她的套绿玉的头面全戴在了头上。 沐纤雪回府宫中便已经让人传了消息,所以沐纤雪的贴身丫头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等候。 皇宫里的马车在镇国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路过的百姓少不得要停足瞧瞧。 驾马车的宫人下了马车,拿板凳放在马车盘,方便沐纤雪踏脚下马。 宫人掀起了车帘沐纤雪缓缓的出了马车,在大门口等候的丫鬟忙跑了过来。 “小姐你回来了啊?”绿意一边问着一边伸出手,让沐纤雪搭着自己的手下马车。 “这不是沐二小姐吗?怎么坐宫里的马车回来了?”围观的百姓看到了沐纤雪的模样,见她坐宫中的马车回府便议论了起来。 “听将军府的下人说是被皇后召进宫抄经书了。” “看来皇后娘娘十分看重这个沐二小姐啊!还召她进宫抄写经书。” “什么看重,指不定是这沐二小姐那里得罪了皇后娘娘,才会被召进宫抄写经书受罚呢!你们瞧瞧沐二小姐那张水灵灵的脸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指着沐纤雪对众人说道。 众人仔细一瞧,还真是!这沐二小姐可是东陵第一美人儿啊!可现在这模样憔悴的人都不经看了,那还有平日里的仙女之资。 “说不准儿还真是抄经书受罚去了,看沐小姐这模样分明就是在没日没夜的抄经书。” “可怜的二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皇后娘娘不痛快了,被折磨成这番模样。” 沐纤雪的忠实谜弟心疼的看着沐纤雪说道。 “你说这沐家两个小姐,一个被赏一个被罚正是有意思。” “今日沐大小姐那意气风发,娇美无双的模样你们瞧见没?我就远远的那么看了一眼,那叫一个好看,比现在的二小姐好看多了。” 因为知道这沐纤雪是个温柔善良之人,就算听到别人在议论她也不会生气发火。所以他们在议论时也未压低声音,他们说的话基本上都传到了沐纤雪的耳朵里。 沐纤雪心中十分生气,她是被皇后姑母看重才召进宫抄写经书的,到他们的眼里怎么就成受罚了呢! 沐纤雪在绿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顺手扶了一下子头上的绿玉钗。 绿意正好瞧见了那簪子仔细一瞧,自家小姐这是戴了一套绿玉头面儿呢!这绿玉头面儿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小姐,这你绿玉头面儿真好看,奴婢记得你进宫时戴的不是这个呀!” “皇后姑母说我经书抄得好,赏赐于我的。”沐纤雪声音依旧是柔柔的,但是这声量却提高了不少,足以让那些议论的百姓听个清楚。 “原来如此,看来皇后娘娘很喜欢小姐抄写的经书,才会赏赐这么贵重的绿玉头面儿给小姐。”绿意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沐纤雪进了镇国将军府的大门。 “你们说这皇后娘娘也太小气了!沐二小姐抄经书抄成这样,才赏赐一套头面。” “就是,昨日那沐大小姐的赏赐,可是排了好长一条的。” “这是不能比的,沐大小姐想出妙计那是利国利民利军的,那赏赐自然是丰厚。这沐二小姐不过是抄个经书祈个福而已,怎么能与大小姐比呢!” “说道也是,”不少围观之人点着头赞同的说道。沐纤雪已经进了福,围观之人没有看的了便都散去了。 “小姐今日在宫中,可有看见大小姐?”绿意扶着沐纤雪的手往沐纤雪住的飞雪阁而去。 “大小姐?沐纤离嘛?我为什么要见到她?”沐纤雪蹙眉看着绿意问道,忽而又发现府中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奇怪。 绿意听沐纤雪这么一问便猜想她应该还不知道沐纤离进宫的事儿,便道:“今日大小姐进宫谢恩,奴婢还以为小姐会和大小姐遇上呢!” “谢恩?她为何要进宫谢恩?”沐纤雪的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一般得了大的赏赐才会进宫谢恩的啊!难道在她不在府中的这两日,发生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姐你不知道嘛?奴婢还以为小姐在宫中,多少会知道一些呢!大小姐帮大将军想出了一个,解决沐家军粮食不足的好办法。皇上龙颜大悦,昨个儿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亲自送的赏赐过来。赏了好多珍贵的珠宝首饰和古玩字画,对了,皇上还赏了大小姐一块金牌,可随意进出皇宫还不用行跪拜之礼。”绿意自顾自的说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沐纤雪的脸已经越来越来难看。 她进宫后就在小佛堂离抄写经书,能知道些什么?沐纤雪本是想回飞雪阁好好的睡上一觉的,可是听说沐纤离得了那么丰厚的赏赐,便也没有睡意了。沐纤离的了这么丰厚的赏赐,她方才在外面说自己得了一套头面,在那些百姓的眼中岂不是成了笑话。 “走,去我娘亲的容春院,我有事儿与她说。”她不在府中两日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定要去与姨娘好好商量一下,决不能让沐纤离继续得意下去。 绿意不动看着沐纤雪道:“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奴婢看小姐如此疲惫,还是先回飞雪阁休息休息!而且……” “而且什么?”沐纤雪见绿意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便追问道。 绿意道:“而且我怕小姐去看了夫人,心里会伤心难过。” “为何这么说?”难道她姨娘出了什么事儿? “昨日夜里大小姐夜深不归,夫人便带着人在前院等着,打算等大小姐回来了好好收拾她。可是没想到大小姐是被七皇子送回来的,夫人没认出七皇子,还出言侮辱了七皇子。惹得七皇子大怒,还要闹到皇上哪儿去。还好大小姐提议让夫人自打嘴巴一百下,打一下说一句‘我是贱 人’,七皇子这才放过了夫人。如今夫人脸肿的不能看,小姐去瞧了心里定会难受。”绿意说完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只见小姐那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沐纤雪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这沐纤离分明就是在借七皇子的手故意侮辱她娘亲。这七皇子那样高洁之人,怎么会听沐纤离提议如此羞辱她娘亲。纵使她娘亲有错,也不能这样羞辱人呢!这七皇子真的是让人十分失望。难怪下人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瞧她,原来娘亲在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 “姨娘在何处自打嘴巴的?”若是在府中那边可让下人们闭紧嘴巴,绝对不能传出去。 绿意答道:“在大门口,而且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夫人得罪七皇子被罚的事情了。” “这……”沐千雪气得不行,跺了跺脚道:“去容春院。” 她娘亲受到了这样的羞辱,还闹得人尽皆知,她日后出门要如何见人啊! 第37章 买酒肉劳军 沐纤离出了宫后并未直接回相府,而是直接去了菜市场。 这皇城的菜市场很大卖什么东西的都有,不过这东西多了人多了,这环境自然也就少不了脏乱差了。 “小姐咱们来这里干嘛呀?”柳心提着裙摆免得沾上了地上的污水。 沐纤离一边四处看着一边回答道:“我听说咱们沐家军,今日开始已经在开始开垦荒地了。开地辛苦,我想买些酒肉好好的犒劳犒劳他们。” 虽然说那些将士们都听了爹爹的话,都接受了开地种粮。但是面对辛苦的垦荒开地工作,有些将士心中难免会心生不满。所以准备一些酒肉满足一下他们的肠胃,是十分必要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沐纤离带着柳心走到了一家比较大的猪肉摊儿前,仔细的瞧了瞧着摊子上的肉。 卖猪肉的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他们还是头一次见穿着这么漂亮的小姐来摊前卖肉的。 “姑娘要买什么肉?我家的猪肉,可都是今早现杀的十分新鲜!”头上裹着头巾的老板娘殷勤的对沐纤离介绍道。 “老板娘你家一天能杀几头猪卖?”沐纤离笑着看着老板娘问道。 那老板娘原以为穿的这样漂亮的小姐,会瞧不起她们这些个卖猪肉的。没想到这小姐对人笑眯眯的,眼中无半点瞧不起他们的神色。 老板娘十分热情的答道:“平日就杀两头猪卖,逢年过节的时候,能杀四五头猪肉卖呢!” “我要的肉多,也要得急,老板娘你看看明日 你最多能给我多少斤猪肉?”沐家军营可是有十万人,那可不是四五头猪能够吃的。 那老板娘听沐纤离这么一说,心想这是遇到大客户了,仔细的想了一想自己手上的货源便道:“三十头两百斤的猪不在话下。” 沐纤离想了想三十头两百斤的猪便有六千斤差不多有够了,沐纤离点了点头道:“我也没买过猪肉,不知道这行情。老板娘若是能卖三十头猪,那我便全要了,还请老板娘给个实价。” 一听说全要,那老板娘同老板都面露喜色,二人低头商量了一番。那老板娘红着脸道:“小姐都如此说了,我也不说虚的,平时猪肉最低的二十五文一斤的。小姐要得多便二十文一斤如何?”她是真的没有开高价,已经是按最低价给的了。 “如此甚好,那么请您把三十头杀好的猪,明日上午送到城外的沐家军军营去。”沐纤离说着让柳心给了她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 “和是订金,余下的钱,等你们把肉送到后我再给你们。”沐纤离说着把一百两银子递给那老板娘。 老板娘手有些颤抖的结果了银票,亲娘啊!她这还是第一次拿到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呢!这六千斤的猪肉最多不过一百多两银子,这小姐光订钱就先给了一百两。 “好、好的,明日一定送到,不知道小姐的名字叫什么?我们送肉去时也好找人。”比较这军营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不是。 “我叫沐纤离,你们送肉去时直接找我便是。” “那小妇人记下了。”那老板娘说着把银票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只觉得那银票似乎在发烫一样,她的胸口都热起来了。 沐纤离笑了笑同柳心又去别的摊子转悠去了,沐纤离卖肉的那家肉摊儿旁边也是卖肉的,见他们一下就卖出去了三十头猪,心中也不免有些眼红。 “老顾啊!今天发财了呀!”隔壁肉摊儿的老板酸酸的说道。 那卖肉的老顾是个实在人,憨厚的笑着道:“那里呀!说笑了,说笑了。” 他嘴上虽然很说这,但是嘴角却一直未下去过。这三十都猪一卖,他们可是能净赚二十多两银子呢! “对了媳妇儿,那小姐说她叫什么名字来的?”老顾看着自己媳妇儿问道,他刚才光顾着高兴没听清楚。 那老板娘道:“叫沐纤离” “哟!沐纤离那不是未来的太子妃,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吗?”旁边摊儿的老板一听便叫了起来。 “咱们今天是遇到贵人了,老顾收摊,咱们赶紧回家买猪杀猪去。”老板娘忙指使老板收摊,三十头猪他们能杀一晚上呢! 沐纤离买了猪肉后,又去了牛肉摊儿看了看,同样买了两千斤的牛肉,和几百斤土豆和萝卜才离开菜市场。出了菜市场沐纤离去了卖酒的铺子,订了一千多坛子酒。又去干果铺子,订了一些油炸花生,和豆子之类的下酒菜,都让他们明天上午送到沐家军营。 走在大街上,柳心看着空空的钱袋子这心也是空空的。她今日可带了五百多两银子出门 ,可是全被小姐当订金给人了。今天小姐是花了不少钱,那酒铺子还差一千两的银子没给呢!今天小姐买的这些东西中,就那些酒最贵了,一两多银子一坛呢!本来有那五百文一坛的酒,小姐却显那酒不好硬买了一两多银子一坛的。 “柳心姐姐今日累着你了,我请你去宝泰楼吃一顿。”沐纤离手拦着柳心的肩膀说道。 柳心打开钱袋对沐纤离说道:“吃什么?霸王餐吗?钱袋都空了。” 沐纤离看了看柳心那空空如也的钱袋,道:“你做衣服的那间铺子在哪儿?” “干嘛?”柳心眨着眼睛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笑着道:“能干嘛?自然是赚钱啊!” 半个时辰后,沐纤离同柳心从全换成最后的成衣铺子里走了出来。柳心手里抱着铺子给沐纤离做好的衣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呵呵呵……”手里抱着衣服,荷包里揣着钱,柳心的心里好不高兴。 沐纤离瞧柳心笑得那样,有些受不了的道:“柳心别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傻了呢!” 柳心扬着下把道:“就算他们认为我傻我也要笑,小姐你太厉害了,一张图纸一百两银子,把咱们今天花出去的全都赚回来了。” 方才她和小姐去跟成衣铺的老板谈了那图纸的价钱,最后说定一百两银子一张图纸。然后她家小姐也刷刷的画了十几张图纸,那成衣铺子的老板十分满意,直接给了两千两银子的银票。而且那老板还说,日后若是想出什么新的衣服款式再卖给她们家。她现在越来越崇拜她家小姐了,对她们家小姐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第38章 送食,得军心 沐纤离带着柳心去了宝泰楼,美美的吃了一顿才回了将军府。下午无事可做,沐纤离便坐在榻上打坐调息练哥哥教她的内功心法。这一练便练得忘了时辰,再睁开眼睛的事就这天都擦黑了。 出了卧房只见柳心正在摆筷子,三菜一汤都已经上了桌。 “小姐你可出来了,你若是在不出来,我都要进去喊你了呢!”柳心说着又先给沐纤离盛了一碗汤。 “练功练得忘了时辰了,”沐纤离说着坐了下来,和柳心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后沐纤离出了院子,在花园里走走消消食。露出刘姨娘的容春院时,只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打砸之声,估摸着是刘姨娘在发火呢! 翌日 沐纤离照常去了练武场练功,原本答应陪沐纤离练功的那十个府兵,也在练武场练着拳,不过也还有十几个其他的府兵。 “大小姐”沐纤离进入练武场府兵们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然后都用奇怪的看着沐纤离身上穿的练功服。 沐纤离今日穿了在成衣店做的练功服,衣服跟现代的跆拳道道服有些像。黑色的衣服,袖子是窄袖的长度只过手肘,小半的手臂都露在外头。衣领是交襟的腰间系了一根黑色的带子,裤子也是黑色的裤腿儿离脚腕还有五公分长。沐纤离里面只穿了一个小背心,便套上了这练功服,只觉得十分轻便。 沐纤离再府兵们目光的注视下,先做了一下拉伸再绕着练武场跑了两圈儿,然后才跟那十分府兵练习对打。 因为内力加深的原因,沐纤离的剑招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轻盈,没一会儿跟她对练的十个府兵都趴在地上不了了。 沐纤离脸不红气不喘,转着手里的剑看着地上的十个府兵道:“你们也太弱了!我这还才开始呢!你们就趴下了,后面还怎么练?” 陈二牛摆着手道:“大、大小姐,不是我们太弱,是您太强了。”他觉得大小姐这功夫,比前日跟他们过招的时候更厉害了。 “是吗?”沐纤离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们怎么说,可是那招剑动四方她还是使不出来。 看着陈二牛他们这样子,今天是不能再跟她练了。 不如……沐纤离的视线移到了正在练武场的你另一边练枪的府兵身上。 一个正在练枪法的府兵停了下来,对自己身旁的同伴道:“我怎么觉得后背一凉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就好像被蛇盯住了一样。”另一个府兵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只瞧见,大小姐正拿着一把剑对他笑得分外温柔。 半个时辰后,沐纤离笑着离开了练武场。而练武场却躺了一地的府兵,一个个喘着气儿看着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从此沐纤离的陪练部队,又多了十几个新成员。 吃过早饭,沐纤离同柳心换了衣裳便出了府。今日她穿的自己定做的衣裳,蓝色的料子收身的款式,下身是裤子,衣服比较偏中性。她把头发一束,若是不仔细瞧还瞧不出她是个姑娘来。 沐家军大营 顾氏夫妇同十几个乡亲,拉着五车杀好的猪来到了沐家军大营门口。 守营的士兵见有人要进营,便拦住了顾氏夫妇盘问。 “你们是什么人?” 老顾的媳妇儿忙笑着上前道:“军爷我们是来送肉的。” “送肉?”那问话的士兵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 “没听伙房说订了肉啊?”另一个守营的士兵皱着眉头说道。最近军中银粮短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那里还会订肉吃。 老板娘见这守营的士兵一副不知道她们要来送肉的样子便道:“这肉是沐纤离沐小姐昨日在我们这儿订的肉,让我们今日送到这儿来。” 那守营的士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老板娘问道:“你确定是沐大小姐沐纤离订的吗?” 那日她来军中,他们满营的将士可都没给她好脸色瞧,她还能订肉给他们吃? 那老板娘点着头道:“没错呀!三十头猪,六千斤肉全在这儿了。” 老板娘说完又知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五车猪肉。五个车装的满满的,猪肉虽然都用稻草盖着,但是却还露出了一些猪脚猪头什么的。 两个守营的士兵对视了一样,同时咽了咽口水,六千斤猪肉这可代表着每个人都能吃上一碗猪肉呢!这、这惊喜也来的太突然了!他们还在惊喜中没回过神来,又有两辆车来到了大营门口。 “两位军爷,这是沐大小姐订的两千斤牛肉,我们现在送过来了,应该没晚!”那送牛肉的中年男子,见送猪肉的送到了他们前面,怕自己晚了便有些担心的问道。 天呐!竟然还有牛肉,他的口水都要泛滥成灾了。 “牛、牛肉,不晚、不晚。” 沐纤离同柳心也到达了军营,见送牛肉的和送猪肉的都在门口便下了马。 “你们放他们进去,这肉都是给将士们吃的。”沐纤离对守营的士兵说道。 “大小姐沐家军军规外人不可进军营。”那守营的士兵如实说道。 沐纤离道:“那你们去叫人来把这些肉都搬进去!” “是”其中一个守营的士兵,转身进了营内,去喊留守的将士来搬肉了。 沐纤离拿了钱袋,给顾氏夫妇和送牛肉的老板结了尾款。 “大、大小姐给多了,尾款只有二十两,你这给的是五十两啊!”老板娘拿着五十年的银锭子,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沐纤你说道。 沐纤离笑着道:“这便当着你们今日来送肉的辛苦费了,你请了这么多人来帮着送肉,也要给工钱不是?” “这、这太多了些。”平白拿了这么多钱,这老板娘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若是老板娘觉得多了,那么日后再合作的时候,给我算便宜些便是。”沐纤离拍着老板娘的手说道。 那送牛肉的沐纤离也按原定好的价格多给了些银子,一是他们送肉确实辛苦。这二是他们是做生意的,也得让他们赚到钱。他们赚到钱了高兴了,下次再合作的时候,才会把最好的肉给你不会以次充好。 军营里出来了两百多个将士,有的是还围着灰色的围裙,一看便是伙房里煮饭的。 “呀!这么多肉!” “这肉好新鲜呐!” 送肉的顾氏夫妇,一边帮忙下着肉,一边道:“自然新鲜,都是昨天夜里刚杀的,这三十头猪可杀到天亮才杀完呢!” 那送牛肉的中年男子也道:“沐小姐订肉的时候便说,这肉一定要新鲜,我这牛肉也是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杀的,新鲜着呢!各位军爷有口福了。” 掌管伙房的管事大师傅也出来了,看着这么多肉,笑着道:“今天你们这些小子,可能饱饱的吃上一顿了。” 那见着沐纤离拿钱给送肉之人的士兵道:“牛爷,这肉都是大小姐买的。” 那牛爷约莫五十岁的年纪,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都说是个厨子九个胖,可这牛爷却不胖还显得有些精瘦。很显然作为掌管十万人吃食的他,都先紧着这些奋战杀敌的将士们了。 牛爷看着沐纤离先是眼前一亮,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瞧瞧这模样多俊人多精神。牛爷走到了沐纤离身旁道:“老头子我代这些小兔崽子谢过大小姐了。” 大将军为了能赶上春种,除了留了一千人镇守军营,其他的人全都去开地了。开地本来就辛苦,可是这银粮有限,每日买个两头猪,做在菜里一人都吃不了一片。这人没吃到油水儿怎么干活呀!他这还在发愁今天晚上做什么呢!大小姐这肉便送来了。 沐纤离也不知道该叫这牛爷什么,便跟着将士们一起喊:“牛爷那里的话,将士们开荒种地辛苦,我买些吃食慰劳一下他们自是应当,纤离可受不起牛爷的谢字。” 牛爷看着沐纤离不住的点头,越看沐纤离越喜欢。谁说沐家大小姐嚣张跋扈娇纵蛮横的?他瞧着丫头就很不错嘛!待人有和气,说话也很客气很知礼,外面那些人分明就是在乱传。日后若是再让他听到,有人说他们的大小姐不好,他一定要上去打他们的嘴巴子。 这边猪肉牛肉刚搬完,这送土豆萝卜,送酒送下酒小吃的又来了。看着酒众人便更加的高兴了,这军中的男儿谁人不喜欢喝两口。 东西都搬完后沐纤离和柳心进了军营,柳心这还是第一次进军营,看着全是男子的军营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肉类和蔬菜都被搬到了伙房,酒水和小吃都搬到了操练场上。沐纤离和柳心跟着牛爷去了伙房,伙房总共有两个面积非常大。每个伙房里面都有一百多个灶台几百口大锅。现在灶上正用十层高的笼屉蒸着中午要送到地里去的杂粮馒头,因为来回吃饭麻烦,所以中午都是做好了再送到地里给将士们吃。 到了伙房牛爷就开始指挥人收拾牛肉和猪肉,已经定好了晚上要吃的菜谱,土豆炖牛肉,红烧肉,骨头萝卜汤。 第39章 钓鱼的和尚 牛爷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沐纤离同柳心时不时的在一旁打打下手。不过牛爷老嫌弃她们了,她们一干活儿,牛爷便让她们一边玩儿去。看着她们不嫌弃愿意帮忙,牛爷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怕脏了他们的衣裳,便不让她们碰。 忙到午饭的时候,沐纤离本想跟着送饭的将士们一起去送饭,可是也被嫌弃了。她没事儿干,便和柳心一人拿着一个杂粮满馒头,去营地旁边的河边走走。 本来这牛爷还想给她炒个红烧肉的,不过被她拒绝了,将士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能特殊对待。 “小姐你看这花这好看,”柳心手里拿着馒头,弯腰摘下了一朵粉色的小花,献宝似的给沐纤离看。 “来我给你戴头上,”沐纤离接过柳心手里的花,插在了柳心的双丫鬓上。 “好看吗?”柳心红着脸歪着头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啃了一口馒头点着头道:“好看。” “我也觉得,”柳心颇为得意的扬着下把说道,边说话边跟着沐纤离往前走。 “柳心你的脸皮,似乎越来越厚了。”以前这丫头都会害羞的低着头,说自己取笑她来着,现在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了。 柳心努了努嘴反击道:“这都是跟小姐学的。” 两人走到河边上的时候馒头也吃完了,河边有个人带着斗笠在钓鱼。沐纤离和柳心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着蓝天白云吹着春风,闻着花草香十分惬意。 “这块儿草好,我让奔雷来吃吃。”沐纤离想起了奔雷,便吹了口哨让奔雷过来吃草。 奔雷正跟军营里的小马妹妹耳鬓厮磨,忽而听到主人的召唤,依依不舍的告别小马妹妹,朝小河边而去。 “恢恢”奔雷到了后不满的叫了两声,似乎在控诉沐纤离打扰它和小马妹妹谈情说爱。 沐纤离看着奔雷说:“这块儿草好你多吃点儿。” 奔雷低头吃着青草,这河边的青草是比那马厩里面的干料口感好些。 “小姐……”柳心扯了扯沐纤离的袖子小声的叫着她。 “怎么了?”沐纤离见柳心那神秘兮兮的样子便出生问道。 柳心指了指十米之外钓鱼的人道:“那是一个和尚。” 她方才觉得这钓鱼的人穿的有些奇怪,这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穿的是袈裟。 沐纤离微微蹙眉看着柳心道:“和尚有怎么了?” 柳心瞪大眼睛看着沐纤离道:“他是个和尚在钓鱼诶!” 难道她家小姐就一点都不震惊吗?作为一个和尚他竟然在钓鱼。 “和尚钓鱼就钓鱼呗!有什么好奇怪的。”沐纤离反倒是有些不明白柳心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他是出家人怎么可以钓鱼?”柳心觉得她家小姐的三观有些不正,和尚钓鱼这么严肃的一个问题,她今日说‘钓鱼就钓鱼呗!有什么好奇怪的。’ “出家人又怎么了?他想吃鱼了就钓呗!”这个出家人不过是钓个鱼而已,现代有些尚还娶媳妇儿呢! “小姐你不知道这出家人,只能吃素不可以吃荤的吗?”不应该啊!她家小姐不应该不知道啊!比较每年都有去护国寺拜佛祈福的,还得在护国寺住上两天,吃两天的斋菜呢! 沐纤离拍着柳心的肩膀道:“柳心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只要他心中有佛,你管他是荤还是吃素呢!” 那旁边钓鱼的和尚守中的鱼竿微微动了一下,好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这丫头当真是有点意思。 哈?柳心决定不要再跟她家小姐纠结这个问题了。再这么纠结下去,小姐的三观没让她扳正,她的三观反倒让她家小姐给扳歪了。 “哎呀!有鱼!”沐纤离看到一条大鱼,从的眼皮子低下慢悠悠的游了过去。 “哪儿呢!”柳心伸着脖子一看,果然看到了几条鱼在河里自由自在的游着。 “小姐,你这是在干吗呢?”柳心满脸黑线的看着已经麻利的脱完了鞋袜的沐纤离。 沐纤离把鞋袜放在一旁,圈着库管道:“能干嘛?当然是抓鱼啊!对了,我得去整个树枝来。” 沐纤离说着便跑下了大石头,跑到一旁的大树旁,用插在腰间的匕首砍了一根长度适中的树枝下来。 “我的好小姐,女子的脚是不能给男人看的,我的好小姐你快把鞋穿上!”柳心十分无奈的冲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削着树枝朝柳心走了过去,边走还边道:“怕什么!这里又没男人。” “他不是男人吗?”柳心指着一旁的和尚道。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道:“他是个人和尚,难道被他看了脚,他还能娶了我不成。” 沐离说完,拿着削尖的树枝下了水。柳心坐在石头上思考这她家小姐的话,她家小姐说的没错。他是个和尚就算看了她家小姐的脚也没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娶了她家小姐。 钓鱼的和尚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丫头说的话,当真是有些惊世骇俗啊! 沐纤离下了水,春天的水还有些凉,但是却丝毫阻挡不了她抓鱼的热情。外酥内嫩的烤鱼,光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不过沐纤离有些心急,好几次鱼儿从她的脚边游过,她都没有叉到鱼。沐纤离想是不是可以让奔雷下来帮她用蹄子挡着一点鱼,那样会比较好抓一点儿。 “奔雷下来抓鱼,”沐纤离冲岸上吃草的奔雷喊道。 奔雷抬起马头看着它那无良的主子,这年头抓鱼也是马干的活儿了吗?奔雷在下了水,沐纤离让它在鱼儿游过来的地方站着。沐纤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游到奔雷脚边的时候她手上的树枝正往下叉鱼。 “嗷……恢恢”奔雷怕那树枝叉着自己的马腿,便像个疯子一样踏着自己的蹄子。溅起了一米多高的水花溅了沐纤离一身,鱼儿也被它吓跑了。 沐纤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岸边对奔雷吐出了一个字:“滚。” 滚就滚!奔雷傲娇的扬着马头,踏着水花上了岸。 柳心看着自己小姐那狼狈的模样,想笑但是却又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的看着沐纤离劝道:“小姐要不算了别抓鱼了,在水里待久了该着凉了。” 沐纤离拿着树枝看着柳心道:“本小姐字典里,就没有‘算了’这两个字。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从我面前游过去的鱼,都是我的菜。” 以前在野外训练的时候,抓鱼那是常干的事儿。以前她可是一抓一个准儿的,她就不信这时代的与被现代的鱼要聪明一些,她会一直抓不到。 沐纤离说完沉住气放慢呼吸,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水中。忽然一条大鱼游过,说时迟那时快她手中的树枝朝水中叉去。 “看”沐纤离傲娇的举起了手中的树枝,让柳心看还在甩着尾巴的大鱼。 柳心的嘴角抽了抽,笑着拍手道:“小姐好厉害呀!” 能叉到第一次便能叉到第二次,没过一会儿沐纤离便掌握了叉鱼的诀窍,半个时辰便插了十多条鱼。 沐纤离觉得差不多了,便让柳心生了火。自己收拾了五条鱼的鱼鳞和内脏,用荷叶包着放了一些薄荷在里面准备烤了吃。准备好后沐纤离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们好像没有盐。 “柳心,你有盐吗?” 柳心往火里填着柴火,摇了摇头道:“没有。” 沐纤离皱起了眉头,这没有盐烤的再好这鱼也不会好吃啊! “这位女施主,可是要盐?贫僧这里有。”穿着僧袍的老和尚,手里提着鱼篓拿着鱼竿,站到了沐纤离的身后。 沐纤离抬头一看,只见那原本带着斗笠钓鱼的和尚,摘下了斗笠把斗笠背在身后。虽然他眉毛和胡须都是白的,可是面色红润皮肤也很光滑,只有眼尾有些皱纹而已。这难道就是古人说的鹤发童颜?虽然他没有发。 第40章 偷看非也 “要”作为一个烤鱼没有盐的人,沐纤离很不客气的朝那老和尚伸出了右手。 老和尚从袖带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面带微笑的把小瓷瓶放在了沐纤离的手里。沐纤离先倒出来尝了尝果真是盐,便往用荷叶包好的鱼你们放了些盐,然后丢进了火里烤。 “谢谢,等会儿鱼烤好了给你吃一条。”沐纤离把盐还给了那老和尚。 那老和尚比出一个佛手念了衣裳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不素不吃荤。” “不吃荤您老人家钓鱼干什么?”而且还随身带着盐,说他不是为了钓着鱼烤了吃,她都不相信。 那老和尚让沐纤离看了看自己的鱼竿道:“为了参禅。” 沐纤离同柳心看了那鱼竿,只见那鱼香上根本就没有鱼钩也没有鱼饵。 沐纤离笑着道:“您老是在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呢!”用钓鱼来参禅,这老和尚当真是有些意思。 “姜太公是谁?”老和尚看着沐纤离问道。 “一个很学识谋略的老头,他钓鱼的时候用直的鱼钩钓鱼也不用鱼饵。。” “那他钓到了吗?”老和尚又问。 沐纤离用木棍挑了一下火堆答道:“钓到了,不过他钓到的是人,而不是鱼。” “小姐你骗人,那直钩连鱼都钓不到,怎么可能钓到人。”柳心觉得她家小姐是在讲故事骗人。 沐纤离笑着道:“我可没骗人,他虽然是钓鱼,然而目的是人却非鱼。就像这位师傅一样,他虽然再钓鱼但是目的却非鱼而是参禅。” 柳心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实在是有些听不懂。什么钓鱼目的又不是鱼的?他们就不能好好的钓鱼么?拿着没有鱼钩没有鱼饵的鱼竿在河里钓鱼,这不是在调戏河里的鱼儿吗?他们有考虑过鱼的感受吗? 老和尚笑着看着沐纤离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很有佛缘,不如……” “打住,我对当和尚或者是当尼姑都没有兴趣。”沐纤离没等老和尚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电视里往往有和尚对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便是要劝人家出家。 闻言那和尚笑了笑,对沐纤离说道:“时候不早了,贫僧便先告辞了。贫僧在护国寺做和尚,女施主若是无事可到护国寺找我谈论佛学。” “师傅慢走,”沐纤离同柳心站起来,单手行了个佛礼。 那和尚走了没多久鱼就熟了,沐纤离同柳心吃了香喷喷的烤鱼,两人肚子吃的溜圆。吃了鱼后沐纤离觉得有些困了,便和柳心躺在大石头上晒着太阳睡觉,随便晒一晒自己有点湿的衣裳。 沐纤离是被男子的大嗓门吵醒的,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只见一群光着膀子的男子走进了河里洗起澡来。有的人还没脱衣服,正朝河边走过来那衣服分明就是沐家军的军服。沐纤离看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想是这沐家军从地里回来了,在这河里洗去一身的汗水与尘土! 柳心也醒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吓了一跳,忙捂着自己的脸喊道:“小、小姐这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男人啊?” 沐纤离拉下柳心的手道:“你捂什么脸,你瞧瞧他们多好的肌肉啊!这样的风景可不是日日都能看到的,错过可惜。” 沐纤离摸着下巴欣赏着满河的肌肉,要说这沐家军的将士们长得还真是强壮。几乎人人都有肌肉,胸肌和肱二头肌那是标配。至于腹肌嘛!有人有八块的,也有有六块的,还有有四块的,满满的都是荷尔蒙啊! 柳心的手被沐纤离拉了下来,又忙捂住自己的眼,娇嗔道:“小姐你不害臊,若是将军知道定要罚你。” 这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家小姐这样名目张胆的看男子的肉体。 “有什么好害臊的,我这是是单纯的欣赏而已。我是抱着一种欣赏美的角度去看待他们的,又不是要扑上去把他们怎么样,我爹才不会罚我呢!”沐纤离觉得柳心不懂欣赏,这么美好的肉体不看多可惜啊! 什么时候看人家没穿衣服的身子也算是欣赏美了?柳心觉得她说不通自家小姐,因为小姐总是有许多歪理。不过些兵哥哥们的身材是挺有料的,柳心偷偷的移开了挡住自己眼睛的两个手指。 在一堆的古铜色皮肤中,沐纤离看到了一抹白。仔细一瞧才发现是柳之敬,他的肤色跟其他人的肤色形成了剧烈的反差。不过他一个文人,让他去种地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一般来说有柳之敬的地方就会有她哥,她在柳之敬一米范围内搜索,果不其然看见了她哥。 别看她哥平时穿着衣服,看起来还有些瘦。没想到这该有的肌肉都有,还十分匀称线条也很美,看着美感十足啊! “哥哥……”沐纤离站在了大石头上,朝五十米开外的沐景凌挥着手。 “小姐你干什么呢?”柳心吓得不行忙去拉沐纤离的手,她们这是在偷看好嘛?小姐怎么还招上手了。 沐纤离看着柳心道:“叫我哥哥啊!” “小姐你叫,他们会发现的,发现了咱们就……” “天呐,那石头上站着两个女的。”柳心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叫了起来了。 “哎呀妈呀!有女人偷看。”在洗澡的将士们,纷纷蹲在了水中。 柳心生无可恋的看着沐纤离,完了、完了、全完了,她这一世清白就这么给毁了。那些将士们会怎么看她和小姐,女流氓?女色狼?柳心突然有一种想要跳水里淹死自己的冲动。 沐擎苍也脱了上衣在洗澡,听说有女人在偷看,便大声朝石头这边喊道:“是哪家的女子在那边偷看?” 听见沐擎苍喊话,沐纤离挥着手大声回道:“爹爹是我。” 回完沐纤离就拉着柳心的手,往她爹爹所在的地方而去。 沐擎苍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到水里,他忙披上自己的衣服,对这水里的众将士道:“没穿衣服的都给我蹲着,没有命令不准起来。” 没脱衣服的都站在水里,那脱了衣裳的将士们,都蹲在水里不敢起来。他们就不明白了,这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说他们男子火气旺,但是这春天里的水凉的很,整个身子没进水里还是有些冷的。沐景凌同柳之敬忙上岸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心中也在犯嘀咕,这沐纤离怎么会在这里。 “爹爹大哥,柳军师,卫校尉,哎?你们蹲在水里干嘛?站起来呀?”沐纤离走近后见卫校尉他们都蹲在水里,便让他们起来。 “呵呵呵……”卫校尉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他还是头一次见有女子,看见怎么多男子在洗澡还面不改色的。 柳心捂着脸背对着众人,想借此表明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沐擎苍看着没有半点羞涩回避之意的沐纤离,轻声斥道:“胡闹,大姑娘家家的偷看男子洗澡像什么话。” “爹爹你这话就不对了,是我们先到这里的。你们没发现我们,自己脱了衣服洗澡,怎么能说我们是偷看呢!而且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在看。”沐纤离振振有词的说道,‘偷看’这两个字她实在是不喜欢,毕竟她又没有偷偷摸摸的看。 柳之敬的脸有些微红,用帕子擦着自己脸上的水道:“纵使是大小姐先到的,见到有男子洗澡,也应该回避才是。” 他柳之敬活了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看了身体,而且这个看了他身体的女人还在这儿振振有词。 “哎呀!你们又没脱了裤子洗,有什么好回避的。”只是光着上半身而已,那都不叫没穿衣服好嘛?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队友子穿个大裤衩走来走去她都见过,这算什么呀! “你这丫头……”沐擎苍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刘氏也不知道怎么教的,这丫头连男女有别都不知道。 沐纤离又道:“大丈夫不拒小节,你们放心我会不介意看了你们的身体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太在意。” 她不介意,她当然不介意了,被看光了的还是他们又不是她。明明是他们被大小姐看了身体,现在倒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沐擎苍只觉得自己这女儿再待下去,自己会被她给气死,便对沐景凌道:“景凌,赶紧送你小妹走。” “是”沐景凌有些无奈的应道,拉着沐纤离的手就走。 沐纤离一边被沐景凌牵着手走,一边回过头对水中的众将士道:“春天里河水凉,大家不要泡太久哦!小心感冒。” 众将士满脸黑线的目送沐纤离离开,要不是因为她,他们能大春天的在这河水里泡着吗? “这丫头哎……”沐纤离走后沐擎苍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让众将士冲河里站了起来。 沐景凌拉着沐纤离往大营走,柳之敬同柳心跟在二人身后。 沐景凌觉得自己该对小妹说点儿什么,便道:“小妹呀!这女子的名节很重要。” 沐纤离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儿道:“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那你今天还在河边看大军洗澡?”沐景凌还以为这丫头不知道呢! 沐纤离的眼珠子转了转道:“若是今天我洗澡被将士们看了,那便是我名节有损。可是今天是我看他们又不是他们看我,于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第41章 一夜未眠,忍得辛苦 沐景凌闻言张着嘴看着自家小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说得这么有道理,他尽无言以对。 “反正日后就不能看男子洗澡,”沐景凌十分严肃的对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努了努嘴小声道:“好!既然哥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日后就不看了。”看了也不让你知道,沐纤离说完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什么味道好香?”沐景凌刚走到大营门口便闻道了一阵香味儿。 柳之敬道:“炖肉的香味。” “少将军,柳军师回来了。”正往操练场上搬桌子的留营将士,见到二人便忙打招呼。 走进了大营沐景凌见操练场上已经摆满了桌子便道:“这是怎么了?” 那将士答道:“大小姐买了酒肉来犒劳将士,牛爷说大家要一起乐呵乐呵。便让把能用的桌子都搬到操练场来,大家一起吃肉喝酒。” 听那将士说完,沐景凌同柳之敬都十分震惊的看着沐纤离。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买酒肉来犒劳将士。 沐纤离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沐景凌好笑的道:“得了!你若还知道不好意思,方才就不会看将士们洗澡了。小妹你是买了多少酒肉?让牛爷这样兴师动众的。” 沐纤离想了想道:“也不多,就八千多斤肉,一千多坛酒而已。” 八千多斤肉?一千多坛酒?沐景凌虽然不管粮草这一块儿,但是也知道平日里营地里最多也就买个几百斤肉而已,难怪留营的将士们都这么高兴。 “花了不少银子?”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这酒肉可不便宜。虽然他平日里有些看不上这沐纤离,不过她今日做这事儿他得说一声好。 沐纤离对银子没什么概念,脑子里还在算着的时候,柳心便代替她回答了:“不花了不少,差不多有两千两银子呢!” “小妹那里来的银子?”沐景凌问道。 “大哥忘了吗?皇上姑父赏的啊!”审狄戎刺客那会儿皇上赏她的黄金万两,她还没怎么花呢!前天皇上又赏了那么多东西,她现在是相当有钱的有钱人。 将士们陆陆续续的都回了营,听说今天晚上有肉吃有酒喝都十分高兴。再一听说是大小姐给买的酒肉,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的。感激的是她为着他们这些当兵的着想,羞愧的是前几日对她的埋怨。 夜幕降临,偌大的操练场上坐满了人,每桌的桌子上都有两大盆肉,一大盆汤,还有各种下酒的小吃和香醇的白酒。 沐纤离和柳心跟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柳之敬坐了一桌。开吃之前先是沐擎苍举着酒碗,说了一些勉励和大家辛苦了的话,敬了大家一碗酒才大家才开始吃饭。 柳心还是第一次跟大将军和大少爷一起吃饭,十分拘谨一顿饭下来,她没怎么吃尽给他们斟酒了。 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还是头一次,沐纤离也高兴也想喝上两碗,不过沐擎苍和沐景凌都拦着她。毕竟她上次喝醉后睡了三天把他们都吓坏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让她喝酒了。 有的将士也想敬个酒表达一下感谢之情,但是都被刘程他们这些亲兵拦住了。还顺便讲述了一下,他们的敬大小姐的酒,把大小姐灌醉后的惨痛经历。众人听后都打消了敬酒的念头,把那份感谢留在了心里。 酒过三巡,吃饱喝足的将士们就解放了天性。有的将士唱起了歌,有的将士跳起了舞来,气氛已经不能再好了,就如同一场盛宴一般。 这顿晚饭吃到很晚才结束,因为城门已经关了,沐纤离同柳心不已不能回城便留宿在了军营里面。 沐擎苍同沐景凌还有柳之敬在军营都有自己的住处,因为沐纤离和柳心都是女子,沐景凌便让出了自己的房间,去与柳之敬睡一间房了。 夜里柳心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今天经历得一切都太过新奇,她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跟小姐睡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 沐景凌脱了衣服,下身只着里裤光着上身上了床。 “之敬你还不睡吗?”沐景凌坐在床上,看着还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柳之敬问道。 柳之敬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合上了书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睡了。” 柳之敬有些局促的朝床走去,坐在床沿上脱了鞋袜。正准备倒在床上和衣而眠,却又听见沐景凌道:“之敬你睡觉不脱衣服吗?” 柳之敬背对着沐景凌咬着牙道:“脱!” 柳之敬有些紧张的脱了衣服,只着了里衣和里裤,却又听到沐景凌道:“之敬你小时候,不是都喜欢光着上身睡的吗?” 柳之敬笑了笑道:“习惯总是会变的。” 柳之敬说完吹灭了蜡烛,在沐景凌的旁边躺下。柳之敬房间里的床是单人床,两个人睡本来就有些挤,更何况是两个男人。柳之敬一躺下就挨到了沐景凌,柳之敬往外挪了挪半边身子的悬空了,才没挨到沐景凌。 沐景凌感觉到柳之敬在往外挪,便一把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过去。把被子往柳之敬身上扯了扯道:“你睡那么外面,这被子都盖不到了会着凉生病的。” 沐景凌怕这柳之敬又往外挪,右手边横着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柳之敬只觉得整个房间的气温都在升高,他的身体和自己贴在一起。他身体是那般的炙热,让自己的身体都跟着发烫。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颈间,每一次呼吸都让自己心跳加速。 柳之敬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他紧紧的咬自己的唇,努力的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他多想如同年少时一样,紧紧的抱着他在他的怀里入睡,可是他不能。 这一夜柳之敬熬得很辛苦,沐景凌睡得极其安稳。沐景凌睡着之后,手脚都搭在了柳之敬的身上,柳之敬一夜都没睡着。 沐纤离这一夜在军营睡得安慰,却不知道,这皇城之中已经闹翻了天。 第42章 私奔,开什么玩笑 翌日,沐纤离在军中吃过早饭,跟着父兄和柳之敬一起回了城。垦荒的工作沐擎苍同沐景凌带着干了两日,现在垦荒开地的事情已经进入正轨了,再干个五六日便能成了。因为明日还要上朝,所以沐擎苍同沐景凌便回了城。 一进城门,沐纤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上到守城的官兵下到街边买菜的小贩,都用十分惊奇的眼光看着她。而且还人聚在一起看着她窃窃私语,不过声音太小她听不清 柳心坐在沐纤离的身后小声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大家都在看你呀?”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她虽然也觉得自己长得不错,但是他们也不用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见沐纤离跟着沐大将军一起回了城,百姓们都十分震惊。毕竟昨天镇国将军府闹出那么大的阵仗,他们还以为这个沐大小姐当真还是与人私奔了呢!没有想到这沐大小姐好好的跟沐大将军一起回来了。 “这什么情况?这镇国将军府昨夜可是满城找人啊!这沐大小姐怎么好好的回来了呢?” “不是说这沐大小姐与人私奔了吗?” “我怎么听说是被人掳了去呀?” “这人是被大将军给找回来了?” 顾氏夫妇因为昨天杀了那么多住累着了,今天便没有杀猪卖肉。昨日赚了那么些钱,他们也进城买些好东西回去犒劳一下自己。那知道一进城便见人都在议论沐家大小姐的事儿,说什么私奔,不见了。 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沐大小姐,莫不是在回城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可是现在一看沐大小姐与大将军他们回来了,便想这沐大小姐昨夜应该歇在营里了。顾氏夫妇得了沐纤离的好,自然听不得旁人这么说沐纤离了。 “什么私奔,你们可别胡言乱语。这沐大小姐昨日明明就去了沐家军大营,那里来的什么私奔之说。”老板娘气呼呼的冲议论沐纤离的众人说道。 “你这妇人知道什么?昨夜沐家的人可是把整个皇城都翻边了。这沐家的人都说这大小姐是与人私奔了,你偏说什么去了军营。” 有人见他们穿着朴素,便知道二人是乡下人便道:“我看你这模样,不住城里应该不知道城里发生的事儿!” 老板娘气急了大声嚷道:“我乡下人,是不知道你们城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昨日可清清楚楚的看着沐大小姐在沐家大营。沐大小姐怜惜将士们辛苦,在我的摊子上订了三十头猪送到大营慰劳将士们。我昨日送去的时候,沐大小姐还给我结了尾款。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菜市场老朱的牛肉摊,还有城南的李记酒庄问问。大小姐也在他们那儿买了酒肉,你们且去问他们昨日送东西去大营的时候,可有看到大小姐。人家沐大小姐明明是去做好事儿去了,如今倒变成与人私奔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城里人,是咋想的。” 众人看那老板娘说的有板有眼的,都有些迷糊了,心想这大小昨夜当真是在大营?也有那不相信的跑去李记酒庄问了,人家伙计也说昨日送酒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见沐大小姐在大营。 于是沐家大小姐没有与人私奔,也没有被掳,而是买了酒肉去军营慰劳将士们去的事实,又传遍了整个皇城。 沐擎苍等人感到将军府门口,那刘姨娘便带沐纤雪还有下人们从府里哭着跑了出来。 “老爷呀!你可算回来了呀!大小姐她与人私……”刘姨娘正站在沐擎苍的马下哭诉,一抬头看见沐擎苍身后的人,顿时便噤声了。 “我与人什么了?难不成姨娘要说的是私奔?”沐纤离下了马,歪着头看着刘姨娘说道。她就说城里的百姓为什么都盯着她瞧,原来是她不在这一夜,这刘姨娘又闹了一出好戏。 下人们瞧见沐纤离回来了都吓了一跳,这大小姐不是不见了吗?怎么跟大将军一起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刘姨娘顶着一张猪头脸,十分震惊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这是我家,难道我不能回来吗?”沐纤离看着刘姨娘反问道。 沐擎苍拧着眉看着刘姨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问完后沐擎苍便忙移开了视线,他不过几天不在家,这刘氏的脸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方才进城的时候他便觉得百姓的眼神有些奇怪。这回府后瞧刘氏这阵仗,莫不是纤离这一夜未在家,她们便以为纤离与人私奔了,还闹得人尽皆知了? 沐纤雪见沐擎苍的脸色不好看,目光微微一沉,随即上前走了两步拉着沐纤离的说道:“姐姐你这一夜去哪儿了?出门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让我和姨娘好生担心,急的满城找了您一夜。” 沐纤雪这话明着是在担心,实则是在责怪沐纤离出去了未告诉她们,害她们找了一夜。 “小妹去营地也未跟府中的人说一声吗?”沐景凌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想了想道:“从大门出去的时候,有府兵问我去哪儿,我有说我要去军营一趟。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在军营过夜,害得姨娘和妹妹如此担心,竟然满城找了我一夜。” 沐擎苍沉声道:“此事是我思虑不走,离儿在营中过夜,我却未派人回来通知你们。不过这满城找人实在是太欠考虑,指不定旁人如何猜测。” 方才这刘氏自己都差点说出离儿与人私奔这话来,那旁人自然也会这样认为。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如何架得住这些流言。 刘氏的目的就是想把沐纤离的名声搞臭,自然是要做这最欠考虑的事儿。沐纤离一夜未归,她还真的是以为这沐纤离与人私奔,或者是被人掳了呢!没想到这个沐纤离是去大营里了。 沐纤雪柔柔的看着沐擎苍道:“姨娘这也是关心则乱,好在姐姐无事,如此我们便放心了。” 沐擎苍听得沐纤雪如此说,很显然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儿十分满意。 “对了,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莫不是半夜起夜的时候摔着了?”沐擎苍皱眉看着刘姨娘的脸问道。 “妾身……呜呜……”刘姨娘也不说话,捂着脸哀哀戚戚的哭了起来,那压抑的哭声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沐纤雪拍着刘姨娘的背看着沐擎苍道:“这事儿,都是姨娘的错。跟姐姐没有关系,父亲千万别怪姐姐才是。” 沐擎苍低头看了一样自己身旁的沐纤离,皱着眉头问道:“这又是你打的?” 他不在府中这几天,这丫头又打这刘姨娘了。 沐纤离举着手道:“爹爹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是刘姨娘自己打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沐纤离说完眯着眼睛看了沐纤雪一眼。靠!这心机婊还想在这件事儿上告她一状。 沐纤雪忙解释道:“父亲这事儿真的跟姐姐没有关系,姐姐只是像七皇子提议,让姨娘自己掌嘴一百下,还让姨娘骂自己是贱 人而已。” 沐纤雪嘴上说着这事儿跟沐纤离没有关系,可是言外之意却是在说是沐纤离挑唆七皇子,如此羞辱刘姨娘。 沐纤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妹妹呀!我知道你同刘姨娘心中都很感谢我,但是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实在没有必要替我在父亲面前邀功。” 众人满脸黑线的看着沐纤离,她害刘姨娘被那般羞辱,人家怎么会感谢她呢! 柳之敬好奇的看着沐纤离,这二小姐摆明了是在拐着弯告状,怎么到她这儿变成了替她邀功了。不过能让那高冷的七皇子,如此惩罚一个妇人,这沐纤离当真是有些本事。 沐纤雪心中不由冷笑,暗骂这沐纤离愚不可及。她分明就是在告状好吗?怎么就成了替她邀功了。 沐擎苍皱起了眉头,这丫头实在是胡闹。这刘氏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人,这丫头怎么能让七皇子这样羞辱刘氏呢?平日里在府中关起门来闹闹也就算了,现在还闹到七皇子面前去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这刘氏怎么说也是长辈,你怎么能让七皇子这帮羞辱于她?”沐擎苍微怒的看着沐纤离呵斥道。 见沐纤离被呵斥,刘姨娘同沐纤雪都在心中暗笑。 刘姨娘越发哭得伤心了,边抹着眼泪还边劝说道:“将军不要责怪大小姐,妾身本就是卑贱之人,活该被人如此羞辱。大将军若是责怪了大小姐,妾身怕日后……呜呜” 刘姨娘的话没说完,让大家自己去想象。她这话的意思便是说,沐擎苍责怪了沐纤离之后,按沐纤离的性子日后定会报复。 “啧啧……”沐纤离看着刘姨娘道:“姨娘莫哭了,本来脸就够难看的了,这一哭就更难看了。” 沐擎苍气急怒声道:“你这丫头莫要过分了。” 沐擎苍都没问明缘由就如此呵斥她,这让沐纤离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原主的记忆也开始作祟,沐纤离心里就跟不舒服了。 沐纤离冷哼了一声道:“我如何过分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哭得那么难看,难道还要我说好看不成。” 第43章 不问缘由,受委屈 “你……”沐擎苍被沐纤离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这丫头懂事儿了好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气人。 沐纤雪上前拍着沐擎苍的胸口,柔声道:“父亲莫要生姐姐的气,姐姐性子向来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 沐擎苍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沐纤离道:“你为何不就不能学学纤雪,为何就不能像纤雪这样懂事儿?” 听到沐擎苍这么说,沐纤离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痛的厉害。沐纤离知道这是原主的身体,在听都这句话的时候的本能反应。原主每每听少自己的父亲这样说的时候,心都会如此,痛的厉害。 沐纤离红着眼眼眶微微湿润,看着沐擎苍说出了原主最想说出来的话:“她有亲娘教养自然懂事儿,我无娘亲教养无父亲教导,为何要要求我懂事儿?” 话落,滚烫的泪水冲沐纤离的眼中滑落,那眼泪刺痛了沐擎苍的眼睛和心。 “小妹”沐景凌一阵心痛,忙伸手揽她入怀。 沐擎苍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但是手伸在半空中怎么也拍不下去。这丫头的话扎得他心窝子疼,她一出生便没了娘。没有享受过娘亲的疼爱,也无娘亲教养,他总觉得她不懂事儿。今日被这丫头这么一控诉,才发现自己却也未教导过这个孩子半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懂事儿呢! 沐纤离不想哭,可这被原主关在心里的委屈,就如同开了闸一样全部喷涌而出。她这眼泪还就止不住了,沐纤离心里不痛快,眼泪鼻涕全往沐景凌身上蹭。 沐景凌感受到自己胸口的湿意,心中心疼的不行,轻轻拍着沐纤离的背道:“小妹莫哭了,哥哥知道你心中委屈。” 沐纤离从沐景凌怀中抬起了头,没好气的道:“我岂止委屈,还心塞。” “父亲责怪我让七皇子羞辱刘姨娘,那七皇子是何等人物,岂是我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的?”沐纤离离开了沐景凌的怀抱冷着脸道。 “七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他会无缘无故的惩罚一个身份卑贱的姨娘吗?”沐纤离说着鄙夷的看了刘姨娘一眼。 七皇子是什么人,他自然是清楚的。他那样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听别人的话去惩罚羞辱一个姨娘。 “你做了什么?”沐擎苍板着脸看着刘姨娘质问道。 刘姨娘被沐擎苍的神情吓到了,小声道:“妾身也没做什么啊!” 沐擎苍道:“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七皇子会无缘无故的罚你?” 沐纤雪见情形不对忙解释道:“姨娘也是无心之失,不知道是七皇子,言语之中冒犯的了七皇子……” 沐纤离冷笑着打断了沐纤雪的话:“没错,的确是无心之失。前日我晚归,人家七皇子好心送我回府,却被刘姨娘带着一群府兵家丁拦住。还说七皇子与我厮混,说人家堂堂皇子是小倌儿。” 柳之敬痛沐景凌一听都皱起了眉头,沐纤离不过晚归,这刘姨娘便带着一群人拦了送她回来的七皇子。因为不知道那人是七皇子,便说出了沐纤离与他厮混,还说他是小倌儿的话来。这刘姨娘的用心是可想而知,她分明就是带着一群人等着纤离回府,打算来个兴师问罪呢!还好送纤离回来的是七皇子,若不是,这刘姨娘指不定怎么欺负纤离,怎么毁纤离的名声。 沐擎苍也不蠢,柳之敬同沐景凌能想到的那层,他自然也能想到。 沐擎苍黑色脸看着刘姨娘道:“你确实是该打,说七皇子与离儿厮混,说七皇子是小倌,你到底是何用心?” 看来一直以来他都看错了这个刘姨娘,虽然她言语之中冒犯了七皇子,但是针对的却是他的女儿沐纤离。 刘姨娘慌了,忙解释道:“妾身也是担心大小姐,见大小姐晚归,怕她歹人骗了。才会带人拦住了七皇子,妾身也不知道是那七皇子啊!” 沐纤雪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会反转。要是以前,沐纤离若被父亲斥责只会大吵大闹,然后生气跑开的,看来今日是她失算了。 “父亲,姨娘也是担心大姐姐,会冒犯了七皇子,也是因为关心则乱。”沐纤雪蹙着一双秀眉,看着沐擎苍说道。 沐擎苍看了看沐纤雪,又看了看冷着一张脸的沐纤离,道:“来人,把刘姨娘带回容春院,禁足一个月。” “将军……”刘姨娘傻眼了,明明刚才将军还在斥责沐纤离,转眼间便成了她被禁足了。 下人们听命令把刘姨娘带回了容春院,见刘姨娘被罚沐纤离并没有觉得高兴,冷着脸带着柳心进了将军府。 沐擎苍有些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自己今日怕是伤了那丫头的心了。 沐纤离回到了秋梨院,沐景凌不放心便也跟着来了。劝她不要与父亲置气,还陪着她在秋梨院吃了午饭才走。 下午沐纤离再房间里练了一下午的内功,因为心中有气这心也静不下来,练了一下午也没有半点进展。 夜里吃过午饭,沐纤离和柳心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嗑着瓜子看月亮。 忽然一个高大的男子,提着灯笼走进了秋梨院。 “大将军?”柳心见是沐擎苍来了便站起来,上前接过沐擎苍手里的灯笼。 沐纤离淡淡的扫了沐擎苍一眼,便又把视线转到了天山的月亮上去。 “大将军您坐,奴婢去跟您倒杯热茶来。”柳心吹灭了手里的灯笼,走进屋里倒茶去了。 沐擎苍走到柳心方才坐的位置坐下,见沐纤离也不叫他便道:“怎么?还在生气?” 沐纤离磕着瓜子看着天道:“哪敢!我不懂事儿,您老还是去找你那懂事儿的女儿去!省的我又气着您。” “说不敢生气,你这不还是在说气话吗?今天的事儿是我不对,没弄清楚便斥责你,为父给你赔不是了。”沐擎苍说着站了起来,拱手朝沐纤离做了个揖。 沐纤离一双眼镜亮晶晶的看着沐擎苍,抿着唇道:“既然你态度这么诚恳,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沐纤离还真没有想过,像她爹这样有傲气有骨气的人会跟她赔不是,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呵!你还勉为其难的原谅了。你去打听打听,你爹我这一辈子跟谁陪不过不是。再去问问这皇城中,有哪个老子给自己的子女赔过不是的。”他敢说他沐擎苍绝对是头一个。 第44章 授课,柳先生好 柳心端了热茶上来,便又回了屋让沐擎苍父女二人谈心。 沐擎苍喝了一口茶,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常不在府中,刘姨娘可是待你不好?” 沐纤离吐出了瓜子壳道:“我又不是她生的,人家凭什么待我好。” 她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刘姨娘有对她不好,但是她这个爹爹应该能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与其她直接说出来,还不如让沐擎苍自己去想。 沐擎苍微微皱眉,是靠着自己女儿所说的话。这离儿不是刘氏亲生,加上她自己又有女儿,又怎么会对离儿好呢! “对了爹爹,你给我找个先生教我读书认字儿呗!”沐纤离看着沐擎苍说道,做了差不多三十年的知识分子,她实在不太适应做文盲的生活。 “你不是最讨厌读书识字吗?以前总是嚷着不学,今日怎么还要让我给你找个先生了?”沐擎苍打趣儿的看着沐纤离问道。以前这丫头总嚷着不念书,而且还让他把先生还和教她女工的嬷嬷都赶走。今日她能主动要求学习,沐擎苍惊讶之余,心里也十分高兴。 “小的时候先生总打我手心,动不动就罚我。我都讨厌死夫子了,又怎么会喜欢学习。我现在长大了,就算先生要打我,他的得先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打的过我。”沐纤离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十分得意的说着。说完后她又暗暗的注意沐擎苍的表情,果不其然她爹的脸黑了。 这沐纤离小的时候,是跟着沐纤雪一起读书识字儿的,她时常被先生惩罚打手心。所以她特别讨厌先生,更讨厌读书认字。 沐擎苍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以前那些先生都说是离儿顽劣不堪,愚不可及不服管教,还打骂先生。他每每都信了那些先生的话,却不曾想那些道貌岸然的臭书生,竟然拿着他的银子打他的娃。他就说他家离儿这么聪明,怎么会学不会读书识字儿,原来都是被他们打得留下了心里阴影。 不对,纤雪跟离儿都是一同学习的。那些先生时常夸赞纤雪,纤雪也学的极好,也未曾听见纤雪有所抱怨。对了!教纤雪同离儿的嬷嬷和夫子都是刘氏找的。难不成是刘氏故意让他们苛责离儿,让离儿产生厌学的情绪?沐擎苍不敢这么想,若真是如此,那他是留了一个多么狠毒的女人在府中。 沐擎苍看沐纤离的眼神充满了愧疚,轻声对沐纤离道:“你想学习这是好事儿,之敬的学识很好,在军中也有教人读书识字。他近日也不用去营里,我与他说说就让他来教你!” “柳军师啊!也好,那便麻烦父亲了。”虽然这柳之敬与她有些不对盘,但是终归还是熟人。而且她爹爹都发话了,这柳之敬也不敢不用心教。 翌日上午,沐纤离从练武场练完功回到秋梨院。一进院子,便见客厅里坐着一身青衫的柳之敬,桌子上还放了老高的一摞书。 柳之敬见沐纤离进屋了便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道:“之敬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教大小姐读书认字。” 柳之敬一脸的不情愿,要不是将军命令无法推脱,他真不想来教这个大字不识的大小姐。 沐纤离故意忽略柳之敬的不情愿,擦着脸上的汗对柳之敬道:“那劳烦柳军师先等等,容我先洗个澡吃个饭,再麻烦军师大人给我授课。” 柳之敬见沐纤离在一个外男面前把洗澡说的这么随意,既觉得她不知羞,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大小姐快些,之敬一会儿再过来。”柳之敬说完绕过沐纤离走出了秋梨院。 沐纤离洗完澡吃完早饭后,拿着柳之敬拿过来的书看了起来。不过看了一会儿,沐纤离就决定放弃了,这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这时候柳之敬走进了秋梨院,他觉得客厅不是读书识字的地方。这沐纤离这院里的房间,也没有适合他授课的,便把授课的地点搬到了秋梨院的梨树下的石桌上。 别说这柳之敬还真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先生,他想从简单的字教起。教了怎么读,又教怎么写,还与沐纤离讲解这字的意思和出处。沐纤离不笨,学的自然是极快的。柳之敬只教了一遍之后她便会写了,还把字儿的意思也记住了。 柳之敬见沐纤离学的这么快,便就加快授课的内容,不过一上午的时间沐纤离便学会了两百多个字。 教完了两百个字,柳之敬让她把所有的字都默写出来。没想到沐纤离还真的全部写出来了,而且不差分毫。 看着写的也不差的毛笔字,柳之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沐纤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记住这么多的字,而且还写的这么好,难不成这大小姐当真是个天才? “怎么了柳先生,可是学生那里写得不对?”沐纤离手里拿着毛笔,以一副三好学生的姿态朝柳之敬问道。 要说这字她是可以写的更好的,若按她自己真实水平来写,特定是会露馅儿的。因为那样的字,没有个十几年的写字功底,是写不出那样的字来的。所以她在写字的时候还是稍稍的伪装了一下,故意把字写的差了一点儿。 柳之敬放下手中的宣纸,摇着头道:“没有,大小姐写得很好,并无错处。以大小姐的天资,若是早些学习,也不至于被人叫十六年的草包。” 这沐纤离因为不会认字,不知道被皇城中的这些公子小姐笑话了多少次。 沐纤离笑着道:“那是因为我没遇到柳军师这样好的先生,再好的资质也得有好先生教导不是?” 柳之敬闻言点了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假,今日的课先上到这里,之敬明日再来。” 柳之敬连着跟沐纤离授了五日课,他带到秋梨院的一摞子书都教完了,如今已经开始教她作诗写赋。 沐纤雪听闻父亲让柳之敬叫沐纤离读书认字,只觉得她父亲糊涂了。像沐纤离那样的蠢材,让谁教她那都是教不会的。 “小姐,宁安侯府的宁大小姐,后日在侯府办了个诗会,特地让人来给小姐递了帖子。”绿意走进沐纤雪的闺房,对正在绣香囊的沐纤雪说道,把帖子递给了沐纤雪。 沐纤雪放下手中的香囊,接过绿意手中的帖子瞧了瞧。 “呵呵”沐纤雪看着帖子笑了笑道:“宁安侯府来的人可走了?” 绿意道:“应该还没有!他们也给大少爷和柳军师递了帖子。” “你过来,”沐纤雪让绿意附耳多来,小声对绿意道:“你去告诉你宁安侯府的人,大小姐最近也在读书认字儿。也想参加诗会,让宁大小姐也赏大小姐一块帖子。” “可是大小姐都不会作诗,去了不也是白白丢人吗?”绿意看着沐纤雪说道。 沐纤雪微怒看着绿意道:“你只管去说,管那么多做甚。” “奴婢知道了,”绿意说完忙退了出去,去找那宁安侯府的人去了。 看着绿意远去,沐纤雪阴历的笑道:“沐纤雪你就等着,在诗会上丢人!” 本来她也可以去找沐纤离让沐纤离跟她一起去,只是现在的沐纤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好拿捏了。所以还是得让宁大小姐递了帖子给她,人家宁大小姐都递帖子了,她沐纤离若是不去岂不是不给宁安侯府面子。 秋梨院,柳之敬合上书,看着沐纤离道:“大小姐现在已经学完所有的字儿了,诗词歌赋都已略懂,明日之敬便不用再来了。” “那纤离便谢过柳先生这几日来的教导了。”沐纤离起身朝柳之敬施礼。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柳之敬对沐纤离有了很大的改观。在学习的态度上她十分认真,也十分的虚心,也会不耻下问,对他这个授课的态度也十分恭敬。而他自己也从一开是的不情愿教她,变成对她倾囊相授。 “大小姐客气了,之敬先行告辞了。”柳之敬说完抱着自己的书离开了秋梨院。 柳之敬前脚走,沐景凌后脚便进了秋梨院。一进院儿便看着沐纤离问道:“小妹,之敬可在你这儿?” 沐纤离道:“他刚走,怎么大哥你方才没遇见他吗?” 沐景凌有些郁闷的在沐纤离身旁坐下,声音闷闷的对沐纤离道:“小妹,我觉得之敬最近都在躲着我。” 自从那日从军营回城之后,明明与他住在一个院子的柳之敬,只与他见过两面。而且一见面后没说两句话,他便借口有事儿离开。以前他们还一起吃早饭,一起吃午饭,一起吃晚饭的。可是现在呢!别说吃饭了,这人都见不着,话都说不上两句。他不知道柳之敬是怎么了,也想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惹了他不高兴?所以他一起躲着自己。他也想找之敬好好聊聊,可总寻不得机会。每当他晚上的时候想找之敬聊聊时,他刚走到之敬房门口,屋里的灯就灭了。 “诶……你不是不好基、好兄弟吗?他为什么要躲着你呀?”沐纤离本来想说好基友的,不过说到一半改了口。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那里惹了他生气了,他才这样躲着我。他每日上午在你这里授课,下午便不见了踪影。晚上一回来,就直接回房间睡觉去了。我想与他说说话,他便说自己有事儿要忙然后走开,不与我多说一句话。”沐景凌越说越郁闷,心里更是憋得难受。 第45章 跟踪柳军师 根据自家哥哥所说线索,沐纤离得出了两点结论。要么就是这柳之敬真的在躲着她哥哥,要么就是这柳之敬谈恋爱了。难道是她看错了?这柳之敬对她哥并没有那种感情。毕竟两人是关系那般要好的兄弟,没理由这柳之敬会无缘无故的躲着她哥哥呀! “哥哥有没有可能柳之敬并不是有意躲着你,而是他真的有别的事情在忙。”沐纤离摸着下巴看着沐景凌说道。 闻言沐擎苍皱了起了眉头,不解的道:“他能有什么事情忙?军营里最近也没什么事儿让他费心,他也不用去营里,他有什么好忙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柳之敬有可能是有了喜欢的姑娘,每天下午都去见他喜欢的姑娘去了。”毕竟这柳之敬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人家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能爬了。 “不可能,”沐景凌大声的叫了起来,情绪激动的看着沐纤离道:“之敬怎么可能有喜欢的姑娘,不可能会有的。” 沐纤离见沐景凌的反应这么激烈,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难道她哥对柳军师有别样的感情?若是只是单纯的好兄弟,在知道对方有了喜欢的姑娘后,不是应该替对方高兴吗?而她哥哥却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还说什么不可能,好像柳子敬这一生都不会喜欢别人一样。 “为什么不可能呢?柳之敬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会成亲会生孩子,还有可能会和你分开。” “可、可是……”沐景凌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眉心,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若不是小妹这样说,他还从未想过,有一天柳之敬会遇到喜欢的姑娘,会成亲会生孩子。也从来都未想过,他会和柳之敬分开的一天。 “可是,他都没有告诉我。”沐景凌有些失魂落魄的说着。他和之敬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他们是没有秘密的。若是他真的有了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见沐景凌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若说他对柳之敬没有别的感情,沐纤离都不相信。 “可能是他觉得时机还没成熟,所以才瞒着你的!”沐纤离决定再加一把火,让自己老哥看清自己的心。 “是吗?”沐景凌喃喃的说道,他现在好想去找柳之敬问清楚。可是问清楚了之后又怎么样?若是柳之敬说他有了喜欢的姑娘,那么自己又该如何?笑着说恭喜吗?沐景凌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我去趟营里,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沐景凌起身对沐纤离说道,说完也不等沐纤离回答,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秋梨院。 沐纤离摸着自己下巴,看着自己渐行渐远的哥哥,心想自己是不是把他刺激过头了。 沐景凌道了大营,便把营里的兵一顿练。练的将士说话都嫌浪费力气后,才放过了他们。练完了将士们后,他还找了陈校尉他们跟他打了一场,打得陈校尉他们求饶才收了手。营里的兵都觉得今天这少将军太不正常了,他这哪儿像练兵啊!分明就是在发泄嘛! 晚饭十分,前院的下人送了个帖子到秋梨院,说是宁安侯府的宁大小姐递了帖子给她。 沐纤离打开帖子一看,原来是后日宁大小姐在宁安侯府办了个诗会,递了帖子请她过去呢!虽然原主也去过这侯府小姐举办的各种会,但是都是蹭着沐纤雪的帖子一起去的。原主会蹭着沐纤雪的帖子一起去,完全是因为这种诗会上可以看到东陵烬炎。不过原主大字不识一个,每每去了都这有被众人嘲讽羞辱的份儿。这宁大小姐主动跟她递帖子,倒是头一次呢! “小姐您后日会去吗?”柳心看着沐纤离手里的帖子问道。要知道以前小姐跟着二小姐去诗会的时候,总是会被那些公子小姐们集体嘲笑羞辱。这次这宁大小姐虽然主动递了帖子,却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柳心就怕自家小姐去了诗会,又会像以前一样受委屈。 沐纤离笑着把帖子放在一旁道:“去,为什么不去?人家的递帖子了,我若不去岂不是不给人家面子。” 毕竟人家也是侯府小姐,这点儿面子她还要给的不是?这宁安侯府的大小姐,名叫宁玉瑶,与沐纤雪并称东陵双姝。貌美无双,文采过人,就喜欢吟诗作对。时不时的办个诗会花会的,把皇城中的公子贵女们聚在一起。就连那些皇子,王爷们也会去参加她举办的诗会。这倒不是因为宁玉瑶她面子大,而是因为这宁玉瑶她娘是长公主殿下,当朝皇帝嫡亲的姐姐。 翌日,一身男装的沐纤离,和一身小厮打扮的柳心,鬼鬼祟祟的行走在皇城的大街上。 “小、公子,咱们跟着柳军师干什么呀?”柳心学着自家小姐,拿着小摊上的斗笠挡着自己的脸。 沐纤离看着在一个买字画摊儿前站着的柳之敬,对柳心道:“看看柳军师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柳之敬有了心上人,只是她个人的猜测而已。为了自己哥哥的幸福,她还是决定跟踪一下这个柳之敬,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了心上人了。 “柳军师有了心上人了?”柳心惊呼出声。 听见柳心这么大声,沐纤离用食指抵着唇,对柳心道:“嘘,小声点儿,别让柳军师发现了。” 卖斗笠的中年妇人,看着拿着自家斗笠挡脸的两个神经病,怒声问道:“我说两位,你们到底买不买斗笠啊!不买就别耽搁我做生意。” 沐纤离同柳心吓的差点把斗笠掉地上,见老板娘拿生气的模样,便忙把斗笠放在了摊位上。 “这斗笠不错,我考虑考虑。”沐纤离说完,见柳之敬已经没了踪影,拉着柳心的手便走。 走了没两步还听那卖斗笠的老板娘在身后骂道:“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白长了那么好看一张脸。” 若不是还有事儿,沐纤离定要与那老板娘好好的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现在跟踪柳之敬才是正经事儿,她便不与那妇人计较了。 因为柳之敬没了踪影,沐纤离同柳心跑着往前追了一阵,可是还是没有寻到柳之敬的身影。 “小姐,咱们把柳军师跟丢了。”柳心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张望着。 “就这一会儿工夫,这柳之敬跑哪儿去了?”沐纤离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她这还是第一次把人跟丢。 “沐大小姐?”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从沐纤离的身后响起。 第46章 柳军师进了百花楼 听到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沐纤离和柳心还以为是柳之敬发现了她们。当下两人便用袖子挡了脸,粗着嗓子道:“你、你认错人了。” 沐纤离给柳心使了个眼神,二人决定三十六计走位上计。可她们还没迈步子呢!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怎么可能认错,你且转过头来让我瞧瞧。”他看得清楚这分明就是沐大小姐,他绝对不可能会认错。 沐纤离细细一听,觉得这声音好像不是柳之敬的。柳之敬的声线偏细,说起话来也轻轻柔柔的不似这般粗狂低沉。因为偷偷摸摸的跟踪别人,她还是有些紧张,便忽略了这声音的不同。 沐纤离放下袖子转过头一看,只见身后站了四个男人。她爹的亲兵刘程,还有林玉,和两个叫不出名字的亲兵。 那刘程见沐纤离转过头,便笑着道:“我就说我没有认错,果真是沐大小姐。大小姐一身男装,倒是潇洒得很呐!” 刘程毫不吝奢的夸赞道,若不是在军营的时候,瞧过这大小姐穿比较中性的服装,他还真的是认不出穿男装的大小姐。不过这大小姐穿男装还真是俊,若是不认识的还真当她是个男人了。 沐纤离转过身站定,摆手谦虚的道:“谬赞了,对了你们今日怎么进城了?” 刘程笑着道:“今日我们几个休沐,便一起出来耍耍。” “哦……”沐纤离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站在刘程身后的林玉,只见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林玉作为一个新兵,既然能与刘程他们这些亲兵一起出营玩,想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不过有了刘程这些亲兵罩着他,他在营里也无人敢再欺负他。 “对了,大小姐这一身装扮是要去哪儿?”刘程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笑了笑道:“不去哪儿,就四处转转而已。” 没错沐纤离说谎了,她总不能告诉刘程他们,她这副打扮是为了跟踪他们的军师大人! 刘程听闻沐纤离只是随处转转,便想让她帮个忙了。 “大、大小姐,刘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小姐能帮忙。”刘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帮忙?沐纤离微微挑眉道:“什么忙,你且说说。” “这、这个……”刘程欲言又止,古铜色的皮肤竟有些泛红。 与刘程一起的亲兵见刘程那磨磨唧唧的样,便有些看不过去了,便替他道:“他家里给他说了个媳妇儿,他想买个女儿家喜欢的物件儿,给那小媳妇儿捎回去。但是咱们这些粗糙汉子,又不懂那女儿家喜欢啥,便想请大小姐帮忙。” 沐纤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要恭喜你了。左右我也无事,便陪你们逛逛!” 反正她已经把柳之敬跟丢了,不如陪刘程他们逛逛。 “那谢谢大小……” “你也别叫我大小姐了,我一身男装你叫我大小姐,别人瞧着也奇怪。你应该比我年长,我便叫你声刘大哥,你便唤我阿离!”这刘程一直叫她大小姐,这街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瞧了她好几回了。 刘程闻言忙摆手道:“这怎么成,我怎么能与您称兄道弟的。” 这大小姐没有瞧不起他,愿意唤他一声大哥,他心中是十分高兴感动的,可是这实在是不合规矩。 沐纤离道:“有什么不行的,我觉得挺好。对了林玉你年岁比我小,我便唤你小玉,你若愿意,男装时便唤哦一声沐哥哥,女装时你便唤我一声沐姐姐。” 沐哥哥?林玉可喊不出来,也摇着头道:“这、这不合适。” 其实林玉觉得自己没脸见大小姐的,大小姐帮过他。可是他却在大小姐提出让将士种地后,没给大小姐好脸色看。而且还不认同大小姐,还觉得大小姐是在瞎胡闹。可是后来听了大小姐在全军面前说的话后,他又觉得她说得也很有道理。所以他一直都觉得很惭愧,大小姐买酒肉劳军那日,他便想找给机会给她道个歉,可是一直都没有寻到机会。 如今大小姐不计较他那日的冷眼,还愿意让自己喊她一声姐姐,他越发的觉得惭愧了。 听到林玉说不合适,沐纤离便佯装生气的瘪起了嘴。 “罢了,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不愿意就算了,哎!没想到我这么讨人厌。”沐纤离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柳心无语的看着自己小姐,心想这都是演技啊!虽然她家小姐的演技比较拙略,可是刘程和那少年很明显的就相信了。 见沐纤离生气了,刘程同林玉都急了。他们绝对没有看不起大小姐,更没有讨厌大小姐。 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只得红着脸喊了一声:“阿离”和“沐哥哥。” 林玉叫的那一声“沐哥哥”沐纤离听得十分满足,大手一揽揽住刘程同林玉的肩膀道:“这才对嘛!这才是好兄弟。” 被沐纤离揽住的林玉脸更红了,他还从未跟那个姑娘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只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刘程见沐纤离一副把自己当好兄弟的模样,还是有些吃不消,毕竟这大小姐还是女人啊! 沐纤离有问了其他两个亲兵的名字,他二人,一个叫宋立一个叫做王宇。他们都比沐纤离要虚长几岁,沐纤离便唤他们宋大哥和王大哥,他们同刘程一样喊她阿离。 说起哪里有买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沐纤离还不如柳心熟,便由柳心带着他们一起转。 柳心知道刘程他们这些当兵的银子也不多,所以都是带他道他能接受得了的摊子瞧。最后刘程在一个买银饰的小摊儿上,用一两银子买了个镀银的蝴蝶簪子。 卖完簪子后,见已经到了午饭十分,沐纤离便提议请他们去宝泰楼吃一顿。刘程他们自然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沐纤离的演技,还是跟着沐纤离去了宝泰楼。 到了宝泰楼,六人上了二楼,坐在了靠窗的八仙桌上。点了一桌好酒菜,一行人吃这菜喝着酒,聊起了军中的趣事儿。 柳心与沐纤离坐了一方,听着刘程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讲着军中的趣事儿,倒是十分的有意思。 刘程同宋立他们侃侃而谈,林玉倒是显得十分的安静。细嚼慢咽的吃着菜,专心的听着刘程他们说话,只是时不时的会偷偷的看沐纤离一眼。 说着说着刘程他们便谈到了她哥哥沐景凌,一提到沐景灵刘程他们便跟沐纤离诉起苦来。 “阿离你告诉刘大哥,少将军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沐纤离放下了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刘程问道:“此话怎讲?” 刘程喝了一杯酒,擦了一下嘴道:“昨日下午少将军一到了军营,便把我们一顿练。那些体能差一点儿的,都被练得爬不起来了。练完后他有跟陈校尉他们对打,打得陈校尉他们求饶了才收手。” 那些体能差一点儿的兵,今天早上都没能爬起来呢! 刘程说完宋立便插了嘴:“还不止这样,少将军昨天夜里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操练场练了一夜的枪。” “你怎么知道的?”王宇看着宋立问道,他们倒是不知道这少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练枪。 宋立答道:“我半夜起夜,听见操练场有动静便瞧了瞧,就瞧着少将军没睡觉在练枪。” 一直未说话的林玉道:“我觉得这少将军应该是心里不痛快,在跟自己较劲呢!” 刘程哭丧着脸道:“他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拿我们练啊!” 每天被少将军那样练,就算是体能再好的人也会吃不消的啊! 听到刘程对她哥的控诉,沐纤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把她哥刺激狠了。 沐纤离看着刘程他们道:“你们也不要想太多,说不准儿我哥明日就好了。” 只要确定这柳之敬,不是有了心上人,她哥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那如果明日还不好呢?”刘程追问。 沐纤离抿了抿唇道:“那我会为你们祈祷的。” 如果柳之敬真的有了心上人的话,她哥说不准儿会一直好不了呢! 六人边吃边聊,沐纤离也是个健谈的人,一不留神他们便聊到快太阳下山了。天黑之后城门便要关了,刘程他们急着回营,一行人才离开了宝泰楼。 出城和回将军府不是一个方向,沐纤离便和刘程在宝泰楼门口分开了。要走之时沐纤离还跟林玉他们说,若是有空可以去将军府找她玩儿。 今日饮酒刘程他们不敢向那日那样灌她酒,她只是小酌了几杯。不过这酒后劲儿大,酒劲儿上来后她的脸也开始泛红,也觉得热了起来。 沐纤离摇着扇子,同柳心一起往将军府走。忽然沐纤离在一个巷子口,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 “柳心你瞧,那是不是柳之敬?”沐纤离指着正在往巷子里走的青色身影说道。 柳心揉了揉眼睛一瞧道:“还真是柳军师。” “走跟上去,”沐纤离手指往柳之敬所在的方向一打,随即带着柳心跟了上去。 为了避免被柳之敬发现,沐纤离跟得并不紧。沐纤离同柳心跟着柳之敬进了巷子,巷子不宽因为天色渐暗巷子里也显得有些昏暗。她们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巷子,走出巷子后,沐纤离只觉得眼前一亮,四周豁然开朗。她的眼前出现一条极其繁华,被各种各样的花灯照亮的街。 远远的她看见那一抹青色的身影,走进了一间挂着红色灯笼,粉色纱幔的二层大楼里。那楼的匾额上,用金色的漆写着‘百花楼’三个大字。 第47章 风流却不下流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贵气的年轻公子,和体态富贵的中年男子。渐渐的沐纤离发现了这条街的不同之处,就是这条街上行走着的基本上都是男人。而那些挂着花灯装饰繁华的大楼门口和楼上,都站着穿着艳丽的年轻女子,朝街上的男人们招着手。 看着那门厅若是的百花楼,沐纤离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睛,难不成这是一条花街? 柳心一出巷子便发现她们到了不得了的地方,见沐纤离还在盯着百花楼瞧,便拉着沐纤离的说道:“小、公子,咱们快走!这里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 小姐以就算在顽劣骄纵,却也没有来过这花街的。这花街可是男人们寻花问柳之地,真正经人家的姑娘可是来不得的。 “为什么?”沐纤离不动,反看着柳心问道。这柳之敬进了百花楼,这百花楼一听名字便知道是个花楼。那柳之敬也是个高洁之人,怎么会来这花街进了这百花楼呢!难道这些日子,他每日便是到这百花楼来忙正经事儿了? 沐纤离觉得柳之敬并不像那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柳之敬喜欢上这百花楼里的那个姐儿了。电视里不就常这么演吗?满腹经纶腹有诗书的公子,爱上了花楼之中温柔美丽,又有才情的姑娘沉迷于她不能自己。 柳心着急的解释道:“这里、这里不是正经人该来的地方。” “那你觉得柳之敬是正经人吗?”沐纤离又问。 柳军师?柳心看了一眼百花楼,她对柳军师一直都是十分尊敬的。别说在她的眼里,就算是在这世人的眼中,这柳军师都是极为正经的人。她真是没想到,这柳军师竟然回来这花街柳巷寻花问柳。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柳军师。 柳心垂着头道:“奴婢现在不知道了。” 沐纤离闻言道:“我觉得他挺正经的,至少比我正经。柳心你难道就不好奇,一直都那么正经的柳军师为什么会来这烟花之地吗?” 柳心看了看自家小姐,随即抿着唇点了点头。她自然是好奇的,她也不愿意相信,那般高洁的柳军师,会是沉迷美色的好色之徒。 “啪……”沐纤离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扇子,挺着胸道:“所以今日我们便要去解开,柳军师进入这烟花柳巷之谜。” “柳心”沐纤离把手搭在了柳心的肩膀上。 “嗯” “你可愿意与我同去吗?”沐纤离凝眉看着柳心问道。 柳心脸一垮道:“不愿意。” “公子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说什么解开柳军师进入烟花柳巷之谜,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去。”柳心气呼呼的说道。跟小姐一起待久了,她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她家小姐的套路有多深,才不会轻易被套路。 沐纤离两条画的粗粗的眉毛皱在了一起,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沐纤离两手一摊道:“好!我承认,我确实也想去瞧瞧。不过我更多的是想知道,百花楼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能迷住我们高洁冷傲的柳军师。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去呢!咱们就手牵手一起走。你若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呢!那么我向前你向后,我去花楼你回府。” 柳心十分纠结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铁了心要去百花楼啊!可这百花楼实在不是女子能去的地方啊! “小姐,老爷要是知道你进花楼,会打断你的腿的。”柳心还是决定再劝说一番。 “柳心姐姐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爹又怎么会知道我进了百花楼呢!”沐纤离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柳心一眼。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对柳心说:“若是我爹知道了,那便是你告的密。” 柳心极不情愿的伸出了手,看着沐纤离道:“公子,要小的扶着你吗?” 见此沐纤离抿唇一笑,揽着柳心的肩膀道:“不用,小柳心,小爷我带你去乐呵乐呵。” 还乐呵乐呵?柳心打心底里佩服,自家小姐这能瞬间切换人设的技能。前一秒还是俊秀无双的翩翩公子,后一秒便成了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 百花楼是皇城最大的花楼,没有之一。百花楼的姑娘堪称皇城之最,最美丽,最温柔,最奔放,最有才,最多情。凡百花楼出品皆是精品,不管你是要多才的,或者是多艺的,或者是貌美的,在百花楼你总能找到你想要的。 沐纤离同柳心刚走到百花楼的门口,沐纤离就被一左一右的两个姑娘给搂住了手臂。这百花楼的姑娘也是有眼力的,沐纤离身上虽无什么玉牌挂件。但是从这气质和穿着上,便能看出这沐纤离是个有钱人。再加上一身男装的沐纤离,容貌俊秀潇洒倜傥姑娘们瞧着自然是喜欢的。 而原本跟在沐纤离身侧的柳心,则被那两个姑娘挤道了一旁,也无人能搭理。 “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百花楼。”沐纤离左边的粉衣姑娘,用自己的胸脯蹭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故意粗着嗓子道:“初来乍到,听说这百花楼美女如云,爷不信,便来了。” “那爷今日来瞧了觉得如何?”她右边的绿衣姑娘娇声问道。 沐纤离用扇子挑起那绿衣女子的下巴道:“果然名不虚传。” 柳心跟在沐纤离的身后,捂着眼睛不忍直视自家小姐的做派。作为一个女子她竟然能如此自得的与女子调情,而且还能做到既风流而有不下流。再看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开始怀疑自家小姐的性别。 “公子你嘴可真甜,”两个姑娘娇笑着拥着沐纤离进了百花楼。 百花楼里面更是繁华热闹,一进门边可看到一个两米高的台子。台子顶上吊着花瓣形状的绸缎,四周垂着粉色的事轻纱。台子四周摆着圆桌,穿着富贵的男子们正拥着打扮艳丽的女子,喝着小酒,看着台上穿着轻盈的姑娘跳着舞。 楼内是四方形的格局,装饰得极其华丽。二楼全是雅间,都是独立的房间,打开窗可观楼下歌舞,关上窗可在雅间内做一些不可言说之事。 柳心见楼里的男人,搂着姑娘肆无忌惮的亲着摸着,只觉得臊得慌,用袖子挡着脸也不敢多看。 八面玲珑的老鸨在人群中穿梭,见这姑娘拥着新人进来了,便忙上前道:“这位爷可是第一次来?” “是的”沐纤离如实答道。 “呵呵呵那爷可来巧了,咱们百花楼的花魁,水仙姑娘今日拍卖初夜。爷若是运气好,还能让飞仙姑娘陪你一晚呢!”那老鸨笑的花枝乱颤。 沐纤离实在不明白,这老鸨为什么能笑成这样。但是也微笑着道:“承你吉言了,对了你可看见方才进来了一个青衣公子?” 那老鸨道:“确实是进来了一个,正在二楼雅间呢?叫了咱们楼里的秋菊姑娘作陪。” 那青衣公子天天都来,每次都找秋菊作陪,所以她记得十分清楚。 第48章 百花楼,现场直播 沐纤离听闻柳之敬在二楼雅间儿,便向老鸨要了柳之敬旁边的雅间儿。叫了些酒菜,顺便还叫了个弹琴的清倌儿作陪。她虽然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是都来了这花楼,不叫个姑娘作陪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这雅间儿十分的精致,屋子里挂着水晶珠帘,和粉色的纱幔。桌子上摆着粉色的百合花,墙上还挂了字画。 雅间内除了一张可供睡觉的红木大床,窗前还有一软榻,软榻上放了一张小几。 弹琴的清倌儿还没来,沐纤离打开窗户坐在软榻上,看台上的姑娘跳舞。柳心本想站在一旁伺候,但是却硬被沐纤离拉上了软榻坐着。 方坐下,楼里的小丫头便上了酒菜。酒菜上罢,弹琴的清倌儿抱着古琴进了屋。先是柔柔的施了礼,便让丫头摆了琴桌,坐在了地上的软垫上。沐纤离也不习惯丫头伺候,便让那丫头退了出去。 调了调琴音,那清倌儿便看着沐纤离道:“不知道公子要听什么曲子?” 沐纤离丢了一颗蚕豆到嘴里,嚼了两下,随后看着那清倌儿道:“捡你擅长的来弹便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清倌儿模样虽然不是极美,但是也是有些颜色的。因为是清倌儿卖艺不卖身,所以打扮得也不如楼下的那些接客的女子妖艳。只一身绿衣的对襟长裙,绾了一个飞仙鬓,脸上略施薄粉。面容清丽容颜秀美,看着倒是十分清爽舒服。 “奴家贱名香兰,”香兰说完轻轻的瞟了沐纤离一眼。这公子长得俊美,人瞧着也极是正经,也不像别的客人一见她便流出下流之态。这公子瞧她的眼神无半点轻浮之态,倒让她的芳心动了动。 “香兰,香气如兰么?” “公子说笑了,”那香兰闻言娇羞的低下了头,心思一动弹起了一曲凤求凰。若懂曲子的,但凡听到这首曲子,都会明白弹奏者的心意。 潺潺如流水般动听悦而的琴声响起,沐纤离不由用食指敲击桌面,轻轻的打着拍子。 “这曲子弹得倒是不错,”沐纤离并不懂琴,但是却觉得这曲子弹着甚是好听。这古琴弹奏的曲子,跟现代的那些乐器弹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十分的有意境。 那香兰听沐纤离这么说,弹得越发的卖力了。一双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沐纤离。这公子既然说她这曲子弹得好,便是知晓了她的心意。她虽然出身花楼,但是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她虽然眼高不愿屈就,但是若这公子愿意赎她出楼,做个妾氏她也是愿意的。 沐纤离对古曲又不熟,哪里知道这凤求凰的意思。她根本不知道这香兰弹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曲子好听而已。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夸赞,让这香兰以为他也对她有意。 沐纤离听着琴音,竖着的耳朵也时刻的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隔壁雅间的窗户也是开着的,这楼里的声音杂,她运用了她所有的内力,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隔壁的声音。现在这柳之敬似乎正在与人对饮,两人似乎还在谈论诗词。 忽然看楼下歌舞看的起劲的柳心,起身便要关窗户。 “怎么了?”沐纤离拦住柳心关窗的手问道。她还要留意柳之敬的动向呢!这窗一关便听不见啥声儿了。 柳心坐了回去,红着脸对着对面楼的雅间道:“那房里的人好不知羞。” 沐纤离顺着柳心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舞台对面楼的一个雅间内窗户半开。一袭紫袍的男子,正把一个姑娘压在身下,头埋在那姑娘的颈间。 “我去!这太急不可耐了些!这窗都未关完呢!”纵使在现代也没有这窗户都不关便直接办事儿的,沐纤离摇了摇头心想这古人也太开放了些。 香兰听见二人的对话,抬头一看对面楼的情景,也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公子你还看?还不把窗户关了。”柳心见沐纤离还盯着那边瞧,便拿起沐纤离的扇子挡了她的脸。 沐纤离拨开柳心的扇子,磕着瓜子道:“这窗不能关,你若不好意思,便不往那边瞧就是了。” 若是关了窗,她还如何留意隔壁的柳之敬。 在沐纤离眼里,对面雅间上演的一幕,还没有现代电视剧里的尺度大呢! 香兰原本以为这沐纤离还是个正经公子,心中正对他充满着无限的遐想。但是一听沐纤离这么说,沐纤离在她心中的高雅形象就全都幻灭了。见人欢好却不回避,不就还是自己想看么?什么正经的俊美公子,原来也是须有其表,内里还是龌蹉不堪得很是了!能来这花楼里寻乐子的又有几个是好的。 沐纤离在香兰心目中的形象幻灭了,香兰这琴音便也乱了,一曲凤求凰也被她弹得曲不成调了。 “你也不能瞧,”柳心板着脸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好,我也不瞧。” 柳心闻言,脸色好看了些,低头吃着瓜子,不去看对面雅间那羞煞人的场景。 沐纤离依旧吃着瓜子喝着小酒,觉得香兰弹的曲子越来越难听了。 东陵清流低着头,在身下娇媚女子的颈间流连,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公子”身下的女子,不安分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似在催促又似在邀请。 “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东陵清灵轻轻的咬着那女子的耳朵哑着嗓子说道。 她虽然非良家女子,但是却也是知羞耻的,忙拉着自己半褪的衣衫,推了推身上的人道:“公子,对面有人偷看。” 闻言,东陵清流停下了动作,起身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袍子,挡住了外露的肌肤。那女子也缩到墙角,拉上了自己的衣裳。 东陵清流虽然风流,但是却也没有欢好之时的被人观看的习惯。东陵清流朝对面看去,只见对面雅间只有两间靠在一起的开着窗户。一个雅间里的一对男女,正饮酒碰着杯,他的窗户半开因为窗门的遮挡,那间雅间的也瞧不见他们屋里的情况。至于剩下的那间雅间,窗户大开,一个浅蓝色交颈锦袍的俊美公子,正吃着瓜子,一抬头便看向了他们这边。他在看对面,对面也正好在看他,于是乎二人的视线便对上了。只见那俊美男子,端起桌上的酒杯朝他这边举了举,还冲他笑了笑。 东陵清流微微眯起了一双动人心魂的狐狸眼,危险的勾起了薄唇。呵呵……偷看他东陵清流与人欢好,还敢如此挑衅他。看来他在外游历两年,这皇城的人都忘了他了,竟然有不要命的敢挑衅于他。 天地良心,沐纤离绝对没有挑衅的意思。她只是注意到紫衣男子的视线,便抬头一瞧,二人的视线就对上了。她本想低头的,但是一想自己又不是偷看,若是低头不就显得心虚了吗?于是便非常有礼貌的朝他举了举杯,还冲他笑了笑。 不过对面的男人长得真好看,不、不应该说好看。美丽?漂亮?这些词用在他身上又有些不贴切。他生得极美,如同狐狸眼一样好看又带着魅惑的双眼,又浓又长的眉毛。肌肤盛雪,比她还要白上几分,薄唇鲜红如血,下巴稍尖,脖子雪白修长,虽然妖冶却又不女气。艳丽的紫色袍子穿在他身上十分好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能不紫色穿的这般好看,却有不艳俗的。若说这男子的容貌,与东陵珏有得一拼。可是两人风格不同,一个是容颜绝美气质出尘的谪仙,一个是美丽而又带着魅惑和危险之气的狐狸精。 没错就是狐狸精,沐纤离觉得用狐狸精来形容,对面的紫衣男人绝对贴切。 不过?对面的男人是想要干什么?沐纤离微微的皱起了眉。只见对面的紫衣男子,把窗户完全打开,身子从窗户里钻了出来。 只见那紫色的身影一闪,沐纤离还没回过神,那紫色的身影便蹲站在了她房间的窗台上。 “你在偷看?”东陵清流危险的眯着一双狐眼,看着眼前的男子质问道。 柳心看着忽然出现的妖冶男子,咽着口水往后缩了缩。心里直呼完了,她就叫小姐不要偷看的,现在好了被人发现了。人叫都找上门儿、不对、都找上窗儿来了。 香兰看对面雅间的客人找上门儿了,吓得拨断了琴弦。 沐纤离微微蹙眉道:“没有啊!” “还敢狡辩?”东陵清流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好生窝囊,都被他发现了却不敢承认,还跟他狡辩。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表面正经内里下流,敢做不当之人。 “没有便是没有,我为何要狡辩。我本就未曾偷看,你们开着窗光明正大的做,我也不过是光明正大的看而已。”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单从他一闪身便到了她的窗前这点来看,此人武功也是极高的。她也未一直盯着他们看,这男子上来便说她在偷看,这让她心里有些不爽了。 第49章 你还真验啊 他们开着窗光明正大的做,他光明正大的看?东陵清流第一次见有人把偷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你父母没教过你非礼勿视吗?”东陵清流咬着后槽牙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反击道:“你父母没教过你,睡觉要关好门窗吗?” 什么玩意儿嘛!不过就是妖精打架而已有是好看的,她还没指责他们玷污了她的眼睛,他还好意思找她问罪。 “怎么你是在教训爷吗?”东陵清流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这天底下还没有敢拿他父母说事儿的。他方才与骊姬是性急了些,窗户并未管严实,但却并不代表旁人能偷看。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道:“如果你要怎么认为,我也不否认。” 东陵清流冷声道:“这天底下无人敢教训爷!” 沐纤离摇着头道:“那你真不走运,遇到了我。” 柳心觉得这紫衣男子好像有些面熟,但是一时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觉告诉她这紫衣男子不好惹。 “这为公子,我家小、公子,并没有偷看,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柳心把自家小姐吃亏,便忍不住出声说道。她并未说谎,小姐也只有刚瞧见的时候看了一下,后面都未曾往对面看。 东陵清流嗤笑道:“你们蛇鼠一窝,如何能替他作证。” 他们都是男人,那个男人不好色,瞧着这样的香艳场景不回多看几眼。 沐纤离怒了一拍桌子,指东陵清流的鼻子道:“你才是蛇,你才是鼠呢!明明知道这雅间的窗户大,旁人为了看楼下的歌舞都会开着窗。你自己办事儿不关窗,我还没说你污了爷的眼,你倒好意思指责起爷来了。” “你……” “你什么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故意开着窗让人看。”东陵清流一开口,沐纤离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找死”东陵清流也是气急,从窗台上跳道了软榻上,伸手去掐沐纤离的脖子。 沐纤离在软榻上一滚,滚下了软榻在地上站定。那弹琴的香兰见情况不对,忙抱着琴退到了一边。 沐纤离看着东陵清灵道:“怎么着,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了。” 东陵清流站在软榻上,俯视这沐纤离道:“杀人灭口,你真当爷做不出来。” 东陵清流说完飞身便朝沐纤离扑去,沐纤离闪身要躲,却没想到一旁的琴桌绊了脚。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那东陵清流又朝她扑来,沐纤离直接被打扑倒在地。 “小姐”柳心吓得大声叫了出来。 东陵清流只觉得身下的男子,身段就如同女子一般柔软。身上还有淡淡的兰香,十分好闻。他自然没有错过,柳心喊出的那一声小姐。他直起身来坐在沐纤离的身上,微眯着眼睛看着身下的男子道:“你是女人?” 沐纤离实在是不太喜欢这个男上女下的姿势,她伸手推了推东陵清流道:“关你屁事,还不滚开。” 靠!没想到这个男人看起来没什么肉,但是力气却这么大,她竟然推不动。沐纤离再一次觉得,武功不高真的是一件很让人讨厌的事情。 东陵清流不动摸着下巴看着沐纤离道:“爷不信,那有女子会像你这般不知羞。” 东陵清流不认为,偷看别人欢好的人会是女子? 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看着东陵清流道:“怎么着,你还想验验?” “啊!登徒子!”柳心见自家小姐被吃豆腐,拿起桌上的酒壶就朝东陵清流的头砸去。 “我草!”沐纤离大骂一声,用力的推了东陵清流一把。这一下,把正在晃神的东陵清流推开了。 “啪嚓!”柳心手里的酒壶正好也砸在了东陵清流的头上。 东陵清流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摸完后又拿到眼前一看,只见手上全是鲜血。 “啊!杀人了!”站在一旁的香兰见那么多血便大声尖叫了起来,抱着琴便要往外跑。 “不准叫,他还没死呢!”沐纤离拉住了要跑的香兰,从怀里掏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道:“出去,别乱说话,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香兰没有想到让自己动心,又让自己幻灭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女人。她犹豫了一下收了沐纤离的银票,转身走出了雅间。 沐纤离摆平了香兰,转身便见了东陵清流站了起来。沐纤离见他被柳心伤了脑袋,似乎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一个箭步上前,抓着他的手便是一个过肩摔。然后抓着他的手腕一转,把他的手锁在了他的后背。 “你想干什么?”东陵清流的俊脸紧紧的贴在地毯上,冲身后的女子问道。若不是他方才被打了头,脑子有些晕也不会被这女子一下子便制住。他真没想到她会是个女人,所以在确定之后才会那么意外,以至于被人偷袭。 “干什么?连老娘的豆腐你都敢吃,我若不给你留下个惨痛的经历,我便不信沐。”沐纤离说完对着东陵清流的后颈便是一记手刀,直接把东陵清流给砍晕了。为了避免他提前醒来,沐纤离对着东陵清流的后颈又多砍了几记手刀。 “小姐你想干什么?”柳心因为砸了东陵清流的脑袋,现在手还在发抖。见沐纤离把人弄晕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沐纤离眯这眼睛看着地上的东陵清流道:“让他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沐纤离同柳心把东陵清流扶到了椅子上坐着。随后沐纤离拆了床上的被子,把被子撕成条,用布条把东陵清流的手脚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 然后脱光了东陵清流的衣服,只留下了一条短裤。然后大开这窗户,让他光溜溜的身子受人观摩。沐纤离检查了一下东陵清流的伤口,发现并不严重,但是还是忍不住用布条给他包了一下头。 做完这一切,沐纤离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贴着墙听了听隔壁,只见隔壁已经没有了动静。 “难不成走了?”沐纤离嘀咕了一句,带着柳心离开了案发现场。 第50章 答案,呼之欲出 沐纤离出了雅间,发现柳之敬所在的雅间儿门正开着。她朝屋内望去,并未瞧见柳之敬的身影,只见穿着一身湖色对颈襦裙的姑娘从雅间内走出。这应该就是秋菊了,这秋菊模样清秀,看着也不艳俗,难怪柳之敬会点她作陪。 “什么玩意儿,搞了半天原来是个不举,真是倒霉。”那秋菊走到雅间儿门口的时候嘀咕了一句。 沐纤离眉心未蹙,一个箭步上前,抓着秋菊的手便又把她拽回了房间内,把她按在了墙上。 “啊……”猛地被一个俊秀公子拉到房间里,还按在墙上,秋菊吓得轻声叫了起来。但是那眼神之中却并无害怕之意,似乎已经习惯楼里的客人如此调情。 “公子你这是作何?”秋菊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娇声问道。秋菊眨着眼睛给眼前的俊秀工资送着秋波,虽然前面走的那位公子模样极好,但是眼前的这位也不差。而且从穿着上来瞧,这公子比前面那位还要富贵些。 柳心也听到了秋菊出雅间儿时说的那句话,她虽然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但是还是知道这不举是什么意思的。方才柳军师便在这个房里,这姑娘不就是在说柳军是不举吗?柳心的心情有些复杂,也跟着进了屋,把房门儿给关上了。 “你放才出门的时候在说什么?”沐纤离对女人并无兴趣,直接无视秋菊给她送的秋波。 “说什么?奴家没说什么呀?”秋菊咬着唇娇声看着沐纤离道。这公子也真是的,看上她了便明说呗!问些旁的作甚? “别装傻,给爷说清楚了,别逼爷动粗。”沐纤离失去了耐心,沉着脸冷声威胁道。 秋菊只觉得周身一寒,心想这位公子的眼神好冷。咽了咽口水道:“奴家方才只是在说上一位客人而已,并没有说公子您啊!” 秋菊以为自己走到门口的说的那句话,让眼前的公子误会了是在说他,所以他才会动怒。 沐纤离道:“我知道你不是说我,我只问你,你说的是谁?还有你为何要这么说?” 秋菊想了想如实道:“奴家说的是方才与奴家在这雅间儿中独处的客人,他连着好几天都让奴家作陪。每日都是让奴家陪他喝喝酒,谈谈诗词歌赋,都不曾有逾越之举。奴家还以为他真心喜欢奴家,所以怕唐突了奴家所未曾逾越。那知道并非如此,他未曾有逾越之举,不是因为他无那歪心,而是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秋菊说着语气之中尽是抱怨之意。 “你凭什么说他不是男人?”沐纤离面露怒色。 “就凭他今日上了奴家的床,奴家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却半点儿反应都没有,根本就不能尽人事儿。”秋菊气恼的说着,想着自己方才半推半就的把他拉上了榻。她主动喝醉的他也未拒绝,但是她使出了自己所有的手段,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根本就是个不举。到最后他竟然还一把推开自己,整理好衣服跑了出去。她进百花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人,当真是气煞她也。 听到秋菊这么说,沐纤离有些迷糊了,这个柳之敬到底来这百花楼是来干什么的?听秋菊所言,这个柳之敬并不像是喜欢上了她。但是若是他并不喜欢这个秋菊,为何又要来连着好几日都来这百花楼找秋菊呢?可若是喜欢,他有怎么会被秋菊撩拨,却无半点反应? “爷你说,他是不是不是个男人?”秋菊见沐纤离不言语,便又娇滴滴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不是男人?开什么玩笑,柳之敬绝对是个男人。虽然这柳之敬与她不怎么对盘,但是不管怎么说却也是她的先生,她是绝对不能容忍旁人说他不是男人的。 “他自然是男人,他对你没反应,只因为他不喜欢你。对不喜欢的人都能发情的那不是男人,而是禽兽。”沐纤离说完松开了秋菊的手。 秋菊被沐纤离的话打击到了,虽然她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荒唐,但是却也不无道理。难道是自己年纪渐长没了魅力了,没能让人家喜欢上自己。所以哪位公子会对她没反应,还推开她离去。 “怎么公子你认识奴家伺候的那为客人?”秋菊看着沐纤离问道,若是不认识,他为何又要问这么多,还替那客人说话。 “不管我认不认识他都与你无关系,你只需记着,关于那为公子的事儿,你敢传出去半句,爷便让你从东陵的土地上消失。”虽然这个秋菊看着是不知道柳之敬的身份,但是她现在不知道,不代表她永远都不知道。毕竟这柳之敬作为沐家军的军师,在这皇城之中也是有些名气的。若是这秋菊与人乱说,自然会对柳之敬的名声有损。 秋菊咬着唇看着沐纤离不说话,心里想着眼前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里是两百娘银票,你且拿着,若是日后我在别的地方,听到有关那为公子不能尽人事儿的传言,我都会算到你的头上。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该如何做。”沐纤离从袖袋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递到了秋菊的眼前。 秋菊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沐纤离手中的一银票。 “奴家自会闭紧自己的嘴巴,还请公子放心。”在这欢场中摸爬打滚的人,自然都知道该如何明哲保身。这皇城中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像她这种身份卑贱的花楼女子,他们要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沐纤离闻言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就喜欢识时务之人。 沐纤离带着柳心下了楼,在老鸨的挽留下,丢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离开了百花楼。 走出长长的花街,沐纤离跟在自己身侧一直未说话的柳心道:“方才你可听见了什么?” 柳心想了想低着头道:“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奴婢今日只是跟小姐一起到百花楼听了曲儿,没见过柳军师,也没见过什么秋菊姑娘。” 关于柳军师的隐秘之事,自然是没人知道最好。她听见了那秋菊的话,但是从现在开始便要统统忘掉。 闻言沐纤离说了一声:“很好!”便不再多言。 回到了将军府府门已经关闭,沐纤离同柳心从后门入府。走进将军府后面的巷子时,却发现一个黑影,缩成一团在后门的墙角坐着。 沐纤离走进一瞧,只见这衣服熟悉得很,身形装扮像个男子,身上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你是谁?怎么坐在将军府后门?”柳心蹲下用手指头戳了戳那缩成一团的男子。 那男子被柳心一戳便倒在了地上,同时柳心和沐纤离也看清了他的脸。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刚从花楼回来的柳之敬,因为喝的烂醉如泥,便蹲在了将军府的后门儿。 “小姐,是柳军师。”柳心抬起头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见躺在地上不醒人事,心想这柳之敬到底是喝了多少酒?都说这酒后乱性,可是这柳之敬喝了这多酒却对那秋菊无半点反应。若不是他真的不能尽人事儿,便是他对女人没兴趣? 对了,她怎么没想到?沐纤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没错,这柳之敬应该是对女人没兴趣才是。 沐纤离同柳心把柳之敬架了起来,敲响了后门儿。那守门的家丁听闻是大小姐回府了,便开了门让三人进去了。 沐纤离同柳心把柳之敬扶到了凌云院儿,沐景凌并不在府内,听他们院儿里的小童说他昨日离去后,便未曾回府。 院里伺候的小童力气小,沐纤离同柳心便把柳之敬搬到了他房间的床上。柳之敬的房间摆设简单,但是却透露着浓厚的书香之气。 小童给柳之敬脱了衣裳,盖上了被子,只是喝醉后的柳之敬直呼难受。又吐了一阵,也吐了他自己一身。沐纤离见柳之敬一身污秽不堪,让小童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便让他和柳心去烧热水熬醒酒汤,自己在房间里守着柳之敬。 “好难受,难受……”迷迷糊糊的柳之敬,拉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满脸绯红。 沐纤离看不下去,拿这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道:“既然难受为什么还喝那么多?” “因为不喝做不到。” 咦?沐纤离有些意外的看着柳之敬,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有想到,这个醉得迷迷糊糊的柳之敬竟然还回答她了。 “做不到什么?”沐纤离又试着问了一句。 “做不到去碰别的姑娘,就没有办法证明……呵”柳之敬话没说完,便难受得皱起了眉头。 他会把自己灌醉,原来是为了让自己酒后乱性,去碰那秋菊姑娘。从柳之敬话了的意思可以推测,他会去百花楼找秋菊,不是因为喜欢那秋菊,而是为了证明什么?可是他到底是想要证明什么呢? “你想证明什么?”沐纤离虽然知道趁人酒后,套别人的心理话很不道德。但是她却做不到什么都不问,因为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证明我只对你有欲望,旁人便不行了。这样是不对的,不可以的,可是景凌我、我该怎么办?”迷糊中的柳之敬发出一声呜咽,眼角竟然还流出了眼泪。 第51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到柳之敬的话,沐纤离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就说这个柳之敬是对她哥有意思,果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喜欢上自己的兄弟,不但世人难以接受,就连他自己都是无法接受的。在柳之敬看来,这样的自己应该是病态的,是不正常的。所以他才会去花楼,想证明自己是否会对女子有欲望。可是很明显,就算喝醉酒的他,也无法接受女子的亲近。 沐纤离能明白柳之敬内心的挣扎,他因为不知道给如何面对她哥哥,才会一直故意躲着他哥哥!对了!那日在大营,因为她和柳心的原因,所以柳之敬便和她哥睡了一场床。也正是那一晚过后,柳之敬才有意躲着她哥哥,很显然柳之敬是在哪个时候发现,自己对她哥有欲望。 沐纤离给柳之敬盖上了被子,然后离开了柳之敬的房间。柳心她们烧好了水,正端着要进屋,沐纤离告诉她们柳之敬已经睡踏实了,她们不用进去了。醉酒后的柳之敬可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若是被柳心同小童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那便不好了。 同性之爱,在文明的现代社会,尚且不被许多人接受。更何况在这封建的古代社会,若说被旁人知道柳之敬喜欢她哥哥,怕是得乱套的。 柳心同小童信了沐纤离的话,沐纤离让小童自己下去睡觉,然后带着柳心回了秋梨院。 翌日 柳之敬在一阵头疼中醒来,他睁开眼睛,见自己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先是愣了一秒。不对?他是怎么回将军府的? 他记得自己喝醉了,秋菊把醉酒的他拉上了床,他半推半就的躺下。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反感,一把推开了秋菊,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百花楼。后来他迷迷糊糊的朝将军府的方向走,但是却没进门,因为太过难受便蹲在了后门口。 再后来好像有两个女子把他扶进了将军府,又扶进凌云阁。他当时很难受,好像有一个女人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问了他些话,他好像还全部都回答了。柳之敬就算是喝得再醉,也不会把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 那个女人问他的话,他全部都想了起来。而且自己竟然还如实的回答了她,柳之敬的脸吓得煞白,自己那不可告人见不得光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 怎么办?世人会如何看他?会不会牵连了景凌? 柳之敬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看着院子里正在扫落叶的小童问道:“昨夜,是谁送我回来的?” 小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慌乱的柳军师,停下了扫地的动作看着柳之敬答道:“昨夜是大小姐,同柳心姐姐送您回来的。” 沐纤离?柳心?柳之敬越发的慌乱了,又看着小童问道:“你们可是一直在房里照看我?” 小童摇着头道:“开始是,后来我同柳心姐姐去烧热水熬醒酒汤了,是大小姐在房里照看你。不过我们烧好热水后,大小姐说你已经睡熟了,也没让我们进去,带着柳心姐姐走了。” 沐纤离!那个在他醉酒后套他话的人一定是沐纤离?得知了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后,她会如何做?以此威胁他?还是告诉大将军和景凌,让他被赶出将军府? 不行,他得去找沐纤离。无论是下跪求饶,还是自动离开将军府都可以。只要沐纤离不把这件事儿告诉景凌,不让景凌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对他存了那么龌龊的心思,他都可以做到。 柳之敬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套了一件青衫,便往沐纤离的秋梨院而去。 因为要去参加宁安侯府的诗会,吃过早饭的沐纤离便被柳心拉到了梳妆台前装扮。对于装扮,沐纤离自然是觉得要简单方便就好。可是柳心却不这么认为,那宁大小姐请小姐去诗会摆明了没安好心。小姐若是穿的太随意,定会被她们嘲笑。所以她今日一定要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断不能让那些人有嘲笑她家小姐的机会。而且皇上赏了这么些好东西,若是不用,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那用她家小姐所画的图纸做出衣裳的成衣店,因为那款式新颖而又漂亮的衣服卖了大价钱。为了表示心意,便特地用上好的蜀锦做了一件广袖流仙裙。裙子是极淡雅的淡蓝色,又用银线在裙边袖口,绣了代表吉祥如意的祥云图案。料子轻盈华丽,行走间裙摆如同湖面荡漾的水波一样。 为了配这一身衣裳,柳心特地给自家小姐梳了一个花冠头。所有的头发全部绾于头顶,露出她优雅修长的玉颈。头上戴了一个镶着蓝宝石的紫荆花冠,一边再插了一只精致的蝴蝶步摇。 因为这流仙裙淡雅,柳心便给沐纤离画了个淡妆。只是浅浅的描了眉,唇上上了一点胭脂而已。 沐纤离这边刚上完妆,便听见有人走进了院子,她起身正准备同柳心去瞧。便见一身青色长衫,脸色苍白的柳之敬冲进了屋内。 “柳军师你这是干什么?”柳心见柳之敬忽然冲进来,便出声质问道。再怎么说大小姐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柳军师一声不响的闯进来,实在是于理不合。 柳之敬没有说话,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只是淡淡的看向沐纤离。 见柳之敬忽然闯了进来,沐纤离已经猜出个大概,这柳之敬怕是想起昨晚上的事儿了。若不是如此,一向守礼的他,怎会如此无所顾忌的闯进她的闺房之中。 “柳心听说大厨房今日蒸了花卷儿,我想吃了,你去拿些来。”沐纤离对站在自己身侧的柳心说道。 “小姐什么是花卷儿?”柳心一面懵逼的看着沐纤离。 看着柳心一脸懵逼的样子,沐纤离才想起,这个时代没有花卷。便又对柳心道:“花卷儿是什么不重要,你直管去拿便是。” “哦……”柳心点了点头,看了看沐纤离,又看了看柳之敬瞬间便懂了。也没再多问,直接走出了院子。 第52章 赴诗会,有人使坏 “你都知道了?”柳之敬虽然是在问,但是说的却是肯定句。 沐纤离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坐在了圆桌旁的凳子上,比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柳之敬没有坐,只是红着眼的看着沐纤离,她这算是先礼后兵吗? “你想怎么样?”柳之敬再次看着沐纤离问道。他受不了这样,与其她什么都不说,还不如马上给他一个痛快。 柳之敬会这么问,应该是认为,她知道他的秘密后会不安好心,借此威胁他! “我什么都不想做。”沐纤离如实说道。 “什么都不想做?你如此惺惺作态,还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你要什么?让我滚出将军府?还是将此事公告天下,让我身败名裂,受人唾弃?”柳之敬红着眼冲沐纤离咆哮道。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再不是那个冷静沉着足智多谋的军师。 沐纤离用手捏了捏眉心,看着柳之敬道:“在你眼里我便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吗?那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借此要挟你为我做什么,你大可以放心。” “当真?”柳之敬不信。 沐纤离举起了右手,看着柳之敬道:“我沐纤离对天发誓,若是将柳之敬喜欢沐景凌的事情,告诉给第三个人知道,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沐纤离发完誓,放下手看着柳之敬道:“这样你可信了?” 古人很相信誓言,与其说干口水也不能让他相信,还不如发个誓来的简单。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恶心吗?为什么不告诉景凌,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他?”柳之敬看着沐纤离连着问了好几个为什么。他不只一次想象过,若是他心中的秘密被人知道后,会被人如何嫌恶。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沐纤离知道这个秘密后,不但有辱骂他嘲笑他,而且还发誓不将此事告诉旁人知道。 “为什么要觉得恶心?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旁人都无权干涉你。再说了告白这种事当然是要你自己做的,我为什么要帮你告诉我哥哥你喜欢他。而且让你离开我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愿意。”沐纤离说完看了柳之敬一眼,虽然她说得很含蓄,但是这柳之敬只要多想想,便能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能再助攻太多了。 柳之敬只觉得沐纤离的话太过不真实。前一刻他还在担心,沐纤离会以此要挟他,让他离开沐景凌。或者沐纤离会把这件事儿公之于众,让他成为众人眼中的变态,成为过街老鼠。 但现在沐纤离说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还说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他明明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才对,可是这心却依旧高悬着落不了地。 “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一个男人,却喜欢另一个男人?”柳之敬苦笑着看着沐纤离问道,一双清澈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沐纤离有些心酸的看向柳之敬,他需要的是一个希望,对未来对爱情可以怀着期待的希望。 沐纤离组织了一下词语道:“我不知道旁人能不能接受,但是我能接受。可能在你自己看来,都觉得这有违伦常,觉得自己不正常。可是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只不过你,碰巧爱的是个男人而已。” “爱一个人没有错!你当真是沐纤离吗?这话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柳之敬说着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沐纤离笑着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柳之敬看向沐纤离道:“你可知道,你方才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虽然她说的话是很惊世骇俗,甚至有违常伦,但是听了她这番话后,他的心却落了地。觉得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变态,不是不正常。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只不过他爱上的正好是个男人而已。不是因为沐景灵是男人,他才爱他。是因为他爱的那个人,正好是一个叫沐景灵的男人。 沐纤离耸了送肩膀道:“有吗?我只是把我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而已。” 沐纤离看见柳之敬的转变,便知道这柳之敬已经安全信任她了。 柳之敬舒了一口气,看着外面飘落的梨花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现在觉得好轻松。” 明明那秘密被人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格外轻松。是因为有人认同了他的感情?或者是以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无需再把这个沉重的秘密压在自己的心里? 沐纤离笑着道:“你日后若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谈。不过你现在最好去军营里找一下我哥,他以为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心里不痛快。在军营里练兵跟自己较劲呢!我怕他再练下去,营里的将士都被他练坏了。” 景凌以为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心里不痛快?他为何要不痛快?柳之敬有着错愕的看着沐纤离。 沐纤离觉得自己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了?她并不想过多的插手,她哥哥与柳之敬的感情。毕竟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感情会很艰难,她若是助攻撮合,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在一起后二人又后悔了,没有走下去的勇气,那么她便成了罪人了。所以她想,还是让他们二人的感情顺其自然的去发展! 如果他们要在一起,她绝对是会举双手双脚支持的。 在现代的时候,她身边也不是没有柳之敬这样的人。以前在部队都是男多女少,自然也会有男人爱上男人的这种情况出现,所以他特别的能理解她哥哥和柳之敬。 “你还不快去,”见柳之敬不动,沐纤离便出声催促道。 “哦”柳之敬站了起来。方才他太过着急,并没有注意到沐纤离今日有何不同。现在心静下来,见沐纤离穿戴得十分漂亮便道:“你如此打扮,是要去何处?” 沐纤离答道:“宁大小姐办了个诗会,给我递了帖子清我去呢!对了,听说她也给你同我哥哥递了贴子。哥哥在营里今天应该是不会去的,你要不要去?” 柳之敬摇了摇头道:“我便不去了,只是那宁大小姐性子清高,素来对你不喜,你还是小心些。” 今日与沐纤离一谈,柳之敬已经与她产生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便忍不住提醒了沐纤离两句。 “我晓得,”沐纤离说完目送柳之敬离去。 柳心自然没有去大厨房拿花卷儿,在院子门口的柳树下数蚂蚁。见柳之敬出来了,而且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便知道自家小姐应该已经跟柳军师谈完了。起身朝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柳之敬福了福,柳之敬冲她点了点头。大概是想起自己的失态,柳之敬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的点完头后快步离去了。 柳心进了房间。方才小姐支她出去,便是不想让她知道小姐与柳军师说的是什么事儿,便没有多问。 没过一会儿,前院的下人来通知马车套好了,可以出发了。 沐纤离同柳心到了前院儿,刚走出门便看见大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声雪白纱衣,头上带着白色毛球头饰的沐纤雪,正踩着车夫的背上马车。 今日的沐纤雪穿衣打扮,依旧是走的仙女风。 两辆马车大同小异,沐纤雪上的是前面那一辆,沐纤离自然便是坐后面那辆马车。 沐纤雪站上了车辕,正要弯腰进马车,却瞧见了穿了一身淡蓝色广袖流仙裙的沐纤离。她头上的蓝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行走间裙摆如同清水流动的裙摆,一看便是用上等的蜀锦做的衣裳。 “二小姐你瞧,大小姐那衣裳真好看。”绿衣看家看见沐纤离的打扮后,便兴致勃勃的对自家小姐说道。 沐纤雪狠狠的瞪了绿意一眼,这丫头在她面前说旁人的衣服好看,这不是存心让她不痛快吗?不过绿意那丫头,真看着沐纤离身上的广袖流仙裙出神,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 沐纤雪气的不行,一气之下直接钻进了马车内!她衣服珍贵华丽又如何,草包就是草包,穿上再华贵的衣服,戴上再好看的首饰,也成不了凤凰。 今日大哥同柳大哥不去参加诗会正好,到时候有就算沐纤离被人欺负死,也没人会护着她。 沐纤雪上了马车后,便让车夫驾车先出发了。 沐纤离走到了马车前,车夫趴在地上,让她踩着他的背上马车。沐纤离让他起来,自己扶着车门上了马车,还顺带把柳心也拉上了马车。 赶车的王二心生暖意,虽然当凳子让主子踩着上马车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但是这样被人踩在脚下,没有一个人心里会觉得舒服。若是人人都能像大小姐一样,那就好了。 王二赶着车往宁安侯府的方向而去,他把马车驾得很稳,不想车内的人受到颠簸。 可是马车刚走了不到一刻钟,马车却忽然阵了一下,整个马车也往下一沉。 “吁……”王二忙拉了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十分担忧的朝身后的马车内问道:“大小姐你没事儿!” “没事。”沐纤离扬声说道。 沐纤离是没有什么事儿,可是这柳心却下了一跳。 听里面的人说没事儿,这王二才放心了,下了车去检查马车。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是车轴断了。而且那车轴上,有很明显被利器砍过的痕迹,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使坏。还好这车轴是他在平地行走时断的,若是这路在崎岖或者陡峭些,这马车可是会翻的。 王二检查完,走到车窗旁朝里面的沐纤离道:“大小姐,有人使坏砍了车轴,现在车轴断了,这车怕是不能走了。”王二的语气之中带着怒意,只觉得那故意使坏之人太过缺德了。 沐纤离一听不能走了,便同柳心下了马车。柳心看了一下断掉的车轴,气呼呼的道:“小姐,这一定是刘姨娘她们搞的鬼。” 这马车如今坏在了半道上,这不是存心让她家小姐迟到,好遭人诟病吗? 东陵珏坐在马车内,单手撑着头,靠在垫子上看着手里的书。忽然行走着的马车停了下来,随即便听见暗影道:“主子,前面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路中间,您在车内等着,我让他们把马车挪到一边儿去。” “好!”东陵珏应了一句,继续在车内看着书。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这般没公德心,竟然把车停在路中间。”暗影小声的嘀咕着,朝停在路中间的马车走去。 第53章 马车坏了,七皇子相助 “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把马车停在路中间,让旁人如何过?”暗影上前便没好语气的对背对着自己的三人说道。 沐纤离闻言转过身,十分抱歉的道:“抱歉,马车坏了,停在了路中间,挡了你的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挪开。” 暗影一瞧竟然是沐家的大小姐,想起自家主子对这沐大小姐有所不同,便摆着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挪开便是。” 暗影说完回到了马车上,打开马车门对里面的人道:“主子,前面是沐大小姐的马车,好像是马车坏了停在半道上了。” “哦?”东陵珏掀起马车帘子,伸出头朝外瞧了敲。便瞧见了那一抹淡蓝,这蓝色的广袖流仙裙,和紫荆花冠倒是十分适合她。整个人看起来恬静而优雅,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她这番装扮是要去何处?东陵珏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想到前两日管家说,玉瑶办了个诗会。她今日这盛装,便是要去参加玉瑶举办的诗会的!她大字不识,今日去参加诗会?不是自取其辱吗?对了!这诗会太子哥肯定也会去,她这一身盛装是为了太子哥吗?忽然东陵珏的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王二把马车拖到了一边,暗影见路通了便驾车前行。当他们的马车走过沐纤离身旁时,东陵珏却让暗影把马车停下了。 王二正跟沐纤离说着,如何去宁安侯府,一辆马车却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帘被打开,马车内露出一张高冷绝美的俊颜。 “沐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东陵珏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同柳心朝东陵珏福了福道:“马车坏了。” 东陵珏又问:“大小姐这还是要去何处?” 沐纤离答道:“宁安侯府。” 东陵珏浅笑道:“巧了,本宫也要去宁安侯府。我这马车还算大,若是大小姐不嫌弃,便与我同去!” 听到自家主子说的话后,暗影的嘴角略不可见的抽了抽。什么去宁安侯府,主子分明就是在骗人,不是说好的进宫吗?这样放陛下鸽子,去宁安侯府参加诗会真的好吗? “这……”沐纤离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东陵珏的马车,又看了看不能再走的马车。王二说骑马回去一趟,在驾一辆马车过来。但是这一来一回实在是耽误时间,而且又很麻烦。 “那么麻烦七皇子了。”沐纤离还是决定坐东陵珏的马车一起去,反正他也要去的不是吗? 沐纤离上了东陵珏的马车,沐纤离坐进了车厢内,而柳心则在暗影的安排下坐在了车辕上。 东陵珏的马车比她方才坐的那小马车大太多了,里面十分宽敞。还放了一张软榻,榻上放了一个小几,小几上面摆着茶水和几盘点心。一身月白色长衫的东陵珏,斜躺在软榻上看着书。 沐纤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一边的长凳上,无聊的绞着自己的手指。 东陵珏虽然在看书,但是心思却未曾放在书上面,时不时的用余光打量着沐纤离。 “沐小姐今日很安静。”东陵珏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起小几上的茶壶,在干净的水杯中倒了一杯茶水。 倒完后,东陵珏端着杯子递给沐纤离,沐纤离伸手接过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然便安静了。” 沐纤离说完喝了一口茶,被口中茶水的味道震惊了。眼神中充满惊喜的看着东陵珏道:“七皇子这茶倒是好茶。” 东陵珏笑道:“你若喜欢,我回府后差人给你送去。” “如此,我便先谢过七皇子了。”沐纤离没有想到她随口说一句茶好,这东陵珏便要送她茶,想来他家应该是茶多。 “你坐到这榻上来!这榻上靠着舒服些。”东陵珏对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也没有多想,直接坐到了小几的另一旁,歪歪的靠在了垫子上,这软榻上是比长凳坐着舒服。 “你在看什么书?”沐纤离看着又重新拿起书的东陵珏问道。 东陵珏扬了扬书中的书道:“杂书而已。” 沐纤离看到了书皮上写的书名,便念了出来:“西岐游记。” 听闻沐纤离念出书名,东陵珏放下了手中的书,颇为惊讶的看着沐纤离道:“你识字儿?” 谁不知道沐家的大小姐,是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文盲,没想到她竟然能念出这书上的字。 沐纤离道:“跟着柳之敬学了几日,所有的字儿,基本上都会写会认了。” 学了几日便能写会认,东陵珏有些不信,把书递给沐纤离道:“你念一段儿。” 见东陵珏不信,沐纤离接过东陵珏手上的书,便念了起来。念了两张无一个错字,东陵珏便让沐纤离停了下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的便是你了。”东陵珏看着沐纤离笑道。旁的人学上一两年,也不能认完所有字儿。这沐纤离只学了几日,便学会了所有字儿了,难不成这沐大小姐不是草包而是个天才。 沐纤离笑了笑,没有说话,拿着那本西岐游记看了起来。这游记上写的就是一个人,到了西岐所遇到的各种当地习俗和怪事儿。 “大小姐若是喜欢这类杂书,我哪儿倒是有不少,改明给大小姐送几本过去。”东陵珏见沐纤离看得起劲便如此说道。 沐纤离从书中抬起头,看着东陵珏,心想他真的是很喜欢送人东西呢!不过既然是他白送的她断然没有不要的道理。而且这类杂书最能体现各地的风土人情,对她了解这个世界有很大的帮助。 沐纤离又道了一声谢,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得回个礼什么的,白收别人的东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沐纤离看了东陵珏的书,他自然就没有书看了。东陵珏右手贴着车壁,将内力运到收掌内,往车壁上一推,马车忽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沐纤离随着惯性,往后一倒头撞道了车壁上。 “没事儿?”毫发无损的东陵珏,看着捂着后脑勺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揉了揉后脑勺道:“没、没事儿。” “暗影你是怎么驾车的?”东陵珏冲外面驾车的暗影轻斥道。 暗影心里苦啊!这关他什么事儿?方才车子摇晃的时候,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一阵内力波动。很显然这是主子自己干的好事儿,反倒还问去他来了。 柳心也十分纳闷,这好好的这马车怎么晃起来了呢!明明这路上都没有石头啊! 暗影道:“是属下失职,车轮压到石头了。” 石头?柳心皱了皱眉头,这路上明明就没有石头啊!难道说她眼神不好,没有看见石头? 第54章 本宫不是故意的 这车壁都用棉花和锦缎包着,所以猛的这么撞了一下,沐纤离也没觉得有多疼。 “头发乱了。”东陵珏瞧着沐纤离的头顶说道。刚才撞了那么一下,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花冠头有些乱了,步摇也歪了。 闻言,沐纤离用手摸了自己的发鬓,后面的头发好像是有些乱了。 东陵珏:“我帮你弄!” 沐纤离十分诧异的看着东陵珏,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此处没有镜子,她看不见也不好弄,还不如让东陵珏帮忙。 东陵珏直起甚至,双手越过小几帮沐纤离整理头发。他先是取下了歪了的步摇,又取下了她头上的紫荆花冠,又搞了一些小动作,然后沐纤离好好的花冠头便散了。 沐纤离看着自己垂下的青丝,一脸懵逼的看着东陵珏。不是只是简单的整理一下吗?他怎么把她的发鬓给拆了。 东陵珏手里拿着紫荆花冠,看着沐纤离一脸无辜:“我是只是想帮你把花冠戴正,不曾想这发鬓却散了。” 沐纤离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好心帮忙,她自然不能怪人家的。这花冠头柳心梳了好长时间才弄好,现在这里没有绾发的工具,这发型怕是弄不好了。 沐纤离叫了柳心进来,柳心进车厢后见沐纤离披头散发,便道:“好好的这头发怎么还拆了?” 罪魁祸首毫不心虚的坐在软塌上,撩起窗帘看了一下外面,表示这件事儿跟他无关。 沐纤离道:“方才撞了一下就头发就散了,你重新帮我绾个发!” 柳心有些郁闷,那花冠头配小姐这衣裳是最好看的,可是却这么一撞没了。此处没有绾发的工具,那花冠头本就复杂,纵使她手再巧也梳不出那花冠头。柳心让沐纤离坐到了长凳上,让沐纤离背对着自己。因为工具太少,柳心只能简单的给她梳了个朝云进香鬓,戴了那紫荆花冠,和两支步摇,倒也好看。若说那花冠头高贵典雅,那么她此刻这鬓发便是婉约大方充满了灵气。 看着沐纤离一半的青丝垂下,胸前的两缕正好挡住了她原本全部露出的粉颈,东陵珏十分满意的勾了勾唇。 宁安侯府,宁安侯府后花园儿里的牡丹亭外,已经铺上了绣着墨梅的地毯。地毯两边摆上了一人一座的桌椅,客人还未到齐,穿着粉色衣裳的侍女们,在桌子间穿梭。摆上了酒水点心,还有可供书写的文房四宝。 “玉瑶姐姐……”沐纤雪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飞进了后花园,来到了正在指挥着侍女们摆花的宁玉瑶身边。 “雪儿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早?”宁玉瑶见沐纤雪来, 亲亲热热的拉起了沐纤雪的手。还伸着脖子朝沐纤雪身后望了望,未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沐纤雪笑着道:“我心里挂着姐姐,便早早来了。姐姐可准备妥当了,可要雪儿帮忙?” 宁玉瑶今日穿了一声雪白的对襟纱衣,纱衣的领口和袖口你绣了粉色的雪梅。梳了个灵虚鬓,头上带了做工极其精致的和田玉头面儿。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大方,却又透着一股仙气儿。 沐纤雪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快,她今日是与宁玉瑶撞衫了。二人都喜欢白色,撞衫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宁玉瑶的那身衣裳,很明显的比自己身上这身要好太多。为了让自己的不食人间烟火中,突出一股甜美俏皮,她头上便只戴了白色的毛球头饰。虽然看着是好看,但是跟宁玉瑶的和田玉头面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了。 宁玉瑶道:“难得雪儿妹妹有心,都准备好了,就不劳烦妹妹帮忙了。对了,景凌哥哥怎么未同你一起前来,可是在后面?” 皇上是宁玉瑶的舅舅,是沐景灵的姑父。这宁玉瑶跟沐家也算是带着亲的,所以这宁玉瑶叫沐景凌一声哥哥也说得过去。 “玉瑶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家姐姐提了个让沐家军种田来解决粮草的法子。这些日子父亲和哥哥为了以身作则,都是跟着将士们一起干的,时常都忙的见不着人。大哥已经有两日没有回府了,柳大哥今日也去了军营,应该是来不了了。估摸着现在,正带着将士们在地里种地呢!”沐纤雪一副大哥不能来,她也十分失望的模样。 宁玉瑶皱起了眉头,声音微怒:“真不知道皇帝舅舅怎么想的,怎么会接受沐纤离那个草包如此荒唐的提议。竟然让骁勇善战的景凌哥哥也去种地?实在太不像话了。” 宁玉摇只要一想到,那英俊骄傲的男子,拿着农具行走在田间地头,她这心里就十分的不舒服。而且今日这诗会,景凌哥哥竟然因为那种地的事儿,不能来参加她举办的诗会,宁玉瑶对沐纤离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陛下应该也有自己的考量!不过军中好多将士都颇有怨言。但是陛下都下旨了,他们也只能放下刀剑,拿着农具去种地了。”沐纤雪有意无意的朝宁玉瑶透露,沐家军也对种地的事情十分不满。 “荒唐得很!”宁玉瑶摇着头说道。 “对了,那沐纤离怎么也没和你一起来?”她可是看着沐纤雪的面子上,才给了沐纤离一个帖子。不过就算她不给帖子,那不要脸的沐纤离,也会蹭着雪儿的帖子一起来。 “玉瑶姐姐你也晓得的,姐姐她向来晚起。我走的时候,让人去了院子叫她,听丫头说她还在睡觉。你也知道的,姐姐她脾气不好,我也不敢硬催她起床。不过我相信姐姐看在玉瑶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迟到的。”沐纤雪笑着对宁玉摇说道。心想此刻沐纤离的马车,应该停在了半道上了! 宁玉瑶和长公主最讨厌的便是不守时之人,若是到时候沐纤离姗姗来迟,长公主同宁玉瑶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沐纤离那马车车轴不是旁人弄的,就是沐纤雪让人去砍了几刀。为的就是这马车行到半路才坏掉,就算沐纤离再让人赶一辆马车过来也会迟到。到时候若有人都到了,唯独她沐纤离没来。这不就是不给长公主,和宁安侯府的侯女面子吗?到时候沐纤离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宁玉瑶听沐纤雪这么说,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雪儿走的时候这沐纤离还没起床,她是有多不把她宁安侯府当回事儿啊!沐纤离今日最好不要迟到,否则就算她是景凌哥哥的妹妹,她也不会给她好脸。 越来越多拿着帖子的公子闺女门走进了宁安侯府,宁安侯府的花园,也越发的热闹起来。长公主还未到,宾客们或人结成一群在一起聊天。或者两三人相携同游,宁安侯府的花园。 长公主喜欢花,当朝皇上对这个嫡姐也十分亲厚。所以凡是宫里能见到的花,在这宁安侯府的花园儿也定会有一株。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宁安侯府的大门口。 柳心同暗影先跳下了马车,接着便是一生月白色长衫的东陵珏下了马车。沐纤离最后一个下车,她弯腰走出车厢,真准备提着裙摆往下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伸向了她,沐纤离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到了东陵珏的手心,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暗影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主子竟然牵沐大小姐的手了!主子是十分讨厌别人触碰的,知道主子喜恶的人,都不敢靠近主子三步之内。就连陛下不小心碰到主子的衣裳,主子都会立马把衣裳换掉的。本来主子今日让沐大小姐上了马车,他就够吃惊的了,没想到主子还牵了沐大小姐的手。 柳心倒是不知道,这七皇子有什么怪癖。但是瞧见如同谪仙般的七皇子,亲自扶着自家小姐下马车,倒是有十分吃惊。吃惊之余,又觉得她家小姐似乎同七皇子挺般配的,这画面真是好看。 走到大门口,给门口候着的仆人递了帖子。仆人见七皇子来了,十分震惊,先让人进通报,便十分恭敬的领着四人往后花园儿走。 此时诗会已经开始,长公主穿着一身枚红色的华服,坐在摆着长桌的牡丹亭里。她梳着坠马鬓,鬓上戴着一只八尾凤簪。头上贴着花黄,带着一朵十分逼真的牡丹花。虽然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保养的极好。一点儿都不像过了五十岁的人,整个人华贵而优雅。 宁玉瑶与她母亲同坐了一桌,宁安候不喜参加这样的场合。觉得这都是年轻人玩儿的,便未到花园儿来。 太子东陵烬炎,坐在了左起的第一个位置。他左右便的第一个位置,便坐着沐纤雪,这是宁玉瑶故意为二人安排的。 东陵烬炎着身子,同自己身旁的沐纤雪聊着天。那日在宫里她是太过憔悴了,所以看着颜色不太好看。可是今日经过细心的装扮,她又恢复了光彩照人的模样。这花园儿里的女子,没一个人能及得上她的花容月貌,东陵烬炎不免又恢复了往日的亲近。 第55章 迟到 谁说的 宁玉瑶见沐纤离还未到,心里已经在开始想,等沐纤离到了之后,她如何下沐纤离的脸。 正在这个时候,家园的家仆来报:“夫人,大小姐沐大小姐和……” “呵!这沐纤离的面子当真是大得很!所有人都到了,唯独她姗姗来迟,分明就是没有把我宁安侯府放在眼里。”宁玉瑶没等那家仆说完便冷声嘲道。 “玉瑶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沐纤离的德行。她何曾把旁人放在眼里过,姐姐就不该给她递帖子。”礼部尚书家的小姐柳依依出声道。 陈国公府的公子也皱眉道:“那样的草包,大字不识一个,邀请她来作甚,这会毁了这高雅的诗会。” “就是” “就该把她撵出去才是。” 沐纤雪听所有人都在说沐纤离,装着十分难过的站起来道:“各位不要这么说姐姐,姐姐虽然是顽劣了些,但是应该不是故意迟到的。而且姐姐最近都有跟着柳大哥学认字,才不是什么草包,还请大家不要这么说姐姐才是。” 一旁东陵烬炎拉着沐纤雪的手,让她坐下轻声道:“你这丫头就是太过善良,平日里被她那般欺负,还帮着她说话。” 东陵烬炎虽然喜欢他这纯净善良的性子,但是有的时候却也为她感到不值! 她那般维护沐纤离有如何?沐纤离还是对她那么坏。 那家仆急的满头大汗,想把话说完。可是大家都在说话,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长公主也沉了脸,看着那家仆道:“你去告诉那沐大小姐,既然来迟了便不要参加诗会了,那便请她回去!” 沐纤离那样嚣张跋扈粗鄙的俗人,来了也只是脏了她宁安侯府的地儿。长公主是十分看不上,这个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 “可……”那家仆刚想说,七皇子也来了身后便传出了七皇子的声音。 “原来迟到了便不能参加诗会?如此说来侄儿也只能先回去了。”东陵珏走到诗会的入口处,看着那坐在亭中的貌美夫人说道。 “七皇子?”看着气质出尘的东陵珏,所有人都震惊了。要知道这七皇子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的,就连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花宴都未曾去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参加宁大小姐举办的诗会! “那么侄儿先告辞了,沐大小姐咱们走!”东陵珏不等众人反应,朝长公主拱了拱手转身便要同沐纤离离去。 众人这才看到了东陵珏身后的沐纤离,男子的眼中都是惊艳之色,这当真是沐纤离吗?现在皇城之中名声最盛的便是沐纤离,不论是好的或者是坏的名声都被沐纤离占了。 有人传这沐纤离变漂亮了他们还不相信,没想到今日一瞧,这模样丝毫不比宁玉瑶同沐纤雪逊色。而且这气质比她们二人更胜一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灵气。 众女见沐纤离那身华美贵气的衣裳,和那头上闪着光的蓝宝石花冠,心中即瞧不起沐纤离又嫉妒她。 东陵烬炎也看到了一身蓝色流仙裙的沐纤离,惊艳之余又带着一丝不解,这沐纤离怎么跟老七一起来了。 沐纤雪眼中闪过一抹阴戾之色,这个沐纤离怎么同七皇子一起来了? “慢着!”长公主忙唤住了要走的东陵珏。这个从不参加任何宴会的侄儿好不容易来了玉瑶举办的诗会,她怎么会让他就这么走了呢!而且她这个侄儿可是她皇兄的心头肉,也是个特别的存在,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若是他就这么走了,众人岂不是会认为她连七皇子的脸都不给。 “你不同,你来迟了自然是不用走的,快过来坐下。”长公主对东陵珏说道。 “原来这宁安侯府,是对人不对事儿啊!”沐纤离自言自语的说道,她声音不大,但是却也能在场的人都听到。 长公主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同时迟到,她却让七皇子留,让沐纤离走这不就是前后不一,没有原则了吗? 宁玉瑶冷嘲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能与珏表哥相比。” 众女纷纷嘲道:“就是,真给自己脸。” “别以为自己最近得了陛下的赏赐,便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从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女子,大字不识一个,竟然还来参加诗会。” 柳心站在沐纤离身后双拳握得紧紧的, 她真想冲上去把那些骂她家小姐的人,全部暴揍一顿。 沐纤离脸上挂着冷笑,上前了两步走到了那家仆身侧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 面对一个美丽而又身份高贵的大小姐,如此有礼貌的问自己时辰,那家仆想也没想便道:“辰时,马上便要到巳时了。” 那家仆话一出,宁玉瑶的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 “哦……”沐纤离拖了一个长音。 “原来还没到巳时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宁大小姐递给我的帖子上,写的诗会巳时才开始。现在未到巳时我却成了迟到的人,难不成是宁大小姐给我的帖子出了错?”沐纤离冷笑着问道,眼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我的帖子上也是巳时。”一个容貌明艳,穿着水绿色交颈襦裙的女子朗声说道。 此女子不是旁人真是云家的大小姐云婉仪,她父亲是威武大将军云天。 云婉仪话一出,沐纤离倒是高看了她一眼。只不过那宁玉瑶同方才一直指责沐纤离迟到的小姐们,都纷纷的红了脸,狠狠的瞪了云婉仪一眼。 云婉仪却如同没事儿人一样,根本就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就算这沐纤离是嚣张跋扈了些,但是也不带他们这么欺负人的,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咳咳……”长公主尴尬的咳了咳,看着沐纤离道:“既然未曾迟到,那沐大小姐便落座!” 沐纤离不动,看着宁玉瑶道:“宁大小姐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呢?” 宁玉瑶狠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在长公主的注视下,十分憋屈的对沐纤离说了一句:“误会沐小姐了, 对不住。” 她因为景凌哥哥的事儿,只想着要下沐纤离的脸。没有注意到根本到她定好的时辰,反倒在众人面前丢了自己的脸。 “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便不与宁小姐计较了。”沐纤离笑着说道,一副我原谅你了的模样。 宁玉瑶气的牙痒痒,这沐纤离说她大人有大量不与自己计较,不就是在影射计较的自己是小人吗? 长公主拍了拍宁玉瑶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气,也不要发作。毕竟这事儿是她们失礼在先,若是再纠缠丢的也是宁安侯府的脸。 东陵珏同沐纤离落了坐,沐纤离坐在了那云婉仪旁边的位置,而东陵珏则坐在了东陵烬炎,对面的位置。 第56章 当众撒狗粮 因为长公主和宁大小姐被沐纤离狠狠打了脸,诗会的气氛不免变得有些尴尬。不少人都明着给沐纤离眼色看,若不是沐纤离的到来,这气氛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七弟怎么跟沐……纤离表妹一起来了?”东陵烬炎本来想喊沐大小姐的,但是想着这沐纤离终究还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为了不让舅父同沐景凌不快,便又稍显亲热的喊了一声纤离表妹。 东陵珏后背靠在椅子上道:“路上遇到沐大小姐马车坏了,便顺便载了沐大小姐一程,所以便一起来了。” 沐纤离上了七皇子的马车?众女妒忌的看着沐纤离,那眼神之恐怖,恨不能用眼睛在沐纤离的身上射上两个洞来。 谁不知道七皇子,十分讨厌与人近距离接触。七皇子那马车,除了他自个儿,这沐纤离怕就是第二个坐过七皇子马车的人了!至于这第一个吗?则是这七皇子的师妹水姑娘。 七皇子那么高洁的人物,怎么会让这粗鄙低俗的沐纤离上他的马车呢?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这好好的,马车怎么会坏呢?”沐纤雪故作关心的问道。那马车如何会坏,她自然是最清楚的。不过此刻她有些后悔让人对马车做手脚了,就是因为沐纤离的马车坏了,才让她得了机会坐七皇子的马车来。 “也不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卑鄙小人,竟然用刀砍了车轴,那马车行了没多久车轴便断了。”沐纤离看着沐纤雪笑盈盈的说道,果不其然看到沐纤雪眼中闪过的一抹怒意。 呵呵!看来这破坏马车的人,跟着沐纤雪是脱不了干系了。她还没来迟,这长公主宁玉瑶便这么对她了,若是真的来迟到了怕是要赶她出去的!想来这沐纤雪的目的,为的就是让她迟到被人羞辱。 如果不是知道沐纤离不可能知道,是她让人做的手脚,沐纤雪都有些怀疑这沐纤离是故意在骂她了。 “哦?竟有这等事儿,回府后我定要告知娘、姨娘好好查一查。这府中的下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竟然如此报复姐姐。”沐纤雪一副此事绝对不可姑息的模样。同时也在告知众人,是因为沐纤离对府中下人太坏,所以才会被下人报复。 众人看沐纤离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鄙夷之色。这沐纤离是的对下人坏到什么地步,这下人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报复她。哼!这个沐纤离连他们这些公子小姐都敢打骂,对府中的下人想是更加毒辣。 沐纤离勾了勾唇道:“这事儿就不麻烦刘姨娘,毕竟她脸伤成那样,还正被爹爹禁着足。这事儿我自会细查,查不出来还好,若是查出来了我怎么着也得卸她一条胳膊,断她一条腿。” 沐纤离说完,还用目光扫了扫沐纤雪的手和脚,这些人不是觉得她毒辣吗?她自然不能辜负了她们的期待。 沐纤雪打了一个冷战,沐纤离为何要看自己的手和脚,难道她怀疑是自己做的手脚? 沐纤雪的生母得罪七皇子被责罚的事情,众人都有听闻。沐纤离如今有提及了此事儿,众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变。这沐纤雪什么都好,就是那生母身份太多卑贱。还十分无知竟然还敢侮辱七皇子,还因为此事被大将军禁了足。可惜了这沐纤离这么好的模样,这么好的才情,却只是一个庶女。将军夫人去世多年,这将军府只有沐纤雪的姨娘一个女人。过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将她扶正,若不是大将军不喜欢她,便是她的德行不堪,不配为正室。 沐纤雪自然也注意到众人的眼神变了,是她错了!本不该提她娘亲的。这么一提反倒让旁人想起她娘亲侮辱七皇子的事儿来了,更让人记起了她的出身。 宁玉瑶拧着眉开口道:“这是宁安侯府办的诗会,不是镇国将军府办的, 就不要一直提你们沐家的家事儿了。” 这诗会死她办的,总是提沐家的事儿算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喧宾夺主么? “玉瑶表妹说的是!”东陵烬炎也附和这宁玉瑶的话说道。 “既然是诗会,便是以诗为主。不如姑姑出个题,让众人做诗一首,若是谁能夺得头彩,本宫这麒麟玉佩便彩头。”东陵烬炎说着取下了自己挂在腰间的麒麟玉佩。 长公主笑着道:“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我便出上一题。” 长公主细细想了想,便道:“今日这院子里的牡丹开得甚好,不如大家便以牡丹为题作诗一首!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 说罢,长公主让人点上了一炷香。 长公主话一落,众人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对玉麒麟势在必得。 “那麒麟玉佩可不是凡品,太子殿下好大方。” “就是,少说也值五千两银子。” 两个坐在一处的小姐,小声的议论着。 五千两?沐纤离的眼睛亮了一下,若是把那麒麟玉佩换成银子倒还不错。 东陵珏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沐纤离,见她眼睛一亮,心中暗衬,这丫头莫不是看重了麒麟玉佩。是因为那玉佩珍贵?还是因为那玉佩是太子的东西?东陵珏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他这心今日怎么老是这么不舒服呢! 众人为了寻找灵感,纷纷离席去看着园子里的牡丹花。东陵烬炎也陪着沐纤雪离席,同沐纤雪一起去看牡丹去了。 沐纤离没动,坐在原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 云婉仪见东陵烬炎与沐纤雪走了,这沐纤离还没心没肺的吃着点心,便出言道:“喂!你未婚夫跟你妹妹去赏花了,你还不跟上去?” 沐纤离咽下嘴里的点心,看着云婉仪道:“我为什么要去?” 云婉仪疑惑的看了沐纤离一眼,这当真是那个时常缠着太子殿下的沐纤离吗?以前但凡沐纤雪同东陵烬炎独处,这沐纤离都会跟上去的。而且还会十分生气,大骂沐纤雪不要脸的。可是今日,这太子殿下跟沐纤雪去赏牡丹,这沐纤离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云婉仪看着沐纤离说道。难道这个沐纤离认命了?知道太子不喜欢她,便任由沐纤雪抢她男人。 沐纤离道:“只是未来的太子妃,现在我又不是太子妃。在没成定局之前,谁是太子妃还不一定。这太子殿下,想和谁赏花赏月赏秋香,都跟我没关系。” 云婉仪道:“怎么了?你放弃了,以前你缠着太子殿下的那股劲儿哪去了?” 要说沐纤离以前缠着太子殿下那股不要脸的劲儿,真的是让同为女子的她都感到羞耻。 沐纤离深深的看了云婉仪一眼道:“怎么?云大小姐很想我再缠上去?” “哼……”云婉仪冷哼了一声道:“我只是见不得抢自己姐姐未婚夫的女人而已。” 她虽然瞧不上这沐纤离,但是更瞧不起跟自己未来姐夫暧昧不清的沐纤雪。什么温柔善良、知书达理、文采过人的第一美人儿? 连自己姐姐的未婚夫都抢,也不过是个虚伪的心机女。 虽然原主以前跟着云婉仪发生过冲突,对这云婉仪也不甚了解。不过这个云婉仪的性子,倒是很对她的胃口。 沐纤离无所谓的说道:“她想抢便抢呗!我对勾搭自己未来小姨子的男人,可没什么兴趣。” 东陵珏未曾离席,虽然与沐纤离隔了好几张桌子。但是因为他内力全部外放,清晰的听明白了这沐纤离与云婉仪说的没一句话!嗯!他现在的心情好了不少。 听到沐纤离这么说,云婉仪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看得开。” “对了,云小姐不去赏赏牡丹寻找灵感?”沐纤离很喜欢这个云婉仪的性子,有意与她结交套近乎。 云婉仪轻嘲道:“我不会作诗,看了也是白看。倒是你,你那妹妹说你最近在读书识字,他们等会怕都是看看你的大作的。” 凡事这样的诗会,有人被捧着,便有人被踩着,这是惯例。这些自诩高贵的公子小姐们,做出的事儿往往低级得让人不忍直视。 沐纤离知道这云婉仪这么说,其实是在给她提醒。便道:“云小姐放心,我的诗自会艳惊四座。” 云婉仪白了沐纤离一眼,才读了几日书便这般自大了。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沐纤离似乎没有以前那样讨厌了。 香燃了一半,离席赏花之人纷纷都回到了坐位上。沐纤雪与东陵烬炎一起回来的,头上还插了一朵红色的芍药花,整个人顿时便明艳了几分。让几个定力几较差的公子,眼睛都看直了。 长公主极其不喜欢旁人动她这园子里的花的,看到沐纤雪那头上的芍药花眼中闪过一抹不快。但是她知道这太子中意的说这沐纤雪,这沐纤雪日后的身份也不会低,便十分违心的看着沐纤雪道:“这花沐二小姐的戴着倒是好看。” 听闻长公主赞美,沐纤雪戴着几分娇羞道:“长公主谬赞了,这是太子殿下硬给纤雪戴上的。”沐纤雪说完还嗔怪的看了东陵烬炎一眼。沐纤雪虽然也是在陈述事实,但是这炫耀的成分更多。 东陵烬炎宠溺的看着沐纤雪道:“雪儿戴这花好看!” 沐纤雪和东陵烬炎当众撒着狗粮,众人不由同情的看了,顶着未来太子妃头衔的沐纤离眼。 第57章 冤家路太窄 面对众人同情的目光,沐纤离暗暗翻了翻白眼,这记狗粮她们吃便是,她可不吃。 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一,众人都纷纷让身旁的丫鬟或小厮研磨开始提笔写诗。 沐纤离也让柳心研磨,众人见沐纤离也让丫鬟研磨,都纷纷递过去了一个嘲笑的眼神。才读了几日书,认了几个字儿,便也要作诗了,一会儿等着丢脸! 东陵珏的眼神中也带着淡淡的担忧,但是看沐纤离一副成竹在胸,不骄不躁的样子,便想这丫头莫不是真的会作诗? 柳心研好墨后,沐纤离便铺开了宣纸。拿着狼毫在纸上十分随意的写了起来,众人见她那样子,都觉得她是在鬼画符。 坐在沐纤离旁边的云婉仪,伸长脖子看了看沐纤离写的字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这诗虽然还没写完,也瞧不出好坏。但是沐纤离这字却是写的不错的,字迹如行云流水,潇洒之中又带着一股子狷狂。看着比其他女子些的那些小楷,有意思多了。 一首诗写罢,沐纤离把狼毫置于笔架上,双手环胸等着那香燃尽。 众人见沐纤离那么快的便写完了一首诗,更加坚定了沐纤离是在鬼画符。作诗哪有那么简单?只有七皇子这样聪明绝顶之人,才能一挥而就。 “哟!这诗会都开始, 那小爷岂不是来晚了。”忽然一个低沉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牡丹亭前。 沐纤离同柳心听到这声音,瞬间便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看这牡丹亭前的那一抹红,和那人头上缠着的白色绷带,二人忙低下了头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清流?”对于东陵清流的出现,东陵烬炎倒是有些惊讶。 “见过太子哥,见过七哥,见过姑姑,玉瑶表妹。”东陵风流姿态慵懒的见了礼,随即又十分轻佻的扫了在座的人一眼。那坐在最后一桌,用手挡着脸的蓝衣女子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她身后那丫鬟虽然也用手挡着脸,可是那身形却有些眼熟。 不少小姐,接触到东陵清流的视线后,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清流?东陵清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能。原来这狐狸精,就是荣庆王府的小王爷东陵清流。整个皇城谁人不知道,这东陵清流是不受礼教约束,风流成性睚眦必报的人。皇城有两害,一个是嚣张跋扈骄纵蛮横的沐纤离。二便是这个风流成性,什么事情都按照自己喜好来的混世魔王东陵清流了。 在皇城这些公子小姐中,流传着一句话,沐纤离得罪得!这东陵清流却是万万得罪不得的。混世魔王发起火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对东陵清流的记忆,保留在东陵清流十五岁以前。那时候的东流清流还只是个模样俊美的少年,这五年间东陵清流常在各地游历,鲜少在皇城,与原主碰面的时间并不多。虽然二人都是这皇城中的两害,但是却是王不见王。就算是宫中宴会见着了,沐纤离的眼睛都是黏在东陵烬炎的身上的,根本就注意不到旁人。以至于,沐纤离在百花楼看到东陵清流的时候,并未认出他是荣庆王府的小王爷。 长公主嗔怪的看着东陵清流道:“你这孩子,怎么才来,姑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清流表哥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宁玉瑶虽然不喜欢这个风流成性的表哥,但是装作关心的问道。 一提起这事儿,东陵清流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听到了一些传言的公子们,都纷纷低着头忍着笑,他们可不敢名目张胆的笑话这荣王府的小王爷。 “不提也罢!”东陵清流挥了挥手道,这是他的耻辱提不得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女子手里,昨晚他可是丢了大脸。若是再让他瞧见那个女人,他定不会轻饶了她。 柳心听他们在提东陵清流头上的伤,吓得脚都在发抖。天哪!她都干了什么?竟然砸了一个小王爷的头。她就说当时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荣王府的小王爷,她现在好方啊! 东陵珏咳了十分不厚道的道:“我到听说,昨晚清流被人扒光了衣裳,被绑在椅子上,在百花楼的雅间里,开着窗户晾了一两个时辰。” 这事儿今天早上便传遍了整个皇城,那一堵东陵清流好身材和狼狈模样的人,见人便说。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了东陵清流栽在白虎楼的事迹,也都纷纷猜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如此羞辱小王爷东陵清流。 小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传言道她们的耳朵里自然没那么快,都不知道东陵清流昨晚的经历。如今一听东陵清流在百花楼被扒光了衣裳,开着雅间儿的门晾了一夜,都纷纷红着脸只摇头。都纷纷谴责,对东陵清流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的人。这东陵清流虽然风流,但是显赫的家世和不俗的容貌,也不乏豪门贵女对他倾心。 东陵烬炎也是听东陵珏说才知道,东陵清流竟然在百花楼出了这样的事儿。 “七哥不带你这么揭短儿的!”东陵清流无奈的冲东陵珏喊道。东陵珏说出了东陵清流这丢人的事儿,东陵珏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却不敢责怪。他虽然连太子和皇伯父他都敢惹,但是却不敢惹这个七哥。 长公主板起了长辈的脸,看着东陵清流道:“你这孩子若少去那些烟花之地,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这东陵皇家的人,也只有这东陵清流最是放荡不羁。 东陵珏也沉声道:“如此羞辱伤害皇家之人,那害你之人实在是可恶,不能不追究。” 这东陵清流皇家的人,怎么说也是个小王爷。那人如此对他,岂不是在打皇家的脸吗? 东陵清流阴测测的道:“我自然不会放过她,等我抓着了她,定要抽筋扒皮。” 他东陵清流,这一辈子可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就因为这事儿,他母妃还掉了几颗眼泪,他父王还臭骂了他一顿。他已经想好了一千种办法,要如何收拾那个女人了。 柳心听到东陵清流这么说,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不过好在她扶了一下桌子,虽未摔倒却弄出了一些动静。 第58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听到响声众人都朝沐纤离之处瞧了瞧,那东陵清流自然也是如此。柳心见东陵清流朝这边看,便忙垂下了头,这下巴都低得抵着胸口了。她越是如此,东陵清流便更加注意她同沐纤离了。他进到这诗会之中,哪一个小姐不是盯着他瞧的,反倒是她们一直不敢瞧自己。 东陵珏也注意到了沐纤离的异常,这好好的她为什么非要用手挡脸呢?而且她那丫头柳心似乎腿还在发抖。这二人似乎是在清流这小子出现之后才这样的,难道…… “这位是谁家的小姐,怎么用手挡着脸?”东陵清流摇着一把玉骨的折扇,踱步到了沐纤离的桌前。 沐纤离头疼得很!她怎么好死不死的跟这东陵清流对上了。 “还能是谁?自然是沐家的大小姐沐纤离。”宁玉瑶冷声说道。这个沐纤离实在是古怪,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子和她的丫头,一个用手挡着脸,一个死死的低着头,不知道还以为她二人是没脸见人呢! 沐?沐纤离?东陵清流忽然想起了,昨夜在百花楼那女子说了。她若不给他留下一个惨痛的经历她便不信沐?呵呵呵……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看来他这两年不在京离,这沐纤离越发嚣张跋扈了,连他都敢惹了。 不过昨夜在百花楼瞧见的沐纤离,跟他记忆中的沐纤离却有些出入。记忆中的沐纤离不过是喜欢穿着花花绿绿,画着浓妆的小姑娘,跟昨夜在百花楼见的到的女人相去甚远。 “原来是沐纤离呀!怎么了沐纤离,为何不敢抬起头瞧瞧我呢?”东陵清流咬着后槽牙,阴测测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心想这东陵清流定是认出了自己,毕竟这皇城之中,即姓沐又胆大包天得可没几个。 沐纤离也不挡脸了,腾的一下站起来,绕过桌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张开双手抱着东陵清流道:“哈哈……小王爷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哈?所有人的下巴都惊得掉在了地上,这个沐纤离在搞什么鬼?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抱着小王爷,太子殿下可还在呢? 东陵烬炎的脸都黑了,这个沐纤离今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中搂抱清流,可有把他这个太放在眼里。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如此亲热,毕竟她还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东陵清流也看清了沐纤离的脸,这个沐纤离果真就是昨晚在百花楼让他受辱之人。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换上女装的沐纤离竟然如此好看,而且竟然还如此主动抱住了自己。少女柔软的身段,属于她身上独有的馨香,让游游历花丛的东陵清流有片刻失神。 “咱们的帐,等着诗会过了再算!”沐纤离抱着东陵清流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她可不想让所有人知道,她就是把东陵清流扒光了绑在椅子上供人观摩的罪魁祸首。虽然二人也只是一报还一报,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实在不想让她爹爹知道,自己进了花楼,因为他极有可能会打断自己的腿。 东陵清流的右手揽住了沐纤离不堪一握的纤腰,对着沐纤离的耳朵道:“凭什么听你的?”既然沐纤离如此主动,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而且这沐纤离抱着也挺舒服的的。 没想到啊!不过两年不见,这嚣张骄纵的沐纤离竟然也长成大姑娘了。 感觉到自己腰间的大手,沐纤离暗暗咬了咬牙道:“是你先占我便宜的,咱们这纯属私人恩怨,何须让外人知道。怎么?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昨晚是我把你扒光了绑在百花楼。” 东陵清流细细思考了一番道:“好!等会儿诗会结束别跑。” 若是被所有人知道, 是沐纤离把自己扒光了绑在椅子上,似乎会更丢脸。 “谁跑王八蛋。” “哈哈哈……确实好久不见,小离儿都长大了。”东陵清流说着用手拍了拍沐纤离的后背,如同阔别已久的老友相聚一般。 众人都蒙圈儿了,这小王爷什么时候跟沐纤离关系这般好了?二人还如此热情的拥抱,这小王爷还如此亲热的叫着沐纤离小离离?恶?要不要这么恶心。 具她们所知,这小王爷虽然没与这沐纤离发生过什么冲突,但是却也并无什么交集啊? 东陵珏目光微沉,把东陵清流同沐纤离做的这场戏看得透彻。虽然二人都是演技派,但是那僵硬动作和咬着后槽牙说话的语气,完全暴露了二人是在做戏的本质。看来,昨夜在百花楼拔了东陵清流的衣服,把他绑起来让人观摩的人,便是沐纤离无疑了。不过很显然,就在刚刚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拥抱也不过是个障眼法!虽然知道是障眼法,而且还是沐纤离主动的,但是他始终觉得这清流横在沐纤离腰间的手十分碍眼,好想砍掉啊! 长大了?若是沐纤离不明白这东陵清流这话的意思,她便是个傻子。 “小王爷也越发的英俊了。”沐纤离笑着说完,暗自用力推开了东陵清流。 云婉仪也被沐纤离的举动震惊了,不过却又觉得十分有意思。这东陵珏跟沐纤雪赏花,这沐纤离当着太子的面抱小王爷,这沐纤离倒是够大胆的嘛!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实在不像话。”长公主出口训斥道,不过语气也并未十分严厉,毕竟这东陵清流是她侄子。她若是她过严厉的说沐纤离,便是在影射二人有什么苟且的关系了。 沐纤雪起身走到牡丹亭前,微微屈膝道:“姐姐行为是有些大胆不合礼教,但是这也是姐姐天性使然,还请长公主您不要责怪姐姐。” 沐纤雪衣服帮沐纤离求情的姿态,众人见此,都纷纷在心中称赞沐纤雪。多好的姑娘啊!明明是沐纤离不检点,不合礼教这沐千雪却出来帮她求情。 长公主微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知书识礼才貌双全的沐纤雪。她本就是在深宫里长大的,对这后宅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又怎么会看不清楚。不得不说,这个沐纤雪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这心机实在也太深了些。 还说什么天性使然?这不就是在说沐纤离天生便不检点不知羞耻吗?越是善良的人,放出的刀子便越是伤人。她这宁安侯府干净,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这玉瑶又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宠着长大并无心机。看来日后还是得让玉瑶,与这沐二小姐保持些距离才是,省的被她给利用了。 第59章 太子,你的思想很龌龊 沐纤雪只想体现出自己的善良,自己的以德报怨。却没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举动,反而让长公主决定让宁玉瑶与她保持距离。 东陵清流闻言,揽着自己身旁的沐纤离的肩膀小声道:“你倒真是好妹妹呀?” 他话中带着满满的嘲讽,阅女无数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沐纤雪的心思。 “既然你说好,送给你,你要不要?”沐纤离没好气的冲东陵清流说道 ,顺便用肩膀弄了一下他的手。 东陵清流摇着头道:“这样的女人,我可无福消受。” 他还是喜欢,妩媚热情心思简单的江湖女子。对这种仙气十足温柔善良,牵了手就要跟你定终身,满肚子算计的女人可没兴趣。 东陵烬炎见东陵清流又揽住了沐纤离的肩膀,沐纤离不但没有反应,反而在与清流小声的很交谈。心中那原本只是如豆丁大的小火苗,瞬间燃烧成了一把烈火。 他黑着脸道:“雪儿表妹,这沐纤离自己不检点,不知羞耻你何苦为她说话。” “太子殿下说的极是。”柳家的小姐柳依依也附和着说道。这柳依依一颗芳心,早就落在了东陵清流身上,如今见东陵清流与沐纤离这般亲昵,心中自是不快。 “不检点?”沐纤离重重的说着这三个字。 “我真的不知道,我与小王爷之间纯洁的友谊,为何会让太子殿下联想到不检点这三个字?太子殿下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才会说出这三个字。”沐纤离一脸嫌弃的看着东陵烬炎。暗指这东陵烬炎思想太过龌龊,才会说出不检点这三个字。 纯洁的友谊?听到这五个字,东陵清流差点儿没有笑出声儿来,这个沐纤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还有,我的好妹妹,长公主只是说我与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搂搂抱抱有些不像话,并无责怪之意。妹妹你跑出了求什么情?就算长公主有责怪之意,我也实在是用不找你,一便体现自己的善良,一便着重提醒大家,我天生便不合礼教不知礼义廉耻。”沐纤离也毫不留情的拆穿沐纤雪。 众人一听沐纤离的话,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长公主说的话。长公主说的话不重,只说了有些不像话,又没说不成体统不合礼教,也并无责怪之意。可是这沐纤雪却跳出来求情,不过她求情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却还说了沐纤离大胆不合礼教是天性使然。沐纤离不说他们还不觉得,也只认为沐千雪说的不过是事实,但是沐纤离这么一说,他们便觉得这沐纤雪的话有点儿不对味儿了。若是真的想要求情,那边求情是了,干嘛非要说人家天生大胆不合礼教呢! 众人看沐千雪的眼神不由的变了变,难道这沐纤雪并不是真心想求情?只是借此向众人提醒,沐纤离天生便是个不合礼教不知礼义廉耻之人。再体现她以德报怨,替对自己不好的嫡姐求情的善良与大度。若真是如此,那这温柔善良的东陵第一美人儿,不就成了心机深沉的伪善之人了。 “姐姐……雪儿不是哪个意思,雪儿只是、只是怕长公主责罚姐姐而已……”沐纤雪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似乎对于沐纤离这么误会自己的十分着急。 看见沐纤雪急的要落泪的模样,众人便立马打消了对沐纤雪的怀疑。这么美丽善良的人儿,怎么会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呢!这求情能假装,这眼泪可是不会骗人的。 众人看沐纤离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鄙夷之色,心想这沐纤离不识好人心也就算了,还如此误会沐纤雪,实在是过分。 云婉仪无语的看着一群被沐纤雪眼泪欺骗的傻瓜,这沐纤雪分明就是个伪善的心机女白莲花,他们怎么就看不透呢? 东陵烬炎被沐纤离的话气得不行,她暗指自己思想龌龊便算了。竟然还如此说帮她说话的纤雪,这个沐纤离真是毫不讲道理。 东陵烬炎起身,拉着沐纤雪的手回到了座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不识好歹之人,你何苦帮她说话,倒惹得你自己流了泪。” 说完,他还伸手抹了抹沐纤雪脸上的泪珠,想刺激一下深爱着自己的沐纤离。可是当他看向沐纤离时,不但没有看到沐离抓狂的表情,反而被她用同情的眼神瞧着。 沐纤离十分同情的看着东陵烬炎,作为一个太子,竟然连沐纤雪的这点儿小心机都看不出来。若是日后当了皇帝,还不被后宫的那些女人牵着鼻子走。 “心里是不是特别难受?”东陵清流用手肘捅了捅沐纤离的手臂。这丫头从小便缠着太子哥,谁不知道她爱惨了太子哥。这太子哥当着她的面儿,对她的妹妹这么怜爱,她这心里还不得难受死。 “我难受个毛线。”沐纤离白了东陵清流一眼,她还巴不得这东陵烬炎同沐纤雪相亲相爱,非卿不嫁非卿不娶呢! “好了都坐着!来人给小王爷在加长桌子。”长公主出声说道。 东陵清流道:“不用麻烦了,给我张椅子,我与小离儿坐一桌便好了。” 听到东陵清流这么说,长公主便让给他在沐纤离那桌加了张椅子,东陵清流便与沐纤离坐在了一起。 柳心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个小王爷没有当众找她们报仇。但是却十分害怕与自家小姐坐了一桌的东陵清流。她尽量的靠边儿站离他远远的,就怕他一个酒壶砸她脑袋上。 “大家的诗可都写好了,且拿出来瞧瞧!”长公主看着众人说道。 宁玉瑶早就写好了诗,拿着自己写的诗念了起来,又让丫鬟拿了她写的诗传阅了一圈。 “好诗。” “好字!” “不愧是东陵的才女,宁大小姐当真是文采过人啊!” 众人瞧完宁玉瑶写的诗后,都纷纷夸赞道。听到众人的夸赞,宁玉瑶的脸上总算你是露出了一点笑容。诗会开始她便因为沐纤离丢了脸,后来大家的注意也一直都在沐纤雪同沐纤离身上,都让他们忘了谁是主角了。所以写这首诗时她十分用心,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又成了这诗会的中心。 宁玉瑶甜笑着看着东陵珏问道:“七表哥你觉得玉瑶这诗写的如何?” 这东陵珏可是闻名四国的大才子,若能得到他的肯定,她便能拔得头筹了。 第60章 作诗如做人 听闻一句“尚可”宁玉瑶脸上的笑,不由的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长公主自然觉得自己女儿这诗是作得极好的,东陵珏一句“尚可”实在是有些太不给玉瑶面子。 长公主见自家女儿面色有些不好看,便拍着她的手道:“你七表哥是何等高的才情,这诗能入他的耳,得了一句‘尚可’也是极好的了。” 众人也附和道:“长公主说的极是。” “这七皇子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玉瑶姐姐这首诗,已经是很不错了,我的诗可不比上。” 接着又有几个公子拿出了自己做的诗来,只不过都没宁玉瑶的好。等到所有人的诗基本上都拿出来了,那沐纤雪才把自己的诗念了出来。 见众人正在传阅,沐纤雪起身十分谦虚的道:“纤雪文才不及玉瑶姐姐,此等拙作实在是献丑了。” 沐纤雪嘴上说着献丑,但是心里却并未这样想。她这诗写得可比宁玉瑶的要好多了,那麒麟玉佩自然是她的。她故意用了自己的诗了压轴,这最好的自然要留到最后不是。 “雪儿谦虚了,这诗写的极好,把牡丹的美丽全部都体现出来了。”东陵烬炎见沐纤雪如此谦虚,便出声说道。 “太子殿下说的极是,沐二小姐不愧是东陵第一才女,这文采实在是过人。”一个暗恋沐纤雪的公子毫不吝啬的夸赞着沐纤离。 “这首诗应该算是最好的了。”虽然宁玉瑶的那首诗也写的极好,当时她是第一个公布的,现在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觉得沐纤雪这首诗是最好的。 听到大家都在夸张沐纤雪的诗,作为沐纤雪的闺蜜的宁玉瑶心里越发的不高兴了。虽然她同沐纤雪关系极好,但是却不代表她喜欢沐纤雪盖过自己的风头。还说沐纤雪是东陵第一才女,那她是什么?明明她们二人的才华都不相上下。 “七表哥,你觉得纤雪妹妹这首诗写得如何?”宁玉瑶有些不服气,便看着东陵珏问道。这在座的,也只有这东陵珏是最有资格,评判谁的诗好的。就算旁人都夸沐纤雪写的诗,只要她七表哥说不好,那便是不好了! 众人一听宁玉瑶问东陵珏,便都把视线移到了东陵珏的身上。 沐纤雪信心十足的看着东陵珏,她自认为自己的这首诗,还是能入七皇子的眼的。毕竟太子殿下都如此夸赞,七皇子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又怎么会说不好呢!他若是说了不好,不就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脸吗? 沐纤雪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七皇子,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谁的脸都敢打的人。 东陵珏看了一样沐纤雪,在沐纤雪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了两个字:“一般。” 一般?沐纤雪的脸顿时如同调色盘一般,一会青一会白十分好看。 众人都略微尴尬的看了一样沐纤雪,难道他们鉴赏诗句的水平太低了,他们争相夸赞的诗句到了七皇子嘴里倒是一般了。这玉瑶小姐还得了一句“尚可”,沐纤雪这“一般”,可是比尚可都还不如的。 听到东陵珏如此说,宁玉瑶不由的勾起了唇,还是七表哥懂诗。 东陵烬炎之人是看不得自己心爱之人受委屈,便看着东陵珏道:“七皇弟如何就觉得雪儿表妹这诗一般了?” 他自己都夸了好,可是这七皇弟却说一般,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东陵珏看着东陵烬炎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来:“作诗如做人!” 听到东陵珏这么说,沐纤离不由的勾起了唇,这个七皇子说得实在是太好了。这人做的不好,这诗便也不好了,他这鉴定标准实在是太妙了。 作诗如做人?沐纤雪心中气得不行,这七皇子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她这人做的不好吗?她自认为没有得罪过这个七皇子,他为何要这样诋毁她。 虽然心中愤怒,但是沐千雪表面却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众人哑然,这七皇子是在说,沐纤雪做人不行吗?可是他们都觉得这沐二小姐挺好的呀!这世上可没有比她更温柔善良的女子了。可是七皇子这么说,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七皇子聪明绝顶眼光独到,自然是不会看错人的。 东陵清流点着头道:“七哥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啊!” 他从来都是个张狂的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也未压低自己的声音,音量大得所有人都能听得道。 东陵清流这话一出,气氛更加的尴尬了,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沐纤雪第一次再众人面前如此丢人,她真想质问东陵珏和东陵清流为何要如此针对于她。可是她不能,她只能装着一副十分委屈,一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的模样。 长公主心中暗暗笑了笑,看来这世上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蠢,看不透这沐纤雪的本质。 沐纤雪咬着唇十分委屈的道:“是纤雪诗写得不好,污了七皇子的耳了。” 沐纤雪说完便低下了头,用手绢儿在眼角处抹了抹。东陵烬炎那叫一个心疼啊!这个七皇弟同清流是怎么了?怎么如此针对纤雪呢! “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很好!”东陵清流好不怜香惜玉的补刀。 “我觉得你们写的诗,都比不上我面前这首。”东陵清流盯着桌上宣纸上,如同行云流水般飘逸的字体说道。 他面前的那首诗?那不就是沐纤离写的吗? 宁玉瑶微微蹙了眉看着东陵清流笑道:“清流表哥你懂什么诗啊!” 这个表哥一直以来都是个不学无术的人,作诗儿这种事他自然是不懂的,又怎能分得清好坏。 “既然小王爷说好,便拿给我们瞧瞧呗!” “就是,让我们也见识见识,沐大小姐的大作呵呵呵……” 众人都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沐纤离对身旁的柳心道:“柳心,让各位少爷小姐们,见识见识,你家小姐我的大作,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好诗。” 沐纤离特地在‘好诗’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是的小姐。”柳心拿起了桌上的宣纸,先是给了沐纤离旁边的云婉仪看。 云婉仪看着宣纸上的诗句念叨:“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云婉仪念完后便展开了笑颜道:“好诗,好句,好字。” 她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却觉得这诗是最押韵最生动最有意境。 庭前芍药妖无格?众人一听到这一句诗,便都看了沐纤雪头上那多红红的芍药花一眼。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沐纤雪带着这多芍药人比花娇。可是现在一听了这首诗,确实是觉得那芍药有些妖艳无格,带着沐纤雪的头上十分刺眼。而且恰好这长公主的头上有戴着一朵牡丹花,沐纤离大有借这首诗抬高长公主,讽刺沐纤雪之意。 沐纤雪暗自咬了咬唇,这个沐纤雪是故意写这首诗来讽刺她吗? 传阅了一圈儿,若不是爱亲眼看见的沐纤离提笔,他们都不敢相信这字是沐纤离写的。这沐纤离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可都是不会写字的,可是才学了几日便能写成这样,也太不可思议一些了!不过这首诗真的是极好,他们无法否认。 “七哥,你觉得这诗如何呀?”东陵清流也学宁玉瑶看着东陵珏问道。 东陵珏看着沐纤离道:“很好!” 沐纤离这首诗,实在是令人惊艳。 “这当真是沐大小姐做的?莫不是别人作好的诗,让沐大小姐借用的!”柳依依十分怀疑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众人一听都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沐纤离,毕竟这沐纤离以前可是字都不认识的,学了几日便能作诗了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沐家军的军师柳之敬,才学过人,莫不是柳军师做好的,给沐大小姐的。” “我看也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完全不相信这是沐纤离能做出来的诗,心中认定这诗是旁人做好给沐纤离的。 宁玉瑶鄙夷的看着沐纤离道:“用旁人做的诗,来冒充自己做的,可是不能作数的。” 这首诗是极好的,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是出自沐纤离之首。 “这诗自然是我做的!”沐纤离十分肯定的对众人说道,说完又在心里向作这首诗的作者王维默默的道了歉。 “谁信呢?” “就是,我们可不信。” 她沐纤离雪学了几日便能做出让七皇子说上一句“很好”的诗,那他们这些读了十几年书的人成了什么了? “竟然大家都不相信,不如让姐姐再多做几首?这样便能证明这首诗是不是姐姐写的了。”沐纤雪十分好心的提议道。 沐纤雪自然是不信这诗是沐纤离写的,沐纤离最近便是在跟着柳大哥读书认字。这首诗应该便是,沐纤离让柳大哥写好给她的。所以只要让沐纤离多做几首诗,这沐纤离便能漏了馅儿,遭人唾弃。 长公主看了一眼沐纤雪,随即对沐纤离道:“我看沐二小姐的提议不错。沐大小姐,既然大家都有所怀疑,为了公平起见,那你便再做几首诗来证明一番!” 沐纤离道:“这再做几首诗不难。但是若是我做出来了,而且还做得很好的话。那么在座的每一位怀疑我的人,都必须跟我道歉。” 第61章 自取其辱 宁玉瑶被沐纤离这嚣张的态度给激怒了,冷声道:“若你真能做得出来,道歉又有何不可。” 关键是她这个才读了几天书的草包能作的出来吗?在宁玉瑶看来,这个沐纤离是自己做不出来,才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们错认为她会作诗,怕给她道歉丢脸便不会答应她的要求。可是她沐纤离未免也太小看了她们,她这点小伎俩她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好狂妄的口气,你若真能做出来,我们便道歉。” “就是,只怕你做不出来。” “很好,那便一言为定了。”沐纤离习惯性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张扬的笑。 沐纤离起了身,在原地走了几步造势。虽然不过是借用古人之作,但是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随后她看着不远处的桃林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个桃花依旧笑春风。”翰林院大学士府的公子秦文之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众人一听他夸赞,便都瞪了他一眼。 秦文之别开了脸,瞪什么瞪!本来就好嘛! 沐纤离念完了写桃花的, 又看到了墙角没了花的梅花树,随即又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好、好。”秦文之连叫了三声好,这沐大小姐做的诗真是一首比一首好。 沐纤离连作了两首,每首都做的极好。已经超过了那首写牡丹的诗,难道这诗当真是沐纤离写的? 待众人还没在沐纤离这首,写梅花的诗中回过味儿来,却有听到沐纤离念了起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沐纤离又接着念了好几首写这院子里的花的诗句,首首都是精品。 沐纤离念得有些口干了,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茶水便喝了一口。 “这是我的。”东陵清流看着沐纤离说道,沐纤离端了他的茶喝。 沐纤离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去,听闻东陵清流这么说,便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正好喷到了东陵清流的脸上。 “咳咳……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沐纤离忙放下手中的茶碗,接过柳心递过来的手帕,擦着东陵清流脸上的茶水。 东陵清流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茶水洗过脸,东陵清流睁开眼睛看着沐纤离小声道:“我知道,若是故意的你就死定了。” “没关系。”东陵清流又以众人能听到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不知道用这些诗来证明可够了?若是不够我再作上几首。”沐纤离扫了众人一眼说道。 那些质疑沐纤离的人都纷纷的低下了头,她若再多作几首,岂不是显得他们更丢人了。 长公主道:“不用了,足够了,沐大小姐文采过人,实在是让人佩服。” 东陵珏也出声道:“这东陵第一才女的名号,怕是要易主了。 本宫虽然读了些书,却也无法一时间做出此等佳句来,沐大小姐高才呀!” 东陵珏嘴上虽然这么夸着,但是却也觉得这沐纤离的诗似乎也来的太快了些。快得不像是她做的一样,可是这些诗他也确实未曾听闻过。 被东陵珏这么夸赞,沐纤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这些诗也不是她作的,只是借用了古人的诗而已。 沐纤雪绞着手中的手帕,这怎么可能?沐纤离怎么可能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可是那些诗却的的确确是从沐纤离的嘴里念出来的。她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了,原本是想让沐纤离露馅,让她受人唾弃。可是没有想到却变成了沐纤离的作诗独秀,让她更加的惊艳。还让自己的第一才女之名都要易主了,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东陵烬炎也十分震惊,他真没有想到沐纤离能做出这么多好诗来。而且她方才作诗时那副从容、淡定、自信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睛。而且一想到沐纤离这么努力的作诗,也是为了得到他那麒麟玉佩,他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连东陵珏都说自己不如沐纤离了,旁人还能说些什么?那麒麟玉自然便是沐纤离的囊中之物了,宁玉瑶也是个守信之人。虽然她心中不愿意,却也心服口服的给沐纤离道了歉。 宁玉瑶都道歉了,那些质疑沐纤离的人也跟着道了歉。沐纤离看着那些跟自己道歉的公子小姐们,十分得意的扬起了下巴。 小样儿!她学的可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之中的精华。她那些唐诗宋词可不是白读的,跟她比作诗那纯粹是自己找虐。 沐纤离一口气作了那么多诗来,大家都不敢再提作诗了的茬儿了。他们自认为做不出比沐纤离更好的诗来,自不会去自取其辱呢! 长公主见众人已经被沐纤离打击的失去了作诗的自信,便也不提作诗了。让人上了好几次茶点,吃吃喝喝了一阵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早早的结束了诗会让众人散了。 众人一起出了宁安侯府,沐纤离自然而然的跟了东陵清流一路,毕竟他们还有帐要算。 沐纤雪跟东陵烬炎走在一起,以往跟沐纤离关系较好的几个小姐,都纷纷避着沐纤雪走。若不是因为沐纤雪提什么让沐纤离做作几首诗的建议,她们也不至于做出更沐纤离道歉这么丢脸的事儿来。 暗影觉得自己主子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他忽然好想跟自己加一件衣裳。虽然主子脸色未有变化,但是那眼睛却一直看着走在前面沐大小姐同小王爷的。他虽然不想承认自家主子是在吃沐大小姐的醋了,但是他家主子真的很像在吃醋! 好碍眼啊!好碍眼!东陵珏觉得,那与沐纤离同行的东陵清流好碍眼。 众人走出了宁安侯府的大门后,礼貌的道别之后,纷纷上了自家的马车而去。 “沐纤离”上了马车的云婉仪,忽然站在车辕上叫了一声沐纤离。 “云小姐有何指教?”沐纤离抬起头,看着站在车辕上的云婉仪问道。 云婉仪抿了抿唇看着沐纤离道:“你若无事,日后来威武将军府找我玩儿。” 云婉仪说完略有些紧张的看着沐纤离,心想她若是敢说个不字,她日后就直接无视她。 沐纤离笑道:“你若无事,日后也可来镇国将军府找我玩儿。” 云婉仪笑了笑没说话,弯腰钻进了马车内。 “小姐你总算有姑娘愿意跟你交朋友了。”柳心十分高兴的说道,那模样就如同自己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对象一样。 “好了,沐大小姐,咱们该去算算账了。”东陵清流一只手搭在沐纤离的肩膀上,怕沐纤离跑了。 “知道啦!”沐纤离没好气的应道。 柳心顿时吓得浑身都僵住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62章 爱演的白莲花 沐纤离转过身,看着自己身旁的柳心道:“柳心你先回府,我与小王爷算……叙完旧就回去。” 沐纤离本来是想说‘算完账就回去,’可看四下还这么多人盯着她便改了口。 “奴婢跟小姐一起去!”柳心拉着沐纤离的袖子,完全不放心自家小姐跟东陵清流走。满脸戒备的看着东陵清流,要知道这小王爷可是个风流成性的色中饿鬼,万一他对小姐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如何是好? “乖,听话,我很快就回家。”沐纤离顺着柳心的毛,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可……” “好了,别可是了,你先回去!你若不听话,我便把你卖了。”沐纤离见柳心十分坚持的模样,便用了十分卑鄙的威胁手段。以东陵清流的个性必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柳心毕竟是砸了东陵清流的头。她怕东陵清流会找柳心麻烦,所以才让柳心先回去。就算她等会儿跟东陵清流打了起来,柳心不在她也不至于束手束脚的。 “姐姐这不回府,是要跟小王爷去哪儿?”沐纤雪同东陵烬炎上前,故作关切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不知道这个沐纤雪想干什么,便随口答道:“叙旧而已。” 沐纤雪闻言皱着眉头看着沐纤离道:“姐姐再怎么还说也是太子表哥未过门儿的太子妃,连侍女都不带一个便同小王爷叙旧,这怕有些不太好!姐姐可有把太子表哥放在眼里。” 沐纤雪说着脸上尽是责备之色,觉得沐纤离此举实在是不妥。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还跟其他男人独处,这不是不守妇道吗? 听到沐纤雪这么说,东陵烬炎也黑了脸。无论怎么说,沐纤离都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却跟别的男人独处实在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沐纤离讽刺的勾了勾唇,看着沐纤雪道:“既然妹妹知道,我是太子未过门儿的太子妃,你却跟你未来的姐夫眉来眼去同进同出,你可有把我这个做嫡姐的放在眼里。” 抢自己姐姐诶的男人,还有脸指责她?这个沐纤雪真是不知所谓。 被沐纤离这么一说,沐纤雪又委屈的咬住了唇:“我……” 东陵烬炎用手搂住了沐纤雪的肩膀看着沐纤离道:“是本宫喜欢雪儿,我们是两情相悦,自然跟你不同。” “好个两情相悦。”沐纤离拍了拍手接着道:“那我就预祝二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东陵烬炎也分不出这女子是在真心祝贺,还是故意装出来的。但是他听到沐纤离这么说,心里十分的不舒坦。 “我们自然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有雪儿这等女子,才配为我东陵烬炎的太子妃。”东陵烬炎说完十分解气的看着沐纤离,难受了?想哭了?要歇斯底里了?东陵烬炎在心里预见着沐纤离接下来的反应。 “既然这样,那太子殿下就赶快去求皇上姑父答应你退了你我的婚事。让他老人家下旨让沐纤雪嫁给你,我不胜感激。”沐纤离一副你若退婚我感激不尽的表情。 还未离去的公子小姐们,都十分诧异的看着沐纤离。他们没有听错!沐纤离竟然让太子殿下去求皇上退婚? 东陵烬炎气急,看着沐纤离道:“你明知道,父皇不会同意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被甄箭那样对待过后,父皇还不顾皇家的颜面,不准他提退婚之事。他若是现在去求父皇,父皇又怎么会答应。她明明就知道父皇说过,太子妃子只能是沐家嫡女,还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诚心恶心他吗? “切!那你是自己没本事儿。好心提醒你,你最好还是快些向皇上姑父提退婚之事。不然到时候要退婚的人不是你,那便会是我了。”她可没有兴趣,把这个未来太子妃的帽子一直带着头上。 “你什么意思?”东陵烬炎震怒,这个死女人疯了吗?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欲擒故纵!没错一定是欲擒故纵。 沐纤离:“字面上的意思。” “姐姐,我知道你恼我与太子表哥太过亲昵,但是这退婚这样的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大不了我日后不再见太子表哥就是,姐姐你就消消气!”沐纤雪此话一出,即挽回了东陵烬炎的面子。又向旁人表明了这是在嫉妒,她与太子相爱,才故意说退婚的气话。还顺便体现自己的大度与隐忍,为了姐姐宁愿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东陵烬炎心痛的抓着沐纤雪的手道:“雪儿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说日后都不见我这样的话来!” “可是姐姐……”沐纤雪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真是好生让人怜爱。 靠!沐纤离就见不得这样演戏的白莲花,没好气的道:“别一副好像我逼着你离开太子的模样,我可没那个意思。你们千万别分开,一定要再一起生生世世都不要分开。太子殿下你要是真心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日后只能跟她娘亲一样只能做个妾,那便勇敢一点。” “还有,我的好妹妹,皇上姑父说了。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你若是想做太子的太子妃,那就让你姨娘努力点,让爹爹把她扶正,也让你混个嫡女的身份。”不过这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要是能扶正的话,他爹爹早就把刘姨娘扶正了。 众人见沐纤离还为太子和沐纤雪出谋划策,心里都在想,难道这个沐纤离不喜欢太子殿下了?这太子妃的位置都不想要了。 “我看这个法子挺好,太子哥爷们儿点儿,去求皇伯父把小离儿给退了。我再去求皇伯父,让小离儿做我的王妃。”东陵清流在一旁补刀。 沐纤离白了东陵清流一眼,这家伙说话真是毫无顾忌啊!她自然这东陵清流是在开玩笑,但是架不住旁人会当真啊!她已经感受到了几道十分寒冷的视线,不用说定是爱慕东陵清流的女子所发出的。 东陵烬炎气得咬着后槽牙道:“这婚事我自然会退。但是清流你可要想清楚,她与甄箭可有过肌肤之亲,这样不堪的人,可不一定配的上你的身份。” 沐纤离与甄箭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东陵清流虽然不在皇城,但是回来之后也听说过一些。一个女子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本来就够痛苦的了,可是太子哥还拿这件事儿来说事儿。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而且沐纤离还是被人设计的。 东陵清流咬摇扇子笑道:“无防,既然皇上伯父都觉得小离儿配得上太子哥,那便一定配的上我。” 东陵烬炎被东陵清流的话狠狠给打了一巴掌,他说沐纤离不堪配不上东陵清流。可是皇上却还是要这样不堪的沐纤离做他的太子妃的他,岂不是更加的不堪。 “随你”东陵烬炎被气得不行,丢下两个字带着沐纤雪讪讪的离去。 东陵珏和暗影站在离沐纤离十步之远的地方,暗影十分疑惑的小声道:“主子,你说着小王爷,是真的想娶沐大小姐为妃还是说笑而已?” 东陵珏冷声道:“自然是说笑。” 东陵珏说完,朝沐纤离同东陵清流走了过去。 “听说清流你要与沐大小姐叙旧,你我兄弟二人也多年未见,不如也一起叙叙旧!”东陵珏看着东陵清流说道。 听到东陵珏这么说,暗影,沐纤离,还有东陵清流都愣住了。 暗影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不是一直都很嫌弃小王爷吗?以前小王爷要进七皇子府,主子都让人关着门不让他进府的。怎么今日,还主动要求与小王爷叙旧了?难道是因为沐大小姐? 东陵清流的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因为这个高冷的七哥,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他叙旧。 “好啊!好啊!人多热闹些。”柳心直接代替沐纤离同东陵清流答应了,因为有七皇子在,小王爷也不敢对小姐怎么样。 于是原本要以叙旧为借口的算账,便真的成了跟沐纤离同东陵珏叙旧了。三人到宝泰楼吃了一顿,这一顿饭一吃便吃到了天黑。 叙旧结束后,东陵珏又以顺路为由,让沐纤离坐了自己的马车送她回府。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走着,沐纤离喝了些酒,躺在舒服的软榻上昏昏欲睡。 东陵珏未曾饮酒,整个马车内都弥漫着沐纤离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东陵珏是最讨厌身边有这些味道的,可是此刻他却并不觉得讨厌。 沐纤离最后还是睡着了,不过因为是在马车上,她睡得十分的不稳,马车摇晃见她的头总是会撞到车壁。 “嗯哼……”因为被撞到了头,睡着的沐纤离不满发出了一声嘤咛。 东陵珏见此,把软塌上的小几放到了下面。轻轻的用手托住沐纤离的头,把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睡着的沐纤离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十分柔软的枕头,蹭了蹭枕头,十分安心的睡着了。 东陵珏低头看着枕着自己大腿睡得安稳的人儿,不由的勾唇笑了笑。 第63章 他是否对小妹有意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可是睡着的沐纤离还未醒来。东陵珏看她睡得那么熟,也不忍心叫醒她,便让马车外的柳心去叫沐景凌出来接沐纤离。正好在军营待了两天的沐景凌回了府,不然柳心就得去找大将军了。 沐景凌被柳心从凌云阁叫了出来,刚走出大门便瞧见门口停着的马车。 “主子,沐少将军出来了。”暗影见沐景凌从镇国将军府的大门走出,便站在马车前对里面的东陵珏说道。 “好!”马车内的东陵珏应了一声,随后弯腰抱起熟睡的沐纤离,走出了马车。 东陵珏抱着沐纤离下了马车后,这沐景凌也正好走到马车前。 见东陵珏抱着沐纤离下马车,柳心同沐景凌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沐景凌是知道这东陵珏的洁癖的,他平日与东陵珏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注意不要碰到东陵珏的衣服。因为若是碰到了,东陵珏定会马上去把衣裳换了。可是就是这个衣服都不能碰的东陵珏,竟然抱着他妹妹下了马车。 “嗯?”东陵珏把抱着的沐纤离往前送了送,见沐景凌不动便微微蹙了蹙眉。 “哦……”沐景凌忙伸手接过,闻得自家妹妹一身的酒气,便对东陵珏道:“舍妹给七皇子添麻烦了,小妹这是又醉了吗?” 毕竟上次这丫头一醉就昏睡了三天,他心有余悸,闻得自家小妹满身酒气,便担心她这是不是又醉了。 东陵珏摇着头道:“并未,只是睡着了而已。” 沐景凌别有深意的看了东陵珏一眼,随即道过谢抱着沐纤离进了府。 沐景凌把沐纤离抱回了秋梨院儿,便回到了凌云阁。 “奇怪,奇怪……”沐景凌连说着奇怪进了屋。屋里柳之敬正在看着兵书,见沐景凌进来后直说奇怪便问道:“什么奇怪?” 柳之敬今日听了沐纤离话的去了军营,果不其然见沐景凌在没命的练兵。他也并未对沐景凌说自己没有心上人,只是隐隐约约的透露了一下,自己这几日偶然看到了一本奇书。因为那书是孤本,主人家又不愿意卖,他便每日下午去抄书去了而已。聪目如沐景凌,自然便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心上人,也没有有意回避他。沐景凌听完果然好了,也不没命的练兵了,跟他一起回了城,二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你说一个男人,对其他人都有洁癖,但唯独对一个女人没有这代表什么?”沐景凌坐到柳之敬的身旁,看着柳之敬问道。 柳之敬放下手中的兵书,答道:“代表那个女人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你说一个女子只是睡熟了,明明可以叫醒,那个男人却不叫醒。直接抱着那女子下了马车,将她交到那女子的家人手中,这代表着什么?”他一开始还以为他小妹是醉酒了不省人事,所以七皇子才会抱着小妹下马车。可是她小妹却不是喝醉了,只是单纯的睡着了而已。 “代表七皇子对大小姐很疼爱,不忍心叫醒她。”柳之敬看着沐景凌说道。 “诶……我都没说名字,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七皇子和小妹?”沐景凌十分惊奇的看着柳之敬问道,他明明都没说名字的好吗?这之敬怎么知道了? 柳之敬笑了笑道:“这洁癖十分严重,而你我都认识的人,只有七皇子一个。而且方才是大小姐的柳心来找的你,应该就是叫你去抱大小姐回来。只需一想便能想出你口中之人是谁,还需要你指名道姓吗?” “之敬,以你的话,这七皇子是看上我家小妹了?”沐景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柳之敬问道。 柳之敬沉思道:“七皇子是不是真的看上大小姐了,这还不敢确定。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对于七皇子来说大小姐是特别的。” “要说七皇子和我小妹也算是般配,七皇子性子虽然高冷了些,但是人品还是挺好的。若是我家小妹嫁给七皇子,也不是不可以。”柳之敬那边还在说不确定,可是沐景凌这边已经开始脑洞大开起来了。想着他家小妹如果嫁给七皇子,会如何如何?与其让他家小妹嫁给不喜欢她的东陵烬炎,还不如嫁给七皇子来的好。 柳之敬满脸黑线的看着沐景凌,他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些?这沐纤离现在可还是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名头,他就想着把她嫁给七皇子了。 “哎……景凌你别忘了,七皇子身中寒毒,所有御医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岁。”就算东陵珏有千般好,但是却命不久矣。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若是七皇子没有那寒毒,太子也不是现在的哪位。”沐景凌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七皇子年少成名,未中那寒毒之前,皇上有意立他为太子。而且七皇子再朝堂之上的呼声也十分的高,可是后来七皇子身中寒毒。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一条命,但是那寒毒侵入心肺无法根治,稍有不适便会复发。每一次复发都如同死过一次一般,还被断言活不过三十岁。东陵国不会立一个病秧子和命不久矣的皇子做太子,所以才立了皇后之子东陵烬炎为太子。 翌日,沐纤离睡到日上三杆才醒来。 “柳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沐纤离坐在榻上,双眼朦胧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端着水盆进屋的柳心问道。 柳心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看着沐纤离道:“小姐现在已经午时了。” “这么晚了?”沐纤离嘀咕着下了床。她一般都很早醒的,没想到今日睡到午时了才起来。不过她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连梦都不曾做过。对了,她昨天好像是在七皇子的马车上睡着了,那她是怎么回府的? “柳心,我记得我昨夜在马车上睡着了,我是怎么回府的?”沐纤离看着柳心问道。 柳心见沐纤离问起,便又想到了昨夜七皇子抱着自家小姐的画面。 柳心暧昧的看着沐纤离答道:“昨夜七皇子不忍心叫醒睡着的小姐,便让奴婢叫了大少爷出去抱你回府。小姐,你知道昨晚是谁抱你下马车的吗?” “我大哥?” 柳心摇了摇头道,十分激动的看着沐纤离道:“是七皇子!” 震惊?惊讶?奇怪? “哦……”沐纤离淡淡的应了一声,走到盆架前洗脸。东陵珏会抱着熟睡的她下马车,只能代表他是一个绅士,沐纤离并未做他想。 诶?柳心呆愣的看着自家小姐,她家小姐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 第64章 小王爷找上门儿 草草的吃过午饭,沐纤离也不想出门儿,便坐在房间的软榻上练内功。这才刚坐定没一会人,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吵闹之声。沐纤离心神一乱差点儿走火入魔,慢慢的引导体内的乱串的真气镇定下来。 沐纤离满怀着一肚子火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七皇子,我家小姐真的不在。”一声粉色衣衫的柳心,拿着扫把站在廊下的台阶上,不让东陵清流进屋。 “你这丫头休要骗爷,爷方才进府时已经问过,沐纤离压根就没出过门。快些给爷让开,不然别怪爷不客气。”东陵清流沉着脸看着面前的柳心说道。这丫头用酒壶砸了他的头,他本也该放过的。可是这冤有头债有主,她主子是沐纤离,这笔账他便直接算在沐纤离的头上了。 昨日本想很沐纤离好好的算个总账,可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七哥来。非要跟着她们一起去叙旧,末了还硬要送沐纤离回府,害的他一直寻不得机会,于是今日便直接找上门儿来了。 不过这七哥也真是奇怪,他还从未见过七哥送谁回家的。也没见过谁上七哥的马车,偏这沐纤离就可以。他不过不在皇城两年,他这高高冷冷生人勿进的七哥,便与沐纤离关系这般要好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不客气?”沐纤离站在门口对东陵清流怒目而视。 今天的东陵清流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直裾,外面罩了一件同色的长衫,长衫上绣着亭亭玉立的君子竹。一头青丝一半用紫金镶玉冠,一半自然地垂于脑后。 “哟哟哟……脾气还挺大,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东陵清流勾着唇看着沐纤离说道。他现在可是来算账的,她的态度竟然如此嚣张,这怕是已忘记他是谁了? 沐纤离双手环胸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东陵清流道:“忘记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忘记。小王爷找上门儿来不就是想要算账吗?来,算呀!” 沐纤离坐在廊下的围栏上,一副算账便算账,谁怕谁的态度。 “你大丫头砸了爷的头,你拔了爷的衣服绑在椅子上受人观摩,害爷丢进了脸面你说这账要如何算?”今日他出门,大家上都有不少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的取笑于他。 沐纤离笑了笑道:“哼……你轻薄于我,我的丫头才砸了你的头。至于绑了你拔了你的衣服让你丢了脸面,那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你还想如何清算?” 他们之间不过就是你来我往而已,还算什么账? 东陵清流闻言脑海里,便出现了沐纤离被自己压在身下袭胸的画面。 “咳咳……那是你让我验的。” 沐纤离瞪着东陵清流吼道:“我特么让你验你就验啊?我现在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她当时只不过是说的气话而已,而且她都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女人。那知道这个东陵清流,还真特么的去验她。 东陵清流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道:“小爷不傻,自然不会去死。就算我确确实实的是轻薄了你,但是那也是你因为偷看我再先,事情才会发展成那样。” “谁偷看了?明明是你自己猴急不关窗户。再说了你与花楼女子翻云覆雨又有什么好看的?值得我去偷看。”沐纤离的眼睛上下扫了东陵清流一眼,露出一抹十分嫌弃的神色。 柳心看了看沐纤离又看了看东陵清流道:“小王爷此事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引起的而已。再说了小姐当时也不知道你是荣庆王府的小王爷,若是知道了小姐也不敢那样对你。既然都是误会这账还是不要算了,讲和!而且砸您的是奴婢,小王爷要打要骂,或者要奴婢的小命都可以。还请小王爷,不要再找小姐麻烦。” 柳心说完便要下跪,沐纤离忙一把把她拉了起来,看着柳心道:“你跪他作甚,他若想找我麻烦直接找便是,我还怕他不成。” 她才不怕东陵清流,也不喜欢自己的丫头跪拜旁人。 “好个护住的丫头,好个无所畏惧的沐大小姐。”东陵清流拍了拍手,走了两步看着沐纤离道:“本来小爷是想把你也拔光了衣服,丢进百花楼的。不过爷现在改变主意了,五日后我母妃在王府设了个花宴。邀请了各家闺女到荣庆王府去,说是赏花,实则是为了给小爷选妃。只要你能破坏了这个花宴,让我母妃不能为我选妃,咱们的过节便一笔勾销。”东陵清流说完,转了一下手中的扇子。 他一直以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怕的就是他母妃的眼泪。他母妃说了,若是花宴之时,他敢临阵脱逃她便日日在他面前哭。所以这给他选妃的花宴他自然是躲不过的,但是他也实在是不想这么早就成亲,便只能借助外力来破坏这场花宴。 “此话当真?”沐纤离微眯着眼睛看着东陵清流问道。 “自然” “空口无凭,我们击掌为盟。”沐纤离怕这个东陵清流说话不算话,便如此说道。 “有何不可!”东陵清流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沐纤离看着东陵清流道:“只要我帮你破坏了花宴,你日后便不能再找我麻烦,不然你以后便会不举。” 不举?东陵清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沐纤离道:“小爷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能把‘不举’这两个字说得这么自然的,这世上怕也只有沐纤离了,就算是男子也不能说得这么直接。 “怎么着你还想验验?”沐纤离斜了东陵清流一眼。 验验?东陵清流不由得看了一眼沐纤离胸前的起伏,那日的触感又涌上心来。东陵清流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局促的道:“好,便依你所说。你若办成了,我自然不会再找你麻烦,如若不然小爷日后便不、举。” “一言为定!” “啪、啪、啪。” 沐纤离同东陵清流三击掌为盟,定下了这个盟约。 击掌为盟后,沐纤离便下了逐客令,让东陵清流离开了镇国将府。 见七皇子的身影越走越远,柳心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家小姐问道:“小姐,你打算如何,破坏荣庆王府的花宴?这荣王妃应该邀请的都是未有婚约的贵女,小姐连花宴都参加不了,如何搞破坏?”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道:“谁说我一定要参加花宴才能搞破坏的?”不进荣亲王府,她照样能破坏了那要为东陵清流选妃的花宴。而且还会帮东陵清流处理的干干净净,保证就算荣亲王妃日后想跟他选妃,都没有姑娘敢嫁给他。 晚上沐擎苍回了府,让一家人在前厅聚在一起吃了晚饭。 沐擎苍一直都把柳之敬当沐家的人,所以柳之敬也与他们一起吃饭。 饭桌上,沐擎苍同沐景凌时不时的给沐纤离夹菜,气的沐纤雪牙痒痒。 “丫头,听说你昨天在宁安侯府的诗会上出尽了风头?”沐擎苍夹了一个鸡腿儿在沐纤离碗里,然后看着她问道。 “爹爹怎么知道的?”沐纤离没有想到,自己爹爹会关心这些事情。 沐景凌代替他爹回答道:“今日早朝翰林院的秦大学士,找到父亲问父亲可不可以把你昨日在宁安侯府,所做的诗抄录道东陵诗集之中以教后人。我与父亲这才知道,小妹在昨日的诗会出尽了风头。” 东陵诗集那可是日后教育后人的诗文范本,凡事所作之诗被收入东陵诗集之中的人,也算是名垂千古了。 沐擎苍笑着道:“这事儿我还没答应秦老头,你若是没意见,后日上朝我便去回话。” “全凭爹爹做主了。”反正那些诗也不能说是她写的,那些古人所写的诗,能在这个朝代名流千古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东陵诗集?沐纤雪食不知味的吃这饭,抬起眼狠狠的瞪了沐纤离一眼。连自己的所作的诗,都不能被收录到东陵诗集中,凭什么这个沐纤离能。 “好!那爹爹便先代你答应了。我的离儿果然聪明,不过学了几日,写的诗便能收入东陵诗集了!”沐擎苍的心里十分欣慰。看到这个女儿这么出息,日后他若是去了,也有脸见她娘亲了。 “主要是柳先生教的好!”沐纤离还不忘把这功劳分给教自己读书的柳之敬。 柳之敬道:“是大小姐聪慧。” 沐擎苍见二人这般,十分高兴的笑着道:“不二人也无需谦虚了,你们都是好的。” 沐景凌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沐纤离道:“对了小妹,听说你昨天马车坏了,得了七皇子送你去宁安侯府和回将军府。你得准备备些薄礼,略表感谢之意才是。” 沐擎苍也道:“是该感谢一番,只是这将军府的马车怎么好好的就坏了呢!” 听到沐擎苍提马车的事情,沐纤雪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沐纤离看了一眼沐纤雪,对沐擎苍道:“是有人故意而为,砍了马车的车轴,所以这马车才会坏在半道上。” “啪!”沐擎苍重重的把筷子啪在了桌上,横着眉道:“竟有这样的事情?” 第65章 假山后的密谋 沐纤雪被沐擎苍吓了一跳,手一抖这筷子便掉在了地上。 沐纤雪的筷子一掉,所有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到了沐纤雪的身上。这个时候被人这么一注视,沐纤雪难免心慌。沐纤雪深吸了一口气,娇嗔的看着沐擎苍道:“父亲你这么突然一拍桌子,都吓到女儿了。” 站在沐纤离身后伺候的婆子,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筷子,给沐纤雪换上了一双新的。 沐纤离心中冷笑,这个沐纤雪当真是好演技。明明是自己心虚了,吓得掉了手中的筷子,反倒说是因为她爹爹突然拍桌子被吓到了。 看见被自己吓到小女儿,沐擎苍面带歉意的道:“是我太过生气了,反倒吓到你了,这父亲的不是。” 沐纤离嘴唇一勾笑着道:“是妹妹的胆子太小了。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可是妹妹这胆子小的,连爹爹拍个桌子都能吓到。” 亏心事?柳之敬不由的看了脸色微便的沐纤雪一眼,难道这故意破坏沐纤离马车的事情跟沐纤雪有关。 沐擎苍同沐景灵在这些事情上,神经比较大条,也未细思沐纤离的话,只是单纯的觉得沐纤雪的胆子太小了些。 沐纤雪注意了一下父亲和兄长的表情并无变化,便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姐姐的胆子这么大。” 沐擎苍看着沐纤离道:“你放心,马车被人蓄意破坏之事,我会让林义彻查。” 沐纤离本来说想自己查的,不过既然自家爹爹都说了让林义彻查,那么她也落得清闲。而且由林管家查出这背后之人是沐纤雪,比自己查出来更容易让人相信。若是她查出背后之人是沐纤雪,到时候旁人怕都会认为是栽赃嫁祸。 “好!全听爹爹的。”沐纤雪一副什么都听爹爹做主的乖乖女模样。 沐纤雪虽然已经换了新筷子的,但是却已经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心情。爹爹竟然要让林管家彻查,看来她得早点把那人打发出府才是。 后半夜的镇国将军府,除了巡逻的府兵,其他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一身粉色丫鬟服饰的沐纤雪,用面纱遮了脸,提着一个小灯笼来到了偏僻的假山之中。 一进入假山,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从后背抱住了她。 “你、你快放开我。”沐纤雪自然这来人是谁,挣扎了两下压低了声音冲抱着自己的人低吼道。 “二小姐,小的想死你了,小的就知道你还会来找小的的。”那黑色的声音贪婪的嗅着沐纤雪身上的芬芳,紧紧的抱着沐纤雪,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喘着粗气,身体已进入有了反应。 沐纤雪虽然是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但是也知道自己抵在自己腰间的东西代表这什么。这个该死的奴才,她不过为了利用他,对他好了一些而已,这个狗奴才竟敢对她起这样的心思。 “你放开我,你若再不放开我便叫了。”沐纤雪生气的冲身后之人说道。 那人似乎真的怕沐纤雪会叫,十分不舍的松开了沐纤雪。 沐纤雪解放后,转过身便是一巴掌扇在了那人脸上。 那人是个成年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穿着杂役穿的衣裳。国字脸小眼塌鼻四方嘴,个子很高且十分强壮。这人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杂役,平日里就是照看将军府里的马儿,和为府里主子出行的时候准备马车。 因为他十分爱慕沐纤雪,沐纤雪便抓着他爱慕自己这一点,利用他破坏了沐纤离去宁安侯府时乘坐的马车。 看着眼前这张令人生厌的脸,只要想到方才他抱着自己还对自己有了歪念,沐纤雪便十分的恶心。 “连本小姐都敢抱,不要命了是?”沐纤雪压低这声音冲那男子吼道。 那杂役捂着脸,见沐纤雪生气了十分慌乱的道:“说我错了,我以为二小姐来找小的,是想小的了,所以小的……” “少恶心人了,谁会想你,你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本小姐愿意跟你说上一句话,能让你帮我办事儿,都算是看得起你了。”沐纤雪咬牙切齿的咒骂道。与往日温柔善良的模样大相径庭,连这个爱慕沐纤雪的杂役都大跌眼镜。 “小姐说的是,”这杂役对沐纤雪的爱,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阶段。只要二小姐能多看他一眼,他就算立即去死都可以。 “哼!”沐纤雪冷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看着那杂役道:“父亲要让林义查破坏马车的事情,这镇国将军府你是不能待了,不然这事儿早晚会查到本小姐头上来。” “小姐是要让小的离开将军府吗?”那杂役十分受伤的看着沐纤雪问道。只是他长得太丑,这受伤的表情看在沐纤雪眼里,也只是让她觉得恶心而已。 “怎么你不愿意?想让父亲知道我是个坏女儿?”沐纤雪挑着眉看着那杂役问道。 “没、没有。”那杂役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二小姐。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他的存在也是为了让二小姐日后更加幸福而已。 “还有,离开将军府之前,你得帮我办一件事儿。”沐纤雪朝他勾了勾手人,让他附耳儿过来。 那杂役在听闻沐纤雪所说的话,忙摇着头道:“不行,不可以。” 破坏马车这样的事情他能做,可是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实在是做不了。这么温柔的二小姐,怎么会让他做这样恶毒的事情。 “阿虎……”沐纤雪伸出右手抓住了那个杂役的手。 沐纤雪看着阿虎眨了眨眼睛,双眼泛着泪光道:“阿虎,我没有办法了。姐姐日日欺辱我,还与我抢太子哥哥,阿虎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沐纤雪说着狠了狠心,靠近了阿虎怀里抽咽着道:“阿虎,没有太子哥哥我会死的,你愿意看着我死吗?而且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姐姐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沐纤雪虽然还未及笄,但是却已经知道,如何利用美人计去诱惑喜欢她的男人。为她心甘情愿的去办事儿,这都是她姨娘教会她的。 阿虎伸手抱住了自己怀中的娇躯,一颗滚烫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能幸福,能不再受欺负,他便帮她一次。 第66章 风雨前的宁静 翌日,沐纤离听沐擎苍说地里下的种已经抽了苗,便想去看看。于是吃过早饭后便同沐擎苍和柳之敬去了营里,站在凤凰山的山腰上,看着下面冒着绿苗的地沐纤离心想这都是粮食啊! 因为种子已经种下了,也不用所有的将士都在地里忙活,只有两千多个农兵营的,轮流着伺候地里的庄稼。 如今这营里的士兵对沐纤离都有了改观,人人见了都会十分有礼的喊她一声大小姐。 林玉正在操练,沐纤离也不好打扰他,跟刘程他们聊了聊天便回了城。倒不是他她不喜欢待在营里,只是她哥哥说她一个姑娘家家,还是回去学学绣花,不要成日里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所以她还没在营里待一会儿吃过午饭,就被她哥哥往城里赶了。 回到将军府,前院儿伺候的下人,却说厅里有人在等她。 沐纤离带着几分疑惑进了大厅,却瞧见了那日在宁安侯府说她作的诗好的秦文之,和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正坐在厅里。那老者穿着藏青色的长衫,腰间吊了一块儿羊脂白玉。花白的头发,全部束于头顶用一方儒巾包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儒雅之气。 “爷爷,沐大小姐回来了?”秦文之见沐纤离进屋便起了身,对坐在堂前的老者说道。 那老者虽然老,但是眼神却极好,见沐纤离进屋里便也起了身。看着眼前身姿傲然眉目秀美的女子,很难和以前在上书房调皮捣蛋的鬼丫头联系在一起。 原主在上书房念书的时候年岁还小,所以对这个曾经在上书房教过自己的老者,并没有什么印象。 “在下秦文之,这位是我祖父,翰林院大学士。”秦文之见沐纤离似乎不认识自己的祖父,便出声介绍道。不过他是个小辈,却不敢直呼祖父之名,只得报了祖父的官职。 “哦……原来是秦大学士,晚辈见过秦大学士。”长者为尊,沐纤离拱手朝秦大学士作了个揖。 昨日有听爹爹说过这秦大学士,想把她作的诗收到东陵诗集之中。不曾想,今日这秦大学士竟然直接早上门儿来了。 那秦大学士双手背着身后,一笑脸上便起了满脸的褶子。 “能看到你这丫头唤老夫一声大学士,还同我作揖,当真是让老夫难以置信。”秦大学士看着沐纤离笑着说道。 “诶?”沐纤离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老者,难道这原主跟着大学士也有过交集。 秦大学士见沐纤离一脸茫然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这个先生当得太失败。颇为无奈的道:“按理,你该叫老夫一声先生。你幼时在上书房念书的时候我还教过你。不过你那时候都叫老夫臭老头,还撕坏了老夫的书,扔了老夫的戒尺,这事儿你都忘记了?” 这丫头,可以说是他教过的学生之中最不服管教的一个。平日扰乱课堂纪律不说,还不尊师长,连先生的书和戒尺都敢扔。以前他只当这丫头是块朽木,不曾想这丫头竟然是块璞玉。当年若是他多费些心,这丫头怕早就成为一代才女了! 那个时候府里的先生教不了她,皇上知道后便准许她去上书房念书。那时候太子也在上书房念书,所以极其讨厌念书的原主就去了上书房。不过因为原主不服管教,还同皇子公主打架,被先生和学生们集体投诉,皇上无法最终还是把她被赶出了上书房。 沐纤离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想起什么来,便露出颇为尴尬的笑容道:“年幼无知,多有得罪,还请先生勿怪。” 秦大学士笑了笑,在沐纤离的招呼坐了下来。 三人方坐下,沐纤雪便带着几个丫头,端着茶点上到了秦大学士同秦文之的桌上。 “姐姐你可总算回来了,让大学士和秦公子好等。”沐纤雪嗔怪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雪此话一出,弄得好像是沐纤离故意让秦大学士等她的一样。 秦大学士摆了摆手道:“是老夫唐突了,应该递了拜帖再来的。今日下朝沐大将军说可以让我把沐大小姐的诗抄录到东陵诗集内,老夫一激动便坐不住带着孙儿来了,实在是叨扰了。” 沐纤雪本想让秦大学士认为,沐纤离不敬长者,让长者如此等候,没想到这秦大学士还帮沐纤离说话。 “大学士哪里的话, 说不上叨扰。对了秦大学士既然算的上是晚辈的先生,便不要再唤晚辈什么沐大小姐了,直接唤我一声阿离!”听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叫自己什么沐大小姐,她真的是觉得十分的别扭。 见此子如此谦虚有礼,秦大学士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也别唤我什么秦大学士,唤我一声秦爷爷!” “秦爷爷……”沐纤离也不别扭,直接唤了出来。 见文学泰斗秦大学士,竟然让沐纤离叫他爷爷,沐纤雪的心中十分嫉妒。自己好歹也是东陵第一才女,可这大学士却未曾多看她一眼,偏对沐纤离如此亲厚。 秦文之见沐纤离叫自己祖父秦爷爷,便说自己虚长沐纤离两岁,便唤她一声纤离妹妹。沐纤离对这个秦文之的印象并不坏,倒是也不介意他这般叫自己,便点着头答应了。 简单的寒暄一番后,秦大学士便进了正题。说今日是为抄诗而来,沐纤离做的那些诗他也只不过是从孙子的口中听来的。怕有遗漏,便直接找上门儿来,打算看着沐纤离做的诗细细的抄写一份。 因为要抄诗,三人便从前厅移到了书房。沐纤雪一直被三人当空气,就算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着去书房,便生着闷气回了自己的飞雪阁。 刘姨娘虽然被禁着足,但是外间发生的事情,她都通过自己在外面的眼睛鼻子知道得一清二楚。听闻沐纤离在诗会上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还得了秦大学士的青睐,刘姨娘只恨不得这禁足的日子能一眨眼便过去。这样她才能出去收拾沐纤离那个小贱蹄子,为自己的女儿出气。 到了书房,沐纤离把那日所作的诗都一首一首的写在了宣纸上。每写一首,秦大学士便忍不住说好字!好诗!还夸沐纤离现在的先生教的好。 沐纤离见秦大学士拿着那些诗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便忍不住提笔,再多写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给他。秦老爷子读了那诗,连呼三声好,三声妙,还说要回去把她写的这首诗裱起来挂在书房。 三人又在书房谈了一会儿诗,秦大学士越谈越起劲,这太阳都快下山了,都未起离去之意。沐纤离让柳心在秋梨院的小厨房,做了些可口的下酒菜。直接在秋梨院的梨树下,摆了一小桌酒菜。 三人边吃边喝,谈诗论道,直吃到月上柳梢,才把晚饭吃完。 恰逢沐擎苍也回将军府了,见已经喝得微醺的秦大学士,还拉着自己的女儿谈诗,便送秦大学士出了镇国将军府。 被送上马车的秦大学士,依旧是诗性高扬,一路上高声念着沐纤离写给他的《将敬酒》回了学士府。 没过几日,皇城的百姓,每人基本上都会念上那么一两句《将进酒》的诗句。 什么?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成青丝暮成雪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反复来呀!当然这是后话。 天还未大亮,一辆装满干草的平板马车,便停在了镇国将军府的后门儿。 “阿虎?这一大清早的是要去干嘛?”守在后门儿的府兵,瞧着手牵着马儿的阿虎问道。 那阿虎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缰绳,憨厚的笑着道:“前两日买的草料不好,这马儿都不吃。我想称早出去换换,换了回来还要喂马呢!” 那府兵闻言,笑着赞了一句:“你也太勤快了些。” “呵呵……拿钱办事儿而已,那我先走了。”那阿虎看着府兵说道。 府兵挥了挥手道:“去!去!” “诶……”那阿虎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憨厚的笑。看了看堆满草料的马车,咬了咬牙架着马车驶出了将军府。 府兵打了个哈欠,朦胧中看着那辆装满草料的马车越走越远,消失在雾色之中。 沐景凌起了个大早,去将军府的练武场练功。他本想着这几日不得了空闲,陪自家小妹练练功,也瞧瞧他家小妹这剑法练得如何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瞧见他小妹的人,不过他也并没在意想这小妹应该是在睡懒觉,自己练过功后便离开了练武场。 柳心觉得她家小姐今天有些反常,平时小姐都是比她还先起来的,可是到现在了还没打开房门起床。她才起来的时候没见到小姐,还以为小姐是去练功了。可是等她做好饭,把洗澡水准备好后还不见小姐的身影。还听到有巡逻的府兵交谈,说小姐今日没有去练武场练功。 眼看着这日上三竿,柳心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去叫自家小姐起床?纠结了一会儿,柳心还是觉得去叫一下自家小姐起床。 “小姐你起来吗?”柳心站在沐纤离的闺房门口敲了敲门。敲完门后柳心又等了一会儿,可是里面却无半点动静。 第67章 命绝于此 “小姐……”柳心听里面没动静,便又用手敲了敲门,可是过了半响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柳心不免有些心慌,咬了咬牙伸手推开了房门。 进门后,柳心首先看到,小姐闺房内的窗户大开。在往里间走,绕过那绣着绿竹的屏风,便看见了凌乱的床榻,床上并无自家小姐的身影。 柳心的心更慌了,平日里小姐起床,都会把被子叠成豆腐干儿的。可是今日这被子,却凌乱的放在榻上,被褥和枕头也有些凌乱。 “小姐这是去哪儿了?难不成出府了?”为了保险起见,柳心在府里找了一圈儿,又到前后门儿问了守门的府兵,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并未看见小姐出府!” 柳心吓得手脚发抖,直接朝沐景凌所住的凌云阁跌跌撞撞的跑去。 “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柳心用力的拍打着凌云阁的院门儿。 里面的小童听到柳心慌乱的声音,便忙开了门。 “柳心姐姐,你这是出了何事?怎么急成了这样?”小童开门口见柳心脸色惨白,便关心的问道。 “大少爷呢!出事儿了……出事儿了……”柳心的双眼无法聚焦,双唇颤抖的说道。 “出了何事儿?”沐景凌穿着外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柳之敬也随其身后。 柳心一见沐景凌便哭着喊道:“不好了大少爷,大小姐她……她不见了呜呜……”柳心说完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沐景凌面色一凛,让小童把柳心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柳心问道:“你先莫哭,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小妹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 柳心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道:“今日奴婢准备好早饭,可大小姐却还回秋梨院儿。奴婢还以为小姐还在练武场练功,可是却又听路过的府兵说,今早小姐并未去练武场。奴婢想小姐可是是还在房里睡觉,便也未曾多想。瞧见日上三竿了,便想去叫小姐起床。奴婢敲了门见里面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屋,那知道进屋后见房内窗户大开。床榻上的的被褥凌乱,小姐根本就没在房里睡觉。” “你可有在府里寻过?”柳之敬看着柳心问道,心想这沐纤离说不定在府里散步呢! 柳心抹了抹眼泪道:“奴婢寻了,还问了府里的丫头,可是她们都说今日没见过大小姐。奴婢也去问了前后门儿守门儿的府兵,可是他们也都说今日并未瞧见大小姐出府。” 听柳心这么说,沐景凌同柳之敬都皱起了眉头。既然这人没出过府,那就代表还在府内,既然在府内这人又怎么会好好的不见了呢! “好了,你莫哭了,我们先去小妹的房间看看。”沐景灵心中也着急,但是外表还是十分淡定的沐纤离说道。 “嗯……”柳心点了点头,带着沐景凌同柳之敬去了沐纤离的秋梨院儿。 飞雪阁,沐纤雪心情大好,坐在院子里的柳树下绣着花。 她院儿里的粗使丫头,提着装着点心的食盒走进了院子。进了院子后把食盒里的点心一一的摆在了桌上,还一边对沐纤雪道:“小姐,这大小姐身边的柳心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大早的,便在府里逮人那就问有没有见过大小姐。” “哦……”沐纤雪拉长了音,嘴角不可抑制的朝上翘。 “估摸着是大姐姐,没有带丫头自己出去玩了!”沐纤雪说完,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蓝天,又没头没脑的说一句:“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那粗使丫头,也抬头看了看没有半点云彩的蓝天,附和了一句:“是啊!天气真好。” 头痛!沐纤离在一阵头疼中醒来。她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大脑还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嘴里被塞着布条。手脚也被人捆了,凭着自己的感觉,她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装在了麻袋里。身下的地凹凸不平十分咯人,好像都是石头,想来自己应该不是在将军府。 她不是好好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吗?怎么会被人给捆了?正当她迷惑之际,却听到一个十分粗的嗓音道:“大小姐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要跟二小姐抢太子,要怪就怪你太过恶毒总是欺负二小姐。若是你心里不甘,日后做了鬼,也只管找我不要找二小姐。” 二小姐?沐纤雪?这个人叫自己大小姐,想来他也是将军府的人。而且很显然,他会绑了自己跟沐纤雪有极大的关系!是沐纤雪指使他这么做的? 沐纤离正想着,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大力推了一下。滚了两下后,便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觉,她似乎在直接往下坠。 靠!这禽兽,是把她推下了山崖吗?自己难道就要命绝于此了吗?前世好歹她还算是死的关荣,这一世还没开始浪便被人给整死了这也太窝囊了! 正当沐纤离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去时,她不停下坠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挡了一下。 只听见“嘶拉”一声,装着她的麻袋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破了,重见光明的她还来不及多看一眼,便摔在柔软的草地上。 沐纤离把头从破掉的袋子里伸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树。大树哟莫三米高,树枝上还挂着麻袋的破碎的条子。沐纤离又四处看了看,发现此处是个山坳,四面都是峭壁,每面峭壁都达百米之高。沐纤离心有余悸,若不是方才这大树挡了一下,她的小命怕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沐纤离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蠕动着爬出了麻袋。慢慢的挪到一块石头旁,背对着石头一点一点儿磨断了束缚自己手的绳子。磨断束缚着双手的绳子后,沐纤离活动了已经发麻的手臂,才慢慢的解开脚上的绳子。 解开脚上的绳子后,沐纤离靠在救了她性命的大树上休息了一番,开始思考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此处杂草丛生,草木生长得恣意盎然。山坳里有一低处,下雨的时候积了些水,形成了一个小水塘。此处也不像会有人来的样子,她不能期待别人能救她出去,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地方。 那把她推下山崖的人,也是知道这里没有人会来,才把她推下来的!这样就算是她死了,她的尸体也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可惜她命大没死成,怕是要让她们失望了。等她回了将军府不管是沐纤雪,还是那把她推下山崖的男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68章 生死未卜 沐擎苍同柳之敬在柳心的带领下走进了沐纤离的房间,一进入沐纤离的闺房之中,柳之敬便皱起了鼻子。 “是迷香的味道。”柳之敬皱着眉头说道。虽然因为窗户开着,也过了很长的时间,这迷香的味道已经很淡,但是做为一个会医术的军师,柳之敬一下子便闻了出来。 沐景凌也走到了窗前查看,只见窗台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男人脚印。 “咚……”沐景凌一拳打在了墙上。 “是谁?竟敢道镇国将军府来把小妹掳走,这巡逻的府兵都是摆设吗?”沐景凌十分愤怒的说道。心中对自家小妹的安危担心得不得了。小妹是被什么人掳了?现下又在何处?可有性命之忧?可有受到欺辱?一想到这些,沐景凌的一颗心便慌得不得了,只想要把那掳走他小妹的人碎尸万段。 柳之敬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道:“咱们将军府的戒备一向森严,府兵也都不是吃素的。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做到,掳着一个人离开将军府还不被人发现。” 柳之敬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有一种预感,这掳走大小姐的很有可能不是外人,而是极其熟悉镇国将军府的守卫戒备之人。 “你是说……” 柳之敬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是府里的人掳走了大小姐,咱们先不动声色的在府里寻找。再找林管家核实今日有谁出了府,至今未归的。” “好!”沐景凌也同意了柳之敬的意见,先是带着人把整个将军府翻了一边。连刘姨娘的院子都没有放过,那刘姨娘起初还有些不满。但是一听下人说,好像是大小姐不见了便高兴了。这沐纤离好好的在将军府不见了,这不是老天爷在帮自己惩罚她吗? 沐景凌带着人把将军府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沐纤离。 反倒是林管家那边来了消息,他盘问了今日所有进出将军府的人员,最终锁定了一个可以目标,极有可能是掳走大小姐的人。 “阿虎?他是做什么的?”沐景凌看着林管家问道。 林管家答道:“他是照看府中马匹的杂役,今早天还没亮后门的府兵便瞧见了他,拉着一车草料出了将军府。说是草料不好马儿不吃,要去换草料,可是换到这个时辰却还为归来。” 柳之敬听闻林管家所说便道:“草料之中正好藏人。” “大少爷你一定要救救小姐啊!”柳心听说自家小姐是被府中的杂役掳了去,反而越发的担心又哭了起来。 府中的下人为何要绑了小妹,这一点儿他还没时间去追究。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掳走小妹的阿虎,把小妹救回来才是。 沐景凌人林管家找人绘制了那阿虎的画像,又从营里抽调了三千人,联合沐家所有的府兵,拿着阿虎的画像在离皇城两百里的范围内寻找阿虎。 镇国将军府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沐纤离被府中下人掳走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了他人的眼睛。到下午的时候,镇国将军府大小姐沐纤离被府中下人掳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更是惊动了宫中的皇上,皇上得知后也派御林军大肆寻找。 没过多久,皇城之中有流出,因为那掳走沐纤离的人曾经受到过沐纤离的欺辱,所以才掳走沐纤离的消息又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说那恶仆可恶,连主子都敢谋害。也有人说是沐纤离自作自受,是人都有三分泥性,若是不被人欺负很了,那下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到了晚上还未寻到沐纤离的人,原本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沐擎苍,仿佛老了好十几岁一样。垂头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用手抱着自己的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待着的林义,和几个亲兵都不敢吭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将军。 站在屋里的刘程,看着天上带着光晕的圆月,也不知道现在大小姐怎么样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歹人会不会谋害了大小姐的性命。刘程在心里祈求菩萨,保佑阿离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他刘程第一次遇到这么爽快大方,拿自己当兄弟的女子,真心不愿意看到那个爽朗明媚的女子,就这么没了。 沐景凌还带着人在外面寻找,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不论是城内还是城外都被火把照得如白昼一般。 沐纤雪穿着一身白色的对襟襦裙走进了大厅,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百合莲子粥。 沐纤雪莲步轻移,把粥碗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垂着头的父亲道:“父亲,你都一天未曾进食了,女儿特地去厨房亲手熬了一碗莲子百合粥,父亲你且用些!” 沐纤雪特地加重了‘亲手’二字,以示自己的孝心。 “为父吃不下,端下去……”沐擎苍的声音有些沙哑,连头也没抬。 为了一个沐纤离便吃不下了?沐纤雪心中虽然嫉妒沐纤离在沐擎苍心中的地位。但是只要想到,日后便看不见那个贱 人也没人同她抢太子殿下。更没有人能抢去父兄的关注,她心里便痛快了些。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女儿知道父亲此刻担忧得没有胃口,但多少还是吃些,您若是拖垮了身子,还如何寻找姐姐。”沐纤雪柔声劝说道。 听闻沐纤雪的劝说,沐擎苍沉默了一下抬起头。但是当他看着冒着热气的莲子百合粥,便又想到了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女儿。 “也不知道,那丫头可有饭吃。”说话间沐擎苍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从未见自己的父亲露出这样的悲伤过。沐纤雪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快,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哀戚之色。 “哎……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哎!那阿虎也真是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姐姐曾经打骂过他,他也不能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报复啊!”沐纤雪嘴上是在责怪那阿虎,实则是在从侧面告诉沐擎苍,沐纤离这是罪有应得。若不是她打骂下人,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刘程闻言微微蹙了一下眉,看了一眼温柔善良的沐二小姐,这沐二小姐这话听到他耳朵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她这意思是因为阿离打了那杂役,那杂役才绑了阿离,阿离完全是自作自受了? 沐纤雪这话听带沐擎苍的耳朵里也不舒服,看着桌上的莲子百合粥越发的没有食欲了。 林义眼色沉了沉,看着沐纤雪问道:“二小姐何出此言?” 见林管家这么问,沐纤雪想正好在父亲面前说说沐纤离的恶行,好让父亲对沐纤离心生不满便道:“林管家不知道吗?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以前大姐姐曾打骂过那阿虎,所以那阿虎才会心存怨恨伺机报复姐姐。哎!姐姐也真是的,若是平日里对下人们好些,也不会出今日这种事儿了。”说完沐纤雪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林义看了一眼这个温柔善良的二小姐,心中已有了计较,出声道:“今日我已经询问过,几个与阿虎关系比较好的杂役,还有与他一同照料府中马匹的杂役。但是他们都说大小姐并未打骂过阿虎,反倒是前几日,那阿虎偷偷摸摸的弄坏了大小姐去宁安侯府参加诗会的马车。” 沐纤雪心中一惊,没有想到林义这么快便查处是阿虎弄坏沐纤离马车的事情了。沐纤雪面容僵硬,扯了扯嘴角道:“是吗?看来,都是下人们胡说的了。” 沐擎苍怒不可遏,瞪了一眼听信下人之言的沐纤雪,随即沉声道:“林义你去只会府里的下人,让他们莫要乱传谣言。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直接发卖出府。” 自己女儿被人掳了,还要承受这样的不白之冤,沐擎苍气的都快要杀人了。 “是……”林义应了一声,走出了大厅,把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前院儿训诫了了一番。 月明星稀,只做白色中衣,狼狈不堪的沐纤离,使用钻不取火的方式生了一堆火。四周充斥着虫鸣,和山上传来的狼嚎。 春日里,晚上的气温较低,沐纤离搓了搓发冷的手臂,又朝火堆挪了挪。现在的她又累又饿,今天一天她吃喝了一些水吃了一些野果。这山坳里连一只兔子都没有,沐纤离只能用野果来充饥。 她白天已经想过法子爬上了峭壁,不过还没爬道一半儿便摔了下来,还弄得自己一身伤。试过了几次后沐纤离便放弃了,加上这天又黑了,她只能等明日天亮了再想办法。 沐纤离再一次的嫌弃起了自己的功夫,若是她功夫在高一些,能飞檐走壁的话这峭壁便就难不住她了。 也不知道现在将军府怎么样了?爹爹和哥哥发现她不见了,有没有着急寻她呢!还有那沐纤雪,此刻应该是高兴! 沐纤离虽然很累很困,但是却不敢睡着。这山坳里虽然没有兔子,但是却不代表没有蛇和野兽。她怕自己睡醒了过后,便瞧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第69章 难以入眠的夜晚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皇宫之中的龙床之上,穿着明黄色睡衣的皇帝,在龙床之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已经通知御林军若有沐家大小姐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次时间通知他。可是现在他又怕自己会收到沐纤离不幸身亡的消息,没有消息反而到成了最好的消息。 七皇子府,暗影拿着一件袍子披在了还在灯下看书的东陵珏身上。 “主子,夜深了该睡了。”这都半夜了,主子还不去睡觉,这身子可是会熬不住的。 “不急……”东陵珏放下了手中根本就没有看进去过的书,看着暗影问道:“派出去寻找的影卫可有消息了?” 暗影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消息传来,主子沐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应该能逢凶化吉的。” 暗影嘴上说着沐纤离会没事儿的话,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方圆两百里地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却还为寻到沐大小姐和那杂役,沐大小姐极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真的能吗?”东陵珏看着天上的圆月,但愿她真的能逢凶化吉!他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失态过,得知沐纤离被府里的下人掳走后,他惊得手中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知道她失踪后,他立马派出了所有的影卫出去寻找。他的影卫找人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到现在却没有半点消息。他的心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不安过。不知不觉,她在自己的心中竟然已经这般重要了,然而他此刻才发觉。 “一定能的!”暗影再一次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宽慰着自己主子。 东陵清流是在花楼知道沐纤离被人掳走,如今生死未卜的消息的。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后,他连和百花楼的花魁飞仙姑娘亲热的兴趣都没有了。还回府安排了府里的府兵出去寻找,虽然他已经知道有很多人再找了,但是总觉得自己若是不做点儿什么,这心里会不舒服。 已经是半夜,东陵清流却还在奢华的大床上摊烧饼。沐纤离对他来说不过是有过节的仇人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她被人掳走了睡不着呢!他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他们前日有过约定,说好了她要帮自己破坏花宴的。若是她死了,就没人帮他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在意。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大学士府的书房内,灯火依旧亮着。秦文之劝了几次让自己的祖父前去睡觉,可是却没有半点作用,索性便放弃了,跟祖父一起待在了书房。 秦大学士,看着那首被自己裱起来挂在墙上的《将进酒》摇着头道:“那丫头昨日还那般鲜活的与老夫一起谈诗饮酒,不曾想今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世事无常啊!” 秦大学士想起亲亲热热的叫自己爷爷的小丫头,这心里面便忍不住难过。那丫头若是没了,这世间便少了一个才女了。 秦文之也替沐纤离感到可惜,虽然旁人都说这沐大小姐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可是昨日与她相处,她明明是极其知礼聪慧之人。他本来还想着日后多与她谈谈诗书,不曾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太子东宫,东陵烬炎早早的便睡着了。可是睡到半夜却发了梦,生生的把自己个吓醒了。 “不要找我……”东陵烬炎大叫着坐了起来。 “太子殿下,出了何事,可要奴才进来。”屏风外守夜的侍女,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出声问道。 东陵烬炎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松了一口气道:“不用……” 原来只是做梦而已,真是吓死他了。他方才在梦里见到浑身是血的沐纤离,一点一点的爬向他,一边爬还一边说:“太子哥哥救救我,离儿好痛,太子哥哥救救我……” 梦里面那沐纤离浑身是血爬向他的样子十分可怖,以至于他被吓醒了。刚得知沐纤离被掳走的时候他只觉得她是活该,想着她若是死了自己便不用去想法子让父皇退婚了。可是做了这个梦后,东陵烬炎想明日还是去将军府看看才是。 这一夜,沐纤雪倒是睡得十分香甜。还梦到自己穿着红色的嫁衣,带着十里红妆嫁进了太子东宫。然后太子当了皇帝,她做了皇后,次日醒的时候沐纤雪是笑着醒来的。 可是翌日起床,她收拾妥当,准备了早点正要去看她父亲时,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阿虎在离城外五十里的破庙内,被沐家军给抓住了。 得知阿虎被抓的消息,吓得手里的早点差点儿都掉在地上。 “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一趟,这早点先不送了。”沐纤雪说完把装早点的托盘往绿意手中一放,转身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怎么办?怎么办?那阿虎会不会把我供出来?”沐纤雪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阿虎这个蠢货也不跑远些,竟然被抓了回来。现在阿虎既然被带回了府,此刻父亲一定在前院审问。自己要不要过去呢?万一阿虎供出自己来怎么办?沐纤雪的内心纠结着。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去了前院儿,若是去了说不定还能给阿虎使使眼色,让他不要把自己供出来。 决定好了,沐纤雪整理了一下心情去了前院儿。 刚走到前院儿,便见院子里站了一大群沐家军,个个沐家军都是一身的肃杀之气。 沐纤雪深吸了一口气,绕过沐家军进了大厅。只见那阿虎被打得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跪在大厅之中,他身后还站了三个穿着军服的青年。 沐擎苍同沐景凌站在那阿虎面前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阿虎。林管家和柳之敬站在一旁,也都看着跪在地上的阿虎。 沐纤雪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到了柳之敬身侧。那被林玉他们打得他娘都不认识的阿虎,见沐纤雪进了来,还朝她那边看了一眼。 他就知道二小姐心里是有他的,知道他被抓了还特地来看他。 见阿虎朝这边看过来,沐纤雪下得忙朝后缩了缩。旁人也未曾疑心,只当她是被这面容丑恶的阿虎吓到了。 第70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阿虎见沐纤雪躲自己,心中虽然有些难受,但是却还是给沐纤雪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今日他被抓了要杀要剐,只随大将军的便,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连累他心爱之人。 见阿虎递过来一个放心的眼神,沐纤雪那颗悬着的心,隐隐约约的有些落地的现象。为了保险起见,沐纤雪十分难过的看了阿虎一眼。如此一来,更坚定了阿虎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坚定信念。 “说离儿在何处?”沐擎苍要着后槽牙狠狠的看着那阿虎问道,他真想一拳打死眼前的男人,可是在还未知道他女儿在何处的情况下,他不能这么做。 那阿虎见沐擎苍这样子,心中虽然有些畏惧,但是还是扯着嘴唇角道:“大将军再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站在阿虎身后的林玉闻言,没等沐擎苍发作,他自己便一脚把阿虎踹在了地上。 “你这个混蛋,最好老实些,大将军问你你便说什么!”林玉愤怒的冲地上的阿虎吼着,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虽然在找到这男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揍过他一顿了,但是现在他们更想揍他了。 阿虎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都快被踹断了,他如同一头老狗一样,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趴在地板上。 “咳咳……沐纤离那个贱 人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阿虎喘着气儿抬起头冲沐擎苍喊道。 “你……”沐擎苍只觉得眼前一黑,倒退了好几步,幸好被沐景凌扶着如若不然定会倒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沐擎苍不愿意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双眼无法聚焦的看着阿虎问道。 “我说那个贱 人已经死了,已经死啊……”阿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林玉用脚狠狠的踩住了头。 “你胡说、姐姐她怎么会……你胡说……”林玉向疯了一眼,狠狠的踹着地上的阿虎,踹得他嘴巴鼻子都在冒血。 “林玉冷静些……”刘程心里也难受的很,也恨不得把地上的人千刀万剐。但是他还是抱住了发狂的林玉,这阿虎现在还不能死,至少要等他交代了大小姐的尸身在何处才是。 所有的沐家军都恨恨的瞪着地上浑身是血的阿虎。那请他们吃酒肉的大小姐,到了军营便朝他们笑着打招呼的大小姐,那么好的人,竟被这背主的小人给害死了。 “再问你一句,我小妹在何处?”沐景凌半蹲下身,用手狠狠的捏着阿虎的下巴。 他的力气很大,阿虎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我说了她已经死了……”眼前的大少爷的眼神好生可怕。但是沐纤离死了便是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是吗?” “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阿虎不怕死。”阿虎闭着眼睛,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杀了你,剐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若是小妹真的死了,我会让知道什么叫做活着比死难受。”此时的沐景凌已经完全黑化,他黑亮的眸之变得深不见底,光那眼神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阿虎打了一个寒颤,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的大少爷。大少爷的眼神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好可怕,就如同来自地狱里的恶魔一般。 正在这个时候,东陵烬炎带着个侍卫道了镇国将军府。被门后的府兵引到前院后,东陵烬炎便看到了满院子的沐家军,东陵烬炎微微蹙眉。心想,难道这沐纤离已经找到了? 走进了大厅,只见沐景凌正半蹲在地上,捏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的下巴。 见东陵烬炎进入,沐擎苍同沐景凌此刻也没心情理会他,便未曾给东陵烬炎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毕竟这东陵烬炎是太子,若是不行礼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柳之敬便带着众人行了。 东陵烬炎虽然因为沐擎苍的和沐景灵的无视觉得有些没有面子,但是见柳之敬带着众人与他行了礼,他心里面好受些了。 “如何了?纤离妹妹可找到了?”东陵烬炎看着沐擎苍问道。 沐擎苍刚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了的消息,心中正悲愤不已,根本不想搭理东陵烬炎。而且东陵烬炎这么问,完全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沐擎苍脸转向一边,手扶着桌角不让自己倒下。 “太子哥哥……呜呜姐姐她、她去了。”沐纤雪用帕子擦这眼泪,走到东陵烬炎的身旁说道。一副为自己姐姐的死去,而感到悲伤不已的模样。 去了?那不正好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娶她了。东陵烬炎高兴之余,却又想起了那日看见的如同桃花精灵般的沐纤离,忽然东陵烬炎的心如同被什么扎了一般,一阵刺痛。 见东陵烬炎并未安慰自己,而是在出神脸上还露出哀戚之色,沐纤雪心中一凛,又接着道:“太子哥哥,你莫要难过,若是姐姐知道你如此难过,走得也不会安心的。” 柳之敬看了一眼沐纤雪,冷声道:“没有哪一个人,在被旁人谋害而死之后,还会走得安心。” 这个二小姐还劝太子不要难过,不然沐纤离走得会不安心。可是世上有那个但凡被他人杀害之人,又有那个会走得安心呢!说得沐纤离好像是寿终正寝一样,听在人耳朵里十分的不舒服。而且这沐纤雪总给他一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既视感。 听到柳之敬这么说,所有人都略带埋怨的看了沐纤雪一眼。一副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的表情。 沐纤雪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柳之敬这样对自己说话还是头一次。 真的死了吗?没来由的东陵烬炎的心里竟然觉得空落落的。 “纤离妹妹的尸身现在何处?”东陵烬炎看着沐景凌问道。 沐景凌松开了阿虎的下巴道:“此人还未曾回答小妹尸身在何处。” “你这歹人,还不速速速说来?”东陵烬炎显露出自己身上的王王霸之气,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阿虎质问着。 阿虎抬头看着一身贵气的太子,同如同仙女般的沐纤雪在一起,心中又痛后难受。他再一次看向了沐纤雪,却发现他心爱女子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太子的身上。 “估摸着已经被狼吃的连渣渣都不剩了。”毕竟那山里是有狼的,沐纤离从那么高的峭壁上摔下去,怕早已经被野狼吃的连骨头渣儿的都不剩了。 沐景凌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咬着后槽牙冷声命令道:“来人,把他给我吊在院子里。嘴里塞上核桃,把了他的皮再在肉上撒着盐,让大夫随时待命,不准让他死了。” 敢杀了他小妹,还让他小妹尸骨无存。他定要让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走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活着比死了还痛千百万倍。 沐纤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就如同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般。就死了一个沐纤离而已,竟然让她哥哥变得如此凶残狠毒。 “是……”林玉同刘程架起了地上的阿虎。 阿虎浑身发抖只要想着大少爷说的那折磨人的法子,他就害怕得不行,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阿虎没有多想,张口就要咬舌自尽。刘程瞧见他张嘴的动作,料到他想咬舌自尽,没有给他一点机会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啊……”阿虎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阿虎便被掉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上,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一切,阿虎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为了心爱的人而死他觉得是高尚的,所以他也没有害怕过。但是活着比死难受是真的让他害怕了,他朝那个站在太子殿下身旁的美貌女子,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她没有看他。 沐擎苍接过了府兵手中递过来的小刀,一步一步的朝被吊着的阿虎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守在前面的府兵带着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 那府兵走到沐擎苍的跟前,对沐擎苍道:“大将军,这护国寺的小师傅,说是受人之托前来传话。” 沐擎苍抬起一双满怀哀色的眸子,看着一派天真的小沙弥问道:“不知道小师傅要传什么话?”沐擎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而且还透露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悲伤。 小沙弥本还盯着被吊着树上的人瞧,见一个憔悴悲伤的中年男子问自己,便收回了视线双手合十道:“小僧顺通,奉师父之命前来传话。沐家大小姐沐纤离,此刻正在护国寺内,因为受了伤,行动不太方便,让沐大小姐的家人去接她。” “什么?她没死?”沐纤雪尖锐的声音突然想起,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放在了她的身上。 旁人都因为这个消息欢喜得说不出话来,这沐纤离尖锐的声音显得特别的突兀。好像不是为了大小姐没死的事儿而感到高兴,反而是这震惊中还带着些遗憾。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她竟然没有死了?’ 见所有人都怪异的看着自己,沐纤雪才意识到自己因为震惊而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妥。 “太好了,太子哥哥,姐姐没死真的是太好了。”沐纤雪抓着东陵烬炎的手露出了喜悦的眼泪。 众人见她一副,为沐纤离还活在人世间而感到高兴的模样,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你说的是真的?”沐景凌丢了手里的刀子,紧紧的抓着那小沙弥的肩膀问道。 小沙弥被抓得有点儿疼,皱了皱眉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第71章 这事儿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听闻沐纤离没死,东陵烬炎原本一直抬着的肩膀竟然放松了下来,他竟然因为沐纤离还活着而感到有一丝高兴。 吊在树上的阿虎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嘴里呜呜的叫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怎么还有可能活着? 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沐擎苍高兴地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竟然还落下了两滴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是沐擎苍这完全是高兴的泪水。 “不知道小师傅你的师父是哪一位高僧?是在何处救得小女的?”沐擎苍用长着厚茧的手,混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看着小沙弥问道。人家救了自己的女儿,自己自然要知道这恩人的名字,前去感谢才是。而且这阿虎一口咬定,自己的女儿尸骨无存,对于自己女儿如何被救之事他也十分好奇。 小沙弥道:“我的师父叫圆通,是护国寺的主持。今天早上去山坳里采药的时候发现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沐大小姐,便把她带回了寺内。” “山坳?”柳之敬想了想道:“我记得凤凰山的两峰之间有一个百米之深的山坳,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大小姐掉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能活命,想来当真是她命不该绝啊!” 刘程笑着道:“大小姐人好自有老天庇佑。” “是啊!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众人都感叹沐纤离的命大,心中都在想,这沐纤离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没死,肯定是受了老天爷庇佑。 “我家小妹,伤的可重?”沐景凌又看着那小沙弥问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这断腿断手怕是少不了?沐景凌想要有个心里准备。 小沙弥想了想今早吃饭的时候,抢了自己馒头还摸了摸自己光头的彪悍女人道:“挺好的,能跑能跳的,只是受了一些擦伤而已,并不严重,今天早上还吃了十个大馒头,喝了五碗白粥。”小沙弥说着,还朝他们用手比了比数,向沐擎苍他们控诉沐纤离的恶行。寺里的馒头都是按人数蒸的,一人两个,这是定好了的量。可是那个女施主一来,就吃了十个馒头,这就意味着有十个师兄弟只能吃一个馒头,只吃了一个馒头的他现在就已经饿了。 “哈哈哈……”沐擎苍闻言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 “很好,不愧是我沐擎苍的女儿。”知道自己的女儿能跑能跳还能吃,沐擎苍高兴得不得了。 众人满脸黑线的看着笑的开心的沐擎苍,心想,这沐大小姐能吃,跟是他沐擎苍的女儿好像没什么关系!而且大将军难道都不觉得,大小姐吃得有点儿多吗?再说一个女子很能吃,貌似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 小沙弥也有些无语,这个男施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女儿吃了他们的馒头是一件多么不道德的事情。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女施主在他准备下山的时候,啃着他的馒头对他说的话,便道:“姓沐的女施主还让小僧告诉你们,‘若是抓到了那害我的人,一定要留住他的性命,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这是女施主的原话。”小沙弥以沐纤离说话的口气把她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众人忽然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那被吊在树上的阿虎,他们忽然有一种直觉,这大小姐铁定会用比少将军残忍百倍的手段来收拾这个阿虎。 沐景凌让人放下了阿虎,然后让林义把他捆成麻花,嘴里塞着核桃关进了柴房。还让五十个府兵守在外面保护他,还说这阿虎要是死了便拿他们试问。 随后沐景凌跟沐擎苍和柳之敬,带着二十个骑马上了山,还带着一辆装了十床被褥的超软棉被的马车,和一些药膏。 东陵烬炎为了在沐擎苍同沐景凌面前表现,也跟着一起上了凤凰山,不过沐擎苍一路上都未曾搭理过他。 沐擎苍他们离开将军府后,沐纤雪的心中就十分不安。没想到这个阿虎办事这本不牢靠,竟然没能弄死沐纤离。眼看着沐纤离就要回府,她的手段极其毒辣,若是阿虎熬不住把她供出来怎么办? 这个阿虎留着实在是个祸害,可是现在别说她想弄死阿虎了,那阿虎自己想死都死不成。而且现在柴房被围得跟个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她根本没有机会弄死阿虎。 沐纤雪越想越不安,最终决定去找她姨娘想想办法。虽然刘姨娘现在在禁足,可是现在府里主事的都不在,沐纤雪跟守着门儿的嬷嬷说了些好话,给了些好处便进了容春院。 “你、你这丫头真是糊涂!”听完沐纤雪的叙述,和她那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刘姨娘便不由的用手指点了点沐纤雪的眉心。 沐纤雪撇了一下头,撅着嘴嘟囔道:“是女儿糊涂了,可是那阿虎活着实在是个祸害,娘亲你该如何是好?” 刘姨娘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个极其聪明之人,没想到现在却犯起了糊涂来。 “你呀你!为何不等姨娘出来再说,怎么反倒为了沐纤离那贱丫头脏了自己的手?害人之前绝对不能留下后患,在那杂役弄死沐纤离后,你便该找人杀了他,以绝后患。” 刘姨娘只想把自己的女儿养成个仙女儿,并不想沐纤雪沾染那些龌蹉事儿。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被禁足,这丫头竟按捺不住对那小贱 人动手了。 “可是姨娘,眼下可怎么办?若是那阿虎……”沐纤雪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姨娘用手指按住了唇。 刘姨娘看着沐纤雪的眼睛道:“你记住,你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叫做阿虎的杂役,也从未跟他说过话。他害沐纤离只是因为他自己恨沐纤离而已,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比谁都清白,比谁都坦荡。就算那杂役熬不住,供出了你也不过是栽赃陷害而已,明白吗?” 沐纤雪闻言顿时便笑着点头道:“女儿明白了。” 第72章 姐妹情深吗 沐擎苍一行人到达护国寺的时候,沐纤离还在厢房里睡觉。沐擎苍拜会了圆通大师,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聊表感谢之意。 待到沐纤离醒来这天都快黑了,但沐擎苍却也未曾停留,让沐纤离坐着马车回了将军府。 马车刚达到镇国将军府门口,那沐纤雪便已经带着人在将军府门口等候了。城中的百姓也知道沐纤离被那杂役推下山崖,却大难不死被护国寺高僧所救。像沐纤离这般好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所以他们也来看看热闹顺便沾沾沐纤离身上的好运。 沐纤离虽然未受什么重伤,但是却还是在沐景凌的坚持下,被他抱下了马车。 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看着沐景凌怀中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在经历过这么大的生死之后,面上却无惊惧之色。只见她穿着一身蓝色的交颈襦裙,除了脸上有些轻微的擦伤,其他地方似乎都无大碍。见此他们又想了想那百米之高的悬崖峭壁,心想这沐纤离说不准儿真是得了老天的庇佑,才能活下来。若是换了旁人,从那么高的悬崖峭壁上被推下去,早就碎成泥娃娃了。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看见你无事,妹妹我便放心了。”沐纤雪见沐纤离被抱下马车,便忙迎了上来,笑着流着眼泪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沐纤离从沐景凌怀里抬起头,看着发挥这自己的演技的沐雪,嘲讽的勾起了唇道:“妹妹如此担心我,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我还以为妹妹应该不想看到我活着回来才是。” 指使别人弄死她的人,又怎么会想看到她活着回来呢! 沐纤雪脸上的笑容一僵,但是只肖一刻便恢复了正常。嗔怪的看着沐纤离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姐妹二人姐妹情深似海,做妹妹的担心姐姐的安危,自是应当。妹妹只恨不能那该死的奴才是掳了我才好,万万不想看着姐姐受苦,又怎么会不想看着姐姐活着回来?姐姐放心那该死的奴才已经被爹爹抓住了,要如何处置全凭姐姐的。不过那样心恶之人,姐姐可不能轻饶了。” 沐纤离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倒真的没有想到沐纤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阿虎可是她指使的,如今阿虎活着可是对她最大的威胁,可是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这倒让沐纤离有些好奇,心想这沐纤雪应该是已经想好了对策了,所以才不怕这阿虎会被她供出来。 “妹妹放心,姐姐自是不会轻饶了他的。凡事害我之人,我定会让他百倍偿还。”沐纤离说完眼尾一扫,淡淡的看了沐纤雪一眼。 就是这淡淡的一眼,沐纤雪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她总觉得这个沐纤离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但是这绝对不可能,阿虎是不会出卖她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站在沐景凌身侧的东陵烬炎,只觉得听这沐纤了这话十分的不舒服。凡事害她之人,她便会百倍偿还吗?那么他呢?她若是知道了那甄箭的事情与自己有关,是否也会让他百倍偿还呢? 沐擎苍见她二人姐妹情深,心中也十分的欣慰。没有什么比一家人,互相关心,互相扶持,相亲相爱来的更重要。 沐景凌抱着沐纤离回到了秋梨院儿,沐纤离回秋梨院儿后众人便散了。东陵烬炎说了一句,改日再来看她便也离开了将军府。 得知沐纤离只是受了轻伤并无性命之忧后,那些牵挂着她的人都放了心,还纷纷送来了疗伤的伤药。 皇上差人送来一盒活血生肌的雪花膏,和一株天山雪莲,还有两只千年人生。七皇子也送来了两只千年人生,还送了一盒九花玉露丸。秦大学士也让人送来一株千年灵芝,还一棵百年何首乌。 沐纤雪见沐纤离收到了那么多人送来的珍贵药材,眼红的不得了。那沐纤离不过是轻伤而已,那么些珍贵药材拿她吃岂不是浪费。那雪花膏,和九花玉露丸可是美容养颜的圣品,她早就觊觎多时,可是却一直买不起。要知道那那雪花膏和九花玉露丸,可都是价值千金的东西。用在沐纤离那个贱 人的身上,简直就是浪费。 府中的下人,这两日见了沐纤离失踪后大将军的态度,又见皇上和七皇子还有那秦大学士都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了,终于认定了沐纤离在将军府的地位。以前一直都是大将军排第一,少将军排第二,刘姨娘排第三,二小姐排第四,柳军师排第五,林管家排第六。但是现在完全变了,大小姐绝对是第一位。因为她在大将军和少将军心中便是第一位,接着便是大将军,少将军,二小姐,柳军师,林管家至于那刘姨娘似乎都有些排不上号了。 自从刘姨娘被禁足后,下人们都快把她忘了。现在林管家管事儿,待人处事十分公正,才不像刘姨娘管事儿的时候,总是听信那献媚小人之言,按着自己的喜好办事儿,对有些下人十分苛待极为不公。 林管家管事儿后,除掉了一些蛀虫,还扯了几个欺负人的管事,当然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刘姨娘的人。少了仗势欺人的恶奴欺负,现在将军府的下人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 不过,那被禁足的刘姨娘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以前。还被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盘算着,解除禁足后要如何重掌大权,弄死沐纤离。 旁人送来那么多名贵的药材,柳心也没放着,全都熬了给沐纤离吃。吃完了千年人参,沐纤离只觉得口干舌燥一个劲儿的喝水,她很不幸的补过头了,上火了! 翌日,柳心又炖了那灵芝,不过再沐纤离的再三推拒下,还是被柳心逼着喝了半碗。 喝了灵芝的沐纤离,精神抖擞的带着柳心,去了关着阿虎的柴房。柴房四周依旧有府兵把守,府兵们见了沐纤离都恭恭敬敬的见了礼。不少的府兵都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大小姐,心里都在暗想这大小姐是不是铜臂铁骨,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只是受了些擦伤而已。沐纤离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瞬间便又高大了不少。 沐纤离让人打开了柴房的门,她本想自己进去的,可是那柴房里的味道就不怎么好闻,再配上阿虎身上的血腥味儿,实在是有些难闻。 于是沐纤离让人搬了个凳子自己坐着,再让府兵把他从柴房里拖了出来。 第73章 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阿虎被人拖出了柴房,沐纤离让人取出了阿虎嘴里的核桃。饿了他一天一夜,而且他现在还受着伤,他若是想要咬舌自尽怕是也没有力气。 阿虎慢吞吞的抬起头,被五花大绑靠着柴伙趟了一夜,他只觉得这脖子都不是自己的。当看到脸上只有些轻微擦伤痕迹的沐纤离,四肢健全精神抖数的坐在椅子上,含着笑看着他时,他的脸上不免露出震惊之色。 她竟然完好无缺?没断手没断脚就从那峭壁之下活了性命。当时自己可是用效果极强的迷药迷昏了她,再捆了她的手脚装进麻袋里推到那峭壁之下去的。就算她长了翅膀也不可能活命,可她怎么会无事?难道当真是应了那一句话,‘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怎么,我还活着,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啊?”沐纤离勾着唇,看着一脸震惊的阿虎问道。原来掳她的人长这个模样,这人也是照顾奔雷的杂役之一,她以前倒是见过两次,不过都没怎么说过话的。 没能办成这事儿,阿虎的心里只觉得对不住沐纤雪。现在又听到大小姐这么问,他心中越发的觉得对不起二小姐了。 “老人都说事有反常即为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你却没死,想来你也定是个妖物。”阿虎气息不稳的冲沐纤离说道。他虽然不能替二小姐杀了她,但是却也不能让这个女人余下的日子好过。现在的人最信妖邪之说,这沐纤离从那么高的放掉下去无事,本就让人匪夷所思,若说她是妖物自有人信。 柳心听阿虎这么说,气的直接指着那阿虎的鼻子骂道:“什么事有反常即为妖,我家小姐是吉人自有天相,受老天也庇护,才不是什么妖物。要说妖物,你这个存心害人性命之人才是个妖物。” 害她家小姐性命,还敢说她家小姐是妖物,他还真有脸说。 听了阿虎说的话,沐纤离没怒反笑了。待柳心骂完又看到那阿虎道:“你说我是妖物?你可知道是何人救了我?” 阿虎看着沐纤离,仔细的想了想,那个时候那小沙弥好像是说过是个叫什么通的和尚救了她。 见阿虎不语沐纤离又道:“是圆通大师,护国寺的主持,闻名四国的得道高僧。若你说我是妖物,那道法高强的圆通大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又怎么救了我呢?” 在山坳里的时候,她实在是又累又困,最终忍不住爬上了树干躺在树干上睡着了。等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和尚正看着她。她当时直接吓得从树干上摔在了地上,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和尚,是上次在河边又没有鱼钩的鱼竿钓鱼的和尚。然后在老和尚的带领下,她跟着他从山坳里的暗道之中,直接进入了护国寺。 后来她才知道,这老和尚叫圆通。听到他说自己法号圆通的时候,她足足笑了一刻钟,还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有个师兄叫顺丰?有个师弟叫中通?不过那老和尚说他没有师兄叫顺丰,门下倒是有一个叫做中通的弟子。 原来那山坳是圆通大师的私人药田,南面儿的峭壁上有一个暗道直通护国寺,除了他旁人都不知道。 阿虎尴了个尬,他原本是想给这大小姐冠个妖物的身份,没有想到救了她的竟是东陵国人人信奉的圆通大师。 “说说!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害我。先是破坏了我的马车,又把我从将军府掳出去,推我下山崖害我性命,总的有个缘由,现在说来给本小姐听听。”沐纤离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阿虎眼睑一垂咬着牙道:“你曾经欺辱过我,我三番两次害你,也不过是想要报仇而已。” 阿虎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这样便半点连累不到旁人。 “呵……我曾经欺辱过你?你一个喂马的,我也只不过是去马房看奔雷的时候见过你两次。话都不曾与你说过,你便说是因为我曾经欺辱过你,你才三番两次的要害我。我怎么欺辱你的?难不成是在梦里?”沐纤离说完一脸嘲讽的看着阿虎。 柳心也十分鄙视的看着阿虎道:“你根本就是在撒谎,说,你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这样害我家小姐?” 这阿虎与她家小姐无冤无仇,又岂会无缘无故的害她家小姐,很显然是受了旁人的指使。 “并无人指使我,是我个人单纯的讨厌大小姐,所以才会害她。”阿虎听柳心这么说便又改了口。 柳心弯下腰在沐纤离耳旁道:“小姐要不要用刑?若是不用刑,他怕是不会说实话。”柳心倒也不是那心狠手辣的女人,但是她也知道对待坏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沐纤离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离那阿虎只有三步之远,随即蹲下以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指使你害我之人是谁吗?” 听到沐纤离这么说阿虎瞬间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满眼震惊的看着沐纤离。 “呵……”沐纤离见他反应如此大,便又笑了笑道:“我那好妹妹就是眼神不要好,找个人害自个儿姐姐,可那人偏偏是个多嘴的,推人下去的时候还非得说些废话。” 听到沐纤离说的话,阿虎从头凉到了脚。她那个时候竟然已经醒了?还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他用的可是能让一头牛睡上一天的迷香啊!她怎么那么快就醒了?这个大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是她,是我,是我自己要害你而已。”阿虎结结巴巴的冲沐纤离说道,就为了洗脱他心上之人的嫌疑。 “你如此维护她,想来也是极喜欢她的。可惜呀!你都成了这副模样,她都没能来瞧你一眼。值得吗?”沐纤离说完上下扫了阿虎一眼。这阿虎身子虽然健壮,但是这模样长得却十分普通。她并不认为沐纤雪那样的人,会对一个其貌不扬身份低微的杂役有什么感情。所以这个阿虎对沐纤雪来说,应该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可以利用的刀子而已。 “我没有喜欢她,你不要胡说,我跟她又没关系,凭什么要来看我。”大小姐说的话句句像利剑,刺痛了他的胸口。但是他还是极力撇清,自己跟沐纤雪的关系。 “好个没关系。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也都知道了真真害我的人是谁?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沐纤离说着还给了阿虎一个放心的眼神。 阿虎满脸疑惑的看着沐纤离,她既然知道了是二小姐害她,为何又不告诉别人?难道是他看错了,其实这个大小姐是个心地善良,十分大度之人? 沐纤离接下来的话,让阿虎彻底明白,真的是他想太多了。这个大小姐绝对不是个善良大度的人,她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女人。 “一下子便让她跌入谷底多没意思,我要一点儿一点儿的把她从云端拉下来。撕掉她的假面,让她那肮脏至极的内心,一点一点儿的暴露在人前。让她一点一点的掉入地狱,永世不能翻身。”沐纤离在说话的时候,还露出一副嗜血狠毒的表情,看着让人渗得慌。 柳心很好奇,她家小姐在与阿虎讲什么?刚想抬步上前,但是却被沐纤离的手给制止住了,于是柳心瘪着嘴又退了回去。 “你好、好狠的心……”阿虎咬着后槽牙,红着眼冲沐纤离低吼道。这个恶毒狠心的女人,这是想要一点一点儿的毁掉二小姐。 沐纤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看着阿虎道:“我狠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先想想你自己,再想想她,到底是谁狠心?” 沐纤离说完也不打算再与这阿虎多说,而是走到府兵跟前问道:“你们可知道,这人最害怕什么?” 府兵们想了想,其中一个府兵出声道:“听人说他最怕蛇,说是他小时候被蛇咬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且人在小的时候被蛇咬过留下的阴影,是很难磨灭的。 “你们去准备几十条大蛇来要无毒的,全部放进柴房,跟他住在一起。”沐纤离说着还指了指地上的阿虎。 听闻沐纤离要把蛇跟自己关在一起,瞬间便吓得浑身一颤。他自从被年幼时被蛇咬过之后,听到蛇这个字,心中便会忍不住害怕。这个大小姐太可怕了,竟让让他跟最害怕的东西待在一起。 “还有,一天只给他喝一碗粥,让大夫来治治他身上的伤,别让他死了,但是也别都可给他治好了,明白吗?”沐纤离看着已经懵了的府兵问道。 那府兵咽了咽口水点着头道:“明、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大小姐让那小沙弥带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大小姐虽然没有打阿虎骂阿虎,但是却让他跟他最害怕的东西住在一起。还不给他吃饱饭,给他治伤却也不给他治好,为的也只是让这阿虎求死不能。让他承受着心里的恐惧,和身体上的痛苦这样双重的折磨。这真的是会让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见那府兵明白了之后,沐纤离就带着柳心走了。沐纤离到了书房,见了他老爹沐擎苍。沐擎苍也知道那阿虎身后定还有其他人,不然阿虎不会无缘无故害沐纤离。不过他心里怀疑的人是东陵烬炎,根本就没有往沐纤雪头上想。 沐擎苍说他要查处那害沐纤离的背后之人,不过沐纤离却不让他插手这件事儿,说她自己的仇自己报。沐擎苍拗不过她,便由着她去了。但是他还是让林义带着府兵,用蘸着盐水的鞭子把阿虎抽了一顿。 沐纤雪见沐纤离去审问过阿虎后,一没闹,二没来找自己麻烦。便彻底的放了心,那阿虎既然现在没说,日后也没有说。 第74章 男色误人啊 柳之敬抄完《楚游记》后,发现沐纤离还有其他的游记,便又接着抄了起来。待到太阳落山,柳之敬才十分遗憾的停了手,抱怨这太阳落得太快。 沐纤离留了两本柳之敬抄完的游记自己看,剩下的全给柳之敬让他带回凌云阁抄写。柳之敬抱着如视珍宝的游记道了谢,离开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让沐纤离送送他。 沐纤离自然知道,柳之敬不会无缘无故让她送,也未多言便送柳之敬出了秋梨院儿。 走了一段路后,柳之敬见四周无人,便停下了脚步。 柳之敬十分严肃的看着沐纤离问道:“阿离呀!对于那阿虎害你的事情,你怎么看?” 沐纤离沉吟道:“总有贱 人想害我。” 柳之敬满脸黑线,又道:“对于阿虎那背后之人,你可有什么想法?” 沐纤离看了一眼柳之敬道:“敬哥哥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心里也有了怀疑的对象?” “你心里也有怀疑的对像?”柳之敬看着沐纤离反问道。 沐纤离扯了石板路边的一根狗一把草,拿在手里道:“我不是怀疑,我说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个二傻子,推我下去的时候我便醒了,他说出了那人是谁,我听到了。” 她既然知道了阿虎的背后之人是谁,却并没有说出来。而且还是只惩罚着那阿虎,这是为何?这不像她的风格呀? “可是哪位?”柳之敬没有明确的说出那人的名字,只是比出了两根手指。 沐纤离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果真是她!你为何不告诉大将军?”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 因为二小姐在大小姐被找到后那有些反常的举动,让他心中有所怀疑,但是他没想到真的会是她。阿离知道害她的人是二小姐,却不说,是不想让大将军伤心吗?没有什么事情,比手足相残,更让一个父亲伤心的了。 沐纤离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道:“自己的仇,自己报,找别人帮忙多没劲。敬哥哥你瞪大眼睛瞧着,看我怎么收拾那个伪白莲。” 柳之敬满脸黑线的看着沐纤离,好!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她只是想要自己报仇雪恨的那种快感而已。跟不想让大将军伤心,没有一点儿关系。 柳之敬抱着书回到了凌云阁,同沐景凌一起吃过晚饭后,便钻进了书房抄书。 沐景凌还以为这柳之敬又躲着自己,吃完饭后便钻进了书房。心中十分在意的沐景凌,也跟着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沐景凌便看到一身青衫的柳之敬,正伏在案前抄着书,沐景凌便放心了。上次,之敬连着躲了自己好几天。一开始他以为是之敬有了心上人,可是后来之敬隐约的透露给自己他没有心上人。还以得了看到了一本好书,每天去抄写为由,掩盖他躲着自己的事实。沐景凌不笨,人家是不是真的躲他,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不过他那时候并未点破,也不想再追问缘由,只希望二人关系能回归正常便好。以至于现在柳之敬一不跟他说话,或者有什么反常举动,他就会十分在意。 书案上只有一盏灯,沐景凌怕烛光太暗上眼,便又点了一盏灯放在书桌上。 书桌上忽然多了一盏灯,让正在细心抄书的柳之敬抬起了头。一看是沐景凌为自己多点了一盏灯,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呵呵……”沐景凌右手握成拳状,放在嘴边笑了起来。 柳之敬被沐景凌笑的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道:“你笑什么?” 沐景凌指了指柳之敬的唇角道:“你唇角有墨汁。” 墨汁?想来是他抄书抄得太入迷,脸上沾上了墨汁都不知道。柳之敬右手持笔,用左手的手背在沐景凌指的位置蹭了蹭。 沐景凌:“没擦到,再往里去一点儿。” 柳之敬又擦了擦,还是没有擦到,沐景凌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对柳之敬道:“我来!” “哦!”没有镜子,柳之敬自己也看不到,便把脸转向沐景凌让他帮自己擦。 沐景凌伸出的右手,右手的四根手指托着柳之敬的下巴,用大拇指擦着柳之敬唇角的墨迹。没想到这之敬的下巴,竟然如此光滑一点儿胡茬都没有。不像他自己,早上刮的胡子,到晚上胡茬之便要冒出来了,这手感也很不错呢!滑滑嫩嫩的。沐景凌心里想着柳之敬下巴真光滑,大拇指擦着擦着便移了位,擦到了柳之敬的嘴唇上。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的沐景灵,只觉得柳之敬嘴角的皮肤柔软了,不由自主的用手指轻轻抚摸起来。 柳之敬感觉到沐景凌已经擦上了自己的唇,心想难道自己的嘴唇上也沾上了墨汁。虽然觉得内心有些煎熬,但是还是任由沐景凌擦着。 “还没擦干净吗?”过了一会儿,柳之敬忍不住小声问道。 柳之敬一问沐凌瞬间回过神来,只见自己的大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柳之敬的唇上。他抬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手指抚摸过的唇变得有些发红。在烛火的照耀下,他的面容变得十分的柔和。因为正在跟他说话,一双红唇微张,沐景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胸腔里的心脏,不安分的跳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着沐景凌的神经。他有些慌乱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睛看向别处答道:“擦、擦干净了,你、你继续写!” 沐景凌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见沐景凌走出了书房,柳之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右手往桌上一放,左手捂着自己乱跳的心脏。以后若是脸上脏了,还是自己擦的好,不然自己这颗小心脏怕是负荷不了。 方才景凌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景凌想要吻他。这样的接触都让他产生幻觉了,看来以后还是得保持一点点儿距离。如若不然他一时失态,失去了这个最好的兄弟便不好了。 柳之敬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继续抄书。但是他一看到宣纸上的那一摊墨汁的时候,无力的说了一句:“哎!男色误人啊!” 第75章 恶心的就是你 沐纤雪吃过早饭后,便在飞雪阁的飞雪亭里燃了香练着琴。这个月十五便是皇上的寿辰,到时候她便以这首《龙翔九天》的曲子,作为皇上的贺寿之礼。 绿意走进飞雪亭,在沐纤雪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琴声便嘎然而止。 “她来干什么?”沐纤雪皱着眉头问道,想不到那人是起了什么心思。 绿意摇着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奴婢该如何去回大小姐?” 沐纤雪拧着眉道:“就说我不在。” 绿意十分为难的道:“可是,大小姐都在外面听见小姐您在院子里弹琴了,若是说你不在怕是有些不合适的。” “算了,你且让她进来!我倒想看看她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这个时候沐纤离来她?她总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是,”绿意福了福退出了亭子,没一会儿便瞧见,她带着穿着一身绯色交颈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绯色纱衣的沐纤离,和一声粉色对襟窄袖襦裙的柳心走进了飞雪阁。 “今日是吹了什么风,竟让姐姐到我了这飞雪阁来?”沐纤雪迎了上来,亲亲热热我的拉了沐纤离的手。不知道的见了这情景当真以为,这二人是多好的姐妹呢! 沐纤离也不抽回自己的手,反又搭了一只手在沐纤雪的手背上道:“姐姐今日想带妹妹去瞧一个极有意思的东西,便一刻也等不住的直接找了过来。” 极有意思的东西?什么极有意思的东西?以前这沐纤离见了自己可都没有好脸的,可什么都不会跟自己分享什么的。难道这个蠢货,消除了对自己的敌意,打算与她做一对亲亲热热的好姐妹? 沐纤雪眼珠子一转笑着道:“那姐姐可得快些带妹妹去瞧瞧。” 沐纤离别有深意的笑着道:“好啊!” 姐妹两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走出了飞雪阁,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柳心同绿意。小姐以前不说最讨厌看不上)二小姐大小姐)的吗?现在这姐妹和睦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呢!两个丫头心中虽然疑惑,但也连忙跟了上去。 “姐姐你说的极有意思的东西,到底在何处啊?”沐纤雪见沐纤离带着自己往府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有些担心沐纤离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了自己,便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沐纤离拍着沐纤雪的手道:“很快便到了。” 没一会儿四人便到了关着阿虎的柴房,柴房虽然不像昨日那样,二十来个府兵守着,但是却也守着四个府兵。 “见过大小姐,见过二小姐。”府兵们拱手朝二人行了礼。 沐纤离看着府兵问道:“里面的人如何?可还活着?” 府兵答道:“回大小姐的话,还活着呢!昨晚上叫了一夜,现在嗓子已经哑了安静得很呢!” 沐纤雪见沐纤离带自己道了关押阿虎的柴房,这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心想这沐纤离是不是知道的了什么?或者是不是这阿虎给她说了什么?沐纤雪不安的猜测着。但是当她想起刘姨娘给她说的那些话后,便很快的镇定了下来。 “姐姐带我来这里作甚?”沐纤雪面露疑惑之色,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转过头看着沐纤雪道:“姐姐不是说过要带你来看一个极有意思的东西吗?这阿虎要害我性命,我也不要他的命。就把他最害怕的东西与他关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害怕的东西,躲不开也逃不掉,那无能为力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来,咱们近些看看。” 沐纤离拉着沐纤雪的手便要往柴房的窗户处走。沐纤雪不动,有些心虚的道:“妹妹胆小瞧不得那血渍呼啦的东西,前日在大厅的时候瞧了,我夜里都发梦了,还是不瞧了。” 看着沐纤雪这心虚害怕的模样,沐纤离一点儿都没有打算要放过她,不由分说硬拽着沐纤雪到了窗前。 “多看些便不害怕了。” 沐纤雪被沐纤离硬拽到柴房的窗前,眼皮一抬便看见了柴房里被捆了手脚的阿虎。他衣衫褴褛还透着血迹,虽然身上的伤口又包扎的痕迹,但是依旧是鼻青脸肿面容不堪。十几条大蛇在他的身上游走,有的缠住了他的手,有的缠住了他的脚,有的还缠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阿虎似乎看到了她,张着嘴无声的对她说着话。她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却也能看他的嘴形,她还是能看出来他说了什么。他明明就是在说:“杀了我。” 一个人,是得多么的崩溃才会说出这三个字来。忽然有一条花花绿绿的蛇爬到了阿虎的嘴边,沐纤雪在也看不下去,别过脸扶着墙干呕起来。 见此,沐纤离十分满意的松开了沐纤雪的手。 沐纤雪手紧紧的握成拳,不敢看里面阿虎那惨样。 干呕过的沐纤雪眼中泛着泪光,用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沐纤离道:“姐姐这阿虎虽然想要害你的性命,但是也没害着姐姐你呀!姐姐你若是恨他,大可直接杀了他,何苦这样残忍的折磨人呢!” “残忍?呵……”沐纤离冷笑着道:“你说我残忍,那他把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推下去,想要我摔个粉碎碎骨难道就不残忍了吗?对我残忍之人,我自然不会对他仁慈。好妹妹,你要记住,他会变成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模样,都是因为他吃多了没事儿干想要害我的性命。这怪不得我,只能怪他自己。” 阿虎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沐纤雪害的。 沐纤雪的心一颤,抬眼看着沐纤离眼中带着些恐惧之色,这个蠢货变得好可怕。她以前虽然也心狠手辣,但是却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折磨人。 恐惧么?原来她还能在沐纤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啊!沐纤雪见沐纤雪不说话又道:“妹妹呀!你要记住,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凡事想要害我的人,我都会让她加倍奉还。” 沐纤离说完,用眼尾扫了沐纤雪一眼。 沐纤雪的周身一寒,咽了咽口水道:“妹妹觉得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沐纤雪说完,带着丫鬟绿意,逃也似的离开了柴房。 沐纤雪看着沐纤雪那仓皇的背影,对四个府兵道:“日后便不用四个人守着了,两个人轮着守便是。” 沐纤雪不是说她残忍吗?那好,她便给她个机会让她给阿虎一个痛快。一个手上沾满鲜血,身上背负着人命的仙女,倒是挺有意思的。 “是。” 沐纤雪回到飞雪阁后便把自己关在了闺房之内,她穿着鞋袜便直接爬上了自己的床,用被子紧紧的裹着自己,但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阿虎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沐纤离。是你自己没杀了她,才会受到她如此残忍的报复,怪不得我,这怪的我。”喃喃自语的说道,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两日后,沐纤离让柳心去凌云阁,借了一件儿柳之敬不要的青色长衫。然后自己就关着房门,在房间里面一阵捣鼓。 “柳心,”穿着一身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上绑着淡蓝色儒巾的沐纤离,站在廊下唤着柳心的名字。 正在扫落花的柳心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停下手下的动作,转头一看。柳心先是一愣,随即用扫帚对着沐纤离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没人通报就进了院子?” 她一直在扫院子,也并未见到有人进来,此人定是翻墙而来的。翻墙而来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难道这看着面容清秀身体羸弱的男子,会是个入室偷窃的梁上君子? 看柳心这副模样,沐纤离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咳咳……”沐纤离咳了两声,特意压低了声音,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柳心。 “我是什么人?我是那偷香窃玉的采花贼,姑娘我瞧你模样不错,从了我可好?”沐纤离面露猥琐之色,伸出手想要去摸柳心的脸。 柳心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采花贼,吓得六神无主。见那采花贼还想上手,扬起手中的扫帚就朝那采花贼打去。 沐纤离身子一侧,抓着扫帚的杆子,恢复了正常的嗓音看着柳心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经逗,还真打呀?” 咦?柳心一听这声音明明是自家小姐的,把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围着沐纤离转了两圈儿,满脸惊色:“小姐,你是?” 他穿的不就是她去柳军师哪儿借来的衣裳吗?方才一慌她倒是没注意到。小姐这男人扮的好像,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也不知道小姐用了什么法子,让她的眉毛粗了,眼睛小了些,脸好像也宽了些。若不是极其熟悉的人,怕是都瞧不出来这是她家小姐。因为小姐用了那雪肤膏和九花玉露丸,这脸上的擦伤不但以神奇的速度好了,这皮肤也白了不少。小姐如今这副装扮,看着就像一个身体羸弱的肤色苍白清秀书生。 “小姐你怎么都不像你了呀?”柳心疑惑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甩了甩额前的两缕头发无比自恋的道:“这便是化妆的神情效果。” 在现代的时候她虽然不喜欢化妆,但是出任务的时候为了伪装,在部队里也学过一些借由化妆改变自己面容的化妆技术。要不是此处的化妆用品太少,她还能画得连她亲妈都忍不出她来。 第76章 小王爷,负心人 小姐变成这样都是化出来的?柳心没有想到,化妆还可以达到这样神奇的效果。 柳心:“小姐,你扮成这样是要去何处?” 沐纤离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用手指点了点柳心的额头道:“我前些日子与东陵清流的约定,你忘啦?” “哦……”柳心恍然大悟,想起了五日前的事情。小姐答应了小王爷,要帮他破坏了花宴的。 “小姐你这是打算,用自己的美色吸引了那些参加花宴的小姐吗?我觉得这个不太现实,论身家和模样小姐你还差了些。”虽然小姐这羸弱书生的模样,能让女子母性大发,激起保护他的欲望。但是跟小王爷那绝世美颜和显赫的家世比,他家小姐应该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非也……”沐纤离摇了摇扇子,她是那种靠自己的美色 诱惑别人的人吗? “不是这样?那你扮成男人模样是为了啥?”柳心不解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神秘一笑道:“你且等着,明日 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中午回来吃饭,我要吃辣子小公鸡记得给我做。”沐纤离说完,绕过柳心直接走出了秋梨院儿的大门。 这几天因为脸上有伤她都不能吃辣,可惨死她了。既然现在都好了,她自然要吃自己最爱吃的辣子小公鸡。 这副模样,沐纤离怕自己从大门或者后门走会挨打。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纵身一跃,跃过了那高墙,落在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现在她的轻功已经小有所成,飞跃一堵高墙自然是不在话下。 出了相府,沐纤离一路打听着来到了荣庆王府的大门口。荣庆王府门口前宽阔的街市,离大门三米之外才立着几家商铺。荣庆王府看着十分的气派,朱红的大门,屋檐下吊着两个大红灯笼,门口还有两个威风凌凌的石狮子。 荣庆王府大今日府门大开,大门口站着侍卫和迎接女客的婢女。沐纤离观察了一下,不断的有马车和轿辇在王府门口停下,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家小姐们,在侍女的陪同下走进了荣庆王府的大门。 沐纤离觉得这荣亲王妃对这东陵清流还真是不错,瞧瞧这些小姐们,一个个的多好看呐!而且沐纤离还在这些小姐们中看到了熟人,一个是柳依依,一个便是云家的云婉仪。那柳依依一身的花红柳绿珠翠满头,装扮的不能更精致了。那云婉仪似乎对做东陵清流的小王妃并不敢兴趣,穿了一件素色襦裙,简单的带了几朵珠花和一只步摇。 沐纤离见似乎已经没有人再进王府了,那迎接的婢女也都走了,便整理了一下衣衫,管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一步三晃的朝荣亲王府的大门走去,走上了台阶啥也不说便要往里面走。 只是她脚还没踏进荣亲王府的大门,便被人侍卫给拦住了。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侍卫乙把沐纤离推得离大门有一米之远。 沐纤离满脸悲愤之色,咬着唇看着那侍卫乙道:“小生、小生要进去。” 沐纤离把一个羸弱书生的角色演得十分的到位。那府兵乙瞧他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的模样,也忍心说什么重话便道:“这里是荣亲王府,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而且今日府中邀请了许多女客,没有请帖你是不可进去的。” “你们王府邀请这么多女客作甚?”沐纤离一双含怨的凤目看着那侍卫乙道。 侍卫甲插话道:“咱们家王妃办了个花宴,邀请了皇城才貌双全的小姐,为咱们家小王爷选妃呢!” “啊……”沐纤离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身子不稳的朝后退了三步。 那侍卫乙见他一副受到极大的刺激要倒的模样,还想要扶她一把,可见她已经扶着柱子站定便作罢了。那侍卫乙觉得这书生现在的模样,就好像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嫁给了隔壁老王一样。 “果然如此,东陵清流你好狠的心哪!”沐纤离压着嗓子说道,那声音中透着极大的悲愤。 沐纤离为了体现一个文弱书生的羸弱,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但是却都用了内力。这不大的声音,却也传到了街上百姓的耳朵里。他们一听有个人说荣庆王府的小王爷狠心,便都慢慢的聚拢围在了台阶之下。 两个侍卫蒙圈儿了,看着眼前悲愤不已的羸弱书生。他们家小王爷要选妃,到他这儿怎么就狠心了? “不行,我要进去,我要进去亲自问他。”沐纤离如同癫狂了一般,直接往王府里冲。 “不能进!”两个侍卫怕沐纤离冲进入惊扰了里面的人,便忙拦着沐纤离。两个拦着,一个往里冲着,也不知道是谁使打了劲儿,推了沐纤离一把,沐纤离退了好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东陵清流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沐纤离大声的冲王府内喊着。因为故意压着声音,以至于喊出来的声音有些嘶哑,显得越发的悲戚,让闻着为之动容。 “你们说这书生跟小王爷是什么关系?咋这个时候到王府门口找他呢?” “谁知道呢!不过这书生的模样还真是俊呢!” “听说今日荣王妃办了个花宴,为小王爷选妃。” “哎呀!那书生好可怜的样子,都被推倒了。” “难道,这书生跟小王爷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吃瓜群众们开始根据自己听到的,和眼前的看到的开启自己的脑洞来。 “你别喊?”侍卫甲怕里面的人听到了自己会受罚,便冲沐纤离低吼道。 沐纤离手撑着地,爬了两次才堪堪爬起来。爬起来后那身子还晃了两晃,看得吃瓜群众们心惊胆战,就怕他会再次摔倒。 沐纤离:“让我不喊也行?让东陵清流那个负心人出来见我。” 负心人呢?吃瓜群众们一片哗然,这书生为什么说小王爷是负心人?这小王爷是负了他家中的姐妹?还是负了他呀? 侍卫乙也不忍心对沐纤离太过分,便道:“我家小王爷,今日不方便,你改日再来可好。” 沐纤离一阵苦笑,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他要见我,便日日都见的。我如今要见他,便不方便了。呵呵……东陵清流,你听到没有,你若是个男人便出来见我。”沐纤离嘶哑着嗓子大声的喊道。 第77章 是男人你就出来 什么叫做小王爷要见他便日日都见的,他要见小王爷便见不得了? 两个侍卫越发不懂的看着悲愤难当的沐纤离,我的妈呀!这个书生跟他家小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都说小王爷生性风流爱美色,却不曾想男子也……”有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但是却也不敢直接说出这小王爷也好男风。 “我看着书生这一副被情所伤的模样,估摸着是八九不离时。” “这书生看着羸弱俊秀,如今这般模样,莫不是被小王爷玩弄了?” 在东陵国好男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有不少的达官显贵还圈养男宠呢!不过到底是有违天地阴阳、伦理纲常,让许多人无法接受,为他人所不齿。 “瞧瞧那书生,多俊的模样,当真是可惜了。”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少妇,看着沐纤离那悲愤不已的模样,忍不住直摇头。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在心里默默的认定了,这书生与小王爷有些不可言说的蜜汁关系。而且这书生这般伤心的模样,估摸着是对小王爷动了真情。如今得知小王爷选妃,难以接受的他前来问个明白。 东陵百姓的想象力,终归是没有辜负沐纤离这一番可以拿金马奖的表演。 “这公子不就是想见见小王爷吗?你们就行个好让他见呗!”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高喊了一声。 随即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就是,你看看人家多可怜,你就让小王爷出来把话跟人家说清楚呗!” “做人要厚道,你们就算不让人家进去,也给小王爷通报一声,见不见全在小王爷。” 吃光群众们也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虽然平日路过了小倌馆儿的时候,他们都会啐上一口。但是这书生模样干净,长得眉清目秀的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看他那又悲又愤的模样,只让人想要为他打包不平。 “这……”两个侍卫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围观的百姓之中还有不少的人在说让书生进去,这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得到吃瓜群众的支持,便是控制了舆论的走向。沐纤离转过身,对着围在台阶下的百姓们拱手一拜,哽咽着道:“莫云在此谢过各位了,莫云也不想做别的,只想要问个明白。就算是一番真心错付,我也要让东陵清流给我说个清楚明白。” 还真心错付?看!看!果真是这小王爷玩弄了这书生的感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坦荡的人,知道这样的感情为世人所不能容忍,却如此勇敢的说出来,敢于为自己发声。这样勇敢执着的青年,如何能让人讨厌呢!心中也只是为他感到可惜,遇到了东陵清流这个风流公子。 “公子我们支持你!” “东陵清流是个男人你就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忽然吼了起来。 看着这羸弱的书生,便让她想到了自己那苦命的女儿。她那女儿便是被一个富家公子看重,三言两语便骗走了女儿的芳心。可是却夺了她女儿的身心,便另取她人。她们身份卑微不敢与那富家公子相争。也不敢去找那富家公子要个说法,以至于她那可怜的女儿为情所伤一气之下投了河。如今这羸弱的书生能鼓起勇气来找这小王爷要个说法,她又怎么能不支持呢! “东陵清流你出来见见莫公子呀!” “多好的孩子,你可不能如此辜负啊!” 两个侍卫见群众的声音越来越大,侍卫乙再也站不了。看了如同一棵青竹一般的沐纤离,转身进了荣亲王府的大门。 侍卫乙刚走到前院儿,便见一个婢子走了过来。 “王大哥外面出了何事?竟然如此喧哗?里面都听见了,王妃让我前来问问。”婢子看着迎面走来的侍卫乙问道。 侍卫乙沉色道:“外面来了个书生要见小王爷。” “如今是什么时候,明知道小王爷正忙着,那有时间见他。你且让他先走,改明儿再来罢。”如今王妃正在跟小王爷介绍着各家的贵女呢! “不行,那人好像和王爷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如今整个王府门前都围满了百姓,都嚷着让那书生见小王爷,若是小王爷不见他怕是有些难办?好妹妹,你去后面儿通传一声可好?见不见全凭小王爷做主。”那些围观的百姓都认定小王爷好男风,玩弄了那年轻的书生,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那婢子正犹豫着,忽然听到了外面的百姓,正大声的喊着小王爷的名字。也没再多言,转身便朝内院儿走去。 荣亲王府的后院园内,众人正坐在一起,瞧着那柳依依在树下跳舞。 本来大家都是十分专注的欣赏柳依依的舞姿的,可是慢慢的她们听到了府外似乎有人在喊小王爷的名字。慢慢的便将注意力转到,那些叫喊小王爷名字的声音上去了。 荣王妃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喊声,虽然不太清晰,但是隐隐约约的能听,‘东陵清流是男人你就出来’此类的话。 “流儿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了?”荣亲王妃轻声看着自己身旁的儿子问道。她虽然已经让婢子前去询问,但是那婢子却还未归来。 东陵清流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那些声音,不过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东陵清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儿子也不知道,我最近都很乖呀!”他回到皇城后,可还没开始惹事生非呢! 不过他曾与沐纤离约定,让她帮自己破坏了这花宴,难道外面是沐纤离找的人在闹事儿? 柳依依十分卖力的跳着舞,那身段柔软的更柳条儿一样。一双含情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朝东陵清流送这秋波,可是对方却一直无动于衷,瞧都不曾瞧她一眼。 不但这小王爷不瞧,这园子里坐着的小姐闺女们也不瞧她跳舞,好像集中注意力在听着什么?这样柳依依的心中十分不快。 那前去前面问话的婢子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了。 “外面是怎么回事儿?”荣亲王妃微微蹙眉,看着那婢子询问道。 那婢子看了坐在王妃身侧的小王爷一眼道:“说是外面来个年轻书生,非要见小王爷。” 见他?东陵清流微微蹙了蹙眉,他可不记得他有什么书生之类的朋友。 第78章 小王爷是断袖 荣庆王妃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什么负心汉,又听说是一个书生要见自家儿子,便看着东陵清流质问道:“你这混小子,是不是招惹了人家家中的姐妹?人家现在找上门儿来了?” 东陵清流仔细想了想道:“没有啊!” 他虽然风流却也不下流,与他交好的女子都是自愿的。而且大多都是风尘女子,又怎么会跑到王府门口来闹。 “算了,我出去瞧瞧。”东陵清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正好以这个借口溜走。 “哎……”荣亲王妃要要出声叫住他,可那臭小子却如同脚底抹了油般,一溜烟跑出去十几步了。 众女见主角儿走了,便都看向了荣亲王妃。 荣亲王妃大方得体的笑着道:“小王爷有些事情要处理,去去便回来。” 众女点了点头心照不宣,那外面的声音她们也听到了一些。这小王爷现在离开,应该是去处理外面的事情了! 王府门口侍卫正和沐纤离扮演的书生僵持着,围观的吃瓜群众嘴里还在嚷着让东陵清流出来。 “我也不为难二位,只请二位让东陵出来一见,若是不然我便一头撞在这大柱子上。”沐纤离指着朱红的柱子十分决绝的说道,大有一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架势。 “公子呀!你可得想开些呀!” “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世界上也不是没人男人都像小王爷这般啊!” “哎!这个小王爷好不是个东西,玩弄了被人 却见都不看见了。” 东陵清流疾步走到前院儿,离王府的大门越近,这骂他的声音便越是清晰。什么情况?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人这般骂他? 要到大门口的时候,东陵清流看到了一个如同翠竹一般笔挺纤细的身影,站在大门之外。 “是谁要见我?”东陵清流跨出了王府大门。一身红色长袍,只用镶着红宝石的紫金冠束了一半的头发在头顶的他,很快便吸引住了说有人的视线。 两个侍卫见东陵清流出来了,如获大赦,若是这小王爷再不出来,他们便要被这些围观之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是……”侍卫乙刚要说话,却被沐纤离给打断了。 “是我!”沐纤离不卑不亢的看着东陵清流说道,顶着一张我要和你算账的严肃脸。 “你?”看到青衣男子的面容,东陵清流微微蹙起了眉。一身青色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似乎似乎有些大,显得他十分的清瘦。他容貌清秀,个子也不是太高,看着有些羸弱。对这个羸弱书生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的那一双凤眼瞧着倒是有些熟悉。 “你是何人?”东陵清流看着沐纤离问道。 “我是何人?我是何人哈哈哈……”沐纤离如同受刺激了一般大声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便成了充满无奈的心酸,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东陵清流蒙了,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书生,他难道是说了什么很笑的事情吗?可是就算他说了很好笑的事情,这书生也不至于笑着哭!还有,那些围观的百姓是什么眼神,完全用一副在看负心汉,看人渣的表情在看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东陵清流你果真是狠心,怎么?一向胆大,从不理会旁人目光的你,如今是要给我撇清关系,不与我相认吗?”沐纤离倾尽全力发挥着自己的演技,才不管东陵清流蒙不蒙圈儿呢! 撇清关系?“哈……不是,我说你是谁呀?我干嘛要跟撇清关系?”东陵清流十分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啧啧你们听听,这小王爷竟然还装着不认识人家。” “哎哟喂!这可怜的书生,如今该多伤心呢!” “他还是个爷们儿吗?” 整个东陵国的人都知道,这荣亲王府的小王也是个不好惹的。当着他的面,这些围观的群众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的抱着不平。就怕这玩世不恭,睚眦必报的小王爷,会打击报复。 东陵清流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他的武功和内力都十分的不错。虽然围观百姓说话的声音略小,但是耳聪目明的他,还是全都听到了。 越听东陵清流就越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侍卫甲和侍卫乙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家小王爷。这小王爷虽然风流了些,但是这一直以来却也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可是现在呢!他竟然装着不认识莫公子的样子,这莫公子得多伤心呢! “我跟你有关系吗?”东陵清流挑眉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一副被东陵清流的话伤到了的模样。 “有关系吗?好个有关系吗?前几日 你与我同榻而眠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沐纤离用手中的折扇指着东陵清流问道,因为太过气愤伤心,那手都在微微颤抖。 同榻而眠?他东陵清流可没有睡男人的习惯。靠!这书生时存心污蔑他吗?故意要搞臭他的名声,让人误会他是断袖。等等,让人误会他是断袖不就没有姑娘会愿意嫁给他了,难道这书生时沐纤离找来的人? 同榻而眠呢!围观的群众和两个侍卫开始想象起来。清秀白嫩的书生,躺在妖魅狷狂的小王爷怀里,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那画面有些美。 “你到底是何人?可是沐纤离派来的?”东陵清流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的抓着沐纤离瘦弱的肩膀小声问道,眼中含着杀意。若这书生真是沐纤离派来的,他不会杀了这书生,只会杀了沐纤离。 忽然一股淡淡的兰香飘进了东陵清流的鼻子里,他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看着眼前的羸弱书生。他就说这一双眼睛有些熟悉,原来这书生竟然是沐纤离女扮男装的?没想到她的面容改变如此之大,若不是闻到她身上的兰香,和这一双如何改变都依旧出彩的凤眼,他还真的是认不出眼前的书生便是沐纤离。 “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东陵清流咬着后槽牙,小声的质问着沐纤离。 沐纤离没有想到东陵清流这么快便认出了她,眨了眨眼睛道:“自然是履行咱们的约定,帮你破坏花宴啊!” 为了破坏这花宴,她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而且还跟她想了很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别说破坏了今日的花宴让他母妃不能给他选妃,日后就算荣亲王妃想再帮他选,也无人敢嫁给他了。 “我是与你约定了,但是,也不带这样破坏的啊?”他不是断袖,却被人误会是断袖。而且若是他父王母妃知道了,还不得拔了他的皮。 沐纤了翻了翻白眼,一把推开了东陵清流,才不管他,继续演戏。 “让我走?我为何要走?怎么怕我耽误了你选妃吗?既然你至始至终都是喜欢女子,何苦来招惹我?何苦来骗我?” 东陵清流此刻真的想一把拧断这沐纤离的脖子。 见东陵清流不语沐纤离又道:“难道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没有半点儿真心吗?” “我t说什么了?”东陵清流气急,冲沐纤离喊道。 “说什么了?你连你曾经说过的话都忘记了?”沐纤离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一边说话还一边摇着头。 “是谁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又是谁说的,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没想到这小王爷这么说情话,而且还作出这么动人的诗句来,难怪连男人都会动心。 东陵清流要疯了,尼玛!这些话都是他说的吗?这个沐纤离是铁了心要演到底是吗? “够了!”东陵清流咬着朝沐纤离低吼道。 沐纤离用手捂着脸,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随即吸了吸鼻子看着东陵清流道:“我今日来只问你一句话,问完我便走,不耽误你小王爷选妃。东陵清流,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沐纤离眼皮一抬,眼中尽是无尽的哀怨和悲伤。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在证明她是在佯装坚强。 围观的群众都蹙着眉怜悯的看着沐纤离的后背,心想这书生,注定是要被小王爷给辜负了。他虽然是付出了真心,可是奈何摊上了东陵清流这个风流鬼,也只能伤心了。 看到这样的沐纤离,东陵清流有一丝晃神。答案明明十分明显,但是他张着嘴竟然说不出那话来,忘了沐纤离是在演戏。 众人见东陵清流微张着嘴,看着那青衣书生,都握着拳头,嘴里小声的念着两个字:“爱过。” 他们希望此时此刻的东陵清流,能说出这两个字来。而且看着一身红色长袍的小王爷,和一身青衣的书生对立而站,这画面还真好看一点儿都不觉得违和。 “清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荣亲王妃严厉的质问声响起。 东陵清流慢慢的回过头,这见他母妃荣庆王妃,正带着一干小姐站在前厅的院子里,十分失望的看着他。 第79章 演戏 看谁演得过谁 看着自家母妃那满脸失望而又愤怒的神情,还有众家小姐那嫌弃的眼神和鄙夷的表情,东陵清流想要掐死沐纤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 “小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那不要脸的男人,为什么要问你爱没爱过他?”柳依依站了出来,单手叉着腰另只手指着东陵清流身后的沐纤离质问道。那架势,完全就是正室在质问自己的夫君,这忽然出现的小三儿是谁? 这荣庆王妃本来在花园儿待得好好的。但是这柳依依怕是东陵清流会吃亏,便怂恿本来也很担心的荣亲王妃出来瞧瞧,然后众女便也跟着一起出来的。这柳依依一心想当东陵清流的小王妃,听到那外面的叫喊声,她也猜出了七八分。大概是这东陵清流在外面招惹的女人的家人找上了门儿来,她怕东陵清流心一软,收了那女子进王府,才会坐不住怂恿荣亲王妃出来瞧瞧。 只是她没有想到,不是东陵清流招惹的女人找上门儿了,而是他招惹过的男人找上门儿来了。柳依依一个真心全挂在东陵清流的身上,完全无法接受东陵清流喜欢男人的事实。 荣亲王妃满脸失望的看着东陵清流,她只当这孩子是风流了些,没有想到却风流到连男子都招惹。 “母妃……”东陵清流想要解释。 “别说话。”荣庆王妃厉声从东陵清流呵斥道。 “这……”东陵清流十分无奈的甩了甩袖子。母妃一会儿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却要他不要说话,她到底想不想要问他啊! 天真的小王爷啊!女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请问公子贵姓??”荣亲王妃语气虽然生硬了些,但是却是十分的有礼。 沐纤离对这个荣庆王妃是有好感的,毕竟她在宫中的时候还帮她说过话。她原本以为,这荣亲王妃会以污蔑皇子子孙的由头,把她个抓起来。没有想到这个高雅而又温柔的女子,却十分有礼的问了她的名字。 “小生姓莫。”沐纤离说完拱手施礼,脸上那悲伤欲绝的神情也敛去了几分。 云婉仪看了一眼东陵清流,同那面容清秀羸弱书生,心想这二人瞧着倒有些般配。没想到,这风流成性的东陵清流,喜欢的竟然是男人。那他以前那风流成性,时常混迹花街柳巷的做派都是装出来的! 荣亲王妃见这书生性子沉静,模样清秀满身的书卷之气且这气质也不差。不像是那胡搅蛮缠故意找事儿的人,想来当真是自己那不孝子招惹了人家。 “小儿顽劣,玩弄了公子的感情,实在是他的过错。当然这也是我管教不严所致,在这里我先代小儿替公子道歉了。”荣亲王妃说完深深的朝沐纤离鞠了一躬。 沐纤离手脚都不在该往何处放了,慌乱的道:“使不得,这是我与小王爷的恩怨,王妃无需如此。” 对于宁亲王妃这样的举动,围观的百姓都纷纷头称赞。这宁亲王妃是个识大体讲道理的人,不像小王爷那般没有担当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母妃我没有……”东陵清流还想解释,但是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宁亲王妃打断了。 “你闭嘴!”荣亲王妃转过头瞪了东陵清流一眼,完全不听他解释。人都找上门儿来了,他还说没有?若不是这臭小子真的伤了人家的心,有那个正常的男人,会找上门儿来承认自己是个断袖。 柳依依见荣亲王妃还朝那贱男人道歉,气的直跺脚。她一看就知道是这个男人缠着小王爷,应该将那不要脸的男人打一顿扔到大路上供人践踏才是。 看着面前的羸弱书生,有些话荣亲王妃虽然不忍心说,但是却不得不说出来。 这场戏还得演,但是面对这样高情商的荣亲王妃,沐纤离觉得这戏该落幕了。 沐纤离抬起一双包含悲伤的眸子看了东陵清流一眼道:“王妃说的是,今日我与东陵清流的关系,如同此袍……”沐纤离撕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打算来个割袍断义。但是为了表现她是一个羸弱书生的事实,这一下没撕开,又接着再撕了一次,但是还是没有撕破。 见此一幕,围观之人瞧着不免有些心酸。 “嘶……”第四次她终于撕下了自己的袖子一角。 她拿着那块碎布,看着东陵清流决绝的道:“我与东陵清流的关系,就如同此袍,恩断义绝!”说完沐纤离把手中的碎布扔在了空中,翩然转身抬脚离去。 “慢着……”东陵清流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沐纤离的手腕。 沐纤离转过身,看着东陵清流给了一个“你想干什么?”的表情。这戏都结束了,这东陵清流又想干什么? 东陵清流勾起一边的唇,十分邪肆的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吗?我现在便给你答案。” 演戏是?故意整他是?很好!那就看看谁能演过谁? “哈?”沐纤离给了东陵清流’一个你脑壳坏掉了吗?’的表情。 东陵清流抓着沐纤离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一只手紧紧的禁锢着沐纤离的下巴,让她被迫扬起下巴。然后低头,在沐纤离震惊的眼神之中,印上了沐纤离稍显苍白的薄唇。 “哇……” 全场一片哗然,天哪!他们没有看错!小王爷竟然亲了莫公子,这代表什么?代表小王爷也喜欢莫公子!他最开始的不承认和逃避,只是担心受到世俗的眼光和众人的不理解而已。可是如今荣亲王妃也知道了,莫公子又要与他恩断义绝,他终于豁出去了承认了自己对莫公子的感情。 啊!多么伟大,而又纯粹的爱情啊!这简直就是历史性的时刻啊! 第80章 自作自受 柳心觉得自家小姐今天有些不对劲儿?明明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这回来后却不好了。她炒了那么大一盘儿小姐最爱吃的辣子小公鸡,可是小姐却挑着把辣椒给全吃了,还问她为什么都没有鸡肉? 而且吃完后还说,今天炒的辣子小公鸡太辣了,辣的太嘴痛让以后少放辣椒。她把辣椒都吃完了,怎么可能不辣呢! 最关键的是,曾经跟她说过刚吃完饭不宜睡觉的小姐。吃完午饭后就说自己要午睡,关上房门睡觉去了。不对劲儿,实在是太不对劲儿了。 “该死的东陵清流,该死的东陵清流。”沐纤离坐在床上,把手里的枕头当着东陵清流一顿暴揍。 气死她的,真的是气死她了,该死的东陵清流竟然夺走了她的初吻。在前世她虽然说也活到了三十岁,但是却也未曾有过男朋友,所以从未与人接过吻。 她承认,她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就是抱着履行约定和打击报复东陵清流的初衷去的。只是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竟然被东陵清流给反扑了。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荣亲王妃看到那一幕刺激的晕了过去,她也是趁这个时候落荒而逃。是她太小看东陵清流了,她原本认为东陵清流会一直否认,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样一来,就代表他承认了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了,他就当真不怕吗?主要还是她太过轻敌,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失策啊! 翌日 东陵清流喜欢男人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城。一开始还有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那些亲眼目睹的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也由不得别人不信了。 于是,那留仙居的清倌儿哭了一阵儿,决定开始接客了。 那百花楼,为了东陵清流不接别的客人的花魁,水仙姑娘也开始接客了。 凡事爱慕东陵清流的姑娘,知道东陵清流喜欢男子后,哭了好久。然后决定从此放弃了他,开始寻找自己生命之中的真命天子。 沐纤离在练武场发泄了一番便回了秋梨院儿。柳心说要出去买些针线,沐纤离便让她去了,还让她顺便给自己带一串糖葫芦回来。心情不好的事情,吃串儿糖葫芦可以调节一下。 柳心走后一个时辰,柳之敬便来了。 他连夜抄完了几本书,便先给沐纤离送几本回来,免得她没书可看。 “你今日心情是不是不太好?”柳之敬看着歪在软榻上看书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没有啊!” “还说没有,我进来这么久了,你手上的书却一页都未翻。”他进来都快半刻钟了,这阿离也不说话,手上的书也未曾翻页。这人还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很显然就是有心事。 沐纤离坐直了,把手上的书放在软榻上的小几上道:“只是觉得没意思而已。” 沐纤离也只能这样说,她总不能告诉柳之敬,自己在缅怀自己失去的初吻! 柳之敬闻言道:“那我给你说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东陵清流你知道不?” 等等!沐纤离侧头看着柳之敬,这柳之敬不会是要说东陵清流是断袖的事情? 她岂止是知道东陵清流,她还想缝了东陵清流的嘴。 见沐纤离不说话,柳之敬又道:“就是那荣亲王府的小王爷,生性风流常流连花街柳巷。常年在游历,最近才会了皇城。你知道吗?他喜欢的是男人?” 柳之敬说完瞪大眼睛,准备看沐纤离震惊的模样。可是很可惜他没有看到,沐纤离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并没有什么震惊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震惊?”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道:“有什么好震惊的,你喜欢的不也是我哥吗?” “咳咳”柳之敬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道:“这不一样,我虽然喜欢你哥,但是却连告诉你哥的勇气都没有。这东陵清流不一样了,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承认了,光这份气魄就让我佩服不已。” 其实他有点羡慕东陵清流和那个叫做莫云的书生。他们能冲破世俗,不在意别人眼光的 ,敢于将自己的感情公之于众的勇气让他羡慕不已。 沐纤离很想告诉柳之敬,你不用佩服他,因为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男人!但是她却说不出口。 “小姐、小姐、大消息、大消息。”柳心挎着篮子,咋咋呼呼的跑进了房间。 “柳军师也在呀!”柳心发现柳之敬也在便先见了礼。把篮子放在圆桌上后,走到沐纤离面前道:“小姐大消息啊!” 沐纤离蹙了蹙眉,为什么她会觉得柳心要说的大消息,会跟东陵清流有关呢! “小姐你知道吗?荣庆王府的小王爷喜欢的是男人,而且还当真荣王妃和好多百姓的面,亲了他喜欢的那个男人哪!对了小姐,你昨天也去了荣亲王府,是不是亲眼看见了呀?”柳心说着说着,便想到自家小姐昨天要去荣亲王府破坏花宴来的,便想自家小姐是不是也看到了。 岂止看到了,那东陵清流亲的男人就是她。 “没看见。”沐纤离没好气的说道,不想在听到关于东陵清流喜欢男人这件事儿。明明是她故意想整东陵清流,让人误会东陵清流是断袖的。如今最不想听到旁人说东陵清流是断袖的人却成了她,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啊! 没看见?柳之撅着嘴道:“怎么会没看见呢!小姐你昨天不就是扮了男……等等……” 柳心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下院子里晾衣杆上面晾着的那一件青色长衫。昨天小姐女扮男装去荣亲王府帮小王爷破坏花宴,方才她上街的时候,听说小王爷喜欢的男子面容清秀是个羸弱书生,而且还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这不是跟她家小姐昨日的形象很相似么? 小姐的目的就是破坏花宴,让荣亲王妃无法为小王爷选妃。昨日那事儿一出,花宴定是破坏掉了。估计日后也不敢有谁家的姑娘敢要嫁个小王爷了,难道昨日出现在荣亲王府的书生就是她家小姐? “小小姐,那个莫公子不会是你?”柳心带着几丝疑惑看着沐纤离问道。因为联想到那莫公子很有可能是她家小姐,柳心太过震惊,忘了柳之敬也在便直接问了出来。 第81章 略备薄礼,聊表谢意 莫公子?柳之敬满脸诧异的看着沐纤离。他一直都是个十分细心之人,把柳心说的话细细的这儿一推敲,便猜出了个七八分。这柳心的话来看,昨日出现在荣亲王府的书生不是旁人,正是他们家这位大小姐。 “你是那莫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 听见柳之敬问沐纤离,柳心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柳军师面前这话不该说的。 “哎!”沐纤离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瞪了柳心一眼。把她与东陵清流的过节大致的讲了一下,像柳之敬这样心思缜密之人,三言两语想要骗他还是骗不到的,所以只能实话实说。 说完前因后果,沐纤离指着柳之敬的鼻子叮嘱道:“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哥,谁都说不得。” 要是旁人知道了那莫云是她假扮的,她日后在皇城还怎么混。那荣亲王和荣亲王妃,还带着人马杀到镇国将军府来灭了她。 柳之敬看了一眼沐纤离道:“我晓得轻重,那日若不是因为我,你也遇不到东陵清流。” 沐纤离什么都说了,他自然也知道了,沐纤离是因为他才会去花楼。若是她不跟着他去花楼,那么也就不会遇上东陵清流并得罪了他了。所以对此,柳之敬的心中还是有些自责的。 柳之敬又跟沐纤离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秋梨院,离开秋梨院儿的时候,还嘱咐柳心这事儿绝对不能外传。柳心也知道轻重,就算柳之敬不说她也会闭紧自己的嘴巴,便点着头答应了。 晚上沐擎苍从军营回来,又招了一家人去前厅一起用饭。在饭桌上沐擎苍又提了让沐纤离去感谢东陵珏的事情,沐纤离便说了明日再去。 这感谢自然是要备谢礼的,沐纤离想这东陵珏贵为皇子,自然是什么东西都不缺。若送什么玉器摆件,估计都比不上七皇子家那些东西凤毛麟角。沐纤离夜里入睡的之时想了想,与其送那些现成的毫无新意的东西去,还不如花些心思送些有心意的东西前去。古人不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么?只要这心意到了,东西贵不贵重并不紧要。 翌日,沐纤离早起也未去练功,带着柳心在小厨房忙开了。忙了一上午才做好了一盒蛋卷,和一盒绵软香甜的蒸蛋糕。 沐纤离装好给东陵珏送的蛋卷和蒸蛋糕后,又剩了一些,差人给自家爹爹同兄长送了些去。 “小姐这蛋卷真好吃?你怎么想到这做法的?”柳心吃着酥脆的蛋卷儿,看着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儿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回答道:“在书上看到的,便想试试,没想到还很真成了。” 这做蛋卷和蒸蛋糕的手艺,沐纤离都是为老头子学的。因为听保姆说老头子喜欢吃蛋卷和蒸蛋糕她才学了,可是那老头子却从未吃过她做的蛋卷儿和蒸蛋糕。 收拾完毕后,一身湖色对襟襦裙的沐纤离,带着提着两盒点心的柳心出了门儿。 二人坐着马车到了七皇子府,七皇子府地处城西,地理位置十分的安静。府外种着一片翠竹,门口还种了两棵柳树,十分的清幽雅致。 下了马车后,柳心先去跟守门的侍卫递了拜帖。那侍卫进去没多久后,便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嬷嬷。嬷嬷体态丰盈慈眉善目,笑着引了沐纤离同柳心去了花厅。这嬷嬷姓于是东陵珏的乳母,东陵珏出宫立府后她便出宫到了这七皇子府帮东陵珏管家,打理日常琐事。 沐纤离进入花厅坐定,便有面容娇美的侍女上了茶点。 “沐大小姐请用茶,七皇子稍候便来。”宋嬷嬷笑着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微微点了点头,十分有礼貌的道:“有劳嬷嬷了。” 这宋嬷嬷在宫中带了二十多年,最是会看人。见这名震皇城的跋扈小姐并不像传闻中那般跋扈无礼,反而还对她一个下人以礼相待,心中不免对沐纤离多了几分好感。 花厅里伺候的两个侍女,也时不时的用眼神偷偷的打量着这个传闻中的沐大小姐。要知道这皇城之中,如今风头最盛的就是沐家大小姐,抢占了皇城的每日头条。以至于她们一睁开眼睛,就会想今日会不会有沐家大小姐的新闻。 坐了没一会人,照例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的东陵珏,牵这一个小糯米团子的手走进了花厅。 见东陵珏入内,沐纤离起身正要施礼,那糯米团子便如同一阵风冲到她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 屋里的两个侍女,还有宋嬷嬷和东陵珏的脸上皆说惊色,满眼诧异的看着沐纤离。十一皇弟十一皇子),什么时候起竟与沐大小姐如此亲近了? 沐纤离也是一愣,低头瞧着那糯米团子头上的包包头。 “姐姐,宝宝终于又见到了你,你说了改日进宫瞧我的,可我等了好久你都不来。”宝宝抬起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瞪着沐纤离尽是慢慢的控诉。 现在离她上次去皇宫也不过是十几日的时间,她当时是说过改日去瞧他,却也未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只是没有想到这孩子却把那话记在了心里,一直等着她去瞧他。 沐纤离伸手摸了摸宝宝的包包头,十分抱歉的道:“是姐姐不对,近来太忙,倒忘了说好要去瞧你了。” 东陵珏走上前来,浅笑着道:“没想到,十一皇弟这般喜欢你。” 他这十一皇弟,虽然是父皇最小的皇子,但是却与他一样早早的没了母妃。虽有淑妃抚养,但养别人的孩子自没有养自己的孩子那般尽心。淑妃为人胆小谨慎,也怕这体弱的小皇弟出什么事儿连累自身。所以品日都不让小皇弟出永春宫,日日便待在宫里读书认字儿,反倒把这孩子憋闷坏了。昨日进宫遇到了小皇弟,见他那极没生气的样子,便求了父皇带这小皇弟到七皇子府住两日。 可能因为有着相同的经历,虽然一直以来与兄弟都不亲厚的东陵珏,对十一皇子东陵子羽格外的照顾。 十一皇子扬起可爱的包子脸,双手依旧抱着沐纤离的大腿,冲东陵珏道:“七皇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要娶她做子羽皇子妃的姐姐。” 屋内的人听到十一皇子这童言童语都笑了,于嬷嬷更是笑着道:“十一皇子这人还没长大,便想着要娶皇子妃了,羞不羞?” 东陵子羽到底是个孩子,被于嬷嬷这已取笑顿时便红了脸。扬着下巴撅着小嘴儿道:“我迟早会长大的。” 东陵珏上前,摸了摸东陵子羽的包包头道:“那便等你长大了再说,好了,别抱着你沐家姐姐了,男女授受不亲。” 都说男女三岁不同席,这子羽年岁虽然小,按理也该喊沐纤离一声表姐。但是终归不是亲姐弟,这样抱着实在是有些不好。 东陵子羽十分听东陵珏的话,听自家皇兄这么一说,正要松手却听到沐纤离道:“无妨,十一皇子年岁还小。” 在沐纤离看来,像东陵子羽这样豆丁儿大的孩子,就算她帮他洗澡都无妨,更何况被这孩子抱一下呢!她在现代若是在正常的年岁结了婚,这孩子怕也该有十一皇子这般大了。 沐纤离都说了无妨,东陵珏自然是不能说什么了,转身走了两步落了坐。 这七皇子府的椅子够大,东陵子羽跟沐纤离坐了一张椅子,头靠在沐纤离的怀里。 沐纤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道过谢后,便让柳心把备好的薄礼放在了东陵珏右手便的小桌子之上。 “金银玉器太过俗气,想来七皇子也不缺,小女子便轻手做了些小点心,聊表谢意。”沐纤离十分得体的对东陵珏说道。 东陵珏一听说是沐纤离亲手做的,便用眼神示意于嬷嬷打开精致大气的点心盒。宋嬷嬷一打开盒子,甜甜的香味儿便弥漫了整个花厅。 “哟……好精致的点心,沐大小姐好巧的手。”看着眼前金黄色的蛋卷儿,和切成菱形并有撒着红提子干儿的蒸蛋糕,见惯了宫中那些精致糕点的于嬷嬷也忍不住称赞道。 沐纤离 :“嬷嬷谬赞了……” 东陵珏瞧了瞧点心盒里摆放整齐的点心,这点心的样子倒是不差,看着让人十分有食欲。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东陵珏用手捻起了一块蛋卷儿,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那蛋卷十分酥脆,他这么一咬那碎掉的蛋卷渣子便掉在了他的身上。东陵珏吃东西的样子十分的优雅,那掉落的渣子影响了东陵珏的优雅,看着掉在身上的渣子东陵珏面露尴尬之色。他是有洁癖的人,这吃的东西掉在了身上,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东陵珏把手中剩下的蛋卷,全部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后咽下。用手轻轻的拂了拂衣服上的蛋卷渣子后道:“这点心味道不错,酥脆香甜,也不腻人。” “七皇兄我也想尝尝。”十一皇子看着那蛋卷儿和蒸蛋糕直流口水。 东陵珏不爱吃甜食,便让于嬷嬷把蛋卷儿,端到了东陵子羽面前。自己又吃了一块儿蒸蛋糕,比起那酥脆掉渣的蛋卷儿,东陵珏更喜欢这种软乎乎,并未放糖只放了些蜂蜜和酸甜的红提子干儿的蒸蛋糕。 第82章 孔夫子搬家,尽是“输” 十一皇子一口气吃了三个蛋卷儿,和两个蒸蛋糕。沐纤离怕他吃多了积食便不让他再吃,宋嬷嬷便把两盒点心收了起来,让他明日再吃。 沐纤离本想送完点心就走的,但是因为东陵子羽在,便在七皇子府多待了一会儿。在七皇子府吃过晚饭后才离开,东陵子羽本是留沐纤离在七皇子府不要回去的。但是她终归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宿在别人家中实在不妥便婉拒了。但是却答应了明日,陪他和东陵珏一起去踏青的要求。 东陵珏让暗影一路送沐纤离回到了镇国将军府,沐家人见沐纤离天晚未归本想差人去七皇子府询问,但还没让人去呢!这沐纤离便回来了。 沐擎苍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沐纤离去七皇子道谢的事情,听闻自家女儿说,明日要陪十一皇子去踏青便道:“那十一皇子倒是个好孩子,只是被淑妃娘娘养着,把那孩子给拘着了。他愿意与你亲近,你便陪他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沐纤离:“女儿省的。” 沐擎苍又说了沐纤离今日送的点心好吃,他十分喜欢。见她有如此手艺他很高兴,她越来越像她娘亲之类的话后,便让她回了秋梨院儿。 这原主虽然没有见过她娘,但是见沐擎苍提起原主娘亲时那一脸幸福和陷入回忆的模样,沐纤离想那已故的沐夫人定是个极其美丽温柔的女子。 因为要踏青,沐纤离早上起来后,便做了一些可冷吃的干烙煎饼,煎饼上还撒了些香香的芝麻,煮了些雪梨水。还准备了一下桃酥和小点心,不过这些都是现成的并不是沐纤离自己做的。 吃过早饭没多久,前院便有人来通报说七皇子的马车已经在将军府门口候着了。准备妥当的沐纤离提着食盒,出了镇国将军府的大门。 七皇子这辆扎眼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自然是分外的引人注目。 街上行走的百姓,见七皇子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后,也并未下车。便想这七皇子莫不是前来接将军府的那位小姐出去游玩的?那仙女般的二小姐,跟谪仙般的七皇子倒是般配。只是世人都知道,这沐家二小姐是太子的心上人。想起七皇子曾经深夜送沐大小姐回府,却被将军府中的姨娘冒犯之事,便都觉得这七皇子十有八九都是来接沐家大小姐的。 过了一会儿果然瞧见,穿着一身淡绿色的对襟抹胸襦裙,臂见挽了水绿色轻纱云肩,梳着朝云近香鬓,只插了一根寒梅玉簪和镀金蝴蝶步摇的沐纤离从镇国将军府内走了出来。 很快她便走到了七皇子的马车前,驾车的暗影,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待她上了马车后,暗影便驾着马车朝出城的方向而去。 “姐姐……”上了马车后东陵子羽便黏了上来,亲亲热热的抱着沐纤离的手臂。 东陵珏照例拿着一本书看着,时不时的从书中抬起眼,打量着说话的东陵子羽同沐纤离。 “姐姐,咱们来下棋!”东陵子羽指着软榻上摆着的棋盘对沐纤离说道。方才来接姐姐的路上,他已经和七皇兄下了十次了,然后他也输了十次。输了那么多次,他都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下棋了,便想跟沐纤离下一次试试。 “可我不会下棋!”沐纤离看着东陵子羽如实答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下围棋,而她是真的不会下围棋,一来是她对围棋没什么兴趣,二来她也从来都没下过。 “啊……”听沐纤离这说,子羽便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色。 沐纤离也不忍心让小孩子失望便道:“不过,我会下另外一种棋,倒是可以教教你。子羽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东陵子羽:“那姐姐你就教教宝宝!” “好!”沐纤离往前挪了挪坐到了棋盘旁,给东陵子羽简单的讲解了一下五子棋的下法。这五子棋简单,东陵子羽一听就会了,便同沐纤离下了起来。 东陵子羽持黑子先行,但是盘上的的子儿还未落上二十颗,沐纤离便率先连上五子赢了东陵子羽。 东陵子羽只觉得这五子棋十分的简单,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输了。 “再来再来。”东陵子羽捡了棋盘上的棋子儿,与沐纤离重新来过。 不曾想这次却输的更快,十子未到他便输了。 东陵珏看着苦恼不已的东陵子羽道:“这五子棋的下法虽然简单,但是却如同围棋一样,攻时该攻,守时该守,要看清全局。” 东陵珏觉得这五子棋看似简单却也不简单,攻守之间尽是哲理与人生。 子羽听了东陵珏的话,落子之前都会细细思量,看一看棋盘上棋子的位置不在冒进。这一盘棋盘上落了五十个棋子后,子羽才输给了沐纤离。 子羽虽然输了三次,但却不气馁。只觉得这跟姐姐下五子棋,比跟七皇兄下围棋还有意思。 他本还想再下一盘,可却听见自家皇兄说:“我来与你下一局!”这话自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赢了他三次的姐姐说的。 “好啊!”沐纤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虽然这东陵珏是个天才,但是自己也是从小被叫才女叫到大的。沐纤离自认为,自己在五子棋方面的造诣,比对五子棋并不熟悉的东陵珏要高出几百倍。若是她用五子棋赢了这才华惊为天人的七皇子,那她岂不是比东陵珏更厉害?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然而,十分有自信的沐纤离,就这么被思维能力极强的东陵珏虐成了渣渣。沐纤离同东陵子羽依偎在一起,决定这一生一世都不再跟东陵珏下五子棋了。 这东陵珏就不是个人,她以前一直都是下遍天下无敌手的。前世活了三十年,在下五子棋时她就从来都没有输过。可是这一次她竟然连输了十次,太丢人了!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下五子棋了。 东陵珏见沐纤离不理自己了,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不就赢了她十次而已吗?用得着对他这样苦大仇深的吗? 第83章 野外踏青,暗生情愫 马车出了城,又行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还在马车内时,沐纤离便只听到了鸟鸣和流水声,并无车马喧,想来这东陵珏定是找了个极安静的地方。 “小姐到了。”坐在车辕上的柳心跳下了马车,打开了马车的门,掀起了里面的帘子对里面的沐纤离说道。 车帘一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青山绿水,听到的便是鸟语花香。 年幼的十一皇子,还是第一次走出皇城,瞧到这些山野风景,自然是惊奇不已。他先钻出了马车,站在马车旁的暗影把他抱下了马车。 他一下马车后,便在柔软的草地上跑开了。青青的草地上,盛开着红的,白的,紫的蓝的小野花,看着十分的漂亮,让人心旷神怡。 沐纤离也下了马车,仔细的瞧了瞧四周的景致。此处的景致极美,她脚下是青青的草地。对面是青翠的小山,山下有一条小小的溪流,水质清澈见底。四周还有绿树环绕,满眼的青绿之色,这才叫做踏青。 “七皇子倒是会选地方。”沐纤离对下了马车的东陵珏说道。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在这绿树青山的映照下,更显得气质出尘。若是不认识的人到了此处瞧见了他,怕是都会认为自己瞧见了隐居山林的神仙了。 东陵珏浅笑:“沐小姐喜欢就好。” 此处只不过是他偶然发现的,极少有来十分清静。他喜欢此处的清静和景致,当决定要带十一弟出城踏青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此处。 虽然现在还是春日,但是却也是四月的天了。这日头虽不晒人,他们却还是选择在一处树荫铺上了浅蓝色的毯子。马车上的小几,和垫子被搬到了毯子上,小几上摆上了茶点和小食。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后,东陵珏便坐在软垫上,靠着柳树看着不远处的十一弟和沐纤离玩闹。 一阵微凉的春风吹来,东陵珏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浅咳了两声。 站在一旁的暗影微微蹙眉,从马车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东陵珏的身上。 “主子这两日身子不爽,便不应该出来。”暗影小声的抱怨着。因那日沐大小姐被掳,主子担心了一夜未曾休息便受了凉。主子自己就是大夫,自然是知道自己这病得慢慢养的,不能再受凉了。可是一听十一皇子想要去城外瞧瞧,想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去踏个青,主子便不顾自个儿的身子答应了。 “咳咳……”东陵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不妨事儿。” 沐纤离以前也没踏过青,看着这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致,呼吸着清新只有的空气,整个人都明朗了不少。 “姐姐和宝宝来放风筝。”十一皇子从马车里拿出了自己的蝴蝶风筝。 “好啊!”沐纤离满口应道,又趁机捏捏子羽的包子脸。 沐纤离还从没放过风筝,但是这没吃过猪肉,她还是见过猪跑的。 她手里拿着风筝,让宝宝拿着线,让他边放线边跑。 “宝宝继续跑,继续放线。”沐纤离拿着风筝,朝不停朝前跑的宝宝喊道。 听到姐姐的催促他跑得更快了,在宫里的时候他只能偷偷的放风筝,从没像今日这般自在的跑过。 感觉到一阵清风吹来,沐纤离松开了手中的风筝。 那风筝便借着那一阵清风,蹭蹭的飞到了高空之中。 “呀!好高!”因为感觉到手中的线,在不停的往外拽他便停了下来。扭头一看那风筝,竟然已经飞的那般高了,便忍不住高兴的叫唤了起来。 “十一皇子好厉害!”柳心站在一旁拍着手。 沐纤离一路小跑到子羽身旁,帮着他又放了一些线,这风筝便飞的越发的高了。 “宝宝也好想飞呀!”东陵子羽看着天上的风筝说道。他听乳母说过,这好人死了都是要上天的,还说他母妃也一直在天上看着他。他也好想像风筝一样,飞到天上去瞧瞧他母妃。 十一皇子的母妃,虽然在他三岁的时候便去了。但是他的脑子里还是有关于自己母妃的记忆的,所以一直都十分淮念自己的母妃。 沐纤离也不知道这十一皇子的心思,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总有一天,宝宝也能飞的。” “真的吗?” 沐纤离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日后好好学功夫,也能如同鸟儿一般,自由自在的飞翔。不信,你让你暗影哥哥给你表演一个。”沐纤离恕说完,指了指站在树下的暗影。 他一听便把风筝线,交到了沐纤离手里。小跑跑到暗影身旁,扬着因为奔跑后而变得有些红扑扑的脸蛋儿对暗影道:“暗影哥哥,姐姐说你会飞,你可不可以表演给宝宝看看?” 暗影哥哥?听到十一皇子这么叫自己,暗影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虽然是主子的影卫,但是却也是皇家的下人,十一皇子竟然叫自己哥哥,这当真是有些吓着他了。 “十一皇子,暗影子是个影卫,是个奴才,十一皇子实在是不该如何称呼我。”暗影垂首毕恭毕敬的朝东陵子羽说道。 东陵子羽用手指抠了口下巴道:“姐姐说你是哥哥,你便就是哥哥。暗影哥哥你快飞给宝宝瞧瞧?宝宝想看看人在天生飞是什么样的。” 他一直待在深宫内院之中,也未曾瞧过轻功。心中还在想,这人在天上飞是不是也得用一根线牵着呢! “这……”暗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东陵珏瞧着暗影道:“既然十一皇弟想看,你便飞给他瞧瞧!” 暗影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纠结的根本就不是飞不飞好吗?他纠结的是十一皇子叫他‘暗影哥哥’这件事。主子也真是的,明知道这样不合适,却也不说一说。 有了主子的命令,暗影一运气就如一只飞鹰一般飞到了空中。 “哇……” “哇……”柳心和十一皇子张着嘴巴,看着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暗影,不由的发出震惊的感叹。 “七皇兄宝宝也想飞,你让暗影哥哥教宝宝好不好。”宝宝爬上了毯子,窝在东陵珏的怀中撒娇。 东陵珏摸了摸自家皇弟的头道:“你若真心想学,皇兄倒是可以帮你跟父皇提一提,看能不能先找个侍卫先教你一些基本功。” 这十一皇弟体弱,时常生病。东陵珏想让他学学功夫强身健体,对他应该是有帮助的。 “七皇兄最好了。”东陵子羽如同小狗一样,用头在东陵珏的怀里蹭了蹭。 十一皇子对这轻功十分的感兴趣,让暗影给他连着表演了好几次。暗影这气都快飞的提不起来了,这十一皇子才放过他。 玩儿累了,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点心。 “咳咳……”东陵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咳了两声。 正吃着煎饼的沐纤离坚持,便倒了一杯雪梨水给东陵珏。 沐纤离道:“喝些雪梨水!止咳润肺。” “多谢……”东陵珏道了一声谢,喝了一口沐纤离倒的雪梨水。这雪梨水想来也是今天一早熬好的,放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已经不热了,却也不凉温温喝着倒是不错。 吃了一点东西后,十一皇子便和柳心一起去摘野花去了。沐纤离同东陵珏坐在毯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其实她完全可以跟宝宝和柳心一起去玩儿的。但是她觉得他们三个人在玩儿的时候,这东陵珏都是静静的坐在此处看着,多少觉得他有些孤单。 “你很喜欢十一皇弟?”东陵珏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看了一眼跟柳心一起摘着野花的小人儿道:“宝宝惹人爱,我自然很喜欢他。” 东陵珏:“是惹人爱?还是惹人怜爱?” 若是沐纤离是因为觉得十一皇弟,身世可怜才喜欢他,那么这样的喜欢十一皇弟并不需要。 沐纤离微微歪着头看着东陵珏道:“虽然十一皇子的身世有些可怜,但是我却不是以为怜悯他才喜欢他,而是因为他是宝宝我才喜欢他的。若是七皇子是觉得,我是因为宝宝的身世可怜才喜欢他的。那么七皇子你的身世更可怜,我却没有因此而喜欢你呀!” 东陵珏并不在一被人提及自己的身世,因为那本是事实。但是在听到沐纤离说她不喜欢他的时候,他的心中微微有些不悦。怎么说他也帮过她几次,却比不上她才见过两次面的十一皇弟。 沐纤离说完后,两人便久久不再言语。 没过一会,子羽手里拿着个用粉色,白色,紫色三种花编的花环朝二人做了过来。 “姐姐你瞧,这是柳心姐姐教宝宝编的花环,可好看?”他献宝似的把花环举过头顶,让沐纤离看。 柳心听闻十一皇子叫自己姐姐,顿时便忐忑得不行。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十一皇子便叫自己姐姐实在是使不得。她偷偷的瞧了瞧七皇子,见七皇子脸上无异色才放了心。 “真好看,宝宝的手好巧。”沐纤离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听到沐纤离的夸赞,宝宝十分满足的笑了,掂着脚把花环戴在沐纤离的头上道:“这个花环送给姐姐。” “谢谢……”沐纤离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冲着宝宝嫣然一笑。 东陵子羽面色微红,痴痴的看着沐纤离的笑颜道:“姐姐戴着真好看。” 东陵珏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瞧着那笑颜如花的女子,只觉得心房一角被一种异样的情愫占满。 东陵珏他们一直待到未时才启程回城,沐纤离同十一皇子玩儿了大半天都累了。坐上马车后,小糯米团子便窝在沐纤离怀里睡着了,不一会儿沐纤离也睡着了。听到马车内的呼吸声,东陵珏接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睡着了的二人身上。 柳心也累了,坐在车辕上靠着车壁打着瞌睡。暗影看她那头一点一点的模样,就怕她忽然一下从车辕上栽下去,所以驾车的时候格外小心。 七皇子的马车一路进了城,到达镇国将军府的时候,东陵珏轻轻的摇醒了沐纤离。沐纤离醒后见怀里的小人儿还在睡,本想把他放到一边。可是因为睡觉的时候,她的手一直不自觉的抱着子羽,这 时间久了手已经麻了。 东陵珏见此便抱起沐纤离怀里的皇弟,轻轻把他放在软榻上。 沐纤离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起身准备离去,可是她的脚也因为不良的睡姿麻了。突然这么一站起来,身子便直接往前倒。 “小心……”东陵珏眼明手快,长臂一揽便把要倒的沐纤离揽在了怀中。 沐纤离的脸直接贴在了东陵珏的胸口,嗅到一股淡淡的竹香,听到了他轻微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何,沐纤离竟然渐渐的红了脸。她本想推开东陵珏自己站定,但是这脚实在是麻的厉害。若是此刻推开了东陵珏,她定会十分干净利落的摔个狗吃屎。 淡淡的兰香窜入鼻内,再加上女子柔软的身段,让东陵珏的心跳乱跳了两下。东陵珏稳定心神,过了片刻问道:“沐大小姐可好些了?” 沐纤离的腿依旧是麻,但是跟一开始的时候比却好了不少。 “好、好了。”沐纤离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她轻轻的推开东陵珏。一向厚脸皮的她,竟然不敢抬头。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惹,若是被东陵珏瞧着她脸红了,指不定怎么想她呢! “多谢七皇子,告辞了。”沐纤离说完也不等东陵珏开口,便迈着一双还麻着的的双腿下了马车。 马车内的东陵珏,看着自己方才揽着沐纤离的双手,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沐纤离下了马车后,便直接朝镇国将军府内走。因为沐纤离的步伐太快,柳心一路小跑才更上她的步伐。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柳心歪着头看着沐纤离的脸问道。 “有、有吗?可能是天太热了!”沐纤离用手扇了扇风,看着天上还未落下的太阳说道。 “天热?”柳心皱了皱眉头,这是春天又怎么会热呢? “对了小姐,十一皇子送给你的花环呢?”柳心看着双手空空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停下了脚步,看着柳心道:“坏了!忘在七皇子的马车上了,现在七皇子的马车应该也走了。好柳心,要不你去趟七皇子府,帮我去拿回来?” 她刚才下车下得太急,倒是忘了宝宝送给她的花环还在马车上。那花环虽然不贵重,而且那些花都快焉了,但是那却是宝宝亲手编织送给她的,她自然应当珍视,得去七皇子府拿回来才是。 “奴婢这就去!”柳心说完便又转身出了府。柳心到了大门口见七皇子的马车果然已经走了,便让备了辆马车,坐着马车去七皇子府了。 沐纤离一个人往秋梨院儿走,走到花园儿的荷花池旁时,却遇到了正在摘着荷叶的沐纤雪。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襦裙,梳着飞仙鬓,手里拿着摘好的荷叶。她那丫头绿意,伸长手臂费力的摘着池塘里的荷叶。 “姐姐回来了?”沐纤雪瞧见沐纤离便笑着朝她打招呼。 沐纤离见沐纤雪面色红润,心情很是不错的模样便道:“嗯,妹妹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沐纤雪笑着道:“五日后,姨娘的禁足便解除了,妹妹心情自然好了。” 五日后等姨娘一解除禁足,她便不用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哦……”沐纤离点了点头,转眼间这刘姨娘的禁足也快解除了。可这刘姨娘解除禁足终归还是五日后的事情,这沐纤雪实用不着现在心情就这么好?很显然,她心情好的原因,应该不是因为刘姨娘解除禁足这件事儿。 细细一想,沐纤离便想到了原因?应该是沐纤雪已经除掉了,那个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威胁了!所以现在她的心情才会这么好。 沐纤离也未再与沐纤雪多说,直接回了秋梨院儿。果然,没过一会儿,林管家便让人来报,说那阿虎死了,死因是中毒。 而沐纤离只说了一个字,“查!” 下毒这件事儿虽然不是沐纤雪亲为,但是多半也是刘姨娘或者沐纤雪的人做的。就算查下去也不能扳倒沐纤雪同刘姨娘,但是却也能断她们一条臂膀。 林义查阿虎被人下毒这件事儿是秘密进行的,表面上对阿虎之死并不在意,只当阿虎是被折磨死了。 沐纤雪见阿虎死后,沐纤离同林义并无动作,便全然放心了。那阿虎一死,便再无任何东西可以威胁到她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发现她的秘密了。 最近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很心塞,他一如往常一样,去花楼里找他那些如花美眷。可是却被告知,他喜欢的那些美人儿都在接待别的客人。 而且有些花楼更是直接把他拒之门外,说他们楼里没有小倌儿,让他去三里街。 最可恶的是,一直伺候他伺候的好好的小厮,向他提出了要去马房做杂役。去马房做杂役,跟在他身边座小厮的待遇,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解,再三追问之下,那小厮才说出了原由。 “小王爷,我家三代单传,我爹娘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那小厮觉得自己模样不差,若是待下去,很有可能会出现贞 操危机。 听了那小厮的话后,东陵珏再一次出现了要扭断沐纤离脖子的想法。 第84章 风流小王爷,深夜闯香闺 东陵清流是个行动能力极强的人。所以此时此刻,东陵清流正单手撑着自己的头,斜趟在挂着淡蓝色床幔的床榻外侧,盯着朝他的方向蜷缩着睡觉的女子那雪白的颈子。 这沐纤离看着大大咧咧的十分豪放,没有想到睡着之后竟然如此的恬静。她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被子一脚,粉嫩的双唇紧紧的抿着。看着沐纤离的粉唇,东陵清流便想到了前几在荣亲王府门口的那一个吻。虽然他那时候也存了报复的心思,但是沐纤离的滋味儿真的很不错,东陵清流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东陵清流听人说过,只有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睡觉的时候蜷成一团儿。难道这戒备森严的镇国将军府,竟没能让她有安全感吗? 东陵清流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偏了,他不是来看她睡觉有没有安全感的,他是来拧断这女人的脖子的。 都是因为这个沐纤离,现在皇城中的人,人人都以为他是个断袖。这几日走在街上,都遇上还几个面容清秀的小郎君冲他送着秋波。那想要巴结荣亲王府的人,更是把自家旁支容貌俊秀的少年送到了荣亲王府。气得他父王,拿着皇爷爷留下的临天剑追着他砍了半个时辰。要不是他母妃拦着,他不死都要脱层皮 东陵清流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的覆上了沐纤雪莹白的玉颈。 “你干嘛?”原本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瞧着他问道。因为初醒眼中还有些朦胧,眨了眨眼睛后便恢复了清明。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半点慌乱,沐纤离只是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瞧着他。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若是旁的女人半夜醒来,瞧见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子还掐着自己的脖子,都会吓得尖叫起来! 沐纤离自认为是一个十分警觉的人,可是如今一个男人进了她的房上了她的床,她却在那男子掐着她脖子的时候才发觉。她以前那别人一近身,就算睡得再死她都能感应到的警觉和反应那里去了? “你是女人吗? ”东陵清流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翻翻白眼,看着东陵珏嘲讽的道:“怎么?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大半夜的不睡觉,潜入镇国将军府就是为了验证我是不是女人吗?” 东陵清流收紧了掐着沐纤离脖子的手道:“自然不是,本王前来只是想要拧断你的脖子而已。” “哦……”沐纤离十分淡定的哦了一声,随即扫了一样东陵清流下身的某处一样道:“看来,小王爷以后都不想再举起来了。难道小王爷你是想开了,日后打算当下面的哪一个?” 这东陵清流虽然美,但任谁瞧他都应该是上面那个。只是没有想到,这东陵清流竟然这般有牺牲精神想要做下面的哪一个,这可是让沐纤离十分意外。 起初东陵清流还没听明白沐纤离话中的意思,但细细这么一想便全然明白了。 “你个死女人,知不知羞?”东陵清流尽量忍着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就怕他自己一生气便真的拧断了这丫头的脖子。 沐纤离道:“你想做下面的哪一个,跟我知不知羞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小王爷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比起她不知羞,这东陵清流夜闯她的闺房还躺在她的床上,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不要脸。 他忘记了什么?东陵清流皱了皱眉头看着沐纤离,不知道这死女人是在说什么? “击掌……”沐纤离扬起自己的手给东陵清流提了个醒儿。 击掌?东陵清流忽然想了起来他与沐纤离击掌为盟的事情,顿时便露出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沐纤离道:“你我曾经击掌为盟,若是我帮你破坏花宴让荣亲王妃不能帮你选妃,你我的恩怨便一笔勾销。而且事成之后,你若再找我麻烦,日后便会不举。眼下我这脖子还在小王爷你的手中,想来小王爷已经做好终生不举的觉悟,想要找个男人相亲相爱,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美丽的小受了。” 东陵清流深吸了一口气,撤回了自己捏着沐纤离脖子的手。一双好看的狐狸眼,斜着看着沐纤离道:“你是故意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分明就是在与他约定之时便已经做好了要耍他的准备。所以才会跟他击掌为盟,立下了那样的盟约,靠! 沐纤离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坐起来靠着床帏看着东陵珏问道:“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她当日本就存了打击报复的心思,所以才会和他击掌为盟立下那样的约定,就是为了防备东陵清流再找自己的麻烦。 东陵清流气得牙痒痒,想要拧断沐纤离脖子的愿望越发的强烈,可是为了后半身的幸福却不敢动作。 沐纤离打了个哈欠,看着东陵清流道:“怎么?小王爷还不走么?是不是想要我大叫两声,把巡逻的府兵引过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夜闯沐家大小姐闺房吗?” “有本事你便叫,小爷还真就不走了。”东陵清流平着往床上躺,一副要在沐纤离床上睡觉的样子。他就不信这沐纤离还真的敢叫,他睡在她床上的事情被旁人知道了,毁的那可也是她的清誉。 沐纤离见东陵清流那无赖的模样也不恼,清了请嗓子大声道:“来人呀……小唔……” 东陵清流慌乱的用手捂着沐纤离的嘴巴,看着她狠狠的道:“算你狠!咱们没完。” 东陵清流说完松开捂住沐纤离嘴巴的手翻身下了床,朝那开着的窗户走去,他方才便是翻窗进来的。 沐纤离冲正在翻窗的东陵清流说道:“小王爷慢走,若是小王爷已经做好了今生不举的准备,随时欢迎小王爷来找我麻烦。” “啪……”沐纤离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窗台上已经没有了东陵清流的身影。 嗷!跌下窗台的东陵清流揉着摔痛的屁股站了起来。这该死的沐纤离,在他翻窗的时候说那样的话,害他脚一滑从窗台上摔了下来。 第85章 心善,也要分善恶 刘姨娘的禁足解除了,沐纤离还以为这个刘姨娘禁足结束便会来找她麻烦的。可是事实证明是她想太多了,刘姨娘很安生规规矩矩的做她的姨娘。不过这刘姨娘越是规矩,沐纤离就越是警惕,总在想这刘姨娘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 正好这个时候林义查出了下毒毒死阿虎的人是谁?并禀报给了沐擎苍。 镇国将军府前院,坐在大厅中间的沐擎苍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婆子。就这样的蠢货便是指使阿虎,谋害他宝贝女儿之人? “陈嬷嬷我一直待你不薄,不曾想你竟然如此谋害大小姐,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刘姨娘穿着一身蓝色的锦缎襦裙,痛心疾首的看着陈嬷嬷斥责道。 若不是一直都知道这刘姨娘对自己没有安什么好心,她怕是要被刘姨娘这精湛的演技给忽悠过去了。这陈嬷嬷可是刘姨娘的人,要说这陈嬷嬷下毒毒死阿虎这件事儿跟刘姨娘没有关系,她是半点儿都不信的。 陈嬷嬷趴在地上给刘姨娘磕了个头,双眼发红死死的盯着地板道:“如今什么都瞒不住了,老奴也不想辩解。只是觉得对不住姨娘,因为老奴的过错却连累了姨娘跟老奴一起受罪。” 刘姨娘摇着头道:“陈嬷嬷你太糊涂了啊!” 根据陈嬷嬷的交代,她是因为上次沐纤离折断了她的手,还让她被打了一百板子差点儿被发卖出府,所以心怀怨恨指使那阿虎捆了沐纤离。在阿虎被抓之后,她有怕事情暴露,才想法子在阿虎的饮食中下了毒药毒死了阿虎。 上次林义处置陈嬷嬷时,本来是要把她发卖出府的,最后还是被刘姨娘给拦住了,领回了容春院儿做了一个粗使婆子。 沐纤离安安静静的看着刘姨娘同陈嬷嬷演戏,这个陈嬷嬷倒是个忠仆愿意替主子背锅去死,此等忠心当真是可歌可泣呀! 沐纤雪一身白衣站在刘姨娘的身侧,看着地上跪着的陈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不管怎么说,这陈嬷嬷也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老人,对她也是极好的。如今为自己背了锅,她的心中也十分的愧疚。 “父亲,陈嬷嬷也是一时糊涂,还请父亲看在她在将军府尽心尽力的伺候咱们的份儿上,从轻发落。”沐纤雪帮陈嬷嬷求情。 刘姨娘一听沐纤雪求情,便暗暗的扯了扯沐千雪的衣角。这陈嬷嬷是她的人,现在查出是陈嬷嬷下毒毒死了阿虎,将军对她们本就有所怀疑,这个时候求情实在不合适。 沐纤离勾唇冷笑道:“妹妹就是心善,这陈嬷嬷可差点害死我,妹妹还能为她求情。” 为一个差点儿害死自己姐姐,手上还捏着一条人命的陈嬷嬷求情,这沐纤雪是什么心态?让人不得不去揣摩。 沐纤离此话一出,沐景凌同沐擎苍都黑了脸瞪了沐纤雪一眼。 “我……”沐纤雪用贝齿轻轻的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为什么会替陈嬷嬷求情。 刘姨娘拉着沐纤雪的手说教道:“雪儿啊!姨娘你知道你素来心地善良瞧不得别人受苦受罪,可是这陈嬷嬷意图谋害你姐姐,还毒死了府中的杂役。罪孽深重实在是饶不得的,你莫要再为她求情了。” 陈嬷嬷趴在地上心被冻成了冰,就算知道刘姨娘这话是说给大将军听的,她还是忍不住心寒不忿。她罪孽深重?罪孽深重的明明就是这两个心肠恶毒的母子。她为何会下毒去毒阿虎,还不是因为刘姨娘指使她去的。如今下毒的事情败露,她们怕连累自身便让她一同认下所有的罪。 她也是人,但凡是人就会怕死。她也是怕死的,可是为了自家儿子孙子日后的好日子,她也只能抗下这所有的罪。 沐擎苍也看着沐纤雪道:“纤雪你虽然心善,但是却也要分善恶。” 在沐擎苍看来,沐千雪替陈嬷嬷求情就是善恶不分。 沐纤雪咬着唇,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帕子福了福道:“女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林义,此等谋害主子的恶仆该如何处置?”沐擎苍看着林义问道。 林义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嬷嬷道:“杖毙。” 沐擎苍想了想道:“把所有下人叫到惩戒堂,当做所有下人的面执行,让她们瞧瞧谋害主子的下场。” 他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看看陈嬷嬷的下场,让他们再不敢起谋害主子的心思。 “是。” 随后,林义把所有下人都叫到了惩戒堂,当着众人的面儿杖毙了陈嬷嬷。 沐纤离没兴趣看这样的场面所以并未去看,不过柳心看了回来过后,晚上的晚饭都没有吃。 这一天,镇国将军府的厨房剩下了许多饭菜。那些剩下的饭菜一桶桶的抬出了镇国将军府的后门儿,便宜了巷子里的乞丐。 沐纤离晚上喝了些清粥,喝完粥后便在阁楼上练着琴,不过心绪不宁的她却曲不成调。 两个丫头在外间儿站着聊着天儿。 “哎!今日陈嬷嬷那模样好吓人啊!” “整个人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了能不吓人吗?看了那陈嬷嬷,我今天晚上饭都没吃下去。” “你说这陈嬷嬷也正是的,自不量力的去谋害什么大小姐。如今好了,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连累咱们家小姐同姨娘让将军疑心。” “害人害己的破落户。” 听到外面丫头的谈话,沐纤雪再也练不下去琴了。她虽然没去瞧陈嬷嬷是如何被人杖毙,但是光听丫头们说便能想象出那些画面。听到自己的丫鬟说陈嬷嬷是自不量力害人害己,沐纤雪觉得那都是在说她自己。是她思虑不周去害沐纤离,不但没有害死沐纤离反而害得被自己指使的阿虎,和帮自己除去威胁的陈嬷嬷丢了性命。 沐纤雪双手合十看着房顶,碎碎念道:“陈嬷嬷,阿虎,你们莫要怪我,要怪便去怪沐纤离,是她害死了你们。你们若是有怨恨,化成鬼之后只管去找沐纤离报仇便是。” 这陈嬷嬷同阿虎终归是为了自己而死,沐纤离心里总担心这二人死后会来找自己,所以才会这这般碎碎念求个心安。 第86章 皇上寿辰在即 这两日东陵于晋心情十分的好,送刺杀镇国大将军的刺客回狄戎的使臣回来了。听使臣说那刺客被送到狄戎都城雁城的时候,那狄戎之王拓跋弘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还向使臣解释,这刺客是自作主张行刺沐擎苍,与狄戎皇室并无任何关系。 拓跋弘虽然不承认刺客是自己派出去的,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纵使是拓跋弘不承认,但是这刺客却也是狄戎的人。如今东陵都把人给送回狄戎了,这拓跋弘就不得不表示有所表示。 狄戎进犯东陵边境,却被沐家军打得回了老家。狄戎损失惨重已经无力再战,草原上的人虽然都是血性男儿,但是作为一个王,拓跋弘却也知道什么叫做能屈能伸。狄戎无力再战,他也不能不为刺客之事,跟东陵一个交代,于是拓跋弘便灭了那刺客一族。并表示,会备上厚礼,前来东陵为东陵于晋贺寿,不日应该便会到达皇城。 天子寿辰,自然是各外让人重视的。寿宴的事情之人是交给了后宫之主皇后协同后妃操办,接待使臣之事便落到了太子东陵于晋的头上。 闲来无事,沐纤离同柳心还有柳之敬一同出府逛街。 “这两日皇城越来越热闹了,还出现了不少新面孔呢!”沐纤离瞧着大街上出现的那些服饰与东陵服饰不同的生人说道。 柳之敬道:“皇上寿辰在即,各国均有派使臣来贺,生人自然是越来越多。” “小姐你看那个姑娘,衣服都没穿好胳膊还露在外面呢!”柳心瞧着一个头发全部结成小辫子,带着紫水晶额前链儿,穿着绿色纱衣,露出胳膊和脖子的明艳女子说道。 沐纤离顺着柳心的目光瞧了过去,那女子身上的衣服,跟印度的沙丽倒是有些相像。 柳之敬瞧了一眼朝二人解释道:“那是西岐国的人,西岐女子的服装十分艳丽,西岐女子在穿着上也十分的大胆开放。” “对了,皇上寿辰在即,二小姐日日在府中练琴,准备献艺为皇上贺寿。你可有准备寿礼?”柳之敬纤沐纤离最近都挺闲的,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皇上的寿辰之事。 “还没呢?”要不是今日同柳之敬说她压根就不知道她那皇上姑父生辰要到了。 柳之敬满脸黑线的看着沐纤离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皇上对你那么好,他生辰要到了你却连寿礼都没有准备。我劝你还是早些准备!省得到时候丢了脸。” 以前皇上寿辰的时候,沐纤离虽然也会准备礼物,不过哪些礼物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儿,常常被那些公子小姐们取笑。以至于每年皇上寿辰,他们都会格外的关注沐纤离准备的寿礼,习以为常的把沐纤离当做寿宴上的笑料。 沐纤离伸手揽着沐纤离的肩膀道:“放心啦!准备礼物对我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你且瞧着,到时候本小姐的礼物必定会震惊全场,绝不会丢了镇国将军府的脸的。” 柳之敬白了沐纤离一眼道:“你就吹!” 震惊全场?别是笑翻全场他们便谢天谢地了。 三人走到了宝泰楼留楼下,沐纤离肚子饿了便进了宝泰楼去吃饭。 二楼的雅间儿已经被订下了,沐纤离同柳之敬便找了二楼的一个位置坐下,叫了几道招牌菜和一壶桂花酒。 “小姐,隔壁那桌的人,看起来好凶啊!”柳心小声的在沐纤离耳边小声的说道。 柳心坐在沐纤离右手边的位置,正好对着隔壁那桌那四个人。那四人虎背熊腰十分壮硕,满脸的络腮胡子,横眉怒目的脸上又没个笑看起来是有些凶。 闻言沐纤离同柳之敬看了隔壁那一桌的四人,随即便收回视线。 柳之敬小声道:“这四人虽然穿着东陵国额服饰,但是却不像是东陵国的人。” 沐纤离点了点头小声道:“狄戎!” 柳心也是知道狄戎的,那刺杀大将军的人不就是狄戎人吗?柳心撅着嘴瞪了那四个狄戎人一眼,狄戎冒犯东陵边境还刺杀大将军,这狄戎都没一个好人。 沐纤离点了点柳心的额头,对柳心道:“小丫头,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柳心小声的嘀咕道:“狄戎都没个好人,蛮横不讲理,粗鲁残暴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有好多次大将军出征,都是因为狄戎在边境烧杀抢夺。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儿道:“当人在恶劣的环境下无法生存的时候,便会掠夺。也无所谓人好人坏,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换个角度想,若是你的族人,和你的孩子已经生存不下去了,只有掠夺才能让他们生存下去。你还会觉得掠夺是错,这只不过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已。” 柳之敬严重露出一抹惊色,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狄戎。世人都认为狄戎是粗鲁残暴掠夺的民族,瞧不起狄戎族,却从未想过他们为何会掠夺别人的东西。 狄戎生存环境恶劣,靠游牧为生,遇上旱情时,草原上牧草枯萎,便会饿死很多人。沐纤离说的没错,当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下无法生存的时候,便会去掠夺。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也没有所谓的正义非正义,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已。 很快他们点的菜上了桌,沐纤离她们便开始安安静静的吃起饭来。 “你们听说没有?狄戎之王拓跋弘不日便要到东陵,为吾皇贺寿了。”中间一桌坐了上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大声的交谈起来。 “听说了,现在整个东陵谁不知道那拓跋弘要进来东陵。” “他还真好意思来!我若是他,进城的时候都会用个捅罩在头上。” “此话怎讲?” “免得把脸丢地上了啊!” “哈哈哈哈……”三个书生十分夸张的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文明的现代人,沐纤离实在是很难忍受有人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她也不知道这三个书生是什么心态,那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见吗?而且那隔壁那四个狄戎人,有三个都握上腰间的佩刀了,很显然是听到了那三个书生的对话。 没有哪个民族的人,会容忍外人这样说自家国家的王。尤其是狄戎,对狄戎人而言往便是他们心中的神,绝对不荣亵渎。沐纤离同柳之敬只想这三个书生笑完就算了,不要再说拓跋弘,不然说不定会发生流血事件。 第87章 搞什么 敢推我敬哥哥 那三个书生笑完之后,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说的越发的起劲儿了。 “那拓跋弘就是个真小人,咱们都把刺客送回去了,他还说是那刺客自作主张,跟整个第狄戎过都没关系。都说这狄戎人皮糙肉厚,这话果真是不假,那拓跋弘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觉着咱们沐大将军当时就不该放过狄戎,应该乘胜追击,直接打到雁城把狄戎灭了,这样咱们就不用再担心狄戎来犯了。” 柳之敬听到那三个书生的话,十分不满的道:“一群子会读书的书呆子,还打到雁都,真当打仗那么容易吗?” 光把狄戎打退,就沐家军便死伤三万。草原上没水没粮的,比起骁勇善战的沐家军,狄戎才是草原上的王者。若真的是想要灭了狄戎,还没到雁城沐家军便会全军覆没。柳之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对行军打仗一窍不懂,却把打仗说的很轻松的人。 “小姐、小姐他们起来了,起来了。”柳心抓着沐纤离的手叫道。 沐纤离同柳之敬扭头一看,只见三个穿着东陵服饰的狄戎人,已经朝那三个书生所坐的那一桌走那个过去。 “他们不会打起来?”柳心惊恐的睁大眼睛问道,那三个狄戎人那样高大健壮,若是打起来那三个书生怕是抵挡不住! 沐纤离摸着下巴道:“打起来的可能性不大,那三个书生单方面被打的可能性高达半分之百。” 实力悬殊差距太大,根本就没有打起来的可能性,只是单方面的打和被打而已。 那还剩下未动的一个狄戎人,听到沐纤离她们的交谈,侧过头用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看向沐纤离她们这桌。 只见那一桌坐了三个人,一个弱不禁风面容俊秀的小白脸儿,一个模样小家碧玉丫鬟打扮的女子。还有一个面容清丽长眉凤眼的女子,她穿着淡蓝色窄袖对襟襦裙,用淡青色发带将所有的头发都束于头顶,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干净利落,十分的精神,与他看到的那些柔柔弱弱涂脂抹粉的东陵女子十分不一样 。 方才那话便是出自她的口了?她说的没错,没有打起来的可能,只是单方面的被打而已。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嘴巴打仗的臭书生,他狄戎的勇士一拳便能把他们打死。 沐纤离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而且那视线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感。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是被苍鹰盯住的猎物一样。 沐纤离视线一转,便与那一双鹰眼对上了。在瞧她的不是旁人,正是隔壁桌剩下的狄戎人。此人天庭饱满小麦肤色,一双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鹰眼。高挺的鼻梁,长着浓密的胡须,胡须直接挡住了他一半的脸,根本看清他鼻子一下的脸。 沐纤离微微蹙了蹙眉,心想这人瞧自己干什么?他那种盯着猎物的眼神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看什么看?沐纤离眼神一凌狠狠的瞪了那狄戎男子一眼。 那狄戎男子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呵,有意思,这女子在与他对视的情况之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还敢瞪自己,这东陵竟然也有如此大胆的女子? 沐纤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他在笑,只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还以为他在挑衅自己呢! “小姐你看啥哪?”柳心见自家小姐并没有看那三个书生,而是在看着别处,便拉了拉沐纤离的袖子。 沐纤离收回视线满脸不爽的答道:“看一只猴子而已。” 那盯着她瞧的狄戎人,满脸都是毛,不是猴子是什么? “猴子?那里有猴子?”柳心四下张望,也想看看猴子什么样。 柳之敬捏了捏眉心,看着柳心道:“你家小姐骗你呢!这酒楼那里来的猴子。” 这阿离分明就是在说,隔壁那桌还剩下的哪个狄戎人。那狄戎人与那三个狄戎人身上的气势有所不同,很危险,很孤傲,很强势。而且这个狄戎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的熟悉,他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 “你们干什么?啊……” “杀人啦!杀人啦!” 那三个书生忽然叫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只见那三个高大凶猛的男人,正在单方面的殴打那上个书生。 那三个书生被打倒在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楼上的小二见这样的情景,忙下了楼去找掌柜的去了。 离那三个书生比较近的几桌,都纷纷躲避道一边,生怕殃及到自己。有些胆小一点儿的,更是直接跑着下了楼。他们也不明白,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三个书生,怎么就惹到他们了,他们要如此残忍而又无情的殴打三个书生。难道是因为这三书生说话的声音太大,打扰到他们了? “哎哟……” “救命啊!救命噗……” 三个书生被打得吐血,在地上爬都不爬不起来,那三个狄戎人便一脚一脚的踹,脚脚踹到肉。 楼上的客人见那三个人那么凶悍,根本就不敢上前帮忙,那样的铁脚落在自己的身上该得多痛。 “哎哟喂……”柳心看着那三个被但方面虐打的书生叫了起来。 沐纤离看着柳心道:“你叫什么?” 柳心的五官皱在一起道:“我看他们被打得那么惨,替他们觉得疼。” 还好她方才说狄戎都没个好人的时候声音比较小,他们没有听见,不然现在挨打的很有可能会是她。 柳之敬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那三个书生嘴巴是有些让人生厌。简单的教训一番也就算了,可是这三个书生都被打吐血了,那三个狄戎人却没有半点儿要住手的意思。作为一个心怀正义的热血青年,柳之敬站了起来,直接朝那战火的中心走去。他虽然是个军师,但是也算是个军人,保护百姓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敬哥哥,你你干嘛去?”沐纤离看着忽然离席的柳之敬问道。可是柳之敬并没有回答,直接走到了那三个狄戎人身后。 “我去!他不会是要路见不平一声吼!”沐纤离看着如同一根绿竹一样立在那三个人身后的柳之敬说道。他要吼也得看清形势啊! “住手……”柳之敬一首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扇子放在前面。冲着背对这自己,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狄戎男子吼道。 楼上的食客见柳之敬叫他们住手,都为柳之敬捏了一把汗,他一个文弱书生逞什么能啊! 那三个狄戎人,听见后人叫他们住手,转过头一看。只见又是一个文弱书生,就把他归为了跟被他们打的三个书生一样讨厌的人。 “怎么小子,想逞英雄吗?”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眼角下有一道疤的狄戎男子看着柳之敬问道。 “此乃天子脚下……啊!”柳之敬本想与他们讲讲道理让他们差不多得了,放过这三个书生,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哪眼角有疤的狄戎男子推倒在地,还撞到了桌子。 “想逞英雄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娘娘腔!”说话间那个脸上又疤的狄戎男子,抬起了脚似乎要朝柳之敬踩去。 “啪……”沐纤离拍桌而起一个箭步冲到柳之敬跟前,先是一个侧踢踢开那要踩向柳之敬的脚。接着一个腾空的回旋踢,直接踢到了那眼角有疤的狄戎男子脸上。 沐纤离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狠狠的给了那狄戎男子胯下一脚。 “嗷……”拉狄戎男子发出一声惨叫,痛苦的弯下腰并着腿用手捂着自己的下身。趁这个机会,沐纤离抓着他的衣领。身子一转,四两拨千斤,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把那比她大了三倍的狄戎男子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震起了一层灰。 那被摔的狄戎男子,脑子都被摔晕了,正想要爬起来,后背却又压上了一个重物。沐纤离用膝盖压着那狄戎男子的后背,抓着他的头发,往地板上狠狠的撞了几下。 边撞还便骂道:“臭男人,让你推我敬哥哥,我让你推我敬哥哥。” 那可是极有可能成为她嫂子的男人,若是他受了伤她哥哥还不得心痛死啊! 所有人都看呆了,那么高大强壮的男子,就这么被一个女人摔在了地上。这女子谁啊?他们皇城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彪悍的女子? 那三个狄戎男子都看呆了,完全忘记了要解救自己的同伴。哪个有着鹰眼的男子眼中发出一抹亮光,好强悍的女子。明明细胳膊细腿儿的,竟然拎起了他狄戎的勇士,还打得鲁獒丝毫无还手之力。 见地上的狄戎男子已经不能爬起来了,沐纤离站了起来,摸了摸有些细汗的额头,看着与她对立而站的两个狄戎人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就收敛一点儿,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就多读点书。他们嘴是碎了一点儿,简单的教训一下便得了。你们还打得根本停不下来,怎么着想京兆衙门的人来了,请你们去京兆衙门的大牢里喝喝茶是吗?” 沐纤离虽然是在对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男子说的,但是却去是说给那个还坐在位置上的鹰眼男听的,那鹰眼男很明显是他们的老大。 柳心上前,把倒在地上的柳之敬扶了起来。柳之敬稍微觉得有些尴尬,劝架的他竟然被阿离给救了。 第88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爷?”那两个站着的狄戎人听完沐纤离的话后,都颇为紧张的看来一下还坐在位置上的鹰眼男子。 这个女子竟然这样说,是不是代表她已经看出了他们的身份了? 鹰眼男抬眼看了沐纤离一眼,他自认为伪装的天衣无缝,不曾想竟被这个小女子看穿了。 “你看出来了?”鹰眼用雄浑的男低音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双手环胸答道:“草原上的雄鹰。” “女侠、女侠他们太可恶了,竟然当众行凶,请女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三个书生见沐纤离这么厉害,都纷纷爬到沐纤离身旁,靠着桌脚坐起指着那站着的两个狄戎人说道。 “女侠,只要你帮我们报仇,我定有重谢。”其中一个家底殷实的书生看着沐纤离说道。 他们虽然是读书认,可是却都是有功名的士子,在这皇城也是有些名声的。如今被三个野蛮人,打得这么惨,若是不报仇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沐纤离十分无语,低头看了一眼上个鼻青脸肿的书生。他们正当自己是无敌女金刚啊?方才能打到这个大个子,完全是因为攻其不备。现在让她一挑二,不,应该是一挑三,怕是十分困难。 沐纤离没有理会那三个书生,而是看在拉鹰眼男子道:“你们这打也打过了,心里的气也应该出得差不多了,这毕竟是东陵得饶人去且饶人。” 现在可还没有传出狄戎人已经到东陵的消息,很显然这几个人没有通知东陵皇室,而是自己乔装打扮先进了城。他们既然偷摸进的城,就不会想让自己暴露了。若是狄戎未只会东陵皇室,乔装进城还打了人的事情传了出去,对狄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鹰眼男子站了起来,沐纤离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这男人应该有一米九!她想要看他的脸那都得扬着脖子。。 “今日便给你一个面子, 这三个书生爷可以饶了他们。但是你打了我的兄弟,这笔账又该如何算?”那鹰眼男子微眯着眼睛看着沐纤离问道。 “呵……”沐纤离冷笑一声道:“如何算?你说如何算?明明是你的兄弟先推我家敬哥哥,还想踩我家敬哥哥我才出手的,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还找起我算账来了。”这狄戎人当真是有些不讲理。 见那鹰眼男子不语,沐纤离又接着道:“再说了,你这兄弟这么高大,却连女子都打不过,你们还要替他找我算账,也不嫌丢人。” 那两个狄戎大汉闻言,出口便要教训沐纤离:“你这臭娘们儿……” “北狼住口。”那鹰眼男子让他们闭了嘴。 “让开,让开……”楼外的大街上忽然传来喧哗声,和十分整齐的脚步声。 一个狄戎大汉走道窗口看了一下窗外的情况,随即紧张的转过头道:“爷,外面来了一列军队。” 那鹰眼男子看了沐纤离一眼道:“好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咱们后会有期。”那鹰眼男子说完,让另外两个狄戎大汉,扶起地上的哪个狄戎大汉,跳窗离开了。 沐纤离瞧着那鹰眼男子,离开的方向大喊道:“应该是后会无期才对!” “蹬蹬……”一阵金属撞击声,和上楼的脚步声响起,以沐景凌为首的一队沐家军出现在了楼上。 “此处出了何事?”沐景凌三楼便开口询问道,并未看到沐纤离同柳之敬。 皇上寿辰在即,各国使臣来贺,皇上把维护皇城治安的任务交给了沐景凌。他正带人在城中巡视,接到宝泰楼有人打人的消息,他便带着人匆匆的赶了过来。 那三个书生一见沐景凌来了,便忙道:“将军放在有三个大汉,忽然莫名其被的殴打我们。” “将军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放走了行凶之人,你快把她抓起来。”那个跟沐纤离说过,让她帮他报仇他必有重谢的书生,指着站在一旁的沐纤离龇牙咧嘴儿的说道。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帮他们报仇,反而还放那些人走了,实在是可恶。 楼上的人,都十分不耻的看着那三个书生。再怎么说,也是因为这位公子和小姐,那三个大汉才停止了打他们。他们不感恩不说,还倒打一耙说人家放走了行凶之人。人家一不是捕快,二不是巡防营的兵,凭什么帮你拦着那三个大汉啊? 沐景凌顺着那书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自家小妹和之敬还有柳心,正在在屋子中间。 “小妹,之敬?”沐景凌朝三人走了过去。 柳心气得牙痒痒,叉着腰指着那上个书生骂道:“你们还读书人呢!真是不要脸,要不是我家小姐出手,还帮你们说话,你们指不定被人家打断胳膊打断腿儿了呢!你们不谢谢我家小姐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出把我家小姐抓起来这样的话。你们的圣贤书,你们都读到那里去了?你们的先生便是教你们这样恩将仇报的?” 众人听闻沐景凌叫沐纤离小妹,对于她的身份便了然。 “原来他们是沐家的柳军师,和沐大小姐沐纤离啊!” “也难怪,他二人敢站出来。” “这沐大小姐真是厉害,那么重的大汉都拎得起来。” 那三个书生被柳心说的脸红脖子粗,听到沐少将军叫那女子小妹,才知道原来这女子是沐家的大小姐沐纤离。那三个书生不知道今日是走了什么霉运,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顿,如今又得罪了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 “小妹这是怎么回事儿?”沐景凌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看了一下四周,小声的在沐景凌耳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事情经过的沐景凌皱起了眉头,看着柳之敬问道:“可有受伤?” 柳之敬摇了摇头道:“没有。” 只是这腰放在撞到了桌角有些痛,但柳之敬不想让沐景凌担心并未说出来。 沐景凌对跟自己一起来的沐家军将领道:“那行凶的人方才跳窗走了,你带几个人去瞧瞧,看能不能追上。”那些狄戎人速度是很快的,现在让人追出去怕是也追不上了,但是总得让人去瞧瞧才是。 而且这狄戎人乔装进城,实在是有些让人怀疑他们的动机。 “是”那沐家将领领命之后,带了几个人去追了。 沐景凌看着柳之敬同沐纤离斥责道:“日后切莫可如此胡闹。” 那书生见沐少将军训斥沐纤离,还以为这沐少将军是因沐纤离放走那行凶之人而斥责她呢!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来不及露出来,便又听到沐少将军道:“发生这样事情,自有巡防营和衙门的人处理。你们这么柔弱,贸然出手万一伤到了自己怎么办?” 柔弱?众人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沐纤离把那大汉摔在地上的情景,在心里喊道:“少将军啊!你妹子可一点儿都不柔弱啊!” 柳之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是我鲁莽了。” 还好沐景凌及时赶到了,不然那狄戎人真找阿离算账跟她打起来,阿离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沐景凌给了柳之敬一个以后注意的眼神,让人把那上个书生抬去了医馆,然后带着沐纤离同柳之敬结账离开了宝泰楼。 二楼的雅间儿内,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通过窗户看着沐纤离离开的背影,勾着唇道:“沐家大小姐?东陵未来的太子妃?呵呵……有点儿意思。” 那华服男子身旁,坐着的红衣女子,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意思?我觉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沐哥哥竟然对哪个女子那般温柔,真是气死她了,沐哥哥是她的只能对她温柔,就算那个女人是沐哥哥的妹妹也不行。 第89章 草原上的雄鹰,拓跋弘 沐景凌把狄戎人乔装进皇城的消息告诉了沐擎苍,沐擎苍让沐景凌加强了府中的戒备。狄戎如今虽然表面上讨好东陵国,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而且狄戎使团明明说的是明天抵达皇城,可现在却有人先进了皇城,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冲着沐家来的。 月明星希,城外二十里外的破庙外站着十几个身材魁梧,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戴着兽毛做的帽子的大汉。 几个穿着夜行衣的高大男子,匆匆走进了破庙。 庙里的石凳上披上了兽皮,那兽皮上坐着一个穿着玄衣,腰间系着豹子皮缝制的腰带,胸前带着一串儿狼牙项链的男子。他一头微卷及肩的黑发,用黑色的帛带系了一半。额前带着一个黑底中间镶着红宝石的抹额,一对儿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十分锐利的鹰眼。 “王……”那几个黑衣人进入破庙后,拉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右手放在左胸,单膝在那鹰眼男子面前跪了下来。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狄戎之王,年仅三十岁的草原霸主拓跋弘。 “如何?”拓跋弘用一双鹰眼,扫了一眼下首跪着的几个人。 带头那个咽了咽口水道:“镇国将军府戒备十分森严……” “刺杀失败?”拓跋弘没等他们说完便直接问道。 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拓跋弘一眼道:“镇国将军府戒备森严,我们根本就没能进入镇国将军府,更无法刺杀那沐家大小姐沐纤离。” 听到自己的人说根本就没能进入镇国将军府,拓跋弘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他命他们去刺杀一个女人而已,没曾想他们连镇国将军府没能进去。难道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收到了什么风声,加强了戒备? 不管镇国将军府有何防备,那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他是杀定了。在杀死他派来东陵刺杀沐擎苍的刺客的时候,那刺客曾告诉他。是沐纤离破坏了刺杀,还查处了他狄戎的身份,并且提出了把刺客送回狄戎的这个建议,借此羞辱狄戎。沐纤离那个贱 人,不但破坏了他的计划,还让狄戎受此大辱,受诛国耻笑,这仇他不能不报。 拓跋弘冷声道:“明日进东陵皇城之后再行动,无论如何都要用那个贱 人的血,洗刷我狄戎之辱。” “是的,大王。”众人应道。 次日,狄戎使团入皇城,当然他们收到了前所未有的东陵百姓的眼神鄙视。毕竟上头有交代,来者是客咱们得拿出大国该有的待客之道来。所以,东陵的百姓放弃了扔烂菜叶子和吐口水的的想法。经沐家军粉丝后援会决定,当狄戎使团进皇城的时候,大家都集体有眼神鄙视狄戎人。 沐纤离没有瞧见那盛况,因为她爹让这几日安安静静的待在家,不要到处乱跑。 其实沐擎苍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毕竟那狄戎可都是有仇必报的人。沐纤离救了他,还抓住了刺客并且查处了刺客的身份,更是提出了送刺客会狄戎的建议,让拓跋弘丢了大脸。如今这拓跋弘到了东陵,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呢! 不能到处乱跑的沐纤离,便安安静静的在屋里给皇上准备起礼物来。 不过太子派人前来通知,说是在别馆设宴为西岐太子,还有狄戎之王接风,让她也去参加宴会。当然这肯定不是只请了沐纤离一个人前去,还请了皇城各大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前去。 沐纤离秉着听爹爹话的原则,委婉的拒绝了。到了晚上沐纤雪打扮得跟天仙似得,坐着精致的马车去了别馆。 后来听说这沐纤雪在宴会上,又唱又跳,又吟诗作画出尽了风头。 宴会的前一天,刘姨娘让人给沐纤离送来了,参加寿宴要穿的衣裳。衣服是好的,也挺好看,而且还是城中最好的成衣铺子做的衣裳。不过那艳丽的眼色和衣服上绣着的大红牡丹,实在是不符合沐纤离的个人审美。而且听柳心说,刘姨娘让皇城中最好的师父,给沐纤离做了一件飞仙裙。那裙子的料子都是用上等的蚕丝和银仙织出来的,而且那衣服在灯光还会闪闪发光。这个刘姨娘分明就是想要用她的艳俗,那衬托沐纤雪那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沐纤离自然不会如了刘姨娘的意,若是以前的沐纤离,可能会兴高采烈的把这艳俗的衣裳穿在身上去赴宴。但是她可不会,飞仙裙是?很仙是?她就不信再仙的飞仙裙,还能仙过流云裳。 她决定了明日宫中夜宴,她便要穿着流云裳前去赴宴,好衣服嘛!不穿百不穿,要的就是碾压一切的效果。 沐纤离刚决定了要穿流云裳前去参加宫中夜宴,前院的下人便来报,说这七皇子府的宋嬷嬷给她送东西来了。她连忙让人好生接待着,随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匆匆的去了前厅。走到门口便宋嬷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还站着一个七皇子府的小丫头。 “见过沐大小姐”宋嬷嬷见沐纤离进来了,便站起身来朝她施礼。 “宋嬷嬷。”毕竟这宋嬷嬷也算是个长辈,沐纤离便也给她还了一个礼。 宋嬷嬷笑着拿起放在桌上精致的檀木盒子,捧在手心对沐纤离道:“最近府里得了一套极好的白水晶头面儿,咱们皇子府也没个女主子,也没人能戴得上。七皇子觉得十分适合沐大小姐,便差我给大小姐送了过来,还请大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宋嬷嬷说着打开了檀木盒子,往前一送,里面发出的亮光刺到了沐纤离的眼。 “好漂亮的白水晶,若是小姐穿着流云裳再戴上这白水晶的头面儿,定会惊艳四座。”柳心看那那套白水晶的头面儿,双眼都在发光。脑子里已经在想要给自己小姐梳个什么样的发鬓,来戴这套白水晶的头面。 这白水晶的头面儿确实是漂亮,有额前链,有步摇,有珠花,有对簪,还有耳环和项链。纵使是对这些发饰并不热衷的沐纤离,都忍不住想要拥有这套白水晶的头面儿。只是这无功不受禄,这套头面看起来价值不菲,她实在是没有理由收下这套头面儿。 沐纤离没有伸手接,看着宋嬷嬷道:“这套白水晶头面儿太过珍贵,无功不受禄,这个纤离实在是不能收。” 见沐纤离拒绝,宋嬷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高看了沐纤离一眼。若是这大小姐,什么都不说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这套白水晶的头面儿,那么她只会觉得七皇子是送错了人。 第90章 我家小妹终于长大了 宋嬷嬷和蔼的笑着道:“说什么无功不受禄,沐大小姐这就见外了不是。你与我们七皇子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互赠个礼物也是极平常的事情。而且你前些日子,陪着十一皇子一起玩儿,十一皇子也玩儿十分尽兴。若是沐大小姐实在觉得没理由收这东西,便当做是七皇子给沐大小姐陪十一皇子玩儿的谢礼!” 那日回到七皇子府后,十一皇子有多高兴,她可都是看字啊眼里的。 那日一起踏青她也玩儿得十分的高兴,若是因此收什么谢礼,反倒有些不美了。沐纤离微微蹙眉,轻声道:“我喜欢十一皇子才同他一起玩儿,而且那天我玩儿得也很开心,并不需要什么谢礼。” 见她还如此推辞,宋嬷嬷倒觉得有些无奈了。“哎哟!我的沐大小姐,算老奴求您了,你便收下!你若是不收,老奴回去可不好交代。” “这……”沐纤离有些犹豫,朋友之间互赠个礼物是很平常。但是她若是收了这么贵重的头面儿,得回赠个多贵重的礼物,才能抵得上这套水晶头面儿啊! 柳心见这宋嬷嬷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家小姐还不收,便帮腔道:“小姐你就收下!怎么说这也是七皇子的一番心意,小姐若是再推辞反倒不美了。” 这送东西的可是七皇子,好多女子想要跟七皇子说上一句话都不能够呢!如今这七皇子却送了这么好的东西给小姐,若是小姐一直推辞倒是显得不给七皇子面子了。 宋嬷嬷颇为赞赏的看了柳心一眼,“柳心姑娘说的极是,大小姐还是快快收下!”宋嬷嬷说着又把手中的盒子,往沐纤离跟前一送。 沐纤离犹豫了一番,伸手接过,浅笑着道:“那纤离便厚着脸皮收下了,还劳烦嬷嬷带个话,谢谢七皇子送我这般贵重的礼物。” 宋嬷嬷笑着道:“这就对了,沐小姐放心,您的话老奴一定会带到。府中还有事儿要忙,我便不再打搅,先告辞了。” “我送送嬷嬷。”沐纤离说完同柳心一起把宋嬷嬷送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还给柳心使眼色,让她给了那跟宋嬷嬷一起来的小丫头一个银锭子。 这宋嬷嬷管着七皇子府的家自然不缺钱,若是她还给宋嬷嬷赏钱,反倒显得她看轻了宋嬷嬷。所以沐纤离并未给宋嬷嬷赏钱,而是悄悄让柳心给跟着宋嬷嬷一起来的丫头塞了银子。 七皇子府的马车上,宋嬷嬷靠着软垫坐着。一旁坐着的小丫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十两重的银锭子来。 “宋嬷嬷这是方才沐大小姐那丫头塞给我的。”那小丫头跟在宋嬷嬷身边伺候不过半年,得了这么重的银锭子自不敢自己拿着。 宋嬷嬷扫了那银锭子一眼道:“既然是沐大小姐赏你的,你便拿着!”说完宋嬷嬷便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这沐大小姐倒是个好的,若是这七皇子的身子骨好些,与那沐大小姐做成一对儿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儿。只是七皇子这身子,哎……想到七皇子的身子宋嬷嬷便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若是不是七皇子的身子不好,也不会到了这个年纪却还未议亲。虽然皇上有提过, 让七皇子娶一房,为七皇子留个子嗣。可七皇子却说不想耽误别人,只想孑然一身度过余生。 正在飞雪阁练琴的沐纤雪,得知七皇子让人给沐纤离送了东西过来。直骂沐纤离是狐狸精,明明还是太子表哥的太子妃,却又在勾引短命的七皇子,当真是不要脸的很! 晚上,沐景凌和柳之敬到了沐纤离的秋梨院儿用饭,沐纤离露了一手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给他们尝尝。 “麻婆豆腐,水煮肉片,辣子鸡小公鸡,尖椒炒牛肉,黄豆海带蹄花儿汤。”沐纤离站着给沐景凌同柳之敬报着菜名儿。 沐景凌同柳之敬,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十分怀疑的看着沐纤离道:“小妹这当真是你做的?” “该不会是柳心做的?”柳之敬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柳心说道。 虽然他们是看到了沐纤离同柳心一起进了厨房,但是依旧十分怀疑。实在不太相信,沐纤离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会做饭,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沐纤离给了柳之敬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少瞧不起人了,我才不是那种把别人做的菜,说成是自己做的、的人呢!” 一旁站着的柳心也举着右手发誓道“奴婢发誓,这菜真的都是大小姐做的,我只是打个下手而已。”大小姐虽然不怎么下厨,但是做的菜却比自己做的要好吃多了。她新学会的菜式,基本上全都是大小姐口述教给她的。 沐景灵同柳之敬见柳心那么认真的发誓,便信了柳心的话。拿着筷子尝了尝,这一尝了后两人的筷子便停不下来了。 见此沐纤离笑了笑,让柳心给他二人盛饭。就着这下香辣可口的菜,柳之敬同沐景凌吃了足足三大碗米饭。 “好饱。”吃吃饱喝足的沐景凌同柳之敬,摸着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子,靠在椅子上根本不想动。 柳心默默的撤了桌上的空碗碟,这大少爷同柳军师的饭量真是惊人,大小姐做了这么多的菜愣是被他们吃得一点儿都不剩。还好小姐有先见之明,已经事先给她留了一碗饭菜,不然她都没得吃了。 “小妹呀!你真是长大了,还会做饭了,为兄很是欣慰呀!”沐景凌看着沐纤离满脸的欣慰之色。他家小妹以前一直都很不懂事儿,每当这丫头闯祸的时候,他就会想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如今,这丫头总算是长大了,懂事儿了,聪明了,漂亮了,还会做饭了,想到这丫头日后要出嫁,沐景凌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了。 他忽然又想起了前几日,皇上早朝时候说的话,不由的又皱起了眉头脸色也阴沉了不少。 沐纤离见自家兄长的脸有阴转晴,便道:“怎么了?方才还很是欣慰,怎么现在又变了脸了?莫不是吃多了?不舒服了?” 他微微摇了摇投道:“前几日皇上在朝堂上说的话,让为兄十分在意。” “什么话?”沐纤离心想,这皇上说的话难道跟自己有关? “皇上说,太子下半年便二十五了,该娶妻生子了。估摸着皇上的寿辰过后,你同太子的婚事便会提上日程。”想起东陵烬炎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儿,沐景凌就不能放心把自家妹子交给他。 “呵呵……”沐纤离冷笑了两声后皱起了眉头,看来跟东陵烬炎退婚事的事儿也得提上日程才是。不过还是得寻个机会找个由头,才能既让皇上觉得亏欠她,又同意让她退婚。 “哥哥不用担心,东陵烬炎那个人渣我是不会嫁的,我自己会想办法退了这亲事的。”沐纤离觉得有这么一个会为自己着想的哥哥很幸福。若是旁人才不会管自己的妹妹日后是否会过得好,巴不得让自家妹子嫁给太子,抱着未来君王的这一颗大树呢! 她都父兄都不是为了攀诬权贵,牺牲自己女儿,自己妹妹的人,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权贵。 沐景凌见沐纤离那信心满满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她。历代东陵皇帝的帝后都是沐家嫡女,这亲事若是想要退怕是会十分困难! “想要退婚怕不是易事,大小姐若是有了妙计何不说来听听?”柳之敬见沐纤离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十分好奇的问道。经过这断时间的相处,柳之敬已经充分的了解了这个大小姐,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她勾唇狡黠一笑,“妙计还没有,不过我再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沐景凌看着她问道。 “一个让东陵烬炎变成冷血无情的负心汉,众人对我怜悯,皇上姑父对我愧疚的机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皇上姑父才能对沐家没有半点儿不满的同意她退婚。 翌日,东陵皇帝寿诞,举国同庆整个皇城一派喜气洋洋。 虽然寿宴是在夜里举行,但是飞雪阁一早便忙开了。 沐纤雪起床后,先是简单的吃了些早点,随即便开始泡花瓣浴。泡完花瓣浴后,又开始往身上抹香粉。抹完香粉后,又开始挽面,光上妆前的前期工作就准备了一上午。这刘姨娘一天都待在飞雪阁,忙东忙西,想方设法的打扮这自己的女儿,就想自己的女儿能在寿宴上艳压群芳。 相比飞雪阁的忙碌,秋梨院儿就安静多了。早起后,沐纤离照例去练了武。练完武后洗澡吃饭,吃完饭后看书。午饭过后柳心便要帮她上妆打扮,但是沐纤离觉得时间还早,睡了个午觉后才起来让柳心给她上妆。 这边沐纤离的吃得饱睡得好,那飞雪阁沐纤雪就有些受罪了。为了显得自己的腰肢更加的纤细,她用腰带紧紧的束了腰,这饭也不敢多吃。因为过早的上了妆换了衣裳,沐纤雪水都不敢喝一口,保持一个姿势坐着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弄花了妆容,弄皱了衣裙。 虽然寿宴是晚上才开始,但是她们却得提前一两个时辰进宫,进宫后还得去跟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请安。 沐擎苍同沐景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柳之敬也要跟沐景凌一同进宫,沐擎苍便能让沐纤离同沐纤雪先行进宫。 当穿戴整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姨娘,也要跟沐纤雪一同出门时,沐擎苍却叫住了她。 沐擎苍面无表情的看了刘姨娘说道:“今日的寿宴,你就不要去了。” 第91章 姐妹同行 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就连沐纤离都颇为意外的看着自家爹爹。 “将、将军,为、为什么呀?”刘姨娘有些慌乱的看着沐擎苍问道。以往宫中或者是外面的宴会,不都是由她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前去的吗?以前都好好的,怎么如今就不让她去呢!刘姨娘的心里十分的忐忑。 盈盈而立的沐纤雪也十分担忧的看了刘姨娘一眼,父亲为什么不让娘亲参加寿宴?本来娘亲本父亲禁足后,在府里的地位就大不如从前。这府里的下人,都渐渐的不把姨娘当回事儿了,都不听姨娘的了。若是父亲再不让姨娘进宫参加寿宴,这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岂不是一落千丈。到时候怕是这府里的下人都敢给姨娘脸色看了,就如同当初的沐纤离一样。 沐擎苍看着刘姨娘道:“向来这宫中的宴会,都只有正室或者平妻才能参加。你的身份只是一个妾,若是去参加宴会怕是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以前不都是贱妾带着雪儿她们去的么?而且二小姐大小姐的年纪小,进了宫难免会出错,贱妾带她们一起去也可以提点她们一下啊!”刘姨娘心急的说着。 按理来说她只是个妾,是不能去参加这样的宴会的。可是她去过这么多次了,也没有人说些什么呀!那些官太太们,对她也十分和气呀!谁人不是把她当做镇国将军府的女主人来看的。 而且皇上的寿宴,可是最豪华最贵气的宴会,各国使臣都会前来。皇城之中最身份尊贵的女人们都会前去参加,若是自己不能参加,便是脱离了皇城贵妇的交际圈儿。 她的女儿何等的出彩,她还想今日在公众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呢! 沐擎苍见刘姨娘还与他争辩,便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看来他以前是太放纵这个刘姨娘了,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一个丫鬟出身,又懂什么宫中礼仪规矩?又能提点离儿她们什么?你还是不要去了,省的旁人说我镇国将军府的人不懂规矩,累及了离儿和纤雪的名声。”沐擎苍的语气坚决不容商量,直接否定了刘姨娘以前在这镇国将军府的地位。 刘姨娘的脸上出现一阵青白之色,大将军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她的出身。如此一来更是向所有人宣布了她在相府的地位,她只不过是个丫鬟出身的姨娘而已。 难道她这父亲是看明白这刘姨娘了?沐纤离微微挑了一下眉。 “贱、贱妾不去便是了。”刘姨娘咬着牙说道,声音都在发抖。她一直以为大将军已经默认了她女主人的身份,却不曾想到,在他的眼中自己始终都只是一个丫鬟。丫鬟的出身,是她这一生的耻辱,也是她女儿荣华路上的绊脚石。 见刘姨娘那委屈的样子,沐擎苍也不忍再多说些什么,挥手让刘姨娘退下了。 时候差不多了,沐纤离同沐纤雪坐着同一辆马车向皇宫出发了,沐纤离同柳心坐在一边的软凳上,沐纤雪同她的丫头绿意坐在她们对面。 马车内十分安静,四个女人都未言语。沐纤雪会时不时的拿余光打量沐纤离,那眼中常有恨意一闪而过。 父亲为何会不让她娘亲去参加宫中的寿宴?定是这沐纤离在背后对父亲说了什么。不然这以前都参加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就不让去了呢?若说这事儿跟沐纤离没关系,她是半点都不信的。 她的余光,也时不时的往沐纤离那头上的水晶头面,和身上的流云裳瞟。明明娘亲就给沐纤离做了见大红大紫的牡丹裙,没想到这沐纤离却没穿。还穿了跟她身上这件仙女裙相似的流云裳,她这仙女裙做工在精致,样式再好看,也比不上沐纤离这套皇上御赐,全天下只有一件儿的流云裳啊!还有沐纤离头上那套水晶头面儿,更是把她头上的和田玉头面儿给比了下去。这让沐纤雪心里十分憋闷,虽然自己容貌略胜沐纤离一筹,可是就因为这流云裳同白水晶的头面,让沐纤离出彩了不少,生生的把自己给比了下去。 自己的上等蚕丝和银丝织就的仙女裙,在沐纤离的流云裳面前,就显得有些廉价了。那上等的和田玉头面儿,在那白水晶面前更是变得暗淡无光了。 察觉沐纤雪一直在用余光盯着自己头上的白水晶,和身上的流云裳瞧,沐纤离便笑着道:“怎么?妹妹也喜欢姐姐身上这流云裳,和头上的白水晶?一直在偷偷的在瞧。” 喜欢?那么好的东西,谁能不喜欢?不过被沐纤离抓住了她在偷瞧沐纤离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白水晶,沐纤雪觉得十分尴尬。 她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浅笑着道:“妹妹只是有些好奇,姐姐怎么没穿姨娘特定找人定做的牡丹裙而已,所以不免多看了姐姐几眼。” 她此话是在告诉沐纤离,自己并不是在觊觎她身上的东西也并未羡慕,只是好奇她为什么没穿刘姨娘给她定做的衣裳而已。 好奇?怕是羡慕嫉妒恨!沐纤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道:“皇上姑父寿宴,姐姐我就想啊!若是穿上皇上赏赐的流云裳前去,皇上姑父定会高兴的。只是没有想到妹妹今日也穿了跟姐姐风格相似的衣服,让姐姐倒是觉得有些尴尬。”沐纤离说完淡淡的瞟了一眼沐纤雪身上的飞仙裙。 这飞仙裙重在飘逸,那五六层的裙摆,和飘逸的云肩 看起来虽然是飘飘欲仙,但是却少了几分高贵与典雅。但是这流云裳便不同了,面料轻柔如云。稍宽的交颈领口,露出了优雅的脖子和漂亮的锁骨,行走间就如流云在飘动。 听到沐纤离这么说,沐纤雪僵硬的勾了勾嘴角道:“咱们是姐妹,穿一样风格的衣裳,旁人只会觉得咱们是姐妹情深,穿衣的风格都一样,姐姐又有什么好尴尬的呢!” 被碾压的她,才应该尴尬的好吗?沐纤离这个贱 人 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沐纤雪好想冲上去,把沐纤离身上的流云裳给撕烂。 沐纤离笑了笑道:“妹妹说的极是。” 她就喜欢看,这沐纤雪心里把她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样子。 第92章 给太后请安 沐府的马车在南宫门停下了,在柳心的掺扶下,沐纤离施施然下了马车。她那高贵典雅的流云裳,和头上精美绝伦的白水晶头面儿,让她一下车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因为今日进宫的贵女,公子们都不少,所以这南宫门处十分的热闹人也很多。 “哟……那是谁家的小姐?生的好美?”一个王孙贵族家的公子,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白衣美人儿说道。 他身旁的公子,远远的瞧了一眼道:“她你都不认识了?沐家的大小姐沐纤离呀!” “她这般装扮,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没想到大小姐穿白衣,气质也能如此出尘,宛如九天玄女一样。” 这沐纤离今日的打扮,让他差点认错,还以为是沐纤雪呢! “哼……什么九天玄女,脱了这流云裳,你且看她还是不是九天玄女。”一旁的贵女酸溜溜的说着。她模样生的不好,参加这样的宫宴少不得被人取笑。但是以往参加宫宴,这沐纤离都是最丑的,被取笑的也只有沐纤离而已。可是沐纤离穿了皇上赏的流云裳作弊,最丑的不就成了她了吗?想着以往沐纤离被众人嘲讽取笑的情景,她就觉得心好塞啊! 沐纤雪踩着车夫的背下了马车,见众人都在盯着沐纤离心中十分嫉妒。她莲步轻移走到几个相熟的小姐公子身旁,与她们打着招呼寒暄,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等她一同进宫的沐纤离。 “纤雪妹妹,你那姐姐今日打扮得可真是好看呢!硬生生的把你都给比了下去。”兵部尚书家的嫡出小姐,年仅十六,模样生的明媚的宋知琴看着沐纤雪说道。 那日在宁安侯府的时候这沐纤离就让人惊艳了一把,不曾想今日却更胜当日,生生的把沐纤雪这个东陵第一美人儿都给压了下去。穿着飞仙裙的沐纤雪,和光彩夺目的沐纤离比起来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礼部尚书家的马车停在二人身后,柳依依正要下马车的时候,听到宋知琴这么说,便下了马车道:“那流云裳可是御赐的衣裳,谁人穿上不是光彩夺目。她那样的人穿着,只会只会污染了这流云裳。”柳依依看着沐纤离身上的流云裳心中嫉妒的不行。 “依依她终归是我姐姐,你再这样说她,我便要生气。”沐纤雪佯装恼怒的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拉着她的手道:“你呀!就是心地太好了,她明知道你喜欢白色还与你穿一样颜色的衣裳,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压你一头。” “好了别说了……”沐纤雪说着朝后面的沐纤离看了一眼,示意柳依依她再这么说下去,沐纤离该听到了。 其实她并不是担心沐纤离听到,只是她自己听不得旁人说,沐纤离把她比了下去,压了她一头之类的话。 云婉仪扶着云夫人的手,从她们身旁经过,听闻她们的对话不由的嗤笑了一声。真是好笑,沐纤雪喜欢穿白色的衣服,那旁人穿便穿不得了吗? 云夫人听得她的笑声,用略带责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女儿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还能不知道这丫头为何笑。 看着自家娘亲略带责备的眼神,云婉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扶着她娘亲继续往宫内走,路过沐纤离身旁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你不进宫,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云婉仪见她一直未动,便想她应该是在等沐纤雪。 听闻自家女儿这般跟沐家的大小姐说话,云夫人轻声斥道:“你这丫头,就不能好生说话吗?”随后有略带歉意的看着沐纤离道:“这丫头被宠坏了,说话没规没矩的,还请勿怪。” 沐纤离笑了笑道:“无妨,云小姐性子直率我并未在意。” 这个云夫人她是见过的,初穿到这具身体上时,跟着太后她们一起到偏僻宫殿的命妇中便有云夫人。 听她如此说话,云夫人不免又多看了她一眼。那日在宫中的时候,她便觉得这沐大小姐有所不同了,今日一瞧当真是变了许多,与以前的沐家大小姐完全是判若两人。 “怎么着?你还在等你的妹妹一起进宫?我看你那妹妹现下没空,你还是不要白等了。” 云婉仪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还在与柳依依她们深聊的沐纤雪一眼。 “我觉着也是,不如我同云大小姐一起进宫如何?”要不是她爹爹说了,她们二人一同进宫要相互照应着,她才不会傻傻的等沐纤雪呢! 而且这沐纤雪明知道自己是在等她,却与旁人聊得根本停不下来,分明是故意而为。既然沐纤雪都这样了,她又何必在让自己的腿脚受累呢! “哼……”云婉仪满脸嫌弃,“谁要同你一起进宫。” 云婉仪倒不是真心嫌弃沐纤离,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而已。她的本意就是不想让沐纤离再傻傻的等沐纤雪,让她与她们一起进宫的。可是听沐纤离先提了,她自己又觉得别扭了,随口便说出那样的话来了。 云夫人扶额满是歉意的对沐纤离道:“沐大小姐若是不嫌弃,便与我们一同进去!” “云夫人哪里的话,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沐纤离说着好笑的看了云婉仪一眼,这姑娘的性格实在是别扭得有些可爱。 沐纤离跟着云夫人一起从南宫门入了皇宫,因为今日皇上寿诞,不少的小姐们有准备表演,便特地准许各家小姐们可带贴身侍女入宫。所以柳心手里抱着个大木盒子,也跟着一起进了宫。 进了宫后她们先去太后宫里跟太后请安,可能是怕请安的人,凤仪宫和延福宫两处跑,所以皇后娘娘也在太后宫里。 沐纤离跟随云夫人她们进入延福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跟太后和皇后娘娘请过安了。若大的延福宫里,坐了七八个命妇,站着四五个小姐。 长公主和宁玉瑶也在,她们坐在了太后娘娘下首的位置,而皇后同太后则是一同坐在主位上。 “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云夫人站在前面屈膝失礼。 “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沐纤离和云婉仪也跟着云夫人一起请安。 皇后一眼便瞧见了云夫人后面的沐纤离,太后娘娘还未喊她们起身,皇后便忙道:“哟,纤离来了,快到姑母身边来。” 皇后宠溺的朝沐纤离招着手,还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太后虚扶了一把,让云夫人她们都起了身。 宁玉瑶见皇后直接把沐纤离叫道自己身边座,脸上便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再见沐纤离那一身装扮就更加的不高兴了,那流云裳可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东西。她一只都想要来着,如今却穿到了沐纤离的身上,她心中如何能高兴? 姑母都叫她了,她自然是没有不过去的道理。沐纤离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故作亲热的拉起沐纤离的手,打量着她的模样,笑着对坐在她身旁的太后娘娘道:“母后你瞧瞧,我这侄女儿今日多漂亮。” 太后瞧了沐纤离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流云裳穿在你身上倒是极其合适?你这白水晶的头面,是珏儿给你的?” 太后怎么知道?沐纤离一脸诧异的看着太后,奇怪,太后怎么会知道这是东陵珏送的? 殿内的命妇小姐们,听太后这么一说都愣住了。沐纤离头上这极其好看的白水晶头面儿,竟然是七皇子东陵珏送的。 皇后看看沐纤离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一抹狐疑,这好端端的,那冷冰冰的七皇子怎么会送他这白水晶头面儿。 “没错,确实是七皇子送的。”沐纤离也不否认,十分大方的承认了。 见她承认,太后也未在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幽幽的说了一句:“这白水晶的头面儿,你戴着很好看。” 前几日珏儿进宫请安时,她正好在整理年轻时候的一些首饰。想把那些现在不合适在戴的首饰,收拾收拾赏给旁人。她问那小子,有没有他看上眼的挑出来送给他喜欢的姑娘。那小子便挑了这套极好的白水晶头面儿,她当时还追问他是不是要这头面送给他喜欢的姑娘?那小子却说,不是送给喜欢的姑娘,而是送给极其适合戴这套头面儿的人。没曾想到,那套白水晶的头面儿,今日戴在了沐纤离的头上。 珏儿说的没错,沐纤离的确是很适合带这套白水晶头面儿,配上这流云裳和她清丽中又带着些孤傲的模样,让她宛如九天玄女一般气质出尘。 沐纤离福了福道:“谢太后夸奖。” “来,快坐下。”皇后把沐纤离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拍着她的手道:“你这丫头也是,最近怎么都不进宫来看姑母了?” 最近不但这丫头不常来宫中瞧她,就连时常进宫上朝的兄长,也不来瞧自己了。她多次让太子带话,说想见见兄长,可是都被兄长以忙为借口而推拒了。她知道兄长是因为沐纤离在宫中出事儿的事情,对她心生不满也有所怀疑。太子还需要沐家的助力,所以她现在必须得安抚好沐纤离才是。 “近日事多比较忙,便未曾来看望姑母。”沐纤离淡淡的回了一句。 “沐大小姐近日是挺忙的,忙着让人种地,忙着与人私奔,忙着被下人掳走,自然没空来看皇后舅母了。”宁玉瑶阴阳怪气的说着。 凭什么她沐纤离就跟皇祖母,和皇后坐在一起,而自己却不能?沐纤离是皇后的侄女儿,那她还是太后娘娘的亲外孙呢!一直都高高在上宁玉瑶,就见不得别人比她还要高一等。 虽然历代的皇后都是沐家之女,但是现在这位太后却跟沐家没有关系。先皇后身体不好未诞下子嗣,便把现在这位太后的儿子养在了自己名下。先皇驾崩后,先皇后也随着一起去了。东陵于晋即位后,自然而然的便把自己的母妃奉为了太后。 听宁玉瑶这么说后,众人都一脸怪异的看着沐纤离,毕竟这私奔,被下人掳走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这皇城中的流言一天一个样,一会儿说私奔了,一会儿又说去劳军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玉瑶……”长公主脸色一沉,唤着宁玉瑶的名字。当着太后同命妇们的面说这样的话,她的教养都去哪儿里了。 见娘亲脸色不好看,宁玉瑶咬着唇低下了头,小声的嘀咕道:“这本就是事实,我又没有乱说。” 沐纤离也不怒,这宁玉瑶是什么心理她也清楚得很。无非就是见她坐在皇后的身旁,心理嫉妒了呗!说实话她还真不想跟这个虚伪的姑母坐在一起。 “玉瑶说的这是什么话,纤离出谋划策让沐家军开地种田,那是为国分忧。还有那私奔的事儿也只是误会,纤离只是见将士们辛苦了买了酒肉劳军,宿在了军营里而已。至于那被下人掳了,纤离心中已经够害怕的了,玉瑶便不要再提这事儿了让离儿难受了。”皇后看着宁玉瑶说道,护着沐纤离的态度十分明显。 已经坐下的云夫人也开口说道:“说起这让将士们开地种田自给自足,我们云家军也很想试试呢!可如今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也只能等到来年再说了。” 云家的人起初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是看沐家军干的热火朝天,还并未耽误日常训练。而自家的粮草已经越来越少,便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问皇上要地了。为了让将士们吃饱饭,云家已经拿了中馈的银子去补贴,云夫人自己也补贴了不少嫁妆进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呢! 沐纤离知道云夫人这是在帮自己说话,略带感激的冲她笑了笑。 太后信佛自然也是信这天理循环的,沐纤离被下人掳走推下峭壁之事儿她也听说过。便看着她道:“你这丫头倒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却能安然无恙,还被圆通大师所救,想来你也是个有福气之人。” “这纤离是未来的太子妃,受天家庇佑,自然是有福的。”皇后拍着沐纤离的手背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太后但笑不语,但愿她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有福?有福你还帮着你儿子设计我?’沐纤离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实在是受了不这个虚伪的姑母。 第93章 扶正刘氏,不可能 在座之人见太后同皇后都这样说沐纤离,也言不由衷的说了几句,有福气大富大贵之类的话。 座了没一会儿,沐纤雪便跟着柳依依,宋知琴还有二人的母亲一同进了延福宫。 进入延福宫后,见沐纤离与皇后娘娘亲亲热热的坐在主位之上,就如同这宫中之主一样,一抹带着不甘的恨意从沐纤雪的眼中划过。 待宋柳两家的夫人带着自家女儿行过礼后,沐纤雪才上前两步十分乖巧的行了大礼: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太后抬了一下手。 “谢太后娘娘,谢皇后娘娘。”沐纤雪又福了福才站直身子,亭亭立在一旁。 “雪儿站到本宫身边来。”皇后跟对她招手让她上前。 “是,”一抹笑意爬上沐纤雪脸,莲步轻移走到了皇后身侧。心中想,这皇后娘娘还是重视自己的呢! 女儿家总是心眼儿小的,众女见沐家的两个小姐, 都那离皇后娘娘那般近,这心中便也就妒忌上了。 这沐纤雪去起初还是高兴的,可是当她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看着同皇后娘娘坐在一起的沐纤离。总觉得自己立在一旁,就如同一个侍女一般。同是沐家的女儿,同样都喊皇后娘娘一声姑母,可凭什么这沐纤离就能坐着,她却要站着。 她越想心中越气,越想这心中越是不平衡。她不明白这皇后姑母是怎么想的,太子哥哥都不想娶沐纤离,她就不信这事儿皇后姑母会不知道。那日去捉奸的时候,皇后姑母也没有向着沐纤离反而也想借那事儿,退了沐纤离与太子哥哥的婚事儿。既然皇后姑母也有这样的想法,为何还要对沐纤离这般好呢! “刘氏今日怎么未来?”皇后没有看见刘姨娘,便出生看着沐纤雪和沐纤离问道。 “姨娘她……”沐纤雪本想说姨娘是身体不适,所以未来参加这寿宴。这样说的话,还能给她同姨娘的脸上留些面子,可是她话还为说出口,便被沐纤离给打断了。 “爹爹说刘氏身份低微,参加宫宴不太合适,便未曾让刘氏进宫。”沐纤离也未添油加醋,如实说道。 这该死的贱 人?她不说话会死吗?沐纤雪暗中的的瞪了她一眼。 闻言,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 太后沉吟道:“是这个规矩,你父亲以前常不在府中,也就由着那刘氏进宫了。如今你父亲身在皇城,这些规矩是该注意一些。你家也没个当家主母,让一个妾氏按主母的身份行事,也不妥。你父亲年纪也大了,这当家主母之位也不能一直空着,还是得立个当家主母理事才是,不然这规矩都乱了。” 在太后眼里,一直就觉得这镇国将军府的规矩有些乱,如今既然提到了便少不得要说上两句。 沐纤雪听太后这话里,处处都在说她姨娘不懂规矩,让她既尴尬又愤怒。 “本宫也觉得,这镇国将军府还是得有个主事的当家主母才是。那刘氏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却也伺候了哥哥十几年。对景凌同纤离也是视如己出,改明儿本宫与哥哥说说,若是无合适的人选,便把刘氏扶正。”皇后说着看了颇为尴尬的沐纤雪一眼,自己儿子的心思她也是明白的,自然也得帮上沐纤雪母子一把才好。 而且皇上也说了,太子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若是刘氏扶了正这沐纤雪不就成了嫡女了吗?在她的眼里,这个听话懂事儿德才兼备的沐纤雪,比沐纤离强多了。 沐纤离闻言一喜,脸上都放着光,她就知道皇后姑母心中还是最看重自己的。若是姨娘扶了正,那么她便是沐家的嫡女,到时候太子哥哥退婚沐纤离,再求娶她这个沐家嫡女,皇上自会同意。 虽然父亲是没有要扶正姨娘的心思,但是若是皇后姑母开口了,想必父亲也定会同意。沐纤离一颗心激动得剧烈的跳动着,已经开始幻想她成为镇国将军府嫡女的后的生活了。 众听闻皇后这么说,看沐纤雪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既然皇后都说扶正那刘氏,那是不是代表大将军也有此意呢!太子很明显是喜欢这沐二小姐的,说不准儿这大将军就是因为太子与沐二小姐两情相悦而扶正刘姨娘呢!若是这沐二小姐的生母被扶正了,那么这沐大小姐又将被置于何地呢?难得的,一些命妇竟然朝沐纤离投去了怜悯的眼神。 太后凌乱了,难以理解的看了皇后一眼。让沐大将军扶正一个丫鬟出生的妾氏,她这到底是再打谁的脸? ‘呵……’沐纤离的心中冷笑不已,这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还扶正刘姨娘?从镇国将军府出来的她还当真是不觉得丢人? 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假笑着看着皇后道:“爹爹知道的姑母这般为他着想,心中定会十分高兴的。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这镇国将军府确实是应该有个当家主母才是,否则这府里的某些人都没了规矩。不过想来太后娘娘和姑母都知道,爹爹与我娘亲伉俪情深。就算娘亲已经仙去,但是在爹爹的心中,沐家的当家主母永远只能是我娘亲一人。若说再娶,或者是扶正刘姨娘估摸着依父亲那倔脾气也是不会同意的。如今府中有林管家管着事儿,府中的规矩也都立了起来,太后娘娘和皇后姑母便不用再为此劳心了。”她爹要是知道,这姑母让他扶正刘姨娘只会被气死。 她这一席话说的得体有礼,明明白白的说出了她爹爹不会再娶,也不会扶正那刘姨娘。更是间接的说出,这刘姨娘现在已经不管府里的事儿了,这府里都有管家管着。以前这镇国将军府的规矩不好,也是只是因为那刘姨娘管着事儿才不好的,如今换了人规矩便好了。 云婉仪本来还在替沐纤离担心,若是沐纤雪生母被扶正,她在镇国将军府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但是听完沐纤离这一席话后,她便不再担心了。 “说起你那去世的娘亲同父亲确实是一对伉俪,你父亲有那样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若是你父亲遇上了心仪之人,你们这些做小辈的也要理解。”太后看着沐纤离语重心长的说道。 说实话,她以前是不喜欢这个沐纤离的,但是既然珏儿能送东西给沐纤离,便证明她是有可取之处的,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好不了少。说话的时候,也是以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语气说的。 第94章 小王爷断袖之谜 太后之所以会对沐纤离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以沐纤离这丫头的脾气,应该是极其排斥自己父亲再娶的。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女同兄长也希望亲能再遇到一个心仪之人,能与他相守到老。”沐纤离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心想爹爹能遇到一个心仪之人,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善良女子陪伴爹爹左右。爹爹现在的年纪也不是很大,以后的日子还长,若是以后都一个人过那也太孤单了些。反正她是不指望,刘姨娘能陪她爹爹共度余生的。 见沐纤离如此懂事儿,太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能这样想很好。 短短的时间里,沐纤雪的心情便如同爬山一般,才爬上最高处,却有立即跌到了谷底。众人看她的眼神从亲近变成了淡淡的鄙夷,就是因为她的生母是个上不得台面儿,还不得父亲喜欢在镇国将军府没有地位的姨娘。 她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捏成一团,水葱般的手指甲陷阱了肉里,但手心的痛却抵不过她心中的恨。沐纤离她凭什么那么说?凭什么说父亲不会同意扶正她生母?她说不会便不会吗?她就不信了,一个死掉的人,还能比得过活着的人。无论用尽什么法子,她都要让她的生母当上镇国将军府的将军夫人,让她们日后都只能仰视她。 皇后的心里有些不高兴,她总觉得这丫头方才那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不要管镇国将军府的闲事儿。 “说起沐夫人,那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呢!”云夫人笑着说道,有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见过的绝色女子。 “谁说不是,沐大将军与沐夫人的爱情,可谓是一段佳话呢!那话本儿里的英雄美人,说的便是她们二位了!”另一位与云夫人交好的妇人也出声附和道。 沐纤离没听过关于她生母之事儿,见云夫人她们提起她生母,便十分感兴趣的竖着耳朵听着。不过这个话题,却并没得以进行下去。 “好了好了,今日是皇上寿辰,便不要提那故去之人了,不吉利。”皇后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似乎很不喜欢云夫人她们提起沐纤离的生母。 云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点着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看见皇后脸上的不耐烦,沐纤离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个皇后姑姑似乎很不喜欢她的生母呢!这是为什么呢? “皇奶奶,孙儿来看你来了。”东陵清流也未等宫人通报,穿着一身骚包的红色锦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屋里的小姐们,都纷纷给东陵清流见了礼,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后,她们的视线便迅速移开,好像东陵清流身上有什么病毒一样。倒是那柳依依不同,那一双眼睛含着哀怨一直注视着东陵清流。 “你这小子,若不是你皇伯父寿辰你怕是舍不得进宫来瞧哀家一眼,你母妃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太后嗔怪的看着东陵清流说道。 东陵清流看了沐纤离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随即又嬉皮笑脸的看着太后道:“孙儿怎么会舍不得进宫来瞧您呢!孙儿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我母妃还在后面,我心里想皇奶奶想得紧,便一路跑着过来了。” 这东陵清流虽然是个混世魔王,对谁都没个好脸,但是在太后面前这嘴真的是甜的不要不要的。而太后也十分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嘴巴又甜孙子。 “忙?清流怕是忙着去那花街柳巷,忙着和那不干不净的男子乱来!”皇后嘲讽的看着东陵清流说道。她很不喜欢这个东陵清流,他只不过一个王爷的儿子而已。太后和皇上却如此宠溺他,宠得他都没正行了。进入这延福宫,瞧她坐在这里却也未跟她行礼,半点儿规矩都没有。在皇后的心里,是十分不喜欢这个放荡不羁,不受礼教约束的小王爷。 听皇后这么说自己的孙子,太后自然是不依的立即变了脸。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东陵清流性子野,在皇城之中待不住,时常在外游历。因为久不能相见,太后对这个孙儿自然是喜欢的很,心疼得很的。如今听皇后这般说自己的宝贝孙子,她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 皇后听的得太后语气如此严厉,觉得在这些大臣的夫人女儿面前丢了脸面。她正色看着太后道:“母后,你平日里实在是太惯着清流这小子了。他平日里风流些,流连花街柳巷就算了。如今却跟男人鬼混在一起,你是不知道,与小王爷鬼混的那男子,还不要脸的找上了荣亲王府……而且清流还与那人当众……哎本宫都不好意思说呢!”皇后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东陵清流瞪了一眼那个始作俑者,冷冷的看着皇后道:“既然皇伯母不好意思说,那便不要说。” 见东陵清流瞪她,沐纤离直接移开了视线,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惹她来着。 太后是人精儿,自然知道皇后口中的那与男人鬼混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小子从小便喜欢女人,小的时候就时常用甜言蜜语哄得她宫里的宫女儿们春心荡漾,要说这小子喜欢男子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清流你好好与皇奶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太后看着东陵清流问道。既然这皇城都传遍了,若是误会,正好此时说个清楚。 东陵清流坐到太后身边,头靠在太后怀里撒娇道:“皇奶奶你看着我长大,孙儿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还瞧不出来。” 太后拉着东陵清流的手道:“皇奶奶自然是信你的,旁人的话我半点儿不信。” 宁玉瑶本想开口斥责东陵清流两句,说他丢了皇家的脸。但是却被长公主按住了手,示意她不要多嘴。 东陵清流靠在太后怀里,眼睛一直注视着沐纤离道:“其实,那日去王府门口闹的并不是男人,而是个女子。我与她两情相悦定终身,她得知母妃在府中设宴有意为我选妃。便以为我负了她,为了报复我,一怒之下便扮了男装到王府寻我闹事儿,让众人误会我喜欢男子,让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 末了,东陵清流还幽幽的来了一句,:“其实啊!她这么做,也只是太过爱我了而已。” 沐纤离一阵恶寒,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她什么时候跟他两情相悦定终身了?还太过爱他了?这东陵清流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第95章 你确定吗 小禽兽 “此话当真?”皇后不信,想这东陵清流怕丢人,说谎话诓骗她们的。 柳依依一脸激动地看着东陵清流,她就知道,小王爷是不会喜欢男人的。 “自然是真的!”一身蓝色宫装气质温婉的荣亲王妃,仪态万千的走了进来。 “见过荣亲王妃,”坐着的人纷纷起身施礼,沐纤离也站起身来施了礼。 受到旁人的礼后,荣亲王妃走到皇后同太后跟前,福了福道:“臣妾给母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示意,让自己身旁的嬷嬷,扶了荣亲王妃一把。 “赐坐,”太后命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位置的旁边让荣亲王妃坐下。 “谢母后,”荣亲王妃谢恩后,翩然坐下,背挺得直直的那仪态比皇后都要大气几分。 荣亲王妃坐定后,柔声道:“清流这孩子胡闹,在外头有了心爱的姑娘也不说。我有意为他选个媳妇儿,让这小子定定性。不曾想那姑娘当他负心,扮做男子找上门儿来。我那时候也误会了,当时气急了,也没瞧仔细。后来听这臭小子解释了,才知道人家是个女儿家。” 说完,荣亲王妃嗔怪的看了,坐在太后身旁的东陵清流一眼。她当时见自己的儿子与男装的女子吻在了一起,当下便气得撅了过去。 后来清流与她解释了多次,说那人不是男人,而是与他情定了终身的姑娘。听说他要选妃,才一怒之下扮作男装,找上王府有意毁了他的名声,让他不能再娶媳妇儿。她自己也想了想当时的情况,那人虽然声音和装扮都十分像个男子。但是那身形却比男子娇小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刻意的压着嗓子说话,也没有喉结,便相信了自家儿子的解释。 所以在皇后发出质疑的 时候,她斩钉截铁的说出了那句话。现在她虽然知道了真相,但其他人可都还误会着呢!一些为了靠上荣亲王府这棵大树的人,更是名目张胆的往荣庆王府宋男宠。气的王爷拿剑追着这臭小子砍,既然现在提起了这事儿,而又这么多人在,正好解释清楚。 长公主也适时插嘴道:“我就说,这清流一直都喜欢女子,怎么会忽然转了性儿,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众人得知,东陵清流并不是喜欢男人,便不再有那看病毒的眼神看他了。以前倾慕他的小姐们,也决定继续倾慕他了。 沐纤雪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太低了,便皱着眉头为东陵清理不平,:“那女子的做法也太过偏激了些,以此种手段抹黑皇室中人的名声,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纤雪说得没错,王妃娘娘小王爷可不能轻易放过了那女子。”柳依依也随声符合道,让荣亲王府严惩那女子,最好是杀了才好。毕竟那女子不但有意毁皇室中人的名声,还与小王爷情定了终身。 荣亲王妃闻言笑了笑,道:“这事儿实在是怪不的那姑娘,要怪就怪这臭小子,有了心爱的姑娘也不带回来,才闹出这样的误会来。”荣亲王妃说着还用手点了点东陵清流的额头。 太后也点了点东陵清流的眉心,眼中满是责备之色,“你这小子也是,既然有了喜欢的姑娘便带回来,给你母妃和哀家瞧瞧呀!还闹出这样的误会,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东陵清流是个风流种子太后是极其明白的,不过他与那些女子不过都是露水姻缘,过了今夜便没有明天的。所以得知,这风流小子与姑娘情定了终身,太后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也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降得住这混世魔王。 听太后同荣亲王妃这么说,沐纤雪又尴尬了。人家荣亲王妃同太后不但不怪那姑娘,反儿说是小王爷的错。她那么一说反倒显得是她太过狭隘了,与她的人设有些不符了。 东陵清流歪着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沐纤离道:“云儿现在伤着心,等孙儿把她追回来后,定会带到皇奶奶面前给皇奶奶面前瞧瞧。” 云儿?沐纤离压下胃里的翻涌,这个东陵清流还有没有底线了?他现在说的话,应该是在开玩笑刺激她? 皇后见东陵清流歪着头,一直往自己这边看,起初还以为东陵清流是在看她。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是在盯着自己身旁的大侄女儿看。 “清流你一直盯着离儿看作甚?”皇后颇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众人闻言,便仔细一瞧。发现这东陵清流当真是在盯着沐纤离看,于是所有人的 视线便又转移到了沐纤离的身上。 又是沐纤离?柳依依差点儿没撕碎手里的帕子。宁安侯府的时候,小王爷就对沐纤离十分亲昵,如今进了宫也一直盯着沐纤离瞧,真是气死她了。 东陵清流勾唇一笑,那模样魅惑人心。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小离儿跟云儿有些相像而已。”东陵清流摸着下巴说道。 沐纤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心想这个臭不要脸的,该不会说出她就是那女扮男装的莫云? 太后看了沐纤离一眼,她今日姿色出众,只当东陵清流那风流的毛病又犯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斥道:“你这臭小子又说浑话,姑娘家的闺名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没个正行,”荣亲王妃也责备的看了他一眼。人家父兄怕都没有如此叫过她,他竟然这般亲昵的唤人家闺名。 “皇奶奶,母妃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与小离儿可是很好朋友,你说是不是啊!小离儿?”东陵清流的脸上挂着邪肆的笑,玩味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管理管了一下自己表情,生硬的扯着自己两边的唇角,点着头道:“小王爷说的没错,我和小王爷,确实是很好的‘朋友’。”是好到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好朋友’。 太后,皇后,还有荣亲王妃都十分震惊,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他们二人,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了? “哎呀!小离儿,你就别小王爷,小王爷,的叫我了,显得咱们关系多生疏。那你就如平常那般叫我?”东陵清流说着暧昧的朝她眨了眨眼。 “平时?”沐纤离眼中带着疑惑之色看着他,她平时是怎么叫他的?狐狸精? “没错……” 好!这都是他自己找的,想恶心她是!看谁恶心得过谁。 “这……似乎有些不太好!毕竟这是咱们私下对各自的称呼。”沐纤离说着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人,一副不好意思叫出口的模样。 “不妨事!”东陵清流摆了摆手,脑子里已经开始在脑补沐纤离叫他小流儿的模样。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太单纯。他以为他自己用沐纤离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前面加上小后面加上儿来做昵称,旁人便也如此, 所以在听到沐纤离对他的称呼后,他直接石化了。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叫了小禽兽。” 沐纤离十分扭捏的叫了出来。 第96章 怎么 没种不敢去 城西驿馆,各国使臣穿着本国华服,拿着贺礼如鱼贯走出驿馆。 “皇兄,快些上车。”穿着红色沙丽,头发结成小辫儿,罩着红色轻纱额前戴着红宝石的娇俏女子,从金黄色的马车内,伸出头冲慢悠悠走出驿馆穿着紫色华服的阴柔男子喊道。 那阴柔男子慢悠悠的走着,看着马车上的娇俏女子道:“你急什么?你的沐哥哥又不会跑掉。” “哼……人家只是想快些见到沐哥哥而已,皇兄你再不快些,我可要生气了。”娇俏的女子拧眉嘟嘴模样娇俏可爱。 前来接各国使臣进宫的御前统领高猛,抬头看了一下已经不早的天色。又瞧了瞧吞吞搬着寿礼的各国使节,不由的有些心急了,但是却也不好催促。 一身玄色长袍,长袍的前面上用粗狂的针线,绣着对月而吟的孤狼,背后是展翅飞翔的苍鹰的拓跋弘。身后跟着四个身材魁梧,穿着藏色短打衣衫,脚上穿着牛皮靴的护卫从驿馆大门走出。 各国使节一见拓跋弘,脸上都露出一抹鄙夷之色。这个拓跋弘丢了那么大的人,竟然还好意思来东陵给东陵之王贺寿!这狄戎人果真是脸皮厚的蛮人,丝毫没有羞耻之心。 北狼用眼睛狠狠的瞪着那些,用鄙夷眼神他们大王的各国使节。一些小国使节,被这么高大的狄戎汉子瞪了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便稍微收敛了一些。 “见过狄戎大王,大王你刮了胡子,这模样当真是好看得很呢!今日寿宴,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东陵女子的心呢!”那阴柔男子转身,怪腔怪调的看着拓跋弘说着,话里有话。 拓跋弘看了拉阴柔男子一眼道:“再好看,也不及你这有玉面郎君之称的西岐太子好看啊!” 听这西岐太子提胡子,拓跋弘的心里不免有些在意。毕竟前几日,他便顶着一脸的胡子悄悄的潜入了东陵皇城。这西岐太子心思深沉自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胡子,看来,当日他进东陵皇城之事,多半是被这西岐太子知道了。 这阴柔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有着玉面郎君之称的西岐的太子,西子墨,那娇俏女子则是西岐的公主西子灵。 西子墨哈哈笑道:“狄戎王说笑了。”说着他甩了甩额前的刘海。 “皇兄……”西子灵见她皇兄,还和那野蛮的狄戎王说话,心中更加的不耐烦了。 听闻自家皇妹的语气之中,已经是满满的不耐烦,西子墨拱了拱手道:“子墨先上马车了,咱们等会儿再见。”说着他朝前走了几步上了车,落下了马车上的帘子。 西子墨一上车,那拓跋弘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这个西子墨不过是个太子而已,见了咱们大王连礼都不施,好生无礼。”鲁獒气呼呼的说着,胸口因为生气而剧烈的起伏着。他狄戎虽然是比不上四个大国,但是也是小国之中也排在首位。这西岐太子又不是西岐之王,见了他们大王自然是该行礼的。 这趟东陵之行实在憋屈,就连那些小国都敢对他们大王不尊了。 拓跋弘看着那停在一旁的马车,沉声说道:“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他跪在我的脚下。” 西岐是!等他养精蓄锐之后,他不介意去西岐的边境转转。 狄戎男儿个个都是能战善战的,狄戎虽然比不上西岐民富国强。但是却也让四国忌惮不已,因为只要狄戎进犯他们的边境,就算他们不败也会损失惨重。 说完拓跋弘也上了宫里安排来驿馆接他的马车,前来接人的大内侍卫们,虽然对拓跋弘心怀恨意的,不耻狄戎的小人行径,但是却也对拓跋弘做到了一个大国待客该有的礼遇。 拓跋弘上车后,南禹的三皇子南宫睿也走出了驿馆,见所有的使节都出了驿馆,高猛带着御前侍卫护送使节们进了宫。 到了皇宫东门,负责接待各国使节的太子东陵烬炎,已经在宫门口等候。简单的寒暄过后,便带着各国使节进了宫,这个时候太阳以落西山,寿宴很快便要开始了。 使节们进宫后,东陵烬炎便带着各国使节,到了玄武殿拜见东陵于晋。 咤紫嫣红的御花园内,一白一红的身影十分惹眼,让不少宫人都纷纷侧目。 “爷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东陵清流跟在沐纤离的身后碎碎念着,只要想起刚才皇奶奶,同众人看他时那如同看神经病的眼神他就好想死。 沐纤离带着柳心往前走着,耸了耸肩膀道:“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的我。” 谁让他要故意恶心她来着,还当着太后她们的面说那样的谎话。再说了她觉得小禽兽这个称呼很适合他啊!对着谁都能发情的浪荡公子,不是禽兽是什么? 柳心不知道这个小王爷,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自家小姐。她方才一直都待在延福宫外,宫里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唯一清楚的便是,她家小姐子在延福宫并没有吃亏。 小姐从延福宫出来后,这小王爷便一直跟着小姐了,还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不过看小王爷那模样,应该是被气得不轻,那气他的人多半也是她家小姐。 本来这二小姐,还有柳家和宋家的两个小姐,也跟在她们身后的。不过小姐同小王爷的步伐快,二小姐她们已经被甩得瞧不见了。 东陵清流气得不行,单手叉着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皇奶奶和众人哪个与我情定终身,女扮男装的莫云就是你。” 正往玄武殿走的沐纤离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微眯着眼睛看着东陵清流。 东陵清流只当她是怕了,也停下了脚步扬着下把看着沐纤离道:“怎么样?怕了!怕了日后就对小爷恭敬些。” 沐纤离上前一步,一把抓着东陵清流的手转身便往延福宫的方向走。 “哎、哎……你这还是干嘛?玄武殿不是这个方向。”东陵清流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只以为她是不知道玄武殿的路了。 “干嘛?你不是要去告诉太后娘娘,那女扮男装的莫云就是我吗?咱们现在就去说,谁不说谁是王八蛋。”沐纤离面露嘲讽之色,使劲儿拽着东陵清流的手,威胁她是?她倒要看到底是谁威胁谁? 东陵清流见她来真的有些怵了,这女人是疯了吗?她就一点都不害怕别人知道吗? “怎么?没种不敢去?刚才是谁嚷嚷这着说,要告诉太后娘娘她们那莫云是我的?堂堂荣亲王府的小王爷染指东陵未来的太子妃,我倒是想看看,旁人会怎么看小王爷你。”沐纤离嘲讽的看着东陵清流说道。要知道这东陵清流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与唤作莫云的她情定了终身,若众人都知道了那莫云便是她,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虽然她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这东陵清流也会成为染指堂兄未婚妻的下流胚子。荣亲王若是不打断他的腿,那她便跟他姓。 东陵清流本是随口一说,想吓吓她而已,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真要拽他到太后面前去说明真相。而且这个该死的女人,还说他没种不敢去。虽然说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他东陵清流不敢做的,但是他还真是有些不敢去。 “好……”东陵清流本想服软,但是这身段还没放下来,便瞧见太子带着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隔着十米之远的东陵烬炎,瞧见东陵清流在与一个女子拉扯,便拧眉呵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东陵清流这小子,竟然还在宫中这般胡闹。 听到东陵烬炎的声音,沐纤离微微蹙眉,松开了东陵清流的手。 转眼间,东陵烬炎便带着一干使节走到了二人面前,柳心瞧着太子身后的那些人个个贵气非凡,便知道这就是各国前来为皇上贺寿的使节,便退到路边抱着盒子跪下。 “太子哥……”东陵清流拱手朝太子施了礼。 沐纤离转过身福了福道:“见过太子殿下。” 她用余光看了一下,东陵烬炎身后之人。想起他是负责接待各国使节的,那他身后的那些人应该就是各国的使节了。 “纤离妹妹?”东陵烬炎眼中露出一抹惊艳之色,她今日好美。方才她背对着他,他并未认出来,没想到与清流那小子拉拉扯扯的竟然是她。一想到她方才与清流拉拉扯扯的,东烬炎眼中的惊艳便被愤怒代替。 “是她?”拓跋弘看着东陵太子面前的白衣女子小声的说着。她今日这一身盛装,让她看起来不但美丽而且高贵典雅,就如同草原上的月亮女神一般。 “竟然是她?”西子墨微眯起一双丹凤眼,看着东陵烬炎面前的女子小声念叨着。没想到,这沐纤离不但是个有意思的女人,打扮一下还是个绝色美人儿呢! “这荣小王爷,咱们以前都是见过的。炎太子可否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姑娘。”南宫睿看向沐纤离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这东陵清流喜欢游历天下,这四国都被他走了个遍,他们自然都是认识的。虽然他们有的人以前也来过东陵,东陵那些排的上号的美人儿他们也都见过,但是却未曾见过眼前这位美丽女子。 东陵烬炎敛去眼中的愤怒之色,转过身面对着各国使节,向众人介绍道:“此女乃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本殿未来的太子妃。” 破天荒的东陵烬炎不但向各国使节介绍了沐纤离的身份,还十分正式的说了沐纤离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沐纤离垂下了眼睑,心中想这东陵烬炎今天是不是没有吃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东陵烬炎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提起沐纤离是他未来太子妃这个事实,他今日竟然还主动向各国使节介绍她未来太子的身份。怎么着?这货不嫌丢人了? “哦……”南宫睿哦了一声,“沐大小姐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啊!”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两年前来东陵的时候,见过这个沐大小姐。那时候的沐纤离不过十四,却穿着艳俗的衣裳,画着大大的浓妆,跟在太子的屁股后面跑。非但模样不好看,而且还十分跋扈嚣张,当着皇上的面儿都跟敢打人。两年前的沐纤离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嚣张跋扈模样丑陋人人嫌弃的蛮横小姐。没想到两年后,她不但模样变美丽,这气质也变好了。 “是啊!炎太子,同太子妃当真是郎才女貌啊!” “天生一对儿。” “天赐良缘。” 各国使节纷纷说着一些拍马屁的话,以前没有见过沐纤离的使节们,都开始怀疑他们国家在东陵的情报网是不是出了问题?不是说这东陵太子未来的太子妃,是个嚣张跋扈无才无德无貌的三无小姐吗?还说这炎太子,十分讨厌自己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这沐大小姐是否有才德,他们是看不出来。但是很明显的是,这沐大小姐是绝对有貌的。这炎太子是否喜欢这个太子妃他们是看不出来,但是讨厌很明显是没有的啊!这么美丽又有气质的未婚妻,谁会讨厌啊!情报有误!绝对有误! 第97章 沐纤离不检点 沐纤离?她就是沐纤离?拓跋弘十分震惊得瞪着一双鹰眼看着那如同月神一样的美人儿。她便是那坏了他的计划,害狄戎被诸国耻笑的镇国将军府大小姐沐纤离! 他难得高看一眼的女人,竟然是他最想杀掉的女人,拓跋弘的此刻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听到使节们不停的说什么天赐良缘,天生一对儿,东陵清流便觉得他们实在是讨厌得很。什么天赐良缘,天生一对儿,明明还是天赐孽缘,两相生厌的一对儿才是。 “太子哥你这是要带着使节们,去觐见皇伯父吗?”东陵清流明知故问。 东陵烬炎:“没错。” “我同小离儿本是来给皇伯父请安的,如今太子哥带着使节拜见皇伯父,皇伯父应该没空理我们了。那我同小离儿便不打扰太子哥干正事了,小离儿咱们先走!”东陵清流说完也不等沐纤离答应,手揽着她的肩膀,完全不顾东陵烬炎已经黑了的脸。冲他挥了挥手,揽着沐纤离走了。 沐纤离也没拒绝,任由东陵清流揽着她一起走了。柳心见此,站了起来对着东陵烬炎行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礼,帮着盒子忙跟了上去。 众人见此景,脸上都露出怪怪的神色。一个小王爷,揽着自己堂兄的未婚妻走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西子墨笑着道:“这荣亲王府的小王爷,似乎更炎太子的关系嗯……很好呢!” 他西岐民风在各国之中也算是比较开放的了,但是却也没有不是恋人关系的男女,搂肩搭背一起走的。而且他们二人还是当着炎太子的面儿这么做的,呵呵……当真是有些意思。 东陵烬炎面上有些不好看,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柔和的笑,道:“离儿妹妹与清流那小子,从小便是好友,关系好些也很正常。” 正常吗?西子墨但笑不语,他虽然是第一次来东陵。但是这跟东陵皇室有关的所有事情,他可都是知道的。这东陵清流和沐纤离是好友的关系,也是最近才传出来的!而且这东陵清流应该也不是只是把这沐纤离当好友,这么简单! 众人心思各异,跟着东陵烬炎进了玄武殿。 东陵于晋的寿宴,在坠星湖中心修建的龙翔宫举行。这坠星湖很大,从岸上到湖心的龙翔宫,需要坐着船而去。寿宴即将开始,前来参加寿宴的人,都在宫人的指引下在坠星湖便聚集。 夜幕降临,坠星湖边,挂上了美丽精致的琉璃宫灯,宫灯照的坠星湖四周如同白昼一般。华丽结实的大船,停在坠星湖边。因为男女有别,男女上船的位置隔了二十米之远。 大船总共有四艘,每艘船都可容纳百人。太后同后妃命妇们坐一艘,小姐们坐一艘,大臣公子们坐一艘,还有一艘龙头船,便是皇上皇子和使节们所坐的。 太后现行上了船,命妇们也纷纷开始上船。各家的小姐们得等,太后所乘坐的哪艘船走了才能上船。左右等着无事,这些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小姐们,便七八人围在一起聊着天儿。 西子灵是唯一从她国而来,为东陵皇帝贺寿的公主。因为是女子,所以她并未去觐见东陵帝。直接去了拜见了太后和皇后,由皇后亲自接待,跟着太后她们一起上了船。 “你们是没听到,那沐纤离是如何唤小王爷的,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左相家的小姐对这众女说道,想起沐纤离唤小王爷拉一声‘小禽兽’便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哎呀!陈姐姐你就别卖关子, 快说给咱们听听呀!” “就是你快说啊!我也想知道这沐纤离有多不要脸,难不成她还能唤小王爷一声流郎吗?”这已经是她们能想到,最腻人的称呼了。 没瞧到延福宫那一幕的小姐们,纷纷催促着左相府家的小姐赶快说。 “不堪入耳。”宋知琴高冷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小王爷竟然是那样的人,竟然喜欢沐纤离那样称呼他。 “宋姐姐连你都这么说,我们就更想知道了。” “是啊!这沐纤离到底叫了小王爷什么?” “哼……”一旁的柳依依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道:“叫了什么?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叫小王爷小禽兽。” 沐纤离那个贱 人实在是可恶至极,竟然那样叫小王爷。柳依依的心里嫉妒的发狂,那‘小禽兽’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更加的显得小王爷与沐纤离关系与旁人不同。她也好想叫小王爷一声‘小禽兽’,这样一来她同小王爷的关系是不是也会变得不同了呢! “哈……”众女一愣,面面相窥,随即又看着柳依依道:“不是!她这么叫小王爷,小王爷难道就没有生气?” 要知道这小王爷的脾气可是大得很的,旁人一句话不对,他便要发火的。这沐纤离竟然叫他‘小禽兽’,这可是骂人的话,按照小王爷的脾气应该会狠狠羞辱沐纤离一顿的呀! 沐纤雪看着众人答道:“小王爷与我家姐姐关系十分亲厚,这本就是他二人私下里的称呼,小王爷自然是不会生气的。” 她知道柳依依心里一直爱慕小王爷,所以说话的时候着重的说出了,他们二人的关系‘十分亲厚’。 众女咂舌道:“这关系得有多好,小王爷才能容忍她唤他‘小禽兽’啊!” “谁与她关系好来了,指不定是沐纤离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缠着小王爷呢!”柳依依气呼呼的说着,“那沐纤离就是个不安分的主,明明都是太子妃了,却还意图勾搭小王爷。小王爷定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才会这般糊涂当她是好友。”正常男人,那会把沐纤离那样的女人当做是好友。 柳依依被刺激到了,说起话来也不管不顾的了,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众女颇为诧异的看着柳依依,她们心中虽然也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这柳依依倒是胆子大呀!她难道就不怕沐纤离听到了打她吗?不过说起来,这沐纤离好长一段时间没打人了。 “依依你莫乱说,姐姐平日里虽然荒唐了些,但是她已经同太子哥哥定了亲,又怎么会勾搭小王爷呢!”沐千雪正色看着柳依依说道,一副你再说我便要生气了的模样。她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十分明显,明确是在提醒众人,沐纤离本就荒唐,有了未婚夫还勾搭小王爷这种事情她也是做的出来的。 柳依依反驳道:“我那里乱说了,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这沐纤离就是个不检点的荡 妇。明明都有太子殿下了,不但勾搭小王爷,还勾搭和七皇子。纤雪你就是太傻了,还帮她那样的人说话,你没还没被她欺负够吗?”柳依依觉得沐纤雪太傻太善良了。她姨娘都被沐纤离害得被打禁足,她还这么帮着沐纤离说话。 第98章 我就仗势欺人,怎么了 “柳小姐你方才说本小姐是什么来的?再说一次给本小姐听听。”张扬中又带着冷嘲的女声响起。 与柳依依围在一起聊天的小姐们都下了一跳,循着声源处看去。只见那路边的柳树下,站了三个人,一红一白一分。红的是容颜绝美惑人的荣亲王府小王爷东陵清流,白的是张扬孤傲又如九天玄女的镇国将军府大小姐沐纤离,至于那粉的则是沐纤离的丫头柳心。 几个胆子略小的小姐,都吓得往后缩了缩,论打架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可打不过沐纤离。 柳依依没想到沐纤离会忽然出现,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却凭着自己什么都没说错的信念,挺直了脊背。而且小王爷也在,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怂了,她要让小王爷看清这沐纤离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背后说沐纤离坏话的场景,竟然被沐纤离本尊给撞上了。按那粗鄙女子的性子,那还不得大闹一场,沐纤雪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这不是天赐良机吗?闹!闹得越大越好! “姐姐你别生气,柳家小姐只是一时气愤,才口不择言,还请姐姐不要怪柳小姐。”沐纤雪站出来,看着她劝说道。 东陵清流不过是同沐纤离一道到这湖边儿乘船,没有想到却正好撞见了,一群平日在男子面前,家教良好温柔可人的官家小姐们,在背后粗言秽语的议论沐纤离。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跟着沐纤离一起朝那群小姐走了过去。 “一时气愤,口不择言?我倒是不知道,我对柳小姐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竟然让柳小姐如此气愤,这般诋毁我?”沐纤离走上前,满脸竟是苦恼之色。 “哦……”沐纤离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柳小姐说我勾搭小王爷和七皇子来的,想来柳小姐也是因此才会如此气愤。不过……”她侧过头看着东陵清流道:“小王爷,我什么时候勾搭你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东陵清流摇着扇子,看了那柳依依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又浓了几分。嘲讽的勾起唇道:“本王也不知道小离儿你什么时候勾搭我了,不过你随时可以勾搭我,现在也可,本王绝对上钩。” “小王爷你……”柳依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随时都做好被沐纤离勾搭的准备吗? “不、不知羞耻。”柳依依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来。 “你这是在骂本王吗?”东陵清流面色一凛,手中的折扇一挥,一道内力便朝柳依依袭去。 “啊……”柳依依来不及反应,被内力打得连退了好几步,十分狼狈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上。 在岸边等着上船的小姐们,见她们这边闹出了动静,便都朝这边慢慢聚拢。 “依依、依依你没事儿!”沐纤雪连忙上前,同柳依依的丫头一起,把跌坐在地上的柳依依扶了起来。 柳依依被沐纤雪扶着站起,羞愤得无地自容。她没有骂小王爷, 她是在骂沐纤离哪个贱 人啊!小王爷不但误会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她。她日后如何有脸见人,这一切都是沐纤离害的。 众女都有些可怜柳依依,觉得小王爷有些过分,竟然连女人都打。 柳依依红着眼睛,抽抽搭搭的看着东陵清流道:“小王爷误会了,依依并不是在骂小王爷啊!” “既然不是在骂小王爷,那便是在骂我了?”沐纤离说着动了动脖子,一副活动筋骨要干仗的模样。 “便是骂你又如何?”柳依依因为沐纤离害她被自己心上人打了之事十分愤怒,直接指着沐纤离的鼻子骂道:“你明明已经是太子未来的太妃,却不知羞耻,勾搭七皇子同小王爷,跟他们都不清不楚的,你就是个不知检点的荡 妇,简直丢了所有东陵女子的脸面。”她就不信,皇上寿辰这样的好时候,这沐纤离还敢动手打她。 柳依依骂的痛快,众女子也听的痛快。只是那原本站在一旁的云家小姐站不住了,三两步上前,反讽道:“都说这礼部侍郎家中家教甚好,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粗言秽语,诋毁她人,真不知道是谁丢了东陵女子的脸面。” 人家小王爷都说了,沐纤离并未勾搭过他,这个柳依依还在这儿颠倒是非诋毁沐纤离的名声,实在是太可恶了。 柳心站在一旁早就气得不行,若不是她身份低微,早就撸着袖子跟那柳依依大骂一场了。见这云婉仪这是在帮自家小姐说话,不由的朝她投出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呵呵……看来改日得的去给皇伯父好好说说,柳大人这礼部侍郎当着不称职。他自家的女儿都没教好,又如何掌管礼部事宜?”东陵清流冷声说道,听到柳依依这么骂沐纤离,心中对她厌恶得很。 “小王爷说得极是,”云婉仪也不怕得罪柳依依,符合着说道。 柳依依被二人这一唱一和怼得满脸通红,听到东陵清流说她爹爹不称职,心里不免的有些慌了,怕他真的会去给皇上说她爹爹不称职。 见云婉仪帮着自己说柳依依,沐纤离心中很开心。看来她最近的脾气太好了,让她们都渐渐的忘记了这原主的脾气了。以往这些人也只敢冷嘲热讽几句,却不敢名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儿骂的。如今这柳依依,都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知羞耻了,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小喵咪呀! 沐纤离扳了扳手指,活动了一下手关节,看着那负责柳依依手的沐纤雪道:“妹妹,你让开些,省的姐姐等会儿伤着你。” 虽然她也很想连着沐千雪一起打,不过这打人也得找个好由头不是,她暂时找不到,便先放过她。 “沐纤离,你还想打人不成?”宋知琴拧眉看着沐纤离质问道。 她勾唇一笑,看着一脸正色的宋知琴道:“宋小姐若是想要挨两下,也可以再站近一些。”沐纤离一副我就是要打人,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你……”宋知琴本还想说她两句,不过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气呼呼的退到了一旁。 “姐姐这可是宫里呀!姐姐你可不能再乱打人啊!”沐纤雪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却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扶着柳依依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她主要也是怕沐纤离的拳头不张眼睛,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众女闻言,都同仇敌忾的瞪着沐纤离。在这禁宫之中,沐纤离还敢打人,实在是太猖狂了。 沐纤离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冷笑,一步一步朝柳依依走去。柳依依那丫头也是个胆小的,不敢阻拦,害怕的退到了一边儿。 柳依依不停的朝后退,虽然心中十分害怕,却还是叫嚣道:“沐纤离你要是敢打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你怎么一说,我倒更想试试了。”沐纤离说完右手一伸,对这柳依依的脸便是两巴掌,再抓着柳依依的手用力的把她甩在了地上。 “哎哟……”柳依依脸着地,狼狈的趴在地上呻 吟着。 “小王爷救我,沐纤离她要杀我……”柳依依痛的流出了眼泪,可怜兮兮的抬起头,伸出手向自己心上之人求救,那模样好不可怜。 因为脸着地,她此刻的脸上全是灰,那眼泪也冲花了脸上的脂粉,看着难看不说还有些恶心。 “你放心,小离儿不会杀你的,顶多打你一顿出出气。”东陵清流鄙夷的说着,看柳依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沐纤离也点着头冷笑道:“小王爷说的没错,杀人这种事情,在皇宫里我还是不敢做的。” 众女自觉的有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大脑。沐纤离这话是什么意思?在皇宫里不敢,在宫外便敢了? “沐纤离你这样对我,我一定要告诉皇上,皇上定会惩罚你的。”柳依依那受过这样的屈辱,咬牙切齿的说着,恨不能冲上前去抓花沐纤离的脸。 沐纤离朝前走了两步,在柳依依的身前站定,用自己的脚尖对这柳依依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柳依依就如同看地上的蝼蚁一样。 “是吗?若是皇上知道,堂堂礼部侍郎家的千金,骂他的未来的儿媳妇儿,是不知检点的荡 妇。我看到时候皇上姑父,是会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沐纤雪朝柳依依投去了一抹怜悯之色,又看着沐纤离道:“姐姐大家都知道,皇上十分宠你。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就不要再为难柳小姐了。”她一副实在不忍心,看着沐纤离在为难柳依依的模样。 “有的人就是命好,仗着有个将军爹,皇后姑姑,皇上姑父便如此为非作歹。” “就是,咱们命不好,活该被人欺负。” 人群中,有不少的小姐,冷嘲热讽的说着,看着沐纤离的眼神是有嫉妒又鄙夷。她不就是仗着皇上宠她,她那父兄也护着她,才敢如此嚣张吗?真不知道满门忠烈的镇国将军府,怎么就出了沐纤离这么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东西。 沐纤雪这个心机婊,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再暗示她这是在仗势欺人吗?好!她就是仗势欺人怎么了? “为难?妹妹你说这样的话让姐姐好生伤心,这她那样辱骂我,诋毁我的名声。你却不帮着我骂她,反而还让我不要为难她,处处帮着她。妹妹,到底你姓柳,还是姓沐啊?”这沐纤雪平日里不是喜欢跟她装姐妹情深吗?作为她的妹妹,她不是应该帮着自己才对吗?她倒是要看看,沐纤雪这朵白莲花还能装多久? 沐纤雪“……” “纤雪是帮理不帮亲。”宋知琴走到了沐纤雪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介意沐纤离的话。 她皱着眉头,冲宋知琴投去感激的一笑,一副她自己也很为难的模样。还好宋知琴帮她解了围,不然她还真不的该如何回沐纤离的话了。 第99章 沐千雪的算计 “呵……”沐纤离冷笑一声,“好个帮理不帮亲,宋小姐的意思是你们一群大家小姐,在背后说我的是非,这柳依依诋毁我的名声,还有理了是吗?” 那几个同柳依依她们一起聊天的女子,还以为沐纤离只听到了柳依依骂她而已,没有想到她也听到了她们在背后说她和小王爷的事情。背后说人,本就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还被人听了个正着。 宋知琴自知理亏,无言反驳,只能暗自咬牙。 见众女不言,沐纤离又冷笑道:“今日之事小惩大诫,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谁在背后诋毁,我可别怪我辣手摧花。”她拳头一捏,发出‘咔咔’的响声,震慑效果很强。 东陵清流上前,手搭着沐纤离的肩膀懒懒的道:“小离儿是我的好友,若是日后再让本王,听到你们在背后说小离儿的坏话,就别怪本王对你们不客气。”他说完抬了一下眼皮,那眼中的冷意冻人。 云婉仪也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她想说的话,都被东陵清流说了,便张嘴说了一句:“同上。” 听到云婉仪这一句同上,沐纤离转过头冲她咧嘴一笑,云婉仪回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众女实在是不明白,小王爷同云婉仪为什么要护着这嚣张跋扈的沐纤离,她有什么好的? “各位小姐,可以上船了。”宫里的管事嬷嬷,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对众女说道。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柳依依,又看沐大小姐站在柳依依前面,心中了然。但是她很快便移开视线,装着没有看见地上的柳依依,并不想多事儿。 柳依依原本以为这宫里的嬷嬷来了,看见她如此定会问上两句,没想到这嬷嬷却装作没有看见她直接无视了,她这个趴在地上的大活人。 见沐纤离她们要上船了,东陵清流便跟她说了一句“等会儿见,”离开了。 “小、小姐……”柳依依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上前,把地上的柳依依扶了起来。 柳依依被扶起来后,狠狠的瞪着同云婉仪一起朝大船走去的沐纤离,那眼中全是铺天盖地的恨意。 “啪……”柳依依反手给了扶着自己的侍女一巴掌。 那侍女打懵了,捂着被打的脸,红着眼看着自家小姐。 “没用的东西,看着我被人打却跟个死人一样,要你何用?”柳依依把气全撒在了自己的侍女身上,重重的把那侍女一把推开。 那侍女被推倒在地 ,哭着求饶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还请小姐饶了奴婢。” 柳依依恶狠狠的指着那侍女的鼻子道:“回府后,我便回了母亲,将你发卖了。” 说完她头一甩,便跟着众人一起朝大船走去,并不再打算再带自己拉不能护主的侍女上船。 那侍女瘫坐在地上,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拦着一点儿。若是她拦了,至少不会落个被发卖出府的下场。但凡是被发卖出府的奴婢,其他大户人家都是不会要的,只能被买进勾栏院,或者农庄做最脏最累的活儿。 待众女上了船,大船便缓缓的开动了。太后和后妃们坐的船,已经开出去老远。那大臣们坐的船,则已经停在了龙翔宫的岸边。沐纤离她们所坐的船,开了一会儿皇上同皇子还有使节们坐龙头船也开动了。 夜风习习,吹得人十分的舒服。有的小姐,坐在船舱内饮茶聊天,有的则站在甲板上,吹着夜风。 船舱内,沐纤雪、柳依依和宋知琴三人,坐在一处,柳依依不停的在摸着眼泪。 沐纤雪接过绿意手上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柳依依脸上的灰,柔声安稳道: “好了依依莫哭了,这这事儿是我姐姐不对,她不该打你,我在这儿给你道歉了。” 听了沐纤离的话,柳依依便又想起了放在在岸上受到的耻辱。她咬着牙着红着眼道:“这事儿与你无关,我不要你道歉,我绝对不会放过沐纤离那个贱 人。” 想起沐纤离那嚣张的样子,宋知琴也愤愤的道:“沐纤离实在是太嚣张,太过分了。”就算她们在背后说她的是非,她也不能那样狂傲的对她们啊! 宋知琴这心态,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们能在沐纤离的背后说她的是非辱骂她,而沐纤离只要稍加回敬,便是嚣张过分了。 “哎……”沐纤雪叹了一口气,继续劝说道:“依依啊!不要再说你不会放过我姐姐了。你也是知道的,皇后姑姑和皇上都很宠爱姐姐,父兄也护着姐姐。我还怕姐姐等会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柳伯父说不定都会被责罚。”沐纤雪说完,把手中的帕子递给绿意,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听她这么说,宋知琴也颇为担心的道:“依依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按皇上对沐纤离宠爱,说不定真会责罚柳家。” 毕竟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的。 听她们二人都这么说,柳依依心里有些慌乱了。明明是沐纤离打了她,如今她却要怕沐纤离告她的状了。若是沐纤离真的向皇上告状,而皇上又维护沐纤离,责罚她爹爹让柳家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怎么办?不行,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去沐纤离。 柳依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话都不说便往船舱外面走。 “依……”宋知琴想要叫住她,问她这是要去干嘛?但是却被沐纤雪给拦住了。 “算了宋姐姐,依依心里不痛快,便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也对,就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这依依先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打,又来又被沐纤离那样羞辱。她也是爱面子的人,她们越是安慰她,她反倒越觉得没脸,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沐纤雪看着柳依依走出船舱的背影,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柳依依那个蠢货,现在应该是去找沐纤离了,至于她会对沐纤离做什么蠢事儿,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甲板上,沐纤离同云婉仪站在不到腰高的围栏边上,看着坠星湖上的夜景。月光晒在湖面波光粼粼,湖水清澈,那天上的繁星倒影在湖面,又是另一片星空。这样的美景,在沐纤离以前所处的世界是很难看到的。 第100章 沐纤离落水 天上的繁星坠入湖心,这个坠星湖,倒是名符其实。 “你今日帮着我说话,算是得罪了柳宋两家的小姐。而且那些小姐们,估计也会把你划为跟我一类的人,日后怕是要排挤你了。”沐纤离看着身边明媚如春的女子说道。上船后这些小姐们,都有意避着她们。方才云婉仪同一个相熟的小姐打招呼,那位小姐却装作没有听见,走到一边儿去。想来她们疏远云婉仪,也是因为云婉仪跟她交好帮她说话的缘故。 云婉仪一脸无所谓的道:“排挤便排挤谁还怕她们不成,反正我也不喜欢跟那些两面三刀,只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女子相交。”比起那些柔柔弱弱,在背后捅刀子的虚伪女子,她到喜欢跟沐纤离这样直来直去的女子交好。 沐纤离长臂一挥,揽着着云婉仪的肩膀十分豪气的道:“很好,以后我罩你了。” “指不定谁罩谁 呢!”云婉仪心里高兴,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骄傲,依旧给了沐纤离一个嫌弃的眼神。 柳心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云家小姐,高兴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呜呜……她家小姐终于交到朋友了。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女儿终于终于找到如意郎君的心情呢! “好好好云大小姐,小女子日后就劳你罩着了,你以后可不能让别人欺负我。”沐纤离说着小鸟依人的把头靠在了云婉仪的肩膀上,她比云婉仪高出半个头,这样靠在云婉仪的肩膀上,说实话她脖子有些不好受。不过她还是很享受的,在现代活了差不多三十年。她男性好友倒是有不少,但是女性好友还真的是没有。 读书那会儿,她没空交朋友,而且班上的那些女生知道她的身世后,总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这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起说她有多可怜多惨,她也没兴趣跟她们交朋友。上了军校到进入部队,周围也是男多女少。而且比男人还强的她,多多少少还是会被那些女兵嫉妒,她们也不会跟自己亲近。所以云婉仪可以说是她前世和现在,唯一的一个女性好友。 云婉仪翻了翻白眼想要推开她,不过还是忍住了,没好气的道:“你不欺负别人就算了,谁还敢欺负你呀!” 放眼整个东陵,敢欺负镇国将军府大小姐沐纤离的可没几个。就连太子虽然心中厌弃他,却也不敢名目张胆的对她怎么样。 沐纤离直起头,收回揽着云婉仪肩膀的手,抓着围栏特严肃的道:“我从不主动欺负人,不过要是别人惹到了我,我也断没有放过她们的道理。” 她不主动欺负人,可不代表会由着别人欺负她。 云婉仪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心里却也觉得她说的十分有礼。 柳依依出了船舱,搜寻了一番便看到了站在甲板边上的沐纤离三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脊背朝她们走了过去。 “你们到一边儿去,我跟她有话要说。”柳依依用手指着沐纤离,以命令的口气让云婉仪同柳心到一边儿去。 柳依依这是想要干什么?沐纤离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算理她。沐纤离都没表态,柳心同云婉仪自然是不会走的,再说了这柳依依是什么东西?她们凭什么要听她的。二人也没理会她,继续看着湖里的景色。 见云婉仪同柳心不动,柳依依又羞又恼,这该死的云婉仪同那贱丫头,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们……”柳依依气急了,她是放下身段着准备与沐纤离好好谈谈的,可是这三个贱 人却这么无视她。想起方才在船下收到的屈辱,想起小王爷看她的眼神,柳依依再一次的被愤怒冲昏了头。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沐纤离。只要没有沐纤离,就不会有人给皇上告状,她父亲就不会受到责罚。只要没有了沐纤离,小王爷就不会讨厌她。 “把她推下去,把她推下去,你受到的羞辱便可抹去,把她推下去……”柳依依的心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她如同魔障了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沐纤离,伸出手对着沐纤离的后背便是重重一推。 沐纤离只觉得自己被重重的推了一把,她身子大弧度的往前一倾,从围栏上翻了出去,在柳心同云婉仪的尖叫声中往湖里坠。 “噗通……”一声,她重重的掉进了水里,激起一米多高的水花。 “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小姐、小姐……”柳心抓着围栏,哭着向四周求救。船上的人听闻有人落水,便全都围到了甲板上。 “你疯了吗?”云婉仪心里又急又气,转过身对着已经愣住的柳依依便是一巴掌。柳依依这个疯子竟然把沐纤离推到了湖里,她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我……”柳依依被云婉仪这一巴掌打醒了,看了看自己还伸着的双手,又看了看原本沐纤离所站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可怕的事情。 “不管我的事儿,不管我的事儿……”柳依依用手抱着自己的头,有些癫狂的吼着拔腿便想要跑。 云婉仪一把抓好这她的手,把她拖到围栏前,指着在湖里扑腾的沐纤离怒道:“人都被你推下湖了,你还说不管你的事儿,你最好是好好想想如何跟皇上和镇国大将军交代!”说完她用力一甩,把柳依依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 “怎么回事儿?”管事嬷嬷听到有人落了水,一路小跑了过来。她是负责送小姐们去龙翔宫的,若是有那位小姐出了事儿,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嬷嬷,求求你,快让人救救我家小姐……”柳心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抓着那管事嬷嬷的裙摆哀求道。 “嬷嬷,是这柳家小姐推了沐大小姐下水,还请嬷嬷,快些找人把沐小姐救上来才是。”云婉仪也焦急万分的对那管事嬷嬷说道。她是不会游泳,若是会游泳她自己便跳下去了。 管事嬷嬷一听是未来的太子妃掉水里了,吓得不轻,看着甲板上的柳依依恨不能扇她两巴掌。这该死的柳小姐,在船上使什么坏,这不是连累她跟着遭罪吗? 那管事嬷嬷让宫女,把柳依依抓了起来,环视了一样甲板上的各家小姐道:“有那位小姐会水,还请下去救一救沐大小姐。” 云婉仪楞了,满脸震惊的看着那管事嬷嬷道:“嬷嬷这船上划船的人当中,就没有个会游泳的吗?”这有人落了水,这嬷嬷竟然让船上的小姐去去救人。 那嬷嬷道:“原本划这一艘船婆子们,吃坏了肚子,现在划船的,都是些不会游水的四等宫女儿。哪位小姐会游水,还请下去救一救沐大小姐。” 这船上的小姐们,大多不喜欢沐纤离,又怎么会出手相救。再说了,她们这精心画的妆容,若是一下水不就全都毁了吗?她们才不要为了救这让人讨厌的沐纤离,毁了自己的妆容呢! “我们都是些弱女子,哪里会游水啊!” “我们又不是那渔家女,可没学过游水。再说了就算有人会水,也没有哪个体力能把沐大小姐救上来呀!说不定,救不上来沐大小姐,反倒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就是,这沐大小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可也是命啊!” 柳心听闻这些大家小姐们不但不救人,嘴里还说着风凉话,气得双眼发红。她站起来,看着自己小姐掉下去的地方,那湖里已经没有了自己小姐的身影。柳心的心里一惊,难道、难道小姐已经沉到湖底了? “小姐……小姐你出来呀!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小姐呀!”柳心趴在围栏上,冲着湖里哭喊道,若是小姐死了她也不活了。 云婉仪忽然看到离她们的船不到二十米的龙头船,眼里发出了一抹亮光。她们这床上没有人会游水,皇上坐的那艘船上肯定有啊!而且若是皇上知道,沐纤离落了水定会立马派人营救的。 “皇上,皇上,沐大小姐落水了……沐大小姐落水了……”云婉仪双手做喇叭状,冲龙头船的方向大声的喊道。 柳心见云婉仪冲龙头船大喊,便看到了希望也学着云婉仪的样子,冲龙头船大喊。 沐纤雪跟宋知琴出了船舱,见柳依依把沐纤离推下了水心中大喜。柳依依这个蠢货的,当真是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呢!竟然把沐纤离推下了水。且不说会不会要了沐纤离的性命,让她湿了衣裳花了妆容,无法在寿宴上与她争辉也是极好的呀! “依依你糊涂啊……”沐纤雪摇着头斥责柳依依,随后又跑到沐纤离掉下去的围栏前。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啊……来人呀!快救救我姐姐……”沐纤雪带着哭腔,冲着已经平静的湖面喊道,那模样好不难过担忧。 ‘沐纤离啊!沐纤离啊!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得罪的人太多,想你死的人太多。’沐千雪一边哭喊着,一边在心里暗暗说道。如今湖面已经平静了,没有了沐纤离的身影想来那沐纤离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柳心也顾不得管沐纤雪是不是在做戏,依旧大声的冲那龙头川喊,嗓子都快喊哑了。 听到船上柳心同云婉仪的呼救声,沐纤离也是心急如焚。作为一个王牌特种兵,她是会游泳的,可是掉进水里的时候,被这湖里的水草缠住了脚,她此刻正憋着气儿在水里跟水草做斗争呢!。 第101章 生死未卜 这边的龙头船上,东陵于晋正同使节们坐在船舱内说话,太子,荣亲王,和东陵清流也在。 忽然站在甲板上的侍卫,走到了舱内,对这站在船舱门口的王公公耳语了几句。王公公面色一惊,随即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皇上身边小声道:“陛下方才侍卫来报,各家小姐坐的哪艘船上似乎有人落了水。” 他大寿的时候,竟然有人落了水,这可不是好兆头。 “可救上来了?”晋安帝拧眉问道。 王公公摇头,“不知道为何,那船上并未有人施救,那船上的人在朝咱们这艘船呼救呢!”王公公说完后,犹豫了一下又道:“好像那落水的是沐大小姐。” 晋安帝一听,打手一拍椅子的把手怒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他们加速前进,前去救人啊!” 这好端端的,离儿那丫头怎么会落水。若是这丫头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端,他如何跟她死去的娘亲和擎苍交代。 王公公吓了一跳,心想这皇上对沐大小姐可真是上心,听闻她落水无人施救,便如此着急。 “奴才这就去……”王公公小跑着了船舱,忙命令划船的人朝沐纤离她们所坐的船靠拢。 船舱内的人一脸懵逼的看着晋安帝,心想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晋安帝如此生气。 晋安帝站了起来,对众使节道:“各位使节,朕儿媳妇儿落了水,朕现在要出去瞧瞧。炎儿,你与我一同出去。” 这离儿是炎儿的未婚妻,让侍卫救自是不妥,自然得让他下水去救她才是。 “什么?沐纤离落水了?”东陵清流惊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溜烟冲出了船舱。 “这小子……”荣亲王颇为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心里在暗骂东陵清流急个毛线。人家沐纤离的未婚夫太子殿下都没急,他这么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晋安帝瞪了一眼东陵烬炎,连清流知道离儿落水了都这么着急,这炎儿却动都不动一下,到底谁才是离儿未来的夫君。 晋安帝带着东陵烬炎出了船舱,各国使节也想瞧瞧热闹,便跟着晋安帝一起出了船舱。 云婉仪瞧皇上所乘的龙头船,以极快的速度朝她们的船靠近,便知道皇上听到了她们的呼救,前来救人了。 “柳心,皇上听到咱们的呼救了,你看船开过来了,你家小姐有救了。”云婉仪抓着柳心的家肩膀高兴的说道。 “可是、可是……”柳心流着泪看着平静的湖面,并没有因为龙头船的靠近而感到高兴。她家小姐已经好久没有冒头了,她家小姐会不会已经没救了啊? 有几个小姐,也小声的道:“沐小姐都好长时间没冒头了,会不会已经沉到水底了。” “在水下这么久,这沐小姐怕是凶多极少了。”就算皇上船靠过来了,派人下去救沐纤离,救起来的估计也是一具死尸了。 “姐姐啊!姐姐你可千万要撑住啊!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沐纤雪虚情假意的冲湖里喊道。她嘴上虽然这么喊着,但是心里却认定沐纤离已经凶多吉少了。 “纤雪妹妹莫喊了,你嗓子都快喊哑了……你姐姐她,怕是已经去了。”宋知琴走到她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声的安慰道。 “宋姐姐……呜呜……”听宋知琴这么安慰,她一转身,难过万分的扑在宋知琴的怀里哭了起来。 “哎!你们瞧瞧这沐二小姐多善良,那沐纤离平日里那么欺负她,她还为沐纤离哭得这么伤心。” “若是我的话,只会拍手称快,才哭不出来呢!” “恶人自有天收,说不准儿就是老天爷看不惯这嚣张跋扈的沐纤离,要收了她呢!” 云婉仪气急了,如今沐纤离生死未卜,这些女人竟然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她们还是人吗? “你们给我闭嘴,”云婉仪狠狠的扫了一圈那些说沐纤离坏话的小姐们一眼。 “谁是恶人?我看你们才是恶人。若是沐纤离当真死了,第一个来找的便是你们。还有你,沐二小姐沐纤离死没死还不一定呢!你先别急着哭丧。”云婉仪看了一眼在宋知琴怀里哭的沐纤雪,只觉得恶心得很!谁知道她在宋知琴怀里是哭?还是笑呢? 那管事嬷嬷听这些小姐们那样说话,心里也不痛快,要知道这沐大小姐若是真的死了,她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各位小姐谨言慎行,”管事嬷嬷冷声看着众女说道。 众女被管事嬷嬷这么一说,都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沐纤雪暗骂了一句云婉仪多事儿,抽抽搭搭的离开了宋知琴的怀抱,万分委屈的用手绢抹着脸上的眼泪。抬起一双杏眼无比哀怨的看了云婉仪一眼,好像云婉仪对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一样。 终于,沐纤离用牙齿咬断了缠住自己脚的水草,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这空气。她看了一下四周,竟然无人下水救她。她的人品有那么差吗?落水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呀!是小姐。”伤心万分的柳心,忽然看到了从水里冒出头的沐纤离,高兴得大声叫了出来。 众人低头往水里一看,那在水里的人不是沐纤离又是谁。 一抹失落从沐纤雪的眼中一闪而过,这个沐纤离命也太大了,沉下水那么久都没淹死。 这个时候龙头船已经靠近,晋安帝看到了水里的沐纤离,不由分说便让东陵烬炎赶紧下去救人。 东陵烬炎也没有推脱,脱了外袍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跳进了水里,朝沐纤离游去。 发现东陵烬炎正朝自己游过来,沐纤离有些嫌弃她,想要自己游到船边再爬上去。 见太子下水救人了,云婉仪松了一口气,抓着柳心的手道:“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这下应该是没事儿了。” “嗯……”柳心红着眼睛不住的点头。 看着一点一点儿朝沐纤离靠近的太子殿下,沐纤雪的心就如同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般痛的厉害。 太子哥哥明明不喜欢沐纤离的,为何还要下水救她?她死了不是正好吗?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太子妃,不用再处处都被沐纤离压一头。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太子哥哥救沐纤离,谁都可以去救沐纤离就太子哥哥不可以。她看了一眼不知道有多深的坠星湖,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第102章 绝世白莲落水 沐纤雪微低着头,阴沉的看着离水中的沐纤离越来越近的太子,她咬了咬唇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太子殿,下快救救姐姐……啊!”她作势要向前走两步,但是却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身子往前一倾,尖叫着从船上掉了下去。 船上的人都懵了,这沐家两姐妹是跟水犯冲吗?两个都落了水。没有人会去想,这沐纤雪是故意掉下水的,众人都只认为这是一个意外。待众人反应过来,船上便都乱了套。那些原本在沐纤离落水后,只会说风凉话的众小姐们,都十分着急的呼救。 柳心同云婉仪气的不行,这沐纤雪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么大的人了,走个路还能踩到自己的裙摆?再说了她找不掉晚不掉,偏偏在沐纤离要获救之际忽然掉下水。她明知道这太子殿下喜欢的是她,太子殿下看她掉下水了,还不立刻朝她飞奔过去,那顾得上沐纤离的死活。要说这沐纤雪不是故意的,她们是打死都不信的。 “哎呀!沐二小姐落水了。” “太子殿下,快救救纤雪,纤雪也落水了。” 宋知琴等人深知太子殿下钟情于沐纤雪,她们心中也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危,冲着水里的东陵烬炎大声的呼喊着。 冷,好冷,这是沐纤雪最直观的感受。她不会游水,掉进水里后便喝了好几口湖水,呛得她好不难受。 “救、救命……咳咳、唔……”她只觉得头昏脑胀,胸口憋闷的难受。她双脚双手奋力的在水里挣扎着,水里好像有一双手在拉着她一般,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往下沉。同样都是不会水的人, 为什么沐纤离在水里待这么久还没死,她却控制不住得往下沉?难受,恐惧,这一刻她心里有些后悔了,万一太子殿下还来及不救她,她不就死定了吗? “救命……太子哥哥救我……咳咳……”沐纤雪怕死的伸长脖子呼救,但是她一张嘴,那冰冷的湖水便灌倒了她的嘴里,呛得她止不住的咳嗽。 沐纤雪也落水了?正打算往船边游的沐纤离,看了一下离自己两米之远的沐纤雪,只见她在水中扑腾好不难受。这好端端的又没人推,她怎么会落水? 船上的人叫的那般大声,东陵烬炎自然是听到她们的呼救。他看着那在水里起伏的身影,听着心爱之人无助的呼救心如同被针扎一般,好不心痛。他未曾多想,便要绕过沐纤离,前去营救他的心上人。 沐纤离本就不稀罕他救,不过看他绕过自己想要去救沐纤雪,忽然一计上心头。 “救命,太子哥哥救命,我是你的未婚妻,快救救我……”沐纤离也装作一副不停往下沉的模样,朝东陵烬炎呼救。 此刻心里只想着沐纤雪的东陵烬炎,又哪里顾得上她的呼救,绕过她便朝沐纤雪游去。 “太子哥哥救命、救命……”她伸手抓着东陵烬炎的腿,用力的把他往下拽,装着一副抓着一块救命浮木的样子。 被她抓住的东陵烬炎,自然是无法游动,而且还有被她抓着往下沉的感觉。 “太子咕咕……”那边的沐纤雪已经撑不住,只剩下一个头了。眼看着自己心上之人,便要沉入湖底,他以顾不得许多回头看了一眼拽着自己脚的沐纤离,对着她的胸口便是用力一蹬。 靠!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胸口被东陵烬炎这个禽兽蹬得生疼。她大叫一声:“啊……”身子往后一仰,摆出一副被东陵烬炎踹开的姿势。 “小姐……” “沐纤离……”云婉仪同柳心在船上看的气愤不已,大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这太子实在是太过狠心了,不救人也就算了,怎能把她一脚踹开。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子对沐纤离的残忍和无情。 龙头船上的人也看傻了眼,看来这东陵太子极其厌恶他未来的太子妃这事儿是真的。不过这炎太子对这未来的太子妃也太狠心了一些,就算不能两个女人一起救,但是以他的体力托着两个女人在水里支撑一下,等侍卫救援也是可以的。只是没有想到啊!这炎太子竟然一脚把已经抓着他的沐大小姐给踹开了。 “还不快去救人……”晋安帝气的不行,忙让四个御前侍卫下水救人。这可真是乱的很,这好好的沐家二小姐怎么也落了水? 御前侍卫们都下了水,朝沐纤离所在之处游去。 东陵清流急的不行,就差脱了衣裳跳下水去救沐纤离了。明明自己三番两次的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他本应该讨厌她才对,没又想到他却会为她如此心焦。也是他不会水,若是会水才不管会被人如何看,直接跳下去救人了。 “啧啧……这炎太子当真是个多情之人啊!这沐大小姐就惨了,今日怕是要命绝于此了。”西子墨摇着头说道,看着那在水中已经只剩头顶的沐纤离,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这沐纤离还是个美人儿不是么?这样的美人儿淹死了又怎么会不可惜呢! 拓跋弘拧着一双浓密的剑眉,明明这女人死了他应该觉得痛快才是,为何?他却有一种想要跳到水中救她的冲动呢!拓跋弘摸了一下自己因为不安,而乱跳的心脏,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在心中默默的向长生天祈求,保佑这个女子能平安无事。 沐纤离知道就算东陵烬炎不救自己,皇上姑父也会让旁人来救她,不过演戏吗?自然是要演的像一些,她开始闭气往下沉。船上柳心的哭喊不免让她有些心痛,不过她只能在心里默念‘柳心啊!你家小姐我很快就出来,不会有事儿的。’ 此时的东陵烬炎已经游到了沐纤雪的身旁,他单手搂住了沐纤雪的纤细的腰身。 “雪儿莫怕,本殿来了,无事了……无事了……”东陵烬炎柔声安慰着,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沐纤雪。 “太子哥哥呜呜……”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后怕, 沐纤雪如同一根缠树藤一般,紧紧的缠住了东陵烬炎头埋在他怀里,不胜害怕的哭了起来。 “莫怕,莫怕……”东陵烬炎被沐纤雪缠得不能划水,只能停的用脚在水底蹬着不让他二人下沉。他喘着气儿,看了一眼沐纤离所在的方向,只见那处一只剩下一个头顶了,沐纤离如同海藻一般的墨发,飘在湖水中。他心中一紧,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103章 七皇子相救 侍卫们奋力的向沐纤离的方向游着,不过他们的心中也深知,这沐大小姐在水里撑了这么久,救上来怕是也不中用了。 当侍卫们快要靠近沐纤离的时候,一叶轻舟如同一只利箭一般飞快的从远处驶了过来。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如同仙人一般,从轻舟上飞身而出,踏着水朝这边飞过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绝世出尘的身影,银色的月光,波光粼粼翻繁星点缀的湖面,好美的景好美的的人。 只见他飞到沐纤离所在之处,那如同玉竹一般莹白修长的手,伸入湖里,手再伸出的时候便已经抓着沐纤离的衣领把她从水中提了出来。 东陵珏心慌意乱的把沐纤离抱在怀里,正想伸手叹她的鼻息,怀中的人却睁开了一双水蒙蒙的凤眼呆愣的看着他。怀中的人面色苍白,粉唇青紫,身体微微发抖,很显然被吓得不轻。 他心中一紧,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微颤:“无事了。”说完他抱着怀中的人儿,踏着水朝那一叶小舟而去。 他向来喜静,也不喜欢应付那些使节们。便有意来迟,坐了一叶小舟而来。这小舟未行一半,就发现前面儿去了事儿,仔细一听才知识她落了水。他心机如焚,命暗影用内力催动小舟,加速小舟前进前来救人。当他踏水到她身旁,看着那浮在水中年的墨发时,他心中有的只是害怕。他好怕自己救出的会是一具已经没有生气的尸体,好在!她还活着! 看到东陵珏眼中的慌乱,和他那一声微颤的“无事了,”沐纤离的心没来由的剧烈跳动起来。明明此刻她都冷的发抖了,但是却觉得面上有些烧得慌。她本是闭着气在水里等侍卫了救她的,没想到却被人从水中提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极其温暖的怀抱,并不像水里的侍卫的,她睁眼一瞧,却发现救她的人是东陵珏。 她努力的想要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脏却不听她的话了。她被东陵珏紧紧的抱在怀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竹香,不但心脏不听使唤了,脑子都开始嗡嗡作响了。他的怀抱十分温暖,那一股暖意让她眷念。她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身上的温暖产生了眷念,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她有些心慌。 “那、那是七皇子?”柳心张着嘴,看着已经抱着她家小姐到了小舟上的东陵珏说道。 云婉仪点着头道:“没错,如今七皇子救了你家小姐,想来你家小姐也应该没事儿了。”七皇子医术也是了得的,就算沐纤离溺水的情况有些严重,七皇子应该也能救她。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柳心双手合十跪在地上,朝四周的神灵拜了拜。 众女,神色嫉妒的看着湖心那一叶小舟,有着严重洁癖,十分厌恶旁人靠近的七皇子,今日踏水而来救了沐纤离。而且他不但救了沐纤离,还抱了她?在她们的心中七皇子可是宛如谪仙一般不染纤尘之人,而现在他却抱了沐纤离。她们觉得,她们心目中的七皇子被沐纤离玷污了。 见沐纤离被东陵珏救走,东陵烬炎心里有些堵得慌。他怀里的沐纤雪见沐纤离被七皇子所救,也是满脸的不甘心。她受了这么些罪,这沐纤离应该被淹死才能相抵。 “太子哥哥,太好了,姐姐被七皇子所救了。”沐纤雪装着十分高兴的看着东陵烬炎说道。 东陵烬炎黑着脸,淡淡的“嗯”了一声,抱着沐纤雪朝船边游,船上的人放下了藤梯,他抱着沐纤雪一点儿一点儿的爬了上去。 “一袭白衣倾天下,何人不识东陵郞。这七皇子,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没想到,这七皇子不但有仙人之资,绝世之智,这这功夫也十分了得。这踏水无痕的轻功,当真是看得让子墨叹为观止啊!佩服!佩服!”西子墨看着那不远处的小舟上的月白身影,摇头晃脑的说道。 使节之中,也有没见过东陵珏,却听过东陵珏名号之人。他们都伸长脖子,瞧那传言中的东陵七皇子是何等风采。放眼四国虽不能说无人不识这七皇子,但是这名号却是都听过的。传言,这东陵七皇子,有倾世之貌,绝世之才,如同九天上的谪仙。不过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天妒英才,这个有着倾世之貌,绝世之才的七皇子却是个病秧子,而且活不了太久。曾有高人预言,若是这七皇子无灾病的话,将主天下大变。 不少使节,开始纷纷夸赞起东陵珏来。 “七皇子好俊的功夫啊!” “名不虚传,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那南宫睿也道:“七皇子不但人才双绝,功夫也如此厉害,当真是卓尔不凡啊!” 听得众使节夸赞,晋安帝笑道:“珏儿从小体弱,朕便让他学了些功夫,强身健体而已。” 见东陵珏出手救了沐纤离,晋安帝也十分的震惊。他儿子什么样,他可是清楚的很!就连他这个做老子的,都不能靠他太近,从五岁起便不曾让他抱过。若是碰了他的衣裳,他便会一刻都忍不住去换掉。也只有十一能近他的身,不过事后他也会沐浴换衣服。而且他从不管别人的事儿,如今他不但救了离儿那丫头,还如此抱着她,看来离儿那丫头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见沐纤离被救了东陵清流松了一口气,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担心起沐纤离有无大碍。 “七哥,小离儿可有事?”他双手做喇叭状,冲着东陵珏所在的那一叶小舟喊道。 荣亲王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轻声斥道:“你皇伯父和使节们都在,你大喊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东陵清流用手揉着被他老子的铁掌拍过的头,没好气的道:“你再拍下去,我就傻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荣亲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想再给这小兔崽子来一记铁砂掌,却听见自家皇兄道:“让他问问!知道情况,朕也好放心一些。” 小舟上的东陵珏懒得理东陵清流,还是暗影看不过去,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沐纤离无事。 第104章 吐露真相 东陵珏让暗影撑船上岸,他怀里依旧抱着沐纤离,用自己的袍子紧紧的裹住了她,用内力为她暖着身子。 “可有哪里不适?”东陵珏蹙眉看着怀中的人问道。 东陵珏的温柔让她有些受不了,她心跳的更快,脸也烧得越来越厉害了。她本是做戏,却让他为自己如此担心着急,她忽然觉得有良心不安。 “我没、没事儿……”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东陵珏借着小舟上的琉璃灯,发现她脸色绯红,便道:“怎么脸这么红?可是湖水太冷,受了凉发烧了?” “不……”沐纤离刚想说不是的,东陵珏的额头便碰上了她的额头。咚……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她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屏着气息大气儿都不敢喘。老天爷可不可以把那个高冷的七皇子给她还回来,这样温柔体贴的七皇子,让她真心有些承受不来。他再这样温柔特贴下去,她的小心脏就要负荷不了了。此处虽然没有镜子,但是她却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的脸此刻有多红。跟猴子屁股比起来,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那摸男人光溜溜的上身,都不带脸不红心不跳,还夸身材结实的厚脸皮哪儿去了?这因为东陵珏的靠近便脸红,心跳加速的状态可真不像她啊!他的额头微凉,贴在她发烫的额头上,倒是有些舒服。 隔了片刻后,东陵珏的额头离开了她的额头,沉声道:“额头有些烫,应该是发烧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了两粒雪融丸,有手指捏着送到了她嘴边。 “张嘴……” 沐纤离本是想要伸手自己拿的,但是听到东陵珏这一句“张嘴”后,却乖乖的张了嘴,任他把药丸送进了她的嘴里。其实她很想说,她不是发烧是害羞。 那么小的药丸送到她嘴里,她的唇瓣少不了会碰到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如同他的额头一样有些凉,当她的唇瓣碰到他的手指的时候,竟然有些微微发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柔软的触感,让东陵珏心神一荡,他收回微微发麻的手指,把沐纤离身上的袍子又裹紧了一些。 暗影见自家主子,再一次把雪融丸当治发烧的药一样喂给沐纤离吃了,这心都在滴血啊! “好端端的,你怎么掉下了湖?”东陵珏低声询问,他并不觉得沐纤离会傻的自己从船上掉下去。 沐纤离答道:“被人推的,我没注意,便被她推下了湖。”是她小瞧了柳依依了,没有想到那女人竟然有那样的胆子。 不过那女人用不着她报复,她相信皇上姑父,会好好的处置了她的。 “是谁?”东陵珏的声音骤然转冷。 “额……柳依依。”沐纤离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到他好像很生气。 “柳依依是谁?” 嘎?这柳依依好歹也是礼部侍郎的宝贝女儿,而且他也肯定是见过的,他竟然连柳依依是谁都不知道。想来这东陵珏,平日里也没有注意过皇城中的这些小姐们。 暗影道答:“是柳侍郎家的千金。” “哦……”东陵珏冷冷的哦了一声后,便没再说话,目光阴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真没事儿。”沐纤离有些不安的在东陵珏怀里动了动,他这么一直抱着她,她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你在水里待了那么久,还说没事儿?”东陵珏板着脸说道,难得的对她严厉了。他很难想象若是再多等一会儿,她是不是就没命了。不过,按理来说溺水那么久的人,就算是被救起也不会那么快清醒的。可自己一抱着她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这好些有些不合常理呢!东陵珏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 察觉到他狐疑的目光,沐纤离心虚的低着头,以这东陵珏的智商应该是看出端倪了。 “其实!我会游水,开始的时候只是被水草缠住了脚,我就到水里跟水草做了一下斗争。后来浮出水面,我本想自己游到船上的。可是东陵烬炎却来救我了,恰逢这个时候,我那好妹妹又落了水,然后我就有了些想法,故意装自己不会游水。”在东陵珏的注视下,她把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来。若是瞒着她,她会觉得有些良心不安。若是侍卫救她,她肯定是不会忽然睁开眼睛的,毕竟演戏她还是专业的。当时被察觉自己被提出了水面,又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感觉不像是侍卫她才突然睁开眼的,不然他也发现不了端倪。 “为了什么?为了求证太子是在乎你,还是在乎你妹妹沐纤离吗?”东陵珏咬着后槽牙说道,好像掐死怀里的女人。原来她只是在做戏,她可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多着急吗? “不是的,不是的。”感觉到周遭的气息骤寒,她连忙摇头解释道:“我哥哥说皇上姑父有意在他生辰之后,定下我与太子的婚期。我不太想嫁给她,但是我若退婚皇上姑父定不会轻易同意。我便想寻个合适的理由,今日正好出现了我和沐纤雪同时掉水里的这种情况。我知道太子不会救我,便想让众人瞧见太子多我的残忍无情,对我见死不救。有了这个由头,皇上姑父觉得心中亏欠我的,在退婚这件事儿上,也不会过多的阻拦。” 听得缘由,东陵珏用手给她顺了顺毛道:“日后若有什么你决绝不了的问题,你可来找我。断不可再做这样的傻事儿,太吓人了。” 听闻她是为了退婚才演出这溺水的戏码来,东陵珏高兴之余依旧觉得后怕。 找他?好像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她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可以找他的地步!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拂人家的面子,而且他好像确实被自己吓得不轻。 “嗯……我晓得了。”她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人,小舟靠了岸,东陵珏本是要抱她下船的,可是在她再三的坚持自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能自己走的情况下,只能作罢。 因为沐纤离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东陵珏的衣服也被她弄得半湿,东陵珏便带她到他在皇宫里的寝宫换衣裳。 东陵珏的寝宫在极其幽静的青莲殿,这是他母妃生前所住之处,也是他五岁之后所居住的地方。 第105章 七皇子生母 东陵珏带着沐纤离进入了青莲殿,青莲殿前有一个垂柳,垂柳下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因还未到花开的季节,那水面儿只有碧绿的莲叶。小池塘离里养红红色的锦鲤,在莲叶只之中穿梭,十分欢快的游着。 沐纤离瞧这青莲殿处处精致高雅,想这东陵珏的母妃莲贵妃也是个极其雅致的妙人。她虽然未曾见过那莲贵妃,但是却隐约听说过,这莲贵妃是个极其美丽优雅的女人。莲贵妃并非出身皇亲贵胄之家,而是个江湖女子,被东陵于晋一见倾心后带入宫中,封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十分得宠。可惜天妒红颜,莲贵妃在生东陵珏的时候难产死了。 进了青莲殿,照看宫殿的嬷嬷便听到脚步声便迎了出来。那嬷嬷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藏青色的交颈宫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带着发鬓上戴着精致的玳瑁,和景泰蓝的华胜。长得慈眉善目的,一见东陵珏三人,先是一惊,随即上前施礼。 “老奴见过七皇子,见过沐大小姐。” “林嬷嬷无需多礼,”东陵珏虚扶了一把。 林嬷嬷起身,用余光细细的打量了二人,只见二人身上衣衫或湿透或半湿,也不多问忙迎二人入内:“七皇子同沐大小姐快随老奴入内,老奴这就为七皇子同沐大小姐准备干净的衣衫。”这七皇子体内本就有寒毒,又穿了这湿了的衣衫,若是寒气入体又发了病可不好。 这林嬷嬷是宫中老人,是东陵珏生母莲贵妃的身边大宫女。莲贵妃死后便同宋嬷嬷一起守着这青莲殿,在东陵珏五岁回到青莲殿居住后,便一直在青莲殿伺候他。作为宫中的老人,她自然是认识这沐家的大小姐的。她虽然也好奇,这从来没有带过女子到青莲殿的七皇子为何会带这沐大小姐,到这青莲殿来?这二人衣衫为何都打湿了?但是作为一个下人,她知道自己的本分,不会逾越多问。 “有劳嬷嬷了。”东陵珏说了一声,领着沐纤离一同往殿内走。 进了内殿,内殿的装饰更加的清雅,多以青白之色为主。内殿屏风上绣着清雅的青莲,强上也挂不少以青莲为主的字画,想来这屋子里的主人,是一个爱莲之人。 店内书案后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沐纤离的目光。那也是一副与青莲有关的画作,只是那画上不但有青莲还有美人儿。那画上的美人儿,穿着一袭渐变色的青色衣裙。站在垂着柳条儿的柳树下,怀抱着几株青莲唇角带着淡淡的浅笑,美得不可方物。在她的旁边是一个养着青莲的小池塘,那池塘里开了一池的青莲。这分明就是在殿外那小池塘旁的景致,那这画中的女子又是何人? 见她盯着那副美人抱莲图瞧,东陵珏两三步上前,眼神清幽的看着画上的女子道:“那画上之人是我母妃。”从他记事起,便是通过这画来怀念他那未曾见过,也未曾抱过他便离世的母妃。 沐纤离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瞧着画中的女人,眉间有阴郁之色。她想不管是谁,在想去自己已经逝去的至亲时应该都会哀伤!但她却不会,她是孤儿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不会怀恋,不会感伤,也不会恨! “瞧了你母妃,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长得这么好看了。”她打趣儿的看着东陵珏说道,想要扫去他眉宇间的阴郁之色。他的母妃是个美人,他爹的模样也可以用英俊潇洒来形容。结合两家之所长而诞生的东陵珏的,当真是俊美无双,好看得人神共愤。所以要想长得好看,这基因是很重要的。 “呵呵……”东陵珏瞧着她笑了笑并未再说话,这沐纤离与他算是同病相连之人,因为她们的母亲都是难产而死,都未曾见过自己生母的模样。 “七皇子,衣服备好了。”林嬷嬷手捧着干净的衣衫朝二人走了过来,将衣服分别给了他二人。 男女有别,东陵珏去了偏殿换衣服,林嬷嬷留了下来,伺候沐纤离更衣。 换好衣裙后,林嬷嬷让沐纤坐在大大的铜镜前,取下她头上唯一剩下的一条白水晶额前链,用干毛巾擦拭着她的长发。 看着唯一剩下的额前链,沐纤离不免有些心痛。方才落水的时候,其他的发饰全都落到了坠星湖里,只剩下这一条额前链儿了。所实话,这套白水晶的头面儿,她真的是很喜欢的。 “沐大小姐头发真好,就跟贵妃娘娘的头发一样好。”林嬷嬷用毛巾擦着她的头发,忍不住出声赞美道。二十多年年前,她也是这样为坐在铜镜前的贵妃娘娘擦头发。 “贵妃娘娘?嬷嬷说的可是七皇子的母妃?”听这嬷嬷一说贵妃娘娘,她便又想起那那画中的美人儿。 “没错,当年贵妃娘娘也有沐小姐这么一乌黑柔顺的头发,皇上当年也极其喜欢贵妃娘娘的墨发,只可惜……哎……”想起那红颜薄命的主子,林嬷嬷的神色不由的变得黯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她忍不住出声问道,对东陵珏的母妃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见她对贵妃娘娘的事情感兴趣,林嬷嬷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片刻之后答道:“贵妃娘娘是个极其美丽,聪慧,善良的女子,她待宫人极好,从不苛责打骂。虽然十分得宠却不从恃宠而骄,也不与人争宠,与世无争的居住在这偏僻的青莲殿之中。可是啊!身居这后宫,就算那你不想争不想斗,旁人也只会认为你争,要与你斗。那么好的人,便命丧与这后宫妃嫔的争斗之中了。” 想起自己主子的死,一抹哀痛和恨意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若是但贵妃娘娘能争上争,与那些蛇蝎女子斗上一斗,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下场。让年幼的七皇子没了生母照拂,小小年纪便被人下毒谋害,纵使有幸活了下来,却落了个残败的身子,一发病便痛不欲生还命不久矣。 沐纤离微微蹙眉,不是说这东陵珏的生母,是难产而死吗?可听林嬷嬷这话里的意思,这莲贵妃的死并不是单纯的难产而已。这后宫中可是争斗的最厉害的地方,为了争宠,后宫中的女子,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难不成这莲贵妃的死,跟后宫争斗有关? “好了,不提了,往事提起来也只会让人伤心。”林嬷嬷眨去眼中的水雾,沐纤离的头发已经被她擦得半干。 “小姐的头发并未全干,不适合绾发,老奴便给小姐简单的在两侧都头发编一编,绑在脑后戴着这额前链!”林嬷嬷看着铜镜中的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说了一声“有劳”任林嬷嬷在她头上捣鼓。林嬷嬷手脚十分麻利,不一会儿把她两侧的头发,从额前顺着往下编了两条大拇指粗的小辫子,用绣着青莲花纹的白色帛带绑在脑后。再给她戴上了那白水晶的额前链。因为她落了水,脸色有些苍白,便又给她的脸上和唇上上了些胭脂。 收拾完毕后,沐纤离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林嬷嬷目光悠悠的看着她,嘴里不由小声的念叨着:“沐大小姐真好看,就给贵妃娘娘一样好看。” 沐纤离身上穿的淡青色六重纱衣,还有那头上的帛带都是莲贵妃生前之物。不过这都是莲贵妃,未曾穿戴过的东西。 她微微侧头,看着眼睛未曾聚焦的林嬷嬷,觉得这林嬷嬷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青色纱衣,这纱衣有六层层层轻薄。最上面一层的裙摆上,绣着精致清雅的青莲图案。这衣服想来是莲贵妃生前喜欢的款式,这林嬷嬷大概是因为这衣服穿在她身上,所以从她身上看到了莲贵妃的影子! “可好了?”这时外殿传来东陵珏询问的声音。 “好了,”她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听到渐进的脚步声,东陵珏朝殿内道:“我们……”他本想说‘我们一同去龙翔宫’的,但是看了换了装扮的沐纤离,话说到一半便停下来了。 只见她的一头墨发,只将两侧头发简单的编了一下松松的用帛带绑在脑后。头上只戴了额前链,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垂于身后,有两缕放在胸前。一身淡青色的六重青莲纱衣,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好看。整个人看起来,清丽雅致,就如同那莲池中的精灵一般,灵气逼人。忽然,他有些不想带她再去龙翔宫参加寿宴了。 “怎么了?不好看吗?”沐纤离被他看得有些忐忑,忍不住小声询问道。 “很好看,这衣服你穿着很合适!走!咱们去龙翔宫。”东陵珏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冲她轻声说道。 “嗯……”她点了点头,与刚走出来的林嬷嬷道了别,跟在东陵珏的身后一同往坠星湖而去。 此刻宾客都全到达了龙翔宫,虽然这坠心湖边依然被琉璃灯照的如白昼,可是这湖边却已经没有人了。 沐纤离刚走到湖边,正要上船,却看见那一旁的柳树下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一闪而过。虽然她自己是魂穿而来的,但是打心眼里还是不信鬼神之色。她驻足冲那柳树处喊道:“谁在哪里?” “怎么了?”东陵珏转过身来看着她问道。 “哪里好像有人,”她答道,随即又喊了一声:“再不出来,我等会儿过去了逮着你了,便把你丢湖里喂鱼。”她很不地道的使出了威胁的手段。 “哇……不要把宝宝扔进湖里,宝宝不是坏人……”一个小小的人儿,从柳树后哭着走了出来,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哭得好不伤心。 第106章 礼轻情意重 宝宝?沐纤离走进了些瞧了瞧,发现这小人儿不是旁人,正是十一皇子东陵子羽。 “宝宝,你怎么在这里?”沐纤离十分惊异的出声问道。心想这个时候,作为皇子的东陵子羽不是应该在龙翔宫参加皇上的寿宴,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诶?宝宝放下了抹着眼泪的手,抬头一看眼前的人,嘴巴一瘪便扑进了她的怀里。 “呜呜……姐姐吓死宝宝了,宝宝还以为遇到坏人了。” 见怀里的小人儿,哭得这般伤心,沐纤离不免有些罪恶感,很显然这娃是被她吓的。 “子羽?”东陵珏也走了过来,看见沐纤离怀中的十一皇弟同样面露异色。 宝宝听到他七皇兄的声音,离开了沐纤离的怀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子羽见过七皇兄。” “你怎么在此处?”见自家皇弟泪眼朦胧,东陵珏微微蹙眉瞪了沐纤离一眼,很显然子羽这孩子是被她吓的。 沐纤离自知有罪,愧疚的低下头,开始反思。 宝宝低头绞着手指闷声闷气的道:“我、我只是想站在这湖边,瞧瞧父皇寿宴热闹的场景。”不过这湖边离龙翔宫还是有些远,他只能听到丝竹之声,却瞧不到寿宴的场景。 他独自一人站在湖边,只为了瞧瞧那寿宴热闹的场景?沐纤离的心中一酸,不由的有些心疼。 “淑妃娘娘没带你去吗?”东陵珏沉着脸问道,如今十一皇弟养在淑妃名下,他年纪有小,参加寿宴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应该又淑妃带着他去才是。 他摇了摇小脑袋,有些委屈的小声道:“我前两日染了风寒有些咳嗽,虽然已经好了,但淑妃娘娘怕我参加寿宴吹了冷风又咳嗽,便让我在寝宫好生养着。” 东陵珏那里不知道那淑妃是什么心思,还不是怕子羽在寿宴上咳嗽被父皇瞧见了,责怪她未尽心照料。父皇寿宴是何其重要的,淑妃竟然为了那点小心思,不让子羽参加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走,皇兄带你去参加寿宴。”他朝低着头的东陵子羽伸出了手。 “不……”宝宝后退了一步,摆着手道:“我不去,我一点儿都不想去。”若是他就这么跟着七皇兄去了,到时候淑妃娘娘看见了,定会不高兴的。淑妃娘娘虽然看起来十分温和,但是生起气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东陵珏自不会信他的话,一个独自站在湖边吹风,眺望龙翔宫的人会不想去参加自己父皇的寿宴吗?他嘴上说不想去,应该是顾忌淑妃娘娘!东陵珏觉得有些难受,这十一弟怕是不能再让淑妃养着了。不然好好的皇子,指不定被她养成这么窝囊样。 “暗影……”东陵珏唤了一声。 “主子”原本离三人有几步之远的暗影,一个箭步上前站在了东陵珏身后。 “抱着十一皇子上船,”东陵珏说完也不管宝宝答不答应,转身便朝小船走去。 “七皇兄我不去,”东陵子羽冲着自家七皇兄的后背喊道。 暗影也不管十一皇子去不去,直接听命抱起了他便往小舟走去。 不一会人,四人上了船,暗影站在船头撑着船。沐纤离与宝宝坐在一处,东陵珏坐在二人对面。 宝宝瞧着船离龙翔宫越来越近,脸上不但没有喜色,还有担忧之色。 沐纤离大概知道这孩子在担忧什么,顺着他的毛柔声道:“你父皇见了你去给他贺寿,定会十分高兴的。” “真的吗?”宝宝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问道。 “当然了,对了宝宝,你可有给你父皇准备礼物?”沐纤离看着他问道。 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帕子抱着的东西出来,一点儿一点儿的打开,一个,一个梨花木做的笔架便出现在了沐纤离眼前。 宝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喜欢。” 听说太子哥哥,寻了一尊玉佛送与父皇作为寿礼。他没有银子,也不能出宫,自然寻不得那些贵重的礼物送给父皇。所以他自己偷偷的做了这个笔架,但是同时也觉得自己这个礼物太过寒酸了有些上不了台面。 沐纤离细细的看着那笔架,做工虽然稍显粗糙,但是却不能看出他是有细细打磨过的。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 “你轻手做的,你父皇自然是会喜欢的!”在她看来拿再多银子买来的礼物,都抵不过亲手做的礼物有意义。 “这礼物会不会太轻了些……”他实在是觉得自己的礼物不够贵重。 沐纤离:“怎么会轻,听过一句话没,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小小的笔架,包含着你所有的心意,重值千金。” 坐在一旁的东陵珏也道:“你纤离姐姐说的没错,你轻手给父皇做的礼物,自不是那些用金钱来衡量的俗物能比的。你等会儿只管送给父皇,父皇定会高兴的。” 听了二人的话,他也对自己的礼物,燃起了信心,也许父皇真的会喜欢他这个礼物也说不定。 龙翔宫,灯火通明的龙翔宫内,美酒飘香,丝竹悦耳,歌舞迷人。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所有宾客已经全部落座。穿着彩色舞衣的伶人们,身子妙曼的随着乐声舞动。那挂着龙翔九天的匾额之下,坐着穿着玄色金龙出云锦袍,头戴紫金龙冠的晋安帝东陵于晋。右手边,是一身暗红色凤袍,头戴九尾凤钗的太后娘娘。左手边是身穿大红色凤袍,头戴凤冠的皇后。太后和皇后的身侧,又坐了德、贤、淑、良四妃。 文武百官,携家眷,按官阶排位坐在大殿的右侧。左边是皇子王爷和各国前来贺寿的使节。 左起第一桌坐的是太子,他旁边的位置空着,那是七皇子东陵珏的位置。再往下坐的便是东陵国的王爷们,和各国使节。 沐擎苍作为肱骨之臣,坐在了右起第一桌,身后坐的是沐纤雪,旁边做的是沐擎苍同柳之敬。如此安排,可见皇上对沐家的何其重视。 不过这样的重视,并未让沐家人感到高兴,相反的沐家人所座的四周真被一股低气压笼罩,使得殿内的气氛颇为压抑。 第107章 姐姐,都怪我 前来的宾客,几乎都知道了沐家两位小姐先后落水,太子踹开原本要救的沐家大小姐去救沐家二小姐的事情。沐擎苍更是在柳心毫不添油加醋的叙述下,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虽说沐纤离后被七皇子所救带走也并无什么大碍,但是沐擎苍同沐景凌依旧是愤怒难消。虽然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一个出了事儿他们都不愿意看到。但是这离儿好歹也是与他有婚约之人,而且已经溺水那么久了。这太子不救离儿也就算了,可是在离儿抓着他的时候,却一脚踹开了离儿。这东陵烬炎把他女儿妹妹)当做什么了?人本来就在水中待了那么就了,他还踹一脚,是想让他宝贝女儿妹妹)死得更快些是吗? 东陵烬炎也是如坐针毡,这沐家父子的眼睛,仿佛要在他的身上射出两个洞来。今日这事儿,他是做的有些不对,但是心爱之人和未婚妻落水,他自然是要去救心爱之人的。虽然一脚踹开沐纤离是有些过分,那也是因为他被沐纤离抓住脚的时候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他怕自己救不了她,反倒会被她拖下水,而且那时候雪儿妹妹正在呼救危在旦夕,他一时情急才踹开了她。 那坐在晋安帝身边的皇后,看着对自己儿子怒目而视的兄长和侄儿,心里不免也有些着急。因太子这见死不救之事儿,让兄长对太子越发的不满了。在皇上寿宴这样重要的场合,他都甩脸子给太子看,那朝中还未站在太子这头的大臣没会作何想? 西子墨饮着酒,看着一直阴沉着脸的沐家人。他们虽然还未因为沐纤离之事儿,向太子发难,但是却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看沐大将军那生气的模样,便能看出他对沐纤离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敢在东陵皇上的寿宴上摆脸色的,应该也只有沐家人了。 西子墨同她妹妹西子灵坐了一桌,寿宴一开始,这西岐公主便一直盯着对面儿的少将军沐景凌看,眼睛仿佛长在他身上了一样移都移不开。西子灵越看越觉得这沐哥哥越英俊,就连生气的时候都这么英俊,若是自己能坐在他身旁便好了。可惜这沐哥哥的身边座了个文弱书生,也未往她这边瞧一眼,难道沐哥哥忘记她了?她不由的蹙起了眉,忽然灵机一动,拿着酒杯站了起来。 “沐少将军,本公主在西岐便听闻你骁勇善战,俊美无双,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本公主敬你一杯。”西子灵隔空颇为豪爽的朝沐景凌举了杯。 见西岐公主给沐景凌敬酒,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二人的身上。东陵女子大多温柔婉约,像西子灵这样明艳火辣娇俏的女子还是少见,不少的东陵公子也被这西岐公主的火辣娇俏所吸引。见她给沐景灵敬酒,心中都十分嫉妒这沐景凌。 这沐景灵也是东陵女子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殿内的小姐们,见西岐公主这般主动的给她们的心上人敬酒,看那西岐公主的眼中多有鄙夷之色。这西岐公主一进殿,那眼睛就粘在沐少将军身上没有离开过,她是什么心思?作为女子的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宁玉瑶拧眉看着那西岐公主,这西岐公主什么意思?想跟她抢沐哥哥吗? 沐景凌正愤怒的盯着东陵烬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西岐公主在跟她敬酒,所以并无反应。 见沐景凌无反应,西子灵十分尴尬,脸上闪过一抹羞恼之色。她堂堂西岐公主,给他敬酒他竟然理都敢不理她,实在是过分,西子灵的尊严受到了伤害。 “景凌……”柳之敬见西岐公主已然变脸,便小声的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沐景凌回过神来询问道,发现所有人都瞧着他。那西岐的公主还站着举着酒杯,十分羞恼的看着他。 嗯……现在什么情况?他看了自己身旁的柳之敬一眼。 柳之敬小声道:“人家给你敬酒呢!” “哦……”他反应过来,站起身举杯与她隔空碰了一下,仰头饮尽杯中的美酒,便又坐了下来。 众人一脸怪异的看着沐景凌,觉得这殿内的气氛又尴尬了不少,这沐少将军如此敷衍,也太不给人家西岐公主面子了! 西子灵气的脸色发青,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男子敢如此敷衍的对她。很好,这个男人她要定了。她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满脸不高兴的坐了下来。 “西岐公主当真是豪爽,这豪爽的劲儿,可不是我们东陵女子能比的。”皇后见殿内气氛尴尬,便有心出来缓和一下气氛。 西子灵颇为高傲的扬着下巴道:“那是当然,我们西岐女子,都是敢爱敢恨性子豪爽之人。自然不像你们东陵女子这样扭扭捏捏的,表里不一。” 她此话一出,在座所有的东陵女子脸色都变了,这西岐公主这话中分明就是带着歧义的,把东陵女子都贬了个遍。 皇后被她这好不矫揉造作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讪讪的笑了笑,缓和气氛失败! 荣亲王妃柔柔一笑,温柔出声道:“东陵女子从小便有父母教养,知书识礼,学习女戒妇德。时时刻刻都得注意重自己的德行,礼仪举止是否恰当,是有些被拘着了。不像西岐女子性子热辣外放,性格爽朗豪爽,也不受礼教约束,当真是让人有些羡慕。”这荣亲王妃,嘴上说着羡慕,那话里同脸上根本就没有半点羡慕之意。 西子灵听东陵的荣亲王妃都羡慕她们西岐女子,颇为骄傲的扬着下巴道:“那是当然,我们西岐女子自然是让人羡慕的。” 众女一听,纷纷低头掩唇浅笑。 这个西岐公主,当真是不长脑子,真当荣亲王妃是在夸她们西岐的女子吗?众女只觉得痛快,方才被这西岐宫中公主给贬低了,这会子全都被荣亲王妃给找回来了。 “咳咳……”西子墨颇为尴尬的咳了咳,朝荣亲王妃拱了拱手道:“舍妹失礼了。” 荣亲王妃微微颚首,柔声道了一句:“无碍。” 西子灵被她皇兄这般做派,弄得莫名其妙,好好的这皇兄怎么又给这东陵的王妃娘娘道起歉来了。还说她失礼了,她何处失礼了?人家都没说她失礼。 “皇兄你这是作甚?”西子灵蹙眉看着她皇兄问道,眼睛向四周一扫,发现不少的东陵女子都在笑她。 西子墨脸上带着笑,声音中却带着几分冷意,低声斥道:“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了。” 人家荣亲王妃,听着是在夸她,实则是在说西岐女子不识礼,没教养,无德行,她真还当人家是夸她,还说了一句‘那是当然。’这不就承认了,西岐女子是没教养,无德行,不识礼数的人吗?当真是把西岐的脸都丢尽了。 “我……”西子灵不明缘由,刚想开口,被西子墨一个冷眼瞪得闭上了嘴。 太后先十分满意的看了荣亲王妃一眼,随即又十分不满的看了一眼,在整个东陵女子都被西岐公主贬低之后,却一言未发的皇后一眼。 “七皇子,十一皇子,沐大小姐到。”殿外的公公高声唱到。 众人一听这七皇子,十一皇子,还有沐纤离都来了,想来这沐纤离已经是没事儿了,不然也不会再来参加寿宴。 听闻自己女儿来了,沐擎苍颇为紧张的站了起来。虽然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并无大碍,但是没有亲眼瞧见过,他心中还是不放心。 十一皇子怎么来了?她不是让他好好在寝宫内待着吗?坐在皇后身侧的淑妃,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太后听闻十一皇子也来了,便看着那淑妃道:“不是说子羽,早早睡下了,不来了吗?” 淑妃笑了笑道:“可能是醒了,想来为皇上贺寿,便又来了!” 太后点了点头,瞧了她一眼未再多言,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不一会儿,俊美无双,霁月清风的东陵珏,灵气逼人,清雅脱俗的沐纤离,聪明可爱的东陵子羽,便手牵手走进了龙翔宫的大殿内。 十一皇子在中间,东陵珏同沐纤离各在两边,牵着十一皇子的手,宛如一家三口,看着十分和谐养眼。三人手牵着手,一直走到殿中,随即一同跪下拱手拜道:“祝父皇皇上姑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国运昌盛,万寿无疆。” 听到三人整齐,富有气势,寓意又好的贺词,晋安帝龙心大悦,连说了三声好,虚扶了一把让三人起身。 “子羽,到皇奶奶跟前来。”太后朝东陵子羽招手,让他上前。 “好的,皇奶奶。”东陵子羽应道,迈着小短腿儿走到了太后身旁。太后亲亲热热的搂着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东陵珏走到了太子旁边的桌子的坐下,沐纤离也朝父兄所在的位置走去。 沐景凌,柳之敬,还有那坐在后排的沐纤雪也站了起来。沐擎苍等人的脸上,尽是关切,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看着并不像有事儿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姐姐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若你出了什么事儿,妹妹也没法活了。都怪我,若不是也落水了,太子哥哥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未曾及时救姐姐,也不会害得姐姐差点儿没了性命……”说着沐纤雪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一副十分内疚的模样。同时却也在向沐纤离炫耀,太子救了自己,而没有救她,根本就没有顾及过她的死活。 第108章 没错,都怪你 沐纤离笑着看她做戏,什么叫太子为了救她,未曾及时营救自己?这沐纤雪不就是想刺激她吗?不就是想说,太子根本就没有顾及她的死活,最在意的人是她沐纤雪吗?若是原主,可能会被刺激得上去抽她两巴掌,可她不是原主,所以她不会抽她。 “好了,妹妹既然知道这事儿全怪你就好。既然妹妹不会走路,就离船边远一些,省的日后又踩着裙摆掉湖里。”这白莲花不是嚷着说是都是她的错吗?那就是她的错!她是被柳依依推了一下才掉湖里的,可她方才在殿外见到柳心的时候,听柳心说这沐纤雪是踩着自己的裙摆掉湖里的。她又不是第一天穿长裙走路,还能踩到自己的裙摆摔跤掉湖里,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半点不信。说白了这白莲花,不就是不想见太子救她,就想让她淹死在湖里才好。可惜啊!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姑奶奶不但会游水,还被七皇子给救了。 沐纤雪被她的话噎着了,噎了半天又哭得十分委屈的道了一句:“妹妹省的了。”她不过想刺激一下沐纤离,让她认清太子哥哥最在意的人是她。没想到这沐纤离的竟然,还真的都怪她了,还教训起她来了。 沐擎苍也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二女儿也落水,这大女儿也不会被太子那样对待。觉得沐纤离说的很对,便也板着脸道:“你姐姐说的话你要牢记。” “知道、知道了!”沐纤雪鼻子一酸,这次是真心想哭了。 对面的东陵烬炎,见自己心上人哭了,还以为沐纤离是因为他为了救了雪儿,而为曾救她,在迁怒沐纤雪呢! 云婉仪坐的桌子,离沐家人比较近,见沐纤雪被沐纤离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十分痛快。没错就是这样,噎死那朵白莲花。 “好了,妹妹莫要再哭了,我这不是没死吗?而且今日是皇上寿辰,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晦气。”沐纤离看着还不停的流眼泪的沐纤雪说道。 周围的人,一听沐纤离这么说,都蹙眉看了沐纤雪一眼。不少年纪比较大的大臣和夫人,都觉得这沐纤雪有些不知礼数。她要哭,回到将军府后随便哭,在皇上的寿宴上哭像什么样子。这个沐大小姐还不错,人家落了水被太子那样对待都没哭,反倒还劝她不要哭。这嫡出的小姐就是与庶出的不同,识大体,不矫情。 沐纤雪见她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自己哭晦气,心里气得不行。不过随即又发现,不少人都面露不满的看着她,便忙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本是想装个委屈博个同情,不想却适得其反了。 “好了,沐将军也不要站着了,快些让离儿丫头落座!”太后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擦着眼泪的沐纤雪。十分和蔼的看了一眼沐纤离,对她十分满意。若是换了以前,这丫头怕是要直接开撕了。 众人听闻太后叫沐纤离离儿丫头,皆是一愣,太后不是不喜欢沐纤离吗?怎么这般亲厚的唤她离儿丫头了? “是”沐擎苍应道,让沐纤离与自己同桌坐下。 见此,沐纤雪嫉妒的咬了咬唇,回到沐擎苍身后的那桌,独自一人坐下。按理来说,这沐纤离应该与她同坐的,可父亲却让沐纤离与他同桌,凭什么?难道父亲看不出来,太子哥哥喜欢的是她吗?她才是为沐家,延续荣光之人。为什么父亲还要对沐纤离那么好?她好不甘心啊! 高位上的晋安帝,垂眸看着与沐擎苍同桌的沐纤离,目光悠然。看来这珏儿,是带了离儿丫头去青莲殿换衣裳。这丫头身上的衣衫,虽然不是莲妃曾经穿过的,却是他命织造司做的,因为她穿青色最是好看。莲妃明明已经逝去二十多年,为何他的记忆还如此清晰。 “离儿,炎儿,你二人上前来。”晋安帝忽然出声说道。 殿中之人皆是一惊,心想这个时候皇上忽然唤二人上前是为何? 东陵珏微微蹙眉,看来,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皇上叫唤他二人上前,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责怪太子哥哥,对沐纤离见死不救吗?沐纤雪十分担忧的看了太子一眼。 东陵烬炎沉着脸走了出来,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隐约有些预感。父皇极有可能因为他对沐纤离见死不救,觉得委屈了她,而让他们尽快完婚。 不一会儿,二人并肩垂首,站在皇上面前。 “太子年纪也不小了,离儿也已经十六岁了。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方可立业。借着今日寿宴,各国使节也在朕便……” “皇上且慢,臣女有话要说。”沐纤离出声打断了皇上的话,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君无戏言,若是让皇上定下她们的婚期,这想要退婚便难了。 东陵烬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纤离,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很显然父皇这是要向所有人宣布他们成婚的日子,她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奇怪,东陵烬炎忽然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明知道父皇要定下他们的婚期,他便非娶这沐纤离不可了,他心中却无半点不悦呢?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如同青莲梗一样,背挺着笔直的女子。她一身六重青莲纱衣,一头青丝垂下,肤白若雪,唇红齿白,整个人看起来清雅脱俗灵气逼人,面目看起来也不再让他可憎。 “你有何话说?”被她打断的晋安帝也不恼,反看着她问道。 她先十分郑重的朝皇上拜了拜,随即直起腰目光炯炯的看着晋安帝道:“皇上可曾记得,不久前曾经许过臣女一个像您提要求的权利?” 晋安帝点了点头道:“自然记得。”这本是不就前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忘记。 沐纤雪十分紧张的看着皇上,沐纤离这个贱 人,难道是想向皇上提出尽快与太子完婚的要求吗?若当真是如此,那她也太卑鄙无耻了。 “今日,臣女便要行使这个像皇上提要求的权利。臣女要与太子退婚,请皇上准许。”她说完双手叠在一起,手背抵着额头,手心抵着地板行了一个大礼。她并没有想现在就退婚的,毕竟当着各国使节的面儿退婚,对皇室来说有些丢脸的。但是皇上现在就要说出她与太子的婚期,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丢的也不是她的脸。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之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纤离。她不是很爱太子殿下吗?怎么现在主动提出退婚,而且还是在皇上的寿宴之上。 “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东陵清流见此情景,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个沐纤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向来只有皇家退别人婚的,敢退皇家的婚而且这对象还当今太子,她沐纤离绝对东陵国开国以来头一个。 “有啥意思?”荣亲王转过身,便是一巴掌呼在了东陵清流头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母妃?”东陵清流被爹揍了,十分委屈的捂着被打的头叫他娘。 荣亲王妃凝眉瞪了荣亲王一眼道:“你打他作甚?本来就有意思,他又说的没错。” 经过上次的宫中差点被毁贞洁事件,再加上这次的见死不救反踹一脚事件。若是这个沐家大小姐,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嫁个太子那就等着万劫不复!不过还好这沐大小姐开了窍,敢主动提出退婚,这本来就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儿。 本来就有意思?荣亲王蒙了,这可是有关皇家颜面之事,他的王妃竟然说有意思?好!既然王妃说有意思?那自有她的道理,那便是有意思! 其实!这荣亲王就是惧内!不敢反驳荣亲王妃的话。 第109章 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东陵太子被人退婚了?各国使节都傻眼了,他们本是来贺个寿而已,没有想到却有幸看到了炎太子被人退婚这出大戏。东陵太子妃是何其荣耀的身份,那日后可是要做国母的人,这沐大小姐竟然退婚,真是奇事儿。她就不想母仪天下,坐上那所有女人都想坐上的位置么? 竟然敢在皇上寿宴,当真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节的面儿退婚,这个沐大小姐不但有意思,还是个极其大胆之人。西子墨看着跪在殿前的那一株青莲,眼中闪过极其浓厚的兴趣。 退婚?这个女人的胆子当真是大的很!拓跋弘对她不免高看了几眼。 “离儿你莫不是今日掉湖里,脑子里进水了,这人也糊涂了?”皇后脸色十分难看,微眯着眼睛看着沐纤离说道,那眼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让沐纤离赶紧改口。 虽然炎儿不喜欢沐纤离,她也不喜欢这个不听话只会闯祸的侄女儿,但是这却并不代表她可以对太子退婚。太子是什么,一国储君,若是被沐纤离这个飞扬跋扈的嚣张小姐退了婚,旁人要如何看他。 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沐纤离当众退婚,不管怎么说都有损皇家颜面。坐在太后身旁的东陵子羽,见皇奶奶脸色不好看,大概也能感觉到皇奶奶是因为纤离姐姐要退婚而感到不悦。 东陵烬炎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真的敢提退婚,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把他东陵烬炎当什么了?那日诗会结束后,与她争辩之时她虽然也说过若是他不退婚,那退婚的便会是她他当时只以为,她是故意说那样的话刺激他,玩儿欲擒故众的把戏,没想到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沐纤离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抬头看着她姑姑皇后道:“臣女竟然虽然掉进了湖里,但这脑子不但没进水,反而越发的清醒了些,所以才会提出退婚。不过也得多谢谢太子殿下那一脚,若不是太子殿下那一踹,臣女也不会清醒得那么快。”说完她抬眸幽幽的看了东陵烬炎一眼,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彻底被东陵烬炎的残忍无情给伤害得很了的模样。 众人一听,便明白这沐纤离为何会忽然提退婚了,原来是被太子对她见识不脚还踹她一脚的事情伤透了心。若是如此倒也可以理解,没有谁会眼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别的女人后,还能不伤心绝望的。 晋安帝知道她今日是被太子伤透了心,才会在自己要宣布他二人成婚日子之前,提出这退婚的事儿。今日这事儿是太子不对,也是皇家对不起她,但是这婚也不能说退就退啊! “离儿丫头莫要任性,你与太子的婚事,可是从小定下的。而且你不是对炎儿十分钟情吗?今日这事儿虽然是炎儿不对,但是你也不能一时冲动做了傻事。” “臣女并不是冲动之举,今日臣女也算差点儿死过一回的人,也想明白了许多事儿。既然太子殿下对我无情,也从未在意过我,我又何苦再苦苦纠缠。还不如早些放手退了这婚事儿,成全了太子殿下也成全了我自己,省的日后成婚后变成一对怨侣互相憎恶。”她说道一般顿了顿又继续道:“臣女无才无德,皇上却依旧愿意让臣女嫁给太子殿下,臣女知道这都是皇上心慈仁德。不愿意看到臣女被退婚之后,被天下人耻笑。皇上大可不必如此的,如今臣女愿意主动退婚,还望皇上成全" 这皇室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皇上姑父留点儿的, 毕竟这个皇上姑父待她还是不错的。所以她后面才会那样说,表明并不是只有她想退婚,这皇室也有退婚之意,只是皇上仁慈不忍心而已。 东陵烬炎也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拱手对晋安帝道:“儿臣与纤离表妹并无儿女之情,也早已萌生退婚之意。既然今日纤离表妹主动提了,儿臣也恳请父皇成全。”东陵烬炎咬着牙说道,向众人表明,他早就想退婚了,好给自己找回一些脸面。 见太子也这样说,原本还想挽回的晋安帝,也说不出挽回的话了。他沉着脸,转向沐擎苍道:“大将军如何看?” 现在要退婚的是离儿这丫头,这沐家可还没有表态。 沐擎苍起身拱手道:“既然离儿同太子都这样说了,还请皇上同意退婚之事。老臣也不想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闺女,嫁给一个不喜欢她,又对她无情之人。” 太子本来就不喜欢离儿,如果离儿真的嫁给他,日后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众人听沐擎苍指着太子无情,又想到太子对沐纤离见死不救反踹一脚,便觉得他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的。 “强扭的瓜不甜,太子哥同沐大小姐既然都想退婚,父皇不如就成全他们!"东陵珏也开口说道,劝说晋安帝同意二人退婚。 那东陵清流也道:“就是啊!皇伯父,既然她二人彼此无情,不如皇伯父就成全了她们!” 晋安帝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最钟爱的儿子,从不多言的宝贝儿子,竟然让他同意沐纤离退婚。他忽然又想起,他今日救了离儿丫头,还带着离儿去了青莲殿,难道这老七看上离儿了? 他思量了一番,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朕便同意离儿退婚,从今日起你与太子不在是未婚夫妻,你二人的婚约从此作废,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若是他不同意退婚,这笑话只会越闹越大,让各国使节看得更尽兴。而且当初他本就答应过,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他贵为一国储君自不能失信于人。 “谢皇上成全。” “些父皇成全。” 二人谢了恩,皇上摆手让二人退下。沐纤离起身回到沐擎苍身旁坐下,没了婚约只觉得一身轻松。然而东陵烬炎却未曾起身,依旧跪在大殿之中。 “炎儿你还跪着作甚?还不回去坐着。”皇后见东陵烬炎还跪着便出声说道,脸上是满满的不高兴。虽然炎儿后面也说了自己想退婚,但是这先提退婚的终归是沐纤离,被退婚的依旧是太子。而且看自家兄长那样子,应该是对太子十分失望。今天不但当众意指太子是无情之人,还同意了退婚,不也是向众人表明他不再站在太子这边儿了吗? 东陵烬炎拱手看着晋安帝道:“沐家二女贤良淑德,德才兼备,儿臣与她两情相悦,还请父皇给儿臣赐婚,让沐家二女做儿臣的太子妃。”他说完,看了沐纤离一眼,她不是退婚吗?很好,那他便再她退婚之后,立马求父皇给他同纤雪赐婚。她不想当他的太子妃,他也不从未想要她当他的太子妃过。 沐擎苍闻言自己黑了脸,怎么纤离刚与他退了婚,他便提出要娶纤雪,他这是要打谁的脸? 太子妃?太子殿下要让皇上与她二人赐婚?沐纤雪高兴得不能自持,头埋在胸前装作一副十分娇羞的模样,不让众人看到她脸上的欣喜若狂。 “臣妾看纤雪这丫头也不错,既然他二人互相喜欢,皇上不如便成全他二人!”皇后笑盈盈的朝皇上说道。虽然嫡庶有别,但是这沐纤雪终归是沐家的女儿。她嫁给太子,东宫与镇国将军府这关系是断不掉的,沐家依然会站在太子身后。 晋安帝黑着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东陵烬炎。与他有婚约的是离儿,如今刚退婚,他便说与沐家二女两情相悦让他赐婚。不就是间接的承认,他早就跟未来的小姨子好上了吗?这很光彩吗? “东陵的太子妃和未来的国母,只能是沐家嫡女。”皇上一句不容质疑的话,直接把欣喜若狂的沐纤雪浇了个透心凉,同时也拒绝了东陵烬炎的请求。 殿中之人,眼色各异的看着太子,心中揣摩着皇上这句话里的意思。 沐纤雪脸色苍白,紧紧的咬着唇,就因为她不是沐家嫡女所以皇上便不同意让她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吗?她原本以为只要沐纤离与太子没了婚约,自己便能做太子妃的,没想到皇上还是死咬着这句话不松口。沐家嫡女是吗?她便要做给众人看看,她沐纤雪成为嫡女之日,便是坐上东陵太子妃位之时。 不少人都朝沐纤雪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毕竟她与太子殿下可也是两情相悦,可皇上却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太子。抛开她是庶女这个身份,以她的家世样貌,才华,德行,都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听了自家父皇的话,东陵烬炎又拱了拱手起身,有些失落的作为了自己的位置。 皇后看见自己儿子那样好不心疼,决定找个时间跟自己的兄长好生谈谈。 秦文之同他祖父坐了一桌,听到皇上那句“太子妃和未来的国母,只能是沐家嫡女,”后,小声朝他祖父问道:“祖父,皇上的意思,是要那沐二小姐变成嫡女后,才能当太子妃或者做未来的东陵国母吗?” 秦大学士摇头了摇头道:“皇上的心思意思,自然不是你我能揣摩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皇上的意思并不是那么简单,看来这位太子殿下能不能坐上那帝位还不一定呢! 第110章 西岐联姻 寿宴继续,晋安帝的儿子们开始纷纷向他献上自己准备的寿礼。当东陵烬炎一尊玉佛献上来时,众人都纷纷赞美,说玉佛不但寓意好,玉质也十分通透,是难得的佳品。晋安帝并未表达过多喜爱,只是简单的对东陵烬炎说了一句有心了。 东陵珏献上的是一副,他轻手所画的龙腾万里图,晋安帝很是高兴,直夸他画的好,说这副龙腾万里图深得他心。 听到晋安帝对东陵珏自己画的画这般喜欢,东陵烬炎心里十分不痛快。他那玉佛可是花了了好些银子才得来了,岂是一副破画能比的。 渐渐所有的皇子都献了寿礼,只剩下十一皇子东陵子羽未献寿礼了。看见皇兄们所献的寿礼,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手里拿不出手了。他把用帕子包好的笔架,紧紧的攥在袖子里,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太后发现了他的异样,打趣的看着她笑道:“子羽袖子里攥着什么呢?可是藏了糖果在袖子里?” “没……没有,皇奶奶,孙儿没有藏糖果。”子羽忙摇头否认,毕竟他也不是两三岁的人了,怎么还会把糖果藏在袖子里呢! “那你袖子里蔵着什么?快拿出来给皇奶奶瞧瞧。” “小十一藏什么好东西了?”听到身旁祖孙二人的对话,晋安帝便转过头来,看着二人询问道。 “儿臣……儿臣……”东陵子羽咬了咬嘴唇,一闭眼把袖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双手捧着献给自己的父皇。 “儿臣祝父皇,洪福齐天,龙体康泰。”他低着小小的脑袋,不敢看自己父皇的表情,若是父皇嫌弃了他的礼物,他会难过的。 众人听闻十一皇子,给皇上献寿礼了,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也想看看这六岁的十一皇子,能献上什么样的寿礼。 “这是笔架?”晋安帝拿起自己最小的儿子献上的寿礼,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皇后瞧见晋安帝手中的笔架,笑着道:“十一皇子也真是的,这御书房什么样的笔架没有,竟然把这笔架做寿礼献给你父皇,这不是多余么?”而且那笔架看起来,还极差,不知道是花了几文钱买来的。 听到皇后的话,子羽收回双手,头埋在胸前一张脸红的可以滴血。他就知道,他的礼物太寒酸了。 太后生气的瞟了皇后一眼,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难过。 淑妃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她就说不要这个十一皇子来的,如今献上这么寒酸的礼物,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东陵珏微微蹙眉,随即出声道:“儿臣听十一弟说,这笔架是他亲手的。” “十一皇子真是有心,小小年纪,便知道这亲手做的礼物最能包含人的心意。”沐纤离也出声说道,且不说宝宝礼物是否贵重,但是这份心意却是旁人比不了的。 晋安帝看着手中的笔架越看越满意,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糙,却包含了他儿子的一片孝心。而且十一皇子还小,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他贵为皇帝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所以比起玉佛什么的,他更看重的是心意。 他伸出宽厚的大手,摸了摸自家小儿子的头道:“这笔架父皇很喜欢,你有心了,明日父皇便把它摆在父皇的御案前。” 父皇说他很喜欢?东陵子羽抬起头,甜甜的笑着道:“父皇喜欢就好。” 皇后再一次被打脸,她口中多余的笔架,成了皇上喜欢的礼物。 接下来,各国使节开始像晋安帝献上寿礼。先献上寿礼的是一些小国家,为的就是怕别人的比自己好。这寿礼放到后面,会越来越拿不出手。 渐渐的各国使节的寿礼都献完了,只剩下西岐同狄戎了。 西子墨让侍从把西岐的寿礼,捧到了大殿之上。镶金的红木小箱子,看起来十分气派。他与皇妹西子灵站在大殿之上,拱手朝晋安帝道:“我西岐献上,红珊瑚一株,南海夜明珠二十颗,白玉观音一尊,天山雪莲十株,作为皇上的寿礼,祝东陵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墨太子有心了。”东陵帝说着朝站在大殿两旁的内侍们使了个眼色,内侍们便上前接过西岐献上的寿礼,随即退到一边。 “其实本太子此次前来贺寿,还带着父皇一个任务。父皇曾言若我不能达成,便不让我回西岐了。”西子墨半开玩笑的说道。 “哦……”晋安帝笑着道:“不知道西岐帝给了墨太子你什么样的任务呢?” 西子墨抿嘴一笑风华尽显,这一笑便勾去了不少小姐们的芳心。 “我西岐愿与东陵永修秦晋之好,愿将我西岐子灵公主嫁入东陵与东陵联姻。。” 与西岐联姻便意味着东陵在这片大陆上多了个盟友,西岐国力不弱,若是西岐联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而且人家西岐都主动提出了,若是他不答应,便是不给西岐过面子了。 南禹皇子,和北隅的使节脸色都变了变,这西岐同东陵结盟,不就成了强强联手吗?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呵呵呵……不知道,子灵公主看上在座的哪一位王孙公子了?”晋安帝看着西子灵询问道。 皇上此话一出,殿内的不少王孙公子们,都纷纷的挺起了胸膛。毕竟,与他国联姻,也只有他们这些皇亲最为合适。 西子灵也不扭捏,直接指着与柳之敬坐在一起的沐景凌道:“本公主,看上沐少将军了,还请东陵皇帝做主,让本公主与他成婚。” 所有人都看向了沐景凌,都觉得这沐景凌运气好,竟然被西岐公主给看上了,娶他国公主那是何等的殊荣。 当西岐公主指向沐景凌的时候,柳之敬的脸刷的一下全变白了,他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中苦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个西岐公主竟然看上了她哥哥?若是皇上真的同意这西岐公主嫁给他哥,那她敬哥哥怎么办?沐纤离十分担心的看了柳之敬一眼,只见柳之敬的脸已经全白了。 沐景凌脸色也是一沉,心里思量着如何拒绝,他可对这西岐公主没什么兴趣。 “哦?子灵公主竟然看上了沐少将军?”对于西岐公主看上沐景凌,这晋安帝还是颇为意外的。毕竟这西岐是奔着联姻来的,那便应该嫁给皇室之人才是啊。 “嗯,本公主就看上他了。”西子灵的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情。 第111章 沐景凌婉拒联姻 晋安帝点着头,看了看沐景凌只见他丰神俊朗,英武睿智,这西岐公主能看上他倒是也在情理之中。他开口道:“景凌少年英豪,英俊潇洒,西岐公主倒是好眼光。不过这景凌虽然是我的臣子,但是这婚姻大事,还是得问过他的意思才好。”他可不想自己满口答应了,等会儿景凌这孩子也来个拒婚,到时候他可不好下台。 “景凌对此你可有什么看法?”晋安帝看着沐景凌问道。 西子灵一双妩媚的猫眼,直勾勾的看着沐景凌,她堂堂西岐公主嫁给东陵国的一个少将军,对她来说可是下嫁。这聪明的沐哥哥,应该知道要如何选择。 不少的公子大臣们,都十分艳羡的看着沐景凌,这可是西岐公主啊!而且人家长得也美,谁不想娶啊! 这西子墨对自家皇妹的美貌也十分自信,他西岐公主下嫁,这沐景凌断不会拒绝。 而不少的小姐们,都十分伤心的看着沐景凌,这英勇神武英俊潇洒的沐少将军,可是她们倾心之人。若是这西岐公主嫁给了他,她们可是都不服气的。凭什么这西岐公主要到东陵来跟她们抢男人,西岐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此刻最着急的便是宁玉瑶了,看着沐景凌着急的不行,心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沐景凌站了起来,冲西子灵 拱了拱手道:“承蒙公主错爱,但是景凌不过一介武夫,身份低微实在配不上公主您。在座的有不少的王孙公主,还请公主另觅良人!” 他虽然知道,为了两国交好,他是不应该拒绝的,但是他是真的不想娶这个西岐公主。 闻言,众小姐面上一喜,沐少将军不愧是她们喜欢的人。当真不是庸俗之辈,并没有因为这西岐公主的美貌和西岐驸马爷这个身份,而答应娶西岐公主。 柳之敬袖中捏紧的手不由的松了松,不过既然这西岐公主是冲这景凌来的,这事儿怕也难了。 “本公主并不介意你配不上我,旁人我都不嫁,就要嫁给你。”西子灵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当真以为这沐景凌是自认为配不上她,所以才不同意娶她。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偷偷掩唇轻笑。人家这沐少将军,是因为不想娶她,才以身份低微配不上她为由婉拒。没想到这个西岐公主,还真以为人家是配不上她了呢!以这沐景凌的家世和才华,随便娶个东陵公主或者郡主都是可以的,又怎么会配不上她呢! 西子墨没想到这沐景凌竟然会婉拒,这不是在打他西岐的脸吗?他的脸色不由的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沐少将军莫不是看不上我西岐的公主?”西子墨微眯着眼睛笑着说道,那笑中藏刀,声音中也带着些冷意。 沐景凌面色一凛,拱手道:“不敢!” “皇兄你干什么?”西子灵扯了一下她皇兄的袖子,满脸不悦的看着他问道。沐哥哥可是她喜欢的人,她可不允许任何人对他凶,就连最疼爱她的皇兄也不行。 西子墨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这皇妹是蠢得可以的。在西岐的时候,人人都宠着她,也没有人敢跟她作对,以至于她现在连个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 他小声的对自家皇妹道:“你若想要嫁给沐景凌,从现在开始便不要说话。” “可……好!”西子灵点了点头,毕竟她还是很相信自己这个皇兄的能力的。 “既然沐少将军并不是看不上本殿的皇妹,我皇妹有对你青睐有加。你二人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我看沐少将军便不要再玩推拒了。”西子墨看着沐景凌说道,那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再听到任何拒绝的话。 晋安帝也拧起了眉头,这景凌明摆着是不想娶那西岐公主。但是若他开口这景凌也不得不娶,但是这势必会让景凌对他这个做姑父的有意见。那西岐公主一副非景凌不嫁的模样,若是他不开口由着景凌这孩子拒绝,那不是不给西岐面子吗?西岐带着诚意来联姻,若不能成,怕是会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皇后道:“西岐太子说的不错,本宫这灵儿和我侄儿景凌倒是般配得很!景凌能娶到西岐公主,大哥好福气啊!” 好福气?沐擎苍气得瞪了皇后一眼,娶这西岐公主既然是好福气,她怎么不让太子娶?这西岐公主虽然贵为西岐公主,可却教养全无,而且骄纵跋扈的劲儿,跟她家离儿以前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娶个这样的儿媳妇回去,这沐家还能安宁吗? “这福气,老臣要不起,还是给他人!”沐擎苍没好气的说道,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并不愿意这个西岐公主做自己的儿媳妇儿。 西子墨被沐擎苍这么直接的话给气着了,冷笑一声道:“看来,西岐与东陵这姻怕是联不成了。” 太后笑着道:“西岐太子这是哪里的话,既然西岐是抱着诚意来联姻的。这景凌不行,那旁人也是可以的啊!”既然是有意联姻,那么这联姻的对象便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将两国的关系紧紧的连在一起。 沐纤离也出声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西岐是要与东陵联姻,那么这联姻的对象,自然是皇室中人才最为合适。我兄长不过普通臣子而已,实在是担不起两国永修秦晋之好的重任。再说了,镇国将军府有不少东陵国的军事机密,他国公主嫁到我家怕是不太好。”她说到最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西子灵同西子墨。 她十分不喜,这种为了国家利益而结合的联姻方式。而且她哥还不喜欢这个西岐公主,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她哥征战杀场保家卫国,为了国家他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可不能连终身幸福也牺牲掉啊! 晋安帝细细的想着沐纤离这话,她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儿。镇国将军府掌握着东陵国一大半的军事机密,它国公主嫁进镇国将军府确实是不太妥当。 “怎么?沐大小姐是说,我们西岐会盗取你们东陵的军事机密不成?”西子墨冷声问道。这个沐纤离脑子真是转的快,竟然影射子灵嫁入镇国将军府后会盗取东陵军事机密。若是晋安帝听进去了她的话,必定会有这一层的担忧,怕也不会主张皇妹嫁给沐景凌。 沐纤离摸着下巴耸了耸肩膀道:“这个可真不好说。” “笑话,若是西岐有心那样做,又何必与东陵联姻,永修秦晋之好?”他虽然敬佩这沐纤离思虑得远,但是他西岐此刻只是简单的想与东陵联姻而已。 “或许你们现在没有那个想法,但是谁能保证,你们永远不会有呢?再说了,在这个世界上,向来就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浮云。”若是西岐他日为了利益与东陵开战,怕是也不会管两国是否联姻! 第112章 西岐公主惹众怒 沐纤离这句话虽然说得俗了些,但是却十分在理,各国的使节是最能体会的。往往最好的盟友,最有可能在你的背后给你捅刀子。不过这沐家大小姐一个女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真是让人感到惊讶。 “本公主只是想嫁给沐哥哥而已,你这个女人说那么多废话作甚?谁稀罕你东陵那点儿军事机密了。”西子灵气急,语气极其不友善的指着沐纤离的鼻子说道。 她这话一出,便让在场的东陵国人都感到不舒服了。什么叫做‘谁稀罕你东陵那点儿军事机密?’这言语之中分明就是轻视东陵之意。而且,既然是这西岐提出联姻,那便应该有东陵皇帝决定,将这西岐公主指给谁的。他们陛下不过是宅心仁厚,所以征询一下她的意见而已。怎么着,人家沐少将军不娶,这西岐还想与东陵开战不成?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想嫁,可是我哥哥不想娶啊!公主您中总不能硬逼着我哥哥娶你不是?”沐纤离笑盈盈的看着那西岐公主说道。 不想娶?西子灵一双妩媚的猫眼含着怒意看着沐景凌,他凭什么不愿意娶自己?自从三年前,她乔装打扮溜进东陵边城,遇到歹人被他所救后,她就决定了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谁也都不准不同意。”西子灵的公主脾气上来了,在西岐没有任何人敢拒绝她,在这东陵也一样。 “子灵……”西子墨拧眉,扯了一下西子灵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谁都不准不同意?呵!这西岐公主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晋安帝脸色阴沉,幽幽的看了一眼西子墨和西子灵,他们当这里是西岐吗?想如何便如何? “哟哟……西岐公主好大的口气,还谁都不准不同意?我皇伯父可还没同意让沐少将军娶你呢!”东陵清流靠在一直上,一双魅惑的狐狸眼,颇为轻佻的看这西子灵。 众人终于见识到,比沐家大小姐还要蛮横的女人了,跟她比起来那沐大小姐的蛮横都不叫蛮横。 西子墨脸色微沉,朝坐在上面的晋安帝拱了拱手道:“东陵陛下,我们今日可是抱着诚意而来,如今东陵的态度,让我们很是为难啊!” “西岐公主看上了景凌,可是景凌不愿意,我也不能逼着他娶不是,这样只会寒了臣子的心。说实话,朕也十分为难啊!”晋安帝打着太极也不松口,既然这联姻是西岐提出的,他若直接拒绝自是不好的。只怕这西岐到时候会以东陵看不起西岐为由,与东陵交恶,所以只能让西岐主动放弃。 “有什么好为难的,只要陛下您一声令下,沐哥哥又怎么敢不娶我。”西子灵着急的冲晋安帝说道。他贵为东陵皇帝,他一声令下沐哥哥自会娶她。 沐景凌的粉丝团忍不了了,纷纷冷嘲道:“哟!这西岐女子果真是与咱们东陵女子不同,这逼人男人娶自己这种事情,咱们可真是做不出来。” “说不准儿,这西岐国的民风便是这样呢!” “难道西岐女子,但凡看上了那个男子,也不用管人家愿不愿意,便直接嫁给人家吗?” “看西岐公主这架势,估摸着还真是如此呢!” “可是这儿是东陵,可不是西岐,这西岐公主也不能把西岐的那一套用到东陵来呀!” “哎!人家是公主嘛!” 别看这些管家小姐们,一个个柔柔弱弱的,但是嘲讽起人来,可是半点都不弱的。直接把西子灵的个人行为,跟西岐国的所有女子都挂钩了。而且还影射,这西子灵是到东陵来以势压人来了。 听着众女的冷嘲,西子灵怒火在中烧,大声吼叫道:“你们都给本公主闭嘴,本公主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说三倒四。”这些东陵女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灵儿……”西子墨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唤了西子灵一声。 沐纤离见晋安帝虽然并没答应让她哥哥去西岐公主,但是却也并没有表明态度。经过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他应该也不想让西岐公主嫁入沐家。 “沐哥哥我可是西岐公主你怎么能不娶我,若你不娶我,我回到西岐后便让父皇发兵东陵。”西子灵也不管她哥哥了,直接冲到沐景凌面前威胁道。 她这威胁的话一出,大殿之上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可以听到。诸国使节都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两国最开始的要结盟,变成西西岐要向东陵发兵。 “休要胡言……”西子墨上前直接把她拉到了一边。自己这皇妹当真是魔障了,为了嫁给沐景凌竟然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原本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待着,他自会有办法让沐景凌娶了她。可是现在她已经犯了众怒,还惹了晋安帝不快这事儿怕是有些麻烦了。 “小妹年幼无知,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还请东陵陛下勿怪,千万不要当真。”西子墨按着西子灵的头,一同朝晋安帝认错。 西子灵在东陵皇宫,说出那样的话来,这西子墨竟然用一句年幼无知来搪塞?不过这西子墨竟然都这么说了,若是他们当真了计较了,便显得他们小气了。 “既是年幼无知,口不择言,朕自不会当真。”晋安帝沉声说道,心中已经决定,这西岐公主不但不能嫁进沐家,这些王孙公子也是不能嫁的。她当着各国使节的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若是他东陵真要了这西岐公主,只怕会被诸国耻笑。也会以为他东陵怕了西岐,因为西岐公主一句发兵东陵便低了头。 如今这情况有些难办,西岐公主非要嫁,沐景凌不想娶,晋安帝不表态,三方现在便这么僵持着,等着其中一方退步。沐纤离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倾着身子在沐景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样行吗?”沐景凌有些担忧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小声道:“行不行也就这样了,看皇伯父的样子,也不想那西岐公主嫁入沐家。” 第113章 西岐公主认输 东陵珏一直都注意着对面的沐纤离,见她忽然与沐景凌耳语,便想她难道想出了解决这局面的办法?他本来想出手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再等等! 沐景凌深吸了一口气,按着自家小妹教的话,冲晋安帝拱手道:“皇上微臣愿意娶西岐公主,不过有一个条件,西岐公主必须满足微臣才能娶她。” “什么条件,你且说来。”西子灵听闻沐景凌说愿意娶她,原本阴暗的脸瞬间由阴转晴。也不得晋安帝开口,直接冲他问道。只要能嫁给沐哥哥便好,她才不管什么条件不条件呢! 这沐景凌方才还说不娶,现在便又愿意了?莫不是在设套?西子墨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探究。 听闻沐景凌说愿意娶西岐公主,宁玉瑶好不难过。不但她难过,这爱慕沐景凌的小姐们,也难过得都快哭出来了。 沐景凌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保持拱手的姿势,对着晋安帝。 “哦?什么条件?”晋安帝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他方才见离儿那丫头,对景凌耳语,她们莫不是次想出了既不损害两国邦交,又让西岐主动退让的法子? “皇上您也知道,沐家男子世代都是武将,都能战善战武艺超群。微臣又是沐家嫡子日后自然是要继承家业的,娶的媳妇儿日后便是沐家的当家主母。作为沐家的当家主母,这武艺自然也是不能差的。” “嗯……”晋安帝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历代沐家主母,都是能文能武之人。所以呢?” “所以,若是西岐公主真想嫁给微臣,须打赢我家小妹纤离。只要西岐公主,能赢了微臣的小妹,那么微臣便八抬大轿迎她入府!”说完他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西子灵,投去一个动人心魄的微笑。 西子灵被他这笑迷得神魂颠倒,差点儿就要开口答应,不过却被她兄长及时制止了。 众人都看向了沐纤离,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沐家的大小姐,是会一些拳脚的,但是能不能打过这西岐公主便不好说了。 她们现在就是在设套,至于这西岐公主钻不钻,就看这西岐公主到底有多喜欢她哥哥了。 “你有把握吗?”柳之敬皱眉看着沐纤离问道。方才景凌说出愿意娶西岐公主的时候,他真是从头顶冷到脚底。不过听景凌把话说完后,他才明白原来她们是在设套呢!这个西岐公主他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她是西岐皇帝的掌上明珠。从小便习武,而且这武功似乎也不低! 她微微勾唇浅笑道:“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她既然挖了这个坑,就能再西岐公主往坑里跳后,把这坑给埋起来。 这沐家大小姐的功夫如何,他可是见识过的。他小妹虽然从小习武,这功夫也不差,但是能不能打过这沐家大小姐还真不好说。而且这沐景凌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便代表他们又十足的把握,所以这个坑他们可不跳。 “西岐太子你这事儿你如何看?”晋安帝看着他问道。 西子墨冷嘲道:“想要与东陵联姻还真是不容易,竟然还要斗武……” “若是子灵公主自认为打不过我,不敢与我比试,也无所谓的。只要皇上下令,我大哥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娶了子灵公主的。”沐纤离不等西岐太子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十分轻蔑的看着西子灵说道,有意激怒这位西岐公主。 听到‘打不过’,‘不敢’,‘勉为其难’这样的话,西子灵便怒火在中烧。她可是西子灵,是西岐的公主,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再说了她自幼习武,从未遇到过能打得过她的女人,难道还会打不过一个表里不一东陵女子?而且她也希望沐哥哥能心甘情愿的娶她,而不是勉为其难。若是沐哥哥勉为其难的娶了她,显得她似乎很差劲配不上他一样。 “谁说本公主不敢了,我同你比试。”她扬着高傲的下巴,看着沐纤离说道。她不但要打赢她,还要用鞭子抽烂她那张讨人厌的脸。 “好!那么击掌为盟,若是公主赢了我,我沐家八抬大轿迎公主进门,若是公主输了还请公主自觉一点儿,另寻良人。”她边说便走到西子灵的面前,朝她伸出了右手。 “子灵……”西子墨出言阻拦。 “好,你就等着喊我嫂嫂!”西子灵根本不听,直接伸出了右手。 “啪、啪、啪。”三个清脆的击掌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西子墨心塞得无以附加,双眼阴沉的看着沐纤离。这个女人分明就是看中他皇妹易冲动不服输,故意用激将法激他小妹往坑里跳。既然他家皇妹现在已经答应了,还与人击掌为盟,若是皇妹真的输了,嫁给沐景凌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提了。 察觉有人在看她,沐纤离凭着感觉一转头,只见那西岐太子正阴沉的看着自己。这个西岐太子绝对是个心机深沉,又十分聪明的男人。他早就看出了她们是在挖坑,但是奈何她皇妹太过冲动了,连他都来不及阻止他皇妹往坑里跳。 二人的视线对上,她冲那西岐太子莞尔一笑。西子墨先是一愣,随即改变眼中的阴沉之色,对她还以微笑眼中竟是算计。 她微微蹙眉,觉得这西岐太子这一笑中的信息量太大了,不过她没有时间去揣摩。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一青一红的身影,相对而立。 一身红衣的西子灵手里拿着一条红色的倒刺软鞭,一淡青色纱衣的沐纤离手拿着长剑,剑尖指地。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殿中的两个女子身上,气氛颇为紧张。 “沐纤离加油……”宁玉瑶忍不住冲沐纤离喊道。虽然她是不喜欢她,但是此刻她是真的希望她能赢,这样一来景凌哥哥就不用娶这个西岐公主了。 宁玉瑶这一声加油,也引得别的小姐,开始为沐纤离加油助威。 “沐大小姐加油,让西岐公主瞧瞧咱们东陵女子的厉害。” “加油,一定要赢啊!” 这西岐公主处处看低她们东陵女子,如今她要与沐纤离比试,她们自然是要希望沐纤离能赢,给这西岐公主一些教训才是。 见不少小姐都在为沐纤离加油,沐纤雪心中十分不悦。这些女人平时不是最讨厌沐纤离吗?怎么这会子反倒替她加油助威起来了。她只想沐纤离输,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听到东陵的小姐们加油助威的声音,西子灵的心里不免生气。“呀!”她娇喝一声,扬起手中的软鞭就朝沐纤离甩去。 沐纤离闪身一躲,躲过那有倒刺的软鞭,舞着剑朝西子灵攻去。西子灵功夫不弱,鞭子迅速收回又朝她甩去,缠着她那攻过去的长剑,往后一拉。 “呀……”沐纤离发出一声轻呼,手里紧捏着长剑装作脚步不稳的被她拖了过去。 “哼……”西子灵得意一笑,没有想到这么沐纤离这么不堪一击。看来她那日在酒楼打倒的那个狄戎人,也是个草包。 拓跋弘看着被西子灵拽过去的沐纤离,心想,这女人的功夫应该没这么差!难道她是装的? 这沐纤离绝对不是不堪一击的人,西子墨向大殿中间的西子灵喊道:“子灵不可轻敌……” 可是他这话还没说完,那被西子灵拽到跟前的沐纤离,飞起一脚便踹在了西子灵的肩膀上。 “啊……”西子灵发出一声惨叫,长鞭脱手,重重的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沐纤离一个箭步上前,长剑直接指着她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子灵公主,你输了!” 果真是装的!拓跋弘看着沐纤离,不由的勾唇笑了笑。 众人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这沐大小姐赢得也太快了,不过两招而已,便赢了这西岐公主。 西子灵抬眼看着俯视自己的沐纤离,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几这么输了。 “你、你使诈……” 沐纤离收回了长剑,看着她道:“这可不是我使诈,而是你太轻敌了。” “我不服,”西子灵站了起来,双手握成拳头,直接朝沐纤离攻了过去。她头一偏,躲过朝她迎面攻来的拳头。 “犯规,西岐公主明明就输了。”云婉仪见那西岐公主明明输了,还攻击沐纤离便忍不住站起来叫道。 “就是,犯规了,沐小姐都赢了。” 不少的小姐们,也跟着叫了起来。可是那西子灵才不听,觉得自己不可能输给沐纤离,是这沐纤离使诈才赢了她,她不服。 论赤手空拳近身攻击,她沐纤离可是祖宗。既然这西岐公主不认输,那么她便打到她认输。沐纤离扔掉了手中的长剑,赤手空拳与那西岐公主打,省的她输了之后又说她胜之不武。 跟精通自由搏击,跆拳道,散打的沐纤离比拳脚,西子灵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不肖片刻便被沐纤离按在了地上。 “子灵公主,这回你可认输?”沐纤离将她高傲头颅按在地上笑着问道,一副你不认输我便不放你起来的架势。 西子灵那曾如此被人对待过,她细皮嫩肉的脸,紧紧的贴在地板上,让她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输、输了,”西子灵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道,暗暗在心里发誓,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把她高贵的头颅按在地上的女人。她要让她跪在自己面前,把她碎尸万段,方能消今日之辱。 第114章 西岐太子求娶 沐纤离打败西岐公主大快人心,那西子灵丢了面子,自然不愿意多待,也不再提联姻的事情,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行离开皇宫回了驿馆。 见西岐公主离去,所有人都想,这西岐同东陵的联姻,怕就是要这么胎死腹中了。可是没想到,那西子墨却在西子灵走后却提出,联姻的对象换成他了,由嫁变娶。 西子墨贵为西岐太子,他与东陵联姻娶过去的女子,自然便是做他的太子妃的。若是做了他的太子妃,那日后便是西岐的王后,所有人都觉得这买卖不亏。 皇后太和还有四妃,开始选起这后宫中还未成婚的适龄公主来。 “春玉公主年芳十五,模样也好,让她去和亲十分合适。”贤妃看着晋安帝说道,眉间尽是喜色。那春玉公主便是贤妃所生,若是她的女儿能嫁给西岐太子,她在宫中地位自然是会暴涨。 良妃白了贤妃一眼,掩唇嗤笑道:“得了!春玉公主身有残疾,连皇上的寿宴都不能来参加。贤妃娘娘你还想把她嫁给西岐太子,正当人家西岐太子眼瞎啊!我看啊!九公主才最为合适!” “胡闹……”太后低声斥道,“那九公主才十二岁还未及笄,可还未到成亲的年纪,你们都别说了,我看宁侯的女儿玉瑶最为合适。"宁玉瑶貌美人又聪明,又是长公主的所出,让她与西岐联姻最为合适。这太后多少还是有些私心,这宁玉瑶是她的外孙女儿,她对着个外孙女儿也十分痛爱,她也想让自己最喜欢的孙女儿嫁到西岐坐上那西岐后位。 皇后没有女儿,不管是谁嫁到西岐对她来说都没差。与让其贤妃和良妃生的公主嫁到西岐去做皇后给自己添堵,倒不如顺太后的意,让那长公主的女儿宁玉瑶嫁到西岐去,也算是卖长公主同太后一个好。 “皇上,臣妾也觉得,长公主的女儿玉瑶年龄合适,才德兼备实为不二人选。”皇后十分贤德的对晋安帝说道。 皇后看了看与宁侯世子,坐着一起的宁玉瑶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人家是来联姻的,他自然也不能整个歪瓜裂枣给人家不是。 晋安帝开口道:“长公主之女宁氏玉瑶,样貌出众,德才兼备,与墨太子你倒是十分般配。 宁安侯府一家听到皇上有意让宁玉瑶与西岐联姻,这面上都是一喜。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坐上了最尊贵的位置。 宁玉瑶一张脸吓得煞白,她才不要联姻,她才不要嫁娶西岐。她喜欢的人是景凌哥哥,她要嫁给景凌哥哥。 “母亲……”宁玉瑶声音微颤,唤着坐在自己前面的母亲。 长公主转过身,满脸喜色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道:“玉瑶你有福了,日后宁安侯府都会以你为荣。”见自家的女儿脸色苍白,她认为女儿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给吓到了。 “小妹你日后可会成为西岐的皇后,是不是高兴坏了?”宁侯世子拍着自家妹子的纤纤玉手颇为兴奋。 高兴?她哪里会高兴?难道母亲和哥哥没就没有想过,她若是嫁娶西岐,很有可能便这一生一世都见不到了吗?自己明明那是他们最疼爱的人,他们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嫁到西岐那个人是让那个地不熟的地方去呢! 对于这个长公主的女儿,这西子墨也是有一些了解的。那长公主的女儿,倒是个美人儿,但是他愿意娶的人可不是她。 西子墨笑着道:“长公主的女儿是极好的女子,不过,子墨想要求娶的是镇国将军府大小姐沐纤离,子墨愿意太子妃之位迎娶沐大小姐。为西岐同东陵的友好关系,搭起一座桥梁。” 他话一落,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这西岐太子要娶沐纤离为他的太子妃? 沐擎苍同沐景凌瞬间黑了脸,他们自然是不愿意他们的心头宝,远嫁他国。而且离儿才在大殿之上打败了西岐公主,让西岐丢了脸面这个西子墨现在求娶,总然他们觉得这西子墨是没安好心。 听闻西子墨要求娶沐纤离,这东陵烬炎的心里十分膈应,他不愿意娶的女人他国太子却求娶,他的面上自然是不好看的。 这个西子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东陵珏拧眉看着他。作为西岐太子,他自然是应该娶个本国大臣的女儿为妃,这样才能得到助力。娶一个东陵大将军的女儿,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西子墨的想法十分简单,只是十分单纯的想要找回西岐的面子。这沐家的大少爷不是不愿意娶他西岐公主吗?那他便求娶这沐家的小姐。而且他也觉得沐纤离这个女人十分有意思,激起了他想要驯服的欲望。虽然娶一个东陵大将军的女儿对他并没有什么助力,但是把他她娶到西岐后,再找个理由废了她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这西子太子脑子是坏掉了吗?沐纤离蹙眉看着那笑意盈盈的西子墨,她也没有美到让这西子墨一见倾心的地步啊!而且她方才还完虐了西子灵,让西岐丢了面子,他应该十分讨厌她才对啊! 还沉浸在宁玉瑶要当西岐太子妃喜悦中的宁家人,一听这西子太子要求娶沐纤离便笑不出来了,反倒是宁玉瑶松了一口气。虽然这西岐太子没有看上自己,而是看上了沐纤离有一种自己比不上沐纤离的感觉。但是只要不嫁给别人,便是什么都好。 “这……”晋安帝又为难了,看沐擎苍同沐景凌脸黑的那样,便知道他们是不愿意沐纤离嫁到西岐去的。这西岐是有毛病是!费什么都非是沐家人不可呢? “东陵陛下,本王愿以狄戎王后之位求娶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为了表示诚意,我狄戎二十年内将不会进犯东陵边境。”拓跋弘也站了起来,声音雄浑而又有力的向晋安帝说道。他身后随他出使东陵的狄戎大臣,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大王。这沐纤离害同他们狄戎丢了那么大的脸,大王昨天还要杀她,怎么这会儿子又要娶她做狄戎的王后呢! 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这个狄戎的大王又来凑什么热闹。等等,这个狄戎大王的的眼睛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啊!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15章 拓跋弘凑热闹 她见过狄戎人没有几个,最近见的一次,便是前几日在宝泰楼的时候见过。鹰眼?她想起来了,这人是那日在宝泰楼的那个大胡子。没想到那日偷偷潜进皇城的狄戎人,竟然是狄戎大王拓跋弘。那日这他留着满脸的胡子,以至于她并没能一眼便认出他来。别说这狄戎的大王刮了胡子,长得还这真不赖。雕刻的五官,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狂,但是却英勇魁梧极有男子气概 这个狄戎大王来凑热闹,难道是因为她坏了狄戎的计划,还想出那法子使狄戎在诸国面前丢尽了脸面,所以这拓跋弘是想把她娶回去,然后折磨她。她的脑子里瞬间便脑补出了一个,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草原上捡牛粪一个凶神恶煞的狄戎女子,拿着一根鞭子在后面抽她的画面。 她甩了甩头,把那画面从自己的脑子里甩了出去。这西子墨嫁不得,这拓跋弘更加嫁不得。虽然两个都没安什么好心,但是她却是把狄戎得罪得更狠一些的。 用一个女人,换取东陵边境二十年的安稳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毕竟东陵边境一直被狄戎骚扰,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若是能换取二十年的安宁,边境百姓安稳度日。让国家不再为与狄戎打仗出兵,那将会节省很大的一笔国库开支,还能少死许多人。 “陛下老臣以为,将沐大小姐嫁给狄戎之王最为合适。”户部侍郎站起来拱手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不少的文臣都纷纷起身附议,认为用沐纤离一个小女子,换边境二十年安慰,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不能再划算的买卖。 殿中的武将,没有一个附议的,再他们看来作为军人自然是应该保卫女人和孩子。如今却要用一个弱女子,去换取边境安稳,实在是丢人。 以沐擎苍为首的沐家军武将,全都狠狠的瞪着那一个个附议的大臣们。这些文臣还要不要脸了,沐家军为了保卫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沙场,随时准备马革裹尸还,为东陵过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为的不就是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家人吗?如今他们连沐家的女人都要牺牲掉吗? 那狄戎是什么地方?苦恶之地,而且这狄戎人对东陵就不友好。狄戎的武将们,更是恨透了沐家军,若是沐纤离嫁到狄戎去,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沐家男儿为了东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沐家女儿也自然是不差的。皇上,便让离儿嫁到狄戎去!我相信离儿也十分愿意为边境安稳,尽一份力。”皇后大义凛然的说道,一副为沐家人代言的模样。沐纤离这臭丫头,竟然当中退婚丢她儿子的脸面,让她嫁到狄戎去吃些苦头也好。而且沐家若是没了沐纤离这个女儿,兄长他们自然只会顾着雪儿了。 “我愿意你妹。”沐纤离在心中暗骂,被皇后的话气得想抽她。 沐擎苍满眼失望的看着坐在高处的亲妹妹,心寒的无疑附加。这边是他护了半生的亲妹妹,她竟然这样丧良心,竟然也主张让离儿嫁到狄戎去。 皇后都发话了,那附议的大臣便更多了,除了秦大学士以外所有的文臣都附议了。就连以太子马首是瞻的武将,都也跟着附议了,毕竟这皇后的意思,便是太子的意思。 西子墨冷冷的扫了拓跋弘一眼,冷嘲道:“怎么?狄戎王这是要跟我抢吗?” 拓跋弘听着强壮的胸膛,沉声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他起初是想要杀了这个沐纤离,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像沐纤离这样强悍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拓跋弘。没错,他就是看上这个女人了。 晋安帝看着附议让沐纤离嫁到狄戎的大臣们,拧着眉心中的天枰开始倾斜。他虽然很喜欢离儿这孩子,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率先考录的应该是国家利益。 “好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让一个女人,嫁到那不毛之地去换取边境安稳,圣贤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柳之敬怒不可遏的小声咒骂道。 东陵珏脸阴沉得可怕,那眼中竟是嘲讽之色,他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嘲笑道:“什么时候开始,东陵的边境安稳需要用一个女人去换取了?狄戎王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东陵国了!” “父王你不是说过,自古以来,以和亲换取一时的安稳不最丢人的事情吗?难道我不在东陵的这几年,咱们东陵的国力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东陵清流故意装着一副无知的样子,抓着头,满脸天真的看着荣亲王问道,开始坑爹。 荣亲王此刻有一股想要掐死这个儿子的冲动,不带他这么坑爹的。 东陵珏同东陵清流的话一出,以户部侍郎为首的大臣们,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脸皮薄一点儿的,面上都有些微微泛红了。晋安帝正了正色,还好他还没有点头,不然定会被自己的儿子看轻了。不过珏儿和清流那小子说的不错,若是为了边境安稳让离儿那丫头嫁给狄戎王,是有些丢人。显得他东陵好像很惧怕,狄戎进犯东陵边境一样。 “本王并非小瞧东陵,二十年不进犯东陵边境,只是为了表达本王的诚意而已。”拓跋弘笑着说道,一双锐利的鹰眼,审视着这个被传的神乎其乎的东陵七皇子。这个七皇子果真是不简单,一句话便让那些附议让沐纤离嫁到狄戎的大臣们惭愧得红了脸。 原本坐着的沐纤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晋安帝道:“皇上姑父,既然这狄戎王,和西子太子都是求娶离儿的,可不可以容离儿跟他们说几句话。” “说!”晋安帝点了点头准了。 “谢皇上姑父。”她转过身,嘴角挂着冷笑:“虽然西岐太子和狄戎王都有意求娶本小姐,但是我的话也搁这儿了,本小姐我不下嫁。” “噗……”云婉仪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沐纤离嘴巴真毒,一句‘本小姐我不下嫁’直接贬低了西岐太子和狄戎王,直言他们是配不上她。 “小妹……”云清扬微微蹙眉,看着自家小妹。虽然这沐大小姐话听着是让人痛快,但是这个时候笑,还是有些不合时宜。 云婉仪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珠子转了转,表示自己不笑了。 “离儿莫要胡闹,”皇后厉声呵斥,这臭丫头这么一说,不是将西岐同狄戎都给得罪了吗? 她转过身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姑母离儿可没有胡闹,离儿不愿意嫁。但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皇上要臣女嫁,臣女也不得不嫁。不过,等臣女嫁到,西岐或者狄戎很有可能出现,西岐太子新婚之夜被太子妃刺死在床上,和狄戎大王新婚之夜被王后刺死在床上,这样的情况。”这种事情,她反正是绝对做的出来的。到时候不管是那一国,应该都会跟东陵开战! 第116章 献上寿礼 所有人都被沐纤离这狂妄又大逆不道的话个震住了,若是别的女子不想嫁人也只会来个以死相逼。但是这沐大小姐却不同,她自己不死,让别人死。 “有趣……呵呵太有趣了……”南宫睿拍着桌子笑了起来,“若不是本皇子惜命,都有点想求娶沐大小姐了。”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女人。 东陵珏看着那如同青莲一样傲然的女子,很好,她果真是没有让自己失望。 晋安帝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痛,这丫头这脾气到底是随谁啊?他看了一眼黑着脸的沐擎苍,很显然有一半儿是随了沐擎苍,再有一半儿就随了她娘亲。 众女见沐纤离说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都开始在心里为沐纤离默哀。这沐纤离打败了西岐公主,不但为她们出了一口恶气,还保住她们心中的如意郎君。再又见识了那更让人讨厌的西岐公主,除了曾经被沐纤离欺负过的人,其他人已经没有那么讨厌沐纤离了。还莫名的觉得,这沐纤离有些帅气。 沐纤雪一脸担忧的看着沐纤离,心里却止不住的幸灾乐祸,说出要刺死西岐太子和狄戎大王惊人的话来,她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多谢南禹皇子不娶之恩……”沐纤离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冲那南禹三皇子道谢。 “东陵陛下我不会给沐大小姐刺死我的机会,还请东陵陛下能答应我让沐大小姐与我联姻。” “本王也不怕。” 沐纤离的话越发激起了他二人的征服欲,丝毫没有因为,有可能会在新婚之夜被新娘刺死在床上而退缩。 “哎……”沐擎苍重重的的长叹一声,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走到自己女儿身边,冲晋安帝道:“老臣已经老了,如今东陵无战事,这离儿也要嫁到西岐或者狄戎去了。也用不上老臣操心了,老臣恳请皇上准许老臣解甲归田。”沐擎苍说完直接跪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副你嫁我女儿,我就不干了的架势。再说了贵为镇国大将军,护得住国家和君王,却护不住自己的女儿,他还做什么大将军! 见大将军都这么说了,属于沐家军的众将领们,也纷纷站了出来,跪在大殿之上异口同声的说道:“请皇上准许,我等随大将军解甲归田。”虽然他们也觉得大将军此举有些冲动,但是他们身为沐家军,自然应该与大将军同进退的。 沐纤离眼眶一热,没有想到爹爹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他这完全是在逼皇上啊!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住了,沐大将军竟然为了不让沐纤离嫁去西岐或者狄戎,竟然率众将以解甲归田来逼皇上。他难道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吗?看来这沐大将军是把这沐纤离,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啊! 沐纤雪看着跪在大殿上的父兄,就为了一个沐纤离,他们竟然做到这一步,若是换成是自己,他们也会这样吗? “大哥……”皇后急的大叫出声,若是她兄长解甲归田了,她与太子如何立足。她实在是低估沐纤离这个侄女儿在她兄长心中的分量,那是一千个沐纤雪都比不上的啊! 太后也出声劝道:“大将军莫要冲动。” 拓跋弘同西子墨实在是没有料到,这沐擎苍会使这么一招。是与西岐联姻结盟,还是保边境二十年安稳,或者失去整个沐家军全由东陵帝抉择了。 晋安帝这脑仁疼得越发的厉害了,他错了,沐纤离这性子有三分之一都是随了沐擎苍。晋安帝虽然恼怒这沐擎苍在这么多人面前逼他,但是思及他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便深吸了一口气妥协道:“墨太子、狄戎王、你们也看到了,离儿这丫头不愿意下嫁。再者为了你二人的生命安全考虑,这求娶的事情便算了!” 人家东陵皇帝都说算了,这拓跋弘同西子墨自然也无话可说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但是这两国,注定是要与东陵交恶的了。 “好了,大将军还有众将都快起来!东陵可不能没有你们。”晋安帝颇为无力的说道。 “谢皇上。”沐擎苍谢了恩,带着沐家众将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所坐的位置。 皇上虽然拒绝了西岐同狄戎求娶她,但是以解甲归田逼皇上的爹爹,怕是也让他心生不满了!沐纤离没有随她爹回座位,而是看着晋安帝道:“皇上姑父今天 你生辰,离儿做了一份大礼,要送给皇上姑父。” 晋安帝只觉得自己的这个生辰过的很累,沐纤离口中的大礼也并未激起他的兴趣,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大礼?那便献上来!” “是,”沐纤离应了一声,随即便如同一阵风一样,跑出了大殿。没一会儿便抱着一个大木盒子,走进了殿内。 众人见沐纤离这个时候献寿礼,想她应该是知道他们沐家惹了皇上不高兴,想献上寿礼讨皇上欢心。如今皇上因为沐家,得罪西岐同狄戎两国,那可是什么寿礼都不能弥补的。 沐纤离把木盒子放在了地上,再把盖子打开,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皇上姑父这便是离儿要献给你的寿礼,”沐纤离手里拿着装着三支短箭的弩,看着晋安帝说道。 众人都十分好奇的看向沐纤离手中拿着的东西,这玩意儿看着弓又不是弓。上面放着三支短箭,还有一个奇奇怪该的手柄。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东西是一件兵器。 “这是何物?”晋安帝出声问道。 沐纤离解释道:“这是弩,可放三支箭。此处是用来瞄准的,瞄准后只要按动此处,便可三箭齐发,而且还不用耗费力气。皇上姑父若是有兴趣,可以让离儿给你示范一下。”这弩可是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做出来的,虽然跟现代的弩比起来是差了些,但是在这个只有弓箭这种远程兵器的古代,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她当初做这弩的时候,本就想说在寿宴上献上,趁机震慑一下狄戎的。不过先来需要震慑的可不止狄戎,还有西岐。 第117章 臣女要参军 众人听闻此弩威力都有些不相信,那箭要射的远也得用劲儿拉弓,可是这弩都不用劲儿,有怎么能射的远呢!而且这沐纤离又不是兵器司的巧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兵器来。所以这弩啊!怕也只是个如同弹弓一样的小孩儿玩物而已。 晋安帝对这弩有些兴趣,便让沐纤离示范一番。她让宫人准备了三个苹果,放在殿门口的凳子上。嘱咐殿门外的宫人们,站到两边不要站到中间,以免被误伤。从她站的位置到那大殿门口,约莫百米的距离。她右手持弩,瞄准了那三个苹果,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按动扳机。 “嗖……”只听见三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众人眼睛还来不及反应,那凳子上的三个苹果便不翼而飞。 “诶……苹果呢?”众人扬着头在殿门口寻找那三个不见的苹果,若不是听到那三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他们都有些怀疑这沐纤离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放箭了。 “好快……”拓跋弘沉声说道,若不是他眼神好,怕是都捕捉不到那三支断箭射出的画面。纵使他是狄戎最强的男子,箭术在这瀚星大陆她称第二,没人敢与他争第一。但是他自认为,自己射不出那么快的箭。 坐在拓跋弘旁边的西子墨也皱起了眉头,他是有功夫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那短箭的速度。好厉害的弩,西岐最好的弓箭手也射不出这般快速的箭来。 沐家众将皆惊,乖乖!这苹果哪儿去了?这弩怎么是他们家大小姐自己做出来的吗?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远程兵器呢! “苹果呢?”太后的眼神不太好,她只发现苹果不见了,并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后娘娘,苹果在这儿呢!”殿门外的宫人,手里捧着三个苹果走进了殿内,那苹果上还插着三支短箭。 众人看着那三个带着箭的苹果,都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苹果在何处发现的?”晋安帝有些激动的看着宫人问道。 那宫人答道:“回禀皇上,这苹果是在殿外的大槐树上发现的。奴才们可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这短箭从树上拔下来。”那宫人说的颇为夸张,不过他门虽然没有使出吃奶的劲儿,但是也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把这树上的箭给拔下来。 “大槐树?那大槐树离这大殿,少说也有百米之距。沐小姐站在这殿内用弩射出的那短箭,算起来的话,那可是两百多米的射程啊!”秦大学士一番计算之后,十分震惊的说道。而且这短箭还是因为有槐树的阻挡才停了下来,还深入树干。若是没有那槐树,这短箭怕是还能射的更远呢! “这么小小的东西,竟然有两百米的射程,这简直就是神兵啊!”沐家军中年的王将军,忍不住出声说道,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最好的弓箭手,用最好的弓箭,射程最多不过也就两百米而已。但是这射程是有两百米,可这威力跟这弩比起来可是差远了。而且这弩还能三箭齐发,不是神兵是什么? “快拿上来,给朕瞧瞧。”晋安帝招手让沐纤离上前。 她亲自拿着弩走上前双手奉上,晋安帝接过沐纤离奉上的弩,拿在手里细细的打量起来。这弩身比普通的弓箭还要轻,比普通的弓箭还要小,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若将此弩配备三军,这弓箭手的威力定会大曾。若是他国想要进犯东陵,两百米之内都可以此弩攻之。有了此物,他东陵还需惧怕他国与东陵为敌吗? 皇后有些不信的瞧着沐纤离,这样的神兵利器当真是她做出来的?她这侄女儿可是个不学无术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呢! “离儿啊!这弩当真是你做出来的?”皇后脸上带着假笑,看着她轻声询问道。 沐纤离勾唇冷笑道:“自然是侄女儿自己做出来的,为了给皇上姑父一个惊喜,侄女儿连父兄都未曾告知。” 闻言,晋安帝看着坐在下首的沐擎苍父子道:“大将军同景凌也不知道?” 沐家父子二人都摇了摇头,沐擎苍道:“这丫头都瞒着老臣呢!若是知道这丫头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来,老臣早就欢喜疯了。”说完他佯怒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连他都瞒着,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分了。 “纤离姐姐好厉害,这样的东西都能做出来。”东陵子羽用手捧着圆圆的小脸儿,一脸崇拜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宝、十一皇子也很厉害,小小年纪便能自己做出笔架,送给皇上姑父。”她本来是想叫宝宝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十一皇子宝宝,似乎有些不太好便改了口。 太后慈爱的摸着东陵子羽的头,眼神中充满赞许的看着她道:“你们呀!都是好孩子。” “兵部侍郎,兵器司可能做出这样的弩来?”晋安帝看着兵部侍郎问道。 兵部侍郎起身拱手道:“若有图纸,再得沐大小姐指点,兵器司自能做出这神弩来。” “嗯……”晋安帝点了点头,随即又看着沐纤离道:“离儿丫头啊!这弩可还有其他的名字?”他觉得这弩,只是单纯的只叫弩的话,感觉有些没气势。 她摇头道:“恩,没有还请皇上姑父赐名。” 晋安帝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就叫她神臂弩!离儿丫头,你可有这弩的图纸?” 她答道:“图纸是有的,不过还在府中。” “很好,沐家之女纤离听命,即日起你便协同兵部侍郎,指点兵器司造出这神臂弩来,配备三军。”晋安帝声音洪亮气势十足的下令。 “臣领命” “臣女领命。”沐纤离同那兵部侍郎都一同跪了下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此神弩。”大殿上的东陵大臣和家眷,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跪了下来,向晋安帝贺喜。 各国使节也纷纷起身道贺,但是心里却都不好受。这东陵有了此神弩,若是日后他们开战那该如何是好。拓跋弘同西子墨只觉得好可惜,若能娶到沐纤离这神臂弩不就是他们国家的了吗?不行在离开东陵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搞到这神臂弩的图纸才行。满肚子算计的西子墨,已经在开始谋划要如何等到这神臂弩的图纸来。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只要有一个国家的军事装备比别国的强,都会他国感到不安。 “好、好都起来!”晋安帝笑得春风,开始庆幸自己的决定。若当真是把离儿这丫头嫁到西岐或者东陵,这神臂弩不就成别人的了吗? 所有人都起了身,只有那沐纤离依旧跪在地上。 “你这丫头怎么还不起来,怎么?等着皇上姑父我赏你吗?”晋安帝见她跪着,半开玩笑的说道。 “没错,离儿甄等着皇上姑父赏赐呢!”她有些娇蛮的说道,露出了些许小女儿的娇态。让大殿之内的不少男子,看到她这娇蛮的样子,都觉得她有些可爱。 晋安帝觉得这也确实是该赏,便低头问道:“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她直起腰板十分坚定的看着晋安帝到:“离儿想求皇上姑父一个恩典,让离儿参军。”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沐纤离竟然会请皇上让她去参军。那当兵有什么好的,每日都要操练不但辛苦,若是上了战场还有可能一不留神便丢了性命。而且她还是个女子,要知道这东陵国可还没有过女子当兵的先例啊! 这殿内的女眷们,也都十分不能理解的看着她。女儿家不就是该乖乖的待在家中学礼仪绣花,等嫁了人后便相夫教子的吗?可她却要去参军,那军营里可都是些男人,成日里跟着那些男人在军营摸爬打滚,日后还有那个人敢娶她啊! 沐擎苍颇为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她腰板儿笔直神色坚定,便知道这丫头想要参军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不过这丫头不愧是他沐擎苍的种,身上都留着军人的热血。 参军吗?东陵珏微微蹙眉,脑补着她穿着一身褐色的军服,跟一群男人在泥地扭打,他这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了。 作为曾经带兵御驾亲征过的晋安帝,自然是知晓这当兵的辛苦,让沐纤离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去当兵他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离儿莫要胡闹,女子当兵,这东陵国可从未有过。”皇后凝眉说道,心想这沐纤离还真是作,刚做出了一个神臂弩便觉得自己不的了,还要去参军。 闻言她扭头看着皇后道:“以前虽然没有,却不代表现在不能有啊!只要有着一腔爱国的热血,谁都有资格参军。” “你为何想要参军?”晋安帝看着她问道。 她朗声道:“为了保家卫国,让东陵百姓不受战火侵袭。离儿还想在沐家军中,建立一个最强的神箭营。"其实她说想所建造一个最强的特种兵部队的,但是估计到时候解释起来有些费劲,便先说了建立一个神箭营。 虽然她上辈子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兵,但是到达这个世界歇了这么久后,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喜欢,跟战友们并肩作战的那些日子。或许她天生就只有做军人的命,不管是不是换了身份,她身体里依旧流着军人的血液。 “大将军你怎么看?”晋安帝还是觉得要征求一下她爹的意见。 沐擎苍起身拱手道:“既然这丫头一心想要参军,那便请皇上答应!”这丫头还想在沐家军中建立一个最强的神箭营,他的女儿这野心当真是不小啊! “皇上三思,不说东陵就连他国都女子参军的先例,让沐大小姐参军怕是有些不妥啊!”一个迂腐的老臣起身进言。 “是啊!皇上还请三思……”也有几个大臣跟着附议,不过还是在少数的。 东陵烬炎也起身拱手道:“父皇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参军的先例,让纤离表妹参军怕是不妥,怕到时候会乱了规矩。”他不想跟他退婚了之后的沐纤离越来越好,若是她越来越好,被嘲笑的只会是他。 “规矩,乱了什么规矩?难道各军的军营门口,都写着女子与狗不能入内吗?”沐纤离没好气的看着东陵烬炎反击,脸上尽是嘲讽之意。为什么男子参军便是理所当然,她一个女人当兵便是乱了规矩了?这完全是性别歧视! "你……”东陵烬炎气结,这个该死的女人,当真是半点面子都不曾给他留。莫名的他竟然有些怀恋,以前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把他的话奉为圣旨的沐纤离。 “我们沐家的营地门口可没有写这个。” “我们云家军也没写呢!”沐家同云家的将领们,都纷纷说道。 见晋安帝有些犹豫,她又道:“若是皇上姑父觉得离儿是胡闹,或者离儿不能在军中有所建树。便请皇上姑父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离儿会练出一支神兵。若是离儿到时候不能练出神兵来,离儿再不提参军的事儿,也不为难皇上姑父。” 晋安帝沉思了片刻道:“那好,朕答应你。一月之后,你能练出一支神兵来,朕便封你做射声校尉。如你不能,那你就好好待在家里,读读书,绣绣花,过些日子朕再给你寻个如意郎君嫁了。" 她扬着下巴十分自信的冲晋安帝道:“皇上姑父放心!想要离儿嫁人可还早着呢!”她言下之意是,她定会练出一支骑兵,皇上没有给她早如意郎君的机会。 众人听闻晋安帝竟然说,沐纤离若是练出一支神兵,便封她做射声校尉,都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射声校尉可是五校尉这一,领兵七百可是正四品的官职啊!这女的参军便够惊世骇俗的了,可他东陵还有可能要迎来唯一个女校尉,众大臣觉得压力很大啊! 东陵烬炎生着闷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父皇实在是太过糊涂了,竟然许诺让沐纤离做正四品的射声校尉。不过他随后一想,这沐纤离说不准儿是三分钟的热度,在军营里待上两日便会觉得无趣待不下去!对于这个曾经的未婚妻,东陵烬炎自认还是有一点儿了解的。 得了皇上姑父的许诺,沐纤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一坐下她兄长沐景凌便忙伸过头来问道:“小妹,那桌神臂弩的法子,你是在何处得来的?”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答道:“我在一本杂书上看到了弓箭的原理,便想能不能不用力气,也能把箭发射出去呢!然后自己这么一捣鼓,就把这神臂弩给捣鼓出来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弩这种东西,她若说是在杂书上看到的,反倒会让人疑心。还不如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个做兵器的天才呢! 沐擎苍捋这胡子对自家儿子道:“你小妹现在开了窍,是个天才了。” “嗯……”沐景凌也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自从小妹看透了太子之后,便越来越聪明了,看来这以前都是太子耽误了他家小妹啊! “阿离等会儿回府后,你把那神臂弩的图纸给我看看呗!”柳之敬也凑上前说道,对那神臂弩好奇的很。 “没问题回去就给你看。”这柳之敬是个聪明人,只要给他看了图纸,相信他便能明白这神臂弩的原理了。 天才吗?沐纤雪贝齿轻咬朱唇,看着前面两桌人,热热闹闹的凑在一处说话,自己就如同是一个外人一样。她明明才是沐家最出色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沐纤离这个贱 人要来跟她抢? 这个时候皇后提议让众女展示才艺,为皇上贺寿,沐纤雪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以为落了水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不过依旧是一袭白色的对襟襦裙。她坐在那大殿之中,手下是一架古琴。她微微闭着眼睛,凝神静气,睁开眼正准备接受众人的注视的目光。但是她却发现,不管是皇上还是大臣,还有使节们的视线都没有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全部都投在了沐纤离的身上,就连太子也是如此。 ‘ 我是东陵最耀眼的女子,我是东陵最美的女子。’沐纤雪开始自我催眠。她相信只要她琴声一起,所有人都会被她的琴声吸引。那些属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又会回到她的身上。 她食指波动琴弦,潺潺如高速山流水般动听的琴声响起。沐纤雪十分用心的弹着琴,时不时的抬眼扫一下殿中的人。弹了一段儿后,她发现依旧没有人看着她,他们依旧看着沐纤离或锁眉或若有所思。 “看我,我才只主角,”沐纤雪在心里呐喊着,手也随着曲子越弹越急。 “嘣……“的一声,她手下的琴弦应声而断。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她的身上。 众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着沐纤雪,心里都在想这沐家二小姐是怎么回事儿?弹个琴竟然能把琴弦给弹断了。在东陵国有个说法,这弹琴的时候弹断了琴弦,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对弹琴断弦这种事情十分忌讳。 第118章 娘亲,女儿不甘心 沐纤雪自个儿也被吓着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把琴弦弹断,她这可还是头一次。见太后和众人看她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不由的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随即起身跪在琴架旁请罪,“这琴弦磨损严重,臣女一时疏忽不查,竟然弹断了琴弦,还请皇上责罚。” 其实这琴弦是因为她见众人都在瞧沐纤离,所以弹得急了些,才把琴弦弹断的。 皇上和太后的脸上都不好看,明明现在是正高兴的时候,可是她却在此时弹断了琴弦,这不是找晦气吗? “下去……”晋安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沐纤雪满脸委屈之色,哽咽着说了一句:“是”便退下了。回到自己坐位的时候,还朝东陵烬炎投去了一个委屈的眼神,惹得东陵烬炎好不心疼。 又过了一个时辰这寿宴才结束,沐纤离照例是跟沐纤雪同坐了一辆马车,不过同行的却多了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柳之敬三人。因为时间有些晚了,沐纤离一上马车后便靠在车壁上闭目眼神。沐纤雪也靠在车壁上休息,但是却时不时的朝沐纤离投去一个敌视的眼神。 马车到了将军府,二人以前以后下了马车,未曾参加寿宴的刘姨娘已经在门口等候。见沐擎苍他们都回来了,便连忙迎了上来。 “宫中的寿宴规矩多,大将军同大少爷还有大小姐怕是没有吃饱,妾身准备了一些瘦肉粥,你们可要用点儿?”刘姨娘的脸上堆着笑,看着沐擎苍他们问道。 沐擎苍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沐纤离小声询问道:“离儿可要吃些?” 她摇了摇头道:“不了,女儿困了,便先回去睡觉了。” “我也不饿……” “我也不饿”柳之敬和沐景凌也都不饿。 沐擎苍也不饿,便说今日大家都累着了,不吃了,都回各院儿歇息了。刘姨娘见众人都不吃她准备的粥,多少还是有些失落。毕竟这大晚上的她准备肉粥,也是为了在沐擎苍面前表现一番,可是却没一个人吃,那她还表现个什么啊! 众人都回了各自的院子,沐擎苍依旧歇在了书房。 刘姨娘自觉没趣儿,便跟这沐纤雪回了她的飞雪阁。 “我记得,你进宫的时候,可不是穿的这身衣裳啊!”刘姨娘记得她女儿进宫的时候,穿的可是仙女裙,怎么好好的这衣裳还换了呢! 一旁伺候的绿意道:“夫人你不知道,今日小姐在宫中落了水。” “落水了!”刘姨娘大声的叫了起来,忙拉着沐纤雪的手上下打量。“这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呢?” 沐纤雪自然不会当着丫鬟的面,说自己是为了让太子不救沐纤离故意落水的。 她道:“不小心掉下去的,不过还好被太子殿下所救了。” “夫人你是不知道,起先是大小姐先落了水。皇上让太子殿下去救大小姐,可偏巧咱们小姐也落了水。太子殿下不但没有救大小姐,还踹了大小姐一脚着急忙慌的去救咱们小姐了。”绿意颇为得意的说道, 刘姨娘听了绿意这一番话,这其中的道道也明白了,她笑着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道:“由此可见,太子这心里只有你一人。” 自己这女儿这般聪明,怎么会不小心落水呢!想来自己这女儿也是为了不让太子救沐纤离那个小贱 人,所以才故意落水的!不过她女儿做的对,这样也能让皇上还有大将军看看这太子的心里到底是有谁? “不对,既然太子救了雪儿,那大小姐又是被何人所救?”刘姨娘看着绿意问道。 绿意如实答道:“大小姐是被七皇子救的,七皇子几如同一天神一样,把大小姐从湖里救了出来。”光回想起那个画面,她就觉得那个美呀! 又是七皇子?刘姨娘听到是七皇子救了沐纤离便皱起了眉头。上次那七皇子分明就是帮着沐纤离羞辱自己,如今又在宫中救了落水的沐纤离,这七皇子跟那个小贱 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的雪儿,今日在寿宴之上,必定是大放异彩!不知道,有没有迷倒那南禹和西岐太子的心那?”她笑着问道,自己也开始在脑补。她的女儿今日在寿宴之上,必定是惊艳了全场。那些他国的皇子,也定会为她女儿而倾倒! 刘姨娘不提这茬儿还好,她一提沐纤雪就直接黑了脸。还惊艳全场?她今日在寿宴上惹了皇上太后厌恶呢! “绿意你们都出去,我与娘亲有些体己话要说。”沐纤雪拧眉满脸不高兴的,朝屋里的四个丫头说道。 “是”丫头们出了房间,便跟着绿意一同去了院子里的亭子里,听绿意讲寿宴之上发生的事情。 丫头们一出去后,沐纤雪便抓着她姨娘的手,尖声道:“姨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爬上正妻之位,不为别的,就为了女儿日后能做皇后。” “我、我这不是一直在努力吗?”她虽然是将军仅有的女人,这府中也无人跟她争宠。可是自从她生了女儿之后,沐擎苍进她房间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她连吹枕边风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年她一直都在等,大将军将她扶正,可是大将军却只字不提。 “皇上说了东陵过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都只能是沐家嫡女。如今沐纤离已经同太子殿下退了婚,只要成了沐家的嫡女,女儿就能做太子妃。”她只要一想起,今日太子请求皇上为她和太子指婚,皇上却因她不是沐家嫡女儿拒绝,她就好不甘心。 “什么?你说沐纤离同太子退婚了?”刘姨娘十分震惊的看着自家女儿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早料到自己的娘亲会有这样的反应,沐纤雪点了点头道:“是的,退婚了,而且还是沐纤离主动提出来的,皇上都同意了。本来今日太子哥哥,请皇上为我们赐婚,可皇上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东陵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只能是沐家嫡女。娘亲你知道女儿听到皇上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吗?明明太子哥哥喜欢的是我,现在与沐纤离也没了婚约,可就是因为这庶女的身份,女儿再好看,再有才情,都做不了太子哥哥的太子妃。”说道最后她不甘心的流出了眼泪来。 见自己的女儿落泪,刘姨娘自然是心疼得不行,忙抱着女儿在怀里安慰:“娘亲知道,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父亲把我扶正,一定让你成为嫡女,座上那全天下最尊贵的位置。”她的女儿值得拥有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她女儿就是做皇后的命,她一定要让她的女儿摆脱这庶女的身份,不管用什么法子。 第119章 训练开始 翌日,沐纤离退婚太子,拒婚西岐狄戎,献上神臂弩还有参军之事便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大街小巷。成为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沐纤离一大早就跟着柳之敬去了兵部,随后又跟兵部侍郎去了兵器司。兵器司的匠人不愧是专业的,她只是拿着图讲解了一番,那些匠人们便全都明白了,花了一天的时间便制造出了一只神臂弩。 因为再皇上面前夸下了海口,第二天她又跟着父兄去了沐家军军营。因为得知她在宫中的壮举,她到军营后全营的将士都在操练场上欢迎她。 这一次,这为大小姐可当真是为他们沐家军长了脸,他们虽然未曾见过那神臂弩的威力,但是光听王将军他们说就不明觉厉。 沐擎苍当着所有将士的面,说沐纤离将会加入沐家军,在一个月内将训练处一支神兵来!所以在这一个月内,她选中了谁,谁便要听她的话由她指挥,若有不从责轻者军法处置,重者直接来开沐家军营。 这些将士们虽然也为大小姐制造出那神臂弩而感到自豪,但是这大小姐一介女流哪里会练兵。而且成天被一个女人练的话,也有些伤自尊,所以当沐擎苍说完后并无人响应。 而沐纤离也没有决定人选,在大营里观察了一天,回到将军府后写下了她想要的人员名单。她只选了二十个人,作为一个特种兵战士,她深深的明白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个道理。 写下名单后,她便直接去问她爹爹要了人。她爹爹倒是爽快,没有半点儿犹豫,便把那些人全都拨给了她。 于是乎,练兵开始了。 沐家军军营的小型操练场上,沐纤离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军服,所有的头发全用帛带束成马尾在头顶,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长靴,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在她面前站着的是,十个一排,站了两排的新兵,这些新兵都是今年才刚入营的。除了林玉,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被选到了沐纤离的麾下而感到高兴,所以他们一个个的全都耷拉着肩膀,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们吗?”沐纤离扫视了毫无气势的少年们一眼。话说她有那么差劲吗?他们至于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吗? 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新兵听话,好管,能随她胡闹呗!他们在心里嘀咕着,但是却不敢说出声来。 林玉看了看众人,见他们都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也不开口免得说错了。 见众人不语,沐纤离也不恼,十分有耐心的道:“因为你们年轻,有冲劲儿,接受能力强。或许你们会觉得,我说出那在一个月练出神兵的话有些胡来,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绝对没有胡来。”老兵们的训练模式都固定了,也都形成了习惯,这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而且那些老兵,也肯定不会服她难管理,所以她才选了资质上佳的新兵们。 说的好听,女子当兵本就是胡来,她一个从未当过兵的女人,来训练他们那就加更胡来了,她还好意思说她没有胡来。这些话,他们都很想直接告诉这个大 小姐,可是想想大将军说过的话,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算了!就忍一个月,陪着她胡闹一个月! 沐纤离知道这些年轻新兵大多都不想跟着她混,觉得她是来胡闹。但是没有关系来日方才,她会证明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跟着自己。 “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开始训练!目标凤凰山顶的护国寺。敲完钟后折回,谁的速度最快,谁便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她看着面前的二十个新兵们说道。 跑到护国寺,敲个钟后再回来,谁最快便可以向她提个条件?众少年互相看了两眼,离开这样的条件是不是也可以提啊? 当面沐纤离一声令下后,那些想要离开的新兵们,率先冲出了军营。 看着脚步快的激起尘土的少年们的背影,沐纤离摸了摸鼻子撅了撅嘴道:“看来这些臭小子们想要离开的心情很迫切呢!”不过他们是绝对没有离开的机会的,因为这个机会她是不会给他们的。 她开始慢悠悠的朝军营大门走去,走到操练场的时候,遇到了柳之敬。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选的那些新兵们,全都跑出去了?莫不是你太凶,把他们吓跑了!”柳之敬半开玩笑的看着她说道。虽然是皇上答应让她参军,而且大将军也发了话,但是女子参军和让女子训练将士这种事情,还是被许多人不接受。而且据说皇城现在已经开了赌局,押沐纤离能不能练出一支神兵来呢!不过大多数压的都是她不能练出来,这皇城中的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沐纤离瘪了瘪嘴笑道:“他们倒是想跑,但是也得看看我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对了今夜我要歇在营里,你帮我准备下,回见。”她说完挥着手,慢慢的走出了军营。 “歇在营里?”柳之敬皱了皱眉头,随即去找勤务兵,给沐纤离准备床铺和房间去了。 林玉是第一个达到护国寺的,不过当他刚塔山护国寺的台阶时,便听到了一记沉重的钟声。 “难道是已经有人到了?不可能呀!我一直都跑在最前面,不可能有人比我还早。”带着疑惑林玉上了台阶,当看到大钟旁依着的沐纤离后,他瞬间石化了。 “嗨,小玉,你来晚了哦!”沐纤离笑着冲林玉摆了摆手。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跑出军营的时候她都没动,而且这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是怎么到达这里的?而且据他所知,这凤凰山上也没有什么捷径啊! “你……怎么会?”林玉不解。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是吗?”沐纤离看着他反问道,只见他点了点头。 她道:“我自然是跟你们一样跑上来的,不过小玉啊!你们的速度有些慢哦,我等了都快一刻钟了。”她用手指转着头发,一副你们让我等得很无聊的模样。 第120章 半夜作妖 已修 林玉受到了刺激,这姐姐的速度是有多快,才能在她比自己后出发后,还率先达到护国寺? “好了别纠结了,快来敲钟!敲完赶紧下山,毕竟先回到大营的才算赢。”沐纤离招手让他上前敲钟。 “咚……”林玉也敲响了护国寺的大钟。 “你不走吗?"准备下山的林玉看着还站在大钟旁的沐纤离问道。 她摇了摇头道:“你先走!我等所有人都敲过钟后再走。”既然是要虐人,自然便是要虐的他们开始怀疑人生。 这个时候,又有人上山了,林玉见此便忙跑着下山。林玉走后没多久,断断续续的便有新兵们上山,沐纤离在确定所有人都敲过钟后,才下了山。 林玉一路疾驰,快到大营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与他一起跑的人,已经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他绝对是第一个人到的。 “小玉……”忽然他的背后响起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女声。 不是?林玉立马出现了震惊脸,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他该震惊的时候,率先跑回大营才是重点。 “哎呀!小玉你跑得太慢了,姐姐先走了哦!”跑在他后面的沐纤离,见林玉不理自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赶超了他,第一个跑进了大营里。 “怎么会……”林玉不敢相信,在到达大营的那一刻,他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沐纤离看了看他笑着道:“看来我是第一个到的,没有人能跟我提要求了。” 接着其他的人也累的跟狗一样回到了军营,不过在看到请定神闲的沐纤离后,都露出了一幅难以置信的模样。明明他们下山的时候,这沐大小姐还在护国寺里,怎么这会子又在军营里了,这大小姐会瞬间移动不成。 沐纤离让他们歇了一会儿,随后便让他们列队了回到了小型的操练场。 “从大营到护国寺,这一来一回,大家总共用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速度实在是有些太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摇着头,一副对他们很失望的模样。 年轻气盛的少年们都觉得有些丢脸低下了头,毕竟这沐大小姐比他们后出发,却两次跑在了他们前面这是事实。他们现在最在意的事情就是,这沐大小姐到底是怎么跑的,怎么能比他们快那么多? “好了,大家跑了一趟护国寺都累着了,先回去休息!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她说完转身来离开了操练场。现在这只是敲山镇虎的开胃菜,主菜可还在后头呢! 因为这些新兵们被沐纤离选中,为增进他们的感情,所以便被她安排在了同一个营房内。 众人跑了一趟奉皇上都累的不行,一回到营房便浑身酸痛,躺在了长榻上。 “你们说这沐大小姐是用飞的吗?怎么能比咱们快这么多?”年仅十七的朱富躺在长榻上,向众人问道。 他对面的男子魏一正在脱着鞋,倒了倒鞋子里的土道:“应该不是用飞的,内力再深厚的人,也不可能在大营同护国寺之间来回,还不带喘气儿的。” “你们别说,说不定咱们这位大小姐,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呢!”长得成熟的刘兵趴在榻上说道。毕竟这沐大小姐,可是把陈校尉都打败过的女人呢! “有两把刷子有如何,还不是个女人。我只求一个月后,咱们别跟着她一起丢脸就行。”十六岁的王逸把脚上的鞋子一蹬,直接躺在了榻上。 林玉坐在长榻上皱着眉头,虽然他很想说,他们只要跟着姐姐练就不会丢脸。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相信姐姐她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豪言壮语来,便一定会做到。 入夜后,整个大营内静悄悄的,只听见巡逻士兵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沐纤离手里拿着一个破锣,走到了自己手下的那二十个新兵所住的营房。她推开了营房的大门走了进去,已经营房便闻到了以前部队里的男兵宿舍专有的味道,还有能震天响的呼噜声。 她皱着鼻子拧着眉,对着手里的破锣便是一阵敲。 “哐哐……” “咋了,咋了……”听到刺耳的锣声,众新兵们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儿,光着身子坐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儿?”众人吓得睡意全无,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烛台比较近的林玉,下了长榻点上了桌子上的烛台,营房内瞬间便被橘黄色的烛火照亮。 “哎呀!妈呀!”林玉冷不丁的瞧见了拿着个破锣站在门边的沐纤离,吓得大叫一声,嗖的一下跳上了长榻,用被子牢牢的包自己裹了起来。心中哀嚎:“娘亲啊!你儿子被人看光了。”因为这营房里都是男子,所以他睡觉的时候,都习惯性的脱掉衣服只剩裤衩睡觉。然而他这个穿着裤衩光着身子的样子,就被这个让他称呼她为姐姐的女人给看光光了。 “妈呀!是大小姐……”屋内的新兵们,都发现了门口站着的沐纤离,忙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因为他们都是光着身子睡觉的。 此时此刻大家的内心都是崩溃的,心里都在想,这大小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他们营房里来作甚。难道是觊觎他们的美色? “看来大家出现在都睡不着了,是?”沐纤离巧笑嫣然,看着众人问道。 “被你这么一吓,谁还有睡意。”王逸小声的嘀咕道,声音众竟是浓浓的不满。他是一个有起床气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吵醒了。 “很好,既然没有睡意,那就赶紧穿衣服!我先出去等我在外面数到一百的时候,若是你们还没出来,全员两百二蹲起。”说完沐纤离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直接走出了营房,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新兵们? 魏一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沐大小姐是想做什么妖啊! “一、二、三……”营房外想起了沐纤离数数的声音。众人下了床榻,连忙穿上了衣服出了营房。 “一百零一……”沐纤离看着最后一个从营房走出的王逸,念出了一百零一这个数字。 “好了小伙子们,两百个蹲起,一个都不能少开始!"她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玉是第一个出来的,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但是还是听话的开始做蹲起,但是其他人却并未动作。 第121章 沐大小姐是魔鬼 “我们是在一百以内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受罚?”魏一十分不服气的说道,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女人罚,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而且他有没晚,凭什么罚他。 “就是,罚王逸一个人就可以了,用不着咱们大家一起罚啊!”朱富也附和着说道。那蹲起甚是累人,两百个做下来,腿都要打颤了。 那少年王逸听朱富说让沐纤离只罚自己顿时便瞪了他一眼,他不过就晚了那么一步就要罚他吗?他可不服。 沐纤离正色,借着月色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群少年道:“我有没有说过,若是数到一百后你们没有出来,便全员受罚?” “可是我们……” 她一记冷眼扫了过去,微眯着眼睛十分严厉的道:“你们只需要回答我有或没有,别给我说什么可是。” 魏一有些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道:“有。” “既然有,那便开始!”她冷声说道,拿出了已经自己训练新入队的特种兵们,魔鬼队长的架势。 被她的气势所震慑,那些原本不动的新兵们,也开始做起蹲起来,只有那王逸依旧没有动。 “你不能这样对我们?”王逸梗着脖子,看着与自己同岁的女人愤怒的说道。 “哦……”她转了一个音,“我怎么对你们了?”看他的眼神之中全是满满的轻蔑。看来这个少年,还是没有意识到,之所以大家都会受罚是因为他的缘故呢! “你说呢!让我们去爬凤凰山,大半夜的把我们叫起来,还让我们做蹲起,你这分明就是变着法的折磨人。”王逸把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不能因为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就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她上前一步,抬起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少年道:“你所谓的折磨,成熟的人,会把他当做磨练,幼稚的人才会把他当做是折磨人。” “你……”王逸被她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个沐大小姐还真的是歪理一大堆呢!故意变着法的说他幼稚。他十六岁,她也是十六岁,若是他幼稚的话,那她呢?她不是也一样幼稚吗? “你若是再不做,全员在追加两百个蹲起。”沐纤离毫不留情的说道,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寒意。 “你不可以这么做。”王逸气的大吼。 她勾唇一笑,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可以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像王逸这样的新队员不知道遇上了多少,她不信她还会治不了他。 “王逸忍忍!大将军让咱们都听她的。”做着蹲起的刘兵,拉了拉王逸的袖子小声劝说道。 “哼!”王逸朝着沐纤离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她,开始做起蹲起来。若不是因为他还想留在沐家军当兵,他才不会妥协呢!这个女人真是讨厌得很,难怪太子会不喜欢她。 两百个蹲起做完,几个体能比较差的腿都在打颤了。 “好了蹲起既然做完了,那咱们就进行晚上的训练!目标凤凰山护国寺,时间不限,在护国寺吃完早点再回来,谁先到谁便可以跟我提一个条件,当然我也会参加。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会晚半个时辰再出发,免得你们说我欺负你。”她说完脸上带着笑,扫了林玉他们一眼。 他们觉得这沐纤离的脑壳绝对是有包,大半夜的不让他们睡觉,让他们爬上凤凰山去护国寺吃早点。一个正常人那会这么做啊?这不是老壳有包是什么?但是他们却说不出来一个不字,因为作为一个女人的她也会参加。而且他们也被沐纤离的轻视激起了斗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跑到她前头,让她不能小瞧了他们。 黑夜中,一群愤怒的少年们,借着月光在通往凤凰山的官道上急行着。虽然月光皎洁,但是脚下的路却依然看不太清,他们会时不时的因为踩到石子儿,撞到树桩而摔倒或者差点儿摔倒。 半个时辰后,沐纤离才从大营出发。大营门口的守门的卫兵,见她出了大营,都在想这大小姐又作什么妖。白天的时候,先是让她手下那二十个兵,到凤凰山跑了个来回,累得他们跟狗一样。这大晚上的也让他们跑出了大营,这大小姐到底是想干什么呀?折腾人吗?守门的卫兵心里不免都有些可怜林玉他们。 山路不平,加上有是晚上,比白日里难走了好多倍,而且还极有可能走错路。林玉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了,身后那‘老子不干了’‘沐纤离就是个魔鬼’的声音不绝于耳,每次一摔倒后他都会爬起来,更加集中精神观察脚下的路。他觉得姐姐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肯定不会是故意折磨他们。 花了比白日里还要多一倍多的时间,他们终于达到了护国寺。天边已经灰麻,他们无力的躺在地上,多喘一口气都嫌累。 “这、沐大小姐应该没到?”刘兵有气无力的说道,这山路难走,而且晚上又这么黑。沐大小姐一个女子,听到那山上的狼叫估计都会被吓得不敢上山。 “应该、没、!”魏一回答着,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他现在又累又饿,好想喝上一碗粥,吃上两个大肉包子。 正在扫地的小和尚,听见声音便走了过来,看着大理石地板上躺着的人,便出声道:“各位施主,沐施主让各位去斋堂用早饭!” “沐施主?”王逸爬了起来,抓着那小和尚的袖子道:“你说的沐施主可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 小和尚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她。” “她现在何处?”他继续追问道,想听到沐纤离不在此处的答案,可是终究还是失望了。 “在灶间包包子呢!”那沐施主上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的厨房正在做早饭,她便自告奋勇前去包包子去了。昨个儿寺里的师弟们,去林子里捡了很多蘑菇来,那沐施主看见了说要做蘑菇青菜包子。虽然蘑菇很好吃,青菜很好吃,但是作为白菜馅包子的忠实拥护者,他觉得蘑菇青菜包会是一到很难吃的黑暗料理。 “她来多久了?”林玉也出声问道,当然他希望听到的是,刚来,或者才到这样的答案。若是姐姐早就到了,那么他们真的 是丢脸丢大发了。 小和尚想了想道“也没多久,才一个时辰而已。”都一个时辰了,不知道包子蒸好了没? “一个时辰……”林玉和王逸他们听到这个答案后,生无可恋的瘫在了地上。一个时辰啊!那可是足足的比他们快了差不多一倍啊!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服了。 第122章 路遇埋伏 林玉一行人在斋堂看见了穿着一身暗红色军服束着发的沐纤离,她正坐着最中间的位置,跟圆通大师一起吃着早饭。斋堂里的长桌空着,上边摆着两筐子包子馒头,和二十碗清粥,于是他们便在那长桌旁坐下。 二十个年轻小伙子,爬上一晚上的山,早就饿得不行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坐下后,拿着包子馒头就啃,端着粥往嘴里倒。在斋堂里用斋的僧人,见他们那一副而死鬼投胎的模样,心中都在想他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圆通大师看了看林玉等人,又看了看沐纤离问道:“你这小丫头,对他们做了什么?瞧瞧这好好的小伙子一个个的造得跟难民似的。” 她啃了一口蘑菇青菜包,嚼了两下咽下道:“我可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们做的事情我可也都是跟着一起做的。”她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绝对不会勉强别人去做。不过林玉他们的夜间行动能力还是太差了,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摔伤。 圆通大师看了看她沉吟道:“看来,你们之间的实力悬殊差距太大。”不过大半夜让人爬山这种事情,也只有这古怪的丫头才能想出来。 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是啊!所以这些小子们还得狠狠练。” 吃过早饭,沐纤离在护国寺的香油筒里,丢了一百两眼银子的银票,当做了今天早上的早饭钱。 林玉他们吃完早饭后也不急着走,能不能第一个回到大营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只想知道这沐大小姐是如何在山路上穿行的?为什么他们上的都是同一坐山,她却能比他们快那么多呢! “怎么了?还不下山,是打算在护国寺用完午膳再走吗?”沐纤离从大雄宝殿内走出,看着站在寺庙门口还未离去的林玉等人说道。 “你先走,”王逸站在魏一的身旁,有些别扭的看着她说道。 沐纤离扫了面前的众人一眼,随即便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勾了勾唇狡黠的问道:“你们确定?” “恩……”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好!也行!但若是有谁晚我半个时辰到达军营,你们就要全员围着沐家军大营跑上五十圈儿。这样你们还是确定要我先走吗?”这些出小子想让她先走,无非就是想看看她是怎么在山路上行走的?为什么会跑到比他们快那么多而已。 二十个小伙子,相互看了看,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后都咬着牙点了点头。现在是白天,他不信他们还能比她还晚半个时辰到达大营。 她伸了伸腿,扭了扭腰做了一下简单的热身动作,随即便想一支利箭一样,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好快,”林玉发出一声惊呼拔腿追了上去。王逸等人都被沐纤离的速度给惊到了,他们来不及感叹,也连忙追上了上去。 出了护国寺,便走上了山路,他们发现这沐纤离根本就不走大道,而是如同一只猴子一样,十分敏捷的在林子里乱蹿毫无规律。当他们眼瞧着她要撞上一块大石或者大树时,她都能快速避开,反应能力极快。 他们拼尽了全力,在跟了一个刻钟后,终于把她跟丢了。当他们精疲力尽的回到大营的时候,沐纤离已经在大营里同柳军师喝着茶等他们了。 他们早料到她会比他们先回营,所以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时间问题,毕竟绕着大营跑五十圈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大小姐回来多久了?”魏一出声问道。 沐纤离放下手中的茶盏,“为了公平起见,我一回营便找柳军师喝茶,顺便让他记着时间。我的话你们可能会不信,但是这柳军师可是不会撒谎的,就让他来告诉你们时间!” “阿离回来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柳之敬如实说道,觉得沐纤离大半夜的,让这些新兵们去爬凤凰山实在是有些胡闹,万一她自己出了意外摔下山崖怎么办? 半个时辰!很显然柳军师是不会说假话的,既然他说这大小姐已经回来半个时辰了,那便是真的。 “五十圈儿,我的腿都要废了。”刘兵生无可恋,一屁股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 沐纤离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道:“腿废不废那是你们的事儿,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我先回城了,五十圈儿你们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才能歇着。”说完后,她又对兄长给她安排的勤务兵道:“小蔡那你帮我监督着,谁要是没跑完五十圈就休息的,就记下来,我明日来了再收拾。” 那小蔡不过十五岁的模样,身材瘦小,五官平平的但是那双亮纯洁污垢的眼睛却十分出彩。人十分老实,一看就是个不会骗人的人。对于兄长给她派勤务兵的事情,她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看到小蔡后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少了一个可以打下手的帮手,便留下了他。 “是、是的大小姐。”小蔡颇为拘谨的应道。 因为柳之敬同沐景凌留在营里还有些事情,沐纤离便独自一人回城。宽阔的官道两旁种着一排一排的绿树,偌大的官道上只有她一人骑着骏马在官道上飞驰。 现在是巳时,进城的人应该很多才是,可是这官道上却安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没有。她一直都明白反常即为妖这个道理,这有树有林子的怎么能没有鸟叫呢!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鸟儿被人吓走了。 沐纤离提高了警觉,俯身摸着奔雷的鬃毛道:“好奔雷,再跑快些。” 奔雷听懂了她的话,撒丫子跑了起来,比方才的速度快了许多。 那藏在暗处的人见她都快要跑出他们的包围圈儿了,那领头之人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埋伏的人都动手。 十个黑衣人,忽然从树林中跳了出来,将骑着马的沐纤离团团围住。 “嗷……咴咴”奔雷抬起前脚发出一声长鸣。 “你们是何人?”沐纤离紧紧的抓着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将自己围着的黑衣人冷声问道。 一个看着像领头的黑衣人冷笑道:“我们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沐大小姐最好乖乖就擒,不然到时候伤到了你,可就不好了。” 沐纤离拧眉,听着黑衣人的意思是要抓活的。可是这想要抓她的人是谁呢?西岐?还是狄戎? “束手就擒可不是沐家的人的风格,想抓我,那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她说完取下放在马鞍上的长剑,长剑拔出,她飞身一跃下了马背,直接朝那领头的黑衣人攻去。 那领头的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直接就这么攻过来,虽然狼狈的躲过但是额前的头发,还是被削去了一缕。 其他的黑衣人见此,直接朝沐纤离攻来,她挥剑应对堪堪能接住他们的招式。 奔雷在原地焦躁的踏着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发出一声声长鸣,仿佛在呼叫人来救它的主人。虽然这个主人有的时候是有些坏,但是却也每天让它吃饱了草料,它还是不能看着她死的。 沐纤离听到奔雷一声声的长鸣,一边挡住黑衣人挥过来的长刀,一边对奔雷喊道:“奔雷快跑!去找人来。” 这皇城之中谁人不知道奔雷是她的,若是奔雷独自跑回皇城,被沐家的人看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奔雷听懂了她的话,犹豫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长鸣,往皇城的方向跑。 “速战速决……”见此领头的黑衣人对自己的同伴下了命令,若是那马儿真的搬来救兵,那可就麻烦了。 “是”其他的黑衣人应道,加大了对沐纤离的攻势。 沐纤离打得越来越吃力,身上也出现了伤口,当然那些黑衣人也没讨到好,好几个被她的剑刺伤。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希望奔雷能搬来救兵,不然到时候她只能被这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抓走了。 “嗷咴咴……”奔雷一边跑一边鸣叫,它拿出了自己做马以来跑得最快的速度,只希望能快点跑到城门口。 一辆沉香木马车出现在了奔雷的视线范围内,看到似曾相识的马车,奔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那马车跑了过去。 “咴咴……”奔雷挡住了那马车的路,顾不得旁的只对着车上的人鸣叫。 这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皇子东陵珏,他今日应邀去护国寺跟圆通大师下棋。 “这不是沐大小姐的奔雷吗?”暗影停下了马车,看着奔雷奇怪的问道。 “怎么回事儿?”一身月白色常服,用白玉冠束发的东陵珏掀起车帘。一看到马车外的奔雷,便微微蹙眉,这不是沐纤离的奔雷吗?怎么会在此处。 “咴咴”奔雷对着沐纤离所在反而方向,焦急的叫了两声,还朝前跑了两步又返回。 看到奔雷的反应,暗影同东陵珏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异口同声的道:“沐大小姐出事儿了。” “快带我们去找你主人。”东陵珏神色凝重冲奔雷说道。 “嗷”奔雷马蹄子一仰,便朝自家主人所在的方向跑去。马车内的东陵珏飞身而去,稳稳的落在了奔雷的马背上。意外的奔雷并没有排斥他,而是载着他一路飞奔。 在后面架着马车追的暗影表示很心塞,这马车的速度同那汗血宝马的速度比起来,差了可不是一点儿。最后实在担心自家主子安危的暗影,选择砍断了套着哪儿的绳子,丢下空车,骑着马儿追了上去。那马车上有七皇子府的标记,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认识,也没人敢偷。 奔雷驮着东陵珏飞驰了一阵后,他便听到了兵刃相接的声音。还好!他的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还能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便证明她此刻还活着。 “呀……”沐纤离挥着手中的剑,狠狠的刺向一个黑衣人的胸膛,然后再抽出长剑,那黑衣人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她靠着树干,强撑着自己要快倒下的身躯,握剑的手都在颤抖。那握剑的手臂上有一个很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袖和素手,那剑尖上滴着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黑衣人的。她双眼发红,脸上还有杀黑衣人的时候溅到的鲜血,此刻的模样就如同来自地狱的罗刹一般。 她从来不惧怕杀人,因为杀人她一直都是专业的。她清楚的知道人类的弱点在何处,也明白怎样才能一击毙命。 原本十个黑衣人,已经被沐纤离杀了四个,还剩六个站着的,但是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剑伤。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沐纤离这么厉害,他们十个人都没能擒住她,不但被她所伤,还死了四个兄弟。这个沐纤离打起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没有半点儿花架子,招招狠辣都往致命的地方而去。要不是因为上面儿说了要抓活的,他们早就下死手了。 “上啊!她已经不行了。”领头的黑衣人,对着站着不动的兄弟们说道。 其他的黑衣人都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不上的眼神’,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过吓人,给他们一种谁上谁死的感觉,让他们心里有些发怵。 “科哒科哒”的马蹄声响起,黑衣人们眼神一变。 “有人来了,快把她抓起来。”那领头的黑衣人,带头朝靠着树干的沐纤离攻了过去,其他的黑衣人也连忙出手。 沐纤离奋力的想要举起手中的剑,可是手中的剑却如同千斤重,最后剑柄从她的手中脱落,她受了伤的手已经到了极限。看着朝自己攻来的黑衣人,她心中暗想,这回怕是真的完了。 “嗖嗖嗖……”几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啊……”那利刃射中的黑衣人们,发出几声惨叫。 一个月白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沐纤离的跟前。 沐纤离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再她倒下的那一刻,她只闻到了淡淡的冷竹香。 抱着浑身是血的沐纤离,东陵珏的脸上尽是肃杀之色。他掏出两颗药丸让她服下,再封了她几处穴道给她止血。他好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来,若是他能早些赶到的话,她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 “你们竟敢伤她至此?”他的声音冷的吓人,面对他的黑衣人,都感受到了从心里发出的寒意。 这个东陵的七皇子怎么会在这里?黑衣人们试到了东陵珏发出的那银针的厉害,此刻他们被银针射中年的地方, 已经开始发麻。 领头的黑衣人,给手下的兄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撤。 东陵绝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略显苍白的薄唇,冷了冷的吐出几个字来:“伤她之人,谁都跑不了。”说完他把怀里的沐纤离轻轻的放在地上,拿着手里的折扇,便向那些黑衣人攻了过去。 原本就受了伤,又被银针射中的黑衣人们,在东陵珏的攻势之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十招以内,他们便全都变成了不会说话的死人,躺在了地上。而东陵珏那身月白色的长衫,依旧干净的纤尘不染。 “咳咳咳……”站在尸体中间的东陵珏,发出一阵咳嗽声。 “噗……”一口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颇为痛苦的捂着心口,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倒出两颗融雪丸服下。 “主子”匆匆赶来的暗影,翻身下马跑到自家主子面前,焦急万分的道:“主子,你既然先到了,就先托住他们等我来便是,何苦脏了自己的手,还动了怒。”他家主子幼时被下了寒毒,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也伤了心脉,万不能动怒的。只要一动怒,便会让他的心脉更加受损。 “无妨咳咳……”东陵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朝暗影摆了摆手向被他放在地上的沐纤离走去。 暗影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沐纤离,见她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他吓了一跳,心想这沐大小姐莫不是死了?难怪主子会动怒,原来是沐大小姐死了。暗影见自家主子抱起了沐纤离,便走上前去道:“主子让我来!”毕竟他主子现在身体不好,自然不能让他再累着,抱尸体这种活儿就交给他! “回府,”东陵珏直接从他身边走过,朝那站在一旁的奔雷走去,抱着沐纤离上马,把她稳稳的护在怀里。 因为沐纤离受着伤,东陵珏不敢让奔雷跑太快。走到他们所留下的马车地方时,他们下了马重新套上了马车,坐着马车回了皇城。上了马车后暗影才知道,这个沐大小姐其实没有死。他们直接回了七皇子府,到七皇子府后便忙让人去镇国将军府通知了沐家人。 “哎哟!这是那个杀千刀的,竟然下这样的狠手。”软榻之上,宋嬷嬷一边帮脱得只剩一件肚兜的沐纤离上着药,一边怒声大骂道。 这好好的女儿家,肤色白白嫩嫩的,却有十来处刀伤,手上的那一道最为严重,还缝了十针,日后定是要留疤的。宋嬷嬷心疼的不行,前几天瞧还活蹦乱跳光彩照人的姑娘,如今便成了这个模样她都忍不住鼻酸。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若是大将军瞧见了,又该得多难受啊! 东陵珏站在屏风外,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心里恨不能再去那黑衣人的身上补上几刀。因为男女有别,所以他只是帮她处理了一下,手上和脚上的伤口。那胸口,大腿还有腹部和背部的伤口,便全交给了宋嬷嬷处理。 第123章 兴师问罪 经过东陵珏的治疗,沐纤离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是却失血过多十分虚弱。宋嬷嬷还在内室为沐纤离上着药,东陵珏满脸阴沉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影看着自家主子那阴沉的脸,也不敢说话,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就跟木头一样。屋里伺候的下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七皇子殿下。一直以来七皇子都是十分淡然的一个人,遇事也不急不躁,她们还从未看七皇子生气发火过。没又想到今日,这担忧,生气,焦急,愤怒这些凡人该有的情绪,今日都在七皇子身上看见了。而且还是为了这沐家的大小姐,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 皇城驿馆,不知名的小院儿内,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在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的蓝衣男子面前。 “你说什么?”听闻黑衣男子的报告,坐在石凳上的男子拍桌而起。满脸震惊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属下,完全不敢相信他说说的还是真的。 “属、属下说……派出去抓沐大小姐的人全军覆没,属下赶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尸体,并未看到沐大小姐。”黑衣男子再一次的重复了自己说过的话。 “她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派出去的是个高手竟然都过被她杀死了。”他们所得到的情报并不是这样的啊!这沐纤离虽然会功夫,但是武功并不高,以前不过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勤加练功的。短短一个月的努力,打败那西岐公主倒可,却没理由能杀死他们国家的顶尖高手啊!蓝衣男子拧着眉,缓缓的坐了下去。 “依属下看,那十个高手并不是沐大小姐一人杀死的。他们的身上除了剑伤,还有银针,怕是后来有人救走了那沐大小姐。”黑衣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觉得凭沐大小姐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全部击杀他们派出去的高手的。而且那用针之人手法极其熟练,银针直击各处大穴,拉沐大小姐应该是做不到的。 “会是谁呢?本想请那沐大小姐去咱们南禹做做客,不曾想竟然损失了十个高手,这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南宫睿勾唇冷笑眼神阴戾,那还有在外人面前的谦谦君子样。 神臂弩那样的神兵被沐纤离给做了出来,没有那一个国家不想要,也没有那一个国家不会忌惮。尤其是南禹这样在四大国之中国力最弱的大国,就更加忌惮了。所以,南宫睿想得到神臂弩,而得到神臂弩的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请这位沐大小姐去南禹坐坐了。 “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是谁救走了沐大小姐。”南宫睿沉着脸吩咐道。 “是。”黑衣人领命,退出了小院儿。 驿馆北院 “你说什么?沐纤离被人埋伏,现在生死未卜?”拓跋弘拍桌而起,抓着鲁獒的衣领鹰目圆瞪,看着他大声的问道。 鲁獒被他抓着颇为难受,连忙答道:“是的,我们安排在镇国将军府的人,见镇国大将军匆匆出了将军府。找府里的人一打听,才得知是沐小姐在回城的路上被人埋伏,被七皇子所救,如今生死未卜。” “埋伏?谁会埋伏她呢?”拓跋弘沉吟着放开了鲁獒的衣领。 “是他!”拓跋弘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人,然后直接走出了小院儿,往南院儿而去。 “大王等等我……”鲁獒忙拔腿跟了上去。 拓跋弘一路到了南院儿,也没等大门口的人通报,不顾守卫的阻拦,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狄戎大王你不能进去……”西岐的侍卫出手阻拦,但是奈何这拓跋弘力大如牛,自己不但没有拦住他,反而被他推到了一旁。 “西子墨你给本王出来。”拓跋弘走进了院子,大声的喊叫道。 西子墨正在花厅里安抚要去找沐纤离算账的西子灵,忽然听闻外面传来拓跋弘的声音,便同西子灵一同走了出去。 “狄戎王带着怒气而来,不知道所为何事?”西子墨慢慢踱步而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看着拓跋弘问道。他自认为没有惹到这拓跋弘,他又为何会气势汹汹的找上门儿来呢! “是不是你?”拓跋弘也不犹豫,开门见山的问道。他认为半路设伏这种事,绝对不西子墨这种阴险小人能干出来的。这西子墨还有作案动机,而且这动机还特别多。一是沐纤离打败了西岐公主他们打击报复,二是沐纤离拒婚丢了他的脸他要打击报复。这三则是,因为他们觊觎那神臂弩。 “什么是不是我?”西子墨一脸懵逼的看着拓跋弘,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半路埋伏沐纤离的人是不是你?”拓跋弘见他还装,看他的眼神之中尽是鄙夷之色。 这西岐公主本就在因为沐纤离而生气,见这狄戎答大王因为沐纤离的事情来找她哥哥这怒气便更盛了。 “谁埋伏那个贱 人了?你莫要血口喷人。”她一脸怒容,瞪着拓跋弘尖声叫道。 刚进院子的鲁獒,听到这西岐公主竟然这样跟自家大王说话,便上前怒声道:“大胆,竟然敢对大王如此无礼。” “就无礼了怎么着?你们大王一冲进来便兴师问罪,他又有礼了吗?”西子灵从来就没被人凶过,见区区一个狄戎人都敢如此对她,心中就更加的生气了,毫无顾忌的怒声反击。 “你……”鲁獒气结想要上手。 “怎么想动手?你们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出来。”西子墨手一抬,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一瞬间便出现了院子里,将拓跋弘同鲁獒团团围住。在他所住的地方还想动手,这拓跋弘也太小看了他些。 拓跋弘神色一凛,一双鹰眼死死的瞪着西子并不言语。 “怎么西岐太子是想与我们狄戎为敌吗?”鲁獒一步上前,挡在自家大王身前,十分警惕的看着周遭的暗卫。 “哼……”西子墨冷哼一声,向前走了一步,“我西岐并无此意,但是也不会任由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来。” 第124章 贱人自有天收 院子里的气氛颇为紧张,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就会打起来。 “狄戎王说我埋伏了沐大小姐,你可有证据?这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西子墨并不知道沐纤离被人埋伏的事情,若不是这拓跋弘忽然来找他,他还真不知道她出了事儿。真是没有想到,有人比他们的动作还要快,他们可还没准备动手呢!不过他此刻最想要知道的就是这沐纤离怎么样了,若是这人死了,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哼……”拓跋弘冷哼一声,看西子墨的是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之色,“不是你还会是谁?”在他看来,只有这西岐太子的嫌疑是最大的。不但他这么怀疑,估计那沐家的人也是这么怀疑的! 拓跋弘想的没有错,这沐家的确是这么怀疑的,但是那对象可不止西子墨一个,还有他也包含其中。 不是他还会是谁?难道他脸上写着他埋伏了沐纤了这几个大字吗? “凭什么说是我?我看狄戎王你也有很大的动机埋伏沐大小姐啊!毕竟这样的事情,您又不是没干过。”西子墨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有所指。 这不光明磊落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人,这狄戎王不是也派人刺杀过沐大将军吗? 拓跋弘自然知道这西子墨是在说刺杀沐擎苍的那件事,不过那件事,他做的的确是有些不光明磊落。但那也是因为,他的胞弟拓跋宇被沐擎苍削去了左臂,他才会一时气急派人刺杀。暗杀这种事情本就不怎么光彩,而且他也因为这件事,被诸国耻笑多日,如今这西子墨又提起来他的面上自然是不好看。 拓跋弘怒道:“本王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做这样的事情。”他虽然想要得到那神臂弩,但是却也只是派几个人去镇国将军府翻找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那图纸。但是派出去的人次次都是无功而返,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不会做,却保不齐别人会这么想啊!大王您不也是,得知沐纤离被埋伏的事情之后,便来找我兴师问罪了吗?”西子墨说着摇了摇守中的折扇,随即又道:“不过本殿最奇怪的是,作为狄戎大王的您有什么立场来找本殿兴师问罪。”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幅度。心中暗想,这拓跋弘莫不是真的对哪个沐纤离动了心? 作为一个狄戎人,他之自然是没有西子墨那样能说回道。不过这西子墨说的没错,他方才一得到消息后便怀疑是西子墨,救十分愤怒的来找他兴师问罪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来找他兴师问罪。 “咳……不是你便不是你,那里来的哪儿多废话。”拓跋弘硬撑着说完,随即拂袖而去,鲁獒紧随其后。 “哼……着个狄戎大王真是搞笑,这沐纤离出了事儿,凭什么来找咱们?”西子灵没好气的说道。她虽然有要找沐纤离麻烦的心思,但是却还未曾行动呢!不过她此刻却要为拉埋伏沐纤离的人叫一声好,他们这也算是帮自己收拾了她。 西子墨没有回到,而是沉着脸把招手让属下上前。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一个暗卫上前,单膝跪在了他跟前。 “你去打听一下,这沐大小姐如今情况如何?”西子墨能冷声命令道。 “是!”那暗卫领命,拱着手退出了院子。 听闻自家兄长让人去打听那沐纤离的情况,西子灵这气便不打一处来。她双手叉腰,怒目看着自家皇兄道:“皇兄你让人去打听那个贱 人的情况做甚?怎么,你难不成还真的是喜欢上她了?" 那日寿宴她因为被沐纤离打败丢大了脸,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待下去受尽他人的嘲讽,所以便提前离开。没想到她离开后,皇兄竟然向东陵皇帝提亲,要娶沐纤离那个贱 人为他的太子妃。虽然后来皇兄与她解释,说他当时提出要迎娶沐纤离,是为了把那个贱 人娶回西岐让她出气的。可是如今这皇兄对沐纤离的事情这么关心,由不得她不怀疑这皇兄是真的看上了那个贱 人。 西子墨有些头疼的揉了肉眉心,看着自己这个骄纵皇妹道:“你这丫头又浑说了,皇兄打听她的情况,也这是因为那神臂弩而已,你莫要多心。” “哼!这可是你的说。还有你记住了,你说过要帮我收拾沐纤离哪个贱 人的,可不能食言。”沐纤离那样羞辱了她,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回来的。 “皇兄知道,不会忘记的。”西子墨的声音中带着些无奈。 再说沐擎苍,听完七皇子府的人传来的话后,便连忙跟着七皇子府的人去了七皇子府,并且让人去通知沐景凌回成。 这沐擎苍刚走没多久,这刘姨娘同沐纤雪便得也得到了消息。整个将军的人都在为沐纤离而感到担忧,但是这飞雪阁内的母女二人却格外的高兴。 “雪儿你瞧见没,这贱 人自有天收,这沐纤离才得意几天,便有人看不过眼收拾她了。”刘姨娘十分高兴的说道,只希望拉沐纤离死了才好。 “娘亲你说得没错。”沐千雪附和着说道。事实这风头是不可以乱抢的,这沐纤离那日在寿宴上抢走了她的风头,这不现在便有人看不过她,收拾她了不是。 “对了娘亲,咱们要不要去七皇子府看看那个贱 人?”沐纤雪看着她娘亲问道。毕竟那贱 人同她们还是一家人,如今出了事情,在七皇子府生死未卜,她们应该得去看一下! 刘姨娘笑着道:“看是自然要去看的,不让你父亲会认为咱们冷血,这沐纤离出了事情咱们连看都不去看一眼。”而且那小贱 人这会子不好了,她们自然是要去瞧瞧她那惨样的。 “那女儿想收拾一下,换身衣裳化个妆再陪娘亲你一同去七皇子府。”生死未卜的沐纤离此刻不知道有多狼狈,她自然是要美美的出现在七皇子府,让哪个贱 人看着难受才是。 当沐纤雪还在闺房之中换衣服的时候,她爹沐擎苍已经心急如焚的到了七皇子府了。 第125章 幕后之人是谁 沐擎苍到达七皇子府后,便被下人了领到了沐纤离锁在的清凉院。清凉院院如其名,院中种着翠竹和垂柳,还摆着两个大缸,大缸里面养着红色的锦鲤。整个院子多树荫,看起来十分清凉。 “大将军……”见沐擎苍快步入屋,原本坐着的东陵珏忙起身相迎。 “离儿如何?”他伸出了手,本想抓着东陵珏的肩膀问的,可是忽然想起这七皇子有洁癖,便忍住了。 东陵珏见他急成这般模样,忙出声宽慰道:“大小姐并无性命之忧个,不过身上却也十几处刀伤颇为严重,如今府中嬷嬷正在内室为她上药。” 十几处刀伤?听到这句话,沐擎苍的身形不由的晃了晃。见此,一旁的东陵珏给暗影使了个颜色,暗影忙上前扶了一把沐擎苍。 看到这样的镇国大将军,暗影还是十分意外的。原来这个兵临城下还能临危不惧的镇国大将军,在得知自己女儿受那么严重的伤后,竟然也会如此慌乱和惊吓。 他的女儿,前些日子才受过被恶仆推下悬崖之苦,如今又被人半路埋伏身受重伤,他这一刻老心脏都快要受不了了。十几处刀伤,可想他家离儿是如何再那围攻中撑过来的。她该有多痛?多难受啊? “我的离儿,为何这般多灾多难?是哪个杀千刀的畜生,竟然敢如此害我的女儿,老夫定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尝尝这切肤之痛。”沐擎苍的眼睛发红,脸上尽是盛怒之色。若是那害他女儿受伤的人,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能把他碾成灰,让他随风吹入北风中。 “啊切、啊切……”在驿馆的南宫睿连大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道:“起风了,该加衣服了。”说完他身后的侍女,便拿了一件袍子披在他身上。 “对了,七皇子既然是你救了离儿,你可知道那害我女儿之人是谁?那埋伏离儿的歹人之中可由留下活口?"他看着东陵珏问道。留下了活口,便能追问出那幕后之人,知道是谁要害她女儿。 东陵珏犹豫了一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道:“这……因为当时暗影看到沐大小姐被伤得那么重,所以心中愤怒难当,一不留神便把人全都给杀了。” 他觉得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还是有些不太好。毕竟在大家的眼中,他一直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因为太过愤怒杀光了所有的黑衣人,连个活口没有留下这样的事情,与他的人设不符。 ‘主子不带你这样坑人的啊!’暗影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家那说了谎还脸都没红一下的主子。那些埋伏沐大小姐的黑衣人,明明就是主子太过愤怒,才把他们全部杀光光的好嘛?他根本就没有出过手好嘛?不过这是他家主子甩过来的锅,就算不是他,他也得把这个锅背着。 能留个活口查到幕后之人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如今这人都被这救他女儿的人给杀死了,他自然是不能怪人家的。 沐擎苍拍着暗影的肩膀道:“小伙子多亏你救了我女儿,不然离儿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老夫再此谢过了。”他说完朝暗影拱手作揖。 这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暗影自然还是懂的,他都没有出过手,这镇国大将军的这一拜,他自然是受不起的。 “这、这都是我们家七皇子的功劳,也是他指挥小的这么做的。”暗影腰弯得更低给沐擎苍作揖,把这救人的功劳全都推到自家主子的身上。 沐擎苍闻言直起腰,又对东陵珏拱手道:“多谢,七皇子今日出手相救。老夫无以为报,日后七皇子但凡有什么用得上老夫的地方,请开口直言。” “大将军客气了。”东陵珏轻声说着,也拱手回了个礼。 内室的宋嬷嬷已经给沐纤离所有的伤口都上好了药,而且还全部用白色的纱布包好。看着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性的女子,宋嬷嬷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走了出去。 “见过大将军。”见到沐擎苍,她忙将手放在腰部给他行了个礼。 “无需多礼,离儿现在怎么样了?”沐擎苍十分着急的看着她问道。 “沐大小姐虽然如今还昏迷着,但是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大将军可进去看看大小姐。”宋嬷嬷如实答道。心中想,直怕这大将军看到沐小姐样子,估计是要心痛难过了。 听说可以进去看自己女儿了,沐擎苍越过宋嬷嬷,便直接进了内室。瞧着自己的女儿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软榻上,他好不心疼。昨天他离开军营的时候,这女儿还活蹦乱跳的,今日便成了这幅模样,让他如何能不心疼。都说这伤在儿身,痛在父心,这话一点都不假。沐擎苍见自家女儿的身上,盖着轻薄的绒毛被。便又想那被子下又满身刀伤的身子是什么的光景,随即便又是一阵心疼。 东陵珏也跟着进了内室,看着脸上苍白,还有一道伤口的沐纤离,心里不免也有些心疼。一个女儿家,身上自然是不能留疤的,他得问师父要些祛疤的神药来才是。 在内室看了沐纤离一会儿,东陵珏同沐擎苍便又移到了外室,下人摆上了茶点。 “七皇子,依你看,今日这事儿,是何人所为?”沐擎苍喝了一口茶水,拧眉看着东陵珏问道。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揪出那害她女儿之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东陵珏思索了片刻道:“我认为在这东陵,自然是没有人敢这么做的。毕竟,这沐大小姐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也深受父皇看重。就算有人对沐大小姐同镇国将军府不满,也没人有哪个胆子。而且就算要做,早就做了也没必要等到现在。所以咱们国家内的人呢是可以排除的,那么范围就小了。” 不是东陵的人?那么又是谁要害他女儿?“七皇子你的意思是,这要害我女儿的人,是在前来东陵贺寿的国家之人?” “没错,”东陵珏点了点头,“大将军只要想想,最近沐大小姐做过些什么事情,边不难推敲。” “拒婚,神臂弩!”沐擎苍直击中心,最近他女儿做过最能引起祸事的事情便是这两件。拒婚狄戎和西岐,还献上了那神兵神臂弩。拒婚自然会惹恼狄戎和西岐,而那神臂弩却是各国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他太过大意了,应该早些想到的。若是派些人跟着离儿,离儿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埋伏沐大小姐的人有十个,而且个个都是高手。若是他们只是想要沐大小姐的命,大小姐去绝对是撑不了那么久的。由此可见,他们想要的并不是大小姐的命,而是大小姐这个人。”东陵珏说出了自己所有的推测,他觉得那些人并不是想要沐纤离的性命,而是冲着那神臂弩来的。 沐擎苍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着槽牙怒道:“得到了离儿,便得到了神臂弩的制造方法。”这些人当真是卑鄙无耻得很。 这制造出神臂弩,对于整个东陵国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是却成了沐纤离的祸事了。东陵珏拧眉道:“那要害沐大小姐之人,应该便是这个心思。父皇寿诞结束后,使节们都纷纷离开东陵。如今只剩下了,以想要看看大小姐一个月之后训练出的神兵为由,留在东陵的狄戎,西岐,还有南禹。” “会不会是狄戎?”沐擎苍说出了自己怀疑的对象。毕竟这狄戎经常与东陵开战,而且狄戎人最擅骑射,如今东陵出了个神臂弩,他们自然是想要的。 东陵珏摇了摇头道:“这个一时之间还不能下定论,现在留在东陵的三个国家都是有嫌疑的,他们留下的动机都是不单纯的。”不管是狄戎,西岐,还是南禹,他们都是因为觊觎那神臂弩才留下的。看来得日后也的加强,兵器司和镇国将军府的守备,以防神臂弩的图纸和成品被他国盗走。 这时,前院的下人来报,说是沐家的姨娘同二小姐来了看大小姐了,如今正在大门处候着。 听闻沐家那庶女和姨娘来了,东陵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可不觉得这两个女人,会是因为关心才来看沐纤离的,估摸着是来瞧她伤得如何?死没死?他不想这样的人进他的府门,但是这沐大将军都在此处,不让她们进来便是不给沐大将军面子。 犹豫了片刻,东陵珏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沐大将军你也知道,我极不喜生人进我这皇子府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沐擎苍便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他看着那前院的下人道:“你就说离儿需要静养,让她们先行回府!” 对于七皇子不喜欢生人进入皇子府的事情, 他还是知道的。要知道这皇城之中,进过这七皇子府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他家就有占了三个。 七皇子府门外 “什么?你确定大将军是这么说的吗?”刘姨娘一身的咤紫嫣红,瞪着前来回话的下人问道,声音颇为尖锐听着有些刺耳。 这七皇子府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她今日还想终于能进一进这七皇子府了,一身盛装而来。没有想到这前去通报的下人去告诉她,说大将军说那沐纤离需要静养,让她们先行回府。 那下人微微蹙眉,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小的耳朵没聋,自然能确定大将军就是这么说的,二位速速离去!”那下人也说完,也不与她们磨叽,退回了门内便要关门。 第126章 刘氏母女被拒门外 虽然这七皇子附近十分的安静,也鲜少有些在此处走动。可是有两个爱慕沐纤雪的年轻书生,再沐纤雪掀起马车窗帘朝外看的时候,看到了马车内的沐纤雪,便一路跟到了这七皇子府来。 一开始知道这两位公子跟着,她只觉得十分得意。可是现在她就高兴不起来了,若是到七皇子来被拒之门外的场景,被她的爱慕者看到了就太丢脸了,而且说不定还会传得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 “这位小哥等等……”她忽然伸手挡住要关上的门,脸上露出最美的笑容。但是只要是男人,听到她柔美的声音,看到让美丽的笑容都会走不动道。何况这个王府的区区下人,有美人如此对他,他这么自己是关不下去的。 那传话的下人,不过才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只不过长得比较着急,看着像十八九岁的男子。一听这沐纤雪喊自己小哥他便不乐意了。喊他小哥?这沐家二小姐不是说很快就要及笄了吗?明明比他大好吗? “谁是你小哥了,你快快让开,我要关门了。”那十三岁的少年满脸的不高兴,他最讨厌的就是人家把他叫老了。 利用自己的美色和温柔,沐纤雪就从未有失手过,见这下人不吃她这一套还要关门,便又道:“你行行好,我很的很担心姐姐的伤势,还请让我进去看一趟,不然我……”话还没说完,她便开始装可怜抹起了眼泪,一副真的很关心沐纤离的模样。 这少年对女人的眼泪无感,见这沐家的二小姐还哭上了,便皱起了眉头。 “没我家主子吩咐,谁都不能进,我行好也没用。你快些让开,不然夹到你手了我可不管。”他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些年来,他不知道赶走过多少要硬府的人。也从来不管他们是有多的大的官儿,有多富贵,反正他们家主子没答应让进的,便谁都不能进。 刘姨娘一听立马怒了,叉着腰指着那少年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狗奴才,竟然如此说话。还想夹我家女儿的手,七皇子府就是这般待客的。” 作为七皇子府的下人,但凡是哪个前来拜访他们主子的人,对他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这被人指着鼻子骂狗奴才,这还当真是头一回。 “哼 ……”那少年冷哼一声道:“我们七皇子府自然不是如此待客的,前提是你们得是客。大将军都说了让你们回去,你们还死乞白赖的要进,真是厚脸皮,真当七皇子府是你们想进就进的地方吗?”那少年说完,也不管气得怒不可遏的刘姨娘,和努力控制自己情绪的沐纤雪,直接关上了朱红的大门。 沐纤雪怕夹着自己的手,忙把手给伸了回来,心里已经把那个关门的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七皇子府的小小下人而已,竟敢如此无礼。等她嫁给了太子,做了太子妃她要让那七皇子见了她都给跟她行礼。 “咦……你说这大门怎么关上了?”那两个一路跟着沐纤雪到七皇子府的书生中的一个,见七皇子府的大门关上,便费解的说道。 另一个也摇着扇子道:“就是好生奇怪,莫不是这沐二小姐被七皇子拒之门外了。” “估摸着是,毕竟这七皇子府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沐纤雪隐隐约约得听到那两个书生谈话的内容,只觉得分外丢脸。被人拒之门外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她仙女形象。 “走雪儿咱们走,不让咱们进,咱们还不进了呢!”刘姨娘气急,拉着自家女儿的手便要离开。她成为沐家唯一的姨娘以来,便从未被哪个高门大府的下人如此对待过。就连皇宫里的公公,见了她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哒哒……”一阵清脆有力的马蹄声响起。 “吁……”两匹高头大马停在了七皇子府门外。 “是大哥……”见来着是自家大哥,沐纤雪便叫出了声。 柳之敬同沐景凌下了马,三步并两步上了台阶。看见府门口的沐千雪都同刘姨娘,沐景凌气息不稳的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怎么在此处?小妹情况如何了?” 听到将军府的人到营里传信,说着小妹在回城的路上被人埋伏,生死未卜。得到消息后,他们便马不停蹄的从军营一路疾驰,赶到救了他家小妹的七皇子府,如今这二人最关心的就是这小妹的情况了。 沐纤雪拧眉摇着头十分难过的道:“我们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情况如何了,这七皇子府的下人根本就不让我们了进门。还说父亲说姐姐需要静养,让我们先回去。” “大少爷,柳军师,这七皇子府,咱们怕都是进不去的,还是先回将军府!”刘姨娘高声说道。她们都进不去了,这大少爷同柳军师自然也是不能进去的了。 门内的少年,听到沐纤雪母女两的话,气得不行,这二人的言下之意分就是在说,他们七皇子府故意为难,不让她们进去。 “门外的可是沐少将军,同柳军师?”那少年高声问道。 “正是。” “嘎吱……”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那少年显示朝二人抱拳作了揖,随即退到一旁道:“二位快快请进。” “多谢。”沐擎苍朝他抱了抱拳,随即跟柳之敬踏进了七皇子府。 沐纤雪见这下人对自己兄长如此有礼,想是忌惮他兄长的官职在身,所以这下人才不敢造次了。她扬着高傲的下巴,抬脚也要往门内走,可是却有被拦住了。 “诶 、诶、诶,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了你不能进去嘛!”少年怒目直视沐纤雪,被这个东陵第一美人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 她还不能进吗?沐纤雪指着已经走进大门,正转过身来看她们的沐景凌道:“为什么兄长他们就可以进,我们就进步的呢?” 那刘姨娘也道:“我们可是一家人。” “沐少将军同你军师是府中常客,与我们家主子是朋友,主子有令他二人随时来随时进。”少年说着张开双臂,拦着就不是沐纤雪母女二人进入。 见此沐擎苍也道:“七皇子素不喜生人进府的,妹妹同姨娘还是现先行回去!”说完他也不再管她二人,忙寻了个下人,引他们去自家小妹所在的清凉院儿。 第127章 烧糊涂了 看着已经关上的朱红色大门,刘氏母女气得是牙痒痒。什么沐纤离需要静养,根本就是借口,分明就是这七皇子狗眼看人低,故意不让她们入内。 那两个跟了一路的书生,见沐纤雪同刘氏讪讪的上了马车,便想这东陵第一美人儿,是被七皇子拒之门外了。没多久,这沐大小姐前去七皇子府看嫡姐,却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东陵。 在回城的时候,东陵珏便通知了守城的官兵,前去那黑衣人埋伏沐纤离之处,收了那黑衣人的尸骨,说不定还能查出些线索来。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半路被埋伏是大事儿,守城的官兵也忙报给了京兆衙门。下午的时候,京兆衙门的人来报,除了满地的血,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尸首了。他们在周围看勘察了一番,也并未寻得什么线索。 七皇子府的大厅里,坐着东陵珏,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柳之敬四人。 听完京兆衙门派来的人说完话后,东陵珏便让府里的下人送了京兆衙门的人出府。 “那些人的动作如此之快,很显然他们的同伙是还留在皇城的。看来,这埋伏阿离的人必定在这三国之中。”柳之敬皱着眉头说道。 东陵珏道:“京兆府尹已经表示,会彻查此案。再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咱们只能加强防范,提高警惕。”他已经派了七皇子府的影卫,前去监视拓跋弘,南宫睿,还有西子墨,只要探查出是谁埋伏了沐纤离,他自会让他付出代价。 “七皇子说的极是。”沐景凌也点着头附和道,只希望能赶紧找到证据。 沐清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痛苦的皱着眉头,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青色的纱幔。她屋里的纱幔可不是这个颜色的,难道她已经落到了那埋伏她的人手中。她想要起身,可是这才动了一下,便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痛的她叫出了声来。 “啊!好痛!” 外室的沐擎苍等人,因为不放心,便都在外室守着。正打着盹儿呢!忽然听到里面传出的痛呼,便立马被惊醒,连忙进了内室。 “离儿怎么了?可是哪里痛?”沐擎苍一进内室,便见自家女儿已经睁开了眼睛,连忙出声关切的询问。 “小妹离没事儿!饿不饿?” “阿离你可算是醒了。” 沐纤离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柳之敬,既然他们都在这里,那她就是没有落到那些人手里了。但是此处很明显不是她的秋梨院,也不是镇国将军府啊! “浑身都痛,有点儿饿,我怎么会在此处?”她回答了父兄的问题,同时又问出心里的疑问。她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浑身痛,与那些黑衣人对战的时候,她受了不少的刀伤。昏迷的时候没有知觉感觉不到,如今醒了还真的是痛得厉害。 “离儿啊!”沐擎苍在软塌旁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道:“是七皇子救你了,若不是七皇子及时赶到,如今你怕不知道在何处了。” 七皇子?她想起来了,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闻到了淡淡的冷竹香,那便是东陵珏身上的味道。是他救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有欠她一个人情了?哎!不管了,反正好些了过后,她一定得特别正式的去给这七皇子打道个谢才行。 因为沐纤离说饿了,沐景凌便麻烦七皇子府守夜的下人,去厨房做了些清粥过来给她吃。又把东陵珏开的药,给她煎了一副喝下,吃了药的沐纤离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七皇子府的书房内,东陵珏正挑灯看着医书。站在门口的暗影,听得清凉院的下人传来的话后,便走到了东陵珏的身侧。 “主子,沐大小姐已经醒了,不过吃过东西喝了药后又睡着了。”暗影看着自家主子说道。心想这么沐大小姐都醒了,也没什么大碍了,他家主子是不是也可以先去睡了。 东陵珏从书中抬起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醒了便好……咳咳……” 见主子咳嗽,暗影皱起了眉头,忙倒了一杯温水端给他。 “主子,已经这么晚了小的求你快去睡觉!不要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他主子今天都吐血了,本就应该好好休养才是。可是为了沐大小姐的事情忙了一天不说,这大晚上的也不睡觉,还在研究医书。 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放下水杯后道:“你若是困了,便先下去睡觉!我再看一会儿。” 暗影无语问苍天,这哪儿是他困了啊!他是在担心他的身子熬不住好吗? 翌日,沐纤离半路回城被人埋伏身受重伤,被七皇子所救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城。整个皇城的百姓都纷纷化身福尔摩斯,推测是谁在半路埋伏沐家大小姐。在一番你争我辩,各抒己见之后。大家纷纷认定这埋伏沐大小姐的人,很有可能是狄戎、西岐、南禹三国。因为沐大小姐打败了西子公主,还拒婚了西岐太子和狄戎王,他们都有作案的动机。而且这沐大小姐做出了那神臂弩,那可是每一个国家都想要的神兵,他们也很有可能是为了得到神臂弩才埋伏独自回城的沐大小姐。 认定了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三国之人后,整个东陵皇城的百姓,只要见到三国的人都没个好脸色。都认为他们是小偷,现在还不走留在东陵的目的就是为了偷他们东陵的神臂弩。同时巡防营也对驿馆加强了守备,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实际上则是变相的监视。 早朝时,沐擎苍上奏,恳请皇上彻查沐纤离被埋伏之事。晋安帝命刑部协同京兆衙门调查之事,务必要查出那幕后之人。同时也调了五百个大内侍卫,轮流守在兵器司,更下令没有令牌任何个人不得擅自出入兵器司。 下朝后,沐家父子,还有七皇子和太子都被叫到了承明殿。 晋安帝坐在御案之后阴沉着脸,很显然对于沐纤离被埋伏的事情十分震怒。 “敢在我东陵对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出手,他们当真是好得很呢!”晋安帝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当初三国以想看看离儿想要练出神兵为由,留在了东陵,他当初也未曾多想。也想用那离儿训练出来的神兵,在震慑一下三国。直到现在有人埋伏离儿,有意将她掳走,他才明白过来。三国留下来的原因,分明就是为了得到那神臂弩。 东陵烬炎拱手道:“父皇息怒,刑部已经同京兆衙门联手追查此事,相信不过多久,便能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国家埋伏的纤离表妹。” 对于他的话,东陵珏同沐家父子都不置一词。 “嗯……”晋安帝点了点头看到沐擎苍问道:“离儿的伤势如何?可有无大碍?” 听皇上问自己自家女儿的伤势,沐擎苍的心中就十分难受,叹了一口气道:“身上大小伤口十几处,经过七皇子的医治,并无性命之忧。” “对一个女子,他们当真是下的下去狠手。舅舅放心,我定不会放过那伤害纤离表妹之人。”东陵烬炎义愤填膺的说道。想在自家舅舅同表哥面前,刷一点儿好感度。 沐家父子听得东陵烬炎这样说后,面带嘲讽之色,别过了自己的脸。说别人狠,他还不是一样。在宫中设计毁离儿名节,见死不救还反踹溺水的离儿一脚。还说什么他定不会放过伤害离儿之人,那他第一个不放过的便应该是他自己。 见沐家父子不瞧自己,还面带嘲讽之色,这东陵烬炎又尴尬又愤怒,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主动示好,这沐家父子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很显然他们已经没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东陵烬炎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戾之色。 得知沐纤离伤得如此重,晋安帝这心里也不好受。又赏了好些,对伤口愈合祛疤有好处的名贵药材给沐纤离。闻沐纤离此刻还在七皇子府,便让太子代自己去瞧瞧她。 于是乎,这东陵烬炎便跟着沐擎苍等人一起到了七皇子府。 进入清凉院,他们便看见院子里的人正忙得团团转,煎药的煎药,端热水的端热水一个个的步履匆匆。 坚持情景,他们便想莫不是这沐纤离出了意外,东陵珏拦住一个端着热水的侍女问道:“出了何事?” 那端水的侍女见七皇子回来了,便松了一口气道:“殿下你可会来了,你们刚走没一会儿,这沐大小姐就发起了热。那汗水如雨下,浸入了伤口,痛的大小姐直哭。柳公子只得让嬷嬷,用热水给沐大小姐擦身子。吃了退热的药也不顶事儿,大小姐现在都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那侍女的话还没说完,东陵珏便直接跑进了屋里,沐家父子也忙进了屋,东陵烬炎也抬脚跟上。 进屋后,便看到柳之敬正在外室急得转圈圈。 沐景凌一个箭步上前,抓着柳之敬的肩膀焦急道:“早上走的时候,这小妹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儿这么又发起热了?” “很有可能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我已经给她吃了退热的药,也让宋嬷嬷重新包扎了伤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柳之敬对于自己说的话没什么信心,主要是这因这沐纤离都已经开始烧糊涂了。 “嬷嬷,给沐小姐把被子盖好,我进去瞧瞧。”东陵珏站在屏风后对正在里给沐纤离擦身子的宋嬷嬷说道。 里面的宋嬷嬷闻言,便忙给只着了肚兜的沐纤离盖上了柔软的被子,并扬声道:“好了,殿下可以进来了。” 东陵珏直接进了内室,沐家父子,柳之敬还有东陵烬炎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内室,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看到篓子里带着血的纱布,东陵珏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出了这么多血?”他冷声问道。 “那汗水浸进了伤口,大小姐烧迷糊了,痛的厉害便乱动扯着了伤口便又出了这么多血。”宋嬷嬷也十分自责,若是她能让人按住沐大小姐,沐大小姐的伤口也不会被扯开。 “好痛,呜呜……臭老头,痛死了……”烧糊涂了的沐纤离嘴里说着胡话,头发已经全部都被汗水打湿,脸色和嘴唇苍白如鬼。 见她这幅模样,原本还心里还在恨她退婚的东陵烬炎,心里不免也有些可怜她。 沐擎苍以为自家女儿那臭老头是喊得自己,忙蹲在榻前紧紧的抓着自己女儿的手心疼的道:“爹爹你知道你痛,都是爹爹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方才还喊痛的沐纤离,此刻又唱起了歌来。 听到她唱的国歌,沐擎苍等人都呆住了。只有屋里伺候的侍女,宋嬷嬷和柳之敬已经见怪不怪了。方才这沐大小姐,还唱了‘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这样的曲子呢! 沐景凌的嘴角抽了抽,看着东陵珏问道:“七皇子我小妹再这样烧下去会不会变傻啊?” “我不会让她变傻的。”东陵珏十分认真严肃的说道。 “唔,痛死了……东陵珏你这个讨厌鬼,肿么比我还好看。珏美人儿,来让姐姐亲亲么么……”沐纤离的嘴里又冒出了一串胡话。 沐擎苍忙捂住自己女儿的嘴,脸上满是歉意的看着东陵珏道:“胡说话,她说的是胡话。” 这个女人,烧糊涂了也不安分,还说出要亲亲他七皇弟这样的话来,还要脸吗?东陵烬炎的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殿下不要介意,这大小姐是烧糊涂了说胡话呢!方才,她还拉着柳公子的手叫嫂子呢!”宋嬷嬷也对自家主子说道,就怕自家主子误会了。不过听这沐大小姐还说胡话,还挺有意思的。 “咳……” “咳……” “咳……” 内室响起了三声咳嗽声,东陵珏努力的管理着自己的表情,但是耳朵还是忍不住微微发红。 柳之敬抓着头颇为尴尬的看了沐景凌一眼,随即低下了头,方才阿离拉着他的手叫嫂子当真是吓了他一跳。如今这宋嬷嬷,竟然当着景凌说出来,他只觉的十分不好意思,他的控制能力有限不但耳朵红了,连脸都红了。 难道他表现的很明显,被他小妹的火眼金睛给看出来了。沐景凌用手扶额,挡住自己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道:“看来得尽快让小妹退烧啊!”不然这小妹,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胡话来。 同感,柳之敬也点了点头。 第128章 太子心里膈应了 东陵珏开始想法子给沐纤离退热,为了防止她再说胡话和乱动扯着伤口,便给她吃了颗安神丸。他重新给她开了退热的良药,又让宋嬷嬷用湿毛巾搭在她的额头上,还用上等的白酒给她擦了身子。一直折腾到天黑,她这热才退下去,沐擎苍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也不怎的,这东陵烬炎也一直待在清凉院未走。到了晚上沐纤离的热也退了,该用晚膳了,东陵珏自然是要问他要不要留下吃晚膳的,然而他也答应了。 这晚膳吃的颇为尴尬,东陵烬炎努力的想要活跃气氛,可这沐家父子同柳之敬都不搭话。这东陵珏本来就少言,就更加不会搭他的话了,以至于东陵烬炎吃完晚膳后有些不消化。 饭后众人坐在一起喝茶,东陵烬炎被沐家的人排斥这待着也尴尬,终于提出了要回太子府。作为七皇子府主人的东陵珏,亲自送他到了七皇子府的大门口。 “七弟……”快要踏出大门的东陵烬炎忽然停下了脚步,唤了一声东陵珏。 “太子哥有何事?”东陵珏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东陵烬炎转过身,皱眉看着他道:“你似乎对纤、沐纤离十分上心。”他还从未见过这七皇弟对那个女子这般上心过。他这七皇子府就连他母妃都未曾进来过,这沐纤离应该是第一个在这七皇子府住过的女子。这个七弟,对沐纤离破了太多的例,让他开始怀疑这七皇弟是不是看上了这沐纤离。一想到这七皇弟有可能是看上这沐纤离了,他心里就十分不痛。到底为什么不痛快呢!他自己又说不上来。 他为何会这么问?东陵珏心中犯嘀咕。神色如常十分淡然的看着他反问道:“有吗?” “有,皇兄我从未见过你对那个女子这般上心过。一向不喜与人发生肢体碰触的你,不但救了落水的沐纤离,还抱了她,而且还让她住进了你的府邸。这与你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不相符了。”东陵烬炎说着说着这情绪就激动了起来了。 东陵珏必须承认的是,在对待沐纤离的时候,他的行事风格与平日里是有些不同。而且他也的确是对沐纤离十分上心,但是他自然是不会当着太子的面前承认的。 “上心倒是谈不上,只是那沐大小姐落了水,太子哥你又不救她。这沐大将军怎么说也是我东陵的肱骨之臣,倘若那沐大小姐真的淹死在了坠星湖里,怕是会寒了沐家军的心,皇弟我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这次沐大小姐被埋伏,皇弟正好碰上,自然也是要施以援手的。把她带回七皇子府,也是因为我府里有不少的好药材。而且她身手重伤,经不起颠簸,皇弟我才留她暂住而已。太子哥就因为这些,就认为皇弟我对她太过上心,实在是多心了。" 听他有提起了那日为救沐纤离之事,这东陵烬炎面上有些不好看。他那样对沐纤离不但被父皇呵斥了,还造人诟病,人人都道他是个心很无情之人。 “好了好了,就算我多心了!我先走了,不过你一个还未娶亲的皇子,这府里住了云英未嫁的女子实在是不太好,还是早些让她回将军!”只要一想到,这七皇弟同沐纤离住在一起,两人朝昔相处他这心里就有些膈应。大概是因为,这沐纤离曾经是他的未婚妻的缘故。 “等她好些,我自然会让她离开的。”他也没有过一直要让沐纤离住在七皇子府的心思,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日久也是会生情的。 “嗯,"东陵烬炎听得他的回答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手走出大门,上了停在台阶下的黄色龙腾图案的马车。 这日,驿馆里的狄戎侍卫出门去喝了一场酒,不过这酒没喝好,却喝出了一肚子气来。 “大王,这东陵是没法儿待了,咱们赶紧回狄戎!”一群狄戎侍卫走进大厅,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拓跋弘愤愤的说道。 “怎么了?”拓跋弘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跟随自己一起来东陵的弟兄们问道。 那鲁敖黑着脸道:“如今咱们这些狄戎人上街,就成了那过街的老鼠,就差人人喊打了。一个个看咱们的眼神,都如同看小偷一样。今日在酒楼,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还说咱们狄戎人是小偷,如今还留在东陵不走便是想偷的神臂弩。还说,是咱们埋伏了那沐家的大小姐,伤了人家。”今日要不是他拦着,这些兄弟说不定能跟酒楼里的人打起来。 若是他们真的埋伏了那沐大小姐,这东陵的百姓怎么说他们都忍了,可他们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 却要被人误会他们是在是忍不了啊! “大王,咱们离开东陵!" “就是啊!大王咱们快些走!” 拓跋弘知道自己的兄弟们受了委屈这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现在可不是他们该走的时候。 “你们且再忍忍,没事儿就在驿馆带着!如今狄戎,西岐,还有南禹,都是东陵怀疑埋伏沐纤离的对象。若是咱们现在走了,旁人只怕是会认为咱们是做贼心虚,所以现在咱们绝对不能走。” 他们一听,觉得自家大王说得实在是在理。他们现在走了不就证明他们做贼心虚吗?哎!算了,还是再忍忍! 不只是狄戎人,这西岐和南禹的人出去后,也遭受了不少的白眼。西子墨同南宫睿也知道,这个时候谁要是先离开,便是做贼心虚。所以现在绝对不是可以离开的时候,而且在没有得到那神臂弩之前,他们也舍不得离开东陵。为了避免冲突发生,这西子墨同南宫睿直接下令,让自己手下的人若是没有命令切不可出驿馆。 这可憋坏了爱玩儿的西子灵,每日在驿馆待着她都快发霉了。这也使她对沐纤离的恨意,更上了一层楼。 沐纤离在七皇子府又待了两日,就被沐家夫子接回了镇国将军府。期间东陵清流到七皇子府去过一次,想要去看看她来着,不过却被东陵珏生生的拦在了门外,不管他怎么作都没让他进去。于是得知沐纤离回将军府了,这东陵清流便第一个来探望她了。 第129章 纵欲易肾亏 秋梨院内,院子里挂着柳心新洗好的被单。沐纤离靠着软垫,靠坐在软榻上,面前摆了一张小几上面摆了笔墨纸砚。 穿着一身粉色半袖襦裙的柳心走了进来,看着她道:“小姐,小王爷……”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穿着一身妖魅的紫色长袍的东陵清流,便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沐纤离本小王爷来瞧瞧你死了没?”东陵清流本想说“我来瞧瞧你好些了没?”可是这一张嘴!这话就不随心了,那欠揍得话就从他嘴里这么溜了出来。 沐纤离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这个东陵清流是典型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恐怕要让小王爷失望了,本姑娘活的好好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她没好气的怼了东陵清流一句。 “死不了就好,”他走到软榻旁边的圆凳上坐下,摸了摸鼻子道:“我送了些上等的药材来,给你家小丫头收下了,你可别舍不得吃。”瞧这脸苍白如鬼,脸上还有一道小拇指长的伤口,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舍不得吃?难不成她还能把他送来的药材拿去换钱不成。好!这几日确实是有不少的人送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来,她也起了要拿那些药材换钱的心思。 “哎!你说你,打不过就跑嘛!非要跟人家打,瞧瞧这脸上都伤着了。若是留了疤破了相,就更没人敢要你了,还如何能嫁的出去,真是愁人啊!”东陵清流看着她脸上的疤碎碎恋到,他嘴上说着愁人,但这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疼。心里还想着,去他母妃那弄些祛疤的圣品来。 沐纤离深深的怀疑这个东陵清流并不是真心想来看她的,而是真心来气她的。虽然她以前是比女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战斗机。但是她终归还是个女人,她也会在意自己的容貌。脸上受了伤她本来就不痛快了,这货还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她。 “嫁不出去,我又不会嫁给你,你愁个毛线。”她说完后又赏了东陵清流一记白眼。 东陵清流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她道:“其实!你若真是不嫁不出去,本王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娶了你。”他这话听着是在开玩笑,但是却也待了几分真心实意,心中也十分期待的等待这沐纤离的答案。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知道他在开玩笑,便道:“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勉为其难的嫁给你。” 于是乎,自认俊美无双的小王爷心里手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这个女人竟然还看不上他。 沉默了一会儿,柳心上了茶点,放在东陵清流右手边的红木小桌上。沐纤离又提起了笔,用左手在宣纸上涂涂画画起来。 “你在画什么?”东陵清理伸长脖子,看着她纸上画着的乱七八糟看不懂的事物问道。 “训练将士用的一些训练工具。”她随口答道。如今她受了伤,这伤要全好了,少说也得半个月。这就意味着这半个月里,她就不能去营里训练她手下的那一群小鲜肉了。可是她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过一个月之内她定会训练出一支神兵来。她受了伤训练不出来,这皇上姑父也不会怪她,但是难免也会有人说三道四的。而且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不愿意受伤成为自己的借口。 所以便用自己使得还算顺手的左手,给林玉他们制定训练计划。还画了一些现代军事训练中,所需要的一些东西,比如障碍跑跑道,还有一些可练臂力的哑铃,和练脚力的沙包。她把训练计划写完后,便让她哥哥给小蔡,让小蔡按训练计划表监督他们训练。再把那些训练要用的辅助工具,交给她哥哥帮她找人做好,拿到营里去。她相信,只要他们按自己的训练计划坚持训练,这一个月练下来也不至于那拿不出手。当然,等她身体好一些,她也会去营里的。 “你倒是不闲着。”东陵清流瘪了瘪嘴道。心想这个女人,这责任心还是挺重的。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了要训练她手底下的兵。 沐纤离手上的毛笔停了停,看着他道:“既然你知道我不闲,还不快些走。”他待在这里,对于自己来说,完全就是一种不可忽视的影响。 一听她赶自己走,东陵清流立马不高兴了,站起来一屁股坐上了软榻,操着手道:“我才不走呢!快吃午饭了,我要吃完午饭再走。” 沐纤离扶额看着坐在自己榻上的东陵清流道:“小王爷不知道你娘亲有没有告诉过你,女人的榻是不能随便乱上的。”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古人,他还有没有男女之防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笑着道:“你别说,我娘亲还真没说过诶!她只说过,我不管你在成婚之前有多少女人,但是一旦娶妻后,便不可再沾花惹草,还不能纳小妾。只是这世上又有那个男人是不娶小妾的,为了一朵花,放弃了整个花圃多不值得啊!你说,我娘亲这话是不是说的很没有道理?”他是觉得自己这母妃是有些矫情,因为他父王只有她一个女人,便要求他也只能有一个妻子不能纳妾。 渣男!这东陵清流绝对是个渣男!作为一个现代人,一夫一妻自然才是王道。这个东陵清流竟然还想让他的后院儿,开满鲜花,他忙的过来吗? “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啊!”这荣庆王妃说的话不能再有道理了。 “那有什么道理?这个世上谁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再看看我皇伯父。虽无后宫佳丽三千,大小妃嫔少说也有三十多个。” 三十多个?这一个月都轮不完呢!沐纤离想了想她皇上姑父的样子,她皇上姑父实在不是什么多健壮的人,三十多个人他有那个体力,忙的过来吗? 沐纤离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他道:“你母妃让你只娶一个,完全是为了你的肾考虑。你应该听你母妃的话,女人太多纵欲过度容易肾亏。还会掉头发,四肢无力,等你年级再大些了,走路都打颤。”她觉得跟这个风流公子讲什么爱情,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废话,还不如从身体方面来讲,来的实际一些。 第130章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东陵清流掩面,耳根子发红咬着牙道:“沐纤离你真的是女人吗?”纵欲过度,肾亏,这样的话他自己都说不出口,这女人竟然说得跟“今天你吃了没?”这样随意。 她挑了挑眉道:“反正我不会给你验。” 这个东陵清流明明就是个老司机,还害什么羞,耳根子都发红了。他跟那些女人们坦诚相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 放下茶点后出去了一下的柳心走了进来,看见小王爷坐在自家小姐的榻上,便皱着眉头道:“小王爷我家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虽然此处没有外人,也请小王爷注意一些,莫要毁了我家小姐的闺誉。” 东陵清流抬起头,看着一脸天真的柳心问道:“你觉得你家小姐还有闺誉吗?”一个能随口说出,纵欲过度,肾亏这样的话来的女子,还有闺誉吗? 听她这么一问,柳心不高兴了,板着脸道;“小王爷说的什么话,我家小姐自然是有闺誉的。” 沐纤离狡黠的笑着道:“好了柳心,你别跟他扯了。快去做饭!多做两碗饭,小王爷要在此处用饭。” “小王爷你确定要留下来用饭?”柳心面露疑惑的看着东陵清流问道。要知道她家小姐那病号饭,可是连狗都不吃的,他竟然还要留下来吃饭? 东陵清流从软榻上移到自己方才坐的凳子上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他觉得这沐纤离丫头太过小气了,他都送了那么多好东西来,吃她一顿饭怎么了?还一副不想让他吃的模样。 “好!”柳心点了点头,出灶间做饭了。平日里她们便是自己做饭吃,这次小姐受伤后这从吃食到药就更不敢假以人手了。都是由她一个人亲力亲为,就怕别人做会出了纰漏,影响小姐的伤口痊愈。 很快,柳心的饭便做好了。因为沐纤离不能下榻,所以是这菜便分成了两份。沐纤离在榻上的小几上吃,东陵清流则是在屋内的圆桌子上吃。 看到面前清清白白启的豆腐,清清白白的白菜。清清白白的蹄花汤,清清白白的炒肉片,清清白白的清蒸鲫鱼,东陵清流有些后悔留下来吃饭了。 豆腐没有味道,白菜没有味道,蹄花汤依然是没有味道。东陵清流一脸懵逼的端着碗,看着榻上的沐纤离用不太顺手的左手拿着筷子吃着饭。心想这没滋没味儿的饭,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说实话沐纤离也不太能吃下去,但是她是一个相当理智的人。知道吃这些对于她的伤口愈合有好处,再没滋味的东西,她也得吃下去。 午饭结束,沐纤离把自己的那一份都吃完了,然而东陵清流却只吃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饭后沐纤离觉得有些困,便让柳心撤了小几,趟了下去开始午睡。 那东陵清流也不走,拿了本书坐在摇椅上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柳心见这小王爷睡在自家小姐房里实在是不像话,但是也不好叫醒他。便盖了一个薄薄的毯子在他身上,自己拿了针线,坐在软榻旁边绣着。绣着绣着也犯了困,手里的针线一落地,趴在软榻上睡着了。 于是,当拿新配好的药膏,因为叫了没人应,而走进屋子里的东陵珏和暗影便看到了这么‘和谐’的一幕。 沐纤离睡在软榻上,丫头柳心趴在软榻上睡着。然而作为外男的东陵清流,竟然盖着毯子在摇椅上睡着了。什么时候开始,这她竟然跟清流竟然这般好了,都不顾男女之防直接让他睡在了屋里。虽然他没有睡在榻上,只是睡在了摇椅上,但是那也是睡啊!东陵珏袖中的拳头不由的紧了紧。 暗影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自己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冷气越来越强。心想,主子该不会是看见小王爷睡在沐大小姐房里,所以不高兴了! “叩叩……”东陵珏站在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 最先醒过来的是柳心,她揉了揉有些睡眼惺忪的双眼。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连忙起身上前福了福道:“奴婢见过七皇子。” 听到说话声的东陵清流和沐纤离也醒了,东陵清流伸了个懒腰,看着东陵珏说了一句:“七哥你也是来看小离儿的吗?” 他这一声小离儿,直接让东陵珏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并未理他。 沐纤离见东陵珏来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自己睡了一觉,此刻定是头发凌乱,邋里邋遢的。鬼使神差的她被子一拉,直接把自己整个人都给盖住了。 她竟然盖住了自己的头?怎么着?是不想看到他吗?东陵珏自觉的好心塞,冷着脸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药瓶子,递给柳心面无表情的道:“这是我新配的药,你今日给你家小姐换一下!”说完,他高冷的一扭头,带着暗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秋梨院儿。 “诶?”东陵清流抓了抓头,不解的道:“这七哥怎么就这么走了?”连话都没跟他说一声,难道他真的有那么招七哥讨厌吗? 手里拿着药瓶的柳心也是一脸茫然,心想这七皇子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她为什么觉得,七皇子刚才好像在生气呢?哎呀!都怪她,一定是她没有及时请七皇子进屋,给七皇子上茶所以七皇子不高兴了。 走了?听到东陵清流说他走了,沐纤离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抬头朝门外看,只见外面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她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走之前怎么着也应该更她说一句‘我走了’才是啊!难道,是她这屋里药味儿太重,熏着有洁癖的他了?所以他一刻都不想多待,留下药便走了。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想通了的沐纤离顿时觉得这心里好受了一些。 东陵珏步履匆匆的走在镇国将军府的花园内,通过这个花园便能到前厅。暗影只觉得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越来越重了,要不是知道自家主子是在生气,他都要开始怀疑主子这是不是寒毒又要发了。 第131章 白莲花送汤没安好心 姹紫嫣红的后花园内,沐纤雪身着一身白色襦裙,头戴了翠绿的簪子走在园子里。她身后跟着丫头绿意,那绿意的手里托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盅炖了好几个时辰的人参母鸡汤。 刚走到花园里的亭子旁,就看着一身月白的长衫,头戴白玉冠的七皇子,东陵珏如同仙人一般迎面走来。他周遭是绿树红花,行走在这花园里就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沐纤雪这芳心一荡,已然忘记,她前些日被拦在七皇子府门口的事情。看着人越走越近,她心中不由感叹,好个谪仙般的人物。这七皇子的模样和才智当真是人间极品,只可惜这身子不好。若是这七皇子的身子没病,这太子之位也定是他的,她也会喜欢这个七皇子。可惜啊!他身上有病,而且还并不命不久已。圆通大师给她算命的时候说过,她天生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所以她注定是要做皇后的。 不过七皇子今日好像是从秋梨院的方向来的,难道这七皇子是去看沐纤离那个贱 人了。她就不明白,这谪仙般的七皇子为何要跟那不堪的沐纤离扯在一起。像七皇子这样谪仙般的人物,不是应该喜欢她这种宛如仙女的女子吗?虽然她觉得这七皇子不可能喜欢沐纤离,但是心里却总有些在意。她拧眉细思,想着要不要让这七皇子也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呢! 眼看着东陵珏走进,她露出最美的笑容,摆出最美的姿态,柔柔的一福。 “臣女见过七皇子……”她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婉转而又清丽,眼中带着几分羞涩微微一抬,媚波流转。 咦!人呐?她抬眼后并未看见七皇子的身影,顿时便微微的蹙眉。 绿意在她身后小声道:“二小姐,七皇子已经走了。” 她家小姐刚才刚低下头的时候,那七皇子就从她身侧走过来,而且看都没有看自家小姐一眼。 走了?沐纤雪面色一凛,扭头一看只见那月白的身影,已经走出二十步之远。 可恶!沐纤雪狠狠的扯着手里的帕子。她与他见礼,他竟然如此视而不见直接走了过去。这个七皇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她还从未这样被男人无视过呢!沐纤雪气的牙痒痒,嘴里不由小声的咒骂道:“狂什么狂?还不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短命鬼。” 绿意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话说的可是大不敬呢!为什么她觉得自家小姐最近的画风转变的越来越奇怪了。哪里还有半点儿,贤良淑德,温柔善良的东陵第一美人儿的样子。 沐纤雪甩过头继续往秋梨院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揭开汤盅的盖子,往里面吐了一口口水才盖上。然后扬着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往秋梨院儿的方向而去。 她会好心送汤,也不过是想在将军府里的人面前做做样子,体现提现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对姐姐的关心而已。她如今心情不好,便让那沐纤离喝喝自己的口水! 绿意看着自家小姐十分自然的做完这番举动后,愣在了原地。她一定是瞧错了,二小姐怎么会往要送给大小姐的汤里吐口水呢!一定是她看错了!不对啊!她没看错啊!二小姐的的确确是在汤里吐了口水。让大小姐喝她吐了口水的鸡汤,绿意想想就觉得好恶心。为什么她小姐会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来啊? 走出去老远的沐纤雪察觉到绿意未动,便转头来从她喊道:“绿意做什么?还不快赶紧跟上。” “哦!”见自家小姐催促,绿意忙端着鸡汤小跑着跟上。 秋梨院儿内,沐纤离简单的用热毛巾擦了擦脸,柳心给她梳了梳头发,靠在软垫坐在榻上。 东陵清流在一边坐着道:“你别说,我这七哥对你还真上心的。你说这药!明明派一个人送过来就得了,他却偏要亲自送过来。“七哥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一般了。作为一个情场高手,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七哥是不是是看着沐纤离了。不过这沐纤离同他七哥的画风差太多,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是吗?”沐纤离喃喃说道。看着桌上白底的青花瓷小瓶,心想这七皇子好像对自己确实是挺上心的。不过这个七皇子总给她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些时候因为他的温柔,她都快要误会这七皇子是喜欢上自己了。可是随后二人却又疏远了,在七皇子府的时候,她都没怎么见过他。就连给她查看伤势的时候,他也未曾给她说过多余的话。说实话,她有些搞不懂这个七皇子了,一颗心也被他弄得有些乱乱的。 “大小姐,二小姐来看你来了。”柳心走进屋说道,身后跟着沐纤雪同她的丫鬟柳心。 沐纤雪一进屋,见东陵清流也在,眼中闪过一抹晦色,随即福了福道:“小王爷也在。” “恩……”东陵清流发出了一个鼻音,对着个沐家的二小姐并不在意。他虽然是喜欢美人儿的,但是对蛇蝎美人儿可没什么兴趣。 他如此冷淡的反应,多少让沐纤雪有些尴尬。她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莲步轻移走到榻前,满脸关切的道:“姐姐可好些了?” 沐纤离淡淡道:“好多了。” “呼……”沐纤雪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知道姐姐好多了,妹妹便放心了,绿意把汤端上来。” “是!”绿意应道端汤上前。 沐纤雪伸出莹白的素手,打开汤盅的盖子把汤盅端了起来。用白瓷的汤勺,在汤盅里搅了搅,整个房间便弥漫着香气四溢的人参汤味儿。 “这是妹妹特地让人炖的人参鸡汤,炖了好几个时辰呢!来,妹妹喂姐姐趁热喝下。”沐纤雪舀起一勺浓稠的鸡汤,便往沐纤离的嘴边送。 见她这般殷勤,沐纤离实在是有些怕她下药。再加上她身后那丫头,一脸吃了屎的恶心样,指不定这汤里被这个女人加了什么好料呢! “中午吃多了,这会子还饱着呢!这汤实在是喝不下了。”沐纤了伸手推拒,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沐纤雪恍惚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见她不喝,沐纤雪又劝说道:“这汤又不是肉不占肚子的,这汤对姐姐的身子好,姐姐还是快快喝下!”她无论如何都想让沐纤离这个贱 人喝下,被她吐了口水的鸡汤。只要一想到这沐纤离喝了自己的口水,她做梦都会笑醒。 她越是催促这沐纤离喝,这沐纤离就越觉得这汤有问题。 柳心见这二小姐这般殷勤也觉得不太对劲,怕她会在汤里下毒,便也道:“二小姐,我家小姐今日中午用了不少饭,方才还在说这胃不好受呢!虽然说这汤是不占什么肚子,但是对于一现在还撑着的人来说,这一碗汤喝下去还是十分难受的。我相信,二小姐也不想看着我家小姐难受?”她带着笑看着二小姐说道。跟小姐在一起待久了,她现在也学会套路别人了。 “呵呵……”沐纤雪讪讪的笑了笑,道:“这是自然,我炖着汤的初衷就是为了个姐姐补身子用,希望姐姐喝这汤能尽快痊愈。只可惜这百年人参炖的鸡汤了,姐姐若不喝便白白浪费了。” 还百年人参?沐纤离瞥了一眼那汤盅里,就那么几根参须而已,她还好意思说是什么百年人参。 她摸着下巴皱着眉头道:“确实是可惜了,为了不浪费,不如妹妹把它喝掉的,反正这人参和鸡都是大补的,妹妹喝了对身体也有好处。” 沐纤雪一听她竟然让自己喝,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就僵住了。她没有想过,这沐纤离会自己把这汤给喝了。那汤里她可是吐了口水的,虽然说那是自己的口水,但是喝了自己吐了口水的鸡汤,她心里也觉得有些恶心。 见她表情一僵,沐纤离当下了然,看来这汤里真的被她做了手脚呢! “这、这妹妹不喜欢喝鸡汤,而且这鸡汤是给姐姐的,妹妹怎么能喝呢!”沐纤雪讪笑着说道。脸上的笑有想僵硬,眼神有些闪烁,这分明就是心里有鬼的表现。 “诶!就算没妹妹不喜欢,这鸡汤也不能就这么浪费啊!那可是百年人参呢!而且这汤放凉了,这人参的药效便全都破坏掉了。所以啊!妹妹还是趁热把这汤喝了!”这汤里不管她沐纤雪放了什么,她都要让她给喝下去。 柳心也随声符合道:“我家小姐说的没错,大小姐不是一向最反对奢侈浪费的吗?这百年人参炖的鸡汤若是浪费了多可惜啊!二小姐快些喝下!” “这……”沐纤雪拧着眉,心里开始想着说辞。 东陵清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想这沐纤离不喝这鸡汤反让沐纤雪喝,很显然是她怀疑这汤里有问题。不过这沐纤雪也一直在推辞,说不准儿这汤里还真的是被她动了手脚,所以连她自己都不敢喝。 “怎么?二小姐不敢喝,莫不是在这汤里下了毒?”他挑着眉,看着沐纤雪脸上就尽是嘲讽之色。 第132章 恶心人你是专业的 “这汤没毒,只是有口水。”绿意在心里说着,但是却不敢真的说出来。她家小姐这算不算是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这鸡汤好好的她偏要往里面吐口水。现在好了,这大小姐喝不下去了偏要她喝,她不喝还被人怀疑在这汤里下了毒。 下毒?她可没有蠢到在自己端给沐纤离的汤里下毒。不过这小王爷的话都说的这份儿上了,若是她一推辞不喝反倒坐实了这汤里有问题了。这小王爷又是个外人,性格乖张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好。 “难道真如小王爷所说,妹妹在汤里下了毒,所以才不敢喝?”沐纤离一双上挑的凤目,微眯着看着她问道。 “呵呵”沐纤雪干笑了两声道:“姐姐说什么呢!妹妹怎么会在汤里下毒呢!小王爷是在开玩笑呢!” 她又道:“那妹妹为何不喝?” 喝,她喝还不行吗?沐纤雪十分嫌弃的舀起了一勺汤,尽量的上扬这嘴角,十分享受的把一勺汤喝下。末了还咂了咂嘴道;“这汤真好喝,姐姐不喝当真是没口福了。” 沐纤离笑着勾唇道:“既然好喝,那妹妹就把汤全喝完!”这口福她可是受不起的。 “姐姐不说,妹妹也会这么做的。”她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来,浑身僵硬着把一盅人参鸡汤全部都喝了下去。 绿意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那喝汤的样子都直恶心,心想那么爱干净的二小姐是怎么受住的。 每喝一口汤,沐纤雪就会想起自己吐进入的那一口口水。而且她吐的时候,喉咙里正好有痰,还夹杂这些痰液一起吐进了汤里。每喝道粘粘的鸡汤时,她就会觉得那是她的痰,她的胃里就会忍不住翻腾一下,想要把那些汤全都吐了出来。 “好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妹妹先行告退了。”她一刻都待不住了,得赶紧去把那鸡汤吐出来。 沐纤离怀疑她急着离去的动机,心想莫不是赶着去吃解药?她是越是急着走,她就偏不如她的愿。她拉住沐纤雪的手道:“妹妹难得到我这秋梨院儿来一趟,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再陪姐姐说说话呀!” “就是二小姐再坐坐!奴婢给你上茶。”柳心让沐纤雪坐下,连忙去给她倒茶去了。 “不了,妹妹忽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改日再来陪姐姐说话!而且这小王爷也在,姐姐也不缺说话的人。”说着她挣脱开沐纤离的手,朝东陵清流福了福步履匆匆的走了出去。 柳心端着茶进屋时,正好看见二小姐已经下了台阶。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见自家小姐,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她瞬间会意把茶水放在了桌上,悄悄的跟了上去。 “你说你这好妹妹,莫不是真的在汤里下了毒药?”东陵清流摇着扇子,好笑的看着她问道。他无兄弟姐妹,也没体会过兄弟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但是今日瞧了这沐家的两姐妹, 倒是觉得极有意思。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下毒,她虽然是敢的。但是她却没有傻到,在自己送过来的汤里下毒。不过她虽然是没有下毒,但是那汤里估摸着也加了些好料。”不然那沐纤雪也不会喝得全身僵硬,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东西一样。 “哦……那本王倒是有些好奇,她在汤里加了什么好料了?” 没过一会儿柳心回来了,一进屋便气呼呼的道:“小姐还好你聪明没有喝那汤,那大小姐看着是个干干净净极为清白的人物,竟然在那汤里吐了口水。”让自家小姐喝她吐了口水的汤,这不是恶心人吗?实在是太缺德了。 东陵清流:“口水?” “没错就是口水,”柳心点了点头,满脸的愤怒之色,随即又道:“我一路跟到了莲池边,就看见二小姐再往莲池里吐呢!我听那给大小姐拍着背的绿意说,‘二小姐不该往汤里吐口水的,如今全落自己肚子里了’。”柳心吊着嗓子用绿意说话的腔调说道。不过那绿意也真是有些蠢,那二小姐都恶心成那样了,她还提吐口水的事情,这不是存心让二小姐难堪吗?所以绿意那话一说完,便被二小姐狠狠的扇了两巴掌。 “咦……”东陵清流一脸嫌弃,想着沐纤雪那喝汤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喝了自己吐了口水的汤,这沐纤雪算不算是自作自受,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小姐,日后二小姐送的东西,咱们可碰都不能碰,谁知道她以后又会加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儿呢!”虽然那汤不是自家小姐喝的,但是想起这二小姐这心思,便让她余气难消。 虽然因为自己的聪明睿智没有喝那汤,但是沐纤离觉得自己还是该稍微的回敬一下,才能对得起自己。于是她贼兮兮的看着柳心道:“柳心是不是很生气?很想回敬一二?” “那是自然,”柳心一副‘那还用说吗’的表情。 不愧是她的丫头!听到柳心的回答,她甚是欣慰! “沐纤雪的吃食都是大厨房做的,你呢!去厨房的拿东西的时候,在她的饭里放上半条煮熟的虫子……” “为什么是半条?”东陵清流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放半条虫子也太少了些!怎么着也得放上个十七八条的才行啊! 沐纤离给了他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色,接着给他们解释道:“吃饭的时候,看到一条虫子虽然恶心。但是最恶心的却是吃饭吃到一半,发现自己的碗里有半条虫子。发现只有半条虫子她就会想啊!为什么只有半条?另外半条呢?会不会被自己吃了呢?” 听到她的解释,柳心同东陵清流开始脑补自己吃饭发现只有半条虫子的情景。没一会儿,两人便同时恶心的摇了摇头。她说的没错,吃饭吃到一半发现半条虫,比发现有几条虫在碗里恶心多了。 东陵清流又学了一招,十分佩服的冲她竖起了大拇指,道:“果然,恶心人你是专业的。”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儿,她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夸人啊! 晚饭时,飞雪阁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和一阵碗碟具碎的声音。听说,二小姐沐纤雪,吐了整整一夜。 第133章 做姑子去 转眼沐纤离回到将军府已经有七日了,离她受伤至今差不多也十来天了。在榻上待了十天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因为身上的伤口正在结痂,她也不敢洗澡只能简单的用热水擦拭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沐纤离总觉得自己身上都臭了。可是每次问柳心,那丫头都说“小姐身上只有药味,那里来的臭味。”她觉得柳心不会骗自己,便信了她的话,但是随后细细一想。应该不是她身上没有臭味儿,而是这药味儿太大盖过了臭味。 东陵珏配的外伤药效果极好,身上的伤口全部都已结痂,脸上的伤口本来就不重。擦了上次皇上送来的雪花膏后,已经掉了痂留下了淡淡的粉痕,再过个几日那粉痕便能消退。只是手臂上那伤重得很,还未拆线好的也慢。沐纤离是能不使那右手就不使那右手,有的时候抬个手都觉得那伤口痛得很。这东陵珏自从上次来过将军府后,就未再来过,不过却也让暗影来送过两次药,这让沐纤离的心里不免有些不舒坦。但是随后一想,七皇子与她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来看她?这么一想后她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这些日子来瞧她的人不少,数东陵清流跑的最勤。沐纤离左右躺在榻上是个无聊,东陵清流又会与她讲不少新鲜事儿。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不由的就亲厚了起来,沐纤离也不讨厌他的,货真价实的把他当成了好哥们儿。 除了东陵清流,那拓跋弘,西子墨,南宫睿,还有秦大学士和云婉仪都来过将军府看她,而且都带了些好药。不过那拓跋弘,西子墨还有南宫睿她却是没见的,都由她父兄打发了。一来她在养伤本就邋遢不宜见那些高贵的人物,二来她自己个儿也觉得,埋伏她的人铁定就是这三国的人。她也怕自己看到时候见了他们,看谁都像仇人会忍不住砍了他们。 她这次可算是遭了大罪,所以特别想要砍死那让人埋伏她的混账玩意儿。 今天太阳好,她觉得自己若是再晒晒太阳就要发霉了。便下了榻上柳心,搬了摇椅放在院子里,让柳心打了热水想再晒太阳的同时,洗一洗她那已经不能更嫌弃的一头青丝。 她身上有伤又不能弯腰,只能尽量的仰着脖子让柳心给她洗头。这头洗下来不但她累得够呛,这柳心也出了一身汗。头洗完后柳心用刚毛巾细细的给她擦了头发,擦到半干后便把湿发搭在摇椅上晒。经过这一次的洗头,沐纤离对自己的一头过腰的青丝十分嫌弃。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洗个头太累人了,等头发干还得半天。想想以前是短发的时候,洗脸的时候就顺便把头发也都给洗了,那叫一个简单方便加清爽。 “柳心,给我拿把剪刀来!”想了想后,决定还是把这头发绞了干脆些。而且这夏天也快到了,顶着这么一头长发也怪热的。 柳心端着炖好的补品,放在桌子上看着自家小姐不解的问道:“小姐你要剪子做甚?” “你只管拿来便是。” 柳心微微蹙眉,心想这小姐要剪子,估摸着是想剪剪指甲,她看小姐那指甲也是有些长了。随后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屋,从针线篓子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小姐剪刀,”她把剪刀递过去,随即又嘱咐道:“小姐你可慢些,仔细别剪着手,这剪刀我前两日才磨过快得很呢!” “我省的。”沐纤离答道,随即把自己的一头半干的青丝全弄到了前面儿,用剪刀比划了一下,觉得左手剪头发还是有些不顺手。 “小姐你这是做甚?”柳心见她不见手指甲,反倒往头发上比划忙出声询问。 “剪头发啊!”沐纤离给了柳心一个‘这不是明摆着吗?’的眼神。 “剪、剪、头发?”柳心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一把夺过沐纤离手中的剪刀。她家小姐这两日也没受什么刺激啊!怎么这么想不开要把自己的头发给绞了做姑子去呢! 在柳心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认知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是绝对不能随便剪的。而且这女子的头发尤其重要,只有那要做姑子的女子,才会绞了自己个儿的头发。 沐纤离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抬头看着一脸戒备紧紧攥着剪刀的柳心道:“你抢我剪刀做甚?" 做甚?她头要绞头发了,还问自己要抢剪刀做甚? 也巧,这个时候沐景凌同柳之敬,走进了秋梨院儿。一见他二人,她便如同看到了救兵一样,连忙冲二人喊道:“大少爷你快管管大小姐!大小姐要把自己个儿的头发给绞了做姑子去。” 等等……做姑子?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去做姑子了?她对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吃素,对这菩萨念经的尼姑可没什么兴趣。沐纤离一脸懵逼的看着柳心,心想这丫头是怎么把剪头发和做姑子联系到一起的。 绞了头发做姑子?沐景凌同柳之敬一脸错愕的看着沐纤离。这丫头好好的,又是那根筋不对,竟然要绞了自己的头发做姑子去。难道这丫头是以为自己身上受了那么多的伤,怕留下了疤日后嫁不出去,所以一时想不开做要姑子去。 沐景凌同柳之敬对视了一眼,这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咳咳……”沐景凌干咳了两声,走到柳心身侧拿过那见到,手一扬便是一个优雅的抛物线,把那剪刀扔到了墙外。 “小妹啊!你放心,这身上若是留了疤,哥哥也定会想法子把那疤都去了。再说了以咱们沐家的家世,就算你身上有疤也会有人娶你的。”他语重心长的说着,末了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之敬也上前劝道:“你哥说的不错,你实在不必担心自己日后嫁不出去而想不开出家。” “等等,谁想不开要出家了?”沐纤离十分无语的看着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三人问道。他们的脑洞太大了,她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你呀!”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一副除了你还有谁的表情。 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出家了?” 难道她没说过吗?沐景凌同柳之敬看向了对自己说小妹要出家的柳心。 “小姐你都绞头发了……” 沐纤离直接打断了柳心的话,冲三人吼道:“我要剪头发,完全是因为这头发太长难洗难打理,想剪了省事儿。”她不就想剪个头发而已,至于让他们的脑洞开成这样吗? 诶…… 原来小姐不是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啊!柳心抓着头抬头望天。 “哈哈……”沐景凌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我就说嘛!我家小妹绝对不是想不开的人。” 是吗?那为什么他方才还让她放心,就算有疤也有人会娶她? 第134章 纯洁的哥们儿关系 虽然他们是误会了沐纤离,但是知道她因为头发长不好打理为由,想要剪去一头青丝。作为饱读四书五经,以遵守传统礼教为荣的柳之敬,便对她开始了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为由,长达半个时辰的说教。 等他说完,沐纤离的头发也干了,于是乎她便放弃了剪头发。 见她放弃了剪头发,柳之敬觉得这全都归功于他说通了她,所以十分满意。 今日正好沐景凌来,他时常到大营去,沐纤离便想朝他咨询一下那下新兵蛋子的情况。 “对了,林玉他们训练得如何了?”沐纤离看着自家兄长问道。按照她做的训练计划表,到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开始练习射击了。 听沐纤离提林玉他们,沐景凌便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了,看着她十分高兴的道:“他们训练得得极好,前日全军操练的时候,林玉他们甩出了其他人好大一截儿。”不管是跑操,还是对练,跟别的将士比起来是高出了不少。 虽然一开始其他的将士,都不看好这样的训练方式,觉得他们是在胡闹浪费时间。可是这训练效果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在营里已经没有说闲话的人了,反而都在期待这一个月结束后,这一支二十人的小队伍,会变成什么样? 听到他说林玉他们训练的不错,沐纤离十分欣慰,看来她的那训练表没白做呢!不过她还是想等几日,便去营里看看。 “地里的粮食长的如何了?”这种地养兵的事情,是她提出来的,如今这种子都下地快两个月了,她自然也是要关心一的。 柳之敬答道:“前几日遭了虫害,吓了大家一跳,不过现在已经无事了。”那些个老农都说,他们地里的苗子长势喜人,定能丰收。 “对了,明日是东陵国祭天的日子,皇上会去护国寺祭天。文武百官都得陪同,皇上姑父钦点咱们沐家的人都得去。你还养着伤本不用去的,可是父亲说你近日多灾多难,让你也跟着去拜拜佛,保保平安。”沐景凌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他爹说的话。当然他自己也觉得,他这妹妹总是出事儿,得去求个佛祖保佑才是。 祭天那一日,护国寺不会对外开放的。想看祭天的百姓,都只能在寺外围观。 “嗯,晓得了,我明日会早些准备的。”不管了,她明日无论如何都要洗个澡才是。可不能让东陵珏瞧了自己就绕道走,毕竟那东陵珏是个有洁癖的人。 “还有,”沐景凌有想起一件事儿来,觉得十分有必要说道说道。 还有什么事儿?沐纤离未言瞪着一双凤眼,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沐景凌见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接着道:“那东陵清流最近往咱家跑的是不是有点勤了?” “有吗?他今日不就没来嘛!”他说百花楼新来了个花魁娘子,他今天要去看看来的,所以没来她这里。自从皇上寿宴结束,东陵清流没有龙阳之好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城,各大花楼又向他敞开了大门儿。 沐景凌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人家得天天来才算勤?小妹啊!那小王爷虽然是长的挺好看的,但是 太过风流可不是什么良人啊!” 离儿回府这几日,这东陵清流都跑将军府跑了不下四次。而且每次一来就钻进了离儿的秋梨院儿,不知道怎么地这事儿还传到了外面去。现在不少人都在说,他家小妹之所以退亲,是因为看上了东陵清流。 他这应该不算是在背后说东陵清流的坏话,其实他跟东陵清流关系也不错。但是这小子是在是太过风流,这一辈子睡了多少女人,估摸着他自己都急不清了。这样风流的人与他家妹妹走的这么近,他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沐纤离蹙了蹙眉,看着自己老哥不解得道:“他长的好不好看?是不是良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诶?沐景凌被自家小妹问住了。 反问道:“难道没有关系吗?” “自然是没有关系的,毕竟我又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好哥们儿而已。”她觉得自家兄长,应该是误会了她与东陵清流之间纯洁的哥们儿关系。 听自家小妹说不喜欢东陵清流,只是拿他当好哥们儿而已,沐景凌就放心了。不过随后又想,他家小妹虽然是不喜欢东陵清流。但是却不代表这东陵清流不喜欢他小妹啊!他家小妹这么漂亮,两人在一起待久了难免会日久生情,说不准儿这东陵清流就喜欢上他小妹了呢!而且爱慕小王爷的女子还那么多,小妹与小王爷走的太近。万一被那些女子误会,又像上次柳侍郎,不、不应该称呼他为柳侍郎了,他现在已经被革职只是一介平民了。上次那推他小妹下湖的柳家小姐,就是小王爷的爱慕者。就是看小妹与他走的近了些,所以心生不满,出言恶意中伤小妹,二人发生了冲突。那柳家小姐,才会一时想不开把小妹推下了湖。 不行,还是得去给荣亲王也提个建议,给这小王爷找点儿事情做,省的他一天吃饱了没事儿做就往将军府跑。 飞雪阁 华丽精致的香闺内,沐纤雪正在试着明日去祭天时要穿的衣裳。衣裳是白色的云锦做的,上面绣着淡黄色的睡莲图案,华丽不张扬与她十分相衬。 刘姨娘脸上带着笑,看着自家女儿试衣裳。真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女儿好看,放眼这东陵有谁能比她家雪儿更好看。她忽然瞧到拉裙摆处有皱褶,便起身蹲下身,整理了一下沐千雪裙摆上的皱褶。 “雪儿啊!你明日可要好好表现,我买通了好几个护国寺的老和尚,让他们明日见你便说你是凤命,旺夫旺子旺国。到时候皇后娘娘她们听到了,定会上心,想法子让皇上点头的。”为了自己女儿的富贵荣华,刘氏可算是费尽了心机。这皇后娘娘信佛,这和尚说出来的话她可是十分相信的。 沐纤雪转过身,抓着她娘亲的手道:“女儿自然会好好的表现的,对了姨娘你肚子里可有消息了?”她问完,盯了刘氏不怎么平坦的小腹看了一眼。 刘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摸着自己的肚子道:“还没消息呢!” “你与父亲同房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天了。医术高明一点儿的大夫都能探得出来了,娘亲可找大夫瞧了?”沐纤雪对自己娘亲的肚皮,现在可是格外上心。这毕竟关系到,她娘亲能不能母平子贵被扶为正室,她能不能成为嫡女。 沐纤离出事的前夜,兵部侍郎的的孙子满百日沐擎苍被请去喝酒。刘氏母女知道了便打起了注意,想着若是沐擎苍大醉而归,便想办法把他扶进自己的院子里。果不其然沐擎苍被人灌了许多酒,大醉而归。守在门口的刘氏,则以照顾喝醉了他为由,把沐擎苍扶进了自己院儿里,又给他下了点药与她鸾凤颠倒了一夜。 第135章 小王爷,力不从心 刘氏神色阴郁的摇了摇头道:“我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来了。”那天夜里她给将军下了药,因为药物的缘故,虽然他一夜都嘴里都喊着先夫人的名字,但是却也十分的卖力。她原本以为这次说不定能怀上一个,却没想到这月事却如期而至了。 听到她这么说,沐纤雪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怎么就没怀上呢!雪儿好想要一个弟弟。”沐纤雪看着刘氏的肚皮小声的嘀咕着。她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却知道能让自家娘亲听见。她就是想让娘亲知道她的愿望,赶紧给她生个弟弟来。至于怎么生,这就得看她娘亲了。 女儿想要一个弟弟,她何尝又不想要一个儿子。只有生了儿子她才有可能母凭子贵,雪儿才有可能成为嫡女,光明正大的嫁个太子殿下。可是这将军都不进她的屋,这孩子也不是说睡一夜就能怀上的。而且像大将军这样喝得烂醉的时候,也很难遇到。那天早上大将军起身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却能察觉到大将军很不高兴。就算日后有喝醉的时候,恐怕都会防着她。 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想跟自己的夫君同房,都得耍手段想法子,到头来还被人家嫌弃。放眼整个东陵,像她这样日日独守空房的人,怕是找不出来。她也是女人,她也会空虚也想有人疼的,这大将军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是他的女人。既然他都被没自己当做是他的女人,那么就别怪她了。无论如何,她也的借着跟大将军同过房这个机会赶紧怀个儿子。 “会有的。”刘氏十分肯定的说着,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沐纤雪垂下了眼睑,微微翘起了嘴角,会有就行,至于是谁的?她可不在意。 “大将军我们已经将歹人擒住,请大将军发落。”府兵队长抬头挺胸十分骄傲的对他二人说道。 “很好!”沐擎苍拍了拍拉队长的肩膀。tnnd把他女儿伤成那样,如今还敢半夜潜入将军府。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那一个国家的人,这般小瞧他镇国将军府。 那府兵队长听大将军如此夸他,越发的骄傲得意了,扬着下把十分神气的站在沐擎苍身侧。 “你抬起头来。”沐擎苍指着东陵清流命令道。 抬头?他才不抬头呢!丢死人了。对于东陵清流来说,人生当中最丢人的时刻就是此刻。 那府兵队长见他还不抬头,便一步上前,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嘴里还道:“都被抓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抬头的。” 他一定要杀了他?这是东陵清流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 第136章 小王爷,被揍了 看着面前这张青青紫紫的脸,沐景凌总觉得有些熟悉,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双桃花眼,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眼熟?听见自己儿子说眼熟,沐擎苍也瞪着一双凤眼认真的瞧了瞧。末了也道:“你别说还真有些眼熟,这桃花眼儿跟荣亲王爷倒是很像。” ‘他是我老子,自然像了。’东陵清流在心里补了一句。 “荣亲王?”沐景凌蹙了蹙眉,又仔细瞧了瞧,这一瞧才终于把自己眼前的这位给认出来了。他就说这桃花眼看着眼熟,这东陵清流大半夜的不睡觉,跳墙进他将军府干嘛? 府兵们看来也没认出他的身份来,而且他现在这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谁又能认出他是风华绝代的荣小王爷呢! “快把他放开。”沐景凌冲两个挟制住东陵清流的府兵命令道。 放开?两个府兵面面相窥,随即又不解的看着沐景凌,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为什么要放开?"六个大字。 “景凌?”沐擎苍也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儿子。为什么忽然要放开,这个潜入将军府的歹人呢? 沐景凌凑到他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是荣亲王府的小王爷。” “什么?你说他是荣亲王府的小王爷东陵清流?”沐擎苍不可置信的大声问道。 沐景凌扶额,无语看苍天。他小声告诉他爹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府兵们知道被他们抓住的人是东陵清流。想给他留些面子,毕竟这半夜潜入将军府的事情,传出去对他和荣亲王府来说都不太好。可是他爹这个大嗓门儿,却问得这么大声。 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府兵们都愣住了,随即有看了看东陵清流的模样和衣着。他们完了,他们竟然打了荣亲王府的混世魔王。 那两个挟制住东陵清流的府兵,像见了鬼一样,松开了东陵清流然后跳到了一边儿。看着还捏着小王爷下巴的府兵队长,心里由衷的佩服他们的队长。他们的队长当真是有胆色的,知道是小王爷后还敢捏着小王爷的下巴不松手。 “还不松开?”东陵清流咬着后槽压,冷声冲捏着自己下巴的男人说道。 那府兵队长,咽了咽口水,收回了自己已经吓得僵硬的手。佯装镇定的退到了一旁,心想自己完了,这小王爷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方才也是自己打小王爷打得最多,还捏了小王爷的下巴,这小王爷应该不会一时想不开杀了自己! 他想了想后拱手道:“在下不知道是小王爷,多有冒犯,还请小王爷恕罪。”所谓不知者无罪,而且这小王爷在这个非常时期溜进将军府,这大半夜的他没有没认出他来,所以这也不是他们的过错。 “清流啊!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溜进将军府做甚?我这将军府又不是没有大门,你走正大门啊!”沐擎苍不解的看着他问道。虽然他是挨打了,可是这儿是怪不得他们将军府的,谁让他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溜进来啊! 沐景凌见东陵清流不说话,便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 因为东陵清流身上有伤,而柳之敬又会医术,三人便移到了沐景凌住的院子。而柳之敬也听闻有人潜入府中被擒住,便也未再睡想等沐景凌回来后问问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还等回来一个伤员。 花厅内,柳之敬拿着棉团,给东陵清流上着药。 沐擎苍同沐景凌在一旁坐着,待上完药后,沐擎苍有问:“清流啊!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大半夜的溜进我这将军府是要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来看看小离儿而已。”东陵清流也不找借口,十分坦然的如实说道。上次半夜潜进将军府的时候挺容易的,所以这一次他也以为会像上次一样,是他太低估了将军府的守备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看他女儿?沐擎苍皱起了眉头。这小子这几天就常往将军府跑来看他女儿。这白天来倒是没什么?这大半夜的偷偷溜进来看他女儿,还说他什么都不想做?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小王爷,我家小妹可还是个女子,你大半夜的溜进将军府来瞧她算怎么回事儿?”沐景凌板着脸说道。还好这府兵发现的早,若是真让这小王爷进了他妹子的院子那还得了。 “怎么回事儿,想她了呗!”东陵清流答道。 一个男人想一个女子了那么代表什么?自然是代表这个男人喜欢上哪个女子了。 看来自己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小王爷,还真的是喜欢上他家小妹了。 柳之敬虽然佩服他的坦然,但是觉得他这举动还是太不妥了。 “沐伯伯,不如你就把小离儿许给我!”东陵清流顶着一张猪头脸,对沐擎苍十分认真的说道。 沐擎苍对着他那张猪头脸,吐出了一个字:“滚!”拒绝的毫不拖泥带水。 他女儿可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太子他都不想让她嫁,更何况他这个风流成性的小魔王。若是这小王爷人不风流,规规矩矩的他倒还是可以考虑考虑。但是这小王爷却是个即风流,又不规矩的主儿,所以完全没有考虑的余地。 东陵清流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有那么差劲吗?这沐伯伯竟然这么嫌弃他。他自认为自己长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而且家世也好得没得说,跟镇国将军府结亲那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好伐。 “好了,老夫要去睡觉了,你收拾收拾也赶紧回去!我会让府兵们闭紧嘴巴,不会把你半夜溜进将军府的事情传出去的。”沐擎苍说完便打着哈欠离开了。 “我有那么差吗?为什么沐伯伯就不把小离儿许给我呢?”东陵清流手指轻叩着桌子,还在那里自我纠结。 柳之敬道:“好了!小王爷你赶紧走!我们还得睡觉呢!”明天一大早还得去祭天呢! “我不走了,我要睡这儿,旁边的房间我要了。”东陵清流说着站了起来,直接往柳之敬的房间走了过去。 见他要睡自己的房间,柳之敬不乐意了,抬脚便要追上去。 “算了,让他睡!你去我房里睡!”沐景凌一把拉住了他,看着他打着哈欠说道。 柳之敬耳根子微微泛红,低着头“哦”了一声。 第137章 皇上祭天 东陵清流不回王府,是不想自己回去后,他母妃知道他受了伤又会哭。可是他明天还得去祭天,到时候还是会跟他母妃碰上,他得想个法子让他母妃看不出他受了伤。 七皇子府 “咳咳咳……”一声声衙役的咳嗽,从东陵珏的卧房内传出。 暗影躺在外室的长榻上,眉头紧锁,这主子都咳了好几天了还不见好,明日又要祭天这身子可如何是好啊!因为沐大小姐受伤的事情,主子都累坏了,没日没夜的给沐大小姐配药,会变成这样都是累出来的。而且又听人说了,那小王爷时常往将军府跑,和大小姐退婚太子是喜欢上了小王爷的缘故,这饭也吃得少了。 “咳咳……”伴随着一阵咳嗽,暗影听到了内室传来悉悉索索起身的声音。他支着耳朵听着,只听见主子下榻,走到在圆桌处倒了杯水喝。然后主子在桌前坐了一会儿,随即又回榻上躺着去了。 躺在榻上的东陵珏,睁着一双清冷凤眸,看着顶上的床幔。这破败的身子还能撑多久?不该肖想的东西还是不要肖想!放过自己,也放过她人。 师父说过,想要解了他身上寒毒,除非寻得那千年雪参。那千年雪参生长在极北之地的冰峰上,十分难寻,这些年师父和父皇都一直在派人前去寻找。可是能进入那极北之地就实属不易了,更何况还要寻找那稀有难寻的千年雪参呢!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而且还死了不少的人。他多次让父皇放弃,可是父皇终不愿放弃,势要寻得那千年雪参。 在这片大陆上,千年雪参已经有三百多年为出现过了。他认为,千年雪参大概已经不存于世间了。 翌日 皇上祭天的大日子,虽然护国寺不对外开放,不少的百姓还是跟着龙车凤辇上了凤凰山。前去祭天的队伍很长,武将们大多是骑马而行,文臣们多是坐着马车。沐家的马车,跟在荣亲王府的马车之后。 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柳之敬都是骑马而行,沐纤雪同沐纤离各坐了一辆马车。这还是沐擎苍特地吩咐的,说是这祭天人多,马车行得慢。沐纤离身子不好,一个人坐一辆马车还可以躺下睡一睡,还特地让林义给她的马车上的小榻上垫了软软的被子。虽然他想得很好,但是那东陵清流却爬上了沐纤离坐的那一辆马车。 一上了凤凰山,马车便行的慢了起来。 沐纤离颇为无聊,半躺在马车内的小榻上。看着带着白纱帷帽的东陵清流,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这个东陵清流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她哥哥的。她哥哥穿衣裳素来简单大方,衣服以蓝,青,白为主。这东陵清流穿的是一身白的,与他平日里的大红大紫比起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她有些不习惯。听说这东陵清流昨夜宿在了他哥哥的院子里,但是他昨天明明去百花楼看花魁了,不跟花魁共度良宵怎么跑到他哥哥院子里去了呢!对于这一点儿,沐纤离十分好奇。 “你说你戴个帷帽做什么?你若是怕日头晒,在外面戴着还行,在这马车内你还戴着干什么?莫不是昨天在百花楼,想要与花魁云雨的时候被人家姑娘抓花了脸,不能见人了?”沐纤离促狭的看着他问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不然这个大骚包怎么会戴个帷帽遮住自己的脸呢! 他能说他要跟花魁云雨的时候,她的脸却总是出现在他眼前吗?如果他这样说了,这个女人铁定会说他是变态。 “说什么瞎话,放眼东陵谁敢抓我的脸?我只是皮肤过敏,出了些小疹子罢了。”要是他说了实话,这个女人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他呢!他唯独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 “你信吗?”沐纤离看着柳心问道。 柳心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小姐不信,我就不信。”既然小姐都问自己信不信了,就代表小姐是不相信的。 “我不信。”沐纤离看着他吐出了三个字。 “那奴婢也不信。”柳心说着也看向了他,很想把这他的帷帽摘下来看了究竟。 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眼的丫头,这话果真是不假。“爱信不信……”东陵清流说完撩起窗帘开始看外面的风景,虽然风景没有啥看头就是石头和树,但是也比被她们追问为什么戴帷帽强。 见他一副不打算跟她们说话的样子,沐纤离又道:“你这样带着个白色的帷帽朝外面看,那从外面看到你的人,说不定会认为你是个姑娘呢!”毕竟在这个时代,戴帷帽的到多都是女子。偏巧这东陵清流还戴的是个白色的,被错认为女子也是很有可能的。 沐纤离的话一落,东陵清流便听到有两个从马车旁走过的,随从道:“咦……这好像是沐大小姐的马车呢!” “你说这沐大小姐是不是伤了脸,不然戴个帷帽做甚?” “我估摸着是。” 东陵清流的手紧紧的攥着马车帘子,把帘子一放又把头转了回来。 “噗哈哈哈……”沐纤离同柳心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人说的话,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沐纤离笑着道:“哎呀!看来日后不能叫你小王爷,得叫你小郡主了。” 见他如此取笑自己,东陵清流没好气的瞪着她道:“你叫一个试试?” 沐纤离:“小郡主。” “……”东陵清流暗骂了一句自己一句“嘴贱”,这世上有什么话她沐纤离说不出来的,他还嘴贱让她叫一个试试。 听到马车内的笑声,沐景凌表示他很不高兴。很显然她家小妹是被东陵清流给逗笑的,他就该把那臭小子从马车里面揪出来。这小子爬山他小妹的马车就是没安好心,指不定在马车里怎么花心思逗他小妹呢!就是想骗走她家小妹一个纯洁无污染的少女之心。 荣亲王府的马车,就在沐家马车的前面,这荣亲王妃同王爷自然也知道自家儿子坐在沐纤离的马车内。因为东陵清流一大早,就派人回王府说了,说他昨夜留宿在了镇国将军府,今日同沐家人一同去护国寺。出城的时候荣亲王妃一直没有瞧见人,便问了一下沐家的随从,得到的回答是小王爷在大小姐的马车里。 “王爷,你说清流他最近往镇国将军府跑的那么勤,昨夜还留宿在了将军府。今日也不坐咱们的马车,反而坐在沐家大小姐的马车上,你说咱们这儿子是不是又移情别恋了啊?”荣亲王妃挽着王爷的说道。这个臭小子半个月前还说要把那云儿姑娘追回来,可是现在却跟沐家大小姐打得火热,不是又移情别恋了是什么? 荣亲王想了想道:“按那小子的性子,估摸着是。不过我觉得这沐大小姐是个好的,若是他能跟沐大小姐成了,倒也是不错的。”那沐大小姐是个强悍的女子,他觉得能震住那臭小子。 “其实!我也挺喜欢纤离那孩子的。”虽然那云儿姑娘也不错,不过这沐纤离到底还是知根知底一些,而且这家世也配的上算是门当户对。看来,她现在就得开始好好的跟这沐大小姐打好关系啊!省的日后婆媳之间会有什么矛盾。 学士府的马车内,秦大学士拉着自己家孙儿的手道:“文之啊!你今日可得在纤离面前好好表现啊!虽然说这纤离受了伤,身上可能会有疤痕什么的,但是只要这人好就行,你说是?” 秦文之耳根子发红,羞涩的道:“爷爷说得是,孙儿会好好表现的。”脑子里也开始想,等会儿见着沐大小姐了,要如何表现? 第138章 扯裂伤口 马车在凤凰山上行驶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到了护国寺,此时护国寺所有的僧人都已经在大雄宝殿门口的空地等候,已经开了坛燃了香就等着晋安帝前来祭天。 晋安帝携皇后下了车辇,太后紧随其后,其次便是太子,七皇子,十一皇子,还有皇亲们。 沐纤离在柳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沐家的大小姐受了重伤。所以对她的伤势都十分好奇,见她下马车了便都朝她瞧了过来。只瞧她穿了一声水湖色的对襟襦裙,裙摆上绣着兰草的花样。头发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个单螺,插了一只碧玉的兰花簪子。除了看起来脸色苍白了些,倒与往日无什么不同。毕竟这伤口都让衣裳给遮住了,旁人也看不见。 “小妹你小心些,今日人多,别挤着了。”沐景凌细心的看着她嘱咐道。就怕今日人多,要是磕着碰着了,又把伤口给弄裂开了。 后面马车上的沐纤雪也下了马车,听见沐景凌这么细心的嘱咐沐纤离,心里十分嫉妒。她笑着上前,亲昵的挽起沐纤离的右手柔柔的对他道:“哥哥放心,雪儿会看着姐姐的。” 沐纤离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甩开沐纤雪的手,便见自己兄长一把推开了挽着她手的沐纤雪,脸色十分难看。 “啊……”沐纤雪被推得直接撞在了身后的马车上。 “二、二小姐你没事儿?”丫头绿意满上前去服。 沐纤雪脑子懵了,虽然这的哥哥是喜欢沐纤离多一些,但是对自己平日一是以兄妹之礼相待,对她动手这还是头一次。 “哥哥……雪儿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对雪儿动手?”沐纤雪被绿意扶着,手扶着自己被撞到的后腰,泪光点点委屈万分的看着沐景凌问道。 这沐纤雪本就是个美人儿,关注她的视线自然是不少的。那些个看到美人儿被推的公子哥儿们,都义愤填膺的看着沐景凌。 “没有想到顶天立地的沐少将军是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亲妹都推,你们瞧瞧这沐二小姐被撞得啧啧……” “终归不是一个娘亲生的,在外面都敢动手了,在府里的时候指不定怎么欺负沐二小姐呢!” “这沐二小姐这可怜,哥哥姐姐都欺负她……” 柳之敬听得外围的人议论,直接皱起了眉头。看到那泪光点点的沐纤雪,只觉得越看越讨厌。 “二小姐不知道景凌为何推你?”柳之敬嘲讽的看着她问道。 “雪儿不知。”沐纤雪咬着唇,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柳之敬心中冷哼,转而看着带着帷帽的东陵清流问道:“小王爷你知道吗?” “本王自然是知道的,景凌兄是见这二小姐,挽住了小离儿伤得非常严重的右手。看小离儿痛的脸色都发白了,这一时心急便直接推开了二小姐。”东陵清说完后,又看着那沐纤雪道:“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这大小姐的手受了重伤碰不得,二小姐你身为小离儿的妹妹难道会不知道吗?还是说,二小姐是故意而为之,故意让小离儿痛苦啊?”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沐纤雪慌乱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若说自己不知道沐纤离右手有伤,旁人自然是不会信的。而且她在外一直装着,对这个姐姐十分友爱关心的样子,她若说不知道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她是知道这沐纤离右手上有伤的,只是一时之间忘记了而已。 原来这沐少将军并不是有意推这沐二小姐的,而是这沐二小姐碰到了大小姐的伤处,这少将军一时心急才推了她一把!一开始那几个说沐景凌欺负沐纤雪的公子哥儿都纷纷红了脸。 不过这连荣亲王府的小王爷都知道,这沐二小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难不成真如这小王爷所说,这沐二小姐明知道这大小姐有伤却故意而为之? “雪儿、雪儿不是故意的,雪儿忘了姐姐右手伤着……”说着沐纤雪开始抹起眼泪来。 柳心嘲讽道:“哟!二小姐被称为东陵第一才女,怎么这记性却这么不好呢?”说她忘了谁信啊!反正她是不会信的,这二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少拿忘了当借口。 是了!这东陵第一才女,何等的聪明,又怎么会轻易忘记自己姐姐的手还受着伤呢!众人看沐纤雪的眼神都变了变。 沐景凌方才确实是一时心急才推开了沐纤雪,见她撞到马车后就开始责备自己,不应该推她。但是听了小王爷同柳心的话后,他也开始怀疑了,难道这个看似善良单纯的二妹妹真的是故意的? “好了,我方才着急了才推了二妹,是为兄的错,在这里给二妹陪个不是了。”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推了她终是自己的不对,所以他还是给沐纤雪陪那个不是。 “是雪儿……”沐纤雪见哥哥与自己陪不是,想是没有因为小王爷同那丫头的话误会她。她本想说是自己的错不怪哥哥的,可是这才说出三个字来,便被哥哥给打断了。 “你还是离小妹远些,省的二妹等会儿又忘记小妹身上有伤,碰到小妹的伤口。” 沐景凌的话一说完,沐纤雪就愣在了当场,紧紧的抓着绿意扶住自己的手,痛的绿意只咬牙。 “小妹伤口无事?可痛的厉害?”沐景凌走到沐千雪跟前,看着她的右手问道。 她摇了摇头道:“还好,不怎么痛。”虽然这沐纤雪刚开始碰到的时候很痛,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瞧瞧。”东陵清流上前,拉着她的右手,便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扯。 “都出血了,你还说不怎么痛?”这缠着纱布的伤处,如今都渗出血来了。他冷冷的瞥了沐纤雪一眼,阴阳怪气的道:“没想到这二小姐看起来柔弱弱弱的,力气却不小。这都长了十几日的伤口了,还能被二小姐轻轻一挽,扯裂伤口渗出血来。” 看到自己小妹伤口处渗出的血,沐景凌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对柳之敬道:“马车上有药箱,你帮小妹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是!”柳之敬同柳心扶着沐纤离又上了马车,拆了纱布重新给沐纤离包扎了一下。 现在沐纤雪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忘记了而已,可是已经没有人会相信她了。 第139章 凤女之命 上完药后,这祭天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沐纤离等人走进了护国寺。此次准许带家眷来参加祭天的人并不多,只有晋安帝比较看重的几位大臣而已。其中便有云家,秦家,沐家,还有宁安侯府。 作为肱骨之臣的沐擎苍, 一直跟随皇上左右。祭天开始,沐纤离他们站在皇亲的身后,跟着大家一起祭天。晋安帝携皇后还有太子,站在摆好贡品的玉案前,玉案前面是一方九鼎,上面还未插香。 护国寺内的僧人们,围坐在四周,以圆通大师为首开始诵经。 只听晋安帝高声道:“东陵晋安今日携文武百官,在此祭天。愿天佑我东陵,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万古长青。”说完他手持三炷香,对这天拜了三拜。他拜了之后,他身后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俯首拜道:“愿天佑我东陵,风调匀顺,国泰民安,万古长青。” 声音声音响彻云霄,直达天际。那在外围瞻仰天颜的百姓们,也都跪了下来。 坐了两个时辰的车子上山,这祭天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半刻钟不到。祭天结束后,便是听圆通讲佛法。大雄宝殿内,以晋安帝为首坐了一屋子的人。 沐纤离听这圆通大师讲佛听得直犯困,看四周的人都十分认真的听着,她心中暗想这些是人的听懂了嘛?尤其是那十一皇子东陵子羽,他才那么小一点儿的人,就要听圆通这老和尚讲佛法,他能听明白圆通这老和尚讲的是什么吗? “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伴随着圆通老和尚讲佛的声音时常响起。 沐纤离子觉得这声音熟悉得很,挑目望去,只见坐在太子身边的东陵珏正在用手捂着嘴咳嗽。他这是病了吗?沐纤离面露担忧之色。 那边的东陵珏似乎察觉她在瞧他,便朝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对,沐纤离刚要报以微笑,他却淡淡的把视线移开了。 沐纤离微微蹙起了眉头,觉得他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她一直觉得他们应该是朋友的,朋友之间相互看见了,不是应该笑一笑的吗?而他却如同看到陌生人了一样,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这让她觉有些受伤,无论如何她都决定,等会儿这老和尚讲完后,定要去找他说说话。毕竟他救了自己,还给自己送了那么多药来,她也得先表口头感谢一番才是。 于是乎,她就开始期盼这圆通老和尚赶紧讲完儿。这圆通老和尚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才讲完,而且中途都未曾断过,连水都没喝过。 讲完佛,大家便到安排好的厢房内休息,说白了,就是这自由活动时间到了。 沐纤离他爹自然还是跟那皇上在一起,太后要拜佛,便女眷们跟她一起去拜佛。这上山的女眷本来就少,沐纤离自然也在其中。她本不想去,想去找东陵珏的,可是人家太后都叫了,她若不去就成了不给太后面子了吗? 于是一行人又到了大雄宝殿,殿内有几个老和尚正在诵经。见太后和皇后娘娘又进来了,便都起身念了声“阿弥陀佛!”太后她们也双手合十,回了一句“阿弥陀佛。” 云婉仪与沐纤离走在一处,那沐纤雪则是和宁玉瑶走在一起,丫头们都未进殿,在殿外候着。 要拜佛的时候,那站在沐纤离面前的荣亲王妃转过头来,对她柔声道:“大小姐最近多灾难,得好好拜拜才是。” 皇后听荣亲王妃这么说,也转过头来假惺惺的对她道:“确实,这丫头最近遭老罪了,可得好好拜拜求个平安。”皇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补了一句‘活该’。 “王妃娘娘、皇后姑姑说的极是,纤离一定会好好拜拜,求菩萨保佑的。”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这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这人还是得自己靠自己,求菩萨可没什么鸟用。 太后双手合十,跪在了最前面的蒲草垫上。荣亲王妃,长公主,还有皇后跪在太后身后,沐纤离他们有跪在皇后她们身后。众人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对着佛祖十分虔诚的许愿。沐纤离却没有闭眼,只是看着那垂着眼睑俯视世人的佛祖,他就坐在这里又能保佑得了谁呢!这世间的人拜他求他,这求的不过也只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求佛祖保佑姐姐,无病无灾,身体康健,一帆风顺……”沐纤雪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沐纤离哑然失笑,别人拜佛许愿都未曾说出声来,偏她就说出来。她这那里是说给佛祖听的,分明是说给旁人听的。 末了众人又对这佛祖拜了三拜,上了三炷香。拜完后正要转身出大殿,便听到一个老和尚道:“这位小姐请留步。” 一听有和尚喊人留步,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看这他,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胖得跟一个球一样圆的老和尚。 “这位师父在叫是谁留步?”太后看着那圆球老和尚问道。 那圆球两步上前,比着佛手道:“贫僧唤的是这位小姐。”他说着看了一眼,宁玉瑶身旁的沐纤雪。 “我?”沐纤雪用手反指着自己,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 那圆球老和尚,脸上堆着笑,五官全挤在了一起,“没错,就是你。贫僧看小姐面相清奇,世间少有,便想给小姐算算命,不知可否啊?” “大师直管看便是。”沐纤雪心中了然,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十分大方的让那老和尚给自己算命。 能被护国寺的高僧叫住,主动要求算命的,这可是鲜少遇见的。大家也想瞧瞧,这沐纤雪到底这命有多好,能让人主动给她算命。 那和尚先是看了看她的面相,接着又看了看她的手相。随后便一脸震惊的摇着头道:“应该不会!该不会是贫僧看错了。” “静明,静慧两位师弟,快来帮师兄瞧瞧。”那圆球老和尚,招手让正在敲木鱼的两人与他年纪相当的老和尚上前。 见那老和尚这般反应,太后等人都是一脸奇怪。心想这沐纤雪到底是什么命,竟然让这老和尚如此震惊,担心自己看错了,还让两位师弟来瞧一瞧。 不知道为什么,沐纤离总觉得这胖和尚,同另外两个和尚,特别像江湖骗子。这三个老和尚的身上,处处都透着戏呢! 另外两个和尚看后,也是一脸的震惊,惊呼道:“天哪!师兄,此女乃是凤命,旺父,旺子,旺国啊!” “呀……”沐纤雪不敢相信的用手挡住自己的嘴。 凤命?所有人都看向了沐纤雪,尤其是皇后,看她的眼神十分炙热。要知道这凤命,可就是做皇后的命啊! “大师此话当真?”皇后两眼放着光,看着那说沐纤雪是凤命的静明老和尚问道。 那圆球老和尚,却先开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就是怕自己看错了,才让两位师弟也来瞧瞧。这师弟看到的与贫僧看到的也是一样,这位小姐的的确确是凤命。” 皇后闻言,瞬间展了笑颜,亲亲热热的拉着沐纤雪的手道:“难怪太子会那么喜欢你,原来你是太子命定的媳妇儿呢!”她儿子是要做皇上的人,这要娶的人自然是有做皇后的命的人。这沐纤雪既然是凤命,可不就是太子命定的媳妇儿吗? 一个小小庶女竟然是个凤命?太后姨娘嫌弃的看着沐纤雪,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是有凤命的人。 云婉仪小声的在沐纤离耳嘀咕道:“我怎么觉得,眼前这是一出戏呢!” “同感!”沐纤离也小声的回道。 那长公主也笑着道:“看来,这沐二小姐同太子殿下,可是注定要做夫妻的人呢!” 沐纤雪听道皇后同长公主的话,心中高兴,这脸上却无半点喜色,低着头小声道:“大师一定是看错了,皇上都说了,能做太子妃的人只能是沐家嫡女,我一个小小庶女又怎么能与太子殿下做夫妻呢!又怎么会是凤命呢!” “雪儿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此一时彼一时。你是天生的凤命,那是注定要做太子妃的,等我与皇上好好说说,皇上定会点头的。”当初她可就是在这护国寺算了命,这护国寺里的和尚,也说她是天生的凤命皇上才娶了她呢! 皇后这么想完全是错的,当初皇上并不是因为她是天生的凤命才娶的她,而是因为她是沐家唯一的嫡女。 荣亲王妃嘴角带着浅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却也不点破,反正这跟她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皇上带着太子,七皇子,还有沐擎苍在内的几个大臣走进了大殿内。沐纤离同云婉仪等人,忙退到一边半蹲行礼。那随晋安帝一起进来的大臣们,也给皇后和太后见了礼。 “出了什么好事儿?让皇后笑得这帮高兴?”晋安帝朗声问道,抬手让行礼的人都站了起来。 皇后两三步上前,笑着道:“皇上有所有不知,方才这殿里的大师说,这纤雪是凤命,旺夫,旺子,旺国呢!” “是吗?”晋安帝审视的的看着沐纤雪,没想都这个沐家的二小姐还是个凤命。 皇上身后的沐擎苍皱了皱眉头,慢慢走到沐纤离身边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这二女儿就变成凤命女了。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道:“就你老看到的这么回事儿。” 第140章 贫僧也想算算 听得皇后说这沐纤雪是凤命,这最高兴无疑就是太子东陵烬炎了。既然这雪儿妹妹都是凤命了,那岂不是自己命定的太子妃,这父皇便不会反对他们之间的婚事了。 皇后笑得花枝招展,道:“那是当然,臣妾还能拿假话骗皇上吗?就是这三位大师说雪儿这丫头是凤命的,不信皇上你自己问?”她说完指向了给沐纤雪算命的那三和尚。 那三个和尚被皇后这么一指,都吓得咽了咽口水。那妇人给他们银子的时候,只说了在皇后面前说这沐家的二小姐是凤命。可是却没有说过,还要在这皇上面前说啊!要知道,这在皇上面前说谎话那可是欺君啊! “皇后说的可是真的?”晋安帝看着那三个和尚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帝王之威。 那三个和尚面面相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最终那圆球和尚,咬了咬牙埋着头道:“皇后娘娘说的,自然是真的。我师兄三人,都为这位小姐算了算,这位小姐的确是凤命。” 按理来说若是父亲知晓自己的女儿是凤命,应该都会很高兴的。可是这沐擎苍却锁紧了眉头,以前这圆通大师是有给这二女算过命,但是却说的她是大富大贵的命,并未说她是凤命啊!而且若为凤命,那岂不是要嫁给太子?他也知道这二女儿喜欢的是太子,太子也喜欢她,但是这二女儿再嫁给曾经与离儿有过婚约的太子,他这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膈应。而若是这二女儿嫁给了太子,日后在朝堂之上,他沐家还是得向着太子。他才不想在朝堂之上,帮衬着一个曾经用下作手段,陷害过他女儿的男人。 “纤雪……”东陵烬炎几步上前,拉着沐纤雪的手,毫不掩饰脸上的爱意。 沐纤雪娇羞的低着头,想要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无奈东陵烬炎见她抽手反而将她的手捏得更紧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沐纤雪声音如蚊蝇般大,害羞的娇嗔道。 “怕什么?你即是凤命,便是我命定的太子妃。”他说着越发变本加厉,用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末了还抬起头,十分得意的看了沐纤离一眼。 切!沐纤离翻了翻白眼,见二人那腻歪样,鸡皮疙瘩直冒。这沐纤雪凤命就是凤命呗!他在她面前得意个是劲儿。 沐擎苍黑着脸,看着太子搭在自家二女肩膀上的那双手道:“佛祖面前,太子还是注意一些,莫要孟浪。” 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沐大将军现在不高兴。 听他如此说,东陵烬炎眼中闪过一抹恼色,但是还是将手从沐纤雪的肩膀上放了下来。 沐纤雪抬眼看了自家父亲一眼,只见父亲这脸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她心中既难过又愤怒,她被算出是凤命,太子与她举止亲密,怎么就让父亲这般生气了。怎么?在他眼里,就只有沐纤离哪个贱 人,才能做那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吗?这父亲未免也太过偏心了,这沐纤离是他的女儿,自己也是他的女儿啊!他就不能为自己感到高兴吗? “谁是凤命?可否让贫僧也瞧瞧。”披着袈裟的圆通大师,领着两个小沙弥走进了大殿之内。 见圆通大师进来了,那三个和尚心中大呼不妙,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之色。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父!” 云婉仪一直瞧着那三个和尚,自然没有错过他们脸上的那一抹慌乱之色。而且这圆通大师一进来,那沐纤雪的脸色也变了变。她看着圆通大师道:“这三位师父算出,沐家的二小姐是凤命,圆通大师若是有兴趣,不如也帮这沐二小姐算算。” “哦……是吗?这沐二小姐可否让贫僧给你算算呢?”圆通大师脸上带着普度众生的微笑,看着沐千雪说道。 沐纤雪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的瞪云婉仪一眼,她在这里多什么嘴。虽然娘亲说是买通了护国寺的和尚,但是她却不认为,她娘亲能买通圆通大师这个得道高僧。而且这圆通大师一看就不是能收买的人,若是这圆通大师算出她不是凤命,不就完了吗? 那圆球和尚头上冷汗直冒,十分紧张的的看着圆通大师道:“师父我同两位师弟都看过,这位小姐的的确确是凤命,就不劳烦师父再看一次了。” 圆通大师听他说完,并未说话,脸上依旧带着普度众生的微笑。 “昔日这皇后的凤命,似乎就是圆通大师算出来的。朕并非信不过三位师父,但是却还是想让圆通大师与沐二小姐再算算。”作为一个帝王,这看人心的本事,自然是要非常好才行的。而他的眼睛告诉他,这个胖得更球一样的和尚,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圆通大师笑着道:“贫僧也想再与沐二小姐算算,毕竟这二小姐幼时贫僧也曾与二小姐算过命。那时候算的是,这沐家二小姐是大富大贵之命。如今三个弟子说这沐二小姐是凤命,贫僧也想再算算看,是不是贫僧昔日学艺不精给二小姐算错了。”他说完眼睛扫视了自己面前的三个弟子一眼,在皇上面前都敢说瞎话,这三个弟子当真是胆儿肥了。 “哦?那大师真的得再与这二小姐算算了,朕也想看看大师你是否也有算错的时候。”晋安帝笑着说道。 那三个和尚吓得腿都软了,心里开始想,若是师父算的与他们不同,要如何与自己辩解。要知道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虽然做和尚的,都是六根清净看透生死的人,可是他们却还不想死啊! 圆通大师向前走了两步,先是打量沐纤雪的面相。 心虚的沐纤雪,自然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圆通大师微微蹙眉,看着她道:“二小姐可否把头抬起来给贫僧瞧瞧?” 东陵烬炎相信自己喜欢的女子,是百分之百的凤命,也不怕这圆通大师再瞧一次。见她低头便柔声道:“纤雪抬起头让大师好好瞧瞧。” “嗯……”沐纤雪骑虎难下,只得微微抬起头,给自己面前的老和尚看了看。 圆通大师看完面相后,便又看了看她的手相。 “你说,这圆通大师会说这沐纤雪是什么命?”云婉仪小声的在沐纤离耳边嘀咕道,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是什么凤命。”主要是这三个和尚的演技太过拙略,此刻怕是连皇上都有所怀疑了!不然他也不会让圆通那老和尚给沐纤雪再瞧瞧。 “我觉得你这妹妹,今天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世上自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就敢在皇后面前胡言这沐纤雪是凤命。很显然,这三个和尚定是被人收买了,受人指使才在这皇后面前胡言乱语的。只是他们计划的时候算漏了一步,没有想到这皇上,和这圆通大师会出现。 “嗯……”沐纤离应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站在皇上身后的东陵珏。他依旧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都发用镶玉的帛带,束了一半的头发在头顶。脸色和嘴唇都十分的苍白,眼下还有黑色的阴影。可以得出来,他最近的身体十分不好,而且还十分少眠。他就静静的站在皇上身后,一双清冷的凤眼,淡淡的看向某处,好像这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对于他的身体,她不免有些担心。她每每见他的时候,他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让她都忘记了他是一个被寒毒所折磨,被太医断定活不过三十岁的男人。 “如何?圆通大师,这雪儿可是凤命?”皇后笑着看着圆通大师问道。在她看来这沐纤雪定是凤命无疑,如今这圆通大师再算一遍,经由圆通法师的说出沐纤雪是凤命,那更是锦上添花。 圆通大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那三个弟子,转身看着皇上十分抱歉的道:“贫僧这三个个弟子学艺不精,算错了,这二小姐并非凤命。” “什么?”晋安帝拔高了音调不怒而威。 那三个和尚吓得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忙求饶道:“小僧学艺不精,算错了这位小姐的命数,还请皇上饶命。” 沐纤雪脸色一白,佯装镇定的道:“臣女一开始就说,会不会是几位师父算错了,没想到还真是算错了。” 她这么一说,为的就是想要把自己给摘干净。向大家言明,这事儿跟她没有关系,都是这三个和尚算错了。 听得圆通大师说这沐纤雪不是凤命,皇后同太子的脸瞬间便黑了。虽然是这三个和尚算错了,跟沐纤雪并无关系,但是他们还是责怪的看了她一眼,太子也离开她走到了皇后的身侧。 真是一处好戏啊!太后笑了笑无比精明的眼睛,看了看那三个跪在地上的和尚,又看了看沐纤雪道:“这一个人算错了倒是可以理解,这三个人都算错了,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呢!” 太后虽然未曾明说,但是却影射这里面有猫腻。 第141章 欺君之罪 太后的话一说完,沐纤雪的脸瞬间变成惨白,那上个和尚撑着地的手也在打颤。若是他们相互串通,故意蒙骗皇后皇上的事情被查了出来,那他们可都全完了。 “看来,圆通大师这几个弟子,是不精通此道,所以才会看错。”荣亲王妃嘴角含着笑也插了一句嘴。不精通此道的人,却主动要求要为沐二小姐算命,这不是有猫腻又是有什么呢! 晋安帝拧眉,垂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个和尚审问道:“说,你们三个和尚,是否有意诓骗朕与皇后?” “我们……”那上个和尚‘我们’了半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说真话的。 这三个弟子终究是圆通大师的弟子,他还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子犯上欺君之罪。他刚要说是自己没教好的时候,却听见那静明道:“皇上不关贫僧的是,都是静智师兄给了我一百两银票,让我们跟着他说谎的,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儿啊!” “你……”那叫做静智的圆球和尚,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这师弟给供了出来。 那静慧见静明都抖出来了便也跟着道:“静智师兄时常收取香客的银钱,帮她们算假命。明明是克夫的他却算成是旺夫,明明是命中无子的,他算成人家是子孙满堂。此次给这沐家的二小姐算假命,也是收了银钱的。” “你们两个……” 听到两个弟子供出的事情,圆通老和尚羞得耳根子发红。堂堂护国寺竟然出了这样拿人钱财算假命骗人的和尚,他自然是羞愧无地自容。若是传了出去,他护国寺的名声自然是会收到影响的。 “贫僧教导无方,让诸位看笑话了。还请皇上能给贫僧一个面子,让贫僧来处理此事。”圆通大师的话中带着几分恳求。 晋安帝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这个面子朕自然是要给的,但是这三个人都敢欺君了,圆通大师一定得给朕一个交代。” 既然这和尚都说了,他们是收了人的银钱,才给这沐家的二小姐算假命的。那收买他们的人的目的,也是想让他们知道这沐纤雪是凤命,是能做太子妃的人。如此一来,这收买和尚的人,自然是不用猜了,肯定是沐家的人了。 不少的大臣,都看了一眼与沐纤离站在一起的沐擎苍。心想,这沐大将军应该不会拿银钱收买这护国寺的僧人,让他们说这二小姐是凤命。因为皇上都说了,未来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他若是有心让这二小姐做太子妃,直接把府里的那姨娘扶正就行了,实在是没又必要冒着欺君的危险买通僧人。如此看来,这买通僧人的应该是沐家后院儿的那一位! “贫僧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完圆通大师,看着三个弟子,让他们面对佛祖道:“静智,静明,静慧,当着佛祖的面,坦白!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佛祖都看着呢!” “师父弟子知错了,是一个妇人,给了弟子一千两银子,让弟子在这些贵人面前说这沐二小姐是凤命。弟子一时贪心,鬼迷心窍便拿了那银子,还请师父责罚。”静智见逃不过去了,干脆也就坦白从宽了。师父处置自己,总好过被皇上处置砍了脑袋强。 “那妇人你可认识?”圆通大师接着问道。 那静智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偷偷的看了一样沐擎苍,随即咬了咬牙道:“虽然那妇人带着面纱,未报自己的名号。但是弟子听她的声音,便听出了她是何人。”因为那妇人,经常到护国寺来拜佛,也曾经找他算过命。所以他一听声音,便知道了那妇人的身份。 沐纤雪彻底的慌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定是她娘亲亲自办的,这和尚若是真的认出了娘亲,那该如何是好? “是谁?”皇后出声追问道,她倒是想要看看,是谁敢诓骗她。 “是,是沐大将军的姨娘。”静智闭着眼睛说了出来。 “刘氏?”沐擎苍气得眼睛圆瞪。万万没想到刘氏那个胆小的妇人,竟然敢买通护国寺的僧人蒙骗圣上。 “天呐!姨娘她为什么要怎么做?”沐纤雪不敢相信的说道。身子晃了晃,一副因为太过震惊,而要倒了的模样,表示这件事情她一点儿都不知情。 沐纤离心中冷笑,心想这个沐纤雪当真是个无情之人,这个时候只想把自己摘干净,完全不顾刘氏的死活。若是皇上震怒,正要追究的话,那刘氏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啧啧,这白莲花的戏真多。”云婉仪小声的嘲讽道。 “呵呵,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呢!”太后冷声嘲讽道。 宁玉瑶扶着太后手,轻声道:“皇祖母莫要为此事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说完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沐纤雪,不相信她会不知道她姨娘买通僧人的事情。 这事情败露了,她不但不为自己的生母辩解,反而说‘她姨娘为什么会这么做?’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人,心机是何等的深沉。看来她真的应该听娘亲的话,离这个沐纤雪远一些才是。 沐擎苍气得脸色铁青,走了两步走到晋安帝面前,单膝下跪请罪。 “微臣治家不严,才使的内院的无知夫人,买通僧人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请皇上责罚。” 自己爹都跪了,做为他女儿的沐纤雪同沐纤离自然也跟着跪在了他的身后。 晋安帝虽然生气,但是却也不会重罚沐擎苍,他沉声道:“你治家不严,确实是有错。朕罚你的俸禄半年,你可服气?” “臣服气,多谢皇上。”罚俸半年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他又怎么会不服气呢! “至于你内宅的事情,朕就不插手了,该怎么处置你自己掂量!”这样大胆而又无知的夫人,在他看来就应该直接敢出府去。也是他仁慈,只罚了俸禄而已,若是换了别的君王,势必要追究他一个连带的欺君之罪。 “臣省的。” “好了,起来!”晋安帝虚扶了一把,让他们都站起来。 “谢皇上。”谢恩后,沐纤离便跟着父亲一起站了起来。 第142章 云婉仪的心思 虽然知道这沐纤雪不是凤命,皇后心中十分失望,但是却还是忍不住问那圆通大师,:“大师,既然这雪儿不是凤命,那又是什么命呢?” 圆通大师别有深意的看了沐纤离一眼,随即答道:“这沐家二小姐,这一生本是富贵之命,但是因为出了一点变数。若是此生不好好经营,怕是会早夭落得给惨淡收场。”而这个变数,便是应该已经死去的沐纤离。 胡说八道,完全是胡说八道。沐纤雪好想冲着个秃驴大吼,他凭什么说自己会惨淡收场?凭什么说自己会早夭?皇后和太子哥哥知晓了她这样命数,那里还会娶她做太子妃。她脸色惨白,轻咬贝齿看着太子泫然欲泣。 太子终究是心有不忍,看着她安慰道:“圆通大师不是说了吗?若是不好好经营才会如此。你心地善良,人又聪慧自然不会变成那样。” “那我这大侄女儿纤离是什么命?大师可能给她算算?”皇后看着圆通大师说道。既然这沐纤雪不是凤命,那这沐纤离呢? 靠!关她什么事儿?沐纤离暗暗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儿,能不什么事儿都扯上她吗? 圆通大师看着她笑了笑,她给了老和尚一个,你敢给我算我就揪你胡子的眼神。那圆通老和尚见此,笑得更加的开心了。冲皇后道:“恕贫僧能力不够,目前还算不出这沐大小姐是什么命来。” 算不出来?众人都十分诧异的看着他。没有想到这圆通大师,竟然会直接说他算不出来沐纤离的命,这天底下还有他算不出来的吗? “大师既能算出我的命数来,为何又算不出姐姐的呢!”沐纤雪不解的问道。他既然说算不出沐纤离的命来,那是不是代表他给自己算的命也信不得呢! 圆通大师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世上人的命数都是由天定好的,可这沐大小姐却不同。” “如何不同?”晋安帝来了兴致,看着圆通老和尚问道。 沐纤离微微蹙眉,暗思,难道这圆通老和尚算不出自己的命数,是因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缘故?不过她向来也不信命,她一直信奉的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沐大小姐嘛……”圆通大师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沐纤离,然后接着道:“这沐大小姐的命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由她不由天。” 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虽然她自己一直信奉的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从这老和尚的嘴里说出来,她总觉他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算好?还是算不好呢?”皇后听得有些懵。 圆通大师道:“好也罢!不好也罢!都得看沐大小姐自己。” 看她自己?皇后蹙眉看了沐纤离一眼,心里想着她最近不是被推下山崖,就是被给埋伏砍成重伤,很显然她这命应该是不好的了。 这时候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主持大师,斋菜已经准备好了,贵客们可以移驾厢房用斋了。” 圆通点了店头,对着晋安帝道:“皇上斋菜已经准备好,请大家都先回厢房!斋菜等会儿便会送到。至于,这三个弟子,贫僧将会把他们杖责两百,逐出护国寺。”对于和尚来说,没有什么比逐出寺庙这样的惩罚更重的了。 “师父饶……”那上个和尚还想求饶,但是那圆通大师眼睛轻轻一瞟,他们便立马噤声了。 “嗯,”晋安帝点了点头,随后跟太后一起离开了大雄宝殿。 要出大雄宝殿,那沐景凌同柳之敬便走了过来。 “我听说大殿里出事儿了,出的是什么事情?”沐景凌看着父亲大人问道。他方才正同云家的少将军,在厢房内谈事情。等事情谈完出了厢房,隐隐约约听到别人说什么,沐家、欺君什么的。吓得他带着之敬,连忙赶到大雄宝殿。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这刘氏买通和尚蒙骗圣上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还能是什么事情,刘氏那蠢妇为了让你小妹做太子妃,竟然买通寺内的僧人给你二妹算假命,说她是凤命。”沐擎苍十分生气的说道。他沐家的好名声,都被这个无知妇人给毁了。还好皇上信任他,相信他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若是皇上不信他,认为这事情他也有参与其中,那他沐擎苍日后如何见人? “刘姨娘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事情传了出去,两位妹妹的名声都会受损的。”沐景凌也沉了脸。家里的姨娘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之人是会累及家中两位小姐的名声。 见父兄都这么生气,沐纤雪想,她姨娘这回怕是有大麻烦了。 她红着眼,抽抽搭搭的道:“姨娘实在是太糊涂了,纤雪也没有想到,姨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柳之敬心中冷笑,看着她问道:“怎么?二小姐不知道刘姨娘买通和尚的事情?”这刘姨娘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她,说她不知道,他可是半点儿都不相信的。 她瞪着无辜的双眼,摇着头道:“纤雪不知,若是知道,定会阻止姨娘,不让她这么做的。” “好了,去厢房用斋!这事儿等回去了再说了。”沐擎苍说完,双手背在身后,拧着眉朝安排好的厢房走去。 刚用完斋,那云婉仪便来找沐纤离,说要跟她一起去逛逛这护国寺。这护国寺是东陵最大的寺庙,这寺庙里面的景儿也十分不错,是很值得一逛的。 “这边,这边,我听人说这思竹园里面,有可多漂亮的竹子了。”云婉仪挽着她的左手,便把她往园子里面扯。 柳心生怕伤着自家小姐,便忙道:“云小姐慢些,我家小姐的伤还没好全呢!”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云婉仪十分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无事,是柳心这丫头担心过头了。” 听到自己小姐说自己担心过头了,柳心撅着嘴小声道:“奴婢还不是怕,小姐又像刚下马车时那样,被二小姐扯裂伤口吗?” 云婉仪一听她说沐纤离,被沐纤雪那朵白莲花扯裂了伤口,便追问道:“伤口裂的严不严重?她是不是故意的?” “都出血了,云小姐你说严不严重?奴婢觉得那二小姐就是故意的。”柳心绕道云婉仪身侧,与她的脑袋凑在一处说道。 “都出血了?那白莲花绝对是故意的!你家小姐没收拾她吗?”若是那白莲花,敢扯裂她的伤口,她一定冲上去啪啪两巴掌。 柳心想了想到:“我家小姐没收拾她,不过我家大少爷推了她一把!不少看到的人,都认为她是故意的,让她丢脸丢大了。” “不错,不错。”云婉仪不住的点着头,摸着下巴道:“你们家大少爷这个哥哥当得还是很不错的。” “那是自然,我家大少爷,一直很疼我家小姐的。”说起她家大少爷对大小姐的好,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沐纤离见她二人还聊得来劲儿了,便道:“怎么着,云大小姐不看竹子了?那我可先回去了。”若不是被这云婉仪拉了出来,她早就去找东陵珏去了。 “看,怎么不看,咱们进去!”她哥哥可还在园子里呢!没错!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把她大哥介绍给沐纤离认识。她大哥今年二十有四,却还没有娶妻。她娘为这大哥的婚事,可算是操碎了心。不知道给她大哥,介绍了多少名门贵女,可她大哥就是看不上。说他不喜欢那娇娇弱弱,只会哭哭啼啼的娇小姐。偏巧这沐纤离就不是她大哥嘴里的娇小姐,而且她也喜欢沐纤离,认为让她做自己大嫂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三人走进了竹园,一进竹园,便嗅到了竹子淡淡的清香。这又让沐纤离不由的想到了东陵珏,他的身上一直便都有一股淡淡的冷竹香。 为什么她总是会想到东陵珏呢?嗯……这是病,得治! 一阵清风吹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十分悦耳。满眼的翠绿,淡淡的竹香分外怡人,沐纤离终于明白那些隐士们,为什么喜欢依竹而居了。 三人往竹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便出现了一个竹子搭建的小亭子。只见那亭子里坐着两个男子,一人身穿蓝色的锦袍头戴玉冠,面容俊朗身材魁梧。一人身穿青色长衫,头戴一方月白色的儒巾,容颜俊秀身材羸弱。两人正在竹亭里面,全神贯注的下着棋。 那青衣公子沐纤离是认得的,是秦大学士的孙子秦文之。不过与他对弈的那位,沐纤离好像是见过,但是却叫不出名字来。 正当她想要不要回避一下,不要打扰别人下棋的时候,那云婉仪却朝那亭子走了过去。 “大哥,秦大哥好巧啊!你们竟然也在这里。”云婉仪走进亭子里有些夸张的说道。 巧吗?云天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妹妹。他离开厢房的时候,不是跟她说过,他要找文之兄到这竹林里的竹亭子里面下棋吗? 第143章 有心做红娘 “云小姐,”秦文之起身,朝云婉仪拱手施了个礼。 见状云婉仪也朝他福了福,回了个礼。 发现沐纤离还站在原地不动,云婉仪忙朝她招了招手道:“沐纤离你过来,我介绍我大哥给你认识。”她听说这秦文之,还去镇国将军府,他们二人也是认识的,自然不用她再介绍了。 沐大小姐?秦文之眼前一亮。正愁着被这云家的大公子拉着下棋,没有办法和这沐大小姐偶遇呢!没想到这有缘千里来相会,竟然在此处遇上了。 这云婉仪都对她招手让她过去了,她自然是不能不去了。 这云天自从在那大殿之上,见识了她退婚太子拒婚狄戎和西岐的壮举,还有听到了她那一番保家卫国,要建立一个最强的神箭营的豪言壮语,早就有心结交了。此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 云天也站了起来,待沐纤离走进亭子,便同秦文之一起对她抱拳施礼。 “云公子,文之。”沐纤离也入乡随俗福了福,算是回了礼。 沐纤离这一句文之,叫得云婉仪敌视的瞪了秦文之一眼。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沐纤离跟秦文之的关系,已经好的可以直呼其名了。还文之呢?依她看应该叫蚊子才对,在她看来一切跟沐纤离关系好的男子,都有跟她抢嫂子的嫌疑。 “纤离这是我大哥,你们虽然见过,但是应该没有说过话!”云婉仪走到云天的身侧,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前推了一点儿。 云天不知道这个小妹,要搞什么鬼,脸上带着谦和的笑看着沐纤离。 “是没说过话。”沐纤离轻声道。 “我告诉你,我哥哥可厉害了,丰神俊朗,武功高强,自从参军到现在,立的军功不下百件,一点儿都不比你哥哥差。”云婉仪奋力的像沐纤离推销着自己的哥哥。虽然自己这哥哥,模样比那沐少将军差了那么一丢丢,但是在打仗方面可是一点儿都不比他差的。 “哦!”沐纤离点了点头,心想这云婉仪这是在向她炫耀,她的哥哥很厉害吗? 云天被自家小妹这样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脸尴尬都不敢正眼瞧沐纤离。他抱了抱拳道:“自从那日皇上寿诞,见得沐小姐献上的神臂弩,和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云天心中便对大小姐十分佩服。方才与你兄长景凌谈天时,还说找个机会让他带我去见见你,不曾想今日却遇到了。” “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证明哥哥你与纤离有缘。”云婉仪十分适时的插嘴说道。 有缘?沐纤离的眼角不由的抽了抽,她怎么觉得这个云婉仪今天有点不劲儿呢! 柳心算是看出来猫腻了,这个云小姐不但在小姐面前夸云大公子的好,还说她与小姐有缘,很显然这云小姐是要当红娘呢!要说这个云大将军,模样不俗为人正直,这家世和她们家小姐也配的上。可是她这心里却更看好七皇子,虽然七皇子身子不好,可对她们家小姐的好,她可是看在眼里的。而且这七皇子对小姐的好,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并不长扬,却是时时刻刻为她们家小姐着想。 “大家都别站着了,这位置也够,都坐下!”秦文之牢记祖父的话,要好好的在沐大小姐面前表现。可是这沐大小姐一直与云家兄妹说话, 他完全插不上话。 于是乎四人便坐了下来,因为这云天同秦文之要下棋,沐纤离只得和云婉仪相对而坐。这样一来,她左手边是秦文之,右手边是云天。 “沐小姐可会下棋?”云天一时找不到话说便这般问道。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不会。” 说到下棋秦文之想起件事儿来,便道:“我听祖父说,你教十一皇子下了一种五子连珠的棋,十分有趣,可是你所创?”祖父在上书房给七皇子上课的时候,看到七皇子与伴读在下那五子棋。觉得十分有趣,便让七皇子教了他,回家后祖父便日日都拉着他下那五子棋。 “虽然是我教的,但是却不是我创的。以前在一本杂书上看见过,觉得有些意思,便记了下来。”她的脸皮还是不够厚,不敢再说这五子棋也是她所创。毕竟这做人,还是要诚实一点儿。嗯,似乎她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祖父对五子棋很是感兴趣,还说什么时候,让你去学士府陪他下一盘呢!”既然寻得了机会,他自然是要趁机多说几句话的。 秦大学士这个老头是很有意思的,虽然是个老学究,但是却不迂腐。她与秦老头的关系,倒是有点儿像忘年之交。 她道:“什么时候得了空,一定到大学士府去陪老爷子下一盘。” “那可说定了,我等会儿便要去告诉祖父的哦!对了,下个月十五,是我祖父七十一大寿,月初那请柬估摸着就会送到府上,你到时候可一定得去。”往年祖父寿辰,都是沐家的男丁去的,这女眷可从未去过。今日得了机会,他自然得说上一句,让沐纤离也去,让他娘亲和叔父他们也见见。 最近过寿的人还真是多呢!先是太后过寿,接着是皇上过寿,下个月这秦大学士也要过寿了。自己两次受伤,这秦老头都送了不少东西来,她七十一大寿她自然是要去的。 “到时候,我一定会备上大礼,去为老爷子贺寿。” 云婉仪见这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由的为自己哥哥着急。可自己这哥哥也不开窍啊!也不插句嘴,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娶不上媳妇儿? 等等,云小姐你哥哥不是不看不上人家才没娶妻吗?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啊!她看着沐纤离道:“我今日出府的时候,我娘亲还念叨呢!说若是见了你,一定要让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坐坐,她喜欢跟你说话。”今日也是她娘亲染上了风寒,不然今日她娘亲若是来了,那还有秦文之说话的份儿。 云婉仪同秦文之的话,给了沐纤离一种错觉。她忽然有一种,自己从人人都讨厌,变成人人都喜欢了。 那云天也道:“家母在倒是提起过沐小姐你,对你是赞不绝口。”他这完全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儿水分。不过他们云家军,还想等秋后跟沐家军借粮食,此时跟沐家的人打好关系很是重要。吃饭之前,他与沐景凌谈的就是借粮的事情,不过景凌没有马上答应,只说等收了粮后再说。 第144章 装冷酷,装不熟 秦文之这回又插不上话了,只恨自己的娘亲跟沐纤离不熟。若是自己的娘亲跟她也相熟,那他还能插上一句话。 “对了,”云天又找到了话题,看着沐纤离道:“你那日在寿宴之上,曾扬言要在一月之内训练处一支神兵来。如今你还在养伤之中,这神兵怕是训练不出来了!” 虽然那日她在寿宴之上说出的豪言,让很多人都觉得她是在讲大话。不少的人都在等着她的笑话,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十分期待的,很想看看她到底能训练出一支如何出色的神兵来。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她受伤了,那兵怕是也没有时间训练了,他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现在估计很多人都如同云天这样想的!都认为她那神兵应该是训练不出来了。 “我虽然在养伤,没有时间训练他们。不过却做了训练计划,让他们按计划训练。等几日我身子再好些,便去营里好好的练练他们,到时候应该还是能拿的出手的。”她既然说了那样的话,就绝对不会食言。 云天眼睛一亮道:“那我可要瞪大眼睛好好瞧着了。” “不过,到时候如何检测我训练出来的兵是不是神兵,可少不了云公子帮忙?”有比较才能分得出好坏,看得出来差距。若是用沐家军自己来检测,到时候怕是有人会说沐家军放水,所以便只能找别人了。如今在皇城的两只军队,一是沐家军二则是这云家军,所以找他们最好不过。 “要我帮忙?如何帮忙你且说说。”云天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所以从来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一般都会在了解情况之后,才会选择答应或者是不答应。 沐纤离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很简单,就是想让云公子配合我训练出来的兵,做一次以少对多的对抗演习。” “对抗演习?”云天微微蹙眉,对抗演戏这种事情, 他可从未听过。 见他一副不懂的样子,沐纤离才想起来,这古代的军队并不会像现代的军队一样,隔断时间就进行一个大规模的军事演习。所以这云天, 应该是不知道这对抗演习是什么。 沐纤离向他解释道:“说白了,就是两军对垒。不用真刀真枪的干,在木刀或者木箭上沾上红色的颜料。谁要是被人打倒沾上颜料就算死了,不可再作战。这样的对练演习,虽然不似战场上那样,真刀真枪伤人性命。但是却能在对战演习中,让将士们有一种在战场上作战的体验。而且还能提升作战能力,在演习中去进行思考,充分的认识自身的不足,加以改进。” “有点意思。”云天听完她的话,摸着下巴细细的思考着。这军营里的士兵,虽然都是经历过训练才放上战场的。可是新兵们,却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很多新兵初次上战场的时候,都会十分紧张,还没开始打就之乱了阵脚。所以每次开战的时候,新兵的伤亡总是要比老兵多的多。这对抗演习?倒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不过这有与平时的个人对抗训练又什么不一样呢?”平日里他们营里的将士,也有一对一的进行对抗训练。 沐纤离道:“这可差远了,团体作战和单兵作战完全是两个性质。团体作战讲究的是战友之间的配合,战术的运用和策略。个人对抗训练也只是个人技能的提升,跟团体作战演习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毕竟,这自古以来这仗都不是一个人就能打赢的。”团体作战演习的最大益处就是,让将士们在实战中去学习,去思考,进而得到进化。 听完她这一席话,云天的眼中出了佩服还是佩服。他没有想到,沐纤离这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在对于将士的训练上竟然有这样的见解。不行,这些话他等会儿回去后一定要记下来,再与父亲商议一下。这样的两军对抗训练,一定要运用到对将士们的训练中来。 “没想到沐大小姐竟然能想出对抗演戏这样的训练方式,既让云天配佩服不已,又十分惭愧。”惭愧的是他一个带了这么多年兵的大男人,竟然还没一个女子想得多。 她淡笑着道:“哪里,哪里,云公子谬赞了。” 秦文之虽然听不大明白,但是却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到时候沐大小姐要云某如何配合?直管说便是,云某一定照办。”云天拍着胸脯,十分豪气的答应了。他相信若是帮助沐纤离检测她训练出来的那些兵,与他们进行一场对抗演习,他云家军一定会受益匪浅。 “那太好了,”见他如此爽快的答应了,沐纤离心中十分高兴。“细节问题,咱们改天寻个时间再细谈。” “好,云某随时恭候沐大小姐。” 云婉仪见他二人聊得十分投入,心里自然是为自家兄长感到高兴。听见自家兄长还叫沐纤离沐大小姐,便道:“大哥你也太生分了,还叫什么沐大 小姐啊!直接叫她纤离便是了。”说完她又看着沐纤离道:“还有你,也别太生分,就叫我大哥云大哥!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叫云哥哥。” 云天同沐纤离的来上都露出尴尬之色,两人相视一笑,不过那笑也笑的十分的尴尬。 “咳咳……”云天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看着沐纤离道:“那我便么以后,便冒昧的叫沐大小姐一声纤离了。”云天作为一个男人虽然皮厚,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唤除了自己妹妹以外的女子的名字,他的耳根子忍不住微微泛红。 沐纤离也不扭捏,笑着道:“那我以后,也唤云公子一声云大哥了。”叫柳之敬一声敬哥哥,她还勉强叫得出口。毕竟她是把柳之敬当家人看待的,可是要叫云天一声云哥哥,她还是叫不出口的。 云大哥?秦文之微微蹙眉,心里有些酸酸的。要说他也比这沐纤离年长,而且也与她相熟在先,她为何就不唤自己一声秦大哥,或者文之哥哥呢!宝宝不开心! “姐姐……”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儿声音响起。 一个月天蓝色的小球,便如同一阵风,跑进了亭子里,进而扑进了沐纤离的怀里。 “宝宝?”看着抱着自己腰的小团子,沐纤离惊呼出声。 小团子抬起头,看着她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宝宝了?都不找宝宝玩儿?”圆圆的眼睛中尽是控诉。吃完不怎么好吃的斋菜后,他便想找姐姐玩儿的。可是这姐姐没找到,却找到了七皇兄。他让七皇兄帮忙找她,可七皇兄却说,若是不想与他在一起,就直管去找姐姐去。没办法,他只得跟这七皇兄一起玩儿了,但是幸运的是在这竹林里遇见了姐姐。 云天他们一看见,沐纤离怀里抬起的那个小脸的模样,顿时便吓得站了起来,忙拱手施礼道:“臣见十一皇子。” “臣女,见过十一皇子。” 东陵子羽离开沐纤离的怀抱,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抬了抬手道:“无需多礼。” 见他这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沐纤离忍不住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云婉仪他们没有想到,这沐纤离竟然跟十一皇子的关系这般亲厚。这十一皇子,还直接叫她姐姐,她还直接称呼十一皇子为宝宝。这十一皇子小名宝宝,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可这敢叫十一皇子宝宝的,除了宫里那几位旁人可不敢叫的。 “你一个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有宫人跟着吗?”沐纤离摸着他的头询问道。这护国寺可不小,他年纪还小, 若是一个人,可是很容易走丢的。 他摇了摇头道:“不,我可不是一个人。我同七皇兄一起呢!你看,我七皇兄在哪儿呢!”他扭过头,用小小的手指,指着不远处那翠竹下站着的东陵珏。 众人随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一簇翠竹之下,站着一绝美出尘的男子。他那一身月白,站在一片翠绿之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出却有和谐,就如同居住在这竹林中的仙人一般。 “见过七皇子。”众人又再次,朝东陵珏所在的方向施礼。 东陵珏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微微的点了头,便算是受了这礼了。他故意不去看沐纤离,转而看向了她身旁的宝宝道:“子羽,咱们该走了。” 他方才一来,便听到这云天,唤她纤离,她唤云天云大哥。他与她相识一场,她也没让自己唤过她一声阿离或者纤离。一从未唤过自己一声东陵大哥或者珏哥哥,一直都是十分生疏的唤自己七皇子。想来,自己在她的心里,也就是一个七皇子,什么都不是。连清流和云天都比不上,他觉得很心塞,很不痛快。 宝宝看了看自家皇兄,又看了看沐纤离。这七皇兄是怎么了?他不是也很喜欢和纤离姐姐一起玩儿的吗?怎么见了纤离姐姐,便要让自己走呢! 见他一来便要走,沐纤离便连忙出声道:“七皇子也过来坐坐!让宝宝也与我多待一会儿。” 东陵珏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虽然想过去,但是一看到云天同秦文之,心里便一阵烦躁,冷声道:“不了,本宫很忙。” 被他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沐纤离僵在了当场。她深吸了一口气,隐去心中的刺痛,牵强的笑着道:“那就不打扰七皇子了,宝宝你先与七皇子回去!等我得了空,再去宫里找你玩儿。” “哦……”宝宝十分失落的应道,慢慢的挪动脚步一步三回头的朝东陵珏走了过去。 看着那一抹月白越走越远,沐纤离咬着唇,袖中的拳头在发抖,内心在咆哮。你大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拽个毛线拽?当初是谁对老娘温柔体贴得不要不要的?是谁t对老娘那么好的?靠!现在装冷酷,装不熟是?好!冷酷就冷酷!不熟就不熟!谁怕谁啊! 第145章 沐纤雪的小手段 五月的天,护国寺的放生莲池,虽无莲花绽放,却已经有了一池碧绿的莲叶。一身华美襦裙的沐纤雪,单手扶着大理石雕花的栏杆,瞧着莲叶下的锦鲤满面参愁容。 不远处一身玄色蟒袍,头戴紫金冠的东陵烬炎,被一个绿色衣衫的丫头,引着朝这边走了过来。 听着脚步声,沐纤雪想了想这世间最伤感,最难过的事情。随即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儿夺眶而出。 东陵珏一走到她身旁便看到了,这美人儿独凭栏伤心落泪的模样。 “雪儿妹妹,好好的怎么哭了?”他心头一软,忙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哪知道这沐纤雪却一躲,往后退了两步,贝齿咬唇一双好看的杏眼之中,全是晶莹的泪珠儿。 东陵珏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再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疼。 “雪儿妹妹为何躲着我,莫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情,惹了雪儿妹妹不高兴?”他蹙眉轻声问道。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哭成了那般模样,好想将她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沐纤雪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男人爱上她,怜爱她。装可怜扮无辜这种戏码,最能激起像东陵烬炎这样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的保护欲望。 “不是的,不是太子哥哥惹了雪儿不高兴。是雪儿,是雪儿的错。雪儿的生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雪儿实在是没有脸再见太子哥哥。”她说着忍不住掩面而泣。今日在那大雄宝殿之内,虽然她已经表明,她生母买通和尚的事情她并不知情。但是这太子哥哥和皇后,也连带着对她心生不满。若是她就这么坐以待毙,不使些手段,怕是只会让太子越发的对她不满。所以,她才会找了绿意去传话,说她想要见太子一面,在这放生的莲池处等他。这美人儿自然是要配美景的,这一次莲叶最配她今日的衣裙。 这件事雪儿本就是无辜的,都是那刘氏自作主张,这事儿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本就与你无关,你又有何错?”东陵烬炎长臂一伸,拉住沐纤雪的纤细手腕,便要将她往怀里带。 那知道刚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那垂泪的美人儿,又将他一推,离开了他的怀抱。 东陵烬炎一脸不解的看着她,手还抓着她的手腕。以往自己把她往怀里一带,她都会无限娇羞的把头靠近他的怀里的,怎么今日还推开她了呢! “太子哥哥还是放开雪儿!雪儿身份低微,不但是个庶女这命数也不好,实在是配不上太子殿下。咱们、咱们还是算了罢!”她说完无比伤心难过的,用左手去掰他捏住她右手腕的大手。 “谁说你配不上我?”东陵烬炎一用劲儿,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如同铁壁一样的手,紧紧的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鼻尖传来她身上好闻的馨香。东陵烬炎心神一荡,抱着怀里的软玉,用十分有磁性的男中音道:“雪儿,这天下没有那个女子,比你与我更相配。莫要在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本殿对你说过,会娶你作我的太子妃,便一定会娶你。你若是此时说算了,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命数这种东西也不可全信。那老和尚连沐纤离的命数都算不出来,他的话又如何能信呢!”什么她命由她不由天,完全是一派胡言,这世间的事情不都是天注定的吗?偏到沐纤离这儿便不由天定了,实在是可笑得很。明明就是那老和尚学艺不精,算不出来,信口胡诌而已。由此可见,那老和尚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可是……”沐纤雪抬起一双泪眼还想说什么。那东陵烬炎却将她的头往怀中一按,轻声道:“莫要可是了,雪儿你知道的我爱你。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唯一想娶的太子妃。” “太子哥哥……”沐纤雪听到他这样的情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流着眼泪抱紧了他的腰身。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奸笑,看来她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是用对了。 “可是,再有两月雪儿就要及笄了。太子哥哥你也知道的,雪儿一及笄那提亲的人,怕是会踏破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儿。若是父亲做主与雪儿定了人家,还请太子哥哥到时候把雪儿忘了!”沐纤雪头埋在他怀里,无限伤感的说着,只是为了催促东陵烬炎能尽早把二人的关系定下来。她父亲本就不想她嫁给他,这自古以来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她及笄后父亲见她许了人家,她也没有办法再做他的太子妃。 东陵烬炎蹙眉,这倒的确是个麻烦事儿。舅父如今对他颇有微词,又怎么能愿意将雪儿嫁给他呢!若是舅父真不顾他也喜欢雪儿,将雪儿许了人家,到时候他若再想娶了雪儿那便不合适了。 “你放心,本殿下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他斩钉截铁的说着,圈着沐纤雪的手又紧了几分。 沐纤雪在他的怀里抽咽假哭,脸上笑颜如花。 因为不想沐擎苍在沐纤雪及笄后将她许给旁人,于是东陵珏便在皇城中放了狠话,谁若敢去镇国将军府提亲求娶沐家二小姐,便是与她东陵烬炎作对。以至于,待沐纤离及笄之后,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口门可罗雀,无一人向她提亲。更有人传言,这沐家二小姐早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二人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但无人敢提亲,这沐纤雪还落了个婚前失贞,道德败坏的名声。当然,这是后话。 当太阳快要落山之时,祭天的队伍离开了护国寺开始回城。 沐纤离斜靠在车壁上,神色郁郁,还在为东陵珏对她的冷淡而生气。东陵清流依旧与她坐了一辆马车,不过此时却未戴帷帽,一张脸青青紫紫的十分好看。 “你家小姐怎么了?”东陵清流凑到柳心面前,看着沉默不言的沐纤离小声的向她询问道。这沐纤离实在是太过反常了,自己顶着这一脸青紫上马车。这丫头都吓了一跳,可是这沐纤离呢!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依她的做人风格,看着自己这一脸青紫定会借机嘲笑他一番才是啊! 第146章 都是嘴贱惹的祸 这东陵清流与他母妃父王吃斋菜的时候,还是漏了馅儿。他母妃不但哭了,他父王还想再给他的脸上增加点儿颜色。他说自己是见义勇为遇到一群流氓欺负一个无辜少女,然后便施以援手。但是无奈那些流氓人多势众,便把他揍成了这番模样,可是他父王和母后都不信他。不信他也就算了,他父王还说,肯定是他欺负无辜少女,然后被看不过眼的正义之士揍了。要不是他母妃拦着,他说不准还要被他父王揍一顿。 这不,为了不看见他母妃看见他这一脸青紫便唉声叹气的模样,和一父王那一脸嫌弃的眼神,他便又跑到沐纤离的马车上来了。不过那帷帽被他父王损毁,戴不得了。为了避免被旁人看见他这一脸青紫,有损他的完美形象,出了厢房后他都用袖子挡着脸,还撞了好几次墙呢! 见这小王爷问自己小姐怎么了?柳心看了看自家那神情郁郁的小姐。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七皇子是怎么了?今日对小姐也太冷淡了一些?连话都不愿意跟小姐多说一句。想起这七皇子,当初抱着熟睡的小姐下马车,还有从湖里把小姐救起紧张的抱在怀里的样子,她就觉得现在的七皇子跟当时的七皇子完全是两个人。自从七皇子带着十一皇子离开竹林后,小姐的神情便一直如此,身边的气压也低得很。她看得出来,小姐是在为七皇子对她的冷淡态度,而感到不高兴,但是却不敢告诉这小王爷。 “奴婢也不知道。”她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你不知道?你是她的丫鬟,一直都跟着她,还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你瞧瞧她那模样,活像被人抛弃了一样。”东陵清流瘪了瘪嘴说道。 “你丫说啥呢?”斜靠在车壁上的沐纤离,直起身,冷眼看着东陵清流扳得手指咔咔作响。这该死的东陵清流竟然说她看起来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谁抛弃她?东陵珏吗? 东陵清流见她那一言不合就要干仗的模样,还不怕死的用折扇指着她的脸道:“说你,你现在活像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显然被他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说谁怨妇呢?”她抬起脚便朝东陵清流踹去。东陵清流没想到她会真踹,便生生的受了她这一脚。 东陵清流痛的呲牙咧嘴儿,揉着被踹到的大腿部位,看着她道:“说你呢!怎么?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靠!真当他好欺负啊!说踹就踹。 “小王爷您少说两句。”柳心忙出声劝道。她们家小姐这会子心里正不痛快着呢!他这么说她家小姐不是找踹吗? “说中你妹?”沐纤离抬起右手,握成拳便要朝他揍去。可这拳还没挥出去呢!自己便痛的龇牙咧嘴儿了。 柳心一见她家小姐脸色变了,便忙忙前托住自己小姐的右手,紧张的问道:“小姐是不是又扯着伤口了?” 她没有说话,痛的脸色发白,又坐回了软榻上。他大爷的!谁说这乐急会生悲的?这怒极也是会生悲的!她一生气,就忘记自己的右手还受着伤了。 见她似乎痛的很难受,东陵清流便不在与她闹了,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痛得厉害?” “滚!”沐纤离只赏了他一个字。 “天哪,又出血了。”柳心还未掀起袖子查看,便看到那袖子上已经被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 看到她伤口处,出的血都染红了衣袖,东陵清流也十分懊悔。暗骂自己嘴贱,怎么就不能少说两句。 “我叫柳军师进来。”伤口出了这么多血,她可搞不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柳军师进来处理。柳心走过东陵清流身旁的时候,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这小王爷惹她家小姐生气,她家小姐也不会再把伤口再弄裂开。 柳心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对骑着马,离马车两米之远的柳之敬大声喊道:“柳军师,麻烦到马车里来一下,小姐的伤口又裂开了,出了好多血。” 骑马行在前面的沐景凌同柳之敬,听闻沐纤离的伤口又裂开了还出了好多血,连忙调转了马头往回走。到达马车旁时,二人下了马,让跟着的侍卫牵着马,然后上了马车。 “这是怎么了?这伤口怎么又裂开了?”沐景凌一上马车,便出声询问道。 沐纤离没有说话,伸出手让上了马车的柳之敬帮自己处理伤口。 柳之敬拆了纱布,一看那往外冒血的伤口,便忍不住道:“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注意一些。这一天伤口裂两次,若是伤口感染了,你这手还要不要了?”都说这医者父母心,这话是半点儿不假的。看见她伤口裂成这样,他这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看着自己小妹的伤口比上午裂得更厉害了,沐景凌既心疼又生气。看着正把医药箱往外拿的柳心骂道:“你这丫头,是怎么照顾小姐的。你待在小妹身旁照顾着,这伤口都裂成这样了,要你何用?” 柳心跪在车厢内的木板上,红着眼睛道:“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少爷责罚。”没有照看好小姐,她的确也有责任。 见哥哥骂自己的丫头,沐纤离便抬起头,看着他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柳心的事,哥哥不要骂她。” 东陵清流这心里愧疚得不要不要的,见沐景凌骂无辜的柳心,便连忙认错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惹了小离儿生气,小离儿要揍我才扯裂了伤口。” 这个时候,听到柳心喊自己女儿伤口裂开了,出了好多血而匆匆而来的沐擎苍也上了马车。正好听见这东陵清流认错,二话不说直接领着东陵清流的后领便把他扔下了马车。 并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小王爷还是坐荣亲王府的马车!我沐家马车小,坐不下小王爷这尊大佛。” 做他家的马车,还惹了他女儿生气裂了伤口,还让他坐什么马车?不行他回府后,一定要在府门口立一个,荣小王爷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东陵清流万万没有想到,这沐大将军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把自己直接给扔出了马车。估摸着这沐大将军,见只见女儿的伤口出了那么多血真的生气了。 他也知道这事儿,的确是因为自己嘴贱而起,便道:“小侄改日再登门道歉。”说完,袖子挡着自己的脸,运用轻功朝前面荣亲王府的马车而去。 荣亲王妃见自己的儿子进了马车,便道:“你不是坐了沐大小姐的马车吗?怎么又回来了。” “哼!被赶出来了?”荣亲王不愧是做爹的,一语命中。 东陵清流看了他爹一眼,闷闷的不说话坐了下来。 “我方才听到,沐大小姐的丫鬟喊,柳军师上马车,说是沐大小姐的伤口裂开了出了好多血。那伤口,莫不就是被你给弄裂开的?”荣亲王妃看着他问道。若是这伤口裂开跟这小子没关系,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了马车呢! 东陵清流抓了抓耳朵没有说话,他的父王和母后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 见他不语,荣亲王妃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了。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道:“你让我怎么说那你才好?你不是与纤离那丫头关系挺好的吗?怎么还把人家伤口给弄裂开了?” 东陵清流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嘴贱惹的祸啊!”他说完后,又看着他母妃问道:“母妃,如果有男人说你是怨妇你会这么样?” “你说呢?”若是有人敢说她是怨妇,她一定会让人打得他找不着北。等等,这儿子怎么忽然问她这个问题呢! “你这小子,不会是说纤离是怨妇,气得人家要打你,然后扯裂了伤口?”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家母妃道:“母妃,你说的这么准,怎么不去算命?” 荣亲王妃扶额,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怨妇,他这不是找抽,是什么?看来,想让沐纤离做她的儿媳妇儿,这事儿有点儿难。 沐纤雪的马车在沐纤离的马车后面,听闻她的伤口有裂开了,心里便不由的幸灾乐祸了。裂得好,裂的妙,最好似把血流干了死了才好。今日她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沐纤离的伤口而已。兄长不但推了她,还让她离沐纤离远些。现在,自己可没靠近沐纤离,她那伤口还不裂开了,这是上天在惩罚她呢! 暗影也听到柳心说沐纤离伤口裂开了,他本想问问主子,要不要送点药去。可是马车里面并无动静,主子进来也有意疏远沐大小姐,便没有多嘴。 伤口又裂开了吗?马车内的东陵珏蹙了蹙眉。早上的时候便听人说,她的伤口就被沐二小姐碰到裂开了一次。这会子又裂开了,还出了很多血。她那手上的伤口,本来就很深不宜好,现在又裂开了两次,怕是更难痊愈了。再过几日,师父的雪肤生肌膏便该送到了,到时候早些给她送去! 第147章 沐纤雪,以死明志 永安巷,破败杂乱的两进小院儿的卧房内。绿色的麻布棉被之内,盖着未做衣衫的一对男女。床上的女人渐渐转醒,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太阳已要落山,忙起身开始穿衣裳。 榻上的中年男子,被女人穿衣服的动静吵醒。见才与自己云雨过的女子,已经开始穿衣裳,便又把她扑倒在了榻上。 那女子穿衣穿了一半,被人这般扑倒,便用拳头锤了锤身上的男子,嗔怪道:“莫要闹了,我得回去了,大将军他们该回府了。”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镇国大将军沐擎苍的小妾刘氏。 “回府便回府,怕他作甚,表妹再让哥哥好好疼疼你。”说着那中年男子,又伸手去脱她的衣裳。镇国大将军又如何?他的女人还不是被自己压在身下了? “莫闹!”刘氏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中年男子坐了起来。这时间不早了,她必须赶在大将军回府之前回去。她问了大夫,大夫说她这几日最易怀孕,今日她同这表哥折腾了一天,不出半月这肚子里应该是会有消息的。 没错,她今日就是给大将军戴绿帽子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一直屈居人下,也不能一直过着这守活寡的日子。 他这表哥陈金科是个穷秀才,考了大半辈子了,也未中个举人,都快四十了还为娶妻,这日子十分难过。若不是她一直救济着,这表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饿死了。 在未被兄嫂卖掉之前,她与这表哥也算是青梅竹马,二人都是私定了终身的。所以,这个时候,她还是来找了这个与她曾经有情的表哥帮忙。 陈金科见自家表妹恼了,虽然心里想再与他这表妹温存温存,却也是不敢了。这世间的事情,有一便有二,这第一次都有了,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吗? “好了,表哥不闹了。”说着他也开始穿起衣裳来。 刘氏下了榻,走到窗台前的铜镜前整理仪容。整理到一半,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勾起了唇。都说这女人有了男人的滋润,便会更加光彩照人,这话果真是不假,她现在就觉得自己这气色比以往好了许多。 刘氏梳洗完毕,确定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之处,披着斗篷带着帽子便要离开。 “表妹何时再来?”陈金科拉着她的手问道。 “若有需要,我便会来,这是一百两银子,表哥且拿着度日,”刘氏也不甩开他的手,反从兜儿里掏出两个五十两重的银锭子放在了他手心中。 一见白花花的银子,那陈金科绿豆大的眼睛瞬间便开始放光。忙把银子放在怀里踹着,十分暧昧的笑道:“好,表哥日日都等着表妹。” 看他表妹今日在床榻之上的表现,就知道这镇国大将军沐擎苍,定是冷落了他家表妹。虽然他这表妹也三十多岁了,还生过孩子,但是一直以来都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这身子和皮肤还是很不错的,比永安巷里的王寡妇好多了。他这没有夫君痛爱的表妹,日后需要他的时候应该会很多。总归他是闲来无事,倒是不介意替这镇国大将军尽尽这为人夫的责任。 “嗯……”刘氏点了点头,随即出了杂乱不堪些小院儿。出院门儿的时候,她还十分注意的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 刘氏回了将军府,刚回到院子换下衣服,便听下人来报说是大将军他们已经回府了,还叫她立刻去前厅。 她心中疑惑,想这大将军刚从护国寺回来,为何就要见她呢!难道这皇上皇后听说了这雪儿是凤命,已经给雪儿和太子赐了婚,大将军现在叫她去前厅,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与她商量雪儿同太子的婚事? 刘氏欢喜疯了,匆匆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急急忙忙的去了前厅。连衣领未挡住脖子上的暗红色吻痕,都没有察觉。 进了大厅,只见沐擎苍坐在主位之上,沐景凌同沐纤离都还有那柳军师都坐在下首,唯有了她女儿纤雪却独自一人站在大厅之中?而且大将军的脸色十分难看,并不是要告诉她好消息的样子。 刘氏先是对着沐擎苍福了福,随即出声问道;“不知道,大将军叫妾身前来,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沐擎苍大力的啪了一下桌子,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不清楚吗?还不快给我跪下?” 刘氏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心中暗想,难道自己私会表哥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她慌乱的跪在地上,道:“贱妾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大将军不高兴,还请大将军明示。” 自己私会表哥做的那般隐秘,应该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大将军如此震怒一定是因为旁的事情,她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 “明示?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还要我给你明示?这镇国将军府的脸都被你这蠢妇给丢尽了。”沐擎苍冲她大声的吼道,脸上尽是失望之色。他原本以为这个刘氏,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却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如今看来她哪里有半点儿分寸。竟然买通护国寺的和尚,意图蒙骗皇后皇上,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沐纤雪心里明白,这事儿她娘亲今天是躲不过去的,便十分失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刘氏道:“姨娘,纤雪知道,你会买通护国寺的和尚,给纤雪算假命,都是为了纤雪着想。但是,这样糊涂的事情,真的是做不得的啊!” 听自己女儿这么一说,刘氏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买通护国寺和尚给她女儿算假命的事情,被沐擎苍给知道了。那这大将军都知道了,这皇后娘娘她们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我并未……”刘氏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可是她这刚一开口,沐擎苍便打断了她的话。 “并未?你并未什么?那护国寺的和尚在皇上面前全都招了,你还敢狡辩?你一心想让纤雪这丫头做太子妃,还不惜找和尚给纤雪算假命。你可知,你这是在害纤雪并不是在帮她。” 刘氏心里暗骂这护国寺的和尚,拿了银票嘴还这么不严实。她当时明明都蒙了脸的,那护国寺的和尚竟然还认出她来了,现在可如何是好?她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纤雪,只见自家女儿以眼神示意她认错。看来这事儿她真是赖不掉了,既然自己的女儿都示意自己认错,那她便认! “都是贱妾一时鬼迷了心窍,心疼雪儿与太子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才想出此等办法,铸成大错还请大将军责罚。”刘氏哭着说着,开始扮可怜博同情。 “责罚,我自然会责罚你。说什么纤雪与太子两情相悦?这纤雪尚未及笄,一未与太子定亲,二未得父母认同,便开始谈情说爱。这分明就是私相授受!”以前这纤雪与太子的事情,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是现在这刘氏,竟然为了让纤雪嫁给太子,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事儿他便不能不管了。 “纤雪从今日起,你便在院子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也不许再与太子往来。等你及笄后,为父会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沐擎苍斩钉截铁的看着沐纤雪说道,容不得她拒绝。 沐纤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冲沐擎苍道:“父亲雪儿与太子哥哥不是私相授受,皇后姑母都认同了雪儿。父亲你不能这样,不能随便把雪儿嫁给别人。”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父亲竟然让自己跟太子断绝来往。她真想看看他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歪成这样,沐纤离不能嫁给太子了,她就不也能嫁吗? 她自己的女儿可是天生做皇后的命,怎么能随便嫁给别人呢!刘氏也道:“大将军纤雪同太子是真心相爱的,您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沐擎苍态度十分坚决,看着二人道:“在这镇国将军府我是一家之主,我便能决定让我女儿嫁给谁。” “父亲……”沐纤雪声音凄然的叫了一声,随即朝沐擎苍磕了三个响头道:“今生今世,纤雪非太子哥哥不嫁,若是父亲到时候真要逼迫纤雪,纤雪唯有一死,以此明志。” “你……”沐擎苍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十分听话不让人操心的二女儿,竟然会如此反抗自己。 沐纤离勾唇笑了笑道:“爹爹莫要气坏了生气,都说这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爹爹何苦为了这点儿‘小事’气坏了身子呢!”看来这个沐纤雪当真是很喜欢太子呢!这都要以死明志了。 小事?她都要以死明志了,这沐纤离竟然还说这是小事儿?沐纤雪垂着头眼中充满了对她的恨意。 “好,爹爹不生气。”听到自己的大女儿劝自己莫气坏了身子,沐擎苍只觉得心里十分欣慰,越看沐纤离这个女儿越是满意。 随后沐纤离又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纤雪道:“妹妹呀!你也不要怪爹爹。爹爹不想让你与太子交往,也是为了你着想,不想让你嫁给太子为妾。爹爹的这番苦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沐擎苍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给了沐纤离一个还是你懂爹爹的眼神。这纤雪虽然是庶出,可这样貌才情都不差。嫁一个王孙公子为正妻都是可以的,可是这皇上都说了这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她若正要嫁给太子便只能为妾。 第148章 好大一顶绿帽子 沐纤雪的内心在咆哮,既然不想她嫁给太子做妾,他把她姨娘扶正不就可以了吗?让她成为沐家嫡女,她不就能做太子妃了吗?这父亲分明就是偏心,沐纤离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想自己得到。 “父亲的苦心,纤雪都明白,可是纤雪真的不能没有太子哥哥。”沐纤雪哭得梨花带雨。 那刘氏也看着沐擎苍道:“大将军,贱妾求求你,就成全纤雪!” “姨娘你这脖子上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沐纤离看着刘氏的脖子大声问道。 他们本来正在说沐纤雪同太子的事情,听沐纤离忽然将话题转移到刘氏的脖子上,不由的都朝刘氏看了过去,盯着刘氏的脖子瞧。 见所有人都盯着她,刘氏咽了咽口水道:“没、怎么,只是被蚊子咬了而已。” “蚊子咬的?那蚊子肯定很大,姨娘的脖子都红了这么大一块呢!” 众人见她一比,心里都想那有那么厉害的蚊子,能把人咬成那样。再见刘氏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松手,神色还十分紧张,便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沐纤离给站在自己身旁的柳心使了一个眼神,再看了看刘姨娘。柳心会意从怀里掏出一盒清凉膏来,朝刘姨娘走过去道:“刘姨娘奴婢这里有清凉膏,被蚊子咬了,只需用这清凉膏一抹便好了。” 说着柳心把清凉膏盒子打开,无名指上沾了一些,看着刘氏道:“请姨娘把手拿开,让柳心为姨娘上药。” “何须如此麻烦呢!姨娘便让奴婢给您上药!”柳心说着便把清凉膏放地上,直接去扯刘姨娘捂着脖子的手。 “你这丫头,我姨娘都说了不用你上药,你没听见吗?”沐纤雪皱着眉头看着柳心呵斥道。她姨娘的反应是在是太过反常?定是她脖子上的东西见不得人,她才会这么死死护住。 沐纤雪心中了然,但是却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跟着沐景凌他们一起走出了大厅。她知道,她这姨娘今日算是完了,日后的路只能靠她自己走了。而这一切都是被沐纤离所赐?她跟在沐纤离的身后,死死的瞪着她的背影。如是不她多嘴,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五人离开了前厅后,沐纤雪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飞雪阁,沐纤离他们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小妹,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刘姨娘有问题?”沐景凌看着自己小妹问道。最先发现刘姨娘脖子上有红痕的是小妹。很显然是小妹一看到那红痕,就认为刘氏有问题。才让柳心去给刘氏上药,让那红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沐纤离努了努嘴道:“一开始只是有些怀疑而已。所以才使了眼色,让柳心去试试她,没想到还真是。” 她爹之所以会让她们都离开前厅,估摸着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那肮脏事儿,不想让家丑外扬! 柳之敬愤然道:“大将军待她不薄,她为何要这么做?”他们的大将军是何等顶天立地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小小妾氏戴了绿帽子,这对大将军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或许自是空虚了寂寞了,不过也有可能, 是想怀个儿子尽早上位为她女儿谋出路。”沐纤离皱着眉头说道。不过连着护国寺的事情来看,刘氏应该是为了后者。 沐景凌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蹙眉道:“小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赶紧去养着!今日这事儿,谁都不能说绝对不能传出去。”他爹既然选择关起门来处理,便是不想这家丑外扬,这事儿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遵命。”沐纤离朝他敬了个礼,然后带着柳心往秋梨院的方向而去。 第149章 刘氏之死 沐纤离她们都回了自己的院子,至于前院儿在她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除了林义同沐擎苍便无人知道。 紧闭着大门,点着烛火的大厅内,沐擎苍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刘氏跌坐在地上,眼睛肿的如核桃般大两眼无光,面如死灰。 “姨娘请用。”林义用托盘托着一个青花小酒杯,弯下腰把那酒杯送到刘氏的面前。 刘氏恍然的看着,那青花瓷酒杯之中清澈见底的酒水。颤抖的抬起右手去端,可是手在要碰到那酒杯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大将军、大将军贱妾错了,贱妾错了,你饶了贱妾!”刘氏如同一只狼狈的狗儿一样,爬到了沐擎苍的脚边,抱着他的小腿,用沙哑得不行的声音哭喊道。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做皇后。她还年轻,她不想这么早就入了冰冷的地狱。 “哼……”沐擎苍冷哼一声,抬脚将那她踹开,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要我饶了你,绝对不可能!” 今日她买通护国寺的和尚与纤雪算假命意图欺瞒圣上,这本就是死罪一条。皇上未治她的罪,让他来处理,他本也只是想把她送到百里之外的庄子上去。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贱 人今日竟然还给他戴了绿帽子。若不是纤离及时发现,他这头上的绿帽子不知道要绿成什么样?说不定不出一月,他便要喜当爹呢! 作为一个男人,就算他心里不喜欢这刘氏,但是却也不能容忍她给自己戴绿帽子。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日后他沐擎苍要如何见人? “啊……”刘氏 被一脚踹开,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喷出了一口血来。她费力的爬起来,趴在地上凄厉无比的哭喊道:“大将军求求你了,求求你,看在纤雪的份上,留贱妾一命!贱妾日后再也不敢, 再也不敢了?” 她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她本想借着他们都去了护国寺,都不在府上的时候,去和那表哥私会想要怀个孩子。却不曾想到,这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一时大意,竟然被沐纤离那个小贱 人发现了端倪,使得大将军此刻要一杯毒酒了结了她的性命。 “你还有脸提纤雪。”沐擎苍气得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狠狠的瞪着刘氏道:“你若是这当真为了纤雪着想,便赶紧把这酒喝了,给纤雪留个好名声。别人世人知道,她有一个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生母。” 在这个时代,父母的名声,会直接影响到子女的名声。若是世人都知道,这沐纤雪有一个不守妇道的生母,那么她也会跟着被人唾弃和鄙夷。 “啊呵呵呵……”刘氏捶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她不想自己女儿的名声被自己连累,若是世人都知道纤雪有她这样一个生母,她的纤雪又如何再能做得上那太子妃之位呢!只有她死了,她的雪儿才不会被她累及名声。 刘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压抑着对死亡的恐惧,她终究还是端起了托盘上的毒酒。 “大将军妾身求你,不要把贱妾做的肮脏事儿告诉纤雪,好好待她,贱妾去了。”刘氏说完,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她之所以会说这番话,是想告诉沐擎苍,她做的这肮脏事儿,沐纤雪完全都不知情。让沐擎苍不要因为她,对女儿也生出不满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沐擎苍冷声道:“你放心,这这事儿我不会告诉纤雪。她是我的女儿,我自会好好待她。” “大……噗!”刘氏神痛苦,从嘴里喷出一口黑血,眼神涣散如同没了骨头一样,躺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沐擎苍看着地上的死人,深吸了一口气,对林义道:“刘氏买通和尚给二小姐算假命,意图欺瞒圣上皇后,自知犯下大错不可原谅,服毒自尽,以死谢罪。” “是”林义应道,随即打开门,招心腹上前把刘氏的尸体拖了出去。称着夜色,用草席一裹,拖到了乱葬岗挖了个坑随便埋了,连碑也未立一块。 翌日 刘氏意图欺瞒圣上皇后,服毒自尽,以死谢罪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城。皇城中的人,大多都知道了这刘氏买通和尚给沐二小姐算假命的事情。她那本就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如今知道她自己服毒自尽了,都认为她这是自作自受活该来的。 那永安巷的陈金科,听闻刘氏服毒自尽了,落了两滴眼泪后,便拿着刘氏昨日给他的银子去找王寡妇去了。 府里死了个姨娘,对镇国将军府来说并未什么改变。一未设灵堂,二没有人戴孝,连为刘氏哭一声的人都没有。 沐纤雪把自己关在飞雪阁内,偷偷的让人刻了一个刘氏的牌位点了香烛供着。 她昨夜一夜未睡,一直让丫鬟留意姨娘有没有回院子。可是等了一夜,也未等到半点儿消息。今日早上林管家才派人来告诉她,她姨娘因为买通护国寺的和尚骗人的事情,而服毒自尽,以死谢罪了。她知道买通和尚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她生母会死是因为那身上的红痕。 她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无数东陵百姓心目中最敬佩的人。他是不会容忍,有女人给他戴绿帽子的。而且按东陵律法,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也是要受黥刑的。她的父亲自然不会让外人知晓,他被一个小妾戴了绿帽子的事情。所以死,是她生母唯一的归宿。昨天晚上她早已经料到了她的生母会是这个结局,却不曾想到,自己连看自己生母遗体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她不敢去问父亲,她生母埋在何处?只能偷偷的刻了一块牌位躲在房间里祭拜。 “娘亲你放心,女儿会帮你报仇的,女儿绝对不会放过沐纤离那个贱 人。”沐纤雪对着她娘很的牌位,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一切都是沐纤 离那个贱 人害的,若不是因为她,她姨娘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氏死后,将军府的日子如常。沐纤雪因为被沐擎苍下了命令,再她及笄之前都不准出飞雪阁,所以一直都十分规矩的待在飞雪阁内练琴画画。 东陵烬炎知道她死了娘亲,便来过将军府两次,本意是要安慰她的。但是却被沐擎苍,以沐纤雪因丧母太过伤心难过病了,不宜见客为由给打发了。 秋梨院 天放亮,沐纤离便起身开始梳洗,打算今日便去一趟沐家军军营。这几日在柳心的监督之下,她得右手能不动就不动,终于再前日拆了线了。虽然受伤如同蜈蚣一样扭曲的疤痕,看着有些可怖,但是却已无什么大碍了。 早餐备好,沐纤离吃着早餐,对柳心道:“你待会儿帮我收拾几身换洗的衣服,这几日我要待在大营里不回来了。” 正在与她一起吃早点的柳心,放下了筷子蹙眉道:“小姐,你这伤口才好,能不能不要这么拼啊?” “不能!”沐纤离十分干脆的给了她两个字。 柳心知道她家小姐一旦决定的事情,不管旁人说些什么,都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于是吃完早饭后,不但给沐纤离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裳,也给自己收拾了几身。小姐要待在大营里,她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决定自己跟着小姐,一起去大营里照顾小姐。 “你这是作何?”准备出门的沐纤离,看着挎着两个包袱,站在院门儿口等着她的柳心问道。 柳心耸了耸肩膀道:“不做什么。小姐不是要去大营里吗?柳心作为小姐的丫鬟,本就是要照顾小姐的饮食起居的。既然小姐要去营里,那柳心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她也要跟着去?沐纤离忙摆手道:“别胡闹,这大营里面全是男人,你一个女子去去就走还好,一直待在大营里可不合适?”那大营里面都是年轻男子,个个血气方刚。她怕柳心这个小白兔儿,日日待在大营里,会让那些大营里的那些男人们,化身为狼把她给扑了。 “小姐你难道就不是女子了吗?为何你能待得,奴婢就待不得了。”因为她是女子,便不让她跟着一起去大营,这个理由她可不接受。 沐纤离道:“我自然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难道小姐你就不是女人了吗?”柳心反问。 “……” 见她不语,柳心又接着道:“既然小姐也是女人,都能去大营,那么奴婢也去得。小姐还是莫耽误时间了,奴婢已经让人把奔雷牵到大门口了,小姐还是赶紧走!” 柳心说完头一甩,便直接走出了秋梨院儿。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强势了。”沐纤离小声嘀咕着,随即也抬脚出了秋梨院儿。这丫头跟着就跟着!相信有她在,也没人敢对柳心下手。 因为今日沐擎苍他们都要上朝,柳之敬这个有着正六品官职的军师,破天荒的也去上朝了。所以今日只有沐纤离,带着柳心一同去军营。 二人骑着奔雷,打马朝出城的南城门而去。 东陵的早市开得比较早,虽然现在还很早,但是大街上已经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虽然人多,但是这皇城的百姓早就养成了,看到沐家大小姐就让路的良好习惯,所以沐纤离这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 可是行到城南的时候,这路却被前方围在路中间的一大群人给堵住了。 因为前面被人堵住了,沐纤离也无法打马前行,索性便下了马,上前看看发生了何事? “让一让……”柳心走在前面,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路来。 沐纤离牵着奔雷,走进了人群之中,只见被围观百姓围成一圈儿的空地上,停着一辆朱红色的马车。马车前站着白衣女子,梳着随云鬓,戴着一支水滴形状的吊坠玉簪,戴着一朵玉兰绢花。手持一只玉笛,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新月一般的眼睛,和如柳叶般的细眉。 她的身后,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马鞍上还挂着包袱,看样子是初到皇城的人。 她手持玉笛,横眉怒视那马车上的人。在她面前五步之外,躺着一个抱着腿呻 吟的妇人。 “出了什么事儿?”柳心向身旁的围观群众打听到。 一个身材丰腴的大娘道:“这甄侍郎家的马车,撞了人不管,还想走,被这位姑娘给拦住了。” 另一个大娘也道:“这姑娘一看就是初来乍到的,连甄家的马车都敢拦呢!” 沐纤离听到两个大娘的话后微微蹙眉,这甄侍郎家不就是那个甄箭家吗?这大庭观众之下,撞了人不管还想走,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她不由的多看了那拦着马车的白衣女子一眼,这四周的围观群众不少,但是敢像她这样伸张正义,拦住马车的人却不多啊! 她这想着呢!就听着那女子,用清脆悦耳的嗓音道:“都说这皇城是天子脚下,你们撞了人不说,还不管不顾直接离开,你们将东陵律法视为何物了?” “在这东陵,老子就是王法。小美人儿,我看你眉眼还不错,小爷我不计较你惹怒了我,你与我家去可好?”马车上响起一个下流猥琐的声音。 咦……这声音很耳熟啊!听着怎么像是甄箭那只色猪的声音呢! 沐纤离松开缰绳,背着手走到马车的前面,一瞧,那撩起帘子的马车内,坐的不正是甄箭那只色猪吗? “哟!真贱,好久不见呢?”她双手环胸,一脚蹬着车辕,看着那甄箭冷笑道。这个甄箭还真是贱得很,下面那玩意儿都没有了,还好意思让人家跟他家去。 甄箭一看到沐纤离,脸色顿时被吓得惨白。因为被这沐纤离断了根,他在府里养了许久都未曾出府。今日这一出来,便遇到沐纤离这个恶毒的贱 人了,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煞星。 “沐、沐纤离。”甄箭叫她名字的声音都忍不住发抖。他虽然很恨沐纤离,但是此刻却也十分畏惧她。 “呀!是沐大小姐!”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来,便叫了出来。 “沐大小姐来了,这个甄箭怕是有得受了。” “就是,让沐大小姐好好收拾他。” 整个皇城谁人不知道,这甄箭的命根便是被沐大小姐,在大殿之上给一刀切断的。如今这甄箭作威作福的时候,又撞上了这沐大小姐,这沐大小姐能不好好收拾他吗? 沐大小姐?莫不是那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白衣女子看着马车旁的干净利落的暗红色身影,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她虽然不认识这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却也对这沐大小姐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个极其嚣张跋扈的女子,虽然贵为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却是个只会给镇国将军府抹黑的草包。 “没错,就是你姑奶奶我。怎么着?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天吃多没事儿干又出来作了是吗?”沐纤离说着大力的踹了一脚马车。那坐在车辕上的车夫,直接摔在了地上,那马车内的甄箭也是摔得四脚朝天。 甄箭狼狈的趴在车厢内,看着沐纤离道:“今日这事儿与我无关,是这妇人,自己不让路,才被撞上的。" 围观的百姓听到他这么说,都忍不住道:“这马车驾得那么快?人家想让也得要人家让得过来啊!” “就是,若不是我们跑得快,说不准儿也要被撞上了呢!” “大小姐你可不能信甄少爷的话啊!” “下来。”沐纤离朝冲车上的甄箭勾了勾手指。 甄箭不想下去,但是见沐纤离一副他不下去,就要揍他的模样,便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 “本少爷下来了,你要干什么?”甄箭畏手畏脚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甄箭很害怕这沐大小姐。看来这沐大小姐,真的在这甄家少爷的心里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啊! “你说干什么?撞伤了别人该怎么做,甄侍郎没教过你吗?”她挑眉看着他问道。 甄箭看了看自己的车夫兼小厮,这事儿他爹还真没有教过他。以往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下人们处理的。下人们顶多就是把被撞的人揍一顿,然后便直接离开。 那车夫揉这摔痛屁股,忙上前小声在自家少爷的耳旁道:“赔银子。” 甄箭闻言忙从钱袋里,掏出了一个五十两重的银锭子,扔到那抱着腿哀嚎的妇人身旁道:“给你银子。” “给你妹的银子!”沐纤离一巴掌拍在了甄箭的脑袋上,要赔银子不知道好好给吗? 见他挨揍,围观的百姓只觉得十分痛快,心里都道“沐大小姐这一巴掌打得好。” “那要干什么?”甄箭从未被人这样打过头,红着眼睛冲沐纤离吼道。 “赔礼,道歉,把银子好好的送到人家手上,再把人送到医馆去。”沐纤离耐心快没有了,不耐烦的冲他说道。 甄箭一听她竟然让自己跟一个贱民赔礼道歉,顿时便怒了,红着脸道:“你有没有搞错,竟然让本少爷给一个贱民道歉?她配吗?” 他这一声‘贱民’可真真的是气坏了围观的百姓。只有他们这些有权有钱的人才是人吗?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是贱民了是吗?就活该被他们欺负吗? “呼……”沐纤离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习惯性的勾起一边的唇冷笑道:“看来,对你用说的是不管用了。” 她说完,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处,他膝盖一痛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第150章 大开眼界 “好……”围观的百姓,见她如此收拾甄箭都高声呼好。 甄箭单膝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这膝盖骨都快碎裂了。 “沐纤离你莫要欺人太甚?”他气得面红脖子粗,冲沐纤离大声吼着。他再怎么说也是侍郎家的通知,沐纤离怎么能如此对他? “欺人太甚?”沐纤离嗤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骂道:“到底是谁欺人太甚?甄箭别仗着你父亲是个户部侍郎,就在这皇城随便欺人。按东陵律令,无辜伤害他人,重责五十收监两年。怎么着?要我现在找巡防营的人来,把你抓到京兆衙门去吃两年牢饭吗?”对待甄箭这个色猪,便只能采用暴力,毕竟这货是听不懂人话的。 甄箭“……” 谁人不知道这巡防营是她沐家的,旁人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说不准儿不敢抓他。可是这沐家与甄家本就结了仇,在被巡防营的人抓到京兆衙门之前,他们就得整死自己。他父亲也有告诫过他,遇到沐家的人都要绕道走,不要与沐家的人发生冲突。 “还有,凡是东陵国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别一口一个贱民的叫,她们可比你这个下三滥的色猪高贵多了。好了,称我还没有对你完全使用暴力之前,赶紧照我说的做。你有错在先,就算我把你打残了,也是我有理。”她勾唇笑着冲他挥了挥拳头。 这个女人都敢当着皇上皇后和他父母的面,切断了自己的命根子。把他打残这种事情,她自然也是敢做的。俗话说忍辱负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之辱他日太子登基,他父亲权倾朝野之际,便是他报仇雪恨之日。 甄箭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随即站起来,走到那妇人面前。将银子捡起来,然后双手奉上弯腰吞吞吐吐的道:“对不起,是我的马车行的太快,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原谅。” 这个时候听闻自己妻子马车撞了的中年男子,穿着粗布衣服匆匆而来,忙抱起了自己的妻子。 “婆娘你没事儿?”那中年男子,十分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儿问道。 那妇人痛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断断续续的说道:“腿,怕是折了。” “再说一遍。”沐纤离掏了掏耳朵,看着甄箭说道。他声音说的那么小,谁听得见他的道歉啊! 忍耐,一定要忍耐。甄箭压下心中的怒火,大声朝那对夫妇道:“对不起,是我的马车行的太快,撞到了夫人,还请夫人原谅。” 那中年男子,看着衣着光鲜,却有些狼狈的公子与自己媳妇儿道歉,还奉上了五十两银子。怕事的他,忙伸手接过银子道:“原谅,我代夫人原谅了。” “太少了。”对银子没什么概念的沐纤离,觉得这五十两的赔偿金太少了些,便又说了一句。 甄箭咬着牙,又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张一两百面额的银票,递给了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一辈子也没见过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感激的看了沐纤离一眼忙伸手接过。只觉得他婆娘这一撞真是值了,这腿撞折了再养上三个月,最多不过花个三十两银子。那么他便还能剩下一百二十两银子,有了这么些银子,他们一家日后都吃穿不愁了。 这歉也道了,银子也赔了,也得了原谅,甄箭便看着沐纤离等着她的指示。 “撞了人,便拿银子了事,呵呵,这皇城的官家公子和小姐的做派,当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那白衣女子冷嘲道。对于这中拿银子了事的行为十分的不耻,既然这男子的马车撞了人,那便该按东陵律法办,该见官见官该受罚受罚。 柳心微微蹙眉,看着那白衣女子,她本来还对这个帮这妇人出头的女子十分有好感。但是如今她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她家小姐的不是,对白衣女子的好感瞬间降到了冰点。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送这妇人去医馆。在这妇人的腿未痊愈之前,这医药费都得你来出。”沐纤离说完后,又对这那对夫妇道:“我还有事儿,这医馆我就不去了。若是他没有按我说的做,你便到镇国将军府找我,我自会收拾他。” 那中年妇人虽然痛得厉害,却还是勉强的扯出了一丝微笑,看着沐纤离十分感激的道:“谢谢沐小姐了。” 她今日可算是遇到好人了,若不是这沐大小姐帮她。这甄家的少爷也不会给她赔礼道歉, 赔她这么多银子。 那白衣女子,见这被撞的妇人,对沐纤离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只觉得这妇人的骨头真软,给了她点儿银子便什么都不计较了。若不是她帮忙拦着这马车,这人早就跑了,这妇人却对她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 甄箭让车夫帮忙,同那妇人的丈夫一起,把那妇人抬上了马车。心中暗想,等这对夫妇回家之后,再找人把这对夫妇给做了。敢接受他的道歉,那便用命来抵! “对了。”沐纤离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已经坐上马车的甄箭道:“若是日后,这对夫妇或者他们的家人,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所以你最好,把你那想要以后找他们麻烦的心思收一收,不然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提剑上甄府去!”说着她又对所有围观的百姓道:“你们之中,有与这对夫妇相熟的,或者是住得近的都帮忙看着一下。若是他们家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传个话给我就行,我自会收拾这甄箭。” 像甄箭这样的小人,丢了这么大的脸,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是悄悄的除去几个平头百姓,还是敢的。 “放心!沐大小姐,我们都会看着的,一有问题便会托人告诉你。” “我就住她家隔壁,我会随时盯着的。” “大小姐想的真是周到,这样一来就不怕这甄家少爷报复了。” 不但不用害怕这甄家少爷报复,这甄箭少爷日后怕是还得护着这对夫妇呢!毕竟人家沐大小姐都说了,只要他们出了任何事情都会算到甄家少爷的头上。 甄箭气得牙痒痒,没想到这个煞星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这下他还真的是不敢动这对夫妇了,还有这不管这对夫妇出了什么事情都算在他头上,这也太不讲道理了些。他大爷的,那他日后岂不是还要找人看着她们,免得她们出事了。 “本少爷才不是那样的人。”甄箭梗着脖子说出这句话来,随后放下了马车帘子,驾车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见马车走远,沐纤离挥了挥手对围观的百姓道:“好了,大家都散了!” 围观的百姓开始散去,不过有人看着她的丫鬟拿着包袱,身后还跟着马儿。而她又是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便猜她这是要出城。 “大小姐这是要出城吗?怎么不多带些人?” “如今三国的使臣还没走呢!现在危险的很,可不敢一个人出城啊!” “大小姐得注意安全啊!” 见他们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全,沐纤离十分感激的朝众人笑了笑道:“多谢大家关心,我自会注意安全的。”其实父亲已经暗中安排了人保护她,不让人明着跟着她,也是想要引上次埋伏她的人再次出手而已。 “奔雷。”她唤奔雷上前,准备上马出城。 奔雷同柳心一起走到了她的跟前,沐纤离扶着马鞍正要上马,却又听到那白衣女子冷嘲道:“不知道这镇国大将军,知道自己的女儿,如此处事会作何感想?” 沐纤离停下了动作,微微侧目看着那白衣女子。靠!这女的还来劲了是? 第151章 冒出一个小师妹 沐纤离勾唇浅笑,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道:“如果姑娘真的想知道,我家爹爹的感想。我建议你去宫皇宫门口守着,估摸着再过一个时辰我爹爹便下早朝了,姑娘你到时候可以亲自问问他。” 说完她翻身上马,拉着柳心的手,把柳心拉上马后打马而去。她并不想与这白衣女子多费唇舌,毕竟这两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就算是说也说不通的。 “哼!果真是骄纵跋扈,嚣张无礼。”那白衣女子看着沐纤离远去的背影说道。在江湖上,可还从未有谁对她这般无礼过。她瞪了沐纤离远去的背影一眼,随后翻身上了自己的白马,朝七皇子府的方向而去。 七皇子府 东陵珏无心看书,坐在窗前看着书房院子里的一丛翠竹。这传给师父的信,已经去了这么久了。照理来说这药早就该送过来了,怎么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这送药的人却还没有来呢!沐纤离的伤口估摸着开始掉痂了,这个时候是最适合擦那生肌膏的。只要在掉痂的时候,开始擦那生肌膏便不会留下疤痕。 “主子水姑娘来了。”暗影走进书房,拱手禀报道,面带喜色。 “师妹?”东陵珏微微蹙眉,没有想到他师妹水琉璃会来。难怪那早该送到的药,到现在还没有到,原来是他师妹水琉璃亲自送来的。 “我这便去前面迎她。”对于这个突入到来的师妹,东陵珏虽然十分意外,但也是很高兴的。 他正要起身走出书房,却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师兄不用迎璃儿了,璃儿脸皮厚自己走进来了。”一身白衣带着面纱的女子,翩翩然走进了书房。 看着眼前带着面纱的师妹,东陵珏嘴角上扬,两三步上前,笑着道:“两年不见,璃儿都长成大姑娘了。” 东陵珏虽然不喜女人近身,但是对这个小师妹却是十分喜欢的。 当初他身中寒毒,父皇寻得药王谷的谷主救他。可他师父在江湖上是个怪人,只凭自己的心情来救人。而且江湖与向来都是不与朝廷来往的,所以不愿意出手。后来在他父皇放下身段的百般恳求之下,师父才答应救他。但是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便是让他拜入他的门下。而且与他治病的时候,不能在宫中,只能是在药王谷。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父皇答应了师父的要求,让他拜了现在的师父为师。送他到药王谷,医治身上的寒毒,并在治疗寒毒的时候教他医术。再他十五岁之前,几乎每年都会因为寒毒发作去一次药王谷,一去便会待上个两三月。 师父不喜外人进入药王谷,所以每次他在谷中治病的时候,暗卫和随从都只能在谷外等候。药王谷内除了师父和师妹,便只有一对负责人师父师妹生活起居的药童,但是那药童还是哑巴不能说话。而且师父性子古怪也不喜欢说话,所以这唯一能与年幼的他说上话的便是这个小师妹了。那时候师妹也不过刚学会说话,路还走不稳,但是却终是喜欢粘着他。总是迈着小短腿儿,跟在他身后咬字不清的叫他“湿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算是看着这师妹长大的。所以二人的关系十分亲厚,他也一直把这小师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 水琉璃闻言扬着下巴道:“两年前,师兄也是这句话。璃儿都十八了,都快成老姑娘了。” 虽然这东陵女子及笄之后便可要嫁人,而且若是这十七八岁还未成亲就会被人说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但是这江湖儿女便不在乎这些,所以成婚也会比较晚一些。 “你尽浑说。都进屋这么一会儿了,师妹还不把面纱摘下来?”东陵珏笑着说道,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笑着道:“师兄不说,璃儿都要忘了自己还戴着面纱呢!”说话间她已经取下了面纱。面纱下是莹白如玉的脸,小桥笔挺的鼻子,不点而红樱唇,还有光滑的尖下巴。这便是江湖第一美人儿,药王谷谷主,神医水无痕的女儿,水琉璃的倾世之貌。 “这一路行来遇到的苍蝇实在是太多,璃儿不得不戴上这面纱出门。”她撅着嘴抱怨的说着。江湖上的人听说她出了谷,一个个的便跟苍蝇一样飞了过来。有找她治病的,也有单纯的为追求她而来的。她不胜其烦,于是出谷后的第二天,便开始带着面纱赶路了。 “是师妹长得貌若天仙,才引得他们追随。我家师妹长得如此漂亮,不知道哪位少侠才能娶到呢!”东陵珏难得打趣人家。 水琉璃面上一红,瞧了他一眼道:“我可瞧不上他们。”她瞧上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从小便爱慕这个唯一的师兄,只是一直未曾告诉过他而已。 “对了,师兄你是何处受伤了?快给我瞧瞧,我给你擦雪肤生肌膏。”见到师兄太过欣喜,她都忘记了此次前来皇城的正事儿了。 “那雪肤生肌膏师妹带来了?”东陵珏看着她问道。 她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道:“我爹本来是让药童来送的,可是璃儿心里实在担心得很,便亲自过来送药了。” 她这师兄的医术可不在她之下,普通的伤口要祛疤,这膏药师兄便能配出来。可是此次师兄竟然传信到药谷,让她爹送生肌膏到皇城,她猜想她师兄一定是受了极严重的伤。她又担心又着急,也想看看她师兄便亲自送生肌膏到皇城来了。 “给我!”东陵珏摊开了修长的右手。 她以为他师兄是想自己上药,便把装有雪肤生肌膏的小瓷瓶,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东陵珏收留拿着小巧的瓶子,笑了笑,随即又递给暗影:“送过去!” “是。”暗影双手接过小瓷瓶,退出了书房。 “诶?师兄这是为何?”水琉璃不解的看着自家师兄。看这样子,这生肌膏并不是她师兄要用的,不然师兄也不会让暗影把生肌膏拿走。 东陵珏解释道:“受伤的并不是我,而是旁人。” “呼……”水琉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原来她师兄并未受伤啊! 她嗔怪的看着他道:“师兄也真是的,那飞鸽传来的书信上也不写清楚。璃儿和爹还以为是你受了伤呢!好不担心。如今看来,我与爹他老人家都是白担心了。” 东陵珏忙拱手道歉道:“是师兄的不是,信上没写清楚,让师妹和师父担心了。” “哼!知道就好!未了补偿璃儿,璃儿在皇城这些日子,师兄可得好好的带璃儿四处玩玩儿。”她双手环胸挑眉看着东陵珏说道。 听他师妹这话的意思,是要在皇城多待些日子了。不过她难得来这皇城一趟,是该多待些日子玩儿够了再走。 “好。”于是乎东陵珏便满口答应了。 这个时候宋嬷嬷走了进来,看着与自家主子站在一起的绝色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七皇子有个小师妹她是知道的,不过这小师妹未曾到过皇城,所以她也未曾见过。都说这七皇子的小师妹,是神医之女,而且还是武林第一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这水姑娘长得当真是好看,跟那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比起来也不逊色半分。 “七皇子,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水姑娘一路奔波,还是先让老奴带水小姐先下去休息!”宋嬷嬷双手放叠加,放在腰间低着头说道。 东陵珏想了想道:“也好,师妹你先随宋嬷嬷下去休息!这宋嬷嬷是府里的主事,你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宋嬷嬷便可。” “那我先回房放一下行礼,梳洗一下再来找师兄。”说完她又对宋嬷嬷道:“嬷嬷琉璃初来乍到,日后便有劳嬷嬷照顾了。” “水小姐客气了。”说完水琉璃便跟着宋嬷嬷去了水月楼的客房。 第152章 送药膏不收 暗影拿了雪肤生肌膏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镇国将军府,但是还未进府便被告知,这大小姐并未在府上。而去了大营,还说这几日可能都要留在大营里不会回府。他本想把这雪肤生肌膏直接给镇国将军府的下人,让他们代为转交给沐大小姐。但是这雪肤生肌膏这么珍贵,不亲自交到沐大小姐的手中,他又不放心。而且不亲自送到沐大小姐的手中,这沐大小姐又怎么能感受到他家主子的苦心呢! 暗影再三思索后,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沐家军大营。 沐家军大营,小的操练场内,沐纤离正在检测林玉他们对神臂弩的使用熟练度。这个时候,驻守营门的士兵,朝她走了过来。 “大小姐,大营门口有一个男人,自称是七皇子的影卫,说要见你。” 影卫?莫不是暗影? “他可有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士兵摇了摇头道:“小的不太清楚。” 沐纤离微微蹙眉,心想这暗影亲自来大营找她,应该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的。她看了一眼拿着神臂弩,射击的林玉他们一眼,随即对自己身旁的小蔡道:“你先盯着一下,我去去就来。” “好!”小蔡立马应道。 到大营门口的路上,沐纤离都在想,这暗影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东陵珏都把她当陌生人一样,这会子怎么又让暗影来找她了呢? 还没想出来,她便走到了大营门口,看见了穿着一声黑色劲装手里腰间佩戴着长剑的暗影。而且他也看到了她,连忙朝她走了过来。 “沐大小姐。”暗影拱手施礼。 沐纤离也朝他拱手回了礼,随后又问他“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我是来送药的。”暗影一边回答,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双手递给了沐纤离。 “这是雪肤生肌膏,我家主子,特地问他师父水神医要的。今日刚一送来,主子便让我给大小姐送来了。” 雪肤生肌膏?还特地问他师父要了送过来的!他们不是不熟吗?他有必要这样做吗?这药膏一到,还让这暗影亲自送到了大营里来给她。说实话,她真的是搞不懂这东陵珏了,他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见她不接,只是盯着他守中的小瓷瓶看,暗影又道:“这雪肤生肌膏,对祛疤有奇效,只要大小姐擦了这雪肤生肌膏,再严重的疤痕都能祛除。这雪肤生肌膏可是千金篮球的祛疤神药,有钱都买不到的。”他主要是想要体现以下这雪肤生肌膏的珍贵,自家主子对她有多好。 那知道却听到那沐纤离道:“这药膏这般珍贵,纤离还真是不敢收呢!兄长和父亲也给我寻了不少祛疤生肌的膏药,我有哪些药便可以了,你还是把这药膏拿回去!顺便帮我带个话给你家主子,就说纤离多谢他费心了。” 没错她就是在赌气,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太幼稚了一些。但是既然她跟东陵珏,都是没有关系,不熟的人,又凭什么收他送的药膏呢!要不是不知道,东陵珏这些日子给她送的那些药膏有价值几何,她都想把那些药膏的钱全部给他。 “不、不是……”暗影懵了,没有想到这个沐大小姐竟然会不收这药膏。这可是他家主子,特地为她要来的药膏啊!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怎么感恩戴德的把这药膏收下呢! “这药膏是主子特地……” “我知道这药膏是你家主子,特地问他师父要来的。可我与七皇子非亲非故的,实在受不起这么珍贵的药膏,你还是拿回去!以后也不用再往镇国将军府送药了,我的伤已经好,而且镇国将军的药多得已经可以开药铺了。”说完她也不等暗影说话,直接转身朝大营里面走去。 暗影一脸懵逼的看着沐纤离越走越远,“这、这叫怎么回事儿啊?”这沐大小姐是怎么了?怎么连他家主子送的药膏都不收了。以前往将军府送的东西,明明都收下了的啊!难道她察觉到主子有意疏远她,所以生气了,连药膏都不收了? 七皇子府 “怎么去了这么久?药可送到了?”东陵珏从杂书中抬起头,看着走进书房的暗影问道。这从七皇子府到镇国将军府,来回最多不过一个时辰。可是这暗影,去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回来。 暗影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家主子说,沐大小姐没有收那雪肤生肌膏的事情。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大小姐去了大营并不在府中,所以小的便直接送了那膏药去大营。可是……” “可是什么?”东陵珏放下了守中的书,看着暗影追问道。 “可是,沐大小姐没有收,说她家的药膏已经够多了,不用咱们在送药过去了。”说着,暗影一边留意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一边从怀里要出白色的小瓷瓶,放在了东陵珏面前的书桌上。 没有收?东陵珏看着书桌上的小瓷瓶沉下了脸。虽然这镇国将军府的药膏是很多,可是那些东西的祛疤效果,连这雪肤生肌膏的百分之二十都赶不上。难道,柳之敬没有告诉过她,她那手上的刀伤会留疤吗? “她还有说其他的吗?” 暗影吞吞吐吐的道:“她说与殿下非亲非故的,受不起这么珍贵的药膏。” “呵呵……”东陵珏冷笑了两声,拿起桌上的瓷瓶冷嘲道:“她这是在避嫌,跟我撇清关系呢!”那让她与自己避嫌的人又是谁呢?东陵清流?还是云天呢? 这有些事情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家主子说这沐大小姐是在避嫌跟他撇清关系。可是在他看来,分明就是他家主子的有意疏远,让沐大小姐察觉到了,在跟他家主子置气呢! “不要就不要,反正留疤的又不是我。”东陵珏没好气的说着,紧紧的捏着那瓷瓶,放佛要把那瓷瓶捏碎一般。不过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捏碎,把瓷瓶放在了桌上。起身去找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把白色瓷瓶里的膏药,一点儿一点儿的用小勺子舀到了黑色的瓷瓶里。 暗影抓了抓头,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一刻钟过去后,白色瓷瓶里的药全部都到了黑色的瓷瓶里,装好后,他把黑色的瓷瓶给了暗影。 “把这药交给景凌!让他别告诉沐纤离是我送的,只说这是他寻来的祛疤膏药,不然她又该不收了。”他终究还是不忍,在她那雪白的藕臂上,留下一条丑陋的疤痕。 “哦!”暗影接过了药膏,心想他家主子为这儿沐大小姐当真是费劲了心思呢! 再说这沐景凌收到了暗影送来的药膏,翌日便直接拿着药膏去了大营。虽然他很想告诉自己小妹这药膏是七皇子送的,但是想起暗影给他说的话便又忍不住了。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七皇子与他家小妹是怎么了?明明以前关系很不错的呀!怎么闹得这么僵,送给药膏还不能让小妹知道是七皇子送的。 这几日沐纤离非常忙,虽然按照只的训练计划,林玉他们都练得十分不错,体能,速度,射击,还有当兵作战方面都已经达到了要求。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地方需要加强,比如协同作战方面就有很大的缺失。 所以她最近都一直在对他们,与同伴的配合这方面进行训练。并且,绘制了一副在实战中,用手势指挥交流的图纸,让他们天天看天天用。好在他们都是接受能力极强的人,很快便记住了所有的手势并且还是分熟练。他们经常在大营里的时候,不说话全都用手势比划。以至于别的将士,都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们。 第153章 原来如此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一月之期便要到了。为了对抗演习的事情,沐纤离在期满的头两日,回了城并且约了云天,在宝泰楼详谈。 这件事情她不想父兄插手,便拿着自己的对抗演习的详尽计划,独自一人去了宝泰楼。拒绝了哥哥和柳之敬,要与她一起来的提议。 这宝泰楼的雅间儿,她早早的就订好了,并且告知了云天雅间儿的名字,让云天到了后直接到雅间找她就行了。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的了,可是没想到当她推开雅间儿的门时,发现云天已经坐在雅间里等着他了。 “云大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沐纤离走了进去,关上了雅间儿的房门,走到了圆桌旁坐好。 云天想的有些局促的抓了抓耳后道:“我娘亲说与女子还见面,只能早到不能晚到,我便提前到了。” 他有些不敢看着她了,这都怪他娘亲和小妹,出门前说了些有得没得,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是真心敬佩她这样的女子,也是真心结交,并未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可是今天他娘亲和小妹,一听说沐纤离约了他在宝泰楼谈事情。一大早便到了他房里,开始告诉他,要如何做才能讨女子还欢心,怎么样做才能让女子更喜欢他。他娘亲更是直接了当的告诉他,说沐纤离这个儿媳妇她看上了,让他好好努力好好把握。 以至于他现在,一看到沐纤离的脸,这心就忍不住嘭嘭直跳。只觉得这只穿了一身天蓝色窄袖劲装,一头青丝全部束于头顶,打扮偏男性化的她越来越好看。 沐纤离觉得他这话没毛病,把写好的对抗演技计划放在了桌子上。不过她觉得这云天,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云大哥今日穿的很是帅气呢!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头戴金冠,比那日在护国寺穿的要华丽许多。 “这是我做的详尽计划,云大哥,你再看看,若有什么不同意见之处,咱们在讨论。”沐纤离把自己做详尽计划,用手推到了云天的面前。 虽然心里有些异样的情愫,但是云天还是收了收心,拿着沐纤离做的详尽计划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想了想道:“纤离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四百云家军,守着已经废弃不用的西城门。而你的二十人,对西城门发动进攻,以一当二十,你是对你手下的那而是个兵太有自信?还是太小瞧我云家军了?”说实话这云天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有一种云家军被她小瞧了的感觉。 其实呢!沐纤离本来是想来个,山林作战什么的。可是那样的范围太大,面积太广,皇上他们也没办法看见。所以才想了这个攻城对抗演习,只要皇上他们坐在城墙上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呢!对我手下的兵自然是很有自信的,不过也绝对没有小瞧云家军的意思。但是若是不以少胜多,怎么能体现出我练出来的兵很厉害呢!若是云大哥觉得是被小瞧了,那么就请云家军到时候奋力阻拦守城了。”她说完冲云天嫣然一笑。以一当二十算什么,若是再给她一下时间,以一当百都不是问题。 云天被她这笑弄得心又乱跳了一阵,随即也十分有自信的道:“放心,有我云家军在,绝对不会让你们破了城。”他对自己手下的兵还是十分有自信的,所以这个攻城的对抗演习,赢的一定是他们。不他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准备派出他晕家最精良的兵来,不然输了会很丢人。 “那我拭目以待。”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对手,绝对不会留情,也不会放水。让所有人的看到,她那二十个少年,如何破那四百人守着的城门的。 两人有商谈了一些细节问题,这一谈便谈到了饭点。随后两人便又点了酒菜,二人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云天没有想到,与女子喝酒聊军事也能如此酣畅淋漓。 酒足饭饱,对抗演习的事情也都谈完了,二人便要回府。 两人并肩走出了雅间,云天想到他娘亲说过,作为男人要送女子回家。犹豫了一下,看着沐纤离道:“纤离你今日,可是骑马来的?” “是的,云大哥呢?”沐纤离回答后,也礼貌性的反问道。 云天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咱们咱们一起走!正好我回去也要路过镇国将军府。”云天说完手心紧张的冒汗,就怕这沐纤离回拒绝。其实他家与镇国将军府,是南辕北辙根本就不顺路。但是‘我送你回去!’这样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来,只能找这顺路的借口。 不得不说,顺路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好呀!”沐纤离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顺路为什么不一起走呢! 听到她的回答云天笑了,与沐纤离一起往楼梯口走。 当他们走到叫做竹居的雅间儿门口的时候,那雅间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师兄,这香酥鸭子可真好吃,要不是吃不下了,我还能再吃两只。”水琉璃习惯性的抓着东陵珏的袖子一角,跟着他走出了雅间儿。 东陵珏任她拉着袖子,好笑的道:“璃儿若是喜欢,师兄日后再带你来吃。” 那一声‘璃儿’叫的沐纤离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正好对上了东陵珏的视线,两人皆是一愣。沐纤离看着抓着他袖子,与他站在起的绝美女子。他口中的‘璃儿’便是她!难怪他要与自己疏远装不熟了,原来如此啊!他以往对只的照顾还有温柔,也只是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一个‘离’字! 东陵珏没有想到,会在这宝泰楼遇到沐纤离还有云天。东陵珏微微蹙眉,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沐景凌还有她那丫鬟柳心的身影,而云天似乎也未带随从。所以,今日她们二人是撇开了其他人独处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从旁边的雅间里走出来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毫不避讳,所以让沐纤离与他避嫌的人便是这云天了。 水琉璃见走在自己前面的师兄不走了,便扭头一看,就看见了那个跋扈无理的沐纤离,正跟一个男子站在一处看着她家师兄。 第154章 七皇子心情很烦躁 “沐大小姐?”最后从雅间内走出的暗影,颇为讶异的看着沐纤离。都说这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他家主子来宝泰楼吃个饭,都能跟她遇上,很显然她们二人是有缘分的。 看到东陵珏,云天忙拱手施礼:“见过七皇子殿下。” 沐纤离的唇动了动,也如同云天一样,朝东陵珏拱手施礼。 “嗯……”东陵珏点了点头受了礼,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云少将军也到此处用饭?” 云天笑着道:“与沐大小姐有些事情要商谈,便约在此处顺便一起吃个便饭。对了,这位姑娘是……”这姑娘生的很美,而且看起来跟七皇子的关系甚是不错。这姑娘莫不是七皇子的心上人? “这是我师妹水琉璃,琉璃这位是威武将军府的少将军云天,这、这位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东陵珏还未介绍完,便被水琉璃给打断了。 “沐纤离,这位沐大小姐我已经见过了。”她神色孤傲,微微扬着下把,语气中带着嘲讽的意思。作为武林第一美人儿,药王谷谷主的女儿,她的娇俏只会在自家师兄面前展现。在旁人面前,她永远都是高冷的女神范儿。 听她的声音,沐纤离便知道了东陵珏的师妹,为何会说见过自己了。这女子就是那日拦住甄家马车的女子,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东陵珏的师妹。 她们已经见过了?东陵珏看了看沐纤离,又看着自师妹问道:“你们已经见过了?什么时候?” “刚进城的时候就见过了,这沐大小姐的处事方法,当真是让璃儿眼界大开。”水琉璃看着沐纤离阴阳怪气的说着。对这个盯着自家师兄看的女人,没有半点儿好感。 闻言沐纤离不语,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水琉璃。 云天没听出这水琉璃是在反讽,只当她是在夸沐纤离呢!也点着头道:“纤离为人直率大胆,处事自然与常人不同,能让水姑娘眼界大开也不奇怪。” 她明明是在反讽沐纤离好嘛?怎么到了这个男人的耳朵里,倒成了夸沐纤离了?水琉璃淡淡的瞟了云天一眼,她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是这威武将军府的少将军,云天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此人是一个刚正不阿,智勇双全的人,像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沐纤离这样嚣张跋扈以权势欺人的人在一起吃饭呢!而且言语之中,对这么沐纤离似乎十分看重敬佩。 她抬起头看着师兄道:“师兄你是不知道,那日我进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妇人被一辆官家公子的马车给撞了。那官家公子撞了人后,不管不顾便要离开。璃儿便拦住了他,这个时候沐大小姐就出现了。”她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沐纤离又接着道:“这沐大小姐不将那撞人的马车主人送官,反到让那马车的主人拿银子补偿了事,当真是让璃儿大开了眼界。师兄,这东陵律法在这皇城是不是都形同虚设啊?”她向东陵珏问道。 东陵珏看了一眼沐纤离,随即摇着头道:“不是,按东陵律法故意伤人者,杖责五十,还要坐两年牢狱。”这似乎,不是沐纤离的行事风格,难不成那撞人的人是她相熟的人? “水姑娘是不是还有些细节忘了说呢?”旁人误会她,她可以不在意,也不想解释什么。但是她唯独不想这东陵珏误会她。“姑娘是不是忘记说,我出手教训了那甄箭,还让他给那被马车撞伤的夫人赔偿道歉,并且支付那妇人腿上未好之前所有的药费。” “说了又如何?难道救能掩盖,你们这些官家子弟,出了什么事情便用银子来解决,视东陵律法为无物的事实吗?”在她看来,那甄箭既然伤了人,便应该受到应有的惩处方为正道。 云天觉得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药味有些重,忙打着圆场道:“水姑娘是不是对纤离有些误解?纤离绝对不是那种视东陵律法为无物的人,纤离那样做应该是有她的理由。” “哦?那我到想看看,这没把东陵律法放在眼里的沐大小姐有什么样的理由?”水琉璃双手环胸,挑眉看着沐纤离。 沐纤离习惯性的勾了勾唇,看着东陵珏身旁的美人儿道:“看水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吃穿不愁家底殷实的人!” “那是自然。”她接话说道。她贵为药王谷谷主之女,吃穿这些东西都不需要她去思考。 “难怪,这水姑娘不懂这民间疾苦了。那妇人穿着粗布衣裳,衣裳上面还有布丁,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她家中十分贫困。送官是会让那甄箭收到应有的惩罚,但是那腿被撞折了的妇人要怎么办?要知道东陵律法规定,故意伤人是杖责和蹲大牢,可没规定要再负责那妇人的治伤的医药费。水姑娘你可知道,对于一个贫困的农家来说,这治疗断腿所花的银子,对她们来说可是天文数字。他们根本就负担不起,说不准儿那妇人的腿,便会因为无银钱治疗而废掉。一个家庭,因为主妇成为了拖累,而被拖垮了呢!还是水姑娘觉得户部侍郎宅心仁厚,会给把自己儿子送进大狱的妇人,进行人道主义的赔偿呢?”沐纤离说道最后,笑着看着她问道。 水琉璃顿时语塞,她并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见她不语,沐纤离又接着道:“我自认为处理得没有错。既出手教训了甄箭,又让他给那妇人道歉,让那妇人受到了应有的尊重。还让他赔了那妇人银子,让她在受伤期间可以不用为银钱发愁安心养伤。而且我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也没有都没有说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貌似只有水姑娘你有不同的声音而已。” “那是因为他们都怕你,就算心里觉得你处理得不对,也不敢说出口来。”水琉璃有些牵强的说道。 云天皱着眉头道:“纤离考虑得十分周到,我觉得这样处理并无不妥,水姑娘确实是误解纤离了。”比起把甄箭送官,还不如出手教训一番,让他赔礼道歉来得强。 听到云天这么说,沐纤离冲水琉璃挑了挑眉,眉眼之中有些挑衅的意味。她不是说她处理的不对吗?没把东陵律法放在眼里吗?听听!人家云大哥都说她处理得并无不妥呢! 东陵珏也觉得她这样处理,适十分合适,但是却未说出来。因为这云天,一口一个纤离的叫着,听在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好了,云大哥,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走!这七皇子看样子也要回去了,我们就不要耽误人家的时间了。”沐纤离脸上带着浅笑,看着云天说道。 ‘我们’呵!他们竟然开始自称我们了?东陵珏只得心里一阵烦躁,神色也阴沉了几分。 “那我们先告辞了。”云天朝他拱了拱手,随后便与沐纤离一起下了楼。 又是一句‘我们’,东陵珏从未觉得如此烦躁过,他一言未发,抬脚也朝楼梯口走去。 “师兄等等我。”水琉璃见自家师兄说都不说一声便走,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第155章 谎言戳破 镇国将军府门口,有一奇。,身份尊贵飞扬跋扈的荣小王爷,正巴结着镇国将军府门口的守卫,赢得路人频频侧目。 “我听说你们家小姐都回府了,你便让我进去!”东陵清流难得低声下气的跟一个守卫说话。 那守卫一脸为难,弯着腰哀求道:“小王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大将军有令,小王爷与狗不得入内。小的实在是不敢,放小王爷您进去啊!”他其实也很想放这小王爷进去的,可是无奈军令如山啊!大将军的命令,他们实在是不敢违抗。 “哎哟!小兄弟,这话你十天前就说过了。那时候你家小姐还在养伤,你家大将军不让小爷进去还情由可原。可是你家大小姐的伤如今都好了,这命令应该算不得数了。”东陵清流用手揽着那小守卫的肩膀,打算用套近乎这一招,让这小守卫放他进去。 这个沐伯伯实在是太小气了,虽然害沐纤离伤口裂开,的确是他的错。可是他几次诚心诚意的来道歉,都被这沐伯伯拘之门外。后来他想等沐纤离好些了他再来!可是这沐纤离又跑到大营去了。今日一听说这沐纤离回来了,他便过来看她了,那知道又被拦在了门外。说什么,‘小王爷与狗不得入内,’他有那么招人嫌吗?沐伯伯竟然把他与狗相提并论。想他东陵清流,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倜傥的一支花好吗? 那小守卫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十分无奈的道:“小的放小王爷进去也没有用,因为大小姐一大早就出府去了,如今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东陵清流皱起了眉头,随即又看着那小守卫问道:“那你可知道,她去了何处?” “大小姐。”那小守卫忽然看到,大小姐正同云家的少将军,骑着马往这边走了过来,便叫出了声。 “是啊!我问的就是你家大小姐她去哪里了?”东陵清流背对着大街,所以并未看到沐纤离已经回来了。 那守卫朝大街上一指道:“我家大小姐回来了。” 东陵清流转身一看,只见沐纤离与云天,并驾齐驱正往这边而来。而且两人虽然都是骑马而行,但是这距离却隔得十分近,在马上还有说有笑的。 “云天?他怎么跟沐纤离在一起?”东陵清流看着与沐纤离说笑的云天,满脸的不高兴。 东陵清流顶着一张宝宝不高兴的脸,转身走下了台阶,站在台阶下等着二人的到来。门口的守卫,也跟着下了台阶,因为他要去给大小姐牵马。 最后两人的马在镇国将军府门口停下来,老远沐纤离就看到了东陵清流。她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东陵清流了,因为上次两人发生了一些摩擦,所以这东陵清流便没再来过将军府了。她还以为,这东陵清流是因为被她爹爹拎下了马车,生气了所以才不来看她了呢!没有想到今日,他又来镇国将军府了。 二人在东陵清流面前下了马,小守卫连忙接过沐纤离手里的缰绳,牵着奔雷去马房吃草了。因为云天马上就要走的,所以并未把马交给小守卫。 “小王爷。”见到东陵清流,云天便朝他拱手施了礼。都说这纤离与这小王爷关系不错,所以在此处见到东陵清流他并不觉得奇怪。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最了解男人。虽然这个小王爷,是个出了名的风流公子,但是这个小王爷似乎是喜欢纤离的。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小王爷算的上是他的情敌! 东陵清流双手环胸,用十分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天。见这云天今,穿的很是俊美顿时便不黑脸了。跟沐纤离在一起,穿的这般好看,这内心的企图那是可想而知的。 “哟!云少将军今日是去相亲了吗?穿得这么好看?”东陵清流毫不客气的看着云天说道。 云天耳根子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沐纤离,随即抓着耳后道:“好看吗?我穿得很平常啊!” 今日这衣裳是他妹妹选的,这发冠是他娘亲选的,为的就是能让他在纤离面前有个好印象。 “你莫胡说,是我约了云大哥谈事情而已。”沐纤离蹙眉看着他说道。 云大哥?东陵清流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这云天跟她什么关系,她竟然喊云天云大哥。她养伤的时候,他常去看她,陪她说话,给她送那么多好吃的,也没她叫自己一声清流哥哥啊! “哼!谈事情就谈事情呗!穿的这么好看做什么?”东陵清流没好气的说着。 云天见他这不高兴的模样,心想这小王爷定是吃醋了。 “这事情可谈完了?”东陵清流又看到沐纤离问道。这云天跟着她一起回来了,莫不是还要进府再去谈谈。 “谈完了呀!”她如实答道。 “既然谈完了,这云公子怎么还不回威武将军府,跟着小离儿到镇国将军府作甚?”果然这个云天就是没安好心。 沐纤离觉得他有些过了,便道:“云大哥与我顺路,我们便一起走了,难道这不可以吗?”这个东陵清流,对云大哥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顺路……哈哈哈……”东陵清流抱着肚子大声的笑了起来。 “我的天,他竟然说顺路,呵呵呵……” 他说在发什么神经,她和云大哥顺路,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吗?果真,这东陵清流就不是个正常人。沐纤离皱着眉,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见谎言要戳破了,云天有些慌张的道:“纤离,我先回去了。”说完他翻身上马,一甩马鞭打马离去。若是东陵清流当着沐纤离的面,戳破他那顺路的谎言,他一定会窘迫得要死的,所以才要赶紧逃走。 “咦……你别走啊!”东陵清流冲着他打马离去的身影大声喊道。 “你有病是吗?有病就赶紧回家吃药。”沐纤离说完不理他,直接上了台阶往府里走。 “诶!你等等……”东陵清流拉住她的手道:“我可没病。”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给了他一个‘没病你笑成那个鬼样子的眼神,’很显然她并不相信他这没病的言论。 第156章 云天,心机男 东陵清流跟着沐纤离进来了镇国将军府,门口的守卫见他与大小姐一起便未曾阻拦。 “你日后少见那云天。”他走在沐纤离身侧,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她说道。 “为什么?”她不解,她也没听说过这云天同他有什么过结啊!可是他似乎很排斥云天的样子,与云天说话的时候也很不客气。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东陵清流觉得这沐纤离太傻了,他都察觉到这云天对她没安好心了,可是她自己却还没有发现。 “自然是因为他对你没安好心。” 沐纤离听到这么说后,停下了脚步,拧着眉看了他一阵儿道:“你果真是有病,赶紧回家吃药。”是她主动找云天帮忙的,如今倒成了云天对她没安好心了。 “你这女人,怎么就不这么不听话呢!那云天对你真的没安好心,我是男人这事儿我清楚。”一个男人是不是对一个女人有企图,他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沐纤离微微蹙眉,脸上已有不悦之色。 “咳咳……”东陵清流咳了咳,正色道:“因为他骗你啊!” “哈?”沐纤离面露错愕之色,出声问道:“他何时骗我了?”她和云天之间要谈的事情是什么,这东陵清流应该都不知道,怎么还忽然说起这云天骗她来了。 “就方才啊!威武将军府明明就在城西,这镇国将军府在城东。他却说与你顺路,与你同行回府,你说他这不是对你心怀不轨,没安好心是什么?”东陵清流说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对云天这种说顺路,送沐纤离一起归家的行为十分不耻。这个云天看着人正正经经的,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拐弯儿,其实就是一个心机男。 说实话这个威武将军府在何处?她还真的是不知道。所以在云天说顺路同行的时候,也未曾拒绝,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她断没有想到,这云天竟然在说谎。难怪,在东陵清流得知她二人是因为顺路,一起回来的时候,他会那么慌张的离开。 “这……”沐纤离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里却不由的为云天找着借口,说不准儿这云天是个绅士,所以借顺路送她回家呢!对她并无什么旁的心思。 东陵清流见她不语,决定再添一把火,让这沐纤离离云天远远的。“这云天不诚实,更不老实,这样的男人日后可不能来往,指不定日后还怎么骗你呢!” 他觉得云天是心机男,其实他自己才是个心机男。 沐纤离觉得这东陵清流说的太过了,她与云天不过是君子之交,他又能骗她什么呢? “我觉得!你对这云大哥是有成见。他说顺路或许也只是因为担心我独自回府,在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而已!”毕竟她是有招惹意外的体质!这样一说便解释得通了,这云天对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见她为云天的不诚实找借口,东陵清流心理有些烦躁,道:“你莫要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一个男人送一个女人回家,绝对是别有所图的。” 反正他今日是铁了心,定要让沐纤离看透云天这个心机男。他努力了这么久,都还没混成个清流哥哥。反倒先让这云天,混成个云大大哥,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 他这么一说,沐纤离便又想到了东陵珏。他便有送自己回家过,而且有一次还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她,亲自抱着她下了马车。那送她回家还对她那么温柔的东陵珏,是否一对她别有所图呢!沐纤离陷入了思考。 见她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东陵清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倒是给小爷一点儿反应啊!” 沐纤离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从未把男人想得简单过。不过,你堂堂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却常常往我镇国将军府跑,那是不是也代表你对我别有所图呢!” “我不一样!”东陵清流有些心虚的别过脸,不去看她。 “你如何不一样了?难不成你不是男人?”沐纤离说着朝东陵清流的下身瞟了一眼儿。 作为一个老司机,东陵清流自然明白她这一眼的含意,用宽大的袖子一挡,红着耳根子冲她道:“若不是亲自验过了,小爷真怀疑你不是女人。” 他一提这茬,沐纤离便想到那日在百花楼,被他压在身下验胸的事情,顿时便变了脸色,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道:“别提这茬儿,小心我揍你啊!” 东陵清流面上一红,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咳道:“你当小爷想提啊!你可别忘了,小爷也光着身子被人看了半天,可丢大了脸。”那事都过去了不少日子了,现在还有不少的人在提呢!每次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听到有男人在议论他的身材时,他都会走上去把人家打一顿。 “那是你自找的。”至少她当时还是给他留了一条短裤的,若不是怕污了柳心眼睛,她是打算把他脱个精光的。不过若是她真的那么做了,这东陵清流指定会杀了她,才不会给跟她成为朋友。 东陵清流本想反驳两句,但是又想起他母妃说的,要顺着女儿家说话,便无奈的道:“好、好、好,是我自找的,行了!”不过他们这事儿,也不能说是谁对谁错,毕竟这都是因为误会才引起的。 “对了,你的伤可痊愈了?”东陵清流忽然想起,自己最该关心的正事儿来,便出声问道。 沐纤离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条长长的,粉色疤痕来道:“已经好很多了。我大哥不知道在何处找来了药膏,那药膏效果甚好,一直擦下去估摸着都不会留疤。”不但这疤痕好了不少不说,这疤痕周围的皮肤也白嫩了不少。 看着她手上的疤痕,东陵清流先是心痛,随后又因为她那白白嫩嫩的藕臂,耳根子又开始发红了。 “既然那药膏好,你便一直擦下去。还有那日是我不对,不该招你生气,害你的伤口裂开。”他垂下头开始正式的为那日的事情道歉。 其实那日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她自己心里不痛快,便因为他的玩笑话生起气来。 沐纤离摸了摸鼻子,含糊道:“那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 听到她这么说,东陵清流面上一喜,笑道:“那我日后可以来这将军府了吗?” “自然可以?我也没让你不来将军府啊!倒是你,我在府里养伤的那些日子,你都没上过门,我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呢!“她那伤口裂开后,柳心什么都不让她干的日子,她别提有多无聊了。那些日子她是无比的怀念,东陵清流时不时来看她,陪她谈天说地的日子。 “你可别提了,你不知道就因为我害你伤口裂开了。你爹竟然给门口的守卫下了个命令,说‘东陵清流与狗不得入内’。你当我不想来看你吗?我那是被拦在了门外呢!今日要不是刚好在大门口遇到了你,估计我还进不来。不行,你得赶紧去给你爹说说,让他赶紧把那命令给撤了……”东陵清流说着说着,便发现沐纤离在掩唇偷笑,便黑着一张盛世美颜,看着她道:“你现在是在取笑我吗?” 对于她爹下这命令的事情, 她还真是不知道,没想到她爹爹还真逗,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拿东陵国尊贵无比的小王爷跟狗比,哎哟!不行了,她要再笑一会儿。 “哈哈……我并不是在取笑你,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东陵清流满脸黑线的看着她,她这么说,分明就是在取笑他好吗?不过他还从未见她这样大笑过,她笑的时候一双凤眼微眯,嘴角上扬十分妩媚动人,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笑够了后,沐纤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改明儿我就去给我爹爹说,让他把这命令给撤了。” 随后,东陵清流便跟沐纤离一起回了秋梨院儿,不过这一路上沐纤离发现,这府里的府兵都怪怪的。原本每次见到她,都会走上前来跟她打招呼的府兵们,今日见着她们都绕道走了,而这东陵清流看府兵们的眼神也怪怪的。让她不得不想,这东陵清流是不是和她府里的府兵,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到了秋梨院儿,沐纤离便告诉了他,自己找去云天弄对抗演习的事情。东陵清流似乎很是感兴趣,拉着她问了不少,晚上在镇国将军府吃了饭才离开。 沐擎苍因为听闻云天他爹云大将军说,沐纤离要同云天做什么对抗演习的事情,吃过饭后便把她叫到了书房。 “爹爹你找我。”一身青色对襟襦裙,头发绾了个单螺的沐纤离走进了书房。看着正在书桌前,看着兵书的沐擎苍说道。 沐擎苍点了点头,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让她坐下。待她落了座后便出生询问道:“爹爹听云家那老东西说,你找了云天搞什么对抗演习,可有此事?” 她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有这事儿,我也正准备告诉爹爹呢!”她是打算把这事儿敲定了,再告诉她爹的,多以在她爹面前只字未提。 听闻她说正准备告诉自己,沐擎苍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要知道今日下朝,那云青山跟自己说这事儿的,自己半点不知情。还被那云青山笑话了,说这女儿长大了,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这个做爹的说了。 还说他家的婉仪是他的贴心小棉袄,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 “为何不找咱们沐家军呢!”沐擎苍看着她询问道。有些不理解,明明他们沐家军有那么多人,为何要去找云家军帮忙呢! “女儿这也是为了避嫌,若是女儿找咱们沐家军,到时候胜了怕是会有人说,咱们故意放水。找云家军若是赢了旁人就没话说了,毕竟这云家军为了自己的脸面也是不会放水的,所以女儿才找了云家军。爹爹你想想,若是女儿手下那二十个人,破了云家军四百人驻守的城门,那该多拉风,咱沐家军得多长脸。”沐纤离笑着对他爹爹说道。 沐擎苍开始脑补那画面,不由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挺拉风,挺长脸的。不过你当真有把握吗?你养了那么些日子的伤,训练他们的时间也不多,攻破四百人驻守的城门,怕是很困难!” 他是偷偷看过,她女儿手下练的那些兵,所以才会说有些困难。若是旁人知晓了,只会说这是天方夜谭。 沐纤离用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赢。”毕竟这演戏的过程中,有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她也不能言辞凿凿的说,自己能百分之百的取得胜利。 在沐擎苍看来,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已经是很高的了。他的长手越过书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沐擎苍的女儿,就是该如此自信。就算是输了也不丢人,毕竟这人数上悬殊太大。你若真心想从军,为父腆着老脸,去给皇上说说估摸着这皇上也是能同意的。” 她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心里暖暖的,轻声道:“女儿不会让爹爹失望,也不会让爹爹求皇上姑父的。” 父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沐纤离才回了秋梨院儿。 翌日一大早,沐纤离便去了大营,顺便还拉了一马车很拉风的装备过去。 到了她那支小队伍的操练场,发现林玉他们正在大强度的训练着,为了明天的对抗演习做准备。 “都停下!”沐纤离站在操练场中间,大声的冲他们喊道。 见她来了,林玉他们便停了下来,朝沐纤离小跑了过去。随后快速整队,十分整齐的在沐纤离面前站成了两排。 沐纤离打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少年,这些日子,风里来雨里去的训练,让这些少年们黑了不少,但是同时也强壮了很多,成熟了很多。“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相信大家都知道,明日便是约定好的一月之期,你们是骡子是马,也到了该牵出去遛遛的时候了。” 听到她这么说,林玉他们的神色都有些激动。他们相信经过,这一个月系统的训练,他们的能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普通士兵的水平。只要在皇上和文武大臣面前展示,便能震惊全场。 沐纤离又道:“为了展现你们的实力,我特地找云家军帮忙,与我们一起完成一场对抗演习。"说着她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小蔡道:“小蔡你把对抗演习的计划表发给他们看一下。” 这计划表第一份儿是她写的,剩下的都是小蔡抄下来的。别看这小蔡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参军的,但是人家也是读过两年私塾,也是会写字的。 林玉他们拿过小蔡发给他们的计划表看了起来,那刘兵识字不多,看不懂的地方就会问身旁的朱富。当看完计划表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王逸拿着手里的宣纸,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沐纤离道:“这二十对四百,人数悬殊是不是太大了些?”而且还是云家军守城他们进攻,这难度就更大了。 他们原本以为,只需跟别的士兵比试就可以了。没有想到,这大小姐竟然整了个人数悬殊这么大的对抗演习。 第157章 鼓舞军心,振士气 其他的人也与王逸同样的神色,虽然他们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这人数悬殊这么大,不免还是有些担心的。若是到时候输了,旁人可不管是不是人数悬殊太大,只会觉得是他们没有实力。 沐纤离见他们由最初的情绪高涨,信心满满,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便笑着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我既然敢做这样的演习计划出来,就代表我对你们有信心,相信你们能够做到。虽然人数悬殊是比较大,但是这人数悬殊不大,这赢了旁人也不会觉得你们有多厉害。你们是我训练出来的精英战士,精英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强出许多,那才能被称之为精英。”说着她顿了顿,接着又道:“当日我在大殿之上,也曾言明,要训练一支神兵出来。若是一个由四百人防守的城门,都不能攻破,你们又怎么能被称之为神兵呢!” 林玉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这几日他们也有尝试,与刘程他们对战过。结果自然是他们赢了,刘程他们那些沐家军中最强的亲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呢!所以他对自己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毕竟这训练成果他们都是能切身感受到的。 “若是咱们攻破了云家军四百人驻守的城门,咱们还不得名扬天下。”朱富的眼睛瞪得如铜铃大。说不准儿,他那远在老家的父母,也都能知道呢!那他可就光宗耀祖了。 那刘兵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老子现在对自己很有信心,管他四百人还是八百人,只管来便是,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输了。二十个人,输给四百人这不丢人。”若是对方是二十个人,他们也是二十个人,那样输了才丢人呢! 众人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若他们赢了自然是名扬天下,威震四国。若是输了,这二十对四百,人数相差这么大,也不至于太丢人。 “咱们都听大小姐的,大小姐怎么说,咱们就这么做。我们对自己有信心,也相信这些日子以来的付出。”魏一朗声说道,自信的神色又爬上了脸。 虽然这大小姐不过练了他们两日,便因被埋伏受了重伤,要在府中养伤没有办法顾及他们。当时他们也十分担心她的伤势,心想他们也会因为大小姐的受伤的事情,回到各自的营房了。他们整整歇了两日没有训练,但是林玉却依旧做着早晚,往返凤凰山的训练。他们那时候都说林玉傻,可是没过两天,少将军却拿着二十来天的训练计划表出现了。 那训练计划表上,详细的写明了,当天所要进行的训练,还有那些训练的益处。整整写了三十多页,那可都是大小姐一笔一划,用未曾受伤的左手写出来的。看着那训练计划表他们惭愧了,就算身受重伤,大小姐都未曾放弃过他们。依旧为他们制定着,那么系统详细的训练计划表,让懒散的他们羞愧不已。所以,后来他们都十分努力认真的,按着那训练计划表训练,每日都是超额完成训练任务。因为他们觉得,只要拼尽了全力训练,才能对得起她给他们做的训练计划表。 他们有今日这么强大,全都是因为大小姐。所以,他们愿意相信她,也愿意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完成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都听大小姐的。”二十个少年,全部大声说道,充满自信的声音冲破云霄。 见他们如此说,沐纤离那一颗有着满腔热血的心也跳动了起来。没错,这就是她要的兵,年轻,张扬,自信,无所畏惧,敢于挑战。 “很好!那就让咱们明日震惊世人的眼睛,让世人知道你们的名字。”若是明日赢了,这二十个少年,定会名震东陵。 “是!”众人齐声应道,一腔热血在激荡。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担心。他们只要相信自己能赢,只要心怀着必胜的信念,那么他们必定所向披靡。 沐纤离见振士气的效果已经达到,便又道:“虽然咱们目前,只有二十人,但是却应该有一个属于咱们这支小队伍的名字。” 众人面面相窥,心想他们不都是沐家军吗?还要取个什么名字? 沐纤离勾了够唇道:“日后咱们的名字就叫烈焰。我希望咱们队伍,能如同燃烧的烈焰,永远不灭生生不息。永远怀着如同火焰一般,炙热爱国的心。让熊熊的烈焰,筑起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墙,保卫国家百姓,还有你们的家人。” 烈焰?热血而又年轻的将士们,眼中燃烧起了一团火。日后他们的名字,便叫做烈焰了! 说完队名,沐纤离又让小蔡,把她让人拉来的一车装备发给了烈焰的所有将士们。衣服是玄色的精装,胸口的 位置绣着一团燃烧这的火焰图案,衣服料子极好。还配有护膝和护腕,护腕是玄铁所制,可挡刀剑。里衣是一件护甲,只要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便不能轻易刺穿。衣服还配有腰带,腰带也是特制的,上面可挂神臂弩,箭筒,还有匕首,长鞭,绳子之类的东西。这样的衣裳,每人两套,还配了两双牛皮长靴,一把近身攻击所用的短匕首。一套装备下来,不下三百两银子。所有的东西加起来,统共花了沐纤离小两万两银子,当然这些银子都是她自己出的。 “这衣服真好看!”朱富拿到衣服后,便直接往子的身上比划。虽然他叫朱富,可是这家中却并不富裕,从来没穿过这么好料子又这么好看的衣服。 刘兵拿着牛皮长靴,捏了捏又闻了闻,兴奋的道:“这鞋、这鞋是牛皮做的呢!” “这里衣竟然是软甲,若是穿了这衣裳打仗,被砍着都不怕了。”魏一拿着那软甲爱不释手,这可比他们以前穿的护甲好了百倍不止。在军中只有那些等级高的,校尉将军穿的铠甲防护作用才比较大。普通将士的护甲,就一块护心镜,是个铁的。其他的都是竹块儿,只能减轻损伤,根本挡不住刀剑。 王逸家境殷实,看着这套装备,便知道肯定花了不少银子。但是近来军中粮钱都十分紧张,应该没有那个闲钱来给他们置办这些装备。而且,这些装备陈校尉他们都没有,军中自然也不会单给他们置办的。而且这样的衣服款式,还有那牛皮长靴,和腰带都是从未见过的,很显然这装备应该是大小姐自己置办的。 “这装备看着都不便宜,应该不是军中置办的!”王逸试探性的问道。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看向了沐纤离。这衣服和护甲都这么好,想来应该是要花不少银子的。而且军中也从来没有置办过样的东西来过了,既然不是军中置办的,那便是大 小姐置办的了? 沐纤离摸了摸鼻子道:“确实不是军中置办,是我自己设计,自己花银子找人做的。”说完她深深的看了王逸一眼,这小子眼睛还挺毒的嘛! “应该要不少银子?”朱富摸着那护甲说道。心里十分感动,没想到这大小姐,这么为他们着想,竟然自己出银子为他们做这么好的装备。 “是花了不少。”沐纤离并不否认。“我的现银差不多都花光了,所以你们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好让皇上能够奖赏与我,这样一来这做装备的银子,便全都回来了。”她这句话可是心理话,为了这些装备,她可卖了好几副皇上赏的字画。 “能冒昧的问一句,这一套装备下来,大概要多少银子吗?”魏一怀里抱着衣裳,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犹豫了一下,心想让他们知道这装备的价钱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他们会用价钱去衡量这装备的质量,知道这些装备都不是次货。于是,她便对着他们比出了一个三个手指。 “三十两?”刘兵说完瞪着眼睛看着她。 王逸白了刘兵一眼,心想他也不看看那护甲的材质。就那做工精致的腰带,估摸着都不止三十两银子。 “嗯……”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是三百两。这软甲和护腕的质量和材质,都是极好的。所以,穿上这套装备后你们可以随便去浪。”要不是她没那个技术,不然她还真想做一身防弹衣给他们穿着。 “三百两?”众人大声说道,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很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好多人这一辈子,见都没见过三百两银子呢!没想到现在,竟然要把这价值三百两的装备穿在身上了,这大小姐也太大手笔了! “这么贵重,我日后都不敢穿了咋办!”朱富抱着怀里的装备,只想把这衣裳护甲都给供起来。 刘兵也把装备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如同怀里抱了三百两银子一样,沉甸甸的。“我一辈子都没见过三百两银子呢!如今却要穿在身上了。我也不敢穿了,若说弄坏了我得心痛死。” 接下来,沐纤离说了一句,让他们记了一辈子的话,直到死都不曾忘记。更让他们坚定了,要誓死跟随她的决心。 她正色,看着面前的少年们道:“在我看来,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及你们的性命贵重。所以不要因为怕弄坏而不敢穿,它们存在的意义便是护住你们的身体不受伤害,仅此而已!”再值钱的东西不过都是物件儿,没了还可以再有,那比得上人命重要。 在她还是特种兵作战部队的队长的时候,每一次任务,最重要的便是完成任务。其次,便是让所有的队员,活着跟她一起回开家。在这里她的想法依旧是一样,不想失去任何的队友。所以她才会花那么多银子,给他们制作最好的装备。 第158章 嫉妒,发生冲突 二十个热血少年,眼眶红润,心中既感动又激动。这世上能为手下的士兵的身体不受伤害,下这样重本儿的怕也只有大小姐了!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在为他们考虑啊! 林玉紧紧的不抱着怀中的装备,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荡,用微颤的声音道:“林玉一定会穿着这身装备,保家卫国,不让大小姐失望。” “我也是。” “我们都是。”所有的人都大声的喊着,那声音响彻在整个沐家军大营。使得不少人都在想,这大小姐手下的二十个兵,今日是咋了?一个个跟大了鸡血一样。难道是因为明日就是一月之期,一个个的都兴奋了。 “大小姐,这里还有两套呢!”小蔡见车子上,还有两套装备。想是这小姐做多了,便小声的提醒道。看着林玉他们都有那么好看的装备,他心里也好羡慕。可是他只是一个负责后勤,负责打杂的,没有他们厉害。所以,这些装备也是他羡慕不来的。 沐纤离看了一下板车上的装备,随后道:“这两套是你的。” “我、我的?”小蔡震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自己也会有份儿。 “当然,你也是烈焰的一员,自然不能搞特殊不穿队服。”都是一个队的,这队服自然是要统一的。虽然这个小蔡,十分瘦小,体能和天赋跟林玉他们是不能比的。但是他为人踏实冷静,而且心思细腻,是她必不可少的一个帮手,也是烈焰不可缺少的一员。 小蔡性格本来就比较软弱,不像林玉他们那么能忍,顿时便红了眼眶,抹起了眼泪来。 “呜、谢谢大小姐,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他抽抽搭搭的说着,心中却也暗暗下了决心。日后不能只是看着他们训练,自己也开始训练强大起来。 沐纤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别哭了!赶紧会营房,把衣裳换了,姐姐带你们出去浪。” “可是明天就要对抗演习了,我们不再加紧训练一下真的好吗?”朱富虽然也很想出去浪。但是为了对得起这套装备,他却想在好好训练一番。其他的人也同朱富一样,都是这个想法。 沐纤离挑了挑眉道:“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你要相信你们平日的付出。而且正因为明天就是对抗演习了,所以咱们就更要休整一下,放松一下。好好的吃上一顿,明天才会更有力气,拿下那座城门。” 她觉得现在让他们好好的吃一顿,放松一下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便都回了营房换衣裳去了,为了配的起这一身衣裳,他们还特地简单的在营房里冲了个澡,洗了脸刮了胡子。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的,用与衣服配套,绣有红色火焰图案的帛带,把头发全部束于头顶。 两刻钟后,二十一个英姿飒爽,俊朗不凡的少年们,穿着统一的玄色队服走出了营房。大营里的士兵瞅见了,一个个的都看直了眼睛。 “乖乖,这衣服真是好看!” “你们瞅瞅,那靴子,帛带和衣裳都是配套的呢!” “那衣服上还绣了一团红色的火焰,你们看见没?” “好高级的样子啊!”看看这大小姐手下的兵穿的衣裳,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暗红色军服,就觉得自己穿的衣服好丑。 魏一他们听到其他士兵的议论,不免的也有些得意。下巴抬得更高,背挺得更直,这走路都带风了。 不过也有那些看着眼红的人,忿忿不平的说着一些,刺耳的话。 “这大小姐可真是任性,她手下的兵,一个个穿的比那皇上跟前儿的御前侍卫还好看。不知道得浪费咱们沐家军多少银子。这个月的军饷,可到现在都还没发呢!说不准儿,就拿去给他们做衣裳去了。” “你们瞅瞅,那鞋子可是牛皮做的,咱们一月的响银可都卖不起呢!” “咱们的军饷,都给这大小姐造光了。” 听到这些刺耳的话,原本还脚下生风的少年们,顿时便都黑了脸。 “放你娘的屁。”王逸一个箭步,冲到一个说沐纤离坏话的士兵面前,一拳打在了那士兵脸上。虽然他一开始是不服沐纤离,但是现在却容不得旁人说她一句坏话。 那士兵被王逸一拳打在脸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噗……”那士兵吐出一口血水,那血水里还含着两颗大牙。 那士兵一看到自己地上的牙,顿时妒火中烧,大喊道:“打人了, 大小姐手下的兵打人了。” 一些心存嫉妒的士兵,也纷纷道:“哟!跟着大小姐别的本事没学到,这乱打人的本事,倒是全学了呢!” “你们别以为,有小姐罩着便可随便打人,她现在在大营里可是没都不是。” “就是,去禀报将军,可不能饶这打人的。” 说着便已经有人,去禀报在大营里的沐景凌了。 王逸气的不行,还想动手,但是却被林玉同魏一拉住了。虽然他们也很是生气,但是却知道动手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他们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小姐。他们若是做错了什么?旁人也只会说大小姐的不是。 在大营门口,等着林玉他们的沐纤离,等了半天不见人来,便又倒回去看了看。一走到操练场,便看见操练场上站了不少的人,她的那些玄衣少年也在其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多想,便快步走了过去。 沐景凌正和陈校尉他们,商量这个月什么时候响银的事情。有将士来报,说着沐纤离手下的王逸打了人,让他前去处理。 于是乎,沐景凌便同柳之敬,陈校尉,还有卫校尉他们到了操练场。 “出了什么事情?”沐景凌一到,便黑着脸,看着王逸等人问道。这军中最忌的就是打架斗殴,一旦发生了,无论对错都是要打二十军棍的。 那被王逸打了的士兵,捂着脸委屈的道:“少将军你可得给小的做主,这王逸仗势欺人,把小的牙都打掉了两颗。” 沐纤离刚好走到人群之外,正好听到了那士兵那句仗势欺人。 “哦!仗势欺人?本小姐倒是想知道,他仗的是谁的势?”一个冷冽,又透着威压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了冷着一张脸的沐纤离,正冷冷的看着他们。众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只觉得周身一寒,缩了缩脖子,这大小姐的眼神好冷好吓人。 第159章 眼红也给我忍着 沐景凌也十分不悦的,瞪了一眼那被大打士兵一眼。这王逸他们如今是自家小妹的人,他说王逸仗势欺人,不就是说王逸他们仗的自家小妹的势呗! 那被打的士兵缩了缩脖子,不敢去看那浑散发着冷气的大小姐。他今日这算是撞枪口上了,说人坏话的时候,正好被人家给听见了。他也是这军中的老油条了,旁人他可能不了解,但是这大小是个绝对惹不得的主儿。她可是连陈校尉,都敢打的啊! “还能仗谁的势,自然是大小姐你的了呗!”陈校尉没好气的说道。这士兵正好是他手下的兵,他与沐纤离本就有些小过结,如今自己的人被她的人打了心里自然是不高兴了。 这王逸可是个好苗子,他本也想把这王逸,调到自己麾下好好培养的。可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这王逸被沐纤离给要了去。跟着这她,这王逸的性子却变坏了,都敢罔顾军规在军营里面随便打人了。 见有人撑腰,那士兵缩着的脖子又直了起来。本来就是这王逸打人在先,他可是受害者,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是吗?”沐纤离眸子一寒,勾起一边的嘴角道:“既然如此,那本小姐也很想知道,我这手下的人是如何仗势欺人的。你……”她指着那个说王逸仗势欺人的士兵道:“且说说,这王逸是如何仗我的势欺负你的。” “我……”王逸心里委屈得很,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却被沐纤离高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在沐纤离眼神的威严下,那士兵看了看陈校尉。陈虎便给了他一个,‘你放心,大胆的去说’的眼神。 他咽了咽口水道:“他仗着有大小姐撑腰,便乱打人,把小的牙齿都打掉了两颗,大家可都是看见的。”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个嫉妒王逸他们的士兵,也纷纷道:“我们都看到了。” “他冲上来,便是一拳,把陈二都打吐血了。” “太欺负人了。” 林玉他们气的不行,虽然的确是王逸先动的手。但是他们怎么不说,他们方才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才引得王逸动了手。 “你怎么说?”沐纤离看着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王逸问道。 王逸咬着唇,闷声道:“我无话可说。” 他的心里既委屈又生气,因为他觉得,他是她手下的人。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听自己先说,而不是听旁人先说,她这样分明就不信任他。 陈校尉一听他无话可说,便道:“在军中打人,那可是要打二十军棍的。少将军,既然他无话可说,便请少将军执法!” 兵不好好当,一个个穿的跟鞋富家公子一样,看着就让陈虎十分来气。 “这……”沐景凌看了一眼自家小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沐纤离只是静静的看着王逸没有说话,她不信这王逸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奈何,这个王逸却说他无话可说,这让她如何为他说话。 “这事儿不只是王逸的错,都是陈二他们先说话恶心人,王逸才忍不住出手的。”刘兵是个急性子。虽然以前他与王逸这小子不熟,这小子脾气也不太好。但是经过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他找就把王逸当兄弟了,自然不能眼瞅着他受罚。 那朱富也不忍不住开口道:“是啊!大小你可不能由着,王逸被人打二十军棍啊!说起来,这王逸还是为了你,才动手打了那陈二的呢!” 为了她?沐纤离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倔强少年。她扭过头,看着那个被打的叫做陈二的士兵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恶心人的话,来也说给本小姐听听。” 那些跟陈二站在一边的士兵,都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心里都在想,那些话可不能说给这大小姐听,不然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见他们不语,魏一冷笑一声道:“怎么,都哑了!刚才不是说的很带劲吗?现在怎么不说了!呸,怂包!"他对着陈二那一群人啐了一口。 “魏一……”卫校尉拧着眉喊了他一声,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满。 魏一仿佛没有听到卫校尉的声音一样,一脸不耻的继续道:“方才你们不是说,这个月的军饷没发,都是因为大小姐把你们的军饷,拿去给我们做衣裳了吗?不是说大小姐把你们的军饷都造光了吗?现在怎么不敢说了,没种了是吗?” 听魏一这么一说,沐景凌他们看了看,魏一他们穿着统一的衣裳。他家小妹可没说过,要给她手下的二十个兵做衣裳的事情。这衣裳也不是他们军中置办的,更没有花过军中一两银子。 沐景凌面色一沉,看着陈二一行人道:“这话,最先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 那些士兵面面相窥,最后同时伸出食指,指向了陈二。 “恩?”沐景凌一个凌厉的眼神,朝那陈二扫了过去。 那陈二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梗着脖子道:“小的也没胡说啊!少将军你瞅瞅他们那衣裳的料子,那有那牛皮靴子,一看就知道很贵!指不定花了军中多少钱呢!再说了,都是一个大营的兵,凭啥让他们搞特殊,花了我们的军饷,去置办这么光鲜亮丽的衣裳。” “是啊!俺娘还等着,俺那银子回家买大米呢!” “之敬你来告诉他们,从我家小妹进入大营,可有动过军中一个铜板儿。”沐景凌的脸色十分难看,容不得自家小妹被人这样误会。 柳之敬看着陈二他们道:“从大小姐进入军营,未曾花过军中一个铜板。就连那操练场,做的那些训练物件儿,都是大小姐自己花银子找外人做了送到大营里来的。”林玉他们那一身衣裳,看着就不便宜,款式也他没有见过的,想来应该也是这阿离自己花银子做的。 “怎么会……”陈二他们有些不信。 这是怎么会有人这么傻,放着军中的银子不用,自己花银子给将士做衣裳。 “怎么不会”林玉没好气的说道:“这衣裳都是大小姐自己拿银子给我们做的,可没花你们的军饷。” 那朱富也道:“你们知道,我们这一身装备要多少银子吗!军中才没那个闲钱给我们做呢!”说着朱富脱了自己的外裳,露出里面的里衣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软甲,刀枪不入的。陈校尉他们都没有,你们觉得军中会花银子给我们置办吗?” 看着朱富里面穿的那件软甲,卫询惊叹着大小姐的大手笔,光那软甲,少说也价值百两! 陈二他们一看,眼更红了,但是却也相信了这些都是沐纤离置办的。毕竟这样的东西,陈校尉他们都没有,军中怎么又会给他们置办呢! 他们心虚的低着头,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都是沐家军,凭什么搞特殊化,凭什么与我们穿的不一样。” “因为他们比你们强!”沐纤离毫不客气的说道。说着她走到王逸的身侧,手搭在王逸的肩膀上,对着陈二他们道:“知道这衣裳值多少银子吗?十两银子一套。里面的软甲一百五十两银子一件,腰带三十两银子一条,牛皮靴二十两银子一双。护腕和护膝,五十两银子一套,短匕首五十两银子一把。全套加起来,三百多两银子。”他们不是嫉妒,不是眼红吗?那她便让他们嫉妒眼红个够。 三百多两一直一套装备?柳之敬都忍不住咂舌,这阿离这本儿可下得够重的。 卫询看着魏一身上的装备,心想,这都是银子啊!沐大小姐为她手下的这些兵们置办的装备,可比他的装备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小姐真是有钱啊!”陈虎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这当兵最重要的是实力,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过还是花架子而已。 沐纤离看着陈虎勾唇一笑道:“没错,本小姐就是有钱,所以才能给他们置办这么好的装备。只要是为他们好的,花再多钱我都乐意。”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你管不着’。 说完她有扫视了在场的士兵们一眼,扬着下巴高傲的道:“你们若是眼红了,便红着眼睛给我忍着。因为,没有实力的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她这一句话,直接说得那些眼红嫉妒王逸他们的人低下了头。有一点儿他们必须承认,那便是他们没有林玉他们强。 魏一他们只觉得,这大小姐好霸气啊!说得真是痛快! “少将军这军中规定,凡事在军中打人者,不论原因都是要打二十军棍的。”陈虎再次说道。就算是陈二他们有错在先,误会了沐纤离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但是这打人始终都是不对的,该打的军棍一棍子都不能少。 军规不可废,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这该罚的还是得罚。 “王逸本将军打你二十军棍,你可服气?”沐景凌看着王逸问道。 王逸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道:“王逸认罚。” 军法如山不容更改这个道理,沐纤离还是懂的。但是明日便要与云家军举行对抗演习,这个时候她手下的人可都是不能出问题的。 沐纤离看着自家兄长道:“兄长要罚王逸,我没有意义,但是这违反军法的可不止王逸一个人。”说着她扫了陈二他们一眼。 “我自然是知晓的。”沐景凌明白自家小妹的意思,随即又看着陈二他们道:“你们几个,造谣生事,霍乱军心,每人杖责五十军棍。” 说他家小妹,造光了响银,这不是造谣霍乱军心又是什么? 那些士兵一听说要打他们五十军棍,顿时便跪在地上求饶。这五十军棍下来,他们不死都要脱层皮啊 “少将军饶命啊!” “小的知错了,求少将军饶命啊!” 沐景凌也不听他们求饶,直接让人把他们拖了下去。王逸本来也是要过去的,但是却被沐纤离给拉住了。 “哥哥小妹有一事相求。”沐纤离看着自家哥哥说道。 沐景凌愣了一下,心中一喜,这小妹可是第一次开口求他呢!不过他看了看自家小妹身旁站着的王逸,脸上面露出为难之色。这军法不容更改,若是为了她破了例,日后怕是会难以管理其他的士兵啊! “军法如山。”沐景凌只说了这四个字。他相信他这冰雪聪明的小妹,能够做到他这话里的意思。希望她知道这意思后,能不把那要求他的事情给说出来。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只是明日的事情,哥哥你也是知道的。王逸暂时还不能受伤,我想求哥哥等明日过后,再对王逸行那二十军棍。”沐纤离说完眨着眼睛看着自己哥哥,就差拱着手说拜托拜托了。 “咳咳……”沐景凌被萌到了,手握成拳,放下唇边咳了咳,看着卫询道:“卫校尉这事儿你怎么看?” 卫询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都是要打的,也不差这两日。” 见他这么说了,陈虎也不好说什么了,便未在多言。 沐景凌道:“那好!王逸那二十军棍,等到明日过后再打!” 有了这一段小插曲,原本高高兴兴要出去浪的少年们,脸上都罩上了一层阴影。沐纤离很不喜欢这种气氛,所以在骑马要离开大营之前,她便让他们都围成了一圈儿。 “我知道今天这件事,让你们有些不高兴了。但是有些话呢!我却还是要说的。”她说着顿了顿,扫视了一下二十一个少年又接着道:“不管那些人说的话有多恶心,但是他们却都是自己人,而你们的铁拳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对着自己人。” 王逸低着头道:“是我太冲动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见他如此,沐纤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冲动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因为他们那样诋毁我,而出手伤了人,我的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但是为军者,应该沉着冷静,被人家的三言两语便激怒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知道了。”二十一个少年,一口同声的说道。 “还有,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你们。所以,再我让你们说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像王小逸同志一样,跟个大姑娘一样自己生闷气。”沐纤离说着,戳了戳王逸气鼓鼓的脸颊。 王逸面上一红,摸了摸自己被戳的脸道:“谁是大姑娘了。” 听到她那句“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百分之百的相信你们。”的话,林玉他们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原来被人信任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好了,咱们出发!”说完沐纤离翻身上了马。 林玉他们也全部翻身上马,跟随着沐纤离扬鞭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二十一个,穿着玄色精装,身材精壮,模样俊朗的少年,骑着马儿出现在皇城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哟!好俊的小伙子啊!这莫不是那个府上的护卫。” “这哪里是护卫啊!皇上的御前侍卫,怕是都没穿得这么好看。” “你们瞧瞧那走在前面的是不是沐大小姐。” “哟!还真是沐大小姐呢!我听说沐大小姐在沐家军中挑选了二十个年轻小伙子训练,要在一月之内,把他们训练成一支神兵。这些小伙子们,怕就是大小姐手下的兵!” 刘兵挺直着背,坐在马背上,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引人注目,心里虽然激动但是却也有些小紧张。 “老刘你瞧见没,好多姑娘在看哥哥呢!”朱富小声的对刘兵说道,心里也在窃喜。都说这佛靠金装马靠鞍,以前他穿着军装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可没一个人瞧他。现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全都往他身上瞟。 刘兵小声的回了一句:“放屁,那都是在看我呢!” 很快众人便到了宝泰楼,沐纤离包了一个放着两张大圆桌的大雅间儿。直接让小二,把这楼里最好的席面儿给上了上来。因为明日有正事儿都不能喝酒,沐纤离便点了些雪梨汁和酸梅汤给他们喝。 这二十一个人中,除了王逸,其他人都是没吃过这么好的席面儿的。起初他们还拘着都一点儿一点儿的吃,可是到了后面却都放开了,便大口大口的吃着肉了。 这一餐饭,吃了足足两个时辰。十六七八的少年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惊人。到了后面,沐纤离又给他们点了不少的菜。 最后一行人,吃得肚子溜圆,捧着自己的肚子离开了宝泰楼。吃过饭后,沐纤离又带着他们,去了单纯只表演歌舞,男女老少的都可进的勾栏院里,看了歌舞直到日落西山,才送他们出了城。 本来沐纤离是想让他们吃过晚饭再回营的,可是他们中午吃得太多,现在还没消化实在是吃不下晚饭了,于是她只好作罢了。 送走了林玉他们,沐纤离便往镇国将军府走。走到以前吃过的馄饨摊儿附近时,沐纤离下了马朝那馄饨摊儿走了过去。虽然中午是点了不少吃的,但是她光看她的那些少年们吃了,自己压根就没吃多少,现在她已经饿了。现在回府再让柳心给她做饭又麻烦,还不如去那婆婆的馄饨摊儿吃两碗馄饨,而且她也有些怀念那馄饨的滋味儿了。 “婆婆煮碗馄钝多放辣。”一走进小摊儿,沐纤离便冲正在灶台前煮馄饨的婆婆喊道。 那婆婆听声音耳熟,一瞧竟是她来了,便忙笑着道:“好勒!沐小姐你先自己坐着,馄钝马上好。” “沐纤离?”一个女声响起。 沐纤离循声望去,只见旁边那一桌,坐着与这小摊儿格格不入的两个人。一身月白的东陵珏,和一身雪白的水琉璃。 第160章 出现一个有钱人 二人正相对坐着,一人面前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没有开动的馄饨。沐纤离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的熟悉,对了,不久之前,她也曾与东陵珏,坐在那个位置一起吃馄饨。那时候他说一个人吃,总是有些孤寂,让她陪他吃馄饨来着。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陪他一起吃馄饨的佳人,再也不会孤寂了!沐纤离只觉得喉头有些发苦,礼貌性的冲东陵珏点了点头,随即找了一张与他们隔了两张桌子的空桌坐下。 东陵珏手中的筷子又捏紧了几分,她连话都不愿与自己说一声,就这么点点头便走了。他今日甚是想吃这婆婆煮的馄饨,所以便同师妹一起来了,没想到却正好遇到了她。 “这个沐纤离当真是目中无人,师兄你贵为东陵皇子,她见着你竟然连安都不请。”水琉璃拧眉说着,眼中竟是对沐纤离的不满。 东陵珏闻言眉头轻蹙,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也注重这些虚礼了?” 江湖中人最是看不上皇宫内院之中的那些虚礼了,作为江湖第一美人的水琉璃,竟然注重这些虚礼,就显得有些俗气了。 水琉璃被自家师兄这句话问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馄饨,十分没滋味儿的吃了起来。她的话一定是惹了师兄不快,师兄一定是觉得她也是个俗人了。 沐纤离落座后,狗子便忙上前擦了桌子倒好了茶。 “沐姐姐今日怎么不跟那大哥哥坐在一起了?”狗子手里拿着茶壶,一脸天真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这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十分简单单纯的,他觉得上次这沐姐姐便是和这大哥哥坐在一起吃的,现在便也应该坐在一起。 沐纤离伸手摸了摸狗子的头道:“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来客人了,快去招呼!” “哦……”狗子撅着嘴,抱着茶壶便又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了。 沐纤离朝东陵珏他们那桌看了一眼,酸溜溜的说了一句:“真是一对璧人啊!” 她为何不和东陵珏坐在一起了?因为人家有了陪他一起吃馄饨的妹子,她就没有资格再坐在他身边了呗! “馄饨来了!”婆婆端了一大碗馄饨,放在了沐纤离的面前。 看着碗中漂浮着的红色辣油,沐纤离的口中不断的分泌着唾液,她从筷子筒中抽出一双筷子,先夹起一个滚烫的馄饨塞进了嘴里。 “小心烫!”那婆婆见她吃得这般急,便忙出声提醒道。 这馄饨放进嘴里的确是烫的厉害,但是沐纤离还是忍住了没吐出来。随便在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用手不停的扇着嘴巴。 靠!这嘴里肯定是烫起泡了。 婆婆见她这样,想她肯定是烫着了,便忙问道:“嘴里是不是烫伤了?” 沐纤离摆了摆手道:“无碍!我皮厚,烫不着。” 那婆婆一听乐了,嗔怪的看着她道:“那有姑娘家这样说自己的。”说完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画中公子,和白衣美人儿,小声的看着沐纤离问道:“那白衣的姑娘,同那公子是什么关系?” 她记得上次,这公子可都是跟着沐大小姐一起吃馄饨来着。吃完了之后,二人还是一起走的。对于帮助她赶走过流氓的沐纤离,还有时常照顾她生意的公子,她都是十分喜欢的。当时这沐小姐和公子坐在一起,她只觉得两人十分般配。 可是今日这公子却带了别的姑娘前来,而且这沐小姐见他们二人在一起。连招呼都没跟那公子打了,就好像两人从来都不认识一样。于是乎,移情别恋,有了新人忘旧人这样的戏码,便开始在她的脑子里闪现了。 沐纤离也没多想,也不知道这婆婆的脑洞已经开到了何种地步,答道:“听说是他的师妹。” 这师兄师妹的情爱故事,她可听不过少呢!不过也有听过,师兄只把师妹当妹妹看这样的故事。说不定那公子,便是把他的师妹当妹妹看呢! “那你与这公子,如何了?”婆婆小声的看着她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的。 沐纤离微微蹙眉,想这婆婆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便道:“我与他没如何,而且我们本来就不熟,婆婆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哦!” 不熟吗?那婆婆又朝东陵珏他们那做瞧了瞧,正好对上了东陵珏看过来的眼神,她抿唇一笑。不熟!依她老婆子看,怕不是如此! “老板,煮碗馄饨。”这时候又进来一个客人。 “好的,客官请稍等。”婆婆高声应道,随即对沐纤离道:“你慢慢吃,我先去煮馄饨了。”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努力集中精神,心无旁骛的开始吃馄饨。 就是因为她吃得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东陵珏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 不熟吗?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也不过是个不熟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东陵珏心里有些堵得慌,这想了许多日子的馄饨,吃在嘴里也十分没滋味儿。 东陵珏内力外放,一直注意着沐纤离那边,所以她与婆婆的话,他都听得十分的清楚。 瞧见他这食不知味的模样,水琉璃便出声抱怨道:“我都说了不要到这种小摊儿吃的,又不干净,又不好吃。看!师兄你现在都吃不下了。” 虽然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矫情。可是她这个药王谷的大小姐,可却从来没有到这样 的小摊儿,吃过这样的吃食的。要不是她师兄说这小摊儿的馄饨好吃,硬要来吃,她才不会踏进来呢! 正在给旁边客人家茶水的 狗子,听得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大小姐,这样说他奶奶做的馄饨。便抱着茶壶,一脸认真的看着水琉璃道:“这位小姐,我奶奶做的馄饨很干净,很好吃的。每次包馄饨的时候,奶奶都要用热水,洗好几遍手,这碗筷也都是用开水烫过的。桌子和椅子,狗子也有很仔细的擦过。还有,这馄饨的馅儿,奶奶都是买的最好的肉做馅儿的。” 听到狗子的话,摊儿上的五六个客人都看向了水琉璃。他们都是这小摊儿上的常客,听到自己吃了这么些年的馄饨摊儿,被人这样说,就算水琉璃是美女,他们也有些不高兴。 也有人小声的嘀咕道:“既然嫌弃就别进来呀!” “就是,瞅瞅人家沐大小姐,家中又有钱又有权,身份也高贵,都没嫌弃呢!” “哎呀!有的女人就是矫情呗!” 被一个小孩子这样说,水琉璃只觉得有些丢面子。听到旁人将她跟沐纤离比,她这心里就更不痛快了,沐纤离那样的人配和她比吗? 她不过跟师兄这么一说而已,却让这小屁孩儿说了这么些解释的话来。如此一来,倒真显得她矫情了。 “师兄咱们走!”她看着自家师兄说道。 狗子一听她让大哥哥走,而且她们的碗里都还有那么多馄饨,便又道:“小你们吃完再走!这馄饨真的很干净很好吃。奶奶说过,不能浪费粮食,农民伯伯种粮食很辛苦的,好些人都吃不饱饭呢!所以,浪费是可耻的。” 水琉璃又羞又恼,想她堂堂江湖第一美人儿,竟然被一个小孩子说教了。 “去、去、去,你这小孩儿,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师兄快走!”她觉得十分丢人,只想快快离开此处。 狗子见这仙女姐姐还要走,便小声嘀咕道:“人家沐姐姐上次,明明都吃了两碗馄饨。但是为了陪大哥哥吃馄饨,又叫了一碗。虽然吃到后面已经都吃撑了,但是沐姐姐还是把馄饨全都吃完了。大哥哥我爷爷说过,节约是美德,浪费是没得,你以前可都是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狗子看着东陵珏说完,便抱着茶壶往灶台走去。 “吃完再走!”东陵珏拿着筷子又开始吃起馄饨来。这馄饨自然是好吃的,也是干净的。因为这心情问题,所以他才会觉得这馄饨没有滋味。 他不由的又想起了,那日明明已经吃饱的沐纤离,为了陪自己吃馄饨,又勉强吃下了一碗馄饨。他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那日的馄饨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馄饨。今日他们同样是身处这馄饨摊儿,但是陪着他吃馄饨的人,却不是她了。 听到自己师兄这么说,水琉璃只得坐下吃着她觉得不好吃的馄饨。不过她却也在细细的思考那小孩儿的话,这小孩儿口中的大哥哥,自然就是她师兄了。那小孩儿说有个沐姐姐,陪他师兄在此处吃过馄饨。她的心里有些在意,那个陪她师兄来吃馄饨的沐姐姐是谁? 正在这个时候,她便听到一个清清脆脆的男童声音在说:“沐姐姐这是我奶奶泡的酸萝卜,可好吃了,奶奶让我送给你吃。” 她从声源处看去,只见那小男孩儿,正端着一碟碗萝卜放在沐纤离的桌上。很显然,那小男孩儿口中的沐姐姐,便是沐纤离了。那这么说来?这沐纤离还跟她师兄在此处吃过馄饨。不可能!她师兄这般高洁的人物,怎么会和沐纤离一起吃馄钝呢! “师兄你可曾与沐纤离,在此处一起吃过馄饨?”这事情若是不搞清楚,她这心里就不痛快。所以,她便直接开口问了。 东陵珏停下吃馄饨的动作,看着自家师妹道:“吃过,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这当然是有问题了!这沐纤离跟他都不是一路人,他们二人一起吃馄饨,自然是有问题的了。 “师兄你怎么能个她那样的人……” “她那样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东陵珏面露恼色,直接打断了师妹的话,看着她问道。 水琉璃呆住了,师兄还是第一次以这种口气与她说话。而且还是因为,这个声名狼藉的跋扈小姐沐纤离。 “师兄你……”她的脸上竟是委屈之色,心中十分难过。 是他激动了!东陵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家师妹道:“没有充分的了解别人时,便不要随便的去评价她。” 师兄是在说她狭隘吗?作为一个有教养的女子,的确是不应该随便的去评价别人。为了不在师兄心里,留下自己不好的一面,她咬了咬唇,小声道:“璃儿知道了。” 沐纤离只听到那水琉璃,说这馄饨不干净不卫生,还有狗子给水琉璃说的那些话。至于水琉璃同东陵珏的对话,她没注意,也没兴趣知道,便没有听到。 虽然她觉得这水琉璃有些矫情,但是狗子那么对她说教后,她还没有发火,同时也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不过这东陵珏也真是的,带自己是师妹出来吃饭,也不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他当真以为这人人都觉得这小摊儿里的馄饨是美味吗? 就着爽口的酸萝卜,沐纤离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馄饨,毫无悬念的又追加了一碗。 当她正等着第二碗馄饨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锦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麒麟图案,头戴金冠,金冠上镶嵌着夜明珠。眼如星辰,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浑身上下散发这金光的俊美男子,走进了小摊儿。 他那一身的金光闪闪,晃到了这在小摊儿里吃馄饨的人的眼睛。 沐纤离也不由的多看了那男子两眼,虽然这男子穿金戴金的,但是却不会给人一种暴发富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他天生就与这些贵气的东西十分相配,浑身上下散发着富贵之气。 看着他这一身的金子,沐纤离便想,这个男人一定很有钱。 想着想着,她发现,那个男子笑的无比灿烂,似乎正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这男人应该不会是在对自己笑?沐纤离微微蹙眉,看了看自己四周,并没有发现还有别的人。难不成,这个男人还真是在对着她笑。 东陵珏见忽然出现的富贵男子,朝沐纤离走了过去,随即便皱起了眉头。这男子是何人?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眼熟呢! 待那男子走到沐纤离身旁,便张开了双臂,弯腰一把抱住了沐纤离的肩膀。嘴里还道:“小纤离你可想死哥哥我了!” 沐纤离先是一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靠!这是什么情况?这个男人既然能叫出她的名字来,自然便是认识她的,可是她在原主的记忆力翻找了许久,也没有翻找出关于这个男人的半点信息。 见沐纤离被那男子抱住,东陵珏顿时便握紧了拳头,他想起身把那男子拉开,不过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正在灶间煮馄饨的婆婆,只见忽然走进了男客人,抱住了沐小姐。从灶间拿起一个烧火棍,便冲了出来。扬起烧火棍,一棍子打在了那男子的后背上。 “哪里来的登徒子?好不要脸,竟敢在老婆子我的店轻薄小姑娘。”婆婆气呼呼的说道,扬着烧火棍还要打。 那男子,被婆婆一棍子打得跳了起来。 他见这婆婆还要打他,便忙到沐纤离身后,按住沐纤离的肩膀道:“小纤离快救救我,告诉这婆婆我不是登徒子!” 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害怕这婆婆,这是怕出手伤了她而已。 沐纤离转过头,看着他俊美的脸庞,疑惑的问道:“你若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 “咳咳……”那男子差点儿没有吐出一口老血来。无比伤心难过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道:“小纤离你莫不是把我给忘了?”他千里迢迢的从凤城赶来,没有想到却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的小纤离,竟然把他给忘了。难受,想哭! “话说帅哥你哪位?”沐纤离看着他问道。 “帅哥?帅哥是什么意思?”那男子对于她突然冒出的新词汇,表示不太理解。 沐纤离看着他解释道:“就是说你长得好看的意思。” 他一听顿时嘴巴便裂开了,笑着看着沐纤离道:“小纤离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当初咱们可是私定了终身的?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呢!我好难过。" 私定终身?众人皆惊。所有人都是知道,这沐家大小姐是越太子有婚约的人。虽然二人已经解除了婚约,但是这会子,咋又跳出了个私定终身了的人呢?而且看沐大小姐的样子,似乎不认识这公子啊! 水琉璃冷笑着嘲讽道:“还好这太子殿下与她解除了婚约,不然这头顶还不得绿了。” 她这话声音说的挺大,让小摊里所座的人都听得见了。 “琉璃莫要胡言!”东陵珏的声音骤然变冷,看水琉璃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寒意。 水琉璃被东陵珏眼中的寒意给惊着了,她抿着唇别过脸,不去看自家师兄那带着寒意的眼睛。对于师兄来说,这个沐纤离到底是什么?为了她,最痛爱自己的师兄,都三分两次的对自己说重话了。 听到水琉璃说的话,沐纤离本来是想加一回敬的。但是一看到东陵珏后,便想还是给他个面子,便没有说什么。 不过那男子,一听到水琉璃这么说却不依了。他踱步走到水琉璃面前,嘴角带着冷笑,上下打量了起来。 见这男子毫不避讳的打量自己,水琉璃面上一恼大声斥道:“大胆!” 第161章 西南凤家 大胆?凤九夜勾唇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来。想他凤九夜来到这世上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大胆呢! “药王谷的大小姐,武林第一美人儿?瞧着也不过如此嘛!”他冷嘲着说道。 这水无痕的女儿他是见过的,江湖上的人都说,药王谷谷主之女水琉璃,貌若天仙,仁心妙手,气质出尘,有大家风度,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而已。 水琉璃听到他的话,一张貌美无双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这个庸俗男人,这言语之中分明就是在看轻她。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药王谷的大小姐,怎么还敢如此与她说话? 自出生以来,但凡看到她的男人,无不是被她的气质美貌所折服。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这样说她。 “世人都道这武林第一美人儿,品貌德行无一不好。依我看都是胡言,若是他们今日听了水姑娘说的话,怕是不会再这么认为了。”什么都不知道她,竟然说他家的小纤离会给东陵烬炎哪个混账戴绿帽子,当真是不知所谓。 水琉璃气得不行,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再说她的品貌德行有问题! “我说什么话了?本姑娘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她理直气壮的说着, 觉得自己说得并没有什么错。这沐纤离都与太子有了婚约,却还与这男人私定了终身,分明就是不守妇道。 “呵……”凤九夜仰头大笑,那模样好不狷狂。 “实话实说?这当真是本公子,有生一来听得最好笑的笑话了。水姑娘你又知道什么?凭什么说我家小纤离会给太子戴绿帽子?如此诋毁一个至真至纯的少女的清誉,可见你人品不行。”凤九夜说着,用镶着金边和宝石的扇子,指向了水琉璃的鼻子。 至真至纯的少女,好!沐纤离被他这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婆婆自然也见不得有人如此诋毁她恩人的清誉,便对凤九夜道:“你赶紧把话说清楚,省的旁人误会了沐大小姐。” 凤九夜朝那婆婆拱了拱手,随即又看着众人道:“诸位,我方才说的私定终身,其实是我在小纤离幼时,与她约定说要娶她而已。当时订下约定时,我是非常认真的。可是后来才知道这小纤离与太子已经有了婚约,只能嫁给太子。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有多失落,如今得知小纤离已经与太子殿下退了亲,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皇城,就为实现幼时的约定。还请诸位莫要误会,不要像某些有心之人一样,恶言中伤小纤离。”他说完斜了水琉璃一眼。 “原来如此啊!那个时候沐小姐怕是都不知道,这嫁娶是什么意思!” “小儿的戏言,那里能当的真。不过公子现在又来找沐大小姐,足矣证明公子是一个遵守承诺,是一个长情的人。” “公子放心,我们不会误会沐大小姐的,更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恶言中伤沐大小姐,毁沐大小姐清誉的。”小摊儿里吃馄饨的客人,纷纷出言说道。 水琉璃听到小摊儿里的客人这么说,越发的生气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何人?”她横眉冷问。 “我是何人?”凤九夜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两下道:“历届武林第一美人争霸赛,都是由我出资举办的,你这个武林第一美人儿,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武林第一美人儿争霸赛,是他出资举办的?这个男人没说笑!水琉璃正色,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凤九夜。这每一届武林第一美人争霸赛,好像都是由凤家出资举办的。而那凤家的现任家主,已经五十多岁了,很显然眼前这个人不是凤家家主。对了,那凤家的少主据说年过二十,生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眼前的这个男人莫不是凤家少主,凤九夜? “阁下是凤家的人?”东陵珏看着凤九夜问道。这男子说他是与沐纤离,是在幼时定下来的终身。而且这武林第一美人儿争霸赛,一直都是人多钱多西南凤家出资举办。所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个男子,应该是西南凤家的少主凤九夜。 他就说他方才瞧着这男子有些熟悉,这凤九夜年幼时曾经来过皇城,他也在宫宴上见过他一面。 凤九夜勾唇,满是赞赏的看着东陵珏道:“不愧是七皇子,比某些人的眼神可好多了。” 凤家?七皇子?馄饨摊儿里的人都吓傻了。是问,这世间有谁人不知道,富可敌国的世家之首凤家,和这名扬天下的东陵第一美男东陵珏啊! 他们今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看到了这两个大人物! “草民见过七皇子。”因为凤九夜说出了东陵珏的身份,小摊儿里的众人,忙下跪行礼。 那卖馄饨的婆婆,也忙拉着自己的孙子跪下。她没有想到,这个常来她小摊儿光棍的谪仙公子,竟然是当今圣上的七子。 东陵珏不悦的瞟了凤九夜一眼,因凤九夜揭穿了他的身份而感到不高兴。日后,他怕还是再也不能愉快的来此处吃馄饨了。 “大家都起来!无需多礼。” “谢殿下。”众人起身,却再也不敢坐下,只是一脸景仰的站着看着东陵珏。 凤家?凤这个姓听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她娘亲也姓凤来着。沐纤离摸着下巴,在记忆的大海里继续翻找。 凤九夜转过头来,见她一副认真回想的模样,便道:“小纤离你莫不是还没有想起我是谁?” “嗯……”她蹙着眉摇了摇头。 见她回答得这么干脆,凤九夜又露出了伤心的神色。用双手捧着胸口道:“小纤离我只问你,你娘亲姓什么,你可知道?” “我还能不知道娘亲姓什么吗?”沐纤离给他一个,‘你当我白痴啊!’的眼神。 好!他被小纤离给鄙视了。明明小的时候那么粘着他的,明明他离开皇城的时候,她还哭了来得,如今却一点都记不起他来了。 “你娘亲姓凤,我也姓凤。”他忍不住提醒道。 “哦……”沐纤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吐出了五个能气死凤九夜的字来。 “那还真巧!” 第162章 我是来提亲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姓凤,自己的娘亲也姓凤,很显然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她娘亲的娘家人了。不过沐纤离有心要逗弄眼前的这个男子一下,便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东陵珏自见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心想她应该已经知晓这个男人的身份了,只是故意整他,才不与他相认!他这帮想着,又坐了下来,继续吃馄饨。 这凤九夜虽然是个奸商,但是偏在面对沐纤的时候,是十分单纯好骗的。 他终于忍不住了,三两步走到沐纤离面前,看着她道:“小纤离!我是表哥啊!你最最亲爱来的九表哥啊!” 凤九夜在家中排行第九,所以便取名为凤九夜,相熟的人都会喊他一声凤九。家中的妹妹们,都会喊他一声九哥。 表哥?沐纤离又蹙起了眉头,对她娘亲的娘家人可没什么印象。自从原主的娘亲死后,她娘亲的娘家人便极少与沐家来往。 所以就算她这个所谓的表哥,告诉了她他的名字,她依旧对他没印象。 “我最最亲爱的哥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哥哥沐景凌。”她勾唇看着凤九夜说道。 凤九夜如同受到大力冲击一样,身子晃了晃在沐纤离的对面坐了下来。又手扶着额头,无限忧伤的道:“小纤离你明明说过,最爱九表哥来的。说过长大了要做九表哥的新娘了,不过十二年不见,你就变心了。” 哈?沐纤离的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来,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这十二年太短了呗!慢着,她先算算先,她现在十六,那么十二年前她也不过才四岁而已。一个四岁的孩能记得什么!难怪这原主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个所谓的表哥。 她还没有说点儿什么呢!便又听到他伤心的道:“方才在城门口,我在马上一瞧,便认出了你来。丢下了凤家的随从,便来追你来了,可你竟然连表哥都不记得了,表哥好难过,好伤心。”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看着他道:“这有什么不好伤心的,咱们十二年没见,我不记得你那完全是属于正常现象。你也别伤心难过了,坐下来吃碗馄饨,我待会儿领你回去。”她说着,又让婆婆多煮了一碗馄饨。。 虽然她是不记得这个表哥,但是她爹爹和哥哥应该是记得这个所谓的九表哥的。 凤九夜一听沐纤离让她坐下来吃完馄饨,还要领他回家,顿时便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就算小纤离不记得表哥了,但是这心里还是有表哥的。不枉我千里迢迢从西南的凤城,马不停蹄的赶到这皇城来向你提亲。” “提亲?”沐纤离蹙眉看着他。 凤九夜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聘礼我都带上了。今日我与表妹去了将军府,就去向姑丈提亲。然后表哥我就直接把你娶回凤城,你不知道我爹还有祖母他们都可想见你了。你也应该很想见祖母他们?不过你也不用急,估摸着一个月后就能瞧见了。我离开凤城的时候,祖母找大师看了日子,说是这个月的初八,是黄道吉日,到时候你就从将军府出嫁,咱们就这么直接回西南。” 凤家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太子退了沐纤离的婚当下便气得不行。但是后来听闻,是沐纤离退了太子的婚后,变乐得不行了。还说这沐纤离不愧是她凤家的外孙,有气魄。当凤九夜提出要来皇城提亲的时候,凤家的长辈都十分赞同。还给他装了不少的聘礼,把这嫁娶的日子都给看了。更是给凤九夜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沐纤离娶回西南去。 沐纤离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她表哥的人,那上下翻动的嘴皮子。还让她初八就嫁?他好像还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 “等等……这个什么表哥,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还八号出嫁,直接回西南,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沐纤离歪着头,十分无奈的看着他问道。 凤九夜楞了一下,道:“还需要问嘛!你十二年前都已经答应过我了,说要做我的新娘来得。我离开将军府的时候,你还对我说‘九表哥你一定要来娶小纤离啊!’”他模仿着年幼时,沐纤离说话的语气说道。 虽然沐纤离不怀疑凤九夜说的这些话有假,但是就算原主说过那样的话,现在也当不得真啊! “拜托大哥,我那时候也才四岁而已。一个四岁的孩子说出的话,是当不得真的,你也不要太认真。” “可是我那时候已经十一岁了,我当时可是很认真的。而且,当时要不是姑丈拦着,说你与太子订下了婚约,你都跟我回凤家做我的童养媳了。”十二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妹,就喜欢上这个表妹了。那时候他们在皇城待了整整一个月,他天天都与这个小表妹在一起。小表妹也很喜欢他,每天都粘着他,还说最爱的人就是他了。 在要离开皇城的时候,他也十分不舍,便说了要不要嫁给他的话。她当时便点头答应了说要嫁给他做媳妇儿,天天都和他在一起。当时祖母和父亲,也有要带她会西南的意思,可是姑丈拦着,便只好做罢了。而他也是哪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可爱的小表妹,竟然已经与太子订下了婚约。回到西南后,难过了好些日子。 他随后又道:“这回你与太子已无婚约,姑丈一定会同意你嫁给我,让你跟我回西南的。”毕竟他这不小表妹,在皇城的名声有些不好,找婆家怕也是有些困难。所以姑丈若是知道他来提亲了,定会点头同意的。毕竟,这凤家的人也都是表妹的亲人,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她嫁到凤家去,姑丈也会放心些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沐纤离也认为,她爹说不定还真能同意。这古时候的人,不就是喜欢来点什么亲上加亲吗?这姑娘嫁到知根知底的亲戚家去,这父母也能放心些,不用担心自家姑娘会在婆家受委屈。 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表哥呀!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亲近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很有可能会变成傻子的,所以这提亲的事情,你还是莫要跟我父亲提了。” 众人一听沐纤离这么说,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近亲结婚会生的孩子会成傻子的呢! 凤九夜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感叹道:“我也只是想到了成亲的事情,没有想到小纤离你竟然连生孩子的事情都想到了。表哥实在是惭愧啊!你有所不知,我父母便是表兄妹,但是你瞅瞅你表哥我一样头脑聪明容貌不凡。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咱们生下的孩子,会是变成傻子这样的问题。咱们努力一下,争取三年抱俩祖母他们可都还等着抱孙子呢!”他看着沐纤离无比开心的笑着。 还三年抱俩?这货是听不懂人话是吗?沐纤离这回是彻底的无语了。 第163章 三年抱俩 东陵珏听到凤九夜说什么三年抱俩这样的话,这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揪着了一样,难受的厉害。碗里的馄饨都快凉了,上面飘着油花,虽然知道浪费不好,但是他去再也提不起筷子了。 “师兄你没事儿?”水琉璃见他面色不佳,便小声的询问道。 他摇了摇头,并未说话,虽然想要离开此处,但是那脚就如同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 水琉璃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馄饨,她如今都气饱了,那里还有心思吃啊!可是这师兄,却说要吃完了再走。她是一个江湖中人,并不知道这凤家跟镇国将军府有这样的关系。没想到这富可敌国,商铺银号遍布各国的凤家少主,竟然会是沐纤离的表哥。 要不是怕吓着着婆婆和狗子,沐纤离现在都想掀桌子了。 “谁要跟你三年抱俩了!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沐纤离的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凤九夜抿了抿唇,看着她道:“那小纤离你有什么话便说啊!” 其实他还想三年抱三来的,不过难度有些大,所以他便放弃了。他在家中排行老九,前面人排了八个姐姐,后面排了三个妹妹。所以他是凤家到他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现在整个凤家的人,都在盼着他成亲生子。毕竟这一个家族的兴衰,跟人丁兴旺是有必然的联系的。虽然这凤家是树大根深,但是这枝叶也必须要繁茂才行。 沐纤离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感情她方才说了那么多话都没用呗! 这个时候婆婆端了两碗馄饨上来,一碗放在沐纤离面前,一碗放在了凤九夜的面前。 “公子,方才老婆子我误会了公子,还出手伤了公子。这馄饨便算是老婆子我给公子赔礼道歉的,还请公子能原谅我。”婆婆满是歉意的看着凤九夜说道。她方才当他是登徒子,那一烧火棍可打的不轻呢! 凤九夜倒是大方,摆了摆手道:“无事!婆婆莫要介怀。” 他能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小表妹,应该跟这婆婆的关系不错。不然这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也不会到这样简陋的小摊上来吃馄饨。这婆婆也不会见她被人轻薄了,而拿着烧火棍从灶间冲出来。 狗子也给凤九夜倒了一杯茶,然后抱着茶壶,一脸天真的看着沐纤离道:“沐姐姐你要嫁给这个哥哥,跟他生宝宝吗?虎子他娘就给他生了个小弟弟可好玩儿了,沐姐姐生了宝宝后,可以给狗子抱吗?” 凤九夜一听狗子这么说,笑着拍着狗子的肩膀道:“给你抱,肯定会给你抱抱的。”这个小孩子不错,有前途。 “我跟他生个毛线。”沐纤离终于忍不住拍桌子大吼道。 狗子吓得差点把茶壶摔地上,瘪着嘴看着沐纤离,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沐姐姐生气了,看起来好可怕,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小纤离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凶做什么?”凤九夜见狗子吓得不轻,便忙拍着狗子的肩膀安抚。 婆婆把狗子拉到自己身边,摸着他的头道:“小孩子莫要乱说。” 见狗子被吓着了,沐纤离忽然有一种负罪感!她并不是冲狗子的,而是冲着这个叫做凤九夜的表哥的。 她挤出一抹笑容来,看着狗子道:“狗子乖,姐姐不是冲你发火的,姐姐是冲这个哥哥的。” 狗子吸了吸鼻子,歪着头看着沐纤离道:“那姐姐生了宝宝,会给狗子抱抱吗?” “啪……”沐纤离拍了一下额头,狠狠的瞪了凤九夜一眼,笑着对狗子道:“当然会了。”若不是知道这狗子跟凤九夜压根不认识,不然她真的会怀疑,狗子是故意助攻的。 “狗子这边加点茶水。”坐在不远处的东陵珏, 扬声冲狗子喊道。 “这就来。”狗子忙抱着茶壶跑了过去。看见茶杯里,七分满的茶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茶杯都加满了。 凤九夜拿着筷子,吃着馄饨,笑得无比的甜蜜。 “嘿嘿……” “你不要笑得这么恶心好吗?”沐纤离抬起头,看着笑得嘴角上扬,完全没有办法弯下去的凤九夜说道。他笑得这么恶心,很影响她吃馄饨的心情诶! “恶心吗?”凤九夜动了动嘴角道:“可是我高兴啊!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高兴的?”沐纤离满脸黑线。 凤九夜道:“小纤离你都答应要跟表哥我生宝宝了,我当然高兴了。” 生宝宝?沐纤离夹起的馄饨,直接掉落到了碗里,溅起了一些汤汁,那汤汁溅到了她的衣服上。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生宝宝了?”难道她自己失忆了,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凤九夜星目一瞪道:“就方才啊!你不是都答应了那小孩儿,会把你生的宝宝给他抱抱的吗?”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她这个表哥的大脑构造分明是异于常人,压根就不能理解她所说的话。 “我是答应了会把我生的宝宝给他抱抱,但是又没说那宝宝一定是我和你生的。你不要想太多!” 听到她这么说,东陵珏心里好受了不少,拿起筷子把已经凉掉馄饨快速的处理掉了。 凤九夜完全石化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筷子往碗上一放道:“小纤离你不和我生宝宝,还想和谁生?” “哼……”沐纤离哼了哼,低头吃着馄饨,不打算再理他。因为她发现,她这个表哥有自动过滤他不愿意听的话,和曲解别人说的话的功能。 很快沐纤离便吃完了馄饨,端着碗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把干干净净的空碗放在了桌子上。最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掏出一两碎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起身便走。 见她啥都不说起身便走,凤九夜也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小纤离你等等表哥啊!”凤九夜一边追着,一边冲沐纤离的背影喊道。 沐纤离走出馄饨摊儿,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在一旁撩凤九夜的枣红马的奔雷便撒丫子朝她跑了过来。她翻身上马,说了一声:“回家”,奔雷迈开四个蹄子就朝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而去了。 “这丫头,也不等我一下,说好的要领我回去呢!”凤九夜也连忙上了自己的枣红马,挥着鞭子追了上去。 东陵珏见她们都走了,看了看自家师妹碗中已经被戳的不成样子的馄饨,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腰间要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淡淡的说了一句:“走!” 听到他说‘走’,水琉璃如获大赦,把手中的筷子一放,起身与他一起离开了馄饨摊儿。 第164章 小姐好可怕 飞雪阁内,天方变暗,小厅里便摆上了饭菜。 “小姐该用晚膳了。”绿意掀起珠帘,走进内室,看着正跪在刘姨娘牌位前,念着经文的沐纤雪说道。 沐纤雪一身缟素,头发挽了个朝云近香鬓,鬓角上戴着有多白色的绢花,除那绢花外头上便再无别的装饰。 “就来!”她合上手中的经书,对这那牌位拜了三拜,随即起身出了内室。 雕花的红木圆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沐纤雪坐下,一旁伺候她吃饭的绿意,忙盛了一碗饭放在她手中。随即,又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右手边。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沐纤雪皱着眉,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盘子中的菜。这清蒸鸡块,虽然是蒸的确确实实是鸡,那却是些鸡脑袋,鸡脚,鸡脖子这些杂七杂八的肉。 她放弃了那鸡块儿,转而夹了一块儿清蒸鲫鱼,刚一放进嘴中她便把那鱼肉全都吐了出来。 “这鱼怎么这样腥?让人如何吃得。”虽然那鱼肉被她吐了出来,但是那腥味儿依旧在嘴中蔓延。她端着汤碗,喝了两口汤想要冲淡口中那恶心的鱼腥味,但是喝了两口便再也喝不下那汤了。 明明是排骨汤,可是喝着却如同清水一般,一点滋味儿都没。 “啪……”沐纤雪气得把手中的汤碗一摔,这都是些什么吃食啊! 外面伺候的二等丫头听到里面动静,便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碎碗,和绿意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即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碎片。 沐纤雪虽然腹中饥饿,但是面对这样的东西,完全无法下咽,怒道:“不吃了,都撤了!” “二、二小姐,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您还是用些!”绿意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着。她家小姐因为刘姨娘的死,和被禁了足的事情心情不好,最近都没怎么吃饭。人也消瘦了不少,原本白嫩光滑的脸,如今看着都有些蜡黄了。若是再不多吃些,都要瘦脱相了。 “用什么用,这饭菜是人吃的吗?"沐纤雪冲绿意大声的吼道。 这都是第几日了?大厨房送来的饭菜,虽然都是有鱼有肉的,但是味道却难吃得很,根本就让人难以下咽。 “大小姐息怒啊!”绿意和那个二等丫头,跪在了沐纤雪的面前。 绿意继续劝道:“大小姐再忍忍,等你及笄之礼过了,小姐能出这院子了,咱们再找那大厨房的人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那些个见高踩低的狗奴才,见我娘亲死了,又被父亲禁了足,在这将军府中是失了势,故意这般整我。就算我能出这院子了又如何?他们根本就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你明白吗?”沐纤雪越说越是生气,十分想要发泄。 现在大厨房跟她送的这些吃食,与以前她娘亲吩咐大厨房给沐纤离送去的吃食如出一辙。虽然都好菜好肉,但是却难以下咽。 “怎么会呢!二小姐你是这府中的小姐啊!大将军的亲生女儿啊!他们怎么敢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呢?”绿意虽然嘴上这么劝慰着沐纤雪,但是心中却十分明白。就算二小姐及笄之礼过了,能出得这院子了,但是她在府中的地位却再不能恢复到从前了。 现在,在这将军府中,就数她们飞雪阁的下人身份最低。所有人看她们的时候,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任谁都敢对她们吆五喝六了,谁都敢来踩她们一脚。谁让那刘姨娘以死谢罪呢!而她们这些罪人女儿的丫鬟,也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那二等丫头,跪着道:“小姐若是实在吃不下,不如让奴婢出去给小姐买些吃食回来!”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小姐这样消瘦下去。 沐纤雪听她这么一说,操起桌上的饭碗,直接砸在那二等丫头的额头上。 “啊……”那丫头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额头,那鲜血便直接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小、小姐……”绿意吓得声音都在发抖。虽然最近小姐的脾气是差了一些,但是这样打人却还是头一次。她忽然觉得,她家小姐好生可怕。 沐纤雪看着那不断冒出的鲜血,并无半点儿心软,反而觉得十分刺激痛快。她指着那丫头的鼻子骂道:“该死的贱蹄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着!你是想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本小姐在这将军府连饭都没得吃了吗?”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二小姐饶命啊!”那丫鬟哭喊着求饶。她会提出这个建议,也纯属是好心,怎么就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呢! “饶命?本小姐何时要你性命了?你分明就是在说本小姐残忍。”沐纤雪说着,把桌上的碗啊!盆儿啊!全都往那丫头的身上砸。 砸完后,沐纤雪也累了,坐在凳子上喘气儿休息。 “哎哟……痛……”那丫鬟身上全是饭菜,头上血流如注,躺在地上虚弱的呻 吟着。 绿意跪在一盘,看着那二等丫头,只觉得心中发寒。她不敢想象,这二小姐日后是不是也会如此对她。 休息了一会儿后,沐纤雪也冷静了下来。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躺在地上呻 吟的丫头,她才发现自己这样打丫头,被人传了出去实在是不妥。 她管理了一下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绿意道:“把她扶回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是!”绿意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走到那丫头身边,把那丫头扶了起来。 “咳咳”沐纤雪看着她道:“若是旁人,问起她是如何伤的,你知道该怎么还说?” 绿意点头如捣蒜,说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额头磕到了石头,所以磕破了。奴婢,也会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巴,小姐只管放心。”她这次总算是聪明了以回。因为她不聪明不行了,不然以后她说不准儿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听她这样说,沐纤雪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想先下去!等会再来把这屋里收拾一下。” “奴婢省的!”说完绿意扶着那丫鬟走了出去。 她扶着丫鬟往下人房走,既委屈又害怕的二等丫鬟,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绿意姐姐二小姐现在好可怕!呜呜……”明明二小姐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啊!为什么会这样对她下重手。 绿意拧着眉道:“这样的话日后可再莫要说了,还有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你头上的伤只是磕的。不然,咱们二人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那丫鬟吸了吸鼻子,小声的道:“我晓得了。” 第165章 聘礼不能少 沐纤离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凤九夜还没有追上她。 大厅内,沐擎苍同沐景凌还有柳之敬正在用晚膳,见沐纤离回府了便忙招手让她进厅内用饭。 “爹爹,大哥,敬哥哥。”沐纤离走进厅内,一一叫道。 沐擎苍手里拿着筷子,看着沐纤离道:“可用过晚膳了?” 她点了点头道:“吃了两碗馄饨。” 馄饨?沐擎苍皱了走眉头,觉得两碗馄饨实在是太少了些。便道:“坐在来再用些!今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鸡块儿。” 沐纤离看了一下桌上色泽鲜亮,香气飘散的红烧鸡块,虽然肚子已经吃的饱饱的了,但是却忍不住食指大动。 “好!”她说着,在自家爹爹的旁边坐下。厅内伺候他们吃饭的侍女,忙给她加了一副碗筷。 “多谢。”她对那侍女说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她的吃食,一向都是柳心在秋梨院儿的小厨房做的,柳心的厨艺也很好。但是这大厨房做的菜,一点儿都不比柳心做的差。 红烧鸡块儿香辣可口,十分下饭,她便又添了一碗饭。 看着她吃的香甜,沐擎苍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在他看来能吃是福。这女儿家就是要能吃,不多吃些饭,那里来的力气练兵打仗呢! 柳之敬见她那吃相觉得还是有些吓人,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当真是在外面吃了两碗馄饨再回来的?”她此时这吃饭的架势,就如同一个饿了一天没吃饭的人一样。那里像是吃了两碗馄饨,再回来的啊! 她从嘴里吐出一块儿鸡骨头,放在桌上道:“当然了,料多量足的两大碗馄饨。”不过她最近吃的好像是有些多了,这个都是因为养伤的那些日子吃得太过清淡的缘故。 “一个女孩子家,饭量这么大真的好吗?你就不怕变胖吗?”柳之敬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道。 “嗯?”沐纤离斜了柳之敬一眼。这个敬哥哥还真是不可爱,不知道女孩子最忌讳的便是‘胖’这个字吗? 沐擎苍道:“能吃是福,姑娘家胖些好。来,离儿多吃些。”他说着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在了沐纤离碗里。 看着碗里的大鸡腿,沐纤离的嘴角抽了抽,这果真是亲爹啊!只有亲爹才不会嫌弃自己的女儿会胖,只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吃的越多越好。 “对了爹爹,我是不是有个表哥啊?”沐纤离咬了一口鸡腿儿,看着自家爹爹问道。 沐擎苍同沐景凌见她这么问,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问道:“怎么,终于想起你那九表哥来了?” “好好的提那小子干嘛?”沐景凌满脸的不高兴,想起那臭小子就有气。想当年那小子在将军府住了一个月,他家小妹就日日与那臭小子黏在一起,连自己这个哥哥都不要了。到最后更是过分,竟然想把他家小妹给拐跑了。 所以这沐景凌,对凤九夜有很深的怨念。 “说起你那九表哥,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当年他离开镇国将军府的时候,你还嚷着要嫁给他,死活都要跟他回凤家呢!”沐擎苍说着蹙起了眉头,想了想又道:“虽然这些年,两家不曾走动了,但是逢年过节却也有礼节往来。你那九表哥,虽然与你哥哥同岁,但是听说还也未成婚呢!” 其实他也是很喜欢凤九那孩子的,若不是当年离儿已经与太子订下了婚约,他还真的是想把这丫头与他做一对儿。毕竟那凤家的人,都是很痛爱离儿这丫头的,嫁过去了也不会委屈了她。 她爹为什么要着重说凤九夜还没有成婚这句话呢?难道她爹爹也有别的心思?沐纤离心中警铃大作,现在这情况很是不妙啊! 沐景凌哼了哼道:“估摸着他是人品不行,所以才一把年纪了还为娶妻。”想把他年仅四岁的小妹拐走的人,人品是大大的有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沐纤离想若是凤九夜提亲了,她哥哥应该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因为,她看得出来,这哥哥似乎十分的讨厌凤九夜。 沐擎苍闻言眉毛一横,冷声道:“你还比凤九那孩子大上一个月呢!你如今还还未成亲,难道也是人品有问题?” 这臭小子已经二十有三了,却还未成亲,凌云阁连一个丫鬟都没有,也不近女色。他现在都有些发愁了,不知道自己日后能不能顺利的抱上孙子。 沐景凌被他爹这话咽得说不出话来,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柳之敬。最终憋了半天道:“我与他可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我瞧着都一样,你年纪不小了,这成亲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他说完又看着柳之敬道:“还有之敬你也是一样,如今柳家就你一个独苗,你也该考虑给柳家留个后了。你可有看中的姑娘,若是有看中的便告诉我,我让林义去帮你提亲。” 当年柳家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他,这孩子的婚事,他也应该要多多留意一些。 柳之敬捏筷子的手紧了紧,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他低着头小声道:“这事儿我会考虑的。若、若是有了看中的女子,定会告诉沐伯伯的。” “嗯……”听到他这么回答,沐擎苍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有看着之敬这孩子,成家立室为柳家延续香火,他百年之后才有脸去见那好友啊! 听到柳之敬说他会考虑成亲的事情,沐景凌心里是又酸又涩。是的,就算两人这十一年来都在一起,但是终究也会有分开的一天。他也会成家,会有自己的妻子,会有自己的子女,会离他而去。 沐纤离啃着鸡腿,看着两人的表情变了,她心里觉得有一种负罪感。若不是她提起凤九夜,这话题也不会转到他们成亲这事情上来。 “对了,离儿你怎么今天忽然提起你这表哥来了?”沐擎苍又把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 估摸着等会儿这凤九夜就上门了,她也瞒不住,便道:“我这九表哥好像来皇城了。” 听到她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沐景凌,他冲着厅外的家丁道:“快,快去把大门落了栓。吩咐守卫,绝对不要让姓凤的人进府。 沐纤离的眼角抽了抽,看着自家哥哥。她这哥哥是有多讨厌这凤九夜,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林义走进了大厅,正好听到了沐景凌这句话。他都还没有禀报,这大少爷怎么就知道表少爷来了呢? “将军凤城的表少爷来了。”林义走上前去禀报道。 这算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沐擎苍看了一眼沐纤离,随即站起来大声道:“快,快迎表少爷进府。” 众人也不吃饭了,沐擎苍更是直接起身,去了大门口处迎凤九夜进来。 因为镇国将军府,忽然出现了一群,拉着而是二十车大箱子,箱子上绑着红绸带的人。不少的百姓,都停下脚步前来观看。 凤九夜本来是能追上沐纤离,与她一同回府的,可是半路遇到了凤家的人。这些人都未曾到过镇国将军府,也不知道去镇国将军府的路,于是他便同他们一起来了。 “哟!你们说这人是谁啊!咋带着这么多东西到镇国将军府来了呢!”围观的百姓,看着镇国将军府前,负手而立的凤九夜说道。 “你们瞅,那箱子上都是红的,还绑了红绸,我瞧着像是来提亲的。” “我估摸着也是,那沐家的二小姐都快及笄了,人家等不及了,来下聘了呢!” 一个书生有不同的意见,指着那马车上的箱子道“你们看见没,那箱子上有一个凤字。他们多半是凤家的人,估摸着是来送礼的。” “没错,这大将军的夫人,便是凤家人。” 凤九夜也是会些功夫的,他稍微外放了一些内力,便听到了那些百姓的议论。说他是来跟沐家的二小姐求亲的,当真是可笑至极。一个贱婢生的女儿,他才没有半点兴趣呢! “嘎吱……”镇国将军府朱红色的大门打开,是个提着琉璃灯的侍女走了出来,站在大门两侧。 随即以沐擎苍为首的沐家众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凤九夜一见姑丈亲自来迎他,衣摆一甩跪在地上,给沐擎苍行了个大礼。 “侄儿凤九拜见姑丈。” 见他行此大礼,沐擎苍忙弯腰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抓着他的手很是高兴的道:“好孩子,如今都长成男子汉了。你祖母,和父亲可还好?“ 凤九夜也十分喜悦的道:“祖母,父亲都很好,就是时常念叨起姑丈、表哥和表妹。”他看到沐擎苍身后黑着脸的沐景凌,便又对沐景凌道:“见过表哥。” 人家都主动给他打招呼了,若是他不理人家,便显得太没有礼数了。沐景凌有些别扭的“嗯”了一声,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都好便好。”沐擎苍听到他说岳母和大舅子都还好,十分欣慰的拍着凤九的手背。随后又看到了台阶下,那二十几车东西,便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呢?” 凤九看了一下,二十车东西后道:“这一点都不多,若不是父亲拦着,祖母都得给我装四十车呢!祖母说了,这给小纤离的聘礼可不能少。” 第166章 五夫六汉 果真这个凤九夜还是跟十二年前一个德行,一心就想要拐跑他妹妹。沐景凌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怨念,狠狠的瞪了凤九夜一眼。 凤九夜察觉到这个表哥在瞪他,心想这表哥人还是如以前一样,依旧这么讨厌自己。自己不就是比他跟小纤离更亲一些吗?这个妹控表哥至于这样吗? “聘礼?”沐擎苍双目圆瞪,颇受冲击。 凤九夜点了点头道:“没错,侄儿此次来皇城便是来提亲的,还请姑丈将小纤离嫁给小侄。”他说着冲沐擎苍身后的沐纤离笑了笑。 听闻他是来提亲的,沐擎苍十分高兴,忙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孩子,走,进去再说。”这提亲的事情,自然是要到厅内详谈,不能在这大门口说不是。 凤九夜见他这高兴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应该是有戏的。 于是乎,他便跟着沐擎苍进了将军府的花厅。那凤家的人马,连同那二十车东西,也跟着拉进了镇国将军府。林义知这凤家的人还没有用晚膳,便又忙吩咐厨房给他们做饭菜。 府里好久都没有来过这么多人,府里的下人们也激动了,纷纷跑到前院来瞧这个表少爷长得什么样。 花厅之内,穿着粉色衣衫的侍女,上着茶点。 作为主人的沐擎苍坐在上首,沐景凌同沐纤离还有柳之敬便坐在他下首的右手边,而凤九夜便坐在他左手边。凤九夜的身后还站了一个,穿着青色短打,手里拿着宝剑,一脸正气的青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凤九夜的随从兼护卫。 “可用过晚膳了?”沐擎苍看着凤九夜问道。 他十分恭敬的答道:“方才已经与小纤离一起吃过馄饨了。” 闻言,沐擎苍责备的看了沐纤离一眼。他说着丫头怎么知道凤九这小子到皇城了,原来这她已经遇到了人家,还与人家一起吃了东西啊! “你这丫头既然遇到了你表哥,怎么不带着你表哥一回府呢?” 沐纤离瘪了瘪嘴道:“我怎么没带他一起回府了,是他自己没跟上而已。” “姑丈莫要错怪小纤离,小纤离是要带我一同回府的。只是我没有跟上,又遇到了凤家的人,便未能同表妹一同回来。”凤九夜出声帮沐纤离说话。 沐景凌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个凤九夜分明就是一个心机男,这样说话,完全就是为了在父亲和妹妹心中留下好印象。 见他一直黑着脸看着凤九夜,柳之敬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这景凌与这凤九夜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让他对凤九夜有这么大的意见,好脸色都不给一个。 照理来说,这凤九夜模样不差、家世也不错、跟沐家又是亲戚,他来向阿离提亲景凌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凤九啊!你说你是来提亲的?”沐擎苍手握着椅柄看着凤九夜问道。 凤九夜点了点头道:“是的。” “那这事儿,你是的意思?还是你祖母和你父母的意思?”沐擎苍再次问道。 凤九夜道:“是整个凤家人的意思,凤家的人都盼着小侄能把表妹娶回去呢!” 既然整个凤家,都想让凤九这孩子娶离儿,这个婚事很是靠谱啊! 沐纤离见她爹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若是她再不说点什么,估计她爹爹一下句话,便是‘我同意把离儿嫁给你了。’ “我不嫁人。”沐纤离直接吐出了四个字。 沐擎苍同凤九夜皆是一愣,沐擎苍蹙眉看着她说教道:“说什么胡话,这姑娘家哪里有不嫁人的。而且你小时候不是死活要嫁给你表哥吗?你表哥走了后,你还闹了三天绝食呢!如今你表哥都来提亲了,你怎么还不嫁了呢!” 他是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与其把自己的女儿嫁到皇家,去勾心斗角你争我夺,还不如嫁到凤家去呢!这样一来,他也不用站位了。 “小纤离……”听说她为了自己闹了三天绝食,凤九夜好不感动,目光灼灼的看着沐纤离。 靠!这原主小时候还真是能作。果然,早恋是不好的行为,原主早恋的后果,现在都得她来承受。 “爹爹我那时候不过才四岁而已,一个四岁的孩子懂什么!而且我不也死活都要嫁给太子过吗?年幼不懂事儿时说的话,做的决定都是作不得数的。”沐纤离说着还挥了挥手。 沐景灵也道:“就是,小时候说的话,可是作不得数的。父亲你可能因为小妹幼时的一句戏言,就把小妹稀里糊涂的嫁了,而且凤城远在西南。与皇城隔着千山万水,若是小妹嫁了过去,日后想要再见怕是难了。” 高!沐纤离偷偷的朝自家老哥比了一个大拇指。她爹爹那么疼爱她,自然也不会想她远嫁的。 沐擎苍看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凤城离皇城确实隔得很远,快马加鞭也要十几日的路程。若是宝贝女儿嫁了过去,想要见她一面的确是很难了。 见他有些动摇,凤九夜连忙道:“这有何难?只要姑丈同意把表妹嫁个我,小侄保证每年都会来皇城小住一段时间。” 反正他凤家在皇城也有不少商铺,每年抽出个两个月住在皇城也不是不可以。 看来不得不拿出杀手锏了!沐纤离正色看着凤九夜问道:“表哥我问你,你家中可有妾氏?” 凤九夜道:“凤家家规,若未娶妻,便不可纳妾。所以,表哥现在还没有妾氏,小纤离不用吃醋。”现在就问家中有无妾氏了,看着小纤离还是很在意他的吗? 吃你妹的醋?沐纤离的嘴角气的抽了抽,又看着他道:“那你日后可会纳妾?” “这……”凤九夜犹豫了一下答道:“凤家是大家族,为了延续香火……” “那你日后就是会纳妾呗!”沐纤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伸出食指冲他摇了摇道:“你不合格,我的相公今生今世便只能有我一人,绝对不能纳妾。” 因为他日后要纳妾,他就不合格了吗?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凤家家大业大,自然是要娶妻纳妾开枝散叶的啊! 凤九夜道:“这男人三妻四妾……” “打住。”沐纤离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看着他道:“你别跟我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若说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那女人是不是也可以五夫六汉呢?” 屋内的人,被沐纤离这句话,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女人五夫六汉?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第167章 爹爹你自己嫁 一阵静默后,沐擎苍尴尬的咳了咳,看着凤九夜道:“这孩子开玩笑呢!你可莫要当真。" “呵……”凤九夜干笑着点着头。是吗?他怎么觉得小纤离这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呢! 见她爹说她是在开玩笑,沐纤离便立马道:“我可没有开玩笑,凭什么男人便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可以五汉六夫?我虽然不求五汉六夫,但是我的相公,今生便只能有我一个女子。”说着她又看着自家爹爹道:“爹爹这女人多的地方,便有勾心斗角。特别是豪门大宅内,女人斗起来更加厉害。难道爹爹希望女儿余生都在那是深宅大院内,跟一群女人抢夺丈夫的宠爱。还要防着自己和自己的子女,被相公的其他女人谋害吗?” “这……”沐擎苍皱起了眉头。他自然是不想自己的女儿,跟别的女人去抢丈夫的宠爱,还要时时提防着被人谋害。像凤家这样的大家族里的男人,自然是不会子娶一个女人的。他记得他那大舅子,好像就娶了一个正妻,两个贵妾,和六个小妾来的。 见这姑丈由犹豫了,凤九夜便忙道:“就算凤九日后纳了妾氏,但是最宠爱的人,只会是表妹。凤九也会护表妹周全,定不会让别人害了她的。” 凤家加大业大,旁支自然也是不少的,虽然看着和睦但是这内宅的争斗,却也从未休止过。 “爹爹反正我现在不嫁人,若是爹爹同意了这么婚事,便自己嫁过去。女儿说到做到!”说完沐纤离也懒得再扯下去了,起身便直接走了。 “小纤离……”凤九夜见她要走,便起身唤她。 可是沐纤离头也没回,直接离开了花厅。 “姑丈你看……” 沐景凌用用拳头挡着嘴,暗自偷笑,笑过后又正色道:“父亲你也知道小妹的脾气的。她都敢在金銮大殿之上,当真满朝文武各国使节的面,拒婚狄戎和西岐。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干不出来的,父亲若是逼急了,到时候小妹怕真的让父亲嫁过去。” “你也跟着胡闹!”沐擎苍黑着脸,看着沐景凌低声斥道。这儿子明明最是稳妥的,如今竟然也敢调侃起他来了。 见他父亲生气,沐景凌起身道:“儿子错了。” 沐擎苍想了想看着凤九夜道:“这提亲的事情还是再缓缓!离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一些的。她不愿意的事情,我这个做爹的也不能逼着她。不过若是你能让离儿点头,这事儿便另当别论了。” 他话里的意思十分明了,就是然凤九夜自己努力。 凤九夜十分坚定的道:“姑丈放心,小侄一定会让小纤离点头的。”他堂堂凤家少主,整个凤城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他就不信,凭他这玉树临风的外表,第一世家的家世,还有这一颗真心,还不能让小纤离点头。 后来他们又在花厅里聊了一会儿凤家的事情,沐擎苍便安排下人,带凤九夜去沐纤离旁边的,清雅居休息了。 沐纤离一回秋梨院,今日都未出后院儿的柳心,便一脸八卦的上前问道:“小姐,听说凤家的表少爷来了,那表少爷长得如何?可是一表人才?” 她虽然未去前院儿,但是也听说了,府上来了一个从凤城而来的表少爷,而且还带了丰厚的聘礼,来向她家小姐提亲呢! 沐纤离一边往内室走一边脱着外裳,皱着眉头想了想道:“ 还行?”虽然她这个表哥长得是很好看,但是跟东陵珏比起来还是差得有点远儿。 哎!她怎么又想起东陵珏了,说好的不想他了呢! 柳心接过她脱下的衣裳,眼珠子转了转道:“听说那表少爷是来向小姐提亲的,小姐可对那表少爷有意?” 她转过身,摆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柳心问道:“你觉得我现在的表情,看着向是对他有意吗?” 柳心摇了摇头道:“不像。”看来这个表少爷应该是没戏。 “好了,帮我烧锅热水!我要沐浴。”沐纤离说着伸了个懒腰,她今日要泡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可是要大干一场呢! “奴婢这就去!”柳心抱着沐纤离脱下的衣裳,走出了内室,把衣服放在篓子里后,边去灶间烧水去了。 飞雪阁内,坐在院子里对月练琴的沐纤雪,只觉得今日十分吵闹,害得她这琴也弹不好。 “绿意、绿意……”沐纤雪对着外面喊了两声。 正在屋内准备洗澡水的绿衣,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唤,不敢拖延小跑而来。 “小姐有何吩咐?”绿意的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着水。 沐纤雪拧眉看着她道:“你出去瞧瞧,这府中今日怎么这般吵闹?” “是,奴婢这就去。”绿意不敢耽搁,走到院门儿口,打开门去外面打听去了。 不肖片刻,绿意便回来了。她一脸为难的看着沐纤雪,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听来的给自家小姐说。因为她有一种预感,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十分生气。 “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沐纤雪见她不语,便出声询问。 绿意吞吞吐吐的道:“奴婢听人说,是凤家的表少爷来了。因为带了不少人和东西来,在府中进进出出的便有些吵闹。” 表少爷?这凤家的人已经十多年,都未曾与沐家走动,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表少爷。说起这凤家,可是名誉四国的大家族。据说这凤家是世家之首,在各国都用商铺。那凤家的银子,可是比东陵国库的银子还要多。这凤家十多年,未曾与沐家走动,跟她姨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以前她姨娘还在的时候,这沐家都是她姨娘在当家。逢年过节的时候,两家都是有礼节来往的。凤家每次送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极珍贵的。但她姨娘有意想让两家断了来往,让沐景凌兄妹少了凤家这个倚仗。每次给凤家送的东西,都是些不成样子的下等礼品。有意让凤家认为,这镇国将军府看轻了他们,好让两家心生嫌隙。没想到她姨娘还真的是成功了,凤家的人在她两岁多时,来过一次将军府后,便再未上过镇国将军府的门。 “这凤家的表少爷来干什么来了?”沐纤雪看着绿意问道。 绿意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害怕的道:“据说那表少爷知道大小姐退了与太子殿下的婚,便带着聘礼来提亲来了。” “提亲?”沐纤雪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十个分贝。这凤家的人竟然是为了提亲而来,想着沐纤离那贱 人可竟然能嫁入凤家那样各国君王都要给三分面子的人家,她这心里就好不痛快。 “那父亲可答应了?”沐纤雪看着绿意追问道。 绿意摇着头道:“听说是大小姐不愿意嫁给表少爷,所以老爷也并未点头答应。” “哼……”沐纤雪冷哼了一声,心想这样好的亲事,这沐纤离竟然还不愿意。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觊觎这太子哥哥,还想当太子妃呢? 都说这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因为反沐纤雪喜欢东陵烬炎,想做东陵烬炎的太子妃。所以她便觉得,所有人都想跟她抢,她人的每一个反常的举动都是别有用心。 那凤家的表少爷到皇城,这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离开皇城。等她及笄之后,能出这院子了,只需稍使手段便能让沐纤离的表哥,喜欢上自己。 她早就已经决定了,只要是沐纤离的东西,不管她喜不喜欢,她都要抢过来。她要让那个贱 人,变得一无所有。 翌日 凤家少主向沐纤离提亲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城。这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秦大学士得知后十分后悔,他怎么就早没想到先提亲呢! 云家的人更是紧张,直接派了人前去沐家打探,打探沐家有没有同意凤家的提亲。在得到沐擎苍还未点头的消息时,便放心了不少。毕竟这还没有点头,那么他们便是还有机会的。 东陵清流更是担心得不行,要不是因为今天能见到沐纤离,早就杀到镇国将军府来了。 众人都道,这沐家大小姐,离了太子后便开始走桃花运了。先是有西岐和狄戎两国求亲,如今又有第一世家凤家少主,都说这沐纤离是好女百家求。 今日是一月期满的日子,天还没亮,沐纤离便起了床,去操练场进行每日的必修课。 刚一踏出院门儿,沐纤离便看到,穿着一身用金线绣着祥云锦袍,戴着金镶玉发冠的凤九夜,正靠在院墙等着她。 见她一处院门儿,凤九夜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小纤离听说你每天早上,都要去练武场练功,所以我特意早起前来陪你。”说着凤九夜朝她眨了眨眼睛。 沐纤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翻了翻白眼道:“ 你穿成这样陪我去练功,你没毛病?” 这练功服自然是要短一些,简单一些,轻便一下才好。他穿成这样,哪里是像去练功的,分明就是去相亲的好吗? 他笑着道:“没毛病啊!表妹就不要纠结表哥穿什么了。听说你今日同云家军要做对抗演习来的,表哥功夫也不错的,陪你去练武场练练手如何?” 他家小纤离练了一支兵,要与云家军对抗演习的事情,是昨天晚上姑丈告诉他的。而且这表妹每日都要去练武场练功的消息,也是他姑丈提供给他的。 其实他平日里练功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穿的。但是为了无时无刻都让小纤离,看到自己帅气的一面,所以他才穿成这个样子的。 沐纤离也没说同意,越过他直接朝练武场跑去。 见她就这么直接跑了,凤九夜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今日练武场的人不少,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大小姐今日就去向皇上,展示她的训练成果,便都想来给她打打气。 沐景凌今日也在练武场,一见凤九夜跟着自家妹妹进了练武场,一张脸被直接沉了下来。 “表哥。”凤九夜岁随沐纤离走上前去,看着沐景凌唤了一声。 “恩,”沐景凌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哥哥,”沐纤离也唤了他一声。 “嗯,小妹昨夜睡得可还好。”沐景凌温柔的笑着,轻声细语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今日便是与云家军对抗演习,检验他小妹训练成果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难免有会些紧张,他有些担心自家小妹昨夜是否有紧张得失眠。 这算是差别待遇吗?凤九夜的内心受到了伤害。这表哥对他和小纤离的态度也差太多了!对小纤离轻声细语还笑的那么温柔,对待自己的时候却连个笑脸都没有,脸上尽是嫌弃之色。要想搞定小纤离,就必须先搞定这个表哥才行。可是,想要让他表哥对他的态度好转,这条道路似乎有些艰难啊! 沐纤离大了个哈欠道:“不能更好了。” “你呀!”沐景凌宠溺的点了点她的眉心道:“你觉得,你打着哈欠说自己睡的不能更好了,有说服力吗?” 沐纤离撅着嘴摸了摸眉心道:“好!我昨晚失眠了。”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以来都是很好的,都是按时睡,按时醒的。不过她昨天晚上,终归还是有些小激动,所以到后半夜才睡着。 “小纤离可是紧张了?”凤九夜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体现以下自己的关怀,便出声问道。 沐纤离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不是,是激动了。” 只要想着她的那群少年,今日将会如何的大展雄风,如何吸引人们的视线,如何的让人瞠目结舌,她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沐景凌扬着下巴,斜了自己这个不讨他喜欢的表弟道:“我沐家之人,怎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紧张,九表弟你想太多了。” “……”凤九夜面露尴尬之色,他是被鄙视了吗? 练武场内的府兵,站在一片静静的瞧着他们。没过一会儿,他们便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大少爷好像很讨厌这个表少爷的样子。难道这大少爷同这表少爷,以前有什么过节不成? 凤九夜调节了一下心情,敛去脸上的尴尬之色,用他自认为最温柔的笑容,最深情的眼神,看着沐纤离道:“来,小纤离表哥陪你练两手。” 那知道那沐景凌把他往旁边一推,冷冷的看着他道:“不用了,九表弟穿着这样不宜练武,会弄坏了衣裳。而且以往都是我陪小妹练的,九表弟还是歇着!” 说着他便拉着沐纤离,到了一旁先做了一下热身,随后两人便开始对练起凌风剑法来。虽然沐纤离学习凌风剑法的日子并不长,但是已经将这剑法融会贯通,与沐景凌这个师父比划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凤九夜蹲在一旁,看着在练武场中央,对练的两人,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要画个圈圈诅咒他表哥,诅咒他表哥以后娶一个悍妇,把他管的死死的。让表哥再没有机会,干扰他和小纤离。 对练结束,沐景凌喘着气,冲沐纤离比出了一个大拇指来。 “小妹你真厉害,再过些时日,哥哥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若不是他小心谨慎,招招稳妥,怕是都要输给这小妹。 听到自家哥哥这么说,沐纤离心里还是高兴的。她笑着道:“哥哥说笑了。” 沐景凌道:“今日便先到这里!等一会让还要对抗演习呢!就不要在耗费体力了。” “好!”沐纤离点头应道。 见沐纤离要走了,那些在练武场练武的府兵,排成一排异口同声道:“祝大小姐马到功成,旗开得胜。” 听到他们的话后,沐纤离体内的热血又在翻涌了。她意气风发的看着府兵们,道:“我一定会得胜而归,到时候大家一起喝酒庆祝。” 众府兵一听有酒喝,都十分高兴,便道:“说好了,大小姐可不许赖。” “我们都等着喝大小姐的庆功酒哦!” 要知道这大小姐虽然请沐家军营里的将士们喝过酒,却还未曾请他们喝过酒呢! 她好笑的道:“放心,我自不会赖。” 凤九夜觉得这又到了他该表现的时候了,拍着胸脯道:“大家放心,等小纤离大胜而归,凤某便请诸位到宝泰楼喝个痛快。” “真是哪儿都有你。”沐景凌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拉着自家小妹的手,直接离开了练武场。他就是瞧不惯,凤九这 小子,一副以他妹夫自居的样子。 凤九夜见他们走了,便匆匆朝府兵们拱了拱手,又去追沐景凌他们了。 在他这表哥面前,他真的是做什么?都不能让他这表哥有句好话。 为了不让自家小妹与凤九那臭小子独处,原本不顺路的沐景凌,直接把沐纤离送到了秋梨院儿,见她关上院门儿后才离开。 凤九夜站在已经关上的院门前,看着他表哥远去的背影。开始在心里画着圈圈,诅咒他表哥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 一会儿诅咒人家娶个悍妇,一会儿又诅咒人家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凤公子你的节操呢? 第168章 好饭不怕晚 巍峨雄伟的西城楼之上,四百云家军,已经严阵以待。城楼一隅,晋安帝与王公大臣还有三国使节正站着观看。 沐纤离今日与云家军对抗演习的事情,已经由她爹爹沐擎苍上奏了圣上,所以他们今日才聚集在了这西城楼。 城门紧闭,城楼之上站着上百个云家军中年的弓箭手,和三百个拿着长矛,和盾牌的将士。为了避免伤及认命,这箭头和长矛的利刃都去掉了,上面抹上了红色的颜料。作为主帅的云天,一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戴着同样银白色的头盔,手持长剑立与城头好不威风。 为了避免箭矢无眼,晋安帝同王宫大臣所站之处,站了一圈儿的带刀侍卫守着。 凤九夜也跟着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柳之敬上了城楼。作为凤家的少主,不管是晋安帝,王公大臣还是三国使节,对他都是礼遇有加。 因为知晓这凤九夜向沐纤离提亲的事情,东陵清流对这个凤家的少主,半点儿好感没有。更是偷偷的向柳之敬打听了一下,这沐擎苍可有答应凤九夜的提亲,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可算是放了心。他就知道,像小离儿那样清晰脱俗,与众不同的女子,才不会看上这个满身铜臭味儿的凤九夜。 皇城的人见晋安帝王公大臣,都聚集在了西城楼,都十分好奇。城墙内又看不到什么,便有不少人,特地从南城门出了城,走了一个多时辰,绕到西城门外观看。没一会儿,便聚集了一群人。 晋安帝怕沐纤离她们攻城的时候,这围观的百姓会被乱箭所伤。特地让侍卫,去划了一块儿安全区域,百姓们站在一旁观看。 云婉仪也在人群之中,那城楼她上不得,便只能在这城下观看。此时她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她即希望沐纤离能赢,但是却也不愿意看云家军输。沐纤离输了旁人定会说不少难听的话,作为沐纤离的朋友,她自然也会跟着不高兴。可是若说是这云家军输了,整个云家军都得跟着丢脸,整个云家军都会不高兴。 “今日不是那沐大小姐,与皇上约好的一月之期吗?怎么都跑这不用的西城楼来了?” “连西岐,南禹,还有狄戎的使节都在呢?你说他们这是在干啥呀?” 吃瓜群众们,看着站在西城楼上的晋安帝他们都十分不解。不过这已经不用的西城门,竟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肯定是有稀奇看的。 这沐纤离训练出来的神兵,与云家军演戏的事情,只有文武百官和三国使节知晓,还未传到百姓耳中。 前来看热闹的也有今日休沐的沐家军,那刘程便在其中,听到围观的百姓这么问,便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看见那城墙上站着的四百云家军没有?” 刘程指着城墙上的云家军,对众人说道。 那围观的百姓,抬头往城墙上一看,那城墙上穿着银白色铠甲的人,正是云家军的少将云天。 “看见了,怎么?皇上要重新开启西城门,由云家军驻守吗?” “没必要!这西城门走的人甚少,实在没有重开的必要。” 刘程听他们这么说,神秘的笑了笑道:“你们都说错了。你们且瞧着,等会儿由沐大小姐带领的二十沐家军,便要攻下那四百云家军守着的城楼。” “开什么玩笑?二十人对四百人?莫不是皇上有意为难?” “不行、不行,绝对是不行的,这太不公平了。” “四百对二十,这云家军也太欺负人了些?” 围观的百姓,一听说这沐大小姐训练出来的二十沐家军,要对阵四百云家军,都认为十分不公平。不明真相的他们,只觉得是皇上有意为难,和云家军欺负人。 虽然这女子从军,是有些惊世骇俗,但是也不能为了不让人家从军,便这样过分的为难人家啊! 听围观的百姓都为沐纤离抱着不平,而且还直言是云家军欺负人,云婉仪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怎么就成了她云家军欺负人了?她家兄长也是为了帮沐纤离的忙,才答应同沐家军对抗演习的好!她可不能任由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误会云家军,让云家军站到反派的位置。 “各位,可能听我一言?”云婉仪提高声音说道。 众人听到好听的女声想起,视线便全都聚集到了云婉仪的身上。如是旁的女子,这么多人瞧着她早就害羞得垂下头了。可这云婉仪是将门之后,也学不来那些矫情造作,扬着下巴道:“诸位都误会我云家军了,这与四百云家军对抗演习的提议,是沐大小姐自己提出来的。我云家军也只不过是帮个忙而已,并不存在欺负人之说。”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也认出了她来。 “是云家的大小姐呢!” “这沐大小姐为何要做出这样的提议,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刘程方才没有说清楚,使得百姓们对云家军有所误会。见这云家的大小姐也在,怕上了两军和气,便也解释道:“云大小姐说的没错,这对抗演习的确是我家大小姐提出来的。因为怕与沐家军对抗演习,赢了后,有些人怕是会不服气说闲话,便找了云家军帮忙。” 围观的百姓见二人都这么说,心想,这沐家大小姐一定是疯了,二十人攻下四百人守着的城楼,这分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看来,他们可真得瞪大眼睛,好好的瞧着了。 日入中天,这沐纤离的人却还不见人影。此时虽然不是盛夏,但是这五月天的太阳,也颇为晒人。众人站在城楼上等了一个多时辰,有些无人撑伞的官员,额头上都冒出细汗了。 西子墨看着空空如也的城楼之下,笑了笑道:“这沐大小姐既然提出以这种方式,检验她所训练出来的神兵。如今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却还不见人影呢?” 也有那等得不耐烦的大臣道:“这沐大小姐莫不是怕了,所以不敢来了!” 与沐家本来就不太对付的户部侍郎也道:“说不准儿还真是呢!女儿家就该在家读读女戒,绣花逗鸟练什么兵啊!” 东陵烬炎听到他们这么说,也嘲讽的笑了笑。心想这沐纤离不来也好,省的到时候输的太惨,丢人! 这拓跋弘却不认同他们的话,他认为像沐纤离那样的女子,应该不会畏惧任何事情。而且这对抗演习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又怎么会因怕了而不敢来呢! 东陵清流觉得他们说的话太过刺耳,冷哼了一声道:“尚书大人你不知道这攻城,也是需要时机的吗?知道什么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喜欢跟着些智商低的人说话,连最基本的战术都不懂。 那户部尚书被东陵清流点了名,老脸一红,直接低下了头。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竟然与他这一个尚书这样说话。若不是看在荣亲王的面儿上,他一定会出言教训几句。 秦大学士捋着胡须道:“这好饭不怕晚,大家且等着!” “大家在耐心些,说不准儿这沐大小姐马上就到了。本皇子相信,沐大小姐的为人,她一定会来的。”南宫睿浅笑着说道,一副老好人的姿态。 说实话这晋安帝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听秦大学士说好饭不怕晚,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又耐下心继续等着。 “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城墙上的众人挑目望去。 只见一群穿着玄色劲,骑着骏马的年轻男子,冲五百米开外的林子里面冲了出来。他们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持着神臂弩,成人字队形飞驰而来,那领头的人不是沐纤离又是谁? 第169章 毫无意外的胜利 “哎呀!来了。”围观的百姓中,也有人发出了惊讶的呐喊。瞧着那如同利刃出鞘一般的年轻将士们,眼中尽是惊艳之色。 乖乖!这沐大小姐带出来的这群小伙子,可真是好看得紧呢!瞧瞧那一身玄色劲装穿在身上,多么的英俊威武啊! 见沐纤离带人从林见冲出,云天连忙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射……” 他话还未曾说完,便只见一阵‘嗖、嗖、嗖,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待他反应过来,却瞧见一阵箭雨袭来。 “快用盾……”云天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拿着弓箭的弓箭手,铠甲上已经出现红色印记,拿着弓箭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那些拿着弓箭手的云家军,看了看少将军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箭射中后留下的红色颜料,他们这算是死了吗? 云天未曾想到,这么快就把弓箭手都给损失了。他挥了挥手大声道:“还看什么?你们都死了。”沐纤离说过,只要身上沾上红色的颜料便算死亡。这神臂弩不但射程远,这射击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以至于沐纤离,敢一冲出林子便开始放箭。 那些被箭射中的弓箭手们闻言,头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盾牌快防护!”云天命令拿着盾牌和长矛的将士,护着剩下的弓箭手,冲城楼下的沐纤离等人射击。 晋安帝一瞧,这沐纤离才出手便干掉了云家军,那么多弓箭手大声呼好。 城楼上的云家军开始放箭,这个时候骑着马朝城门飞驰而去的烈焰将士们开始变化着队形。从人字形变成了两排,前面以沐纤离为首的二十人,抽出马背上的长箭,打掉朝他们射来的箭矢。而后排的人,在前排的掩护下继续放箭。 虽然这城楼上已经有盾牌防守,可是那沐纤离他们的箭,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就往那盾牌护不住的 地上跑。还没待沐纤离的人马冲到城楼下,云家军便损失了百余人。 云天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马,大声下令道:“加强防守,绝不能让他们攻上城楼。” “是!”众将异口同声的应道。虽然这只是一场演习,但是却是赌上整个云家军面子的一战。若是今日输了,他们可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家军的那些兄弟们了。 沐纤离带领的烈焰不停的变化着队形,每一次改变队形,她都没有发出过一声号令,全都是用手势代替。 在离城墙还有二十米处,沐纤离做出了一个向上的手势。前排的人把神臂弩别在腰间,拿起来放在马背上装上钩绳的弓弩,对着那城楼上一射,那四爪钩便带着长长的麻绳,攀上了那了十二米的高墙。绳子一射上城楼,林玉他们便把绳子一拽,那四爪钩便紧紧的抓住了城墙内壁。 沐纤离手势一变,前排的人扯着那绳索,飞身而起直朝那城墙飞去,然后双脚快速的蹬着城墙向上。 发现他们此举的云家军,试图弄断绳索,但是却因为还留在城楼下,未用绳索爬城墙的人以火力的阻击了。 围观的的百姓看的激动不已,这些年轻将士也太厉害了!这云家军都倒下了不少的人了,可是他们却未损失一人,而且如今都要上城楼了。 看到这样的进度,最高兴的莫过于晋安帝同沐擎苍他们了,这真的是太让人惊喜,太给东陵国长脸了。 眼瞧着这样的攻城速度,西子墨同南宫睿虽然依旧笑脸盈盈,但是那袖中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们的震惊和不安。 相对西子墨同南宫睿的隐藏,这拓跋弘倒光明一些,他的震惊和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很快,在折损了一人后,有九人上了城楼。他们上楼后,用短匕首的刀背,快速的灭掉了所有的弓箭手,两人为一组,以背靠背的方式,对抗朝他们发起攻击的云家军。 剩下的人,都将神臂弩别在腰带上,随沐纤离一起,借着那绳索快速的往城楼上移动。 再还有两米便要到达城楼顶时,沐纤离直接公开了绳子,脚用力一蹬,张开双手飞上了城楼。 一上城楼后,她的目标直接锁定了云天,擒贼先擒王这一招,适用于任何时代。 她抽出腰间的短匕首,直接朝云天攻了过去,云天见她攻了过来忙挥剑阻挡。 沐纤离所带领的烈焰,个个身手矫捷,都是拿着短兵近身攻击,这让拿着长矛长刀的云家军十分吃亏。 两方人马,在城楼之上打的不可开交,观看的人也是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兴奋。 沐纤离一个闪身,躲过云天挥向她的长剑。她这一闪直接闪到了云天的后背,她没有犹豫,手中的短刀直接用刀背贴在了云天的脖子上。 “承让了!”她轻轻的在云天的耳后,吐出这三个字来。 恍然间,云天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伸手一抹只见手指上也沾染上了红色的颜料。他苦笑了一番,随即也随着那些已经阵亡的云家军一起,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只觉得她异常的耀眼。就如同天上挂着的太阳,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他心中很是不甘,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输了,连同着整个云军的骄傲一起输了。 云家军见主将已经阵亡,越发的乱了套,没一会儿便被沐纤离她们给灭了。 这个时候,林玉掏出怀中的沐家军军旗,走到插着云家军军旗的地方,扯下云家军的军旗,把沐家军的军旗挂了上去。 赢了?二十人对阵四百人,他们竟然赢了。刘兵他们呆呆的站在城楼之上,若不是看着那迎风飞扬的沐家军军旗,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赢了。 “沐家军……”那围观的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打喊了一声。 随即,城楼下便响起了众人的高呼声。 “沐家军” “沐纤离” 云青山看着全部阵亡的四百云家军,老脸有些挂不住,这回他们云家军可真是输得够惨。 第170章 是否放水 虽然他的云家军输了,云青山觉得十分丢脸。但是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澎湃,若是东陵之兵人人如此,还有谁人敢进犯他东陵国土。 看着那立于城楼的宝贝女儿,沐擎苍的眼眶有些发热。这便是他沐擎苍的女儿,一个即将改写东陵军队历史的人。他为她感到高兴,更为她感到自豪。 “好、非常好。”晋哀帝龙心大悦,大声的说道。 今日纤离这丫头,可真是让他打开了眼界。沐擎苍告诉他,沐纤离要以二十人对阵四百人的方式,来检验她所训练出来的兵。他开始也觉得是天方夜谭,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成功了。不但向三国展示了神臂弩的威力,更让三国见识到了,她训练出来的神兵的超强实力。 “我的表妹果真是厉害?”凤九夜挺着胸扬着下巴十分自豪的说着。他对小纤离的印象一直都是停在她四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只是个跟在他身后叫他九表哥,让他抱抱的小女娃。他从未曾想过,她竟然能变成如此耀眼出色的女子。 听到凤九夜这样说,沐景凌白了他一眼,随即傲娇的道:“那是我妹妹。” 东陵烬炎看着意气风发的沐纤离,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这当真是他表妹沐纤离吗? 演戏结束,沐纤离她们已经赢了,这云家军自然也没有一直躺在地上的道理。沐纤离走到云天身边,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云大哥。”她弯着腰,逆着光看着他唤道。 云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两人的手便握在了一起。沐纤离用力一拉,便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输了,心服口服。”云天由衷的看着她说道。 沐纤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谢谢云大哥今天能帮我们这个忙,其实你们也很厉害了,只是我们更厉害而已。” 这……,云天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心想她说这话是在安慰他吗?应该是? 沐纤离同云整了一下队,随即便朝晋安帝等人走了过去,烈焰和云家军都跟在二人的身后。 “(臣臣女拜见皇上。”二人单膝下跪,拱手行礼。他们身后的人,也跟随者他们一起跪在了晋安帝的面前。 晋安帝先是把沐纤离扶了起来,随即又虚扶了一把,让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离儿啊!你太厉害了,果真是没让姑父失望。”晋安帝十分高兴,慈爱的拍着沐纤离的肩膀说道。 沐纤离笑着道:“皇上姑父谬赞了。” “没谬赞,绝对没谬赞。”东陵清流从后面挤到皇上身侧,看着沐纤离道:“小离儿你真厉害,二十胜了四百,这绝对算的上是历史性的一刻。”真不愧是他东陵清流看上的女子。 “没错,小王爷说的是。有沐大小姐这样的练兵人才,实乃我东陵之性。” “将门虎女,大将军生了个好女儿啊!” “若我东陵之师,人人如此,那是何等的盛况。” 王宫大臣们,也开始纷纷夸赞沐纤离。虽然有不少人是由衷的称赞,但是也不乏有些心口不一的人。 见人人都称赞沐纤离,这心情最复杂的人莫过于东陵烬炎了。与自己退了婚后,这沐纤离是风头更胜了。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这二十人对四百人竟然还赢了,真的是让本太子大跌了眼睛。虽然是亲眼所见,却依旧是难以相信,云少将军莫不是放水了?”西子墨摇着扇子笑着说道,但是那笑却未达眼底。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这沐云娘家是不是故意做戏,想要以此来震慑他们。 沐纤离斜了西子墨一眼,心想,这西子墨莫不是想要搞事情?她都为了避免有人这样说,选择让云家军帮忙了,却还是有人说这样的话! “哼……”云天发出了一声冷哼,挺着胸膛磊落的看着西子墨道:“这样的事情,我东陵人可做不出来。而且,这输了丢的可是我云家军的脸。谁又会为了让别人赢故意放水,让自己丢人呢!不过,若是墨太子有所怀疑,大可以派出你们西岐的人来试试。" 若是让这西岐的人来试试,指不定会输的更惨呢1 西子墨看云天并不像是在说谎,便又道:“本太子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云少将军实在不必如此生气。” “有些玩笑可是开不得的。”云青山没好气的冲西子墨说了一句。 晋安帝道:“云天和离儿都很不错,没有云家军帮忙,今日朕也看不到这精彩的对决,统统有赏。” 虽然云家军是输了,但是却不代表云家军不好,只是离儿训练出来的这队兵,实力太强了而已。 “谢皇上。”沐纤离同云天忙跪下来谢恩。 对抗演习结束了,所有人都下了城楼。由于晋安帝十分高兴,便决定在宫中为沐纤离办个庆功宴,顺便也为西岐、南禹、还有狄戎的三国使节践行。因为三国是以要看沐纤离训练出来的神兵为借口才留在东陵,现在他们都看到了,自然也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因为离庆功宴的时间尚早,沐纤离他们便先行回了镇国将军府。因为皇上特别嘱咐,让沐纤离训练出来的兵也参加庆功宴,所以林玉他们便没有出城,直接跟着沐擎苍他们回到了镇国将军府。 众人一到将军府,这府中的人便已经知道沐纤离以二十人之力,胜了四百云家军之事。所以镇国将军府的人,纷纷在大门口迎接道贺。这可是原主自出生以来,享受到的最高待遇啊! 因为打了一仗,大家都有些饿了,沐纤离她们便在将军府先简单的吃了些东西。林玉他们是第一次来将军府,觉得十分的新奇,沐纤离便让府兵带着他们在府里转了转。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沐擎苍才带着他们骑着马进了皇宫。 第一次进宫,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年们,还是十分紧张的,所以他们一直跟在沐纤离的身后。因为这大小姐是他们的老大,所以跟在她身边他们会觉得安心一些。 此次庆功宴,参加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王公大臣,还有三国的使臣而已。因为不是什么大宴,那些王公大臣也都未曾带女眷入宫。 第171章 什么立场 此次的庆功宴,太后同皇后也有参加,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皇上两侧。看着这特地为沐纤离举行的庆功宴,这皇后的心情也复杂了。而太后却是十分高兴,毕竟这沐纤离训练出了那么出色的兵,也扬了东陵国威。 在西城楼的时候,沐纤离没有看到东陵珏,但是没想到他却来参加这庆功宴了,对此沐纤离还是颇为惊讶的。其实,在城楼上没有看到东陵珏时,她的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因为她希望他看到她胜利的样子。 如上次一样,沐纤离依旧是跟她爹爹坐了一桌,而沐景凌还是跟柳之敬坐一桌。被皇上邀请了的凤九夜,非常委屈的跟林玉坐了一桌,其余的人便坐在了沐纤离她们后排的位置。 小蔡没想到,这没有参加攻城演习的自己竟然也能跟着大小姐一起进皇宫!跟刘兵坐了一桌的他紧张得手都在发抖。 “兵哥……我、我紧张。”小蔡舌头打着结,小声的对刘兵说道。 刘兵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小声的道:“别说你了,老子也好紧张。” 这小蔡紧张,他由何尝不紧张呢!他从未想过,他这辈子还能到皇宫来跟皇上吃一次酒。妈呀!这宫殿好奢华好气派,这跳舞的女子好美,这酒菜好香好好看。若是他回了家乡告诉别人,别人说不准儿都不会相信。 王逸同朱富坐在一起,虽然他家境富裕,但是却未曾来过皇宫。他强装着镇定,但是那颗夹了三次还没夹上的珍珠丸子暴露了他的紧张。 “用勺子!”朱富拿起王逸碗中的勺子,把他夹了三次未夹上的珍珠丸子舀起,放在了他的碗中。 王逸觉得有些丢脸,这朱哥一定是看出他的紧张来了。 因为这场庆功宴主要是以沐纤离和她训练出来的神兵为主,所以有不少的人,都纷纷向她们敬酒。沐纤离喝得最多,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内急了,起身与自家老爹说了一声,便离了席去找茅房。 出了设宴的大殿,沐纤离朝门口的小公公问了一下,茅房在何处。那小公公为人十分热情,知道她是今日庆功宴的主角,便亲自领着沐纤离去了茅房。 上了茅房出来后,沐纤离因为喝了不少酒,脑袋有些晕便让那公公先回去了。她自己站在荷花池的柳树下,吹吹风醒醒酒。 淡淡的月色之中,一个宝蓝色的身影,朝着沐纤离走了过来。 “咔擦”脚踩断树枝的声音响起。 “谁?”沐纤离警惕的转过头。只见手持折扇的南禹三皇子,南宫睿正温和的笑着看着她。 “三皇子?”沐纤离微微蹙起了眉头,心想他怎么会此处? 南宫睿被她发现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朝她过去,看着她轻声道:“本皇子喝多了酒,本想出来吹吹风,醒醒酒,不曾想却遇到了大小姐。” “原来如此。”沐纤离对他的话并未怀疑。 南宫睿走到沐纤离身侧,看着月色照耀下的荷塘幽幽道:“三日后便要离开东陵了,还真是让人有些不舍呢!” “不舍?”沐纤离垂下了眼睑道:“这东陵并未三皇子的家乡,三皇子又怎么会不舍呢?” 南宫睿侧过头眼神温柔的如同洒下的月光,他看着沐纤离道:“若我说舍不得你,你信么?” “呵呵……”沐纤离发出一声轻笑,看着他道:“自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我真是舍不得你呢!”南宫睿的眼中竟是不舍的深情。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也不得不用上这美男计了。 是舍不得她?还是舍不得神臂弩呢?沐纤离敛去眼中的嘲讽,道:“三皇子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本皇子没开玩笑。”南宫睿长臂一伸,直接抓住了沐纤离的手。 手被抓住沐纤离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若是换了旁人,她定会一脚踹过去。不过顾及到他是他国使节的身份,便尽量忍住没有上脚。 “三……”她刚想过三皇子请自重,便听到了一个冷冽清幽的声音道:“放开她。”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月白色锦袍的东陵珏,正站在两米开外的垂柳下。一双眼睛如同清冷的上弦月,此刻正冷冷的注视这她们。 “七皇子?”南宫睿对于他出现,及感到惊讶又感到愤怒,因为东陵珏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东陵珏看着南宫睿那只碍眼的手道:“怎么?南禹的三皇子不知道这男女授受不亲吗?如此抓着我东陵待字闺中的小姐的手不放,实在是太过孟浪了!” 他这话算是说的十分不客气了,直言这南宫睿不识礼数。 南宫睿的眼中闪过一抹戾色,松开了沐纤离的手。浅笑着看着东陵珏道:“七皇子莫要误会……” “本宫并未误会什么?”他冷冷的打断了南宫睿的话,看着他道:“三皇子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快些回去!不然等会儿父皇怕是会认为,三皇子在这皇宫里走丢了呢!派人出来寻三皇子呢!” 南宫睿的心中十分生气,但是却只能忍着。他冲沐纤离淡淡的笑了笑,说了一声:“本皇子先回去了!”便离开了。 于是乎这荷塘边,便只剩下了沐纤离同东陵珏两人。一阵静默之后,沐纤离见东陵珏都不说话,抬脚便打算离开。然而这个时候,东陵珏却开口了。 “他拉你的手,你就不知道甩开吗?”东陵珏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沐纤离微微蹙眉道:“我正要叫他放开,你便开口了。” 还正要叫他放开?按她的脾气不是应该直接上手了吗?东陵珏定了定心神,看着她道:“日后不要与他独处。” 沐纤离听到他这么说有些不高兴了,他是谁啊?她与谁独处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他们不是不熟吗? 她扯出一抹假笑,看着他道:“这是我的私事,七皇子好像无权干涉!” “我……”东陵珏的眸子暗了暗。她说的没错,她的私事他是没有权利干涉,但是这个南宫睿却不同。 见他说不出话来,沐纤离又继续道:“若是七皇子当真要干涉,那么我也请问七皇子是以什么立场干涉呢?”她抬眼看着东陵珏,内心期盼着他说出“朋友”这样的话来。 然而她听到的话,却让她失望之极。 东陵珏道:“我自然是以东陵国皇子的立场干涉。你知道的,你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与他国皇子太过亲近,会不太好。”毕竟这留下的三国使节, 可都是心怀鬼胎,盯着那神臂弩呢!若是沐纤离与他们太过亲近,不正好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吗? “七皇子是担心我会通敌叛国吗?”沐纤离蹙着眉,心中冷笑着看着东陵珏说道。 说她一个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与他过的皇子亲近不会不太好。不就是怕她会泄露军事机密,通敌叛国吗? “哈?”东陵珏一脸懵逼的看着沐纤离,他什么时候说过担心她会通敌叛国了? 第172章 有人要害七皇子 东陵珏认为是沐纤离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正要解释,却听见她以赌气的口吻道:“七皇子放心,我与那南宫睿也不过是偶然遇到的而已,我沐家世代忠良,我虽然为女子却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东陵珏扶额,无奈的冲她道:“我并无此意。” 不是这个意思?沐纤离歪着头看着他道:“那七皇子是何意?” “那南宫睿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但是心机却十分深沉,他若有意接近这目的并不单纯。”东陵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本意,只是害怕再次被沐纤离误会。 他一直在调查她被人埋伏之事,经过他调查之后发现,这个南禹的三皇子,似乎并不向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和善。而且,沐纤离被埋伏的事情,似乎与这个南宫睿有很大的关系?不过这事儿他还没确定,若是确定了必定不会放过南宫睿。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因为误会了他,沐纤离面露尴尬之色,有些别扭的道:“原来七皇子是这个意思,倒是小女子误会殿下了。不过殿下无需担心,防人之心小女子还是有的。”出生皇室的又有几个是心思单纯毫无心机的。越是看着人畜无害的,心机却越是深沉,最能在你毫无防备之时谋害了你。毕竟扮羊吃狼这样的案例,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东陵珏呼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此便好,这几日三国使节便要离开,你要多加注意,以防万一。” 到了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却还未得到神臂弩,而且如今又见识了沐纤离训练出来的神兵。东陵珏想他们应该不会甘心就如此离开的,再离开之前,说不定又会采取一些什么行动呢! “多谢殿下关心,小女子省的。离席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告辞。”沐纤离说完朝东陵珏福了福,绕过他朝设宴的大殿走去。 东陵珏转过身背着手,看着沐纤离见行渐远,慢慢的伸出了手。心中涌出一股愁绪,如今她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借着月色和道路两旁的琉璃灯,沐纤离朝设宴的大殿走着。待她走到一处十分僻静没有琉璃灯的假山处时,便听到那假山之后,传出了人声,她放慢脚步听了一耳朵。 “这碗鱼翅羹是上到七皇子桌上的,切记莫要上错了。”一个压低了的公鸭嗓从假山之后响起。 一听到七皇子,沐纤离的耳朵便竖了起来,她朝假山靠近想听的更清楚一些。 “公公放心,奴婢定不会上错的,不过事成之后公公可别忘了答应奴婢的好处。”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那女子的声音中又带着几分甜腻。 “放心,事成之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记住一定不要上错了。”那公鸭嗓再次嘱咐。 “女婢省的,公公就放宽了心!”那女子说完,便有脚步声响起。 沐纤离见她们这是要出来了?便一个闪身用假山挡住了自己的身子。 没过一会儿,她就瞧见穿着粉色宫女府的宫女儿,用托盘端着一个白色的汤盅,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那宫女走后,一个穿着墨色公公衣裳的公公,也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他走出假山后,还四处看了看,在确定四周没有人后,才放心的离去。 沐纤离沉着脸走了出来,拧着眉一步一步的朝大殿走去。方才他们提到了东陵珏,而且那公公还再三嘱咐那宫女,一定要把那鱼翅上到东陵珏的桌上,不要上错了!难道他们在鱼翅羹里面下了药,想要谋害东陵珏? 想到这个沐纤离心中大惊,听到了这个秘密的她该怎么办?该马山禀报皇上姑父,说有人要害东陵珏吗?可是万一那鱼翅羹并没有什么问题呢?毕竟他们也没说再那鱼翅羹里下了毒药啊!若是检查那鱼翅羹并无不妥,那有心之人,怕是会认为她在搞事情。 可是若是她不说,东陵吃了那鱼翅羹之后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办?她可不能明知道那鱼翅羹有问题,还眼睁睁的看着东陵珏吃下去,什么都不做啊! 沐纤离一边走着一边低头苦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设宴的大殿。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沐纤离甩了甩头。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先进去再说,静观其变! 她走进大殿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好,坐好后,便感受到了南宫睿看过来的视线,还冲她笑的无比温柔。 因为听了东陵珏的话,沐纤离并未看他,只埋头吃着菜喝着酒。 这个时候又听到太后,无比慈祥的道:“皇帝,这次离儿这丫头又立了一功,你答应过的事情,可都要做到。”他可是说过,若是离儿那丫头真的训练出来神兵,便要封这丫头做射声校尉的。 晋哀帝笑着道:“母后放心,这事儿子晓得,自然死不会食言的。这离儿还没有着急呢!母后倒是现急起来了。”他自己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忘记的。只是想让他们先吃好喝好,再行封赏之事而已。 “哀家是怕你吃吃喝喝,一高兴便把这事儿忘了,所以才提醒你一下而已。”太后嗔怪的看着晋安帝。 “哈哈哈……”晋安帝笑了笑,随即朗声道:“沐纤离还有……”皇上看着沐纤离身后坐着的那一群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们?叫它们神兵的话,是不是显得他们东陵太骄傲了一些。 沐纤离估摸着皇上是要封赏了,见他不知道该如何叫她身后的这群少年,便起身道:“皇上姑父,臣女手下的这二十一个兵名为烈焰。” “咦……不是说只有二十个兵吗?怎么又多出了一个?”皇后摆出一副十分讶异的表情,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如实答道:“还有一个是搞后勤,协助臣女训练他们的,也是烈焰的一员。” “烈焰……”晋安帝念了一遍,随即点着头道:“这个名字不错,烈焰的少年英雄们都上前来!” “是”林玉他们一口同声的说道,十分紧张的跟着沐纤离离席,单膝跪在了大殿之上。 晋安帝扫视了一眼,大殿之上跪着的二十一个少年。朗声道:“沐家之女纤离,练兵有功,特封为射声校尉。赏黄金万两,良田千倾。烈焰……之人每人赏白银五百两,良田百亩。”他本是想喊烈焰军的,但是现在他们只有区区二十人还不是一支军队,便没有那样喊。 “臣女……臣谢主隆恩。”沐纤离本是自称臣女,但是想自己竟然已经是个校尉了,自然不能再称之为臣女了,便改了口。 “谢主隆恩。”林玉他们也异口同声的说道,叩谢皇恩。 朱富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也会有赏赐。五百两白银啊!那可是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他们祖辈辛苦了好几辈子,才挣下了三十四多亩地,如今皇上一下次便赏了他们两天百亩了。他们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如今一跃变成有钱人了,有了这些银子和良田,父母日后都不用为吃穿发愁了。家中弟妹,也能读书识字,不用抱着几亩薄田,在黄土里刨食了。 他们也没有忘记这些东西,都是因为跟着大小姐才得来的,若是没有大小姐,也就没有他们的今天。他们相信,若是真心跟随,他日建功立业并不会成为遥不可及的梦。 封赏完沐纤离他们之后,晋安帝又象征性的,赏赐了一些配合烈焰的云天,也算是给云家军一点儿安慰! 沐纤离被封了校尉后,东陵珏才回来。见他回来了,她便又想起了那盅鱼翅羹,只是她方才进殿的时候,并没看到东陵珏的桌子上有白色的汤盅。 不少的大臣,都纷纷向沐纤离道贺。因为她已经喝了不少酒,父兄怕她会醉便一直帮她挡着。 这个时候,穿着粉色衣衫的宫女儿,如鱼贯入,端着白色的汤盅,在一人面前上了一盅。 “王逸这粉丝不错,你快吃吃。”朱富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便让王逸也吃些。 王逸看到正在上羹的宫女儿,投过来异样的眼神,脸上一红小声道:“什么粉丝,这是鱼翅好吗?” 他这个时候,好想装着不认识朱富啊!他估计都被那宫女儿,当做是土包子了。 “原来是鱼翅啊!难怪这么好吃。”朱富说着又吃了两口。这鱼翅可是富贵人家才能吃到的东西,据说这鱼翅极贵,一般的有钱人还吃不到呢! 沐纤离看着自己面前的白色汤盅,又朝东陵珏那边看了看,只见一个宫女儿真把鱼翅羹上在了他的桌子上。沐纤离留意了一下,那宫女的背影和走路的身形,此女正是从那假山后走出来的宫女无疑。 怎么办呢?沐纤离盯着东陵珏桌上的那盅鱼翅羹,心里开始想着对策。不管那羹有没有问题,为了保险起见都不能让东陵珏吃。可是要想个什么法子呢? 坐在东陵珏右手边那一桌的人是东陵烬炎,见沐纤离一直盯着东陵珏看,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她一直盯着七皇弟看是何意?难道是看上七皇弟了? 很快东陵烬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连自己这个身份尊贵,身体康健的太子都看不上了,又怎么会看上七皇弟那个病秧子呢! 皇后打开汤盅的盖子,拿着调羹吃了一勺,随即笑着对坐在下面的东陵珏道:“老七你最喜欢吃的便是鱼翅羹,今日这鱼翅羹做的极好,你可要多吃些。”说完她看着东陵珏桌上的白色汤盅目光一闪。 “咳咳……儿臣一定会多吃一些。”东陵珏看着那高位之上母仪天下的女子说道。 听见他这么说,皇后十分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东陵珏最爱吃的竟然是鱼翅羹?沐纤离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忽然听到东陵珏发出的轻咳,便想到了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这个时候,东陵珏正用调羹舀起那了鱼翅羹要往嘴里送了,沐纤离也顾不了许多,忙大声朝他喊道:“不要吃。” 整个大殿静的连掉一根针都可以听到,所有人都十分奇怪的看着她。人家七皇子好好的吃个鱼翅羹,她咋就不让人吃了呢? 沐擎苍也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女儿,小声提醒道:“离儿失仪了。” 而东陵珏也因为她这一声大喊,放下了手中的调羹,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高位之上的皇后目光一沉,板着脸看着沐纤离说教道:“离儿,这里是皇宫,可不是镇国将军府,也不是那个茶楼酒肆。你虽然被皇上封了射声校尉,但是也不能如此放肆,在君前无状啊!” 难道这个丫头知道了什么?不然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让东陵珏不要吃那鱼翅。 沐纤离脑子飞快的转着组织着语言,随后便道:“离儿听闻七皇子方才咳嗽了,想这鱼翅是高蛋白,性寒的海产品若是咳嗽之人吃了会加重病情。见七皇子都要往嘴里送了,这一时情急便喊了出来。离儿殿前失仪了,还请皇上姑父责罚。”她说着便要起身下跪。 听完她这一番说辞,皇上忙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看着她道:“你既然是为了七皇子的病情着想,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在晋哀帝看来,只要是为东陵珏好的,这错的也是对的。 原来如此啊!得知她是为这个才让东陵珏不吃那鱼翅羹的,皇后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却也怪沐纤离坏了她的好事。便笑着道:“本宫活了几十年了,却不知道这咳嗽的人是不能吃鱼翅的。” 她的话十分明显,直接指明这沐纤离是在说假话找借口。 柳之敬想了想,起身拱手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微臣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咳嗽之人不可吃海鲜类的食物,否则便会加重病情难以痊愈。” 听他这么说后,太后便道:“难怪哀家上次咳嗽,吃了鱼翅鲍鱼进补,咳嗽非但没好还越发的严重。吃了几日的白粥,这咳嗽才好了,原来是因为吃了海鲜的缘故。”看来这以后咳嗽,还是不能吃这些东西啊! 太后说完后,大殿内的王公大臣们,也开始想自己有没有在咳嗽时吃过海产品,导致咳嗽加重的时候。这细细一想!还真是有呢! “来人,快把七皇子桌上的鱼翅羹撤掉。”晋安帝忙命令宫女,把东陵珏桌上的鱼翅羹撤走。对他儿子身体不好的东西,别说是吃了,看都不能让他儿子看。 东陵珏是学医的,也知道这性寒之物,在咳嗽是不能多吃的。但是他方才并不是咳嗽,只是简单的因为嗓子有点干,咳咳清清嗓子而已。不曾想自己那清嗓子的咳嗽,竟然让她如此在意。嗯……他的心里竟然有些甜丝丝的!这还是什么感觉? “多谢沐小姐提醒,不然本宫的咳嗽又要加重了……咳咳!”他朝沐纤离道谢,说道最后又假咳了两声。 沐纤离摆了摆手道:“应该的,七皇子无需言谢。”她一边说着一边坐下,看见那鱼翅羹被端走她便放心了。 见她因为东陵珏一个小小的咳嗽,便不顾她自己会在殿前失仪,那么着急的大声喊了出来。东陵烬炎的心里觉得有些涩涩的,这个女人对老七是紧张过头了! 难道她真的看上了老七?东陵烬炎的心里十分的烦躁。就算这个女人不喜欢他了,但是他却也不能容忍她喜欢上别人,因为这样会让人认为她喜欢上的男人,比他好!比他强!毕竟被退婚的那个人他! 庆功宴结束,前来参加庆功宴的人,纷纷走出皇宫。众人一路行着,还有不少的王宫大臣,在给沐纤离道着喜,说着他们日后便都是同僚了,要好好相处之内的话。 东陵清流只觉得这些人甚是烦人,一直在沐纤离身边跟一群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害得他都不能同小离儿好好说句话。 众人走出了皇宫,东陵清流却还一直跟着沐纤离她们走,不过没走两步便被荣亲王,拉着往荣庆王府的马车而去了。 王宫大臣们,一番相互告辞之后,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 沐家的人都是骑马而来,便也上了自己的马准备回府。此时城门已关,林玉他们已经出不得城了,今日便只能在镇国将军府歇上一夜。沐擎苍参加庆功宴之前便想到了这一点儿,已经让林义准备了客房。 沐纤离上了马后,便看到披着月白色披风的东陵珏,正慢悠悠的走出宫门,他的身后跟着与他形影不离的暗影。 “师兄……”停在宫门口的红木马车上,跳下了一个身穿白色襦裙的绝色女子。 沐纤离一眼便认出,那女子就是东陵珏的师妹水琉璃。 “哼……见过这男人接女人回家的,这女人接男人,还真是头一遭。”凤九夜对水琉璃没有什么好印象,如今瞧到这样的场景,少不得要讽刺两句。 “好了,走!”沐纤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紧了紧自己的领口,这夜风吹进去了心有点冷。 第173章 鸿门宴 翌日早朝,晋安帝将官印还有官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了沐纤离,从此她便成为了这片大陆上第一个为官为将的女人。 今日早朝并无大事,赐完沐纤离官印和官服之后,便早早的下了朝。几个年轻的武将邀请沐纤离一起去喝酒,她正要点头,半路却杀出了个东陵烬炎。 “纤离表妹,母后在凤仪宫设宴,庆祝纤离表妹胜任射声校尉一职。舅父,表哥,还有表妹,随本殿一同去凤仪宫!”东陵烬炎走到刚踏出金銮殿大门的,沐家三口面前说道。 皇后设宴为她庆祝?沐纤离微微蹙眉,看了看自家父兄,只见二人也略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她的父兄也不想去赴皇后设的这场宴。谁知道她这皇后姑母,设的是不是一场鸿门宴呢! 沐纤离心里真寻思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拒绝,便又听得东陵烬炎道:“最近表妹同舅父都不到凤仪宫走动了,母后都念叨了好久的。今日母后是为了表妹庆贺才设了这宴,表妹可千万莫要推辞。” 在这朝堂之上,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别人便能看出一些端倪来。最近这沐家,鲜少在后宫走动,而且这沐纤离还退婚太子。不少的大臣都认为,这沐家是因为沐纤离的事情,同太子和皇后闹掰了。在东陵烬炎还未真正的做上那大位之前,他还不能失去沐家这一大助力,也不能让旁人看出来他与沐家不睦。 “父亲?”沐纤离看向了自己老爹,一副她一切都听她老爹的模样。 沐擎苍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便去!”这皇后再怎么说还是他的妹妹,更是一国之母,还是得给她一点儿面子的。 于是沐家三人,便跟着东陵烬炎一同往凤仪宫而去。 那些武将见沐纤离跟太子走了,便纷纷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方走到御花园,碰到了一个宫女儿,领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太医,急匆匆的往后宫而去。瞧见了太子,二人便忙停下来见礼。 “微臣奴婢见过太子,大将军,少将军,沐校尉。”那太医官阶在沐纤离之下,便也给她见了礼。 东陵烬炎虚扶了一把,让他们直起身来,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步履匆匆的还是要去何处?可是后宫那位娘娘又生了病?” 那宫女正要使眼色,让这太医不要多说,却听到那太医道:“回殿下,是十一皇子病了。” “十一皇弟!”东陵烬炎皱起了眉头,他是有些日子没有瞧见这十一皇子了。上次父皇寿宴那十一弟还好好的,怎么这回儿又病了呢? 沐纤离一听是东陵子羽病了,便连忙询问道:“可知道是何病症?严不严重啊?” 那太医看了沐纤离一眼答道:“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并不太严重,吃几副药就好了。可是今日淑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儿去来找我,说是十一皇子发起了高热。” 对于东陵子羽这个十一皇弟,东陵烬炎还是十分上心的,听那太医所言之后,便生气的道:“不严重的风寒,竟然让你们治成了高热,你们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那太医见太子震怒,忙道:“照理来说也不该如此的,微臣也开了对症的药。只要好好养着,吃几副药便好的,微臣也不知道这本该好了的风寒,怎么就越发严重发起热了。” 其实这太医是故意在太子面前这样说的, 这十一皇子的病本不严重,完全是因为底下人没有好好照顾,才让小小的风寒变成了高热。可是他们这些太医只能看诊开药,并能管这淑妃宫里的人,如今也只能在太子面前说说,让太子殿下关心一下这十一皇子。 这十一皇子身子本来就羸弱,若是小的时候不好好照顾尽心调养,指不定什么时候生一场大病便早夭了。 那宫女儿是伺候十一皇子的,听到那太医这样说,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之色。而那抹慌乱之色,正好被沐纤离给捕捉到了。 她慌什么?沐纤离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即对那太医道:“吃几副药便好的风寒,过了这么久不但没好,还发起高热来了,会不会是这底下人,没有好好照顾啊?” 那太医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宫女儿,垂下头道:“这,下官便不知道了。” 虽然这淑妃娘娘并不得宠,但是好歹也是个妃位,娘家也有些势力。他一个小小太医,可不敢明着给这淑妃娘娘找不痛快。 东陵烬炎道:“淑妃娘娘是个心细之人,应该不会不好好照顾十一弟的,定是这底下的人偷奸耍滑,欺负十一弟年幼不好好照顾。” 那宫女儿一听太子这样用,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惶恐道:“启禀殿下,奴婢们照顾十一皇子可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十一皇子是因为知道沐家大小姐进了宫,皇上在为大小姐举行庆功宴,便想出后宫去见沐大小姐,吹了风才会发热的。” “哦?如此说来倒是因为我的缘故,这十一皇子才会加重病情了?”沐纤离冷笑着看着那宫女儿说道。 那宫女儿子觉得后背发寒,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东陵烬炎不耐烦的道:“说来说去,都是你们底下人没有照看好。十一弟要出后宫,你们没能拦着也是你们的失职。”这些宫人惯会找借口。 “既然这十一皇子病情加重,是因我而起,那我自应该去看看他的。”沐纤离说完顿了顿,又看着东陵烬炎道:“这时辰尚早,去了凤仪宫这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上饭。太子殿下同父兄先去,我去看看十一皇子,再自行去凤仪宫。” 东陵烬炎想了想道:“我也过去瞧瞧十一弟。”说完他招手让宫公公上前,让公公先领着父子二人去了凤仪宫。 于是东陵烬炎同沐纤离,便跟着淑妃宫里的宫女同太医,一起朝永春宫而去。 “纤离表妹似乎对十一弟的事情,十分上心。”这个十一弟对她似乎也很是喜欢,听说沐纤离还与十一弟和七皇弟一同出游过呢! 沐纤离道:“十一皇子很招人疼,而且我拿十一皇子当弟弟看,对他的事情自然便上心了。”如果按辈分来说的话,这十一皇子应该也算的上是她的表弟。她那十一皇子当弟弟,也并无不妥。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小孩子的。”东陵烬炎看着她说道。记得从前有一次,太守令家的孙子,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裳,她便直接把那孩子推倒了。还说小孩子最十烦人,就该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该出来见人。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道:“这人都是会变的。就像我以前也很喜欢太子,可是现在不喜欢了。所以我以前不喜欢小孩子,现在喜欢小孩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东陵烬炎被她这话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举的这个例他很是不喜欢。难道,她对自己真的是半点喜欢都没有了吗?东陵烬炎觉得心里有些落落的。 第174章 看望宝宝 永春宫位于后宫以南,虽不及凤仪宫奢华精致,但是这淑妃毕竟是四妃之一,这宫殿自然也是极好的。 进了永春宫,宫门口守着的小公公,忙给二人行了礼。 “淑妃娘娘呢?”东陵烬炎张口便朝门口守着的小公公问道。 那小公公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淑妃娘娘,去跟贤妃娘娘他们打马吊去了。” “打马吊?”东陵烬炎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十个分贝。这十一皇弟,都发高热的这淑妃娘娘作为他的养母,不在永春宫好好照料,还有心思去打马吊。 那小公公听到太子声音之中带着怒气,便忙跪在了地上,磕着头道:“太子殿下息怒。” 东陵烬炎有些生气的甩了甩头,摆着手道:“快带我去瞧瞧子羽。” 父皇当初就是因为,这淑妃是个心细贤良之人,所以才把年幼体弱的十一弟送到淑妃膝下抚养。没想到这个淑妃,竟然在十一皇弟生病的时候出去跟贤妃她们打马吊。在她的心里,到底是皇家子嗣重要,还是打马吊重要? 那小公公带着沐纤离她们走进了东陵子羽住的偏殿,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的天,可是一进入偏殿沐纤离便感到了一阵寒意。整个偏殿的装饰都以冷色系为主,看着也是冷森森的。让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住在这样暗沉阴冷的宫殿真的好嘛?而且偏殿的摆设都十分的陈旧,根本就不像一个皇子应该住的宫殿。 东陵烬炎进入偏殿的时候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偏殿怎么这么阴冷?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应该住的地方。说起来,他还从未到过十一皇弟住的地方瞧过呢! 进了偏殿内室,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内室的窗户管得严严实实的,虽然是白天整个内室,却十分暗沉。而且最是让人可气的是,这内室里面竟然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难受……呜呜母妃……”内室一隅的软塌上,传出一阵阵沙哑的呻 吟声。 沐纤离看得心中火气蹭蹭的直往上升,她没有言语,先是走到窗户前,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五月的阳光,通过窗户直接照进了屋内。 那带这沐纤离他们进入永春宫的宫女,见她打开了窗户,便忙道:“沐小姐你怎么能把窗户打开呢!这窗户开着,吹进了风主子的病情又该加重了。”那宫女的话中带着责备。 沐纤离转过身,一个冷眼扫了过去。那宫女儿被她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这个沐大小姐的眼神好生可怕,放佛要吃了她一般。 “窗户开着风吹进屋了会加重病情?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常识?”沐纤离冷声看着那宫问道。 那宫女儿垂着头,小声道:“十一皇子就是吹了风了,才生病的。” “呵……”沐纤离发出一声冷笑道:“十一皇子虽然是因为吹了分才生病的,但是你们把窗户管得严严实实的,这屋里不通风也不见阳光,更加不利于他的小病痊愈。” 那太医听沐纤离这么说,也符合道:“沐小姐说的不错,这生病的人,更应该见到阳光,这屋子里也要保持空气流通,才能利于十一皇子的病情痊愈。” “十一弟,都是被你们这些狗奴才给伺候坏了。”东陵烬炎看着那宫和那小公公骂道。 “水、水、宝宝好渴呜呜……”又是一阵嘶哑的童声响起。 那宫女儿忙到圆桌上倒了一杯水,便要给十一皇子送去喝。 “慢着……”沐纤离叫住了那即将要走到榻前的宫女儿。 那宫女儿停下了脚步,满脸不悦的看着沐纤离道:“沐小姐叫住奴婢作何?奴婢还要伺候十一皇子喝水呢!” 这太子殿下管一管十一皇子的事情是天经地义,这沐纤离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她们永春宫的事情。这沐纤离都退了太子殿下的婚,现在太子殿下表面虽然看着是没什么,但是这心里定是厌恶死这个沐纤离了。所以她也不用怕, 她会因为对这沐纤离无礼而被太子殿下责罚。 “喝水?”沐纤离看着没有一丝热气的水杯,伸手把那水杯从那宫女儿手里抢了过来,用嘴抿了一口。 那宫女气急了,瞪着眼看着沐纤离道:“沐大小姐要喝水,奴婢再给你倒一杯便是,怎么还抢起十一皇子的水来了呢!" 沐纤离把玩着手中的水杯,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冷笑着道:“这淑妃娘娘宫里的水,当真是透心凉,心飞扬啊!” 听到她这么说,东陵烬炎两步上前,摸了摸着上的水壶,这一抹不得了,直接摔壶了。 “你这混账东西,竟然倒这么冰冷的水给十一弟喝,你想害死他吗?”东陵烬炎手中的水壶,直接砸在了那宫女儿的脚上。有她这么照顾病人的吗?十一皇弟都生病了还给十一皇弟喝这么凉的水。 东陵烬炎从小便是被皇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身边的宫人伺候其他来也是尽心尽力。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皇弟当中,还有人是被这样对待的,说实话他内心受到了些许冲击。 那宫女儿吓得浑身一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啊!奴婢不知道,那水凉了。” “我都能看出那水是冷的,你一个倒水的竟然还看不出来?淑妃宫里的宫人,便是这么伺候十一皇子的吗?”沐纤离垂着眼看着那宫女儿质问道。她从没有想过,宝宝作为一个皇子,生病的时候竟然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这样的日子,可是比以前的沐纤离过得都不入,至少这原主还能喝得上一口热水,吃得上热菜热饭。身边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伺候着,受人欺负了也知道还回去。 可是宝宝呢!寄人篱下,就算日子过得不好,也不敢说些什么,被人欺负了也只有忍着。 那宫女儿无法辩驳,只能磕着头求东陵烬炎饶命。她今日是走了什么背时运,好心去给十一皇子叫个太医,竟然遇到了这两个瘟神。 那太医都看不下去了,便让站在一旁的小公公,赶紧去端一壶热水来给十一皇子喝。 那小公公见太子殿下气得那样,也不敢拖延,忙去端热水去了。顺便让正在躲在宫人房里吃酒的人,去给淑妃娘娘报信。 第175章 怒火中烧 沐纤离走到软榻前,只见榻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嘴唇干的起壳,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他的一双圆圆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嘴里还喊着:“好难受……好渴……” 她心中一痛,抽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宝宝额头上的虚汗。看着他身上薄薄的被子,她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宝宝身上的衣服。 “雾草!”沐纤离直接彪了一句脏话出来。尼玛!这宝宝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完了,竟然都没有人给他换一下。 沐纤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那宫女大声问道:“十一皇子的换洗衣物再何处?” 那宫女儿指了指旁边的衣柜,小声道:“全都在那里面。” 见沐纤离如此反常,东陵烬炎走上前去看了看自家十一弟,也学着沐纤离伸手摸了摸宝宝的衣裳,发现这宝宝的衣裳竟然是湿的。难怪,沐纤离会如此动气了,这淑妃宫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你先别跪了,赶紧去打一盆热水过来。”沐纤离从衣柜里翻出两件比较厚的衣裳,然后对那跪着的宫女儿命令道。她本是想给宝宝换一身干衣裳,但是找了衣服后,又觉得在换衣裳之前,应该先给宝宝用热水擦擦身子才是。 “……”那宫女儿看着沐纤离,跪在地上并无动作,很明显不乐意沐纤离使唤她。 “还不快去!”东陵烬炎朝她怒吼道,她吓得浑身一哆嗦,从地上爬起来忙去打热水去了。 “太医你快来给十一皇弟瞧瞧。”东陵烬炎忙招手让站在一旁的太医上前。 那太医提着药箱,走到软榻前将药箱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自己在软榻旁的小凳子上坐好。 “十一皇子请容微臣给你诊脉。”他说着右手搭上了东陵子羽露在外面的右手上。 一搭上那小手,他便觉得着十一皇子的皮肤烫的厉害。 沐纤离同东陵烬炎神情颇为紧张的看着太医,只见这太医的眉头越皱越深,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如何?”沐纤离抢在东陵烬炎前头,看着那太医问道。 那太医道:“七皇子脉象混乱,身子滚烫,而且身体十分虚弱,若是不及时治疗,怕是会烧成肺炎。”前几日他给十一皇子看风寒的时候,这十一皇子身体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几日这身体就虚弱成这样了? “那你快治啊!”东陵烬炎着急的对太医说道。 “微臣这就开方子。”那太医起身,到桌前快速的写好了方子,刚想让人去抓药却发现这屋里一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 东陵烬炎见此气得不行,大喊道:“这人都死哪儿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最先出去端热水的公公,拿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听到太子这么说,忙上前道:“奴才在呢!” 东陵烬炎气得都不知道给说什么了?直接朝太医指了指让太医把药方给那公公,让他前去抓药。一个妃位的娘娘,宫内的宫人标配是三十个。一个嬷嬷,十五个公公,十四个宫女儿。可是现在他竟然都无人可用,这淑妃宫里的人是都死绝了嘛? 那公公接过了太医手里的药方,马不停蹄的去太医院拿药去了。 沐纤离给倒了一杯热水,试了试水温,见水温正好便走到宝宝的软榻旁,坐了上去,然后轻柔的扶起宝宝,让他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开始喂他喝水。 “来宝宝水来了,张嘴喝水。”她柔声说着,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烧得迷迷糊糊的宝宝,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感受到这么温暖的怀抱,放佛回到了他母妃还没死的时候。 他乖乖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把杯中的水喝干净了。 东陵烬炎恍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以前只觉得她天底下追恶毒的女人,只会欺负纤雪。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温柔善良的一面,是他看错她了吗? 谁说这沐大小姐,嚣张跋扈,娇纵蛮横只会欺负人?他瞧着就很好嘛!太医认为那些说沐大小姐嚣张跋扈,娇纵蛮横的人都是在误传。对待一个与她没什么关系的孩子,如此温柔如此上心的女子,又能跋扈、蛮横到那儿去? “母妃,宝宝腿好痛痛……”迷迷糊糊的宝宝,把抱着他的沐纤离的,当做是了自己的母妃,开始向自己的母妃说出自己的不适。 “腿疼?”沐纤离皱起了眉头,这好好的腿又怎么会疼呢?她给太医使了一个眼色,让太医给宝宝看看腿。 太医会意,掀起被子一角。然后一点一点儿的卷起白色里裤的裤筒,等那里裤卷到膝盖位置的时候,太医发出了一声惊呼。 “天呐!十一皇子的腿怎么会这样?” 听到太医如此说,沐纤离同东陵烬炎的脸色一变,二人伸长脖子一看。只见那宝宝腿的膝盖处,肿得老高又红又紫的。 “另一只也看看!”沐纤离让太医卷起另一只裤腿看看。 “嗯……”那太医点了点头,卷起了另一条裤腿,一瞧也是一样。 沐纤离此刻只想,把宝宝变成这样的人用鞭子抽上一顿。那膝盖上的伤,分明就是久跪形成的。放眼这永春宫,又有谁人敢让一个皇子下跪呢!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 “太医你可能看出,十一皇弟是腿上伤是因何而形成的?”东陵烬炎双拳紧握,看着十一皇子的那两条腿儿问道。 那太医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着牙道:“这膝盖上的伤,很明显是因为久跪而形成的。难怪十一皇子风寒会加重了,原来是跪了许久啊!” 依他之见,膝盖肿成这样,不跪个一夜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 跪?东陵烬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事儿怕是跟淑妃娘娘脱了不干系。这宫里的宫人虽然敢不尽心伺候主子,可不敢让一个皇子下跪。 这个时候出去打热水的宫女儿回来了,一见屋内的情景,心中大呼完了,十一皇子膝盖上的伤暴露了。 第176章 三岁小孩 她知道这沐大小姐让她打热水,是为了给十一皇子擦身子用的。她本想着自己给十一皇子擦身子的时候,遮挡一下这太医同太子便看不到十一皇子腿上的伤了,没有想到竟然让他们给发现了。 这该如何是好?如是太子殿下问起来了,她又该如何说呢? “太、太子殿下水、水来了。”那宫女忐忑的端着热水,走到榻前。 沐纤离见那宫女端热水进来了,正要起身,可她一动怀里的孩子便不安的叫了起来。 “母妃不要离开宝宝,宝宝好怕……”宝宝下意识的抓着沐纤离的衣襟。 一个孩子,在极度害怕极度不安的时候,便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可见这永春宫对于他来说,没有一丝温暖,有的只是害怕和不安。 “宝宝乖,我不会离开宝宝的。”她用手轻柔的拍着宝宝的背,安抚着他。 “麻烦太子殿下,用热水打湿了毛巾再拧干给我。”她动不得,便是唤起东陵烬炎来。 东陵烬炎楞了一下,随即在宫女和太医震惊的眼神之中,听话的照沐纤离说的做了。 “给。”东陵烬炎把拧干的毛巾递给了沐纤离,沐纤离接过热毛巾,先是给宝宝擦了擦脸和脖子,然后又把毛巾递给了他。然后他又把毛巾打湿拧干,递给了沐纤离。 沐纤离轻轻的解开了宝宝的衣裳,用热毛巾擦了擦他汗湿的上身。擦干净过后,便把那湿衣服脱了,给他穿上了厚实的干衣服。 “沐小姐真是会照顾小孩。”那太医见此忍不住说道。这还未生养过的女子,像她这么会照顾小孩子的人可是不多的。 沐纤离笑了笑没有说话,伸长手便要去脱宝宝的裤子。 发现她意图的东陵烬炎,连忙阻止了,拿着拧干的热毛巾对她道:“我来擦!”这上身让她擦了就算了,下半身可不行。就算十一皇弟年纪还小,但是却也是个男的啊! 沐纤离没有反对,既然他要来便让他来!她一直以为他是个伪君子,阴险小人,没有想到他对自己这同父异母的皇弟还是挺上心的。 很快东陵烬炎便给宝宝擦干净了,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裤子。而太医也给宝宝的膝盖上,抹上了活血化瘀、去肿消炎的膏药。 “你跪下。”东陵烬炎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端着水的宫女说道。 那宫女心中一惊,把盆子放在桌上,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完了,完了,太子殿下一定是要问十一皇子腿伤了。这淑妃娘娘怎么还不回来?她真怕自己顶不住太子殿下的威压会说出实话来。 “你且告诉本太子,这十一弟腿是因为什么,肿成了这幅模样?”东陵烬炎黑着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冷声审问道。 那宫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是、是十一皇子调皮,跑的太快了摔着的。” 听到宫女儿这么说,沐纤离直接翻了翻白眼。她竟然说宝宝调皮?真有意思! “摔的?”东陵烬炎蹙眉再问。 “嗯嗯,没错就是摔的,殿下你也知道,小孩子就是好动所以……” “啪!”东陵烬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那宫女儿噤了声,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摔的,你当本太子是三岁小孩玩儿吗?你去给我摔一个试试?”东陵烬炎冲那宫女儿怒吼着。这该死的狗奴才,伺候十一皇弟不用心不说,竟然还敢用谎话来期瞒于他。真当他这个太子是傻的啊!分不清什么是摔伤?什么是跪伤啊? 那宫女忙磕头道:“奴婢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太子殿下,这十一皇子的腿的确是摔的啊!” “呵……”东陵烬炎冷笑一声道:“你还需要我给你胆子吗?你这狗奴才已经胆大包天了。你若不说实话,我便直接让人抓了你去慎行司,慎行司的手段应该能让你说出实话来。” 这宫中的慎行司,便是处罚宫中犯错的宫人和妃子的地方。里面的刑罚不下百种,有的是让人说实话的刑罚。 那宫女一听说慎行司,便吓得浑身打哆嗦。她不想去慎行司,可是她若是说了实话,淑妃娘娘也不会放过她的。 沐纤离眸子一眯,出声道:“十一皇子这腿会变成这样,很明显是跪久了的缘故。肯定是淑妃娘娘,罚十一皇子跪了一夜,所以这腿才成了这样,这病情才加重了。” 那宫女一听沐纤离这么说,连忙个解释道:“不是的,淑妃娘娘只是忘了十一皇子还跪着,没有……”那宫女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慌乱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有什么?”沐纤离冷笑着看着那宫女追问道。这话既然都已经说了出来,自然是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从这宫女的话里可以推断出,是淑妃让十一皇子跪的。而且还忘了他还跪着,没叫他起来便生生的让他跪了一夜。 东陵烬炎怒道:“还不说实话。” 那宫女见已经无法辩解,便道:“昨夜皇上设宴为沐大小姐庆功,十一皇子知道后非要去给沐大小姐庆祝。淑妃娘娘因为十一皇子还在病中,不便同意让十一皇子出宫门。可是十一皇子非要出去,淑妃娘娘一生气,便罚十一皇子在院子里跪着。本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一番而已,可是淑妃娘娘后面却忘了十一皇子还跪着,便先睡下了。这才让十一皇子跪了一夜。” “淑妃娘娘忘记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忘记了吗?让一个生着病的小孩子,在这院子里跪了一夜,你们永春宫的人真是够可以的。”沐纤离嘲讽的说道。 那宫女哑口无言,她们确实是没有忘记,只是不愿意也不敢去跟淑妃娘娘说而已。淑妃娘娘今日起来后,发现这十一皇子还跪在院子里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十一皇子回房休息而已。 若不是她端了早膳给十一皇子吃,发现了他的异样,这宫里都没人知道他病了。她见十一皇子烧得厉害,便告知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也只是让她去找个太医来瞧瞧而已。 第177章 是谁要造反 这永春宫里的人都知道,虽然淑妃娘娘表面看着对这十一皇子还算不错,但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十一皇子。若不是皇上提出把十一皇子,放到淑妃娘娘膝下抚养的时候淑妃娘娘不好推辞,淑妃娘娘才不愿意养呢!因为主子对这十一皇子不喜,所以久而久之,这永春宫里些下人,也开始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东陵烬炎黑着脸,又看了看被沐纤离抱在怀里的十一弟,沉思了一会儿道:“父皇将十一弟放在淑妃娘娘膝下养着,便是看重淑妃娘娘细心,善良,贤德,觉得淑妃娘娘能把十一弟教养好。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淑妃娘娘对十一弟不上心也就罢了,就连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敢如此马虎的伺候他。等会儿本殿便去回了父皇,把十一弟放到凤仪宫由我母后养着。反正这淑妃娘娘,也不上心,那便换一个人!” “这……”那宫女害怕得不行,太子殿下若是真是告诉陛下知道了,她们家娘娘怕也是要被陛下厌弃的。 “哟……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还以为这皇宫是由太子殿下当家了呢?”一身紫色宫装,梳着高鬓擦着敬钗补药的淑妃,身后带着一群宫女儿太监走进了内室。她本是去贤妃处和姐妹打打马吊,没打多久便用人来报,说这太子和沐家的大小姐来看生病的十一皇子了,还发了脾气。她便忙赶了回来,没想到这一进十一皇子的寝殿便听到了这样的话。在她的永春宫说这样的话,就算他是太子,也不够格。 沐纤离不由的冷笑,方才无人使唤,如今这永春宫的下人全都齐全了。 听到淑妃娘娘这么说,东陵烬炎的面上有些不好看,起身朝淑妃见了礼。 “淑妃娘娘。” 淑妃见太子给她见礼,别过脸去嘲讽道:“太子殿下的礼本宫可当不起!到本宫这永春宫里来指手画脚的,太子殿下最近可是闲得很呢!都有时间帮助皇后娘娘管理这后宫之事了。” 按理来说,这东陵烬炎作为一个太子,是不能插手这后宫之事的。就算这十一皇子是他的皇弟,他虽然可以关心,但是插手一个后妃宫内的事情,还是于理不合的。 淑妃说他闲的很,帮着皇后管理后宫之事,不但直言东陵烬炎逾越了。更是隐射,堂堂太子不在朝前为君分忧,却如同一个妇人一般管后宫的闲事。 东陵烬炎被淑妃这一番话呛得说不出话来,他在朝前虽然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主,可终究是比不过上这些在后宫里与人唇枪舌战,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心机深沉的妃子。 “淑妃娘娘怎么能说太子殿下到永春宫内指手画脚呢?这十一皇子是太子殿下的亲弟弟。见这永春宫里的人,伺候不好十一皇子,说上几句,管上一管也是在尽一个做兄长的本分。”沐纤离见东陵烬炎说不过淑妃,便开口帮腔。 她这一句,‘永春宫里的人,伺候不好十一皇子,’直接把这淑妃娘娘也给涵盖进去了。 淑妃气得牙痒痒,目光阴沉的瞪着坐在榻上,把小脸苍白的东陵子羽抱在怀里的沐纤离。这个该死的贱丫头,她堂堂淑妃怎么就成了伺候一个皇子的人了。 “没错,本太子只是在尽一个做兄长的本分而已。”东陵烬炎挺着胸膛说道,朝沐纤离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若不是她出言提醒,他还不知道如何与淑妃娘娘说呢! 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勾了勾唇道:“太子殿下尽一个做兄长的本分,本宫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是沐大小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本宫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本宫的永春宫?而且还毫不知耻的进入一个皇子的寝殿,坐在一个皇子的榻上抱着他?在看见本宫后也不起身行礼,当真是胆大妄为,目无尊长,没有教养不知羞耻。”淑妃此刻直接把矛头对上了沐纤离。 “大胆沐纤离,见了淑妃娘娘竟敢不跪?”淑妃身旁的嬷嬷,也开始狐假虎威起来。 沐纤离轻轻的拍了拍怀中不安的宝宝,冷笑着看着淑妃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微臣自然是个人了!不像淑妃娘娘那般尊贵是个东西。” “噗……”东陵烬炎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好!论吵架,他只服沐纤离,她果真是有一句话便气得死人的本事。 那太医虽然也很想笑,但是还是十分有定力的忍住了。 “大胆!”淑妃身旁的嬷嬷,见沐纤离说她家娘娘是个东西,便道:“竟敢出言不逊,说淑妃娘娘是个东西,淑妃娘娘才不是东西呢!” “哦……”沐纤离做恍然大悟状,看着那嬷嬷笑道:“原来淑妃娘娘不是个东西啊!敢说淑妃娘娘不是一个东西,嬷嬷我佩服你那不畏强权的勇气。”说完,她朝那嬷嬷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淑妃气得双眼发红,狠狠的瞪了那嬷嬷一眼。那嬷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在地上掌嘴道:“老奴失言了,还请娘娘责罚。” “滚一边儿去!”淑妃低声朝那嬷嬷吼道。 那嬷嬷如获大赦,忙爬起来站到后面去了。 人才,这沐大小姐绝对是个人才。若不是因为淑妃娘娘也在,他真想给这沐大小姐竖起一个大拇指呢! 沐纤离笑了笑又道:“虽然微臣没有经过淑妃娘娘的允许进了这永春宫,那也是因为淑妃娘娘你放着生病的十一皇子不管,出去打马吊的缘故。至于娘娘说微臣不只羞耻,进入皇子寝殿抱着皇子,微臣可也得为自己说上两句。这十一皇子是皇上的儿子,我叫皇上一声皇上姑父。这皇后是我姑母,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得称我姑姑一声母后,也都是我姑母的孩子。所以这十一皇子也算的上是我的弟弟,我到自己弟弟的寝殿里,看望安慰一下自己重病的弟弟,怎么就是不知羞耻了呢?还有,我手上有皇上姑父赏赐的金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见到谁都可以不用行礼,包括皇上。”她说完挑衅的冲淑妃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分明就是再说“我连见着皇上都不用行礼,又何况你一个小小淑妃呢!” 她这一席话说得淑妃哑口无言,恨不能冲上去,狠狠的给上她两巴掌。这个该死的贱丫头,仗着皇上对她宠爱有加,竟然还敢指责起她来。 果真她就不应该养那个白眼狼,如今这人还没有长大,便给她找起麻烦来了。 东陵烬炎道:“淑妃娘娘放着生病的十一弟不管去打马吊,本太子相信,父皇知道后应该……” “怎么?这点小事儿?太子殿下还真要去告诉皇上?”淑妃微眯着眼睛看着东陵烬炎问道。若是皇上知道她在十一皇子病中,还去打马吊,定会不高兴的。 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内心忐忑无比!想要提醒一下淑妃,太子已经知道了,她罚跪十一皇子的是事情,让她对太子的态度好一些,免得太子真的告诉了皇上。可是现在太子就在面前,她跪在地上也不好提醒。 沐纤离抱着宝宝,轻轻的拍着宝宝的背,出声道:“太子殿下也莫与淑妃娘娘废这些口舌了,直接禀报皇上姑父!再让淑妃娘娘养下去,这好好的皇子指不定养成什么样了?” 太子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极是,他何须再跟这淑妃费口舌呢!直接禀报父皇就是了。若在把十一皇弟,放在淑妃娘娘宫里养着,说不定就给养没了呢! “纤离表妹说的极是,本太子这就去禀报父皇。”他说完,抬脚便要走。 “快拦着太子殿下。”淑妃大喝一声,她身后那些宫女儿公公,便全都拦住了东陵烬炎的去路。 见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拦他,东陵烬炎冷笑道:“十一弟发着高热,独自一个人躺在这寝殿里,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的时候,你们都到那里去了?如今拦本太子的时候,你们人还挺齐的吗?” 那些奴才心虚的低下了头,但是却也未曾让开去路。 “哎呀呀!连一国储君都赶拦,这永春宫的人是要造反了吗?”沐纤离再给东陵烬炎添了一把火。 “谁要造反啊?”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淑妃吓得一哆嗦,朝门口处一看,只见晋安帝正朝内室这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王公公,还有两个小公公。 这皇上怎么来了?而且怎么没有人通报一声?皇上久不来永春宫,淑妃完全没有想过皇上会忽然出现。 这叫什么来的?来的早不不如来的巧,这皇上姑父今日可是来巧了。 拦住东陵烬炎的公公宫女儿们,见皇上来了,吓得忙推到一旁,跪了一地。 “皇、皇上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呢!”淑妃紧张的看着走进内室的皇上问道。 晋安帝看了她一眼道:“朕听说皇后宴请沐家人,便想去凑个热闹。不见太子和纤离,便从沐大将军口中得知,他二人因为知道子羽病了,来瞧子羽了。朕心中也颇为挂念子羽,便过来瞧瞧了。没想到到了这永春宫,宫门口竟然连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朕便自己走进来了。” 他说完看了看屋里的情形,看着抱着他儿子的沐纤离问道:“我方才在外面,便听到你这丫头,说有人要造反,来,告诉皇上姑父是谁要造反哪?” 第178章 是朕错了 “还能有谁?皇上姑父不会自己看哪?”沐纤离努了努嘴没好气的说道。 晋安帝见她还发起脾气来了,便摊着双手道:“朕今日好像没有惹你呀!你这丫头怎么还冲朕发起脾气来了。” “皇上姑父你就惹我了?若不是今日凑巧,我与太子殿下来瞧了十一皇子。皇上刚好从我爹爹口中知道了他病了,皇上姑父怕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皇子了!皇上姑父你瞧瞧,十一皇子都病成什么样了?”沐纤离抱着怀里的宝宝让晋安帝看。 晋安帝看着自己儿子那苍白的小脸儿,连忙上前,伸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额头,一摸发现这额头滚烫得吓人。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太医还不快给十一皇子治病。”他黑着脸冲太医吼道。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要回话,却听到沐纤离道:“皇上姑父你莫冲太医吼,太医已经给十一皇子的腿上了药,开了方子,已经让人去拿药了。” 腿?淑妃心中一惊?这腿上怎么还伤药了?难道是昨天夜里跪的? “这腿上怎么还上药了?”晋安帝不解的问道。这孩子病了,诊脉开药便是,怎么还要往腿上药了? 东陵烬炎看了一样淑妃,冷冷一笑,随即答道:“听这宫女儿说,是昨日夜里,十一弟想要去参加纤离表妹的庆功宴,淑妃娘娘不让。但是他又非要去,所以淑妃娘娘便施以小惩,罚风寒未愈的十一弟在院子里跪着。然后淑妃娘娘忘记了他还跪着便歇下了,于是乎这宫里的这些狗奴才便由着十一弟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不但让快要好了的风寒加重发高热,这膝盖也肿得跟馒头一样大。”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晋安帝大惊,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淑妃。 “皇上你听……” 沐纤离直接打断了淑妃要解释的话,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对晋安帝道:“还不止这样呢!皇上姑父你是不知道这永春宫里的人是怎么伺候人的。让生病的皇子一个人躺在这寝殿里不说,还直接倒冷水给十一皇子喝,这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打湿了,都没有人给换一件。离儿还一直觉得这皇上的皇子,个个都是锦衣玉食,有许多人尽心照顾。可是今日瞧了十一皇子,才知道离儿都想错了,这皇子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听到沐纤离这么说,晋安帝只觉得自己的儿子,在这永春宫好像受到了非人的待遇一样。 “淑妃!朕把子羽放在你膝下养着,你便是这样养的吗?”晋安帝散发着帝王的威严,看着淑妃大声的质问道。 淑妃心里恨死了沐纤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啊!臣妾只是因为十一皇子不听话,想要略施小惩而已,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皇上明鉴,这些年臣妾照顾十一皇子,可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啊!”淑妃尽力的为自己辩驳着。 “就是啊!皇上,切莫要冤枉了娘娘啊!”永春宫的宫人,开始帮着淑妃说话。毕竟这淑妃若是真的倒了,她们这些下人也没有好日子过。 这个时候,一个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吸引了晋安帝的注意。 “淑妃娘娘……儿臣再也不出去了,你饶了儿臣……儿臣好冷,好饿……母妃、你在哪里!” 这个时候,淑妃所有的解释,在晋安帝耳朵里都成了解释。 晋安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淑妃道:“朕当真是看错了你。” “皇上……” “来人,收拾十一皇子的东西,全都搬到太后宫里去。在朕未找到合适,养十一皇子的妃子之前,十一皇子便由太后抚养。”晋安帝大声的命令道。在他心里这宫中,能真心对他皇子好用心照顾的,也只有他的母后了。 “诺。”王公公招手让那两个小公公进屋,开始收拾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这十一皇子的东西,应该有不少,但是一番收拾下来发现,只装了一个箱子而已。 “皇上,都收拾好了。”王公公让两个小公公抬着箱子,对晋安帝说道。 晋安帝看着那一个箱子,心里又升起一股怒意来。内务府给没个皇子发放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虽然他平日没怎么到这永春宫来瞧子羽,但是每到他的生辰或者是过节的时候,都会赏赐不少的东西的。可是如今,作为他最小的皇子,在这永春宫属于他的东西也只有这么一箱而已。 他什么都没有说,对王公公道:“抱着十一皇子去太后宫里!” “诺!”王公公走到沐纤离面前,伸出双手道:“沐大人,把十一皇子交给杂家!” 沐纤离刚想要把怀里的宝宝交给王公公,可是怀里的小人儿又不安的叫了起来。 “母妃……不要……” 沐纤离面露尴尬之色,冲王公公笑了笑道:“还是由我抱十一皇子过去!” “看来,十一皇子, 跟沐大人很亲呢!”王公公笑着说道。心想这十一皇子估摸着是烧糊涂了,把这沐大小姐当做他的生母了。 沐纤离抱着宝宝起身,怕他出去的时候吹着风,便用薄薄的毯子,把他裹了个严实。 见她如此细心的对待子羽,晋安帝心中一阵感动。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淑妃,便越发的觉得她可憎了。 “皇上……臣妾错了。”淑妃开始向晋安帝认错。她心中好怕,皇上带着十一皇子这么一走后,永远都不会踏进永春宫半步了。 晋安帝垂眼看着她道:“不是你错了,是朕错了。” 他错在识人不清,把皇子交给了这么个虚有其表的妇人教养。 于是乎,一行人便离开了永春宫,往太后的宫殿而去。 由于沐纤离她们离开永春宫的时候,晋安帝已经先让人跑着去通知太后了,所以当她们到太后宫里的时候,太后已经命人收拾出了偏殿给十一皇子居住。 看到病成那样的皇孙太后也是十分心疼,她虽然觉得那淑妃在照顾十一皇子上,可能会没有那么尽心尽力。但是今天才发现,这淑妃岂止是不尽心尽力啊!这都快赶上虐 待了。 第179章 皇后的动机 虽然到了延福宫,可这十一皇子,还是抓着沐纤离的衣襟不放。她也走不得,直到喝了药后,他才沉沉的睡去,沐纤离这才慢慢的掰开了抓着她衣襟的手。 十一皇子的事情忙完,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了。皇后同太后的宫殿隔得远,太后不知他们要到皇后宫里用膳,便也早早的传了膳。于是晋安帝,便让人去通知了皇后一声,让她与沐家父子在凤仪宫用膳,他和太子还有沐纤离便留在太后宫里用午膳了。 皇后本来因为皇上也到凤仪宫用膳,便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不少他爱吃的菜,可是谁知道这皇上不但一去不复返了,连太子和沐纤离也留在太后宫里吃了。 凤仪宫里这场宴吃的颇为尴尬,沐家父子本就不是什么多言之人,一顿饭吃下来安安静静的,只听见皇后一个人在哪里唱独角戏。以往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有个沐纤离在。沐纤离那丫头喜欢太子,自然少不得在皇后面前表现,有她活跃着气氛倒也无人尴尬。如今只有三人,一起用膳,皇后说话也无人搭,可是把她尴尬惨了。 太后是个吃斋的,传的膳虽然大多都说素菜,但是却道道精细,比那些山珍海味儿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用完膳后,三人留在太后宫里,与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午时刚过十一皇子醒了一次,喝了些粥吃了些爽口的小菜,喝完药后便又睡过去了。 差不多到了该回府的时间,沐纤离麻烦太后派人去,凤仪宫与她父亲说一声。她在宫门口,等他们一起回府。太后派了人去凤仪宫,沐纤离也向太后和皇上告辞出宫。 太后本是让再她身边伺候的嬷嬷送她出宫,可是这东陵烬炎却自告奋勇,提出让他送沐纤离出宫。见此太后也没多说什么,由着他送沐纤离出宫了。 出宫的路上,东陵烬炎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不停的与沐纤离说着宝宝的事情。说他如何如何的可怜,早早的便失去了母妃,淑妃不是个什么好人之类的话。 沐纤离高兴的时候就“嗯”一声,实在不耐烦的时候,干脆就不理他由着他一个人在哪儿叽里呱啦。这东陵烬炎没有看出来,这沐纤离不想搭理他,所以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 到了宫门口,见父兄还未到,沐纤离百年杵在门口等他们。虽然已经把她送到,可是这东陵烬炎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太子殿下你已经把微臣送到了,所以请太子殿下快快回去!”他一直杵在她身边,她觉得有些碍眼。 听她自称微臣,东陵烬炎便皱了皱眉头道:“纤离表妹怎么如此见外,在表哥面前还自称微臣,日后还是唤我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沐纤离在心里翻了翻白眼道:“还是见外一些好,不然我那纤雪妹妹,指不定怎么想呢!还有,这一声太子哥哥微臣可唤不起,微臣记得太子殿下以前十分讨厌我这样叫你的呀!” 记得以前,原主叫他太子哥哥的时候,他都老嫌弃了。如今竟然主动让她称呼他为太子哥哥?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东陵烬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讪笑着道:“以前的事情,纤离表妹还提它作甚?对了,既然你提起了纤雪,我便问一句这纤雪最近如何了?我去瞧了她好多次,可舅父总是称她还在病中,不让我进府瞧她。” 看来那刘氏的死,对雪儿的打击甚大,不然也不会病了这么久。 “太子殿下若是真想知道她如何了?自己去瞧不就成了。”沐纤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伸长这脖子看她爹爹和兄长是否有出来。 听她这样说,东陵烬炎当她是因为他向她打听沐纤雪而吃醋了。这说明她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不知道为何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了。可能是因为,今日瞧着她与往日不同的一面,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今日在永春宫帮他说了话。反正今日这沐纤离在他的眼中,怎么瞧也讨厌不起来。 东陵烬炎道:“我不是说了吗?舅父不让我去进府去瞧她。我若是瞧得着,便不会麻烦纤离表妹了……” “爹爹,哥哥。”沐纤离不顾东陵烬炎还在说话,挥着手朝正由一个公公领着朝这边走过来的父兄。 东陵烬炎微微皱眉,心想这舅父和表哥也来得太快了。若是他们再晚些来,他还能在于纤离表妹说说话呢! “太子”沐擎苍同沐景凌走上前,先朝东陵烬炎拱手行礼。 他也拱手还了礼,唤了一声:“舅父,表兄。” “爹爹咱们出宫!”沐纤离直接走到自家爹爹身旁,抓住了他的袖子。 沐擎苍点了点头道:“嗯!出宫。”说完又看向东陵烬炎道:“我们便先出宫了。” “舅父慢走……” 那送沐擎苍他们出来的公公,也尖着公鸭嗓道:“大将军,少将军,沐校尉慢走。” 听到那公公说话的声音,沐纤离转过头,看着那说话的公公。这声音好熟悉,与昨日在假山后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她上下扫视了那公公一下,虽然昨夜她未曾看清那公公的脸,但是眼前这人的身形却与昨夜瞧见的那人是一样的。 “怎么了?”沐景凌见她不走,盯着一个公公看,便小声询问。 那公公也察觉到沐纤离在看他,便笑着道:“沐校尉这样瞧着杂家作甚?” 沐纤离勾唇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公公的样子有些眼熟,但是却又想不出在何处见过公公而已。” “沐校尉真是贵人多忘事,杂家是凤仪宫的人,沐校尉以前常去凤仪宫的,也常见着奴才。才这么些日子没往凤仪宫走动,沐校尉都把杂家给忘了。”那公公掐着兰花指说道。 “哦……”沐纤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凤仪宫的人,难怪觉得这么眼熟呢!”这原主虽然常去凤仪宫,但是按原主那性子,对于这样的下人,都是不会去注意的。 既然这个公公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么是不是代表,是皇后指使他往东陵珏的鱼翅羹里下药的呢!对了,昨日在寿宴之上,她那皇后姑母还提醒让东陵珏多用些鱼翅羹。 难道真的是皇后让人下的药?那么她下的又是什么药呢?当着皇上的面下药,若是立竿见影的毒药,东陵珏当朝毒发皇上姑父定会马上彻查。这顺藤摸瓜,说不准儿便会查到皇后的头上来。皇后不会冒这样的险,所以,她们下的极有可能是不会马上毒发的慢性毒药。让中毒的人,在毒发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下的药,这样才能让人无从查起。 可说皇后为什么要给东陵珏下药呢?他一个病秧子,身子又不好,命又活不长,又威胁不到东陵烬炎的太子之位,她没理由要下毒害东陵珏啊!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沐纤离在回府的路上想了一路,但是依旧没有想出,这皇后给东陵珏下毒的动机。 回到将军府,沐纤离又纠结了一阵儿,便不再多想了。决定给宝宝做一些小点心,明天上早朝的时候送到太后宫里去给他吃。 翌日一早,沐纤离便又跟随着父兄去上了早朝。其实她不用天天都去的,但是反正要给宝宝送点心,便顺便去上个朝! 早朝结束,沐擎苍同沐景凌都要去大营,知道沐纤离要去看十一皇子,便先出宫了。 沐纤离提着食盒,正要往后宫走,才下朝的太子便忙凑了上来。 “纤离表妹拿着食盒,可是要去看十一弟?”东陵烬炎走在她身旁,见她提着个食盒便明知故问。 沐纤离压根不想搭理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正好,我也要去看十一弟,咱们同去!”说完东陵烬炎便走到了她的前头。 看着自己前面那穿着朝服的东陵烬炎,沐纤离正想一食盒砸他头上。正什么好?她才不想和他一起去好吗?能不能做到像以前一样不搭理她呀? 不想跟讨厌的人走太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沐纤离故意走的慢慢的与东陵烬炎拉远距离。 可是某些人他傻啊!他不明白啊! 东陵烬炎见二人隔了一段距离,便停下了脚步,等着慢慢前行的沐纤离。待她走进,便询问道:“纤离表妹走的这么慢,可是食盒太重了?来让太子哥哥帮你提。”说着,他便伸手要去提沐纤离手中的食盒。 见此,沐纤离把食盒往身后一藏,冲他道:“不重,不用麻烦太子殿下。”说完她以快步走的速度,开始火速向前。 东陵烬炎傻眼了,看着一下子便窜出去老远的沐纤离,楞了一会儿,便忙抬脚追了上去。 待到了延福宫,东陵烬炎便扶着宫门口的柱子直喘粗气儿,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走路也可以这么累。明明这沐纤离是在用走的也没有跑,可是自己却要跑着才能追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追着一个女人跑。 延福宫门口守着的宫人,见此,都在想这太子是干了什么了?与他前后脚进延福宫的沐小姐,都脸不红气不喘的,怎么太子殿下就累成这样了? 第180章 倾国倾城 沐纤离提着食盒,看着喘成功的东陵烬炎,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摇着头道:“看来太子殿下日后还是要加强锻炼啊!从金銮殿走个路到延福宫都累成这样,这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宫门口的宫人,听她这么一说,随即也都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一个年级稍长的嬷嬷,直言道:“沐小姐说的没错,这太子殿下还是该好好的锻炼一下身体了。这才走几步路,就喘成这样日后可如何得了?” 要知道,这日后若是做了皇帝,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那可是撑不住的。 听到嬷嬷这么说,东陵烬炎只觉得冤枉,他可不是身体差。他方才根本就没有在走好吗?他可是一直在跑啊!任谁一路跑过来多会喘成这样好吗?他喘着气儿,看了一眼沐纤离,见她那气定神仙的模样,眼角便抽了抽。好!沐纤离除外! “嬷……咳咳……”他刚要开口解释一下,可是却在这这个时候岔了气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咦……门口的宫人,瞧他咳得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便都摇了摇,看来这太子殿下的身体还是不太行啊! 这个时候,进去传话的宫女儿走了出来。朝沐纤离同东陵烬炎福了福道:“太子爷,沐大小姐,太后娘娘让你们进去呢!” 沐纤离点了点头,跟着那宫女儿走了进去。东陵烬炎也咳得差不多了,也一同进去了。 因为知晓,他们是来瞧十一皇子的,那宫女儿便直接带着二人进了偏殿。 刚走到偏殿门口,便听到太后娘娘爽朗的笑声。沐纤离还想,这宝宝肯定是好了不少,不然也没那个精力逗太后娘娘笑。 可是在走进偏殿后,沐纤离便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宝宝歪靠在殿内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被子,脸色以无昨日那般苍白,此刻嘴角正含着盈盈的笑意。 见她们二人进屋,原本坐着的东陵珏,还有水琉璃都站了起来。 “给太后娘娘,七皇子请安。”沐纤离提着食盒,朝二人简单的福了福。 东陵烬炎也给太后行了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了。” “都起来!”太后虚扶了一把,二人便直起了生。 “太子哥!”东陵珏淡淡的唤了一声,朝太子拱手行了礼。抬起眼尾扫了一眼,与太子一同进入延福宫的沐纤离。 水琉璃是江湖中人,实在不喜欢这些虚礼,便简单的冲东陵烬炎抱了抱拳道:“见过太子殿下。” 忽然瞧得这里还有一个美人儿,东陵烬炎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便看着东陵珏道:“七皇弟这位是?”这女子,他在宫中和皇城之中都未曾见过,而且这女子跟七皇弟出现在这延福宫,很显然便是七皇弟带进宫的。 东陵珏介绍道:“这是我师妹水琉璃。” “哦……”东陵烬炎恍然大悟,笑着道:“原来是武林第一美人儿啊!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水姑娘果真生的倾国倾城啊!” 听到太子这么夸水琉璃,沐纤离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这水琉璃是个美人儿,但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还是有些过了。 听到太子这么称赞她,水琉璃得意的一笑,似故意冲沐纤离这个方向扬了扬下巴道:“太子殿下谬赞了。” 她可听说,这个沐纤离以前可是疯狂的迷恋这个太子殿下的。虽然她主动与太子退了婚事,但是听到自己曾经那般迷恋的男人,如此夸另一个女人,这个沐纤离此刻的心里应该是十分的不好受! 靠在榻上的宝宝,见沐纤离手里提着食盒,动了动鼻子闻到一阵香气便道:“姐姐是不是带点心来看宝宝了?” 沐纤离冲他笑了笑道:“哎呀!什么都瞒不过你这灵敏小鼻子呢!喏,都是给你的。”她说着提高连自己手中的食盒。 “那是当然,姐姐做的点心最香最好吃了,宝宝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宝宝特别骄傲的扬着小下巴说道。 太后命身旁的宫女儿,接过沐纤离手中的食盒。让沐纤离她们都坐了下来,宫女儿提着食盒下去了,没一会儿便端着四盘精致的点心进了屋。 宫女儿在榻上放了小几,把糕点都放在了小几上。 太后看着那糕点道:“这糕点倒是做的精致,哀家还没吃过这样的糕点呢!都是你这丫头做的?”太后没有想到她还会做点心。毕竟这以前她,可是十分骄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也不全是,那芙蓉糕是臣女的丫头柳心做的,那山药糕,白糖糕,和南瓜糯米糍才是臣女做的。”沐纤离如实说道。柳心听说宝宝生病了,便也想表表心意,做了一盘子芙蓉糕。 “山药糕?哀家只吃过山药炖排骨,却不知道还可以做糕点呢!”太后颇觉得有些新奇。 偏巧十一皇子也是个有孝心的,对太后道:“皇奶奶你也吃些,这山药糕可好吃了。” 太后听他这么说,便让宫女儿,用小碟子一样的夹了一块儿。 “嗯……”太后吃着山药糕,眯起了眼睛,吃罢后笑着道:“这山药糕的口感极佳,味道香甜,确实是好吃。” 见沐纤离用糕点哄得那十一皇子和太后这么高兴,水琉璃暗自在心里说出了两个字:“谄媚”,这样谄媚讨好人,她可做不来。 “十一弟,让太子哥也尝两块儿可好?”东陵烬炎听闻太后说好吃,便也起了尝一尝的心思。毕竟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沐纤离还会做糕点,如今知道她会做,自然是要尝尝味道的。 宝宝看着桌上的糕点,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随即眉头舒展,点着头道:“可以。” 这次若不是太子哥和沐姐姐,他说不准儿还躺在永春宫的榻上没人管呢!而且太子哥平日里对他也不错,给他吃几块儿糕点,也是应当。 于是乎,宫女儿便又拿小碟子,给东陵烬炎一样的夹了一块儿。 沐纤离垂下了眼睑,眼中全是不高兴。这小没良心的, 竟然把她做给他吃的糕点,给别人吃。在她眼里太后不是别人,那个别人就是东陵烬炎。 “好吃,纤离表妹手艺真好。”东陵烬炎吃着糕点说道。 呵呵……,沐纤离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东陵烬炎夹起一块白糖糕,看着东陵珏道:“七皇弟你要不要尝尝,纤离表妹做的糕点真的很好吃。” 他虽然贵为太子,好吃的糕点不知道吃了有多少。可是如今吃了沐纤离做的糕点,觉得以前吃的那些糕点都差太多了。 “不用了,太子哥你吃!”东陵珏说着勾唇笑了小道:“臣弟以前便吃过‘很多’了。”他特地加重了‘很多’这两个字的读音。 自己吃沐纤离做的糕点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还反过来问自己要不要尝尝?他问得着吗?自己以前吃的糕点,可都是沐纤离送的,他吃的可是问十一弟要的。 第181章 干卿何事 听到东陵珏这么说,水琉璃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了看沐纤离。她这师兄向来是不喜吃甜食的,可是他却吃了这沐纤离做的点心。只要扯上这个沐纤离,师兄便有太多的不同以往,这让她的心里不由的升起一抹不安。 不知道为何,听到他这么说后,东陵烬炎觉得这嘴里香甜的糕点没了滋味儿。想着前些日子,这沐纤离与七皇弟来往甚密,这七皇弟能吃上沐纤离做的糕点倒也不是难事儿。 看着十一皇子还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糕点,水琉璃抬起眼看着道:“十一皇子还在病重,这种甜腻之物还是少吃为妙。”她说到一半停了停看着沐纤离道:“沐大小姐不是医者怕是不知,这在病重的人,甜腻之物可不能多吃啊!” 沐纤离还为解释,便听到宝宝道:“这个水姑娘你不知道,姐姐做的糕点都是没放糖的。而且这些糕点,虽然微甜但却不腻。” “哀家吃着这糕点里似乎也没放糖,但是味道却十分的香甜,应该是放了蜂蜜?”太后吃完放了筷子,仔细的回味着味道,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笑了笑道:“太后的舌头真好,臣女的确是放了蜂蜜。因为蜂蜜对人的身体有好处,所以臣女在做糕点的时候,一般都会用蜂蜜代替了砂糖。”她说完又看着水琉璃道:“所以水姑娘完全不必担心,十一皇子吃多了糕点,会对他的病情不好。” “若是如此,那自然是最好的了。”水琉璃讪讪的笑了笑,脸上的神色不免的有些尴尬。她本想说这沐纤离送这甜腻的糕点,给十一皇子吃对他的病情不太好。让太后她们都认为,这沐纤离是个无知欠考虑的人,没有想到如今倒成了她自己想多了。 而且自己作为师兄的师妹,只得了十一皇子一声水姑娘。但是沐纤离便能让十一皇子称上一声姐姐,她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她方才也送了不少的丹药给他,可比这沐纤离送的糕点贵重多了,他当时半点儿高兴的神色都没有。可是沐纤离只送了他几块儿糕点而已,他便高兴成这样。这小孩子就是不识货,眼皮子浅,就喜欢吃。 宝宝又吃了几块糕点便饱了,让宫女把糕放好,说他下午饿了再吃。 “水姑娘是第一次来皇城?”太后看着水琉璃问道。对于这个珏儿的小师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珏儿在药王谷的时候,便全靠这小师妹陪着他呢! 水琉璃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琉璃是第一次来皇城。” “既然是第一次来,那可得四处多看看,多走走,这皇城好玩儿好看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太后说罢,又把头转向东陵珏道:“珏儿你可得多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招待这水姑娘。” 这水姑娘人长得好看,医术也很不错,又是药王谷谷主之女。看多了这世间的情情爱爱,所以太后能够看出,这个水姑娘是喜欢珏儿的。珏儿的身体不好,那些王公大臣也不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命不久矣而且毫无建树的闲散王爷。虽然知道自己的孙儿命不长,但是太后心里,还是想让他能娶上一个王妃,为他留下一缕香火,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所以若是珏儿,能娶上这武林第一美人儿人,倒也不错。她心中喜欢珏儿,便不会在意他的身体。而且她爹又是神医,她嫁给珏儿后她爹自然会想办法为珏儿续命,不让自己的女儿守了寡。 东陵珏不知太后所想,勾起了嘴角道:“孙儿省的。” 闻言,太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到沐纤离道:“哀家听说,你那凤家表哥向你提亲了?如何?你父亲可有答应?” 那凤家是第一世家,富可敌国,前日她在庆功宴上瞧着那凤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倒不失为良配。 提起这凤九夜,沐纤离就觉得有些愁人,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原因自然就是因为,她这个表哥的攻势太猛,追得太紧,让她避都避不了。而且她那心机爹,还故意安排他住在自己院子的旁边。只要一出院门儿,便能看到他在院门儿口蹲守着。 沐纤离想了想道:“我爹虽然没有点头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不过,我已经十分明确的拒绝了。” 她拒绝了凤九夜?水琉璃斜了她一眼,心想,像她这样的人有人愿意娶她便不错了,她竟然还拒绝了人家! “哀家瞧着那凤家小子挺不错的, 那凤家是你母亲的娘家,你若嫁了过去,那凤家人之人也不会亏待了你。这可是一桩十分不错的亲事,你这丫头为何要拒绝呢?”太后不解的看着沐纤离问道。太后想来想去,都想法不明白这沐纤离为何要拒绝这么一桩好亲事。 水琉璃眸子转了转,看着沐纤离说道:“沐大小姐莫不是眼光太高了,看不上那凤家少主?若是如此,我可得说说沐大小姐了。这眼光要放低一些,莫要日后挑花了眼反倒把自己给剩下了。” “呵呵……”沐纤离干笑了两声,看着她道:“我会拒绝我凤家表哥,并不是因为我眼光太高。再说了放眼东陵又有几个人比我凤家表哥家世样貌更好,能让我去挑呢!而且我瞧着水姑娘好像比我年纪还要大上两岁!水姑娘你现在都还未嫁人,莫不是眼光太高挑花了眼把自己给剩下了?”她说完笑着冲水琉璃眨了眨眼睛。这对她不客气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客气的。 “你……”水琉璃被沐纤离这话给噎着了,眼中带着几分怒气看着她。 深吸了几口气后,水琉璃才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道:“我自然与你不同,而且本姑娘的事情也轮不着你说。” 虽然她年芳十八却还未嫁人,但是那也是因为她心里有了人。所以才把那些前往药王谷求亲的人,全部都拒之门外。这个该死的沐纤离今竟然说她被剩下了,这简直就是笑话,她可是堂堂的武林第一美人儿好吗?想要娶她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沐纤离听她这么说也不恼,笑盈盈的看着她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她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水琉璃说。若不是当着太后和东陵珏的面儿,她真想赏她一句:“干卿何事?” “你……”水琉璃气得脸颊微红。这个该死的女人,是在说自己多管闲事吗? 太后见她二人之间的火药味有些重,便道:“好了不提这事了,纤离这丫头拒绝,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可是……”东陵烬炎忽然抬起头,看着沐纤离道:“我还是很想知道,纤离表妹为何会拒绝凤家的提亲。”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缘故呢?因为她心里还有自己!不然她又怎么会拒绝条件那么好的凤九夜呢? 见他这么想知道,沐纤离单手托着下巴道:“因为有血缘关系的近亲成亲,生的孩子有可能会傻子,或者先天不足。。” 噗!东陵烬炎放佛听到一支利箭射破他心脏的声音。她拒绝凤九夜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而且她当初与自己退婚的时候,说不定其中也有这个原因呢! 近亲成亲生的孩子有可能会是傻子,或者先天不足?这样的事情,偏殿内的所有人可都是闻说未闻。这亲上加亲是在好不过的事情,怎么到她这里便成了会生出傻子、先天不足的孩子来了呢! “呵……笑话。”水琉璃毫不客气的冷笑出声,看着沐纤离道:“我学医十几年,可从未见那本医术上,写过这近亲成亲会生出傻子来。而且从未听说过,看到过这样的案例。沐大小姐,信口胡诌也得有个度。” 在她看来,这沐纤离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第182章 有何不可 医书上没有写过?她未曾见闻,便成了自己信口胡诌了吗?沐纤离勾唇嘲讽的笑了笑道:“都说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医书上没有写过,并不代表现实之中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说了,水姑娘的身边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案例,未曾听闻过,也不代表就没有这样的案例啊!世界这么大,水姑娘应该多去看看。” “说起来……”太后微眯着眼睛仔细的想了想道:“那魏国公的长孙好像就是个傻子!魏国公的儿媳妇儿与他的儿子便是表亲。那孩子生下来后不但体弱,而且好像还有些痴傻。”她以前瞧过那孩子一次,十岁的人了,吃饭还有奶娘喂,而且连话都不会说,看着十分可怜。 沐纤离听到太后这么说,双手一摊,看着水琉璃笑了笑,案例这不就来了吗? “我也瞧过不少表亲结婚的,但是也没见他们,生的孩子有先天不足的啊!”东陵烬炎觉得她这话不可信。若是照她这来说,自己日后岂不是也不能娶雪儿了?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道:“我不是说了吗?是有可能会是傻子,或者先天不足。又没说,近亲成亲生出的孩子就一定会傻会先天不足。只是近亲成亲生出这样的孩子的概率,会比常人的概率要大而已。” 知道她因为这个原因,不会与答应凤九夜的提亲,不知道为何东陵珏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窃喜。 “哼……”水琉璃冷哼了一声道:“沐大小姐这个解释,可真不能让人信服。”什么叫做有可能?不一定?依她之间这沐纤离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道:“不能信服,便不能信服呗!我又没打算说得你信服!” 她可没打算,再给她讲什么基因学。他们爱信不信,反正她不会选择近亲结婚就行了,别人生不生傻儿子跟她又没有关系。 “你……”水琉璃被她气得牙痒痒,她这是什么态度?江湖中的那些女子,无论是谁瞧了她,都是对她又崇拜又尊敬的。沐纤离这种完全轻视她的态度,让她十分受不了。 有可能?那就是代表,他若是同纤雪妹妹成了亲,生出的孩子也不一定会是傻子了?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东陵烬炎的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可以万一真的生出个傻子来?那他还不丢大脸了。 宝宝见他们这些大人聊着天,觉得自己十分无聊。便完着手指道:“纤离姐姐陪宝宝下一盘棋!” 下棋?沐纤离先是向宫女儿询问了一下时间,问完后十分抱歉的看着宝宝道:“我今日还要去大营,这棋怕是不能陪你下了。你七皇兄也在,你让他陪你下一把!” 闻言,宝宝有些失落,瘪着嘴道:“七皇兄太厉害,也不会让着宝宝,宝宝下不过他。”他这话里的潜台词便是,我不想和七皇兄下。 这样啊?沐纤离想了想到:“那我过两日,得了空,再来陪你下棋。” “那可说定了,两日后,姐姐可一定得进宫找我下棋。”宝宝知道她的过两日,可是要过很多天后。所以他便直接,把这过两日直接说成了两日后。 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她说的是过两日,可不是两日后啊! “好!你且好好养病,两日后,我一定进宫找你下棋。”好!她终归还是不想让小孩子失望。 因为还要去大营,沐纤离便起身告了辞。正巧东陵烬炎也有事情,便与她一同离开了延福宫。 水琉璃见二人一同走后,似无意道:“这沐大小姐当真与太子殿下退婚了吗?这二人出双入对的看着倒是不像。” 闻言东陵珏微微蹙眉,冷声道:“她们的婚事已退无疑。” 不过他们二人似乎走的有些近,听说昨日,便是她二人一起去看十一弟,才发现十一弟在淑妃宫里过得艰难的。今日他二人也是一同进了这延福宫,而且还一起离开了。想到这个,东陵珏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感。 离开延福宫后,沐纤离出了宫,东陵烬炎去了上书房。 出宫后,沐纤离便往出城的方向而去。还没出城门,便遇到了熟人。 “沐大小姐,这般匆忙是要去何处啊?”南宫睿站在路边,看着骑着汗血宝马,要出城的沐纤离问道。 “三皇子……”沐纤离先是在马上朝站在下面的南宫睿抱了抱拳,然后回答道:“去一趟大营。” 去大营?南宫睿看了看她的四周并无随从,便笑着道:“上次沐大小姐,便是在从大营回城的路上被人埋伏。如今要出城,身边怎么也不多带一些人呢?” 人她是有带的,不过都在暗处,旁人看不见而已。 沐纤离眼珠子转了转道:“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那些人失败了之后,也不敢再出手,所以我一个人出城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上次的事情,不光是南禹,狄戎,还是西岐都有嫌疑,若是跟南禹有关,说不定她这样说,还能引得他们再次出手呢! 他该说这沐纤离是太过的愚蠢,还是自信过头了呢?谁说失败一次之后,他们就不敢再次下手了呢!他们不但要再次下手,而且这次还是势在必得。上次让她逃脱,完全是因为怕伤了她的性命,所以才拖了那么久让东陵珏救了她。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像沐纤离这样的人若是得不到,留下便会是南禹最大的威胁。所以,若是真的得不到她,那便只能毁了她。所谓的毁了她,人自然便是要了她的性命。 若是她留在东陵,把东陵所有的兵,都训练得跟那日攻克城楼的兵一样,那么第一个灭国的就是他们南禹。居安思危,他可不认为东陵在兵力增强之后,不会四处扩展领土。 南宫睿垂眼笑着关心的提醒道:“无论如何,沐大小姐还是该多多注意些才是。” “多谢三皇子提醒。”沐纤离说着又朝他抱了抱拳,随后又道:“听说三国的使节这几天便要离开东陵了,不知道三皇子是何时离开?”她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明日便要离开了,到时候沐小姐可会前来相送?”南宫睿抬头看着她问道。他们明日便要离开东陵,所以在离开之前,必须行动了。 “若是有时间的话。”沐纤离客套的说了一句。他们这些使臣离开皇城,自有负责此事的大臣相送,还轮不到她。 “对了,本皇子在离开之前,想去一趟护国寺求个平安福。不知道,可否与沐大小姐同行出城啊?”南宫睿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平安福?沐纤离勾唇笑了笑道:“有何不可呢?” 庆功宴那夜,这个三皇子说喜欢自己。今日又借口去护国寺求平安福,与她同行,这个南宫睿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会儿她应该就会知道了。 第183章 说好的防人之心呢 于是乎,沐纤离便与南宫睿一同骑马出了城。见他二人一同出城,原本坐在茶摊上喝茶,和有在馄饨摊儿吃馄饨的两个男人,同时起身匆匆离开。 南宫睿出城只带了四个侍卫,他武功虽然不济,但是他带的这四个侍卫可是大内高手,若是与沐纤离动手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六人骑着马,在官道上飞驰。 倒了十里亭,南宫睿便借口累了要休息一下。于是沐纤离也跟着下了马,与他一同进了十里亭休息。 南宫睿的侍卫解下了腰间的水袋给他,他的装着喝了两口水,随即把水袋递给沐纤离道:“沐小姐可要用些?” 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渴。” 这个南宫睿说不准人便要害她,她怎么可能喝他的水呢!万一他要在水里下了药呢!而且他还对了嘴,她才不想要与他间接性接吻呢! 驿馆内,西子墨真指挥着下人收拾着东西,这个时候派出见识沐纤离的人却回来了。 “太子殿下,属下方才看到沐纤离,与南宫睿一同出了城。”那人单膝跪在地上禀报道。 “南宫睿?出城?”原本坐着的西子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听说明日这南禹的使团便要离开东陵,南宫睿这个时候跟沐纤离一同出城,肯定是没安好心。看来,上次沐纤离被埋伏的事情, 应该就是南宫睿做的了。这个南宫睿当真是好手段,借着西岐,狄戎同沐纤离都有过节做掩护,不声不响的就干出了那样的事情。让他们西岐,还有狄戎未他背锅。事后伪装能力也是极强,南禹的人在外造了白眼,他还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那南宫睿看着文质彬彬,和和善善的没想到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果然这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召集人手马上出城,既然他南宫睿想来个螳螂捕蝉,那么咱们就来个黄雀在后。”西子墨冷笑着笑命令。 “是” 皇宫门口,拿着七皇子府令牌的影卫,匆忙下马对宫门口的守卫道:“这位官爷,可否帮在下,叫七皇子出来一下,在下有要是找七皇子。” “出了何事?”在宫门内处,供下人休息房间内的暗影听到有人找七皇子,便走了出来。一见来人,是监视三国使节的影卫,忙出声问道。 那影卫喘着粗气儿道:“就在放才,沐大小姐跟南禹的三皇子一同出了城,属下怕会出事儿,便连忙来通知主子。” 沐大小姐与南禹的三皇子一同出了城?她怎么这么糊涂呢? “沐大小姐身边,可有侍卫跟随?”暗影蹙眉问道。 那影卫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那南禹的三皇子却带了四个侍卫,而且看起来武功都不在你我之下。” “那里可有让旁人跟着出城?” 那影卫心虚的抓了抓头道:“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但是监视那南禹皇子的人便只有他一人,他发现那南禹三皇子跟沐大小姐一同出了城,只想这来禀报主子却忘了通知其他的兄弟保护沐大小姐了。 “你呀!”暗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主子让他们监视三国使节的目的,便是要查出是谁害了沐大小姐。为的就是帮沐大小姐报仇,还有不让她的人身安全再受到威胁。他发现了南禹三皇子与沐大小姐一同出了城,却不让人跟着保护她,这不是白瞎吗? “你赶紧带弟兄出城,务必要追上他们,护沐大小姐安全。”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再让们去保护沐大小姐已经有些太晚了,但是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是。”那影卫得了暗影的命令,忙翻身上马会七皇子府召集兄弟出城了。 暗影摇着头,匆匆往延福宫的方向而去。 走到延福宫门口的时候,听人说七皇子正在里面陪太后娘娘用午膳。便忙求着守在门口的嬷嬷道:“麻烦嬷嬷让七皇子出来一下,在下有要是禀报。” 因 太后用膳时不喜人打扰,那嬷嬷怕惹了太后不高兴,便道:“再要紧的事情, 也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太后娘娘用膳之时,不喜人打扰你再等等如何?" 再等等?暗影想了想自家主子对沐大小姐的重视度,随即忙摇着头道:“好嬷嬷,这事儿真是等不得,求求嬷嬷行行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啊!” 上次沐大小姐被埋伏受伤,他家主子都大开杀戒了。若是这次沐大小姐真的出意外,他可真不知道自家主子会变成什么样了。 那嬷听他说的这般严重,犹豫了一阵,点着头道:“那好,我进去帮你说一声,若是七皇子不出来可怨不得我。” 正殿内,东陵珏和水琉璃整陪着太后用膳。因为十一皇子的腿伤未愈,还不宜下床,便留在了偏殿独自用膳。 那嬷嬷进了殿内,直接走到东陵身后耳语了几句。 听得是暗影有要事禀报,东陵珏便皱了皱眉头,起身对太后拱手道:“皇祖母,孙儿府中之人有要是禀报,容孙儿先出去一趟。” 太后不悦的皱了皱眉道:“出去什么?嬷嬷你让人有是进来说!这饭吃的好好的,那有吃一半就出去的道理。” “这……”东陵珏犹豫了一下,看着那进来传话的嬷嬷道:“那劳烦嬷嬷把人叫进来了。” “是。”那嬷嬷说着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便看见她领着暗影走进了殿内。 “拜见太后娘娘。”暗影进殿后,便跟太后行了跪拜之礼。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谢太后娘娘。”暗影起身后,走到东陵珏身侧,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水琉璃后。小声附在他耳边道:“沐大小姐跟南禹的三皇子一同出了城,而且未带随从。” 闻言东陵珏神色一变,他不是警告过她,要小心南宫睿的吗?她怎么还独自南宫睿一同出城了呢!她的防人之心呢? 见他忽然变了脸色,坐在他身旁的水琉璃忙出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还从内没有见过,想来处变不惊的师兄,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东陵珏没有回答她,而是又站了起来,看着太后十分抱歉的道:“皇祖母孙儿有要是处理,不能陪皇祖母用膳了,还请皇祖母勿怪,孙儿告退。” 他说完也不等太后说话,转身便要离开。 “师兄……”水琉璃忙叫了他一声。这暗影到底给他说了什么?他竟然急成了这个样子? “师妹,你用完膳后,便先行回府。”说完他头也不回,与暗影疾步出了延福宫。 太后手里拿着银制的筷子,看着疾步离去的东陵珏,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珏儿这孩子急成这个样子呢! 第184章 太过大意 东陵珏与暗影匆匆的出了宫,也未坐马车,而是让人牵了宫里的两匹马来,直接打马出城。东陵珏此刻恨自己不能生出一对翅膀来,直接飞到沐纤离身边。他不敢去想那些如果,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被南宫睿掳走,或者是杀害了会怎么样?因为光想着便这些能让他的心脏吓得停止跳动。 十里亭 沐纤离一行人,已经在十里亭歇了一刻钟了。她见南宫睿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开始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皇子,咱们也歇了不少时间了,是不是该走了啊?”她看着南宫睿问答。 南宫睿笑了笑道:“与沐大小姐坐在一起,太过惬意,让我都忘了时间了。” 一言不合就开撩? 沐纤离的眼角抽了抽,道:“那咱们走!”她说着便起了身,朝在一旁吃草的奔雷走去。 “等等……”南宫睿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了?”沐纤离扭头看着他问道。这好好的,为什么要叫住她啊! 南宫睿带着温暖人心的微笑,伸出手朝她的头而去。她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他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心想这个女人警惕性还是蛮高的吗? “你的头上有一片树叶。”他讪讪的收回了手,看着她头上的绿色树叶说道。这树叶儿应该是,方才骑马从树下经过的时候落到她头上的。 带着一丝怀疑,沐纤离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片绿色的树叶。 “多谢三皇子提醒。”她把手中的树叶扔在了地上。方才南宫睿忽然朝她的头伸手,她还以这南宫睿是要出手了呢!看来当真是她想太多了。 “不过一句话的事儿,沐小姐实在无需道谢。”南宫睿笑得大方,随即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先出十里亭。 沐纤离点了点头,转头直接出亭。却没注意到,她背后的南宫睿,露出了一抹阴笑,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朝她的后背而去。 “又怎么了?”感觉到一只手,忽然抵着了自己的后背。沐纤离停下脚步转过头,颇为不悦的拧眉看着南宫睿。这回,难道是她的背上有树叶? 南宫睿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她道:“没怎么?” 刚才那片树叶,果真是降低了她的防范,不然自己也不会成功。 “你……”沐纤离只觉得一阵晕眩,她眨着眼睛用力的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在她快要倒下的时候,她看到了南宫睿的指缝间,藏着一根发着光的银针。靠!是她大意了,竟然着了南宫睿的道。那银针上面定是淬了毒,否则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一、二、三、”南宫睿看着不停的眨着眼睛,甩着头的沐纤离开始数数。再数到三的时候,她的身子果然一歪开始往后倒。 他长臂一揽,把已经昏迷的她抱在了怀里,看着她紧闭着的双眼笑着道:“这迷魂当真是个好东西。” 他指缝中的银针上,淬了一种叫着迷魂的毒药。这种毒药不但可以麻痹人的感官,而且还能让人陷入昏迷不醒,药效长达两天之久。所以当他指缝间的针,刺到她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痛疼。因为被在刺到的同时,她的感官已经被麻痹了。 其实,今日会遇到沐纤离,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见她一人出城,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才找借口与她一起出城,在这远离城门的十里亭对她下手。 此时西岐的人马,已经埋伏在暗处,见南宫睿已经下手,正准备跳出来当一只黄雀。却发现,二十多个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忽然从四面八上冒了出来,朝十里亭里的南宫睿等人而去。领头的人,忙比了暂停的手势,打算看看情形再说。 这些人并未蒙面,如此名目张胆的,很有可能是在暗中保护沐纤离的人马。 “三皇子小心。”见忽然冒出这么多人,南宫睿的侍卫,忙挡在了他的身前,把他护在了身后。 看着把十里亭围得水泄不通的玄衣人,南宫睿吓了一跳。眼看着自己就要带着沐纤离离开了,怎么又冒出这么些人来? “快放我们家大小姐?否则你们休想活着离开此地?”沐风看着亭内,抱着自家大小姐的南禹皇子冷声说道。 沐风是沐家暗卫的队长,沐家暗卫不多,统共就五十人而已。都是沐大将军收养的孤儿,居住在沐家别院。一般大将军都不轻易用他们,因为上次大小姐被埋伏受伤之事,才让他们前来保护大小姐。从大小姐跟这南禹的三皇子出城,他们便一直跟在暗处。 听到沐风这么说,南宫睿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面目变得有些扭曲。该死,他竟然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她那里是独自出城,明明身后就跟了一堆人。她此举,分明就是故意要引他出手。亏他方才还在沾沾自喜呢!原来他才是被设计的那一个人。 见事情已经败露,南宫睿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一不做二不休,抽出侍卫腰间的短匕首,抵着沐纤离的脖子,威胁着沐风道:“本皇子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无法活着离开此处。” 只要自己手中有沐纤离这个筹码,这些人便不敢把他怎么样。他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否则到时候便会成为阶下之囚。就算晋安帝不会取了他的性命,但被押解回南禹也太过丢人了。若是他能带着沐纤离回南禹,就算与东陵国交上了恶,父皇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沐风看着南宫睿狠狠的咬着后槽牙。若是今日他们不能,保大小姐平安,那么他们这些暗卫要来还有何用? 见他们真的害怕自己杀了沐纤离,南宫睿便变得肆无忌惮了,他抱着沐纤离从侍卫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沐风得意的道:“快快让路,放我们离去,否则我便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敢杀沐纤离,他还特地划破了沐纤离脖子上的皮肤。 沐风看着大小姐的血,顺着匕首蜿蜒而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经过一番心里斗争之后,他示意左右让出路来,让南宫睿他们离开。当务之急,先保住大小姐的命才是最关键的。 这个南禹三皇子实在是太过狡猾,跟来的这一路,他明明有过很多可以出手的机会,可是却足一直没有出手,他们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南禹皇子并不会害他们家大小姐了。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采用了下毒这招,如今大小姐在他的手里,他们便被制住了手脚。 第185章 黄雀没做成 这次西岐国的人做黄雀,西子墨本人并没有来。他是一个既有城府,但是却也很聪明的人,就算他西岐真的抓了沐纤离,他也不会让人知道是他西岐做的。不会给东陵国留下把柄,触发两国之间的战争。 可是这个南宫睿因为自己得了机会,高兴过了头,反倒把自己给暴露了。就算他真的把沐纤离带回了南禹,到时候东陵国定会出兵南禹,而且还是师出有名。 南宫睿不但要抱着沐纤离,而且还要拿着刀抵着沐纤离的脖子,说实话他的手有些不够用。所以在上马的时候,他便把沐纤离交给了一个侍卫,自己先翻身上了马。 那个侍卫武功高强,一手抱着沐纤离,一手用刀抵着他的脖子,直接飞身跃上了马背。 沐风一直死死的盯着上了马的南宫睿等人,就想寻得破绽,看能不把大小姐从他们的手中解救出来。就在他看到那侍卫,用拿着刀的手去抓马的缰绳时,发现了破绽。 他快速的拔出腰间的飞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那侍卫后背的心脏之处射了过去。 “噗……”只听见一声,飞刀刺穿皮肉的身体。 那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的心口出,冒出了一个见见的刀刃。 “噗……”他口中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歪连带着沐纤离一同往地上倒去。 见那侍卫被倒了,沐家的暗卫不需任何命令,直接朝南宫睿他们攻去。而沐风一个飞身上前,连忙接住了与那侍卫一同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沐纤离。 “该死!”南宫睿低咒一声,看着蜂拥的沐家暗卫,连忙策马逃走。 剩下的三个侍卫,拼尽全力拖住沐家的暗卫,就为了让自己的主子逃走。 没过一会儿,南宫睿的侍卫便被全部诛杀,十几个沐家暗卫朝着南宫睿逃窜的方向追去。 看着还剩下的十来个沐家暗卫,躲在暗处的西岐人马,正思量这要不要出去与沐家的暗卫干一场,把沐纤离给夺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发现十几个穿着黑色衣衫,骑着黑色俊马的人疾驰而来。 七皇子府的影卫,老远就看到了一群玄衣人,正在十里亭处。而且其中一个男人的怀里,抱着的人正是沐家大小姐。 ‘这难道是南禹的人?’ 可若是他们当真南禹的人,已经抓住了沐大小姐之后,应该速速离去才是。没道理,如此明目张胆的站在十里亭外啊! 忽然瞧见一群黑衣人,骑着骏马飞驰而来,沐风等人立马提高了警惕,以为是南禹的人。 影卫们在离沐家暗卫,还有两米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沐风戒备的看着他们问道,把沐纤离紧紧的护在怀里。脑子里开始想着,若是这些人真的是南禹的人,他该如何抱着大小姐逃走。听说大小姐的那匹汗血宝马,速度挺快的,一般的人和马都追不上,只是不知道那宝马会不会让他骑。 那领头的影卫仔细的瞧了瞧沐风,出声询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抱着沐家大小姐?” 沐风不客气的道:“我抱着我们家大小姐,何须告诉你缘由。” 我们家大小姐?这些人是沐家的人?难道这沐大小姐身边一直都有人在暗中保护的吗?那影卫松了一口气,看着沐风道:“原来是自己人,我们是七皇子府的影卫。发现沐大小姐与南禹的三皇子一同出了城,担心大小姐的安危,便追了上来。” 沐风一听说他们是七皇子府的影卫,因为担心大小姐的安危才来的,便放下了戒备的状态。 “劳烦诸位挂心了,我们是沐家的暗卫,一直在暗处护大小姐周全,并未向外界公布。”他们大将军为了引出那在暗中对大小姐下手的人,这保密工作是做的很好的,没透露给外人知道大小姐有暗卫暗中保护。 “原来如此,那南禹三皇子,现在何处?”这沐家的暗卫都出来了,很显然是那南禹三皇子已经出手了。 沐风答道:“那南禹三皇子,已经逃走,我们的人已经追了上去,相信很快便能把他抓回来的。” 这南宫睿被抓回来后,这新账旧账可是要一起清算的。 见这新来的黑衣人,竟然与沐家的暗卫是自家人。埋伏在暗处的西岐人马,见两方人数悬殊太大,认为这儿黄雀他们单不成了,便悄悄的撤走了。 沐家暗卫与七皇子的影卫,护着沐纤离一同回城。沐风不知道沐纤离中的是什么毒,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想尽快回府找个太医给大小姐瞧瞧。 他们刚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便遇到了策马出城的东陵珏同暗影。 看着沐风怀里抱着的沐纤离,暗影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还好沐小姐还在。’ “她如何了?”东陵珏看着沐风问道。看着她不省人事的被一个男人抱着,这让他的心里有一些不安。他不敢去想,她是晕了过去?还是…… 因为在马上沐风不好行礼,十分恭敬的答道:“大小姐被南禹皇子下了药,如今昏迷不醒。” 那南宫睿想要得到神臂弩,自然不会伤她的性命。如此一来,这南宫睿下的必定是让她失去意识的迷药了。东陵珏放心了不少,驱马上前,伸出双手看着沐风道:“把她给我!” 沐风犹豫了一下,这七皇子的说话的语气,带着命令让他无法拒绝。想着这七皇子也不会害大小姐,而且他也会医术,还能帮大小姐看看被下了什么药呢!于是,他便把怀中沐纤离绞给了东陵珏。 抱着她后,东陵珏才发现她的脖子处,一道伤口。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了,并未在往外流血,很显然这是南宫睿伤的。 听闻南宫睿已经逃走,东陵珏便命影卫拿着他的令牌,去找巡防营的人带兵,将还未离开皇城的南禹使团全部抓进了刑部大牢。 南禹使团的人被抓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多了什么事情,还叫嚣着东陵如此对他们,他们的国君定不会放过东陵。但是在得知,他们三皇子暗中所行之事已经败露,便再也叫嚣不起来了。都开始纷纷为自己开脱,说这要掳走沐大小姐的事情,完全是三皇子的个人行为,与他们还有南禹都没有任何关系。 皇城的百姓,见七皇子抱着不省人事的沐纤离回城,接着又得知这南禹使团全部被打进了刑部大牢,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第186章 沐纤离转醒 当沐纤离醒来之时,已是两日之后了。此时西岐狄戎的使节都已经离开了皇城,晋安帝已经修书南禹皇帝要说法。 初醒过来的沐纤离,脑子里一片空白,坐在榻上歪着头看着屋内的摆设发呆。 端着热水盆走进房间的柳心,一进内室就看到自家小姐坐在榻上,便高兴得笑了出来。 “呀!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昏睡那这两日,可把老爷他们急死了。”柳心算着水盆上前,把水盆放在了床榻盘面的红木盆架之上。 这几日,往镇国将军府跑的御医就没有断过。虽然东陵珏说了她只是中了会陷入深度昏迷的毒药,身体并无大碍。但是皇上得知她一直不醒,心中终究是不能放心,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每天都要让御医来瞧瞧。 柳心把架子上的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之后,便递给坐在榻上的沐纤离擦脸。可是她手递了半天,却发现小姐并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她心里一突,咽了咽口水,心想难道她家小姐是傻了?不然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小姐……”柳心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因为那迷魂的缘故,导致初醒的沐纤离老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当她的大脑,一点一点儿的清醒过来,便出声问道:“南宫睿呢?” 自己现在还在府里,那边代表是暗卫们救了她。她现在只想知道的是,那南宫睿有没有抓到。这该死的南宫睿,害她受了那么的罪,她可要好好的折磨他一番才能消心头只恨。 听到她开口问南宫睿,柳心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家小姐没有傻。若是小姐真的傻了,大将军定会提着大刀直接杀到南禹皇宫。 “那南禹的三皇子,咱们府里的暗卫没有追上。不过皇上已经下令全国搜捕他,只要他人还在东陵,便定会被抓到的。”她也瞧过那南禹三皇子,人长得文质彬彬,对谁都笑盈盈的,看着是个十分温和的人。没曾想到这人不可貌相,想要掳走她们家小姐的便是他。 跑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沐纤离甩了甩有些昏沉的头,朝柳心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饿,浑身没有力气呢?看自己这情况,好像睡了很长时间呢! 柳心手里拿着已经凉掉的热毛巾,心想小姐可能没有听到她最开始说的话,便又道:“小姐整整睡了两天两夜了,大将军和大少爷他们可担心得不得了。对了小姐,你可知道这次是被谁抱你回府的吗?”她促狭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谁?”沐纤离蹙眉想了想道:“难道不是沐风吗?”沐家的暗卫把她从南宫睿的手里救了出来,自然便是沐风他们把自己抱回来的了。难不成,还能是神仙把她抱回来的? 柳心笑得暧昧,摇着头道:“非也、非也,并不是咱们沐家的人。” 她的脑海里,只要浮现出七皇子抱着她家小姐回府时的情景,就觉得苏炸了。 不是沐家人?那又是谁?沐纤离揉了揉一动脑子就有些发痛的眉心,不耐烦的道:“好了,你就不要给我卖关子了,快些说是谁,你家小姐我头疼。” 柳心见自家小姐头真的很疼的样子,便也不逗她了,特别认真的看着她道:“是七皇子,抱您回府的?” 东陵珏?沐纤离不解的看着柳心。明明她出城的时候,东陵珏应该还在皇宫才是,怎么又成他抱自己回府的呢?难道是东陵珏出皇宫之后,遇到沐风他们便抱了自己回府?可是一个回城,一个出宫也不顺路啊! “怎么会是他?”沐纤离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柳心却又向是在问自己。 “我听说,是七皇子的人看着小姐同南禹的三皇子出了城,便通知了七皇子。七皇子担心那三皇子,对小姐图谋不轨便派人追出了城,他自己在出城寻小姐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抱着小姐回城的暗卫。所以,他便直接抱着小姐回了皇城。小姐,你瞧这七皇子多关心你啊?怕小姐你有危险那么着急的出了城去寻你。”这七皇子对她家小姐的就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大将军和大少爷。 东陵珏对她的关心她是心知肚明,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嘴硬的道:“他才不是关心我呢!他是怕我被南宫睿抓走了,泄露了神臂弩的制作方法给他们。” 她家小姐跟七皇子绝对是在闹别扭,鉴定完毕! 柳心伺候着沐纤离下了榻,伺候她洗漱了一番后,便去把小厨房你一直煨着的小米粥端了出来。她家小姐睡了这么两天,先吃些小米粥垫垫肚子最好。 就着小咸菜,喝完了一碗小米粥的沐纤离,便又让柳心给她盛了一碗。两天两夜未进米水,她饿的都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柳心一边盛着粥,一边看着她问道:“小姐,这小米粥好吃?” “还可以!”沐纤离吃着小咸菜点着头说道。 听她说还可以,柳心便笑眯眯的把盛好粥的碗,放在了她面前道:“这粥可是七皇子让奴婢准备的,七皇子说你睡个三两天便会醒。让我熬好小米粥备着,等您醒了之后吃。还说这小米粥养胃,正适合两天未曾进食的小姐你吃。哎!这七皇子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为小姐想全了呢!” 沐纤离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是听到柳心一口一个七皇子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放下筷子,板着脸看着柳心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三句话不离七皇子,他给你银子让你帮他说好话了是吗?” “七皇子才没有给奴婢银子呢!奴婢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小姐你别和七皇子闹别扭了好吗?奴婢看着都闹心。”明明以前她家小姐跟七皇子的关系那般要好的。自从那日在护国寺之后,两人便成了不熟的陌生人一样。 沐纤离端起碗喝了一口小米粥,忽然觉得这小米粥特别的没有滋味。她把碗往桌上一放,道:“谁和他闹别扭了?明明是他主动疏远我的好吗?怎么他那么冷淡的对你家小姐我,你还想我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吗?” 不好意思,那不是她的风格。她,做不到! 第187章 财不外露 她家小姐的热脸贴七皇子的冷屁股?那画面太美,柳心表示有点不敢看。不过她家小姐说的也没错,的确是七皇子先主动疏远的。不过她觉得这一疏,二人的关系也疏得太远了一些。 “虽然是七皇子想主动疏远小姐的,但是奴婢想,这其中定是有缘由的。毕竟照这次的事情来看,这七皇子还是很重视小姐的。小姐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了七皇子不高兴,所以这七皇子才主动疏远小姐。”柳心觉得七皇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疏远自家小姐的,这其中定是有缘由的。像她家小姐神经这样大条,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惹了七皇子不高兴她自己说不定个都没有意识到。 “没有。”沐纤离回答得十分的干脆。 柳心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状。她赶肯定,她家小姐绝对没有去思考过,便直接说出了这两个字。 “小纤离你可算醒了,这两日可无聊死我了。”穿着一身金色华服,头戴金冠,浑身上下都在炫耀着他很有钱的凤九夜,小跑着进了屋内。 沐纤离用手挡了挡,觉得她家表哥这一身金光闪闪的实在是有些刺眼。这古人有云,财不外漏,很显然凤九夜并没有遵循古人的教诲。 “小纤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子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啊?”凤九夜不请自座,直接坐在了沐纤离的身旁,一脸关切的看着她问道。他方才在旁边院子,听到柳心在说话,便想是他家表妹醒了便忙跑了过来。 沐纤离:“有!” “那里不舒服?快告诉表哥。”一听说她身体有不舒服,凤九夜便忙担心的问道。 沐纤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眼睛不舒服。” “眼睛?”凤九夜仔细的瞧了瞧她的眼睛,道:“表妹的眼睛有些肿,估摸着是睡太久了的缘故,等会让用热毛巾敷敷就好了。”他也是这样,只要睡多了这眼睛便会肿起来。 沐纤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不知道这个九表哥的脑洞到底是往哪里开的?说话永远都不跟她在一个频道上。 “噗!呵呵……”柳心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眼前的这位穿得金光闪闪的表少爷道:“表少爷,我家小姐说的眼睛不舒服,并不是因为眼睛肿了不舒服。而是表少爷穿得这一身金色衣裳有些刺眼,才眼睛不舒服的。” 凤九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他虽然觉得没什么,但是若当真是让表妹眼睛不舒服了,那还是回去换了! “小纤离你先等等,表哥去换一身衣裳再来。”凤九夜说完便忙回隔壁的院子换衣裳去了。 柳心见他回去换衣裳了,便笑着道:“小姐,这个表少爷可真是有趣。”在她看来,这表少爷也是个极好,极有趣的人。 有趣吗?沐纤离在心里呵呵了两声。 沐纤离把剩下的粥喝完,打算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因为躺了太久的缘故,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没过一会儿,穿着一身白色华服,衣服绣着着宝石,头戴白宝石华冠的凤九夜走了进来。太阳一照,身上的宝石便朝四面八方闪着光。 “哎哟!我去!”沐纤离自觉地晃眼睛,连忙闭上了眼睛。虽然她自己现在也是一个有钱人,但是像凤九夜这样的有钱人她还是不太懂。把宝石绣在衣服上,他这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凤家的宝石多得没地儿用,只能装饰在衣服上了吗? “表妹你说表哥那金线织的衣裳刺眼,那这身衣服如何?”凤九夜说着还转了个圈儿,那光晃得沐纤离完全睁不开眼睛。 沐纤离闭着眼睛道:“好,非常好。”她会这么说完全是怕凤九夜听她说了这身衣服不好之后,又去换一身来伤她的眼睛。 看着自家表妹闭着眼睛说好,凤九夜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家表妹都说好了,那一定便是好了,所以他便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沐纤离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不是她愿意怎样,实在是因为她这九表哥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晃眼睛了。 瞧她在晒着太阳睡觉不与自己说话,凤九夜心想,她家表妹在榻上躺了两天两夜还没有睡够吗? 柳心端着茶从屋内走出,见自家小姐闭着眼睛在晒太阳,有瞧了瞧表少爷身上那闪得晃眼睛的衣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笑了笑,把茶水放在石桌上说了一句:“表少爷请用茶。” 这边方下朝回府的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柳之敬,听说沐纤离醒了,便都到了秋梨院儿。一进院子,便被一阵耀眼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凤九夜正坐在院子里呢! 沐家的男人从来都是戒骄奢的,虽然沐家也是有钱人家,但是却也从没有像凤九夜穿着这样华丽过。没错,就是华丽,华丽得沐景凌想要揍他。 他这大上午的,穿着这么华丽好看,不就是为了来勾引他妹妹吗?一个男子如此注重穿着打扮,那还是个男人妈?实在是太过女气。 听到脚步声,沐纤离便睁开了眼睛,见父兄进门便忙起了身。 “爹爹,哥哥,敬哥哥。” 那凤九夜也起了身,朝沐擎苍作了个揖唤了一声:“姑父。”对平辈的沐景凌和柳之敬,只是礼貌的唤了一声:“表哥,柳兄。” 沐擎苍点了点头,上前看着沐纤离问道:“身子可有大碍?”他回府后见她昏迷不醒,可真是吓了他一大跳,还把沐风他们给骂了一顿。 她摇了摇头道:“除了躺了太久,脑袋有些昏沉,并无大碍。” 沐擎苍不太放心,还是让柳之敬给她号了脉,在柳之敬再三确定她身体并无大碍之后才放了心。 五人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柳心又上了一些茶水和点心。 然后,沐家父子开始了对沐纤离长达半个小时的说教。说她行事太过鲁莽了,不该与南宫睿一同出城。还说她还过大意,对南宫睿的防范太低,若是这南宫睿真下手杀了她怎么办? 反正沐家父子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后怕,对于父兄的说教沐纤离也虚心的受着了。这次,毕竟又是她让他们再次担惊受怕了。 第188章 秦老爷子大寿 沐纤离现在顶着个射声校尉的名头,自然是不能闲着。她虽然不用日日上朝,但是却少不得每日去大营报道。而且她当初放下豪言,要建立一个最强的神箭营,自然也要开始筹备。她为射声校尉可统兵八百,但是皇上想让她多训练些人才,便将人数提至两千。 烈焰虽然也属于神箭营,但是却不代表神箭营的所有人都是烈焰,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林玉他们那么出色。当然烈焰也不只能是区区二十人,还需扩招新兵沐纤离的打算是,先将烈焰的人数扩到一百人。 神箭营开始招募新兵,沐纤离日日忙得不着家。神箭营的新兵,全都是对外重新招的。毕竟沐纤离的眼光刁,资质普通的她看不上,去其他将领手下把人家的好苗子挑走了,人家又该不高兴了。所以她干脆就选择了,直接对外招人。 原本沐家军中的许多兵,得知她要开始组建神箭营,一个个的都等着毛遂自荐呢!那知道她全对外招,让不少的愿望都落空了。因为烈焰那日大展神威,震惊东陵,还得了皇上宫中设宴庆功,而且林玉他们还得了不少的赏赐。大家都羡慕不已,都想加入沐纤离的麾下。 也正是因为那日攻城一战,烈焰同沐纤离一举成名。林玉他们也成了许多想要参军的少年们心目中的偶像,所以当听闻沐纤离要招募新兵之时,不少有志青年不远千里,长途跋涉前来参军。可是想要成为神箭营的兵,也不是亦事。不但要测身高,测视力,测体力,测反应能力,而且还要经过军医检查诊断身体健康者,方可被选中。 有些没被选中的加入了沐家军,有的就各回各家了。 因为新兵众多,休假归来的林玉他们,便担起了训练新兵的任务。两千新兵他们二十人,一人领新兵两百,各自带着自己手下的新兵训练。进神箭营的新兵,并未先训练骑射,而是进行了长达一月的体能训练。林玉他们把沐纤离训练他们的手段,全都用在了这些新兵身上。而且他们二十个人也较着劲儿,都不想自己训练出来的新兵比别人差,所以在训练上半点不放松,让一众新兵叫苦不迭。但是这古代的军人,一旦参军之后除非军队开了你,若是自己退出那边成了逃兵。所以那些受不住的,萌生退意的新兵们,一个个都只能咬着牙坚持着。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得过得十分快,转眼便到了六月中。秦大学士的七十一大寿的日子如期而至了,沐纤离上次在护国寺应了秦文之的约自然便要去的。她头天下午便从大营会了将军府,连夜为秦大学士准备寿礼。那秦大学士不是俗人,沐纤离之人不能准备哪些俗物给他做寿礼。思前向后决定给这个有趣的老爷子,画一幅肖像画得了。她以前因为任务需要,也学过一阵子素描,虽然不能保证画得百分之百的像,但是也能画得八九不离十。她脑子里想着秦大学士那儒雅的模样,手里拿着黑炭在厚实的宣纸描绘起来。 一直到了深夜,沐纤离才把秦大学士肖像画画出来。并且在上面还写了一首祝寿的诗之后,才打着哈欠爬上榻睡觉。 秦大学士两朝老臣,他祝寿不少的人官员都要前去贺寿。沐擎苍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沐家人吃完放后,便一同去了学士府,柳之敬还有凤九夜也在其中。 这些日子沐纤离十分忙碌鲜少在府中,凤九夜好不容易得了能与沐纤离在一起的机会,一路上这嘴便没有停过,惹得沐景凌直说他聒噪。 沐家的一行人未乘坐马车,都是打马而行,一路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炙热的视线。少女炙热的视线,自然是看沐景凌,凤九夜,还有柳之敬他们的了。而少男们的视线,多半都是看沐纤离的。不过少男们看沐纤离的视线,虽然炙热但是却不是因为爱慕而是单纯的个人崇拜。 大学士府今日可谓是门庭若市,一辆辆豪华的马车停了又走。不少的百姓,也围在府外看热闹。平日里鲜少看见这么多达官显贵文人雅士聚在一处,今日有了机会他们自然要多瞧两眼。 学士府门口,秦大学士的次子,秦文之的叔父正在府门口迎客。门口还有礼官儿接过宾客的礼单唱礼,伶俐的小厮们穿着一新,带着客人往府里走。 沐擎苍一行人方下马,那些伶俐的小厮便忙上前来牵马。 奔雷的臭脾气又犯了不让那小厮牵,还冲人家喷气,尴尬的那小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沐纤离满是歉意的看着那小厮道:“抱歉我这马脾气不好,你不用管它。”她说完又对这奔雷的马头拍了一下,道:“算了,今日也不拘着你,你自己去玩儿!但别跑远了,仔细被人给抓了。 想抓它奔雷小爷,也要看能不能追得上它。 “咴儿咴儿……”奔雷叫了两声,便踏着马蹄跑看了。 那小厮见此,心想这沐大小姐的马还真是通人性呢!不过那么好的汗血宝马,不好好的拴着马儿自己去玩儿,这沐大小姐的心也很大。 沐家来贺寿自然也没有空手来的到底,沐擎苍也让林义准备了一车子的寿礼一同拉了过来。 一见沐擎苍来了,秦文之的叔父秦修便忙迎了上来。 “沐大将军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秦修的脸上带着欢迎的笑容,并无奉承之意。 “那里,那里,小小贺礼不成敬意。”沐擎苍直接递上了自己的礼单。 秦修双手接过礼单,递到一旁的小厮手中。小厮拿给了唱礼官,并招了两个人过来,和沐家的车夫一起搬马车上的寿礼。 “秦大人这是凤某的寿礼。”凤九夜姓凤不信沐,他沐家送的寿礼自然不能当做是他送的。所以他自己也备了寿礼,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个盒子来。 “这是一颗上等的南海夜明珠,只要在夜里便能把房间照的如白昼一般。大学士喜欢读书,夜里看书烛光伤眼,用此物最合适不过。”凤九夜说着用双手把守中镶金的红木盒子,递给了秦修。 秦修细细的打量了凤九夜一番,他找听闻西南凤家的少主上了皇城,想必应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不愧是富可敌国的第一世家,一出手便是如此珍贵的夜明珠。 “秦某代父亲,谢过凤公子了。”秦修嘴里说着道谢的话,双手接过凤九夜递给他的盒子。 沐纤离不由的高看了凤九夜一眼,她还以她这个表哥只会炫富,没曾想也是个细心之人。知道这秦大学士喜欢看书,特地送了夜明珠做寿礼。 “诸位快快请进。”秦修拿着精致的盒子,请沐擎苍一行人快快进屋。 他们在小厮的引领下进了学士府,凤九夜忽然瞧着沐纤离守中多了一个卷轴,便小声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沐纤离笑了笑道:“你等会儿便知道了。”这画是她单送给秦大学士的礼物,所以想要亲手交给他。 进了府内,就瞧见了秦文之正在忙着招呼客人。见沐纤离他们进府了,便忙迎上来道:“沐伯父,沐兄,阿离,柳兄……”秦文之一一叫着人,在叫道凤九夜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沐纤离见他是不认识凤九夜便朝他介绍道:“这是我凤家的表哥凤九夜。” 一听说是凤九夜,秦文之的神色便变得淡淡的,嗓子干干的叫了他一声:“凤公子。”对他而言,这个向沐纤离提亲的人可算的上是他的情敌,他自然对这个凤九夜没什么好感。 沐纤离他们倒是没有察觉这秦文之的异样,只有凤九夜觉得,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书生,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老爷子呢?”沐纤离看着秦文之问道,她们来贺寿的自然是要先见见老寿星的。 “爷爷在正厅和几位长辈说话呢!我领你们过去。”秦文之笑着说完,领着沐纤离她们往正厅走。 大学士府十分热闹,丫鬟小厮们走路都不敢慢了,一个个的步履匆匆但是却又有条不紊。 沐家人在秦文之的带领下走进了正厅,一进正厅便看到了坐在正中的秦大学士。他今日是寿星穿着一身深蓝色锦袍,头戴儒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精神。厅里还坐了几位官场上的同僚和几个年纪与老爷子相仿的文人雅士。 见沐擎苍进来了,几个大臣都站了起来拱手叫了一声大将军,沐擎苍也朝他们拱了拱手。 “老爷子沐某来给你贺寿了,祝老爷子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沐擎苍笑着对秦大学士拱手说道。 秦大学士站了起来,笑着捋着胡须道:“承大将军吉言了。” “祝秦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沐景凌他们这四个小辈儿,说着吉祥的话实实在在的作了大揖。 秦大学士笑得合不拢嘴儿,高兴的道:“都是好孩子,快快起身!” 四个小辈儿直起了腰身,沐纤离双手捧着手里的卷轴,递给秦老爷子道:“秦爷爷这是阿离单送给你的礼物,你瞧瞧喜不喜欢。” “哦?”秦大学士倒是惊讶了一把,没想到这丫头还会单独准备礼物送给他。一看是卷轴,便想会不会是沐纤离又写了什么好诗送给他,便忙伸手接过,慢慢的打开了卷轴。 秦文之也想看看沐纤离给他爷爷准备了什么礼物,便站在了他爷爷身侧看着。当卷轴被完全打开后,秦文之同老爷子皆是一愣,随即又满脸震惊的看着沐纤离。 第189章 相提并论 厅内众人见二人如此震惊,心中都在猜测这卷轴之中是什么。这秦大学士爱诗词字画,莫不是这沐大小姐得了那位名家的墨宝前来献给老爷子了? “这画是何人所作?”秦老爷子手里拿着卷轴,颇为激动的看着沐纤离问道。这诗一看便是沐纤离写的,但是这画是不是这丫头画的他却不敢断定。这宣纸上赫然便是他的画像,而且画得十分逼真传神。但是却不像是毛笔所绘反到像是用烧焦了的木炭所画。他活了七十年,还从未见过将人画得如此逼真的画法。 沐纤离微微一笑如实说道:“昨夜连夜画的,希望老爷子能喜欢。” 一听是她自己画的,秦文之同老爷子震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们只知道她作诗作的好,没曾想到她这画也画得如此好。虽然画法是前所未见,但是这画上的人却跟老爷子一模一样。 “高才,高才啊!”秦老爷子看着沐纤离连了两声‘高才’。 几个与老爷子年纪相仿的文人,一听老爷子呼高才,便也起了想一睹为快的心思。他们起身走到秦老爷子身旁,伸着脖子一瞧,那宣纸上画的不是秦大学士又是谁呢? “这是什么画法,竟然把人画得如此逼真。秦兄这画上的人可与你是一模一样啊!瞧瞧这眉眼简直是不差分毫。” “我还从未见过此等画法,当真是惊奇得很!秦兄这礼物人家可还是用了心的啊!” 听见众老友都夸这礼物好,秦老爷子也十分高兴。他这小友果真是不错,这幅画像他甚是喜欢。 沐擎苍他们也瞧了那画像,瞧了过后,沐擎苍便吃上醋了。他的女儿有此等本事,竟然没有给他画上一幅,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吃味。 有一老者看着沐纤离道:“老夫擅长作画,不知道沐小姐是用何物?何等手法?画出这么逼真传神的画像的?还请沐小姐能教教老夫。”那老者说完还朝沐纤离拱手作揖。 请人教他人,不论对方年龄如何便都是他的先生,他自然是要行礼的。 这礼沐纤离可受不起,吓得她忙侧着身子躲过,看着那老者道:“此等大礼晚辈可受不起,老先生当真是折煞晚辈了。” 那老者摇着头道:“你在作画之上的技艺高过我,自然当得起我的先生,也受得起这礼。” 秦老爷子哈哈笑道:“丫头,这老头子姓吴,是个画痴,但凡瞧见画得比他好的,都会请教学习。你今日,便也当一回他的先生!” 吴?柳之敬仔细的瞧了瞧哪个向沐纤离请教的老头子,随即道:“老先生难道是人称画圣的吴子道吴前辈?”她 那传说中的画圣他虽然未曾见过,但是秦大学士说他姓吴,又是个画痴便不由的让他想到了那传说中的画圣吴子道。 那吴子道摆着手十分谦虚的道:“画圣不过是画界的朋友,给老夫的一个雅号。如今瞧了沐小姐的这画,老夫可当不起这个称号。” 古人作画讲究的是意境,泼墨之间山水人物即成。她所花的素描是写实的画作,与古人的画是不能比的。因为瞧了她画的这素描,便让人家担不起画圣这个称号了,沐纤离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老先生严重了,晚辈不过是雕虫小技,那比得前辈几十年磨砺出来的画工。晚辈这种画法叫做素描,用焦炭所绘,若是前辈当真感兴趣,晚辈改日再与前辈详说画法。”沐纤离十分自谦的说道。 那吴子道见她如此谦虚有礼,对她不由的又高看了几分。先下的年轻人,大多自傲像她这么谦虚的人还真是不多了。“那好,改日吴某一定递了帖子到府上请教。” 沐纤离:“随时恭候。” 那些大臣瞧了沐纤离给秦大学士的肖像画后,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们也想要一副这样的肖像画,这样一来若是百年之后,子孙后代也可以通过肖像画瞻仰供奉他们的这些先辈。不过现在说还是有些不和适宜,改明儿上朝的时候,再跟这沐校尉说说。 “老爷,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来了。”一个小厮走进大厅禀报道。 一听太子同七皇子来了,众人便忙起了身,以秦老爷子为首走出大厅去迎他们去了。 方出大厅,便瞧见太子与七皇子并肩而来。太子穿着一身金色华服,衣服上绣着麒麟图案。七皇子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衣服上绣着墨竹花样,整个人清雅除尘。东陵珏的身旁不但跟着暗影,还站着一个身穿雪色纱衣,头梳双刀鬓,带着绢花绿簪的貌美女子。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七皇子。”秦大学士站在最前面,朝二人行礼。 在他腰要弯下去时,太子一把扶住了他的手道:“今日大学士您是寿星,寿星最大无需如此多礼。” “谢殿下。” 东陵烬炎看着众人道:“本太子是奉父皇之命,前来为大学士贺寿。大家可不要因为我与七皇弟的到来而感到不自在。”他说着目光落到了站在人群之后的沐纤离身上,并冲她笑了笑。 “这是父皇让本太子给您老的寿礼。”东陵烬炎说着从旁边的公公手中接过一个鎏金的盒子,双手递给了秦大学士。 那卷轴秦大学士还拿在手中,便先把卷轴给了秦文之,双手接过皇上给的寿礼。 “老臣谢过皇上。” 站在一旁的东陵烬炎,也从暗影的手中接过一个卷轴,双手递给秦大学士道:“这是本宫为大学士准备的寿礼,随笔而作的一副山水画,还请大学士莫要嫌弃。” 秦大学士忙伸手接过道:“七皇子的墨宝旁人还求不得呢!老臣又怎么会嫌弃。”他找就想收藏一副这七皇子的墨宝了,但是这七皇子的墨宝鲜少流出。如今七皇子亲自为他作了一幅画,作为贺礼正和他的心意。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这沐大小姐同七皇子想到一块儿去了,都送了自己的画作给秦大学士。” 东陵珏却不知道她竟然还会画画,听得旁人说她连想到一块儿去了,心里顿时便觉得十分愉快。 “哦?本太子倒是不知道,这纤离表妹还会作画?如今倒是想瞧瞧了。”东陵烬炎听得旁人说沐纤离送了画作给秦大学士颇为诧异。这沐纤离会作诗,便让人十分惊奇了,如今竟然还会作画。他这个表妹,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站在东陵珏身旁的水琉璃,听旁人说沐纤离与自家师兄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听得她也送了亲手绘制的画作给秦大学士,便有心想要拿沐纤离的画作与他师兄的比上一比。她师兄的画作那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与沐纤离的一比,定会让她自惭形秽。 “我也想看看这沐大小姐的画和我师兄的画谁画得更好,不如,把两幅画都打开,让我们都瞧瞧!”水琉璃忽然提议道。 那些已经瞧过沐纤离为大学士画的肖像画的人,自然觉得这两人的画应该是不能相比的,不过他们也想瞧瞧这七皇子的大作,便有不少的人随声附和。 “不知道把这沐大小姐的画作,和七皇子的画作放在一起对比,谁能更胜一筹?”吴子道也捋着胡须说道。 东陵烬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七弟,笑着道:“本太子也想看看。” 见所有人都想要将二人的画作放在一起瞧瞧,秦老爷子也不藏着,便先迎了众人进入大厅坐定慢慢鉴赏。 太子位高,便与秦老爷子一起坐在了主位之上,东陵珏坐在了太子下首。沐擎苍不在乎这些,便带着沐纤离他们随便找那个位置坐下。 秦文之招了四个丫鬟上前,两人一组各拿着东陵珏和沐纤离的画作缓缓的打开。 不少的人已经瞧见过沐纤离画的肖像画了,便都伸长脖子盯着东陵珏的画作看。见此,水琉璃不由嘲讽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心想定是这沐纤离画得不能入眼,所以大家才盯着师兄的画看。 “不愧是七皇子的墨宝,当真是画得出神入化,意境超然啊!” “是啊!瞧瞧这高耸如云的山峰,还有这峰上的青松,画得栩栩如生,这寓意也好。” 众人瞧着东陵珏的话一阵夸,然而东陵珏的目光,却一直都停留在沐纤离画的那幅秦大学士的肖像画上。这画当真是沐纤离所绘?真是妙极啊! “好!”东陵烬炎看着沐纤离画的那一幅画,大声的叫了出来。随即又看到沐纤离满是惊喜的道:“没想到表妹的画工竟然如此高超,这画像上的人与秦大学士是一模一样,当真是好极了。” 水琉璃压根就没有看沐纤离的画,听得太子说她画得好极,便带着怀疑朝那幅画瞧了一眼。瞧了一眼后,便又瞧了瞧满头银发的秦大学士。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震惊之色,这画当真是沐纤离画的? “沐大小姐画技超然,更甚于我的画作,东陵珏自愧不如。”东陵珏细细的看完沐纤离所绘画像之后,对沐纤离说道。 自愧不如?沐纤离的嘴角抽了抽,自己这幅肖像画跟东陵珏话的山水画是完全无法相比的,他竟然还自愧不如?沐纤离也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淡然道:“七皇子自谦了,你我二人画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画,自然是不可相比的。七皇子说自愧不如,当真是折煞小女子了。” 秦老爷子也点着头道:“阿离这丫头说得不错,这两幅画是无法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依老夫看这两幅画,是各有千秋,都是上等的佳作。” “大学士这话说的不错。” “都是难得的佳作。” 大家都十分赞同秦大学士的观点,便纷纷随声附和。 水琉璃本想看沐纤离丢脸,没想到这沐纤离的脸没丢成不说,她师兄倒是先自愧不如了。水琉璃暗咬牙瞪了沐纤离一眼,她这样的女子凭什么让她师兄自愧不如? 前厅坐着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秦大学士怕太子他们这些年轻人,与他们这些老头子一起憋闷,便让秦文之领着他们先去后花园儿逛逛。 于是沐纤离他们便起了身,在秦文之的带领下往后花园走。这秦家是文学世家喜欢诗词字画,所以这偌大的学士府处处雅致充满了诗意,单看着便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也不知道那秦文之是不是故意的,在给众人介绍这花园里的景致时故意站到了沐纤离的身旁。 “那边是碧波亭,大家不妨去那亭子里坐坐,我让丫鬟们上茶点倒也惬意。”秦文之指着湖心的亭子,对众人提议道。 东陵烬炎瞧了瞧这碧波亭,想这花园儿里的景致不及御花园的一半也无甚看头,便点了头道:“全凭秦少爷做主了。” 于是乎,一行人便到了碧波亭。碧波亭位于湖心,这湖里种的全是莲花。一阵清风吹过,吹动碧绿的莲叶宛如波浪,这碧波亭的名字倒是也应景。 太子,七皇子,沐擎苍,还有水琉璃和沐景凌都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沐纤离不想和水琉璃坐在一处,便坐在围栏旁看湖里的荷花。秦文之叫了丫鬟去准备茶点,随后自己也在石桌旁坐下,陪着太子他们说话。 凤九夜坐在沐纤离身旁,见她看着湖里的莲花出神便道:“小纤离很喜欢莲花吗?” 她想也没想得道:“莲乃花中君子谁人不喜,不过我却更喜欢吃花瓣掉落后所剩的莲蓬和莲子。”想起香甜可口的百合莲子粥,沐纤离就流口水。 “莲蓬?莲子?那玩意儿还可以吃?”凤九夜满是震惊的瞧着她,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莲蓬和莲子是可以吃的。 不可以吗?沐纤离抬头望着他,仔细的想了想。她忘记了,在这个时代他们好像是不吃莲蓬和莲子的,只把这莲花作为观赏之物。这莲花可是浑身是宝啊!可入药也可以吃的,沐纤离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实在是天暴殄天物了。 “岂止是可以吃还可以入药呢!不但莲蓬莲子可食可入药,这荷叶也可入药,做荷叶饭荷叶鸡。还有那淤泥之下的莲藕,也都是可以吃的。”沐纤离觉得不能继续在暴殄天物下去,要让他们知道这莲花浑身上下都是宝。 站在她身旁赏莲的柳之敬听到她这么说,看了看湖里的莲花道:“我倒是不知道这莲花竟然浑身上下都是宝,不但可入药还可以食用。” 想想她说的荷叶鸡荷叶饭,他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今日回了府我想做道荷叶鸡给你尝尝,保证好吃到没朋友。”说起来她也好久没吃荷叶鸡了,今日既然说出了口,一定得做着吃吃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凤九夜忙抓着她的手道:“小纤离你做的时候可不能忘了我。” 沐纤离好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少不你的。” 他顿时一喜,直接抱着沐纤离的手道:“我就知道,小纤离对我最好了。” 与太子他们坐在一起的沐景凌,瞧见凤九夜抱着自家妹子的手臂,气得太阳血直抽抽。他起身三两步上前,直接把他拎起来不顾他的叫喊将他拎到一边警告道:“凤九你小子离我家小妹远些,莫搂搂抱抱做些逾越之举,我家小妹可是还要嫁人的。你别毁了她的名声,让她日后嫁不出去。” 秦文之、东陵珏和东陵烬炎,心中直呼这沐景凌做的好,他们也很想这样做。 “哼!”凤九夜哼了哼,看着沐景凌道:“嫁不出去最好,正好可以嫁给我。”他还巴不得他家小纤离嫁不出去,只能嫁给他呢! “滚,你想都别想,我家小妹说了,近亲成婚生出来的孩子会傻的。我可不要个傻外甥,我家小妹你还是别想了,早些滚回西南。”沐景凌听到凤九夜那样说,便毫不客气的说道。 傻外甥!沐景凌这话直接伤到了两个人,那就是同为沐纤离表哥的东陵烬炎和凤九夜。 秦文之觉得自己的机会增大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沐景凌会认为近亲成婚会生傻子,但是很显然他现在少了一个劲敌。 “小纤离你看看沐表哥他说的是什么话?”凤九夜满是委屈的冲沐纤离说道,想让她帮帮自己。 “嗯……”沐纤离抿着唇看着他道:“我觉得我哥哥说的很对,九表哥你出来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呀?不然外祖母她们该想你了。”她哥哥的话真的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凤九夜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以后要找人帮自己说话,可不能找表妹,只能找姑父只有姑父是向着他的。 他扬着下把冷哼道:“我才不回去呢!祖母她老人家说了,不将你带回西南就不让我回去。 见他还是这么不死心,沐纤离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耸了耸肩膀道:“那你就一直留在皇城!”反正她是不可能更她会西南凤家的。 凤九夜听她这么说,立马变高兴得找不着北了,笑着道:“我就知道小纤离舍不得我走。” 噗!沐纤离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他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潜台词啊!她无语扶额,表示再不想跟这凤九夜说话了。 秦文之摸着下巴暗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一学这凤家的少主,脸皮也厚一些? 第190章 实力打脸 水琉璃瞧见凤九夜那厚脸皮的样子嗤之以鼻,不过她方才好像又听到沐纤离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莲子莲叶可入药,而且还可以食用的话。她学医十几年,可从未听说过这莲子莲叶可以入药的。 她方想与自家师兄说这沐纤离又在胡说八道,却发现东陵珏正在看着沐纤离。她心中当下便生起一抹不快,又想起那日他匆匆出宫,抱着沐纤离回城的事情。难道师兄真的喜欢上这个沐纤离了?纵使这他与自己再亲近也未曾抱过自己。然而却得知沐纤离与南禹皇子出了城,便心急火燎的去救她,事后更亲自抱着沐纤离回了镇国将军府。虽然师兄后来解释说沐纤离是个不可多得的练兵奇才,不容有损才使得他出城救她。可是如今看来,绝对并未如此。 如此一想她便越发的看沐纤离不顺眼,她转过身看着坐在围栏旁的沐纤离道:“我方才听沐大小姐说,这莲子,莲蓬,莲叶,还有那莲藕不但可入药而且还可以食用,不知道沐小姐是从何处得知的?要知道这莲花一直以来便是观赏之物,可没听说过能吃能入药的。” 沐纤离先是一愣,随后暗想这水琉璃估摸着又认为她是在胡说八道了。 “本太子也未曾听说过,这些东西是可以食用可以入药的。”东陵烬炎也随声附和道。 “这个嘛……”沐纤离想了想道:“这是我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说这莲子补中养神,益气力、除百疾,久服轻身耐老,不饥延年。而这莲叶清热解暑、平肝降脂之功。而且这莲叶有一股清香,若来做菜,菜中也会浸入莲叶的清香之气。至于那莲藕可炒可炸可炖,味道香脆软糯十分可口。”她说完后便想,这水琉璃下一句肯定会问,‘你是从什么杂书之上看到的呀?'' 秦文之一听她说出的这些功效,便道:“如此说来,这莲花当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宝呢!”想想他们府上,以前丢的那些莲子和莲叶他就觉得可惜。 “不知道沐大小姐是从什么杂书上看到的呢?我也想瞧瞧多学学。”水琉璃嘴上怎么说着,心中却在说这沐纤离是在胡说八道。她爹乃药王谷的谷主,当代神医都没有说过这莲子和莲叶有此等药用价值,这沐纤离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她今日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拆穿这个女人的谎言。 沐纤离瞧她这架势,心想若是她今日不说出个书名来,这水琉璃还不会善罢甘休呢!她仔细的想了想后道:“是一本叫做,《神农本草经》的杂书。” “《神农本草经》?”水琉璃见她还真说出了书名,便认真的想了想,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听过这个书名。便朝东陵珏问道:“师兄府上的书不少,看的书也多,不知道你可听说过这本书。” 东陵珏看了看沐纤离,心想这沐纤离的杂书大多都是他给她的。他并未曾给过她一本叫这个名字的杂书,她那本《神农本草经》的书又是从何处寻来的? “未曾。”东陵珏如实说道。不过他相信沐纤离是不会胡说八道的,她说能吃能入药,那便是能吃能入药的。 秦文之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也道:“我也未曾听闻有一本这样的书,不知道是何人所做?”他家的藏书不下万本,各个方面的书都有,他也都看过了,却没有看到过沐纤离说的这本书。 “是一个叫做神农氏的部落首领作的。”沐纤离也不忽悠他们,反正说了他们也不知道。不过这《神农本草经》之中,到底有没有写过莲花她还真不知道。 “神农氏?放眼整个瀚星大陆,有首领叫做神农氏部落吗?”水琉璃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想了想都纷纷摇头,他们还真没听过有首领叫做神农氏的部落。 她就知道这个水琉璃是想要搞事情,沐纤离漫不经心的玩儿着胸前的一缕头发道:“那本书都不知道是人家多少年前写的了,那部落说不准人早就灭亡了,你们没听过也正常。” “呵……”水琉璃冷笑一声,看着她道:“既然人家部落都灭亡了,那本书你有是从何处得来的呢?”她今日定要让这女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沐纤离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抿着唇看了她半响道:“一定要说吗?若是我不说呢?” “不说?不说便是你在胡说八道。我与师兄学医十几年,都未曾听说过这它们能入药的。你毫不负责任的说一句,是从杂书之上看到的。你可知道,若是旁人当真信了你的话把它们当药吃了丢了性命,你便成了罪魁祸首。”水琉璃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咄咄逼人的冲沐纤离说道。 好!她现在又成了不负责任,让人丢了性命的罪魁祸首了。 见水琉璃如此咄咄逼人,沐景凌同柳之敬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个水姑娘的话说的也太过分了! “你们在说什么?说的如此高兴?”一身红衣的东陵清流如同一阵风一样,飞身进入碧波亭内。 他才到,听人说沐纤离他们在碧波亭便忙跑了过来。他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沐纤离了,今日一瞧发现她竟然黑了些,肯定是练兵练得太辛苦了。东陵清流看着她那黑了一个色度的脸,心里一阵心疼。 高兴?沐纤离白了东陵清流一眼,他那只眼睛看到她们说的很高兴了,沐纤离别过脸压根被想搭理他。 秦文之见众人都不说话,犹豫了一阵道:“在说莲花的事情。”不过说的却不高兴,反而说出了火药味了。 “莲花?”东陵清流看了看湖里的莲花道:“这莲花有什么好说的,不就能看上一看吗?不过那莲子倒是个好东西,煮粥甚是好吃。” 众人闻言全部都看向了他,他吃过莲子煮的粥? “清流你吃过莲子煮的粥?”东陵烬炎看着他问道。 他点了点头道:“我以前在外游历的时候路过蜀地一个偏僻的城镇,那镇中有一小摊儿专卖莲子百合粥,味道极好。当地人说这莲子有益气养神之功效,都拿来煮粥吃呢!” 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有点儿怀念那小摊儿的莲子粥呢!只可惜他府上无人会用这莲子做粥,不然他都要把府里那些莲花结的莲子全吃了。 沐纤离笑着看着水琉璃道:“水姑娘,听见了没,这里就有一个吃了莲子煮的粥,还活得好好的人。这世上你不知道可以吃的东西,便不一定是不可以吃的。我还是那句话,世界这么大,水姑娘应该多去看看。” 实力打脸,啪啪!真是痛快。 “既然这莲子都可食有药用价值,这莲叶和莲藕自然也是一样的了。”柳之敬也出声说道,他这话是说给水琉璃听的。 东陵清流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吃过,不过听蜀地的人说,灾荒之年他们连根都挖出来吃了呢!也没听他们说出过什么问题。” 到了灾荒之年,受灾的百姓可不管平日里没吃过的东西能不能吃,只要是吃不死人的都能往嘴里塞。 “凤家有好几个莲花池呢!以前只知观赏不知道还可以吃。等会儿回了府里,一定要修书一封回凤城,让他们把莲子和莲叶都留着莫要扔了。”凤九夜阴阳怪气的说着,故意讽刺水琉璃。 水琉璃的脸气得微微泛红,她紧紧的咬着后槽牙,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窘态,维持着自己的骄傲。这个该死的沐纤离又说她没见识了,这口气叫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还是小王爷见多识广,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秦文之十分崇拜的看着东陵清流。若不是因为他父亲早逝,留下了娘亲和祖父,他也想像小王爷一样四处走走看看。 东陵清流笑了笑并未搭话,而是走到沐纤离身旁坐下,看着她道:“我方才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也知道这莲子可食用了你那里可知道怎么做?” 她勾唇一笑,十分自信的道:“自然知道了,改明得了空上将军府去,我做一桌全莲宴给你吃。”说完她还挑衅的看了水琉璃一眼。 哼!水琉璃别过脸不去看沐纤离那得意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到时候,可不可以也叫上我啊!”秦文之小声说道。他也想吃吃那全莲宴,这莲花的味道如此清香,这全莲宴定是十分好吃的。 沐纤离豪气的道:“当然可以,咱们都是朋友不是吗?” “不知道,本太子是否也能有机会吃上纤离表妹做的全莲宴呢?”东陵烬炎笑着问道,也想让沐纤离把他算上。 他?沐纤离看了一眼太子,摸了摸鼻子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的,到时候怕是抽不出时间!” 虽然因为宝宝的事情,让她对他有了一些改观,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讨厌他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所以让她跟一个她讨厌的人同桌吃饭,她是会食不知味消化不良的。 东陵烬炎是一个能听懂潜台词的人,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欢迎呗!他当下便黑了脸。东陵清流可以秦文之也可以,偏他就不行了,这不是下他的脸吗? 前面儿的宴席要开始了,众人便离开了碧波亭往前院儿走。 第191章 五子棋大赛 一行人往前院儿走,沐纤离走在后面,凤九夜同的东陵清流跟随她左右。凤九夜同东陵清流是两看生厌,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路上尽在互相伤害。 “小离儿离瞧瞧你这表哥,穿的金灿灿的就跟个暴发户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东陵清流瞧着凤九夜那一身打扮,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俗!太俗! 凤九夜也不是吃素的,指着东陵清流的一身红色锦袍道:“小纤离你瞅瞅这小王爷,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不是因为他没有胸,旁人瞧了怕都要以为他是一个女人。”好好的一个男人却男生女相,还喜欢穿大红大紫的衣裳,当真是不男不女。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句?”东陵清流怒道直接开始撩起袖子来。长得好看不是他的错,但是却不能容忍旁人说他像女人。 “怎么着,你还想动手不成,来呀!”凤九夜挑衅的冲他说道。不就是一个小王爷吗?他这个凤家少主可没有在怕。 沐纤离被他们吵得脑仁儿痛,板着脸没好气的冲他二人道:“你们有完没完?若真是想打架,就滚出去打,别在秦老爷子的寿宴上找不痛快。” 今日是秦老爷爷子七十一大寿的好日子,他们二人这样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二人被沐纤离这么一训,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不再吵了。 柳之敬小声对沐景凌道:“都说这小王爷是个混世魔王,连荣亲王的话都不听。阿离这么一训斥他便安生了,想来阿离在他心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虽然这小王爷风流是风流了些,但是为人却也不差,若能一心一意对阿离倒也不失为良配。 沐景凌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摇着头道:“不成,这小王爷太过风流,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他最看好的人还是七皇子,只是可惜…… 忽然走在前面的太子等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沐景凌他们见前面不走了,便也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遇到了宁安侯府的大小姐,和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姐。 “玉瑶见过见过太子表哥,见过七表哥。”宁玉瑶同那风衣女子,朝走在最前面的太子和七皇子见礼。 太子虚扶了一把,带着平易近人的浅笑,看着宁玉瑶道:“玉瑶妹妹也来了,姑母可是也来了?” 她摇了摇头道:“母亲今日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并未前来,玉瑶是同父亲和哥哥一起来的。”她说完抬起头,看了一样站在东陵烬炎身后的沐景凌,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多日未见景凌哥哥,他又强健英俊了不少。其实像这样的寿宴,她本是可以不用来参加,只需父兄前来便好了,但是她得知这景凌哥哥也要来参加,自己便也跟着来了。 这长公主素来有痛疼的老毛病,东陵烬炎听闻这个姑母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便道:“我哪儿还有一棵千年的何首乌,明日便让人给姑母送去。” “那玉瑶就先代母亲谢过太子表哥了。”她说着又朝太子福了福。 那粉衣女子的视线,一直在太子身后寻找,没一会儿便看到了站在沐景凌身后的沐纤离。她目光一沉,狠狠的瞪了沐纤离一眼,这个女子便是文之哥哥和秦爷爷口中沐纤离了? 察觉到一道不太友好的视线,沐纤离下意识的随着那视线望去,只见宁玉瑶身边的粉衣女子正瞪着自己。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仔细的在原主的记忆中寻找了一番,然而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啊!她什么时候得罪这个女人了,引得她这样瞪自己。 见沐纤离发现了自己在瞪她,哪个粉衣女子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本太子似乎从未见过。”东陵烬炎看着那粉衣女子问道。这是他的个人习惯,但凡是自己不认识的,都要问上一问。 那粉衣女子见太子殿下亲自过问她是哪家的小姐,面上一喜,忙屈膝回道:“回太子殿下,小女子乃乾州昆家之女昆素锦。”她说话的时候颇为自傲。 “昆家?可是诗圣昆城老先生所在的昆家?”东陵烬炎想了想看着那昆素锦问道。 “正是。”她骄傲的扬起了下巴。她昆家乃书香世家,历代的昆家之人个个文采飞扬才学过人。她家先祖是个高洁之人,虽有满腹经纶,但是不允许昆家后代如仕途。说着官场污浊,如了官场只会污了读书人的气节。 东陵烬炎点着头客气的说了一声:“原来是昆家之女,难怪一身书香之气。” “未听说昆老先生也到了皇城,不知道今日可能一见?”柳之敬对那诗圣倒是有几分敬仰,倒想见上一见,讨教一番。 那昆苏锦方要开口,秦文之便抢在她前面道:“昆爷爷并未到皇城,这昆小姐乃家母表姐之女。因为表姨去了,母亲她留在乾州伤心,便接她到皇城来散散心。” 在此处站着的都是心思玲珑的人,细细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估摸着这昆素锦母亲去了,在昆家被人欺负待不下去了,才让秦文之的母亲接近了皇城!于是乎,众人看昆素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悯。 注意到众人的眼神变化,昆素锦不由的捏紧了拳头。这些人怕是从文之哥哥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他们眼中的怜悯不单是因为她没了母亲而已。她父亲是本就是不得宠的昆家庶子,也不受爷爷重视。她母亲虽然是正妻,但是她那父亲素来糊涂纳了好几个妾氏。她母亲性子软弱,加上有无儿子傍身,时常受府中姨娘欺负。半年前一病不起,丢下她就这么去了。她虽然为嫡女,但是因为父亲喜欢儿子,对她半点不重视。她在昆家的日子实在难过,府中姨娘个个如狼似虎,想要把她早早的嫁出府去,想随便跟她挑个浑身铜臭味的商人嫁了。她心中害怕,便些了信给姨母,求姨母助她离开昆家。姨母有心让她做文之哥哥的妻子,便把她接到了秦家,那知道这秦爷爷竟然想要文之哥哥娶沐纤离为妻。以至于她来了皇城一个月,也没和文之哥哥把亲事定下来。 既然这昆素锦以前一直在乾州,最近才到了皇城,肯定便未曾与原主见过面了。她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这昆素锦为什么要瞪自己呢?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沐纤离不由的摸了摸自己晒黑了一个色度,却依旧光滑的脸。 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众人也不多说了,忙到了前院儿在下人的指引下落了座。秦大学士为人廉洁,不喜骄奢,就算过寿也未请戏班子唱戏。不过这席间却有他的几个门生,为大家弹琴助兴倒也惬意。 吃完饭后,喜欢下棋的秦大学士,让下人摆了五十个棋盘在院子里。打算进行一个五子棋大赛,虽然有些人已经听说过五子棋,也知道了一些下法,但是技艺却不精湛。秦大学士有意推广五子棋便说,若是最终胜出者可得到白银一千两和他说收藏的一套狼毫。 来参加秦大学士的寿宴的,虽然也有些寒门子弟,但是大家大多都不是冲着那一千两银子的彩头而去的。而是冲这那一套狼毫而去的,要知道这秦大学士收藏的狼毫必是精品,可不是一千两银子能相比的。 沐纤离同柳之敬都会下五子棋,便也都报名凑了个热闹。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那东陵珏竟然也报名参加了。沐纤离便是冲着那一千两银子而去的,若是有东陵珏再她怕是赢不了了。 五子棋大赛开始,报了名的人都坐在院子里下棋。秦老大学士他们这些不下的,便坐在一旁喝着茶观看。 宁玉瑶同昆素锦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什么五子棋,也都不会下,便去了后院儿跟秦文之的母亲,刘氏她们一起聊天。宁玉瑶本不想去的,只想待在前面看她的景凌哥哥,但是拧不过昆素锦的拉扯便跟她去了。 这大赛的规则很是简单,只要你下赢了便可以进入一轮,跟同样胜出的人再继续下。这样一轮一轮的下下来,最后胜出的两个人再对弈,赢了的人便是胜者。 沐纤离同柳之敬技术好,一路过关斩将,留到了倒数第二轮。倒数第二轮儿子剩了四人,沐纤离、秦文之、柳之敬、还有东陵珏。他们四个人要抽签决定和谁对弈,沐纤离运气好抽到了秦文之,柳之敬比较倒霉抽到了五子棋界的大魔王东陵珏。 “保重。”沐纤离幸灾乐祸的拍了拍柳之敬的肩膀。 柳之敬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道:“你也别得意,若是我输了,你赢了秦文之你照样得对上他。” 与七皇子对上的那些人,好多都是未落二十子便输了。他虽然觉得自己比那些人要强那么一点点儿,但是这只能证明他会输的没那些人那么难看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沐纤离再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落了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文之想,自己要不要故意输给他呢?因为跟东陵珏坐在一起下棋,她会觉得有些尴尬。 不对,她凭什么要尴尬,尴尬的应该是东陵珏才对。她不但要赢了秦文之,还要赢了东陵珏。银子是她的,狼毫是她的,全部都是她的。 第192章 肖想秦文之 秦文之心里早就想跟沐纤离一起下棋了,所以此刻心里十分高兴。可是一瞧沐纤离那杀气腾腾势在必得的样子之后,他手里拿着的黑子都差点儿掉在棋盘上。 很快东陵珏同柳之敬那边的棋局就结束 ,输的自然是柳之敬了。而没过一会儿,沐纤离他们这边也分清楚了胜负,棋子摆了满盘最终还是秦文之输了。 于是乎便只剩下了东陵珏同沐纤离,二人道也没多说什么,相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立而坐。 虽然沐纤离觉得自己不应该尴尬,但是一落坐之后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持黑子先行,在棋盘正中落了子。她的黑子一落,紧接着东陵珏拿如同玉竹一般光滑修长的手指,指着莹白如玉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最厉害的两个人正在对弈,不少人便都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了二人身旁观看。二人在棋盘上的围追堵截,看得众人叹为观止。心里都在想,原来还可以这样下,难怪自己会输。 一开始沐纤离还在进攻,但是到后面却只能堵东陵珏了。而且还发展不起来,她不想输便一直死拖着,不过到了最后她还是输了。 “我输了。”沐纤离看着已经棋盘山,已经有两处连成三子没有办法在堵的白子丢棋认输。 “承让了。”东陵珏下得十分高兴,朝她抱了抱拳。 承让个毛线?还不知道是谁承让了呢!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东陵珏好几次都可以结束这场棋局的,可是他却一直拖到了现在。要不是知道他不是那么恶劣的人,她都要怀疑这东陵珏是不是在故意耍她玩儿呢! “最后胜出的是七皇子。”秦老爷子大声宣布,并把一千两白银和那一套狼毫给了东陵珏。 东陵珏接过彩头道了谢,然后交给了走到他身边的暗影。 “师兄你真厉害。”水琉璃上前抓着东陵珏的袖子夸赞道。 看到水琉璃抓着东陵珏的袖子,沐纤离心中就一阵烦躁。她是小孩子吗?这么大的人了还抓着人家的袖子。 凤九夜见沐纤离脸色不太好看,当她是因为输了而不高兴便道:“小纤离莫不高兴,你若是想要那银子和狼毫,九表哥给你。” “你当……”东陵清流刚想说‘你当小离儿是俗人,会想要银子那些俗物吗?’时,却见沐纤离指着凤九夜的鼻子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东陵清流顿时无语了,好!她就是一个俗人。 五子棋大赛结束,秦大学士年纪大了,也不想搞什么夜宴,前来贺寿的人便开始纷纷告辞离去。 沐纤离有些内急,便先去后院儿上了个茅厕,再同父兄一同回去。刚从茅厕出来,那领她过来的小丫头便道:“沐大小姐我家夫人想见见你。” 她家夫人想见见她?沐纤离微微蹙眉,看着那丫头问道:“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夫人?”毕竟这秦家可是有两位夫人的,以为是秦文之的娘亲刘氏,还有一位是秦文之的二婶林氏。 那丫鬟道:“是大少爷的母亲。” 秦文之他娘?这秦文之他娘要见自己干什么?虽然不知道这刘氏为什么要见自己,当时处于礼貌沐纤离还是随那丫鬟去了。 她随那丫鬟到了一处小院儿的花厅,只见那花厅之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秦文之的娘刘氏,还有一个则是嫉妒她的美貌的昆素锦。 “沐小姐请坐。”刘氏是个十分优雅的妇人。见沐纤离走屋了,便请她坐下。 沐纤离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一落座后,丫鬟便上了茶。 “今日冒昧叫沐小姐前来,有些唐突,还请沐小姐勿怪。”刘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看着她说道。 “秦夫人那里的话,既然妇人叫我前来定是有事情要说,家父还在前院等着我。若是有什么话,还请夫人只说!”沐纤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冲刘氏说道。 闻言刘氏微微皱了皱眉头,这般急躁的性子,与她儿子可不配。不过她还是带着微笑道:“沐大小姐是个直爽的人,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此番叫大小姐前来,是想问问大小姐是如何看待我儿子文之的。” 沐纤离有些搞不懂这秦夫人的意思了,这刘氏就只是想问问她是如何看待秦文之的吗? 她随口道:“很好,文之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姨母……”昆素锦顿时便有了危机感。看来不止是秦爷爷和文之哥哥对这女人有意,就连这个女人也看上了她的文之哥哥,不然这女人怎么会这么亲昵的直呼文之哥哥的名字。 沐纤离那一声‘文之’,让刘氏也颇为惊讶。要知道这男女之间的关系若不是好到了一种程度,是不会互相叫对方的名字的。看来这个沐大小姐,也看上了她那傻儿子了。虽然说这沐纤离的人品家世都不错,但是她出自书香门第,所以也想找一个出自书香门第之家的女子做儿媳妇儿,在她眼中素锦便是最好的人选。 她犹豫了一下道:“我有一言不知道该不该讲?若是冒犯了沐小姐,还请沐小姐不要怪罪。” 她有什么话能冒犯道自己的?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这刘氏的说话方式,有话就说呗!有必要这样吗? “夫人请直说。” 刘氏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看着沐纤离道:“我心中属意的儿媳妇儿乃素锦,还请日后沐大小姐能与我儿文之保持距离。” “嗯……”沐纤离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刘氏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一让昆素锦做她的儿媳妇儿,与自己自己何干?为啥要让她与秦文之保持距离?再说了她也没与秦文之的距离有多近啊! 昆素锦认为她这是在装傻充楞,忍不住开口道:“你听不懂吗?姨母让你不要肖想文之哥哥,不会让你进秦家的门的。” 这回沐纤离是实实在在的听懂了,不过她什么时候肖想秦文之了?什么时候想进秦家的们了?这两个女人怕是误会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觉得我有肖想秦文之,想进秦家门的想法。不过我可以十分明确的告诉你们,我与秦文之只是君子之交,对他没有半点儿想法,也没有想要嫁进秦家的意思。不过若是秦夫人一定要让我与秦文之保持距离,也不是不可以。等老爷子同秦文之一起去镇国将军府的时候,我让人只放老爷子进府,把他拦着就是了。”沐纤离说完勾唇朝刘氏笑了笑。就算是秦夫人误会了她和秦文之只见纯洁的关系,但是被人说好像是她肖想秦文之一样,她心里非常不高兴。 刘氏被沐纤离的话给噎着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是老爷子同文之到府上去找的她,而她从来没有找过文之呗!还说什么让老爷子进府,把文之拦在外头,这不是故意气她吗?这个沐纤离果真是不讨人喜欢。 见刘氏同昆素锦不说话,沐纤离又道:“怎么秦夫人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吗?要不然我现在就出去跟秦文之说,让他日后不要在往将军府跑了,我要与他断交如何?” 刘氏咬着后槽牙维持着自己的仪态道:“不必如此。” 她才叫了这沐纤离说话,这沐纤离出去后便与她儿子断交,指不定会让别人怎么想呢! 沐纤了点了点头,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若是夫人没有别的话,那小女子便先告辞了。”说着沐纤离起了身。 刘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对着屋里的丫头道:“香草送客。” “告辞。”沐纤离说完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她觉得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对刘氏道:“虽然现在都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认为夫人若是真心为秦文之着想,在挑选儿媳妇儿上最好还是听听秦文之的意见。毕竟这妻子是要跟他过一辈子,而不是跟您过一辈子的。不然日后成就了一对怨偶,夫人反倒会被儿子抱怨了。” 她说完也不顾昆素锦那气得抓狂的模样,心情大好的出了院子。 “姨母你看她……”昆素锦指着沐纤离远去的背影气的直跳脚。什么叫做怨偶?这沐纤离分明就是在诅咒她和文之哥哥。 “她的话你何须在意,在姨母的心中,你才是最适合做文之妻子的人。”刘氏拍着表侄女儿的手安抚道。虽然这沐纤离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像素锦这样知书识礼,性格温顺能相夫教子的女子,才能做文之日后的贤内助。 “可是文之哥哥和秦爷爷……”就算姨母不会让文之哥哥娶沐纤离,但是这府里都是秦爷爷说了算。若是秦爷爷硬要文之哥哥娶沐纤离,这姨母到时候怕也是做不得主的。 刘氏摇了摇头道:“你放心,你秦爷爷和文之哥哥怕还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沐纤离压根就没有看上自己的宝贝儿子。老爷子想让文之娶沐纤离进门,人家可不见得会答应呢! 第193章 千面杀手 这学士府虽不太大,但是却也不小,那领沐纤离到后院如厕的丫头香草,怕她识不得路便带着她一路往前院儿去。丫头在前面带路,沐纤离便跟随在其身后不快不慢的走着。 没走一会儿,入了一小径,沐纤离见与来时的路不同,便问了一嘴。 那丫头道:“从此路到前院儿要近一些。”话刚一落,便听得那丫头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沐纤离心中一惊,忙快步上前,蹲下身抓着那丫头肩膀把她的身子翻过急忙问道:“你无……”她话还没出口,便瞧见了那丫头胸口的飞刀。直中胸口,毫无偏差而且还无鲜血流出。由此可见那下手之人,速度之快功力之高。 这丫头与那行凶之人有和仇怨,那人为何要致她于死地。不对,她不过是学士府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怎么能引得如此高手出手呢!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行凶之人目标并不是她, 难道……,她的头顶忽然出现一块阴影,她大惊刚想放开手中的丫鬟闪开,颈间却忽然传来一阵钝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穿着粗布麻衣,用布巾裹了头的佝偻老头,此刻正阴笑着看着地上的沐纤离。那人还说这人警惕性高,他不过是小使手段便让这女子放松了自身的警惕,让他得了手。 “快出来!”那佝偻的老头,用沙哑苍老的声音,对藏在假山后的人说道。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婆婆,拉着一个馊水桶,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二人麻利的把沐纤离放进了装了半桶馊水的馊水桶里,盖上了盖子便要离开。 “这丫头的尸体如何处理?”那拉着的老婆子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躺在地上死透了的丫头问道。若是旁人发现这丫头的尸体,定会有所察觉对她们离开皇城可没什么好处。 那老头用阴戾的浑浊的眸子,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一会儿道:“扔井里。” 那老头说完,直接抱起了地上的尸体,健步如飞的跑到五米之外的水井处,直接将那尸体投进了井中匆匆离去。正因为他走的太过匆忙,以至于没有发现掉落在井边的珠花,和滴在井沿上的鲜血。 学士府后门,一对年老的夫妇,拉着馊水桶正要出府。 后门口守着的小厮,看着夫妇俩这么早就拉着馊水桶走了便问道:“苟老头,苟婆婆这么早就拉馊水走了啊?”这对老夫妇,承包了学士府所有的馊水。每日都要来学士府一趟,所以守门的小厮对二人十分熟悉。 那老头呵呵一笑道:“今日秦老爷寿宴,这馊水太多,我们一趟拉不完,便 先拉一趟回去,等会儿还得再来。” 小厮也未起疑,笑着道:“那你二位仔细着些,莫出了什么意外。不然咱们府里的馊水,可就没人拉了。”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家,还要做活来拉馊水回去喂猪。心善的小厮丫头们瞧见了,少不得都得嘱咐一两句。 “仔细着呢!”推着车子的婆子,慈祥的笑着说道。 那小厮也未在多言,直接开了门,目送二人拉着馊水桶出了秦府。二人出了学士府后,却并未朝城西的苟家巷子而去,而是拉着馊水桶直接往出城的方向而去。 沐擎苍他们在正厅同青老爷子说着话,顺便等去如厕的沐纤离回来。等了半刻钟不见人影,他们想这女儿家如厕可能是要花费些时间。可是当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回来时,沐擎苍坐不住了便请秦文之找人去后院儿瞧瞧,看看是不是因为这学士府的茅厕太大让沐纤离掉进去了。秦文之找了丫鬟去问,没一会儿那丫鬟说有人看着大小姐去了刘氏院儿里。 众人想这刘氏可能是想同沐纤离聊聊天,便也未多疑,沐擎苍他们又陪着秦大学士聊了一会儿天儿。又聊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沐纤离回来,反倒是刘氏领着昆素锦进了厅内。众人见她进了厅内,却未曾看到沐纤离的身影,便问她沐纤离去了何处。 “我虽然是找了沐大小姐到我院中说话不假,但是沐大小姐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便与我分开了呀!”刘氏满头雾水的看着沐擎苍等人。 昆素锦怕众人不信她姨母便道:“小女子可以作证,沐大小姐确实在半个时辰之前便与姨母分开,被丫鬟送出了姨母的小院儿。” 既然已经是半个时辰前她便离开了刘氏的小院儿,即便沐纤离是属乌龟的这慢慢走也走到前院了啊!沐擎苍心中不安,便忙让秦大学士派人在府中寻找沐纤离。 东陵珏和太子还未离开学士府,他们本是要走的,但是听得沐纤离不见了,便又都留了下来。荣亲王虽然早已离开,但是东陵清流想去将军府一趟,便也未曾离去。 “老爷,我让下人寻遍了府里,都未曾见到沐大小姐的身影。”秦家的管家进了厅内,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对厅内的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都皱起了眉头,这前后院儿的人都未曾见沐纤离出府,这沐纤离却在学士府没了踪影,这是怎么回事儿? 水琉璃见自家师兄又在为沐纤离着急了,心中又升起一股酸涩之意,随即出声道:“说不准儿是沐大小姐自己离开学士府了呢!大将军何不先回家看看。” “不可能!我家小妹若是自己先行回府了,定会提前告知,断不会让我与父亲担心。”沐景凌毫不犹豫的开口反驳道。他家小妹绝对不会在未曾告知他们的情况下,自己独自离开。 水琉璃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冷声道:“这可说不准儿。” “璃儿……”东陵珏皱着眉头唤了她一声,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不好了老爷……”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 一听小厮说不好了,东陵珏以为是沐纤离出事儿了,便着急的大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沐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儿?” 那小厮摇着头道:“不是沐大小姐不好了,是引沐大小姐去如厕的香草死在了井里。”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昆素锦手里捏着帕子,小心翼翼的道:“莫不是沐大小姐杀了她?” 七八道冰冷的视线,直接射到了昆素锦身上,尤其是七皇子的视线冷得吓人。昆素锦吓得脖子一缩,忙躲在了刘氏的身后。 秦大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冲那昆素锦吼道:“阿离那丫头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无知女子,莫要心口胡言。”什么书香门第的嫡出小姐?这样的话都能随便乱说,当真是无知愚蠢。 “是、是素锦失言了,还请诸位莫要怪罪。”昆素锦没料到秦大学士会如此震怒,再见沐家的人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便连忙道歉。她方才只想往沐纤离的身上泼脏水,却没曾想到这些人都这么相信沐纤离。这脏水没泼成,反倒让自己被人厌恶了。 沐擎苍冷冷了看了昆素锦一眼,拱手对秦大学士道:“如今我儿在学士府失踪,那引她去后院的丫头,也死在了井中。请秦大人暂且封闭府门,以便寻找小女,以及杀害那丫头的凶手。” 既然前后院门儿,都未曾看到他家离儿离去,那她家离儿十有八九还在这学士府中。 “这是应当的。”秦大学士也认同沐擎苍的提议,忙下令让人封闭了府门。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了,而且引领她的丫鬟,还死在了井中,东陵珏觉得这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便对东陵烬炎道:“太子哥臣弟以为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还请太子哥拿了你的令牌,让禁军戒严全城,严格盘查出城百姓。” “难道七皇弟你认为……”东陵烬炎猜到了东陵珏所想,话还未曾出口,便见东陵珏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东陵烬炎没有犹豫,忙带着人离开了秦大学士府,去找禁军戒严全城。他走后,一行人便忙到了那发现丫头香草的井旁。此刻正有仆人进入井中,把香草的尸体从井中拉出。 府中之人,在寻找沐纤离之时,发现香草也不见了,便也在寻找香草。一个与香草交好的丫头,在井边发现了香草珠花。再在井边仔细一瞧,发现井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她朝井中一看,见香草的帕子正浮在水面。她当下觉得不对,便忙找了会水的小厮下井查看,这一看才发现香菜死在了井中。 没过一会儿,水淋淋的尸体便从水中被拉了出来。沐景凌他们忙围了上去,想要通过这具尸体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飞刀好生眼熟。”水琉璃看着那具年轻的尸体上,插着的飞刀沉吟出声。 东陵清流直接蹲下身,拔出了那把飞刀,仔细瞧了瞧随即断言道:“此乃,千面杀手杀千人的夺命飞刀。” “千面杀手?杀千人?他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我秦家行凶?”秦文之不解的看着东陵清流问道。 凤九夜虽然是世家,但是与江湖中人却也有不少的交集,对于这飞千面杀手杀千人也略有耳闻,他拧眉道:“千面杀手的名号,是因为他擅长易容之术,每次杀人的时候都会易容成他人的样子,让被杀之人放松警惕,进而一刀毙命。所以江湖中人,便给了他一个千面杀手的称号。杀千人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具江湖传言,这杀千人立志要杀够一千人,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他定是易容混进了学士府,而他的目标很显然不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丫鬟,而是……我家小妹。”沐景凌十分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他不敢去想,自家小妹落到了杀人狂手中便变成什么样。 “那我家阿离岂不是凶多吉少?”沐擎苍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身形不由的晃了晃。 “姑丈,小纤离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表妹一定会没事儿的。”凤九夜忙出言安慰着沐擎苍,心中却也担忧万分。 沐擎苍迷茫的看着凤九夜,他的女儿一次又一次的陷入险境,这次当真还能化险为夷吗? 第194章 心思缜密的西子墨 秦府管家在前后院儿,询问守门的人,这期间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入。那守着守门的小厮,一开始说没有,但是后面想起了苟老头和苟婆婆拉着的那馊水桶,便说了一嘴。 管家立马禀报沐擎苍等人,沐景凌同柳之敬带了人直接去了城西的苟家巷子。可是苟家夫妇家的大门紧锁,他踹门而进,却发现了已经死了十日之久的两具尸体。那两具尸体,正是苟老头和苟老太的。 两个拉着馊水桶的佝偻老人,刚拉着馊水桶出了城门,便看到一大队禁军朝城门口而来。两个老人见形势不对,忙拉着馊水桶快速的离开了城门口。还好他们走得快,若是再晚一步,这城门怕是都出不去了。 发现苟家的两具尸体后,沐景凌忙带人去了城门口询问可有见这两个拉着馊水桶的老人出城,让柳之敬回学士府报信。 秦家人听得柳之敬说的话后,吓出了一身冷汗。那苟家夫妇这十日可都是有每天按时来拉馊水的,如此说来他们是千面杀手易容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日日进出自家家门, 谁又能不后怕呢!也正是因为那千面杀手,日日都到学士府拉馊水,所以把这府中之人的习性都摸了个清楚透彻。以至于他们会事先知道,那香草会带着沐纤离走那一条小径,从而在那条小径埋伏。 众人认定易容后的杀千人,定是将沐纤离装在了馊水桶中带出了学士府,便都纷纷离开了学士府。沐纤离在学士府失踪,秦老爷心中有愧,派出了秦家的所有家仆寻找。东陵清流也没闲着,直接回荣亲王府要了人马,带着人出城寻找。 而东陵珏也回了七皇子府,让暗影点了三十个影卫,准备亲自寻找沐纤离。在东陵珏看来能请动千面杀手的人,定不是一般人。而且若只是普通的寻仇,直接杀了便是,也不用大费周章的把人弄出学士府。由此可见,那请千面杀手出手的人并未出钱买沐纤离的性命,他不取沐纤离的性命,那便代表沐纤离对那人有利用价值。如此一推算,答案就很简单了,那人如此算计为的还不是那神臂弩和沐纤离练兵的手段。如今南宫睿还未归国,被东陵国的人追的四处逃窜,他自然是没有心思再找人掳走沐纤离。那么剩下的便是西岐和狄戎!拓跋弘虽然是个人才但是却没有那么聪明,为了撇清自家的嫌疑,去请千面杀手出手。所以,指使千面杀手出手的人,极有可能是心思缜密西子墨。 为了防止他们杀回马枪,他一直都有让人暗中注意西岐和狄戎是否出关。十天前,他得到已经得到西岐狄戎使节都已经出关的消息。如今看来,那心思缜密的西子墨未必真的出关了。他都能请动千面杀手,让人帮他把别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出关也易如反掌。 “人可点齐了?”东陵珏换了一身轻便的月白色窄袖锦袍,脚穿马靴,身上罩了一件玄色的披风。 暗影回复道:“点齐了,随时可以出发。” 说好要疏远沐大小姐的,可是人家沐大小姐一出事,他家主子还是急得不要不要的,这不都要亲自出去找人了。 水琉璃小跑上前,抓着东陵珏的袖子道:“师兄那沐纤离出事了,自有沐家人和禁军去找,你身子不好,可劳累不得。” 她虽然十分嫉妒师兄这么紧张沐纤离,可她却也没有说假话。东陵珏的身体不好,是不适合劳累的。 东陵珏手一抬,让她松开了自己的袖子。他知道禁军和沐家人都去找了,可是若是他未去寻找,他怕他以后会恨自己一辈子。 “我的身子无碍,你且在府中待着,我去去就回。”他说完也不顾师妹的反对,带着暗影他们出了七皇子府。 水琉璃在原地气得直跺脚,思虑了片刻后,也跺着脚追了上去。他既然要找,那么她便陪着他找。 禁军和沐家的动静都很大,很快沐纤离又失踪了的事情,便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城。皇上更是直接下令,各州各城把关好个个关口,必须严格的检查来往行人。若是发现可疑人员,立马抓起来上报。凤九夜也传信凤家各地商铺,并附上沐纤离画像,让他们在各自的地方仔细寻找,定要找到沐纤离并将她解救出来。 沐景凌在南城门得知,有一对老夫妇拉着馊水桶出了城后。便给各家通了消息,带着两百多个亲兵出城追去了。 如意楼 天色渐晚,如意楼灯火阑珊,歌舞升平。前来寻乐子的男人们络绎不绝,娇美动人的美人儿们,趴在男人们的怀中娇笑。 二楼角落里的雅间儿内,西子墨瞧着地上满是馊水酸臭味儿的沐纤离直皱眉头,忙招手让人上前将她洗刷干净。 “皇兄沐纤离那个贱 人呢?”一个相貌平平,带着玉冠的公子推门而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易容之后的西岐公主西子灵。 西子墨眉头一拧,忙眼神示意门口守着的侍女将门关上。 “咱们可还在东陵皇城,你还如此口无遮拦的叫我皇兄,若是被人听了去,咱们都得暴露。”西子墨好不留情面的训斥道。这个妹妹太不省事,他当初就不该答应让她留下,应该跟着使臣们回西岐。若是他们的身份暴露,那么他们在皇城蛰伏一个月的心血,便全都白费了。 西子灵吐了吐舌头不意外然的道:“怕什么,这如意楼都是咱们的人,旁人听不去的。”她当初留下来的目的,便是在皇兄第一时间抓到沐纤离后好好的折磨她。如今这沐纤离已经被抓到了,她自然要先折磨她一番,消消她心中的怒气。 “这如意楼虽然是我西岐在东陵的据点,但是来如意楼寻欢作乐的人太多,鱼龙混杂,还是小心点为妙。”在西子墨看来,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奉行的人生信条。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再南宫睿两次失败,两次受到重创之后。没有损失一人一马,只花了些钱财便得到了沐纤离。 “好了,我日后注意就是了,皇兄那沐纤离在何处你快告诉我呀?”西子灵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西子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西子灵道:“正在内室洗澡呢!不过你还是晚些再进去,她现在浑身酸臭,莫要污了你的鼻子。” 闻言,西子灵皱了皱鼻子,一个浑身发臭的人折磨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等她洗干净了她再进去。 第195章 皇后的想法 沐景凌一路沿着浅显的板车轮子印记追到了十里坡,在十里坡的林子里发现了用树枝遮住的馊水桶。而且还在馊水桶中,发现了沐纤离头上戴的玉蝴蝶发簪。 “少将军,他们定是把大小姐运出了城,为了怕咱们察觉便把馊水桶藏匿在林子中。”沐家的一个府兵队长,看着被他们翻找出来的馊水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沐景凌手里紧紧的攥着玉蝴蝶发簪,看着那半桶馊水心中愤怒难挡。那该死的杀千人,竟然把他家小妹放在这装着馊水的桶中年运出城。若是让他找到了杀千人,他定要抽他的筋拔他的皮。 “他们从这个方向走,很显然是想从虎门关出关离开东陵境内。我先行一步去追,你会营调集人马,沿着往虎门关的各个城镇搜寻。”从此处去虎门关有三千里之远,快马加鞭少说也得十日才能出关。赶路的时候他们说不定会藏匿在沿路的城镇之中,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手,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他先带人追出去,不管这人能不能追到,都要尽快敢在他们的前面到达虎门关。把守关口绝对不会让人,将他家小妹带走。 而离虎门关最近的国家便是西岐,所以很有可能是西岐的人在学士府掳走了他家小妹。沐景凌此刻直想带着兵马杀到西岐去要人,但是他们现在毫无证据,西岐也不会承认,到时候反倒成了东陵无理了。 东陵清流他们虽然得到那掳走沐纤离的人,极有可能是从虎门关的方向而去,要从虎门关出关。但是这说不定是他们使的障眼法,于是他便带着人在皇城向外延伸五百里范围内寻找。 众人寻了一夜无果,因为得知装着沐纤离的馊水桶出现在十里坡。禁军在皇城寻找了一番后,便并未再继续寻找,而是开始由皇城向外延伸,在各个城镇地毯式的寻找。 翌日一早,晋安帝便招了沐擎苍和太子入宫,就眼前所得到的情报,推断是何人掳走了沐纤离。三人在御书房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断定此次的事情极有可能是西岐所为。 于是,晋安帝派出一队人马,悄悄潜入西岐境内寻找解救沐纤离。 凤仪宫,皇后听闻太子与沐擎苍在承明殿商讨,沐纤离被掳走之事。便让人传话东陵烬炎,让他谈完后到凤仪宫一趟。 “母后找儿臣前来所谓何事?”东陵烬炎大步走进凤仪宫内,看着坐在殿中的皇后问道。 皇后不言语,先屏去左右招手让东陵烬炎上前。待他上前,皇后才小声道:“纤离那丫头被掳,你待如何?” “这还用说,自然是倾力寻找,将她从掳走他的人手中救出来。”东陵烬炎想都没想便直接回答道。 皇后闻言叹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善,你忘了那丫头是如何对你的了?你可有想过若是那沐纤离被救了回来,凭她的本事越走越高混上个将军之位都是极有可能的。你二人虽然已经没了婚约,但是你们的婚事,终究是沐纤离开口退婚的。她若过的不好还可,若是她过的越来越好,旁人一提到她必定便会想起你被她退婚之事。定会在背后嘲讽笑话你,你是一国储君怎能留下这个污点被人耻笑。” 闻言东陵烬炎低下了头,母后说的话他是深有体会。现在就有不少的人,看着沐纤离越来越出息,越来越让人惊艳,在背后说他眼神不好错把明珠当璞玉,错失了沐纤离,如今该后悔了这样的话。每每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中都十分不舒服。 见他不语,皇后又道:“再说了你父皇说了,你未来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如今刘氏已经死了,有这么一个嫡女摆在那儿。按你姑父对沐纤离的疼爱,定不会再把沐纤雪过继到已经死了的凤氏名下。所以只要纤离那丫头在,雪儿就永远都别想做沐家嫡女。还有你别忘了,你可还有两个兄弟留在皇城,若是沐纤离嫁人他们……” 未等皇后说道,东陵烬炎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母后你胡说什么?十一弟才六岁,七弟又寒毒缠身,就算沐纤离作为沐家嫡女嫁给了他二人,父皇还能改立他们做太子不成?” 东陵烬炎觉得他母后是想太多了,竟然会担心沐纤离嫁给老七和小十一,夺他的太子之位?这么想完全是多余的。 “不是母后想太多,而是皇儿你想得太少了。你父皇若是没有旁的心思,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而且当初若不是东陵珏中了寒毒命不久矣,这太子之位也不会是你的。虽然所有的名医,都说东陵珏活不过三十岁必死无疑。可是你父皇却只没有放弃寻找治疗他的法子,若是你父皇和那药王谷的神医,寻得治疗他的法子。你觉得,你父皇还会让你做这个太子吗?”只要这东陵珏还活着,还留在皇城她就不得不多想。再加上前些日子,东陵珏那贱种同沐纤离那丫头走得太近,让她好不担心。所以才在庆功宴的时候,让人在那贱种的鱼翅羹之中,下了一种可以让人在半年之内毙命的慢性毒药。可惜,却被沐纤离那丫头因为东陵珏咳嗽不能吃海鲜而破坏了她的计划。 “父皇……父皇不会……”东陵烬炎第一次听皇后这么说,他也从未想过这么多。如今听皇后这么一说,他这心里不由的便升起一股不安来。 “不会!哼!”皇后冷哼了一声,目光森冷的看着东陵烬炎道:“你父皇为了他最爱的儿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皇儿啊!你父皇心中若无他想,又怎么会把早已经及冠,可以封王划封地的东陵珏留在皇城之中?你以为他当真只是舍不得吗?”那个小贱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肉,皇上只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他。 难道父皇不给老七封王,分封地的原因就是想着有一日治好老七的病,把自己给取而代之吗?东陵烬炎后背惊起一层冷汗。母后说的没错!父皇那么疼爱老七,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说来说去,自己如今只是替老七站着这太子之位而已。 “那、那母后你觉得儿子该如何做?”东陵烬炎如身处冰窟,心冷得快要被冻住了。 皇后见他听进了自己说的话,松了一口气道:“在寻找沐纤离那丫头上,无需太过用心。若是当真找到了,能除去便除去!只要没有了她,你舅舅才会重视雪儿。到时候母后再寻了个机会,找你舅舅一说让他把雪儿过继到凤氏名下,让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到时候你娶了雪儿,你的身后便站着整个镇国将军府,你的太子之位才能稳固。” 除去沐纤离?东陵烬炎心中忽然冒出一股不舍。但是那一股不舍,很快便被对至高无上的皇权的向往所取代。无论是任何人,只要挡了他的路都得一一拔除。 指挥禁军寻找沐纤离的人,便是东陵烬炎。入夜后他招了几个禁军将领进入宫外的太子府,直至深夜那几个禁军将领才离开了太子府。 难受!好难受!沐纤离咬着牙睁开沉重的眼皮,脑袋昏沉,身上半点儿力都使不上来。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双眼,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屋内的装饰以红色和紫色为主,看着不像正常人家内室的装扮,倒是与花楼雅间儿的装饰风格十分相似。 此处是何处?她又晕了多久?她记得在学士府的时候有人用飞到杀了给她领路的丫头,并且在背后偷袭打晕了她。父兄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急成什么模样了?那人选择在学士府动手,当真是好谋算。因为是参加寿宴,再加上三国使节已经离开皇城,父兄又与她在一起,所以她身边并无暗卫暗中保护,才给了他们下手的好机会。 她手撑着软榻想要坐起来,可是她手上半点儿力都使不上来,丹田也感应不到半丝内力。看来,那抓她来的人,定是给她下了无法使用内力和浑身无力的药。她无力看着床幔,这种身陷囹圄而有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她十分难受。 “嘎吱!”一个穿着绿色窄袖襦裙,绾着单螺,五官清丽的女子,端着一碗米饭还有两碟小菜推门而入。 见床榻上的沐纤离已经睁开了眼睛,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端着托盘走到桌子前。夹了些菜在米饭碗里,端着饭碗直接朝软榻走去。 “这里是何处?”沐纤离看着绿衣女子问道。 那绿意女子未言,单手垫高了沐纤离的枕头,用勺子混着菜和米饭舀了一勺,便直接往沐纤离嘴里送。 “喂……我问你这里是何处?你又是谁?”沐纤离别过脸,满脸怒色声音有气无力的冲那女子喊道。 可是那绿衣女子依旧充耳不闻,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变一分,把勺子里的米饭往沐纤离嘴边送。沐纤离不吃又别过了脸,那饭便直接撒在了她的身上。 绿意女子,看着撒在沐纤离胸口的饭菜微微蹙眉。扯出腰间的手帕,将她胸口的饭菜处理干净,舀了饭又继续喂。 沐纤离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问什么,这个女人都是不会回答自己的。而她要做的事情,只是给自己喂饭而已,就算自己不吃她也会继续喂下去。不管了,反正她现在肚子也饿得很,若是不吃饭难受的也是自己。管他们有没有在饭里下药,先吃了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逃跑不是? 于是她也不躲了,那绿衣女子喂一口她便吃一口。很快,一碗米饭便见了底,沐纤离也吃饱了。那绿意女子喂她和了一杯水后,才端着空碗控碟子出了房间。 第196章 身在何处 “都吃了?”西子墨背着手走了过来,看着端着空碗空碟的绿意女子问道。 那绿意女子未答话,只是端着托盘点了点头。虽然那位姑娘一开始不配合,可是后面却十分配合的把一碗饭都给吃光了。她原本以为喂那姑娘吃饭会十分困难,没想到却比想象的容易。 “呵……她倒是吃得下。”西子墨嗤笑一声。心想身处她这种境地,还能吃下饭的怕也只有她沐纤离了! “好了,无言你先把空碗碟拿下去,我进去瞧瞧她。”西子墨对那叫做无言的绿意女子说道。 无言点了点头,端着托盘把空碗碟拿进了厨房。无言乃哑女,是西子墨的贴身侍女,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也会些功夫,西子墨特命他照顾沐纤离。 “嘎吱!”西子墨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看到了因为听见开门声而看过来的沐纤离。 看见来人,沐纤离微微蹙眉,眼前这个面容俊秀衣着富贵,一幅商人装扮的男子她并无印象。她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又要抓她呢!难道是受人指使? 此刻的西子墨带了杀千人做的人皮面具,已经不是他原本的模样,以至于沐纤离没有认出他来。 看见沐纤离眼中的疑惑,西子墨笑了笑反手关上门,朝软榻走去。躺在软榻上的她,脸上脂粉未施,头发未束。脸上的皮肤虽然比上次相见黑了一些,但是却透着一股子健康的气息。一双上挑的凤眼,此刻正戒备疑惑的看着他。不得不说,这沐纤离当真是有几分姿色,那一双凤眼和粉嫩的朱唇倒是有些勾人。 “沐小姐睡的好吗?”西子墨故意压低了声音,坐在软榻上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耳朵一动,用审视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并不言语。 见她不语,只是审视的看着自己,西子墨一愣随即又问道:“沐小姐为何如此看着我?莫不是看上爷了。” 哼!沐纤离心中冷哼,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人是谁。 “什么时候西岐的太子爷,也成了缩头乌龟,竟然易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虽然他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凭她对声音的敏感度,一下子便听了出来。她真没有想到,这个已经离开东陵境内的西子太子,竟然会出现在此处。如此想来,这西子墨或许一开始便没有离开东陵。他此刻既然易容,让旁人易容成他的模样佯装离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西子墨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便大笑了起来:“哈哈……不愧是沐纤离,竟然能识破本太子的伪装。告诉我,你是如何看穿我易了容的。”他自认为毫无破绽,当初以这副面目面对皇妹的时候,她都未曾认出自己来。然而他与沐纤离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这沐纤离便能一眼识破,可见这个女人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你的声音是你伪装的最大破绽。一个人可以完全的改变自己的容貌,但是这声音再怎么改变,也会与未变之前的声音相似。”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只是有些怀疑。但是在他说了第二句话后,她便完全断定了他就是西子墨。 “啪啪……”西子墨笑着鼓掌,微眯着如同深潭一般望不到底的眸子,看着沐纤离称赞道:“沐大小姐当真是耳力了得,本太子佩服。" 佩服你大爷!沐纤离直接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儿。 有趣!她如今落在他的手中,还敢冲他翻白眼,这个沐纤离当真是有趣!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一生气便开始折磨她吗?不,她压根就不怕!从他进门后,她的眼中除了戒备和疑惑,无半点慌乱和害怕的神色。她的过分镇定和冷静,当真是世间少有啊! “我们在何处?”沐纤离看着西子墨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虽然掳了人后,自然是应该尽快的离开那个地方,但是沐纤离有一种预感她们似乎还在皇城。 “你猜?”西子墨想要看看这沐纤离能不能猜测到他们此刻在何处? 沐纤离眼睛一眯,这西子墨让她猜反倒让她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预感。 “东陵皇城。”她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来。 西子墨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不停的摇着头。这个女人太过聪明,聪明得让人有些害怕。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若此女一直留在东陵,对西岐来说将会是最大的威胁。 “我说的不对吗?”见他摇头,沐纤离又出声问道。 “没错,我们此刻正在皇城的如意楼中。”西子墨也不骗她说了实话。 如意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花楼!而且就在花街之中,与百花楼离得不远。不得不说,这花楼鱼龙混杂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想来这一个月中,这西子墨便隐与如意楼中,寻找合适的机会对她下手。他的耐心和缜密的心思,让沐纤离不由有些佩服。 “不过,你可别以为咱们还在皇城,沐家的人和皇城的禁军便能来救你……” 沐纤离冷笑着打断了西子墨的话,冷声道:“我并没有这样以为,以你那步步为营小心缜密的心思。定是做足了戏,故意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被人带着出了城,引得寻我的人去城外寻找,从而放松了城内的搜查。等再过几日,这城门和城内的搜查再松懈一些,你才会带着我出城。”说不定哥哥他们已经料到了,抓她的人会是西岐的人。被他们故意留下的蛛丝马迹误导,此刻正带着人往西岐人要出关的关口沿途搜查呢! 已经搜查过一遍的地方,自然没有人会再次仔细搜查。这个时候晚了好几天离开皇城的西子墨,便可以十分轻松的带着她出关。 西子墨心中惊叹沐纤离的聪明,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用低沉的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道:“若你不是东陵人,而是西岐女子,说不定我会娶你做我的太子妃。” 此等聪明的女子,若为他的帝后,日后统一四国也不会成为一句空话。 沐纤离冷哼一声,习惯性的勾起一边的唇讽刺道:“还好我是东陵人。” 听到她这么说,西子墨直接黑了脸。她这话里的潜台词不就是,还好她是东陵人,不是西岐女子,不用做他的太子妃吗?她就这么瞧不起他西岐的太子妃位是吗?西子墨冷笑一声,紧紧的捏着她的下巴道:“不过你虽然不能做我的太子妃,但是做一个暖床的侍妾却也是可以的。等到了西岐入了我的内宅,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下巴吃痛,沐纤离不语眼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丝毫不怀疑他说出的话。但是要让她做的他妾氏给他暖床,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睡她暖的床。 第197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瞧她那处变不惊的模样,西子墨忽然很想瞧瞧她六神无主的慌乱样子。什么样的事情,才能使她慌乱使她紧张呢?手指间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舍不得收回自己的手,忍不住用拇指磨砂着她光滑的细嫩的下巴。 沐纤离心中升起一股子反感,西子墨那看着她陷入思考的模样,让她不由的加深了戒备。她想要别开脸,让自己的下巴脱离西子墨的魔掌,但是无奈她这仅存的力气,根本就无法做到。 “本太子真想看看,这世间是否也会有让你惊慌不知所措的事情。”他说着慢慢的俯下身子,脸上带着以为不明的笑,一副与行不轨之事的模样。 沐纤离瞬间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不断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心中一慌,难道这个西子墨想要轻薄与她。若是此刻他当真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也完全反抗不得。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西子墨不由的笑了笑本想起身。但是看着她那粉嫩的朱唇,却又忍不住想要亲下去。罢了!反正他有心让她为他他的妾氏,如今尝尝她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儿是什么滋味儿,又有何不可呢! 当两人的唇就要贴在一起时,原本关着的门便从外面被大力推开了,西子墨的动作一僵,二人的视线都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公子,正站在门口十分震惊的看着他们。 看到二人的亲昵之态,西子灵心中一火,气冲冲的进了屋指着西子墨的鼻子便质问道:“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看上这个贱 人了。”她听说沐纤离醒了,便连忙跑了过来,没想到却看到他皇兄要亲她。 西子墨松开了沐纤离的下巴,直起了身,对于想要亲吻沐纤离却被自己皇妹撞破这件事,表示十分尴尬。 “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进屋也不晓得敲门。”若不是皇妹忽然出现,他已经尝到沐纤离双唇的滋味儿了。 听见那小公子对西子墨的称谓,再加上她好不修饰的声音,沐纤离便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谁?没有想到不但西子墨未曾离开东陵,就连这西子灵也没有走。不过她还得谢谢这个西子灵,若不是她的及时出现,自己的初吻说不准儿已经被西子墨给夺去了。虽然说被这西子墨亲上一口也不会少一块肉,但是她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她无法容忍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亲吻,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恶心。 “敲门?敲什么门?皇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真的看上这个贱 人了?”西子灵用手指着沐纤离,大声的看着西子墨质问道。她皇兄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这个给她带来侮辱的沐纤离。 西子墨被她吵的脑仁儿疼,无论做什么事情,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可是却偏偏拿这个他最痛爱的皇妹没有办法。他捏了捏眉心,看着她回答道:“你想多了我怎么会看上她呢!你也知道,她对我们西岐有很大的用处。” 得到了沐纤离便代表得到了神臂弩,还有她那惊人的练兵之术。 有很大的用处,便要与她亲近吗?西子灵侧过头狠狠的瞪了沐纤离一眼,瞧见她只着中衣躺在榻上,那一双凤眼十分勾人,有几分诱人的娇态。她知道了,肯定是沐纤离这个狐媚子,故意勾 引她家皇兄的。 “我不管她有没有用,皇兄你说过的抓到这个贱 人便要给我出气的。你以后不许与她亲近,免得被这狐媚子勾 引了去。”能勾 引得那狄戎之王拓跋弘,都要以王后之位向她求亲,这个沐纤离肯定是有几些手段的。 勾引?沐纤离觉得西岐公主真的应该去好好的看一看眼科,她是那只眼睛看到她勾 引西子墨的?明明是她皇兄要轻薄她好吗? 西子墨颇为无奈的看着西子灵说道: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么晚了,你先回房睡觉!” “我不走,我还没折磨这个贱 人呢!”西子灵指着榻上的沐纤离说道。那日在东陵皇宫,这个沐纤离不但破坏了她的好姻缘,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了她,这个仇她此刻便要报回来。 西子墨晓得自家皇妹折磨人的手段,她折磨人的时候最喜欢用鞭子抽,抽得人血肉模糊。想着沐纤离那光滑细嫩的皮肤上留下鞭伤,实在是太破坏美感了,他有些舍不得。于是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今日太晚了,反正她在这里也跑不掉,你明日在折磨她也不迟。” “好!”西子灵这次倒是听话,十分配合的 答应了。不过她三两步上前,走到软榻边对着纤离的脸便是“啪啪”两巴掌。 “你……”沐纤离子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双上挑的凤眼冷冷的瞪着西子灵。靠!这个西子灵竟然打她的脸,她没听说过打人不大脸吗?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打她的脸了,沐纤离此刻真想还她四巴掌。可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能任人宰割。 西子灵见她愤怒,心中十分痛快,用食指指着她的鼻子十分得意的道:“你什么你?今日这两巴掌只是前菜,明天我有的是好手段收拾你。”她心中已经想好了十几种折磨沐纤离的办法,她定要这贱 人深刻的体会到,得罪她西子灵的下场。 说完西子灵心情大好,背着手出了房间。沐纤离躺在榻上,冷冷的看着西子灵的背影。她最好祈祷自己没有逃出生天的那一天,否则她也会让她知道谁收拾人的手段更厉害。 看着沐纤离脸上两个红红的巴掌印,西子墨不由的有些心疼,这么好看的脸蛋儿印上了两个巴掌印实在是不好看。他说过抓到沐纤离之后,便让自家皇妹出气,自然是不会食言。 “你在灵儿面前一定要服软,不要硬来激怒她,不然她只会越加厉害的折磨你。”西子墨看着沐纤离提醒道。他不能阻止皇妹对沐纤离做什么,所以只能给她提个醒,让她少受一些苦。 “呵……”沐纤离冷笑一声,这西子墨同西子灵都是一丘之貉,如今又她面前装什么好人?像西子灵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又怎么会因为她的服软而放过她呢! “那我是不是该多谢太子爷你的提醒呢!”沐纤离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幅度。 西子墨知道沐纤离实在讽刺他,不由的面色一沉。若不是担心她被子灵那丫头折磨很了,日后倒了他的胃口他才不会好心提醒呢!罢了!就让子灵那丫头磨磨她的骨头,这样一来她才知道怎么服软。他也未在言语,拂袖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没多就,穿着绿色衣衫的无言便进屋了。瞧见沐纤离脸上的巴掌印无言心中了然,她方才遇到了公主,这姑娘脸上的巴掌印想来便是公主打的了。公主的巴掌她也挨过,所以对沐纤离此刻心中的感觉,和脸上的疼痛是深有体会。她想想了又关上门儿走了出去,去井中打了一桶冷水上来,倒在铜盆里上了楼。 沐纤离只见那方才才出去了的绿衣女子,端着一盆水又进了屋。她把铜盘儿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用毛巾打湿拧了拧,便把冰冷的帕子敷在了她火辣辣的疼的脸上。被打的地方触及到一抹凉意,瞬间便觉得好受了不少。她十分不解的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给自己做着冷敷的女子,自己现在可是个阶下囚,而且这脸上的伤还是被她的主子打的。她还如此贴心的照顾自己,难道她就不怕让自家主子不高兴吗? 无言给沐纤离做了冷敷,便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手。端着脏了的水去倒掉后便有回到了房间,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给沐纤离掖了被角,吹灭了蜡烛自己躺在内室的长椅上,盖着薄被睡下了。她不管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与公主有什么过结。既然太子殿下安排她来照顾这位姑娘,她都会尽自己的本分把这为姑娘照顾好。 翌日一早,睡得迷迷糊糊的沐纤离,一盆冷水泼醒。她刚想张口大骂,便看见了做女子装扮未曾易容的西子灵,正站在她的床头。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端着水盆儿眉眼明艳的粉衣侍女。 西子灵见她醒了,瞧着她那落汤鸡的模样,觉得心情大好。她手里拿着鞭子,指着榻上的沐纤离对那端着水盆的丫头道:“珠珠把这个贱 人给我从榻上拖下来。” 那叫珠珠的丫头,放下手中的铜盘儿。抓着沐纤离的手腕,大力的把她从榻上拽到了冰冷的地板上。一旁垂首而立的无言,见此情形微微蹙眉,但是却也未出手阻止。因为主子是说过,让她照顾这位沐姑娘,但是却并未让她保护她。 “哼……”沐纤离膝盖磕着了地板,痛得她不由的哼了哼!看来她今日是少不得要被这西子灵折磨一番了。她此刻,对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话是深有体会。 第198章 在伤口上撒盐 西子灵看见湿透了的沐纤离如同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心里只觉得分外的解气。她脚一抬直接踩在了沐纤离的手背上,用劲碾着她的手背。 “你那日在寿宴之上,那样侮辱我可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西子灵一边用着劲儿,一边看着痛得脸色发白,眉头皱起的沐纤离问道。只要想起当日之辱,她就恨不能立刻要了这贱 人的性命。可是她不能,因为这个贱 人对她皇兄来说还有用处。 沐纤离抬起头咬着牙,看着西子灵冷声道:“就算知道有今天,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你的头狠狠的按在地上,打得你认输为止。” “你……”西子灵气结,又想起了自己的头被沐纤离按在地上的情景,那时候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当时的耻辱感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沐纤离的背上,顿时血痕便起。 “哼……”沐纤离发出一声闷 哼,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痛的叫出声来。 “啪、啪、啪……”西子灵对着沐纤离的背,胡乱的抽了几鞭子。使得沐纤离的背上,又出现了几条交错的血痕。 西子灵看着她背上的血痕笑了,颇为得意的道:“你莫狂,现在被我踩在脚下的人,是你。”她说着一脚踩着沐纤离的头,让沐纤离的脸紧紧的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种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让沐纤离十分的愤怒,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屈辱。 “西子灵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子,若是你弄不死我,我日后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沐纤离咬牙切齿的说着。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只会激怒她,让她更加疯狂的折磨自己。但是军人都是硬骨头,想让她服软绝对不可能。就算她无力反抗,她也要图个嘴上痛快在气势上永远都不会输。 没来由的西子灵竟然被沐纤离这话吓得后背一凉,不过她随后一想,现在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是自己可不是沐纤离。她现在反抗不得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以后也是一样。 “你嘴巴倒是挺厉害的,想过嘴瘾是?本公主便让你过个够。”西子墨阴戾一笑,冲一旁的侍女道:“珠珠,去厨房给我拿罐盐来。” “是的公主!”那珠珠领命,小跑着出门到厨房拿盐去了。 无言见公主让珠珠去拿盐,眼中不由的闪过一抹担忧之色。面对公主的折磨,这为沐姑娘撑得住吗? “你且等等,本公主很快便会让你体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西子灵低着头,以一副看蝼蚁的姿态,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捏着头,抬眼冷冷的看着西子灵,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意。她不就是想在自己的伤口上面狠狠的撒盐吗?来呀!她完全没有在怕好吗? 想当初执行任务时,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捕。她身上两处中弹,在海水中泡了一夜,都撑过去了。如今不就是撒个盐,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很快那叫做珠珠的丫头,便抱着个盐罐子进了房间。 “把她的中衣拔了,把盐撒在鞭伤上。”西子灵收回了自己的脚,走到桌在边喝了一口水,朝珠珠命令道。 “是的公主。”珠珠把盐罐放在地上,拔了沐纤离的中衣,让她只着肚兜便开始往她的背上撒盐。 痛!好痛!后背的疼痛加剧,痛得钻心,让沐纤离好想揭了自己后背上的那一层皮。 瞧她痛得面容扭曲,西子灵坐在了一旁的一直上,翘着脚对那丫鬟道:“再多撒一些,她还不够痛,都没叫出来呢!” 她现在只想听到这沐纤离痛得叫出来,那声音听着定会让人十分愉悦。 “是的公主!”那珠珠又接着往沐纤离的伤口上撒了几把盐。 沐纤离压抑着想要发出的痛呼,咬牙切齿的看着西子灵道:“我若不死,必定让你生不如死。”否则她的沐字便倒过来了写。 “呵呵……现在生不如死的是谁啊?”西子灵一个箭步上前,蹲在地上狠狠的捏着沐纤离的下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是有想过要好好的与你做姑嫂的。我还从西岐带了好些礼物,都是准备在我嫁进沐家后给你的。可是你呢!若不是你横插一杠搞破坏,沐哥哥早就是我的了。” “呵呵……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输给了我,做不得沐家的女主人,怎么又赖上我了……嘶!”沐纤离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狗屁!”西子灵直接啐了沐纤离一口,咬牙切齿的道:“分明是你们故意设计,挖了坑让我往里面跳。” “是不是故意设计又如何?反正你输给我了,愿赌就得服输。再说了,我哥哥压根就不想娶你这个西岐公主。”沐纤离不怕死的继续激怒西子灵,没有办法她就是想图个嘴上痛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西子灵是真的很喜欢她哥哥的。既然她让自己身体上不好受,她便让她的心里面不好受。 “你……”西子灵气红了眼,拿着鞭子又在沐纤离背上狠狠的抽了起来。 “都是因为你我才不能嫁给沐哥哥,沐哥哥他是愿意娶我的。”西子灵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声的冲沐纤离吼着。 “他还对我笑过,夸过我长得漂亮,他心里是喜欢我的,是喜欢我的。都是你,一定是你不让沐哥哥娶我的,一定是你!”西子灵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将沐景凌不愿意娶她的原因,全都归咎到了沐纤离的身上。 三年前沐哥哥在歹人手中将她救出后,十分温柔的安抚着她。还说她生得这么好看,要注意安全,不要独自一人在外。若沐哥哥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对她那么温柔,又怎么会说她好看呢! 后背的疼痛让沐纤离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但是此刻的她,却还是忍不住回嘴道:“对、对你笑,那是出于礼貌,说你长得漂亮也不过是客、客套话而已。我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无知狠毒、自作多情的蠢女人。” 无言真的是听呆了,这个沐姑娘当真是不怕死还是怎么的?这样激怒公主,这不是找死吗? 这个该死的贱 人,竟然说她在自作多情? “你……”西子灵丢掉手中的鞭子,一把抓住了沐纤离的脖子,眼中杀意尽显。 “你胡说……”她绝对不相信,沐哥哥对她笑只是处于礼貌,说她漂亮只是客套话。他一定,一定是喜欢她的…… 第199章 擦肩而过 无言瞧公主真的是起了杀心,而这沐纤离的脸又由白转红,真怕公主就这么杀了她。 “……”无言一个箭步上前,跪在地上直接抓住了西子灵掐着沐纤离脖子的右手,冲她摇了摇头,似在对她说不要杀沐纤离。 西子灵现在已经气昏了头,见无言竟敢阻拦她,用空着的左手直接扇了无言一巴掌。 “该死的贱婢,竟敢阻拦本公主,珠珠快来将这贱婢拉开。”西子灵大声的冲无言吼道,指使自己的侍女将无言拉开。 无言被西子灵这狠狠的一巴掌打偏了头,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放开抓着西子灵的手。 “该死的哑巴!还不快松开!”珠珠上前拉扯无言,但是无言是个练家子,她一个普通的侍女根本就拉不动她。只得揪着无言的头发,冲她骂道。 哑巴!难怪她从未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原来她是个哑巴!被掐得喘不过来气儿的沐纤离看了一眼无言。只见她被那个叫做珠珠的丫头扯着头发,但是却依旧不松开抓着西子灵的手。 “你们在做什么?”西子墨一进屋,便看见了沐纤离上衣被拔只着了肚兜,趴在地上,背上不但有十几道交错的鞭伤,还有一些没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盐粒。而他的妹妹西子灵正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无言拉着他妹妹的手,丫鬟珠珠扯着无言的头发。看见沐纤离那雪背上的伤痕,西子墨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子灵那丫头做的太过了,他说过这沐纤离是对他们西岐有很大的用处人,让她出气的时候注意着些。可是照眼前的这情形来看,子灵这丫头分明就是要把往沐纤离往死里折磨。 西子灵回过头,看见自家皇兄那阴沉的目光,不由的有些发怵。想起自家皇兄说过的话,便默默的松开了沐纤离的脖子。 “咳咳……”快要窒息的沐纤离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瞧见太子的眼神太过吓人,珠珠忙松开了无言的头发。无言头发一获得自由,便忙抓了榻上的被子,盖在了沐纤离的身上。这沐姑娘虽然是阶下囚,可终归是女子自然不能被主子给瞧了身子。 “你忘了我与你说的话了吗?”西子墨疾步上前,阴沉着脸看着西子灵冷声质问道。 西子灵一阵心虚,低着头嘟囔道:“是这沐纤离太可恶,我实在太过生气……” “我与你说过,她还有用,你可以折磨她出气,断不可伤及其性命。可你呢!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此刻便成了个死人。怎么?你想我花的这一个月心思全都白费吗?”西子墨难得的对自家的宝贝皇妹动了怒。为了得到沐纤离他机关算计,堂堂一国储君在这 烟花之地蛰伏了整整一个月,还花了大价钱请了千面杀手杀千人。可是她若将沐纤离给杀了,他做的这一切都全白费了。 不过能激得灵儿动杀心,想来这沐纤离没少拿话刺激灵儿这丫头。这个沐纤离,难道就不怕痛不怕死吗? 西子灵见他真的动了怒,便站了起来,低着头抓着他的袖子认错道:“皇兄灵儿知道错了,下次,灵儿定会注意。” 还有下次?西子墨看了一眼沐纤离那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心疼她。 “下次?你下手这样重,她又能受的了几次?依我看你今日这气也该出够了,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在进这屋子伤她。”西子墨怕他还没把沐纤离带到西陵,她便被自家皇妹给折磨死了。当初他就不该心软,耐不住皇妹的撒娇请求把她留了下来。 西子灵一听不干了,指着地上的沐纤离道:“皇兄你说过的,抓着她后要给我出气的!如今怎么出尔反尔了呢!难不成你当真被这贱 人勾了魂儿,想要护着她?” 让她时候不准伤沐纤离,很显然皇兄就是想护着这个贱 人。 “你若不答应也行,我明日便让人护送你回西岐。我从未出尔反尔,但是也能由着你这般任性破坏了我的计划。”西子墨嘴上说着什么计划,其实他心中就是不忍看着沐纤离再被自家皇妹折磨。 西子墨一威胁要送她回西岐,西子灵立马就安生了。她才不要一个人回西岐呢!她要跟皇兄一起回去。而且只要跟这沐纤离一路,她便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贱 人你别以为有我皇兄护着你,你就可以安生过日子了,咱俩没完。”西子灵临出房间之前,指着沐纤离的鼻子喊道。 沐纤离虚弱的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句话也是她想说的。西子灵出了房间后,无言便把沐纤离抱上了榻,让她趴在床上。什么都没有说,便去准备清水还有伤药。 犹豫了一阵后,皱着眉头的西子墨,两步上前坐在了榻上。看着她痛得直冒冷汗的额头,出声询问道:“可痛得厉害?” 沐纤离咬着后槽牙,闷声道:“你也让你妹妹抽你几鞭子,再撒些盐在上面便可知道痛得厉不厉害了,何苦问我呢!” “就是因为你这嘴上不饶人,所以才激得灵儿下了这么重的手。我明明提醒过你的,你却不听……”西子墨觉得自己是有病,明明是子灵那丫头伤了她,但是他这心中竟然会觉得愧疚。 沐纤离忍着痛,没好气的道:“别他妈在我面前装好人,恶心!”把她抓了,让她沦为了阶下之囚。见她被折磨成这样,却有来装好人,有必要吗? “你……”西子墨气结,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让人抓了她,就算他未曾伤她,但是她所受到的一切伤害却都是因他而起。所以她的心中必定是恨透了自己,就算真心实意的关心,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虚伪的假装而已。 屋内一阵沉寂,片刻后无言端着清水上楼。因为她要给沐纤离处理伤处,西子墨嘱咐了她几句,便十分识相的离开了。 无言先是用清水清洗了沐纤离背上的伤口,再给她上了对鞭伤治疗效果极佳的伤药,用纱布裹好后,又给她穿了一件干净的中衣。伤药的过程之中,沐纤离连哼都没哼一声。无言心中不免佩服,这个沐小姐绝对是她见过骨头最硬的姑娘。 十日后 在各家多方寻找之后,依旧没有得到关于沐纤离的半点消息。进来皇城也发生了几件大事,不过最大的却要数沐家。原本无坚不摧,只身一人面对千军的都不曾被打倒的镇国大将军倒下了。都说这病来如山倒,原本如同高山一样屹立不倒的沐擎苍,这倒下后连床榻都下不得了。 沐家军急了,皇上却比他们更急。御医一波又一波的往镇国将军府跑,但是依旧没有能让这位顶天立地的英雄站起来。众人都说,他这是因为沐大小姐被掳走的事情,急得病倒的。说这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只要找回沐大小姐大家将军才能好起来。沐擎苍是东陵百姓心目的英雄,百姓自然不希望能保护他们的英雄倒下。不少的百姓,都纷纷步行上凤凰山,到护国寺为沐擎苍和沐纤离祈福。祈求佛祖保佑沐纤离能平安归来,沐大将军能早日痊愈。 沐擎苍一倒镇国将军府也乱了套,下人们一个个都人心惶惶的,柳之敬本是想去追沐景凌的。可是如今大将军倒了,他自然便不能放心的离去了,于是便留守在了镇国将军府。然而被禁足在院子里的沐纤雪,也因此提前出了自己的院子,忙前忙后的照顾沐擎苍。 就在这个时候,伪装成商人的西子墨带着沐纤离准备出城。 沐纤离和西子墨,还有无言三人,坐在马车之中。无言做丫鬟装扮并未易容,而西子墨戴上了人皮面具,一副富商装扮。沐纤离裹着厚厚的被子,躺在马车里靠在西子墨的怀中。脸上也戴着人皮面具,而且人皮面具上还点声了吓人的红疹。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缠绵病榻的妇人。西子灵坐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之上,做男子装扮,他的侍女珠珠也易容成了小厮。马车后还跟了十来个骑着马的随从,和几车货物。 一行人来到了南城门口,方到城门口马车便被拦了下来。 伪装成车夫的侍卫,忙停下了车,冲那拦车的守城官兵,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军爷!” “让马车内的人出来,例行检查。”那官兵也不多说,直接让车上的人下马。 那车夫陪着笑脸道:“我家夫人病着,怕是下不了马车,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那官兵眉毛一横,大声道:“不管你是谁都得下马车检查,我管你家夫人病不病。” 因为沐家大小姐被人掳走的事情,但凡路过的人和物他们都得仔细的查验。这样一来他们的工作量就加大了好多,心里都憋着气不痛快呢!所以只要遇到这配合的人,他们心里憋着的气就忍不住冒出来了。 这个时候,马车的门从里面被打开,西子墨抱着沐纤离冲那官兵道:“这位官爷,我家夫人病得厉害,怕是不能下马车,不如官爷上马车瞧瞧如何?”他说着故意拉低了,盖着沐纤离脸的被子。 那官兵,一看到沐纤离脸上满脸的红疹,便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捂着鼻子道:“你这夫人生的是什么病?怎么看着如此可怕。” 西子墨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道:“实不相瞒,我是个商人,带着夫人来皇城做生意。可是同住的客栈里,有一个妇人得了天花。我家夫人不过是座了她座过的凳子,便也染上了这天花。皇城里的大夫对这天花束手无措,那客栈也不准我们在住下去,所以我只得带着夫人返乡。” 一听说沐纤离得的是天花,那官兵又连着退了好几步,直接有袖子挡了脸。要知道这天花可是会传染的,而且还很容易死人的。而这些人跟一个得了天花的人待在一起,说不准儿也被传染上了呢!于是那官兵禀报了自己的长官,长官知道后。怕他们待在皇城之中会传人更多的人,让他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便放行了。 马车刚一出城,无言便想擦去沐纤离脸上点上的红疹。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的马车又被人个拦住了。 “车上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 沐纤离方才在马车上,跟那官兵使了半天眼色,可是那官兵却在看了她的脸后,再没看她一眼。她原本已经认命了,可是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又让她燃起了希望。 这个声音既然能让沐纤离觉得熟悉,自然也会让西子墨觉得熟悉了。西子墨低头看了一眼眼中发出亮光的沐纤离,皱起了眉头。 “这位爷!我家老爷是个商人,从水城而来,现在要往水城而去。” “商人?”骑着高头大马的东陵清流蹙了蹙眉,用鞭子指着那车夫身后的马车道:“让车上的人下马,小爷我要例行检查。” 他这几日在附近的城镇挨个找了个遍,可是依旧未发现沐纤离的的任何踪迹,他心中既觉得挫败又十分的担心。回来的路上,但凡遇到行人或者马车他都不曾放过。 又是例行检查,这一天得检查几遍啊! “这位爷我家夫人病了,怕是不能下车……”那车夫又是此番说辞。 病了?东陵清流也不为难他,道:“那便把车门打开,不用他们下来,小爷我自己瞧。” 马车内的西子墨,给无言使了一个眼色,无言点了点头,从里面把马车门打开了,然后下了马车。 西子墨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沐纤离冲东陵清流道:“这位爷实在抱歉,我家夫人病重离不得人恕我不能下马车。” “无碍!”东陵清流摆了摆手,让人去后面的马车检查,而自己却打着马到了西子墨他们坐的那辆马车旁边。 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并无可疑之处。只是他怀中的女子,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头都没露。 “你夫人生的什么病?裹成这样爷如何得到她的脸,如何检查?”东陵清流用马鞭指着西子墨问道。 方才出城的时候,他给出城的官兵看了沐纤离的脸,那上因为她带了人皮面具,而且那守城的官兵对她也不熟悉,看不出蛛丝马迹。但是这东陵清流却不一样,他与沐纤了相熟,就算知道他对沐纤离的伪装天衣无缝,但是心中还是担心这东陵清流会看出些什么来。 “实不相瞒,我家夫人得的是天花。” 一听说天花,荣亲王府的府兵们个个的变了脸色。一个头领模样的府兵,连忙打马上前,看着东陵清流道:“小王爷还请离这马车远些,这天花极易传染。” 东陵清流抬手让那人退下,道:“无碍,让我瞧瞧你家夫人的模样。”若是能找到沐纤离,别说是让他得天花了,让他去跳河他都敢去跳。 见他竟然不怕,西子墨无法只得掀起了盖住沐纤离脸的被子。若是他不掀开,反倒会让东陵清流起疑心。此刻沐纤离已经易容,而且又有红疹做掩护,东陵清流应该认不出她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用手托着沐纤离的头,让她的脸靠着自己的胸口,不让东陵清流看到她的眼睛。因为再厉害的易容,都改变不了一个人的眼神。 沐纤离不但被西子墨下了十香软筋散,而且此刻还被他点了穴,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儿都动不了。如今让她的脸靠着他的胸膛,她根本没有办法给东陵清流使眼色。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她不甘心就这样错过。 被子掀开,沐纤离那半边脸上的红疹,便映入了东陵清流的眼中。虽然只看了半边脸,但是东陵清流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这马车上的人不是她! ‘东陵清流看我的眼睛,看我的眼睛啊!再查仔细一些啊!’沐纤离在心中不停的默念着,就希望东陵清流能够发现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这个时候一个检查后面马车上货物的府兵,上前道:“小王爷,检查完了,后面的马车上是一个年轻公子,带着一个小厮,说是这位的小弟。其他马车上装的都是布匹和瓷器,并无可疑之处。” 闻言东陵清流打马走到一边,对府兵们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于是,他就这样跟沐纤离擦肩而过。 马车再次启动,沐纤离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为了安全起见,西子墨让人加快速度赶路,也不让无言擦了沐纤离脸上的红疹。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了两次例行检查,一次是沐家军的人,一次是禁军的人。虽然都没有发现沐纤离,但是这沐家军的人好歹还打开马车门看了看。而禁军的人,一听说是天花,车门都没让开,也未查看什么,便直接放行了。 西子墨也不急着赶路,天黑的时候,他们便在客栈落了脚。现在住客栈也非常的严格,都要查看路引。西子墨早有准备,所以十分轻松的便住进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他与沐纤离是以夫妻的名义登记入住,二人自然便住了同一个房间。进了房间后,西子墨解开了沐纤离身上的穴道。他原本以为,自己解开沐纤离的穴道之后,她会破口大骂。可是没有,她只是别过脸闭上了眼睛,并不看他。 第200章 正人君子 晚饭十分无言照例给沐纤离喂了饭,又给她擦了手洗了脸。沐纤离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废人,这些日子吃喝拉撒全都是无言伺候的。 西子墨给她下的十香软经散虽然厉害,但是她却发现,这十香软经散并不是一直有效的。每当她觉得身上快有些力气时,便很快又会恢复以前的模样。后来她渐渐的发现了这个药效的时间,这个十香软经散的药效应该是两天。两天一到后,西子墨便会重新给她下药。而这个药便是下在她喝的水中,因为经过她的检验,每到两日之期后她喝的水就会与平时和的水味道不同。 西子墨对她的伪装极好,就连遇到东陵清流检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端倪。而且那些寻找她的禁军态度十分散漫,根本就没有用心。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而是打算自救。所以她这些日子,都仔细的观察着他们是什么时候下的药。只要没有那十香软经散让她变得如同废人一般,她便可想办法逃走。 自从那一日被西子灵折磨了之后,那西子灵因为西子墨的话,并未再对她下过手,只是会在言语上羞辱她而已。不过她也从未让西子灵讨到过便宜,西子灵如何羞辱她,她便会如何羞辱回去。她背上的鞭伤已经结痂,她虽然看不到后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光想想就觉得应该十分可怖。 夜已深,因为内室的西子墨还未休息,正坐在桌前看书,无言也不敢睡下在一旁给他递递茶水,挑挑烛火。沐纤离虽然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但是却不敢入睡。因为她怕自己睡着后,这西子墨爬到床上来。不过她后来实在困倦,一想自己现在如同废人,就算她醒着这西子墨爬山榻来,她又能如何呢?还不是一样反抗不得!想明白了沐纤离也不撑着了,直接闭着眼睛睡着了。 听见沐纤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西子墨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榻上的沐纤离不由的笑了笑道:“眼下这情况,她倒是睡得安慰。”随后他又对无言道:“好了,你也下去睡!” “……”无言看了看榻上的沐纤离并未离开。 西子墨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便道:“你放心,我睡一旁的软榻上,不与她睡在一起。” 她可是他的贴身侍女,如今却对他不放心,担心他会对沐纤离做些什么!这好像有些说不去! 闻言,无言才方向的出了房间,随便还给他们带上了门儿。 西子墨脱了外套,走到沐纤离睡的床榻旁,看着她已经揭掉面具的安稳睡颜,不由的勾唇笑了笑。她睡得这样的熟,难道就不担心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会对她做些什么吗?还是说她对他十分放心,信得过他的人品所以完全不担心他对会她行不轨之事。 他本想伸手摸摸她的脸的,但是末了还是忍住了。既然沐纤离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那么他自不能辜负她的期待。他踱步到屏风后的长榻上,盖了薄被和衣躺下了。 翌日,吃过早饭,他们便启程出发。但是现在西子墨却没给沐纤离点那红疹,装她得了天花了。沐纤离、西子墨、还有无言依旧是三人坐了一辆马车,而西子灵同她的侍女同乘了一辆。就为这个西子灵十分不高兴,她也想和自家皇兄一辆马车。可是她家皇兄却说,他与沐纤离是以夫妻的伪装而行,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弟弟,也就是沐纤离的小叔。以小叔同嫂子坐一辆马车不太合适,容易让人起疑心为由给拒绝了。 他们虽然赶路,但是到了放点儿的时候,依旧会进客栈吃饭。因为这西子灵嘴刁,吃不惯干粮,只吃好饭好菜。每次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叫了雅间儿关起门来吃。因为沐纤离一个有手有脚大人,还需要人家喂她吃饭实在太过突兀,容易让人疑心。 因为那十香软经散的缘故,她只能在无言的搀扶之下勉强行走,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无言喂饭。而且一旦进入城镇之后,西子墨怕沐纤离会开口向旁人求救,都会先点了她的哑穴。 也就是在客栈吃饭的时候,沐纤离听到了雅间儿外的客人,说她爹爹沐擎苍病倒了的事情。 “哎!这沐大将军何等得健壮,乃当世英雄,没想到却这么倒下了。” “那掳走沐大小姐的人实在是可恶,若是大将军就这么一直倒下了,谁来护我们东陵国安全啊!” 在百姓的心目中,沐擎苍就如同战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有他在便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这大将军倒下了,他们的心中难免不安啊! “也不知道沐校尉怎么样了?是死还是活?” “我估摸着还活着,那些卑鄙小人,不就想要神臂··弩··的1制1作方法吗?而且沐大小姐练兵入神,他们若想得到神臂弩和练兵之术,必定不会伤及大小姐性命。” “你们说,沐大小姐会把神臂··弩··的1制1作方法,和那练兵之术给别的国家的人吗?我听人说这次掳走沐大小姐的人,不是西岐便是狄戎。” 一个沐纤离的脑残粉儿大声道:“沐家世代忠良,沐大小姐更是傲骨铮铮,自然不会把那法子给别的国家,让他们反过来打东陵。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留意身边每一个可疑的人,说不准儿那就是掳走了沐大小姐的人。那些人此刻还没出东陵,只要我们了全民皆兵,自能救回沐大小姐。” “没错,最近咱们镇上来的生面孔,咱们都留意着些。” 听到外面说她爹爹病了,沐纤离也没了胃口,无言再给她喂的时候,她便摇头不吃了。她爹爹的身子骨那么好,如今却倒下了想来病得是十分严重,而且显然是因为她而急得病倒的。父亲病倒她却不能在他老人家跟前照顾,反倒要让他为自己忧心,沐纤离心中不由的有些难受。 全民皆兵?西子墨不由的蹙了蹙眉,心想以后还得更加小心一些 第201章 剜心之痛 心如刀割 又过了三日,西子墨一行人到达了洛水镇。洛水镇离虎门关还有五百里之远,进入洛水镇后沐纤离明显的感觉到,寻找她的人变少了。除了在进镇子的时候,在城门口接受了一下简单的检查,就再未看见寻找她的禁军的影子。很显然,这洛水镇定然已经寻找她的人翻了个遍,所以现在自然不会严查。 因为进入洛水镇的时候是傍晚,一行人便歇在了洛水镇。这一日是那十香软经散两日的周期,从早上到现在沐纤离都未曾饮水。临睡前无言端着一杯白开水,走到了榻前什么都没说直接递给了沐纤离。 一般只有自己口渴了,才会让她端水给她喝。现在无言主动端水给她喝,想来这水中应该是有些问题的。沐纤离什么都没说,喝了一大口之后,便朝无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再喝了。无言垂首,见杯中之水一少一半觉得药效应该够了,便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扶着沐纤离躺下,给她掖好了被角。 待无言走到一旁去时,沐纤离头一歪直接把嘴里的水全部都吐到了被子里,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翌日一早醒来,沐纤离发现自己果真是有了一些力气,而且丹田还能感应到一丝丝内力。不过可能是因为十香软经散吃多了,那药效一时半会儿不好散去的缘故,虽然有了力气但是还是有些使不上劲儿。以她现在的情况,还无法逃走,只能继续蛰伏徐徐图之。 沐景凌已经在虎门关驻守了五日,可是依旧没有发现沐纤离或者是西子墨的半点踪迹。虎门城内此刻都是东陵百姓,除了沐景凌他们再无他国之人。因为这些日子搜查得甚严,那些到虎门关做生意的他国人,都听到了一些风声,怕被牵连便都离开了虎门关。 因为怕沐纤离已经被带出了虎门关,沐景凌也让人带了一群人,到关外去寻找。而且还派了不少的暗卫,到离最近的西岐关口埋伏着,只要一发现西子墨他们的踪迹无论如何都要把沐纤离救出来。 东陵珏带着七皇子府的影卫,先是在西子墨最有可能经过的各大城镇寻找,寻找他无果之后。他便也带着人开始往虎门关而去,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沐纤离真的被西子墨带回了西岐,那他便直接带着人从虎门关出关,潜入西岐境内寻找。 虽然说父皇也派了人,偷偷潜入西岐境内,不过却还没有关于沐纤离的半点消息传来。 天黑十分,东陵珏带着人进了洛水镇,他本是想继续赶路,但是却被师妹水琉璃给制止了。因为昨日她们便连夜赶路,师兄已经一夜未睡。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再不好好休息,不要命的赶路她怕他会活不到三十岁。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准许他们在赶路,让在洛水镇休息一夜在赶路去虎门关。 暗影见自家主子脸色也颇为憔悴,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也不同意在继续赶路。于是乎,东陵珏一行人便歇在了洛水镇。 “师兄你睡了吗?”沐浴过后,换了一声干净衣裙的水琉璃,站在东陵珏所住的,天字一号房间门外,抬手轻轻的扣了扣门。 屋内的东陵珏并未睡觉,正坐在桌前喝茶沉思,听见自家师妹敲门,便给正在铺床的暗影使了一个眼色。 暗影会意,转身走到房门旁,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水姑娘。” “我师兄呢?可睡下了?”水琉璃看着暗影问道。 暗影摇了摇头道:“未曾,水姑娘请进。”说罢他侧身让她进屋。 进屋后她便看到,梳洗完毕的师兄,真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坐在桌前。她看了看暗影道:“暗影你能否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与师兄说。” “这……”暗影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的职责便是保护主子的人生安全,只要出门在外,他都要时时刻刻待在主子身边的。若没有主子的命令,他可不能擅自听别人的话离开。 东陵珏微微蹙眉,随即对暗影道:“你先出去一下!” “是!”暗影领命,退了出去顺便还把门儿给关上了。不过他出去后,便一直站在门口,未曾离开半步。 见暗影出去了,水琉璃便走到他旁边的圆凳上坐好。看着自家师兄,苍白的脸庞,还有眼下的青黑之色,她一阵心疼。这些日子,师兄如同着魔了一样,四处寻找沐纤离,这本来就不要的身子都快撑不住了。 “师兄你这几日都清瘦了,虽然找人要紧,但是你的身子更重要啊!”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师兄好好说说,让他不要在这么如魔的找下去。 “咳咳……”东陵珏手握成拳,放在嘴巴旁咳了两声,摇着头道:“我的身子无碍。” “无碍?你都咳嗽了还说自己的身子无碍!那沐纤离对你来说就那般重要,让你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这样寻她。”一说起他这几日为了找沐纤离做过的事情,水琉璃便又气有心疼的。气的是他对沐纤离太过上心,心疼的是他累坏了身体。 “她对东陵国至关重要。”东陵珏垂首违心的说着假话。 沐纤离是个人才,对东陵国很重要不假。但是对他而言,她是他心尖儿上的肉。而如今他心尖儿上的肉不见了,他也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剜心之痛。这些日子他如同魔障了一般四处寻找沐纤离,无时无刻都在想,如果他是西子墨掳走沐纤离后会如何掩人耳目,从什么地方将她带离东陵国境?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也不敢睡着。一旦停下来他便会忍不住去想,她现在如何?西子墨可有折磨她,或者做一些什么不轨之事。睡着后他也会梦到她,梦到她浑身血肉模糊,让自己去救他。有好几次,东陵珏都被自己的噩梦吓醒,然后再也不敢入睡。 他一开始便低估了沐纤离在他心中的位置,他不只是对她有好感,不只是喜欢她而已。他爱她,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却已经深入骨髓。 不就会制作个神臂弩,练个兵吗?有什么重要的?而且现在神臂弩的图纸东陵国的巧匠都一掌握,沐纤离的练兵之术,她练出来的兵也都知晓,就算没了她东陵国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是她对东陵国至关重要?还是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水琉璃一双弯月一般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她想知道答案,但是又害怕知道答案,她的心情十分矛盾。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别的女人如此奔波,如此用心,她的心也入刀割。 第202章 询问可疑之人 “不是喜欢,是爱!”东陵珏在心中回答着水琉璃,但是却未真的说出口。因为这样的他,没有资格爱任何人,也没有资格被哪个女子爱。他注定短命,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对他和对沐纤离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他敛了敛心神,看着自家师妹道:“你莫要胡思乱想,她对我而言的,顶多算得上是朋友而已,何来喜欢之说。” 瞧着他面色如常,嘴角带着浅笑,不像在说谎的样子,水琉璃心中好受了不少。但是单单是对一个朋友,就做到如此地步,会不会太过了一些。 “师兄你肯定是骗我,我从来没见你对谁这样过,你若不是……” 东陵珏未等她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为何要骗你,而且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这样。太子哥,清流,云天,文之,还有凤九夜,都在倾尽全力寻找沐纤离。难道说,他们都喜欢上沐纤离了?” 他说完后自己一想,太子哥他不能确定,但是这清流,云天,文之,还有凤九夜他们可能是真的喜欢上沐纤离了。忽然他觉得自己这番说辞,对师妹来说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水琉璃道:“自然不是。” 那沐纤离又不是什么天仙美人,而且声名狼藉劣迹斑斑,那里会有那么多人中俊杰都喜欢上她呢! “如此说来,师兄当真不是因为喜欢那沐纤离,才如此劳心劳力的寻找她的?”水琉璃嘴角擒着看着东陵珏问道。 东陵珏含糊的“嗯”了一声,他没有想道她竟然信了自己这番说辞。不过她既然信了那也是好的,省的他在多解释些什么。 她师兄向来是不会说谎的,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水琉璃却也安心了不少。看来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她就说师兄那样霁月清风,高洁出尘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沐纤离,那种俗不可耐粗鄙不堪的人呢! 水琉璃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给他把了把脉,确定他身体并无异常之后才离开了他的房间。 “嘎吱!”门从房间内被打开,暗影见水琉璃出来了,便恭恭敬敬的说一句:“水姑娘慢走。” 水琉璃点了点头,看着暗影嘱咐道:“你好好照顾师兄,让他早些休息,莫要累垮了身子。你也知道,师兄身体与旁不同,要格外注意才是。” “水姑娘放心,这个我知道。”暗影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叫苦。主子这身体是与常人不同需要格外注意,但是他去睡不睡觉,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影卫能左右的。自从沐大小姐被掳走之后,主子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有的时候累得睡着之后,还会叫着沐大小姐的名字被吓醒,然后便是靠在榻上睁着眼睛等天亮。 翌日 天方亮东陵珏便起床了,不、不应该说是起床,因为他昨晚压根没有睡着,在榻上坐了一晚。因为东陵珏带了不少的影卫,所以直接包下了整间客栈。早上的时候,也只有东陵珏他们坐在大厅里吃早点。 皮薄馅大的包子,松软雪白的馒头,炸至金黄的油条,和养胃的小米粥,被两个小二端上了桌。看着桌上还算丰盛的早餐,东陵珏便又想到了沐纤离,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是也在吃饭。 没错此时的沐纤离也在吃早饭,不过因为昨夜未能赶到下一个城镇,在林子里歇了一宿。此刻正喝着冷水,吃着干得咬不动的面饼子。 “客官你的小米粥。”小二把一碗小米粥放在了东陵珏的面前。放下碗后不由的有多看了东陵珏两眼,他还从未见过长得跟神仙一样俊美的男子呢!这位爷绝对是他生平见过长得最俊美的男子。看这位爷带了这么多人,想来也不是个普通人。不过因为沐大小姐被掳走的事情,最近像他们这样,带着一帮人到洛水镇的人太多了,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虽然察觉到小二在看他,但是东陵珏早已经习惯了旁人惊艳的视线倒也没什么。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看着那小二问道:“小二,这几日可有可疑之人到你们客栈住宿?” 那小二见着神仙一样的爷竟然开口问他话,顿时便觉得受宠若惊,笑着道:“咱们这客栈,每日都有不少的人来住店,小的也不知道什么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可疑的人?” 东陵珏蹙眉想了想道:“与旁人有些不一样,或者言行举止有些反常。” “不一样?反常?”那小二抓着自己的头想了想,忽然想起一行客人来,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我想起一行人来,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可疑。” 一行人?东陵珏忙道:“说来听听。” “昨日有一行人到咱们客栈住宿,那客人是个商人带着许多货物十几个伙计,还有他的夫人和弟弟……” 那小二还未说完,水琉璃便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一个商人,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弟弟住店有什么可疑的?” “这位小姐你先等小的说完啊!”小二看着打断自己话的天仙说道。这个天仙看着这么美这么有气质,咋还喜欢打断别人说话了呢! 东陵珏看了一眼自家师妹,随即对那小二道:“你接着往下说。” “咳咳……”那小二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虽然一个商人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弟弟住店并不可疑,但是他那夫人却病了,下马车的时候都要人搀扶着走。小的因为见那夫人似乎病得很厉害的样子,便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然后小的就发现,那位夫人看她夫君的眼神有些奇怪。”小二说着便开始回忆,当时那位夫人看她夫君的眼神。 “她看他夫君的眼神,很冷,而且还带着敌视,完全不像是妻子看丈夫的眼神。”而且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他感觉不到他们是两口子。 暗影闻言想了想道:“或许,人家两口子闹矛盾了呢!” “嗯……”那小二抓了抓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从未听那位夫人开口说过话。而且我往房间送热水的时候,发现那夫人都是让丫头喂饭的手都没有动过一下。” 一个人尚且能扶着行走,想来也没有到病得口不能言的地步。而且这小二口中的那位商人的夫人,看她夫君的眼神不但冷且带着敌视,这确实是有些可疑了。 第203章 关心则乱,智商下线 东陵珏拧着眉,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心想,那一行人会不会是西子墨呢?哪个口不能言,连吃饭都要人喂的夫人,会不会是沐纤离?可是若真的是西子墨,按这时间算他们早应该已经抵达虎门关了才是,怎么此刻还会在洛水镇呢? 那小二见神仙一样好看的爷,敲着桌子也不再问话,便准备抬脚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却又听见神仙一样的爷开口道:“你可能听出他们说话的口音,是那方人士?” 东陵各州各县,说话的口音都大不想通。东陵人和西岐人说话的口音,更是南辕北辙。虽然这片大陆上有适应于各国的通用语言,也就是官话了。但是不同地域的人说起来,这语气语调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 “口音?他们说的都是官话,口音跟各位并无什么不同。对了,我想起来那商人的一个伙计去上茅房的时候,在茅厕里说过一句话,小的一直没有听懂。” 唉……众人一听,看那小二的眼神不由的都变了变。听见了人家在茅厕里说的话,那这个小二哥当时又在干嘛? 那小二见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立马变反应了过来,忙摆着手道:“你、你们别误会,我没有偷看人家上茅房,我只是刚好从茅房旁边经过而已。” 真的只是刚好经过吗?众人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这小二哥。他们又没说他偷看人家上茅房,他这样着急忙慌的解释,反倒是欲盖弥彰。 “你说说他但是说的是什么话?让你没有听懂。”东陵珏忍不住出声问道。 那小二仔细想了想,道:“我当时隐隐约约的听到他说什么‘木油子’。” ‘木油子’这是什么话? 这个时候一个影卫听到这话后,忽然眼睛一瞪,站了起来对东陵珏道:“主子,我好像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东陵珏看着那影卫问道。 那影卫忙道:“这话是西岐话,意思是没有纸。” 没有纸?那伙计上茅房的时候没有纸,鬼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你确定那是西岐话?”东陵珏激动的站了起来。 影卫十分肯定的点着头道:“确定,我家以前在边境做生意的,与西岐商人有过往来,我小的时候也学过一些西岐话,所以能够确定。” “难道那一行人是西岐人?”暗影摸着下巴自问道。 小二听他们一口一个西岐,还认为那一行商人是西岐人便道:“他们不是西岐人,他们是拿着咱们东陵国的路引住店的。” 闻言,东陵珏直接断定了,那一行人便是西岐墨他们。说着西岐话的人,却拿着东陵国的路引,很显然那路引便是造假的。若他当真是西岐人,住店便应该拿通关文牒而不是路引。他们既然伪造路引,很显然便是不想让旁人因为他们是西岐人而起疑。 “果真是他们!小二,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洛水镇的?是从哪个方向走的?”东陵珏又一次看着小二问道。 小二如实道:“昨日一早便启程离开了,至于是往什么方向走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洛水镇是前往虎门关的必经之地,他们既然经过洛水镇,很显然也是往虎门关的地方而去了。 “师兄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才行到此处啊?必经都过了半个月了,他们早该出关了啊!”水琉璃觉得那一行人应该不会是西子墨他们。而去她的心里也不愿意那一群人是他们,就算她师兄不喜欢沐纤离,她也不想找到她。 东陵珏捏着拳头咬着牙道:“咱们都被西子墨给骗了。当时咱们所有人都以为,沐小姐已经被带出了皇城。但是并非如此,那西子墨故意做出沐纤离被带出皇城往虎门关而去的假象,诱导了我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我们在皇城外的各大城镇寻找他们的踪迹时,西子墨他们就躲在皇城之中。” 好个心思缜密的西子墨,竟然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难怪他们就差翻老鼠洞一样的寻找,都没有找到他们,原来他们根本就还在皇城之中没有走。他实在是太蠢了,在那么仔细的寻找之后还没有寻找到他们,便应该想到的。都说这关心则乱,这话半点儿不假,他因为太过关心乱得智商都下线了。 东陵珏让影卫们草草的吃过早饭,便忙出发去追西子墨他们了。因为他们是一行人,而且为了做掩护还拉了不少的货物,所以一路上向别人打听起来十分的容易。在去追他们的路上,东陵珏他们也问到了他们的去向。 两日后,青州城。 中午,西子墨的人马到达了,青州城。青州城离虎门关,只有不过两百里的距离。虽然中午就到达了青州城,但是吃过午饭后,他们并未再赶路,而是在青州城停留了下来。而原本拉着的那几车货物,也在上一个城镇被处理掉了。因为这几次进入城镇盘查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官兵都是拿着上面发下来的画像对比一下,看一看路引便放行了,所以也用不着用那些货物做伪装了。而且他们要赶路,带着那些货物会拖慢行程。 午饭后,西子墨便带着几个随从出了他们住的客栈。为了以防万一,其他的人都进到了沐纤离所住的房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沐纤离歪在榻上,看着一身男装的西子灵,还有站在屋内的十几个男人。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现在逃走的计划,虽然她这两天没有喝下了十香软筋散的水。力气和内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她却没有把握能打过他们。为了不暴露自己没有中十香软筋散,她打算继续蛰伏徐徐图之,寻找更加合适的机会。 发现沐纤离在看她,西子灵直接一个冷眼扫了过去,瞪着眼睛看着冲她道:“看什么看?你这个贱 人心里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并不理她。这个西子灵,完全就是一个神经病。 见她无视自己,西子灵心中的邪火一冒,腾的一下起身便要冲上去打她。 见此,无言一个闪身挡在了沐纤离跟前,拧着眉冲西子灵摇了摇头。似在提醒她,‘太子殿下说了,不可以伤害沐姑娘。’ 第204章 挟持西子灵,逃出生天 西子灵见这无言又用皇兄来压她,一个巴掌便朝她的左脸挥了过去。骂道:“少拿皇兄来压我,如今皇兄不在,这里我最大,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拦打谁。” 说完她又一把将无言推开,看着戴着另一张脸的沐纤离道:“今日皇兄不在,谁都护不了你。”她早就想打这个贱 人了,可是平日里皇兄都在她不敢动手。今天恰好皇兄不在,这可是她动手打人的好机会。 她扬起巴掌便要朝沐纤离的脸挥去,沐纤离紧紧的捏着袖中的拳头,强忍着要出手的冲动。就算这西子灵要打她,她也得忍着,她伪装了两天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于溃。 当西子灵巴掌要落在沐纤离的脸上时,无言忙冲上前,抓住了西子灵要落下的手。 “该死的哑巴!竟敢拦我,你分不清谁是你主子是吗?好既然不拦着不让我打她,那么我便打你。”西子灵说完一脚踹在了无言的肚子上。 无言被她踹得连着退了好几步,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你想打的人是我,打我便是,莫要伤她。”沐纤离见不得无言因为自己而被西子灵打。这些日子她虽然为阶下之囚,但是这无言却把她当主子一般照顾。如今为了保护自己,让她被西子灵辱骂责打她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 见沐纤离因为自己打无言难受,西子灵勾唇笑了笑十分恶劣的道:“你不让我打她,我便偏要打她。” “该死的哑巴!我踹死你。”西子灵向前走了两步,对这地上的无言便是一阵乱踹。无言不敢反抗,只能蜷缩着身子,护住身体最重要的部位。 屋内的西岐侍卫,虽然也很同情被打的无言,但是却也不敢阻止。这公主的脾气他们可是知道的,若是他们出手阻拦的话,回了西岐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他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所以他们都把视线移到了别处,装着看不见。 “你……”沐纤离心中愤怒非常。她想冲上前去把西子灵拉开,但是又怕会暴露自己,到时候她会没有机会逃走。 沐纤离越是生气,越是愤怒,西子灵便打得越欢,而无言只能咬着牙受着。那珠珠虽然不喜欢无言的,但是看见无言被公主这样责打心中还是有些同情她。 出手?不出手?若是出手自己又几分把握呢!沐纤离看了看屋内的十几个西岐侍卫,心想,此刻离自己最近的还是西子灵,若是自己直接冲到西子灵身旁,把下她头上的发簪抵着她的脖子挟持她,不但能阻止她打无言,说不定还能有逃走的机会。 沐纤离见无言护着头部的手已经松开,很显然已经被打得快昏死过去了。若自己再不出手,无言就该被西子灵给打死了。 算了,不管了,拼了!沐纤离的眼神如同豹子一样,盯着还在踹无言的西子灵。说时迟那时快,她如同豹子一样跃起,直接从后面抱住了西子灵。快速的拔下她头上的发簪,抵着她修长的脖子道:“不要动,否则我手中的簪子,便会刺穿你的喉咙。” 西子灵感觉到脖间的冷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沐纤离不是被下了十香软经散吗?怎么此刻竟然能挟持住自己? “呀……公主”珠珠吓得尖叫出声,不敢相信的看着挟持住自家主子的沐纤离。 无言手撑着地,甩了甩被踹晕的头,看着站在公主身后的沐姑娘。也一脸的难以置信,明明每次下的十香软经散这沐姑娘都有喝,她怎么会有了力气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快放开公主。”屋内的侍卫纷纷拔刀,用明晃晃的刀刃对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也不再伪装,冷眼看着那些侍卫道:“等我安全了,我自然会放了她。现在你们全都给我让开,我要出去。” 现在整个东陵国都知道她被掳走的事情,只要她出去一喊,自会有人保护她。 侍卫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今太子殿下不在,他们可不敢做这个决定。若是这沐纤离一出去,那么他们也会全部暴露,根本无法活着离开东陵。 见他们不动,沐纤离冷声道:“不让开是吗?看来你们是不想要你们公主的性命了。”她手一用力,发簪最尖锐的一部分,便刺破了西子灵细嫩的皮肤,鲜血顺着她的脖子蜿蜒而下。她要是不动点儿真格的人,他们还正当自己不敢杀了西子灵呢! “啊!沐纤离你竟然敢怎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西子灵痛的叫出声来,气急败坏的冲她喊道。 “公主……”那侍女珠珠急的快哭出来了,看着挡住沐纤离去路的众侍卫道:“你们还不快让开,难道你们真的想看着公主被她杀死吗?”她可听说这位沐大小姐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她真的会杀了公主的。 他们自然不想看着公主死,可是若是真的放走了这沐纤离,他们所有人都会陷入险境。 “这么不合作!真是让人不开心。”沐纤离说着又把手中的簪子,往西子灵的脖子之中刺深了几分。在她耳边笑着道:“看来你这个西岐公主的命,还没有我重要。他们宁愿看着你死,也不愿意放我离开呢!” 西子灵毫无悬念的被她这一番话刺激到了,她是西岐国的公主,是父皇母后最宠爱的公主,她的命怎么会比不上一个沐纤离呢!她能感受到自己脖间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她的前襟的衣裳,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样近。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让开,若本公主出了意外,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全都得给本公主殉葬。”西子灵气得浑身发抖,冲屋内的侍卫大声喊道。 “这……”众侍卫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即都纷纷退到两旁,让出一条路来。 沐纤离面上一喜,挟持着西子灵转了个身,用背后对这门口,警惕的看着屋内的西岐侍卫,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第205章 注定要去西岐 沐纤离挟持着西子灵,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房间。侍卫们也一步一步的跟着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已过午饭时间,此时客栈的大堂内,并无吃饭的客人。只有一个小二趴在桌子上打盹儿,四十岁左右的掌柜站在柜台内拨弄着算盘。 为了防止这些侍卫,从背后偷袭,沐纤离一步一步的退着,眼睛也从未从哪些侍卫身上移开。可是她忽然发现,原本她退一步,就前进一步的侍卫们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当下觉得不妙,正欲扭头看背后。一只强儿有力的手,便抓住了她拉着簪子的手腕。 “看来,我真的是小看你了。”西子墨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沐纤离扭头一看,便看到了西子墨森冷的眸子。她为了防止侍卫偷袭,一直退着出了房间,没有想到自己的背后已经有了人。 靠!计划失败了! 虽然她现在无法逃走,但是她一定得闹出点儿动静,引人注目才行。 她未被西子墨抓住的手肘,往后朝西子墨的胸膛一顶。但是却他的大手挡住,而且抓着她的手反手一别,把她的手别在了身后。西子灵也称这个机会,从沐纤离身前逃离。 “救命啊!我是沐……”沐纤离被想通过大声呼救,来引起人们的注意。可是她连自己的名字还未说出来,便被身后的西子墨用手刀打晕了。 楼下的小二和掌柜听到动静,走到楼梯口,看着西子墨他们询问道:“客官看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西子墨见沐纤离温柔的抱在怀里,笑着对那掌柜的道:“无事,只是我家夫人的疯病也又发作了而已。惊扰到了掌柜的,实在是抱歉得很!”西子墨十分诚恳的道歉。 那掌柜的看了看,房门口站着的十几个随从,心想这夫人的疯病发起来还真是厉害,需要这么多人来制服。 “无妨,既然夫人有疯病,好好的看着便会,莫要伤人便好。”那掌柜的也未疑心,如此说道。 不过那小二却有些不解的抓了抓头,这人的疯病犯了为啥还要喊救命呢? “我们会注意的。”西子墨抱着沐纤离进了房间,随后把她放在了榻上。看着浑身是伤的无言问道:“那十香软经散你可有按时给她下?” 无言点了点头,比了‘每次下了都有亲眼看着她喝下’的手势。无言是西子墨的人,他从来不会怀疑她的话。看来这沐纤离是察觉了,他们每隔两日便会将十香软经散下在水中。但是她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佯装喝下十香软经散的水。估计她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喝下去的水给吐了出来! 不过她虽然已经没中十香软经散,却一直装着浑身无力的模样,很显然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逃走。但是今天可不是逃走的最佳时机,她又为何会忽然动手呢?西子墨不由的朝浑身是伤的无言看了过去,眸子微微一沉,冷声道:“谁能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西子灵正在包扎伤口,听到自家皇兄看着无言身上的伤黑了脸,心中有些发虚,默默的低下了头。 最终西子墨还是在侍卫的口中得知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不过他并没有责备西子灵,若不是她打了无言,他们也不会发现沐纤离根本就没有中十香软经散的事实。说必定日后会让她寻了更好机会的,能直接逃走呢! 他安慰了无言一下,让众人准备准备,马上离开客栈。原本他是打算在青州城修整一下在离开的,可是怕掌柜的回过味儿来会起疑心,便决定立刻离开。 无言换了一声衣裳,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跟着自家主子一起离开客栈。 客栈门口,小二早已经把马车套好。西子墨在柜台,跟掌柜的办理退房。 “不是说要住到明天才走的吗?怎么现在就要退房了?”掌柜的不解的看这个西子墨问道。他是不想他们退房的,他们这十几个人,住了十多个房间,若是退了房他要少收不少钱呢! 那西子墨那里又不知道这掌柜的的心思,他带着谦和的笑道:“因为内子的疯病发了,我这心里始终是不安,想早点归家找家中的大夫给她治疗。不过我既然说了要住一晚,那便付一晚上的房钱。” 一听他说付一晚的房钱,掌柜的立马就笑了,也未推拒痛痛快快的给西子墨退了房。 退完房后,西子墨抱着还昏迷着的沐纤离上了马车,一行人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出发没多久后,沐纤离便醒了过来。毫无疑问,她又被下了大剂量的十香软经散,不但浑身无力就连脑子都昏沉得厉害。她试了试说话,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她又被点了哑穴。 见沐纤离醒西子墨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无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虽然说二人应该是对立的,但是这沐姑娘却是为了不让公主继续打自己,才会贸然出手的,这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西子墨一行人离开客栈后,那小二心里一直觉得不对劲儿,便又与掌柜的提起这事儿来。 “掌柜的我总觉得方才离开的那些客人有些奇怪。”小二靠在柜台前皱着眉头说道。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掌柜的到不觉得奇怪。只要住店给了银子的,在他的眼中便都不奇怪。 “那位夫人进咱们客栈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她是有疯病的人。而且这疯子发病的时候只会伤人,那里还会喊救命的。而且那夫人现在还晕着,等她醒来在赶路也不迟,他们没有必要马上就要走啊!他们走的这么急,就好像怕咱们发现什么一样。”那小二对掌柜的说出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他好像听那夫人喊完救命,还说了一句我是什么来着? 那掌柜的好笑的看着那小二道:“你这小子,不好好的干活,琢磨这些做什么?他们又不是什么朝廷缉拿的逃犯,又能怕咱们发现什么?” 朝廷?逃犯?那小二忽然想了起来,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掌柜的,我想起来了,那夫人再喊完救命之后,还说了一句‘我是沐……’什么来着。掌柜的那被歹人掳走,朝廷四处寻找的校尉大人不就是姓沐吗?你说那为夫人,会不会就是沐小姐?”那小二看着掌柜的问道。 那掌柜的细细一想,看着小二道:“说不准儿还真是呢!他们现在应该是要出城,你赶紧去追看看能不能追上,顺便禀告守城的官兵,我现在就去报官。” 朝廷可是下了悬赏令的,若是谁能提供那沐校尉的消息,便可赏银千两。有了以千两银子,他还做什么掌柜的,给别人干什么活,自己开客栈做大老板了。 掌柜的和小二分开行动,那小二不会骑马,没了命的往城门口跑,那掌柜的也让人盯着客栈去报官了。 青州城是个小城,一个时辰便能把整个青州城给走完,所以,这青州城也就一个城门。 当西子墨一行人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进城的东陵珏他们一行人。 此时的东陵珏正下了马,在询问城门口的守城官兵,可有一行十几人带着货物进入青州城的。 车内的西子墨一听到东陵珏的声音,瞬间便警惕起来,抱着沐纤离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直接抵着沐纤离的后背。沐纤离没有想到,这东陵珏竟然也在寻她,而且还寻打青州城来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她好想大喊“东陵珏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她却发不出声来。 因为今日西子墨他们进城的时候,便盘查过了,所以守城的官兵便直接放行了。 东陵珏见守城的官兵,直接放行了两辆马车,还有十几个骑马的随从,便让自己的人拦下了西子墨他们的马车。 一旁的守城官兵道:“七皇子,这一行人中午进城的时候已经盘查过了,并无什么问题。” “进城的时候没问题,出城的时候便不一定也没有问题。”东陵珏冷声说道,对守城官兵的一番说辞十分不满。就是因为他们这么马虎,才会现在都未曾找到沐纤离。 东陵珏说完一招手,直接让自己的人上去检查。 镇定,一定要镇定!西子墨十分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马车的门被打开,接受盘查。 “这女子是怎么回事儿?”暗影看着马车上抱着一个女子的男人问道。 西子墨浅笑着答道:“这是内子,生了重病,只能由小人抱着。” “让我看看她的脸。”那女子被她的相公,抱在怀里他压根儿就看不见她的脸。 “这……”西子墨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怀中的沐纤离,正要让沐纤离的脸转向暗影。却忽然听到一个女子道:“师兄你看,那边来了一行人,还拉着货物。” 东陵珏挑目一看,觉得那一行人与洛水镇那小二描述的一行人更为相似。便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带着人朝那百米之外的一行人走去,暗影也忙转身离开,跟了上去。 好险!西子墨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怀中脸上尽是不甘的沐纤离小声道:“看来,你注定是要跟我回西岐的。” 他们离开守城的官兵也未在阻拦,直接让他们走了。 当东陵珏搜查完那一行跟可疑的人再回到城门口后,西子墨他们早已经没了踪迹。 第206章 无知所以无畏 检查完那一行人马,再次回到城门口的东陵珏等人,在守城的官兵哪儿等到今日并未有商队进城的答案。东陵珏思索一番,想他们可能为在青州城停留,便打算直接朝下一个城镇追去。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城门口。 “方、方才可、有两辆马车,和骑着马的十几个人出城?”小二气喘吁吁的抓着一个守城官兵的手询问道。 那守城的官兵识的这小二,见他这般着急还以为人家没有给房钱呢!便道:“已经出城半刻多钟了,怎么?他们可是没给你们房钱?” 小二一听人走了,急得直跺脚,嘴里嘟囔道:“怎么就走了,不能走,他们、他们很有可能是抓走那沐校尉的人。你、你们赶紧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你说什么?”原本还在马背上的东陵珏,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到那小二面前了。 那小二看见忽然冒出一个神仙般的人物,站在自己面前,先是一愣随即咽了咽口水道:“我说,他们很有可能是抓走沐校尉的人。方才在我们客栈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与掌柜的听到了哪位商人的夫人喊救命,还说自己是沐什么。那商人说他的夫人疯病发了,便急急忙忙的要走。他们走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便忙追了上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追!”东陵珏只突出一个字,随即飞身上马,朝西子墨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暗影也连忙打马跟上,心中责怪自己太过大意。若是他仔细的瞧了那男子怀中女子的脸,说不准儿便能发现了。 官道上,西子墨的人马正在飞驰着。他不敢有片刻停留,让侍卫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很快一行人便脱离了官道,直接朝峻及山脉而去。 很多人都认为他们会从虎门关出关,可是他们都想错了。只要翻过这巍峨的峻及山脉,便是西岐国境,只是这峻及山数千年前边坐落于此。此山凶险,不但山高林密,及容易迷路而且山中还有许多毒蛇猛兽。这也是为什么,世人明知道西岐东陵国境只隔着这个峻及山,但是这峻及山下却无官兵驻守的原因。因为只有想不开,想要送死的人才会进入这峻及山,越过他人国境。 西子墨既然决定翻过这峻及山,进入西岐国境,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刻的峻及山中,已经有五千西岐士兵在山中接应。只要进了这峻及山,就算东陵珏他们真的追过来他们也不会怕,因为到时候怕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西子墨命两个侍卫,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而他们则是骑着马进入了峻及山。 原本坐着马车的沐纤离,此刻也只能骑马。不过她浑身无力,自己无法骑马行走便与无言骑了一匹马,她坐在前面无言坐在后面用手圈着她。 沐纤离不过是个半路穿过来的,并不知道这峻及山脉的凶险。但是才进入峻及山外围,感受到肆意疯长的野草,还有那一颗颗参天大树,和偶尔从山林深处传来的兽吼,让她深刻的体会到了此山的与众不同和危险。 五个侍卫拿着刀在前方开路,后方也有十个侍卫那和刀垫后。就算此刻无人追赶,但是侍卫们却丝毫不敢松懈,手中的刀剑都已出鞘,似乎在防范随时会跳出来的野兽。 东陵珏一行人先是追着马车印子走,但是追了两个时辰后却发现了丢在官道边儿上的马车。他当下便知道上了当,便又往回走,最终发现了往峻及山而去的马蹄印。他也知道这峻及山的另一边办事西岐国土,西子墨进入峻及山必定是想翻过峻及山进入西岐国境。他没有想到这西子墨胆子如此大,竟然敢带着人进峻及山。千年之前,西岐还不是西岐,东陵还不是东陵时。有一个国家的君主,带着一万精兵进入峻及山,但是却无一人活着生还。从此这峻及山,便无人再敢进入。就连猎户也只敢在峻及山的外围,打些野鸡或者野兔这样的野物而已。 得知西子墨一行人进了峻及山,东陵珏自然是要进山的,但是却造到了暗影同水琉璃的一致反对。因为这峻及山中不但有猛兽,而且还有瘴气对于东陵珏这个病人说百害而无一利。而且这峻及山山脉有好几百里,西子墨他们一进了这峻及山想要寻到他们也不容易。再加上他们的人少,谁知道西岐国会不会有人在山中接应呢!到时候别没把沐纤离给救回来,反倒把他们都给赔了进去。 只是这东陵珏一心想要进山寻人,又那是他们三言两语便可阻挡的。最终决定有东陵珏和暗影带着人进入峻及山去追赶西子墨等人,让水琉璃带着几个影卫拿了东陵珏的令牌去城中调集人马,还有通知虎门关的沐景凌。此处离虎门关不过两百里的距离,只要快马加鞭夜半时分便能通知到沐景凌,次日下午沐景凌便能赶到峻及山。只要沐景凌的人来了,他们自然就不怕西岐是否有人会在山中接应了。 水琉璃本不同意,想要跟着东陵珏一起进山,但是却被东陵珏拒绝。无法她只好带着人回城搬救兵,去通知远在虎门关的沐景凌。 进入峻及山没多久,东陵珏他们便发现了马儿行走过的足迹。他们一直跟着西子墨他们留下的足迹往前走,但是直至天黑都未曾找到他们。 黑夜是猛兽出没的时候,暗影不敢让东陵珏再继续往前。命人点了几个火堆,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空地上休整。 而沐景凌他们已经到了峻及山深处,再走个百里之远,他们便能到达与西岐士兵约定好的接应地点。西子墨纵使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夜间在这峻及山中行走。他们找了个大的山洞,点了篝火打算在山洞里将就一夜再赶路。 “这山里真是冷死人了?皇兄好好的官道不走,咱们咋往这林子里钻?”西子灵身上裹着西子墨的长袍不停的抱怨着。她堂堂的西岐公主,哪里过过这样的日子。这山里不但路难走,这蚊虫也多而且还冷死个人。 她的侍女见她冷成这样, 便道:“公主你在靠近火堆一些,靠近了就不冷了。” 西子墨闻言又往火堆靠近了几分,虽然是没有那么冷了,但是这蚊子却叮得她浑身发痒。若不是因为沐纤离这个贱 人,她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如此想着她又给沐纤离送过去了一记眼刀。 “我早让你先走的,是你自己不走的。既然你决定留下来,现在便不要抱怨。”西子墨有些不悦的冲她说道。他也被蚊子叮得厉害,心里也不舒服着呢!听到西子灵这一通抱怨,自然也就没了好态度。 见皇兄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西子灵委屈的低下了头。最近皇兄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她抱怨两声都不行了。 沐纤离靠在无言的怀里,虽然也举得蚊虫多,但是有无言帮她赶着她倒是没有怎么被咬。 “嗷呜……”月入中天,山里的狼都出来了,对着月亮发出一声声长啸。 虽然西子墨的这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的,但是听到此起彼伏的狼嚎一个个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西子灵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更是被吓到了,缩到了西子墨的身边不再抱怨。 沐纤离听到狼嚎倒是无感,反正这狼来了,也有他们顶着左右没有她什么事情。 忽然两对绿油油的眼睛,在草丛里发着幽深的光亮。两只身材健硕,眸子凶狠的野狼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对着站在山洞口的侍卫扑去。 那侍卫没想到会猛地跳出两只狼来,忙往后一退,手中的刀便朝那狼砍去。那狼也是机灵的动物,身子一偏闪过,继续朝那侍卫扑去。其他的人也忙上前帮忙,最终将一头狼砍死。另一只狼见情况不妙,带着伤蹿进了林子里去。 沐纤离心中一惊,忙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道:“快,追上逃走的那只狼。” “切!”西子灵白了她一眼道:“那狼都跑得那么快,侍卫们又怎么能追得上。若是追出去遇到猛兽怎么办?我看你这女人,就是没安好心,想让我们的人送命。” “哈……”沐纤离气得笑了出来,看着西子灵道:“蠢货,你可知道这狼是群居动物,一般都不单独行动而且十分记仇。你们如今杀了一头狼,却放另一头狼跑了。那狼定会回去找狼群前来报仇,到时候狼群一来定少不了一场恶斗。血腥味一散开,整个山里的猛兽说不定都会被引来,咱们很有可能都会没有命活着离开这坐大山。”这些西岐人都是傻的吗?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他们还敢进山?她该说他们愚蠢,还是说他们无知者无畏呢? “你才是蠢货呢!我看你分明就是在危言耸听。”西子灵又不是猎户,自然不明白这些道理。虽然说每年西岐国都有秋闱,但是那皇家猎场里都是兔子野鸡獐子小鹿这种温顺的动物,连狼都未曾见过自然也不知道这狼的生活习性,毕竟这古代又没有动物世界。 第207章 讲条件,换解药 西子墨虽然未曾猎过狼,但是却也听人说过这狼是群居动物。见沐纤离并不上像是在危言耸听,便忙命几个侍卫朝那头狼逃窜的地方追去。 没过一会儿,那几个侍卫便运着轻功跑了回来,满头大汗的看着西子墨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前面有狼群正朝咱们这边而来。”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全部都看向了沐纤离,她真的没有说谎! “可看清有多少头狼。”西子墨起身看着那侍卫问道。 侍卫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小的数不清楚,应该不下百头!”那么多狼群朝他们跑过来,他们只顾着要命,哪里还有空数有多少头狼啊!他看那乌泱泱的一片,反正有不少狼。 “皇兄……”西子灵一听说有不下百头的狼,便害怕的抱住了西子墨的手臂。 西子墨心烦得不行,本想平平安安的走出这峻及山,却没有想到会招惹上狼群。 “嗷呜……嗷呜……”野狼的嚎叫声越来越近,西子墨就算想带着人离开山洞也来不及了。便看向了知晓狼的习性的沐纤离,她既然知道这狼是群居动物,和狼群的生活习惯,必定也知道这狼害怕的东西。 “你可有制服野狼的法子?”西子墨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故意装着不知道他在问她的样子,看了看左右,随即抬头看着他道:“你是在问我吗?” “你既然知道这狼的生活习性,必定也知道制服野狼的法子,这样紧急的时候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西子墨不耐烦的冲着她说道。 法子吗?她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就让她这么白白的告诉他,她可做不到。 “这法子自然是有的,但是若想我告诉你,除非你解了我身上的十香软筋散否则免谈。”沐纤离靠在无言身上,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 “你……”西子墨气结,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看着她道:“若是你不说制服狼群的法子,狼群来了你一样的也活不了。”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道:“没关系,反正有西岐国未来的国君,和西岐国最尊贵的公主陪着我一起死,值了!” 她想要解了这十香软筋散,也是想保命而已。到时候狼群来了,西子墨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必定会是第一个被咬死的。她嘴上虽然说着有他们不陪着自己一起死值了,但是心里还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的,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很多话没有说。 沉默了片刻,面对沐纤离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西子墨只得妥协,给沐纤离吃了十香软筋散的解药。这解药的效果就是好,才吃下去沐纤离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丹田处的内力也是足足的。这跟慢慢等药效退去的效果比起来,可是好了百倍。 沐纤离吃了解药后,便让人把山洞周围点了一圈儿火堆,让所有人的手里都拿着燃着明火的火把。为了防止狼群吃了拴在树林里的骂马,招来更多猛兽,沐纤离也让他们把马儿全都赶走了。 “这真的管用吗?咳咳……”西子灵被火堆的烟熏得只流眼泪,咳着嗽冲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拿着火把站在最前面,头也没回的道:“自然是管用的,在动物世界里,所有的猛兽都是怕火的。”她是不介意,给这些不理解自然界生物的人科普一下。不过这火也是起个震慑作用,而且也不代表这火能一直震慑得住狼群。 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相信沐纤离的话,所有的侍卫,拿着火把站在火堆之后,而西子墨同西子灵还有不会武功的侍女珠珠都站在侍卫们的身后。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林子里忽然冒出了如同星星一样多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的人后背一寒。 “我靠!你们今天真是撞大运了,这狼群少说也有两百多头啊!”沐纤离脑子飞快的转着,心里开始盘算如何逃走。 一头头健硕的成年狼,出现在了沐纤离他们的眼前。看着那些呲着牙的野狼们,侍卫们吓得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那些狼因为畏惧火光,只对着山洞呲牙咆哮,围着山洞外围打转并未冲到山洞里面去。 众人见这狼群真的畏惧火光不敢前行,不由的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咱们该这么办?”西子墨看着沐纤问道。 沐纤离扭过头,回了他一个字:“等!” “等?”很显然西子墨对她的这个回答十分的不满意。 “没错就是等,这狼是夜间动物,一般白天都不会出来的。不过也有可能等天亮了这狼群为了报仇,还是不愿意散去。不过你们既然敢进去这峻及山,必定也有人在山中接应你们。我觉得,这个时候你们最好发个求救信号,让他们来救你们。”毕竟这凡事都有例外,这狼可是有不报仇不罢休的天性,不一定到了天亮便会散去。 西子墨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让人发了烟火信号,让已经进入峻及山的西岐士兵来救他们。毕竟这两百多头狼,他们可干不过只能求救。 一道璀璨的烟火划破了天际,不但被进入峻及山中的西岐士兵看到了,也被东陵珏他们看到了。 “主子”看到烟火的暗影,叫了一声同样看着那道烟火的东陵珏一声。 东陵珏看着那渐渐消散的烟火道:“这峻及山中,除了我们便是西子墨的人。这个时候发烟火,很有可能是西子墨在跟前来接应的人发求救信号。难道他们在山中遇到了危险?”沐纤离她此刻是不是也陷入了险境呢! “这山中财狼虎豹甚多,估摸着是遇到野兽了。”暗影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既然已经知道了沐纤离所在的方位,他们就断没有还停留在此处不去找他们的道理,更何况沐纤离此刻说必定已经陷入了险境。 狼群起初还在洞门口转悠,但是渐渐的它们便失去了耐心。不少的狼看着那火光,跃跃欲试,似乎要越过那火堆,冲到人群中去。 第208章 以命相搏,击杀狼王 忽然一头银灰色的狼,发出了一声长啸,十几头站在前面的灰狼,全部咆哮着朝人群攻去。站在最外围的侍卫,忙用火把驱赶,那灰狼接触到火后便被烧到了皮毛,发出阵阵惨叫退去,在地上打着滚儿弄灭了身上的火。 狼群发现这火,并没有它们所想象的那么可怕。那银灰色的狼再次下令,站在前排的五十多头野狼,从各个方位同时发动进攻。侍卫也只有十几人,虽然手里都拿着火把,但是却也不能完全赶走这五十头狼。 沐纤离神色肃然,用火把逼退一只朝她扑过来的狼后道:“这火对它们不管用了,它们已经不怕这火了。” “你、你不是说了这狼怕火的吗?那现在该怎么办?”西子灵看着那不断攻上来的野狼,脑子里不由的想到,若是自己被这狼群撕咬是何等的惨景。她心中十分害怕,以至于现在不得不求助她最讨厌的沐纤离。 “怎么办?凉拌!”面对这些寻仇而来的恶狼,沐纤离心中也烦躁得很,她还怕葬身狼腹呢!不过这狼的进攻都是有规律的,这一波狼倒下了,下一波便又攻上来了。而且这些号令,很显然都是有狼王发出的。 狼王一般都是狼群中最强,最凶猛,最聪明的狼,只要有它的命令,就算这狼群再怎么畏惧火焰也会前仆后继的攻上来。所以若是真的想要活命,只能先杀了这发号施令的狼王。狼一向都畏惧强者,这狼王便是它们之中最强的存在。只要能杀了狼王,同理可得,这杀掉狼王的人,便成了它们最畏惧的强者。擒贼先擒王,不但是适用于人类世界,也适用于动物世界。 听到沐纤离这样说,不但西子灵要快气疯了,西子墨都有了要被气疯的趋势。但是他也没有资格责怪沐纤离,毕竟他一个男人都没有法子,又怎么能责怪沐纤离能想出法子来。 “借匕首一用。”沐纤离直接抽出了离她最近一个侍卫腰间的匕首。那银灰色的狼一看便是狼王,只要杀了那狼王这些野狼说不定也定会作鸟兽散。 她并不想救西子墨他们,但是不杀了那狼王她自己也别想活下去。她刚想冲那狼群中的狼王冲去,但是却被察觉她意图的无言拉住了。 “不可以!”无言无声的摇着头。看沐姑娘在这架势,完全是要冲到狼群中去,她若真的冲进去了,还不被撕碎了。 “你要做什么?”西子墨见无言拉着她,便看着询问道。 沐纤离活动了一些手脚道:“自然是去杀了那狼王。不过杀了那狼王最多也只能震慑狼群,能不能让他它们退去或者引来更凶猛的猛兽我就不能保证了。” 现在已经有几个侍卫被野狼咬伤,在这样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没过多久它们便会葬身狼腹,还不如称人多的时候放手一搏。 “太危险?而且你知道狼王是那只吗?”西子墨不赞同她的做法,觉得此举太过危险。若是她葬身狼腹,他岂不是更亏了。 太危险?他这是在问自己担心吗?还是说怕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很显然,应该是后者。 “再继续这样拖下去才更危险,我大概也能看出那只是狼王。等会儿我冲到狼群中去时,你们就往狼群中年扔火把。让狼群散开,方便我动手。”沐纤离十分冷静的冲西子墨说道。以她一人之命相博换取他们这么多人活命,她相信这样划算的买卖,西子墨应该是不会不同意的。当然她这以身犯险,也不是白犯的,因为在她看来这西子墨他们与狼群同样的危险。 犹豫再三,看着一波下去另一波又扑上来的狼群,西子墨最终还是同意了沐纤离的提议。 沐纤离把所有的头发,都用帛带绑在了头顶。为了方便活动,把裙子别在了腰间,把袖子也全部捆了起来。西子墨和侍卫们,见她就这样把裙子别在腰间,便都别过了脸。沐纤离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毕竟这裙子下面还有一条裤子呢!他们又看不到什么? 准备就绪后,沐纤离直接朝狼群中年的银灰色狼王飞身而去。而这个时候,西子墨他们也扔了点着的火把,到狼群之中。那火把触及到地上的干草,便燃了起来。周围的野狼都纷纷跑到了没有火把的地方去。 那狼王似乎知道沐纤离的目标是它,它豪不退缩,直接对着朝它飞身而来的沐纤离扑去。一人一狼在半空中相遇,沐纤离用手臂挡住朝自己脖子咬过来的狼嘴。就这样她的左手,被狼王咬了个正着。 狼牙刺入沐纤离的手臂里,痛得刺骨钻心。不过沐纤离却没有因为这点疼痛而退去,她右手的匕首,狠狠的朝狼王的脖子刺去。有失必有得,她是抱着被咬的思想准备来杀这狼王的,所以才会选择用左手挡。 “嗷呜……”狼王发出一声哀嚎,松开了沐纤离的左手,一跃落在了地上。 狼王的哀嚎,引来两百只狼的齐声吼叫,响彻了整个峻及山。 正朝这边赶来的东陵珏等人,听到这么多狼叫都忍不住心惊。难道这西子墨他们惹了狼群?天啊!这么多的狼嚎,他们惹到的狼群是有多大的。 藏在峻及山中年的五千西岐士兵,听到这震天响的狼叫。心想他们的太子殿下, 一定是遇到了狼群才会发出求救信号,所以也飞速的朝这边赶来。 方入峻及山的青州城守备,听到这样的狼嚎声,一个个心里都发怵,不愿意再往深山里走。死活都要在外围,等沐家军的人到了之后,才与他们一同进入内围。水琉璃被他们气得不行,但是想他们这些小小青州城的守备兵力弱,若是进山手遇到猛兽也是送死,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在外围安营扎寨等天亮。 见狼王受伤,所有的野狼都愤怒了,也不进攻西子墨他们了,全都朝沐纤离所在的方向聚拢。西子墨他们也不敢闲着,忙往浪群中年扔火把。也正是因为这些火把,为沐纤离争取了不少时间。 那狼王虽然中了一刀,倒是却不至于就这么死了。沐纤离拿着匕首,继续朝那狼王攻去。那狼王更是眼露凶光,对着沐纤离飞身一扑,直接把沐纤离扑倒在地。 “小心。”西子墨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看的心肝儿直颤。 狼王锋利的爪子,刺穿了沐纤离的肩头,她忍着痛用手狠狠的抵着狼嘴。她的两个肩膀,都被狼的爪子死死的按住。这狼的力气,既然比成年男子的力气还要大出许多倍。 “呀!”她咬着牙一用力,忍住肩膀上的刺痛。将手中的匕首没入狼腹,那狼王吃痛发出哀嚎,却也发了狠,直接咬住了沐纤离的肩头。 “啊!”沐纤离痛呼出声,插入狼腹的刀子,直接往上一划把整个狼腹刨开。奔涌而去的狼血,打湿了她的衣衫。 西子墨见此都以为沐纤离死了,因为那他好像看到了狼王咬上了沐纤离的脖子。 就算肚子别人划破了,那狼王却依旧没有松口。沐纤离抽出匕首,直接划破了狼王的大动脉。这才使得那狼王微微松了口,沐纤离的肩膀获得自由后。看见不少的野狼,正越过那些火焰朝她扑来,便直接用锋利的匕首,割下了整个狼头。 她浑身是血,目光嗜血,提着滴着血的狼头,从草丛之中站了起来。周遭是燃烧着的火焰,就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让人畏惧可怖。 “嗷呜……”众狼见她提着狼王的头颅,都纷纷发出嚎叫,但是这嚎叫声中却带着一丝畏惧,而且也不敢上前。 沐纤离虽然受了伤,但是这些伤都不致命。她看着不远处山洞中的西子墨等人,又看了看着虽然不敢进攻,却也还未散去的狼群。把手中的狼头,往山洞的方向一丢,吓得侍卫们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她心思一转,飞身而起,直接抱住了一根粗壮的大树。见她上树了,狼群都都冲着树上得她嚎叫。 西子墨察觉了她的意图,但是山洞外还有这么多狼,他也不敢出去,只能冲她大喊道:“沐纤离不准跑。” 抱着树干的沐纤离,扭过头对她邪肆一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说完,她抓住大叔粗壮的藤蔓,用力一荡便荡到了另一棵树上。 见她跑了一部分狼,朝她追了过去,而剩下的一部分狼,继续留守在了山洞外。但是没有了狼王的指挥,剩下的狼群虽然依然会对山洞里的人发起进攻,但是攻势很明显小了许多。照这个情况而看,他们说不定能撑到接应他们的西岐士兵到来。 论在林子中夜间穿行,沐纤离敢说除了这峻及山中的狼便是她最厉害。她尽量在树上跳跃,但是这样太耗费体力,而且她的身后还有狼群再追赶。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坐大山,不然接应西子墨的人一到,他们必定会直接搜山。可是她对这座山并不熟悉,虽然进山的时候有看路,但是因为在林子里逃窜已经让她失去了方向感。 狼群依旧穷而不舍的追赶着,她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带着这一身的血腥味想要甩开狼群,那完全是不可能的。她只有不停的奔跑着,一刻也不敢停下来。渐渐的,她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在树上跳跃逃窜,只能在地上飞奔。 忽然,她听到了水流声,想也没想便朝水声处跑出。当务之急,得先洗去身上的血腥味儿,不然,不但甩不掉狼群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猛兽。 第209章 危机四伏 很快沐纤离便跑到了发出水声的地方,借着月色沐纤离看到了一个直径四五百米大的水潭。深潭的上方是一个悬崖,有水从悬崖上往下落,形成了瀑布流进了水潭里。虽然这狼是会游泳的,但是却不善水性。只要她跳入这深潭之中,潜入潭底不但能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儿,说不定还能甩掉这些狼。 她没有多想,折了水潭边儿上的一根芦苇,直接跳到了水潭之中,激起了一阵水花,然后慢慢的潜进了水潭深处。她以前的身体在水中最多能憋气半个小时,她不知道这具身体能不能做到,所以在折了一根芦苇,以备不时之需。 她跳进水潭没多久后,狼群便也追到了水潭边儿。闻到水中非常淡的血腥味儿,狼群们在水潭边儿上徘徊了一会儿。有几只狼更是直接跳进了水潭里,沐纤离在水潭底下能看到狼用四肢在水面上游动着,但是它们却未潜到水底来。 不过这未经训练的狼水性并不太好,在水里没待一会人便上了岸。又在水潭边上等了一会儿,见沐纤离还没冒头,以为她也像那些掉进水里的猎物一样死了,便离开了水潭。 听到水面上没有了动静,沐纤离这才悄悄从水潭底下潜了上来。确定四周再没有危险之后,她才上了岸。山里的气温很低,风一吹浑身湿透的沐纤离更是冷得浑身发抖。 这山大得厉害,她不知道该往何处跑?加上身体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变得虚弱。沐纤离只得找个地方,先躲藏起来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可能是上天眷顾她,让她发现了那瀑布之后有一个山洞。因为有瀑布做掩护,那山洞极不容易发现。于是乎沐纤离便躲进了山洞里,虽然外面是瀑布这山洞里倒也干燥。山洞很大而且还很深,她现在这个情况不敢乱走,便未曾往山洞深处走。她有内力将身上的衣服烘了个半干,因为她的内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脱了衣裳用干净的里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左肩头和手臂上的咬上很深,这狼牙和狼爪虽然是无毒的,但是肯定是有细菌的。要是不及时用药的话,若是感染了那就麻烦了。 虽然那烟火发出的地方看着不远,但是想要到达却也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这大晚上的山路有难走。快要到达那烟火发射之处时,暗影提议由他先去查探一下情况,然后再周详计划。东陵珏同意了他的提议,暗影运用轻功在山林间穿梭着,最后发现了西子墨他们所藏匿的山洞。 他隐匿在大树的枝叶之中,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只看到满地的狼尸,和草地被烧过的痕迹。那山洞里还有未灭的火堆,但是却空无一人。能消灭这么多的狼,想来这西子墨那方的人定是不少,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此处?因为狼被杀死后的血腥味儿太浓,已经引来了不少的猛兽,暗影不敢多待便离开了。 原来沐纤离走后没多久,因为不放心太子殿下安危的西岐士兵。早已经派出五百人,离开约定好的地点前来接应的精锐,发现了烟火而且离他们也不远,便火速赶了过来并把狼群都给灭了。此刻他们已经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而且西子墨已经派出了三百个精锐,连夜在山中搜寻沐纤离。 得知狼群已经被杀死,西子墨他们已经离开了山洞,东陵珏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代表,沐纤离还活着,已经脱离了危险不是吗?可是他哪里知道,沐纤离此刻正在一个山洞里,因为伤口感染发着高烧,抱着手臂冷得瑟瑟发抖呢! 虽然是晚上,东陵珏也不敢再休息,循着西子墨他们离开山洞的痕迹,继续去追他们。可是找了没一会儿,他们便发现了十人一组,在山里四处搜寻的西岐士兵。 为了安全起见,东陵珏一行人并未与他们对上,而是瞧瞧的隐藏了起来。隐隐约约的他们听到,这些四处搜寻的西岐士兵用西岐语说什么,不见了,一定要找到,一个女人受了伤跑不远之类的话。 当然东陵珏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都是影卫中会西岐语的人翻译给他的。 经过一番推敲,东陵珏认为他们搜寻的人应该是沐纤离。一个受了伤却还要跑,而且还引得他们不顾夜晚的危险,而出来搜寻的人除了沐纤离还能有谁。 沐纤离受了伤从西子墨身边逃走了,独自一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峻及山中躲藏。东陵珏光想着就觉得害怕,他反倒觉得她待在西子墨的身边会更加安全。为了能在西岐人找到她,或者她发生意外以前能够先找到她,东陵珏决定用剩下的影卫分头寻找。两人一组,从各个方向寻找而且还要注意避开西岐的人。东陵珏自然跟暗影一组,分好组后所有的人便分散开了。 冷,好冷!沐纤离抱着自己的手臂,冷得瑟瑟发抖。虽然她因为伤口感染发烧,烧得整个脸都通红,但是却冷得厉害。她不停的掐着自己的手背,用痛感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不让自己睡过去。因为她怕,怕自己就这么睡过去后,会再也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洞外传来,一阵人声。她甩了甩头,认真的听着外面的人声。发现外面的人说的是西岐语,她这一路上也听到过西岐灵同西子墨所西岐语,所以能够断定。 不行,她不能被他们找到。这山洞也不再安全,但是出了山洞等于自投罗网。于是,沐纤离清理了一下,自己在山洞里待过的痕迹。扶着石壁,一步一步的往山洞的深处走去。原本山洞之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沐纤离只能抹黑跌跌撞撞的前行,可没走多久。山洞里忽然变亮了,沐纤离先是惊奇,后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山洞里的石头,是会发光的荧石而已。因为荧石的缘故沐纤离总算不用抹黑了,这山洞很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沐纤离总觉得这长长的山洞似乎会通向另一个地方。所以她决定走到尽头试试看,反正后有猛虎她也只能前行。为了防止前方没有荧石一片漆黑,她特地捡了一块荧石拿在手中当照明物。 第210章 巨蟒惊魂 已是夜半,原本官兵的虎门关,因为一人的到来而打开。没过多久,一支骑着战马人数五千的精锐之师,连夜出城往峻及山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的峻及山中,西子墨和东陵珏的两方人马,都借着月色在危机四伏的峻及山中,寻找着沐纤离。 渐渐的月亮落下,天也已经麻麻亮,但是不管是东陵珏还是西子墨都未曾在山中找得沐纤离的身影。而且西子墨已经与前来接应的五千,西岐士兵汇合,那五千西岐士兵也加入了寻找沐纤离的大队伍之中。这给东陵珏他们的寻找增加了许多难度,因为在寻找沐纤离的同时,他们还得注意不要被西岐士兵给发现了。毕竟敌我认输悬殊太大,而且又是在不太熟悉的峻及山中,自然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沐纤离不知道自己在山洞里走了多久,她的步子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到头,她都开始怀疑这山洞是不是没有尽头了。 她终究是累了,靠着石壁休息了一会儿。虽然这山洞这么大这么长,但是好在没有什么毒虫。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便觉得这眼皮子越来越重了。察觉到身体情况不妙,她又撑着石壁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挪动自己的脚步。 她不能在这里停下,因为一旦停下便再无走下去的可能。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沐纤离忽然感受到风的气息。能感受到风,就代表离洞口不远了。她欣喜不已,强调起精神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渐渐的她发现没有荧石的山洞,也没有那么暗了,便知道自己终于要走到山洞的尽头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儿。还听到了“丝丝……”的声音。经过她的判断,这应该是蛇发出的声音。 前面有蛇?听声而辩可知前方,应该只有一条蛇而已。真当她想着的时候,山洞的拐角处却冒出了一个海碗大的黑色蛇头,正吐着信子看着她。 沐纤离只觉得头皮发麻,靠在山壁上站定。她最近是走了什么背时运,被西子墨那混球抓了不说,还被狼群追,如今还遇到这么大的一头巨蟒。光看着蛇的身子,应该就有三四十厘米粗,因为看不到它的全身,所以无法断定它具体有多长。 若是她身子无碍没有受伤,说不准儿还能与这蛇博上一搏。可是她如今受了伤,想要与此蛇相博说不准人便会成了这蟒蛇的盘中之餐。 不过那蛇看着沐纤离,却并未动作,许是从未见过沐纤离这样的生物,那蟒蛇只是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沐纤离。 沐纤离此刻奉行的是敌不动我动方针,她怕自己一动,着蟒蛇便会立马追上来。 一人一蛇僵持了许久,忽然那蛇晃动着蛇脑袋从沐纤离游走了过来。沐纤离如临大敌,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她现在这情形,自认没有这蛇跑得快,所以逃跑是想都不要想的。若是那蛇真的攻击她,那么她也只好硬拼了。 当年蟒蛇要靠近沐纤离的时候,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沐纤离心中一惊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正要朝那蟒蛇刺去,却发现那蟒蛇只张开了嘴巴,并没有要吞了她的架势。 沐纤离用手掩着口鼻,仔细一瞧那蛇口,忽然发现那蟒蛇的嘴中,竟然插进去了一根十厘米长的树枝。那树枝插进了他的肉里,而且周围的肉已经开始溃烂。 “你是想,让我帮你把树枝取出来吗?”沐纤离试图与这蟒蛇交流。老人们都说,着年纪越大的动物,就越有灵性。特别是蛇啊!狐狸啊!猴子之类的动物。 着蛇体积都这般大了,着年岁定然也不是小的,应该也是有些灵性的。它张着嘴却不咬自己,很显然是想让自己帮她把这树枝给取出来的。毕竟这蛇也没有手,没有办法把这插进肉里的树枝取出来。不过她也十分好奇,这蛇是怎么把树枝插进自己的嘴里的。不过可以断定的是,这是一条有故事的蛇。 等沐纤离的话问完,那蛇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这蛇现在是有求与她,自然是不会吃了她。但是若是等会儿,她帮它拔出着树枝之后,它会不会忽然变脸,把自己给生吞了呢! “那我帮你取出树枝之后,你会吃了我吗?”虽然觉得自己着个问题很蠢,但是沐纤离还是问了出来。 那蛇略嫌弃的看了一眼沐纤离,那眼神似乎在说:“你那么瘦,蛇爷我不屑吃你。” 读懂了这蛇的眼神之后,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好!她还是第一次被一条蛇给嫌弃。虽然在这蛇的眼中,她的身体看起来是不太肥美,但是隔现代社会,那绝对是好多人都羡慕不来的高瘦身材。 犹豫了一会儿,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忐忑的把手伸进了蛇的嘴中,抓着那根黏黏糊糊的树枝,用力的把那树枝从肉里拔了出来。那蛇疼得抖动了一下,吓得沐纤离连忙收回自己的手,用手中的匕首对着那蛇。 那蛇缓了一会儿,砸了几下蛇嘴,因为嘴里已经没有了那让人难受的树枝心情大好。它看了沐纤离一眼,转过自己的头便往另一头走。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见沐纤离没有跟上,便回过头来看着她。 “你让我跟你走吗?”沐纤离手中的匕首已经放下,看着那蛇问道。 那蛇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沐纤离想了想,最终拿着匕首慢慢的走了过去。 走了十米的距离,那蛇便忽然停了下来。而且这洞中也忽然亮了起来,沐纤离抬头一看,发现上面竟然有一个一米五宽的洞口。清晨的阳光,透过洞口的藤蔓照进了山洞里。然而这山洞的前面,也再没有路,全面都是石壁。而且这个地方的面积很宽,足有五米宽。角落里的枯草中,还有好几个碗大的蛇蛋,这里应该就是这大蟒蛇的窝了。 第211章 第二百二十二 又遇猛虎 沐纤离仔细的打量着蛇窝,心想着只要从上头的洞中爬出去,她便能出了这山洞了。只是不知道,着洞外又是什么光景。 见她看得出神,大蛇用尾巴轻轻的扫了她一下,把她往右边的方向推。她往洞穴中的右边一看,发现右边的石壁中,竟然长了二十几朵血红的菇状植物。她走进去一瞧,才发现这形状有些像灵芝。不过却与她以往见过的灵芝不同,着灵芝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她曾在杂书中看过,凡事生长着奇珍异草的周围,总会有大蛇守护。这血红的灵芝,长在这大蛇的山洞之中,想来这也是极其珍贵的药材。 “丝丝……”那蛇发出了声音, 似乎在催促着什么一样。 “你是想给我这个吗?”沐纤离指着石壁中的灵芝,看着那大蛇问道。难道这大蛇是为了抱她的拔树枝之恩,所以才带到她到它的洞穴之中来的? 大蛇点了点头,又有尾巴指了指那一簇灵芝。 沐纤离蹲下身子,看着石壁上的灵芝。心想这灵芝对她的伤有没有用处,不过她现在又没有药,而且也虚弱得很倒不如试试这灵芝。而且这大蛇应该也不会害她,就算这灵芝对她的伤没有用处,但也不至于会有害处不是。 她摘了一朵灵芝,犹豫了一下撕下一片放入了嘴里。 嗯……着灵芝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味道十分清甜。吃了四五口,沐纤离便把灵芝给吃完了。吃完后她发现,丹田之处不但暖暖的,而且身子也没有那么沉重了,看来着灵芝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过沐纤离吃完一朵后,便未在多吃,因为她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 吃完灵芝后,她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下。大蛇也盘在枯草上,孵着自己的蛇蛋。休息了一阵后,沐纤离的身体又好了不少,觉得这身上的伤口都不痛了。见证了这灵芝的奇效,沐纤离便想到了东陵珏。他的身体不好,不知道这灵芝对他是否管用? 想了想后,她厚着脸皮,挪到那大蛇的身旁,用商量的语气跟它道:“蛇姐姐,给你商量个事儿呗!你那灵芝,可不可以多给我几朵?” 着蛇年纪看着就比自己大,而且还是条母蛇,自然是该叫蛇姐姐的了。 那蛇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又闭上了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它这般无所谓,沐纤离便当她同意了,又去摘了五朵灵芝。扯了山壁上生长的野草的叶子,把灵芝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怀中。 采玩灵芝,沐纤离就开始研究要怎么出去。她拉着拉从洞口上面掉下来的藤蔓,发现这藤蔓倒是结实,可以顺着这藤蔓爬上去。 “蛇姐姐,谢谢你的灵芝,我得走了。”虽然要走了,沐纤离觉得还是得给人家打个招呼才是。 那闭着眼睛的大蛇,伸长了自己的头。用自己的头,轻轻的碰了碰沐纤离的脑袋,似乎在跟她告别一样。 沐纤离忍不住伸手摸了它的头道:“你日后捕猎的时候也注意些,莫再插了树枝在嘴里。到时候,可没有人再跟你拔树枝了。” 与大蛇告完别后,体力恢复不少的沐纤离,抓着结实的藤蔓一点一点的朝洞口爬去。没过多久,她便爬了上去。爬上去后,她趴在洞口朝洞里的大蛇挥了挥手,才站起身来。 站起身后,看到四周的景物,沐纤离直接下了一跳。她所站立的地方, 是一块十米宽的巨石。巨石上除了藤蔓,便无其他植物。挑目向下望去,是延绵的山脉绿油油的一片。太阳撒在她的头顶上,大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好!虽然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现在确实是在山顶上。 话说她与西子墨进山后,这山的三分之一都没有爬到。她不过在山洞里走了一晚上,也没觉得自己在走上坡路,怎么就到山顶上了呢? 她极目远眺,分辨了一下青州城的方向。这山很高,站在这山顶之上视野很广,所以大概还是能看到远处的城镇。 虽然知道这西子墨在山中寻找她,但是她却也不能一直这么在山上耗着。所以她得称着天亮,赶紧下山才是。毕竟这山中的每一个兽类,都向大蛇一样友好。 为了做掩护,沐纤离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林中伪装。在自己的身上,缠上了绿色的藤蔓,头上还戴了一个用藤蔓编的帽子。 伪装完毕后,沐纤离便开始下山。虽然一夜未曾进食,但是因为吃了那灵芝的原因,沐纤离倒是不觉得饿。而且脚下的动作也快了许多,还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然后她便如同猴子一样在山林中穿梭跳跃了起来。 下山的路上,她也看到过寻找她的西岐士兵,不过她都一一的避开了。 “吼……”在树林里穿梭的沐纤离,忽然听到了一声虎啸,听到声后她便忙上了树。 “吼吼……”接着又是两声虎啸响起,而且好像还不是同一只老虎发出的。 都是这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如今听得三只不同老虎发出的虎啸,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是吉祥三宝。 接着沐纤离不但听到了虎啸,还听得了人与老虎搏斗的声音。她想应该是西子墨的人遇到老虎了,嘴里说了一句:“活该!”正要离开,隐隐约约的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难道是……”沐纤离心中一惊,在林间飞快的穿梭着循声而去。 很快便到达了声源处,站在树枝上往下一看,便看到在一个山洞口。身穿黑衣的暗影,正赤手空拳的与三只老虎搏斗着。他的衣服被虎爪抓破,露出里面被虎爪抓破的皮肉。而在暗影的身后,一身月白的东陵珏,正坐在草地上。胸口有五个血红的抓痕,胸前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沐纤离十分震惊的看着二人,没有想到他们也进了这峻及山。他们会出现在这峻及山,很显然是来救她的。 看着受伤的东陵珏,沐纤离没犹豫,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骑上了一直老虎的虎背,手中的匕首对着那老虎的脖子便是一割。鲜血顿时奔涌而出,老虎吃痛发出震天吼叫,想要把背上的沐纤离甩下来。 沐纤离用双腿缠着老虎,手死死的抓着它脖子处的皮毛,对着那老虎的脖子又是狠狠的一刀。那老虎跳了几下,最终倒在了野草横生的草地上。 面对忽然冒出一个杀了老虎的人,暗影同东陵珏皆是一惊。见她一藤蔓作衣帽,还以为她是山里的野人呢! 沐纤离杀的那只是成年的公老虎,应该是剩下的那两只老虎的配偶和父亲。 “吼吼……”两只老虎见成年公牛虎被杀死,发出了类似于悲鸣的吼叫。也不进攻暗影了,直接朝沐纤离扑来。 暗影自然不会让帮了他忙的人,独自面对两只老虎,便连忙飞身上前。与沐纤离背靠背,共同面对两只猛虎。 一番肉搏之后,沐纤离同暗影终于将剩下的两只老虎杀掉了。 把老虎杀掉后,沐纤离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喘着气儿道:“你们是怎么惹上着三只老虎的?” 听到她说话声音的暗影先是一愣,随即张着嘴,指着她道:“你、你……你是……”他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他原以为着忽然冒出来帮他们忙的人,是这山里的野人。可是这野人说话的声音,分明就跟沐大小姐的声音一模一样啊! 沐纤离见暗影一副没认出自己的样子,还觉得他是傻了呢!但是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便想着暗影估计是把自己当野人了。于是乎,她便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脸来。 “沐……咳咳……”坐在草地上的东陵珏,看到沐纤离的脸激动地咳了起来。 听到咳嗽声,沐纤离同暗影忙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看到他身上的抓痕,沐纤离的心就如同被揪着了一样痛得厉害。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进入着峻及山,遇上老虎受伤。 “咳咳……”东陵珏咳得不能自己。一旁的暗影代替她回答道:“主子同我一起寻你,看到这山洞就想你会不会藏匿在这山洞之中,便进洞去看。那知道这洞里竟然有三只老虎,主子因为吸入了瘴气身体变弱,一时躲闪不及才被老虎伤到了。” “怎么的如此不小心。”沐纤离鼻子一酸,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她也不知道是为何,反正此刻就是心痛,感动,鼻酸想哭。明明是他先疏远的?如今为何又这般冒险的来救她,难道他不知道她会误会的吗? 听得她声音中的哽咽,东陵珏深吸了几口气,拍着她的肩膀道:“我无事,此地不宜久留。” 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西岐的人定也听到了。说不定一会儿便会寻来,所以他们得尽快离开才是。 因为沐纤离身上裹着藤蔓,他瞧不见她身上的伤。见她平安无事,并不像受了重伤的模样,东陵珏那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不过此时他也觉得有些没面子,因为原本他是来救她的。可是如今,竟然落得被她所救,实在是有些丢脸。 第212章 寒毒发作 三人离开了虎穴之处,寻了一个相对较为隐蔽的山洞藏匿着,暗影简单的给东陵珏身上的伤口做了包扎上了药。因为他自己身上也有伤没有办法自己上药包扎,便由沐纤离给帮他包扎了。 东陵珏坐在一旁,看着沐纤离给光着身上的暗影上药,心中有些不平衡。自己方才也受了伤,也不见她帮自己上药。如今却帮暗影上药,难道自己还比不过一个暗影? 感收到自家主子怨怼的目光,暗影如芒在背。他家主子现在一定是嫉妒了,一定是的! 上完药后,沐纤离想起自己怀里的灵芝。因他二人都受了伤,认为这灵芝对他们的伤应该也是管用的,便把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的灵芝拿了出来。 “我昨夜入了一蛇穴,得了这灵芝,我吃着甚好,你们也试试。”沐纤离把裹得严严实实的灵芝打开,双手捧着递到了二人跟前。 “这……”东陵珏面上一惊,拿起一朵灵芝仔细的瞧了瞧,又闻了闻道:“这可是万金难求的疗伤,补血,补气的圣品血灵芝啊!” 他曾经在药王谷的中,看到过一朵,而且那一朵血灵芝也被师父放进了雪融丸之中,所以他也识得这灵芝。 原来这灵芝还真不是普通灵芝,血灵芝?光听名字便不明觉厉。 “既然这东西能疗伤,还能补血,你们快一人吃一朵!”看来她这东西还真的是没有白采。 一朵?此物吃一朵那可算是暴殄天物,像他们这样的伤只要吃上一片儿便足够了。不过东陵珏却不急着吃,看着她问道:“这血灵芝是珍奇药草,必有十分厉害的大蛇守护。你说你进了蛇穴,可曾遇到大蛇受到伤害?” 沐纤离如实答道:“虽然遇到了大蛇,但是那蛇却未曾伤我,还送了这灵芝给我……”接着她便把那洞中的奇遇,一一的说给了二人听。 听完后,东陵珏同暗影都觉得,她这运气是真好。不但化险为夷,而且还得这么珍贵的血灵芝。 接着东陵珏与暗影分食了一朵血灵芝,吃了血灵芝过后,二人便觉得通体舒畅,身上的伤口也不痛了。 见东陵珏吃下血灵芝后,脸色好了不少,她便放了心。手里捧着血灵芝道:“这既是好东西,对你的身体必有用处,便都给你!”说着她把手中的灵芝,送到了东陵珏的跟前。 看着她将如此珍贵的血灵芝,眼睛都不眨的送给自己,东陵珏心中一暖,这血灵芝对他的寒毒是有用处的,可以起到一定的压制作用。他也并未推辞的,但是却只拿了两朵道:“只需两朵便够了,剩下的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收了这血灵芝,就代表这血灵芝对他是有用处的。沐纤离心中十分高兴,觉得自己这血灵芝没有白采。把剩下的两朵血灵芝抱了起来,揣进了怀里放好。 “这峻及山中,此刻有五千西岐精兵,如今估摸着正在漫山遍野的寻我?你们带了多少人进山?”沐纤离放好血灵芝后,看着二人问道。 五千精兵?虽然东陵珏和暗影也能想到这山中定有西岐士兵接应西子墨他们的,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五千人这么多。 暗影看了看自家主子,对这沐纤比出了三个手指。 “嗯……三百?”若是上百人的话,跟西子墨的人比起来实在是少太多了。不过那青州城那么小,能用的士兵也不多,能带三百人山上已实属不易了。 “不是……”暗影对这沐纤离摇了摇头,接着道:“是三十。” 三十?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带着三十人进山,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这东陵珏难道就不担心他会有去无回吗? “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去虎门通知景凌了,估摸着午时之后便能进山。”东陵珏以为她是担心人太少,若被西岐人找到他们都会有危险,便如此说道。 听到自己兄长午时之后便能进山,沐纤离放心了不少。一番商议后,三人决定继续藏匿在山洞之中,等沐景凌的人上了山再出去,免得遇上西岐的人得不偿失。 在洞中待了一会儿后,暗影便出去寻找其他的影卫了。他们已经找到了沐纤离,可是那些还在寻找沐纤离的影卫们却不知道啊!为了避免他们四处寻找沐纤离,遇到西岐士兵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所以东陵珏决定,让暗影把人都找回来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暗影一走洞中便只剩下沐纤离和东陵珏二人了,不知道是不是二人疏远太久的缘故,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阵后,沐纤离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双手抱着自己的腿靠着石壁坐着道:“你身子不好,为何还要出来寻我?” 为何?之人是因为紧张她,担心她呗!不过这些话,东陵珏却没有说出口。 “毕竟相识一场,见你出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东陵珏垂首看着地上的蚂蚁,口是心非的说着,用手摸了摸不太舒服的心口。 “呵呵……七皇子果真是仁义之人,对一个只是相识一场的女子,便能如此犯险,阿离佩服。”沐纤离干干的说着,真想打自己的嘴巴一巴掌。她就不应该把那话问出口,如今倒是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仁义吗?东陵珏低着头露出一抹苦笑,他也只是单单对她一人这样仁义而已。 “我听西岐的人说你受了伤,伤势可严重?”东陵珏看着她那一身绿藤蔓问道。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并不严重,吃了那血灵芝后,已经好了许多。倒是你脸色好像又不好了?是不是身体哪里有不舒服了?”瞧着他脸色慢慢转白,她的心便提了起来,看着他关心的问道。 “无、无妨……”东陵珏说着,去掏怀中放着雪融丸的药品,可是掏了半天却没有掏出来,原本怀中放着雪融丸的瓶子不见了! 糟糕,一定是方才,被老虎抓伤的时候把雪融丸的瓶子弄掉了。 “啊……”东陵珏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紧紧的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一样。 第213章 人体取暖 “东陵珏……你别吓我……”沐纤离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脸色吓得有些微微发白!因为太过担心着急,以至于她并未称呼他为七皇子,而是脱口而出了他的名字。 “我噗……”他本事想说自己没事儿,但是一张口,便喷出一口黑血来,而且那血还带着一丝丝寒气。 沐纤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是旧疾复发了? 这次的寒毒发作来势汹汹,因为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劳累奔波,这身子本来就有些受不住了。又吸了这山中的瘴气被老虎所伤,所以此次寒毒发作比以往更加凶险。偏偏这个时候,能压制体内寒毒的雪融丸又丢了,他今日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哈……”东陵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开始在慢慢变冷,那寒气而且还有向四肢蔓延的趋势。 “你莫吓我?我该如何帮你?”沐纤离急的不行,感觉他的身子骤然变冷,就如同冰块儿一样。 “别怕,我……”东陵珏的‘别怕,我没事儿’还未说完,便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东陵珏、东陵珏……”见他闭上了眼睛,沐纤离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摇着自己怀中的男人。 她完全无法接受,方才还和自己好好说着话的人,顷刻之前便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她很不快恢复镇定,将他平放在地上。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有气息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把自己怀里的两朵血灵芝全部都拿了出来,他既然说过这血灵芝是疗伤圣品,不管对现在的他有没有用,她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硬掰开东陵珏紧闭着的嘴巴,把两朵血灵芝,全部都让他吃了下去。可是吃下那血灵芝后,东陵珏也并没醒来,身体也越来越冷,渐渐的脸上竟然还覆上了一层薄霜。 “这是什么?难道要把他整个冻住吗?”作为一个现代人,沐纤离完全无法理解现在情况。若是人被整个冻住了,那心脏也会被冻住停止跳动的。若是心脏都不跳动了,那人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她伏在东陵珏的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发现他的心跳十分微弱。而且,心脏的位置,比身体其他的地方还要更冷。 “不行,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沐纤离喃喃自语着,心想一定不能让他的身体继续变冷。她也顾不得点起火堆后,烟火会被西岐人发现了。她出了山洞,去外面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采用钻木取火的原始方式,在东陵珏的四周点上了四个火堆。 可是这火堆依旧没能改变什么,东陵珏的身体依旧是越冷。她心中一边祈祷着暗影赶快回来,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和东陵珏的衣衫,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紧紧的抱住了全身冰冷的东陵珏。 “好冷!”贴近东陵珏的皮肤,她便冷的打了一个寒颤。既然火堆都不能阻止他的身体继续变冷,那么她便只能通过人体取暖的法子来阻止了。不但如此,她也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内力,源源不断的往东陵珏冰冷的身体里输送。 “东陵珏,你千万不能有事,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求求你千万不能有事。”沐纤离紧紧的抱着他,头埋在他的颈间闷声说道。她从来未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过,就像他的心脏若是不在跳动,自己的心跳也会停止一样。 沐景凌得知自家小妹如今正在被西子墨,带进了峻及山,想要越过峻及山回西岐后。便快马加鞭,丝毫不停歇的往峻及山赶。于是在中午时分,他们便到达了峻及山,并与还在峻及山外围的水琉璃他们会合了。 因为这峻及山平时无人敢如山,所以这山中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他们只需循着那些痕迹寻找便可。 沐景凌他们进山没有多久,寻找沐纤离的西岐士兵,便发现了他们,并连忙去禀报了西子墨。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峻及山?而且还这么快就到了?”西子墨想不明白,不过眼前这情况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想。 那回来禀报的人,并未回答,他们不过还是来接应的,自然更加不明白,这沐家军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峻及山了。 “皇兄,东陵的人马都已经上了山,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赶紧离开了啊!”西子灵看着自家皇兄说道。虽然昨日是有惊无险,但是经历了那一遭,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山上在多待了。但是皇兄却非要找那跑掉的沐纤离,她也只能继续在这山上待着。 西子墨犹豫了一下,看着那回来禀报的人继续询问道:“你可看清,他们带了多少人上山?”若是他们的人,没有自己的多那还可以搏一搏。 那人想了想道:“小的远远的看了一眼,队伍太长没有看到头,至少也有个五千人!” 西子墨的近卫听说少说也有五千,便蹙着眉对西子墨道:“太子殿下,若是咱们与五千东陵士兵对上,可能没有什么胜算。不如殿下和公主现行离开,小的们继续寻找那沐小姐。” 其实他是想说他们一起撤退的,但是太子殿下一副不找到沐纤离不罢休的架势,便说了让他与公主先行离开的话。毕竟,这太子是一国储君,是不容有损的。 “留什么留?要我说咱们都该全部撤离。这么多人,找了一夜都为找到沐纤离,就连寻找沐纤离的将士们,也有好多被毒虫猛兽所伤。那沐纤离身上受了伤不说,还被狼群追着,说不定早就被野狼猛兽分食了呢!皇兄咱们别找她了好不好?”西子灵拉着自家皇兄的袖子晃着。心中觉得沐纤离,应该是被野狼猛兽给分食了。 西子灵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他们现在可还在东陵国境,若是真与沐景凌的人对上,吃亏的可还是他们。 就这么离开,西子墨的心里有些不甘,毕竟他会了那么多的心思,才抓到了沐纤离。如今这样空手而回,他会没脸见人。但是若当真与沐景凌他们对上,对自己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犹豫了再三,没有胜算的西子墨,让人发了撤退的信号。离开了在山中的驻扎之地,往回西岐的方向而去。那些还在寻找沐纤离的西岐士兵,见到信号弹便也放弃寻找纷纷撤离。 第214章 三长两短,饶不了你 暗影找到了几个影卫,便让其中的两个,去寻找其他的同伴。并且沿路留下了记号,让他们找到人后都去山洞。 入了山的沐景凌,看到了西子墨他们发出的撤离信号,但是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带着人朝那发出信号的地方而去。还未达到那地方的时候,他们先遇到了东陵珏的影卫,而去还抓到了几个西岐士兵。 “七皇子呢?他现在在何处?”水琉璃最关心的就是自家师兄,于是便看着影卫们问道。 一个影卫道:“我们得知,沐打小姐从西子墨手中逃了出来,便分开寻找,七皇子估摸着在山里,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便不知道了。” 得知自家小妹竟然从西子墨的手中逃了出来,沐景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里说了一句:“不愧是我沐景凌的小妹。” “方才发出的烟火,可是你们主子发出了什么信号?”沐景凌看着抓到的是个西岐士兵问道。他不明白那信号的意思,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那几个西岐士兵也是经过严格的保密训练的,虽然被抓住了,但是一个个的都紧闭嘴巴一个字也未吐露。 “我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水琉璃站在沐景凌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对他说道。 “什么办法?”听得这七皇子的师妹,说她有让这些西岐士兵说实话的办法,沐景凌便出声问道。 水琉璃从手中的小瓷瓶中倒出了几颗黑色的药丸子道:“这个是实话丸,只要给他们吃了,问什么他们便会答什么。” 这实话丸是她父亲研制出来的药,是各国衙门争相购买之物。有了这实话丸,审起犯人来那是相当的容易。 于是,沐景凌便吩咐几个沐家将士,让他们把药丸给那几个西岐士兵喂下。 喂下后,果真是问什么答什么?很快他们便知道,那是西岐墨发出的撤离信号,而且他们还未曾找到逃走的沐纤离。 西子墨掳走了他妹子,就这么放了他,自然不是他沐景凌的风格。于是,沐景凌兵分两路,让一个副将带了三千沐家军,去追撤离的西子墨。而剩下的两千沐家军,则是分头寻找沐纤离同七皇子东陵珏。 山洞内,抱着东陵珏给他取暖的沐纤离,已经冻得嘴色发白。她的内力已经耗尽,除了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她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虽然中途她有起过,离开山洞去寻找暗影的念头,但是却没有付诸行动。因为她怕,怕自己一离开山洞,东陵珏会被野兽给叼走。 暗影带着五个影卫回到了山洞,一进山洞便看到沐大小姐,衣衫不整的压在他家主子的身上。 难道他家主子,经历过这一次要失去沐大小姐的事情后。终于决定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跟沐大小姐互诉衷肠之后,在这山洞之中情难自禁然后就…… 影卫们都吓了跳,也以为这沐大小姐正在和他们家主子做什么不可言说之事,便忙用手挡了脸准备退出山洞。 “暗影”沐纤离听见脚步声,知道有人进了山洞,回头一看便看到了正要退出山洞的暗影等人,便忙叫住了他。 暗影用手挡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沐纤离也没时间去想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拉好急道:“东陵珏出事儿了。” “怎么回事儿?”一听说自家主子出事儿了,暗影一个箭步冲上前。只见自家主子的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霜,上身的衣服半褪露出了整个胸膛。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走之后他便忽然不舒服了,吐了一口黑血后便晕了过去。我见他浑身冰冷,要被冻住的样子,便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去暖。他这是怎么了?他会不会死啊?”她害怕的抓着暗影的手臂问道。 原来是他误会了,这沐大小姐并不是在与自家主子做什么不可言说之事。而是用自己的体温给主子取暖,防止主子的身子被冻住。毫无疑问她这么做是正确的,主子寒毒未清还入了心脉,所以寒毒一旦发作,最先冻住的便心脏,若是心脏被冻住主子必死无疑。也正是因为她这样不顾自己名节,以自己身体的温暖,护住了主子的心脏。 “主子这是寒毒发作了。”暗影说着,开始在自家主子的身上找那装着雪融丸的瓶子。 “雪融丸呢?怎么不见了?”找不到雪融丸,暗影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一般寒毒要发作的时候,主子自己便会吃雪融丸。今日主子没有吃那雪融丸,让寒毒发作到了这个地步,难道那雪融丸的丢了? “什么雪融丸?他晕倒之前,好像也找了什么东西,但是却没有找到。” “那肯定是丢了!”暗影抓了抓头,忙让几个影卫上前,给东陵珏输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几个影卫把自己一般的内里都输给了东陵珏,输完内力后,他面上的寒霜便褪去了。他的寒毒一发作,便拖不得的必须尽快治疗,否则性命堪忧,所以他们决定尽快下山。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顾不得,出去之后是不是遇到西子墨的人了,因为没有什能比东陵珏的性命更重要。 暗影背着东陵珏,沐纤离同几个影卫手里拿着刀剑,护在他们的周围,他们并不只得西岐的人马已经在撤离。 没走一会儿,他们便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们以为是西岐的人马,便忙躲进了草丛之中藏了起来。 可是当那些人从他们藏起来的地方经过时,沐纤离一下子便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自己的兄长沐景凌。 “哥哥……”沐纤离直接冲草丛之中冲了出来,朝哥哥跑了过去。 听到自家小妹的声音,沐景凌扭头一看, 便看到了他狼狈的妹妹正朝他跑了过来。 “离儿!”沐景凌又惊又喜,忙张开了双手,等着小妹冲进他怀抱里来。 “哥哥,快、快救救东陵珏。”她抓着兄长的手,指着已经从草丛之中背着东陵珏站起来的暗影焦急的说道。 “师兄?”走在沐景凌后面的水琉璃朝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师兄正被暗影背着。便一把推开了,挡住她去路的沐纤离,直接冲暗影冲了过去。 沐纤离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若不是沐景凌及时扶住她,她已经摔倒地上了。 “暗影怎么回事儿?”水琉璃看着暗影问道。分开的时候师兄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 “水姑娘,主子的寒毒发作, 雪融丸也丢了,水姑娘身上可还有雪融丸?快给主子吃两颗。”这雪融丸便是水姑娘的父亲研制出来给主子的,所以这水姑娘的身上说不定会有雪融丸。 水琉璃没有回答暗影的话,她神色凝重的为东陵珏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到出两个黑色的药丸,捏着他的下颚让他服下。然后她走到沐纤离身旁,依旧什么都没说,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沐纤离的脸上。 “你干什么?”沐景凌直接推了她一把,对她怒目而视。这个女人是有病吗?凭什么忽然打他家小妹? 沐纤离被她这一巴掌扇得有些蒙圈儿,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干什么?水琉璃气得牙痒痒,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刀砍了沐纤离。 “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为了找你,师兄怎么会寒毒发作。我告诉你沐纤离,若是师兄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水琉璃狠狠的指着沐纤离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她阻止过师兄进山的,可是师兄就是不听,如今好了,被沐纤离这个女人害成了这个模样。这次的寒毒发作得太凶猛,连她都没有办法为他医治,只能给他先吃了两颗保命的还魂丹。 沐景凌觉得这水琉璃就是在无理取闹,虽然说这七皇子是因为寻找他们家小妹才寒毒发作的。但是也不是他家小妹的错啊!怎么能怪到他家小妹头上呢! 三长两短?他会死吗? “你有办法救他对不对?”她眼睛死死的看着水琉璃,想从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东陵珏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死! “哼……”水琉璃对这她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身对暗影道:“下山,去药王谷。”她没有办法为师兄医治,只能带他回药王谷。其实师兄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能再拖也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是她爹的规矩在哪儿,不会出谷来为师兄医治,所以她只能带着师兄回药王谷。 “是!”暗影没有质疑她的话,和影卫们一起,跟着水琉璃往山下走,沐纤离他们也连忙跟了上去。 两个多时辰后,众人下了山。暗影已经让先行下山的影卫,去青州城准备了一辆马车,和一路上所需要的生活用品。 一下山后,他便把主子放在了马车上,驾着马车同水琉璃和十几一同下山的影卫,往药王谷的方向而去。 第215章 被玷污,不贞不洁 沐纤离心中甚是不放心,也想跟着他们去药王谷,但是才下山她便直接晕倒了。急坏了她兄长沐景凌,忙带着她回了青州城找了大夫。这才发现,她身上被狼咬伤的伤痕,这分明就是与狼搏斗过的痕迹。不过好在大夫说她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太过疲劳而已,休养些日子便没什么事情了。 因为皇城中的父亲卧病在床,正盼着小妹回去,所以沐纤离虽然一直未转醒,沐景凌还是找了辆舒适的马车,在青州城买了一个小丫头照顾她,带她回了皇城。 沐纤离醒来已经是两日后了,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圆眼睛的小丫头,正在用毛巾给她擦手。 “咦……小姐醒了!”那丫头见她睁开了眼睛,露齿一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 “我……”沐纤离刚想问话,那小丫头却忽然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她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看那看着屋里的摆设断定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客栈。她用手捏了捏有发痛的眉心,想起自己一下山后便晕倒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晕倒了多久?这里现在又是何处? “小妹!”穿着一身青色锦袍的沐景凌,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见自家小妹已经醒过来了心中十分高兴。 她本想说话,但是喉咙有些干,便指了指桌上的水壶示意兄长为自己倒上一杯水喝。 沐景凌会意,忙倒了一温水,端到她的面前。她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喉咙瞬间便觉得好了许多。 “哥哥,我们现在何处?”她抬头问道,并把手中的空水杯递给了兄长。 沐景凌接过她递过来的空水杯道:“此处是洛水镇,我正要带着你会皇城呢!还有,方才在你房间里的哪个小丫头,叫做鱼儿,十三岁了,是我在青州城买的一个小丫头,专门儿照顾你的。” 他是想着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男子,小妹又受着伤他们不方便照顾,所以才在青州城买了一是个身家清白、聪明伶俐的小丫头。 “西子墨他们怎么样了?可有追到?” 沐景凌摇了摇头道:“那厮狡猾,再加上咱们的人对峻及山又不熟悉,所以并未追到西子墨。不过我抓了几个西岐士兵,也留了证据,这事儿没完,自会让西岐国给咱们一个交代。” 他家小妹这些日子受的苦自然是不能白受的,堂堂西岐太子竟然掳走东陵国的校尉,若是东陵国不追究此事,诸国还会认为东陵怕了西岐呢! “听说爹爹病倒了,可严重?”想起那因为自己而病倒的爹爹,沐纤离的心里就有些难受,也十分的担心。 “唉……”沐景凌叹了一口气道:“我那时候已经出了皇城,所以也未亲眼看到过。说是因为怒极攻心,引发了往日留下的旧疾,病情颇为严重。之敬来信说,因为父亲心中记挂着你,为你担心受怕,吃了不少的药也不见好。” “都怪我!”沐纤离自责的低下了头。她穿越而来,本想代替原主好好的活着,成为父亲最骄傲的女儿。可是现在呢!却总是让父亲为她担惊受怕。都是因为她锋芒太露,才招惹上了这些贪心之人。看来日后,她还是要收敛一些才是。 沐景凌见她责怪自己,便拍着她的肩膀道:“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那杀千刀的西子墨。为兄相信,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到皇城,父亲病自会不药而愈。”在他看来,一个平平安安的小妹,便是父亲最好的良药。 虽然她很想去药王谷看东陵珏,但是想着家中还病着的爹爹,沐纤离还是忍住了说要去药王谷的话。那水琉璃是东陵珏的师妹,药王谷谷主又是他的师父,应该会全力救治他。她不会医术,又与水琉璃不对付,去了也帮不上忙,所以还是先回皇城!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小丫头鱼儿便端着清粥小菜走进了房间。因为已经是晚上了,沐纤离吃完饭后便睡下了。 十日后,他们回到了皇城。 虽然他们才进皇城,但是沐纤离已经找到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进城的时候,皇城的不少百姓们纷纷在城门口迎接。 “历时一个多月,这沐大小姐总算是被找回来了。” “这下好了,这沐大将军的病也能好了。” “就是啊!这些日子在哪西岐人手中,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回来了就好!”站在街道两旁的百姓,看着沐景凌身后的马车,纷纷议论道。 所有人都说,这沐纤离救回来了是件好事,但是这其中却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好什么好?一个女子被人掳了去,你们知道会发生啥事儿吗?”一个长相尖酸的中年妇人,提这个菜篮子满是鄙夷的看着沐纤离所坐的马车。 “能发生啥事儿?” “自然是被人给‘欺负’了。”另一个圆脸的妇人搭腔说道,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众人瞬间便明白了她口中这‘欺负’的含义,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怪的了。那西岐太子,竟然都能把人从皇城掳走,能做出一些混账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若是这沐大小姐,早就一头碰死,给镇国将军府留个好名声了,那还有脸回来啊!不贞不洁的!”最开始说话的那妇人,对着沐纤离马车的方向啐了一口。 “你莫要胡言,说不准儿,人家沐大小姐还是清清白白的呢!毕竟人家西岐太子,看着还是个正人君子。”那圆脸的夫人又搭腔了。 那一脸尖酸的夫人道:“人家西岐太子看着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他手下那些侍卫呢!难道还都是正人君子不成?我看啊!这沐大小姐十有八九都被玷污了,造孽哟!” 说西岐太子玷污了她,那是抬举了她,她就应该是被西岐太子的那些侍卫给玷污了。 虽然这妇人说的话让人听着不舒服,但是却也不无道理。毕竟这沐大小姐,被掳走了这么久,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乎,沐纤离还没到镇国将军府,她被西岐人玷污失了贞洁的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了。 镇国将军府的人早已经收到消息,说沐纤离今日会回来,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得知人已经进了城都站在大门口迎接。就连在缠绵病榻二十来天的沐擎苍,也收拾整齐,由二女纤雪扶着在大门口翘首盼望。 “这人怎么还没来呢?”日近中午,这人却还没有到,沐擎苍的心里有些着急了。 沐纤雪眼中闪过一抹阴戾之色,自己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照顾父亲,可是他的心里却只想沐纤离这一个女儿,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就因为沐纤离被掳走的事情,爹爹倒下了不说,整个镇国将军府也乱了套,以至于她十五岁的及笄之礼都没有办。及笄之礼可是一个女子,生命之中必不可少的大日子。富贵的人家都要大办,邀请亲朋好友前来观礼,向世人宣告我家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出嫁了。 可是就是因为沐纤离这个贱 人,她及笄的大日子,便什么都没有办就这么过去了。她心中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所以为了报复,她今日也特地送了沐纤离一份儿大礼。 “父亲你莫急,应该很快就到了。”沐纤雪带着浅浅的温柔,柔声对自己父亲说道。 “是啊!沐伯伯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了。”柳之敬也站在沐擎苍旁边说道,但是他的心中此刻也十分着急。他都有一个多月未曾见到过景凌了,自从与他相识,他还是第一次与他分开这么久。 这个时候凤九夜,远远的看这儿一群人马朝这边走来,便指着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沐景凌激动的道:“姑父你瞧,是景凌表哥和小纤离回来了。” 没一会儿沐景凌他们便走到了将军府的门口,沐景凌翻身下了马,走到停下的马车旁,掀起了马车的帘子。 最先跳下马车的人是鱼儿,她瞧着这么气派威严的府邸,还有门口站着的这么多人,怯生生的站在马车旁。她是小地方出来的人,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气派府邸呢!而且这些人穿的都好好看,看起来都好有气质,她们会不会瞧不起自己这个小地方出来的土包子啊!鱼儿的心里表示有些忐忑。 一身水湖色交襟襦裙的沐纤离,弯腰出了马车,把一双白净的手搭在兄长的手心之中下了马车。 “小姐!”柳心从一堆站着的下人中跑出来,冲过来抱着沐纤离便哭了起来。自从小姐被掳走之后,她便从未睡过一个安生觉。每晚都梦到小姐被人欺负,遭了别人的毒手,哭着被吓醒。如今看着小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她心里好高兴、高兴得想哭。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沐纤离心里有些犯酸,用手轻轻的拍着柳心的背。 柳心抬起头,露出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睛,哽咽着道:“奴婢这是高兴。” “离儿……”沐擎苍声音发颤的叫着自家女儿,见她消瘦了不少,心中好不心疼。 沐纤离轻轻的推开柳心,走到爹爹身边,提这裙摆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磕头道:“不孝女纤离,让父亲担心了。” 见宝贝女儿下跪了,沐擎苍直接甩开了二女扶住自己的手,忙弯腰把她扶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石头硬,莫硌着膝盖了。” 第216章 真是会抢功 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沐纤雪咬着牙默默的把手收回,袖中的素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她眨了眨眼睛,眼中瞬间变形成了一层水雾。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被掳走的这些日子,雪儿日日向菩萨祈求你能平安归来。菩萨保佑,看到姐姐平安而归,雪儿心中好生高兴。”她两步上前,拉着沐纤离的手笑着留下了喜悦的眼泪。 这镇国将军府门外的大街上,本就站了不少人围观。听到沐纤雪这话,还有她那笑着流泪的模样,不由的称赞这沐二小姐对沐大小姐姐妹情深。 沐纤离垂眼看了一下自己被沐纤雪拉住的手,听到她这话手上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这个沐纤雪还真是不要脸,她能平安归来完全是因为她自己,还有东陵珏,和自家兄长。可是她现在这么一说,她能平安归来,便都成了她日日向菩萨祈求的缘故了。 “让妹妹费心了。”她嘲讽的勾起一边的嘴角,看着沐纤雪说了一句。 沐擎苍自然是喜欢看到她们这姐妹情深的模样,虽然前些日子,因为太子的事情,他对这二女十分失望。但是这些日子,这二女儿尽心尽力的在他的病榻前照顾,他心中的那些失望也消失殆尽了。 “好了,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府!”沐擎苍笑着让众人进府。于是,所有人都进了镇国将军府。 沐纤离同沐景凌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进府后便向回了各自的院子沐浴更衣,然后再去前厅吃饭。 因为沐纤离的身上有伤,那被狼咬伤的伤口还在结痂,不能沾水便在柳心的帮助下简单的擦一下身子。 小鱼站在内室外,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虽然这些日子都是她在伺候小姐,可是现在有了这个跟小姐更亲近的柳姐姐,她都插不上手了。那牙婆说过,若是进了大户人家做丫鬟就一定要勤快一些,若是不做事情是会被人撵出去的。 不行,她可不能站着什么都不做,她得找点儿事情干,不然被小姐撵了,她会儿饿死街头的。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后,看着院子里有些落叶,便拿起一盘的扫帚扫了起来。 柳心脱下了沐纤离的外衫之后,便又脱下了她的中衣。当她脱下沐纤离的中衣后,看到她背上那交错的狰狞疤痕,和肩头上借着痂的狼王咬痕时,惊得手中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天呐!这……”柳心的手颤抖着,想要去触摸她背上的疤痕,但是却又不敢,怕自己一碰小姐便会痛。 沐纤离知道她是被自己背上的伤给吓到了,便道:“没事儿,已经不疼了。”最痛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 虽然最痛的时候已经熬了过去,但是她依旧不会忘记那在伤口上撒盐的痛,所以她绝对不会放过西子灵。她会好好谋划,让她百倍偿还。 “小姐是谁伤了你?”现在虽然没事儿了不疼了,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一定是疼的要死。在她家小姐的背上,留下这么狰狞的疤痕,那人真是该死。 “怎么着?你这丫头还想去给我报仇不成?”沐纤离半开玩笑的说着。 说完没听到柳心说话,扭头一看只见那丫头双眼血红,紧紧的攥着拳头一副真的要为她报仇的样子。她转过身,抱了抱柳心道:“好丫头,放心,你家主子,不会放过那伤我之人的。你知道你家主子,我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吗?”她松开了柳心,指着自己肩头的伤口看着她问道。 柳心看着那还结着痂的伤口摇了摇头。 “这是狼咬的,而且还是头狼王。可是它再是头狼王又如何,还是被你家小姐我,开膛破肚割下了脑袋。所以,你这丫头莫想那么多,自己的仇自己报起来才解气。”说完她拍了拍柳心的肩膀。 柳心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先给小姐擦擦身子,上次那祛疤很有效的药膏还剩了一些,奴婢也给小姐抹上一点儿,说不定也能把这些疤痕祛掉。”她虽然很想帮小姐报仇,但是她没有哪个能力。狼是何等凶残的动物,小姐竟然还与狼搏斗了,她根本就不能想象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不过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便对柳心道:“我后背留下的这些疤痕,不要告诉别人。” 她口中的别人,其实就是父亲和哥哥。哥哥只知道她肩头的伤,并不知道她背后也受过伤。小鱼帮她擦洗身子的时候,虽然也看到过,但是她也让小鱼保密不告诉任何人。她不想让父兄知道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后,也只是会让他们心疼难过而已。 “奴婢省的。” 沐浴完后,沐纤离换了一身,烟霞桃花纱衣,还抹了一点胭脂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免得让爹爹心中难受。 走出房间后,发现小鱼正蹲在花坛旁十分卖力的拔杂草。 “小鱼。”沐纤离走近唤了她一声。 听见有人唤她,小鱼连忙起身,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留下了一道泥印。学着府里下人的样,不伦不类得朝沐纤离福了福。 “噗……”柳心看到她额头上的那道泥印觉得颇为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姐带回来的这个丫头甚是有趣勤快,没人吩咐她,她便把院子扫干净了,还拔了花坛里的杂草。 她被笑话了,肯定是她做的不对,所以这柳心姐姐才笑她的,小鱼自卑的低下了头。 柳心两步上前,用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泥印子道:“你看看你手上的泥都擦脸上了。”擦完后,她有扭头看着沐纤离道:“小姐你带回来的这丫头真勤快,真是为奴婢找了一个好帮手。” 虽然这院子里没什么活儿,但是有的时候她一个人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现在好了,有了这么勤快的一条小鱼儿,她定能轻松不少。 原来这柳心姐姐不是在笑话自己,而是自己脸上的泥巴把柳心姐姐逗笑了而已。太好了,柳心姐姐说她勤快,她不会被撵出去了。 柳心让鱼儿在院子里待着,她与小姐一起去前厅用饭。说她若是饿了,便去小厨房自己做,或者是吃她做好的糕点。嘱咐完后,她便与沐纤离一同去了前厅。 第217章 翻出一点旧账 到了前厅,所有人都已经落了座,就差沐纤离一个人了。看着坐在圆圆的餐桌旁,对自己微笑的家人,她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和强烈的归属感。不管她离开多久,遇到什么事情,家人都一直会守护着她,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感觉。 她进入特种兵部队后,就很少回那老将军的家了,都住在部队里。每次出完任务回到部队的家中时,等待着她的永远都只是一室的冷清。 “来坐到爹爹身边来。”沐擎苍朝女儿招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昨天他还恹恹的躺在榻上,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可是今日女儿回来了,他便觉得自己半点毛病都没有了。 沐纤离点了点头,走到爹爹身旁坐好。她的旁边坐了沐纤雪,爹爹的另一边坐的是兄长,接着便是柳之敬和凤九夜。 “来多吃些,这些日子在外面人都消瘦了不少。”沐擎苍一边说着,一边往沐纤离的碗中夹菜,几筷子下来她的碗里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谢谢爹爹!”沐纤离道了谢,拿着筷子便吃了起来,觉得今日的饭菜格外的好吃。 看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沐擎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能吃就代表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方才这丫头还没进屋的时候,他听到景凌说她与狼搏斗过,而且还受了伤,这心里别提多担心多心疼了。最近他得让大厨房好吃好喝的喂着这丫头,一定要把她的伤养好,把她留的那些血全都给补回来了。 沐纤离吃饭的速度本来就快,但是这再快的速度,都架不住三个人给她夹菜。特别是哥哥和九表哥,两个人更比赛似的,你夹一筷子我便要夹一筷子,她压根就吃不过来。 “来小纤离这是你最爱吃的鸡腿。”凤九夜笑着把一个红烧鸡腿,夹到了沐纤离碗中的那一座小山上。 沐景凌也不示弱,一点都不客气的把凤九夜夹的鸡腿,从沐纤离的碗中夹了出去,转而夹了一块红烧鱼的在沐纤离碗里,挑衅的看着凤九夜道:“凤九表弟你怕是记错了,小妹她不喜欢吃鸡腿,喜欢吃鱼。” “是吗?可是我记得以前小纤离最爱吃的就是鸡腿了。十二年前,我来皇城探亲的时候,小纤离每天都会到我住的院子来蹭鸡腿吃。还说她最爱吃鸡腿了,厨房给她送的饭里只有鸡骨头,都没有肉,她都吃不饱。”凤九夜不自觉的便把十二年前的事情给提了出来。那时候他与祖母还有父亲到将军府探亲,就住在这将军府中。有一天他正在房间里吃饭,这小表妹便进了他的屋,叉着腰让他把鸡腿给她。当时得知一个将军府的嫡出小姐,连鸡腿儿都没得吃他还深深的震惊了一把!于是后来,每每到了饭点儿这小表妹,都会准时来报道。 鸡骨头?听到凤九夜提到这样的事情,沐纤雪十分认真的低着头吃饭。不用说了,那定是她姨娘干出来的好事。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为何你从未说过?”沐擎苍内心受到了冲击,没想到自己的嫡出女儿,既然要到客居的外侄哪儿蹭鸡腿儿吃,还说自己吃不饱。 沐纤离的脑子里隐隐的闪过一些画面,随即道:“年纪太小不太记得了,不过我记得有一次有跟父亲说过饭菜不好吃。可是父亲却把女儿骂了一顿,说女儿太过娇奢。” 就因为那一次的事情之后,这原主便再未向自己的父亲告过状。只是自己去厨房找厨房的人闹出气,反倒给自己招了一个心狠手辣责打下人的名声,更惹了父亲不喜。 沐擎苍忽然想起,多年以前自己出征归家。这大女儿便向他说,每天得饭都不好吃,让他做主让厨房做些好吃的给她。可是那时候刘氏说,她的菜谱日日都是大鱼大肉,都是厨子精心做的。说着大女儿嘴巴太刁,只喜欢吃那些与鱼翅鲍鱼,若是日日都吃那些将军府都会被她吃空了。他当时听了刘氏的话,认为这丫头太过娇奢便斥责了她一顿。 没有想到这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那刘氏根本就是在说谎。背地里苛待他的宝贝女儿,表面却又装作一副给离儿的东西都是最好的的样子,反倒让自己觉得是离儿的不对。 “是为父的疏忽,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便听信了刘氏的一面之词,反倒训斥了你。”好在那刘氏现在是死了,如若不然沐擎苍定要好好的打她一顿。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父亲便不要提了。以前没有吃到的,女儿现在吃回来便是。”沐纤离笑着宽慰自责的父亲。 “所以呢!表妹现在要对吃点儿鸡腿。”凤九夜说着又把沐景凌夹出去的那只鸡腿,夹回了沐纤离的碗里。这一次沐景凌倒是没有再夹出来了,他现在也真自责呢!他自认为很痛爱这个妹妹,可是连这些事情都没有注意到。难怪每次,家宴的时候小妹都狼吞虎咽的毫无教养,不懂半点规矩。其实并不是小妹不懂规矩没有教养,而是因为她真的很饿真的很馋。 沐纤雪本还想说些话,来给沐纤离找些不痛快。但是如今却翻出了以前的旧账,就算她姨娘是她姨娘,她是她,但是她终归是从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她要做的便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父兄把对姨娘的反感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饭后众人又坐在一起吃了茶聊了一会儿天,沐擎苍的病还未痊愈,觉得有些累了便回屋休息去了。于是大家便都散了,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小纤离表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你可能陪我一起走走?”凤九夜看着要进入秋梨院的沐纤离说道。现在已经七月中了,再有一个月便是中秋节了。这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他必须要会西南一趟。在回去之前,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出来,不然便没有机会了。 沐纤离见他一副特别正经的模样,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往旁边的竹林小径走着。 第218章 不准你这么说他 清幽的竹林小径之中,翠竹傲然,因为此时已经是七月的天,偶尔还可以听到几声蝉鸣。 “小纤离表哥我明日便要启程回西南了。”凤九夜扯了一片竹叶子,神情郁郁的看着沐纤离说道。说实话,他真不想走,好想一直留在这镇国将军府陪着她。 回西南?这真的是太好了!虽然心中十分高兴这缠人的九表哥要走了,但是她却妆模作样的咳了咳道:“为何走得这般匆忙?” 凤九夜叹了一口气道:“凤家有规矩,但凡在外的凤家子孙,在中秋节之际都需回凤家,与家人一起过。其实我早该启程回去的,但是为了能在走之前见你一面,便一直拖到现在。”中秋节是凤家的大日子,他这个凤家少主是要早些回去准备的。虽然知道小纤离已经被找到了,但是为了能在走之前能与她见上一面,他便一直拖着没有走。 “那我便先预祝表哥一路顺风了。”沐纤离笑着冲他拱了拱手。 见她对自己没有半点不舍,凤九夜的心中有些难过。眼神受伤的瞧着她道:“小纤离是不是很高兴我要离开了?” 沐纤离用手摸了摸只的下巴,蹙眉看着他问道:“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难道是她的表情管理不太到位? 噗……凤九夜差点儿一口老血来。看来有些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要问出来,否则受伤的便是自己。 “走之前,我有些话,还是要对你说一下。”凤九夜勉勉强强的把自己那稀碎的心修补了一下,十分认真的看着她道。 嗯,沐纤离抬起眼睑看了凤九夜的俊脸一眼,她可能知道这九表哥要说些什么了。哎!这事情的男女情事便是这样,多情总被无情扰。 “说!”她嘴皮子一翻吐出两个字来。 凤九夜深吸了一个气,特别正式的看着沐纤离的眼睛,深情款款的道:“小纤离自从十二年前见过你后我便喜欢上了你,那那时候才那么小点儿,撒起娇来能把人都融化。知道你与太子有了婚约,我伤心难过了好久。得知你与太子退婚,我好不欢喜,立马便上了皇城来向你提亲,但是却被你拒绝了。我不知道那亲近成婚生的孩子会傻或者先天不全是真?是假?不过这真也罢假也罢,我都不在乎。只要是你生的孩子,就算是傻子我也喜欢。” “……”沐纤离满脸黑线的看着凤九夜,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他喜欢傻孩子,可她却不想生个傻孩子啊!九表哥,你的底线呢? “你被掳走的这些日子,我如同没了魂儿一样四处找你。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只要你愿意嫁我,我自会爱你、疼你、护你一生一世,并且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再不会有别的女人。小纤离我的真心天地可鉴,你可愿意嫁我?”凤九夜说着伸出了如同玉竹一般骨节分明的右手,一双凤眼十分吸人。 面对一个男人,如此深情绻绻的对自己表白,若说内心不触动那是假的。可是她依旧无法接受凤九夜的求婚,一是,她不喜欢他只当他是表哥。二是,他们是近亲。这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凤九夜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内心也十分的忐忑,十分期待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九表哥你是个好人……” 面对突入起来的好人卡,凤九夜觉得接下来的话,很有可能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 “我也不讨厌你,但是我不能嫁给你。”沐纤离十分认真看着他说道。 虽然这表妹说得十分的明确,但是凤九夜还是不能就这么死心,便又道:“不讨厌便是喜欢了?为何不愿意与我试试呢?” “因为……”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从来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所以也从来不怕别人知道。 轰……凤九夜的脑子里炸开了,耳边不听的回响着‘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句话。一个多月前,也没有听说她有喜欢的人啊!怎么这么快便有喜欢的人了? “是、是谁?”若是那人不能强过他的话,他绝对不会就此放手。 一个霁月清风,出尘不染的人影从沐纤离的脑海中闪过,不知道此刻在药王谷的他现下如何了?那水神医可有压制住他体内的寒毒?他可有脱离险境? 见沐纤离的思绪飘远,凤九夜心中一疼。她这表情,分明就是想起她那喜欢之人了。心脏又痛又堵的慌,好不甘心! “七皇子,东陵珏!”沐纤离十分冷静的说出了这六个字。既然他这么想知道,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什么?那个短命鬼?”凤九夜惊呼出声,他把觉得沐纤离会喜欢的男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完全没想到她喜欢的人会是东陵珏。对了!这次找到她的人便是东陵珏。难道小纤离就是因为这东陵珏以身犯险的救她,她便心生感动喜欢上这东陵珏了。 虽然东陵珏因为救沐纤离而寒毒发作的事情,沐景凌早已经飞鸽传书传回了皇城。但是晋安帝有命,不能让除她们之外的人知道东陵珏寒毒发作去了药王谷救治。所以众人都只知道,最先找到沐纤离的是七皇子。而这七皇子,因为神医召唤跟随表妹一起去了药王谷,所以未曾归来。 听到凤九夜说东陵珏是短命鬼,沐纤离直接便黑了脸,冷冷的瞪着凤九夜道:“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这东陵珏的确是个短命鬼,但是听到凤九夜这么说她心理就觉得生气。 见她生了气,凤九夜心中大呼‘完了’这表妹是真的喜欢那个短命鬼了。 “小纤离啊!虽然那七皇子是长得跟那九天上的谪仙一样,十分招人。但是众所周知,这七皇子身有顽疾命不久矣,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凤九夜苦口婆心的对沐纤离说道,就想趁她还没有泥足深陷,把她给拉回来。 “我知道,可是喜欢上谁从来都不是理智能控制得了的。”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东陵珏活不过三十岁!可是有什么办法?喜欢便是喜欢了。就算他明天就死了,她喜欢他的事实也不会改变。而且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见到东陵珏,很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没错,喜欢谁从来都不是理智能够控制得了的。凤九夜也找不到话来劝说她了,他自己尚且如此,又如何去劝说别人呢? 不过除去东陵珏是个短命鬼这一点,他的确是处处都比自己强上百倍,输给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凤九夜也只有服气。 第219章 送别凤九夜 翌日一早,凤九夜便启程离开将军府,沐家一行人直接将他送到了城外的十里亭。 阳光普照,清风徐徐,一行人在十里亭话别。虽然这凤九夜是凤家的表哥,但是这沐纤雪却也是装扮得如同天仙一般前来相送。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父亲的病榻前尽孝,也没那个空去招这个凤家的表哥。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这凤家的表哥却要回凤城了。 虽然沐擎苍是很看好这个凤九,可是人家现在要回家他也不能拦着不是?而且他这宝贝丫头,的确也是对凤九这小子无意。而且经过再次差点儿要失去这宝贝女儿,他也决定日后什么事情都顺着这丫头,让她自个儿决定。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此去路途遥远,贤侄路上小心些,定要平平安安到家。到家之后,请一定要递个信来,报个平安。”沐擎苍单手背在身后,看着凤九夜嘱咐道。 这姑父是真心喜欢自己这个侄儿的,只可惜了,他命不好,不能做姑父的贤婿。不过他这心里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毕竟这小纤离喜欢七皇子,这七皇子可指不定也会喜欢她。所以,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的。 “侄儿日后定会常来皇城看姑父的,归家之后定会书信报平安。来年三月十五,是祖母七十一大寿,若是姑父和表哥表妹有空,一定要来为祖母祝寿才是。”凤家与沐家已经十几年没有走动了, 家中的老人一直惦念着两个外孙,心中都是分挂念。在这个时代,能活到七十岁以上的都是高寿了。祖母现在身子骨虽然还硬朗,但是谁又能预知祖母还能活多少年呢!所以他想,趁祖母七十一岁大寿之际,让表哥和表妹去看看老人家,让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沐纤离对着个祖母舅舅什么的都没有印象,但是沐景凌却有。在他的记忆中,舅父是一个很儒雅的很有学识又十分聪明的生意人。外祖母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对他极好,每每瞧见了都对他嘘寒问暖的,一口一个乖孙的叫着。 这凤九夜不说,沐擎苍都快忘了这岳母年岁几何了?岳母二十八九才得了夫人,夫人是岳母最小的女儿是岳母的心头肉掌中宝。家中兄长也甚是痛爱,当初他可是花了好些力气讨好岳母舅兄才娶回了夫人。这些年他南征北战,鲜少有时间在家中待着,这妻子娘家也许久未曾去过。如今边境安全,并无战事得知岳母七十一大寿,他定然是要去贺寿的。 “别说什么有空了,岳母七十一大寿,我定会带纤离同景凌前去贺寿。”说实话沐景凌的心中是有些惭愧的。觉得有些愧对发妻娘家,这么多年了也未去看过老人。虽然逢年过节,还有长辈寿辰他都有嘱咐刘氏备上贺礼。可是如今想起刘氏做过的那些混账事儿,加上以前常来走动的凤家人都再未走动过,便知道这刘氏备的礼物定是些上了不台面儿的东西。才惹了岳家不快,以至于岳家不再到沐家走动。 沐擎苍决定了,过完年后便向皇上告假,便去西南的岳家。无论如何都得带上儿女,去岳家住上两月,让岳母大人与外孙享享这天伦之乐。 “既然如此便就这么说定了,若是祖母知道定会十分高兴。”要知道祖母最惦念的就是小姑姑的这两个孩子了,总担心这沐家的姨娘苛待两个孩子,一提起姑姑便抹眼泪。虽然这表哥一看就是没有受到过苛待,那刘氏也不敢苛待他。只是这小表妹不但被苛待了,还被那毒妇往废了养。 沐景凌心中很想去看看外祖母和舅父他们,但是又怕自己妹妹若是去了,便被这凤九夜给扣下了。沐纤离虽然对着外祖母他们没什么印象,但是却也有心去瞧瞧的这富可敌国的第一世家是什么模样的? “九表哥这是纤雪连夜为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缝制的香囊,着香囊里放了些香料安神补气的药材,还请九表哥代为转交给几位长辈。”沐纤雪说着从伸手的绿意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把那盒子打开,便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众人一瞧只见那盒子之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三个做工精致的香囊。两个牡丹花样的香囊肯定是给外祖母和舅母的,还有一个绣着火麒麟图案的香囊一看便是给舅舅的。 外祖母?舅舅?舅母?着沐纤雪还真是喊得够顺口的,那是她母亲的娘家人好吗?跟她沐纤雪有什么关系?着沐纤离还真是有些心机,竟然还连夜准备了礼物,显得她对凤家的长辈多有心一样。而自己这个嫡亲的外孙女儿,却什么都不没有准备倒显得她把母亲娘家的亲人放在心上了。 见这二女儿还未岳家的长辈准备了礼物,沐擎苍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凤九夜什么都没说,微微蹙眉并不伸手去接,而是让一旁的随从接过了沐纤雪递过来的盒子。他对这个姨娘生的可没什么好感,而且他外祖母也定不会想要收到她送的礼物。 见他并不是伸手接,只是让一旁的随从接了,而且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沐纤雪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不过她很快有露出了最为纯洁迷人的浅笑,又从绿意的手中接过一把玉骨做的扇子换换打开,递给凤九夜道:“我瞧九表哥喜欢扇子,便让人做了一把,亲手在上面画上了一幅山水画提了小诗,还请九表哥莫要嫌弃。” 她着重的说了一下,这扇子上的画和诗是她亲手画的自己做的。想在凤九夜面前,体现一下自己的才华和心意,让自己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完美的印象。 既然人家都点名说是要给他的,凤九夜自然是不能再让随从接了。他接过扇子瞧了瞧,随即瘪了瘪嘴儿十分嫌弃的道:“虽然这扇骨不太好,这画也差了些,诗也一般。但是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那我便收下了!” 凤九夜这一副勉为其难的收下折扇的模样,深深的刺激了沐纤雪。她废了心思做的扇子,竟然被他贬得一文不值。要知道好些公子为了得到她的墨宝,连镇国将军府扔出去的垃圾都翻呢!他竟然还如此嫌弃? 第220章 谣言四起 这个凤九夜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若不是瞧着他是凤家的少主,又喜欢沐纤离。她想把他从沐纤离哪里抢过来,她才不会为了他废这些心思呢! 见沐纤雪在他这儿吃了瘪,沐纤离心中自然是痛快。若是这凤九夜真被沐纤雪这些小心思,和那张美丽脸给迷住了的话,那么她只会瞧不起他。不过就礼物这样的事情也确实是她没有想到,她一回来着凤九夜便要走了,她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不过反正明年都要去舅舅家,到时候再多准备些便可以! 凤九夜走了,方走出十里亭没有两里地,便把一把折扇和一个盒子,从马车上扔了下来。逃难到皇城的一个乞丐正好路过,便将那些东西都捡了起来。见是一把玉骨做的折扇,便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高高兴兴的拿着折扇走进了皇城。凤九夜不知道,就是因为今日丢的这折扇和香囊,还给沐纤雪惹出不少麻烦事儿来,当然这也是后话。 送完凤九夜,沐家众人归家。沐纤离今日带着柳心,和沐纤雪还有她的丫头坐了一两马车。虽然坐在马车内,但是沐纤离却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人在议论她。 说着什么不贞不洁啊!被玷污啊!不要脸啊!之类的话。 这些话沐纤雪自然也听到, 不过她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闭目靠在车壁上养神。回来了又如何?这名声臭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此时此刻,骑马而行的沐家夫子还有柳之敬,听到百姓们的那些‘小声’的议论,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这人好不容易救了回来,还没高兴两天,这皇城之中如今便传出这样的谣言来?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把离儿的名声搞臭。作为父亲和哥哥,沐擎苍同沐景凌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女儿妹妹)是否清白。虽然那丫头吃了不少苦,但是这人绝对还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好好的女儿家,被人这样说,沐家父子好想冲到那议论着沐纤离的百姓之中。狠狠的抽上他们几鞭子,让他们莫要胡言乱语。可是他们却不能这么做,不能让人给他们按一个欺压百姓,恃强凌弱的恶名。 回到将军府后,沐擎苍十分生气,便让林义去查,让他查出这些谣言是从何人口中传出来的?自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女儿,自然是不能让人泼了脏水。 然而这些原本没有根据的谣言,因为凤九夜的离开,就变得有理有据了。说这凤九夜千里迢迢从西南到皇城来提亲,沐纤离被人掳走后也是倾尽全力寻找。可现在倒好,如今这沐大小姐被救回来了,这凤城少主却马上便离开了,而且也未抱得美人归。这代表什么?这就代表着沐大小姐出了问题,身子不干净了,这凤家少主不想要她了,才这么着急忙慌的逃走了。 回家之后,沐纤离也让柳心出去打听了一下,外面又在传她的什么事情?柳心打听完后便气呼呼的回来了。沐纤离这才得知,皇城之中传起了她被掳走后,已经被西子墨或者她的侍卫玷污了的谣言。这个自然是没有的事儿,对于这样不实的谣言,你越是回应,那些传着谣言的人这情绪便越是高涨。你若是不理它,那谣言没几天便就散了。 可是沐纤离想错了,这谣言不但没有散,反而愈演愈烈。因为她回府后,一未去军营,二未去上朝,这谣言已经升级到20的版本了。人家说,这沐纤离回皇城之后不出门,是因为肚子里早已经怀了野种,在家中养胎。还有人传,这沐大将军知道她有孕之后,便找御医拿了落胎的药。如今这沐纤离落了孩子,如今正在将军府中坐小月子呢!一个个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甚至还有人说看到将军府有打胎流出的血水从将军府倒出来的。还有更夸张的,说看到了沐纤离落下的那块肉,还说是一个成形的男胎。 何事儿传的甚广,甚至都传到了西岐去。当西子墨的好友,告诉他沐纤离怀了他的孩子,西子墨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这是后话。 “哎哟……哈哈哈哎哟……”沐纤离坐在贵妃椅上面,笑的前俯后仰。 “哎哟,不行了,我肚子都笑得一抽抽的痛了。”她坐在贵妃椅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哟哎哟的叫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兄长,敬哥哥还有东陵清流已经黑了脸。不是她想笑,是这东陵清流带来的新版本谣言实在是太好笑了,她压根儿就忍不住。 沐景凌黑着脸,用手戳了戳她的眉心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被人如此造谣,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都快要被气死了,她这个当事人还笑的出来。 “呵呵……”沐纤离揉了揉肚子,坐直身子道:“并不是我没心没肺,实在是这些谣言太过好笑。还成形的男胎?我就算有孕那也不过才一个月。怀孕一个月,那孩子不过如同黄豆般大小,他们竟然还能看出来是个男胎来。咱们这东陵国的人,这脑洞可真是够大的,连现代的那些编剧都赶不上。” 柳心站在一旁气呼呼的道:“厨房杀鸡,炖汤给小姐补身子用。那杀鸡的下人,不过是那血水倒到了后门的阴沟里,他们竟然说那是小姐落胎倒出的血水。搞得厨房现在连鸡都不敢杀了,都是直接去菜市场买了活鸡在菜市场现杀了提回来。”在柳心看来,传这些谣言的人是又可气有可笑。可气的是他们毁了小姐的名声,可笑的是,他们完全不用脑子什么不切实际的话都能说出来。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自然都知道这些流言是假的。可是现在那些长了脑子的人,听多了这脑子的人说出的话,也把自己的脑子放到一边儿了。 “这很显然是有人想要毁掉你的名声,这谣言可不能由着他这么发展下去。我听我父王说,有几个御史在私下商议,说你不贞不洁,声名狼藉不配为官,要弹劾你呢!”东陵清流拧眉说道,对这件事情颇为上心。毕竟这沐纤离是他的心之所属,他自然不忍心看着她被人如此诋毁。 沐纤离回皇城的时候,他有事情去了邻城一趟。回来之后,便听到了如此不堪谣言,虽然他是相信沐纤离是清白的。但是父王母后,却让他亲自来瞧瞧打探打探一下实情。他知道自家父王母后的心思,不就是不想自己以后的儿媳妇儿是个不贞不洁之人嘛!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沐景凌皱起了眉头。这几日他也有去上朝,但是却未曾听到什么风声。不过倒是有几个御史,时不时的会看他几眼,原来他们心里竟然是如此盘算。 柳之敬嗤笑道:“这些御史都没有长脑子吗?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一听,便知道这些都是不可信的谣言,他们竟然还想弹劾阿离,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他还是第一次气的,说出了不雅的字眼儿来,主要还是那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御史太蠢了让人生气。 “这屎吃多了,这脑子里装的自然也就是屎了。”沐纤离笑着说道,不过心中却在想。不过一些不切实际漏洞百出的谣言,竟然还能让这些御史都要出手弹劾她来。看来这背后,定是少不了某些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了。 鱼儿端了茶点放在桌上,正好听见沐纤离说的话。手里拿着托盘,心想这屎可是五谷轮回之物,哪里还能再吃啊!莫非着皇城中的某些人,便有特殊的癖好就爱吃屎?好!这样的癖好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实在是理解不来。 “没错,那些御使就是屎吃多了。”沐景凌也附和着说道。只是这些御使吃的是谁拉的屎,这事儿便有得推敲了。不过东陵珏说的极对,这谣言不能由着它就这么发展了,毕竟这都扯到朝堂之上,要上纲上线了。 沐景凌又道:“小妹这谣言咱们还是得澄清一下才是,不然日后怕是会控制不住啊!” “啊……”沐纤离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随即眨了眨眼睛道:“这事儿我自会处理,兄长不必担心。她们不是说我怀孕了,说我落胎了吗?那我明日便去上朝,而且还骑着马去,让那些愚不可及的人瞧瞧我到底有没有怀孕?有没有落胎?顺便也给那些御使一个弹劾我的机会。” 那些御使现在还没有动作,估摸着就想等着她去上朝了的时候再出手呢!想让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丢人没脸,顺便也卸下她沐家的脸面。 当沐纤离伸懒腰的时候,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两条雪白的藕臂。那右臂上如同朱砂一般的守宫砂,在雪白的藕臂上甚是显眼。 见她毫不顾及的露出自己的皮肤,东陵清流眼睛不由自主的便朝那手臂上的守宫砂瞟了去,随即低头浅笑。 第221章 不地道,不仗义 飞雪阁 沐纤雪听完丫鬟带回来的谣言版本20,这嘴角就如同做了嘴角上扬一般下不去了。她不过是小小的抛砖引玉,让人传出沐纤离可能被玷污了的谣言而已。可是却没有想到,这谣言却越演愈烈,连沐纤离怀孕落胎这种事情都被说出来了。看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恨沐纤离,否则这谣言又怎么会一再更新呢! 对于这个结果,她是相当满意的。过不了多久,沐纤离这个不贞不洁,不干不净的破鞋自然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都要吐上一口唾沫的。光想想那场景,沐纤雪便能激动得睡不着觉。 凤仪宫,皇后正坐在榻上,惬意的享受着嬷嬷的按摩。 一身金色锦袍,头戴金冠的东陵烬炎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殿内。 “儿臣给母后请安。”东领经验走到中间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忙笑着道:“快起来!到母后身边来。”她朝他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是!”东领烬炎上前在自家母后身旁坐好。 “母后,儿臣有些话想要问母后。”东陵烬炎说完眼睛扫视了一下着殿内的伺候的宫人们。表示他要说的话,不是这些奴才能听的,让她屏退左右。 皇后示意,摆了摆手让殿内的嬷嬷和宫人都退了出去,那嬷嬷出去的时候,知道她母子二人要说些体己话还把门给关上了。 “皇儿有什么事情要问母后?”皇后十分温柔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问道。 东陵烬炎想了想,抿唇道:“儿臣是想问,近日皇城之中流传的关于沐纤离的谣言,可与母后有关?”那谣言甚猛,连他都忍不住要相信是真的了。毕竟那沐纤离被西子墨掳去了差不多一个月,这些时间里若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也是没人会信的。 因为上次母后说过要除掉沐纤离的话,所以他便怀疑这谣言会不会是自己母后起的头。在寻找沐纤离的事情上,他指挥的禁军寻找到并不用心,也没打算真的要营救她。但是没有想到这沐纤离运气好,竟然被老七找到还被沐景凌给带回来。因为母后上次那一席话,他起过在他们回城的路上动手的念头。可是沐景凌把她护得她严实,他根本就寻不得机会下手,便只好作罢! “这事儿,的确是与母后有关,但是却不是母后起的头。母后见这谣言起来,不过就推波助澜加了些料而已。”不过她不得不说一句,这谣言起得好。 这次是东陵珏那个短命鬼,先找到的沐纤离。所以这七皇子府跟镇国将军府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又近了一分。而且东陵珏那短命鬼,若当真是没有所图又怎么会在沐纤离每次出事时,次次都赶在前头?这镇国将军府只能成为她皇儿背后的大树,那个短命鬼休想染指。 所以听到这谣言的时候,她便也派了些人去添了些油加了些醋。就算她现在弄不死那个短命鬼,但是搞臭那不听话的沐纤离的名声,让她生生世世都无法嫁入皇家也是可以的。就算那东陵珏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心头肉掌中宝,皇上总不至于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初闻得这谣言,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母后做的呢!没有想到这开头的却另有其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听到那样的谣言他这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母后你说会是谁起的头呢?”在这皇城之中除了他母后,还有谁如此恨沐纤离,要毁了她的名声。 皇后摇了摇头道:“讨厌那丫头的人甚多,我又怎么能猜到是谁干的好事儿呢!皇儿啊!最近老七不在皇城你可要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现啊!多为你父皇分忧。”她说着还重重的拍了拍东陵烬炎的手背。 以往只要东陵珏在皇城,就算他并未执掌任何事情。但是这皇上只要遇到难题,最先想到的便是找东陵珏商议,而东陵烬炎这个一国储君却被晾在了一边。如今那东陵珏去了药王谷看一师父,他这个太子正好可以多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多为皇上出出主意。 “儿臣省的。”东陵烬炎点了点头。 二人又关在殿内说了几句体己话,然后东陵烬炎便离开了凤仪宫,直接去了上书房帮皇上看奏折,一直看到天黑。 中途晋安帝来过两次,看他那么用心的看着奏折,心中十分欣慰。还特地命御膳房,给他炖了他最爱吃的鳕鱼汤送去给他吃。 翌日一早,沐家四人,便早早起床穿上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一般早朝开始的时候都很早,所以这大街上此刻连人都没有。沐纤离也并未骑太快,因为现在就算是表演了也没有人看。 到了宫门口,宫门还未曾打开。已经有许多前来上朝的文臣武将聚集在了宫门口,见沐家一行人来了,不少人都朝沐纤离投去了鄙夷的目光。那做的更过的人,仿佛沐纤离身上有脏东西一样,都绕着沐纤离走。 倒是云天同秦大学士满是不悦的瞪了那些人一眼,笑着朝她走了过来。走上前后,先是一番行礼问好。随即秦大学士满是歉疚的看着她问道:“如何?身上的伤可都大好了?” 虽然这丫头回到镇国将军府后,他未曾去看过她,但是却也差人打听过,听说这丫头在峻及山上被狼咬了受了伤。 沐纤离答道:“已经大好了,老爷子不必担心。” 虽然她回府后这秦大学士没有来瞧过她,但是却让人送了不少好药来。 瞧她神色开朗,面色红润,还骑马而来,与往常并无不同。云天便想,那谣言应该只是谣言而已。 “婉仪得知你回来了,早便想去看你。但是听说你在府中养伤,怕打扰你养伤,便一直忍着未去。”云天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哦……”沐纤离拖了个长音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笑着道:“我知道了。”说什么怕打扰她养伤,照她看,是怕她累及了云婉仪的名声!毕竟那些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若是这个时候云婉仪还与她亲近,这云婉仪的名声也会被破坏的。 虽然看破了,但是沐纤离却并未点破。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太在乎名声,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所以她表示理解。 与沐纤离视线相对,云天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他总有一种她看穿了自己在,说谎的感觉。 没错他说谎了,婉仪得知她回城后,便要去看她的。但是母亲说沐纤离一路上坐车劳顿,应该想先好好休息。不让婉仪去打扰她,让婉仪第二日再去。可是第二天,那些谣言便传遍了整个东陵。为了小妹的名声着想,母亲便让暂且不要与沐纤离来往。虽然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但是面对沐纤离的时候他就是有些虚,觉得这样有些不地道没义气。 第222章 满嘴喷粪的御史 早朝的时间便要到了,这时宫门打开,沐纤离同父兄一起进入了宫殿内。庄严威武的金銮大殿之上,文臣武将各站了一排,沐纤离则是站在了兄长身后,与柳之敬一同站了一排。这早朝方开始倒也和谐,也就几个大臣提了提开仓放粮的事情而已。 因为沐纤离回皇城后这几日都在镇国将军府养伤,都没有来上朝,晋安帝见她上朝了少不得要询问,关怀几句。 “沐校尉身上的伤可都好全了?”晋安帝坐在高位置上,看着站在武将中间的沐纤离问道。最近这皇城之中的风言风语,他也听说了不少。可是这风言风语的中心沐纤离,却如此的淡然丝毫不受那些风言风语影响,倒是十分难得。 皇上都点她的名了,她自然是要走出去的。她走到殿手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的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那被狼抓伤咬伤的地方,已经掉了痂再怎么动都不会再痛了。 “好了便好!这些日子你受苦了。那西岐太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朕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你放心朕自会帮你讨回公道。”它东陵国好歹也算的上是泱泱大国,若是就这么善罢甘休,其他国家岂不是都认为他东陵软弱好欺了。 南禹的三皇子南宫睿他们虽然没有抓到,他也未曾归国。但是那南禹早已经送来道歉的书信和一些金银珠宝,另派了使臣来赔礼道歉了。 “多谢皇上。”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这心里却更想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毕竟这别人帮你报仇,和你自己亲手报仇这个感觉是不一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御史台的左都御史宋御史站了出来。他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双手举过头顶高声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晋安帝本想宣布退朝,再找沐纤离道承明殿去说些事情。可这宋御史却又递起奏折来了。他给站在自己身旁的王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王公公去把那奏折拿上来。 王公公会意,四五步走下去,双手接过奏折送到了晋安帝的跟前儿。晋安帝拿着奏折看了看,这奏折还没有看完就变了脸。 晋安帝黑着脸合上了奏折,一双眼睛颇为锐利的盯着那宋御史问道:“宋御史你这是要弹劾沐校尉?” 闻言殿中众人皆惊,沐纤离只是挑了挑眉毛,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老头子看起来不傻不蠢的,瞅着还挺有智慧的样子,怎么却要干这样没脑子的事情呢?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那宋御史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微臣就是要弹劾射声校尉沐纤离,不贞不洁,道德败坏,声名狼藉,不配为官。还请陛下撤了她的职位,为这庄严圣洁的金銮大殿留下这浩然之气。” 他说的振振有词,看沐纤离的眼睛更是鄙夷加嫌弃。好像沐纤离有多不干净,她的存在玷污了这庄严圣洁的金銮殿一样。 虽然这金銮大殿是十分庄严,但是绝对不圣洁。毕竟这金銮大殿又不是佛堂,而且还站不少表面正气内心肮脏的人。 “姓宋的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我家女儿如何不贞不洁,道德败坏了?”沐擎苍从武将之中走出,指着宋御史的鼻子便大声的质问道。若不是此处是金銮大殿,他定要将这老匹夫揍上一顿。 那宋御史虽然有些畏惧沐擎苍,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后还有那么多人支持着他,便又挺直了腰板儿,仰着头道:“现在整个东陵国的人都在说,这沐校尉被西岐太子掳走,被人玷污不说还怀了野种。虽然那野种已经落掉了,但是她已经不贞不洁了,自然不配为官,沐大将军还要老夫如何说清楚?” 此女若是她宋义的女儿,他定会给她一条白绫以死明志。可这沐家到底是粗妇莽汉之家,半点儿气节和羞耻心都没有,竟然还好意思放着失了节的女子出门。 “皇上,若是这样的女子,还能在我东陵国为官,咱们东陵怕是要受世人耻笑啊!” “还请皇上撤了沐校尉的职,将她送到寺庙之中吃斋念佛,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秽。”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御史,站了出来向晋安帝进言。 沐纤离虽然是有一些心理准备,但是这些御史的言论,还是雷得她外焦里嫩。还送她去庙里吃斋念佛,洗清她身上的污秽?谁他妈身上有污秽了?依她看说这句话的人,才是屎吃多了,应该好好清洗清洗自己脑子里的屎呢! 哼!晋安帝在心中冷哼一声,看着泰然自若的沐纤离问道:“沐校尉对于御史们弹劾你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看法?” “既然皇上都问微臣有什么看法了?那微臣便说说罢!”她不但有看法, 这看法还很大呢! 沐纤离正了正色,指着那宋御史道:“为了咱们东陵国的未来着想,还请陛下把这几个脑子里装了屎,满嘴喷粪的御史给撤职了!像他们这种眼盲,心盲,智商为负的人。若是还一直坐着御史的职位,这朝堂定才会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咱们东陵国才会被世人耻笑呢!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咱们东陵国所有官员智商的一种侮辱。” 像他们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当御史?这简直就是东陵国的一大悲哀。 堂堂御史,竟然被一个女子,说脑子里装了屎满嘴喷粪。那些自诩清高的御史们,一个个的脸都气得涨成了猪肝儿色。 “皇上……”那宋御史大喊一声,跪在地上道:“此女在大殿之上,如此侮辱我等,还请皇上为我等做主。” “求皇上为我等做主。”其他几个御史,也纷纷跪了下来。 其他的大臣不愿意参合这事儿,也不发表意见。毕竟这御史台的人,今天都是冲着沐家而来的,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晋安帝看着跪在殿中,嚷着让自己为他们做主的御史们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冷笑。他可觉得离儿这丫头说的半点没有错,这群御史的确是眼盲,心盲,智商为负,不配再为御史。 光看着他们,晋安帝就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让他们当了御史。 第223章 如若不实,当如何 有几个武将,觉得沐纤离这一席话说得实在是痛快。这些御史都是文臣,没事人就想找找他们这些武将的茬,一天到晚不是弹劾那个弹劾这个,便是弹劾弹劾这个。连他们去个酒楼下个馆子,这些御史都要弹劾他们,说他们是动了军中的军饷去大鱼大肉了。所以现在听到他们被沐纤离这样骂,他们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宋御史等人喊了半点的皇上做主,可是却发现那坐在高位之上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开口。他心中一合计心想,这皇上难道又想护着这沐纤离? 他们还好意思喊皇上为他们做主?这些御史的脸还真是大! “侮辱?皇上明鉴,微臣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何时侮辱各位大人了?各位大人,可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人又多,就扭曲事实欺负我一个女儿家。”沐纤离摆出一副不们不要欺负我,不要冤枉我的表情。 哈哈……秦大学士咧嘴一笑,心想这世间怕是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她竟然还说御史们欺负她,瞅瞅那几个御史都被她气成什么样了?估计打他们出娘胎来,便没被人这么骂过!不过这丫头骂得非常对,一点儿都没有错。 沐景凌知道自己这妹妹的嘴巴是有多厉害,虽然这几个御史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帮腔道:“这年头说实话都成了侮辱了吗?几位大人作为御史,连实话都听不得。日后如何为皇上,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呢?” 他这一口一个实话,气得那几个御史脸上都冒起了青筋。 “什么实话?这沐纤离分明就是再出言侮辱朝廷命官。”那宋御史气的脸红脖子粗,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沐景凌说道。 “就是!我们御史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如今弹劾一个小小校尉,便要受到这样的侮辱。若是皇上还不追究,我们日后又怎敢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弹劾品行不端的官员。” “请皇上严惩射声校尉沐纤离。” 几个御史又是一阵高呼,势必要让晋安帝严惩沐纤离。 “呵呵……”沐纤离发出一阵冷笑,双手环胸看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御史道:“几位大人说我说的并非实话,而是在侮辱各位,那我,便好好与诸位大人说说,让诸位大和皇上都给下官评评理,看看下官说的是实话呢?还是在故意侮辱各位。”她说完看着高位上的晋安帝道:“还请皇上为微臣评上一评,做个见证。” “好!”晋安帝四风爽快的吐出一个字来。 “宋大人你说下官不贞不洁?有何依据?”沐纤离垂首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御史问道。 那宋御史板着脸道:“你被西子太子掳走,那西子太子和西岐人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被他们掳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想也能猜到。” 若是西子墨听到这宋御史这么说他,和西岐人一定会当场要了他的狗命。不过他说的没错,西子墨的确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那就是说,宋大人你并没有亲眼看到,也未曾去查证。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猜到我被西岐人玷污不贞不洁了?”沐纤离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那宋御史放要解释,沐其那里便忙摆手道:“好了宋大人用解释了,我再问你,你说我怀了西岐人的野种还落胎,可是你亲眼瞧见了?” “我虽然未瞧见,但是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在说你怀了野种落了胎,还能有假不成?”宋御史说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注意到高位之上的晋安帝,脸已经黑的更锅底儿一样了。 “呵呵呵……”沐纤离低头轻笑,然后用手抵着下巴道:“你一未亲眼瞧见,二位亲自查证。单凭这皇城之中以讹传讹,漏洞百出的谣言,便断定我不贞不洁,道德败坏,在这金銮大殿之上弹劾于我。敢问,下官说你们,眼盲,心盲,智商为负又如何不是实话呢?若是整个御史台的官员,都靠道听途说的谣言,和自己的猜测便弹劾官员,咱们东陵国不知道得出多少冤案。” 几个御史一听沐纤离这话,立马便觉得不妙了。怎么说着说着,倒变成他们不以实据办事儿,猜测妄断了?若是陛下也如此认为,那还得了? 一个御史忙道:“自然不是如此,我们也是经过查证的。” 方才那宋御史都说出了那些话,如今他再说自己有查证过谁又会信呢? “那你的意思便是,你们的查证结果,便是我已经不贞不洁了,还怀了野种落了胎呗?”沐纤离冷笑着问道,又开始挖坑。 这……几个御史面面相窥,谁也不贸然答话。这事情他们自然是没有去亲自查证过的,但是这皇城中的百姓一个个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也不会有假。而且若是他们此刻不点头的话,皇上怕是会认为他们未经查证便随意弹劾朝廷命官。所以几个御史用眼神讨论了一下,都点了点头。 这么利索的就往坑里跳的人,沐纤离还是第一次遇到。她下巴一抬,看着那几个御史道:“若是你们弹劾我的事情,都不属实,你们又待如何?” 秦大学士捋这胡须道:“若不是属实,这便是失职,污蔑朝廷命官之罪。停职查办,罚俸一年。” 这么轻?沐纤离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停职查办罚俸一年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她拱手看着高位上的晋安帝道:“皇上,若是几位御史弹劾我之事并不属实。微臣也不要几位御史停职查办,罚俸半年。只请皇上准许微臣,让几位御史大人举着‘沐纤离,我错了,对不起’这九个字的牌子,绕着皇城走一圈儿向我道歉。” 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若是有了这几个御史,举着牌子游街道歉,这皇城中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也再没有人再敢乱传谣言,毕竟这御史大人都游街示众了,那普通百姓若是再传还能有好果子吃? 第224章 皇后,损失惨重 晋安帝拧眉思考了一会儿,看着她道:“若是你能证明,他们弹劾不实,朕便准了。” 这丫头,既然都已经说出来要让这些御史如何道歉,自然能证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人儿。 “多谢皇上!”沐纤离拱手谢恩。 跪在地上的几个御史,心里开始打鼓了。莫非这些当真都是假的?不应该?皇后都说了让他们只管以这些事情来弹劾沐纤离来着。这,应该不会有假? 宋御史偷偷摸摸的朝东陵烬炎看了过去,想要再他哪里等到一些肯定的信息。但是东陵烬炎自己都拿不准这些谣言是真还是假,又能给他什么信息呢! 只见东陵烬炎摸了摸鼻子,直接把视线移开了。 见此,那宋御史方了,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皇后娘娘授意,让他们弹劾这沐纤离的啊!这太子殿下为何却装着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 太子爷啊!你给老臣一些回应啊!你这样让老臣很忐忑啊! “其实!想要证明微臣是不是清白?十分简单。”沐纤离说着直接挽起了右臂上的袖子,那如同朱砂一般红艳的守宫砂,直接刺痛了御史们的眼睛。 但凡是这东陵国的女儿家,只要一出生没多久,便会点上这代表贞洁的守宫砂。只要有此砂在,沐纤离便还是清白之躯。 “来宋大人,瞧瞧这是何物?”沐纤离故意刺激宋御史,还故意凑近了些让他瞧。 宋御史瞧得仔细,更是一阵心慌。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忙用袖子掩面,轻斥道:“大庭广众露出肌肤成和体统?” “虽然沐校尉手上有守宫砂,但是也并不代表,这守宫砂不是新点上去的啊!”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御史,对于沐纤离手上的守宫砂提出了质疑。他就不信,她拒婚西子墨还出手修理了西岐公主,那西子墨还能以怨报德,什么都不对她做。说不定,这守宫砂便是她回到皇城新点的呢! “这还不简单,在宫中找个点守宫砂的嬷嬷一瞧便知这守宫砂是旧还是新!”柳之敬开口说道。说完后他有想起来什么,便又接着道:“对了,最好在找一个医术精湛的御医前来,让他瞧瞧沐校尉,到底有没有怀过孕落过胎,免得御史大人们又找借口。”说完他鄙夷的瞪了宋御史等人一眼。他们分明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皇上听得柳之敬提议,随即便点头答应,让人找了御医同嬷嬷前来。一刻钟后,御医同嬷嬷进了金銮大殿,跪在了大殿之中。 “嬷嬷你去瞧瞧这沐校尉手上的守宫砂,可是才点上去的。刘御医你给沐校尉瞧瞧,她是否有怀孕落胎过。”晋安帝指着沐纤离对二人说道。他自然是相信这丫头的,他的宝贝儿子拼命去救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但是为了证明那丫头的清白,只能如此做了。 “诺!” 听完吩咐后,二人起身,那嬷嬷先是仔细的看了看, 沐纤离手上的守宫砂,随后便站到了一旁,让御医检查。 刘御医给她诊了诊脉,又观了观她的气色,心中了然。 “如何?”晋安帝出声询问。文武百官的视线,也都移到了那嬷嬷和刘太医的身上。 而那几个御史们,看他二人的眼光尤为急切,他们急切的想要得到对他们有益的答案。 那嬷嬷先回禀道:“启禀皇上,沐大人手上的守宫砂,一看便是点了十几年的,并不是才点的。” “启禀皇上,微臣探了脉,观了气色,发现沐校尉并未怀过孕,落胎更是无稽之谈。”那刘御医摇头摆脑的说着,看着这殿中的情况也明白了一些。心中暗骂,这些个御史缺德,竟然弹劾一个云英未嫁,冰清玉洁的女子,怀孕落胎!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沐纤离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东陵烬炎的心里竟然有些高兴。然而他并不应该高兴的,因为这宋义是他的人。他也借宋义之手弹劾了几个与他对立的官员,现在他的人要倒霉了,他自然不应该高兴。 晋安帝闻言什么都没有说,挥手让二人退下。 “好个御史台?好个宋义?你们就是这么污蔑诋毁朕的贤臣的。”晋安帝怒不可遏,直接将宋义弹劾沐纤离的奏折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几个御史忙跪在地上磕头,一个个的冷汗淋漓,抖如筛糠。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啊?”晋安帝双眼凌厉的看着几个让自己息怒的御史们问道。御史做成他们这样也是没谁了,他真想把这几个御史全都咔嚓了。 这些御史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现在被皇上吓得脑子里都成了浆糊,舌头也打了结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校尉说得没错,你们几个就是屎吃多了,脑子里装的全是屎。有你们这样的御史存在,只会迫害了朕的贤臣,坏了朕的朝纲。”晋安帝指着他们破口骂道。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眼睛都不由的抽了抽,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皇上说这么不雅的字眼儿呢!看来,皇上真的是被这几个御史给气急了。这宋义一向是个谨慎的,见他弹劾沐纤离他们还以他掌握了证据,这事儿是千真万确呢!没有想到他都未亲自查证,便写了这弹劾的奏折。所以这不能说是他们御史台的人倒霉,只能说是他们太愚蠢。 虽然沐纤离说不用让御史们停职查办,罚俸半年。但是晋安帝还是革了那几个御史的职,并且每人打了二十大板,末了还让他们挂着“沐纤离,我错了,对不起”的牌子,绕皇城一圈儿。 凤仪宫 “你说什么?御史台的几位大人被革职了?”皇后听得朝前伺候的宫人来报,惊得站了起来。 “是的,而且皇上还打了几位大人的板子。几位大人如今正被禁军押着,挂着‘沐纤离,我错了,对不起’的牌子,游街呢!”那几位被打的御史的样子别提多惨了。 皇后神情恍惚的坐下,以宋义为首的几个御史都是他们的人。如今全部被革了职,那太子便如同失去了一条臂膀。早知道西子墨那些怂包,并没有对沐纤离做什么,她就不让宋义他们弹劾她了。如今她们在御史台的人全部都折了,损失掺重啊! 第225章 粮食大丰收 东陵烬炎的人折了,自然少不得找皇后抱怨一通,毕竟是她指使宋义,他们才会弹劾沐纤离的。如今这人都折了,自然是要怪皇后的。 被自己的儿子抱怨,皇后脸上自然是无光。但是这事儿的确是她的责任,她也只好听着,但是心里却暗暗的记恨上了,最开始把沐纤离已经不贞不洁的这个谣言,传出来的人。 “啊切!”正在房间内绣荷包的沐纤雪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有些纳闷的想,这天气都这么热了,应该不会是着凉了!她知道了,一定是太子哥哥在想自己了。 如此想着,沐纤雪嘴角含着浅笑,又开始继续绣荷包,她手中的这个荷包就是要绣给太子哥哥的。 “小姐,小姐,外面好热闹啊!你要不要出去瞧瞧?”一个粗使丫头兴冲冲的跑进屋内,看着正在绣花的沐纤雪问道。 “什么热闹?”沐纤雪兴趣缺缺的问道,她向来对这些热闹没什么兴趣。若这外面还是沐纤离在下朝的路上,没人扔臭鸡蛋烂菜叶了,说不准人她还能有兴趣去瞧上一瞧。 那粗使丫头见自家小姐,虽然兴趣缺缺,但是却也很想知道的样子,便道:“有几个弹劾咱们家大小姐的御史,正挂着道歉的牌子游街呢!这会子正走到咱们将军府外面的那条街上了呢!现在全程的百姓,都出来瞧热闹了,外面就跟过年一样。”整个皇城的百姓,可谓是倾巢而出。 弹劾沐纤离的御史,被挂着道歉的牌子游街?沐纤雪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那粗使丫头问道:“你可知道他们弹劾了沐纤离什么?才要道歉游街?” 有人弹劾沐纤离她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如今这弹劾沐纤离的御史正挂着道歉的牌子游街。很显然这御史不但弹劾不成功,反而被皇上给降了罪。 那丫头抓了抓脑袋道:“最近这皇城中的人,不是都在传谣言说咱们家大小姐不贞洁了吗?那几个御史也道听途说,以此弹劾咱们家大小姐。哪知道咱们家大小姐,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便有了御史们挂着道歉的牌子游街的这一出。” 沐纤雪没想到那些御史,竟然会这样草率的便借此弹劾沐纤离。如今好了,有了这几个御史的游街道歉,那些谣言自然便不攻自破,她起了这半天的云就这么被风会吹散了。不过她真没有想到,这沐纤离被抓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身?想来定是那西子墨,还有那些西岐侍卫生理上有问题。 皇城的百姓,看见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御史大人们。都挂着牌子游街,自然少不得询问缘由。这一问及缘由之后,便是人人自危。原来那些谣言都是假的,人家沐大小姐已经挡着满朝文武的面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如今这弹劾沐纤离的御史都遭了殃,那他们这些乱传谣言的人平头岂能有好果子吃? 于是等到第二日,便再无人敢传那些谣言了。 接下来的几天,沐纤离都很忙。不、不只是她很忙, 是镇国沐家军都很忙。因为地理种的粮食都全熟了,所有的沐家军都在忙着在田里收粮食。虽然干活很累的,但是因为这些粮食都是他们日后的口粮,每一个沐家军都是干劲儿十足。不但如此,收粮食的时候皇上还亲自瞧了瞧,看着金灿灿的粮食高兴地合不拢嘴儿。 沐家军足足收了十天,才把那粮食都收完。又晒了五日,才把那些粮食都入了库房。粮食入库没多久,云天便厚着脸皮来借粮了。沐家军这次的粮食收了不少,一半的粮食都用不到,便能让所有沐家军都吃的饱饱的了。所以沐擎苍十爽快,不但借了云天二十万石粮食,还捐了十万石粮食给受灾的灾民。 一时间,这提出要地种粮,以兵养兵,的沐纤离,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便越发的高大起来了。那些得了沐家军捐出粮食的灾民,甚至还在家里供了沐纤离的画像日日供奉。 收完粮食之后,沐纤离便投入了无限的练兵之中。每天都歇在军营里,偶尔回一趟沐家还只是为了去拿衣裳而已。别人都说她练兵练魔障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拼命的练兵是为何?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而已,因为一闲下来她便会想起东陵珏。会想他此刻在干嘛?身子是否大好了? 那日早朝结束之后,皇上单独叫她去承明殿聊了一会儿。不过皇上并未责怪她,害得东陵珏受了伤。反而告诉她东陵珏的体内的寒毒已经稳定,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时间飞逝,中秋转眼将至。东陵国的贵女们,都纷纷的为中秋宫宴而忙碌着。要知道这一年到头,就那么几次宫宴,这中秋节的宫宴那绝对是最为盛大的。只要是正五品衣裳的大臣,都可携家眷出席宫宴。 沐擎苍也找皇城之中最好的裁缝,到将军府为两个女儿量身定做衣裳。如今这两个女儿都没有了娘亲,他这个做爹的自然是要更用一些心才是。 “父亲你说女儿穿这个颜色如何?”沐纤雪拿着一匹鹅黄色的布料看着沐擎苍询问道,一副她自己拿不定注意的模样。 沐擎苍瞧了瞧,摇着头道:“你素来穿白色衣裳最是好看,还是做件白色的!”见惯了 这二女儿穿白色的衣裳,他便只觉得这二女儿和这白色最是相配。 “那女儿听父亲的。”母纤雪说着高高兴兴的挑了一匹白色的雪纺料子,递给了那做衣裳的裁缝。 而沐纤离呢!此刻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父慈女孝的一幕,觉得十分没劲。这个沐纤雪素来就喜欢扮乖巧,很是能讨爹爹的欢心。 “姐姐你莫再坐着了,快来瞧瞧呀!挑一挑颜色,看看要做件什么样式的衣裳。”沐纤雪心中虽然鄙视沐纤离那毫无形象的样子,但是却十分友善的笑着与她说话。 沐纤离懒懒的打了一个哈切,眨了眨严重的水雾,道:“我无所谓,穿什么颜色都可以。”有空陪他们在这里挑布料,她还不如回屋睡上一觉呢!昨天晚上折腾了那些猴小子们一晚上,她都一夜没睡觉。刚沾上军被,便被她爹爹给叫了回来,她现在可困得很呢! “爹爹你们慢慢挑!女儿实在是困得很,回去睡觉了。”沐纤离说完便直接起身朝外走,走到一半儿还朝二人挥了挥手。 “这……这孩子。”沐擎苍看着自家女儿潇洒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亲我看姐姐真的是累了,父亲便莫要再为难姐姐了。雪儿知晓姐姐喜欢的衣裳颜色,和衣服款式,不如便让雪儿来代劳?”沐纤雪瞪着清澈如水的眼睛,一副为姐姐分忧的好妹妹模样。 沐擎苍觉得这女儿家喜欢颜色,什么款式的衣裳,这女儿家自己自然是最清楚的。所以他便把为沐纤离挑选衣服颜色和款式的任务,十分放心的交给了二女儿。 第226章 该娶妻了 这几日有几个小姐办的花宴,沐纤雪都有参加。虽然各家小姐,都不想叫她,但是毕竟这相识一场不递帖子也说不过去,便也都给她发了帖子。沐纤雪本以为自己那姨娘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城,这些高阁小姐们会瞧不起她,不会再与她交好。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们办的花宴都给自己递了帖子。看来,她们并没有因为刘姨娘的事情而瞧不起她,所以沐纤雪都是盛装前往。 但是到了花宴的现场,沐纤雪才发现众女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以往参加宴会什么的,她一直都是主角,许多人都围在她的身边打转。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她就如同一个被遗忘的人一样独自站在一角。就连平日里与她较好的宋家姐姐,和宁安侯府的宁玉瑶对她都有疏远之意。她自命清高,这些人既然疏远她,她也不会巴巴的跑上去,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不过这该打听的事情,她还是打听到了的。 因为近来不忙,沐擎苍便被几个同僚家轮番请着喝酒。那几个同僚家都有女儿,每每沐擎苍去了,便会叫出自己的女儿给沐擎苍见礼。一开始他还没有明白过来,但是见过几次后便明白了。这些同僚那里是真的请他喝酒啊!分明就是让他相看他们的女儿呢!不过他家的两个儿子,都过了适婚的年纪,是该考虑成婚的事情了。在沐擎苍的心中,柳之敬不止是旧友的儿子。这柳之敬在他家中待了十一年,他也早已经把柳之敬当做自己的儿子了。 这几日沐擎苍相看了不少同僚家的女儿,发现了两个不错的姑娘,也配得上沐景凌同柳之敬,这一日便把二人叫到了跟前儿问问二人的意见。 “父亲” “沐伯父” 柳之敬同沐景凌踏进书房,唤了坐在书案前的沐擎苍一声。 “都来了!”听到二人的叫声,沐擎苍便抬起了头。 沐景凌十分恭敬的出声询问道:“不知道父亲叫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你们瞧瞧这个……”沐擎苍把放在书案前的两张画像,分别递给了沐景凌同柳之敬。 柳之敬一拿到那画像,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拿着画像的手指因为太用力,微微的有些发白。 “父亲这是何意?”沐景凌拿着手中并不认识的女子的画像,看着自己的父亲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沐擎苍笑着道:“这二位姑娘,一个是兵部侍郎家的嫡出小姐,一个是陈国公府的二小姐。都是十六岁的年纪,品行样貌都是上佳。我也瞧了真人,的确都是难得的好姑娘。你二人年纪都不小了,瞧瞧喜欢哪一个,为父好去回话。” 他瞧着这两个姑娘不错,就特地要了画像。对方也知晓他是何以,高高兴兴的给了画像,如今正等着他回话呢! “这……”沐景凌看了看身旁抿嘴不言的柳之敬, 只觉得手中的画像十分烫手。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还亲自张罗起他与之敬的婚事来了。他没有娘,这将军府也没有个女主人,他爹平日里也是个不管事儿的。他本想着这娶亲的 事情,还能拖上一拖的。 “这娶亲的事情还不急,儿子不想这么快便成亲。”沐景凌咬着牙说道,把柳之敬手中的画像,和自己手中的画像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在了书桌上。 “不急?”沐擎苍吹胡子瞪眼儿的看着沐景凌训斥道:“你不急,之敬也不急么?你把人家手中的画像也丢桌上算咋回事儿?” 很显然,沐擎苍对沐景凌抢走柳之敬手中的画像丢在桌上这件事情,十分的不满意。 ‘我不急,他自然也不能急。’沐景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没敢真的说出来。 “之敬,你怎么说,这两个姑娘当中,可有你中意的?”沐擎苍看着他轻声询问道。如今这柳家没了人,无人操办这小子的婚事儿,他自然是要上心一些。就算自己的儿子娶不到媳妇儿,他也得先让之敬先娶上。 柳之敬想了想道:“这二位姑娘都很不错,但是这二位姑娘的门第太高。之敬不过是一个住将军府的外人而已 , 想要娶这二位姑娘怕是高攀了。” 这兵部侍郎同陈国公府,都算得上是这皇城之中的高门大户,对于柳之敬来说的确是高攀了。 “高攀,高攀什么?”沐擎苍十分不喜他这样自降身份。 “我一直都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在这镇国将军府的身份,就如同景凌一样。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公子,配一个侍郎府和国公府的小姐,又那里是高攀了?”若是柳家还在,指不定是谁高攀谁呢! 听到他这样说,柳之敬心中十分感动,同时也觉得有些愧疚。沐伯伯这样为他着想,可是自己却喜欢上了他的儿子,好羞愧! “多谢沐伯伯如此为之敬着想,但是之敬此时还无心娶妻,这事儿还是在缓缓!”柳之敬说完朝沐擎苍深深的鞠了一躬。 若这柳之敬真的是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还可以逼一逼他。可是这柳之敬不是,而且他现在已经拒绝了,自己也不能硬逼他娶妻不是? 无法,沐擎苍又说了一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他们好好考虑考虑,这类的话,挥手打发二人走了。 回凌云阁的路上,二人一直沉默不言。 柳之敬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便故作轻松的笑着道:“我瞧着那兵部侍郎家的小姐还不错,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忽然,原本与他并肩走着的沐景凌停了下来,他扭头一看只见沐景凌一双好看的凤眸,正满是阴郁的看着自己。 他为何要这样的看着自己?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柳之敬不解,但是沐景凌这样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两人隔了一米的距离,就这样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沐景凌,他声音沙哑的看着柳之敬道:“你当真想要我娶妻吗?” 柳之敬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就像一个男子在问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不是想让他娶别的姑娘一样。 他的答案自然是“不”,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回答。作为好兄弟好朋友,他若是能娶妻,自己就应该笑着恭喜祝福。 他故作轻松的摸了摸鼻子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是应该娶妻生子。” 沐景凌觉得他答非所谓,便又道:“我问的是你想我娶妻吗?而不是我应该娶妻生子了。”在成婚这件事情上,他唯独想知道他想不想自己娶妻。 “我……”柳之敬抿了抿唇,袖中的拳头松开又握紧。他知道自己该说‘我想看你娶妻生子,家庭幸福。’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哥哥,敬哥哥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沐纤离背着手,从不远处朝二人走来。柳之敬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迎了上去。 “我们没干什么?倒是你从何处来?”柳之敬上前,看着穿着一身玄衣的沐纤离问道。这些日子她总是忙得不见人影儿,他都好久没看见过她了。 没干什么?沐纤离看了看自己兄长那张阴郁的脸,觉得这二人肯定是有问题。 “我从军营里来。”她说着走到兄长身边,用手臂碰了碰他,挤眉弄眼儿的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来,说出来我听听,好让我高兴高兴。” 沐景凌满脸黑线的看着她道:“若你不是我亲妹妹,为兄一定会掐死你的。”他严重的怀疑,这个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人,是不是他亲妹? “嗯……还好我是你亲妹。”沐纤离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想他与柳之敬还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事儿还不小。为了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以自己又得了一本儿好书为由,把柳之敬拐到了自己的秋梨院儿。 花厅之内,鱼儿上完茶点后,沐纤离便挥手让她出去,并且还让她把门儿给关上了。 “说!怎么回事儿?”沐纤离捏了一块凤梨酥吃着。 作为唯一知道他喜欢沐景凌这件事情的人,柳之敬自然不会对她所有隐瞒,把方才发生的事情都与她说了一遍。 “哎!我打心眼里不想他娶妻,可是却不能那样说。”若不是她及时赶到,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沐纤离吃完凤梨酥,拍了拍手上的饼屑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哥为什么会问你,‘你想不想他娶妻呢?’” 她哥那样问他,而且脸色还那么不好看,她大概明白她哥是什么心思。可是这个柳之敬就不一定明白了,毕竟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 柳之敬想了想道:“他应该只是想要,征询一下我这个好兄弟的意见!”不然还能是什么?难道自己回答一句,‘我不想你娶妻,’他就能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了么? 哎!她这敬哥哥果然是不明白。在她看来,她哥哥是因为喜欢他,才会那样问他。不过好在她到的及时,不然她哥哥应该会独自垂泪到天明。 第227章 你不是喜欢耍剑吗 沐纤离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道:“我觉得!我哥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柳之敬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他能想到的便是这个意思,若是沐景凌并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沐纤离很想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我哥哥其实也喜欢你?’但是还是忍住了。她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没有捋顺,又有什么资格去插手别人的感情问题呢! “这个!你自己得去好好想想,要不然便亲自去问我哥。” 沐纤离说完后,便看到他瞅着桌子上的糕点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叩叩……”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站在门外的柳心道:“小姐,荣小王爷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呢!” “他来干什么?”沐纤离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她跟柳之敬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直接起身打开了门。 一开门,便看到一身红色锦袍,头戴金冠的东陵清流拿着一柄折扇站在梨树之下,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这世上能把红色的衣服,穿得这么骚包又清新脱俗的也只有他东陵清流了。 “你关了门,同柳之敬说什么悄悄话呢?”东陵清流扬声问道。他一进门这柳心小丫头便说,沐纤离正与柳之敬在花厅里面说话。他本想直接打开门冲进去的,但是却被柳心这个小丫头给拦着了,说要通报了才能让他进去。 这两个人关着门儿说的话,自然便是悄悄话了。这让东陵清流的心里稍稍有些在意,别刚走了一个凤九夜,又来一个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柳之敬啊! 柳之敬听流柳心说小王爷来了,便起了身,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他如此问沐纤离,他有些心虚的红了脸。他们的确是在说悄悄话,而且还是见不得光的悄悄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沐纤离十分不客气的回了他一句,走出了花厅,站在屋檐下双手环胸看着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有关系的,东陵清流摸了摸鼻子,道:“今日聚宝斋,要拍卖十大名剑之一清风剑。你不是喜欢耍剑吗?我觉得那剑你一定喜欢,便想邀你一起去瞧瞧。”若是你喜欢,我便买来送给你。他说完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不是喜欢耍剑吗?’这话她听着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不过她的确是缺少一把得心应手的好剑,既然有名剑要拍卖,她定然是要去看看的。 “那你先等等,我换身衣裳先。”她现在身上还穿着烈焰的队服,这样太扎眼了,所以还是先换一身再出门。 一刻钟后,她换了一身窄袖的淡蓝色交襟袍子,把所有的头发用帛带束于头顶,便同东陵清流一起出门了。 柳之敬怕回凌云阁后,沐景凌又会继续问他哪个问题,便也跟着二人一起出去了。 对此,东陵清流有很大的意见,他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想跟沐纤离过个二人世界的。可是这个柳之敬这么不识趣,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三人步行到了聚宝斋,聚宝斋的伙计认识东陵清流,见他来了便带三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儿。很显然,这东陵清流是这聚宝斋的常客。 雅间不大,但是却十分的雅致。雅间儿的窗户很大,窗户真好对着楼下的拍卖台。窗户旁边摆着一个一米高的雕花茶几,四方摆着舒服的红木椅子。 三人落了坐,东陵清流叫了这聚宝斋最好的茶点和大红。没过一会儿,这茶点便上了桌。 柳之敬是第一次来聚宝斋,眼睛不由的四下打量着。 坚持东陵清流便道:“怎么?柳兄第一次来这聚宝斋?”这聚宝斋,拍卖天下名品,世人应该都听过聚宝斋的名字。 柳之敬收回视线道:“以前虽然听过聚宝斋的名字,也常常从此地走过,但是却是第一次进到这里面来。” “既然是第一次来,那便的好好看看了。”说着东陵清流,给他倒上了一杯茶。 “我看一楼有不少带着武器的人,他们是干什么的?”沐纤离喝着茶,看着一楼那些穿着并不华丽,但是腰间挂着武器的男女问道。 东陵清流伸长脖子瞧了瞧,随即道:“这些都是江湖中人,估摸着都是冲着那清风剑和清风剑谱而来的。” 那清风剑和清风剑谱,都是江湖上流传很久的宝剑和绝世剑法。如今这两样东西都在聚宝斋拍卖,自然是吸引了不少江湖中人前来。不过这些江湖中人,都没什么银子。所以他完全不害怕,他们和自己争夺清风剑。 竟然这清风剑和剑谱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 那就证明它们一定是好东西。不过她还是得瞧瞧,若是那清风剑真的合她心意的话,她会考虑把它买下来。 拍卖会开始,第一个拍卖的是一本叫做《楚牧游记》的孤本。东陵清流同沐纤离兴趣缺缺,但是柳之敬却十分激动。那游记起拍价两百两银子,柳之敬咬咬牙便出了二百五十两银子。虽然今天来的人都是冲着那清风剑来的,但是却还是有一个人在跟柳之敬争。不过对方好像,也不是特别想要拿游记的样子,出到二百九十两便没有再叫下去了,最终柳之敬以三百两的价格拍下了那本游记。 拍下那本游记后,柳之敬高兴得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冲沐纤离和东陵清流道:“我今日可算捡到宝了。那本游记,可是绝世的孤本,一千两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如今却被我以三百两银子拿下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他真应该庆幸,今天来的这些人都不识货,不然三百两银子他绝对是拿不下来。 “恭喜柳兄,得了一本好书。”东陵清流不喜读书,也不知道那游记是好是坏。但是瞧见柳之敬这么高兴,便说了句恭喜的话。 第二件拍卖的是一把古琴,三人不喜欢弹琴,便都直接无视了那古琴。接着又出了几件拍品,三人都没有理会。终于,作为压轴的清风剑,和清风剑谱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拍卖行的老板是咋想的,非要捆绑销售,要把剑谱和剑一起拍卖。 拍卖的人,先是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清风剑,然后次开始拍卖。 那清风剑的剑鞘,是青色的,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翠竹。剑身轻薄如纸,但是却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散发着清冷的寒光。 第228章 土豪送剑 东陵清流见她一直盯着那见清风剑看,而且眼睛中还发着亮光,便凑上去道:“如何?这清风剑可能入你的眼?” “很好,我喜欢。”这清风剑看着轻便,十分适合女子佩戴,她瞧着很是不错。 喜欢,喜欢就好!东陵清流咧嘴一笑,一张如同妖孽一般好看的脸,瞬间便变得魅惑人心起来。 “你既然喜欢,我便拍下送给你如何?” 柳之敬闻言,暗笑这小王爷还真会讨女孩子欢心。不过这世间,能让小王爷如此费尽心思讨好的人,怕也只有沐纤离了! “可以啊!”沐纤离答应的干净利落。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既然这东陵清流要送,她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此乃绝世名剑清风剑,今日在我聚宝斋拍卖。起拍价两千两白银,附赠清风剑法。”那拍卖倌儿话一落,下面便叫开了价。 “我出两千五百两。” “两千八百两……” “三……”东陵清流刚想叫价三千两,便被沐纤离拉了一把。 “咋了?”他不接的转过头看着沐纤离,他正要叫价呢!她拉自己一把做甚,难道是觉得这清风剑太贵,不想自己破费所以不要了?啊!小离儿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等人少了咱们再叫价!”现在多一个人叫价,只能把这清风剑的价格抬得更高,还不如等人少了的时候再叫价呢!而且现在和叫价的人人声鼎沸,还得扯着嗓子喊,实在是费劲儿得很。 东陵清流虽然没有问为什么?但是听到那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所以便忍着没有叫价。 一楼的人群之中,站着几个穿着蓝色衣裳的男女。他们衣着统一,在拍卖的人群之中十分的打眼。 “大师兄他们叫的价也太高了,这清风剑明明是我们清风门的东西,他们却还想着跟咱们抢,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十五左后,梳着双刀鬓,头上戴着两根蝴蝶簪子,和粉色珠花模样清新脱俗的女子,看着一众叫价的人气呼呼的说道。 那个被她称为大师兄的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分明,面容俊秀,手里拿着一把红木剑鞘装着的宝剑。 “小师妹放心,这次咱们带的银钱足够,定能把这清风剑和清风剑谱带回去。”这次他们是怀着一定要把清风剑,和清风剑谱带回师门的决心来的,所以这银钱也是带的足足的。所以他十分有信心,相信他们一定能把清风剑和清风剑谱给带回师门。 “就是,这清风剑同清风剑法本事我清风门之物,今日我们一定能把它们带回去的。”另一个模样普通的男子,也出声说道。 这清风剑同清风剑法,自古以来便是它们清风门之物,自然没有一让它一直流落在外的道理。 那被称之为小师妹的女子,双手合十看着拍卖台上的清风剑道:“若是这次咱们能把清风剑带回,爹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爹便是清风门的掌门,因为象征清风门的清风剑和剑法都不在清风门,清风门一直受到江湖各大门派耻笑,她爹也一直在各大门派掌门面前抬不起头来。如今得知清风剑法和剑谱在聚宝斋买拍,她们一定要清风门的东西重归清风门。 “是啊!”所有的清风门弟子,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拍卖台上的清风剑和剑谱。等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等到把清风门的至宝迎回清风门的时候了。 “五千两……”此时场上的价格已经叫到了五千两银子。 这几个清风门的弟子们,便也,忙叫了价。 “九千两……”哪个清风门的大师兄,叫出这个数字后,内心都在激荡。 “九千两,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拍卖台上的拍卖官儿,手里拿着小木锤看着下面的人询问道。 在一阵沉默之后,那拍卖倌儿正要一锤定音,二楼的雅间上却传去一个清灵的声音。 “九千零一两。” 清风门的人,原本以为已经没有人再跟他们争,没有想到却冒出一个出价高出他们一两银子的人。 “九千五百两。”哪个被称为小师妹的女子,脆生生的叫道。她们这次出门,可是带了一万三千两的银子,她就不信楼上的人能争得过她们。 楼上的沐纤离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慢悠悠的道:“九千五百零一两。” 柳之敬同东陵清流觉得她这种叫价法子颇为有意思,不管别人出多少,她都只加一两。 不管下面的人叫价多少,沐纤离只在缘由的基础上加一两银子。到最后下面的人也明白了她的套路,也在她叫价的基础上只加一两银子。 “一万两千五百零二两。” 柳之敬笑着道:“人家已经明白了你的套路,再这么一两一两的加下去,拍卖到天黑也不能完事儿。” “呵呵……”沐纤离笑了笑,放下了守中的茶杯,大声道:“一万三千两。” 一万三千两?这正好是他们带够的数,若是跟师兄妹凑凑还能凑出个几十两来。哪个被称之为大和师兄的人,沿用沐纤离的套路,高声道:“一万三千零一两。” 方才他们叫价一直都叫的很高,如今自己没有加一两银子再叫,他们反倒如此了!看来,这一万三千两应该是他们的极限了。 “一万四千两……”沐纤离直接在对方叫出价格的基础上,加了九百九十九两,果然下面再没有声音了。 “师兄……”被称为小师妹的女子,急的扯了扯自家师兄的袖子。 那位被称为师兄的男子,紧紧的攥着怀里的银票无力的低下了头。 “师妹,咱们的银子不够了。”好不甘心啊! “这……”那小师妹急的直跺脚,眼睁睁的看着拍卖倌儿一锤定音。把清风剑和剑谱,用红木的盒子装了,送到二楼的雅间儿上去了。 二楼雅间,东陵清流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盒子,把已经数好的银票都给了那伙计,还给了十两银子的小费。那伙计拿着小费,感恩戴德的退出了雅间儿。 东陵清流把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清风剑,递给沐纤离道:“来,试试。” 沐纤离抽出宝剑,在房间里比划了一下,觉得手感不错。把剑放回剑鞘,挂在了自己的腰间。沐纤离跟她哥哥学了剑法, 对这清风剑法并没什么兴趣,不过人家都附赠了,她自然也是要收着的。 “多谢了。”沐纤离向东陵清流道了一声谢。 “都是朋友,你若是道谢倒显得见外了。”东陵清流十分大气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道谢。 柳之敬看了看沐纤离腰间挂着的清风剑,心想,这可是价值万两的宝剑啊!这东陵清流送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这荣亲王府当真是家大业大啊! 剑已经拍到了,三人便离开了雅间儿往楼下走。这刚走到一楼的大堂里,六个穿着统一服装的男女,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不许走。”一个模样清新脱俗的女子,十分不客气的冲三人说道。 “哈哈哈……”东陵清流摇着手中的折扇,嘲讽道:“在皇城,竟然还有敢拦着我们二人去路,不许我们走的人,有趣,实在是有趣。” 的确,在这皇城中,敢拦住她和东陵清流去路的人,还真是没有。所以,这一群人应该不是皇城人,而且这个女子的声音她听过,就是方才和她叫价的人。 东陵清流笑得张狂,话中嘲讽的意味盛浓。那女子抬起头,本想要狠狠的瞪东陵清流一眼,但是看到他那魅惑人心的盛世美颜之后,面上一红忙低下了头。 “三位,我们拦住三位的去路,并无恶意只想和三位商量个事儿而已。”那位大师兄是见过世面的,一看三人的气度和穿着,便猜想这三人的身份不凡,所以态度十分客气。 柳之敬见他态度诚恳,便出声问道:“什么事儿?” “我乃清风门大弟子,路又远,这位是我的小师妹,肖清水,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弟师妹们。”那路又远着重的介绍了自己和小师妹的名字,剩下四个师弟师妹的名字,提都没有提。 清风门?闻言沐纤离挑了挑眉,与柳之敬和东陵清流交换了一下视线,这一群人是冲着清风剑和剑法来的! 哪个叫做肖清水的小师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眼前的这位公子,不但模样长得好看,这穿着打扮亦是不俗,这身份自然是不会差了的。 “这清风剑……” 肖清水直接打断了大师兄路又远的话,一双眼睛含羞带怯的看着东陵清流道:“这位公子,这清风剑和清风剑谱历来都是我清风门之物,也是我清风门的象征。还请公子,让你这位朋友,把这清风剑还给小女子。” 说完她还瞟了一眼,沐纤离腰间的清风剑一眼。这个女人,打扮的不男不女的,也配佩戴她清风门的清风剑?这简直是对清风剑的侮辱。自己生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温柔,这公子一看便是个怜香惜玉的,定会帮她讨回清风剑的。 第229章 遇到厚脸皮 什么叫做把清风剑还给她?沐纤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了一眼东陵清流,一副你打算怎么办的样子?虽然这清风剑在她的手上,可是却也是他送给她的。而且人家这小美女,现在可是跟他说让自己把清风剑还给她的。 东陵清流无奈的笑了笑,明明这清风剑在沐纤离腰间挂着,着女人却偏找自己,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 “所以呢!这跟小爷我有什么关系吗?”东陵清流十分傲慢的看着肖清水说道。就算这清风剑和剑谱都是她们清风门之物,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被他们拍下,那这清风剑和剑谱都是他们的了。这个女子,又有什么资格,让沐纤离把剑还给她。 “这……”肖清水没有料到东陵清流这么不给她面子,反问她这事儿跟他有和关系?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本想着这为公子一定是怜香惜玉的人。自己一个掌门千金,这样与他说话,他一定会劝说那不男不女的女人将清风剑和剑法还给她的。 东陵清流摇着手中的折扇,妖孽的笑着道:“这清风剑和剑谱都没在我身上,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会找我?” 此时的聚宝斋依然聚了不少的人,听到东陵清流这么说,有几个豪爽的汉子便道:“还能是为什么?人家姑娘看上了你呗!” “这位爷,你长得这么俊秀,把人家姑娘的魂儿都勾走了,巴巴的找上了你了。” “哈哈哈……”聚宝斋里的爷们儿们一阵起哄,羞得肖清水一张小脸儿通红。这些粗莽汉子,说出了她的心思,她又羞又恼忙往自家大师兄背后躲。 整个清风门都知道,这掌门人十分看好路又远。一直都把路又远当未来掌门人培养,也有意将女儿嫁给他。而这路又远呢!也十分的喜欢肖清水,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未婚妻看待。如今听到众人这样调笑肖清水,便十分护妻的道:“我家小师妹脸皮薄,还请诸位莫要取笑她。” 脸皮薄?沐纤离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的笑。她若是脸皮薄,会这样直白的问他们要清风剑?而且不找她这个佩戴着清风剑的人要,反而去找长得魅惑众生的东陵清流要。若说她是脸皮薄,在座的应该就没有比她更厚的了。 “这位姑娘,这清风剑和清风剑法,都是我清风门的至宝。还请姑娘能行个方便,把它们让给在下。在下,按姑娘拍的此剑的价格,买下此剑。”路又远的心里打好了算盘,心想自己有她们拍到此剑的价格,买下此剑。这姑娘若是通情达理,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就把赫剑转卖给他们了。就算他们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银两,但是去找人借一借应该还是能借道的。 “不卖。”沐纤离嘴皮子上下一翻,十分干脆的吐出两个字来。这清风剑她很是喜欢。就算他们出更高的价格,她也不会转卖的。 肖清水见她说得这么干脆,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不男不女的女人好生无耻。这清风剑和剑法都是她清风门之物,她如今这样霸着不还不是无耻是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与你说了吗?这清风剑和清风剑法是我们清风门之物,你这样霸着别人门派的至宝不还,是不是太过分了?”肖清水气冲冲的冲沐纤离大声说道。 沐纤离握住腰间的清风剑,用鼻孔看着肖清水道:“这清风剑和清风剑法是你们清风门之物,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这清风剑和剑法我拍到了,那么它们现在便属于我。我有权决定卖还是不卖,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又成了我过分了?” 聚宝斋的掌柜,不想大家在这聚宝斋闹得不愉快。而且这荣小王爷是他聚宝斋的常客,若是他因为此事不在来聚宝斋了,那他可得少赚不少钱呢! “这位姑娘,按咱们聚宝斋的规矩,这东西谁拍到便属于谁?就算这清风剑和剑法以前是你们门派至宝。但是它们进了这聚宝斋,便不再是你们清风门的东西。既然你们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拍下这清风剑和剑法便不要再为难我聚宝斋的客人。”这掌柜的说的含蓄,不过这话里的潜台词众人还是听懂了的。自己没银子拍不下这剑法和剑谱,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叫唤。 “就是,这东西人家既然拍下了,就是人家的东西。人家想卖便卖,不想卖便不卖。” “你们还能强迫人家,硬卖给你不成?” 其他的人也纷纷的抱起了不平,他们可不管这清风剑是不是他们门派的东西。这东西既然进了聚宝斋,那便得讲聚宝斋的规矩。若是每个人都像他们这样,在别人拍下宝物后,说那宝物是他们的,让拍下的人还回去,那还不得乱了套! 路又远等人,被众人的话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虽然他们也知道这聚宝斋的规矩,可是他们清风门不能没有清风剑啊!肖清水更是不明白,这清风剑和剑法明明都是他们清风门的东西,他们一个个的怎么反倒帮着那个不男不女的人说话。可想而知,这聚宝斋的人都不是什么正义之士。 “这位姑娘,方才是清水失言了,还请姑娘莫与她计较。这清风剑和剑法,对我清风门来说十分的重要,是我清风门的镇派之宝,还请姑娘再通融通融。”路又远厚着脸皮对沐纤离说道。 什么叫做她失言了?肖清水刚要发作,但是却被自己的二师姐个拉住了。 这个路又远的态度还算是端正诚恳,只是那肖清水说话让人有些讨厌。 沐纤离想了想道:“你若是要剑法呢!我可以两千两银子卖给你,但是这剑嘛!不好意思,我用着顺手,十分喜欢,绝对不会卖给你?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两千两银子便把剑法卖给他们了?虽然这剑法属于附赠,但是却绝对不只值两千两银子,这绝对算得上是贱卖。清风门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了。他们视如珍宝的剑法,如今被人如此轻贱,他们的脸色能不难看吗?这个女人,完全是瞧不起他们的清风剑法啊! 第230章 如此脸厚,世间少有 虽然沐纤离对这清风剑法没什么兴趣,但是却完全没有轻贱的意思。她本想直接把这剑法送给他们的,但是想着这剑法虽然是捆绑式销售的,但是也是花了银子买来的,这才要价两千两银子而已。 “两千两?哈……你这不男不女的人妖,分明就是瞧不起我清风门的无上剑法?”肖清水容不得旁人对他们门派引以为傲的清风剑法如此侮辱,直接开口骂了起来。 “人妖?”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柳之敬问道:“她是在骂我吗?” 柳之敬觉得这小丫头骂得太过分了一些,点了点头道:“这很明显,不是吗?”虽然沐纤离着中性打扮,但是看着绝对不是不男不女的人妖,顶多也只算是一个比较英气的女子而已。 “谁像人妖了,你才像人妖呢!我家小离儿好心将那清风剑法转卖给你们,你们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出口辱骂我家小离儿。”东陵清流是个护短的,听见有人骂他喜欢的姑娘是人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个小姑娘,毫不留情的个怼了回去。他怼到一半儿换了一口气儿接着道:“本来还没有瞧不起劳什子清风剑法的意思,如今你这么一说, 我们还真就瞧不起了。什么破剑法,我们就不稀得要。今日我做主了,清风剑法五百两银子卖了,谁要?”东陵清流一声高呼。她不是说小离儿瞧不起他们的清风剑法吗?如今他便要让她们看看什么才叫真真的瞧不起。 “我要,我要。” “五百两银子的清风剑法,谁不要谁是傻子啊!” “大爷,我出一千两,把清风剑法卖给我呗!” 聚宝斋里的江湖中人,纷纷叫着要那清风剑法,有的甚至看出了一千两的价格。清风门的人又气又急,都责怪的看着肖清水。若是不是她多嘴,那清风剑法两千两银子买回来也不亏的。原本人家没那个意思的,现在倒好人家直接说出了瞧不起她们门派的清风剑法,而且还以更低的价格贱卖。 肖清水一看这么多人都争着买清风剑法,便忙着急冲东陵清流叫道:“不行,这清风剑法是我们清风门的,你不能卖给旁人。五百两银子是!我们买了。”她说完便伸出手朝自家师兄道:“大师兄,五百两银子快拿出来呀!” “哟哟……不是说人家买两千两银子,是瞧不起你们的清风剑法吗?如今人家卖五百你都买,你这又算什么呢!”东陵清流还没开后,便有人开口取笑这肖清水了。 “定是她们自己也觉得她们门派的清风剑法只值这个价呗!” “话说清风门是个什么门派,我在江湖上咋就没听说过呢?” 路又远掏银子的手停了下来,被这些人损的无地自容。肖清水做为掌门千金,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这样嘲讽过,自然是又羞又怒。 “你们想买剑法?”东陵清流眉毛一挑,摇着扇子道:“我还偏就不卖给你们。” 随后东陵清流以五百两的价格,把清风剑法买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江湖汉子。二人一手交了钱,一手交了货。那汉子得了剑法之后,忙把剑谱揣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就怕那对剑谱虎视眈眈的清风门弟子,会忽然扑上来把剑谱给抢走了。 全程沐纤离都没有说什么?这清风剑和剑法都是东陵清流拍下来送给她的,所以他要对着剑谱如何处理,她都没什么意见。而且他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替她出气不是吗?这口气出的痛快! 买完剑谱后,东陵清流他们便要离开聚宝斋。可是以路又远和肖清水为首的清风门弟子们,却拦住去路不让三人离开。 “怎么这聚宝斋现在是有进无出了么?随便什么人都敢拦住爷的去路了?”东陵清流的话锋转冷。 那掌柜的会意,一点不客气的冲路又远道:“几位若是再不让开路,可不要怪我对几位不客气了。我聚宝斋的客人,可不是谁都能拦的。” 话一落,十几个精壮大汉,便站在了掌柜的身后。 有一个常在皇城混迹的江湖中人,因为识的东陵清流,与清风门的弟子也有点头之交。便好意提醒道:“几位,这皇城可是天子脚下,这城里的人可不是几位能惹得起的。” 比如如今被他们拦住去路的荣小王爷, 和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官拜四品,是皇上清点的射声校尉。这二人可以说是这皇城之中,绝对不可以惹的人,没有之一。 听得那人提醒,又看到这掌柜一副要对他们毫不客气的样子,路又远身后的一个师妹出声道:“师兄,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咱们今日要不就算了,再慢慢想办法。”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反正已经知道了这清风剑在何处,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皇城,今天先算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呗! 肖清水是真傻啊!听到她师姐这么说,不但不算了,还道:“不好惹又怎么了?他们还能仗势欺人不成?那清风剑是我清风门的传世之宝,那能由着它落到肖小之人手中。”在肖清水看来,她们就是正义的一方。就算对面的人再有钱,再有权,这邪终究是不能胜正的。 仗势欺人?沐纤离正的很想挖开这小丫头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明明自己现在才是这清风剑的主人,她强行讨要不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说自己仗势欺人?这丫头的脸皮,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厚呢! 东陵清流被气的够呛,他还没仗势欺人呢?别人就说他仗势欺人了,这分明就是污蔑。 “你师妹的脑子里,装的是屎吗?”他无语的看着路又远问道,这么厚脸皮又不讲道理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正是让他开了眼界。 因为沐纤离在朝堂之上,说那些御使里脑袋里装的是屎的话传了出来。但凡大家遇到没有脑子的人,都会问上一句:“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而且这句话,已经成为皇城之中最流行的话,没有之一。 路又远:“……” “你……”肖清水被东陵清流气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么一个俊美公子,嘴巴却这么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肖清水那一句仗势欺人,无疑也把这掌柜的给涵盖进去了。掌柜的老不高兴了,他这聚宝斋一直都是诚心待客,所拍卖之物合理合法,价高者得,如今却被说成是仗势欺人,他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若是就这么算了,世人怕还真的是都以为他们是默认了呢! “这位姑娘,凡事都得讲个道理和规矩。那清风剑和清风剑法,是你们清风门上,上,上代掌门人,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把这清风剑和剑法典当在我聚宝斋旗下的当铺,当初签的是活当。当时那当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若是二十年之内不能赎回,便归我们当铺所有。我家家主心善,虽然过了二十年的期限,却一直都等着你们清风门来赎回,是你们清风门自己没有来赎而已。最近现任家主清理库房,发现了这积压已久的清风剑和剑法所以决定拍卖。如今小王爷和沐大人拍下了这宝剑,按道理和规矩这宝剑便是他们的。你们现在既不讲道理又不讲规矩,反倒说我等仗势欺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可笑至极,这清风门当真是越来越堕落了。”掌柜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而且还直接揭了这清风门的老底。 路又远他们被这个消息震惊住了,从他们进入清风门之后,掌门就告诉他们。这清风剑和清风剑法被盗流入江湖,清风门所有的弟子都要以寻找清风剑和剑法为己任。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的,这清风剑和剑法竟然是被上,上,上代掌门人给当了。这清风门是得多落魄,才能当了这镇派之宝啊!而且在聚宝斋之人的眼中,他们清风门的人都成了既不讲道理,又不讲规矩的人了。他们现在是完全没脸了,好想找个缝钻进去。 “这江湖上一直都在传,这清风剑和剑谱是被人盗了去的,没有想到竟然是清风门的掌门给当了。” “哎!当时那清风门的掌门还认定,是盗神白玉生给盗了去的。闹得江湖上的正义之士,见这白玉生便问他要清风剑,感情江湖中人都冤枉人家了。” “这清风门的掌门不讲道义,自己当了本派剑法和宝剑,反倒诬陷别人。更让那些帮着他们找白玉生剑的江湖先辈,成了不义之人。” “都说上行下效,虽然隔了几代,现在的清风门弟子。把上、上、上代掌门,那不要脸儿的劲儿是学到了的。” 面对聚宝斋内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明嘲。清风门的人纵使这脸皮有城墙那般厚,也没脸再也待下去,灰溜溜的离开了聚宝斋。 没了人拦路,沐纤离同柳之敬在东陵清流的护送下回到了镇国将军府。 来福客栈内,肖清水的二师姐,语重心肠的看着她道:“小师妹,你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虽然那清风剑和剑法, 都是咱们清风门之物,但是如今却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咱们得好好与人家说,说不定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倒好,本来那剑法还可以买回来的,却被人连损带踩的卖给了别人。而且还被人翻了老底,受到了江湖中人耻笑。” 虽然这小师妹,看着是聪明漂亮,但是却极其不会说话。还当这皇城是清风门呢!以为无论她说什么,别人都会顺着她。 第231章 找人帮忙 肖清水因为被东陵清流骂了脑子里装的屎,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呢!如今听到二师姐这么说她,就更加不高兴了。板着一张俏脸儿,冲二师姐道:“二师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清水应该闭嘴,任那不男不女的人妖,轻贱咱们的清风剑法吗?再说了,那清风剑和剑法都是我清风门之物,他们理应还回。”她觉得自己半点错都没有,反倒是这些师兄师姐,一个个的胆小如鼠什么都不敢说。任由旁人,轻贱贬低她们门派引以为傲的剑法。 “我……”那二师姐气结,觉得这小师妹说不通,不想再与她多说些什么了?说人家轻贱了那剑法,人家出五百两银子贱卖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要嚷着要买呢! 路又远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脑子里现在跟一团乱麻一样。他一直崇敬的历代掌门人中,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小人,说实话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师兄我方才听那聚宝斋的掌柜的叫那红衣男子小王爷,叫那打扮偏男风的女子沐大人。师妹今日对对他们那般无礼,咱们这次是不是惹到大人物了啊?”胆子较小的四师兄,畏畏缩缩的看着路又远说道。他方才自己在哪儿琢磨,越琢磨越是害怕啊! 小王爷?肖清水眼睛一亮,没有想到那个俊美公子竟然还是个皇族。 “谁对小王爷无礼了,四师兄你莫要乱说。”她针对的完全是那个人妖好吗? “哎!”路又远头痛欲裂,没想到刚来皇城便得罪了这么个大人物。 “雨师妹,你去打听一下,那个被称为沐大人的女子家住在何处?是什么身份?”如今那清风剑在那个沐大人手中,他们自然只能从那沐大人身上下手。 路又远的口中的雨师妹,便是肖清水的二师姐夏雨。她本不想跟这个小师妹待在一处,听得大师兄让她去打听消息,便点了点头拿着佩剑出去了。 夏雨出去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那沐大人的身份弄了个清楚明白。这次她们可是把这皇城之中,最不能得罪的两个人都给得罪了。她摆着一张生无可恋脸回到了客栈,一进客栈的房间后,师兄弟们便忙问打听到的情况。 “大师兄,要不咱们还是回清风门!”夏雨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路又远说道。 “这……”路又远不解的看着夏雨,这二师妹不过是出去打听了个消息,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肖清水一听会清风门,立马便叫了起来:“这清风剑咱们都没要回来?怎么能回去呢?” “不管是那小王爷,还是那沐大人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夏雨说着没好气的瞪了肖清水一眼,接着道:“你们知道那小王爷是谁吗?是鼎鼎有名的混世魔王,备受皇上喜爱的荣庆王府小王爷东陵清流。还有那沐大人,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以前还是太子的未婚妻,后来当着四国使者的面,退了婚太子连太子妃都不屑做的沐纤离,而且人家现在还是皇上钦点的射声校尉。” 关于这荣庆王府的小王爷东陵清流,和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的事情,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小王爷常在江湖游历,江湖上也有过他的传闻。这小王爷性格乖张,我行我素只按自己的喜好行事。若是惹了他,才不管你是谁他照样出手,毫不手软。这沐纤离呢!以前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只是知道太子殿下有一个未来的太子妃,无才无德性格跋扈,不得太子喜欢而已。但是最近关于这个沐大小姐的事迹,却听过不少。她为国争光,几经生死却又化险为夷,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夏雨说得没错,这两个人的确都是他们惹不得的人物。路又远在思考她的话,想他们要不要直接会清风门算了。就算是硬抢那清风剑,他们也抢不过人家啊! 对于夏雨说的话,肖清水不以为然,觉得她是在危言耸听。她觉得那小王爷,只是对她有所误会而已。等误会解开了,小王爷便不会生自己的气了。 “不就是镇国将军的大小姐吗?又有何惧?大师兄你忘了,咱们来皇城的路上,不是遇到了水姐姐吗?”肖清水眨着大眼睛看着路又远说道。 “药王谷的水姑娘?”他们路过青州城的时候,的确是遇到了水姑娘。水姑娘也是要到皇城来,只是她们坐着马车行的比他们慢。他们又要赶路,所以并未一起来皇城。不过这惧不惧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跟水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嗯”肖清水重重的点了几下头,笑着道:“你们知道的,水姐姐跟我关系很好的。而且你们别忘了,水姐姐的哪位师兄可是皇上最最疼爱的七皇子。她沐纤离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七皇子吗?”她说着无比骄傲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 路又远皱着眉头细细那么一琢磨,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啪……”他拍了一桌子,一扫阴霾, “我怎么把水姑娘的哪位师兄给忘了呢!咱们先在皇城等着。等水姑娘到了皇城,再请她的哪位师兄出面,帮忙讨要清风剑。那沐纤离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将军之女,还能连七皇子的面都不给吗?”路又远一想到水琉璃就完全放心了。 看他们这高兴的样子,夏雨忍不住想要泼他们的冷水,小声道:“这水姑娘能答应吗?再说了那请皇子性子高冷,能出面帮忙吗?” 肖清水不满的盯了她一眼道:“二师姐放心,水姐姐个我关系很好,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会答应的。再说了水姐姐是七皇子唯一的师妹,七皇子对她很是疼爱,难道还不能答应她一个小小的请求吗?”让七皇子出面帮忙,不过是小事一桩。 “……”夏雨不再言语,她觉得这事儿不一定能成。在她看来那七皇子就是高高在上谪仙,不食人间烟火。她们在青州与水姑娘相遇的时候,那七皇子就在马车里面连脸都没露一下。那样的人,可不一定会为她们这些不相干的出面呢! 第232章 七皇子回城 八月十三,一辆红木马车,由十几个黑衣人护送着进了皇城。有人识得驾车的男子是七皇子的影卫,这才知道是七皇子回皇城了。 东陵珏回皇城的时候,沐纤离还在训练从神箭营挑出来的一群新兵。她是想从这一批人当中挑出最强的五十人来,加入烈焰,所以正顶着石头骑在马背上,看着他们两人一组抬着三百斤中的木头负重跑。 一百个新兵,被她训练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都在后悔,自己干嘛不好好的做一个神箭营的弓箭手,非要参加什么烈焰的选拔。着分明就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嘛!不过在看到林玉前辈他们那一身帅气的玄衣,和吊炸天的装备后,他们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没有让自己放弃。 沐纤离得知东陵珏回了皇城,这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想要立刻、马上见到他。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先回营!”沐纤离大喝一声,朝还在往前跑的新兵们喊道。 “不是说十公里吗?”听说就到这里了,有的人还不相信。毕竟这沐校尉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说十公里便是十公里,可是他们现在连五公里都没有跑到呢! “不会是让咱们回了营后,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又叫咱们起来继续!”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好几次等他们做完一天的训练,刚洗好澡准备睡觉的时候,着沐校尉便冒了出来,搞什么晚间训练。折磨得他们苦不堪言啊! “说不定还真是。” 听到下面的新兵,没有为训练停止而雀跃,反而在小声的质疑。沐纤离的眼角不由的抽了抽,看来自己在这群混小子眼中,毅然已经成为了一个魔鬼教官了。虽然她经常折腾他们,但是一直都是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好吗? “怎么着,不想停是!林玉,你看着他们,跑不够二十公里谁都别想回营。”她扭过头,对自己身旁的林玉吩咐道。既然不相信,还之一她那就让他们继续好了。 “啊……”她话一落顿时哀嚎一片,早知道他们就乖乖的停下来回营了。这下好了,训练的强度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倍。着二十公里跑下来,着手臂和腿还不得费了啊! “是!”林玉应了一声。虽然同情这群小子,但是也只能同情同情而已。其实相比较而言,现在这群新兵训练比他们以前要苦多了。 “我有事先回城了,应该中秋节后才回到营里来,你和朱富他们多盯着一点儿,该做的训练一点都不能少。”沐纤离说完,一夹马腹,马蹄溅起尘土飞扬而去。 林玉收回视线,看着一群还在哀嚎的新兵道:“好了别嚎了,赶紧跑!不然天黑之前你们都跑不完。” 他们知道这前辈是最听沐校尉的话的,沐校尉下达的命令,他是绝对会服从的。所以想要求求他放放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没有法子,他们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负重跑。 沐纤离一路骑马回了皇城,连衣服都没有回家换,直接穿着烈焰的队服便往七皇子府的方向而去了。 到达七皇子府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检查并无不妥之处后,才抬手敲了门。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东陵珏,此时此刻的她竟然有些紧张。心就如同小鹿小鹿乱撞一样,就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即将要见到自己钟情的少年一样。明明自己的心里年龄都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了,但是却如同少女一样心如小鹿乱撞,说实话她稍稍觉得有些丢脸。 “叩叩……” “嘎吱……”朱红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开门的还是以前的少年,那少年见到沐纤离后,虽然还是恭敬礼貌,但是却没有如同往日一样让她直接进门。 “原来是沐小姐来了!沐小姐你先等着,容小的先去通报一声。”说完少年把门再次关上,直接去了七皇子的竹的冷竹居,通报水姑娘去了。虽然这七皇子今日才回府,但是那水姑娘说,七皇子今日身子不太好,要多多休息。若是有什么人来访,一定要先通传她。 少年前来通报的时候,水琉璃正在冷竹居的凉亭里为东陵珏煎药。 “她来做什么?”一想到若不是沐纤离,自己师兄的身子不会折损得这么厉害,水琉璃的心里就对她十分厌恶。 “你去回她,就说师兄要休养不宜见客。” 不见吗?少年心里想主子似乎很在意沐大小姐的样子,就这样回,主子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不过他一想到主子那苍白虚弱的模样,觉得主子的确是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那我就这么去回沐大小姐了。”少年说完,转身便准备走。 “等等……”水琉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忙叫住了那少年。 那少年转过身,朝水琉璃拱了拱手道:“不知道水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水琉璃笑着道:“算了,你直接领她到冷竹居来!人家这样巴巴的赶来了,自然要让她见上师兄一面的。” 师兄这才刚回府没多久,这沐纤离便上门儿了。可想而知,这沐纤离是对她家师兄有多上心。就她那样的人,也敢肖想她家师兄,当真是可笑。她不是想见她师兄吗?那么她就让她好好“见见”。 药罐儿里的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水琉璃拿了小碗儿,把黑乎乎的药汁倒进了青花瓷底的小碗儿中,随后便进了屋。 屋内,东陵珏正歪在软榻上看书。虽然此时的他面色太过苍白,但是却丝毫无损他的谪仙气质。 “师兄药已经煎好了,璃儿放在院子里的凉亭里了。今日太阳很好,你同我到凉亭中喝药!也让这太阳,去去你这身上的病气。”她说着抽出了东陵珏手中的书,拉着他的袖子,想让他从这榻上起来。 东陵珏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起身跟她一起走了出去。见此,一直在屋内守着的暗影,也跟着二人到了凉亭中去。 到了凉亭,东陵珏端起药碗便要一饮而尽,但是却被师妹水琉璃一把夺过了。 水琉璃端着药碗,嗔怪的看着他道:“这刚煎好的药还烫着呢!你这样端着便喝,仔细烫坏了嘴巴和喉咙。” 很烫吗?东陵珏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失神。难道是自己的手太冷了吗?在端起那药碗的时候,他只是觉得那药碗有些温热而已。就算现在已经是八月的天,但是他身上依旧传真春天的衣裳。就算是这样,他依然还是会觉得冷。晚上歇在客栈里的时候,屋子里都要点炭火。因为这个,每次住客栈都受到了不少来自于小二,和掌柜的异样目光。因为别的客人都是要冰块,只有他们是要火炉。 水琉璃估摸着这会子,沐纤离应该快到冷竹居了,便用勺子搅着药汁,一双朱唇微微撅起,吹着冒着热气的药汁。 “来师兄,璃儿喂你。”她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送到东陵珏唇边。 正在出神的东陵珏回过神来,看见师妹要喂自己,身子微微往后躲了躲。忙摆手道:“璃儿的好意师兄心领了,这药还是让我自己喝!”这一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每一次都是他自己喝的,从来没有让别人喂过。所以他十分不习惯,师妹喂他吃药。 听到他这么说,水琉璃立马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板着脸道:“师兄是嫌弃璃儿是吗?你可别忘了我爹他老人家,可是特地让跟你到皇城来照顾你的。如今你连药都不让我喂你喝,还谈什么照顾?我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敢忤逆她。”她的手依旧保持着未药的姿势,目光坚定的看着东陵珏,大有一副你不喝我喂的药,我的手就一直这么抬着趋势。 本来她爹是不想让师兄回府的,让他一直在药王谷养病。但是师兄非要回来,说中秋将至,要与父皇祖母一起度过。她爹说不通他,只得让他回来了。但是却也让她跟着师兄到皇城,照顾师兄的身体。 “哎……”东陵珏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不喜欢被喂药,但是师妹也是一片好意。便微微低头,将送到嘴边汤勺总的药汁一饮而尽。 见他肯喝自己喂的药了,水琉璃嫣然一笑,又舀了一勺药汁继续喂。这样连续喂了三四勺,有些药汁沾在了他的嘴角,水琉璃掏出自己的手绢儿给他擦嘴。 东陵珏下意识的想要躲,但是一想到这些日子,都是师妹在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便没有躲了。 被开门的少年带到冷竹居,刚踏进院儿门儿的沐纤离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阳光明媚,清雅而又别致的小院儿中。一个绝美出尘的女子,正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帕子给对面如同谪仙一般俊美出尘的男子,擦拭着嘴角的药汁。风吹翠竹,发出沙沙的响声,眼前这一幕如此和谐,美得就如同一副画卷,谁都不忍心打破。 面对眼前这如画般美丽的画面,沐纤离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她的心就如同泡在了盐水坛子里一样,酸酸的涩涩的。她的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成拳头,强忍着扭头而去的冲动,死死的盯着亭子里的两人。 那少年本想领沐纤离到亭子里去,但是却忽然发现这气场有些不对。一瞧,自己身旁的沐纤离,只见她冷着脸,一双好看的凤目正死死的盯着亭子里的主子和水姑娘。这……是什么情况? 最先发现沐纤离的是暗影,见看门的少年正与一身玄衣,头发束于头顶,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沐纤离站在门口时,惊异的叫出了声来。 “咦……沐大小姐。” 沐大小姐?沐纤离!东陵珏瞳孔放大,下意识的打开水琉璃的手,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沐纤离。只见少女,依旧是那个少女,除了脸黑了一点儿以外,与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并无半点不同。发现她目光冷然的瞧着自己,东陵珏心中一惊,想她看到师妹给自己喂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要张嘴解释,但是嘴微微张了张便又合上了。对他而言,误不误会有如何呢?他终究是不能站在她的身边,误会便误会了! “你……来了?”东陵珏干干的吐出这三个字来。 水琉璃收回了自己被打开的手,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捏得不成形了。就因为这沐纤离来了,师兄竟然打开了自己的手?而且还很明显的慌了?他在慌什么?怕沐纤离误会吗?不过很显然,沐纤离已经误会了。 察觉到东陵珏的慌乱,沐纤离微微蹙起了眉。他是因为自己撞见了,他与他师妹水琉璃卿卿我我这才慌乱的吗? “听说七皇子回府了,我便过来瞧瞧,顺便道谢。”沐纤离一边说着,一边向凉亭走去。 水琉璃起身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给师兄喂药,却忘了告诉师兄这沐大小姐来看师兄了。”她绕过石桌,十分自然的抓着东陵珏的袖子,看着他道:“师兄,不会怪离儿自作主张,放了沐大小姐进府?” “自然不会。”东陵珏没察觉到她这话里的不对,便直接回了一句。他都跟前面说了,这沐纤离来无需通报的,又怎么会怪她放她进府呢! 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东陵珏压根就不想让自己进七皇子府,是水琉璃做主让自己进来的吗?沐纤离走进凉亭,微眯着眼睛看着东陵珏,心里越来越难受了。他,不想看到自己? 那看门儿的少年,把人带到,便给暗影用眼神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冷竹居。 “今日来的匆忙,未带谢礼,还请七皇子勿怪。”沐纤离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东陵珏惭愧的道:“沐大小姐哪里的话!那日虽然是我进山救沐大小姐。但是到最后,却被沐大小姐所救,着该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说着他朝沐纤离拱手作揖,这便算是道谢了。 他醒来后已经在药王谷了,他记得自己寒毒发作在山洞昏死了过去,他还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呢!。后来问暗影他得知,在自己昏死后,是沐纤离解了他二人的外衣,用自己的身体和内力为他取暖,才让他没有因为寒毒发作而被冻住心脉而死。一个女子,毫不在意自己的清白,为他这样做,他很感动同时也很恐惧。恐惧她对自己动了心,自己却又离她而去。 见师兄竟然还给沐纤离道谢,水琉璃的心里气得不行。就算师兄没有救到沐纤离,反被沐纤离所救。但是这寒毒发作,还是因为这沐纤离。说一千道一万,这沐纤离都是害师兄寒毒发作的罪魁祸首。 “七皇子,身子可大好了?”她问着,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东陵珏。他的脸色比以往似乎更苍白了,而且似乎又消瘦了不少。而且这院子里还是药味儿,很显然他的身子,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 “我……” 东陵珏刚开口,便被水琉璃抢先道:“托沐大小姐的福,我家师兄的身子因为被那峻及山上的瘴气说侵,导致寒毒发作差点儿就没了性命。虽然经过我爹的治疗,已经没了性命之忧,但是这身子却亏损得厉害,没有个一两年是养不到之前那样了。” 虽然师兄不认为是沐纤离害了他,但是她却不得不提醒沐纤离,是她害的师兄差点丢了性命,害的师兄,身子亏损严重。 “璃儿……”东陵珏微微蹙眉,似不满她如此说。 水琉璃转过脸,嗔怪的看着他道:“师兄,璃儿说的都是事实,也没有说错啊!” “我……”她说的都是事实,半点没有说错,也没什么毛病。但是却意有所指,似乎在说这一切都是沐纤离害的一样。 是自己要去寻找她的,是自己要进峻及山的,也是他自己遇上老虎,反被沐纤离所救的。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能怪任何人,更不能怪她。 在沐纤离的眼中,这两个人完全是在打情骂俏。不用水琉璃提醒她也知道,东陵珏寒毒会发作,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一点儿她是不会否认的。 “十分抱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使得七皇子的寒毒发作。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七皇子不要客气,直接吩咐。”沐纤离定神说道。 见她把自己寒毒发作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东陵珏忙道:“这事儿与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感到抱歉。” “怎么就没关系了?若不是为了救沐大小姐,师兄你也不会寒毒发作啊!”怎么就没关系了?明明这沐纤离就是让他寒毒发作的罪魁祸首好吗? “璃儿……”东陵珏声音微微转冷,已有恼意。 第233章 七皇子府的女主人 见师兄已经微恼,水琉璃低下了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有关系嘛!” 东陵珏心中微微叹息,这璃儿待人一向都是很好的,不知道为何偏对沐纤离冷嘲热讽的。虽然他说了很多遍,他的寒毒发作跟沐纤离没有关系,怪不着她。可是这丫头,却偏认了死理,就是不能释怀。 他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单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的沐纤离道:“璃儿心直口快,你莫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她早就放心上了好吗?璃儿、璃儿、叫得好不亲昵?这水琉璃当真只是他的师妹吗? “……”沐纤离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后,水琉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沐纤离道:“沐大小姐来半天了,也没给你上茶,倒是我失礼了。暗影,麻烦去沏壶热茶来。” 她使唤暗影倒茶,言行之间尽是一副七皇子府女主人的做派。 暗影虽然不喜欢被水琉璃使唤,但是她毕竟是主子的师妹,这一路上照顾主子也是劳心劳力的,看在主子的份儿上,也不能不给她面子,便冷着脸去沏茶了。 在七皇子府住过的沐纤离,自然知道这暗影在这皇子府的地位。他是东陵珏身边最亲近的人,只听东陵珏的吩咐,旁人的一概不听。水琉璃能这么随意的使唤他,可见这水琉璃在皇子府的地位。见她这一副以女主人自居的做派,沐纤离只觉得心口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一样,闷闷的又有些微微钝痛。 “沐大小姐快坐!”水琉璃右手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沐纤离虽然已经想离开,但是看到东陵珏那张苍白的脸,还是坐了下来。而且临阵脱逃,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落座后,水琉璃便直接在东陵珏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微微扬着下巴,像是在跟她宣示什么一样? 入座后,三人一片静默。没过一会儿,暗影端着一壶茶还有几个茶杯进了凉亭。 这院中无下人,他便给三人的茶杯之中,倒满了茶水。 水琉璃端起茶杯,闭着眼睛闻了闻茶叶的味道,随即便板着脸放下茶杯看着暗影轻斥道:“暗影你怎么沏了这样的茶上来,府上不是有上等的碧螺春吗?你用这样的茶招待沐大小姐,也不怕沐大小姐说咱们七皇子府待客不周。” 她一口一个咱们七皇子府,分明就是在告诉沐纤离,她是这七皇子府的主人,而沐纤离只是一个客人而已。她训斥暗影沏的茶不好,更是在影射七皇子府的人,压根就没有拿沐纤离当什么贵客。 活了两世,若是还不能明白水琉璃是什么意思,那么她就真的是白活了。 暗影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茶怎么就不好了,主子平日里可都是喝的这个茶啊!这水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自己可绝对没有看不起沐大小姐的意思啊! “怎么会,我觉得这茶挺好的。”沐纤离也不觉得这茶有什么不好的,因为这七皇子府压根就没有不好的茶。她端着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自己伸手拿茶壶倒了一杯,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水琉璃。 见她完全没有被自己的话打击到,水琉璃微微眯了眯眼睛。 东陵珏也端着茶杯正要喝上两口,一双雪白的素手却按住了他的手。 “师兄,茶性寒,你如今的身子可不宜饮茶。”她水中直接抽走了东陵珏手中的茶杯。 见这丫头连自己喝茶都要管,东陵珏不由的摇了摇头道:“哎!罢了,为兄不喝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沐纤离只觉得十分刺眼。她好想大手一扯,把东陵珏扯到自己身边来,可是她没有立场。 见师兄如此听话,水琉璃笑着道:“若是师兄当真是很想喝茶,也等璃儿制了不寒的茶再喝。”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沐纤离觉得,她似乎是来这七皇子府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她知道水琉璃喜欢东陵珏,但是东陵珏呢?他是不是也喜欢水琉璃呢?虽然在峻及山的时候,她心中觉得东陵珏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动摇了,或许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只是自己产生了错觉而已。 又坐了一会儿,沐纤离才告辞离开了七皇子府。 八月十五 瀚星大陆也是过中秋节的,只不过却没有月饼。代替月饼的是一种叫做月光饼的饼,大大的一张饼上面撒满了芝麻吃起来脆脆的香香的。中秋节大家都用月光饼做礼,相互的赠送着。 今年,镇国将军府受到不少的月光饼。各个地方送来的都有,最远的是从西南凤家送来的。 早上,沐家一大家子,先是在祠堂拜祭了祖先。中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了饭,下午便开始准备着去参加晚上的夜宴。 沐纤离神情恹恹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她竟然又想起了东陵珏赫水琉璃在一起的情景。心中又是一阵烦闷难受,她不敢断定东陵珏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是却可以肯定自己是喜欢他的。该怎么做,她老早就想好了,但是去过七皇子府后,这心里却又打起了退堂鼓。 “若是他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看着天上的太阳喃喃自语道。 想了一会儿后,沐纤离觉得自己有些窝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自己道:“沐纤离既然心里已经想好好要怎么做了,那就去做,大不了就是被拒绝丢个脸而已。” 她堂堂一个现代社会的大龄女青年,还怕这个吗?有必要这么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吗?自然是没有必要的! 是的,她打算告诉东陵珏,她喜欢他。不留遗憾的,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拿着衣服走进院子的柳心正好听到这句话,出声问道:“小姐你要去做什么啊?” 她十分好奇,她家小姐可能会被拒绝和丢脸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沐纤离面上一红,咳了咳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小孩子?柳心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翻着白眼看着自家小姐道:“若比小姐你大一岁的我是小孩子,那么请问小姐你有是什么?” 沐纤离挑了挑眉道:“虽然我比你还小上一岁,但是我心智比你成熟。” 噗……柳心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来,小姐的意思是说她光长年龄不长心和智慧,这实在是太三人了。 柳心没有再继续跟自家小姐斗嘴下去的欲望,因为她知道,斗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小姐你瞧,这是老爷找人给你做的今天晚宴要穿的衣裳,你瞧瞧喜不喜欢?”她说着把手中的衣服摊开。 这衣裳是一套,天蓝色的荷叶领交颈襦裙,领口开得比较低,露出里面抹胸。抹胸是白色的,上面绣着淡蓝色的冰莲。袖子也是荷叶袖的,手臂的位置有白色缎带搭好的蝴蝶结。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冰莲和莲叶,虽然华丽却又雅致。 看着这衣裳,沐纤离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记得爹爹让她挑料子做衣裳的时候,她先走了,让爹爹决定来着。没想到她爹爹一个武将,眼光竟然这么好。 “很不错,今天晚上就穿着一身!还有,把你家小姐我打扮得漂亮一点。”沐纤离用手指着柳心的鼻子嘱咐道。 “好,没有问题,小姐咱们现在就开始!”柳心还是第一次听自家小姐说,让她把她打扮得漂亮一点儿呢!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她现在就要开始为小姐上妆,将她打扮成夜宴之中最漂亮的女子。 沐纤离看了看还挂在天上的日头,拧着眉道:“现在是不是太早了啊?” “不早,一点儿都不早。”柳心拉着她的手就往房间里走。便走还边对在厨房里打扫的鱼儿大喊道:“小鱼儿,快把热水烧上,小姐要沐浴,对了再去花园儿里摘些花瓣儿来。” 鱼儿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看着正拉着沐纤离上台阶的柳心道:“柳心姐姐,后灶的锅里有好大两锅热水呢!小姐洗澡应该够了。” “那你就先去采花瓣越多越多好。” “好,我这就去。”鱼儿脱下身上的围裙,拿了篮子就出了院门儿。 一刻钟后,泡澡满是花瓣的浴桶里的沐纤离,不停的打着喷嚏。不是她对花瓣儿过敏,是这花瓣实在是太多太香了。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小鱼儿,是不是把花园里的花都给摘来了。 “啊切……啊切……”一连串的喷嚏后,目前离捂着鼻子,对屏风外面的柳心瓮声瓮气的道:“柳心姐姐,我是不是可以出来了啊!” 屏风外传来了柳心无情残忍而又无情的声音。 “不可以,小姐你得在浴桶里,泡上半个时辰,这花的香味在你的身体上才会持久不会散去。小鱼儿,拉脸毛的线准备好没有……” 拉脸毛的线?沐纤离只觉得后背一凉,这柳心上是想要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拉脸毛?她忽然有些后悔,给柳心说让她给自己好好打扮的话了。可是柳心现在的打扮之魂,已经在熊熊燃烧,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再阻止。她觉得其实泡在浴桶里挺好的,她可以一直泡在浴桶里不出去么? 第234章 细心装扮 没泡满半个时辰,沐纤离就从浴桶里出来了,因为柳心姐姐说时间不够了,只能泡到这里了。 一出浴桶后,柳心便先用珍珠粉和鸡蛋清牛奶,搅在一起的给她敷脸。 “小姐,你最近脸上的皮肤,晒得太黑了,得好好的护里护理。”柳心一边说着,一边把白色的糊糊往沐纤离的脸上均匀的涂抹。 她最近都待在大营里训练新兵,这皮肤自然是会晒黑的了。不过,没有想到这古人竟然也知道做面膜,看来是她把古人想得太落后了。 敷了半刻钟后,柳心便帮她把脸上的东西都洗了,拿着一根线开始给她拉脸毛。 “柳心姐姐,我觉得这拉脸面就不需要了!你瞧瞧,我的脸都干净?”她扬着脖子,让柳心看自己因为敷了珍珠粉面膜,变得白白净净的脸蛋儿。她自己都看不到什么汗毛,就没有必要再拉了。 “哪里不需要了,这脸上的汗毛这么明显,哪里能不拉!小姐,你不是要奴婢把你打扮得好看一点儿吗?你就得听奴婢的。小鱼儿,上糯米粉。”柳心的态度十分强势,容不得她拒绝。 小鱼儿得到指令后,便把准备好的糯米粉,往沐纤离脸上扑。怕粉掉眼睛里,她连忙闭上了眼睛。 拉脸毛这一项工程,进行了半刻钟。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些疼,但是后面就不觉得了。拉完之后,洗掉脸上的糯米粉,沐纤离仔细的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这脸上又白净了不少。这皮肤就如同煮熟的白鸡蛋一样,又白又嫩吹弹可破。柳心这丫头,不愧是专业的啊! 拉完脸毛后,柳心便开始为她上妆绾发。这些小鱼儿都不会,便在柳心身后打着下手,一脸崇拜的看着柳心,一副迷妹样。 因为她的皮肤已经好得看不到毛孔了,所以并不需要用脂粉遮瑕。柳心只是给她淡扫峨眉,在眼尾的位置,稍稍抹了一些红红的胭脂。用上好的口脂,抹红了她的朱唇。在眉心的位置,贴上了一个三瓣桃花形状的花钿。 “柳心姐姐手艺真好。”看到上完妆,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小姐,小鱼儿忍不住愣愣的说道。柳心姐姐的手好巧,原本小姐也很好看。但是柳心姐姐,只是给小姐描了描眉,在眼角抹上了些胭脂,贴了花钿上了上了口脂。小姐就完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光彩夺目明媚秀丽了。 柳心给沐纤离梳着头发,看着铜镜中的小鱼儿道:“再过两年,你也能如此给小姐上妆。” 真的吗?小鱼儿两眼放光,她也能有柳心姐姐这样的手艺吗?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好好的跟柳心姐姐学习。 今天柳心给沐纤离梳的是飞仙鬓,插了一对儿玉兰花形状,挂着水滴流苏的步摇。发鬓的正中,戴了一个宝石金簪。发鬓后面,带了一根半米长的水晶流苏簪子。换上那一声天蓝色的荷叶领交颈襦裙后,整个人即高贵优雅,明艳妩媚。特别是眼角的那一抹红,若是微微一笑风情无限。 “好看吗?”沐纤离在柳心和小鱼儿面前转了一个圈儿。 柳心和小鱼儿眼睛都不带眨的,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优雅妩媚的大小姐不住的点着头道:“好看,很好看。” 听到她二人说好看,沐纤离又看了看铜镜中年的自己,做了微笑和瘪嘴的动作。随即又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这样的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会让他觉得惊艳吗? 听到她这么夸自己,柳心和小鱼儿一点都不觉得她太自恋。她们就喜欢,大小姐这不矫揉做作,实话实说的个性。 太阳渐渐偏西,前院来人传话,说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是时候出发了。 沐纤离这才带着柳心出了秋梨院儿,往前院而去。在去前院儿的途中,有三个丫头摔了跟头,五个府兵撞了柱子,还有一个家丁掉进了荷花池里。 “哎哟!我的乖乖!这几天,光看大小姐穿着男装到处晃悠。如今这一打扮,都快认不住来了。”一个府兵,望着沐纤离的背影说道。 “虽然以前大小姐也有盛装打扮过,但是我觉得这次最漂亮。虽然一如既往的高冷优雅,但是却又带着一丝丝妩媚,特别勾人,让人看着心痒痒。”牛二摸着自己的心口说着。 “美呀!比二小姐还美。”他方才也瞧见了二小姐的装扮,还是身白不垃圾的衣裳,梳着凌云鬓,看着实在是寡淡得很。 “我觉得,这东陵第一美人儿,应该是咱们家大小姐才对。” “”我也觉得,大小姐比二小姐还好看。”二小姐那清汤寡水的样子,初看还行,一直这么看着也觉得没劲。 “同感……”一众府兵,纷纷表示赞同。 “好看是吗?” “嗯嗯”众府兵继续望着目前离的背影点头。 “美是? “必须美。” “不巡逻了是?” “还巡什么……”众府兵回着,忽然发现了有一丝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自家队长正黑着脸,看着他们。 “巡逻……必须巡逻……”有几个反应快的,连忙拿着长枪跑着去巡逻了。 剩下几个反应慢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同伴已经离他们而去,留下的只是脸像锅底一样黑的队长大人。 “去练武场扎两个时辰的马步,一刻都不能少。”队长冷冷的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啊……”剩下的几个府兵,发出长长的哀嚎。两个时辰?他们宁愿选择死亡…… 沐纤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沐纤雪也刚到,当她看到沐纤离后,神情很明显的僵了一下。 天杀的!沐纤离穿这一身衣裳怎么这么好看?自己一身雪白的对襟纱衣,只画了清丽的妆容,在她面前一站便显得暗淡无光了。而且最可气的是,这一身衣裳还是按她的意思来做的。她只想着算计沐纤离,没有想到这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沐纤离穿上这一身衣裳之后比自己还要光彩夺目。 第235章 中秋夜宴 柳心站在沐纤离身侧,打量着站在对面的二小姐。这不比是不知道,今日这她家小姐同二小姐比,可是比二小姐要美出许多。虽然这二小姐模样长得漂亮不假,但是日日都是这身素白的装扮,画着淡妆梳着简洁的鬓发,带着素色的发饰,看着实在是太寡淡了一些。仙是仙,但是看久了却也觉得索然无味。反她家大小姐,既高冷优雅高不可攀,但是却也妩媚秀丽,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让人着迷。 “姐姐今日好生漂亮。”沐纤雪见父亲同兄长还有柳大哥, 正朝这边走过来,便挂起笑脸言不由衷的夸赞道。心中在也安慰自己,这沐纤离漂亮也只是这一时的,等到了宫中看到那与她穿着一模一样衣裳的宁玉瑶时她必定是会原形毕露的。要知道这沐纤离是最讨厌,看到别人与她穿一模一样衣服的人了。好几次,遇到撞色的她不是撕烂人家的衣裳,就是把人家推到水里呢!虽然她这些日子,看着像是改了性子。但是她相信有些习惯和骨子劣根性,永远是无法更改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她变聪明了,学会了伪装而已。所以,今天晚上她要撕开这个女人虚伪的面具,让她原形毕露。要知道,若是得罪了宁玉瑶,就算她背后有皇上撑腰,这长公主也是不会轻饶了她的。 沐擎苍放走过来,便瞧见一双容貌出众的女儿和谐相处的模样,心中甚是欣慰。他原本还担心因为刘氏的死, 二女儿会对姐姐生出些误会来的。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二女儿不但没有误会离儿生出怨恨,反而对离儿态度恭顺。还有从离儿今日这一身衣服来看,便知道雪儿这丫头对姐姐的事情也是十分用心的。 “确实是漂亮,不愧是我沐擎苍的女儿。”沐擎苍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看着沐纤离哈哈大笑道。 沐景凌眯着眼睛看了沐纤离半天,也点着头道:“这衣裳好看,妆容也好看。父亲,你有没有发现,小妹与母亲越来越像了。”今日瞧了离儿这一身打扮,他发现小妹这眉宇之间与早逝的母亲越来越像了。 儿子不说,他还不觉得。儿子说了之后,沐擎苍也发现这大女儿与早逝的妻子越来越像了。虽然离儿小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她长得与他十分相似,但是这渐渐长大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这丫头都越来越接近她的母亲了。 “没错,我的离儿终于长得和你母亲一样漂亮了。”沐擎苍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睛却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一样。 沐纤离知道此刻父亲虽然笑着,但是提起母亲,他的心里此刻怕也是正伤感这! 她勾唇无比自豪的道:“那是当然,离儿是母亲生的女儿吗?自然和母亲一样漂亮了。爹爹若是想母亲了,就多看看女儿,因为女儿是母亲生命的延续。”她说完,伸手挽住了沐擎苍的手臂。 沐擎苍心中一震,虽然他很爱这个女儿,但是妻子因为生女儿难产死后,他一度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女儿。在最痛苦的时候,甚至认为都是因为女儿才害的妻子早逝,心中还怪过她。但是今日听到女儿这么说,他才明白,女儿不是害死妻子的人,而是妻子生命的延续。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副幸福美满一家的画面。沐纤雪站在三人之外,觉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就如同一个外人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无比的难受,也无比的愤怒。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如今生母戴罪而死,她在镇国将军府孤立无援。所以她必须要更好的伪装自己,做一个尊敬兄姐,孝顺父亲的二十四孝好女儿。 上马车的时候,沐纤雪特地让了沐纤离上马车,而且还在她上马车的时候,伸出手托着她的手。 在围观的百姓眼中,这沐纤雪便是对姐姐十分尊敬友爱和亲厚。众人都说这沐大小姐虽然不是二小姐一母同胞的姐姐,但是却对沐大小姐,比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还要亲呢! 沐家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一路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日落西山时分,众人便到达了皇宫。 一个个精神抖数的宫人们,引着前来赴宴的大臣和大臣家眷们,往举行中秋夜宴的御花园走去。天色渐暗御花园中的琉璃灯一盏盏的被点亮,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御花园,给这御花园中的人和物都罩上一层橘黄色的光晕,看着别有一番风情。 宴会还未开始,太后,皇后,和后妃都还未到。已经到达御花园的大臣,和家眷们便人成一群,或站在亭子里,或者站莲池边儿上,谈天说地。大臣们多说的是朝堂政事,而大臣的夫人们,都站在一起互相打量着对方的女儿。若是有看得上眼,与自己儿女又十分般配的,便又可以促成一桩喜事。 年轻的公子们,站在莲池边儿,或看着天上的满月,或看着这宴会中的贵女们,谈论谁更漂亮更好看。遇上文绉绉,喜欢卖弄文学的公子,还会赋诗一首。 沐家一行人,进入宴会场地,瞬间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快沐擎苍便被几个同僚拉走,没过多久沐景凌同柳之敬也被相熟的人叫到一旁去了。 自然而然的,沐纤离便与沐纤雪站在了一起,她们静静的在御花园中年走着,很快便成为了各家公子,和各家贵女眼中的焦点。公子们的眼中自然是惊艳和爱慕之色,这贵女们的眼中,多是嫉妒之色。 沐纤雪感受到与许多视线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便习惯性的挺起了胸膛,抬起了下巴,接受众人爱慕,惊艳,嫉妒和羡慕的目光。可是很快她便发现,这些目光并不是看向她的,而是看向了与自己走在一起沐纤离的。她按自咬牙,手在袖子中紧紧的攥成拳头,这个该死的沐纤离把本该属于她的目光全部都抢走了。 不过这沐纤离今日打扮得确实是漂亮,这前来参加宫宴的贵女怕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的。就连沐纤雪也是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沐纤雪一身白衣的缘故。不管她穿什么,她们都觉得是一个样,半点儿变化都没有。也不是说着沐纤雪不美,美是美,但是与沐纤离比起来,她的美太过平淡无味了。 第236章 引起误会 见她不动手,云婉仪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道:“日后,说别人的时候,先看看你自己!”还说沐纤离扭屁股,走路一摇三摆的。论扭屁股,装行若风拂柳,整个东陵怕没有人能比的上她何春花。 这个何春花,长了一双绿豆眼,朝天鼻,宽嘴厚唇,模样不好看,却总觉得自己是个美人儿。不但把自己的脸画的花花绿绿的,身上也是穿红戴绿的,穿着打扮极其奔放。而且还极喜欢在背后诋毁别人,说别人打扮得如何如何夸张,穿的如何如何有伤风化,从不会看看她自己。这大概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丑人多做怪! “我如何了?”何春花反观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云婉仪翻了翻白眼道:“你如何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就莫让我说出来让你更加难堪了,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若真不清楚,那么就去莲池边儿上照上一照便明白了。”她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何春花气成什么样了,朝沐纤离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纤离这么久不见,你可想死我了。”云婉仪上前十分亲昵的挽着沐纤离的手说道。这些日子沐纤离都忙的不见人影,她去镇国将军府找了她好多次都扑了个空。 “云姐姐……”沐纤雪恭顺的低着头,朝云婉仪福了福施展礼。 云婉仪只觉得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点了点头,也微微的福了福便算是回礼了。这个沐纤雪着实奇怪,以往参加什么宴会,她早就跟别的贵女聚在一起了。像今日这样,与沐纤离待在一处,还是头一次呢! “你今日打扮得真好看,比仙女儿还好看!”云婉仪仔细的瞧了沐纤离的妆容后,便笑着夸赞道。 她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她看似无心的一句,‘比仙女儿还好看’,听在沐纤雪的 耳朵里,便成了云婉仪在恶心她。说这沐纤离比自己还要好看,因为别人一直都是用仙女下凡来形容她的美貌的。 “你今日也很好看!”沐纤离打量了一下云婉仪后,也出声赞美道。云婉仪今日穿了一身水湖色的交颈襦裙,臂见挽着云肩,整个人恬静而又清雅。 云婉仪闻言嘻嘻一笑,用帕子掩着唇道:“你难得夸人,我便厚脸皮的收下 。”不过她很快便又想起了什么,忙拉着沐纤离的手王一旁走,还道:“我哥哥也来了,我带你去给他打个招呼。这几日 你未上朝,他昨天还说想见你来着呢!” 虽然她哥哥压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却问了她这几天有没有见到沐纤离。他这么问自己,自然就是他想见沐纤离了呗! 她的意图这么明显,若是沐纤离还看不出来,那便是瞎子了。她按住云婉仪的手直接了当的道:“你莫白花了心思,我与你哥哥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她都没与自己哥哥相处过往怎么知道他们二人没有可能呢? “你看出来了?”云婉仪抬眼,看着她问道。 沐纤离道:“我不瞎。” 听到她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与自己哥哥没有可能,她的心里有些失落。她可是十分想让沐纤离做自己的嫂嫂的,而且在她的撮合之下,她哥哥也对沐纤离动了心。 “你也莫说的那么武断,你都没与我哥哥深交过,怎么知道你们没有可能呢?”都说这日久生情,她相信只要沐纤离,与自家哥哥相处久了,必定能发现她哥哥身上的好,喜欢上她哥哥的。 沐纤离也不骗她,十分平静的道:“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因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她跟云婉仪的兄长是没有可能的。而且云天虽然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她对他完全不来电,做兄弟做朋友还是可以,做夫妻还是算了! “喜……喜……”云婉仪震惊得舌头的捋不直了,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了一下道:“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谁啊?我认识吗?” 这才过了多久啊!这纤离就有了喜欢的人,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哎!她忽然觉得她哥哥有些可怜。 一旁的沐纤雪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一听沐纤离对云婉仪说她有了喜欢人,沐纤雪的耳朵都竖起来。 她竟然有了喜欢的人,是谁?难道还是太子哥哥吗?她现在的处境,比以前差了许多,所以时时刻刻都警惕着有人跟她抢太子哥哥。 “你虽然认识,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是谁。你只需要记住,我跟你哥哥没戏就行了。”沐纤离说着拍了拍云婉仪的肩膀。 “哎呀!过分。”云婉仪觉得沐纤离实在是太过分了,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却不告诉她那个人是谁?让她的心像猫儿在抓一样,好想知道啊! 她说那人自己认识,那么那人会不会也在这宴会之中呢?云婉仪托着下巴,眼中四下搜索,秦文之?不可能!沐纤离那么强,怎么会喜欢秦文之这个文弱书生呢!难道是柳之敬?不对,不对,若是是柳之敬的话她早应该喜欢上了,怎么又会等到现在呢!正当她否定着一个又一个有可能是沐纤离心上人的男子时。穿着一身紫袍,头戴紫金冠,风华绝代的小王爷东陵清流,正叫着沐纤离的名字,朝这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小离儿……”东陵清流走进,看着沐纤离的眼睛之中全是惊艳之色。 “小离儿你今日真漂亮,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藏起来,独赏你的美。”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高冷却又妩媚,那一双眼睛好不勾人啊!让他心痒。发现不少的男人,都在盯着她瞧,她就好想把她给藏起来呀! “是小王爷?”云婉仪恍然大悟,指着对面的东陵清流,看着沐纤离问道。她想来想去,只有这小王爷,最有可能会是沐纤离喜欢的男人。毕竟她也小王爷的关系一直很亲近,这小王爷也常在镇国将军府中走动。而且!她跟小王爷看起来,也十分的般配,女的美,男的更美! 东陵清流?沐纤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这云婉仪是咋想的,怎么就认为她喜欢的人会是东陵清流这个大骚包呢!再说了,她们俩看着配吗?配吗? “呀……姐姐喜欢的人,当真是小王爷!”沐纤雪十分适时的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东陵清流听见,而且还带着些惊异之色。 “喜欢我?小离儿你当真喜欢我吗?”东陵清流高兴疯了,也顾不得这御花园人多,直接抱住了沐纤离高喊道。 握草!沐纤离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儿来,幽幽的看了一眼,一旁还惊异的捂着嘴的沐纤雪。丫的!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喜欢东陵清流了,这绝世白莲花绝对是故意的。 本来就与许多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沐纤离,如今这东陵珏一喊,加上他又抱住了沐纤离,所有人的视线便都移到了二人身上。 沐擎苍一见自家闺女,被登徒子抱住了,便忙朝愣在一旁的沐景凌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把那混小子拉开。” “哦……”沐景凌反应过来,直接飞身上前,落地后勾着东陵清流的脖子,把他硬生生的给拉开了。 “哎哟!大舅子你这是干啥!”东陵清流直接喊了沐景凌大舅子,毕竟这小离儿喜欢的人是自己。她早晚都是要嫁给自己的,所以这沐景凌自然就是他的大舅子了。 “谁是你大舅子,小王爷可莫乱认亲戚。”就算他家小妹喜欢他,这没成亲哪能喊大舅子啊!再说了,他爹还不一定答应呢! “什么?沐大小姐喜欢小王爷?” “不可能!” “两人都抱在一起来,还能不可能,听听都喊沐少将军大舅子了呢!” “沐纤离,哪里配的上我们的小王爷。”小王爷上大家的。 “就是,一脸狐媚相,只会勾引人。”御花园的人,开始纷纷议论着。 沐纤离听得众人的议论只觉得一阵烦闷,用手指着东陵清流威胁道:“东陵清流你再胡言乱语,我便与你绝交。” 一听说要绝交,东陵清流便立马闭上了嘴巴!这沐纤雪不是说她喜欢自己吗?不过叫个大舅子而已,怎么就要绝交了啊! “怎么回事?”沐擎苍走过来,看着女儿问道。他方才听到东陵清流那混小子,说她喜欢他,可是吓了一跳。难不成,离儿这丫头还真的喜欢上这混小子了! “误会。”沐纤离十分淡定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即又看着一旁的沐纤雪,冷声道:“妹妹,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小王爷的话,你为何要说出我喜欢小王爷的话来让小王爷误会。” “我……”沐纤雪绞着手中的帕子,眼睛瞬间便红了,可怜兮兮的道:“姐姐雪儿只是听得姐姐与云家姐姐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又看到云姐姐看到小王爷的时候,问‘是小王爷?’才会一时误会,太过震惊脱口而出。” 沐纤雪的形象太过柔弱可怜,就好像沐纤离此刻是在欺负她一样。 “那么,作为姐姐的我此刻十分确定的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不是小王爷,还请妹妹日后莫要再误会。下次又震惊得脱口而出,让旁人误会。”沐纤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沐纤雪说道。什么误会?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东陵清流误会自己喜欢他,再闹得人尽皆知。 第237章 为何不是我 云婉仪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猜测惹出这样的误会来,心中十分自责。很显然沐纤雪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给沐纤离听的,为的就是让小王爷误会,沐纤离喜欢他,一高兴便得意忘形闹得人尽皆知了。这个该死的心机婊,真的好想撕下她虚伪的面具。 不过云婉仪想错了,虽然沐纤雪是有意想让小王爷误会,让沐纤离没脸丢脸来的。因为她认为小王爷不可能会喜欢沐纤离,但是没有想到这小王爷得知后却高兴疯了,连大舅子这样的称呼都叫出来了。当真是失策,不过虽然是失策了,但是沐纤离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有了喜欢的男人,那也是挺不知羞耻的。 “雪、雪儿知道了。”虽然知道这沐纤离在怀疑自己不是无意的,她还是装着一副十分后悔,十分委屈的模样说道。不过她喜欢的人不是东陵清流那又是谁呢? 东陵清流原本因为知道沐纤离喜欢他而高兴地找不着北,但是她那话一出,就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小离儿不喜欢自己,而且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苍天哪!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她一声不吭就冒出个喜欢的人了呢! 得知女儿有了喜欢的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便这么说了出来。作为父亲的沐擎苍,非但没有觉得自己的女儿不知羞耻。反倒觉得自己的女儿光明磊落,而且女儿家大了终归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过,他真的很想知道, 是那家的有为少年能被他沐擎苍的女儿看上。 沐擎苍大声对众人道:“这是一场误会,离儿并未喜欢荣小王爷。是小女误会了,还请诸位也莫要当真。”说完,他有转过头来,看着沐纤雪蹙眉道:“纤雪日后莫要这样莽撞,什么事情一定要搞清楚了才能开口,不要妄言,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女儿、女儿谨记父亲教诲。”沐纤雪说着用手中的帕子抹了抹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虽然父亲并未多想,但是却开口训诫了她,对沐纤离并未责怪或者感到丢脸。 这是为何?难道父亲对沐纤离已经偏心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这样不矜持不知羞耻的话,也不觉得她有错吗? “原来是误会,不过我们却想知道,这沐大小姐心悦的男子是何人?”一个三品的命妇,调笑着说道。她自己也有个儿子,长的仪表人才不说,也是能文能武。若是那沐大小姐,看上的是她家的儿子,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虽然这沐大小姐,以前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如今却是整个东陵过,名声最盛的姑娘,没有之一。不仅作为女子,还能做上皇上金口语封的射声校尉。而且还三翻四次的虎口脱险,逢凶化吉,这皇城的人都在传,这沐大小姐是福星降世。若是娶上她这样的女子做媳妇儿,那一定会家族兴旺的。再说若是能与镇国将军府结上亲家,也是一件十分荣耀和对家族有利的一件事情呢! 所以有不少的皇亲国戚,或者是权臣世家,都想与沐家结亲。 “就是啊!不知道,沐大小姐看上的是哪家的公子,也让我们有机会做个媒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有一副今日一定要问出沐纤离喜欢的男子是何人来的趋势。 沐纤离后背挺得笔直,扬着下巴,冲众人道:“这本是女儿家的小秘密,不宜说出来,还请诸位莫要再追问。” 众人一听,便不在追问。她都说了这是女儿家的小秘密了,若是她们在追问不就成为挖女儿家小秘密的八卦妇人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情。 沐擎苍本也想问问自己的女儿, 喜欢的男子是谁?但是这御花园中人多口杂,若是被旁人听了去,碰巧他家女儿喜欢的男子,又不喜欢她,到时候没脸的可就是自家姑娘了。所以他只是小小声的冲沐纤离道:“这事儿, 回去后,父亲再问你。” 难怪这丫头,不愿意答应凤九的提亲,原来是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这姑娘若是早告诉他,他也不至于还给凤九制造机会呀! 沐纤离微微蹙眉,微微的点了点头。她并不觉得,爹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东陵珏后会为此感到高兴。 “我想与你单独谈谈……”东陵清流神色落寞的看着她说道。 沐纤离对父兄眼神示意了一下,什么都未说,直接朝一旁无人的凉亭里走去。刚才还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东陵清流,微微垂着头跟了上去。 见他如此模样,众人不由纷纷议论道:“看来,这小王爷是喜欢沐大小姐的啊!” “是啊!不然也不会如此落寞。” “不过小王爷,喜欢的不是一个叫做莫云的江湖女子么?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男人嘛!今天喜欢这一个,明天便又喜欢那一个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风流倜傥的小王爷还有女人不喜欢呢!” “由此可见,沐大小姐并不是一个以貌以全是取人的庸俗女子。” 听到不绝于耳的议论之声,御花园中的秦文之和云天都露出一抹苦笑。既然沐纤离喜欢的人不是东陵清流,那么更不会是他们了。他们还没展开攻势,便已经失去了机会。不过好在他们此刻并未泥足深陷,虽然喜欢沐纤离,但更多的却是欣赏,所以还可以脱身。 凉亭之中,一身天蓝色衣衫的沐纤离,背对着东陵清流。 “为什么不是我?”东陵清流看着她的背影咬着牙问了出来。他此刻终于体会到,那些女子说喜欢他,却被他说‘我不喜欢你’后的感受了。什么是心痛?没有人比此刻的他更加的清楚。 沐纤离思索了片刻,反问道:“为什么要是你呢?” 这世界上,最纠结的事情,便是一直被自己当做好朋友好哥们儿的男子,喜欢上了自己。虽然不忍心、不愿伤他,却又不得不说出伤他心的话,做出伤他心的事情。当东陵清流听到沐纤雪的话,抱住自己时,她便知道他多半是喜欢上自己了。 为什么要是你?是啊!为什么她喜欢的人要是自己呢?东陵清流开始思索着她应该喜欢自己的理由。 第238章 谁丑谁尴尬 “我曾经吻过你的,你忘了么?在王府门口……”从哪个时候开始,他的心便放在了她的身上。他那般殷勤的往将军府跑,为的不就是想要与她多多接近,让她喜欢上自己么?可是如今与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她,竟然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在发现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他就该直接表明心意的。 那日在荣庆王府的亲吻,不过是东陵清流为了报复自己做出的反击而已。 她淡然道:“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不能 代表什么吗?东陵清流不由苦笑。看着她道:“那你又是因何,喜欢上那个男人的?” 她是因为什么喜欢上东陵珏的?沐纤离蹙眉苦想,片刻后摇着头道:“不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她以前看不少矫情的文字,说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若是真的找到了理由,那便不是真真的爱上了对方。以前她都会嗤笑这说无聊,可是到了此时,她觉得那些矫情的文字当真是真理。 “他是谁?他也喜欢你吗?”若是她二人互相喜欢,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呢!只想一想到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带着十里红妆嫁给别人时,一的心就涨得快要爆炸。 为什么都对她喜欢的人是谁有兴趣呢!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便好了,为何非要问出那人是谁来呢?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真想知道?”她倒没想对他藏着掖着,但是却也不想到处嚷嚷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必须知道,我总要知道我输给了谁?”他也怀了一些小心思,想若是她喜欢的男人,并没有自己强,那么他还可以把她再抢过来。他东陵清流混迹欢场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东陵珏。”沐纤离说完,等着看他震惊的神色。 当然,东陵清流也没有让她失望。 “七、七哥……”东陵清流难得的说话结巴了,他从未想过她喜欢的人会是七哥。虽然两人的性子都有些高冷,但是着气场看着也不和啊!而且,七哥无欲无求的,就算她喜欢他,他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她啊!还有,七哥的身子不好,活不长久,这事儿整个瀚星大陆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上一个命不久矣的男人,难道就没有想过以后吗? 他心中忽然有些庆幸,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而且机会还很大!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 “你、说句可能会让你不高兴的话,七哥他应该不会喜欢你的。你知道七哥的性子,他虽然对你不同,但是也只是觉得你与众不同,觉得你十分有趣,才对你另眼相看了而已。”他并不认为,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七哥会喜欢上她。就算是当真喜欢上她了,依七哥那性子,也不会说出来。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他,不会去祸害别人。 东陵清流这句话,的确是让沐纤离不高兴的了。她勾唇浅笑,看着他问道:“那么,你也是因为这些理由,才喜欢上我的吗?“ “自然不是,就如同你喜欢七哥一样,等自己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我不会放弃,我会等,等你日后也喜欢上我。”他抬眼看着沐纤离,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中,竟是深情绻缱的爱意。 他听他母妃说过,以前她喜欢的人并不是父王。但是父王却一直都没有放弃,一直等待着关怀着母妃。最终,母妃被父王的诚意打动,喜欢上了父王并且嫁给了他。就连他那脾气暴躁,模样也不是特别英俊的父王都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抱得美人归。那么他也可以的,而且他比父王可英俊多了,而且能文能武脾气也好,比他父王可强多了。 脾气好?这小王爷可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他忘了自己混世魔王那名号是怎么来的么? 还敢说自己脾气好,他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哎!沐纤离有些头疼的扶额,这东陵清流怎么跟她家表哥说的话都一样呢! “随你!”她没有立场让他不喜欢自己,因为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她可以拒绝,但是却不能阻止。 两人在凉亭聊了一会儿,便从凉亭中走了出来。不过此时,东陵清流又恢复了那风华绝代的模样,一改起初的落寞。 所以,御花园中的人见此都十分好奇,他二人在凉亭之中说了些什么?才让本应该难过的小王爷,如同没事儿人一样。 云婉仪一见二人出了凉亭,便忙小跑到沐纤离跟前,小心的看了一眼东陵清流后,小声询问:“如何?” 她摇了摇头道:“无事。” 无事?云婉仪怀疑看了一眼东陵清流,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 喜欢上了别人,作为混世魔王的小王爷还能无事吗? 东陵清流发现她在瞧他,便冲她勾唇一笑,那笑容都快把她给迷住了。云婉仪忙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这小王爷的笑容她这样的肉体凡胎可招架不住。不过小王爷既然都能这笑的出来了,那就代表真的是无事了。 “姐姐。”这个时候白莲花沐纤雪,莲步轻移走到了三人跟前,眼神畏缩,像是十分害怕沐纤离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她日日在镇国将军府受欺负呢! 云婉仪十分讨厌沐纤雪的这般做派,讽刺的看着她道:“咦!沐二小姐怎么没去跟宋家的小姐,和宁安侯府的宁小姐在一起呢!你们三人,平日的关系不是最亲厚了么?” 没错,她就是明知故问。虽然她对皇城中这些贵女们,举办的花宴没什么兴趣。但是却也有听说,以前一直是宴会中心的沐纤雪,时常在宴会之中被众家小姐故意冷落。这原因,自然是因为她那戴罪而死的姨娘了。 沐纤雪在心中暗自咒骂云婉仪,这个死女人分明就是在故意讽刺自己。虽然心中恶狠狠的骂着人,但是沐纤雪却装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云婉仪道:“我与姐姐是姐妹, 我自然应该与姐姐待在一起,不是么?” “是,那你以前怎么不跟你的好姐姐待在一起呢!”以前才加什么宴会,这沐纤雪从不与沐纤离站在一起。就算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处无人理睬,她也没跟沐纤离说过一句话。现在,说什么是姐妹,自然应该与姐姐待在一起,实在是滑稽可笑。 这该死的云婉仪,这次是要跟她杠上了吗? “呀!玉瑶姐姐来了……” “宁小姐今日真好看!” 这个时候御花园中出现一股骚动,是长公主的女儿,宁安侯府的嫡女宁玉瑶到了。 一听说宁玉瑶到, 沐纤雪忙朝那边看了过去。看到宁玉瑶后,眼中便闪过一抹笑意。果不其然,这宁玉瑶当真是穿了跟沐纤离一模一样的衣裳。当初,她在皇城中贵女举办的花宴中打听到,给宁玉瑶做衣裳的那家铺子。然后买通了那制衣铺子的掌绣娘的,得到了宁玉摇衣裳的图纸,让她父亲找的裁缝做了一身一模一样的。 怎么办?她好兴奋,还想看沐纤离跟宁玉瑶对上。 “呀!玉瑶姐姐的衣裳怎么与姐姐的衣裳一模一样?”沐纤雪故作惊讶的看着不远处,被贵女们围在一处的宁玉瑶说道。 闻言,三人便都朝宁玉瑶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发现,这宁玉瑶穿的衣裳当真是与沐纤离一模一样。 云婉仪皱着眉头道:“还真是一模一样。” 要知道,只要是女子,便最讨厌参见宴会的时候遇到跟自己穿一样衣裳的人了。不过,一般这些衣服,都是找了裁缝到府上,按自己的意思定做的。若要撞衫,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衣裳竟然一模一样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撞衫了!”沐纤离微微蹙眉。 生气了,果真是生气了,沐纤雪低着头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 “姐姐,这玉瑶姐姐一定不是故意和你穿一模一样的衣裳的,你不要生气啊!”她嘴上这么劝道,心里却在说:“去!去撕烂她的衣裳!” “生气?”沐纤离不解的看着沐纤雪,她为什么要生气。 咦!好像反应有点不对?沐纤雪抬起头一看, 发现沐纤离的脸上没有半点不悦之色,反倒不解的看着自己。好像,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一样。 “诶……姐姐不生气吗?玉瑶姐姐和你穿了同一件衣裳?”难道她又失策了? 沐纤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很显然我穿的比宁小姐好看,我为什么要生气?”应该生气的是宁玉瑶才对! “没错,小离儿穿着可玉瑶那丫头好看多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了宁玉瑶做对比,他反倒觉得小离儿更好看了。 沐纤雪,猝! 此时,那些围着宁玉瑶说话的贵女们,也发现了她身上穿的衣裳与沐纤离的一模一样,便忙提醒了宁玉瑶。 听得旁人提醒,带着几分怀疑,宁玉要朝沐纤离那边看去,发现她的衣裳果真与自己一模一样,而且她穿得还比自己好看。宁玉要尴尬无比,忙称着还未开宴,离开了御花园去找她娘亲去了。 第239章 就着酒劲表白 还等着一场世纪大战的沐纤雪,看着宁玉瑶直接退出了御花园都傻眼了!宁玉瑶你的脾气呢? 脾气这东西宁玉瑶是有的,但是此刻还是赶紧换一身衣裳才是正经。虽然二人穿了同样的一件衣裳,但是自己比沐纤离晚来不说,穿的还没人家好看,她那还能继续穿着这一身衣裳在这儿待着呀!而且,撞衫这种事情本是偶然,她又能去冲谁发脾气?若是以前的沐纤离的话,她还有可能跟去撕一撕。因为以前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讨厌沐纤离,但是现在已经不讨厌了,自然不会撕她。 半刻钟后,晋安帝,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御花园儿。这些人,分别是,太后,皇后,和三妃。太子,七皇子和十一皇子。荣亲王夫妇和长公主及换了衣裳的宁玉瑶。还有,不是皇亲的药王谷谷主之女水琉璃,此刻她正与东陵珏一起牵着十一皇子的手。见此景,沐纤雪皱起了眉头,水琉璃站着的那个位置原本是她的。以前她也是这样,与她一起牵着宝宝赴宴的。如今换成了别人,心里不好受啊!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声音尖细的公公,大声的唱到。 御花园里的人,跪了一地,异口同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晋安帝站在望月亭中的龙椅前,看着地上的众人道:“今日中秋,朕将诸位爱卿,聚在一起共度佳节。大家不必拘着,吃好喝好。好了!诸位爱卿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 “谢皇上。” 众人起身,皇上打手一挥,让众人落座。 今日沐纤离没有与她爹坐在一起,而是跟沐纤雪坐在了一起。而沐擎苍则是自己坐了一桌,因为他觉得她们姐妹应该亲厚些,坐在一起也有话说,便让她们坐在一起了。所以,沐纤离第一次,坐在了第二排的位置,而且还是跟沐纤雪一起。不过好在,右手边的那一桌坐的是云婉仪,倒是还有跟能说话的人。 一落座后,沐纤雪便开始与对面的东陵烬炎眉目传情了,没办法她们正对面坐着的便是东陵清流。 沐纤雪忙着跟东陵烬炎眉目传情,沐纤离的眼睛也没闲着,会时不时的朝对面的东陵珏看上几眼。他现在和水琉璃坐在一起,水琉璃笑着与他说话,他微微侧头认真聆听,偶尔会露出一抹浅笑。 吃醋,嫉妒!沐纤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此刻她好想坐在东陵珏身旁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水琉璃。 坐在自家父王和母妃身后的东陵清流,很高兴七哥能与她那师妹坐在一起。原因是他二人坐在一起看着十分般配,而且七哥那小师妹一看便是喜欢他的,不过若是七哥也喜欢他这师妹那就更加的完美了。 丝竹声响起,穿着粉色舞衣的伶人,在半米高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端着美酒佳肴的宫女儿们如鱼贯入,将一壶壶美酒,一道道美食摆上了桌。 晋安帝今日十分高兴,起身举着酒杯对众人道:“来,诸位爱卿,随朕敬月神,让她保佑咱们东陵的百姓,都能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与家人相聚。” “诺!”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着天上的明月敬了敬,随即一起把杯中的酒全部饮尽。 “咳咳……”敬完月神已经坐下的沐纤离,忽然听到轻微的咳嗽声。朝对面一看,才发现喝了酒的东陵珏正有袖子掩着口鼻咳嗽,而水琉璃则皱着眉头动着嘴巴, 似乎在轻声的责备他。 没一会儿,东陵珏便起了身似乎要离席。水琉璃本也要站起,但是却被东陵珏阻止了。 东陵珏离了席,朝御花园的左边而去。皇上他们也看见了,但是却并未说什么。 看着那抹月白越走越远,沐纤离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也想起身去看看,随便说一些话。她端着桌上的酒壶,对着嘴便大灌了几口状胆。然后站了起来,正在跟东陵烬炎眉目传情的沐纤雪发现她站了起来, 便问道:“姐姐这是要干什么?” 沐纤离打了个酒嗝儿,冲她道:“去茅房。”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沐纤雪嫌弃的扇了扇鼻子,道:“那姐姐快去快回。” 还去茅房,正是粗俗。 沐纤离没理她,直接朝东陵珏消失的地方而去。 发现她离席,而去还是往七哥走的方向而去,东陵清流虽然想起身跟上去瞧瞧,但是还是忍住了。 没走一会儿,沐纤离便在莲池旁边的柳树下,发现了东陵珏的身影。 “咳咳……”他背对着她,发出了两声压抑的咳嗽。 “你没事?”沐纤离出声询问道。 东陵珏转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虽然她能离席来找他,他很是高兴,却不能表露半分。 今日的她,很美,美得就如同六月的阳光,耀眼而又明媚,让人心动。 她向前走了两步,与他只隔半米之远,站定看着他道:“一是担心你,二是有话想跟你说。” “本宫并无是,只是方才喝酒和急了呛着了而已。不想众人在高兴的时候,听到本宫的咳嗽声,才出来的,所以沐大小姐不必担心。”他礼貌的说着,随即又问:“不知道, 沐大小姐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抬着湿漉漉的凤眼,看着他道:“或许,我要说的话,会让七皇子您觉得我不知羞耻,但是我还是希望七皇子您能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完。” 不知羞耻?东陵珏蹙眉。 “东陵珏,我喜欢你。”一句话,六个字,却如同惊雷,震得东陵珏的耳朵嗡嗡着想。她喜欢自己!她喜欢自己! 东陵珏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捏着拳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明明自己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他此刻去欣喜若狂。自出生以来,他从未像今日这样开心过。 “沐、沐大小姐莫不是喝醉了?所以说胡话……” “我没喝醉,喝酒只是为了壮胆而已。”酒壮怂人胆,所以在感情让她也并不是那么勇敢,无所畏惧! 第240章 会错意了 “这……”他该说些什么?东陵珏的心里欢喜,但是脑子里却非常乱。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两个小人儿,白色的小人儿在说:“说抱歉,说我不喜欢你。”那黑色的小人儿去再说:“不要压抑你自己内心最真实些想法, 快说我也喜欢你呀!” 白色小小人儿:“不可以,你若说你也喜欢她,那便是害了她。” 黑色小人儿却道:“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若是说你不喜欢她,岂不是伤了她的心。再说了,人活一辈子哪能顾虑那么多,随心而活!” “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 两个小人儿在他的脑子里交战,也未分出个胜负来。但是纵使自己再喜欢她,却也不能害了她。趁她还未泥足深陷,他自然也要快刀斩乱麻。 “沐大小姐应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所有名医都断言我活不过三十岁。这样的我,你也喜欢?难道半点而已不在意?”有些事情他终究是想知道,所以终究还是想要问一问。 “我喜欢你,与你身体如何,能活多久又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是你东陵珏这个人。不过若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但是若能与你在一起,这些事情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寒毒。”她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既然那寒毒都能压制这么久,一定也有全部治愈的办法。 “我……”东陵珏的心里掀起波浪。此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子喜欢他,他已经知足了。纵使她愿意与自己一起面对,但是他却不愿意让她承担痛苦,让她日日恐惧他会忽然离去。 “沐大小姐能喜欢我,我很高兴,但是抱歉,我并不喜欢大小姐你。”东陵珏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背在手上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指甲也陷进了手心的肉里。 虽然料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但是她的心中终究是怀着意思希望,或许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回答得这般干脆,哎哟喂!她心口疼! “半点儿也没有吗?”她虽然很想装着洒脱无比的转身离去,但是脚步却怎么也无法挪动,嘴巴也不由自己的理智掌控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没有!” “当真?” “当真!” 因为东陵珏独自离席,而不放心的水琉璃也离席前来寻他,没想到在看到她师兄的时候,还看到了沐纤离,正好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她本想直接走过去,但是还是犹豫了一下,隐在一棵树后继续听着。 “那你可曾有对我动过心,那么是一瞬间?”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因为,他对自己的好,和给自己的感受,并不是对自己一点喜欢都没有。 岂止是一瞬间,他无时无刻都在对她动心。 “没有!”虽然只是两个字,却重如千斤说出来,便耗费了他所有力气。 “没有?既然没有,那你为何要对我那么温柔,还两次三番的救我。还有这一次……” “对不起”东陵珏直接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心狠的道:“可能是我的一些举动,让沐大小姐会错了意。但是我当真是半点都不喜欢你,不过我以后断不会再做让你误会的事情了。” 会错意?沐纤离心中苦笑,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在纠缠。以前看电视的时,看到那些女人这样的时候,她总觉得那些女人傻。明明对方都已经说不喜欢她了,还在哪儿缠着不放,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如同她们一样。说实话,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太不像她了。 “呵呵呵……”沐纤离对着天上的月亮笑了起来。 “原来都是我会错了意,呼……”她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对东陵珏道:“七皇子放心,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定不会纠缠与你的。至于我方才那一番话,七皇子便当我是胡言乱语,忘了!” 是的,这才应该是她,既然别人不喜欢,便洒脱一些。表白被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她可能会消沉一阵子,但是她相信时间会让这一切慢慢变淡。 忘了?他舍不得!虽然她如此故作洒脱,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她此时此刻的伤心。看着她的笑,反倒让他的心更痛。 “我回去了。”她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去,却踩着自己的裙摆,朝地面扑去。 “小心……”东陵珏忙伸手去拉她,但是他的手,还未碰触到她的衣角,她便已经扶住了旁边的树自己站了起来。脊背挺的笔直,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一样,一步一步、越走越远,她果真与别的女子不同,她比谁都要坚强。所以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只是东陵珏想错了,若是他能看到她的脸便会发现。她正用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微微的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心好痛,好难受,鼻子好酸,好想哭。这不是她,不是沐………不,不是莫云。她变成了曾经自己最鄙视的人,因为被男人拒绝而哭的女人。她是莫云,现代社会最强的女特种兵,但是事实证明,再强的女人也会因为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拒绝而心痛,而落泪。 “真丢人……”走出东陵珏的视线范围内后,她手扶着树干,小声的自言自语着,两滴水珠落在了地上的枯叶上面,发出略不可闻的响声。 沐纤离走后,水琉璃便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看着沐纤离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道:“就你这样的女人,还敢肖想我师兄,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她师兄果真是没有让她失望,那么干脆的说出了他不喜欢沐纤离,是她会错了意。被一个男人这样拒绝,沐纤离也是够丢人的。 她心情大好,朝师兄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自己师兄正看着沐纤离离开的方向出神,就连自己靠近他都未曾察觉。 “师兄,你怎么了?”她伸出手,在自家师兄的眼前晃了晃。 东陵珏回过神来,视线范围内早已经没有了沐纤离的身影,倒是师妹站在了他的身旁。 “无、无事,你怎么也出来了?”东陵珏看着她询问道。心想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可有听到沐纤离与他的对话? 水琉璃心想自家师兄,应该是被沐纤离厚颜无耻的程度给惊吓到了,所以才出神了。她笑了笑道:“璃儿不放心,便出来找你了,没先到竟然看到你站在莲池边出神。” 若是这样,那璃儿应该是没有听到沐纤离同自己的对话了。 “哦……为兄只是想些事情而已。” 沐纤离回到了宴席上,但是心口依旧在发疼,她不知道该如何平复,便开始一杯一杯的喝起酒来。她想,或许喝醉,心便不会那么痛了。 看她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坐在对面的东陵清流,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坐在隔壁桌的云婉仪,发现沐纤离出去一趟回来后,开始猛灌酒有些担心,便伸长脖子小声询问道。 沐纤离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砸砸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口渴而已。" 口渴?口渴就猛灌酒?好!沐纤离的行为,她表示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她还是小声的嘱咐道:“你若口渴,便让宫人给你拿壶茶水来,这酒喝多了可容易醉。” 醉,醉了心就不痛了,脑子就不会乱想了,甚好! “嗯,我省的了。”她嘴上这般说着,转头却朝一般站着的宫女儿道:“美女,再来两壶酒。” 云婉仪:“……”她真的是知道了吗? 那宫女还没被人叫过美女,听得沐纤离叫她美女,便屁颠屁颠的去拿了两壶最好的陈酿来。 沐纤雪见她喝酒喝得如此厉害,虽然想看她喝醉了出丑,但是却也故作好心的劝道:“姐姐这酒虽好,但是也不能喝太多。” “关你屁事。”已经开始上头的沐纤离,毫不客气的怼了她一句。谁稀罕她假惺惺了? “姐姐你……”沐纤雪咬着唇,又红了一双兔子眼。 “聒噪。”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喝个酒,可不想听她在一旁叽叽喳喳。 沐纤雪气得牙痒痒,她是好意劝说好吗?这个该死的沐纤离竟然说自己聒噪,实在是太可恶了。她狠狠的瞪了沐纤离一眼,随即便低下了头,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抬起头后,朝对面的东陵烬炎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 见此,对面的东陵烬炎便明白,这沐纤离又在欺负纤雪了。哎!这个沐纤离难道就不能和雪儿好好相处么?忽然他发现,自己这一次竟然没有因为沐纤离欺负雪儿而感到十分愤怒,也没有想冲过去骂她的,质问她为何要欺负雪儿的冲动。奇怪!实在是奇怪! 坐在前排看着歌舞表演的沐家父子和柳之敬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的沐纤离在后面狂喝酒。 对面的东陵清流有些坐不住了,她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连东西都不吃很伤胃的。他本想起身过去阻止她再喝下去,可是这个时候东陵珏和水琉璃却回来了。 第241章 众人皆知 看到东陵珏同水琉璃一起归来,沐纤离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又灌了一杯酒。 回席的东陵珏,装着无意的扫了对面的沐纤离一眼,见她一杯一杯的灌着酒略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她如此饮酒,是因为自己吗? 这个时候,晋安帝忽然对水琉璃道:“水姑娘觉得中秋夜宴如何?” 水琉璃四下看了看,笑着道:“自然是极好的,小女子还从未见过这么豪华的宴会。” 一旁的皇后闻言,也出声道:“水姑娘来自江湖,自然是没见过这么盛大豪华的宴会,我们皇城中的这些贵女就不同了,见的次数怕是数都数不清了。” 因为这水琉璃是东陵珏的师妹,又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若不是那药王谷的谷主多事,东陵珏早就死了。所以皇后这是有意贬低她是一个江湖女子,没有见过世面,比不上皇城之中的这些贵女。 水琉璃哪里被人这样说过,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想起方才沐纤离跟自家师兄表白的事情,便也笑着道:“小女子一个江湖女子,自然是比不得皇城中的这些贵女见多识广。不过,说实在的,这皇城中的贵女,当真还是让小女子开了眼界。比江湖女子,还要大胆豪放呢!” 比江湖女子还要大胆豪放?晋安帝来了兴趣,看着她道:“不知道,水姑娘说的是哪位?” 她笑了笑,看了看正在喝酒的沐纤离一眼道:“自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 听她说那大胆豪放之人是沐纤离,晋安帝便笑道:“哈哈……没错,那丫头的确是大胆,这世间极少有人能比的上。” 敢退婚太子,拒绝狄戎和西岐的联姻,谁还能有这丫头胆大呢!不过这丫头的大胆,他喜欢! 太后慈爱的笑着道:“确实,这世间再没有比纤离那丫头更大胆的女子了!” “皇上和太后娘娘说的半点儿不错,这世间的确是没有比沐大小姐更大胆,更豪放的女子了。”水琉璃也顺着二人的话说着,:“她方才在莲池边跟师兄表白的时候,可真真儿是吓了小女子一跳。就算是江湖女子性子豪迈直爽,也是十分矜持的,可不敢想沐大小姐这样直接跟男子表白。而且沐大小姐还能在表白被拒之后,装着没事儿一样在宴会上喝酒,当真是让小女子佩服啊!” 水琉璃装着一副十分佩服沐纤离的模样。她明着是在说佩服,但是却话里有话。说什么大胆豪放,分明就是在说沐纤离脸皮厚,不知羞耻半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还顺便,把沐纤离表白被拒的事情,清清楚楚的传递到了没一个人耳朵里。 她听到了?东陵珏满是震惊的看着自家师妹的侧脸,没有想到方才沐纤离与自己的对话都被她听了去。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来?她是有意要让沐纤离难堪吗? 原本热闹喧嚣的宴会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拿着酒杯勾唇冷笑的沐纤离。 晋安帝也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沐纤离丫头竟然喜欢了老七,还直接表白了。只是这老七怎么回事?咋还拒绝了呢!难道他不喜欢纤离那丫头? 安静片刻后,一些人便开始小声的议论出来了。 “哎呀!沐大小姐竟然喜欢七皇子,当真是没看出来呢!” “如今被人这么直接说了出来,这沐大小姐应该举得很难堪!” “果真是没娘教的孩子,你瞅瞅半点羞耻心都没有,竟然还向男子表白。” “要是我的话,早就羞死了。” “着水姑娘现在怕是认为,咱们皇城的女子,都像沐纤离那样不知羞不要脸呢!” 沐纤雪的心里高兴翻了,今日这沐纤离的脸可算是丢大了。真以为人家七皇子,稍微对她好一点便是看上她了吗?还不要脸的去表白,如今被拒绝了!她心中虽然高兴,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反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离儿?”沐擎苍没有想到自家宝贝女儿所喜欢的男子,竟然是七皇子。虽然知道自己女人被拒绝了,但是他此刻却有些庆幸。还好在这七皇子不喜欢离儿,不然二人若是在一起,日后哭的可是他闺女。 “小妹?”沐景凌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妹,听到那些议论又气又怒。 柳之敬冷眼看了一眼对面的水琉璃,那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说出阿离表白被七皇子拒绝的事情,让阿离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我没事。”沐纤离放下酒杯,冲父兄说道。 这个可以踩沐纤离的时候,作为她亲姑姑的皇后娘娘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皇后满是失望的摇着头道:“离儿啊!姑母知道你无母亲教导,但是这女儿家的矜持和羞耻之心你总该是有的?竟然喜欢上了七皇子,还去跟他表白,当真是不知羞耻,你自己的脸面不要,沐家的脸面你总该顾及?” “不知羞耻?不要脸?”沐纤离整理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扭头看着坐在上位的皇后娘娘道:“我不过喜欢七皇子而已,怎么就不知羞耻了?难道皇后姑母不喜欢皇上姑父么?”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娇羞的看了一眼晋安帝道:“自然是喜欢的。” 她那娇羞的眼神,看得晋安帝一阵恶寒。 “呵呵……你皇后姑母你喜欢皇上姑父,都不是不知羞耻,我喜欢喜欢上七皇子,就成了不知羞耻了?”沐纤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着皇后问道。 众人一听,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啊! 皇后还真被她问住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道:“你与他表白,女儿家的矜持全无,不要脸面。试问这天下,哪有女儿家像你这般向男子表白的?” “还真没有!” “就是,这姑娘家就是要矜持,要守妇道。” 有几个命妇,也附和着皇后说道。 沐纤离听到她们这么说只是冷笑,随后又按着皇后问道:“既然皇后姑母这么说,那么离儿倒是要问一句,皇后姑母可有曾对皇上姑父,说过‘我喜欢’你这样的话?” 这话,皇后不敢轻易回答了,怕又被沐纤离给套路了。 见她不答,沐纤离有看晋安帝道:“皇上姑父,既然皇后姑母不好意思回答,那便又你来回答!有还是没有过?” 有没有被皇后说过‘我喜欢’这样的话,皇上的心里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第242章 与你们何干 岂止是说过,而且还说得无比肉麻恶心。晋安帝现在想起,皇后以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表明心迹的话,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嗯……说过。”晋安帝如实回答道。 沐纤离双手一摊,扫视了一眼众人,又把视线移到皇后身上道:“既然姑母你也对身为男人的皇上姑父,说过‘我喜欢你’这样表白的话。若是说我对男子表白是不知羞耻不要脸,那么皇后姑母岂不是也一样。” 众人闻言皆惊,都暗自咂舌!这个沐大小姐的,当真是胆大非常,竟然敢意指皇后不知羞耻不要脸。她也是仗着皇后娘娘这般疼爱她这个侄女儿,才敢如何大胆的!若是别人这么说,小命儿都没有了。 皇后气结,这个该死的小贱 人,竟然意指自己不知羞耻、不要脸,她是一国之母能与这小 贱 人一样吗? “本宫自然与你不同,你这丫头,怎么能拿本宫与你相提并论?” “不同?有何不同,不都是对是对自己喜欢的男子表白吗?你与皇上姑父表白就可以,我跟七皇子表白便成了不知羞耻,不要脸,皇后姑母你这不是双重标准吗?”沐纤离斜眼看着她,嘴角依旧挂着一抹讽刺的笑。 “别说,这还真是双重标准呢!”东陵清流忍不住出声帮腔。虽然是帮腔,但是却也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凭什么?皇后跟皇伯父表白便可以,沐纤离跟七哥表白就是不知羞耻呢? 听得东陵清流帮腔,皇后满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东陵清流到也不怕她瞪,还抬头迎了上去。 “我母后与父皇是夫妻,自然与你这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家不同。你一个女人家,竟然与男子表白便是不知羞耻,不要脸!”东陵烬炎横眉瞪着她说道。她喜欢上了老七,还跟老七表白,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没有不知羞耻,当真是不要脸。 东陵烬炎此刻十分生气,他的心里有一团火,不发不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以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说喜欢自己女人,竟然转眼便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的七皇弟?看来母妃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在老七瞧不上她,若是当真瞧上了她,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怕是岌岌可危了。 “有什么不同?难不成皇后姑母不是女人吗?再说了,难道皇后姑母没有在嫁给皇上姑父之前,跟皇上姑父表过白吗?”她满是不屑的看着东陵烬炎道。 不等他回答又道:“且不说皇后姑母,就说我妹妹沐纤雪。你二人也未成婚,却已经定下了终身,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我相信,她应该也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之类的情话。难道在太子殿下的心中,也觉得她不要脸吗?” 沐纤雪恨死了她,抬起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虽然她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沐纤离凭什么也拉她下水。这让旁人如何想她? “你与雪儿怎能相比。”她这样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如何能与善良单纯,对他一心一意的雪儿相比。 “哈哈哈……”沐纤离仰着天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到最后还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嘲讽的看着东陵烬炎道:“好笑,真是好笑。同样的事情,皇后姑母和沐纤雪做便可以。偏我做就是不知羞耻,不要脸,说什么我不能与她们相比?你们怎么不直接了当的说是在故意针对我呢!” 此话一出,那些说沐纤离不只羞耻没有女儿家矜持的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这沐纤离的话却也说的不无道理,好像她们真的是在故意针对她一样! 云婉仪为她不平,同样是人做同样的事情,为什么就要对她用双重标准。 “不过,就算你们故意针对我,我也不怕!本姑娘就喜欢看到你们这一副,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现在就是喜欢东陵珏,就是跟他表白被拒了,这又如何?跟你们又有何关系?你们的指责和口诛笔伐,我通通不接受。”这本是她的事情,与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又有什么关系?还指责她讨伐她,真给自己脸。 “说得好!”沐景凌一拍桌子,直接冲自家小妹鼓起掌来。她家小妹说的没错,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他家小妹,欺负他沐家人。他家小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就算与男子表白被拒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说三道四。 “啪啪……” 柳之敬、云婉仪、云天、还有东陵清流也跟着鼓起掌来,这天底下敢如此直言的人,怕也只有她沐纤离了。这一番言论,够霸气,够嚣张! 她这一番话,让宁玉瑶十分触动。她佩服沐纤离的勇气,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自己就是喜欢七哥。而且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表白被拒绝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或许她也应该鼓起勇气来,对她喜欢的人表明心迹。她很想为沐纤离鼓掌,但是看到母亲对沐纤离一副十分不耻的表情,便不敢为她鼓掌。 “反了,当真是反了,大哥这便是你生出来的好女儿?”皇后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沐纤离说道。这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 说她故意针对她,让旁人如何想她这个做姑姑的?还有那几个为她鼓掌的分明就是在挑衅她这个做皇后的威严。 沐擎苍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眼,冷冷的看着皇后道:“我的女儿,自然是好的。”说自己的侄女儿,不知羞耻不要脸?她这个姑姑当得可真好。 就算是离儿主动向七皇子表白,是缺少了些矜持,但是用得着她如此上纲上线,大张旗鼓的讨伐吗?他沐擎苍的女儿,可由不得外人欺负。 “大哥你……”皇后被沐擎苍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分明就是不给她脸。 “好了,都别说了。”一直沉默的太后开了口。 “这女儿家到了年纪,喜欢上一个男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主动表白本也是人之常情。用得着说出那么些难听的话来么?哀家就不信,在座的已经成婚的妇人们,就没有在年轻时喜欢上过别人,偷偷写情书与人传情或者开口表白过?”太后说着还扫视了一下,下面坐着的妇人们一眼。这在座的可是有好几个,是来求着她这个做太后的给她们保媒赐婚的呢! 有几个妇人,看了看自己身旁坐着的夫君,羞得垂下了头。别说,这还真是有过的。既然她们都有过这样的时候,自然也没有立场说沐纤离的不是。 第243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母后可给在座的夫人们留些脸!您瞧瞧,问得她们都害羞的低下头了。”荣亲王妃嘴角噙着笑,打趣儿的看着那些低着头的妇人们说道。她故意指出已经有妇人低下了头,其实也是在帮沐纤离,让众人知道并不是只有沐纤离才这样。虽然这沐家丫头喜欢的是七皇子,但是这丫头的性子她十分喜欢。嚣张,霸气,有乃母之风。 太后十分赞赏的看了荣亲王妃一眼,十分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儿的配合,比那个说自家侄女儿不知羞耻,不要脸来的沐皇后可好多了。 “你们呐!就是小题大做,把这好好的中秋宴气氛都搞坏了。”太后板着脸对众人说道。 既然太后都说了这是人之常情,皇后他们就算心里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再多言了。 水琉璃起身,朝太后福了福道:“都怪小女子多嘴,才坏了这宴会的气氛,还请皇上太后娘娘责罚。” 因为这事情,是因为她说出了沐纤离表白东陵珏被拒而起,她此刻若是不说些什么?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不过没想到这沐纤离这么会说歪道理,连太后都帮她了。 晋安帝正要张口说无事,却被自己的老娘给抢了先儿。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道:“责罚什么?你也不过是‘有口无心’而已。” 这丫头不是没有心,而是心思太重。她在后宫待了几十年,又怎么会看不透这水琉璃的伎俩。她看珏儿方才那震惊的模样,压根就没有想到,沐纤离跟他表白的时候被她给听了去!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说了出来,无非也是想让纤离那丫头丢人。她原本以为,这江湖儿女性子豪爽洒脱,但是却没想到也如此有心机。 听得太后不怪自己,水琉璃便笑了笑,朝着站在对面的沐纤离满是歉意的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惹得沐大小姐被众人指责,还请沐大小姐勿怪。” 哼!沐纤离心中冷哼,大手一挥道:“没关系,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怪你。不过呢!有些做人基本礼仪,我却还是要教教你的。” 教她做人的礼仪?水琉璃哑然失笑,她也配? “我虽然没有母亲,但是我爹将我的礼仪教的很好,就不劳沐大小姐费心了。”水琉璃傲慢的说道,眼中毫不掩饰对沐纤离的鄙夷。 “哦……”沐纤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道:“原来是你爹教的你啊!看来你爹做人的基本礼仪也不怎么样,不然也不至于把你教成这个样子?都说这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诚不欺我也!” “你敢侮辱我爹?”水琉璃怒了,狠狠的瞪着沐纤离。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侮辱她爹。 沐纤离伸出食指朝她晃了晃道:“这可不是侮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师兄你看她,她竟然这样说我爹,那可是你的师父啊!”水琉璃垂眼看着自家师兄说道,想让他出口教训教训这沐纤离。比起自己教训沐纤离来,师兄教训她一定会让她更难受,更难堪。 沐纤离但笑不语,一双眼睛波澜无惊的看着东陵珏,她倒要看看他要对自己说出什么话来? “那是家师,还请沐大小姐慎言。”他知道她心里有气,要开始教训璃儿,但是璃儿的父亲终归是他的师父,他也不能由着旁人这样说自家师父。 慎言?慎言个屁!她是喜欢他不假,但是却不会为了她委屈了自己。他要维护他师妹,那么她偏要教训水琉璃。 “慎言?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这水姑娘,连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这些,六岁小孩都知道做人基本礼仪都不懂。还说自己的礼仪都是她爹教的,那不就是证明她爹也不懂呗!我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又有何不对?“她说完双手一摊,笑着看着他。 “谁说我不懂了?”水琉璃咬着后槽牙冲她说道,这些基本礼仪她自然是懂的。别说是六岁了,她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懂?既然你懂还偷听我与七皇子的谈话?要知道我跟七皇子表白,直至我离开,都没有看到第三个人在我二人附近。你可别说,是七皇子告诉你的?”她相信东陵珏的为人,他应该不会把自己跟他表白的事情告诉旁人。 “这……”这自然不是师兄告诉她的,而是她躲在暗处偷听而来的。可是她不能承认自己是偷听的,不然这样就连带着爹被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我、我是去寻师兄,碰巧听到了你与师兄的对话,并非有意偷听。” 沐纤离嘲讽的笑了笑,又道:“我都说了,我离开的时候,周围并未发现第三个人。你说你去寻七皇子,碰巧听到了我与他的对话,那为何,我却没有看到你呢!你若说你没有偷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虽然不少人,都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但是只要这事儿不说破,不挑明,倒也没什么?但是若是说破了,挑明了,便成了不懂礼仪了。再说难听一点儿,便是小人行径了。 “我是怕沐大小姐难堪,所以便藏在了树后,并未出来。”水琉璃不慌不乱的为自己找着借口。 “怕我难堪,所以躲在树后,偷听我与七皇子的对话。然后又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我对七皇子表白被拒的事情。嗯……水姑娘当真是用心良苦啊!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水姑娘你这一番良苦用心呢?”沐纤离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问道,眼中竟是讽刺之意。 “有什么好谢的,她明明就是有意偷听,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来,让你难堪。堂堂武林第一美人儿,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小人行径,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东陵清流毫不客气的挑明。什么洒脱直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女子,不过也是个心机婊而已。 皇上同众人看水琉璃的眼神都变了变,虽然他们以前没见过这水姑娘。但是这武林第一美人儿的名号他们还是听过的, 传闻这武林第一美人儿,不仅美若天仙,还有一副菩萨心肠。不但会医术,还是一个侠女,在江湖上风评极好。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做出此等小人行径。 第244章 晋安帝,和事老 没错,正如东陵清流所说,她是有意偷听,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来,就是为了让沐纤离难堪。她就是想教训一下沐纤离,让她被众人唾弃不敢再肖想她家师兄,可是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所有人都听信了沐纤离的话,认为自己如此小人行径非江湖侠女所为,日后自己还如何在江湖上行走?最主要的是,师兄都有可能对自己失望,所以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我并无那样龌蹉的心思,还请小王爷勿要以己度人。”水琉璃板着脸, 义正言辞的冲东陵清流说道。 “我以己度人?”东陵珏用手中的折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双好看的狐狸眼邪肆的看着水琉璃。 “真还搞笑,你到底有没有偷听,是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说破让小离儿难堪,我相信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说你没那龌蹉的心思,说小爷我以己度人?依爷看你压根就不应该叫武林第一美人儿,应该叫武林第一厚脸皮才对。”还说他以己度人,这脸皮当真是够厚。 他一直以为沐纤离才是自己见过的,脸皮最厚的女子,没有想到今日见到更厚的了。不过,沐纤离的厚脸皮,只是单纯的脸皮厚不怕羞,而这水琉璃的厚脸皮,则是实实在在的厚颜无耻。 “噗……”不少人,觉得东陵清流这话得贴切,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这水姑娘不承认,但是他们都不瞎不傻也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毕竟是七皇子的师妹,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准儿,这七皇子就是恶心自己被沐纤离表白, 故意授意让自家是没教训一下沐纤离呢! 这水琉璃的爹,是药王谷的谷主,又是东陵珏的师父。晋安帝还仰仗着水神医,保住宝贝儿子的性命,自然不能让她下不来台,于是便当起了和事老! “好了,都别说了!”晋安帝打商量的看着沐纤离道:“离儿丫头,这水姑娘也跟你道过谦 ,这是便翻篇儿!” 太后也道:“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便不要为了不高兴的事情闹得不悦快了,就莫要再提了。” 沐纤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有些赌气的道:“既然皇上姑父,同太后娘娘都这么说了,微臣还能说什么!” 她知道这太后同皇上护着水琉璃,是有他们的考量,但是她这心里就是不痛快。 她不痛快,沐擎苍心里也不痛快,十分不痛快!觉得皇上同太后都帮着那姓水的姑娘说话,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 “离儿,坐下!”他沉声说道。 “好的,爹爹。”沐纤离听话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因为方才的事情,这宴会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太后为了活跃气氛,便让众家儿女献艺。 “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扫了大家的兴,不如让小女子为大家跳上一曲剑舞!权当赔罪了!”水琉璃起身说道,态度十分诚恳。 晋安帝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就让我们瞧瞧,这江湖侠女的风采!” “麻烦师兄为离儿伴奏可好,就弹咱们藏在药王谷练的《笑江湖》。”水琉璃笑盈盈的看着自家师兄说道。方才的事情,虽然她没有承认,太后同皇上也出面中和。但是她多多少少还是丢了些脸,让众人她对有了些小误会。所以,她要用剑舞,挽回自己的面子,让他们忘记方才发生的事情。 东陵珏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起身朝舞台下面架着的古琴走去。 见师兄同意了为自己伴奏,水琉璃心中一喜,看来师兄并未因为她故意让沐纤离难堪的事情而对自己失望生气!不然,他也不会为自己伴奏不是。 宫女儿送上一把轻便的宝剑,她拿着剑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飞身上了舞台。 “哇……”众人发出惊呼,惊叹于她那美丽的身形。 琴音响起,水琉璃开始在舞台上,跳起剑舞来。琴音铮铮如同流水,时而悠扬时而急促。身子妙曼,体态轻盈的水琉璃,随着琴音 舞动。每一个动作,都踩在了点上,很显然二人以前应该是经常练习。很快众人,便被水琉璃的剑舞给吸引住了。加上她又长得漂亮,也俘虏了不少年轻贵公子的心。 一曲终,水琉璃一剑斜着指天,微微曲着膝盖做了结束的动作。 “好……”晋安帝带头鼓起掌来。 “好精彩,好好看的剑舞。”这皇帝都带头说好了鼓掌了,下面的大臣们,自然也都纷纷鼓掌说好了。 不过,水琉璃的剑舞的确是跳得很好,他们还从未看过这么好看的剑舞。 见许多人鼓掌,水琉璃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朝众人福了福道:“献丑了。” 接着,便跟东陵珏一同归席。 “这会功夫的江湖女子,就是与那些伶人们跳的剑舞不一样,这水姑娘跳的可真好啊!”坐在近皇后旁边的贤妃,看着下面坐着的水琉璃夸赞道。 “是啊!臣妾也没瞧见过这么好看的剑舞呢!”德妃也随声附和道。 这水琉璃是七皇子的师妹,而七皇子又是皇上的心头肉,所以这贤妃和德妃也知道该对谁说好话。 听到后妃都这样夸自己,水琉璃的心里更是高兴了。忽然看到对面还在喝闷酒的沐纤离,颇为得意的看了瞟了她一眼。随即谦虚的低着头道:“两位娘娘谬赞了,琉璃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那比的皇城中的贵女舞技精湛。” 晋安帝捋这胡须道:“她二人说的不错,你的剑舞十分好看。皇城中年的这些贵女们,虽然从小学习跳舞也有会跳剑舞之人。但是终归是不会武功的女子,虽然跳的也不差,但是却少了几分气势和洒脱,远不及你。” “皇上这么说,在座的贵女们,怕是要不高兴了。”说自己跳的比她们都好,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闺女们又怎么会服气呢! “啪……”一个极其不和谐的,酒杯落地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便又听到镇国将军府的儿小姐,沐纤雪道:“姐姐,好好的杯子,你摔了它干嘛?莫不是生气了?” 沐纤离喝得有些多 ,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沐纤雪。她哪里是摔杯子,她明明是手滑好吗? 众人闻言,再联想水琉璃说的话,便都认为这沐大小家是因为皇上那么夸赞水琉璃而生气了。 说实话,沐纤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摔了杯子。但是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她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沐纤离推出去。就算她并不是因为,皇上夸赞水姑娘而生气才摔了杯子以示不满,她都要让大家这样认为。谁让她方才要拖自己下水呢!这叫做一报还一报! 德妃掩唇轻笑道:“沐大小姐也真是的,若是觉得不服,大可与水姑娘比试一番,何苦拿那杯子撒气。” 谁特么?拿杯子撒气了?她虽然瞧不惯水琉璃那得意的样子,但是绝对没有拿杯子撒气,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手滑而已! “我倒想起沐大小姐也是个会武功的,她又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定然是舞技超然,应该也会跳剑舞,心中会不服气也是难免的。不过,我也很想见识见识这沐大小姐超然的舞技。”水琉璃笑着说道,还略微挑衅的看了沐纤离一眼。这个沐纤离虽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可是却是既不会弹琴也不会跳舞的。若是能激得她出来献艺,不但能让她丢脸,更能衬托自己的剑舞跳得好。 众人一听她这么说,都不由的笑了笑,她不是皇城中人,所以还不知道,这沐大小姐可上不会跳舞的,更别说难度极高的剑舞了。 “水姑娘真是会说笑,我这侄女儿,会使剑不假,可不会跳什么剑舞。你若想看她跳剑舞,指不定那剑就飞到你身上了。”皇后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其实也是在有意贬低沐纤离。 “谁说我不会跳了!”沐纤离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神有些迷离的扬着下巴说道。说她舞技超然,想见识见识,无非也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不过,她可不会给任何人看她笑话的机会。不就是剑舞么?更舞剑又有和区别? “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水琉璃见她真的上套,说完后,便笑着坐了下来。 沐纤离拉着坐在自家兄长的柳之敬便往舞台走去,柳之敬被她抓着肩膀,小声的冲她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拉我作甚?” “自然是给我伴奏。”那水琉璃找了东陵珏伴奏,她自然也要找一个人给自己伴奏才成。 柳之敬的确是会弹琴,但是她要跳什么曲子,总的先告诉他!他也得看自己会不会啊! 二人上了台,柳之敬忐忑的看着沐纤离问道:“姑奶奶,你要跳什么曲子,能告诉我不?” 沐纤离掂量着手中的剑,回了他一句:“我可不是你姑奶奶,我是你小姑子。” 他跟她哥哥才是一对儿,若她是柳之敬的姑奶奶,这不就差辈儿了吗? 小姑子?柳之敬面上一红。心中暗骂,这丫头口无遮拦。还好这舞台离人不近,她这话若被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嫂子,考验你琴技的时候到了。我这里有首曲子,但是没有谱子,我给你哼一遍,你再给我弹出来呗!”她痞里痞气的把手搭在柳之敬肩膀上说道。 柳之敬满脸黑线,看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我可以说滚犊子吗?” 她摇着头道:“不可以,跟你的气质不符!” 第245章 谁与我生死与共 在座的都不认为沐纤离会跳什么剑舞,想她之所以会说自己会跳,也不过是心中生气,被激得上了台而已。再见了二人上了台后,却在架着古琴的琴桌旁站着交谈,即不见柳之敬弹琴也不见沐纤离跳舞,看两人说话的神情,好像还是发生了争执。 “这沐大小姐明明不会跳,却说自己会跳。若是等会儿跳得没那水姑娘好,岂不是更丢脸?” “人家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呢!” “咱们且瞧瞧!说不准儿人家真会跳呢!” “就是,以前不是也说她不会认字做诗吗?那日在侯府的诗会之上,她不也是拔得了头筹。” 东陵子羽与太后坐在一起,听到众人的议论,便把手比做喇叭状冲台上的沐纤离喊道:“沐姐姐加油。” 在他看来,沐姐姐是除了他七哥之外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竟然沐姐姐说她会跳剑舞那么就一定会跳。而且他现在很讨厌这个水姐姐,就算他年幼都能看出来,那水姐姐分明就是故意说出姐姐表白七皇兄被拒的事情来的。想让沐姐姐被人笑话,所以,他希望姐姐能跳的比那水姐姐还好,让她也丢丢脸。 舞台上的沐纤离,听得宝宝为自己加油,沐纤离笑着冲他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既然要跳,她自然是要比那水琉璃跳得更好才是! 二人在舞台上磨磨唧唧半刻钟后,柳之敬调了调琴音,才开始弹起前奏来。 沐纤离站在舞台中央,手持轻便的利剑,跟随者前奏开始舞了起来。她舞得其时就是凌风剑法,只不过是改了好看的舞蹈招式,跟着曲子儿舞动而已。不过这凌风剑法招式不但十分凌厉,舞也十分飘逸好看。 众人瞧她还真的跟着曲子舞了起来,姿势十分飘逸优美,而且还步步都踩在点上儿,跳得也还不错呢! 正当众人觉得,她跳得还不错时,忽然舞台上传来声音微冷,却有悠扬动听的歌声。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割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沐纤离唱着《刀剑如梦》,不但结合着曲子,更结合着歌词舞着凌云剑法。 “咦……着是什么曲子,怎么从未听过?”站在舞台下的乐师,听着沐纤离唱的曲子蹙眉说道。 “虽然未曾听过,但是听的甚是好听呢!”乐师们一个个竖着耳朵,仔细的听柳之敬弹琴和沐纤离唱歌,想看看他们到时候能不能插进去。 虽然这歌还未到高 潮部分,但是光听前面唱着两句,便能想到定会是一首大气磅礴的曲子。所以单单是一把古琴,是撑不起整首曲子的气势的。 “姐姐唱的真好听!”东陵子羽用手捧着小脸,看着舞台上身子飘然的沐纤离一脸迷弟样。 晋安帝也捋这胡须道:“没想到,离儿这丫头不但会跳剑舞还会唱歌。这曲子好听,词也好,当真是不错。”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她这是唱的她自己吗?东陵珏看着舞台上的人儿,心中有些触动。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沐纤离继续唱着,长剑一挥,身子一旋转,衣袂飘飘十分好看。她之所以会选择《刀剑如梦》这首歌,完全是因为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歌,没有之一。而且她现在心情郁结,十分需要发泄一下,吼上两嗓子。 众人看如了神,听如了迷,这曲子好听不说,剑舞更是夺人眼球。虽然说方才那水姑娘跳的也很好,身姿飘然,剑势流畅。但是这沐纤离的剑舞,再配上这曲子这歌词,完全把人带入了刀光剑影,爱恨情仇的江湖之中,更抓人的眼球。 忽然古琴的曲调高转,沐纤离舞剑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剑势也越来越凌厉起来。没来由的,众人忽然都紧张了起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唱道此处时,沐纤离飞身而起。踩着挂着高高灯笼的柱子,立在了柱子的顶端,在不过碗大的柱子上跳着剑舞。从众人的视角而看,她的身后就挂着一轮圆月,就好像飞到了月亮的身旁,与月亮共舞一样。月亮的银辉撒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光,清风轻拂,吹起她的衣袂,让她看起来宛如月亮之神。 “好美!”东陵清流痴痴的看着与月共舞的沐纤离,喃喃自语的说道。 秦文之扬着头,看着站在柱子上而舞的沐纤离,赞叹道:“若是月神,大概也不过如此!” 若是现在能有一张宣纸,一支毛笔,他一定会把眼前的这一幕给画下来。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唱道此处时,她脚尖一点朝更高的空中飞去。再翩然转身,以一剑尖指地,身子急速向下坠。 谁与我生死与共?听到她如同呐喊一般,唱出的歌词,东陵珏心神一震。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压抑着自己想要冲到她身边去的冲动,他愿陪她生,却不愿她陪他死。 此时,东陵清流拍桌而起,身子飘然指直接朝舞台上飞去。飞过一个带刀侍卫上边的时候,还抽出了那侍卫腰间的佩刀。谁与她生死与共是?他愿与她生死与共。 “呀……是小王爷……” 众人见东陵清流飞上了舞台,都发出惊呼。而且都十分的兴奋,因为他们觉得这剑舞,接下来应该会更好看了。 手中的剑尖碰到地面,剑身一弯,随即弹起,她一个漂亮的后翻落地。此时,东陵清流嘴角挂着妖魅邪肆的笑,飞身上了舞台,手中的剑直指她而来。 她自然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一个旋转躲过他刺过来的剑,继续唱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这儿时候,那些已经差不多听完曲子的乐师们,再也忍不住加如了。短笛,长啸,古筝,还有琵琶,和二胡同时加入,整个曲子变得更加大气磅礴起来。 而沐纤离一边唱着歌,一边与东陵清流过招,两剑相击发出的声音,让这剑舞和曲子的气势更胜。两人时而随着曲子过招,时而使着同样的招式共舞。俊男美女共舞,让台下看的人,忘记了嫉妒,只有震撼和痴迷。 两人配合的极好,不知道还以为二是在一起排练过的呢!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到要结束的时候,二人又十分精彩的过起招来,看得台下的人十分过瘾。 “谁与我生死与共?”当沐纤离喊唱出最后一句时,两人似乎有心电感应一样。同时剑尖刺入了对方,手臂之中的缝隙之中。 “呀……”台下的人发出惊呼,以为二人真的刺中了对方。 沐纤离同东陵清流相似一笑,直接抽出彼此的剑,潇洒转身,身形一晃以剑杵地,单膝跪在了地上接着便如同死了一般,同时倒地。 这什么情况?难道真的刺中了?众人蒙圈儿了,看着台上的两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妹……”沐景凌直接紧张的站了起来,正要冲到舞台上时。台上的沐纤离同东陵清流,却好整以暇的站了起来,安然无恙。 “原来是演戏,吓死我了。”云婉仪后怕的拍着胸口,余惊未了的说道。 云天看着舞台上的沐纤离,心想,虽然她这一曲这一舞都是唱给七皇子听的,跳给七皇子看的! “人这是跟歌词相合呢!生一起生,死一起死,这便是生死与共!”一个文绉绉的文官儿,看着台上的二人摇头晃脑的说道。虽然他是个文官,但是这一曲,这一歌,这一舞,都让他热血沸腾了。若是此生能活得洒脱一些,遇到能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人,倒也无憾了! “好、舞得好,唱的好!”不等晋安帝开口叫好,众人便纷纷的拍手叫好起来。 鼓掌声如雷,叫好声震天! 听得这如雷的掌声,谁好谁坏?已见分晓。水琉璃瞪了舞台上的沐纤离一眼,心中不忿,她这哪里是跳剑舞?分明就是唱歌,比剑招,和演大戏呢!就算她赢了自己,那也是胜之不武。 东陵烬炎眯着眼睛,看着舞台上的沐纤雪,一颗心不安分的跳动着。月下而舞的她好美,美得他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住了所有的视线。看到她与清流共舞,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一抹嫉妒来!当她唱道‘谁与我生死与共’时,他的心里竟然也升起一股,想要冲到舞台上的冲动来。他从未嫉妒过任何人,也从来未有过这样的冲动。 对一个自己曾经厌弃,转眼喜欢上别人的女人,有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不是么?东陵烬炎觉得他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对面的沐纤雪见太子,一直盯着舞台上的沐纤离看,不由的有些担心。心中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多嘴,把沐纤离给推出去的。 如今好了,连太子哥哥的魂儿都快被那个贱 人给勾走了。 第246章 又被质疑 沐纤雪那里想到她竟然真的会跳什么剑舞,而且还跳得这么好看,别说是男子了,就连她瞧了都觉得好。 舞台上的三人下了台,晋安帝招手让三人上前,三人便一同站在了望月亭前。 晋安帝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看着沐纤离道:“离儿丫头,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觉得这曲子十分好听,洒脱豪迈,但是隐隐的听着却有些无奈和惆怅。不过这曲调新颖,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曲调。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刀剑如梦》。”沐纤离如实回答道,因为跳了舞,脸色有些微微泛红。 “刀剑如梦?”晋安帝念着曲子的名字,点着头道:“刀光剑影,爱因情仇,终究不过是梦一场,这曲子的意境不错。也不知道, 是出自何人之手?” 不知道为什么?沐纤离今日特别想装逼,特别想让所有人都夸自己,让某些跳梁小丑自卑。 “不怕皇上姑父笑话,这曲子离儿没事儿的时候胡乱做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她此言一出,宴会之上又是一片哗然。这沐家大小姐,到底是什么都不会?还是什么都会啊?不但会跳剑舞,竟然还能做曲子了,而且做得还这么好。 那些乐师,也是一脸震惊家崇拜的看着沐纤离。他们从小学习乐理,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也着不出一首好曲子出来。但是她沐纤离小小年纪,从未学过乐理却能做出这样出色的曲子来,让他们即惭愧又佩服。 有几个年轻的乐师,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打算寻个日子,去找这沐大小姐讨教一二。 皇后听沐纤离说是她自己做的,自然是不信,这丫头以前连一首曲子都唱不全,又怎么会自己作曲谱词呢!这丫头肯定是见众人都没有听过这曲子,就谎说是自己写的,来诓骗众人。皇上他们是傻,才会真的相信,这曲子是她做的。这丫头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会什么?不会什么?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离儿啊!你以前可是连小曲儿都不会唱的人,又怎么会做曲子呢!你可别借着皇上对你的信任,说谎话诓骗皇上啊!”皇后语重心长的看着纤离说道,皇后此话一出整个御花园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沐纤雪也似无意的喃喃自语道:“别说,我还真的从未听到姐姐唱过歌呢!” 坐在前面的沐景凌,听到后,直接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她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兄长扭过头瞪着自己,沐纤雪忙一脸懊恼的拧着眉,用手遮住自己嘴巴。做出一副,自己失言了的姿态。 众人一听,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沐纤离,心想,这沐大小姐难道真的是在骗人?这曲子并非她所作?而且皇后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整个皇城得人都知道,这沐大小姐是没学过弹琴,也不通乐理的。 沐擎苍虽然以前也未听到自家女儿唱过歌,但是却是百分之百相信自己女儿的。而且,他以前常不在皇城,所以他没有听过木耳唱歌,却不代表自己女儿不会。 “皇后这是什么话?我家离儿犯得着,为了一首曲子犯上欺君之罪吗?"沐擎苍这个护犊子的,毫不客气的对自己护了几十年的亲妹妹说道。 谁不知道这欺骗皇上便是欺君,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这皇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沐纤离诓骗皇上,存的什么心思?众人心中自然明了。有几个大臣,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看来这皇后和镇国将军府这下是完全的闹翻了。明日的朝堂之上,怕是又得变上一变了。 “大将军,本宫何时说离儿这丫头是犯欺君之罪了?本宫只是觉得,这做人要诚实不能说谎骗人。为了得到众人的夸赞,就把别人作的曲子说成是自己做的,这样不诚实而已。”皇后一副本宫用心良苦,为何兄苍你就不明白的模样。“再说了,离儿这丫头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会什么?不会什么?本宫可比你这个做爹的更清楚。” 水琉璃见沐纤离吹牛皮被戳破,不由掩唇轻笑。她现在既然说了谎,就算方才那剑舞跳得再好,也变成不好了。 “皇后姑母这么说离儿可就不认同了,皇后姑母清楚的也只是以前的我,可不是现在的我。就像方才皇后姑母说离儿不会跳剑舞,离儿不也就跳了出来了么?这人都是在不断的成长的。皇后姑母可不能用你以前所了解的我,来定义现在的我。”沐纤离也如同她爹爹一样,十分不客气的反驳道。这皇后虽然很了解以前的沐纤离,可是却不代表她也了解现在的沐纤离。 晋安帝也十分赞同的点着头道:“这话说的对,这人都是在不断的成长的,以前不会的东西,可不代表永远都不会。” 谁又能永远的一层不变呢!就像皇后,她以前也是个很善良很讲义气的女子,但是现在不也变了么?晋安帝不由的想到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坐在位子上的水琉璃,想这皇后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自然是有她的根据的。但是现在皇上都这样帮着沐纤离说话,这事儿说不定就会被直接翻篇了。于是乎,她便笑着道:“与其这么争来争去的,何不让沐大小姐即兴做上一曲,这样不就能证明沐大小姐没有诓骗皇上了么?” 她一副为证明沐纤离没有说谎,而出点子的样子。但是她心里却是相信皇后的,为的就是让沐纤离即兴做一首曲子,拆穿她的谎言。 她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十分赞同的点着头,认为这个法子十分不错。若是沐大小姐真会做曲子,再让她即兴做上一曲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沐景凌蹙眉冷哼道:“我家小妹,本就没说谎,又何须真证明。”他无条件的相信自家小妹,认为这水琉璃让她小妹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那便是对小妹的侮辱。 “本宫倒是觉得这法子不错,景凌,离儿若是真会作曲子,再让她做上一曲又有何难?"皇后说着瞟了沐纤离一眼, 接着又笑道:“还是说,你知道离儿那丫头,并不会做什么曲子,所以才这么说啊?” “我……” 沐纤离直接出言打断了兄长的话,高傲的扬着下把道:“不就是再做一首么?这有何难?就怕到时候我做出来了,皇后姑母又说那是别人做的。若是这样,离儿就算做出一百首曲子,也证明不了什么!” 她在部队的时候,可是号称中华曲库。再找出一首应景儿的古风曲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第247章 千古绝唱 皇后闻言,面上一恼,这丫头这样说,让他人如何着想? “只要你能再出一首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曲子来,本宫自然会信你,更不会说那是旁人做的。”可是关键是,她能做出来吗? “但是”皇后话锋一转,微眯着眼睛瞧着沐纤离道:“若你做不出来,就得抄写一百遍女德和女戒。” 皇后摆出了一副,她不是只故意针对沐纤离而是在教育她的姿态。 呵呵……沐纤离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看着天上的圆月,装逼的走了几步,做冥思苦想状。 众人一瞧她这做派,便知道,她应该是在想曲子了。 有几个乐师,忙指使宫人去给他们拿了纸笔来。万一这沐大小姐再做出一首佳作来,若是不能及时用纸笔记下,到时候自己有记叉了,那就不好了。 ‘装模作样’水琉璃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倾慎靠近东陵珏,问道:“师兄,你说这沐大小姐,真的会做曲子么?” 东陵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幸灾乐祸。 被他这么一瞧,水琉璃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轻轻蹙眉扯着他的袖子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璃儿?”她说完后又想到了什么,便又道:“是不是,我提起沐纤离,让你不高兴了。” 师兄才被沐纤离表了白,现在心里还膈应着呢!估计师兄就是因为自己又跟他提起沐纤离,所以才这样的。若是换了自己,被一个自己讨厌的男子表了白,别人再在自己面前提起他来,她也会不高兴的。 东陵珏的确是因为她提到了沐纤离不高兴了,不过让他不高兴的人,不是沐纤离而是她。他所认识的小师妹,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善良,有侠义之心,嫉恶如仇,又有点儿高傲的好姑娘。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所认识的小师妹。是她变了,还是自己一开始就根本不认识她。 见他不语,水琉璃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便笑着道:“好了!师兄你别不高兴了,璃儿不在你面前提她就是了。” “璃儿……”东陵珏开口刚要说话,却被忽然想起的歌声打断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阵装模作用之后,沐纤离十分不要脸的,唱起了穿越女必唱歌曲排行榜上,历经多年却一直排在第一位置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唱歌的时候,沐纤离全程望着天上的圆月,唱着唱着就想起了还在现代的老头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自己去出任务的时候,他已经住进了医院的加护病房。想到这里,沐纤离忍不住红了眼眶,歌声之中也加入了思念和牵挂的情绪。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虽然唱这首歌的时候,并无伴奏,全程清唱但是却让人觉得更加的动听,更加的吸引人。渐渐的他们也进入了歌曲之中,不由的思念起,那已故或者还在远方的亲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何等动人的词曲,若说是千古绝唱也不为过啊!”秦大学士眼中泛泪,有些悲伤的说着。听着这首歌,让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早逝的长子。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沐纤离真的还做出了一首比方才还好的曲子来,这不是啪啪的打她的脸吗? 第248章 莫要多事 一曲唱完,乐师们个个沉浸在歌声之中,无法自拔!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雪白的宣纸之上却一笔未动。原来他们听得太过认真,完全忘了动笔。乐师懊恼不已,虽然他们已经听了一遍,也记住了曲调但是却也是大概而已。若是想曲调,歌词都无错处,那还得去找沐大小姐问问才是。 沐擎苍沉浸在曲子之中无法自拔,他想,这丫头能做出这样的曲子来,估摸着也是想起她那未曾谋面的娘亲了!今日这人月两团圆的日子,至亲之人却不能陪在身边,何等的惆怅伤怀。 纵使如此,这丫头心中却怀着对他人的祝福。 “确实是千古绝唱,难得的佳作。”晋安帝神情伤感,眨着眼睛说道。随即右手一抬,大声道:“赏,镇国将军府大小姐,射声校尉沐纤离,黄金万两,珠宝古玩两箱。” 晋安帝也不墨迹,直接看赏。 众人艳羡的看着沐纤离,旁的人在皇上面前表演了什么,也不过得个件把件儿的小玩意儿而已。可这沐纤离却与他们不同,皇上一高兴了赏她的好东西,都是按箱计算的,让人如何能不羡慕? 方才水琉璃表演的时候,皇上也不过只是说个了个好,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赏赐,这高低已见分晓。 水琉璃虽然也看不上那些俗物,但是赏赐代表着皇上的态度。皇上对自己半点赏赐没有,却赏赐沐纤离这么多东西,容不得她不多想。这代表皇上嘴上叫着好,这心里却对自己并不满意。 “谢皇上姑父赏赐。”沐纤离也不跪,只是拱手谢了恩。 见沐纤离得了赏赐东陵清流十分高兴,那一张脸笑得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特别骄傲的看着皇后道:“皇伯母,不知道这首大学士和皇上伯父口中的千古绝唱,您老人家以前可听过啊?” 皇后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她忍住想要狠狠瞪东陵清流这混小子一眼的冲动,努力保持着自己做一个皇后的仪态道:“连皇山同大学士都未曾听过的曲子, 本宫又怎么会听过呢!离儿丫头,是姑母错怪你了,你可真是咱们沐家的骄傲呢!”她面带着自豪的表情夸赞道,完全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说着皇后又褪下自己手上的一对儿羊脂玉镯,让身旁的嬷嬷双手捧着送到沐纤离的跟前儿。 “这对玉镯,是我出嫁的时候,你奶奶给姑姑的嫁妆,今日便赏赐给你了。” 奶奶给她的嫁妆,如今这姑母却也要赏给自己,这之中传递着什么信息呢?沐纤离不由的多想了一些,但是还是双手接过了那对手镯。既然是奶奶给姑母的,那就也是沐家的东西,沐家的东西她自然是要要的。 瞧着沐纤离先是被皇上赏赐,如今又被皇后赏赐,沐纤雪的心里嫉妒的要命。都怪那水琉璃,她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让沐纤离再做一曲,又平白让她得了这么多赏赐和赞美。还千古绝唱呢?这首曲子,估摸着都要载入史册,供后人传唱了。 东陵清流向来是个挑事儿的,又瞅着水琉璃道:“武林第一美人儿,水姑娘,不知道方才咱们沐大小姐的剑舞,与你的比起来如何啊?” 这二人剑舞的高低,早已经从众人的喝彩声中便已经分出来了。东陵清流如今还这样问她,摆明了就是要给她难堪。她心中自然不愿意承认沐纤离比自己跳得好,但是却也不能让旁人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跳的好。于是乎,她想了想笑着道:“有了小王爷的加入,沐大小姐的剑舞,自然是精彩绝伦。我方才跳的剑舞,那里比得上,你们二人心意相通的双人剑舞啊!” 她这样说,便暗指这沐纤离的跳得比自己好,也完全是因为有了他东陵清流的加入而已。更是影射,这沐纤离才与七皇子表白被拒后,就与东陵清流跳了一出这样心意相通的双人剑舞,意指沐纤离用情不专。 东陵清流有的时候,这头脑还是挺简单的,一听到水琉璃说他与沐纤离是心意相通,便有些飘了,还不住的点着头道:“没错,没错,小爷我与小离儿就是心意相通。” “什么心意相通?水姑娘可莫乱说,虽然小王爷喜欢我们家大小姐不假,但是我家大小姐喜欢的是谁,大家可都清楚呢!”柳之敬一直都是智商情商,双商随时随地都在线儿的人,见水琉璃又挖坑,连忙出声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阿离才跟七皇子表白被拒。如今这水琉璃又说出阿离与小王爷心意相通来,这摆明了是在阴阿离呢! 东陵清流喜欢沐纤离?晋安帝等人皆是一惊。他们方才是后到的,所以压根不知道,在他们来之前御花园里的这一出。 荣亲王妃,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震惊的也只有她们这些与皇上一起来御花园的人而已,便看着自家宝贝儿子暗想:‘难道这小子,方才也跟这沐大小姐表白了?’ 她本想诱导大家,让大家认为沐纤离是个用情不专的人。才表白了她师兄,便又勾搭上东陵清流,那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东陵清流喜欢沐纤离。而且,还跳出个人来澄清,沐纤离与东陵清流并未心意相通。 清流这小子,终于还是表白了!东陵珏的脸上不由的闪过一抹苦笑。若是清流,身体健康,又有皇叔和父皇护着,定能长命百岁陪她生死与共!只是这小子,尚有些花心,还需敲打敲打。这本是好事,可是他的心里为何觉得这般苦涩呢? “清流,竟然也喜欢离儿这丫头?”皇后表情僵硬的看着东陵清流询问道。 东陵清流也不否认,扬着下巴道:“小离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我喜欢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的回答,让沐擎苍十分满意,没错他的离儿的确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嗯……东陵清流这小子,总算是让他满意一回了。 “那莫姑娘呢?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要把人家给追回来吗?这才没多久,就又喜欢上离儿了?你这小子到底有几分真心?”皇后看着他继续追问道。 他能说,那莫姑娘便是沐纤离么?东陵清流眼珠子转了转,为了沐纤离的名声,决定还是不说。 “云儿已经嫁给别人了,我没追回来。我现在对小离儿,可是一片真心,明月可鉴。”东陵清流手指着天上的圆月,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这些话听到东陵烬炎的耳朵里十分刺耳,不由的出声呛道:“清流,你可别忘了,她喜欢的是七皇弟。” “这又如何?”东陵清流不以为然的道:“她喜欢旁人没有关系,我喜欢她就够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一心一意的陪在小离儿的身边,她总有为我打开心门的一天。对?小离儿、” 他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熠熠生辉的看着她,那眼中的深情放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沐纤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她喜欢东陵珏,可是东陵珏不喜欢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不会在一颗树上吊死。爱情这种事情,强求不得,该放就放,该忘就忘。所以她也不能确定,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为东陵清流而心动。 “听听你儿子这话,与你当年说的话一模一样。”荣亲王妃听着自己儿子的一番肺腑之言,开始取笑着自己的夫君。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不再流连花丛,知道如何真心实意的去爱一个人了,这是她乐意见到的。 虽然觉得自己儿子说的话太过肉麻,让他觉得有些丢脸。但是想想,自己当年也说过这样肉麻的话,荣亲王便与有荣焉的扬着头道:“本王的儿子,自然是与本王一样的。你说,要不要去跟皇兄求个恩典,给二人赐婚啊?” 荣亲王妃白了他一眼道:“莫要多事。” 这感情的事情,还是得让孩子们自己去发展。若是当真让皇上赐婚,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而且这沐纤离,也不是一个因为皇上赐婚,就会嫁给谁的人。 第249章 不在意 还是太在意 晋安帝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只见他跟没事儿人一样,放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说实话,他现在也摸不透这小子的心思了。他若是不喜欢离儿那丫头,又怎么会那么着急的去寻她?但是若是说喜欢,此刻为何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呢! 要不要探探这小子的心思呢?晋安帝微微垂下眼睑,想出了一个损招儿。 “哦,清流这小子竟然也喜欢离儿这丫头?要不要皇伯父给你二人赐婚呢?”晋安帝慈眉善目的笑着说道。 在坐的女眷之中,不乏喜欢东陵清流的贵女,听到皇上说要给二人赐婚,就如丧考妣。 沐纤雪同水琉璃倒是乐意见得皇上与二人赐婚,在她二人看来,只要皇上不给沐纤离和东陵珏或者东陵烬炎赐婚就好。 有意试探的晋安帝,说完这话后便用余光盯着自家儿子瞧,所以没有错过东陵珏,那忽然捏紧酒杯的手,和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晋安帝心中了然,不由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不在意,而是太过在意! 沐纤离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这皇上姑父是给人赐婚赐上瘾了是?她才跟东陵珏表白被拒,这皇上姑父就上赶着给她赐婚,摆明了是怕她再缠着东陵珏,才如此为之的嘛! 这次她可是冤枉晋安帝了,人家晋安帝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了试探东陵珏而已。 皇后的心里也开始盘算着,这沐纤离若是嫁给东陵清流对她与太子的利弊。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好处,但是绝对是没有坏处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她日后会嫁给东陵珏了。 思量了一番后,她也道:“若是皇上能与二人赐婚,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美事?美你个头,沐纤离心中暗暗吐槽。 “不可……”这沐纤离同东陵清流还没有开口反对,太子东陵烬炎却先叫了出来。 他这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不由的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众人都奇怪的瞧着太子,都在想,这太子以前不是很讨厌沐大小姐缠着他吗?如今沐大小姐不缠着他了,皇上要将她赐婚于荣小王爷,这太子怎么还先反对上了? 沐纤雪心中警铃大作,一双水蒙蒙的杏眼,哀怨的瞧着东陵烬炎,放佛在控诉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方才东陵烬炎吐出的那两个字,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压根就没过脑子,便直接说出那两个字来了。如今发现这么多人都瞧着他,脸上不由的闪过一抹囧色。脑子开始飞快的转着,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解释自己为何会说出‘不可’这两个字来。 “儿臣以为,纤离表妹性子倔强,父皇若是直接赐婚,纤离表妹怕是会不愿意。父皇,还是得先文问问表妹的意思才是。”东陵烬炎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 众人闻言,都附和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沐大小姐,连西岐太子和狄戎之王的求亲都敢拒绝。若是皇上贸然给二人赐婚,指不定这沐大小姐又给拒绝了,到时候这皇上的脸可不好搁了。 东陵清流袖子一挥道:“皇伯父也不用询问小离儿的意见,我父王说过,这媳妇儿要自靠己的努力追到手,那她才会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跟自己白头到老。所以,侄儿不用皇伯父赐婚,侄儿要凭自己的努力,让小离儿心甘情愿的家给侄儿做王妃。” 他说完,笑着冲沐纤离眨眨眼睛。 而且,依他对小离儿的了解,若是皇伯父赐婚,她也一定会拒婚的。 说实在的,听到东陵清流这一番话,沐纤离还真是被他苏到了。 太后闻言笑道:“你父王的话不假,你听他的没错。” 想当年这话,还是她说给那小子听的呢!当初那小子,想要求他父皇给他和现在的荣亲王妃赐婚,她便给那小子说了这样的话。没想到她的这个小儿子,当真是把她这个母后的话给听了进去,而且还教给了清流。 “皇帝啊!你也莫多事了,这感情之事便让孩子们自己去发展!”太后看着晋安帝说道。 晋安帝本也没有真要赐婚的心思,太后这么一说,他便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好,朕不多事。若是什么时候,这离儿真心愿意嫁给你,你再来找皇伯父给你二人赐婚!”这御赐的婚事,终归还是要风光一些。他话一落,果不其然的又看到自家儿子,捏着酒杯的手背上,鼓起了几根青筋。 “一定!”东陵清流高高兴兴的点头答应了。 于是乎,三人便回了席。不少的大臣夫人,都小声议论,说这荣亲王自己是个痴情的种子不说,如今也把这风流不羁的小王爷教育成了一个痴情的好男儿。若是这小王爷,能喜欢上她们家的闺女,那她们的闺女可就幸运了。可惜啊!这小王爷喜欢上了沐大小姐。 东陵子羽现在的心情,非常以及十分的不好。清流哥哥竟然喜欢上了姐姐,还想娶她。若是姐姐真的被清流哥哥追到手了,那自己怎么办?姐姐可是他早就定下的好吗? “皇祖母,孙儿可不可以娶沐姐姐啊?”他忍不住扯着皇祖母的袖子小声问道。 “啥?”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道。 东陵子羽绞着肉嘟嘟的手指,头埋在胸前道:“孙儿也喜欢沐姐姐,想让她一直跟子羽在一起。” “呵呵呵……”太后欢了的笑了起来,点了点他的眉心,小声道:“你这小孩儿,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想着娶媳妇儿了。” “不可以吗?”子羽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巴。明明自己的头发,有黑又多,都可以束起来了,皇祖母竟然还说他毛都没长齐。 “可以是可以,但是得等你长大了再说。”太后顺着他的毛小声说道。在太后看来,子羽这孩子,不过是把沐纤离当姐姐在喜欢着,所以并未把他的童言童语当真。 长大?东陵子羽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再看了看,七皇兄同清流堂哥,心想自己一定要多吃一些,快点长到七皇兄同清流堂哥那么大。到哪个时候,他就可以娶姐姐了。 第250章 扭曲事实 宴会继续,接下来又有几个贵女,上台表演了自己的才艺助兴。晋安帝对于表演得好的,也赏赐了一些东西。这样一来,水琉璃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沐纤雪也献了艺,她本来是准备了舞蹈的。可是前面已经有水琉璃和沐纤离的剑舞在前,她根本没有办法超越,自然也不会再去跳舞自取其辱。所以才临时改了弹琴,她琴弹得不错,晋安帝也赏了她一对儿玉如意。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对儿玉如意,再想想沐纤离的那万两黄金和两箱古玩珠宝,她就觉得皇上好对她好小气。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乐师们再也坐不住,让一个年轻的乐师,把沐纤离叫到了一旁。让她重新将方才那两首歌,再给他们仔细的唱了一遍。 这本事动动嘴的事情而已,所以沐纤离并未拒绝,又给他们唱了一遍。 她唱完后,乐师们一个个感激不尽的给她作揖鞠躬。而且乐师们也对沐纤离有了很大的改观,谁说这沐大小姐较重跋扈,瞧不起人来的?人家明明很平易近人,很随和嘛! 宴会结束,众人离开皇宫。沐家的人除沐纤雪以外,也都离开了皇宫回了镇国将军府。 这沐纤雪,被皇后以要她抄写经书为由留在了宫中,说等两日再送她回府。沐擎苍自然是不同意的,可他的不同意还没说出口,沐纤雪自己却高高兴兴的应下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夜深人静,凤仪宫内依旧灯火通明。 皇后已经沐浴更衣,换上了常服,靠在榻上,与坐在椅子上的沐纤雪说话。 “你这孩子,多日不曾进宫了。姑母今日把你留了下来,咱们姑侄二人也说说体己话。”皇后说着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嬷嬷,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那嬷嬷会意,忙上前给皇后捏起肩膀来。 沐纤雪眨了眨眼睛,眼中瞬间变泛起了泪光,委屈的道:“姨娘死后,雪儿在将军府过的日子也不似以往。未能常到宫中,给皇后姑母请安,还请姑母勿怪。”说完最后,她的话语之中已有哽咽之声。 皇后一听,便知道那刘氏戴罪而死,她在镇国将军府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苦了你这孩子了,纤离那丫头性质极强,怕是没少欺负你?” 沐纤雪抽抽搭搭的擦了擦眼睛的泪珠儿,咬着唇道:“她欺负雪儿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姑母,我姨娘死得冤枉啊!呜呜……”她失声痛哭出来。 刘氏死得冤枉?皇后有些纳闷,蹙眉问道:“你姨娘难道不是以死谢罪吗?” “不是……”沐纤雪不住的摇着头哭诉道:“虽然姨娘做出欺瞒陛下的事情,但是父亲并没有,想要姨娘性命的意思。都是姐姐她……” “她如何?”皇后追问,难道这刘氏的死跟沐纤离有关? 沐纤雪哽咽道:“姨娘的脖子上,不过是被蚊虫叮咬,留下了些红痕。可是姐姐却非要说,那是男女、男女欢好之后的痕迹,说姨娘做出了不轨之事。姑母您也知道,父亲对姐姐十分宠爱,无论姐姐说什么,他都相信。我姨娘为了证明自己并未背叛父亲,以死证清白。姨娘分明是被姐姐活活给逼死的,可是他们却对外宣称姨娘是因为欺瞒圣上,以死谢罪。姑母,我姨娘她……她死的好冤枉啊!” 她说得这些话自然不是事实,她姨娘本就是红杏出墙,被沐纤离发现后被沐擎苍一杯毒酒赐死。可是她却说成,她姨娘是被沐纤离冤枉的。把她姨娘说成了,一个被沐纤离活活逼死的贞洁烈妇。她就是想让,皇后认为沐纤离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也让皇后知道,沐纤离在镇国将军府一手遮天是何等的嚣张。 一旁给皇后捏着肩膀的嬷嬷心想,那沐大将军应该不至于那么糊涂,只听信了沐大小姐的话,便认定了那刘氏是红杏出墙?那刘氏,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事实如何怕是有待推敲! “原来事实竟是如此?哥哥怎么如此糊涂?”皇后没有想到,那刘氏竟然是这样死的。难怪,刘氏一死,哥哥就称雪儿这丫头病了,也不让太子见她。原来是因为,刘氏死得蹊跷。 沐纤雪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戾之色,伤心委屈的抹着眼泪道:“皇后姑母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对姐姐是言听计从,她说什么,父亲便信什么的,又那里会去仔细探查。如今镇国镇国将军府的人,都以姐姐马首是瞻,雪儿在将军府都快过不下去了。” 现在镇国将军府的人都是向着沐纤离的,她在将军府根本就斗不过沐纤离,所以只得让皇后帮着自己收拾她。 殿内伺候的宫女儿,都十分同情的看着沐纤雪。想这东陵国的第一美人儿好生可怜,在镇国将军府被沐大小姐那个恶毒的女人欺压着,这日子过得怕是比她们这些做宫女儿的都不如!不过,没有想到,这沐大小姐的心肠,竟然越来越歹毒了,连府中的姨娘都敢逼死。难怪,七皇子拒绝了她的表白,看来这七皇子早就看出了这沐大小姐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 好在这沐纤离与她们太子殿下退了婚,若是太子娶个心肠这么歹毒的女子为太子妃,那还得了。 “委屈你了。”没想到沐纤离那丫头,如今这心机也这般的深沉了,竟然冤枉刘氏红杏出墙,逼死了刘氏。 沐纤雪摇着头道:“委不委屈也就这样了,好在父亲对雪儿还有父女之情。在府中,对雪儿倒也是十分关心照顾,不然雪儿真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了。”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在告诉皇后,父亲对她还是很好的,很重视她这个女儿的。沐纤雪是个聪明的,知道这皇后要的是什么?她要的是可以辅助太子的镇国将军府的势力,若是她不得父亲喜欢,是个不受重视的沐家二小姐。那么她对于皇后来说,便是没有价值的。 第251章 想不想做嫡女 皇后又宽慰了沐纤雪两句,随即便屏退了左右,独留她二人在殿中独处。 “雪儿啊!你也瞧见了,你那姐姐如今是何等的狠毒猖狂,她现在都敢对本宫无礼了。你父亲如何宠她?你自然也比我和个做姑母的清楚。那丫头,以前一直喜欢太子,可是太子那一颗心却在你的身上。如今你在将军府中,无生母庇佑,本宫害怕那丫头又起歹毒心思会害你啊!”皇后语重心长的说着,一副本宫很为你担心的模样。 沐纤离会害自己?对于这件事儿,她还真的是没有想过。她如今在镇国将军府的生活,也就是没有以前那般风光、随心了而已,那沐纤离倒是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 等等不对,沐纤离虽然到现在还没对自己做过什么?但是却不代表她没有起那样的心思。而且自姨娘死后,那沐纤离也出了不少的事情。所以,她并不是不想报复,而是没有时间而已。如今她日日都待在皇城之中,那神箭营也渐渐步入正轨,她腾出了手来,势必会想尽办法报复自个儿。她在将军府的势力那么大,若是她要害自己,那么自己又怎么能躲得过呢! 这事儿,光想想便让沐纤雪觉得不寒而栗,觉得这沐纤离势必会害了自己。 沐纤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到皇后跟前,抱着皇后的小腿道:“姑母,你可得救救雪儿啊!若是姐姐真的起了要害雪儿的心思,雪儿如何抵挡得住啊!姑母一定要帮帮雪儿啊!” 见此,皇后微微垂下眼睑,伸手摸着沐纤雪的头。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怜爱的道:“你是太子心尖上的肉,姑母又怎么会不帮你呢!雪儿,姑母只问你,你想不想做沐家嫡女,想不想光明正大的嫁给太子做太子妃。” 按照沐纤雪的人设,她自然是应该说不想的。但是皇后问的认真,一副要听真话的模样,沐纤雪也怕自己若讲了假话,会错失了什么东西。犹豫了一下,才点着头委屈道:“虽然雪儿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雪儿可以妄想的。但是雪儿,真的想以嫡女身份嫁给太子哥哥,这样也省的旁人说雪儿与太哥的身份不般配。” 沐纤雪是个聪明的,明明是自己心想做嫡女,可是却非要说是因为太子。皇后倒不管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只要她想做沐家的嫡女,想光明正大的嫁给太子就成。这女人,只要是有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才会不折手段。她知道沐纤雪这孩子纯良柔弱,但是若真的想做人上人,一味的纯良柔弱可是行不通的。 “既然你想,那咱们就得先下手为强。雪儿,你那姐姐可留不得。”皇后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说道。 皇后姑母也想要沐纤离的性命?她自然是知道这沐纤离留不得的,可是她以前也暗地里使过手段,但是却没能要了沐纤离的命。如今只能看看,她这皇后姑母的手段是不是会更高了? 皇后想要沐纤离的性命,这对于沐纤雪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以前这皇后,虽然不想让沐纤离那个草包做太子妃,但是却对沐纤离极其宠爱。任谁也想不到,皇后也不想让沐纤离在这世上多留。 “留不得?姑母这是何意?”明明已经心知肚明,但是沐纤雪却依旧装着一副,宝宝还单纯,宝宝听不懂的模样。 闻言,皇后果然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眉心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那丫头竟然都敢逼死你姨娘了,日后也会谋害了你。这留不得,自然是不能在让她留于世间了。” 今日她与哥哥的关系闹成那样,可都是沐纤离那丫头害的。若是还让那丫头继续活着,这镇国将军府指不定就站到她与太子的对立面去了。所以,这沐纤离不但留不得,而且还得尽快除去。 “啊……”沐纤雪震惊的用手捂着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吞吞吐吐得道:“姑母的意思,是要要了姐姐的性命?不可,姐姐她……” “有何不可?”皇后用手按住了沐纤雪肩膀,微眯着眼睛道:“雪儿啊!你不要了她的性命,她便会要了你的性命。你拿她当亲姐姐,人家可没有拿你当亲妹妹呢!” 沐纤雪垂着头,装着一副十分纠结的模样,紧紧的咬着唇想了想后才道:“那、那姑母说,雪儿该如何做?” “这才对嘛!”这丫头未来可是要做皇后的,若是一味的心善,没有些手段心机如何能辅佐太子?如今刘氏已死,也只有她这个做姑母的好好的教教她了。 皇后笑着将沐纤雪扶起来,让她在榻上坐好。随即起身,走进内殿从一个架子上的暗格之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来。再从那小匣子之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然后再把小匣子,放进暗格之中,拿着红色的小瓷瓶,朝沐纤雪走了过来。 “这是何物?”沐纤雪看着皇后问道,心中大概能猜到这红色的瓷瓶之中,装的怕是能要人性命的东西。 皇后把小红瓷瓶递给她,她伸手接过后,皇后才开口道:“这叫着‘梦断魂’,是一种无色无味,无法用银针探查出来的毒药。这药粉,只需要小小的一指甲盖儿,便能让服用者在三个月内,自然死亡,连仵作都探查不出原因来。” 那日在宫宴之上,她就是让人在东陵珏的鱼翅羹之中下了此物。但是,却被沐纤离那个贱丫头坏了计划。所以,现在把这‘梦断魂’下到沐纤离的身上,那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瓶毒药,是她从南疆人手中得来的,这些年在这深宫内院之中。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妃子,一个个前仆后继,就想着成为皇上的宠妃。这‘梦断魂’可帮她无声无息的,解决了好多让人看着生厌的贱 人呢! “姑母是想让我……”沐纤雪装着一副很害怕的模样。心中却在想,有了这连仵作都检查不出来的毒药,就算她给沐纤离下了毒,旁人也查不出来是自己下的! 第252章 当了那什么,还想立牌坊 皇后的意图很明显,她把‘梦断魂’交给沐纤雪,为的就是让沐纤雪给沐纤离下药。这原因很简单,因为沐纤雪就住在镇国将军府中,她下起药来也更加的方便。 “你住在将军府走了,行起事来更加的方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药该怎么下?什么时候下?姑母相信你应该知道。” “可、可是如此一来,雪儿不就成了心肠狠毒的女子了么?”就算她心肠狠毒,那也不能让别人觉得她心肠狠毒。这就是沐纤雪,当了那什么,又要立牌坊。 心肠狠毒?皇后听到她这么说,脸上明显的闪过一抹不悦之色。这药自己可用了许多次,照她那么说,自己不也成了心肠狠毒之人?自己并非心肠狠毒的女人,只是那些贱 人太可恨,都想跟她抢皇上,所以她们都该死。 发现皇后脸上的不悦之色,沐纤雪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皇后姑母竟然有这样害人的好毒药,她自己肯定也是没有少使的。自己说下了这药,便成了心肠狠毒的女子,不就等于在说皇后是心肠狠毒的女子么?皇后姑母自然是会不高兴的啊! “雪、雪儿不是哪个意思,并未说姑母……”沐纤雪忙开口解释,解释到一半儿,皇后便打断了她的话。 “姑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雪儿,你记住,不是咱们狠毒。是那些要害咱们的人狠毒,咱们如此做也是为了在旁人要害咱们之前,先下手为强而已。”皇后说完怕她犯糊涂,又接着道:“你记住只有没了沐纤离,你才有可能成为沐家的嫡女。到时候皇后姑母想办法,让你父亲把你过继到凤氏名下,这样一来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沐家嫡女。” 听了皇后的话,沐纤雪松了一口气,装着一副十分难以接受的样子,点着头道:“雪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时候不早,你也先去偏殿歇息!” 该说都话都说完了,皇后让人带沐纤雪倒偏殿歇息去了。 躺在榻上的沐纤雪,摸出放在枕头下面的小红瓷瓶。借着屋外淡淡的月光,看着红色的小瓷瓶勾唇笑了起来。 “沐纤离啊沐纤离……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嫌呢!这么多人都想要你的性命,你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沐纤离一死,她便是沐家唯一的小姐。到时候皇后姑母使些力,让她成为沐家的嫡女,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倒要看看,等她成为沐家嫡女,入主东宫,还有谁敢拿她出身说事儿。 想着日后,无限美好的生活,沐纤雪双手攥着小瓷瓶沉沉的睡去。 翌日,沐纤离表白七皇子被拒,还有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喜欢她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城。当然随之传遍的,还有她昨晚那惊世一舞,和那两首美妙绝伦的曲子。 有说沐纤离不自量力,不要脸的,也有说沐纤离敢爱敢恨,勇气可嘉的。反正这事儿,便成了人们茶语饭后的谈资。不过随着那两首曲子从乐教坊流传出来后,大家更多的是谈论这两首曲子。而且,没过多久,这皇城中的男女老少,人人都会哼上一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或者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那些勾栏院和花楼,学得更是快,当天晚上便有姑娘登台唱这两首曲子了。而且,百花楼里的姑娘,更是把那《刀剑如梦》配上了剑舞,引得不少老少爷们儿前去观看。 有瞧了沐纤离的剑舞的贵公子们,看了百花楼的里的剑舞后直摇头。直言这百花楼的姑娘,跳的剑舞和唱的曲子,不及沐纤离所歌所舞的千分之一。并且,还告知楼里的看客们,这沐大小姐的歌喉和舞姿,只应天上有,人间那是看不到的。还说,这沐纤离跳舞的时候,就像是月亮上的月神一样,美的惊心动魄,也不是这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那些看客们,听了那些贵公子的话,都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到底有多美,好想自己也亲眼瞧瞧。可是他们瞧不见哪!也只有把自己听到的给旁人说。于是这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就成了沐大小姐舞技歌喉独步天下,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了。 皇宫内 早朝后,东陵烬炎想着沐纤雪还在凤仪宫,而他自己也很久没有与之独处过来,一下朝便往凤仪宫而去。 皇后知道他要来,早就备好了早膳等他来吃。 “母后。”一进凤仪宫,东陵烬炎便看见皇后坐在主位之上。而一身雪衣,梳着朝云近香鬓,发间擦着蝴蝶玉簪的沐纤雪,正在同宫女儿一起摆着碗筷,好不温婉贤良。 见太子来了,沐纤雪娇羞的低着头,停下摆碗筷的动作,朝他盈盈一拜,柔声道:“雪儿见过太子哥哥。” 若是以往,东陵烬炎定会立马上前扶起来,便说上两句甜蜜的话。可是今日瞧了,东陵烬炎压根就没有想要去扶她的冲动,只是抬了抬手道:“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多礼。” 他这话说的没毛病,沐纤雪是他嫡亲的表妹,可不就是一家人吗? 说完,他便走到皇后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一家人?沐纤雪又是娇羞无限的瞟了东陵烬炎一眼,她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人,她们可不就是一家人吗? “好了,纤雪别忙活了,快些坐下!”皇后招手让沐纤雪坐下。 沐纤雪点了点头,坐到了皇后左手边的位置。 “太子哥哥上朝辛苦了,可得多吃一些。”沐纤雪说着,用银筷子夹了一筷子凉拌鸡丝,放在东陵烬炎面前的青花瓷小蝶之中。 东陵烬炎看着她,笑了笑道:“多谢雪儿妹妹,你也多吃一些。” “嗯!”沐纤雪点了点头,也低着头开始用膳。 皇后对东陵烬炎道:“炎儿,今日这些菜你可得多吃一些,这可都是雪儿那丫头,一大早去御膳房为你准备的。” “是么?”东陵烬炎微惊,没想到沐纤雪还这么会做菜。这桌上的菜,跟那些御厨做的比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差的。 沐纤雪无声的点了点头,今天一早她是去了御膳房不假,但是这些东西,却不是她做的。是她给一个御厨塞了,五百两银子,让那御厨做好。又给了两百两银子,堵了跟自己随行而去的宫女儿的嘴,谎称这些东西都是她做的。 “瞧瞧,雪儿多贤惠。现在能看到你与雪儿,早日完婚,便是母后最大的心愿了。”皇后一副若了此愿,此生无憾的姿态。 第253章 各种小心翼翼 若是以往,听到这样的话,东陵烬炎心中也是很想快些娶沐纤雪进门的。可是今日听了母后这么说,他的心里竟然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反而还有些排斥。 东陵烬炎不言,吃了沐纤雪夹到自己碗碟之中的菜。这菜好吃是好吃,但是跟平日里御厨做的并无差别。这让他不由的又想起沐纤离做的糕点来,不但好吃非常,而且还是他从未尝过的滋味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被老七拒绝了她太过伤心,今日沐大将军亲自给父皇替她告了假,说是昨夜吹风身子不利爽,所以不能早朝。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个不利爽法?惹得他都想去看看。 皇后那一番言语之后,将东陵烬炎竟然没有搭腔,惹得皇后与沐纤雪都有些奇怪的瞧着他。这一瞧才发现,虽然他还在用着膳,但是这心思都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沐纤雪心中警铃大作,要知道以往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太子哥哥这心里眼里可都是她。像如今这样,坐在她对面,心思却飘到了别处的情况可是从未有过的。 “太子哥哥可是有什么心事?”沐纤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若是他是在想朝堂上的事情,那么自己还可以放心,若是在想别的人?那可就要不得了。 东陵烬炎想得出神,听到沐纤雪出声问他才回过神来,胡乱答道:“只是在想朝堂之上的政事儿而已,一时走神儿了。” 原来是在想朝堂之上的政事儿,沐纤雪可算是放下心来。 皇后见他用膳还在想着朝堂之上的政事儿,心中虽然十分欣慰。但是嗔怪的看着他道:“用膳的时候,就好好用膳,莫想旁的事儿,仔细消化不良。”说话间,皇后又给他的碟子之中,夹了两样他最爱吃的菜。 “儿臣省的了。” 早膳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吃完早膳后,皇后又让人上了茶点,三人坐在殿内一起用茶聊天。 沐纤雪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三人坐在凤仪宫内,一起说话,一起喝茶宛如一家人一样。再想着,过个十几年后,老皇帝死了太子即位,自己就是这凤仪宫的主子了,她就越发的飘飘然了。 “雪儿妹妹打算什么时候归家?”东陵烬炎看着沐纤雪问道。 皇后是借口让她抄写经书,才把她留在宫中的。但是现在经书还没抄写,自然也没有这么快就放她出宫的道理,毕竟这样子还是要做全的。 “明日!等你雪儿妹妹把经书抄写完了,你明日下朝之后再送她回府可好?” 东陵烬炎点了点头道:“也好。”正好他也可以借送沐纤雪,去看看沐纤离。 镇国将军府 沐纤雪因为昨夜喝了酒的缘故,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她爹都下朝回来了。 她醒来后,鱼儿给她打了热水洗漱。换好衣衫,梳好头发后,又端上了一碗浓浓的解酒汤。沐纤离这才觉得,有些胀痛的脑袋好受了一些。 接着柳心又摆了饭,都是清粥小菜,最适合宿醉之人食用了。 这饭用到一半,沐纤离发现,柳心和小鱼儿有些不对劲儿。从起床到现在,这两个丫头都没敢与她对视。而且,神情还十分小心翼翼的,一副很怕她的样子。话说,她昨夜回府后,倒头就睡了,也没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啊!这两个丫头,怎么这么怕她? “小鱼儿,你过来。”喝着玉米粥的沐纤离,朝站得老远伺候她吃饭的小鱼儿招手。 被她点名的小鱼儿,很明显的紧张了一下,抿着嘴唇朝前挪了两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小姐与何吩咐?” 沐纤离放下碗筷,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家小姐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老虎么?” 诶?小姐为什么要这么问?小鱼儿不明所以,摇了摇头道:“不像。” “不像,你还离那么远?而且你今天和柳心都怪怪,好像很怕我的样子。”要说这里面没事儿,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个时候柳心进了屋,见沐纤离这么问,忙给小鱼儿使了个眼色,笑着道:“小姐误会了,我与小鱼儿并没有害怕小姐啊!” 小鱼儿知道自己嘴笨,怕说错了话,让小姐不高兴,便忙趁机溜了出去。 “没有,你们一个个神情那般小心翼翼的,真当你家小姐我眼瞎啊!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你们才变成了这样?”沐纤离一副我必须要知道的架势。 柳心见糊弄不过去,小心翼翼的看了沐纤离两眼,才吞吞吐吐的道:“我们、那般小心,只是不想惹小姐生气而已。” 小姐表白七皇子被拒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了。她们想着小姐被七皇子拒绝了,这心里肯定很难受,很不痛快。所以她才与小鱼儿商量,行事的时候多多注意一些,免得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她难受生气。 以前她们不这般小心翼翼,自己也没生过气啊!怎么才过了一夜,她的脾气难道就能变了不成?不对……沐纤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看来自己昨夜表白东陵珏被拒的事情,这两个丫头也已经知道了。所以她们才会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害怕惹了此刻心情应该很不好的自己生气! 沐纤离摆了摆手道:“你们无需这样,如往常那般就好。不就失个恋,丢个脸吗?你家小姐我还不至于,为此乱发脾气。” 听她这么说,柳心倒是佩服她的心胸豁达。看来是她们太过在意这事儿了,其实她家小姐根本就不觉得难过。柳心那里知道,论装 逼她家小姐可是专业的。 “奴婢省的了。”柳心说完,出了房间,去找小鱼儿了。 再次进屋的时候,小鱼儿同柳心都恢复了以往的态度。瞧她们不再小心翼翼,与往常一样了,沐纤离瞬间觉得舒服了不少。 用过膳,沐纤离也不想去大营,在院子里待着又没劲,就去了她兄长的凌云阁。 第254章 化悲愤为食量 去凌云阁的路上,遇到的府兵和下人们,都对她十分恭敬小心,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惹了她不高兴一样。而且,还有好几个府兵,在她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对着她的后脑勺投向了几个同情的目光。 连府里的下人和府兵,都开始同情她了,不就是表白被拒吗?有那么惨吗? 到了凌云阁,院门没关,沐纤离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人呢?”进院儿后,没发现一个人,沐纤离便大喊了一声。 在书房里看兵书的柳之敬听到叫声,知道是沐纤离来了,便忙合上了兵书迎了出来。 “就你一个吗?哥哥和小童呢?”沐纤离见他书房中走才出来,便站在院中看着他问道。 柳之敬答道:“小童去洗衣裳了,景凌在下朝回府的路上,有人给他递了封书信。估摸着是有事找他,他便去了。” “书信?”沐纤离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心想是什么人递的书信,竟然让她哥哥丢下敬哥哥去赴约? 她走到柳之敬身旁,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挑事儿的道:“你怎么也不跟上去瞧瞧?要是是哪家的小姐,递的情书约了我哥哥去私会怎么办?” 柳之敬当她失恋了心里不平衡,便摇着头道:“景凌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人正派最重礼法,若真是女子约他前往,他断不会去的。” “那可说不准儿。”沐纤离边说边摇头,接着又道:“你不知道,这男人变得可快了,今天一个样,明天就另一个样了。你若是不看紧一些,指不定他就跟别的姑娘勾搭上了。倒时候他给我带个新嫂嫂回来,有你哭的。” 柳之敬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那可是她亲哥啊!有这么说自己亲哥的吗?不过就算沐景凌真的娶了别的女子,他也只能看着,哭都不能哭。 “你是在说,七皇子!”虽然她嘴上说着他跟沐景凌的事儿,但是柳之敬却觉得她更像是在说东陵珏。就以前东陵珏对沐其那里的态度,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出来,这七皇子是对她有意的。可是现在说变就变,人疏远了不说,还冒出来一个同进同出的师妹。 沐纤离白了他一眼道:“你能不戳破吗?” “下次尽量。”柳之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见她虽然提起东陵珏,却不无半点难过伤心之意,心中分外佩服。 “走、走、走,我今日心情好,咱们去莲池边儿摘了荷叶,我做个叫花鸡给你尝尝。”沐纤离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揽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柳之敬倒也没挣扎,看在她失恋了的份儿上,他就大发善心的陪陪她! 二人到了莲池边儿,沐纤离摘了八张大荷叶。让路过的下人,去大厨房拿了四只大肥鸡和一些干柴来,又让人去叫了小鱼儿拿了调料来。 二人坐在莲池旁的柳树下,沐纤离给鸡抹着调料做着马杀鸡,然后对柳之敬道:“敬哥哥你先把火点上。” “奴婢来!”一旁站着的小鱼儿,自然不敢让军师大人动手点火,便说让她来。 柳之敬本也不想碰这些东西,便挪到了一边儿。 “你若是不想吃,便可以不动手。”沐纤离冷冷的甩过去一句话。 于是乎,柳之敬很没骨气的挽起袖子生起火来。不过沐纤离也没让小鱼儿闲着,让她去莲池边上挖了一些湿泥巴来。小鱼儿不知道她要泥巴干嘛?但是还是十分听话的去挖了一大坨泥巴来。 沐纤离把抹完调料,做完马杀鸡的大肥鸡都用荷叶包了起来,并用随手拔的青草捆好打了结。 看着四只被荷叶包住的鸡,柳之敬蹙眉道:“这四只鸡真肥,就算咱们一人吃一只也吃不完啊!” 沐纤离正要往荷叶上裹泥巴,听到他这么说,伸出食指摇了摇道:“你说错了,四只鸡,你吃一只,我吃三只,不会吃不完的。” 她要吃三只?柳之敬表情怪异的看着她,心想她这是要化悲痛为食量啊! “你这是干嘛?抹上泥还能吃吗?”柳之敬见她往裹上荷叶的鸡上抹泥巴,便连忙出声阻止道。 沐纤离手上的动作没停,一边抹着泥一边道:“你要吃的是鸡,又不是荷叶?这泥抹在荷叶上的, 又不是直接抹鸡上的,有什么不能吃的?” 她说的这么对,他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柳之敬觉得有些丢人,因为沐纤离看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智障一样。 四只被荷叶包裹住的鸡都抹上了泥,沐纤离把四只鸡都放进了火堆里,并且让柳之敬又加了一些柴。那火堆越少越旺冒出了一阵青烟,不明所以的下人和府兵瞧见了,都以为后花园着火了呢!拿着木桶木盆过来一瞧,才知道原来是大小姐在莲池边上做鸡吃。 看来这大小姐当真是受刺激了,厨房那么多厨师她不用。非拉着柳军师,在这莲池边上烧火做鸡吃,这不是受刺激了是什么? 估摸着叫花鸡,差不多快要熟了。沐纤离让小鱼儿,去秋梨院儿搬张小几和拿两壶酒来,说是要在这柳树下与柳之敬对饮吃鸡。 阴凉的柳树下,微风徐徐,面对着满池的残荷,吃鸡对饮好不惬意。 没一会儿,柳心同小鱼儿便搬着小几到了柳树下。贴心的柳心,还带了两幅碗筷,和两个软垫。 火堆渐渐熄灭,沐纤离看着已经被烧干了的泥巴,点着头道:“可以了。” 她抱起一个打泥团子,往地上一摔。已经烧干的泥巴,瞬间便四分五裂,露出里面干黄的荷叶来。沐纤离捡了起来,往柳之敬的面前一放道:“这只是你的,等会儿别跟我抢。” 说完后,她又砸了一只,放到了小几上。剩下的两只先放在一旁,把这只吃完了再吃,省得等会儿凉了不好吃。 柳之敬瘪了瘪嘴,心中暗自腹诽,自己的胃口才没她那么大呢!这一只鸡,他都吃不往好嘛? “你放心,绝对不抢你的。”柳之敬信誓旦旦的说着,说完没多久便后悔了。 第255章 抢食儿的人越来越多 包裹着整只大肥鸡的荷叶一打开,一股夹杂着荷叶清香,和鸡肉香的独特香气便弥漫开来。味道虽然不浓烈,但是那香味却传遍了整个后花园儿。 走在后花园儿的下人,还有府兵,都被这香味儿给吸引住了,不住的往这边靠过来。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正在花园里巡逻的府兵陈二牛,动着鼻子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问道。 另一个府兵,咽了咽泛滥的口水,道:“听人说是大小姐,在莲池旁边的柳树下烧鸡吃呢!” “什么鸡?这么香?走、咱们也过去瞧瞧?”陈二牛的馋虫犯了,想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鸡,才能发出这般诱人的香味儿。 “好香。”荷叶一打开,柳之敬忍不住嗅着香味儿说道。这鸡的香味儿,比他吃过的所有鸡的味道都要香。 沐纤离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扒拉下两只大鸡腿儿来,给柳心和小鱼儿一人递了一只。 “你记住,别跟我抢就是。” 小鱼儿同柳心受宠若惊的接过两个大鸡腿儿,忙高兴的道谢:“谢谢小姐。” 这鸡闻着好香,她们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她们原本以为,小姐是真的要独自一人把三只鸡都吃完呢!没有想到,小姐还直接给了她们一人一只大鸡腿儿。 “同样的话,能不说第二遍吗?”柳之敬也顾不得斯文,直接上了手,扒拉下一只鸡腿儿一咬。那鲜嫩了多汁的鸡肉,味道当真是妙不可言。没有想到,这般粗糙做出来的鸡,味道竟然这般好吃,他这一生都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沐纤离啃着鸡翅膀,看着一脸妙不可言的柳之敬道:“怎么样?是不是要上天了?” 这古代的鸡不是饲料喂养,这鸡肉的口感非常好,而且比现代社会那些饲料喂养的鸡要香多了。虽然这古代的调料不太齐全,但是这做出来的滋味儿,却比她在现代做出来的味道更好。 柳之敬只是看了她一眼,将嘴里的鸡肉全部咽下,在喝上了一杯香甜的桂花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此鸡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吃啊!” “酸、太酸!”沐纤离一边摇头一边吐糟,但是听到自己做的叫花鸡被如此夸赞,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柳心和小鱼儿也迫不及待的拿着鸡腿儿吃了起来,这一下嘴,鸡肉的滋味儿当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咕……”十几个府兵,和几个下人,站在莲池边上的围栏处,咽着口水看着那五米之外,正在吃着鸡肉的四人。这走进了些,这味道是越来越香越来越勾人了。特别是看到平日里那般斯文的柳军师,都两手并用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肉,这鸡到底有多好吃?那也是可以想象的。 书房内,沐擎苍正在看着从边的沐家军将领传来的书信,一阵香味慢慢的飘进了书房里。 他不由的动了动鼻子,心想这时间还早,厨房怎么就开始做起饭来了?不对,以往厨房做饭的时候,他也没有闻到过什么香味儿啊!所以这香儿,肯定不是厨房传出来的。 “沐风,什么味道这么香?”沐擎苍放下手中的信件,询问守在门口的沐风。 沐风方才去拿热水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下人说大小姐,在后花园烧鸡吃,估摸着这香味应该是从花园里传出来的,便进屋答道:“属下听下人说,大小姐同柳军师在后花园烧鸡吃,这应该是那烧鸡的香味儿!” “这孩子,烧鸡吃都不叫上我这个做爹的。走,你也随我去瞧瞧。”沐擎苍老大不高兴了,带着沐风一同去了后花园儿。 沐擎苍到后花园儿的时候,沐纤离已经吃完了一只,而柳之敬的那只鸡也已经吃了一半。他老远就看见,一群府兵围在一起看着什么?走进一瞧,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在看自家女儿吃鸡。 “有好吃的也不叫我?”沐擎苍走近佯怒看着抱着一只鸡正准备砸开的沐纤离。 柳之敬啃着吃翅膀,站起身拱手道:“沐伯父。” “啪……”沐纤离手里的鸡直接砸在了地上,见自家爹爹生气了,她连忙对柳心道:“柳心快去给大将军,拿个酒杯来,我要与爹爹一起吃鸡。” 说完她把荷叶裹着的鸡放在小几上,把自己坐的位置让给了爹爹,自己坐在了一张干净的荷叶上。 “来、来、爹爹吃鸡。”她把荷叶打开,撕了一只鸡腿儿给自家爹爹,还道:“我还以为爹爹不在府里呢!若是知道爹爹在府里,我定会叫上爹爹的。” 自己在不在府上,顺便找一个下人一问便知道了。很显然,这丫头直接把自己这个做爹的给忘记了。不过他不也不戳破,接过又大又肥的鸡腿儿吃了起来。 “你倒是有孝心,这鸡的味道不错,难怪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沐擎苍边吃边说道,随即又拔下了一只鸡腿儿,给沐风道:“来,沐风你也尝尝,这大小姐做的烧鸡。” “多谢大将军。”沐风双手接过,心中十分高兴。 没一会儿,柳心便拿着干净的酒杯来了,沐擎苍吃着鸡喝着酒觉得十分惬意。 因为有一只鸡被自家爹爹吃了,沐纤离只得把另一只鸡砸了自己吃。可是那鸡刚拆了荷叶,她哥哥就出现了。 “咦,你们这是在吃什么?”闻香而来的沐景凌,咽着口水看着大快朵颐的三人问道。 握草,有来一个抢鸡吃的。她原本是打算自己吃三只的,只能吃两只就够难受的了,如今又来一个抢鸡吃的,这只鸡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别人吃。 “这只鸡是我的了,谁都不能跟我抢。哥哥你要想吃的话,就吃敬哥哥的。”沐纤离护食的用双手环住自己面前的一整只鸡。 柳之敬吐出嘴里的鸡骨头,道:“我就剩一个鸡屁股了。” “来,小妹,我可是你亲哥,你舍得让你亲哥我吃鸡屁股吗?”沐景凌也不闲草地脏直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舍得!”沐纤离残忍而又无情的吐出了两个字来。 “呵呵呵……”沐擎苍等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想到,这丫头今日这么护食,还让自己哥哥吃鸡屁股。真的是又好笑,又让人觉得可爱。 沐景凌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他最疼爱的小妹,竟然连只鸡都舍不得给他吃。 “你瞅瞅,你这么小气,爹爹他们都笑话你了呢!” “爹爹他们才不是在笑话我,明明是在笑话你,这么大了还跟你妹妹我抢吃的。”沐纤离护着鸡,撅着红红的小嘴儿说道。 沐景凌见说不通她,便求助的看向了正美滋滋吃着鸡的父亲道:“爹,你看看小妹,我可是她亲哥啊!” “我这个亲爹,也是厚着脸皮自己找上来,才有得吃呢!”沐擎苍也叹息着说道。 听到爹爹这样挪揄自己,沐纤离面上一红,护着鸡的双手放开,往小几的中间一推道:“吃!” 沐景凌面上一喜,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哥哥没白疼你。” 站在两次围栏边儿上的府兵们看着这一幕道:“其乐融融,这才是一家人啊!” “是啊!多么的和谐,多么的欢乐啊!”陈二牛抱着手中的长枪说道。 “你们在看什么?”一个带着些魅惑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看什么?自然是看大小姐和将军他们一起吃鸡了!” “吃鸡?”他说怎么闻到一股香味儿呢!原来是沐纤离他们在花园里吃鸡。这吃鸡怎么能少得了自己了?东陵清流飞身而起,直接朝那柳树下的众人飞去。 “我去,那是谁?”陈二牛看着天上忽然冒出来的红色身影,惊异的说道。 “还有问吗?自然是荣小王爷了!”能穿出这么骚包的红的男人,除了荣亲王府的小王爷还能有谁? 一个下人道:“大小姐这鸡当真是吃的热闹,引来了这么多人。” 东陵清流还在空中的时候,沐景凌他们就看到了,为了防止抢食儿,沐景凌赶紧把鸡放到了安全位置。 “沐伯伯吃着呢!”东陵清流拱手朝沐擎苍见礼。 沐擎苍吃完最后一块鸡肉点着头道:“嗯,小王爷来了?” “我今日无事,便过来找小离儿玩儿。”他说着,也闲不草地脏,直接在沐纤离的身旁坐了下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沐景凌护在手下的半只鸡。 “这是不是,就是小离儿说的荷叶鸡?在学士府的时候,小离儿可说过要请我们吃全莲宴呢!”东陵清流说着咽了咽口水,这香味太勾人了。 沐纤离啃着鸡骨头,摇着头道:“不是,这叫着叫花鸡,那半只是我兄长的,你若想吃便问他要。” 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东陵清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笑着对沐景凌道:“沐兄可否给我尝尝?” 沐景凌也不是小气之人,而且人家都这么要了,他也不能半点面子不给,便撕下了仅剩的一只鸡翅递给了他。 “多谢,”东陵清流伸手接过,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直到把整个鸡翅都啃了个干净,才意犹未尽的道:“好吃,这是小爷自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鸡肉。鸡肉多汁鲜嫩,还有着淡淡的荷叶清香,味道实在是妙极。只可惜,不能吃个尽兴……”他说着看着沐景凌面前剩下的鸡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256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尽兴……东陵清流,说出了沐擎苍等人的心声,于是他们都把视线移到了沐纤离的身上。 沐纤离身上的汗毛一立,蹙着眉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离儿,爹爹还没吃饱,你再烧几只鸡来呗!”沐擎苍轻声细语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柳之敬也道:“一只鸡完全不够吃。” “起初是谁说的,一只鸡他都吃不完啊?”沐纤离满脸黑线的看着柳之敬问道,他方才说过的话,她现在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咳咳……”柳之敬尴尬的咳了咳,道:“那话我收回。” 古人都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他今日竟然为了一只鸡折腰了,这真是有些丢脸。 其实,沐纤离自己也没吃尽兴,既然爹爹都提了再多烧几只鸡的要求,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能拒绝。 “柳心,你再去厨房拿五只鸡来……”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自家爹爹给打断了。 “五只鸡那里够吃,怎么着也得十只!”他们五个人,一人怎么着也还能再吃上两只。而且,这丫鬟侍从都在旁边站着,怎么着也都分人家吃上两只腿儿啊! “一人再吃两只,估摸着差不多了。”柳之敬也点着头道。 “那就拿十只!”沐纤离说完,柳心便拉着小鱼儿去了厨房,因为十只鸡她一个人可能有些拿不过来。 到了厨房,一问管事的嬷嬷要鸡,嬷嬷却说只剩下一只鸡了。没有办法,柳心同小鱼儿只得去集市上买。这一来一回,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拔了毛的鸡送到了莲池边上。 等鸡到, 众人早已经等不急了,忙让沐纤离抹完料包上荷叶裹上泥,放火堆里烧上。 这一顿鸡,足足吃到了晌午后。大厨房里的大厨,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凌云阁和老爷院里传饭呢!可是等到菜都没热气儿也不见人来传饭,一打听才知道,大少爷和大将军已经吃饱了大小姐烧的鸡,不用传饭了。 鸡吃完后,柳心她们收了剩下的鸡骨头,又擦干净了小几,端了上等的雨前龙井来。酒足饭饱的众人,喝着小茶,摸着吃的溜圆的肚子,看着残荷吹着清风已经不能更惬意了。 “真舒服啊!”东陵清流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没想到,这荷叶裹着做出来的鸡这么好吃。”沐景凌砸着嘴儿,意犹未尽的看着面前的一片残荷说道。 “不是说,还有什么莲藕也可以吃吗?咱们什么时候也吃吃?”柳之敬看着沐纤离说道,那意图十分明显。 沐纤离也想吃莲藕,这个季节挖出来的藕应该比较嫩,若是烤着吃喝炒着吃味道最佳。 “可以啊!左右我这两日不想去营里,你让人下去挖几节藕上来,咱们明日来一个池边烧烤。” 好久没吃这烧烤喝着小酒了,她还怪馋了。 沐擎苍也点着头道:“这个提议不错,左右离皇上姑父,也说让你在家休息几日,不用去上朝,你倒是可以做些吃的,等你爹爹我下朝回来吃,也算是尽尽孝道。” 今日烤鸡的味道就这么好吃,那什么烧烤,味道自然也是不会差了去的。 “如此甚好,我明日也不去上朝了,就像今日这帮陪着你一起弄。”反正他上不上朝都无所谓,所以明日不去也无妨。 “那我明日也要来,我到时候带上两坛儿二十年的女儿红来,咱们美美的喝上一顿。”小离儿又要做新的好吃的,自然是不能少了他。 沐纤离撅着嘴儿想了想道:“把秦老爷子和文之,还有云家兄妹也叫过来!人多热闹!”既然要搞一场大的烧烤宴自然是要人多的。 “叫他们来做甚?”东陵清流一听说要叫秦文之和云天就老不高兴了,对他来说二人可是情敌。 “我被西子墨那混蛋掳走的时候,他们也出力找过我,就算表示感谢!”沐纤离说的理所当然。 东陵清流哼了哼道:“那七哥还最先找到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叫七哥来?” 他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是那根筋搭错了弦?好端端的提什么七哥? 所有人都不高兴的瞪着他,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离儿心情真好,他提什么七皇子?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沐纤离装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我就算叫了他,他也不一定来。而且,烧烤很重口味的,不适合他那种小清新。” 到时候吃出了毛病,可又是她的罪过了。 沐景凌忙转移话题,笑着道:“既然你要叫秦大学士和文之,还有云家兄妹,现在就赶紧让人递了帖子过去!” “我去写!”柳之敬说完,起身回凌云阁去写帖子去了。 沐纤离也拍了拍屁股起了身道:“既然要烧烤,就需要烤架,我去一趟铁匠铺子。柳心你和小鱼儿削一些竹签,到时候有用。” “好的小姐。”柳心和小鱼儿应下来。 沐景凌也起身,看着她道:“我左右无事,就陪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东陵清流也站了起来,小离儿要出门,这身边怎么能少得了自己呢? 沐擎苍怕他跟着去了,又说错话,惹自家女儿不高兴便道:“来、贤侄,陪我到书房下棋去。太久没下棋,老夫都有些技痒了。” 说完后,他也不管东陵清流答不答应,直接起身拉着他便往书房的方向走。 “小离儿……” 未来老丈人的话,他不敢拒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沐纤离同兄长出了镇国将军府,直奔铁匠铺子,这一路上有不少的人对她投来了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时不时的还能,听到路人小声的议论什么,七皇子啊!被拒绝!好丢脸!之类的话。 “这些人真是多舌。”沐景凌黑着脸,瞪了正在对自家小妹指指点点的两个长舌妇一眼。 那两个妇人,被他一瞪,便忙低下了头。 沐纤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嘴巴,长在她们身上的,她们想说就让她们说去呗!莫与她们置气。” 反正她都被说习惯了,谁让她这么出色呢!所有人都对她羡慕嫉妒恨! 这个时候,忽然冒出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两多牡丹花。红着脸,递给她道:“沐小姐你是我们的偶像,请收下我们的花。” “哈?”沐纤离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她们的偶像了? 其中一个粉衣姑娘道:“我们从别人嘴里,听了昨夜大小姐在皇宫之中的那一番话,心中对大小姐十分敬佩。” “是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也没有错。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跟旁人都没关系。还请大小姐,不要在意世人的眼光,坚强勇敢的做自己。”另一个绿衣姑娘也神色激动的说道。 “哦……好!”沐纤离有些蒙圈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二人递过来的牡丹花。 那两个小姑娘,因为她收了花,笑得十分高兴又道:“还有大小姐歌我们也十分喜欢。” “谢谢,你们能喜欢。”沐纤离也对二人报以最真诚的微笑。 “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我们想走了。”两个小姑娘说完,手拉着手笑着跑开了。 边跑还边说:“大小姐好漂亮,好平易近人。” 沐景凌见两个小姑娘跑开,看着自家妹子手中的牡丹花道:“这花真好看!” “那是自然,这是我的粉丝送给我的。”沐纤离特别骄傲的扬着下巴说道。 “粉丝?”沐景凌皱了皱眉头道:“能吃的那种粉丝嘛?” 沐纤离拿着花摇头晃脑的往前走着道:“非也,非也。” 这小妹时不时冒出来的词儿,还真是让人有些听不懂。不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敬佩自家小妹的姑娘给她送花,很显然这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证明这世间之人,不只是有对小妹同情还有鄙夷的,也有认同她,敬佩她的。 第257章 大街之上起冲突 到了铁匠铺,沐纤离就着铁匠铺有的笔墨纸砚,画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子图。因为铁匠铺子里,有不少的铁皮和铁丝,所以这烧烤架子做起来倒也不费时间。 沐纤离交了订金,让明天早上做好后,直接送到镇国将军府去,再给余下的钱。 二人出了铁匠铺铺子,又去了杂货铺子。沐纤离订了一百斤的木炭和几把小刷子,让老板直接送到镇国将军府去。 东西买完后,二人就开始往回走。 沐纤离想起柳之敬说她兄长下朝之后收到一封信就去赴约的事情,便好奇的问道:“我听敬哥哥说你下朝后,收到一封信,便去赴约了,那约你的人是谁?可是女子?” “他倒是什么事儿都跟你说。”沐景凌见她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才如此说道。 “我也是问他你怎么不在家里,他才告诉我的。说,是不是那个喜欢你的姑娘, 给你递的情信约了你私会?”她是用手指着自家兄长,促狭的笑着问道。 还真被她给说中了,虽然那信不是情信,但是却的确是有姑娘约了他私会。提起这事儿沐景凌就十分头痛,觉得这事儿咨询一下自己妹妹说不定还能想到解决之法。 “小妹,哥哥有个问题,想跟你咨询一下。” 向她咨询,莫不是还真让她给说中了?握草!那她敬哥哥怎么办? “什么事儿?”她忙出声问道。 “咳咳……”沐景凌咳了咳,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是女儿家,着女儿家的心思你最清楚。若是你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却告诉你,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若是你,你会如何?” 她哥这么问,让她不由的又想起了东陵珏。不过这东陵珏是不喜欢她,至于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她就不清楚了。不过,若是东陵珏当真有了喜欢的女子,那人也一定会是水琉璃! “若是我,自然是把他忘个干净,去寻找对的人。不过,那跟你表白的女子,是不是会像我这样,可就说不准儿了。”她哥哥会这么问,肯定是遇到姑娘向他表白了呗! 这古代女子,心中不是认定了一个人,就喜欢玩儿非君不嫁的套路么?跟自己可不一样! 沐景凌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若是那宁安侯府的小姐,能如同她家小妹这样就好了。今日下早朝后,那宁玉瑶借宁侯世子之名,约他在清雅阁一聚。他与宁侯世子有些交情,便直接去了,那知道宁侯世子没看到反倒看见了宁玉瑶。而且那宁玉瑶一见他,便是一通表白,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 “若那姑娘说,她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喜欢别人,愿意等,这可如何是好?”虽然他已经告诉那宁玉瑶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可是那宁玉瑶却说她不在意,愿意等自己喜欢上她。 “你先告诉我,那与你表白的姑娘是谁先?”她现在十分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效仿自己,跟男子主动表白。 沐景凌皱了皱眉头道:“这不太好!” 他又想起了她表白东陵珏被拒后,别人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出于对宁玉瑶的不保护,他觉得这事儿还是不方便透露给别人知道。 “好!若是你真不喜欢那姑娘,就算她不在意你有了喜欢的人,也愿意等你。但是你,绝对不要给人家半点机会,不要对人家温柔,不要对她笑,尽量避着她别碰面。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两人遇上了,对她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她希望东陵珏,再见到她时就这样对她。这样一来,她会忘得更快一些。 宁玉瑶怎么说也是宁安侯府的大小姐,这二人在各种场合上都是极有可能碰上的。若是见面之后,连笑都不笑一下,还要对人家冷漠,这也太失礼了。而且,也会让人家觉得难堪! “这不太好!毕竟都是认识的人,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不好?沐纤离翻了翻白眼道:“你若在人家给你表白之后,还对人家温柔,微笑不保持距离。人家只会觉得,你这心里是有她的。你若真不喜欢人家,就要用行动告诉她,你与她是绝对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可能,让她彻彻底底的死心等都等不下去。” 对一个喜欢自己,而自己又不喜欢的人温柔,微笑,都是不礼貌,而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因为这会让对方误会,从而越陷越深。 “哎……”沐景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就不好奇,你兄长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这丫头好奇那向他表白的姑娘是谁?却不问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道:“还用问吗?” “你知道是谁?”沐景凌不信她能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他敢说这天底下没人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怎么?你还想让我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吗?这怕是有些不太好?”她可不觉得,她兄长现在有那个勇气公开他喜欢的人就是敬哥哥。 难不成她还真知道?沐景凌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沐纤离见兄长神色一变,她也不想兄长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而不安,便狡黠的笑着道:“哥哥你喜欢的人还能有谁?自然是你又聪明又漂亮的妹妹我了。” “你呀!真不知羞。”沐景凌松了一口气,宠溺的点了点她的眉心。他差点就相信了,原来这小妹是在戏耍他呢!不过,他家小妹也没说错,他最喜欢的姑娘就是她了。 “嘻嘻……”沐纤离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亲亲热热的挽着自家兄长的手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走。 都说冤家路窄,这话当真是一点儿不假。二人放走到一个茶楼门口,正好就碰到了水琉璃和三个清风门的人。沐纤离全当四人是空气,瞅都没瞅她们一眼,直接从四人的身旁走过。 肖清水得了水琉璃会帮她们要回清风剑的承诺,方出这茶楼便遇到了沐纤离,正要理直气壮的朝她讨要清风剑,哪里知道这沐纤离今日直接无视他们而去。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她直接冲着沐纤离的背影大喊道:“哟!我当是谁呢!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恬不知耻表白七皇子被拒绝的沐大小姐。要说这沐大小姐的脸皮还真是够厚,我若是你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之后,早就一头撞死了,哪里还有脸出门啊!” 现在整个皇城,谁不知道沐纤离表白七皇子被拒的事情。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可是足足笑了两个时辰呢! 她这一喊,大街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沐纤离的身上。有觉得肖清水说的很对的,也有对肖清水的话感到很反感的。 “你这女子好生猖狂。”沐景凌震怒,停下脚步转过身指着肖清水的鼻子便呵斥道。 看到沐景凌那俊美冷峻的容颜,肖清水心神不由的一荡,这皇城之中的公子一个个的怎么都生的这么俊秀。不过当街被一个这么俊美的公子如此呵斥,她还是觉得有些丢脸的。 “这位公子,这沐纤离勾三搭四好不要脸的,你与她走在一起,也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肖清水气呼呼的说道。看着沐纤离还挽着他的手,更是无限鄙夷的看了沐纤离一眼。前些日子见的时候,这沐纤离明明是跟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勾搭在一起的,昨日才表白了七皇子,今日又勾搭上了这位公子,这个沐纤离当真是水性杨花。 围观的人都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肖清水,谁不知道这沐少将军最痛爱沐大小姐这个小妹。这女子,竟然当着少将军的面这样说沐大小姐,这不是茅厕里面打灯笼,找死屎)么? 水琉璃小声对肖清水道:“那是沐纤离的兄长,沐家的少将军沐景凌。” 虽然肖清水这样骂沐纤离她听着十分痛快,但是要提醒一下肖清水与沐纤离在一起的人是谁? 沐家的少将军?难怪这么英俊?她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是也听过这少将军的事迹。这少将军虽然年少,但是却战功赫赫,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呢!她正要对沐少将军投去仰慕的目光,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掌风。 “小师妹小心。”路又远忙拉开自家师妹,躲过沐景凌隔空而来的一掌。而肖清水身后的一个石墩,硬生生的被那掌风给打得移了位。 水琉璃没想到这沐景凌这么护妹,竟然为了沐纤离在大街上对一个弱女子出手。 对于自家兄长,忽然对肖清水出手,沐纤离还是惊讶了一把,毕竟她哥哥是不打女人的。 “好个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竟然在大街上对一个弱女子出手,你可当得起这将军之名?”水琉璃嘲讽的看着沐景凌说道。 不少围观的人都觉得,这沐少将军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出手的确是有些不太光彩。 “作为一个兄长,连自己妹妹被无知的蠢女当街辱骂,都不出手教训,我有如何当得我家小妹的哥哥。”沐景凌毫不犹豫的出口反击。 他虽然不打女人,但是这个无知蠢女说话实在是太过可气。若不出手教训,都难以平他心中之气。他家小妹是何等清白的姑娘,这无知蠢女竟然说小妹勾三搭四不要脸?他没冲上去给她两巴掌就已经够客气了。 第258章 又是仗势欺人 围观的百姓中,也有家中有小妹或者兄长的男女,他们倒是十分认同沐景凌的话。这沐家大少爷虽然身为将军,但是却也是一个兄长。兄长为自己的妹子出头,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这少将军口中的无知蠢女,说话还如此过分,也是该打。 “若有人当街这样骂我,我兄长怕都拿着刀去找人家拼命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姑娘,挎着个菜篮子直言道。 “那是,若我妹子被人如此辱骂?我也定不会轻饶了她。” “再说了,人家沐大小姐不就是喜欢上七皇子,跟七皇子表白被拒了么?怎么就勾三搭四不要脸了?要说,这天底下有几个女儿家,见了七皇子能不动心的?只是,人家沐大小姐比别人要勇敢一些,敢于表明自己的心意而已。凭什么就要受如此辱骂了?”一个性格泼辣的年轻妇人,也忍不住出声抱不平。她便是年轻的时候,自己有了心仪的人却不敢直言。由着父母安排了婚事,成亲之后才知道,她心仪之人也心悦于她。可是就是因为羞于言明,觉得女儿家向男子表白太不矜持,才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 “就是,我看这女子,实在是该打。再怎么说这沐大小姐,还是堂堂正四品的射声校尉呢!她当家辱骂朝廷命官,抓她去坐牢都可。” 路又远见舆论都倒想沐景凌那边,不少的百姓都在帮着沐家兄妹说话。而且他也认为,自家师妹说话太过了,不想惹事儿的他便拱手道歉道:“抱歉,小师妹年幼口误遮拦,还请二位能原谅她。” “若是我不呢?”沐纤离双手环胸说道,随即又问自家兄长:“哥哥,当街辱骂朝廷命官不知道是何罪,要受什么刑法?” 沐景凌看着肖清水等人冷声道:“当街辱骂朝廷命官,乃不敬之罪,关押一月,鞭刑五十。” “鞭刑啊!”沐纤离摸着下巴,打量着路又远身后的肖清水道:“如此漂亮的小姑娘,若是这身上受上五十鞭,这身上怕都是要留疤的!” 她那被西子灵用鞭子抽过的后背,如今就留下来好几条比较深的鞭痕,据柳心说是十分难看。 水琉璃瞧不惯她那仗势欺人的模样,便轻斥道:“怎么着,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和大小姐还要仗势欺人不成?” 反咬一口?这水琉璃是属狗的么? “仗势欺人?水姑娘这话,可真是让我有些听不懂了。我好好的走在大街上,也没招谁惹谁,这女子冲着我便是一阵辱骂?按东陵律法,她本就犯了不敬之罪,怎么就成了我镇国将军府仗势欺人了?各位父老乡亲可得帮我评评这理儿。”沐纤离朝站着围观的百姓,拱了拱手请百姓评理,让他们来断断这公道。 一个懂律法的书生,摇头晃脑的道:“在下方才可瞧见了,人家沐大小姐和沐大少爷,好好的走在大街上。也没冲撞这位姑娘,是这姑娘辱骂冒犯在先。按东陵律法也的确是该关押一月,受鞭刑五十。若是沐大小姐要追究,自然是合情合理,谈不上什么仗势欺人。” 虽然这以前的沐大小姐,是干过仗势欺人的事儿。但是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沐大小姐,可从未干过欺压百姓仗势人的事儿。而且现在镇国将军府,在百姓的心目中威望极高,百姓十分敬仰沐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旁人抹黑镇国将军府。 “你这姑娘长得如此貌美,怎么却喜欢污蔑好人,随随便便往镇国将军府扣帽子呢!” “人长得这么好看,但是却是非不分,当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有几个年长的老者,直接开口批评起水琉璃来了。 有住在七皇子府后那一条街的人,见过水琉璃进出七皇子府便道:“我见过这姑娘在七皇子府进出,好像这姑娘是七皇子的师妹。” “原来是七皇子的师妹,我听人说,昨夜在宫中,便是七皇子的师妹偷听了沐大小姐与七皇子的对话。还故意在众人面前,说出沐大小姐表白七皇子的被拒的事情呢!” “哟……瞧着挺正派的一个姑娘,怎么还干出偷听这种下作事儿来了。自己偷听了也就算了,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这是什么心态?” “我爹娘从小便教导我,非礼勿视,非礼勿闻,非礼勿言,这姑娘好不知礼数。” 说水琉璃的大多都是女子,当然其中也乏怀着些嫉妒的心态,故意抨击水琉璃。这长得比她们好看的女子,做出这样不地道的事情来,她们自然是要好好抨击一番的。这长得好看的女子,可不一定就温柔善良知书识礼,也是会干出一些让人不耻的事情的。 听到围观之人对她的抨击,水琉璃一张绝美的脸蛋儿上覆上了一层寒霜。这些无知的蠢人们?沐纤离癞蛤蟆先吃天鹅肉,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来,他们不去骂沐纤离,反倒说她的不是。这些人,当真是没脑子,愚蠢之极。 虽然这些百姓之中,也有不少对沐纤离指指点点和偷偷议论过的,但是他们也是明辨是非的,也分得清对错。 沐纤离双手一摊,耸着肩看着水琉璃道:“听听!这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是不是仗势欺人?大家也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你……”沐纤雪咬碎了一口银牙,气得直想一掌劈死她。 沐纤离笑了笑,和颜悦色的看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伙子道:“这位小弟,麻烦去帮我找一下巡逻的官差来。就说有人当街辱骂朝廷命官,性质极其恶劣,影响十分严重,麻烦他们来抓人。” 那小伙子被她的笑迷了眼,小心脏怦怦的跳着,这沐大小姐近了瞧当真是好好看呢! “好、好,我、我这就去。”那小伙子结结巴巴的说着,脸一红,连忙跑去找巡逻的官差去了。 众人见她对一个平民小伙,如此客气,这话里又是‘麻烦’又是‘请’的,便又对她高看了几分。皇城之中的这些千金小姐,的客气和礼貌,对是给与她们站在同一个阶级的人的。像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人家是瞧都不会多瞧上一眼的,那会像沐大小姐这般礼貌客气。 肖清水本等着水姐姐给自己出气,哪知道这气没出成,这水姐姐反倒被沐纤离给气着了。而且沐纤离还真的要找官差来抓她,不过她也不怕,毕竟这水姐姐的师兄可是堂堂七皇子。有水姐姐在,就算官差来了也不敢抓她的。 “你敢让官差抓我,七皇子是不会放过你的。”肖清水扬着尖尖的下巴,用鼻孔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哑然失笑,用食指拨了拨额前的几缕发丝,道:“那我就更得试试了,我倒是想看看,这七皇子会如何不放过我。” 这肖清水既然跟水琉璃走在一处,她二人的自然是有些交情的。若是东陵珏当真为了肖清水,向自己发难,也正好可以让她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 路又远也听说过这七皇子的为人,就算这事儿他们占理儿这七皇子还不一定会出面,更何况这事儿他们压根就不占理儿了。 “小师妹慎言!” “慎言什么?我又没说错。水姐姐你说过要帮清水要回清风剑的,如今这沐纤离就在此处,你快帮清水要啊!”肖清水扯着水琉璃的袖子,撒娇的说道。 在水琉璃看来,肖清水骂沐纤离是骂得理所当然,半点错没有。就算沐纤离真的叫了官差来,她也断不会让人抓走了清水妹妹。她到要看看,谁敢在她的面前把人抓走 她拍着肖清水的手背道:“清水妹妹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抓你。而且,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也必定会做到。” 听到水琉璃这么说,肖清水越发的得意了,有了水姐姐在,谁敢抓她?而路又远也如同吃了定心丸。只有夏雨,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三人的后脑勺。这水姑娘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这谁是是非很清楚不是吗?而且小师妹那样说分明就是在跟七皇子招黑,可是这水姑娘却还那般护着小师妹?她脑子真的没毛病吗?还是被她小师妹给传染了。 难怪水琉璃会和清风门的人在一起,原来是清风门的人找她帮忙要清风剑呢! “清风剑?可是前些日子,东陵珏送你的那把宝剑?”沐景凌小声的看着自家小妹问道。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又跟清风剑扯上关系了?他听小妹说那清风剑是东陵珏在聚宝斋拍下来送给她的呀! 沐纤离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些人是清风门的,自己没拍到那宝剑不说。非要在我们拍下之后,说是我们抢了他们门派的宝剑,嚷着要我们还给他们。” “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世上竟然也有?”沐景凌蹙眉说道,对于他们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十分不耻,也十分难以理解。更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道:“林子大了,什么不要脸的鸟都有。” 而这清风门的人,绝对是最不要脸的那一种。 第259章 土匪 强盗 沐家兄妹对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也不小,清风门的人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路又远同夏雨的脸上露出些许窘态,这世上没有谁被人骂不要脸,还能自然处之的。 “谁不要脸了,那清风剑本就是我们清风门之物,我们找你要回,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肖清水可不像路又远和夏雨那样有点羞耻之心,讲些道理。在她看来就是沐纤离抢走了他们门派的清风剑,她们让沐纤离还清风剑那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水琉璃也义正言辞的说道:“自清风门创立以来,那清风剑便是清风门之物,更是清风门的镇派之宝。按江湖规矩和江湖道义,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得到了清风剑,你都理应将宝剑归还清风门。” 方才在茶楼之中,清水妹妹告诉她。清风门被盗已久的清风剑在聚宝斋出现,她们奉师命前来拍回清风剑。那知道在她们拍到那宝剑的时候,沐纤离他们却忽然冒了出来,抬高价格,仗着她们钱多抢走了原本被清水妹妹他们拍到的清风剑。对于沐纤离这种以钱欺人,违背江湖道义的行为,她十分不耻,所以便答应了清水妹妹,由她出面帮忙要回清风剑。 这宝剑以前是清风门的东西,她就一定要还给他们吗?这宝剑她一没偷二没抢,完全是通过合法合理的正当手段所得,凭什么要还给他们。 “那清风剑是不是清风门之物?或者是不是清风门的镇派之宝,跟我都没关系。我只知道,这清风剑是我与荣庆王府的小王爷,在聚宝斋出了高价拍下来的,那它现在便是属于我的。再说了,我不是江湖中人,而此处也不是江湖,我也没必要遵守你们的什么江湖规矩,讲你们所谓的江湖道义。”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但此处可不是江湖,而是天子脚下。还说什么不论她处于什么原因得到了清风剑,都理应归还清风门?呵呵,她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围观的百姓见她们又扯到了什么宝剑上,却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毕竟这事情他们也没搞清楚,不方便乱说不是!不过沐大小姐的话却是说得不错的,此处不是江湖是天子脚下,理应遵循礼法,自然不该遵守什么江湖规矩。 水琉璃没有想到这沐纤离这般不要脸,竟然霸着宝剑不还。当下便黑着脸道:“好就算你不是江湖中人,可以不讲江湖道义。你且说你花了多少银子,拍下了那清风剑?我出双倍买回来。” 她爹贵为神医,别人为找她和她爹看病,通常都是一掷千金。所以,她也是有不少银子的人。既然她不愿意归还,那她买回来总可以了! 肖清水怕沐纤离狮子大开口,便提醒道:“水姐姐,清风剑,是被她们以一万四千两的银子拍得。若水姐姐出双倍银子买回,只需两万八千两银子便可了。” 她想水姐姐以双倍的银子买回,那沐纤离瞧了这么多的银子,还能不赶紧把清风剑还给她们吗? 路又远不由咂舌,两万八千两银子?那可是清风门六七年的开销啊!这药王谷就是财大气粗,帮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啊!夏雨只觉得这药王谷谷主之女是人傻钱多,平白用多一倍的银子买回清风剑,这不是人傻钱多是什么? 两万八千两银子,对于水琉璃来说并不算多。虽然她自己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银票,但是只要她问师兄要师兄便会给她。 “我给你两万八千两银子,你把清风剑卖给我。银票稍候我会让人送到镇国将军府,你也回去准备好清风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水琉璃自顾自的说着,一副笃定沐纤离一定会把清风剑卖给她的模样。 沐纤离嘲讽的勾起了唇,双手环胸,看着她道:“我可没有答应,把清风剑卖给你,还请水姑娘莫要替我做决定。” “怎么你还不想卖?我出双倍价钱买回清风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水琉璃黑着脸,看着她威胁道。 当着他的面儿威胁他小妹?当他沐景凌是死的么? “爷倒是想喝喝,你的罚酒是什么滋味儿?那清风剑如今是我家小妹所属之物,卖不卖都是我家小妹的自由,堂堂江湖女侠名门正派,竟然也干强买强卖的事儿,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如此行径,与那强盗土匪有和区别?”沐景凌说着无限鄙夷的朝水琉璃甩了甩袖子。她昨日故意让他家小妹难堪,他对她十分厌恶,说话自然也不用客气。 水琉璃哪里被男人这么说过,要知道自她出生以来,所有的男人见了她,都上捧着她的。可是这沐景凌,竟然拿自己跟土匪强盗相比,当真是气煞她也! “明明是她抢走了我清风门的东西,她才是强盗土匪。”肖清水见水琉璃好像占了下风,便出声帮腔道。 “什么叫做抢?聚宝斋的规矩所有人都知道,价高者得!我出高价拍下了清风剑,怎么就叫做抢了呢?”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沐纤离当真还是第一次见。 围观的百姓, 听了半天,也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大约就是,沐大小姐和荣小王爷在聚宝斋拍下了一把宝剑,这清风门的人说那宝剑是他们的东西,想要沐大小姐归还或再出高价买回之类的。 “这自然不能算是抢的,拍卖的规矩谁不知道,价高者得,谁出价高就是谁的。” “这规矩六岁的小娃娃都懂。” “而且,这清风剑既然已经是沐大小姐之物。沐大小姐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谁也强迫不得。” 皇城的百姓,人人都知道这聚宝斋的规矩。而且这聚宝斋的东西来路也是十分干净的,谁出的价格高,东西便是谁的。所以那劳什子清风剑理所应当就是沐大小姐之物,若说沐大小姐抢了他们的东西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肖清水听得围观之人,都说清风剑是沐纤离的东西,心中又气又急,冲围观之人大喊道:“你们知道什么?那清风剑是我清风门的镇派之宝,一直都是我清风门的东西。” “错,清风剑早就不是你清风门的东西了。明明你们的上、上、上代掌门,已经把你们口中的镇牌之宝死当给了聚宝斋名下的当铺。而且,时隔多年却一直未到当铺赎回,更对外宣称宝剑被贼人偷了去。所以,在你们的上、上、上代掌门,把宝剑以死当的形式当给当铺时,它就已经不属于你们清风门了。”沐纤离十分不客气的揭她们的老底。 明明早就不属于他们的宝剑,他们却一直嚷嚷着是他们的东西,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第260章 来呀 打架呀 “哟,这可真是新鲜,谁不知道那东西只要死当给当铺,那便相当于把东西买给人家了,东西自然也就不属于你了!到现在那你们还嚷嚷着那东西是你们的,也太不要脸了些。” “按他们这道理来讲,陈老头若是我卖了你这灯笼,这灯笼岂不是还是你的,你也可以向我要回啊?”一个年级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同街边一个卖灯笼的老人家说道。 那陈老头哈哈笑道:“若是如此,老头子我岂不是要发了,既得了银子灯笼也还都是我的,我还可以问你们要回来。” 另一个书生道:“若真是如此,这世界还不乱了套,还有那个敢买东西?” “哎呀!这就是人家的江湖规矩啊!” “什么江湖规矩,我看分明就是又不要脸,又不要皮。” 不少人,还直接冲肖清水她们吐起口水来。 围观的人当中,也有一个两个武林门派的弟子。他们本是看到武林第一美人儿,和清风门的人来瞧个热闹。那知道因为她们,让这些皇城中年的百姓误会江湖规矩了。便忍不住道:“江湖上可没这样的规矩?这是她清风门的规矩,跟整个江湖可没有关系。” 他们可不知道,这江湖上有这样的规矩。 夏雨好想离自家师兄和师妹远一些,那些人鄙夷的眼神实在是让她想挖个洞钻进去。 纵使肖清水同水琉璃还有路又远的脸皮再厚,听了众人这些嘲讽鄙夷的话语,脸上也露出了羞恼之色。 “你怎么没与我说过,这清风剑是被你们上、上、上代掌门,当了的?”水琉璃面露恼色,看着肖清水说道,怨她没有告诉自己清风剑被清风门的人自己当了这件事。 肖清水有些心虚的低着头,绞着手指道:“告诉不告诉都没什么区别啊!” 她觉得这事儿,也不影响水琉璃帮她们要回清风剑。 “这区别可大了。”她答应帮他们从沐纤离手中要回清风剑,是因为知道那清风剑是被盗走了。被盗走的东西,寻回来自然是理所应当师出有名。可是这被死当给了当铺,自然就不清风门的东西了,她们问沐纤离要剑也就成了不占理儿的那一方。 肖清水见她生气了,忙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水姐姐这事儿怪清水没有给你说清楚,还请姐姐莫要生气,帮着我们要回清风剑要紧。” 且不说,她已经答应了路又远她们,出面帮她们要回清风剑。她现在已经朝沐纤离开口要了剑,若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直接放弃,她岂不是更加的丢脸。不晓得的人,怕是会以为她是怕了沐纤离呢! 水琉璃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扬着高傲的下巴, 看着沐纤离道:“你要如何,才能将清风剑卖给我?若是你嫌两倍的银子不够,价钱你可以随便开。” “呵呵……”沐纤离不由的翻了翻白眼儿,她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她可没有半点要卖清风剑的意思。 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勾唇笑了笑看着水琉璃道:“若你真想帮他们要回清风剑,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需要与我打一场,若是你赢了我,那清风剑我不需要你给一个钱,双手奉还。” “哈……”水琉璃轻笑出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沐纤离。 她竟然想与自己打一场?脑子坏掉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不但是江湖第一美人儿,这武功在江湖女侠排行榜中也是能近前十的么? “水姐姐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但能一个子儿不花收回清风剑,还可以借此机会教训一下这个狂妄自大的沐纤离,一举两得呢!”肖清水抓着她的袖子,十分激动的说道。 在她看来,就算沐纤离会些武功,而且还当上了什么校尉,但是论单打独斗,这沐纤离肯定是打不过水姐姐的。水姐姐的武功,在江湖上那可也是排得上号的。这沐纤离自不量力,竟然敢挑战水姐姐,那不是完全被吊着打么? “沐大小姐还是和我打!既然打赢了你,你便将清风剑还给我们,谁与你打都一样,不是么?”路又远觉得让水琉璃出面帮他们要会清风剑,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所以不想她再费那么些力气与沐纤离打一场。 沐纤离冷哼了一些,不屑的看着路又远道:“你的脸可真大!她若赢了我,我才奉上清风剑,旁的人都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站在对面的水琉璃。 她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完全是想要借机教训教训水琉璃,报昨日之仇。若是与路又远打,她不是白费心思了么? “小妹……”沐景凌小声的唤了她一声。这水琉璃的功夫如何她们也不知道,虽然自家小妹是连云天都能打得过的人,但是在没有摸清对方功夫深浅的情况下,与她交上手,他担心自家小妹会吃亏。 沐纤离转头,见自家兄长脸上有担忧之色,便笑着道:“哥哥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她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那么她就一定会赢。毕竟,她又不傻,那会主动送上去被别人打。 “好!我答应你。”水琉璃思量了一番,也认定沐纤离不是自己的对手,更想趁机教训教训沐纤离,便点头答应了。 “你要在何处与我打?这里吗?”水琉璃说着指了指脚下的地。 沐纤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和言语色的冲围观的百姓道:“劳烦各位让开一些,免得等会儿拳脚无眼,伤到了诸位。” 围观的百姓十分听她的话,都纷纷推到了商户的门口,等着看一场大战。 更有一些脑子灵活的聪明小子,直接在摆起了赌局,让围观的人下注看谁会赢。 “我赌沐大小姐会赢。”一个年轻姑娘,拿出了一钱银子押沐纤离会赢。 “我也压沐大小姐。” “我听人说,这武林中人的武功都很高的,这沐的小姐会不会打不过她啊!”有人虽然也想押沐纤离会赢,但是却又有些担心。 “这你放心,沐大小姐带着沐家军与云家军,搞什么对抗演习的时候我去瞧了。沐大小计的武功,那绝对是没话说的。” “我也瞧了,连云少将军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为了留出空地让水琉璃施展,也退到一边的肖清水听了他们的话,冷笑道:“你们就押沐纤离!等会儿沐纤离输了可有你们哭的。”说着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十两雪花银,往小桌子上一放道:“我押水姐姐赢。” 众人见她那自信满满的样子,那些还没有下注的人,都开始有些犹豫了。这姑娘肯定是极其了解那水姑娘,才敢下注的,想来那水姑娘应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犹豫什么?”一个年轻小伙子,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犹豫不决的中年男子,一两碎银子往桌子上一拍道:“沐大小姐既是皇城的人,又是我的偶像,我立志要加入烈焰,自然要买沐大小姐赢。” 且不说这输赢,出于同城老乡的感情,那自然也是该买沐大小姐赢的。不少犹豫不决的人,也纷纷跟着押了沐纤离赢。不过也有好几个人,押了水琉璃赢。但是押沐纤离会赢的人,很明显比押水琉璃赢的人要多得多。 见此,肖清水又从自家师兄哪里,要了五十两银子来,押了水琉璃赢。 “咱们下注下的多,等会儿便赢得多。”肖清水放下银子后,看着一脸肉疼的大师兄说道。 路又远想着,等会儿定能赢会不少,所以肉便没那么疼了。 水姑娘真的会赢吗?夏雨看着站在大街中间的两人,在自己的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虽然水姑娘的实力她是知道的,而且水姑娘自己也是自信满满,但是这沐纤离也定不会做出送上门儿给别人打的蠢事儿啊!所以,这水姑娘是赢是输?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虽然沐景凌也退到了一边儿,但是他对赌博这种事情不敢兴趣,便没有下注参与。 七皇子府 出府买菜的管事嬷嬷,从后门回府后,匆匆的赶去了前院,寻了正在查账的宋嬷嬷。 那管事嬷嬷一进房门,便直接对宋嬷嬷道:“我方才上街买菜,听见了一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禀报主子?便先来与你说上一说。” 宋嬷嬷合上账册,看着那嬷嬷问道:“什么事儿?” “我方才在街上买菜的时候,听人说,那个水姑娘好像在大街上,与沐大小姐发生了冲突,两个人打起来了。”她只是听人说了,赶着回府禀报,所以并未去瞧。 沐大 小姐和水姑娘打起来了?因为什么?难道是沐大小姐怨恨昨夜水姑娘,偷听她跟七皇子表白,并且告知众人的事情?所以今日两人一遇上,她便要报仇了?不过昨日的事情, 的确是那水姑娘做的不地道。若是换了自己,当时便去撕她的嘴巴了。 “哦,那我晓得了,我会让人去禀报主子的。”这水姑娘是主子的师妹,那沐大小姐以前也是主子十分看重的人。她既然知晓了这事情,自然是要给主子说一说的。 第261章 别的不打,只打脸 宋嬷嬷送走了那嬷嬷,便起身出了房门,去了冷竹居。 因为东陵珏正在午睡,宋嬷嬷便直接把这事儿告诉了暗影。而暗影,则叫醒了还在睡觉的东陵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听得暗影说完,东陵珏皱起了眉头,咳着嗽道:“咳咳……那你快去瞧瞧,师妹武功尽得师父真传,阿离怕是要吃亏,你快去拦上一拦,莫让师妹伤了她!” 虽然沐纤离的功夫也不错,但是内力比起师妹来却是差了一大截儿。 暗影瘪了瘪嘴儿:“你既然如此担心沐大小姐,你自己为何不去?” 他就不明白了,这主子心里明明就是有沐大小姐的,为什么要在人家表白的时候拒绝人家呢!还让沐大小姐被天下人耻笑,也就是沐大小姐心大, 若是换了被的姑娘现在估摸着都要寻死觅活了。现在知道担心人家要会受伤了?人家的心怕是早就受伤了! “咳咳咳……”东陵珏被暗影气得一阵咳嗽,哑着嗓子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若不听,我便找人换了你可好?” 自然是不好!暗影叹了一口气道:“小的这就去。” 暗影说完,一提气飞身而起,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见他去了,东陵珏才又躺下,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若是能去,他自己便去了,可是他不能去!也去不得! 大街之上,沐纤离与水琉璃已经交上了手。沐纤离先隐藏了一下实力,想先试试水琉璃的身手。所以从一开始,她便是一副被水琉璃压着大的姿态。 见到沐纤离被压着打,肖清水十分得意的扬起了下巴,冲那些紧张的看着二人打斗的人道:“瞧见没?我水姐姐可是很厉害的,你们就等着输!” 不少人听到肖清水这样说,气得牙痒痒,恨不能给她两巴掌先。 沐景凌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斤两,所以也能看出来自家妹子,隐藏了实力在试水琉璃的身手。不过,这水姑娘好像并没有比他家小妹厉害。 试了一会儿,沐纤离发现这水琉璃内力虽然比自己强,但是她出的那些招式,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那写招式虽然看着十分美,但是却一点都不实用。 既然试完了水琉璃的身手,她自然也不用隐藏实力了。不知不觉中,局面开始发生变化了。原本被压着打的沐纤离,出招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凌厉,从防守的一方变成了攻击的一方。 水琉璃认为在五十招之内自己定能打败沐纤离,但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开始抵挡不住沐纤离的攻势了。无论自己如何出掌,她都能快速的躲开,然后找到自己的破绽然后朝自己攻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众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原本被压着打的纤离,竟然打了那水姑娘一个响亮的耳光? “太过分了,这沐纤离怎么能打水姐姐的脸呢!”肖清水忿忿不平道。在她看来,沐纤离之所以会打道水姐姐的脸,完全是因为侥幸,或者是水姐姐失误了。 一个中年妇人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道:“在咱们东陵,那些说了不该说的话的人,才会挨巴掌。” 众人听那夫人一说,便都明白了,原来这沐大小姐是故意打人家耳光的啊! 水琉璃被沐纤离这一巴掌打蒙了?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打过她的脸,而今天她却被一个贱 女人给打了。 “哎哟!手疼!”沐纤离打完后,还挑衅的甩了甩自己的手。 水琉璃彻底的怒了,咬着后槽牙怒道:“你找死。” 说完,她运用十成内力,挥掌朝沐纤离攻去。掌风吹起沐纤离的发丝,她身子弯道不可思议的程度躲过水琉璃攻过来的手掌。随即抬腿从下往上一踢,踢开了水琉璃的手。然后飞身而起,一个飞腿朝她的腰间踢去。 她的速度快如闪电,且动作十分流畅连贯,水琉璃来不及反应,生生的受了她一脚,被踢的连连退来好几步。 “该死!”水琉璃红着眼睛,捂着被踢的地方低咒道。 沐纤离用手指绕着跑到胸前来的一缕头发,十分轻松的道:“若是水姑娘认输,咱们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认输吗?她才不会输给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呢!水琉璃气的双眼喷火,什么话都没说,飞身朝沐纤离攻了去!她就不信自己一个从小习武的江湖女子,会输给一个兵家小姐。 “啪……” “啪……” 一个又一个巴掌声响起,不少林香惜玉的男人们都不忍心看了。沐大小姐很显然是想要报昨日之仇,除了方才那一脚后,只要能打到这水姑娘那可都是直接打脸。 “水姑娘……”路又远难受的看着脸已经被打肿了的水琉璃,若不是为了帮他们清风门要那清风剑,水姑娘也不至于被人如此羞辱。 看到水琉璃的那一张脸,夏雨就觉得疼。堂堂武林第一美人儿,众星捧月的药王谷谷主之女,这一生,怕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别的地方不打,只打脸,这沐大小姐也真是够损的。 水琉璃已经被气疯了,她此刻只想杀了沐纤离。她的招式也越来越乱,越来越狠,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她这样没有章法看不清对手如何出手的打法,换来的也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而已。 “好了不要打了。”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的路又远跳了出来,挡在二人中间,拱手冲沐纤离道:“我们认输,清风剑我们不要了。” “我不认输,你给我滚开。”失去了理智的水琉璃,直接给了路又远一掌。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路又远,被她这用十成内力的一掌,直接打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了三米之外的石板地上,还喷出了一口老血。 “师兄……”夏雨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朝自家师兄跑了过去。 肖清水吓得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水琉璃,也忙朝自家师兄跑了过来。这水姐姐是怎么了?怎么还打起师兄来了?这分明就是敌我不分啊! 第262章 高岭之花也发狂 原本如同高岭之花一样的武林第一美人儿,发起疯了也如同那些癫狂的女子没有两样,连帮她忙的人都打了。 “这姑娘生的那般美丽,打起人来,竟然这么狠!”不少围观的人,难以接受这样的转变,看着她那发狠的样子,心中竟然生起一股惧以来。 也有那已为人妇的妇人道:“这漂亮的女人发起狠来,可是很吓人的。” 所以,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得罪不得。 路又远被打得不清,又喷出两口老血来后,便直接昏死了过去。沐景凌怕出人命,便忙招呼了两个年轻小伙子,让他们把路又远往医馆抬。夏雨十分担心师兄的安危,便忙跟着一起去了。肖清水因为水琉璃还在与沐纤离打着,便留了下来,毕竟这输赢还没分出来,她自然是不能走的。 “我杀了你……”水琉璃双眼通红,恶狠狠的冲沐纤离哑着嗓子说道,开始下杀招。 沐纤离实在是没料到水琉璃发起怒来,竟然会是这样,她本来也就是想小小的报一下昨日之仇,那知道竟然让她发了狂。 忽然正与她交着手的水琉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来,用牙齿扯开瓶塞就把瓶中的东西朝她撒来。 “握草,使阴招?”她忙一手掩口鼻,快速的运用轻功往后退。 白色的药粉从瓶子中撒出,沐纤离怕那东西是毒人的玩意儿,只顾着掩着口鼻往后退。而那水琉璃,却借着她被药粉挡住了视线,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藏在指缝之中,朝沐纤离的胸口拍去。 那银针是她自保的武器,上面淬上了见血封喉的断肠草。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才会用此针。虽然现在她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但是却受到了比死还难受的屈辱,所以她此时此刻只想杀了沐纤离。那药粉只不过上普通的伤药,并无毒,有毒的只有指缝之中的银针而已。 就在她的手掌要拍到沐纤离的心口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直接打开了她的手。 水琉璃连着退了两步堪堪站稳,横眉怒视,质问道:“谁敢拦我?” “我的天!”暗影看到水琉璃那张脸,先是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高冷美丽的武林第一美人儿吗?现在这脸肿的跟个猪头,眼睛还一片血红,头发也有些凌乱,就宛如一个疯婆子一样。在看沐大小姐,身上半点儿伤全无,依旧是清冷美丽的模样。 看来主子当真是担心错了人了,他应该担心水姑娘才是。 “暗影?”水琉璃见来人是暗影,想定是师兄知道了她与沐纤离打斗,便让暗影来帮自己了。 “帮我杀了她。”她用食指指着已经站定的沐纤离,以命令的口气对暗影说道。 杀了沐大小姐?暗影震惊的看着她,心想这水姑娘莫不是疯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杀了沐大小姐?这是皇城,天子脚下,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杀了谁啊! “这不太好!”暗影拧眉说道。 水琉璃当他是推脱不听自己的话,便横眉怒道:“你既然是我师兄的奴才,自要听我的话,沐纤离这个贱女人,如此羞辱我,杀了她方能消我心中之恨。” “是你自己为了帮清风门的人要回清风剑,答应我家小妹的条件与她打上一场,若是胜了我家小妹便把清风剑奉上的。这打斗难免是会受伤的,也是姑娘你自己一直不认输才会挨打的,怎么姑娘还想杀起人来了呢?”沐景凌怕暗影帮着她,便走进冷脸说道。也算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间接的告诉一下暗影。 “江湖中人就是江湖中人,随随便便的就要杀人,那里把律法放在了眼中。” “就是,明明是她自己答应的,自己又不愿意认输,挨了打怪的了谁?” “所以说,这不相干的闲事就不要管。”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附和着说道,这凡事是要讲道理的。她这样说杀人就杀人,让原本就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十分反感。那些富贵权势之家,也是这样,打死一个下人或者没有背景的普通百姓,就如同杀死一只鸡一样简单。所以,她受辱都是自找的。 “她分明就是故意引我答应与她打一场,好借机羞辱我,报昨日之仇,她提这个条件的时候就没安好心。”水琉璃恨恨的看着沐纤离,若不是暗影拦着,她的银针早就要了这贱 人的性命。 沐纤离倒也不否认,十分坦荡的道:“没错,我就是没安好心,就是想报昨日之仇。可是你之所以会答应我的提的要求,不也是抱着想要教训教训我的心思吗?” 方才那肖清水,跟她说的话,自己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可惜啊!她失算了,小瞧了自己。 听到沐纤离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不少围观的人倒是佩服她的坦荡。就算她是在设套,让水琉璃往里面钻,但是这有仇报仇,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被说中的水琉璃气结,气急败坏的冲暗影道:“你还不动手吗?小心我让师兄撵了你。” 暗影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儿,抄着手道:“主子只是让我来拦着二位而已,可没让我杀人。再说了我是主子的影卫,所以只听主子的吩咐,旁人的一概不听。” “你……”水琉璃被暗影气的说不出话来,她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眼神瞧着自己。 “水姑娘可要继续打?若是你不打了,我便当你认输了。”沐纤离双手环胸看着她问道。 肖清水小跑过来,拉着水琉璃的袖子道:“水姐姐这胜负可还未分呢!” 胜负未分?自己都被打成这样了,她还说什么胜负未分?水琉璃目光森冷的看着肖清水,若不是因为为了帮她,自己又怎么会被打成这样,由武林第一美人儿变成众人眼中的笑话。 肖清水被她看得一阵发毛,想起她方才打自己师兄那一掌。怕她忽然发疯对自己出手,便忙松开了她的袖子,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道:“水姐姐你别这样瞧着清水,清水害怕!” 第263章 露出本性 暗影也明白了这事情的经过,觉得这水姑娘被打完全是自找的。谁让她要管闲事来着,本怀着教训别人的心思答应人家提的条件,如今反倒被人教训了,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看眼下这情形,胜负已分,水姑娘还是与我回去!”暗影冲水琉璃说道。她这张美若天仙的脸,如今被打成了这个模样,这谁胜谁负一眼便知。而且,再这么打下去,这水姑娘也只是再多挨几个巴掌而已。不过这沐大小姐,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打人只打脸,确实是够狠!看来,自己以后断不能得罪了沐大小姐。 水琉璃此刻也稍稍冷静了一下,当街杀了沐纤离,确实不是明智之举。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沐纤离又是四品校尉,若是自己杀了她且不说镇国将军府不会善罢甘休,就皇上那儿也说不过去。而且旁人也会认为自己是凶残暴戾之人,她在江湖上积攒的那些好名声,怕都是要败个干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今日不能杀了她,他日也定要让她痛不欲生。 水琉璃狠狠的瞪了沐纤离一眼,咬着牙什么都没说,一甩袖子飞身而起运用轻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见她就这么走了,暗影松了一口气,冲沐家兄妹拱了拱手道:“暗影告辞。” 说完后,他也飞身而起,去追水琉璃去了。 “水姐姐……”肖清水傻眼了,没有想到这水琉璃就这么走了。她被沐纤离打成这样,这仇就不报了吗?她们的清风剑还没要回来呢! 这个时候,原本被沐纤离拜托去找官差的小伙子,带着四个官差走了过来,指着肖清水道:“四位官爷,就是她当街辱骂沐校尉。” 官差的头头,看到肖清水直接朝在他身后的兄弟道:“把她抓起来。” 说完,他有走到沐家兄妹面前,拱手施礼道:“下官,见过少将军,校尉大人。” 沐景凌点了点头,受了他的礼。 见三个官差朝自己走来,而师兄师姐又不在。贵为清风门掌门之女,却只有三脚猫功夫的肖清水,一边后退一边叫嚣道:“我与七皇子的师妹是好姐妹,若你们抓了我,我不会让七皇子放过你们的。” 那三个官差见她抬出了七皇子,都面露犹豫之色不在前进,毕竟这七皇子可上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这个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 “她辱骂朝廷命官,你们只管按律法行事。若是七皇子,当真为了她来追究你们,让他来找我便是。” 听得沐家大小姐这么说,那三个官差便吃了定心丸,直接把反抗的肖清水用镣铐锁了起来,带到了京兆衙门,按律法处置。 肖清水被带走后,沐纤离便让围观的人都散了。心情大好的她,与兄长高高兴兴的回了镇国将军府。 一个时辰后,水琉璃被沐纤离很虐打巴掌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城。云婉仪得知后,拍着桌子直呼痛快,那水琉璃就是该打。也有人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七皇子的这个师妹也重新认识了一番。而且这事儿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在御书房批折子的晋安帝,笑着说了一句:“这丫头,跟她娘一个性子,半点不吃亏。” 而且这事儿很快也在江湖上流传开来,江湖中人一听,起初都觉得是有人是在乱传谣言。毕竟水琉璃在江湖上的风评极好,江湖中人十分推崇她。但是随着清风门的大弟子,被打得经脉尽断如同废人一样被抬回清风门。清风门掌门之女,又在江湖上宣扬。水琉璃出面帮她们要清风剑,自己想要教训那沐家大小姐,答应与人家比试。反倒因为技不如人,被人当着整个皇城人的面打巴掌狠狠羞辱。路又远不忍她在被打,跳出来阻拦认输,却被恼羞成怒发了狂的水琉璃一掌打得经脉尽断。原本医者仁心的水琉璃不管被她打伤的路又远,还要杀了那沐纤离,最后被七皇子府的侍卫阻止事情。江湖中人这才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从此,水琉璃在江湖中的名声也一落千丈,成为了一个笑话。当然,这也是后话。 再说水琉璃,一路飞回了七皇子府,进了府就匆匆的往冷竹居的方向而去。 “哎呀!我的天,水姑娘你这脸是怎么了?”走在后花园儿中的宋嬷嬷和两个丫鬟,正巧遇到了水琉璃,瞧见她那脸都吓了一跳,忙出声询问。 水琉璃此刻最讨厌人,瞧了她这丢脸的模样,更何况宋嬷嬷还直接问了出来,她当下便恼了。狠狠的瞪着宋嬷嬷道:“关你这老货什么事儿?要你多问?” 宋嬷嬷和那两个丫鬟,因她的态度一愣。这水姑娘虽然平时如同高岭之花一样,但是对她们也十分随和温柔。她今日忽然转变,让她们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老奴会问,也是以为你关心姑娘你而已。”宋嬷嬷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先前在宫里伺候七皇子的时候,各宫的娘娘见了她,也是温温和和的叫上一声嬷嬷。今日被一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姑娘,叫老货,这可当真是头一次。就算她不说,宋嬷嬷心中也猜出了个七八分。她这脸肯定就是被沐大小姐扇的,不得不说,这沐大小姐当真是扇得好。 水琉璃高傲的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宋嬷嬷,满是鄙夷的道:“本姑娘何须要你一个狗奴才关心。” 后面的两个丫鬟,听到她这话,直接从难以接受变成生气了。宋嬷嬷可是这府上的管家,七皇子对宋嬷嬷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水姑娘竟然说宋嬷嬷是狗奴才。若宋嬷嬷是狗奴才,那她们这些普通的丫鬟仆人又是什么?如今的水姑娘,跟以前的水姑娘根本就是两个人。还是说,她以前那些温柔随和都是装的,这才是她的本性,她心中压根就看不起她们这些七皇子府的奴才。 狗奴才?宋嬷嬷怒极反笑:“老身虽然是个奴才,但却也只是七皇子的奴才。水姑娘,可没资格叫老身一声狗奴才。既然水姑娘不需要老身关心,那老身便先告退了。” 宋嬷嬷也不在水琉璃面前称老奴了,直接改了口,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带着两个丫鬟走开了。 “一个狗奴才而已,师兄叫得我便叫的,你这狗奴才等着,明日我就让师兄撵了你。”水琉璃被宋嬷嬷的态度气到了,冲着她的后背叫嚣道。 宋嬷嬷也不理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嬷嬷,你说主子不会真的听了那水姑娘的话撵了你!”两个小丫鬟不由的有些担心。毕竟那水姑娘可是七皇子的师妹,七皇子对她也是极好的,说不准儿七皇子还真就听了她的话撵了宋嬷嬷呢! 宋嬷嬷笑了笑道:“七皇子是我带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们放心,七皇子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会撵了我的。” “哎!没有想到这水姑娘是这样的人,明明看着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如今却变得如此可憎。”小丫鬟叹息着说道。 宋嬷嬷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两个小丫鬟语重心肠的道:“这世上看着温柔善良的人,心里可不一定也是温柔善良的。看着面恶不善的人,这心却很有可能最柔软最善良的。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丫鬟就接话道:“所以看人不能看表面。就像沐大小姐,看着冷冷的,人家也都说她忙横跋扈,心狠手辣,但是却会在咱们给她上茶点的时候,笑着说谢谢。” 闻言宋嬷嬷点着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师兄……”水琉璃哭着奔进了东陵珏的卧房。 身体太好的东陵珏,正歪在榻上看书。听到她的声音,便头一看,然后就看到她被打得如同猪头一样的脸。 恩……看来自己正的是担心错了,按沐纤离那性子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看来今日,自己这师妹是栽在她手上了。别处不打专打脸,看来她是在为昨日的事情报仇。 “怎么伤成这样了?”东陵珏缓缓出声问道。 水琉璃直接跑过去坐在榻上,流着眼泪对他道:“师兄你瞧瞧,沐纤离把我打成了什么样?你可得为我报仇啊!” 不等他说话,她又接着道:“还有那宋嬷嬷,方才路过花园儿,她竟然笑话我。这样的恶奴可留不得,师兄一定要把她撵了出去。” 宋嬷嬷笑话她?东陵珏皱起了眉头,很明显不相信她的话。这个时候暗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看了一眼暗影,只见暗影摇了摇头。 “嗯……你这脸肿成这样,先回房上些药,再与我细说可好?” 水琉璃一听忙捂住了自己的脸,想自己的脸此刻一定很难看,被师兄看了她这副丑态,实在是太丢脸了。 “嗯”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先回房上药了。 暗影见她要出来了,便忙闪身躲到了一边儿,免得她瞧见自己。 “怎么回事儿?璃儿怎么会和阿离打起来?”东陵珏坐正看着走进房间的暗影问道。 暗影有些夸张的道:“还好,主子让暗影去的及时,若是暗影在晚一步,沐大小姐怕是要没了性命。” “没了性命?”东陵珏不解,看璃儿那样就是沐纤离把璃儿给打惨了,怎么反倒是她要没了性命呢! 暗影正色道:“我赶到的时候,正巧碰到水姑娘撒了药粉分散沐大小姐的注意力,而且对着沐大小姐的胸口便要拍上一掌。我眼尖瞧见了她指缝中藏着一根银针,那银针的针尖是黑色的。” 相信,不用他多说,主子也能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 第264章 水琉璃深情告白 “你是说,璃儿想杀了阿离?这不可能!”东陵珏难以置信的说着,不敢相信,自家师妹竟然会想用淬了毒的毒针要了沐纤离的性命。 暗影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打开了水姑娘拍向沐大小姐的手掌,沐大小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而且,水姑娘见到我后,还直接命令我杀了沐大小姐呢!” 主子是没有看到水姑娘方才那模样, 不然绝对不会有半点难以置信。 “璃儿她怎么会……”东陵珏依旧是难以相信,毕竟在他的眼里和心里,小师妹虽然平日有些高傲,但是却是一个至纯至善,医者仁心的好姑娘。 暗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他说了一遍,讲明白了水琉璃同沐纤离为什么会打起来!不过他没有说水琉璃打上清风门大弟子的事情,因为他到的时候,路又远已经被沐景凌找人送到了医馆,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事儿。 听完暗影的叙述,东陵珏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今日这事儿,虽然是璃儿被打了。但是这也却是她自己找的,她不帮清风门的人出头,这架也打不起来。这些日子师妹的行事作风,让她离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总会跟在她身后喊师兄的小师妹,也来越远了。或许这也是她的本性之一,只是她以前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而已。 “对了,方才那水姑娘说宋嬷嬷笑话她,让主子你撵了宋嬷嬷。其实这事儿并非如此,是宋嬷嬷在花园里遇到了水姑娘,瞧她脸上受了伤。便好心询问,那知道水姑娘却发起了火。不但骂宋嬷嬷老货和狗奴才,还说要让主子你撵了宋嬷嬷。宋嬷嬷无半点过错,主子你可别听信水姑娘的一面之词,当真撵了宋嬷嬷。”这七皇子府里的人,那个不敬重宋嬷嬷。在他们看来,宋嬷嬷就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那水姑娘那样辱骂宋嬷嬷,当真是让人生气。 老货?狗奴才?看来他是认识了一个假的师妹。宋嬷嬷从小便在他身边照顾,他离宫建府后,她也跟着自己出了皇宫。一直关心着自己,照顾着自己,每每生病的时候,都是宋嬷嬷守在自己的床头。更是把他这七皇子府打里得井井有条,他一直是把宋嬷嬷当长辈看待的。今日,师妹这样辱骂她,怕是让她老人家寒心了! “你去代我向宋嬷嬷赔个不是,就说这事儿是璃儿的不是,让她莫要气坏了身子。”东陵珏想了想后,便对暗影说道。 “好!暗影这就去。”暗影说完,出了冷竹居,去了宋嬷嬷住的院子,代主子赔不是去了。 暗影走后,东陵珏想了许久,最终决定让水琉璃回药王谷。她既然都起了要杀阿离的心思,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这皇城她是留不得了。 而且,她年岁也不小了,留在皇城陪他浪费时间也不是个事儿。 回到房间的水琉璃,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气的差点儿没有把铜镜给砸了。想着今日许多人,都瞧见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她就恨不能立刻杀了沐纤离。 她忙用了能迅速消肿的膏药,抹在了脸上,又用热毛巾热敷了一下。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这脸才消了肿,虽然这脸是消肿了,但是却还留下了不少的红痕。不想师兄在瞧见她的丑态,她便用了许多脂粉遮掩。这样一来虽然是遮住了脸上的红痕,但是这脸看着却白的有些吓人。她顾不了那么多,想着让师兄帮自己报仇,便忙又去了冷竹居。 进了房间,只见师兄已经下了软榻,正襟危坐在黄花梨木的雕花木椅之上。 “师兄……”她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走到东陵珏旁边的椅子上坐好,眼中的泪水泫然欲泣。那可怜委屈的模样,与放在在大街之上的暴戾狠辣模样,成了反比。 “嗯!”东陵珏应了一声,却并未多言,像是在等着她说。 水琉璃见他竟然不问她如何被打了,不由的蹙起了眉头,只得自己说道:“师兄那沐纤离好生过分,为了报复我昨日在宫中无意说出她表白被你拒绝之事,就在大街上如此羞辱我。师兄,你可得为我报仇啊!” 无意吗?昨日她明明是故意说出来的好嘛!东陵珏觉得, 这师妹是小瞧自己了。 “哦?是这样吗?我怎么听人说,你是为了帮清风门的人要剑,自己答应与沐大小姐比试的呢?”东陵珏一张脸冷淡出奇。 水琉璃原本以为她不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将那沐纤离说的可恶一些,让师兄为自己报仇。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知晓了这事儿的起因! “她居心不良,明知道我答应清风门的人帮他们要剑,便故意设套意欲羞辱我。而且她自己也说了,她就是没安好心,就是想报昨日之仇。师兄,我可是你师妹,她这样羞辱我,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就算她一开始没安好心,但是你却答应了与她打一场。而且你被她打了,也是因为你自己技不如人。你让我帮你报仇?旁人又会如何想我?”东陵珏的话说的十分明白。她被打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他是断不会出手的。她说沐纤离没安好心,她答应沐纤离提的条件,不也怀了借机教训她的心思吗?如此一想,名言自己没安好心的沐纤离,倒是比她坦荡许多。 他话说的如此直白,水琉璃又怎么会听不懂? 她蹙眉看着他道:“师兄这话什么意思?是说璃儿活该吗?” 东陵珏:“……” 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便代表默认。 水琉璃没有想到,自家师兄不但不愿意帮自己报仇,反倒认为她被打都是自找的。这还是她的师兄吗?以前出门在外,遇到哪些觊觎她美色的登徒子,只要哪些人一句粗俗的言语,师兄便会出手教训哪些人。可是如今,自己被沐纤离打成这样, 受此大辱师兄却一点都不管,反倒认为自己活该。 “师兄你变了。”她神色凄然的看着东陵珏说道。 东陵珏瞧她这模样,心中不由的一软,但是却也冷声道:“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师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变了,她一直没……变啊!她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东陵珏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外面被分吹动的竹叶说道:“我认识的小师妹,是个看到小兔子受伤都会为救治的小姑娘。是一个医者仁心,至纯至善落落大方的女子。” 她的确是个看见小兔子受伤都会救治的小姑娘,但是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药王谷没多久后。那只小兔子,却被她炖了药膳给吃了。她会出手救那小兔子,也是因为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对小兔子的怜悯而已。 细思自己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水琉璃发现,与她的人设渐渐不符合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在师兄和所有人面前,维持着她完美的形象。可是自从遇到了沐纤离,自己维持的形象就屡屡破功。 “现在离儿依然是啊!”水琉璃跑到她身后,扯住他的袖子委屈的说道。 依然是吗?东陵珏无声的笑了笑,随即摇着头道:“再过四月,便要过年了,师父一人待在药王谷定也十分寂寞,不如师妹这几日便动身回药王谷!” “师兄你要赶我走?”水琉璃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师兄,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受此大辱,他安慰不帮她报仇就算了,竟然还要赶她走? 东陵珏转过头看着她道:“并非赶你,毕竟药王谷才是你的家。师父只有你一个女儿,过年你自该回谷陪他老人家。” “可是爹爹让我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啊!你知道的冬天,对于你来说很是难熬的!”她这次出谷,便没有再回去的心思,打算一直留在师兄身边陪着他。 “再难熬,这么些年不也熬过来了!我自己也会医术,所以师妹无需因为我留在皇城浪费时间。再说了,你年岁也不小了,该找个喜欢的人成亲生子,而不是陪着我虚度光阴。”这些话,东陵珏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我不!”水琉璃情绪激动的大叫了起来,随即一把抱着东陵珏的腰身道:“璃儿不要找别人成亲生子,我就要陪在师兄身边。这些年,江湖上有所少豪门世家的公子想要娶璃儿,璃儿都没有答应。难道师兄还不明白璃儿的心意么?” 如不是为了他,她有怎么会十八岁了还不成亲。 东陵珏此刻半点感受不到她的心意,因为她这一抱,让他起了身的鸡皮疙瘩。他想伸手推开她,但是他一推,势必又会碰到她。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道:“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师兄好吗?” “我不。”水琉璃说着还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多少年了,她终于如愿和师兄抱在一起了。虽然是师兄的怀抱并不温暖,但是却极其让人留恋。 “师兄璃儿、璃儿从小便心悦你,璃儿想要生生世世与师兄在一起。”水琉璃羞涩的靠在他怀中深情告白。 东陵珏再也受不了,见她一直不松开,便直接运用了三成的内力,将她震开。 “啊……”正在深情告白的水琉璃,就这样没有一点点儿防备的被他给震飞,还撞倒了门框。 第265章 杀她的理由 “师兄你……”水琉璃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满是受伤的看着自己师兄。师兄,竟然用内力把她给震开了? 东陵珏有些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忍住要马上沐浴换衣裳的冲动,抱歉的看着她道:“你知道的,我不喜与女子肢体接触。” 他不喜与女子肢体接触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晓的。可是,他都可以抱着沐纤离骑那么久的马回镇国将军府,为何自己抱他一下就会被他用内力震开呢!而且他连用手推开自己都不愿意做,就是因为不想碰到自己吗? 水琉璃觉得这一切都不对,这是没道理的事情。他可以抱沐纤离,自己抱他却不可以? “你与沐纤离肢体接触就可以,我作为你的师妹,只是抱了你一下你都忍受不了?师兄,你当真不喜欢沐纤离吗?”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东陵珏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字未言。 水琉璃扶着门框站了起来,红着眼睛道:“是了!我被她如此羞辱,你不帮我报仇,反倒说我是活该,就是因为你她心里喜欢的人是她。是我傻啊!才信了你不喜欢她的假话,若你真不喜欢她,又怎么会为她犯险为了进入峻及山,搞得自己寒毒发作没了性命呢?” “为什么是她?师兄,璃儿喜欢了你十几年啊!璃儿才是与你最亲近的人啊!你为何会喜欢上那个贱 女人?”水琉璃哭着冲他喊道,他喜欢沐纤离这件事情,唯独是让她最不能接受的。在对一个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心上人告白时,却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喜欢上了带给自己屈辱的人,她已经无法保持理智。 为什么会是她?他自己也不清楚,当他察觉自己的心意时,他便已经喜欢上了她,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她就是她 “璃儿,师兄喜欢谁不重要。这些年师兄一直拿你当自己的亲妹看待,你也知道师兄的身子,活不了多长。所以,你也收了那些心思,去找个真心疼你,爱你的好男儿!”东陵珏看她那伤心难过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轻声细语的对她说道。他虽然对师妹无男女之情,但是却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看待。 “重要,怎么能不重要!璃儿喜欢你啊!师兄。璃儿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纵使你不能长命,璃儿依旧喜欢你,璃儿也要你喜欢上我。”水琉璃哭着说着,说完后又忽然想魔障了一般,碎碎念道:“沐纤离,都是因为沐纤离,若不是因为她,师兄你便会喜欢上璃儿了,我这就去杀了她。” 她眼中杀意尽显,抬脚便朝外走,似真的要去杀了沐纤离。 “璃儿莫要犯浑!”东陵珏一个闪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有些生气的看着她。 水琉璃凄然一笑,问道:“璃儿去杀她,师兄你心疼了是吗?” “我又不会与她在一起,你何必如此?”东陵珏不解的问道,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就算他喜欢沐纤离又如何?他也不和她在一起不是么? “因为,你喜欢她啊!”就算他不会和沐纤离在一起,但他依旧喜欢她不是么?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她杀了沐纤离那个贱 人。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水琉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她从小就喜欢东陵珏,而且东陵珏对她与别的女子也不同。所以她偏执的认为,东陵珏也应该喜欢她。她一直在等一个成熟的时机,向东陵珏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沐纤离来。所以现在的她,也偏执的认为只要没有沐纤离,东陵珏就会喜欢她。 “因为我喜欢她你便要杀了她?若我先的人成千上万,难道你也要去杀个干净?咳咳……”东陵珏气急厉声说道。 水琉璃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愣愣的看了他半响,随即道:“可是,现在你喜欢的人只有沐纤离。” 所以,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东陵珏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师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去动沐纤离一根毫毛的,难道她们的师兄们只见的情谊便要尽了么? “你当真要去杀她?”东陵珏的眼中尽是冷光。 “当真!”水琉璃也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她也想看看,若自己真的去杀沐纤离,师兄会如何做? 东陵珏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影卫何在?” “唰唰唰……” 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影卫,忽然出现在了院子里,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道:“属下在。” “将水姑娘绑了,护送回药王谷。”东陵珏不想让她伤沐纤离,同时也不想伤了她,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送她回药王谷。 “师兄,你为了沐纤离,竟然如此待我?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爹?”水琉璃伤心至极,歇斯底里的冲他大喊道。他寒毒发作,她费心费力的照顾他,她爹也为他的寒毒劳心劳力,还传授他一身武艺和医术,可是他现在竟然为了沐纤离这样对自己?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东陵珏背过身去,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平静的道:“我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铸成大错。至于师父哪儿,我自会书信一封, 向师父请罪。” 接着,身后便传来一阵打斗之声,半刻钟后,水琉璃被影卫捆住了手脚。东陵珏给她吃了一颗,能使人陷入沉睡十几日,但是却不损耗身体的丹药。让十个影卫,把她连夜送出了皇城。并且亲笔写了一封书信,阐述了原由,并请了罪。他的师父,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却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他相信师父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整个七皇子府的人,都知道了水琉璃骂宋嬷嬷的和在大街上与沐纤离发生冲突的事情。不少的人都十分气愤,直言看错了这水姑娘。正准备第二天,都给脸色给水琉璃瞧时,却被告知着水姑娘已经启程回药王谷了。 虽然东陵珏也没告诉别人,水琉璃为何会离开,但是想象力丰富的下人们,已经为她想出了离开的理由。大家一致认为她是被沐纤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耳光,觉得丢脸,没脸在皇城待下去了所以才离开的。 第266章 悲悲戚戚诉冤 翌日 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水琉璃已经离开七皇子的事情。所有人都跟七皇子府的人一个想法,都认为水琉璃是因为被沐纤离当众那么打了,丢大大了脸在皇城待不下去才离开的。 早朝后,秦老爷子,云天,同沐家父子一同出了皇宫,随后三人便一起往镇国将军府走。而云婉仪和秦文之,早早的带着礼物到了镇国将军府,还帮着沐纤离一起穿串儿。 不少的官员,秦家,云家的人与沐家的人一起走了,都觉得有些意外。想着这三家的人莫不是抱成一团儿了?两个掌握着最大兵马家的家族,和桃李满天下几乎掌握了东陵国一半文人的秦家,若是三家抱团儿这势力是何其的大啊! 东陵烬炎下朝后,便去了凤仪宫接沐纤雪,毕竟他昨日已经说好要送她回将军府的。 还没进凤仪宫的大门,东陵珏便听到两个在清扫宫苑的宫女在一起说道:“要说这沐二小姐也真是可怜,没了生母撑腰,在将军府的日子得多难熬啊!” “是啊!不过真是没有想到,那沐二小姐的生母,竟然是被大小姐冤枉不贞不洁,为证清白而死。这大小姐的心,可当真是够狠的啊!" “谁说不是呢!还好咱们太子殿下跟与她退婚了,如此蛇蝎女子,入主东宫不知道东宫之中得添多少冤魂。” “真希望咱们太子殿下,能早些娶了沐二小姐,让她少在将军府受些苦。” 东陵烬炎要踏进宫门的脚又收了回来,神色也变了变。 刘氏的死,竟然跟沐纤离有关?他不由的想起了,那日在淑妃宫里,对十一皇弟温柔善良的她,那样的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才是啊? 反倒是那刘氏,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被冤枉的还真不好说?东陵烬炎忽然想到,他与刘氏合谋设计陷害沐纤的事情。当初那让沐纤离在众目睽睽之中失了贞洁的计谋,就是刘氏无意中提出来的。他当时只想着与沐纤离退婚,便与刘氏合谋,让她从镇国将军府拿出沐纤离的贴身之物,好让沐纤离被众人捉奸的时候有口难辨。他再找了甄箭那个蠢货,让宫女儿以自己的名义约了沐纤离到偏僻的宫苑内,欲让甄箭毁她清白,好借机退婚。 现在想起这件事儿,做得实在是太不光彩。不过这件事情,沐纤雪却是半点都不知情的。但这只是东领烬炎的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他与刘氏合谋的事情,她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凤仪宫的宫女会知道这件事情,估摸着也是雪儿说的,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等会问问雪儿便能知道了。 如此想着,东陵珏烬炎抬脚进了凤仪宫。 在凤仪宫用完早膳后,东陵烬炎同沐纤雪便坐着宫里华丽的马车,一同回了镇国将军府。 马车内,沐纤雪宛若无骨一般靠在东陵烬炎的身上。 “我在宫中听人说,姐姐昨日打了七皇子的师妹水姑娘。姐姐也真是的,夜宴之上那水姑娘本是无心之失,没想到姐姐却记了仇。”沐纤雪叹息着说道,言下之意是在说沐纤离太过小心眼儿。 这事儿东陵烬炎已经知晓完整的版本,不由皱了皱眉道:“无心之失吗?任谁都能看出来七皇弟的师妹,是故意要纤离表妹难堪,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的,换了谁都会记仇的。而且昨日也是那水姑娘自己同意与纤离表妹打一场论个输赢的,她被打了也怨不得旁人。” 沐纤雪听他这话里处处都是向着沐纤离的,心中不由的有些发慌。以前若是自己这样说的话,他也会跟着说沐纤离的不是的,像今日这样向着沐纤离说话倒是头一次。 “是、是这样啊!我在宫中只听人说,姐姐打了水姑娘,倒是不知道其中还有别的缘故。”她袖中的玉手,不由的紧紧攥成了一团。她哪里是不知道,还有别的缘故,这件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她全都清楚,甚至还知道沐纤离扇了水琉璃多少巴掌。 东陵烬炎点了点头道:“嗯……那水姑娘觉得, 自己丢了人,没脸待在皇城已经离开了。” 听说水琉璃离开,沐纤雪的心中觉得十分遗憾。毕竟,有着相同的敌人的人,便是朋友。那水琉璃定也是讨厌沐纤离的,她原本还想着与她一起联手对付沐纤离呢!没想到她这么快便离开了皇城。 是了,若是自己也像她那样, 被沐纤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打巴掌,自己也会没脸见人。 马车内一阵沉默,东领烬炎怀里靠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但是沐纤离的脸却时不时的在他的眼前显现。 “我方才进凤仪宫的时候,听到宫人议论,你姨娘的死似乎与纤离表妹有关?” 沐纤雪并不意外东陵珏这样问她,她故意在殿内还有许多宫人时,给皇后姑母说出自己姨娘是被沐纤离冤枉,活活逼死的。就是为了让那些管不住自己嘴的宫女儿, 把话传到其他人的耳中。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就包括东陵烬炎了。 “姨娘她……”沐纤雪欲语泪先流,声音已经哽咽,豆大的泪珠儿颗颗滴落,模样好不伤心难过。 东陵烬炎心中以柔软,拍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是我不该多问,平白惹了你伤心难过。” 瞧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东陵烬炎,瞬间便信了她的话。在他的心里,沐纤雪是个不会说谎,十 分单纯,温柔,善良而有多才多艺的好姑娘。 “好了,莫哭了,你姨娘在天上见你如此难受,走的也不会安心。你并非一个人,你还有我不是么?”东陵烬炎柔声安慰道,他对沐纤雪的眼泪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第267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东陵珏安慰的话,并不是沐纤雪想要听到的。她想听到的是,他咒骂沐纤离,并且说出帮她姨娘报仇这样的话来。可是他没有说,只是安稳自己莫哭而已?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慢慢的开始发生变化了。 若是以前,他定会帮自己出头收拾沐纤离。可是现在他连一句说沐纤离狠毒的话都没有,她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了。她不由的捏了内袖中的小瓷瓶,看来这药她的尽早下才是。 镇国将军府内,莲池边儿的柳树下,已经摆上了用几张小几,拼成的长桌。长桌上放着水果,和摆好酒杯还有盘子。柔软的草地上,放着厚厚的软垫。两米之外,人腰般高的烤架上,已经放好了烧红了的木炭。烤架旁边的四方桌上,摆着已经串好,或者还在穿着的肉类和蔬菜。 沐纤离、云婉仪,秦文之还有柳之敬,正围着四方桌用竹签串烤串儿。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果真不假,瞧瞧,你们这穿的是什么?”云婉仪看着柳之敬同秦文之,串得乱七八糟的鸡肉串儿,忍不住吐槽道。 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她贵为将军之女,在府中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做。虽然是第一次干,但是她却对自己赤出来的串儿十分满意,也觉得干这种事儿十分有趣。 秦文之同柳之敬看着自己的作品大囧,他们穿得的确是难看了些,但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话,却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关书生什么事儿?这天底下有几个男子,能做好跟烹饪之事有关的事情?”柳之敬忍不住反驳道,这男子本就不善烹饪之事。怎么能因为他们穿不好串儿,就把天下书生都骂了个遍,说书生无用呢! 秦文之也小声道:“圣人有言,君子远庖厨。” “说这话的圣人也是个书生,所以他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云婉仪穿着鸡翅噘嘴儿说道。 这个时候,一声红色锦袍,一头墨发用红色的帛带绑了两缕的东陵清流,抱着两坛子二十年的女儿红,走进了花园儿。他把两坛子酒,放在长桌上,看着正在穿串儿的四人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沐纤离挥舞着手中的竹签道:“穿烤串儿,你既然要吃,也要帮着穿。” “好啊!”东陵清流满口答应了,到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手,也帮着一起穿串儿。 别看东陵清流贵为小王爷,但是这穿串儿的技术还真是不赖,牛肉穿得又快又好看。 看了东陵清流穿了烤串儿,云婉仪看着低着头的秦文之同柳之敬道:“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回,二人再也没反驳了。 串儿都穿好后,秦大学士,云天,还有沐家父子便都到了后花园儿。沐纤离让柳心盛了熬好的红枣桂圆粥,给没有吃早饭便去上朝的他们垫了垫底,便开始烤起串儿来。 秦文之和柳之敬他们,盘腿坐在软垫上,陪秦大学士他们说着话。东陵清流对烤串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便帮着沐纤离一起烤串儿。柳心站在长桌旁,给秦大学士他们斟茶倒酒,小鱼儿站在烤架旁打下手。 “滋……”穿好牛肉串儿,放在已经烧热的烤架上,冒出一阵青烟,发出动听的声音,和诱人的香味儿。 沐纤离熟练的用小刷子,在肉串儿上刷上油,那烤串儿的香味儿便更浓烈了。 “哟……好香,明明吃了一碗桂圆粥,老夫这肚子,又觉得饿了。”秦大学士咽了咽口水,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说道。秋高气爽,坐在这一阴凉的柳树下,对着一池秋水,品着美食倒也雅致。 云天虽然是个军人,也常在野外,烤过什么兔子野鸡吃,但是光是这香味便不能与沐纤离烤出来的比。他方才好奇去瞧了一眼,那些肉似乎都是腌制过的,烤架旁还放了不老少的调料,比他们在野外烤东西时讲究多了。 “托沐大小姐的福,咱们今日是有口福了。”云天笑着说道,那诱人的香味儿,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牛肉不宜烤太久,沐纤离觉得肉熟了之后,便拿了一串递给东陵清流道:“你试试味道如何?” 东陵清流见她把烤好的第一串儿肉,递给自己吃,顿时觉得受宠若惊。高兴的接过牛肉串儿,也顾不得烫便吃了一口。因为肉有些烫,他张着嘴吸了两口气,嚼了几下细细品了滋味,才将牛肉咽下。 “味道妙极。”他朝沐纤离比起了一个大拇指。心想,她让自己先吃,定是因为心中十分在意自己的,想让自己第一个品尝到如此美味。 “哦……”沐纤离点了点头,好吃就行,她就怕自己太久没烤串儿,掌握不到这古代调料的用量烤得太难吃呢!她怕烤失败了太难吃,不敢自己试,所以才让东陵清流当了小白鼠。 沐纤离把烤好的牛肉装了盘,让小鱼儿端到了桌上,又继续烤起串儿来。东陵清流也学着她的样子,烤了几串儿,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调料放错了,烤出来的东西都极难吃,沐景凌他们完全无法下咽。为了防止他继续浪费食材,沐纤离不再让他动手烤串了。然后,他就成了一个站在烤架旁边,边看沐纤离烤串边吃的人。 作为武将的沐擎苍, 沐景凌,还有云天,都十分喜欢吃拷出来的牛肉羊肉还有鸡腿。而秦大学士同柳之敬他们,却十分喜欢吃烤出来的青椒,茄子,土豆片之内的蔬菜。 “纤离再烤些蔬菜来!最好是茄子,茄子好吃。”见盘子里的蔬菜串儿就要没有了的云婉仪,冲正马停蹄烤着串儿的沐纤离高声喊道。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茄子,没有想到这些蔬菜,经由炭火这么一烤,再放上红红的辣椒粉和其他调料,这味道竟然如此美味。回府后,她也要做这么一个架子,想吃烤串的时候,便自己动手烤着吃。 “离儿啊!肉也快没了,再多烤一些。”因为喝酒而脸变得微红的沐擎苍,也拿着竹签,朝自己的女儿喊道。这肉串的滋味儿真是美,配上这二十年的女儿红,当真是美得要上天。 第268章 引人误会 “好、好、好……”沐纤离嘴上应着,手上也忙个不停,烤架上摆满了肉串和蔬菜串儿。虽然已经是秋天,天气已经不怎么热,但是站在这烤架旁烤久了,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站在烤架旁吃穿儿的东陵清流,见她额头上冒出细汗,便掏出怀中白色的锦帕,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沐纤离本是因为自己想吃烤串,才提出烤个烧烤的。没见到,到现在她自己一串儿没吃上,就一个劲儿的烤串儿了。而且还忙的完全停不下来,她烤的再快,也不如他们吃的快。尤其是她哥哥和爹爹还有云天, 吃起肉串来那叫一个快,直接一口撸到底。 将军府的下人,此刻都装着在花园里干活,闻着那柳树下的烤串儿流口水。昨日那烧鸡就够诱人的了,没有想到今日大小姐又整了一个什么烧烤! “好想尝尝那烤串是啥滋味儿啊!” “你们瞧瞧,大将军那吃肉串儿的表情,简直就是要上天了啊!” 下人们假装擦柱子的擦柱子,扫地的扫地,修剪花枝的修剪花枝,都在闻着那烤串儿的香味流口水。 不但将军府内的烤串香味诱人,因为秋风的原因,那香味儿还飘到了将军府外去。那些从将军府旁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往将军府内张望,都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香。 也有那胆子大的,跑上台阶,问门口的守卫,府中在做什么东西味道如此香?那些守卫也并不隐瞒,直言是大小姐在烤串儿宴客。东陵的人,并未吃过什么烤串,也不知道这烤串是何物?便忍不住细问。守卫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们只知道大小姐在烤串,那烤串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清楚。 “什么味道这么香?”马车方停在镇国将军府门口,还在马车内的东陵烬炎,便闻道了一股十分诱人的香味儿。 沐纤雪也深深的嗅了嗅道:“估摸着,是谁在街边摆了小摊儿,发出的香味儿!” 这时,车夫掀起车帘。东领烬炎起身低着头,率先下了马车。沐纤雪整理了一下衣裳,扶了扶发鬓上的发簪,低着头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含羞带怯的将自己的芊芊玉手,放在了东陵珏朝她伸出的大手中。 她下车的动作极慢,为的不是别的。就是想让那些过路的行人瞧瞧,她是坐什么马车回来的?是被谁送回来的?就算不是嫡女,她也是太子殿下最心爱的女人。 不少在镇国将军府门口闻香味的人,见宫里的马车停在了镇国将军府门口,还以为是宫里来人了。待人一下来才看到,原来是太子殿下送沐家的二小姐回府。 看到此番情景,有人便道:“要说,这太子殿下对沐二小姐,还真是深情不减呢!”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耸着肩膀笑得猥琐的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外面都在传,沐二小姐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太子殿下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不解。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白了他一眼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太子殿下暗地里传出一些话,警告那些喜欢沐二小姐的世家公子,说沐二小姐是他的女人,让他们不要肖想。” “你是说,这沐二小姐与太子殿他……行了夫妻之实?”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点了点头,一副我就知道你明白的样子。 “不会!沐二小姐那般知书识礼的姑娘,怎么还未成婚就与……”一个一直把沐纤雪当自己的女神来看的书生,不愿意相信她会在婚前就与太子行夫妻之实。毕竟,那是不合礼教的事情啊! “若是没有,太子殿下为何又会说那样的话呢?再知书识礼,看着洁白如玉的姑娘,背地里指不定什么浪荡模样呢!更何况,她又喜欢太子,与太子行夫妻之实有什么不会的?”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瘪着嘴巴说道。 不少的人听了那男子的话,倒觉得他说得十分在理。这一个男人,说一个姑娘是他的女人,那也一定是以为他已经把那姑娘变成了他的女人才会这样说啊!让人变成他的女人的方法,无疑就只有那一种。 “我就说,这沐二已经及笄了,却没有人上门提亲,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啊!”那些喜欢沐二小姐的世家公子们,因为知道这沐二小姐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了,才不上门提亲的。 还未成婚便与人行夫妻之实,在东陵还是十分让人难以接受的。这不就是不贞不洁,没羞没臊,不要脸吗?跟她比起来,沐大小姐跟七皇子表白,那根本就不算事儿。 “庶出就是庶出?还没成婚就先爬上了男人的床,当真是不要脸。”一个中年妇人,摇着头看着沐纤雪走进镇国将军府的背影说道。 沐纤雪只知道许多人都在看她,她十分享受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但是她却不知道,那些看着她的人,却在背后如此说着她。 本来东陵烬炎那些话, 只是对那些世家公子说的,而且也不是这个意思。那些世家公子,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自然是不敢随便乱传的。但是那些世家公子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被一个下人听了去。这事儿便慢慢的传了出来,但是却传得并不广。那尖嘴猴腮的男人,也是从自己一个在侯府做下人的堂弟嘴里听来的。今日嘴一管不住,便把这话给说了出来,他这一说好了,一天不到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了。 进了镇国将军府,东陵烬炎才发现,那香味儿就是从将军府发出来的。 “府上在做什么这么香?”沐恰雪往内院走着,询问迎面而来的丫鬟。 丫鬟给二人见了礼道:“是大小姐,在莲池边烤串儿,宴请云少将军、云小姐,还有秦大学士、秦少爷和小王爷。” 沐纤离?这越来越浓的香味,让东陵烬炎食指大动,他道:“走,咱们也去瞧瞧。” 他说完,也不等沐纤雪说话,便直接循着那香味儿往花园儿走去。 “太……”沐纤雪跺了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第269章 破坏气氛 这个沐纤离真是会整幺蛾子,今日又弄出个什么烤串儿宴客,这香味把太子哥哥都给吸引住了。沐纤雪心里碎碎念着,又加快了速度去追走出老远的东陵烬炎。 东陵烬炎走得快,很快便走到了后花园。还未走近,便看到一身烟霞色交颈在窄袖襦裙,束着发的沐纤离,正站在一个烟熏火燎的架子旁。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架子上的东西上,东陵清流站在她的身边,用帕子贴心的给她擦着汗。东陵烬炎微微蹙眉,心中闪过一抹不悦,大步朝柳树下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来。”站在一旁斟酒的柳心,见一身金色锦袍的东陵烬炎正大步朝这边走来,便小声对沐擎苍等人说道。 “他来干什么?”沐擎苍嘀咕了一句,似十分不满意,东陵烬炎此刻到来。他们现在喝酒吃肉气氛正好,东陵烬炎这个时候来不是破坏气氛么? 待东陵烬炎走进,沐擎苍等人起身,微微欠身给他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东陵烬炎受了礼后,也拱手还了礼。 “舅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东陵烬炎看着长桌上空空如也的空盘,朝沐擎苍问道。 沐擎苍板着脸,微微斜眼道:“太子不知道看吗?自然是在喝酒吃东西了。” 自己长了眼睛不知道看吗?明知故问。 东陵烬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随即用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道:“我今日奉母妃之命,特地送纤雪表妹回府。” 提起沐纤雪,沐擎苍便皱起了眉头。这时,沐纤雪也走了过来,唤了他一声“父亲。”接着又给秦大学士,和云天他们见了礼。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微臣就不留太子了。此处烟大,怕是熏着太子了,景凌啊!送太子出府!”沐擎苍半点不给东陵烬炎面子,也不留他吃东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的借口,下逐客令。他有心让这二女远离她,自然不会留他在府上多待。 “太……” 沐景凌太子殿下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东陵烬炎便道:“无妨,我倒是觉得,纤离表妹烤的东西味道甚香,想厚着脸皮留下来尝一尝,舅父可别嫌弃烬炎。” 他说完,笑的纯真无害。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沐擎苍也不好再撵人,而且这还有外人在呢! 于是,沐擎苍便让柳心加了筷子和位置,让东陵烬炎和沐纤雪都坐了下来。 因为东陵烬炎来了,东陵清流便也过来,给他打了个招呼。 “太子哥怎么来了?”东陵清流顺手端着一盘子烤好的素菜,放在了桌子上。 “我送纤雪表妹回府。”他如实答道,看了一眼桌上那一盘子烤好的素菜串儿,咽了咽口水。这些素菜,看着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这味道当真是香的很呢! 云婉仪同柳之敬交换了一下视线,坏心眼儿的把烤好的素菜全都分了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不过二人还是知道尊老,也给秦大学士分了两串他爱吃的烤土豆片儿。徒留,手慢的秦文之,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磨牙。 “哦,原来如此。”东陵清流淡淡的撇了他身旁的沐纤雪一眼。 东陵烬炎微微笑了笑,正准备伸手拿串儿烤土豆片尝尝,却发现东陵清流端过来的那一盘子素菜已经被人拿光了。见此,他脸上有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伸出去了一点的手,收了回来放在唇边假装咳了咳,掩饰尴尬。 “方才纤雪远远的走过来,看着小王爷同姐姐站在一起好不恩爱,宛如一对璧人。”沐纤雪笑着说道,用余光微微的瞟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东陵珏烬炎一眼。很开她便看到,他的眼色微微的沉了沉。 这话东陵清流是爱听的,得意的扬着下巴道:“那是,我与小离儿自然是一对璧人。” “二妹莫要胡说,小妹与小王爷现在并无关系,何来恩爱之说。”沐景凌板着脸轻斥道。这恩爱二字,向来说的都是已经成婚的夫妻。现在虽然东陵清流喜欢小妹,但是小妹却不喜欢他,二人关系也没定,她说这样的话不是惹旁人误会吗? 沐纤雪垂下眼睑,用手素白的玉手掩着唇,懊恼的道:“是纤雪失言了。” 切!云婉仪翻了翻白眼,什么失言?依她看这沐纤雪就是故意的。 “我去陪小离儿烤串儿,你们吃着。”东陵清流说完,便又去陪沐纤离烤串儿了。 沐纤离虽然是在烤串儿,但是东陵烬炎和沐纤雪那两个大活人来了,她还是能看到的。她可没心思,辛辛苦苦的烤串儿自己没吃上一口,给这两个人吃了。 “我烤累了,换你来烤。”沐纤离把烤好的肉串儿,往盘子里一放,对东陵清流说道。 “你确定?”东陵清流有些迟疑的问道。不是他不愿意烤,是因为方才她说了不让自己再烤串儿的,说他是浪费食材。 “嗯!我累了,要歇一歇,顺便去给秦老爷子同云天他们敬酒。”她本是为了感谢秦家和云家的人,在她被西子墨掳走之后,帮忙寻她才请他们来的,自然是要给他们敬杯酒的。 “那好,你去,我来烤!”东陵清流挽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方才没烤好那完全是因为他第一次烤掌握不到调味品的量,失误了。他看小离儿烤了那么久,现在定不会烤的像方才那么难吃。 沐纤离勾唇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加油!我看好你哦!” 再她看来,东陵烬炎和沐纤雪,就配吃东陵清流烤出来的东西。 听到她这么说,东陵清流更是信心满满,二话不说直接抓了一串儿羊肉,放在了烤架上。 沐纤离端着烤好的肉串儿,走到了长桌旁,在自家兄长的旁边坐下。把肉串儿盘子,直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见她把肉串儿放在自己面前,沐擎苍他们知道她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那盘子肉估计是她自己要吃的。所以他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去动沐纤离面前的烤肉串儿。 因为东陵烬炎和沐纤雪的加入,原本说说笑笑,气氛活跃的一桌人,此刻都十分沉默。 “纤离妹妹当真是好手艺,我方才在将军府门口,便闻到了这烤串儿的香味。”因为那烤串离他离得太远,东陵烬炎不好伸手去拿,便如此说道。 一般人,若是听到他这么说,定是会直接邀请他品尝一下滋味儿的,可是他忘了沐纤离不是一般人,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沐纤雪。 第270章 东陵清流的手艺 沐纤雪听到东陵烬炎这样说心中老大不高兴了,瞧着沐纤离面前得烤串儿,拧着眉颇为担心的道:“我瞧着这肉串儿是用木炭烤出来的,那木炭有灰是不是不太干净啊!” 她此话一出,满桌子的人都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她口中的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可是吃了不老了少呢! 沐纤离买的是上等的木炭,这木炭好烧不说,而且也不起灰,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不干净之说。她拿起两串儿肉,豪放的一口撸到底,嘴里嚼着肉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过妹妹同太子殿下肠胃娇贵,怕是吃不了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做姐姐的我也就不邀请妹妹和矮子殿下吃了。” “什么不干净?我可瞧见了,那木炭上等都不起灰的。”云婉仪大口大口的吃着烤青椒,为沐纤离正名。 东陵烬炎一心想吃那烤肉,但是被沐纤雪这么一搅和,反倒弄得他没得吃了。 “咳咳……其实!本太子的肠胃也没那么娇贵。连大学士这样的老者,都吃的东西,本太子也自然也是吃得的。”东陵烬炎厚着脸皮说道。 就为了吃上沐纤离烤的肉串而已,他一个身份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竟然屈尊纡贵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压根就忘了,自己才说过,沐纤离冤枉逼死了她姨娘的事情。若是他记得,如此狠毒女子烤出来的食物,他又怎么会想吃?沐纤雪狠狠的将手捏着拳头,长长的指甲陷阱了肉里,发出一阵刺痛。 她才说过的话,东陵烬炎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但是,他现在看到沐纤离就是厌恶不起来。 “既然如此,等会儿小王爷烤好了,太子殿下便吃些!我烤了半天没有进食,这些串儿先让我垫垫。”反正她就是不乐意,把自己烤的东西给这两人吃。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东陵烬炎自然不好跟她抢。他看东陵清流,在烤架旁烤的像模像样的,便想他烤出来的味道定也不会差。 柳之敬等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毕竟,他们可是知道,东陵清流考出来的串儿,那滋味可是很‘销魂’的。沐纤离让他吃东陵清流烤出来的串儿,她的目的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老爷子,文之,云大哥还有婉仪,我敬你们一杯!感谢前些日子我被西子墨抓走的时候,你们出力寻我。”沐纤离起身,双手端着酒杯,微微欠身十分真诚的朝四人说道。 秦老爷子是长者,自然不必起身,端着酒杯十分惭愧的道:“你在学士府被歹人掳走,要说我秦家也是有些责任的。寻你自然是应该做的,实在是当不起你的感谢。” 因为是平辈的人,云天同秦文之还有云婉仪都起了身。云天也端着酒杯道:“纤离太过客气,咱们本是朋友,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在他看来,朋友遇难,出手相帮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须说什么感谢。而且,他们虽然尽力寻找,却也没有寻到她,也不好承她这一声谢。 “老爷子言重了,哪西子墨有意要掳走我,秦家也是防不住的。此事与秦家无半点关系,倒是因为我,连累了一秦家一条人命被害。”若不是因为她,那为她领路的丫鬟也不会被人杀死。 秦文之摇着头道:“是那千面杀手心肠太狠毒,也是哪丫头命薄,她丢了性命也不怪你,要怪……” “好了,今日是高兴的日子,咱们喝酒吃肉,不提那些丧气事儿可好?”云婉仪见这话题越来越往沉重的方向偏,便出言打断了秦文之的话。 在这高高兴兴的时候,提西子墨和死人,这不是丧气事儿是什么? “好,喝酒。”沐纤离高举酒杯,隔空朝世人碰了碰,随即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她把酒喝光了酒后,秦大学士他们也把杯中的酒饮尽了。 酒饮尽,四人便落了坐,忽然云天想到太子也有指挥禁军寻找沐纤离,便道:“说起来,太子殿下也带领和指挥禁军已经寻你,你也应该敬太子殿下一杯才是。” 沐纤离拿着酒杯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幅度,看着东陵烬炎道:“那微臣也敬太子殿下一杯,让太子殿下费心了。” 她敬的这杯酒,他东陵烬炎能心安理得的喝下去吗?见了一路上那些禁军寻找她时的散漫模样,就知道他这个指挥禁军寻她的人是否有上心。 东陵烬炎被她看得心中有些发虚,因为他下了让禁军不必用心寻找沐纤离的命令,而且还给自己的几个心腹说,若当真找到便可直接将她除去。所以在面对她给自己敬酒的时候,他是有些心虚的。不过他此刻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让禁军用心寻她。若是禁军先寻着她,她便已经没命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本太子自当费心。”他笑着说道,隔空与她碰了碰杯,将杯中的酒饮尽。 沐纤离也喝光了杯中之酒,态度散漫的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这个时候,东陵清流端着一盘子烤好的肉端上了桌,还对众人道:“来尝尝我烤的肉,味道绝对不会比小离儿烤出来的差。” 沐擎苍他们看着那盘子,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烤串儿,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吃的。 “来沐兄,尝尝……”东陵清流殷勤的拿起两串儿烤肉递给自己未来的大舅子。 沐景凌忙打了个嗝儿,摸着自己的肚子,摆手道:“不了,我已经吃了许多,现在已经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柳……” 他放叫出了一个字,柳之敬便忙抱着自己的肚子道:“这烤串真是好吃,我这胃都快撑爆了。” 什么吃饱了?撑爆了这都是借口,他们分明就是怕自己烤得肉串不好吃。 “来太子哥,既然他们都吃饱了,你便多吃些。”东陵清流说着,拿了十串儿羊肉放在东陵烬炎面前的空碟里。 东陵烬炎看这羊肉串儿,色泽和香味儿都不差,觉得这味道应该是不错的,便道:“好,我便尝尝你的手艺。” 闻言,沐景凌等人垂下眼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们倒是很乐意见到,这太子殿下把自己吃恶心了的样子。 第271章 如此难吃 面对东陵清流满怀期待的目光,东陵烬炎拿起细细的竹签,十分优雅的咬上了一口。 靠!什么鬼?羊肉串儿放进嘴,他便变了脸色。这羊肉串又膻又咸,而且还有一股十分恶心的怪味道。东陵烬炎拧着眉方要把嘴里的羊肉吐出来,却被东陵清流拍着背问道:“太子哥,味道如何,是否美极?” 东陵清流对着他背这么一拍,他原本要吐出来的羊肉,便顺着喉咙滑进了食道里。 哈哈……沐景凌等人,心中暗自发笑。瞧这太子殿下的表情,分明就是难以忍受那羊肉的味道想要吐出来,东陵清流竟然还问他味道如何?看太子此刻的样子,便能想到他现在烤的肉串比一开始烤的要更加难吃。 “咳咳……呕……”东陵烬炎把脸转向一边,咳嗽了起来。又想起那羊肉在自己嘴中恶心的滋味,他便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他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羊肉,他看清流架势十足,应该烤的不错。没想到他不但不会烤肉,而且还烤的如此恶心难吃。他好想把那已经滑到胃里的羊肉给吐出来啊!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沐纤雪满是担忧的瞧着他问道。这好好的人,不过是吃了一串羊肉,怎么就成了这样? 东陵烬炎呕了半天都没有把那羊肉呕出来,他黑着脸,胃里在不停的翻腾着。 “小王爷,你烤的是什么肉?瞧把太子哥哥难受的!”沐纤雪见东陵烬炎难受,心中也急,便冷声朝东陵清流斥责道。 听到她这样斥责东陵清流,沐擎苍沉声道:“纤雪不可无礼。” 这东陵清流不但是沐家的客人了,更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沐纤雪如此说他,实在是失礼了。 “我……”沐纤雪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端起茶杯,送到东陵烬炎唇边道:“太子哥哥喝些水!或许能好受些。” 东陵烬炎倒是没有拒绝,喝了一口茶水,用手摸着自己的喉咙道:“清流你烤的肉,怎么如此难吃?” “难吃吗?”东陵清流有些怀疑的拿起了一串儿羊肉,小小的咬了一口尝了尝。 “呸!”羊肉一进嘴,他便忙把口中的羊肉吐了出来。他辜负小离儿的期待了,这羊肉比他第一次烤的还要难吃许多倍。 他拿着手中的羊肉串儿,不解的自问道:“我明明都是按小离儿烤肉串儿的步骤烤的的呀!怎么烤出来的羊肉会这么难吃呢?” 同样的肉,同样的炭火,同样的调味料。只不过是换了人烤,这味道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呢?东陵清流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沐纤离起身看着他道:“算了,还是我去烤!你烤的羊肉中看不中吃。” “太子哥对不住了,我再去学学,等会烤出来的肉,绝对不会这么难吃了!你等着!”东陵清流说完,又跑到了烤架旁去跟沐纤离学习去了。 听到东陵清流这么说,东陵烬炎忽然好想离开,他可不可以不要去学了?烤肉这种技术活儿真心不适合他。 没一会儿,沐纤离又烤了两盘子肉端了上来,这次沐纤离倒是主动清东陵烬炎吃了。可是东陵烬炎一看到那肉串儿,便会想起方才吃到的难吃羊肉串,就忍不住一阵反胃。所以就算是沐纤离烤的肉串,他也一口未动。 沐纤雪被就不想吃沐纤离弄出来的东西,见东陵烬炎都不吃,她就更不会吃了。所以那两盘烤肉,全都进了沐擎苍他们的肚子。 因为看到肉就反胃,为了不在秦老爷子他们面前干呕,影响他们的食欲。东陵烬炎便找了个借口,同沐纤雪一起去了花园儿走了走。 二人一走,气氛又活跃了起来。沐纤离又烤了不少肉串儿和素菜,便坐到长桌旁与众人一起吃。而那烧烤架子,她就交给了小鱼儿。虽然小鱼儿烤的没有她好吃,但是绝对不会比东陵清流烤的黑暗烤串儿更难吃。 他们又吃了半个时辰,东陵烬炎同沐纤雪也没再回来。他们已经吃饱,肚子里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了。准备的烤串还剩了不少,沐纤离便让柳心和小鱼儿自己烤着吃了。若是她们吃不完,便烤些给那到现在还在花园里巡逻的府兵,和干了大半天活的下人们吃。 然后她们便从花园儿移到了花厅,众人坐在一起吃茶聊天。 小鱼儿和柳心方才在一直在一旁伺候,都没有吃上一串儿,她们早就被这烤串的味道勾引得流口水了。食材虽然还剩下了不少,但是这若是分给府兵和别的人吃,她们自己便吃不上几串儿了。思量了一番,柳心还是决定替自家小姐做个人情。于是,她便与小鱼儿把所有的串儿都烤了。把在花园儿里巡逻的府兵,和下人们都招了过来,大家一起分着吃了。更是特地说了,这烤串是大小姐吩咐她们,烤了分给大家吃的。 府兵和下人们闻言,吃着美滋滋的烤串,都说这大小姐仁义,对待下人半点架子没有不说,这有好吃的还不忘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花厅内 秦老爷子喝了一口菊花茶,捋着胡须看着沐纤离道:“丫头,你这烤肉的架子是在何处做的?老夫也想做上一个,没事的时候也烤个串儿吃。” “这架子是在王记铁匠铺做的。”沐纤离如实说道。 “王记铁匠铺,”秦老爷子念了一边,随即又看着自家孙儿道:“你可记住了。” 秦文之笑了笑道:“孙儿已经记下了。” 不但秦文之记下了,云婉仪和东陵清流也把这铁匠铺子给记了下来,因为他们都与秦老爷子有同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沐纤雪院儿里的绿意,步履匆匆的进了花厅。 “大将军,太子殿下吃了那烤肉,如今上吐下泻。二小姐急得不行,命奴婢前来找柳军师去给太子殿下瞧瞧。”绿意十分着急的说道,这语速也快了几分。 “上吐下泻?”沐擎苍拧着眉,看了一眼坐在自家女儿旁边的东陵清流。这小子烤肉的杀伤力这么大?竟然把太子都给整得上吐下泻了。 “一口羊肉而已,太子哥不至于!”东陵清流觉得这太子哥的肠胃当真是太娇弱了一些。 而且他也吃了那羊肉啊!现在不好好的吗? 然而东陵清流没有想过,他虽然是也吃了那羊肉,但是那肉却没有咽下去,而是被吐了出来。可是东陵烬炎就不一样了,因为被他拍了一下,那羊肉可是下了他的肚的。 第272章 谋害储君之嫌 这太子在沐家吃坏了肚子,这沐家自然是有责任的。柳之敬当下便起身,说要跟绿意去给太子瞧瞧。可是当绿意说出太子在何处时?沐擎苍直接黑了脸。 原来东陵烬炎同沐纤雪逛花园儿逛到一半,肚子便痛起来了要上茅厕。沐纤雪怕府公用的茅厕不干净,便把他带到了飞雪阁。后来他又吐又拉的,沐纤雪便把他安置在飞雪阁内了。 沐纤雪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其父沐擎苍本就不想,她与太子走的太近。所以,在得知东陵烬炎在她的院子,便十分不悦。他并未让柳之敬直接去飞雪阁,而是让沐景凌同东陵清流去把已经拉得虚脱的太子抬到了客房,再让柳之敬去给他瞧的。 经过柳之敬的一番检查,认定和东陵烬炎就是吃坏了东西。忙给他开了止泻和止吐的药,让下人熬了给他喝了。 喝了药后,倒是不吐也不泄了,可是东陵烬炎却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东陵清流十分自责,亲自把他送回了太子府。 在镇国将军府吃坏肚子这种事情,东陵烬炎本不想张扬,但是这事儿还是被皇后娘娘给知道了。皇后知道后十分震怒,想来想去,都认为这事情就是沐纤离故意的,故意想要害她儿子性命。 所以,当第二天去上朝的时候,便有御史拿这事儿弹劾整个镇国将军府,说沐家有谋害储君的嫌疑。 金銮大殿之上,御史台的一个较为年轻的御史,站在殿中朗声道:“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太子殿下若是有所损伤,便会伤及国之根本。今太子殿下,在镇国将军府吃了食物后上吐下泻,卧病在床连早朝都未来上。微臣认为,镇国将军府意图谋害太子殿下,其心可诛。” 那御史话一说完,大点之上一片喧哗。他们说这太子殿下,今日怎么为上早朝呢!原来是病了。不过文武百官都不傻,不但不认为镇国将军府会谋害太子殿下,还觉得这御史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镇国将军府都敢弹劾,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难道他们御史台,已经忘记了上次的事情了吗? 晋安帝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御史,太子在镇国将军府吃坏肚子的事情他已经知晓。昨日,大将军便遣人到宫中来禀报此事,也还告了罪。所以这御史,说镇国将军府意图谋害太子,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沐校尉对于这事儿,你怎么看?”晋安帝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沐纤离问道。毕竟,昨日设宴的那个人是她,他都想听这丫头会有何话说。 沐纤离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看着那御史道:“愚蠢,无知,荒谬,无稽之谈。” 她的话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宝剑,直接往那御史的身上插。 那御史被气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的指着沐纤离道:“皇上,射声校尉沐纤离,朝堂之上辱骂朝廷命官,不仅大胆更是无礼,还请皇上治其大不敬之罪。 东陵清流干的好事情,昨日回家后便告诉了自家老爹。所以荣亲王知道这太子为何会上吐下泻,如今见有御史竟然拿这件事来弹劾沐家,更是给沐家冠上了谋害一国储君的重罪,荣亲王心中十分自责。 “启禀皇上,臣弟有话要说。”荣亲王往右一步,走到了那御史身侧。 “哦……荣亲王有话便说。” 沐擎苍只是让人到宫告罪,说太子肠胃娇贵,吃了烤串后肠胃不适上吐下泄。说这都是他的过失,并未提及太子是吃了东陵清流所烤的羊肉串儿才出现不适的。所以晋安帝并不知道,那罪魁祸首其实就是东陵清流。 “其实太子吃坏肚子,上吐下泻这事儿,全都是犬子之过。”荣亲王如实说道。 这事儿,跟小王爷还有关?众人都十分不不解的看着荣亲王。心想,这事儿怎么又扯到小王爷的身上去了。 “哦?又关清流何事?”晋安帝也十分好奇的问道。 荣亲王道:“太子是吃了犬子烤的肉串儿,才使其上吐下泻的。皇上若要追究,追究我荣亲王府的责任便是,切莫要错怪了忠臣。” 众大臣闻言,看了那御史一眼,都认为沐校尉说他的那十个字,当真是十分恰当。这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便敢在朝堂之上弹劾沐家,不是愚蠢,无知又是什么呢! 怎么可能?那御史听到荣亲王的话后,双腿开始忍不住打颤了。有人给他递消息,说太子昨日在沐家吃了食物后,又吐又泄情况十分危急,说沐家是有意谋害太子殿下。他还让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太子殿下的确是被人抬着回太子府的。他一心想着要为老师报仇,所以便觉得寻到了机会,写了奏折今日在大殿之上弹劾沐家,也未再去详细探查。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是跟荣亲王府的小王爷有关?现在可如何是好?调转矛头,弹劾荣亲王府说荣亲王府意图谋害太子殿下?可是荣亲王已经自行认罪,他还如何弹劾! 这个年轻御史的老师,就是上次弹劾沐纤离的被革了职的宋义的学生。宋义弹劾沐纤离的时候,他还未进入御史台,所以并未参与到那次的事件当中去。他是这个月,才被老师想方设法的送进了御史台,成为了一个御史。而老师将他送与御史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帮他们报仇。让他要想尽办法,扳倒镇国将军府。他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是个最好的机会,却没有想到,反倒把自己坑了。 这个时候,秦大学士也慢悠悠的道:“昨日的烤串,我这个老头子吃了都没事儿。虽然小王爷烤的不好,致使肠胃娇贵的太子殿下吃了出了些问题,但是终究是无心之失,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坐在高位之上的晋安帝,听闻秦大学士之言后,捋着胡须道:“既然是无心之失,自然是无需怪罪。皇弟啊!若是清流那小子真的对烹饪有兴趣,便让他好好学学!省的日后别人吃了他做的东西,再出毛病。” 听到晋安帝这么说,不少的大臣都笑出了声。一个八尺男儿学什么烹饪,皇上分明就是在打趣儿荣小王爷呢! 第273章 调戏小鲜肉 荣亲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让皇兄见笑了。” 他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育一下那臭小子,他日后若是刚再碰与烹饪有关的东西,他便跺了他的手。那臭小子弄出来的东西就不是食物,那是毒药! “这人是何时进入御史台的?”晋安帝看着站在一旁的新任左都御史询问道。 那左都御史,流着汗走到殿中道:“启禀皇上,此人是这个月初放入御史台的。” 虽然作为左都御史,但是他半点不知道,他手下的这个御史要弹劾镇国将军府的事情。若是知道,他定是会拦着的。 “朕瞧着他根本不适合做御史,还是撤职离开御史台!还有,日后若是进入你御史台的人,还如同他这样,你这左都御史也不用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敢以谋害一国储君之罪弹劾镇国将军府,这样的人与宋义那些被革职的御史有何区别? “微臣明白。”左都御史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那年轻的御史一听皇上要撤了他的职,便忙下跪求饶道:“皇上恕罪,这次是微臣失察还请皇上在给微臣一次机会。” “给你一次机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弹劾朕的贤臣吗?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晋安帝看着这样不尽责的官员,就十分生气,不想再多看一眼。 “皇上,恕罪……恕罪啊……”那御史一边喊道,一边被御前侍卫拖出了金銮殿。 这个时候,晋安帝给站在一旁的王公公使了个眼色。那王公公,便高声问道:“诸位大臣,可还有本要奏?若是没有便退朝了。” 底下一面静默,王公公会意,高声唱到:“退朝。” 沐纤离有几日没有去大营了,所以下朝后,在路边的早餐铺与沐景凌和柳之敬吃了些早点,便去了大营。而她爹沐擎苍,则是有事去了兵部。 到了大营,沐纤离发现,所有的士兵见到自己,都是十分恭敬,都会十分温柔的对自己叫上一句:“沐校尉好。”而且还都是弯腰八十度。 到了神箭营所在的训练场地,士兵们都十分认真的在训练着近身攻击术,见她到了都停下了动作,十分恭敬的问了好。然后又接着训练,一个个的都十分卖力,半点不偷懒。 “沐校尉”被安排训练神箭营普通士兵的魏一见她来,便朝他走了过来,还十分小心翼翼的叫了她声。 “这几日训练的如何?”沐纤离看着练得有模有样的士兵们随口问道。 魏一连忙答道:“这几日,大家都训练得很好,十分认真也十分刻苦。” 尤其是这两日,大家都训练得最为认真,训练重了或者是累了,也都没有人抱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沐校尉表白七皇子被拒绝的事情,怕到时候他们的训练达不到标准,惹了她心烦发火,所以都不敢有一丝松懈。 沐纤离又问:“林玉和朱富在何处?” “林玉和朱富正带着烈焰的新兵,在河边训练水中闭气呢!”魏一如实说答道。 “那你盯着这边,我过去瞧瞧。”沐纤离说完,便去了河边。 到了河边,果真看到岸边堆了不少的衣裳,河面上只见水纹并不见人,估摸着人都在水里面呢!沐纤离走近了些,又等了差不到一刻钟,才有人受不住从水中冒出了头。 那站起来的新兵,摸了摸脸上的水,又甩了甩头。甩着甩着便看到了,岸上站着沐纤离。便有些害羞的喊了一句:“沐、沐校尉。” 还在水里闭气的人,听到有人喊沐校尉,便纷纷从水中冒出了头。林玉和朱富也与众人一起在水中闭气,听闻沐纤离来了,也从水中冒出了头。 见她站在岸边,林玉便开口道:“沐校尉恕属下身上未着衣衫,还在水中不能行礼。还请校尉大人,背过身去,让我等上岸穿件衣裳。” “哎呀!咱们都是兄弟,你们穿衣裳还让我回避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瞧过。”沐纤离恶趣味的看着林玉说道。虽然新加入烈焰的这些新兵的身子,她还没瞧过。但是,这林玉他同朱富的身子,她还是瞧过的。 一众新兵十分震惊的瞪着大眼睛,看着林玉和朱富,听沐校尉这话,这林玉和朱富大哥都被沐校尉瞧过身子。虽然他们的沐校尉,比男子还要强悍,但是终归是女子,怎么可以看男子的身体呢! 林玉和朱富,被一众新兵瞧得恨不能钻进水里去。 “还请沐校尉背过身去。”林玉再次出声说道。 沐纤离自觉没趣的瘪了瘪嘴,然后走远了几步背过了身去。这时候林玉他们才快速的往上游,才游到一半,忽然却听到沐纤离喊:“你们快些,我数二十个数,数到二十便会转身哦!一、二……” 什么?一干新兵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林玉同朱富,飞快的往岸上游。上了岸后,便直接把衣裳往身上套,还冲他们喊道:“快些上岸穿衣裳。” 他们家沐校尉,可是说转身就会转身的啊! 那些新兵,听到林玉和朱富的催促,便忙游上了岸穿衣裳。 “十五、十六……” “穿裤子,先穿裤子。”已经把衣裳穿好的林玉,见有几个还穿着大裤衩的新兵,先拿上衣往身上套,便提醒他们先把裤子穿上。 那几个新兵,听了林玉的话,先拿了裤子穿,刚把裤子穿上沐纤离就回头了。 “哟……小伙子,身材不错嘛?”沐纤离看着一个光着上身,肌肉结实身体线条十分好的少年说道。 那少年羞红了一张脸,忙捡起地上的衣裳,挡住了自己的胸前。为什么他有一种被沐校尉调戏了的感觉? 新兵们觉得,这沐校尉好不正经啊!在他们心目中,沐校尉的形象一直是很高大的,他们一直把她当做是偶像。可是如今瞧了她这不正经的样子,他们都认为自己可能粉了一个假的偶像。 没过一会儿,所有人都穿戴整齐了。 沐纤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百多人道:“你们方才泡了一会儿澡,现在我便带你们去出出汗。目标护国寺,敲钟后返回大营,只要你们其中有一人,能赶在我之前回到大营,我便放你们全员休息一天。” 一听到营了沐纤离可以休息一天,所有的新兵都激动了。他们加入烈焰这么久了,可还一天都没休息过呢!每一天,他们都在承受着繁重的训练,能休息一天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相比于新兵们的激动,林玉他们倒是显得十分的淡定。因为他们知道,这都是套路。虽然休息一天的奖励是很诱人,但是没人能快的过沐校尉的。 很快,一百多个人,便开始卯足了劲儿往凤凰山上跑。为了体现公平,沐纤离先是慢悠悠的走了一刻钟,才开始用跑的。 第274章 尴尬了老司机 跑到半山腰,她便遇到了她手下的那些兵,然后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超过了他们。当她到达护国寺的时候,林玉已经敲了钟,一个小沙弥正在大钟附近打扫。林玉见了见她到了之后,便快速的往山下跑。 那打扫寺院的小沙弥,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护国寺已经成了沐家军的训练基地了。 沐纤离慢悠悠的走过去,跟小沙弥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敲了钟。她敲完钟后,忽然觉得肚子有些怪怪的,有些涨涨的还有些痛痛的。不过她并未在意,觉得有可能是在早点铺里吃的早点有些不干净,所以才会这样。她继续往山下跑,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往山上跑的新兵。 渐渐的她觉得肚子越来越痛,虽然可以忍受,但是却有些难受。 “草,一定是那早餐铺的包子有问题,明天一定要去找老板算账。”那肉馅儿一定是坏了,才能把她的肚子痛成这样。 终于她跑下了凤凰山,因为肚子不舒服,使她的速度慢了不少。所以在下山的时候,才追上林玉。见她追上了自己,林玉觉得这次又毫无疑问的输了,不由的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发现了不对劲。 “校尉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林玉停了下来颇为担心的看着她问道。 “呼……脸?”沐纤离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可能是早餐吃得不干净,肚子有些痛所以……” “吃坏了肚子,那得赶紧找柳军师看看才是。”林玉见她脸色这么苍白,觉得可能有些严重,便十分着急的说道。 “不用了。”沐纤离做出了一个不用的手势,笑着道:“我自己回家一趟就可以了,不用去麻烦柳军师了。”说完沐纤离吹响了口哨,召唤奔雷过来。 她是来大姨妈了,找柳之敬又什么用?而且军营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没有生理用品,她得赶紧回府找柳心才是。 “诶……可是,回大营,比回城更近啊!”林玉一年懵逼的说道,完全不明白她为何不选择回大营,而是直接回将军府。 这个时候,奔雷飞快的跑了过来。沐纤离飞身上了马背,抓着缰绳坐在马上对林玉道:“我先回城了,这次算你们赢,明天不用训练。” 沐纤离说完,调转马头,往回城的方向而去。 “这……”林玉抓了抓头,目送她越走越远。 这来大姨妈骑马,当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沐纤离觉得肚子越来越痛,身下的湿意越来越重。她以前来了十几年的大姨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过。虽然这具身体应该是来初葵,但是也不至于这样痛啊! 快到十里亭的时候,沐纤离实在是痛的难受,便下了马打算在十里亭歇一歇在走。她双手捂着肚子,往十里亭里走,一抬头发现亭子里竟然有人了。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陵珏和暗影。 她四下看了看,才发现,亭子外的树下还停了一辆马车,她因为肚子痛得厉害所以并未注意到。既然东陵珏他们在里面,她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她的裤子上和外袍上此刻怕都已经染上了血,若是被他们看见了那可就尴尬了,她没有犹豫转头便走。但是肚子里忽然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她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方靠近的时候,东陵珏便看见了她。见她看见自己在亭子之中便要离开时,他觉得她可能是觉得尴尬,正低头苦笑,却听到了她跌坐在地上的声音,他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啊……”沐纤离捂着肚子发出一声轻呼,单手撑着地想要快些站了起来。若是被东陵珏瞧见她来了葵水,那可就丢人了。她虽然脸皮厚,但是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来了葵水弄脏了衣裳的样子,更何况那人还是东陵珏。 “主子?”暗影看着一脸担心的东陵珏,似在询问他,要不要上去帮忙? “去看看。”东陵珏对暗影小声的吩咐道。她这般模样,莫不是又受了伤? 沐纤离听得东陵珏吩咐暗影过来瞧瞧,便大声道:“不准过来,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方走出两步的暗影闻言,转过头看了看自家主子,他还要不要去啊? “可是……”东陵珏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沐纤离打断了。 “我不需要帮忙,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谁都别过我,我马上就走。”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痛,想要一股作气的站起来。 可是她站是站起来了,但是站起来后,身体晃了晃又一波强痛来袭。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气,浑身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回东陵珏可坐不住了,更不信她是没事儿了,直接起身走出了亭子。 “不准过来,不准过来。”沐纤离转头一看,见东陵珏出了亭子,忙手撑着地半躺在地上,冲他喊道。 见他不听,还朝这边走过来,她便扯着地上的草,朝他身上扔。 “别管我,不准过来,你走开。”她一边朝他扔着草,一边羞恼的冲他喊道。 站在亭子里的暗影,十分不解的看着她。心想这沐大小姐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他家主子是想帮忙而已,这沐大小姐却一副他家主子要害他的反应。 东陵珏走进了些,便闻道了一股血腥儿。见她还不准自己靠近,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莫要使性子,让我瞧瞧你的伤可好?” 他十分单纯的认为,沐纤离不准他靠近,只是因为他拒绝了她的表白而已。她伤了心,所以不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第275章 莫要让我会错意 使性子?她这才不叫使性子呢!听得他如此对自己说话,沐纤离的心里有些微酸。 “我没使性子!我没受伤,你离我远些就好,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肚子痛的厉害,纤离拧眉咬牙,朝东陵珏说道。 东陵珏面露受伤的神色,听得她说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心中不免有些难受。但是转念一想,这都是他自己找的。是他自己先把她推开的,现在她不许自己靠近,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垂首,忽然瞧见,方才沐纤离跌坐之处,的青草有红色的血迹。既感到心惊又感到有些生气,气她的伤处都流血了她却还使性子,不让自己帮忙,也气她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没受伤?若是没受伤这地上的血是什么?”东陵珏指着草地上的血,声音有些严厉的问道。 丢死人了,沐纤离头痛的低下了头。 “好了,你快让我瞧瞧,若是伤情恶化就不好了。”东陵珏说着蹲了下来,想要为她检查伤势。 沐纤离扯起一把草,直接往他身上一扔又羞又恼的道:“我都说了,我没受伤,你瞧个毛线……哎哟……”忽然肚子又是一阵刺痛,她顿时便用手捂住了肚子,一张脸又白了几分。 她这一把草,正好扔在了东陵珏的脸上。东陵珏沉着脸,拿掉挂在自己眉毛上的青草,看着她那煞白的脸冷声道:“你认为我会相信吗?就算你是不想让我帮你,但是也不要说这样的谎话。”说着,他伸手作势要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沐纤离心中警铃大作,忙用手挡住他恼羞成怒的冲他叫道:“我特么真没受伤,我只是来葵水了而已。” 她说完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张原本煞白的脸,瞬间便变红了。此刻她的脸,就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样。 葵、葵水?东陵珏与暗影交换了一下视线,忽然两人都明白了过来,脸上都蒙山了一层粉色。 难怪她不准他与暗影靠近,原来,她是来了葵水! “我……”东陵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她低着头一张脸羞得血红,却又觉得她脸红的样子煞是可爱。 他作为一个学医的,自然知道这葵水是何物,医书上也写过。但是却不知道这来个葵水,竟然能痛得她站都站不稳。 “可、可是痛得厉害?”东陵珏十分尴尬的出声询问道。 沐纤离没好气的道:“你自己不知道看吗?” 她可不是痛得厉害,也是要痛死了。 “我、我送你回去!你现在这样,骑马不太好。”东陵珏舌头有些打结,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不用,我自己回去。”沐纤离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 东陵珏见此身不由心,倾身上前一手楼主她的腰,一手抱着她的腿,把她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 “你、你快放开我,会把你衣裳弄脏的。”沐纤离在他怀里挣扎着。被他发现了自己来了葵水弄脏了衣裳就够丢人了,若是现在再弄脏他的衣裳,她日后那还有脸再见他啊! 东陵珏低头看着她这又别扭,又害羞的样子,不由的勾唇笑了笑道:“无妨,又不是没被你弄脏过。” 上次她被埋伏的时候,也是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回城的。当时,他的衣裳可是被她的鲜血染红了一大半呢! 沐纤离知道他是在说上次的事情便道:“那不一样好吗?" 上次那只是单纯的鲜血,可这次是葵水,是不能相比较的。 东陵珏也不接话了,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暗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家主子的洁癖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看来,他家主子只有对沐大小姐是免疫的,就连被沐大小姐的葵水弄脏了衣裳也不在意。 上了马车后,东陵珏把她放在了小榻上。把小榻上的小几搬了下来,让她可以躺在榻上把腿伸直。 暗影坐在外面的车辕上,驾着马车回城,奔雷也跟在马车后。 马车内,沐纤离斜趟在小榻上,抱着自己的肚子,痛得就差打滚了。 见此东陵珏本想用内力温了热茶给她喝,但是忽然想起,这茶性寒并不适合她喝。而且她肚子痛成这样,很明显是被太正常的。 “把你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东陵珏轻声细语的对她说道。 沐纤离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他玄色的衣衫上,染上了红色的血花。她羞得无地自容,忙移开视线,把手伸给了他。 把了一会儿脉后,东陵珏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她道:“你身子太寒,所以才会痛得如此难受。若是不好好调养的话,日后每月怕都会痛成这样,而且说不定还会影响子嗣。我回去后,给你配一道药,每日煎服吃上半年便能好。” 怎么严重?若是每个月都痛成这样那还得了!所以她也没有拒绝东陵珏为她配药。 “还有,日后在饮食上也要注意,少吃生冷的东西。要注意保暖,每日多用热水泡泡脚。”东陵珏十分细心的嘱咐道,看着她依旧十分难受。挣扎了一番,便伸出自己的右手,覆上了她的小腹。 感觉到一双带着温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沐纤离大惊失色高声道:“你干什么?”问完,她便要去扯他覆上自己小腹的手。 东陵珏道:“别动,我用内力给你暖暖就不会那么痛了。” 这算什么?沐纤离看着车顶发出一声苦笑。不喜欢她却有对她这么好,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会错意吗?肚子上传来一阵暖流,远了痛得厉害的肚子,顿时便好了不少。 她抬起一双凤目,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再做会让我会错意的事情。”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朋友的范畴。像这样的事情,明明就是一个男子,对他最亲近的女子做的。 “我、我只见你痛得如此难受……” 沐纤离直接打断他的话,神情僵硬的道:“你既不喜欢我,这样的事情便不要做,就算是我痛死了也不要管。你这样待我,换了谁都会认为你喜欢我。” 第276章 以后不会了 东陵珏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却未吐出一个字来。是他逾越了,但是他就是瞧不了她难受的样子。有的时候心里说着不可以这样做,但是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了。他也知道该保持距离,也知道不该再做出让她会错意的事情来。但是只要她一出了什么事情,跑在最前头的那个人总是他。 “以后、以后不会了。”东陵珏说完输入了一些内力再她的腹部,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会了吗?沐纤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肚子舒服了不少,便斜躺在小榻上闭上了眼睛。 因为不想原本就不舒服的她,再受颠簸之苦,所以暗影的马车驾驶得很慢。足足花了一个时辰,那车才停到将军府的门口。一路上不少的人,见沐纤离的奔雷跟着七皇子府的马车走,都觉得十分的奇怪。心中都暗自猜测,既然这沐大小姐的马跟着七皇子府的马车走,而这沐大小姐却有不在马上,那么她会不会是在七皇子府的马车上呢!后有人瞧见七皇子府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又瞧着沐大小姐从马车上下来,这才证实这人果真是在七皇子的马车上。 马车停下后,东陵珏让暗影去找了沐纤离的侍女柳心拿件见深色的长衫出来。 柳心听闻又是七皇子送她家小姐回府,便问暗影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她家小姐既然到家了,下马车回府便是,怎么还要拿衣裳过去呢! 不会说谎的暗影,被她问得扯不出谎来,便如实说实话。柳心得知后都不由的有些脸红,这女儿家来葵水的事情本就是女儿家的私密事儿,是羞于启齿的。没想到她家小姐来了初葵便被七皇子撞上了,七皇子还不避嫌的将她家小姐送了回来。这该说是七皇子与她家小姐有缘呢?还是什么呢? 柳心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拿了一件深色的长衫。并且,让小鱼儿熬一些红糖姜茶,烧些热水还要准备女儿家来葵水需要的东西。这才与暗影一起走了出去,方走在府门口便看见了七皇子府的马车。不少路人,还看着七皇子府的马车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这七皇子府的马车怎么又停到将军府门口了?柳心把衣服递进了马车内,沐纤离起身把衣服披在身上,看着小榻上的血迹脸上又露出窘迫之色。此刻她的肚子除了隐隐有些作痛,已经好了许多。 “多谢七皇子今日帮忙,弄脏了你的衣裳和马车实在是抱歉。”她本是想直接下马车的,但是觉得自己若是不说些什么的话,好像又不太好,便如此说道。 坐在一旁长上的东陵珏,摆了摆手道:“无妨,回去洗洗便是。” “那我先下去了。”沐纤离说完见他点了点头后,便弯腰出了马车。 柳心已经在马车外守着,见她出来便来连忙伸手扶她。看她脸色十分的苍白,便想她家小姐这初葵来得怕是有些难受,不然也不至于走到半道被七皇子送回来。柳心向暗影道了谢,便扶着自家小姐回了府。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十分不解。都说着沐大小姐表白七皇子被拒,这两人再见定是尴尬万分。这七皇子既然不喜欢沐大小姐,自然也应该与她保持距离才是。可是今日送这沐大小姐回来又算怎么回事儿? 暗影见二人已经进入府内,便驾着马车回了七皇子府。 在柳心的搀扶下,沐纤离回到了秋梨院儿。柳心拿了干净的衣裳,又拿了小鱼儿准备好的月信用品,又端了热水进屋后,才退出内室让沐纤离自己在屋里换衣裳。 屋内的沐纤离姨娘懵逼的看着,柳心准备的类似于生理期用品的东西。她好怀念在现代社会的姨妈纸,这个叫做什么月信带的东西,她真的有点用不来。 弄了半刻钟,沐纤离才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衫。换好衣衫后,她便让柳心进屋,片刻后柳心便端着一碗浓浓的红糖姜茶走了进来。 “小姐来初葵,可是痛得厉害?”柳心进屋后把滚烫的红糖姜茶放在桌上,让它凉上一凉。 沐纤离坐在榻上,点了点头道:“痛的我差点儿没了半条命。”若不是遇到了东陵珏,她自己可能都走不回来。还是她太小看大姨妈了,以为自己骑马回府么问题呢!那知道,后来痛得路都走不了,浑身的力气都如同被抽干了一样。 “第一次便如此痛,那日后还得了?从现在开始,小姐可得注意些才是。我听府里的嬷嬷说过,这女子来葵水如果肚子痛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说是还会影响子嗣得好好调理才是。而且,小姐葵水来的本来就比一般女子要晚,就更得注意了。”柳心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除去她的鞋袜,让她靠在榻上还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别的姑娘十三岁过后便开始来葵水,可她家小姐都十六了才来。她家小姐这身体的底子还是差了些,不然也不会现在才来。 “哎……这葵水还真是个麻烦的东西,还不如不来呢!”沐纤离觉得一阵头痛,若是每次来都痛成这样,不就意味着她一个月里有好几天什么事情不能干了。而且她还是个军人,若是遇到行军打仗这可如何是好? 柳心嗔怪的看着她道:“小姐又说浑话了,这女子若是不来葵水如何生儿育女呢!老人可说了,这女儿家若是没来葵水那是没有办法生孩子的。等将军回来了,奴婢便去找大将军,让递了牌子去宫里找个女医回来给你瞧瞧,配个方子调理调理。” “打住”沐纤离便念得有些头痛,便道:“我有些头疼,可否让我睡一睡。” “等等,先把这红糖姜茶喝了再睡。”柳心端起走到桌边端起小碗,送到了她的面前。 沐纤离吹了吹,分作五口将碗中的红糖姜茶饮尽,便趟了下来。柳心给她掖了掖被角,把门窗关好后,才端着空碗出了房间。柳心走后没一刻钟沐纤离便沉沉的睡去了,睡梦中她有梦到了东陵珏,梦里他带着几分无奈和几分温柔对她说:“莫要使性子。” 第277章 不可求,求而不得 沐纤离睡到天黑才起来,一直都在做梦,梦里的人也只有东陵珏。她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所以会这样梦到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在梦里能见到他倒也不坏。 因为林玉向沐景凌说了沐纤离因为吃坏了肚子独自回城的事情,回城后,沐景凌又听得人议论自家妹子是被七皇子送回来的。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一回将军府便带着柳之敬到了她的秋梨院儿。本想看看她问问缘由,但是却听得柳心说沐纤离身子不舒服,如今已经睡下来了。 沐景凌不免担心,细问是什么情况?可找大夫瞧过了?虽然听林玉说小妹是吃早点吃坏了肚子,可是他和之敬吃的都是那早点铺的东西。而且吃的食物都与她一样,他们都好好的无事,她怎么就吃坏了肚子呢?所以他想,这应该不是吃坏了肚子的问题。 身为女儿家的柳心,怎么好意思直接告诉他与柳之敬,这大小姐并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因为来了葵水儿身子不爽利呢!她只说这是女儿家的事情,让他们不要多问,就算问了她也不好回答。 沐景凌是个榆木脑袋,自然是想不明白。但是柳之敬是个学过医术的,见柳心说话的时候脸色绯红,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于是就拉着沐景凌走开了。 回到凌云阁后,柳之敬告诉了沐景凌是怎么回事儿?沐景凌对女儿家的事情并不了解,柳之敬与他说了他却还是不明白。 “这葵水是个什么东西?“沐景凌抓着头,不解的看着柳之敬问道。 柳之敬扶额,脸上覆上了一层粉色。起身,在书架上找了找,找出一本医术,把专门写女儿家葵水这一页翻给了他瞧。沐景凌看了半响,恍然大悟的点着头道:“原来我家小妹是长大了啊!” ‘你家小妹早就长大了。’刘柳之敬翻了翻白眼暗自腹诽道。又想起,她今日是被东陵珏送回来了,而且回府后又在睡觉,她应该是有些不好受。 沐景凌把书放在桌上,坐下后看着柳之敬道:“你说我家小妹是不是与这七皇子有缘?不管我家小妹发生什么事情,总是能遇上他。”这来个葵水,都被他个撞上了。 不过他家小妹也真是的,既然来了葵水不舒服,怎么还一个人骑马回城?应该去找他才是啊!他是她的兄长,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柳之敬把医术放在书架上,语气充满无奈的道:“有缘,无情,再有缘又能如何?” 这二人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不是么?就算阿离对七皇子有情,可七皇子却对她无意不是么? 就如同他对沐景凌,虽然有情但是无缘。这倒是应了那句话,向来情深奈何缘线。从他发现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他便与他注定有情无缘。柳之敬的心情,不免的有些惆帐和黯然。 沐景凌也认为他说的不错,但是见他黯然惆怅,便道:“咱们实在说小妹的事情,你怎么反倒惆帐起来了?” 他为何惆怅?不过是因为阿离的感情联想到自己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阿离是一样的。一个是不可求,一个是求而不得。阿离是求而不得的哪一个,而他则是不可求的哪一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疼阿离而已。”柳之敬随口说道,但是这话中却也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听得他说心疼沐纤离,沐景凌不由的想起了以前,笑了笑道:“想起以前,你对小妹可是有诸多不满,两人一见面就掐,针锋相对。当时我可没有想过,你也会有心疼小妹的一日。” 他开始说的时候,这脸上本还带着笑,但是说到后面自己便笑不出来了。这柳之敬对小妹如此转变,莫不是 因为他喜欢上了小妹? 柳之敬没察觉他的不对,晃着脑袋道:“这人都是会变的,这阿离已经不是以前的沐纤离,我自然也就变了,会心疼她也是自然的。” “你……”沐景凌忽然起身,两只手抓着柳之敬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十分严肃的问道:“之敬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妹了?” 他早该发现不对劲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待小妹,比待自己都还要亲近几分。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越走越近,越来越亲近还心疼她,这不是喜欢上她了?又是什么? “哈……”柳之敬一脸懵逼的瞧着他,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想。同时他心中又有些郁闷与不快,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可是他却误会自己喜欢上了阿离。 柳之敬的心中一片荒凉,这便是属于他的情。他人看不出,自己说不得,还会被自己喜欢的人认为自己喜欢她人。他明知道自己这份感情是无果的,是不被世俗所能接受的,更从未想过会想过他会喜欢自己,更没有想过要与他白首。但是,这心中却又总是觉得不甘心。 他面露凄凉之色,伸手扒开沐景凌抓着他肩膀的手苦笑道:“ 你多想了,我并未喜欢上阿离,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而已。” 沐景凌见他如此,心中不由一疼,被扒拉下的双手垂在了身体两侧。他不喜欢小妹便不喜欢小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是我那句话,惹了你不高兴?”沐景凌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问道。 那句话?自然是‘不是不是喜欢上小妹?’了这句话。 柳之敬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何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沐景凌说着右手不有的轻轻的覆上了他的左脸。 柳之敬浑身如同触电了一般,一阵酥麻,他十分震惊沐景凌的这番举动,虽然想要伸手抓着他的手,更贴近自己的脸。但是他还是十分理智的忍住了,他定了定心神,头一扭别开自己的脸道:“你看错了。”他说完,便想直接走出书房,回自己的房间去。 见他要走,沐景凌鬼使神差的一把抓着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柳之敬猛地被他这么一拽回,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还被他如同铜强一样硬的胸膛,撞到了鼻子。柳之敬鼻子一痛,瞬间便红了眼睛,抬头瞪着一双充满水雾的眼睛,冲他生气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见他双眼泛红充满水雾,明明是生气的话语,听到他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娇嗔。他不由的失神,伸出手直接环住了他的腰身,头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一颗心忽然变得安定,沉静下来,却又觉得有一丝丝甜蜜。 柳之敬直接僵在了沐景凌的怀中,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景凌为何要忽然抱住自己?这温暖的怀抱让他眷念,心底也蔓延出一股无法言语的幸福感。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立刻推开他,但是却又忍不住,在心中对自己道:“就一会儿,再他怀里只待一会儿便好。”这样的时刻,有可能是他今生仅有的一次。 “大少爷,柳少爷,晚饭摆好了。”小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两人皆是一惊,柳之敬吓得忙一把推开他。低着头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随即问道:“你忽然抱着我作甚?” 沐景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中也没来由的一空,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笑着道:“我看你忽然有些不高兴,有些难过,便想安慰你而已。” “咱们都是男子,这样抱着安慰还是不妥,日后莫要再如此。”柳之敬把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成拳头,看着沐景凌说道。 自己这是被讨厌了吗?沐景凌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垂首闷声道:“日后定不会如此了!” 沐景凌认为,自己要么是被柳之敬讨厌了,要么就是他觉得恶心了。就算他讨厌,恶心,也是应当,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保住,任谁都会觉得恶心!他未在说话,抬脚走出了书房,直接去了凌云阁的小厅用饭。 看着他走出书房,柳之敬不由的又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他方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认为他可能也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七皇子府 上午一回府后,东陵珏便把自己关在药房,给沐纤离配药。看了一下午医书,才配出最适合沐纤离调养身子的药方来。七皇子府药房里虽然有不少的药,但是却还是差了几味。他便用让暗影拿了他的牌子,直接去宫里的御药房拿药。虽然这些药,城中的药铺之中也有,但是那些药又怎么能给皇宫里的比呢! 东陵珏一次性,把足够沐纤离吃一个月的药都给配齐了,而且还准备了药方。更是详细的标明,这药要如何煎,多热的时候服用,格外细心。 为了显得自己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上心,东陵珏到下午的时候,才让暗影扛着一大包药往镇国将军府送。 而此时,镇国将军府内,沐擎苍递了牌子去宫中请的女医正在为沐纤离诊脉。作为父亲的沐擎苍,正背着手在门外候着。 第278章 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女医诊完脉后,跟沐纤离说了结果,她说的与东陵珏并无差别,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体寒。身体虽然看着健康,但是内里很虚,要多调养多注意才是。那女医说要回宫写方子,到时候会遣人送到将军府来。于是,沐纤离便让柳心送那女医出门。 房门打开,四十岁左右的女医,从房间内走出,朝沐擎苍福了福。 “我家女儿,身子如何?可有不妥?”沐擎苍见那率女医一出来,便忙出声询问道。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当娘的来过问的,可是他将军府没有个当家的女主人, 离儿那孩子又没娘,也只有他这个做爹的来过问了。 昨日是府中的管事嬷嬷,前来告诉他,女儿来了初葵腹痛难忍,恐有不妥让他递牌子从宫中找个女医来瞧瞧的。 那女医知道将军府的情况,也不避讳,如实道:“大小姐身体太寒,内里也虚,所以才会腹痛难忍。若不好生调理,日后每月都会疼痛,而且还会影响子嗣。年纪大了,这身体也会陆陆续续的出一些毛病。” 沐擎苍不是很懂,但是听说会影响子嗣便觉得这是个大问题,便忙道:“女医您是这方面的圣手,还请您多多费心,将小女身体调理好才是。” 那女医一直以为,这镇国大将军应该是一个冷硬之人。没想到他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事情却十分关心。世人都说这么大将军 ,对着发妻生的大女儿十分宠爱,此话一点都不假。 “我自当尽力,不过大小姐乃射声校尉,平日里也是公务繁忙。独每月的这几日,还请大将军多看着她些,莫让她太过操累。”这沐大小姐长了副女儿家的身子,但是干的却不是女儿家的事儿。她偶尔听人说过,那沐大小姐训练起将士来,是又上山又下水的,光她自己就做的比那些将士都还要多。她虽然对这沐大小姐十分佩服,但是这该注意的地方,她还是得提醒这沐大小姐注意。 沐擎苍:“我自会看紧她!” “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女医说完有福了福准备离开。 柳心本想送那女医出府,但是沐擎苍主动提出由他送那女医出府。柳心觉得大将军对女医如此礼遇恭敬,更是代表大将军对小姐上心。于是她也没说什么,便又回了房间。 送完女医后,沐擎苍回了秋梨院。细心嘱咐柳心和小鱼儿要仔细照看这沐纤离,这些日子多煮些补血益气的药膳好好给她补补。嘱咐完后,他又让沐纤离这几日好生在家里待着,莫要出门至于上朝的事情,他会帮她请假。 沐纤雪听闻这府中有女医进出,便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又气得砸了个花瓶。这沐纤离不过是来了个初葵,父亲便如此重视,还请了女医来府中瞧她。这本是女儿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做父亲的操心啊!同样都是女儿,不过一个是嫡,一个是庶,这差距为何就这么大呢?这口气,实在是难忍! 暗影送药的时候,正巧沐擎苍也在秋梨院。见七皇子府的人送药来,便觉得十分奇怪,一问才知道。原来昨日自家的女儿,回城之时,肚子痛得厉害差点晕倒在半道上回不来。好在遇上了要去护国寺的七皇子,这才把她送了回来。七皇子给她诊了脉,知道她身上的问题,又亲自配了药让人送过来。 “代我向七皇子说些谢谢,小女的事情让他费心了。”沐擎苍十分客气的对暗影说道。 暗影忙摆手道:“没什么,这都是我家主子该做的……” 该做的?沐擎苍和柳心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看到他女儿身体不适,送她回府这事儿但凡是认识的都会做,这自是应该的。但是这费心配药为他家女儿调理身体,这怎么有成了七皇子该做的事情了呢! 暗影见两人都一脸懵逼的瞧着自己,忽然察觉自己是说漏了嘴儿,便笑着抓着自己的头道:“这、这大家都是熟人,我家主子又会医术,配个药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哦……”沐擎苍同柳心点了点头,虽然觉得他这解释有些生硬,但是却也是能接受的。 暗影怕自己久待,又说错了话,便告辞离开了将军府。他走后没多久,听闻沐纤离昨日被七皇子送回镇国将军府的东陵清流又来了。 不过他运气不好,还未进秋梨院儿便被沐擎苍给拦了。说沐纤离这几日不方便见他,让他过几日才来。东陵清流倒是十分听话的走了,可是入夜后他却偷偷摸摸的翻墙进了将军府。 是夜,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镇国将军府内穿梭。若是被那个起夜的小丫头瞧见了,一定会被吓得半死。试想大半夜的,一个红色的身影飘来飘去的,那得多渗人啊! 东陵清流躲过一群巡逻的侍卫,从大树上跳了下来,摘下头上的树叶,看着秋梨院儿的院门儿道:“不让我见,我偏要见。” 凭什么七哥,送小离儿回城了之后他就不能见她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他一定要瞧瞧小离儿才能放心。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正准备飞身跳进院子里去。 却忽然一个穿着黑色衣衫,蒙着脸的人,鬼鬼祟祟的骑在墙头,然后用手扒拉着墙头,慢慢的滑了下来。因为院墙过高,那人落地的时候,还摔在了地上。 小偷?不对,若是小偷,也太差劲了一些。他爬个三米高的墙,都如此费劲儿,如何能爬过镇国将军府五米高的外墙呢?而且,这人看着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他既然不可能是从府外进来的,那一定便是这府里的人。而且,这人身材娇小,看着似乎不像是个男子。 他既然不是小偷,为何又从小离儿的院中,翻墙而出呢?很显然,如此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定不是干好事儿的。见那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便要走,东陵清流直接飞身过去。 那黑衣人方站起来要走,便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向自己飘来,当下便以为自己遇到了鬼,吓得没了魂儿,连叫都叫不出来。 东陵清流一把抓住那黑衣人的后领,提着他便飞身进了秋梨院儿。 第279章 竟是熟人 东陵清流提着那黑衣人飞进院子中,中途还闻到了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脂粉香。所以他直接断定,这黑衣人是个女子。一个不武功的女子,大半夜的偷偷摸摸的翻墙进入秋梨院儿又是何居心呢? 落地后,他直接点了那黑衣女子的穴道,把她定在了院子之中,随后便敲响了耳房的门。这耳房是两个丫鬟睡觉之处,如今有人潜进了院子,自然是要先叫醒两个丫头,再去叫醒沐纤离才是。 柳心和小鱼儿睡得正熟,听到敲门声后,最先醒来的是柳心。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她家小姐,以为是小姐肚子痛得难受了,才来叫她与小鱼儿呢! 待她起床点了灯,举着灯笼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忽然看到门口的红衣人,还以为是半夜鬼敲门,吓得手中的灯都差点掉地上。 “哎哟我的妈呀!”柳心吓得大叫衣裳,手中的灯笼也晃了晃。 “叫什么?是我!”东陵清流对于柳心的反应十分不满,再怎么说他也是整个东陵颜值仅次于七哥的美男子,这丫头见他却如同见了鬼一样。 柳心听声音耳熟,举着灯笼仔细一瞧,才发现敲门的人是荣庆王府的小王爷。这小王爷大半夜的穿个红衣服来敲门,当真是怪渗人的。 “原来小王爷!小王爷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将军府来作甚?”而且她睡觉之前,可是把院门儿都插好了的,很显然这个小王爷是翻墙而入的。他堂堂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大半夜的翻她家小姐院子的墙,这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太好听?而去,这也非正人君子所为。 今日下午她听人说着小王爷,来过将军府一趟,说是要见大小姐。但是却被大将军给拦下了,没想到这小王爷现在还翻起墙来了。 东陵清流朝那黑衣女子被定住之处看了一眼,冷笑着道:“幸好我好了,我若不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呢?” 小王爷这话是何意?柳心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用灯笼一照那院中不只何时已经站了一个黑衣人,一动也不动仿佛被人定住了一样。 “那是何人?”柳心拧眉问道。 “何人?”东陵清流笑了笑,指了指那黑衣人道:“你们倒是睡得熟,连院子里进了人都不知道。若不是我正好看到这人翻墙而出,你们怕是不会知道这院子里进过人呢!” 他觉得沐纤离住的这院子也太不安全了些,连个守夜的婆子都没有,院子里进了人,都没人发现。 柳心心中大惊,忙叫了小鱼儿起床,检查这院子里可少了东西。库房、书房和花厅检查之后并未少什么,便又去了沐纤离的房间,叫醒了还在熟睡的沐纤离,把她的房间也检查了一番。 “小姐,我与小鱼儿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番,发现这房间里并未多东西,也未少东西。”柳心看着已经起身,披了件外裳,一头青丝随意披在脑后的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心想这院子里的东西既不多也不少,这黑衣人定不是来偷东西,也不是来栽赃陷害的。既不是偷东西,也不是栽赃陷害,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劳烦,小王爷帮忙把那黑衣人提进屋子里来,我亲自审审她。”虽然这东陵清流这大半夜得又翻墙来她的秋梨院是不对,但是若不是他发现了这黑衣人,她们怕是都不会知道这院子里来过人,所以便相抵了。若是平常听听到响动,她便会察觉这院子里进了人。但是今日她是在是不甚舒服,睡得也沉所以才并未察觉。 东陵清流见她一副眼神迷蒙,慵慵懒懒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便越发的心动了。 他转身走出房间,去把那黑衣人提了进来。 那黑衣人被定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是看到屋内的沐纤离瑟瑟发抖。原来那红色的影子并不是鬼,而是荣庆王府的小王爷。她本来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 任务,没想到却遇到一个半夜溜进将军府的小王爷。不但被发现来了,还被抓到了大小姐的面前,她这下可算是全完了。 发现那黑衣人身材娇小,身子不但在瑟瑟发抖,眼中更露出惊惧之色。沐纤离便想,这黑衣人应该是个女子。一个女子大半夜的翻她的墙?她倒是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柳心,你去把她脸上黑巾扯下来。”她抬手懒懒一指,对柳心说道。 “是的小姐。”柳心走到那黑衣女子身前,一把扯下了那黑衣女子脸上的黑色面巾。 “绿意?”柳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这黑衣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小姐身旁伺候的大丫头绿意。这绿意,大晚上的这副打扮,翻墙进秋梨院儿做什么? 沐纤离也看到了绿意的脸,当先便笑了笑道:“哟!原来还是熟人?麻烦小王爷把这丫头的穴道解开。” 这人竟然是沐纤雪的丫头绿意!呵呵!这可真是有意思。 闻言,东陵清流便解开了绿意的穴道。他就说她应该是将军府的人,果真没有猜错。 被解开穴道后的绿意面如死灰,瘫坐在了地上。片刻后,她双手撑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翻墙入院行窃。还请,大小姐看在女婢什么都没有偷到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 绿意这丫头虽然看着不甚聪明,但是这紧要关头,还是想到了应对之策。她要做的事情,自然不是偷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偷到便被抓到,最多也落一个,被赶出将军府的下场。但是若她真真所做之事,被大小姐知晓,不仅她自己要没了性命,还会牵扯出旁人来。 行窃?沐纤离自然不会信绿意的鬼话。她这院子里的值钱东西不少,都是随意放着的。就书房那桌子上摆的那玉如意便值不少钱,而且书房的们也没锁。她连那玉如意都没偷空手而归,又怎么会是到秋梨院行窃?这行窃之说,估摸着也是她扯的谎,为了掩饰她真真的目的而已。 第280章 行窃是假,下毒是真 沐纤离勾唇笑了笑,懒懒的靠在榻上,看着那绿意道:“行窃?有意思!那你便说说,你为何要到我院中来行窃?” “绿、绿意的兄长,好赌,欠下来不少赌债。赌场的人要我兄长还钱,否则便要取他的性命。绿意弄不到那么多钱,想起大小姐院中最是富裕,便鬼迷了心窍。”绿意低着头看着地面,神经紧绷的说道,就怕自己说错了话,没有办法圆回来。她这话中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她的兄长的确是个赌鬼。也在外面欠了不少的银子,赌场也在催债。而且,她当时被卖身为奴,也是为了替兄长还赌债。她会找这个理由,完全是因为这事儿大小姐她们也可以查到,不会怀疑她在说谎。 因为她院子富裕,便来她这里偷吗?沐纤离好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这丫头是太小看她了。 “我这院子是富裕不假,但是你家小姐的院子里的好东西也不少。而且若你真是想要为你兄长还赌债,在你家小姐院子里偷岂不是更容易一些。到我这里来头,不但要翻墙,还容易被人发现。你……” 沐纤离话还未说完绿意便着急的开口道:“那还是因为,我家小姐心善待奴婢极好,奴婢不忍偷二小姐的东西,所以才行窃到大小姐院中了。” “但是,你既然抱着行窃的心思,进了我的秋梨院儿,为何又什么都没偷空手而去呢?”沐纤离继续审问,她倒是要看看这丫头要如何作答。 绿意眼珠子转了转道:“因为,绿意并未找到值钱的东西,又怕待久了被人发现,这才又翻墙离开。” 这贵重的东西,应该都是放在大小姐房间里的,自然不会随处放着。所以,她这样说是合理的。 “没找到?你是没找到值钱的东西?还是压根就不是冲着值钱的东西来的?”沐纤离微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她问道。 绿意被她这笑看得浑身发寒,大小姐这样笑着看着她,给她一种自己已经被大小姐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还用说?自然不是冲着东西来的,这丫头嘴里没一句真话,得严加审问才是。”东陵清流也插话说道。他心中认定,这丫头定不是为了行窃而来,她只是在拿行窃掩饰而已。 “说!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沐纤离已经失去了与她多说的耐心,开门见山的问道。 绿意咬着唇,闭着眼睛道:“奴婢真的只是想,行窃,偷些值钱的东西,为兄长还赌债而已。大小姐,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 “你倒是嘴硬。”沐纤离勾唇冷笑,她只知道这丫头,没什么心机不太会说话,没想到这嘴却这么硬? “柳心,小鱼儿你们再去仔细瞧瞧,看看哪里有被动过的痕迹。”若这丫头真的在这院子里做过些什么,那么就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是,”柳心同小鱼儿异口同声的应道,然后便双双出了房间,四处查看。 “对了,柳心姐姐,咱们方才好像没瞧过厨房?”小鱼儿忽然想起,她们还没去厨房查看过,便出声提醒道。 柳心一拍额头,道:“哎呀!我怎么把厨房给忘了。” 她们只顾着查看,书房,花厅,库房和小姐的闺房,是否有少东西或多出东西,但是却把这厨房给忽略了。因为是这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些普通食材,也没什么贵重之物,所以她们才没把这厨房想起来。 二人也没去看别处,直接进了厨房。厨房的小炭炉里,正用木炭熬着一锅老母鸡汤,是柳心特地熬来给沐纤离补身子用的。她是听人说,这鸡汤熬得越久才越好,所以便从晚上就开始熬。准备熬上一晚上,第二日再给她家小姐喝。 二人先是在碗柜,案板,和放食材调料处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后,才走到那熬着老母鸡汤的小火炉旁。 柳心见小火炉里的木炭已经快燃没了,便对小鱼儿道:“小鱼儿,你把这砂锅端起来,我往炉子里加些炭。” “哦……”小鱼儿应着,真要用抹布抱着砂锅的耳朵,将那砂锅端起来,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柳心姐姐,这砂锅的盖子被人动过。” 正在拿木炭的柳心闻言,放下手中的木炭直接走过来,仔细一瞧发现这砂锅的盖子当真被人动过。她最后一次看这锅鸡汤的时候,盖子都是盖的正好的不偏不倚。可是现在这砂锅的盖子,却歪了那么一点点儿,若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 “还真被动过。”柳心说着,又在火炉的周围仔细的瞧了瞧,在地上发现了些许白色的粉末。 小鱼儿用手指点了点那白色的粉末,看了一会儿道:“这个会不会是盐啊?” “我放盐的时候,也没撒地上啊!”柳心仔细的回想过后,摇着头如此说道。 小鱼儿用手指搓了搓觉得这手感,跟那些细盐不太一样。她忽然想到一个法子,验证这是不是盐。她伸出舌头,就要舔自己的手指。 “你这傻丫头这是做什么?”柳心见此吓了一跳,把抓着小鱼儿的手腕。这丫头也太不长心了!这粉末是什么都还没弄清楚,便敢往嘴里送。 小鱼儿也被柳心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道:“我只是想尝尝它是不是盐而已,这盐都是咸的,一尝便知。” “我的小姑奶奶,万一这不是盐是毒药,毒死了你可如何是好?”柳心十分无语的说道,想着小鱼儿心思还是太单纯了一些,压根不知道这深宅大院儿里的龌蹉事儿,一点儿防范都没有。 “毒药?”听柳心说这粉末有可能是毒药,小鱼儿吓得忙擦掉了自己手上的粉末。 柳心看着炉上的那一锅鸡汤道:“看来,这行窃是假,下毒是真。” 那绿意平日里看着胆子不大,没想到竟然敢下毒?可想而知,她定是受了人指使的?至于这指使她的人是谁?柳心自己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二人回了房间,柳心狠狠的瞪了绿意一眼。走到沐纤离跟前,对着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见此,绿意的心里是十分忐忑的,难道她们已经发现什么了? 第281章 坐立难安 “哦?竟是如此!”听完柳心的话后,沐纤离勾唇笑了笑,轻飘飘的看了绿意一眼。 虽然是含笑的一眼,但是却看得绿意如同身处冰窖一般。完了,看来大小姐她们真的是已经发现了,她这次怕是难逃一死了。不,也不一定,毕竟小姐说过,那药就算是被发现了,旁人也检查不出那药是毒药的。虽然大小姐他们可能已经知道,她往那锅鸡汤里放了东西,但是绝对不会发现那里面放的是毒药。所以,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大小姐也不能轻易的要了自己的性命。 绿意咽了咽口水,心中打定了注意。不管大小姐她们如何说,有什么证据,她都要一口咬死说自己是来行窃的。 正当她以为,沐纤离他们要追问下药的事情时,却听见沐纤离打了一个打大大的哈欠道:“好了,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困乏了,便都先睡了!麻烦,小王爷将这丫鬟点了穴,丢在院子里。” “你不处置她了吗?”沐纤离已经知道这丫鬟进秋梨院的原因,可他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她既然已经知道这丫鬟做了什么?就应该赶紧处置了她才是要紧啊! 沐纤离放下手,看了他片刻道:“这大晚上的睡觉才是要紧,处置她干嘛?再说了,要处置她,少不了得叫醒一大家子人,我又何必扰人清梦呢?” 她可没有那个心情,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件龌蹉事儿上耗。处置一个丫头,什么时候不是处置,明日也不迟。而且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把这丫头定在院子里,定会有人急的夜不能寐、忐忑不安。 她想起了什么,又道: “还有小王爷,把这丫头丢在院子里后,便赶紧回去!以后,这翻墙入院的事情,也少做一些。不然世人还以为,风流潇洒流连花丛的荣小王爷,改行做那深夜登堂入室的采花大盗了呢!” ‘若我是采花大盗,也采你是这一朵花。’东陵清流暗自在心中接话,但是却并未说出来。若是为了她,他倒是不介意自己变成采花大盗。他本想问问她,她因何被七哥送回来的事情,但是现在这屋子里有外人,他也不好开口询问,便只好作罢。反正来日方才,他日后再问也不迟。 “我明日再来瞧你。”东陵清流说完,提着绿意走出了房间,又把她定在了院子里,再飞身翻墙而去。明日,这将军府定会有一场好戏,他自然是要过来瞧瞧才是。毕竟这人还是他抓到的,好戏自然更不能错过。 柳心伺候沐纤离躺下,又给她掖了被角,才同小鱼儿一同离开了她的闺房。 从廊下的台阶上走下,二人便看到了定在院子里的绿意。 “呸!”柳心直接对着绿意啐了一口,眼中竟是嫌恶鄙夷之色。 没有人喜欢被人这样看着,绿意很想低着头,避开柳心那鄙夷的眼光。但是她定住了,根本就不避不开那样的视线。她也不想做这样的龌蹉事儿,可是她身不由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柳心抬头看着渐渐躲如乌云后的月亮,冷笑着道:“今夜,这府里的某人,怕是彻底的要睡不着了。” “谁睡不着?”小鱼儿不明白她在说谁,便一脸不解的出声询问道。 柳心冷冷的瞥了绿意一眼,对小鱼儿道:“自然是那有害人之心之人了。” “哦……”小鱼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概知道柳心说的是谁。她虽然是单纯了些,但是也不傻的。 “好了,咱们回屋睡!明日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呢!”柳心说着与小鱼儿一同回了房间。 绿意愣愣的看着二人的背影,她觉得柳心嘴里说的那个睡不着的人并不是自己,好像是二小姐。她是二小姐的丫鬟,若是她做了什么要害大小姐的事情,无论是谁第一个便联想到会是二小姐指使她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所有人认为,这件事情跟二小姐没有关系,不然她身后的那一家子人都会没命。 飞雪阁 整个飞雪阁除了沐纤雪的香闺还亮着等,阁内的其他房间早已经熄了灯。 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长裙的沐纤雪,披了见长衫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这该死的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她拧着眉低声咒骂着。这绿意去了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却还没有回来。都在一个府里住着,走过去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死丫头却去了怎么久?她只是让那死丫头去下药,又不是去要了沐纤离的命,要得了这么久么? “还是说,那丫头被发现了?”忽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让沐纤雪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不一定,再等等……说不准儿那丫头,正在回来的路上呢!府里巡逻的府兵那么多,为了避免被府兵们发现,这绿意自然是要躲一躲的。这一躲,自然就是要花费时间的。”沐纤雪如此自我安慰着,十分不安的坐在了圆凳上。 她又等了一个时辰,这鸡都开始叫了,但是绿意依旧没回来。沐纤雪虽然想绿意很有可能,是被沐纤离给发现了,人也被扣下了。但是却又有些怀疑,若是沐纤离真的抓住了绿意,依她的性子,现在不就得闹起来。可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这绿意有没有被沐纤离抓住还两说。 可是绿意若是没有被沐纤离抓住,那她人去哪儿了呢?沐纤雪的眼皮子的跳着,一颗心也静不下来。就这样,渐渐的天亮了,绿意依旧没有回来,府里也半点儿 动静都没有。 沐纤雪寻了个借口人,让院子里的两个丫头,在府里寻找绿意。可是两个丫头,把府里都找遍了,依旧没有发现绿的身影。 “这个死丫头,去了何处?莫不是跑了?”沐纤雪把两个丫头遣出去后,坐在梳妆台前拧眉自问? 若是沐纤离真的抓了那绿意,昨晚没有闹起来,可能是因为太晚了。但是,现在都已经天亮了,没理由还没有半点儿动静啊!所以,很有可能,绿意这丫头临时起了退意,没去秋梨院下药而是直接跑了。 对于沐纤雪来说,知道绿意有可能是跑了,比知道她有可能被沐纤离抓住了更好!反正,皇后姑母给的那药还有,她在寻机会下便是。不过绿意那丫头,当真是胆子大,竟然还敢跑?看来她是不想要她父母还有兄嫂的性命了。 怀着绿意可能是跑了这个想法,沐纤雪也不再那样忐忑不安,早餐还喝了两碗瘦肉粥。因为父亲这些日子,对她一直都不做,她也颇得父亲的欢心。府里这下见高踩低的奴才,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虽然不似以前那般奉承恭敬,但是这吃穿用度上,却恢复到了以前的标准。 秋梨院儿的主仆善人吃完了早膳后,沐纤离便让柳心去把柳之敬请过来。因为柳之敬是学过医术的,她想他也许会知道,这鸡汤里下了什么东西,所以便想先让他过来瞧瞧。 这事儿,她会告知爹爹,但是在告诉父亲之前,她得弄明白这鸡汤里到底是下了什么东西?这样才能,让她衡量一下自己要如何收拾那指使柳心的人。 柳之敬一进院子,便看到了被定在院中的绿意。他在这将军府,待了十几年,又怎么会认不得沐纤雪身边的丫鬟呢! “这是怎么回事儿?”柳之敬不解的看着柳心问道。这大早上的,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绿意,站在秋梨院中当真是十分古怪。 柳心道:“柳军师先进屋!我家小姐自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 她方才去请柳军师的时候,还听到府里有人说,二小姐一大早就在找绿意呢!她倒是很想看看,二小姐知道绿意就在秋梨院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282章 一锅毒鸡汤 柳之敬点了点头,跟着柳心往屋内走,但是上台阶的时候还是人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绿意。 “这一大早的,什么情况?沐纤雪的丫头,怎么站在你的院子里?”柳之敬踏进房门便出声问道。很快,圆桌上放着的那一锅鸡汤,便吸引了他的嗅觉和味觉。 “好香的鸡汤,怎么你一大早找我来,便是要请我喝汤?”柳之敬走过去,看着一锅还冒着热气的鸡汤说道,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昨夜柳心虽然和小鱼儿发现,这锅里被下了东西。但是却还是没有把这锅鸡汤,从炉子上撤下来,以至于这汤现在都还是热的,那香味甚是诱人。那可是一锅货真价实的老母鸡汤,就这么被人下了东西不能喝,沐纤离也觉得十分可惜。 “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喝!”沐纤离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柳之敬吓了一跳,看了看桌上的一锅鸡汤,又看了看站在院中的绿意,心中也猜出了个七八分来。 “这鸡汤里被人下了药?外面哪位?”说着,他指了指外面站着的绿意。 沐纤离点了点头道:“嗯……她翻墙出去的时候,被大半夜不睡觉溜进咱们将军府来的东陵清流发现了,才给抓住的。不然,我们都不知道,院子里进过人。” 说起来,她还真的谢谢东陵清流呢!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喝了这锅鸡汤,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小王爷又大半夜翻墙进将军府了?”柳之敬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 “又?”沐纤离蹙眉瞧着他,心想这东陵清流是第二次半夜溜进将军府没错。但是,上次他溜进来的时候,府里的人应该没有发现才是啊!所以他说又,很显然是东陵清流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溜进过将军府一次。 柳之敬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先是懊恼了一下,但是随后一想就东陵清流对沐纤离这感情,这事儿让她知道也没什么。便道:“你不知道,之前小王爷大半夜的溜进过将军府一次。那时候是非常时期,将军府戒备十分森严,所以他被发现了,还被府里的府兵打了一顿呢!就是皇上祭天的时候。” “哦……原来他的脸是咱们府上的人打的。”她就说在东陵,怎么会有人敢把他那个混世魔王打成那样呢!原来是她们镇国将军府的府兵。 “除了咱们府上的人,还有谁敢那样打他?”柳之敬显得有些傲娇的说道。不过,他这样说,也只是因为这样说显得痛快好听一些而已。其实,当时如果知道他就是东陵清流,那些府兵也没胆子敢打他。 “呵呵……”沐纤离笑了笑,对他道:“你会医术,你瞧瞧这汤里下了什么药?我方才用银针试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之敬道:“也不是所有毒药都能用银针试出来,毕竟这天下之大,这无色无味,银针试不出来的要命毒药可多了去了。” 他说完卷了卷袖子,仔细的看起这锅里的鸡汤来。他用了所有自己所知道的,可以试探毒药的办法,都没发现这鸡汤有什么异常。 “若是有那下入这鸡汤之中之药的实物就好了,那样会更好判断。”柳之敬拧着眉毛说道。 “你等等,我让柳心去她身上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不过有的几率应该比较小,毕竟一般人下药后,都不会把那药还留在身上,让别人当做证据。 可是,偏巧这绿意那包药粉的纸还藏在袖口中,没有来得及扔,所以便被柳心给搜了出来。 那纸中虽然已经空了,但是却还残留了一些药粉。不过柳之敬在毒药上的造诣不深,所以还是没有认出来!于是,他就想到了东陵珏,并且提议把这纸上残留的药粉拿去给东陵珏看看,没准儿他能知道。 虽然东陵珏是师承药王谷谷主,医术十分高明,见的毒药也多。但是沐纤离却不想去麻烦他,于是她便想了一个小小的计策。 她故意当着绿意的面,让柳心拿了那纸去七皇子府,让七皇子瞧瞧这纸上的药粉是何物?为了做足戏,柳心拿着包药粉的纸出了镇国将军府,在外面转了一圈儿。 绿意见他们把那装药粉的纸,拿去给七皇子瞧便有些慌了。虽然小姐说,一般人是绝对查不出这要是毒药的。可是七皇子不是一般人啊!万一七皇子真的知道这是毒药怎么办? 待沐擎苍同沐景凌归家吃过早饭之后,沐纤离便让府兵提着绿意去了正厅,并且让人去通知沐擎苍、沐景凌还有沐纤雪都到正厅来。 原本,沐纤雪正打算去秋梨院探一探,看看绿意那丫头是不是在秋梨院儿中?但是她还没出飞雪阁的门,便有下人来通知她去正厅。她问那下人发生了何事?那下人也不知道,只是说沐纤离提着绿意去了正厅,通知府里的几位主子都到正厅去。 沐纤雪先是一慌,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皇后姑母说过,那药无色无味,是银针都探查不出的毒药,所以就算她们抓到了绿意,也不能证明绿意是去下毒的。而且,那绿意也不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她都为了自己那一家子人的性命,铤而走险了,自然是极其看重她那些家人的性命的。她只要一口咬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绿意被抓了也牵连不到她身上来。 于是乎,沐纤雪便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正厅而去。 一刻钟后,沐家的几个主子,都聚在了将军府的正厅。 “离儿啊!这是怎么回事儿?”沐擎苍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地上跪着的绿意问道。 沐纤雪拧着眉,装着十分不解的道:“姐姐,不知道我的丫头绿意犯了何错?姐姐要让她跪在地上,还如此兴师动众的把大家都找来了?” 装!柳之敬同沐纤离交换了一下视线,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装’字。论装傻,他们只服沐纤雪。 第283章 倒打一耙 沐纤离还未开口说明情况,那绿意便抢先在地上磕着头声泪俱下的认错道:“大将军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翻墙进入秋梨院行窃。被荣亲王府的小王爷抓住,还请老爷看在这些年,奴婢尽心尽力照顾二小姐的份儿上,饶奴婢一命啊!” “哈?”沐纤离哑然失笑,没有想到绿意这丫头还会强占先机主动认罪。 “绿意你怎么如此糊涂,你若是缺银子,找我便是!怎么能去姐姐院子里行窃呢?”沐纤雪十分失望的看着绿意斥责道,说完后又转向沐纤离求情道:“姐姐,到你院中行窃是绿意的不是,姐姐要如何对她,她都得受着。只是雪儿求求姐姐,能饶她一命。” 沐纤离笑了笑道:“妹妹那里的话,我又不是残暴嗜血之人,怎么会要了这丫头的命呢?” 她向自己求情,饶那绿意一命,不就想显得她心慈仁善,自己残暴不仁么? “行窃?”沐擎苍看着地上的绿意皱起了眉头,他镇国将军府可还没出过下人半夜入小姐院落行窃的事情。 “你因何要到离儿的院中行窃?”若说是行窃的话,她在纤雪的院中偷些贵重的东西,不是更容易些吗?大半夜的,翻墙入院被人发现的风险也更大啊! 绿意双手撑着地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奴婢兄长好赌,欠下赌场不少赌债。那赌场的人说,若是兄长不能尽快还上赌债,便要要了奴婢家人性命。奴婢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大将军从轻发落了奴婢,奴婢日后再也不敢了。”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说的无比的真诚。若是不知道,她在鸡汤锅里下了药,连小鱼儿都要相信她的话了。 沐纤雪也十分适时的开口道:“父亲这绿意兄长欠下许多赌债的事情,女儿也知晓。还请父亲,看在她本心不坏的份上儿,对绿意处从轻发落。” 这绿意是她的丫头,她自然是要帮她说话的。而且若是她不全力保绿意,让她寒了心,这绿意说不准儿便把自己给供出来了呢! “对了,女儿方才,听绿意说她是被荣小王爷给抓到的。不知道这大晚上的,荣小王爷在姐姐院中作甚?”沐纤雪十分不解的看着沐纤离问道,想转移话题。让沐擎苍忽略绿意,把关注的重心移到荣小王爷,大半夜的在沐纤离院中这件事情上来。 沐擎苍眉间聚起一座小山峰,心中暗想,这上次的教训东陵清流那臭小子是没受够,这大半夜的竟然又翻他镇国将军府的墙!当真是把他将军府的守备当做摆设了。 他本想自动忽略东流清流半夜入了自家女儿院落这事儿,毕竟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荣庆王府同镇国将军府两家的面上都不好看。但是,这二女却又将这事儿提出来了。 沐纤离挑了挑眉道:“这事儿!你得去问东陵清流,我也不知道他大半夜的为何会在我的院中?不过我却是要谢谢他的,若不是他抓到了正翻墙出院儿的绿意。我可能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说完,笑盈盈的看着沐纤雪。 沐纤雪心神一颤,垂下眼睑隐藏自己眼中的慌乱之色。她既然这么说,那边代表她已经知道绿意下药的事情了。不行、她不乱,就算她知道绿意下了药,但是却不能证明那是毒药,也不能怎么样,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小妹这话是何意?”沐景凌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妹问道。这绿意不过是进她的院子行窃,怎么又跟她生死扯上关系了? 沐纤离向前走脸两步,用手指着地上的绿意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去行窃的,而是去我院中下毒的。” 闻言,沐擎苍同沐景凌都十分震惊。他们了解沐纤离,知道她不会无凭无据便说这样的话。难道这丫头真的是去离儿院中下毒的?所谓的行窃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她一个丫鬟,为何要害离儿?她既然是纤雪的丫鬟,那会不会是……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沐纤雪。 发现,父兄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沐纤雪袖中的手一抖,他们果然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啊……怎、怎么可能?姐姐,绿意不是那样的人啊!”沐纤雪惊呼出声,一副不相信绿意会这么做的模样。 绿意撑在地板上的双手都在颤抖,但是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了冷静。哭喊着道:“大将军冤枉啊!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大小姐下毒啊!还请大将军明鉴啊!” 她朝沐擎苍喊完冤后,又转向沐纤离道:“大小姐奴婢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家小姐心存怨恨,怨恨她被太子殿下所喜,所以才冤枉奴婢进你的院子是为了给你下毒。也想让大将军误会,是我家小姐指使我给你下毒的,想趁机除掉我家小姐。可是大小姐,奴婢没有做过的事情,那便是没有做过,你万万不能冤枉了奴婢啊!” 她的这一番话,听得柳之敬同沐纤离是叹为观止,瞠目结舌,忍不住都要为她拍手叫好了。倒打一耙?这绝对是十分典型的倒打一耙。 “啊?”沐纤雪一脸伤心的看着沐纤离,轻声问道:“姐姐,难道绿意说的是真的。你当真是因为太子哥哥喜欢雪儿,而对雪儿生了怨恨之心。故意冤枉绿意下毒,让父亲误会雪儿,趁机除掉雪儿么?” 沐纤离勾起一抹冷笑,两三步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若想除掉你,还需要费如此周折么?你既然要演戏,那便一直的演下去。不然演到一半儿不演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除掉自己对于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她还没除掉自己,也只是因为她不想动手而已吗?沐纤雪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因为太过气愤连睫毛都在颤抖。 沐擎苍等人不知道她二人说了什么悄悄话,只是看到,沐纤雪听完沐纤离的话后,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虽然这姐妹二人,因为东陵烬炎是有一些不愉快。但是沐擎苍同沐景凌却相信,他们的女儿小妹)不会如同绿意说的那样。这个,便是至亲之人之间,对彼此百分之百的信任。 第284章 反咬一口 沐纤离说完后,后退了两步,从沐纤雪的身边离开。看着地上的绿意道:“你说我冤枉了你?那我从你身上搜到的那带有药粉的纸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虽然看着是在询问绿意,但是实际上,她也真的只是在询问绿意。 绿意的眼珠子转了转,面对沐纤离的追问,只得答道:“那纸包的只是奴婢治头疼的药粉而已,奴婢从小便有头疼的毛病。那药粉是奴婢的父母,为奴婢寻来的偏方,为了防止头疼发作,奴婢日日都将那药粉带在身上的。昨夜,正巧头疼发作,奴婢便将那药粉吃了。” 她说那药粉是父母寻来为她治头疼的偏方,既是偏方,她自己便也不知道那药粉到底是什么药?这样便可防止大小姐继续追问。 “真的只是治头疼的偏方吗?”沐纤离继续笑盈盈的看着她问道。 绿意用力的点了点头,不敢抬头去看沐纤离的眼睛。 “好!小鱼儿,把那锅鸡汤端进来。”沐纤离冲站在正厅外面的小鱼儿喊道。 “是的小姐。”小鱼儿应道,随即端着一锅子还冒着一点热气的鸡汤,进了正厅,走到了沐纤离的身旁。 沐纤离打开砂锅的盖子,用勺子搅着锅里浓浓的鸡汤道:“你进过秋梨院后,柳心便发现这鸡汤被人动过,还发现煮鸡汤的炉子周围,还撒了些白色的粉末。与从你身上搜到的那纸上残留的粉末如出一辙,你既然说你没下毒。那你可敢,把这鸡汤喝下去?” 她说完,用勺子舀起一勺浓浓的鸡汤,送到了绿意的面前。 绿意咽了咽口水,头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她也怕死,这下了毒的鸡汤她可是不敢喝的。她虽然为了一家子的性命冒了险,但是却不想这么早就结束自己的性命的。她还年轻,还未成婚生子呢! 在沐纤雪看来,绿意喝了那汤,才是最能证明她清白的方式。 而且,父兄也不会再怀疑她,反而会认为是沐纤离为了趁机除掉她冤枉绿意。而且,那药喝了之后本就不会立即就死,两三月后再伪装绿意生病而死的假象便可以了,没有人会对她再起疑心。 “奴婢不敢喝!”绿意直接说道。 沐纤雪的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这丫头不敢喝,不正好坐实了她在这鸡汤里下了药吗? “是因为,你这是这汤中下了毒药所以不敢喝吗?”沐擎苍怒声质问道。 绿意挺直腰杆,紧紧的捏着拳头道:“奴婢不敢喝,并不是因为奴婢在这汤中下了药。大小姐既然一心要冤枉奴婢,定会在这汤中下毒药。若是奴婢喝了这鸡汤出了事情,大将军也定会以为,是奴婢往鸡汤里下了毒。如此便成就了大小姐的好计谋,所以奴婢不敢喝。”她说完,觉得自己已经将自己这一生的智商都用尽了,她从未像今日这般聪明过。但是这样的聪明,恐怕也只能有今天这一回了。 虽然沐擎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自己的女儿,但是这绿意说得也是合情合理啊!沐擎苍不由的有些犯愁了,毕竟这凡事都得讲个正经不是? “妹妹,你这个丫头,可真是聪明得很啊!”沐纤离毫不掩饰对绿意的夸赞。看来她是小看了这丫头,这丫头反咬一口的本事,当真是十分厉害呢! 沐纤雪也没有想到,绿意这丫头竟然这么聪明。不但保住了她自己的性命,而且还连着反咬了沐纤离两口。 “呸,我家小姐才不会往鸡汤里下药呢!明明是你在鸡汤你下了药,还反咬我家小姐一口,你要脸吗?”小鱼儿被绿意无耻的程度震惊到了,十分生气的啐了绿意一口唾沫。 “小鱼儿淡定。”沐纤离拉住小鱼儿的手,看着擦着脸上唾沫的绿意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死不承认,反咬我一口,我便没有办法证明你往这汤里下毒了?。”她说着看了看大门的方向,笑着道:“柳心也去了不长时间了,估摸着这会子已经从七皇子府回来了。若是七皇子检查出,那纸包的是毒药,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利嘴儿要如何为自己分辨?” 七皇子?一听到沐纤离提七皇子,沐纤雪同柳心的心肝皆是一颤。那七皇子医术高明,是药王谷谷主的弟子,若是他正能检查出那是毒药怎么办? 这时,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儿的柳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了将军府。放走到门口,便遇到了一身紫衣,头戴紫金冠的东陵清流。于是二人,在将军府门口说了一会儿话,便一同走了进去。 “柳心回来了。”柳之敬朝外面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已经走到院中的柳心和东陵清流便出声说道。 很快,二人便跨进了正厅的门槛。柳心先是给屋里的主子见了礼,随后沐纤雪同沐景凌他们也给东陵清流见了礼。 “如何?”沐纤离看着柳心询问道,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柳心会意看了地上的绿意一眼,露出一抹她什么都知道了的神情。语调轻快的道:“奴婢,将这纸拿去给七皇子瞧了瞧,七皇子检查了半天,才确定这纸上残留的药粉便是要人性命的毒药。”说着,柳心从袖中掏出了那张包药粉的纸。 “不可能,你莫骗人。”绿意脱口而出,小姐说过旁人检查不出这事要人命的毒药的。所以,说不定这柳心是在使诈骗她呢! 沐纤雪也有些慌了,开始思考如何在这件事情上,把自己摘干净,完全不顾绿意的死活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方才也是从七哥处来的,也亲耳听到七哥说,这纸包的是致命的毒药。”东陵清流摇着扇子,嘲讽的勾起嘴角,斜眼看着绿意说道。他其实压根儿就没有去过七皇子府,只是在门口遇到柳心的时候。柳心与他说了小离儿的计谋。他自己也来了兴致,便也来帮着演上一场。 “用致命的毒药,来治疗头疼的毛病?你这个谎倒是扯得好,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沐纤离接过柳心手中的那包过药粉的纸,垂眼看着绿意问道。 第285章 死鸭子嘴硬 “这……”绿意一慌,这脑子也变成了一团浆糊转不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为自己如何辩驳。可是若她什么都不说,不就更显得她心虚了吗?她也没时间仔细思考,直接脱口而出;“定、定是你们将这包药的纸掉了包,或者弄那些毒药的药粉在上头,才拿去给七皇子查的。” 沐纤离又笑了,看着死鸭子嘴硬的绿意道:“这包药的纸,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时候,柳军师也在。这包药的纸是不是有掉过包?又或者我们中途是不是弄了毒药在这纸上,他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她说着,把那纸又递给了柳之敬。 “你说我对你家小姐心存怨恨,想趁机除掉你家小姐,才如此冤枉你。柳军师可与你家小姐无冤无仇,他总不会冤枉了你?” 绿意看了看拿着那包药的纸细细检查的柳之敬,咽了咽口水道:“大小姐与柳军师关系甚好,难免柳军师会……” “住口。”绿意的话还没说完,沐景凌便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呵斥了一句。柳之敬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他自不会允许,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往之敬的身上泼脏水。 接着沐景凌又道:“你这丫头,嘴里便没一句实话。依我看,若不对你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军师是何等人物?岂能被那里一小小贱婢诬蔑。” 沐擎苍也沉声开口道:“我相信离儿,也相信之敬,她们断不会做冤枉人的事情。” 他的这一番话,就如同给绿意定了死刑。他不但相信沐纤离同柳之敬,也相信七皇子,七皇子说那是致命的毒药,那便是致命的毒药,绝对不会有假。 “这纸,和纸上残留的药粉,与我早上瞧的一模一样,并没有被人做手脚。”柳之敬仔细的看完手中的纸,随后对众人说道。 柳心见绿意全身都在发抖,估摸着时机应该是到了,便道:“七皇子说了,等会儿还会亲自上门,瞧瞧这锅鸡汤中的毒药,是不是与纸上的是同一种。奴婢离开七皇子府的时候,七皇子也正在准备动身,估摸着也快到了。” 众人听闻,七皇子等会儿也要过来皆是一惊。 绿意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她求救似的看向沐纤雪,想让她帮自己说说话。可是沐纤雪接下来的话,就如同把她打入了地狱一样。 “绿意啊!绿意!你为何如此糊涂啊!”沐纤雪装着一副十分失望的模样,看着绿意直摇头。父亲都说了他信柳之敬,也相信沐纤离。如今种种证据摆在这里,绿意已经无法辩驳,她也只能将这丫头推出去了! 听懂沐纤雪这一句话,绿意只觉得身子冷的可怕,就如同坠入了地狱一般。她一心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小姐牵扯进来,但是小姐却半点她的死活都不顾!说不心寒,说不愤怒那都是假的。 “说,你为何要下毒害大小姐?”沐擎苍黑着脸,不怒而威的看着绿意审问道。他镇国将军府,自建府以来,可从未出过下人下毒谋害主子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绝对不能姑息。 绿意垂着头,依旧死鸭子嘴硬的道:“奴婢没下毒,奴婢没有要害大小姐。” “这么多证据摆在你面前,你竟然还不认罪?好,你既说你妹有下毒,那么?你敢把这纸上的药粉舔干净吗?”柳之敬摊开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药粉的纸,往绿意的嘴边送。 “不要!”绿意大叫着,啪的一声打开了柳之敬的手。 站在一旁的沐景凌微微蹙眉,护妻的将柳之敬拉回了自己的身边,至于掉落地上的那张纸已无人理会。 “你既然说这纸包的是你治头疼的药,这纸张并未掉包,药粉依旧是以前的药粉,你为何不敢舔?”沐景凌沉着脸冷声质问,见绿意并不答话接着又道:“是因为一开始你知道,这纸上残留的药粉就是致命的毒药,所以才不敢。” “奴婢、奴婢……”绿意奴婢了半天,也没奴婢出个所以然来。 沐纤离上前,半蹲在地上, 用手勾起绿意的下巴道:“来,告诉我,你为何要翻墙入我的秋梨院儿下毒害我?”她说着,用眼尾微微的扫了沐纤雪一眼,果不其然的看见她神情一僵。 “奴婢……”绿意无法避免的对上了沐纤离的眼睛,面对沐纤离眼中传来的压迫感,她几乎下意识的便要脱口说出真话。 沐纤离看绿意的神情不对,心思一转立马的开口道:“难道绿意你是心中记恨,一年前,姐姐曾经抽过你鞭子,想要报复,才对姐姐下毒?” 因为绿意是沐纤雪的丫头,这原主向来讨厌她,她身边的侍女被原主抽鞭子,也是常有的事情。她真是聪明,为了把自己摘干净,直接把绿意给沐纤离下毒药,往二人的个人恩怨上引。 “呵呵”柳之敬冷笑了两声,满是嘲讽的道:“这毒药,连我都辨认不出是何种毒药来!而且,连银针都探查不出。想来定是世间少有的极品毒药,二小姐未免也太看得起绿意这丫头了。这样的毒药,可不是区区一个小丫头便能得到的。依我看,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绿意,给了她这药下在大小姐饮食当中!” 沐纤雪能感觉到柳之敬对自己那毫不掩饰的嘲讽,很明显,他怀疑是自己指使绿意给沐纤离下毒药。她袖中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佯装镇定的道:“那,那又会是谁指使绿意给姐姐下药呢?难道是绿意背叛了将军府,被他人收买了?” 听到她这么说,沐擎苍心想,说不准儿绿意这丫头,还真的是被外人给收买了呢!毕竟,这天底下想要他宝贝女儿性命的人似乎还真的有不少呢! 除了心寒,除了觉得沐纤雪心狠,绿意此刻便没了别的感受。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她能把大小姐供出来吗?把大小姐供出来,她的家人都会没命,她不能冒这个险。可是她也不想死啊! 正厅内的所有人,都看着绿意,都在等着她开口。 东陵清流是极其没有耐心的,见绿意这丫头,还磨磨唧唧的不说实话,便道:“用刑!不用刑!这丫头怕是不会说出在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的。” 不说实话就用刑啊!打得她生不如死,她还能不说实话么?他就喜欢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看着柳心道:“柳心,你去打听打听,她最害怕的是什么?” 要说折磨人,她沐纤离绝对是专业的。她向来喜欢,用别人最害怕的东西和事物来折磨她们。 绿意忽然觉得背脊发凉,想起了掳走大小姐那马夫的下场。当时,大小姐可是把那马夫阿虎打得半死,再把他和他最害怕的蛇给关在了一起的。那阿虎可是被大小姐,折磨得生不如死呢!不、她不要变成第二个阿虎! 第286章 为自己而活 柳心闻言不动,道:“小姐不用去打听了,奴婢知道,绿意最怕的就是她的哥哥王二狗。” 她以前曾经看见过,绿意的兄长王二狗到将军府来找她要银子。当时是在将军府的后门儿,那王二狗对她又打又骂的。绿意既不敢还手,又不敢还口,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而且,那王二狗对绿意还有些不太规矩,她还瞧见那王二狗拿着银子走时,还在绿意的胸口抓了一把。所以,绿意的兄长王二狗,绝对是她最害怕的存在。 听到柳心提起她的兄长王二狗,绿意浑身便打了个哆嗦,眼中露出即恐惧又嫌恶的神色。 看到绿意听到柳心提起王二狗后的反应,沐纤离想这绿意看起来是真的很害怕她那兄长呢!于是她便道:“那好,去把她那兄长寻来,与她关在一处。并且告诉她那兄长王二狗,只要他从绿意的嘴中问出指使她下毒的人是谁,我便给他五百两银子。” 她那兄长既然是个赌徒,那必定是最喜欢银子的,拿银子让他审问自家亲妹子,他应该不会拒绝! “不、不要大小姐,不要这样。”绿意恐惧的爬到沐纤离的跟前,抱着她的小腿哀求道。 若是大小姐当真是让她兄长来审问她,她那没人性没良心的哥哥,一定会折磨死她的。她哥哥不但是个赌鬼,更是个色鬼,是个根本就不顾伦常的禽兽。兄长长她十岁,她年幼还在家中的时候,兄长便对她不轨。若不是母亲发现的及时,年幼的她便被那禽兽哥哥给摧残了。如今她是为了帮兄长还赌债才铤而走险,若是让兄长再反过来因为这件事情羞辱打骂自己,那么她做的这一切有算什么? “求求你、奴婢求求你,大小姐不要将我那哥哥找来,求求你了。”绿意抱着沐纤离的小腿苦苦哀求着。 沐纤雪见此心中大呼不妙,她只知道绿意的兄长欠了一屁股债。赌场的那些债主,一直在向王家逼债,更是扬言若是王家不还债,便要王家老小都活不成。她也知道绿意是一个极其孝顺父母的好女儿,而且从小就很会攀爬。所以,她才拿银子引诱绿意,指使她去给沐纤离下毒。她想着就算绿意被抓了,为了她那一家子人的性命,应该会像以前的陈嬷嬷一样,揽下所有的罪。却不知道,这绿意竟然如此害怕她的兄长。 “求我?你无需求我?你只要供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我自不会把你哥哥找到将军府来!也不会要的你的性命。而且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出府,好好生生的过日子。要死?还是要活?全凭你的选择。”沐纤离垂眼如同看蝼蚁一样,看着抱着她腿的绿意。接着又道:“不过,在你选择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人投生到这世上活一回本就不容易,又何苦为了旁人而让自己受折磨,年纪轻轻的便丢了性命呢?人啊!这一生,应该是为自己而活才不枉此生,若是为了那些不把你当人看,不把你的命当命的人而活,那可谓是白活了。” 绿意抬着头,愣愣的看着沐纤离,脑子里回荡她说的这一席话。 是啊!她投生到这世上本就不容易,为何要为了自己那禽兽兄长,还有这不顾自己死活的二小姐,让自己受尽折磨,丢了性命呢!再说了凭什么要自己死了,二那禽兽兄长,还有连诱带逼指使自己下毒的二小姐却好好生生的活着。这不公平,不是吗?若是大小姐真的放过了自己,给自己一笔钱,那么她便远远的逃离这皇城,去到另一个地方好好儿活。 当初答应二小姐,去给大小姐下毒时。若不是因为二小姐说,要是她不去,就把她赶出府去,她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来。她害怕回到了穷苦的家中,更害怕被自己那禽兽不如的兄长打骂糟蹋,所以才会答应。 “奴婢说,指使奴婢的人就是……” “绿意!”绿意的话还没说完,沐纤雪便大声的叫了起来。 她这一叫,所有的人视线都投到了她的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怀疑和不解。 沐纤雪见绿意要供出她来,才下意识的阻止绿意,可她这么一叫,反倒显得她越发的可疑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定了定神,死死的盯着绿意道:“绿意,你可要实话实话,且莫供出与这事儿不相干的人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这绿意,让她不要把自己供出来,不然她家人性命不保。 若是没有听大小姐那一席话之前,她可能会犹豫一下。可是现在她不会犹豫了,她早已经被父母卖身为奴,那么她便不再是王家的人了。既然她早已经不是王家的人了,她有何必为那为了帮兄长还赌债将自己卖了的人,丢掉性命呢! 绿意也不抱着沐纤离的腿了,看向沐纤雪道:“放心把!二小姐我绝对不会供出与这事儿不相干的人来的。” 听绿意说让自己放心,沐纤雪还以为绿意不会把自己供出来,正忪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绿意道:“指使我给大小姐下毒的不是别人,就是二小姐沐纤雪。” 绿意说着抬起右手,食指直指沐纤雪。 闻言,沐擎苍同沐景凌皆是一惊,只有柳之敬、沐纤离、小鱼儿、柳心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沐纤雪大惊失色,见父兄都十分震惊的看着自己,便忙慌乱开口辩驳道:“父亲、大哥,这丫头胡说的。她为了洗脱自己的罪责,才诬蔑纤雪的,父亲、大哥,你们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啊!” “奴婢并未胡说,拿药的的确确是二小姐威逼利诱指使奴婢去给大小姐下的。二小姐还说,那药无色无味连银针都探查不出。就算奴婢下药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也找不到证明那是毒药。还说那药人服用之后,三个月后才会暴毙而亡,连仵作都查不出死因来。若是大将军不相信奴婢的话,那药还在飞雪阁中,就藏在二小姐那上了锁的首饰盒中,大将军可以亲自去搜,那首饰盒的钥匙二小姐一直都随身带着!”绿意直接将那药的藏何处都说了出来,既然二小姐对她不仁,也别怪她不义。 二小姐不是说自己是在诬蔑她吗?那首饰盒的钥匙,可是一直都在她的身上。自己也不能把那药瓶子隔着盒子,放到里面去! 第287章 无法辩驳 听到绿意把自己那药藏在何处都说了出来,沐纤雪便十分想把自己香囊里装着的钥匙给扔掉,这样她还能说是绿意栽赃陷害。可是现在,在中众目睽睽之下,她要如何把那钥匙给扔掉。 整个正厅里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到。 沐擎苍阴沉脸,对绿意的话已经信那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那百分之一,是因为还对沐纤雪这个女儿抱有一丝丝期待。他正要命人,去把沐纤雪的首饰盒搬过来看个究竟。可是抬眼一看,发现这厅里和厅外,除了离儿的两个丫头今日连一个下人都没有。他不由的看了自家大女儿一眼,看来她早已经认定,指使绿意的人就是纤雪。为了顾及镇国将军府的颜面,才特地没有让其他下人守在门口,在厅内伺候。 因为找不到其他的人,沐擎苍只好是唤起沐纤离的丫头来:“柳心,去飞雪阁,把二小姐的梳妆盒搬过来。” “奴婢遵命。”柳心领命正要去飞雪阁,沐景凌却也开口道:“父亲,我也跟着一起去!省的等会儿又有话说。” 沐景凌之所以会提出自己也一起去,那是为了避免,等会儿从那首饰盒中搜到了那毒药,沐纤雪会说柳心是小妹的人,说小妹栽赃陷害。 “也好,你跟着同去!”沐擎苍点头答应了,也觉得让沐景凌跟着一起去更好一些。 片刻后,沐景凌便抱着沐纤雪的首饰盒,走进了正厅,放在了沐擎苍手边的桌子上。 “钥匙?“沐擎苍手心向上,向沐纤雪要钥匙。 那药就放在首饰盒里,她又怎么敢把钥匙交出去。沐纤雪装作十分伤心的,看着沐擎苍道:“父亲,难道你就如此不相信纤雪么?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我的为人父亲你难道不清楚吗?我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又怎么会指使人下毒害姐姐呢!” 沐擎苍看到她这样,心中不免动容,他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正因为知道你的为人,才要查个清楚明白,证明你的清白,但愿你不会让为父失望。” 听到沐纤雪的话,东陵清流不由的嘲讽的勾起了唇。不敢踩死蚂蚁,可不代表她不敢指使别人害人性命。这年头说自己是好人的,可不一定就是好人。 “把钥匙给为父!”沐擎苍再次问沐纤雪要钥匙。 既然相信她的为人,又怎么会问她要钥匙,说白了他就是不相信自己。 “钥匙、钥匙丢了,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沐纤雪低着头,紧张的吞咽着口水说道。 “不可能,那钥匙二小姐一直贴身带着,肯定在二小姐身上。”绿意毫不犹豫的戳穿她拙略的谎言。 “贱婢,闭嘴。”沐纤雪气急,直接冲绿意大声吼道,那表情放佛是要一口生吞了绿意一样。 贱婢?这样的词,可不像是沐纤雪的嘴巴里能吐出来的。听到这两个词后,沐擎苍便皱起了眉头。看来他的这个二女儿,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样善良、温柔、乖顺。 “你们两个,去二小姐身上搜。”沐擎苍指了指柳心,又指了指小鱼儿说道。既然她不主动拿出来,那么他也只有让人搜身了。 “父亲……”沐纤雪满是震惊的冲沐擎苍喊道,他竟然让两个贱婢搜自己的身,这是半点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啊! “是。”搜身这种事情,柳心和小鱼儿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两人领了命,便撸起袖子朝沐纤雪走了过去。 沐纤雪一边后退,一边冲柳心同小鱼儿吼道:“别过来,你们给本小姐滚开。我是这将军府身份尊贵二小姐,我的身子也岂是你们这下贱婢能碰的。” “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还请身份尊贵的二小姐,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而且,二小姐越是不让我们搜,不就代表绿意说的都是真的吗?”柳心一步步的靠近,嘲讽的对沐纤雪说道。 沐纤雪有气又害怕,她不能让她们从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那首饰盒,不然她就算有一百张嘴,都无法再为自己辩驳了。 “滚开,你们这下贱婢。”她抄起一旁摆放着的花瓶,就朝柳心和小鱼儿砸去。 柳心同小鱼儿吓了一跳,反应极快的躲过,不然定会被那花瓶砸中。 “哎……”沐擎苍叹了一口气,对沐景凌道:“景凌,点了你二妹的穴道,让两个丫头搜。” “是。”沐景凌一个箭步移到沐纤雪的身旁,两根手指在沐纤雪的身上一点,便把她给定住了。 她被定住了,柳心同小鱼儿便好搜身了,很快两人就在沐纤雪贴身带着的香囊中,搜到了那一枚小小的铜钥匙。 沐擎苍拿着钥匙,亲自打开了沐纤雪的首饰盒,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了一个小瓷瓶。他把小瓷瓶递给了柳之敬,柳之敬仔细了看了看道:“这药粉与那纸上残留的药粉一模一样。” “为父,很是失望。”沐擎苍十分痛心失望的看着沐纤雪。他一直认为,这个二女儿为温柔善良,对兄长姐姐也十分尊敬友爱,没有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歹毒心肠,竟然指使人下毒害她的亲姐姐。难道他以前认识的是一个假女儿吗? 沐纤雪见事情已经彻底败露,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扭转局面。她索性也不装了,面目狰狞的看着沐擎苍道:“你对我失望,我还对你失望呢!同样都是女儿,你为什么这么偏心?明明我比沐纤离那个贱 人更好,为何你却宠着她。她闯了那么多祸,你都可以帮她摆平,原谅她,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你……”沐擎苍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二女儿也会如此尖锐。虽然离儿以前是经常闯祸,但是却也没有做出,她这样指使旁人给自己的姐妹下毒的事情来啊! “我样样都比沐纤离好,凭什么,她就可以嫁给她太子哥哥做太子妃,而我就不行呢?就因为,我与太子哥哥两情相悦,一心要嫁他,你就禁我的足。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为何要这么偏心”沐纤雪把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 第288章 你为什么不死 沐擎苍承认,自己对这发妻生的女儿是要更加疼爱一些,但是这些年他对这个妾生的庶女也没有亏待半分,也尽到了一个为人父的责任。他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对他十分尊敬孝顺的二女儿,心中却一直在埋怨这他。 “为父不想让你嫁给太子,是因为他并非良人。你以为,我和你姐姐在皇宫中会差点儿被那甄箭侮辱,就是因为太子故意设计。他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你嫁给他能幸福吗?再说了,皇上说过东陵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你只是一个庶女,若是你真要嫁给太子也只能做一个妾氏,我沐擎苍的女儿怎能嫁给别人为妾?”他不想她嫁与太子为妾,也是不想让她低人一等,日后受委屈啊! 什么并非良人?太子哥哥只是,不是沐纤离的良人而已。他那番设计沐纤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娶自己。在这个世上,太子哥哥就是她唯一的良人。 “借口,这都是借口,你若真不想我嫁给太子哥哥做妾氏,为何不将我也变成嫡女,让我名正言顺的嫁个太子哥哥为太子妃呢!这些不过都是你偏心的借口罢了。太子哥哥与沐纤离退婚之后,你也不同意我嫁给太子哥哥。分明就是因为沐纤离,你是怕我嫁给太子哥哥,高过她一头让她难堪而已。”说到气愤之处,沐纤雪那张美丽的脸,也变得扭曲难看起来。 沐擎苍听得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想法。 “为父,竟不知道你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原来是你想做沐家嫡女,才要下毒害死小离儿啊?你是不是认为,小离儿死了你便有机会做沐家嫡女了?”东陵清流一语道破天机。皇伯父都说了未来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若是沐纤离死了,沐家便剩下了她一个女儿了。若是皇后在推波助澜一下,她不就能成为沐家的嫡女了吗? 被东陵清流说中的沐纤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见此沐擎苍心中气愤难当,看着她道:“当真如小王爷所说,你下毒害你姐姐,就是因为她死了,你便有机会做沐家嫡女吗?” 沐纤雪紧紧的抿着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也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那边代表是默认了呗! 沐纤离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沐纤雪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置我于死地的事情。上次,我被那阿虎掳走的事情,就是妹妹指使他做的。当时阿虎推我下山崖的时候,说是因为我与沐纤雪抢太子,他才那样害我的。还说让我做了鬼,不要去找沐纤雪去找他。” 既然是要算总账,那自然便是要清算个干净,所以她把以前的事情也抖了出来。 “那你当时为何不说?”沐擎苍不解的看着沐纤离询问道。既然她当初,知道是纤雪指使的,为何不说呢!看来那阿虎也是刘氏母女,指使陈嬷嬷下毒害死的,更让陈嬷嬷做了替死鬼。 沐纤离道:“女儿想着若是父亲知道,是沐纤雪害的我,心中定十分难过,毕竟父亲一直都想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所以女儿便什么都没说,没想到她会再次谋害女儿。” “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你姐姐被阿虎掳走的事情,也是你指使他干的?”沐擎苍咬着后槽牙问道,想,离儿都饶过了她一次了,她竟然还不反省再次下杀手。 “是有怎么样?我就是想让她死,她死了就干净了。”沐纤雪咬牙切齿的瞪着沐纤离叫喊着。为什么她不死?自己都这么努力的害她了,为什么她还不死? “啪……”沐擎苍闻言气的一掌拍碎了手边的桌子,而那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首饰盒,也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首饰撒了一地。 厅内的三个丫头,被吓得浑身一抖。心里都在想,这大将军生起气来可真是吓人。 “我沐擎苍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心肠歹毒,谋害亲姐的女儿来?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然与你那姨娘一般无二。”沐擎苍指着沐纤雪的鼻子,痛心疾首的大骂。随后又道:“叫林义来,开惩戒堂。” 虽然沐纤雪犯了何错不能让将军府的众人知晓,但是必须要把她捆到惩戒堂去惩戒一番。因为,他的这个二女儿,完全都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他很想,一掌拍死这个心肠歹毒的二女儿,但是却下不了手。 于是,沐纤雪便在下人们震惊的目光中,被捆到了惩戒堂。他们虽然不知道,二小姐犯了何错,大将军要开惩戒堂惩戒二小姐。但是看大将军那一脸震怒的样子,和大少爷那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就知道二小姐这次犯的错定是不小。 沐纤雪被捆在长长的板凳上,沐擎苍下令惩戒堂执法的府兵打沐纤雪一百板子。为了防止她被打乱说话,还命人堵了她的嘴。 一百板子打完,沐纤雪早已经晕死过去。沐擎苍让林义撤了飞雪阁所有伺候她的丫头,让他派一个信得过的嬷嬷去照顾沐纤雪的饮食起居。而且,还下令,没有他的允许沐纤雪不能踏出飞雪阁半步,除了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嬷嬷,任何人不得踏进飞雪阁半步。 被大完板子的沐纤雪,被人抬进了飞雪阁。没过多久,飞雪阁内伺候的丫鬟们,也被分配到了其他地方。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拿着包袱进了飞雪阁,接着飞雪阁的大门便被关上,再无人进出。 出了惩戒堂后,沐擎苍把沐纤离同沐景凌叫到了书房。这好戏也看完了的东陵清流,也十分识相的离开了镇国将军府。 沐擎苍如同苍老了五岁一般,佝偻着背沉着脸,坐在红木椅子上。很显然,沐纤雪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些大。 “对于,纤雪这件事情,你们二人怎么看?”沐擎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问道。 沐景凌想了想道:“一直把她关在飞雪阁也不是个事儿,不如父亲早些把她嫁出去!也绝了她那些害人的心思。” 她会谋害小妹,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她一门心思想要嫁给太子。若是把她嫁了出去,她也就再没有能嫁给太子的机会,自然也没有害人的理由了。 第289章 设宴招婿 沐擎苍本也就存着,把这个二女儿早些嫁出去的心思,可是一直无人上门提亲甚是愁人。如今知晓这原本乖顺温柔的二女儿,是个歹毒心肠,他便觉得若是把这样的女儿嫁到别人家,有些对不起人家。但是现在纵使是对不起人家,他也得早早的把这个女儿给嫁出去,大不了他多贴下嫁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沐擎苍叹着气说道,想到自己这样的处理方式,怕是会让宝贝女儿觉得不公,便看着沐起来满是歉意的道:“我知道这样的处罚,对于纤雪来说太轻了,但是她终归是你爹我的女儿,我总不能要了她的命。” 可怜天下父母心,沐纤离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女儿都明白,若是女儿真的想要沐纤雪的性命,早在她指使阿虎掳走我的时候,就告诉父亲了。”若是沐纤雪不作,安安静静的在将军府待着。看在爹爹的份儿上,她也不会对沐纤雪怎么样,但是她非要作,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沐擎苍见她如此懂事,深明大义,又想起那二女儿,不由的苦笑道:“这人终归是不能看表面的,你那妹妹看着深明大义,温柔善良,心胸宽阔,不过都是装的而已,为父倒是被她蒙骗了多年。” 他不由的想起,以前多次责罚大女儿,都是因为这个二女儿。那时候她总是一边喊着痛,一边让他不要责罚离儿,说都是她不好,不是姐姐的错。而离儿呢!总说自己没有伤她。他那时候只认为,这二女儿是个懂事大度的主儿,离儿顽劣不堪,做错了事情害死不承认。如今想来,那不过都是二女儿的演技而已。 沐擎苍又与他兄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让二人退去了,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待着了。 在会秋梨院儿的路上,沐景凌忽然想起,柳心说过七皇子东陵珏要来的,便道:“柳心不是说七皇子要来的吗?怎么这半天的那还见到人呢?” 沐纤离狡黠的笑了笑道:“那都是骗绿意和沐纤雪的,其实那药粉并没有拿到七皇子府去给东陵珏瞧。柳心只是去外面溜达了一圈儿,装装样子骗她们二人而已。” “你这脑袋倒是聪明,我和父亲都被你骗了过去呢!”沐景凌宠溺的点了点自家小妹的眉心。这丫头倒是鬼点子多,竟然那样诈绿意和沐纤雪。 不过经历过今天这件事情,沐景凌觉得有些后怕,更觉得自己该好好的请东陵清流喝一顿酒。若不是因为他发现了绿意,他家小妹三个月后不明不白的死了,怕是都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沐纤离回到了秋梨院儿,便看见绿意跪在院子门口,一副在等她的样子。 方才她已经让柳心,给她两百两银子离开将军府了,这丫头现在怎么又会在这里? “大小姐。”绿意见沐纤离走近,便朝她磕了一个响头。 沐纤离在她面前站定,垂首看着她道:“你在这儿跪着做甚,可是觉得两百两银子不够?” “不、不是的。”绿意连连摇头道:“不是银子不够,是奴婢想大小姐是收下下奴婢,让奴婢在大小姐身边伺候。” 她拿到银子了后想了许多,就算她有了银子可以到另一个地方去生活。但是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就算去到了另一个地方,过得怕也是艰难。所以她想,还不如留在皇城,求大小姐收下她。等明日,她把那两百两银子,给了父母就再也不管那禽兽兄长的事情。 “哈……这倒是新鲜,你都给我下毒了,竟然还想让我收下你?你这丫头,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会把害过自己的人留在身边。”沐纤离觉得,这绿意是在是有些好笑。 绿意心中一急,连忙解释道:“奴婢给大小姐下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都是二小姐威逼利诱奴婢才……” “可是你还是答应了。”沐纤离直接打断了绿意的话,冷声道:“你若本性不坏,不管那沐纤雪如何威逼利诱,你有如何不得以的苦衷,都不应该做出这样害人性命的事情来。所以,你这样的丫鬟我不敢要,也要不起。” 绿意被说的脸色煞白,是的,大小姐说的没错,不管她有再多不得已的苦衷,如何被威逼利诱,她终究是做出了谋害人性命的事情来。 “奴婢错了,奴婢日后再也不会这样,还请大小姐可怜可怜奴婢,给奴婢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绿意十分诚恳的朝沐纤离磕着头,就想她能把自己留下来。 沐纤离依旧没有松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绿意道:“你走!我不会要你的。” 说完她便扭头,走进了秋梨院儿。早已经站在门后的柳心,没有半点同情之心的看了绿意一眼关上了院门儿。她就说她们家小姐不会留她,绿意还不信,非要在这儿跪着,看!这不是白跪了一场么? 绿意见院门儿被关上后,又跪在门外求了一阵儿。见里面没有半点回应后,才认命的收拾东西,离开了镇国将军府。 她也是倒霉,方出镇国将军府,就被她那被债主逼的没有办法,来找她要银子的禽兽哥哥给撞上了。王二狗抢了她的银子不说,听说她被赶出了将军府,更是起了歹心。把她打了一顿,拖到花街,以五十两银子的嫁给把她卖进了青楼。 凤仪宫的皇后,本来还等着沐纤雪下毒成功的好消息。可是等了几天,没等到好消息不说,反倒等到了沐纤雪被打了一百板子,关在了飞雪阁的消息。她想自家兄长,竟然下了这么重的狠手,那定是沐纤雪给沐纤离下毒的事情败露了。于是,这皇后娘娘便坐立难安了,就害怕沐纤雪会把自己供出了,告诉沐擎苍是自己给的她那梦断魂。她忐忑不安的等了几日,不见兄长来找自己,便想沐纤雪应该没有把自己供出来,所以便安心了不少。 虽然沐纤雪被捆进惩戒堂的事情,不少的下人都看见了。但是为了沐纤雪能嫁的出去,沐擎苍也吩咐林义,让他让下人们都闭紧嘴巴。所以,沐纤雪被打板子,被关了起来的事情也没有传出去。 没几日后,沐擎苍便设了个宴,请了不少的青年才俊军中将领到将军府,欲为沐纤雪找个如意郎君。 但那些青年才俊和军中将士,收到帖子后,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如今镇国将军府,有两位小姐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这个时候,沐大将军忽然请他们这么多适婚的男子前去赴宴,定是想为两位小姐选个夫婿。虽然说那沐二小姐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们是没有机会了。但是那沐大小姐却还是可以的啊!不少在军营的将领们,对沐纤离本就是崇拜有加,知道是为沐大小姐选夫婿,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帅帅气气的去了镇国将军府。 东陵清流去看了将军府的那一出戏,所以知道,这沐擎苍在这个时候,请这多人去将军府应该是为了给沐纤雪选夫婿,把她早早的给嫁出,所以便没有在意。 但是东陵珏,和东陵烬炎知道后就有些不淡定了,沐家这是摆明了要给沐纤离同沐纤雪选夫婿的架势啊!只是这不淡定又能如何?沐擎苍连帖子都未给他们递,他们还能自己厚着脸皮上门不是? 沐家的宴会,有沐景凌和柳之敬作陪,倒也算是十分热闹。既然这是为沐纤雪选夫婿设的宴,沐纤离自然就没有出现了。 而那宴会上的公子将领们,一个个吃着酒,听着丝竹之声都在翘首以盼。就等着她出来呢!因为他们想啊!这既然是为沐家的两位小姐选夫婿,那她们自然是会出来看看他们的。可是等到这宴会快结束,无论是沐纤雪还是沐纤离都没有出来。 然而,沐擎苍已经看中了两个比较中意的人选,觉得沐纤雪若是能嫁给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倒是十分合适。 一个是,沐家军中的屯骑校尉卫询,一个是京兆府尹家的公子,二十有二虽然还无功名在身,但是却是个老实敦厚的主儿。若说沐纤雪嫁给这二人,绝对是下嫁。所以,沐擎苍想若是将沐纤雪嫁给他们,他们应该也不会拒绝。哎!自从得知了沐纤雪的真实性子,沐擎苍觉得把她嫁给谁都是对不起人家,只能往家世比较差的之中去挑。 宴会接近尾声,沐擎苍便说明了,此次设宴的初衷。说自己的二女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意欲为她选一个合适的夫婿。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完后,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宴会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公子都面面相窥,一脸尴尬的不说话。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对沐纤雪有意这样话的。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没有办法沐擎苍,便问卫询可有意? 卫询冒着得罪上峰的危险,直接还说自己配不上沐纤雪。于是,沐擎苍又厚着脸皮继续问了几个公子,都得了到与卫询一样的回答。 这就让沐擎苍尴尬了,照理来说,他那二女生的貌美,有不少的爱慕者。怎么好不容易设个宴,为她选夫婿,就没有一个愿意的呢! 既然没有人对沐纤雪有意,沐擎苍也不能逼着人强娶,便十分尴尬的结束了招婿宴。 事后,沐擎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便让林义出去打听了一下,这些人之中为什么就没一个愿意娶沐纤雪的。 这不打听还好,打听过后,沐擎苍气得直接砸起了杯子。他就说为什么被奉为,第一美人儿的女儿,及笄之后没人提亲不说,他搞个招婿宴,为她选夫婿也没有人愿意。原来外面已经流传出她已经是东陵烬炎那混蛋小子的人的,这样不堪的传言。女儿家的清白是何等重要,外面流传出那样的传言,又有那个人敢娶她? 第290章 沐纤雪定亲 林义一向都是打听事情,会追根溯源的人,多以他也打听到这话是从太子口中说出来的。沐擎苍知道后,在书房把东陵烬炎骂了一下午?东陵烬炎会那么跟别人说,无非就是想让纤雪那丫头不能嫁给别人,只能嫁给他么?他镇国将军府的人清清白白好几代,从未出过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沐擎苍只觉得自己办的那个招婿宴就是过个笑话,他请的那些年轻男子,估摸着都在把他当笑话看。 丢人啊!沐擎苍英明一世,从来没有想今日这样觉得丢人过。 为了证实沐纤雪是不是已经失了清白,沐擎苍特地上照顾沐纤雪的嬷嬷,看了她看手上的守宫砂还在不在。得知还在后沐擎苍的气也消了一些,好在他们没有真的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东陵烬炎那混小子,不就是想娶他沐擎苍的女儿吗?他就偏不把女儿嫁给他。就算把二女儿嫁给贩夫走卒,也不嫁他。接着,他便找了媒婆,四处给沐纤雪物色夫婿。 最终终于找到一个愿意娶沐纤雪的,那是今年刚刚参加了科考的学子。不是皇城人士,籍贯通州出自文学世家。虽然世代都有人,在官场为官,但是都是任的地方官,职位也都不高。那学子,科考得了第三名,中了个探花郎,如今在户部做主事官从六品,在皇城买了宅子建离了府邸。虽然说官职小了些,但是他还年轻为官之路也才刚开始,日后定能成大器。这探花郎是沐纤雪的脑残粉儿,十分爱慕沐纤雪。他认为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沐纤雪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冰清玉洁的女神。所以在得知,沐家在为沐纤雪招婿的时候,他便主动找上了镇国将军府。 那个户部主事叫做陈敬文,他入皇城为官之后,陈家他这一房这一脉,便全都搬到了皇城来。陈家方入皇城,陈敬文又刚入朝为官,陈家在皇城根基未稳,能找到镇国将军府做靠山,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陈敬文的父母对一这门亲事,是十分赞同的,认为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可是陈家二老初来皇城,根本不知道这沐纤雪跟太子殿下是何等关系。等两家换了庚帖,把这亲事定下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沐家的二小姐竟然是太子的意中人。这跟太子殿下抢意中人,这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他们想退了这门亲事,可是他们的儿子陈敬文死活不同意,而且他们虽然不敢得罪太子殿下, 但是更不敢得罪镇国将军府啊!所以,陈家二老也只好认了,想着就算日后太子殿下要对他们陈家怎么样,沐大将军这个老丈人也会帮着他们不是。 沐纤雪和陈敬之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初八,这陈沐两家的婚事一定下来后,沐擎苍便让人传的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沐纤雪已经有了未婚夫婿。然而,这一切,还在飞雪阁养伤,准备养好一些,就联系皇后的沐纤雪还一无所知。 这皇城中的人,得知沐纤雪与这届科考的探花郎定了婚事,都着实是震惊了一把。众人都说,这沐大将军是完全没有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啊!就这样草草的给沐二小姐定下了婚事。更说,这陈敬文是心大,胆更大。一个已经了失贞的女子都娶,而且还跟太子殿下抢女人。 为此,自然有不少的同僚取笑陈敬文,说他要娶的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每每听到这样的取笑时,陈敬文都会与之辩驳,说沐纤雪是世间最清白的姑娘,还说沐大将军亲口告诉过他,沐纤雪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众人见陈敬文那样不像是在说假话,那沐大将军自然也是不会骗人的,便都开始怀疑坊间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皇后得知沐擎苍给沐纤雪订下了婚事是气的不行,直接在凤仪宫开骂,说沐擎苍没有把她和太子放在眼里。东陵烬炎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是并没有,他起初是气了一会儿,气的也是舅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慢慢的竟然归于平淡。心中竟然还有了,她定了亲事便定了亲事,他也无法改变的想法。 时间飞逝,转眼冬天便到了。 方入冬,皇城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皇城银装素裹,如梦如幻,景致十分宜人。虽然下雪天冷,但是沐纤离的神箭营和烈焰的训练却一直都没有闲着。原本新进入烈焰的那一百个新兵,超出了她的原定计划,留下了八十个人来,如此一来整个烈焰便有一百人了。沐纤雪搞了一场作战技能大比拼,让排在第一的林玉做了队长,排在第二的朱富,做了副队长二人都享千夫长待遇。她不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听林玉和朱富的。林玉年轻,但是他做队长却没有人不服的,因为他的确是比他们所有人都强。 入了冬后,沐纤雪便开始带着他们做抗寒训练,这抗寒训练的具体内容就是下雪天洗了冷水澡,淌个冰河,在雪地里爬上几个小时之类的。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受不了生了病,可是连着训练了十几日,倒是再也没有人生病了。而且,沐纤雪还给他们做了冬天的制服,轻便又保暖的羽绒服。 那羽绒服做好后,沐擎苍看到后觉得十分好,便又上奏晋安帝,建议所有将士冬天的棉衣,都换成这轻便又保暖的羽绒服。晋哀帝没有一丝丝犹豫便同意了,于是,镇国东陵国的鸡和鸭迎来了它们历史上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十一月初十 沐纤雪今日休沐,便坐在廊下一边看书一边看雪景。这个时候,柳心抱着一件月白色的羽绒服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小姐,这衣裳已经做好了,你看什么时候给七皇子送过去呀?”柳心摊开,做好的羽绒服长外套,羽绒服的面还绣着雪竹的花样。这是沐纤离特地吩咐柳心绣的说这样更符合东陵珏的气质。 沐纤离看着那羽绒服十分满意的点着头道:“你收拾一下,等会儿便送过去!” “你要给七哥送什么?”东陵清流一进院儿便听到,他要给七皇子送东西,当下便吃味儿了。 “一件衣裳而已,他不是畏寒吗?我便让柳心做了一件羽绒服送给他。”沐纤离如实答道,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人家七皇子,给她送了好几个月的药,她回些礼也是应当的。 东陵珏走进,细细的看了看那羽绒服,满是不高兴的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送七哥衣裳?” 七哥畏寒?他也畏寒啊!怎么没见她也给自己做一身?难不成,她还想着七哥? 第291章 火锅吃起来 沐纤离听到他话里味儿不对,便有些无奈的解释道:“谢礼而已。” 她说完,给柳心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收拾一下把衣服送过去。柳心会意,朝二人福了福便抱着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半刻钟,就拿着一个蓝色的包袱出了门儿。 东陵清流坐在一旁的围栏上,看着她道:“什么谢礼?可是上次,七哥送你回府的谢礼?”他一听说是谢礼,便想起了上次七哥送她回府的事情。 “说起来上次你是因何被七哥送回将军府,你还未曾告诉我呢?”虽然他后面问了好几次,但是小离儿都没有告诉他。她越是藏着掖着的不愿意告诉他,他就越是觉得两人之间有事儿。 沐纤离白了他一眼,十分无语的的道:“这事儿,你都问了我不下十遍了,能不再问了吗?” 她可没脸,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来了初葵,回城的路上差点走不回来,才被东陵珏送回来的。就算她脸皮再厚,终归还是个女孩子不是? 东陵清流眉毛一挑道:“你若是告诉了我,我便不在问了。” 她若是早说,他也不会一件事儿问这么久。 “那你还是继续问!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你。”沐纤离说完,把视线移到了别处,一副不想搭他的样子。 东陵清流见她一副真不打算说的样子,便自觉没趣儿的摸了摸鼻子。用打商量的语气,看着沐纤离道:“我瞧着柳心做的衣服十分喜欢,你也让她给我做一件呗,做一件大红色的,再给我绣上……” 他话还没说完,沐纤离便直接打断道:“绣上一簇一簇的桃花,让你去招蜂引蝶?” 还大红色的,他当是给他做嫁衣啊! 东陵清流笑了笑道:“若是能引到你这一只蝴蝶,我到不介意穿上一身桃花装?” 他这话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是那看着沐纤离的眼神却是无比认真。 “呵呵……”沐纤离冲冷笑了两声,完全无视他的撩拨。她好歹也是个现代社会的大龄女青年,他这样的话还撩不到她。 “你就让柳心给我做一件儿!我来年五月,便过生辰了,你就当生日礼物送给我呗!”东陵清流又开始发射起了自己的不要脸技能。七哥既然都得了一件衣裳,那么他也要一件,这心里才能平衡。而且他听说着羽绒服又轻薄又保暖,这样他就可以,既要风度,又要温度了。 来年五月过生辰?现在便开始要生日礼物?这也要得太早了一些?沐纤离不由的又赏了他两记白眼。 “若是柳心有空,我便让她给你做一身。”沐纤离最终还是决定给他脸,让柳心给他做一身儿。毕竟都是朋友嘛!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左右又不是让她做衣裳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便聊到沐纤离生辰的事情上来了。 “话说,这个月二十,是沐伯伯的生辰,三十便是你的生辰,你二人的生辰是如何安排的?”沐纤离十七岁生辰,沐伯伯呢是五十一岁生辰。沐纤离的生辰小办一下便可,但是这沐伯伯是五十一岁大寿,这肯定是要大办的。 东陵清流若是不说,沐纤离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马上就要到。她是听林义说,她爹的生辰是要大办的,而且已经在开始着手准备了。 “我爹过大寿,少不得要请上个两百多人来热闹热闹,至于我嘛!又不是及笄,请上两桌吃上一顿便可。”她想,现在天冷,等她生辰那天,可以搞个火锅,请上几个好友,在家里摆上两桌涮肉吃。 不过若是要吃火锅,还得做个火锅桌,和煮火锅的炉子都得提前准备才是。而且,她还得先研究一下底料,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她虽然自己炒过火锅底料。但是有些调料,这个时代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那个味儿来,所以还是得先实践一番。 依东陵清流的意思,就应该大办一场才是,不过她既然不想那样麻烦,请上好友,和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顿,倒也温馨。 “对了,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这送礼物,自然是要送她喜欢的不是,所以他便提前问问。 沐纤离勾唇一笑,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道:“银子!” 她什么东西都不缺,所以这送银子才是最实在的,若是东陵清流能送她个三万五万两白银的话,她会十分高兴的收下了。毕竟,她那支烈焰,养起来实在是太耗费银子了。 兵部只愿意给他们,超出普通士兵一倍的军饷。而且还说林玉和朱富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个百夫长,不能享受千夫长的待遇。所以他们的军饷,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她自己贴的。因为烈焰的训练量,比普通 士兵要大的多,而且本来也都是精英。若是与普通士兵拿一样的军饷,那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在她看来,这人的付出和收获那都是得成正比才是。所以烈焰的普通战士,每月的军饷都是二十两银子,而林玉一百两,朱富八十两。 现在烈焰还未在战场上,立下什么大功,所以就算问兵部要银子。兵部看烈焰的花费这么大,却没有什么卓越的表现,也不会批银子下来。她现在,也只能自己先贴着。皇上姑父赏赐她的东西,已经被她卖了不老少呢!所以,如果有人给她送银子,那绝对是最好不过的事儿。 “你是财迷吗?”东陵清流蹙眉看着她,心想别的女子,都是要珠宝首饰,她倒是实在直接开口要银子。她也不怕,他会说她俗。 沐纤离不否认,耸了耸肩膀道:“你不给银子也可以,反正你就算送再贵重的东西,我都会把它换成银子。” 不过就是去一个当铺的事儿吗?又不是特别麻烦。 东陵清流一脸黑线的看着她道:“真是败给你了。” 不过他也决定了,在给她送银子的时候,再送上一份他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这样一来,她应该会看在他送的那些银子的面子上,不把他送的生辰礼物卖掉。 这时小鱼儿走了过来,朝东陵清流福了福,随即看着沐纤离问道:“小姐,该准备午膳了,不知道小姐今天中午要吃什么?这小王爷可要留在此处用饭?” 沐纤离还没开口,东陵清流便抢先道:“小爷我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用饭的,你这丫头多做一些好菜。” “我说你怎么每次都在要快吃饭的时候来,感情就是来我这儿蹭饭的。”沐纤离故作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似十分不满他这种蹭饭的行为一样。 东陵清流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谁让你院子里的饭好吃呢!” 虽然荣庆王府,也有从宫中退下来的御厨。但他就是觉得,那些御厨做的饭,还没有沐纤离院儿里这两个丫头做的饭菜香。 大雪天的还扇扇子?论装逼,沐纤离只服他。 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沐纤离皱着眉头想了想,看着小鱼儿问道:“厨房里可有鸡肉?” 小鱼儿点了点头道:“有呢!早上刚杀的,已经被冻住了,新鲜着呢!” “那好, 咱们今天中午吃火锅。”沐纤离打了个响指,对二人说道。正巧今日东陵清流也在,让他帮忙试试味道。 东陵清流和小鱼儿一脸懵逼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火锅为何物? 作为一个曾经的特种兵作战部队队长,沐纤离的行动能力一直都是非常强的。说干就干,她先让小鱼儿用砂锅,炖了一锅鸡汤。又让她去大厨房,拿了一些香料,牛肉,羊肉,鱼肉和一些蔬菜。 小鱼儿片肉洗菜,沐纤离配料炒料,至于东陵清流嘛!自然而然的就沦为了烧火工。 沐纤离凭着感觉炒了一锅底料,放了许多干辣椒,和花椒,做了一个十分彻底的麻辣火锅。她这边料炒完,小鱼儿那边切的烫菜也准备好了。那鸡汤也熬得差不多了,因为没有专门吃火锅的炉灶,那炖鸡汤的砂锅又太小。沐纤离便直接把那一锅鸡汤,倒进了炒料的大铁锅里。 整个厨房,充满了一股辛辣的香味儿,那味道直飘道了院子外面去。外面巡逻的府兵,闻着这味儿直流口水,心想定是大小姐又在整治好的吃食了。 厨房内,沐纤离,东陵清流,还有小鱼儿三人,捧着一个装了香油,蒜蓉,和葱花的碗,围着灶台站着。 沐纤离先丢了一片切得薄薄的牛肉进去,汤了六秒钟后,夹了起来放进东陵清流碗中道:“来,你先试试。” 感动,实在是太感动了。东陵清流感动的夹起,沐纤离放在自己碗中的牛肉。小离儿心里一定是有他的,一做了新的吃食,第一口都是让他吃。 所以说他还是太年轻,完全不明白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岁的成熟女人的套路。沐纤离总是让他第一个吃,其实都是让他先尝味道而已,若是味道不好,恶心的也只是他一个,她们可以不让舌头受罪。 在沐纤离和小鱼儿的注视下,东陵清流把那一片牛肉,沾了油碟送进了嘴里。那牛肉进嘴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先是眼睛圆瞪,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接着额头便冒起了细汗,随后便幸福的勾起了嘴角。 嗯?他这表情,是代表好吃还是不好吃呢? “如何?”沐纤离闻到锅中不断冒出麻辣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 东陵清流见嘴中的牛肉咽下,嘶嘶的吸着气道:“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一听他说好吃,沐纤离便知道自己成功了,忙对小鱼儿道:“小鱼儿下肉,赶紧吃。” “好的小姐。”小鱼儿忙丢了些,牛肉和羊肉还有难煮的萝卜在锅里,手紧紧的攥着筷子,就等着锅里的肉熟。 第292章 不正常的主子 沐纤离连着吃了好几块牛肉,都觉得这味道比自己在现代吃到的味道还要好。这麻辣鲜香的味道,当真是巴适惨了,以后的冬天嘴巴是不会寂寞了。 “好辣,好好吃。”小鱼儿一边倒吸着气,一边把烫好的萝卜放进嘴里。她真是太幸运了,能被大少爷买来给大小姐做丫鬟。这些日子,她吃到了原本她这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好东西。最好吃的,自然是要数这火锅,大冬天的吃这个,整个人都变得暖和起来了。 东陵清流和沐纤离吃的嘴都没有停,很快牛肉便吃完了。她便又叫小鱼儿去大厨房,多拿些肉,和蔬菜过来。就这火锅的味道,她能站在灶台旁吃一天。不过她还顺带,让小鱼儿去把她哥哥、爹爹、还有敬哥哥喊来,免得他们又说她吃独食,不叫他们。 得了吩咐,小鱼儿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筷,先是去了大厨房,让大厨房的人把肉和蔬菜送到秋梨院儿去,自己又去了凌云阁和书房叫大少爷,大将军和柳军师。 不过,今日沐擎苍偏巧不在府上,所以小鱼儿去书房没叫到人后,便直接回了秋梨院儿。 回到秋梨院儿,发现这大少爷和柳军师,已经站在灶台边儿上酣畅淋漓的吃起来了。小鱼儿看大厨房送过来的肉和菜还没收拾,便十分自觉的去把肉切了菜洗了。 当她把切好的肉和菜,端到灶台上时,沐纤离又把她拉进了吃火锅的战斗圈儿。 他们这火锅吃的时间有些长,一直吃到柳心从七皇子府回来也没停。她还未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十分浓重的麻辣香味儿。进了院子便听到厨房有说话的声音,走进厨房一看,大小姐她们竟然一人端着个碗,围着灶台吃东西。她们秋梨院儿这大碗大盘儿也不少啊!怎么还直接在锅里夹菜了? 小鱼儿第一个看见她进了厨房,便朝她招手道:“柳心姐姐快来吃,小姐做了火锅,可好吃了。” “呀!柳心回来了,自己拿了筷子过来吃。”沐纤离一边在锅里夹着菜,一边对她说道。 柳心走进了一些,看着那一锅饭滚着的辣汤,还有那辣汤里煮的肉和蔬菜。也顾不得,什么合不合规矩,拿着碗筷便也站到了灶台边儿,和他们一起吃了些。反正,她们这秋梨院都是不讲什么规矩的。 虽然六个人,围着灶台站是有些挤,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们享受美食的兴致。六个人,一直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个干净才停了手。吃完后,便坐在花厅里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喝茶。 “要说这火锅,吃的可真是带劲,特别是冬天,吃完了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沐景凌砸着嘴,还在回味方才吃的火锅。若不是没有菜了,他能吃到天黑。可惜父亲不在,错过了这美妙的滋味儿。 东陵清流摸着自己的肚子,美滋滋的笑道:“我今日可是吃痛快。不过,这么好吃的火锅,若是推广开来,一定会很受欢迎。要是开个火锅店,定能赚个盆满钵满。“毕竟这大雪的天气谁不想吃上,这么热乎的东西啊! 赚钱,沐纤离眼睛一亮,看着他道:“那好,我出配方,你开店,你经营,赚的银子我们五五分账,如何?” 现在对她来说,这赚钱可是顶紧要的事情。但是自己开店这种事情,她没什么兴趣做,因为太麻烦。若是跟东陵清流合作的话,纯收银子,倒不会让人觉得麻烦。 他开店,他经营,她出配方,赚了银子五五分账?这小小离儿也太精明了些。这不就是代表着,她啥都不用干只出一个配方就分走一半的盈利,而自己还得买铺子还得经营,费力的事情全都由他干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东陵珏还是答应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就让人在个好地段寻个好位子,争取在这个月开张。” 沐纤离想了想道:“可以,我爹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这大冬天的,干脆就让宾客们吃火锅得了,正好也起个宣传作用。” 她爹寿辰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若是喜欢吃这火锅的人,吃了一次之后肯定还会想。若是这个时候,得知有一个卖火锅的店,那火锅店也定能大火,不愁赚不到银子。 柳之敬闻言也十分赞同的点着头道:“这火锅不但好吃,而且这一堆人围在一起吃,也十分热闹,我看倒是可行。” 皇城中的这些达官显贵,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这火锅,贵在新颖,吃起来也是酣畅淋漓。若是沐伯伯大寿,就吃这火锅,倒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 于是,沐纤离便去找了林义,给他提了一下,父亲寿宴可不可以让宾客吃火锅。但是林义认为这大将军寿宴,来的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若是让他们都在同一个锅里夹菜,这筷子在锅里涮来涮去的,他们怕是会觉得有些不太干净。毕竟这若不是关系很好的人,都十分介意吃到别人的口水的。 沐纤离觉得他说的极对,便说不用一桌人共用一个锅,换成一人用一个小锅,自己吃自己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吃到别人的口水了。林义觉得的可行,便让沐纤离画了煮火锅的小锅,和小炉子的图纸,找人去做炉子了。 七皇子府 东陵珏靠在软榻上,看着挂在屏风上那件月白色,绣着雪图案的羽绒服傻笑。阿离特地让柳心给他做了羽绒服送来,他心中十分高兴。虽然不能与她在一起,但是得知她心中一直都有自己,他便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忍不住勾起嘴角。 站在一旁的暗影,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眼前这个看着一件衣裳傻笑的男人,绝对不是他家主子,因为他家主子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白痴的傻笑。这沐大小姐不是就让丫头,做了一件羽绒服,作为谢礼送给他吗?他至于乐成这样吗?这都整整看了两个时辰了,他不嫌累,自己都嫌累了。 第293章 准备生辰贺礼 屋外大雪纷飞,冷竹居内种着的翠竹都换上了一身,银白色的素装。白雪厚厚的积了一层,院内的地上有一排或深或浅的脚印。 东陵珏从那羽绒服上收回视线,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大雪,沉思道:“都说着瑞雪兆丰年,但是今年着雪下得这般早,北边的老百姓恐要受雪灾之苦。” 东陵的皇城,本就是定在气候比较温暖的南方。但是今年这南方都下这么大的雪,而且还下得这么早,那偏北的地方,这雪怕是下得更厉害了。今年东陵本来就遭受了一场十分严重的水灾,若是再来一场雪灾,这百姓怕是会承受不住。 闻言,暗影也看了看外面鹅毛般的大雪,十分认同的点着头道:“若是塞外,这雪灾可能会更加严重!” 特别是狄戎,他们国家本就处于北方,每年,别的地方还没有开始下雪,狄戎就在开始下雪了。别的地方没下雪了, 他们那儿还在下雪。而且,狄戎是游牧民族,也没有储备粮食的习惯。若是遭了雪灾,冻死了牲畜这日子比他们东陵的百姓可要难过多了。 东陵珏听他提起塞外,率先便想到了狄戎。若是他们今年遭了雪灾,冻死了牲畜百姓没东西吃,怕是又要骚扰他东陵边境。看来,他明日得进一趟宫,好好的与父皇说说这件事儿。 “但愿这场大雪,可以早些停!”东陵珏看着飘飘落下的雪花,叹息着说道。 “咳咳……”他抑制不住的咳了两声,拢紧了身上的棉衣,却不穿沐纤离送过来的羽绒服。这羽绒服,他打算等沐大将军生辰的时候,再穿着去给他贺寿。这下雪天他是鲜少出门的,大将军寿辰便在十日之后,他也正好穿着这件保暖的羽绒服去。 “对了暗影,你让宋嬷嬷,备上一车贺寿的礼物,省的到时候又忘记了。”这贺寿自然是少不得要送礼的,既然要送礼,必须得早早的备下的。 暗影道:“主子放心,那贺礼宋嬷嬷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宋嬷嬷让我问你,这沐大小姐生辰紧随其后,可要准备些礼物到时候送过去?” 这话是宋嬷嬷让他问的,依他之见,既然主子要疏远人家沐大小姐,就不要送什么礼物。就权当他不知道沐大小姐的生辰,省的送了礼物让人家多想。 对于这件事儿,东陵珏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这礼物若是送的贵重了,怕是会让沐纤离多想,所以还是送一件不贵重的礼物才好。他又沉思了一会儿看着暗影道:“暗影你说,这送一件什么样的礼物,才能不显得十分突兀。” 这要送给沐纤离的生辰礼物,东陵珏还是想自己挑选,不想就假以人手。毕竟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给她送生辰礼物,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暗影瘪了瘪嘴巴道:“只要是您个沐大小姐送生辰礼物,不管是送啥?都显得突兀?” 本来沐大小姐向他表白被拒的事情,便闹得人尽皆知。主子既然说不喜欢人家沐大小姐,无论是做什么都该避嫌,更别提送什么生辰礼物了。到时候若是真送了,不但沐大小姐要揣摩这主子给她送礼是什么意思?整个皇城的百姓怕是都要揣摩呢! 就拿上次他们送沐大小姐回镇国将军府这件事儿来说,这皇城的百姓可都揣摩议论了好久呢! 东陵珏摇着头苦笑了一番,暗影说的不错,不管是不是贵重的东西,只要是他送给她的,那便都会显得突兀。不过纵使如此,他还是想送一件生辰礼物给她,不过一定得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是。 他忽而想起,前几年偶然得到的一把短匕首送她倒是十分合适。那是他在路边摊儿上买的,虽然是在路边摊儿上买的,但是那匕首却不是凡品,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是上等的玄铁打造而成。他买了那匕首之后,便给那匕首新做了一个剑鞘,那剑鞘做的十分精致,还镶了一颗红宝石,送给女孩子倒是十分的合适。而且这匕首送给她,一是为了她日后能用这匕首好好的保护自己。二是,他也可以找个,愿她凭此匕首保家卫国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送给她做生辰礼物。 飞雪阁 养了差不多两个月,沐纤雪身上的伤,已经全都好了。她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闺房内,房间内连个炭炉都没有,冷的沐纤雪身子微微发抖。 “这该死的老货,等父亲解了我的禁足,我一定让皇后姑母和太子哥哥要了她的性命。”沐纤雪搓着手臂,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两个月前,她只记得自己在被打板子的途中便晕了。再醒过来,她便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闺房内的床榻上。她没想到,父亲那么狠心,竟然真的打了她一百板子。她可是个女儿家,这一百板子下去不是得要了她的性命么?不过好在她姨娘保佑,让她受住了那一百板子活了下来。 只是后来她发现,她的飞雪阁,已经不是以前的飞雪阁了。以前在飞雪阁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被遣散,父亲派了一个她压根就不认识,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老货来伺候她。那老货对她从来没一个好脸色,不管她说什么?吩咐什么?那来货都充耳不闻当她是空气,她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那婆子只管给她上药、喂饭、喂药。伤好了之后,便只给她准备一日三餐。她要出飞雪阁,那老货也不让,还说了“大将军吩咐了,没有他的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进飞雪阁半步,二小姐也不可踏出飞雪阁半步。” 她不信邪要出去,那老货也不拦着。她还没走出飞雪阁,便被两个铁面无私的府兵,拿着刀逼回了阁内,而那老货还站在廊下一副看笑话的神态。她这才知道,她现在在镇国将军的地位,比以前更低了。以前父亲对她还有一些父女之情,如今,已经因为沐纤离那个小贱 人,消失殆尽了! 她从未觉得飞雪阁这么寒冷,这么冷清过,她就如同一个被父亲放弃的女儿,不管不顾的被关在了这飞雪阁内!她原本还一直等着,皇后姑母和太子哥哥来救她,因为他们是不会不管她的。可是她等了一日有一日,别说是太子哥哥了,连一只鸟儿都未飞进飞雪阁。她知道,这定是父亲使的手段,百般阻扰太子哥哥,不让他见自己。不然太子哥哥若是看她在这飞雪阁内受这这样的苦,定会替她出头。为了救她出这苦海,无论如何都会娶了她的。而这个,自然是她那父亲不愿意看到的。 屋内实在是太冷了, 沐纤雪披了件红色的狐狸毛披风,走出房间。打算去那老货住的耳房找她,让她去拿些木炭来。这么冷的天气,这房间内若是不点炭火,那可是得冷死人的。 一出房门,沐纤雪便被一阵寒风吹得一激灵。 “这该死的老天爷,没事儿下什么雪,当真是冷死人。”她抬头咒骂着阴沉的老天,裹紧身上的披风往耳房而去。 进了耳房沐纤雪发现,这老货虽然不在房间内,但是老货的下人房,竟然比她的闺房还要暖和。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这老货的屋子里竟然燃了炭火。沐纤雪怒不可遏,走到那 燃着着炭火的火炉旁,一脚将那火炉踹到在地。那烧得红红的木炭,便从炉子里滚了出来。 “该死的狗奴才,自己房间里燃着炭火,却让我冻着,到底谁才是主?谁才是仆?”她骂骂咧咧的出了耳房,打算寻那老货算账。 她将飞雪阁寻了个遍,也没寻到那老货,便想那老货定是出去了。 “等那老货回来了,我定要好好与她算账。”沐纤雪骂骂咧咧的走在院子里,忽然从院外传来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皱了皱眉头,仔细想自己听到的话,她好像听到外面的人说什么,二小姐,成亲之类的话。 难道是太子哥哥,知道父亲将她关了起来,不顾所有人的阻挠,勇敢的来给她提亲了?如此想着,她心中一喜,便忙跑到墙壁边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 两个穿着棉衣的小丫头,端着东西从飞雪阁旁边而过。其中一个丫头,抬着头看着如今冷冷清清的飞雪阁道:“这二小姐都快成亲了,大将军还这样关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她出来。” 另一个丫头道:“你操这些闲心作甚,等下个月那陈家的花轿一上门儿,大将军自然就放二小姐出门儿了。” 这大将军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打了二小姐板子不说,还关了二小姐这么久,定是二小姐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不然大将军也不会如此罚她。 “你说,这二小姐和太子殿下多般配啊!二小姐嫁给太子殿下,咱们镇国将军府也跟着沾光啊!可大将军非要将二小姐嫁给一个户部六品主事,也不知道大将军是怎么想的?”那丫头言语之中还挺同情沐纤雪的。 “好了,大将军做事儿自有他的考量,不是咱们这些下人能妄议。快些走!林管家还等着咱们的东西呢!” “好……” 两个丫头渐行渐远,飞雪阁内的沐纤雪,靠着墙壁无力的滑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第294章 得知定亲 “咯咯咯……”沐纤雪紧紧的拽着身上的披风,牙齿冻得咯咯直作响。屁股下是冰冷的雪,冷的刺骨,但是这样的冷远不及她的心冷。 父亲竟然已经给她定下了亲事,而且对方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六品主事不说,下个月花轿便要上门来娶她!自己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就见不得她好,为了惩罚她竟然将她嫁给那样的人家。半点不顾她的意愿,便瞒着她给她定下了亲事。 “呵呵……这可真是我的好父亲啊!”沐纤雪瞪着眼睛,咬着牙狠狠的说着。 她那个父亲,既然已经给她定了亲,而且还是下个月出嫁。她要嫁人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皇后姑母和太子哥呢?他们就没找父亲闹吗?应该是找了的!但是这婚姻大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太子哥哥和皇后姑母不同意,上门来闹,也拿那她个偏心偏得没有边儿的固执父亲没办法啊! 沐纤雪在心里,为东陵烬炎还有皇后找着借口。不过她不知道,知道她定了亲,只有皇后找个有沐擎苍说,这门亲事怕是不合适。但是却被沐擎苍,以她是一个嫁出去的姑姑,不该插手侄女儿婚事这个理由,堵得皇后是哑口无言。 而东陵烬炎,则是连镇国将军府的门都没上过。不知道晋安帝是不是故意的,这些日子,常让他出皇城处理事情,所以他鲜少在皇城。还有便是,沐纤雪已经与陈敬文定了亲,而且两家还定好了婚期。他贵为一国储君,还能去跟一个臣子抢女人么?这像话吗?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不但会引得父皇不喜,更是会让他被百姓议论。毕竟,这是于理不合的事情。 “嘎吱……”院门儿被打开,照顾沐纤雪的刘嬷嬷走进了院内。她一进院子便看到了坐在雪地里的沐纤雪,便有些不高兴的蹙了蹙眉道:“这大雪天的二小姐坐在雪地里作甚?若是病了,还得让老奴照顾。” 这些日子,照顾这被打了板子的二小姐,她可算是彻底的领教了这二小姐的真实脾气。这二小姐与以前别人嘴中的二小姐,和她曾经看到过的二小姐完全是判若两人。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不说,更是不温柔,不善良,言语粗鄙。起初她还是想好好照顾这二小姐的,可是在被这二小姐大声咒骂过,砸过东西之后,便绝了好生照顾她的心思。她何必对一个对自己态度恶劣,还被大将军打板子,关在此处无人理会的小姐那般费心。 坐在雪地上的沐纤雪抬起头,一双圆圆的杏眼狠狠的瞪着刘嬷嬷,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她一般。 刘嬷嬷被她瞪得心里有些发怵,便移开视线,瘪了瘪嘴道:“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怪渗人的。” 她说完也不管还未起身的沐纤雪,挎着篮子直接回了自己的耳房。回到房中看到房里的光景,刘嬷嬷可是吓了一跳。这炭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倒了,这还红着的碳撒了一地。还好她房间里的东西少,这炭炉也未靠近桌椅柜子,不然这房子都会被烧了。这飞雪阁,现在只有她和二小姐两个人住,旁人又进不来,不用想她也知道这炉子是谁弄倒的。 想到这房子差点起火,刘嬷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急步走出耳房。正巧,看到了沐纤雪正从地上爬起来。 “二小姐你是想点了这飞雪阁,把自己烧死在这阁内吗?那木炭挨着木头那可是会燃起来的,你弄倒它作甚?你若要死,便自己找个绳子挂在梁上死了干净,别毁了这好好的飞雪阁。”刘嬷嬷单手叉着腰,指着沐纤雪的鼻子便是一阵痛骂。 该死的老货,沐纤雪刚要发作,但是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咬着下唇装着一脸可怜的模样,哽咽着道:“雪儿是见嬷嬷房中竟然燃了炭火,而自己的房间内却一丝热气都没有。心中一生气,便不小心踹倒了那炭炉,这的确是雪儿的不是。” 方才还那般狠的瞪着她,现在便开始服软认错,这个二小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不过,这二小姐都主动认错了,她自然不能再发作了。而且,她那房间没燃炭火,的确也是冷得很。她见自己房间有,会生气倒是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小姐下次别在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便是。”刘嬷嬷说完,转身便进了房间,清理地上的木炭。 待刘嬷嬷进房间后,沐纤雪的脸上又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喃喃自语道:“该死的老货,敢说让我死了干净这样的话,我日后定会让你死的干干净净。” 她说完,拍了拍身上的雪,一步一步的朝自己的闺房走去。她不能就这么嫁给那个什么户部主事,她是要做国母的人,才不要嫁给一个六品小官做夫人。现在,既然太子哥哥和皇后姑母没有办法解决掉这门亲事,那么就只能让她自己来解决掉了。她一定要想出一个,自己既能让自己只能嫁给太子哥哥,而又不用嫁给那户部主事的万全法子来。然后,她会让这些羞辱过她,让她受罪的人,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从这一天过后,沐纤离变了,又变回了以前对下人十分随和温柔的样子。 然而多吃了很多年饭的刘嬷嬷,却没有因为沐纤雪的转变,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因为沐纤雪的婚期下个月就要到了,这嫁衣现在自然便该开始赶制了。沐擎苍让刘嬷嬷给她量了尺寸,然后给了裁缝为沐纤雪做嫁衣。 沐纤雪十分听话的量了尺寸,而这个时候,刘嬷嬷也在沐擎苍的授意下,告诉她,大将军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下个月她便要嫁人了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沐纤雪出奇的平静。还说自己想通了,说这女儿家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她都听父亲的。然后既不哭也不闹,天天待在房间里赶着绣一副寿字的绣品。 沐纤雪是沐擎苍的女儿,他既然让刘嬷嬷告诉她,她被定下亲的事情。自然便会关心,她会有过激的反应。所以他让林嬷嬷说完后,便前来告诉他二小姐的反应如何。 在林嬷嬷告诉他,沐纤雪的反应之后,沐擎苍还着实是惊讶了一把!不过更多的却也是欣慰,想着女儿是知道自己错了,想通了,明白他这个做父亲的良苦用心了。 第295章 在风雪之中相遇 雪一直下,不分白天黑夜,非但没有半点停下来的征兆,这雪反而越下越大。因为大雪,封住了道路,这几天沐纤离都鲜少带着将士训练,因为他们已经投入到无限的铲雪通路的大军之中去。 因为下大雪天太冷,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也慢慢的变得冷清起来。只是偶尔可以看到几个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在大街上穿梭,别的人也不会在这大雪的天气而出来受罪。临街的店铺,也只有一些大的酒楼客栈还开着,小一些的铺子因为没有客人,都干脆关了店门不营业。 供人行走的街道,虽然日日都有人清理积雪。但是每次清理完不到半个时辰,都雪便又积了厚厚的一层。这城里的积雪还不算太厚,最厚也就是没过脚踝而已,这城外的雪,都要没过膝盖了。 这么冷的大雪天,冻死了不少的农作物。这本来蔬菜就少的冬天,便更没什么蔬菜吃了。而且,还冻死了不少的家禽,一些贫寒之家这些日子都十分难过,就盼望着这雪能早些停,能让人好好的过个年。 因为天太冷,晋安帝便免了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臣的早朝。但是年轻一些的,身体强壮的还是得每日参加早朝。 沐纤离下朝后,独自一人回府。因为她爹和兄长同柳之敬一起去兵部,找兵部侍郎商量事情,她便先走了。 她穿着暗红色的官服,官服里面穿了件轻羽绒的背心,外面罩了一个暗红色的狐狸毛披风,脚上穿了一双里面加了绒的长靴,裹住了整个小腿儿。虽然有这么强的防寒装备,但是在这样的下雪天,她还是觉得有些冷。特别是一阵寒风吹过来,刮得脸生疼。 她骑的奔雷,也是经过全副武装的。她特地给这奔雷做了一件衣裳,暗紫色的,加羽绒的,包裹住了它的整个身子。只露了马蹄子在外面,开始她给这奔雷穿上这一身装备,他还不乐意,还闹别扭。但是今日穿上这一身装备,收到不少母马爱慕的目光,和不少公马羡慕的目光后。它便认识到自己这一身装备的好了,有马从它的身旁经过的时候,它总是喜欢得意扬起马头喷喷鼻子。 “这天气可真冷!”沐纤离慢悠悠的骑着奔雷往镇国将军的方向走。她不敢骑得太快,因为骑得快就会有风。虽然她头上戴着披风的帽子,但是这脸还露在外面呢!这若是跑起来,小风一吹那感觉别提了。 “呼……”奔雷喷了喷鼻子,像是在符合沐纤离的话一样。 虽然它只是一直非常单纯的小马儿,但是它也觉得这天很冷。还好主子给它穿上了衣裳,不然也会像马厩里的那些马儿一样,冷的瑟瑟发抖。 一人一马,在街上走了不少的时间,都没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因为铲雪的人铲不过来雪,她走的这条街的雪,已经没过马蹄好大一截了。 在风雪之中,沐纤离忽然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那马车顶部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 “这大雪天的把马车停在路中间作甚?”带着疑惑,沐纤离慢悠悠的骑着朝前走了过去。在她走过去的途中,这马车丝毫未动。 走近后,沐纤离才发现,这马车不是别人的真是七皇子府的马车。她心中纳闷,心想这七皇子府的马车,好端端的怎么就停在大马路上了?原本属于暗影赶马坐的车辕上并未坐人,还套着马车的两只白马,站在雪地里发着痛苦的叫声,它们站着的地方还有红色的血迹。沐纤离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两匹马的腿受伤了。不远处的雪地上,放着一把生锈的长刀,那刀口上还有些血迹,应该便是是这两匹马的。 难怪这马车会停在路上,原来是这马儿受伤了。这么冷的天,这马受了伤,定是难受的厉害,自然是不愿意再动的。这马车她一直都是瞧东陵珏在座的,如今这马车停在这里,他今日也定是出府了。这大雪的天气,天这么冷,他身上又有寒毒,出府做什么?这样的天,他那身子就应该在暖和的房间之中,好好的待着才是。 “咴咴……”奔雷不受沐纤离控制的,直接走到了那两匹白马面前,又开始撩妹了。十分熟练的用自己马鼻子,碰碰白马的鼻子,像是在安慰人家一样。 “奔雷作为一个男孩纸,咱们能不能矜持一点儿。”沐纤离拉了拉缰绳,有些无语的对奔雷说道。 “咳咳……”马车内忽然传出在一阵咳嗽声,接着便是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出:“外面的可是沐大小姐?” 沐纤离原本还以为这马车里面没人了呢!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东陵珏的声音。这马儿都不走了,这大雪天的他还待在马车内做甚?她原本还以为,他和暗影把马车先丢在了此处,自己先走了等会儿再找人来拉马车回去呢! “正是。”沐纤离出声应道,用内力感应了一下,那马车内并无第二个人,便翻身下了马车。 沐纤离走到车门边,冲里面的东陵珏问道:“里面只有七皇子一人吗?暗影去了何处?” “咳咳……”里面又传出了一阵极其压抑的咳嗽声。沐纤离能听出来,他是在极其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忍住不咳,但是却却没有忍住。他这一声声的咳嗽,听在她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咳、暗影回府找人,找马车去了咳咳……”他话还没说完,便又发出了一阵用手捂住嘴的咳嗽声。 这么冷的天,就算这马车内没有进风,但是还是会很冷的。在沐纤离看来,他咳得这么厉害完全是冻出来的, 她上了车辕,一手拉开自己的披风挡着风,一手推开马车门直接钻了进去,进入马车后飞快的把马车门给关上了。 “这么冷的天,你出门作甚?”沐纤离关好门后便冲东陵珏说道,一扭头,只见面容苍白,又消瘦了几分的东陵珏,正裹着厚厚的皮毛披风,曲着腿坐在那车内的榻上。见此,沐纤离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酸,他比上次她见他时又消瘦了不少。 东陵珏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进来,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又干得想要咳嗽的喉咙,道:“昨日进宫,皇祖母见雪太大,便不让我回去。我看今早雪小了许多,便出了宫,没想到走到半路上,马儿却被不知道是谁丢在雪地中的刀伤了脚。” 因为那刀被雪盖住了,暗影和马儿都没看到,马儿才会踢到那刀伤了马腿。 “小?我瞧着今早上的雪,可半点不比昨天小呢!你身子不好,待在宫中便是,纵使宫中有人要害你,以你的聪明睿智,还能让被人要了你的命不成?如今这车停在半道上,外面下着大雪,不是冷的让人更难受吗?”不知道为何,沐纤离听完之后,心中甚是生气,对着东陵珏便是一阵训斥,语气也重了一些。 东陵珏心中微微诧异,她竟然也知道,宫中有人想要害他? 虽然沐纤离是在训斥他,但是听在他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她会这样训斥他,也是因为在意他的身体。 “你说的不错,是我思虑不周了咳咳……”他说完,便又是一阵咳嗽。 沐纤离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了东陵珏的身上。虽然他这马车内点了炭炉,但是沐纤离觉得这马车内依很冷。 “这如何使得?我并不冷,这披风你还是自己穿上!”东陵珏说着便要去扯沐纤离裹在自己上的披风。她看起来穿得也并不多,若是把这披风给了他,把她冻坏了便不好了。她本来就体寒,也是受不得冻的。 沐纤离见他要把那披风扯下来,便忙上前用手去按,她这一按不但按住了披风,还按住了东陵珏的手。一丝寒意从指间传来,手下的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若不是他还在跟自己说话,还有他那清冷却又带着一丝丝暖意的眼睛正看着她,沐纤离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一个死人。 “还说不冷,这手连一丝热气都没有。七皇子若是嫌弃,便直说,莫拿这样的话来骗我。”沐纤离收回自己的手,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 嫌弃,他自然不是因为嫌弃她的披风,才想要把披风还给她的。但是现在,她摆明了就是一副,他若是不要她的披风便是嫌弃她的样子,他也就不敢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下来了。 “沐大小姐误会了,我并非嫌弃,只是怕沐大小姐把这披风给了我,自己会着凉而已。” “没事,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穿不穿披风都无所谓。”沐纤离耸了耸肩膀说道,现在是在马车内,又不是在外面不穿披风她也没有多冷。 “那便多谢沐大小姐了。”东陵珏道了谢,将沐纤离的披风又往上拉了拉。 嗯……,虽然身上并未因为多了一件披风,而变暖多少,但是这心里却非常非常温暖。 东陵珏道过谢后,马车内便是一阵静默,沐纤离因为上次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所以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暗影去了多久了。”沉默了一阵之后,终究还是沐纤离先打破了沉默。 东陵珏想了想道:“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多时辰?”沐纤离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想了想,从这里到七皇子府的距离。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他就算不用飞的,就用跑的这会子,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呀!”更何况暗影的轻功那么好,若是用飞的一刻钟都要不到,便已经赶回了七皇子府。 沐纤离不说他还不觉得,现在她这么一说,东陵珏便也觉得,这暗影回府找个人牵个马来,花的时间的确是太久了些。 第296章 为主子受尽冷风吹 雪花飘飘洒洒,离马车处不远的一个小巷内。一身黑衣的暗影,伸长着脖子看着那马车处。他身后站着四个与他穿着一样衣衫的影卫,他们的手中还牵着两匹马,身后还有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板车。 “暗影大哥,咱们在这儿等了怎么久了?什么时候再过去啊!主子该冻坏了。”一个影卫拍着自己身上的积雪,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暗影问道。 这暗影大哥明明是因为,那拉马车的马儿受了伤不愿意走了。主子又不能见风,才回府找了他们牵马过来,把拉车的马换了早早上主子回府,省的受冻。也顺便,把那受伤的马儿用平板车拉回去的。可是眼瞅着就要走到,主子的马车处了,这暗影大哥却拉着他们躲进了巷子里。还说什么,现在不好过去,等一会儿再过去。 可是现在他们都在这风雪里等了一刻钟了,暗影也没说让他们过去。 暗影看着不远处的马车,敷衍的道:“快了快了,再等等……” 他身后的四个影卫,一脸无语的看着暗影的后脑勺,还等……这尼玛是要等多久啊?就算他们是有内功护体,但是这站在雪地里,他们也是会冷的啊! 论机智这种东西,暗影只服他自己。他方才带着人走过来拍时,远远的就看到沐大小姐那匹与众不同的奔雷。奔雷穿着一身奇怪的衣裳,在哪里调戏他们七皇子府的小白马。他在宫中的时候,就听人说,沐大小姐今日上朝时骑的那马儿穿了衣裳,十分有意思。 所以看到被奔雷的时候,他就想,这奔雷既然在这个地方,那么这沐大小姐肯定也是在的。既然这沐大小姐没有在马车外面,那肯定便是在马车里面了。于是他便想起了自家主子,在房间里盯着沐大小姐让丫鬟送过来的羽绒服傻笑的样子。为了给自家主子,创造与沐大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给他们多一点时间。他反应极快的带着影卫拉着板儿车,进了这巷子躲着。虽然他带着几个兄弟,在这里接受着风雪的侵袭是有些冷,但是为了能让主子与沐大小姐多一些时间相处,解解主子的相思之苦,这点儿冷他们还是受的住的。 马车内 听着东陵珏偶尔发出的一声闷咳,还有那张苍白的脸,沐纤离的心里就十分的难受。 “七皇子最近身子是不是不大好?我瞧着你身子比上次消瘦,脸色也苍白了许多。”沐纤离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我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一直下雪,太冷了一些,所以便有一些咳嗽。”东陵珏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咳嗽,脸上带着浅笑对沐纤离说道。 “是吗?”沐纤离的眼中带着一丝怀疑。她的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觉得这东陵珏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了。难道是上次的寒毒发作,让他的身体损伤很多了? 东陵珏不想这话题一直围绕在自己的身体上面,便试着转移话题:“对了,上次你让柳心,送过来的那件衣裳十分合身,我很是喜欢。” “你喜欢便好,你今日可有穿?”这样的冷天若是穿那羽绒服,是最好不过的。 东陵珏摇了摇头道:“并未。” “那衣服的防寒效果极强,你既然喜欢为何不穿?”沐纤离十分不理解的看着他问道,既然喜欢那就穿啊!为什么要冻着自己? 那羽绒服他是打算,去沐家参加寿宴时再穿的,自然不能现在就穿上。若是弄脏了,这大雪天的洗了也难干。 “我也只是想改日再穿而已。” 沐纤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张了张却又合上了。既然是送给他的衣裳,他什么时候穿,是他的自由,她又能多说些什么? “握草,这暗影怎么还没回来?他是上天找人,牵马去了吗?”她因为不放心东陵珏一个人待在这那车内,所以想等暗影回来了再走,没想到这暗影却如同‘风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一样,她都在这马车内待了两刻钟了,他还没回来。 东陵珏蹙眉想了想道:“上天是不可能的,估摸着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能有什么事儿?”这大雪天的,除了雪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还能有什么事儿耽搁住他?沐纤离很想打开窗户看看,暗影是不是快到了,但是又怕这风吹了进来,便只能作罢! “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他倒是放心。”依暗影对他家主子的重视程度,应付给不会放心把他家主子丢在这里这么久的啊!难不成还真遇到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不是有你么?”东陵珏抬眼看着沐纤离,在心里暗自说道。 他觉得暗影来的越慢越好,这样他便可以,安安静静的与她在这马车内多待一会儿。他喜欢看她为了自己生气着急的模样,更喜欢与她待在一处。只要与她待在一处,他的心中便会衍生出一丝丝幸福的感觉,同时也会有一丝无法言喻的伤感。 他多么想,能无时无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她,不能触碰,需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不能用自己一时的幸福,换给她一生的痛苦。 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暗影才带着人姗姗来迟。见沐纤离也在,还装着十分震惊的说:“呀!沐大小姐怎么在马车里?” 四个影卫,见沐大小姐在马车里,这才明白为什么暗影不让他们过来。不过他们主子不是不喜欢这沐大小姐吗?暗影为了给他们二人独处,带着他们几个躲在巷子里吹风受冻又是几个意思? 沐纤离瞪了他一眼,下来马车道:“既然你们来了,我便走了。” 她说着便走到了奔雷的身边,一个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东陵珏所在的马车,一夹马腹打马而去。 暗影目送她离开,让几个影卫换马,自己则钻进了马车里。见自家主子身上,多了一件红色的披风,便笑着道:“这披风是沐大小姐的?” “嗯。”东陵珏点了点头,摸了摸盖在身上的披风。她要走的时候,他让她穿上披风走。但是她却说,自己比她更需要这披风,便直接下了马车。 第297章 大小姐,打脸不 暗影认为沐大小姐把自己的披风,给了他家的主子,这心里定是心痛自家主子被冷着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东陵珏看着暗影问道,一双凤目之中带着些许责备之色。 暗影如实答道:“其实属下早就到了,但是看到沐大小姐的奔雷在马车外面,便想沐大小姐可能会在里面。为了解某人的相思之苦,便带着兄弟们,躲在巷子里受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风雪。” 他在说‘某人’这两个字的时候,还用眼尾扫了那个‘某人’一眼。 闻言东陵珏摸着裹在身上的披风笑了笑道:“你做的很好!” 他就说着暗影,怎么会出这么久还不回来,原来他是在给自己创造与沐纤离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换好马后,东陵珏便坐着马车回了七皇子府,一路上心情大好,连咳嗽也少了许多。 再说沐纤离因为没有穿披风,便骑着马回了镇国将军府,这一路上冷的她牙齿都咯咯作响。 “嘎吱!”顶着埋头的雪花,沐纤离推开了秋梨院儿的大门。 听见开门声,在厨房内做饭的柳心便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小姐回来了……”她话说到一半,一抬头,便看见了头上和肩头都落满了雪的沐纤离,顿时叫了起来:“我的天,小姐你的披风呢?” 早上出门的还穿了件狐狸毛的披风,怎么回来的时候身上却没有了?外头的天气这么冷,她就穿了件冬日里的朝服,和一个羽绒背心,怎么能受的住。 “披……啊切,啊切……”沐纤离刚一开口,便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也变得通红。 “哎哟!我的天!”坚持,柳心认定她定是冻着了,便忙拉着她走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在烧火的小鱼儿,见沐纤离冻成那样也下了一跳。忙站起来问道:“小姐去上个朝,怎么还冻成这样了?” 柳心一边拍着沐纤离身上的雪,一边拉着她往灶台旁走,嘴里嘟囔道:“谁知道呢?早上明明穿了披风才出门的,这回来的时候披风竟然不见了。外面这么大的风雪,没有披风那得多冻人啊!” 她的话中竟是责备之意,为的就是她们家的这个大小姐呢!日后能对她自己的身体在意一些。 “小姐,坐在这里暖暖身子!这里暖和。”小鱼儿往旁边站了站 ,让沐纤离坐在自己方才坐着烧火的地方。 “啊切……”沐纤离又打了一个打喷嚏,坐在了小鱼儿烧火坐的位置。看着灶膛里橘红色的火焰,沐纤离瞬间便觉得已经冻僵了的手脚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回温。 在灶膛边上烤了一会儿火,沐纤离又被柳心灌了一碗浓浓的姜茶。随即又用生姜烧开的水,给她泡了泡手和脚。 “活过来了。”沐纤离泡完脚后,笑嘻嘻的看着顶着一张黑脸的柳心说道。 柳心见她还好意思笑,立马板着脸道:“小姐还好意思笑?小姐你明知道自己体寒,还让自己如此受冻,若是把人冻坏了,大将军怕又会说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伺候的不周到。” “哎呀!我的好柳心……”沐纤离不害臊的拉起了柳心的手,撒娇道:“我的好姐姐,这次是我错了,绝对没有下一次。” 柳心觉得她作为一个大小姐,如此与自己撒娇,实在是太过无赖了。 “小姐奴婢问你,你的披风去了何处?”早上是穿着披风出去的,那披风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没了。现在没有穿披风回来,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她现在就想知道她家小姐的披风哪儿去了。 沐纤离眼睑一垂,想着要如何回答柳心。她自然是不能告诉柳心,她把披风给了东陵珏了。那东陵珏不喜欢她,全东陵的人现在怕是都知道了。如今她怕人家冻着,把披风给了人家,反让自己受冻,若是给柳心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想呢!反正,她自己是觉得有些丢人的。 所以,她再抬起眼睑,便开始说起了瞎话:“这个,我在回将军府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小狗,蜷缩在屋檐下冻得瑟瑟发抖。你知道的,你家小姐我是一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顿时便起了怜悯之心,便把自己的披风给了它做窝。” “是吗?”柳心不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在柳心怀疑的眼神下,沐纤离凭着自己说瞎话从不眨眼睛的好本事,再次瞪着一双凤目,十分肯定的点着头道:“当然,我像是会说谎话的人吗?” “像。”柳心在心里回答了一句,虽然没有再发出质疑的声音,但是对自家小姐的话还是保持高度的怀疑。 而事实证明,她的怀疑是正确的。 时间:午后,地点:秋梨院沐纤离的房间内,人物:沐纤离、暗影、柳心以及小鱼儿。 暗影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袄,手里拿着一个用蓝色布包裹住的披风。双手捧着朝沐纤离道:“多谢,今日上午沐大小姐慷慨解衣,用这披风为我家主子御寒。暗影此次前来,是特地来还披风的。顺便也多谢,沐大小姐今日送衣与我家主子御寒之恩。” 这下可是尴尬死沐纤离了,她用手扶着额,故意忽略柳心同小鱼儿投过来鄙视的眼神。她都给柳心了说披风是送给小狗做窝了, 这暗影现在把披风送过来……哎!这脸可打得真响。 柳心本就怀疑这小姐是在说谎,果真,她的怀疑是半点没错。这哪里是把披风给小狗做窝了,分明就是怕人家七皇子冻着了,给了人家七皇子了。这披风小姐给七皇子便给七皇子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不会说什么?何苦编瞎话来骗她们?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实在无需言谢。”沐纤离低着头,朝暗影摆了摆手十分尴尬的说道,只想这暗影能早些走。 柳心走过去,接过暗影手中的披风,故意瞟了沐纤离一眼道:“是啊!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要知道,我家大小姐可是在路上遇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狗,都是宁愿自己受冻,把披风给小狗做窝的善良之人呢!更何况七皇子,还是救了我家小姐好几次的恩人,她将披风给七皇子御寒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实在是当不起您的这一声谢。” “沐大小姐是大善之人啊!”暗影不由感叹着说道。但是心中却想,这沐大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路上遇到冷的瑟瑟发抖的小狗,会把自己的披风留给小狗做窝的人。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认为?他只能说这是一种直觉。 暗影道完谢便离开了秋梨院,柳心因为手里拿着披风,便让小鱼儿去送他。 “小姐?”柳心抱着披风走到沐纤离身旁,歪着头看着低着头的她道:“打脸不?” 自然是打脸的,不但打脸,而且还打得啪啪作响呢! 柳心见她不出声, 笑了笑道:“我就说是什么样的小狗,才能让小姐你起了怜悯之心,宁愿自己冻着,把披风给了人家?原来,这小狗并不是狗,而是七皇子啊!” “咳咳……”沐纤离干咳了脸上,抬起头,抿了抿唇用打商量的语气道:“柳心,我好歹是你家小姐,给我留点面子行不?” 既然都知道她是在说谎了,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呀!多尴尬呀! 柳心道:“奴婢哪儿敢不给大小姐面子啊!只是有一点奴婢十分不明白,你这披风既然是给了七皇子御寒,那就给了呗!怎么还编瞎话骗奴婢呢!你说把披风给了小狗做窝,这不是变相的说什人家七皇子是狗吗?” “哎!我这不是怕丢人吗?所以才编瞎话骗你们的。”既然谎言都已经戳穿,她便把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说了出来。 “有什么……”柳心本想说‘有什么丢人的?’但是在看到沐纤离眼中的一丝落寞,想起她表白七皇子被拒的事情后,便闭上了嘴。 整个东陵的人现在都知道,七皇子拒绝了小姐的表白。小姐定是怕旁人知道,她宁愿自己冻着把披风给了七皇子御寒,会笑她七皇子都不喜欢她,她还如此倒贴。她家小姐是个骄傲的,自然便不想让旁人知道了。 柳心转身抱着披风往里屋走,一边走还一边道:“喜欢一个人不丢人,就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自己却依旧为那人着想,想为他做些什么,更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她这是在告诉小姐,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丢人的事儿,让小姐也不要妄自菲薄。 沐纤离转头,看着已经走入里屋的柳心,摸着下巴暗道:“这柳心,思想觉悟比我还高呢!” 再过三日,便是大将军的生辰,这些日子镇国将军府的人都格外的忙碌。而且,这几日天公也作美,这雪已经小了许多,原本鹅毛般的大雪,已经变成了梅花大小了。 飞雪阁,不眠不休的休绣了好几日的沐纤雪,看着已经绣好的寿字,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今日,便是她实行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筋骨,走到窗户边,偷偷的打开了一点点的窗户。正好看到,刘嬷嬷那老货,拿着食盒子往她房间这边走来。 “哼……”她勾唇笑了笑,走到梳妆台前,往脸上又扑了一些粉,显得这脸色更加苍白一些。随后又坐到绣架旁,估算着时间,等刘嬷嬷差不多走到她房门口时。她眼睛一闭,连着凳子一起,直接:“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第298章 这晕倒,不单纯 “咚……”一声巨响从屋内传出,方走到门口的刘嬷嬷,吓了一跳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穿着一身,雪色交颈襦裙的沐纤雪,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眼下尽是青黑之色。 “这是怎么的?”刘嬷嬷忙走上前去,把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蹲在地上,探了探沐纤雪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活着。”虽然这二小姐是做了错事,惹了大将军生气被罚关在院中。但是她终归还是这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而自己也是来伺候她的人,若是这二小姐正的出了事儿,她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 她看了看那绣架上已经绣好的寿字,便想着二小姐,定然是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为大将军绣着寿礼,才会累晕了过去的。她打算先用土办法,掐掐这二小姐的人中,看看能不能让她醒过来。不然若是直接就去禀报了大将军,找了大夫过来,大将军也定会认为是她看护不力造成二小姐晕倒的。 刘嬷嬷先是半抱着沐纤雪的上半身,随后便用大拇指上有些泛黄的指甲,用力的掐着沐纤雪的人中。 嗷……沐纤雪痛得全身一僵,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身来。她就是在装晕倒而已,若是叫了出来不就穿帮了吗? 她原本以为是这个老货,见自己晕倒了,会立马去禀报父亲给自己找个大夫来。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老货竟然直接掐起了自己的人中来。这该死的老货,力气好大,似乎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痛得她都快受不住了。不行,她绝对不能暴露,为了她的计划必须忍。 只要自己一直不醒,这老货就会去禀报父亲,找大夫来给她看病。父亲就算在对自己失望,但是却也不会不管自己,到时候定会来看看自己。他一来看,定然便会知道自己是为给他绣这寿礼才累晕了过去,便会起些怜悯之心。到时候自己在装着醒过来向父亲认错,父亲见她认错态度诚恳心中一软,说不定便不再将她关在院子里,会准许她出席他的寿宴。只要能自由出入飞雪阁,和能出席父亲的寿宴,她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儿。 刘嬷嬷指甲盖儿都快掐翻了,都没能把沐纤雪给掐醒。她看着沐纤雪鼻子下的月牙形血印子,心想这二小姐晕倒,可能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看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若是在耽搁下去,让二小姐丢了性命,她到时候可就完了。 于是乎,刘嬷嬷便把她抱到了内室的榻上,匆匆给她盖上了被子,便连忙去禀报沐擎苍去了。 她一走,沐纤雪便从榻上坐了起来,摸着自己的人中处低声咒骂道:“该死的老货,下手这么狠,若是这印儿一直不消怎么办?”她用手指一摸,便能感觉到人中位置的肉都凹进去了。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之中自己人中处,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月牙形血印子,便又气的咒骂了起来。 “该死的老东西,敢这样掐我,等我做了太子妃,定砍了你的手。”她三日后可是打算美美的出席父亲的寿宴的,若到时候这血印子不消该如何是好?定会为她的美丽,大打折扣的! “哎哟!烦死了。”她狂躁的甩了甩头,转身又上了榻,像刘嬷嬷放走离开时一样躺着。 书房内 沐纤离、沐景凌、柳之敬正在书房内,同沐擎苍一起商量战士过冬的事情。 刘嬷嬷走到书房外,看见沐风站在门口,书房的门也是关着的,便忙上前道:“小哥,大将军可在里面。” “在的,嬷嬷有什么事儿?”这刘嬷嬷书房给大将军禀报过好几次二小姐的近况,所以沐风已经认识她了。 刘嬷嬷忙道:”大小姐不知怎么的,在房间内晕倒了,怎么也喊不醒。大将军有吩咐,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踏进飞雪阁一步。我怕若是拖久了会出大事儿,便匆匆而来禀报大将军,请大将军找个大夫去给二小姐看看?” 二小姐晕倒了?沐风看刘嬷嬷那着急的模样,心想这事儿定不会有假。便道:“那嬷嬷且在外面等着,容我进去禀报大将军。” “那麻烦小哥了。” 沐风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沐风进了书房,沐擎苍他们便停下了交谈看着他。 “有何事?”沐擎苍坐在书桌后,出声问道。 若是无事,沐风是绝对不会敲门,打断他们的谈话的。所以,肯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沐风拱手道:“启禀大将军,照顾二小姐的刘嬷嬷来了。说是二小姐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再房间内晕倒了,怎么喊也喊不醒。便前来禀报,想让大将军找个大夫,去给二小姐瞧瞧。” 闻言,沐纤离,柳之敬还有沐景凌都同时挑了挑眉毛,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 “她身上的伤,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呢?”沐擎苍拧眉问道。 沐风摇了摇头道:“这个属下便不知道了。” “叫刘嬷嬷进来。” “是”沐风走到门口,朝站在门外的刘嬷嬷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进屋。 刘嬷嬷进了书房,先给沐擎苍他们行了礼:“老奴见过大将军,大少爷,大小姐,柳军师。” “刘嬷嬷我问你,二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沐擎苍看着低头,站在书房中间的刘嬷嬷问道。上次她还跟自己说,这纤雪那丫头一切都好呢! “这……”刘嬷嬷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几日,二小姐没日没夜的为大将军绣寿礼,老奴觉得,可能是太过劳累的原因,才会导致晕倒的。”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不想沐擎苍把沐纤雪晕倒的事情,怪罪到她的身上来。 听到她说二女儿是为了给自己绣寿礼而晕倒,沐擎苍的心便软了几分。纤雪为了个是自己绣寿礼而晕倒,证明她还是有孝心的。 “之敬,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沐擎苍起身,背着手对柳之敬说道。就算犯了再大的错,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他自然该亲自去瞧瞧。 柳之敬觉得,依他对沐纤雪的了解,她这个晕倒来的有些不单纯。 “好的,不过之敬还得回去拿个药箱,还请沐伯父先行,之敬随后便道。”柳之敬说着站了起来。 着既然是看病,自然是要带药箱的。沐擎苍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去,你快些来。” 从这一句‘你快些来’上,便可以看出,他对沐纤雪忽然晕倒的这件事情还挺着急的。 第299章 眉来眼去,吃了醋 沐纤离垂下眼睑暗想,这爹爹的生辰是何时,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沐纤雪若是真的有心为父亲准备寿礼,早就可以准备好了。可是她倒反而在生辰临近的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绣寿礼,还把自己给累倒了。她怕是想借此,改变她在父亲心中的形象!亦或者,是想激起爹爹的怜悯之心,改变她目前的处境。 “爹爹既然二妹妹晕倒,就算她曾经害我多次,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应当去看看她,我与父亲同去!”沐纤离起身,看着沐擎苍说道,顺便也提了一下沐纤雪的罪行,让他不要因为一时的怜悯,就忘记了沐纤雪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 果然,沐擎苍略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又想起了那日在大厅之中,沐纤雪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我也去瞧瞧。”沐景凌也起了身,既然父亲、小妹还有之敬都要去,他左右无事也去看看!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便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妹妹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如今,这忽然晕倒,说不准而便是她又在耍心机,耍手段。 于是,柳之敬便先回凌云阁拿了药箱,而沐擎苍他们则是跟着刘嬷嬷一同去了飞雪阁。 飞雪阁中一片寂静,毫无人气,因为沐擎苍三人的到来,给这飞雪阁添了些人气。 刘嬷嬷带着沐擎苍他们走进了沐纤雪的香闺,一进屋子沐擎苍便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这么冷的天,这屋里怎么也没有燃炭炉。” 闻言,刘嬷嬷缩了缩肩膀,看了看房间内的炭炉,发现这炭炉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熄了。自己早上的时候,明明还加了炭在里面怎么这炭炉还熄了呢? 自从上次这二小姐转了性儿,大将军让她好生照顾二小姐,她便日日都会给这房间里燃上炭炉的。 “早上是燃着的,可能是老奴方才去禀报大将军,没有及时加炭,这炭火便熄了!”刘嬷嬷如实解释道,在沐擎苍的面前她是不会说谎话的。 在沐擎苍的眼里,这刘嬷嬷是可信之人,见她如此解释便信了刘嬷嬷的话。 沐纤雪低估了沐擎苍对刘嬷嬷的信任程度,她就是想让沐擎苍在进入房间后,发现这房内没有燃炭炉,便责备刘嬷嬷照顾她不尽心。所以早上这炭炉加了炭,她便一碗茶水浇了下去。本是想设计刘嬷嬷的,可惜这刘嬷嬷没有设计到,反倒让她自己平白受了半日的冻。 一个大大的绣架,就摆在放中间,想让人不注意也难。沐擎苍一进门除了发现这房间里没有点染炭炉,同时也发现了,摆在房中的绣架。 他手背在身后,垂首看着绣架上的绣好的绣品,问道:“这便是二小姐,为本将军绣的寿礼?” 刘嬷嬷垂首站在一旁,点着头道:“没错,正是这幅。” “这‘寿’字绣的可真是好看,看来二妹花了不少的心思呢?”沐纤雪上前,看着绣架上的绣品说道。 沐纤雪绣的这‘寿’字倒是不错,硕大的寿字全部用金线绣成。右上角还绣了一轮红日,红日下还有一群大雁飞过,还绣了一些祥云。恩,不得不说这寓意还是挺好的,做为寿礼倒是十分合适,也很能体现她的心意。 原本在内室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沐纤雪,听到沐纤离的声音后,便睁开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沐纤离怎么也来了?她原本以为只有父亲会来的,没有想到这沐纤离竟然也跟着来了。但愿这该死的贱 人不会打乱自己的计划?她如此想这怕忽然进人,便又合上了眼皮。 沐擎苍看着那绣品也不由的点了点头,对这份饱含心意的礼物也十分满意。随后四人便又走到了内室,只见沐纤雪无声无息的躺在榻上。一张脸雪白,没有半点血色,眼下尽是青黑之色,整个人瘦的颧骨都凸出来了,看起来甚是惹人心疼。 见她如此模样,沐擎苍不由的想起了这二女儿,以前那光彩照人的模样,心中不免又升起了一些怜惜之情。 “才两月不见,纤雪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察觉到自家爹爹眼中的怜惜之意,沐纤离不由的挑了挑眉,看来她这铁汉柔情的爹爹,看到沐纤雪这惹人怜的模样又心疼起她来了。 刘嬷嬷怕沐擎苍将沐纤雪的瘦归罪到自己的身上,便答道:“二小姐自从挨了打过后,心情便一直郁郁寡欢,所以吃的也少,才会瘦了如此多。” 咦?沐纤离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她方才好像,看到沐纤雪的睫毛微微的动了动。若是这人晕倒了便失去了知觉,这眼睫毛怎么还能动呢?很显然,这沐纤雪是在装晕呢!她细细的瞧了瞧沐纤雪,发现她人中位置有一个陷下去的血色月牙印。很显然这定是发现她晕倒的刘嬷嬷掐的,都掐成这样了,她还能忍住不醒没被嬷嬷发现,说实话她还是挺佩服沐纤雪的忍耐力的。 说沐纤离是什么郁郁寡欢,吃的少所以才瘦了?依她之见,分明是沐纤雪在为今天做准备呢!为的就是想成功的激起,她爹爹的怜悯之心。 这时,柳之敬提着药箱进了屋。他进屋后,便率先给沐纤离交换了一下视线,询问什么情况? 沐纤离用眼尾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沐纤雪,眼珠子左右晃了晃。与她在一起混了许久的柳之敬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微微一眯勾起唇露出了一丝坏笑。 一直把视线放在沐纤雪身上的沐擎苍,自然是没有留意到二人的眉来眼去。倒是被沐景凌给发现了,他见之敬与自家小妹,眉来眼去的好像在传递着什么信息,顿时便吃味了。为什么?因为他看不懂啊! 他本就站在沐纤离的身边,于是便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你与之敬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沐纤离皱了皱鼻子,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儿,越快的勾起唇道:“这是我与敬哥哥的秘密。” “你……”沐景凌气结,本想弹弹她的脑门儿,但是碍于他爹在此便忍住了。他怕自己弹了她的脑门,他父亲看见了会赏他一记锅贴。 “之敬来了,快给纤雪看看,是怎么回事儿?”沐擎苍见他进了屋,便忙招手让他上前,给沐纤雪看看。 柳之敬得了沐纤离的暗示,也得知沐纤雪的晕倒有猫腻。他提着药箱走到了榻前,刘嬷嬷便忙搬了一个圆凳过来给他坐。他将药箱放在一旁,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方锦帕。又让刘嬷嬷把沐纤雪的手中被之中拿出来,才把锦帕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给她把起脉来。 第300章 不怕 柳叔叔给你扎针 精致华丽的香闺之中安静非常,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给沐纤雪把这脉的柳之敬身上。柳之敬的手一搭上沐纤雪的手腕儿时,便知道了这沐纤雪是在装晕了。不过他打算趁机收拾收拾她,所以便装模这样的沉着脸给她把脉也不戳破。 过了一会儿,沐擎苍见他只沉着脸蹙眉不说话,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如何?可是很严重。” 柳之敬收回自己的手,示意刘嬷嬷把沐纤雪手上搭着的锦帕,抬头看着沐擎苍道:“倒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太过劳累了而已,并无性命之忧。待我给二小姐,施上七七四十九针便来转醒。” 七七四十九针?噗!沐纤离垂下头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这敬哥哥当真是够狠,她喜欢。 装晕的沐纤雪一听说要扎七七四十九针便觉得,这柳之敬是故意要折腾她。她不过就是装个晕而已,就算他把脉,顶多也就能把出她是劳累过度而已。不过一个小小的劳累过度,那里需要扎七七四十九针那么多啊!她想自己要不要现在就装着醒过来。 “你不是说不严重吗?怎么还要扎七七四十九针?”沐擎苍也觉得十分奇怪,便如此开口询问道。他这一生受伤生病无无数,可都还没有有被扎过七七四十九针呢! 柳之敬似乎料到沐擎苍会这么问他,便说出了自己找已经准备好的一番说辞。 “沐伯伯有所不知,虽然二小姐只是劳累过度,并无性命之忧,但是这浑身的经脉也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所以,之敬需要通过扎针,将二小姐身上的经脉唤醒,要扎过二小姐身上七七四十九处穴道之后,二小姐才可以醒过来。不然,这二小姐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柳之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人对他没有半是怀疑。 看来这人,当真是不能在真正的大夫面前装病,不然会被收拾的很惨。毕竟旁人有不懂意思,都会无条件的相信大夫的话。 沐纤离忍不住在心中为他拍手叫好,她看沐纤雪的眼珠子动了动,估摸着这装晕的沐纤雪是不想扎针,现在便想要醒过来,便问道:“若是这人还没扎满七七四十九针便醒过来了呢!” “不可能!”柳之敬十分肯定的道:“我是大夫,我最清楚按二小姐这情况,一定得扎满七七四十九针才可以醒过来,多一针少一针都不行。若是中途醒过来了,那便证明这人是没事儿装病。”他说话的时候,神情特别的严肃,容不得旁人半点质疑。 柳之敬此话一出,直接便绝了沐纤雪想要现在醒过来的心思。 见二人一唱一和,沐景凌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什么扎七七四十九针才能醒过来?原来是之敬故意在折腾沐纤雪。如此看来,他这个颇有心机的二妹妹今日的晕倒,应该就是装的了。只是小妹和之敬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也不戳破,将计就计想要折磨她一番而已。 对于柳之敬的话,沐擎苍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在治病救人上,柳之敬绝对是专业的,所以对于他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沐擎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听说这二女儿,若是不扎七七四十九针便可能会醒不过来,他便忙道:“好了,莫要多说了,之敬快快给纤雪施针!再有一个月不到,这丫头便要成婚,若是这人醒不过来,如何是好?” 这婚期一定,这人便是要嫁过去的。若是这二女儿到时候没醒来,他又如何跟陈家交代? 装晕的沐纤雪快要呕死了,她这个英明了一世的父亲难道就看不出来柳之敬还是故意在整她吗?他竟然还信了柳之敬的鬼话,让他给自己扎针。那四十九针下去,她怕是都被柳之敬给扎成刺猬了。偏她现在还不能装着醒过来了,若是她现在醒过来,便证明她是在装病了。若父亲知道她是在装病,那她便会让父亲更加讨厌,直到嫁进陈家之前都不能出这飞雪阁。 “好,之敬这就为二小姐施针。”柳之敬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把放在药箱里的一套银针拿了出来,放在榻沿上铺好。一根根银针,发着银光有大有小。 柳之敬抽出了一根最长最粗的银针来,没有丝毫犹豫,自己先插在了沐纤雪的人中大穴。 唔!沐纤雪痛得脚趾一缩,差点儿就叫出声来。天!这柳之敬是想要她的命啊!这银针扎得人好痛!沐纤雪狠狠的咬着后槽牙,不行,她得忍住,必须要忍住。这柳之敬说过,她必须扎满七七四十九针方可行来,否则自己便是在装病。 柳之敬明显的感觉到沐纤雪的身子因为太痛给而在微微发抖,但是他就是不戳破,手起针落第二针便有扎了下去。他扎的可都是疼痛感很强的穴位,她不是喜欢装吗?他今日便让她装个够,但愿她能忍受完这四十九针。 这针足足扎了半个时辰,四十九针终于扎完,沐纤雪身上的各个大穴上,都插着泛着银光的银针。而她的额头上,也因为太过疼痛,流出了许多的汗水。这人就如同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扎到一半儿的时候沐纤雪就在开始流汗了,沐擎苍觉得这人都晕倒应该不会流这么多汗才是,便问柳之敬为何会如此。 柳之敬的解释是,这沐纤雪虽然是晕倒了,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疼痛的,故而会出这么多汗。 “这四十九针都扎完了,纤雪怎么还不醒呢?”沐擎苍见人还未醒过来,便有些着急的问道。 柳之敬把扎在沐纤雪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把了下来,答道:“这刚施完针呢!让二小姐再缓缓便能醒来。” 这一套针扎下去,那可是能把人痛得厥过去的,自然得让沐纤雪缓缓才是。不过这沐纤雪倒是十分能忍,这一套针扎下去竟然能忍住没有叫出声,对自己够狠! 柳之敬话落没有多久,痛得快要真的晕过去的沐纤雪,缓缓的抬起了眼皮。 “父、父亲……”她这一开口,都大的泪珠便夺狂而出,这都是疼的啊!这该死的柳之敬,她一定不会放过他和沐纤离那贱 人。 见她醒了沐擎苍也松了一口气,见她哭了便柔声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看来之敬当真是没有说错呢!这人真的得扎七七四十九针才能醒过来呢! 第301章 装可怜认错 沐纤雪本想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本,从榻上爬起来跟沐擎苍认错,但是她现在全身都痛,根本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父、父亲,姐姐,雪儿、雪儿错了……”她那虚弱的模样,在加上那比珍珠还真的眼泪,更显得她的认错态度分外诚恳。 若是沐纤离不知道她一开始便在装,都会被她的演技欺骗,相信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姐姐和父亲能不计较,还来看雪儿,雪儿当真是羞愧万分,这些日子雪儿一直在反思自己。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的离谱,爹爹一心为女儿着想,女儿却不能体会,反而怪爹爹偏心,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细思往日总总,雪儿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好一死了之,却不忍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才苟延活于世间呜呜……”她说着,又哀哀戚戚的哭了起来。一副十分愧对沐纤离和我沐擎苍的模样,演技已然超神。 闻言,沐擎苍心甚慰,叹了一口气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知错便好。” 沐纤离笑了笑并不说话,对于她爹爹这样便原谅了沐纤雪,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这沐纤雪毕竟也是她爹爹的亲生女儿,爹爹会因此而原谅她,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沐擎苍这么说,沐纤雪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便算是成功了,她今日受的这些苦也算是没有白受。她流着眼泪,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沐纤离咬着唇道:“姐姐以往种种都是妹妹的错,雪儿一时迷了心窍,才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雪儿不求姐姐能原谅我,只求姐姐能给妹妹,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说的无比诚恳,沐擎苍听得是十分欣慰,心想自己的那一百板子没有白打,这丫头总算是有了悔过之心。 “哦?不知道妹妹打算如何赎罪呢?”沐纤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道,既然要赎罪那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不是,可不能光用嘴说说。 沐纤雪很明显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随即抬手对站在榻边的刘嬷嬷道:“麻烦嬷嬷扶我一把!” “是!”刘嬷嬷上前一把把她从拉的坐了起来。 她十分艰难的在榻上跪好,双手撑着被褥,一边磕头一边道:“雪儿做的那些错事,就算是万死都不能赎罪,日后雪儿将会吃斋念佛为姐姐祈福,祈求佛祖保佑姐姐,一生平安无灾无痛。” 每磕一次头,沐纤雪都在心中对自己说,今日的隐忍都是为了来日能洗清今日知耻。 还为她祈福,沐纤离心中冷笑。这沐纤雪怕是会祈求佛祖,让她早点死才对。如此能隐忍,看来这次的事情,让她倒是成长了许多呢! 沐擎苍看她撑着的双手微微颤抖,便想她如此跪着,应该是十分难受,便道:“你能有这份心终归是好的,你只记住,往日那些错,切不可再犯。” 他愿意相信她是真心悔过,真心知道自己错了。不过若是她日后再犯的话,这个女儿不要一罢了。 “雪儿知道了,日后女儿什么都听父亲的,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父亲让女儿嫁给谁女儿便嫁给谁。”不管沐纤离如何,沐纤雪知道如今父亲的这一关,她算是过了。 她越是这么说,沐擎苍便越是满意,不住的点着头道:“你能听话便好,那陈敬文为父见过,是个极好的年轻人,他仰慕你已久,完全不信坊间那些对你不利的传言,你嫁过去他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极好的年轻人?沐纤雪听他如此夸陈敬文心中不由的冷笑,心想这人再好还能好过太子不成?她嫁给太子便是太子妃,嫁给陈敬文便只是一个六品官儿的夫人,这可是天壤之别啊! “父亲选的人定不会有错,雪儿都听爹爹的, 不过雪儿有一求,还请父亲能让我见见那陈敬文。”沐纤雪脸上带着些娇羞之色。 沐擎苍觉得她这所求并无什么不妥,她既然都要嫁给陈敬之了与他见一见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三日后,便是为父的生辰,到时候陈家人都会来贺寿,你正好可以见见。” 闻言,沐纤雪面上一喜,笑着道:“父亲的意思是,雪儿可以出席父亲的生辰宴了?” 父亲说陈家人三日后会来贺寿,正好让她与他们见见面,这不就是说她可以出席父亲的生辰宴了么? 沐擎苍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如果到时候沐纤雪在他生辰的时候并未出现,怕是会引起不少猜想。现在,她已经明白自己错了,并且有了悔过之心,让她出席生辰宴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 “女儿原本以为,无法为父亲贺寿了,没想到父亲竟然能让女儿出席生辰宴,女儿好生高兴。”沐纤雪笑着流出了眼泪,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好了,你也别在跪着了好好躺着,这两日好好休养。”沐擎苍伸出手往榻上指了指,示意她快快躺下。 “嗯……”沐纤雪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躺了下来。 接着柳之敬又给沐纤雪开了个方子,让刘嬷嬷去药铺抓了药,煎了给沐纤雪吃。还说这药一日要喝六次才行,一次都不能少,只有吃了这药二小姐才能尽快恢复。沐擎苍也嘱咐刘嬷嬷还好生看着二小姐吃药,按柳之敬吩咐的办。 沐纤雪听柳之敬这么说便觉得他是没有安好心,那药绝对是有问题的,毕竟她又没病,根本无需吃那么多药。事实证明她想的是没错的,那药方上的药全都是最苦的药材,让沐纤雪每喝一口都苦的开始怀疑人生。但是却又不得不在刘嬷嬷的监督下,把药一口一口的喝完。 离开飞雪阁,柳之敬同沐景凌便一起去了秋梨院儿。 “父亲也真是的,竟然就这样原谅了沐纤雪。”沐景凌脸上竟是不悦之色。在他眼中不管那沐纤雪是如何可怜,如何知道错了,都是不值得被原谅的,更何况她还是在演戏。 沐纤雪在贵妃椅上坐下,手伸到炭炉边上烤了烤道:“那沐纤雪不管怎么说都是父亲的女儿,自与咱们不一样。” 因为她爹内心十分想,沐纤雪能知道自己错了,并且认错改正。所以,在看到沐纤雪真心悔过之后,便能够相信她并且原谅她。 第302章 百花楼,媚骨香 沐景凌听自家小妹这么说后,也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父亲虽然气沐纤雪对小妹做的那些事情,但是她终归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打心眼儿里想她变好,想她能够悔改。 “你说沐纤雪能乖乖的嫁给陈敬文吗?”柳之敬笑着看着沐纤雪问道。 沐纤离收回自己的手,双手环胸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父亲生辰那日一定会有一出好戏看。” 若是沐纤雪当真会能乖乖嫁给陈敬文,今天便会闹这一出。她今日受了那么些罪,自然不是为了见一见陈敬文,值得她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 柳之敬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出好戏的主角,除了沐纤雪应该还有太子!” 自从沐纤雪与陈敬文定亲后,太子碍于身份也没有到将军府来找过沐纤雪。那一直等着太子来找她的沐纤雪,怕是早已经等不急了!而且现在沐伯父摆明了是不会让她与太子见面,就算太子上门见她,也会被拒之门外。沐伯父的寿辰不但这太子要来,皇上都极有可能会来,所以那便是她与太子见面的最好机会。 “你们明知道沐纤雪是在装病,为何不拆穿她?”沐景凌看着自家小妹和柳之敬问道。 沐纤离同柳之敬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即勾唇一笑,异口同声的道:“好玩儿啊!” “好玩?”沐景凌难以理解的皱起了眉头。就因为沐纤雪装病博同情,这才成功的让父亲原谅了她,现在她翻了身有什么好玩儿的?应该让她永远都能翻身才对啊! 沐纤离瘪了瘪嘴道:“最近要无聊,想看戏,想看她继续作。” 这大冬天的又没什么好玩儿的,看沐纤雪演戏,看她继续作妖倒是挺有意思的。而且她们没有拆穿沐纤雪装病,也是为了折磨她一番。既然她已经都守住了,她们再拆穿她,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柳之敬伸了一个懒腰道:“我也很想看看,咱们这二小姐三日后,能演出一场怎样的大戏来。” “恩!我也很想看看。”沐纤雪到时候会演出一场什么样的大戏来?她还猜不到,但是肯定会十分的精彩。 第二日,沐纤雪以自己马上就要出嫁,身边却没有贴身的陪嫁丫头为由,让刘嬷嬷替自己传话,问沐擎苍要了两个老实本分的丫头。 沐擎苍觉得她这个要求没有毛病,便让林义选了两个身家清白的丫头送进了飞雪阁。而且准许她的丫头和院子里的嬷嬷自由出入飞雪阁,但是沐纤雪没有他的吩咐,依旧不可以踏出飞雪阁半步。 飞雪阁 沐纤雪在刘嬷嬷的监视下,将苦的要命的药喝了个干净,随后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蜜饯,放进了嘴里。 “这药得喝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沐纤雪嘴里喊着蜜饯蹙眉说道。 刘嬷嬷拿着药碗答道:“柳军师说了,这药要喝上半个月才能停。” 半个月?沐纤雪的太阳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这么苦的药让她喝半个月,这该死的柳之敬当真是够狠。虽然明知道柳之敬是在故意整自己,但是这药她却不能不喝。毕竟父亲说了,要按柳之敬的吩咐做。若是她不喝药了,这刘嬷嬷定会告诉父亲。这刘嬷嬷是父亲的人,所以她现在在刘嬷嬷的面前不能表现出半点儿不妥来。 刘嬷嬷端着药碗走出了房间,这时候被沐纤雪派出去买针线的绿珠走进了房间。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布包来,递给沐纤雪道:“小姐你让奴婢买的针线已经买好了。” “好,放到内室去!”沐纤雪淡淡的扫了那布包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让绿珠把布包放到内室去。 绿珠点了点头,随后垂着头,拿着布包进了内室,将布包放进了沐纤雪梳妆柜下的抽屉里。 过了一会儿,沐纤雪借口自己要午睡,让丫头们都退下来后。便关上房门进了内室,打开了梳妆柜的抽屉,把绿珠放在抽屉里的蓝色布包拿了出来。 她把布包放在梳妆台上,打开布包在一堆丝线之中,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纸包。她打开了那小纸包,便闻道了一股甜腻的味道,浑身便开始发起热来。 “没错就是这个。”她笑着把纸包包好,放进了自己挂在腰间的香囊之中。 那绿珠虽然是林义安排进来的,但是在自己的利诱之下,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人。绿意颇有些姿色,而且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她许给了她日后若是自己嫁给了太子,便抬举她做太子的妾。这绿珠没有半点犹豫,当下边说愿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她今日便以让她去买针线为由,让她去百花楼买了闻了之后会让人动情的媚骨香。 明日便是父亲的寿宴,也是她能与太子哥哥相见的日子,她要在明日成为太子哥哥的人,让任何人都不能再把自己和太子哥哥分开。 秋梨院儿 沐纤离正百般无聊的在房间内看着兵书,这个时候小鱼儿如同一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跑进了院子里。 “小姐、小姐……” 这丫头倒是鲜少有这么急躁的时候,沐纤离放下手中的兵书,没一会儿那小鱼儿便跑进了屋里来。 “小姐、小姐你猜我放在在街上看见谁了?”小鱼儿喘着气儿,小脸通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沐纤雪问道。 沐纤离单手撑着下巴道:“观音菩萨?” 闻言小鱼儿翻了翻白眼,摇着头道:“不是!” “不是?”沐纤离打趣儿的看着她道:“若不是看见了观音菩萨下凡,你能激动成这样?” 小鱼人见小姐打趣儿她,撅着嘴道:“小姐就知道打趣儿奴婢,奴婢不给你说了。” 她本来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才这么着急跑回来告诉小姐的,小姐这样打趣儿她,一点都不正经,她不要告诉小姐了。 柳心端着一碗红枣汤进屋,见自家小姐无事又在逗小鱼儿玩儿便笑着道:“你不告诉小姐,告诉我可好?” 她说着,把红枣汤放进了沐纤离的手里。 小鱼儿看了柳心一眼,眨了眨眼睛道:“好!”她说着,把柳心那到一边儿,小声的在柳心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她说完后,便听到沐纤离道:“原来你是在街上看见了二小姐的丫头绿珠进了百花楼,不是看到观音菩萨下凡了啊!” 虽然小鱼儿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她用了一些内力,一听便听道了。 “小姐你偷听!”小鱼儿双手叉着腰气呼呼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非也,非也!”沐纤离摇头晃脑的道:“并不是你家小姐我偷听,而是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这沐纤雪的新丫头,竟然大白天的进了百花楼。她进百花楼做什么?会不会是受沐纤雪的指使呢?哎呀!这可真是让人好奇的紧呢! 第303章 苦大仇深,惹人嫌 因为柳之敬同沐纤离之见的革命情谊,所以沐纤离也把绿珠那丫头去百花楼的事情告诉了柳之敬,两人商议了一番后,决定明天静观其变。因为毕竟这绿珠是林义特地为沐纤雪选的丫头,应该还是信得过的。 翌日 七皇子府 虽然今日停了雪,但是冷竹局内依旧是白雪覆盖。东陵珏在暗影的伺候下净了面,穿上了沐纤雪送给他的那件羽绒服长衫。 “如何?”他换好衣裳后,难得的在铜镜前照了照,随即又转过身,摊开手询问暗影的意见。 暗影托着下巴,围着自家主子转了一圈儿,点着头道:“沐大小姐那小丫头的手艺还真不错,这衣裳不但穿着合身,还是分的好看呢!” “而且还挺暖和的。”东陵珏用手摸了摸衣服上的刺绣,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这羽绒服,比那棉服穿在身上要暖和多了,而且还是分的轻便。 看着外面的满满白雪,暗影也想要这么一身衣裳了,好看,温暖,还轻便谁不想要啊!要不然,他什么时候去找沐大小姐那丫头,让她给自己也做一身,自己给银子便是了。 接着东陵珏坐在铜镜前,让暗影给自己束了发戴了一个白月发冠,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精神。然后又披了一件雪色的白色的绒毛披风,与暗影一同出了冷竹居。 今日的镇国将军府喜气洋洋,门庭若市,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停了又走,穿着华贵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纷纷进入了镇国将军府。以沐擎苍在东陵国的地位,想与他贺寿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但是沐擎苍不想与道不同的人相交,所以也只给了一些他看的上的人递了请帖。统共也就请了两百来人,摆了二十桌酒席而已。 因为是高兴的好日子,所以今日沐纤离穿的格外的喜庆。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窄袖交襟襦裙,衣服的领口和袖口都是白色的,上面绣了些红梅。而胸口的位置又绣了一株粉色的梅花,裙摆上都是粉色的梅花瓣儿。她的头发全部都束于头顶,马尾十分自然的垂于身后,戴了一个红色的梅花花冠,花冠两侧还掉了红豆形状的流苏。整个人看起来喜庆不说,还是分的娇媚可人。 因为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这招待女眷的重任,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此刻她的脸上正带着挂着八面玲珑的笑,与一群夫人小姐们坐在花厅里打着太极。 “大小姐你兄长可有了意中人啊?”礼部尚书的夫人,一脸热情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礼部尚书夫人这么一问,坐在长公主旁边的宁玉瑶便微微蹙了蹙眉。这尚书夫人问景凌哥哥是否有了意中人,不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景凌哥哥么? 沐纤离的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个嘛……自然是有的。” “谁啊!是哪家的姑娘?”尚书夫人继续追问,在座的小姐妇人们顿时都伸长了耳朵,她们也很想知道,这沐少将军的意中人是谁呢? 宁玉瑶虽然已经知道沐景凌已经有了意中人,但是却还是不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谁?所以她也是好奇的紧呢! 她若是说出她兄长喜欢的人是谁,这群夫人小姐们铁定会下一跳的。 “这个我便不知道了,若是夫人有兴趣,不如亲自去问问我兄长?”沐纤离歪着头,笑着看着那尚书夫人说道。 那尚书夫人讪讪的笑了笑道:“这,我怎么好去问呢!” “对了,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二小姐呢?”陈敬文他娘陈夫人,等了半天都没看到沐纤雪只看见沐家的大小姐在这里招待客人,便忍不住不开口询问道。 因为与这陈夫人见面的时候,她已经自报过家门,所以沐纤离也知道她是沐纤雪未来的婆婆。 “应该一会儿便到了,这丑媳妇儿总归都是要见公婆的,伯母再等等!”沐纤离倒是十分礼貌的对那陈夫人说道。 这陈夫人长得十分面善,一身的书香之气,慈眉善目的一看便是个十分贤良的女人,让人忍不住升起一股去亲近之意。 云夫人对这陈夫人的印象不错,便也笑着对她道:“沐大小姐说的不错,陈夫人再等等!不急于一时。” 屋内的人不由的都多看了那陈夫人一眼,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因为坊间的那些传言,她们都认为这沐纤一已经是不洁之人,这陈家娶一个不洁的女子做儿媳妇儿,而且这个女人还曾经是太子的女人,这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众人同情的目光陈夫人不是感受不到,她就是听了坊间的那些传言,所以才更想见见这沐二小姐。她笑着点了点头,不由的看了沐纤离一眼。若是她儿子能娶上这大小姐便好了,瞧瞧这大小姐看着多喜庆,一看便是旺夫旺子的姑娘。 “二小姐到了。”外面的丫头通报了一声,没过一会,披着白色狐狸毛披风,梳着朝云近香鬓,头上戴着白色珠花,鬓角插着一对儿玉蝴蝶步摇,画着淡妆面色有些苍白的沐纤雪施施然走进了了屋内。 她一进屋,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只见她身边的丫鬟绿珠,解下了她身上的披风。她披风下,穿了一身雪色的绣着玉兰花的交襟襦裙,那襦裙没有加棉,穿在身上看着单薄不说,还显得她十分消瘦。再配上她那苍白的脸,和微微蹙起的眉,整个人看起来苦大仇深的,好像受了什么磨难一样。 “纤雪见过各位夫人。”沐纤雪进屋看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对着屋内的众妇人见礼。 她那声音有气无力的,一副没有吃饱饭的模样,听着众人的耳朵里十分不舒服。 站在沐纤离身旁的柳心,不由的蹙了蹙眉。心想这二小姐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是高兴的好日子,这二小姐却这幅打扮,活脱脱一副被折磨了的模样。这让这些宾客瞧了,如何看她们镇国将军府。 沐纤离勾了勾唇,心想这个沐纤雪,可当真是在扮可怜博同情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呢!不过这博同情也得分个时候,不然不但博不到同情,只能博得一屋子的嫌弃。 花厅内的不少妇人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长公主,看沐纤雪那眼神别提是多嫌弃了。这个沐家二小姐是在是太不成体统了,今日是沐大将军的寿辰,本是个大喜的日子。她如今这幅打扮,就如同是个奔丧的一样。就算是她当真是在将军府受了委屈,你,不满意自己的婚事,也不该做出这幅样子摆给她们这些外人看啊!太不成体统,太没有规矩了。 这便是男人女人的不同之处,若是男子见了沐纤雪这模样,定是会心生怜悯,认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和折磨,会想要保护她。可是这些后宅的夫人可都是老江湖,这些弯弯绕绕在她们的眼里是一幕了然。所以她们并不会怜悯同情沐纤雪,只会觉得她是没规矩不成体统。 所以当沐纤雪行礼的时候,她们都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权当不看不见,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没人搭理她。 陈夫人看着沐纤雪那苦大仇深的模样,瞬间便皱起了眉头。这沐家二小姐是不满意与她陈家的婚事,所以才苦闷成了这番模样么?她不满意她陈家的婚事,自己还不满意她呢!喜庆的日子,穿着一身白这不是触霉头吗?这样不识大体,不懂规矩的女子,就算长得像个天仙她陈家也不想要。而且她长得也没多好看,一副苦瓜脸,看着就是个没福气的,还没有大小姐好看。 她如此想着,不由的又看了坐在主位上笑盈盈的沐大小姐一眼。越发的觉得这二小姐,跟沐大小姐没得比。 沐纤雪见完礼后,一抬头,发现没一个人看着她,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连一句“沐二小姐来了。”这样的话都没有。而且就连以前,与她关系很好的宁玉瑶都未曾看她一眼。她尴尬的站在花厅中间,就如同一个多余的人一样。 第304章 迎接圣驾 沐纤离见此微微勾唇,喝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对陈夫人道:“陈伯母你方才不是一直想见我家妹妹么?这位便是我家二妹沐纤雪。”她说着又对沐纤雪道:“妹妹这位陈夫人便是你日后夫君陈敬文的娘亲,也就是你未来的婆婆。” “呵呵……”陈夫人尴尬笑了笑,只得又看向了沐纤雪。 未来的婆婆?听到沐纤离如此介绍陈夫人,沐纤雪袖中的玉手握成了拳头。她微微侧头看了那陈夫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这陈夫人穿着打扮,远不及其他的夫人华丽富贵,一看便是个小地方出来的破落户。若是不因为与她沐家结了亲,她一个小小六品官儿的娘亲,那里有那个资格与这么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坐在一处? 虽然她心中对这陈夫人厌恶万分,但是还是装着十分恭顺有礼的朝陈夫人福了福道:“纤雪见过陈夫人。” 听她喊陈夫人,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的勾了够唇。这沐纤雪下个月便要做人家的媳妇儿了,就连这沐大小姐也喊这陈夫人一声伯母,但是这沐纤雪却喊她陈夫人,很显然这沐二小姐压根就没有把陈夫人当未来的婆婆看待。 陈夫人也是个有几分脾气的人,既然人家没有把她当未来婆婆看,她也无需拿人家当未来媳妇儿看待了。 “原来这沐二小姐长得这个模样,难怪我那儿子会被二小姐迷得晕头转向,非闹着要娶你呢!”陈夫人笑着看着沐纤雪说道,虽然这话听着是在夸沐纤雪,但是却并非如此。而是在间接的告诉众人,是因为她的儿子被沐纤雪给迷住了,所以她陈家才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与沐家结亲。而且这世间把人迷得晕头转向的,向来都是那狐狸精,都不是正经的女儿家。 众人听陈夫人说完渐渐的便回过了味儿,看来,这陈夫人也十分不满意沐二小姐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儿呢! 沐纤雪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从众人的神情中便能看出来,这陈夫人是话里有话。 她咬了咬唇扯出一抹假笑,小声的说了一声:“陈夫人谬赞了。” “妹妹也别站着了,快坐下!”沐纤离冲沐纤雪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己下首的位置坐下。 沐纤雪落座后,众人也权当她是空气,只跟沐纤离说话,就算沐纤雪偶尔接了一句话后,众人便都不说话了,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又坐了一会儿,有丫鬟来通传说晋安帝来了,让所有人都到前厅去迎接圣驾。众女客便忙整理仪容,相携去了前厅迎接圣驾。 沐纤雪的心中更是欢呼雀跃,也好好的整理了一番仪容与众人一道去了前厅。 女客们方走到前厅,晋安帝的圣驾便进了将军府大门。将军府大门外,那些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在外面的街上跪了一地。 因为是沐家人,所以沐纤离同沐纤雪都与父兄站在了最前面。这次与晋安帝一起来的,有太子和十一皇子东陵子羽,而沐皇后并未随晋安帝一起来。 “微臣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沐擎苍说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沐纤离她们也跟着跪了下来,在他们身后的宾客,也跪着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将军快快请起,今日朕既然是来贺你,咱们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晋安帝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常服,一副中年帅大叔的模样。他弯腰伸手将跪在沐擎苍扶了起来,随后又对众人道:“大家既然都是来为大将军贺寿的,也无需多礼,都快快请起!” 沐纤离从冰冷的地上站了起来,她觉得这皇上姑父实在是太会装模作样了。说什么,不要在意这些虚礼,那一开始便不该让她爹爹跪啊!这人都跪了才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姐姐……”东陵子羽见沐纤离站了起来,便忙跑过去包住了她的大腿。 沐纤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蹲下身将十一皇子给单手抱了起来,捏了捏他又圆润了不少的小脸道:“宝宝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多? 瞧着这一脸的肉,都快变成小肥猪。” “是皇祖母让宝宝多吃的,还说能吃是福。”宝宝捧着自己的小脸,十分天真可爱的撅着嘴儿说道。好多次他都吃不动了,可皇祖母还是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 一进镇国将军府的大门,东陵烬炎便看到了一身红衣,娇媚动人的沐纤离。她以前倒是常穿这大红的衣裳,但是以前他从未觉得好看过。可是今日却不同,她今日这一身红衣,穿在身上极其合适,格外的好看,格外的引人注目。 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十一皇子是小肥猪,这不是辱骂皇族子嗣么?这辱骂皇室之人可是大不敬之罪呢! 沐纤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朝晋安帝磕着头道:“姐姐一时口误遮拦,并非有意辱骂十一皇子,还请皇上饶恕姐姐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众人都斜眼看着跪在地上,为沐纤离求情的沐纤雪,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虽然这沐大小姐是说了十一皇子是小肥猪,但是很明显这是一句玩笑话,而且皇上听到后也没有生气。既然这皇上多没有生气,这沐二小姐还求个什么情啊!而且她看着虽然是在求情,但是却让人觉得她是在提醒皇上,沐纤离犯了大不敬之罪。 也正是因为她这一跪,东陵烬炎才发现了她也在。两月不见,她消瘦苍白了不少。看来都是因为她与陈敬文的婚事,才使得她变成如此这憔悴的模样。东陵烬炎不由的有些心疼她,但是同时也觉得她这个样子,站在沐纤离的身边越发的没有颜色了。 沐擎苍同沐景凌都脸色有些难看的皱起了眉头,就算她是在担心皇上会怪罪离儿,但是这皇上都还没怪罪离儿,她求皇上赎什么罪。 “阿离这丫头与宝宝关系亲近,说句玩笑话而已,朕都没有在意,沐二小姐也莫要如此紧张。”晋安帝垂眼看着沐纤雪说道,她虽然现在是一副为自己姐姐求情的姿态,但是却让觉得十分反感。 不在意?这下跪在地上的沐纤雪尴尬了。这儿子都被人说成是猪了,皇上姑父竟然都还能不在意,这皇上姑父的心是有多大啊? 沐纤雪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讪笑着道:“如此,倒是臣女紧张过头了,皇上能不在意,臣女就放心了。” 她装着一副十分害怕晋安帝怪罪沐纤离的模样,也借此缓解一下她的尴尬。 站在院中的宾客,听晋安帝沐家两位小姐的称呼,便能感受到这二人在晋安帝心目之中的地位。晋安帝唤沐家大小姐阿离,唤这二小姐沐二小姐,这谁亲谁疏无需多猜。 第305章 包教会,不收费 沐纤雪站起来后便退到了一边,那幽怨的小眼神不停的往东陵烬炎的身上飘啊飘。东陵烬炎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定了亲的人,而且父皇也在他也不能对她有一丝回应。 没有得到东陵烬炎的回应,沐纤雪的心中好不难受。但是却也在安慰自己,太子哥哥是因为皇上姑父还有父亲在这里,所以才没有办法回应她的。 “姐姐你今日真好看。”宝宝摸了摸沐纤雪头上的花冠,由衷的赞美道。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骗人的,被他这么夸赞,沐纤离十分高兴点着他的眉心道:“你这小人儿,也知道什么是好看?” “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比这位二小姐好看多了。”宝宝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沐纤雪说道。 作为一个宝宝,他很不喜欢这个穿着白衣服看起来像鬼的沐家二小姐,因为看着太吓人。 他的话一落,所有人便不由的拿她与沐纤雪对比了一番,这一对比发现果真是如同十一皇子所说,这沐大小姐看着比这二小姐好看多了。 这沐二小姐原本也是个美人儿的,但是今日看着太过憔悴,脸上也没有什么光泽。特别是因为快过年了,大家都穿着暖色调的衣服衣裳都十分鲜艳,就越发的显得她黯淡无光了。 作为东陵第一美人儿,听得小孩儿说自己不如沐纤离好看,沐纤雪心中甚是气愤。暗想,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儿,那知道什么是好看。 “外面冷,皇上随臣进屋!”沐擎苍笑着对晋安帝说道,引他往厅里走。 “好。”晋安帝抬脚便要往厅里走,站在院子里的人退到了两边,留出一条宽阔的大路来。 “荣亲王、荣亲王妃、荣小王爷到。”门外的唱礼的礼官儿大声唱道,原本要往厅内走的晋安帝也停下了脚步。 没一会儿,荣亲王一家三口,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荣亲王妃穿着一身杏色的交颈袄裙,外面罩了一件紫色的后披风,整个人看着华贵而又优雅。荣亲王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锦袍,锦袍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大袄子。而荣小王爷东陵清流,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衫,那长衫看着并不厚实,上面绣着粉色的桃花,腰间束玉带看着倒是十分的好看。这荣小王爷连个披风也没有穿,这长衫看着也不厚, 但是却不见这小王爷透露出一丝丝冷意。 “臣弟见过皇兄。” “侄儿见过皇伯父。”荣家三口上前,先给晋安帝行了礼,随后又给沐擎苍问了好。 问完好后,东陵清流手持玉扇,看了一眼被沐纤离抱在怀里的东陵子羽,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儿道:“怎么样?小离儿,我穿着衣裳好看吗?” 沐纤离白了他一眼,实在是忍受了不他这骚包的个性。这几日柳心正好有空,便做好了这羽绒服长衫,昨日她便让小鱼儿给他送了过去,没想到这厮今日便直接穿着来将军府来,连个披风都没穿?不就是一件衣裳么?用得着这么显摆么? “好看!”沐纤离淡淡的说了一句。 “清流你这小子穿得如此单薄,难道不冷么?”晋安帝看着东陵清流穿的极少,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东陵清流摇着头道:“不冷,一点儿都不冷,皇伯父你摸摸这衣服可柔软了,里面灌了鸭绒特别暖和。”他说着还凑到晋安帝跟前,让他摸摸自己穿着的衣裳。这衣裳是小离儿送给他的,他今日一定要好好的炫耀一番。 鸭绒?晋安帝心想这衣服里灌鸭绒的衣裳,不就是大将军说的那个什么羽绒服么?晋安帝伸手摸了摸 东陵清流身上的衣裳,这衣裳软软的,能感受到里面有毛茸茸的鸭绒在里面。 “是挺软的,你这衣裳是在何处买的?”晋安帝看着东陵清流问道。这羽绒服他已经命专门制作军服的织造司赶制了,却不知道这外头也在开始卖了,而且这样式还这般好看。 “这可不是买的,这是小离儿送给侄儿的。”东陵清流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样子别提有多欠揍了。 沐景凌直接黑了脸,咳了咳,低声在自家小妹耳边磨着牙道:“是为兄平日里对你不够好么?你送羽绒服给东陵清流都不送给哥哥我?” 闻言,沐纤离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回道:“你不是有了么?” 在给烈焰的战士做羽绒服的时候,她也爹爹、兄长,还有敬哥哥都做了两套的。 “哪能一样么?那衣裳是你给烈焰做冬日里的制服时,顺带给我和爹还有之敬也做了两身。而且,那衣裳也没有东陵清流身上穿的好看。他身上那件,一看便是你特地为他定做了送给他的。”一个是顺便,一个是特地,这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就这,她哥哥还吃上醋了,沐纤离深吸了一口气,好生好气的道:“我错了行不,我明日就特地让柳心做一件羽绒服送你如何?” “这还差不多。”沐景凌小声的回了一句。 众人都听过这羽绒服,但是却还都没有亲眼见过。他们见东陵清流穿这么薄薄的一件羽绒服,便冷了,想这羽绒服果真是御寒效果极强啊!不过这沐大小姐竟然送了衣裳给小王爷,这是不是代表这二人的关系有了些进展呢!一般这女子不是都只会做衣裳,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么? “哦?竟让是阿离送给你的,朕倒是不知道阿离还有如此好的手艺。”晋安帝笑着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忙摇头道:“这衣裳不是我做的,我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这都是我的丫鬟柳心做的。” 她可是连针线都不会拿的人,怎么会做衣裳呢! “说起这衣服,我也十分喜欢。想请教一下沐大小姐,这衣裳是怎么做的?我也想做几身呢!”荣亲王妃上前几步,笑盈盈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若是王妃真想做,便派给丫鬟到这里来最找我的丫头学,包教会,不收费。”沐纤离倒也不藏着掖着,让荣亲王妃直接派人上门来学。 荣亲王妃见她这般爽快,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柔声道:“那感情好,我明日便派丫鬟上门来学。” 第306章 第三百零七 越描越黑 有几位官夫人,见沐纤离十分爽快的便答应了教荣亲王府的人,到将军府学做这什么羽绒服。心中不免也起了想派丫头上门来学的心思,毕竟这大冬天的谁也不想穿得更个粽子似的。又不好看又不好活动,这羽绒服既然又保暖,又轻便,还好看,若是能做上几身穿也是极好的。于是她们便想,等着寿宴结束了,再找这沐大小姐好好说说。 不知道为何,一听说东陵清流身上穿的衣裳是沐纤离送给他的,东陵烬炎就觉得他身上的衣裳十分碍眼。 “七皇子到。”这个时候,外面的礼官又大声的唱道。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朝大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要知道这七皇子一般到了冬天,都是鲜少出门的。所以众人对于他来参加沐擎苍的寿宴,都感到十分意外。 听那礼官唱罢,便看见一个雪色和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门口处,只见那高矮相仿的两个身影,穿过那朱红色的大门,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虽然已经见过这七皇子多次,但是他这天人之资, 每见一次都会忍不住被他的风姿而惊艳,而倾倒。 人渐渐走进,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冷竹香。 “父皇,太子哥。”东陵珏走进微微欠身,朝晋安帝和东陵烬炎拱手施礼。 晋安帝皱着眉,扶着他的手肘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门了?”他身上本来就有寒毒,这大雪天的出门,对他的身子来说可不好。 东陵珏的眼尾淡淡的扫了沐纤离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她今日穿这一身红倒是十分好看。 “沐大将军乃保护我东陵国的大功臣,今日是大将军寿辰,儿臣自应来贺。”他淡淡的说道,也间接的告诉旁人,他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沐大将军于国有功,他作为皇子前来贺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旁的。 沐纤离抱着宝宝,不由的打量起了东陵珏,发现他今日的气色倒是比上次好了许多,可能是因为束了发的缘故,这人看着也精神了不少。忽然在东陵珏的抬手间,她看到了他里面穿的衣裳。他里面穿的衣裳,不是别的,正是她送给他那件绣着雪竹的月白色羽绒服长衫。见他穿着自己送的衣服到将军府来为爹爹贺寿,没来由的她的心情竟然变得有些愉快起来。 “姐姐你见着我七皇兄很高兴吗?”宝宝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他小不知道控制音量,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这站的稍近的人却都听到了。 东陵珏听到宝宝这么说,一抬眼便看向了沐纤离,正巧发现她正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与东陵珏的视线一对上,沐纤离猛的缓过神来,见不少人都瞧着自己,便忙摇着头道:“没、没有啊!” 这个宝宝也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么问她,这不是让她尴尬么? 东陵清流眼中闪过一抹阴郁之色,他没有错过,她注视着七哥时那嘴角的浅笑,和脸上那愉快的神色。见到七哥就那般的让她高兴愉快么? 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心知肚明的笑,这沐大小姐喜欢七皇子人尽皆知,她因为见到七皇子而高兴,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你明明就看着七皇兄笑了呀!”宝宝用小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撅着嘴儿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明明就是看到七皇兄很高兴,为什么要否认呢?这大人的心思可真是奇怪的很! 沐纤离抿着唇,笑眯眯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道:“宝宝,有的时候看着一个人微笑,只是出于礼貌。” “是咩?可是……” 宝宝还要继续说,沐纤离用食指轻轻的点着他的唇道:“好了,别可是,外面冷,姐姐抱你进屋。” 他在可是下去,她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这时沐擎苍也出声为自己的那个人解围,朗声道:“好了,大家都别在外面站着了,都到厅里去!外头冷!” 于是众人便跟着沐擎苍和晋安帝一同往正厅里走,因为人多,这正厅坐不下,有一些人便被林义安排到了旁边的偏厅。 正厅内,晋安帝和沐擎苍坐在了主位之上。七皇子和太子坐在了右边的第一个位置,而荣亲王和王妃便坐在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 沐纤离与沐纤雪坐在一处,而东陵清流则坐在了她右手边的位置。 虽然已经进了正厅,但是十一皇子却还是赖在沐纤离身上不愿下去,就要由她抱着。因为正厅里燃了好几个炭炉,所以非常暖和,进屋后东陵珏便脱下了身上的披风。 他脱下披风后,不少人都多看了几眼他身上的那件绣着雪竹的月白色长衫,发现他穿的衣裳和荣小王爷穿的衣裳好像都是同样材质的,只不过样式颜色有所不同而已。 难不成,七皇子的衣裳也是沐大小姐送的?不少的人都开始猜想了起来。 最终那荣亲王妃,忍不住看着东陵珏问道:“七皇子身上穿的这衣裳,应该也是那羽绒服?” 正在喝茶的东陵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笑了笑道:“正是。” 荣亲王妃闻言笑了笑,看了一眼沐纤离道:“也是沐大小姐送的?” 这羽绒服便是沐大小姐最先让人做出来的,外面也没得卖,很显然七皇子身上这身,应该也是这沐大小姐送的了。 为了避免旁人误会,沐纤离抢在东陵珏回答之前说道:“没错,这是我给七皇子的‘谢礼’。” 她说话的时候,着重的加重了‘谢礼’二字的读音。她说完后觉得自己说的似乎不够,便又解释道:“因为七皇子帮我良多,我得知他畏寒,见最近天气太冷便让丫头做了一身羽绒服送给七皇子。” 沐纤离说完后觉得自己好像是越描越黑了,因为大家看着她时,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原来如此啊!”荣亲王妃笑着点了点头,悠悠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想自己这宝贝儿子,若是想取代七皇子在沐纤离心中的地位,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因为有的时候,这解释便是掩饰。 第307章 想方设法,引人注意 沐纤雪心中暗骂沐纤离不要脸,这个不要脸的贱 人给荣小王爷送了衣服,又给七皇子送,当真是两边都抓着不放呢!此等水性杨花的女人送的衣裳,这二人还能穿着到将军府上来,她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哎!太子哥哥怎么都不看看她呢?他难道没发现自己瘦了?憔悴了么?沐纤雪想着,又悄悄的抬起眼,冲坐在对面的太子看去。这不看好还,一看正好便看到了,太子正拧着眉在盯着沐纤离看。 沐纤雪急了,这该死的沐纤离,勾引七皇子和荣小王爷还不够,竟然还勾引她的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也是她能肖想的么? “咳咳……”她故意捂着唇假咳了两声,想要借此引起东陵烬炎的注意。 果然,听到她的看咳嗽声后,东陵烬炎便看向了她。但是他之外,这正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 “沐二小姐身子不舒服?”长公主蹙眉看着沐纤雪问道。她的咳嗽声,实在是太突兀了,让人不注意都难。 沐纤雪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红的道:“回长公主,雪儿只是因为天冷一时冻着了,并无大碍。” 闻言,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并未再开口。什么冻着了,不过是一直被人无视,想要引起人的注意罢了。 “这大冷的天,沐二小姐穿的这么单薄,想不被冻着都难呢!”云婉仪看不惯沐纤雪装模作样,话中暗指她是故意穿这么单薄的。这么冷的天,她穿成这样分明就是想让自己被冻着,好博取他人的怜悯之心。 她话一落,便立马得了云夫人一记责怪的眼神,似在责备她多言了。受到自己娘亲责备的眼神,云婉仪瘪了瘪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说的都是事实又没有说错。 沐擎苍今日对沐纤雪这一身装扮也是十分的不满意,今日本是喜庆的好日子,她穿成这样看着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而且还会让外人觉得,将军府没有衣裳给她穿,他这个做父亲的苛待了她一样。 “我听说这沐二小姐与户部的陈主事定了亲,不知道那陈主事是哪位?本小王爷倒是想见见。”东陵清流有些懒散的坐在雕花的红木椅子上语调慵懒的说道。没错,他就是要给沐纤雪找不痛快。她两次三番谋害小离儿的性命,如今却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他可是看不过去。 那陈家人如今也算的上是沐家的半个亲家,所以也被安排坐在了正厅之中。所以当东陵清流的话一落,那陈敬文便直接起身,走到正厅之手弯腰道:“下官便是户部主事陈敬文。” 沐纤离上朝的时候,见过这陈敬文,所以也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并未看他。不过那些没有见过他的人,都细细的打量起陈敬文来。 这便是陈敬文?沐纤雪好想让站正厅中间,一身谦卑毫不起眼的男子立刻消失。就这样的男子,也配娶她沐纤雪么?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抬起一双红红的杏眼,无限委屈的看着东陵烬炎,要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的委屈,和自己对这桩亲事的抗拒。 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东领烬炎心中也不免触动。就算他不想让她嫁进陈家又能如何?他并不认为,凭他的一己之力能改变舅父的决定。而且这舅父的决定,向来也没有人能更改。他本以为传出她是自己的女人那样的话来,便没人敢在敢向她提亲,可是没想到却冒出个陈敬文这号人物来。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动他,一是,因为陈敬文与沐家结了亲,沐家自然会护着他。这二则是,若是陈敬文出了什么意外,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他做的。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像陈敬文这样的六品小官,东陵国不知道有多少,晋安帝自然也对这户部主事没有什么印象。看了他两眼后,便对沐擎苍道:“大将军你这女婿倒是选得不错,一表人才啊!” 他这话可是没有掺半点水分,这陈敬文虽然官职小了些,但是这相貌却还是不错的。 得了皇上如此夸赞,陈敬文面上一喜,十分激动的道:“皇上谬赞了,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 古人说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果真是不假的,若非二十年苦读,他怎能为官?又怎么能和自己倾慕的女子定亲,又怎么能有一个镇国大将军做岳父,又怎么能得皇上如此夸赞呢?他可以预见,自己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为人谦逊,不骄不躁,这点也很不错。”晋安帝见他态度也十分谦虚,便又如此说道。 沐擎苍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点着头道:“实不相瞒,臣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选了他做纤雪的夫婿。”他说着又看着沐纤雪道:“纤雪你不是说想见见你的未婚夫婿么?不如,你二人现在便道花园去转转,聊一聊,熟悉一下!” 听到沐擎苍这么说,太子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她方才那般看着自己,他还以为她是十分抗拒这桩亲事的,没想到却并未如此。若是她正的抗拒这桩亲事,又怎么会想要见陈敬之。 看太子脸色变得难看,沐纤雪便知道他是因为父亲的话而误会了,她好想给太子哥哥解释,她是为了能够见到他,才跟父亲说自己想见陈敬之的。可是现在当着父亲的面,她不能开口跟他解释。 陈敬文听闻未婚妻想见自己,这一颗心都快欢喜疯了,没想到这沐二小姐的心中也是想着他的。他原本以为她喜欢太子殿下,会对他有诸多不满呢!他也想与自己的未婚妻单独相处,与她诉诉衷肠。他转过头,满是期待的看着他的未婚妻。只见,他的未婚妻满是娇羞的低下了头。 沐纤雪根本不是娇羞的低下了头,她只是不想与那陈敬文对视,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他露出嫌恶的表情,所以才低下头的。 第308章 生菜生肉 怎么下口 沐纤雪心中甚是厌恶这陈敬文,又怎会与他单独相处,而且这样只会让太子越发的误会了她。她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三转,有些羞涩的道:“这大冷天的逛花园儿怕是要冻着陈公子,要聊天,要熟悉日后也有的是机会。” 她这么说,听在陈敬文的耳朵里便是,她日后是他的妻,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之中他们有的是时间相互了解,相互熟悉。而且他见她穿得这么单薄,若是去花园走走怕是也会冻着他,便也附和着道:“雪儿说的不错,来日方才,日后有的是机会。敬文多谢岳丈费心,便不与雪儿去花园走了。” 雪儿?沐纤雪气的牙痒痒,这世间只有太子哥才能这般唤她。他陈敬文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唤她雪儿。她这都还没与他成亲呢!他便这么恬不知耻的叫父亲为岳父了。 沐擎苍有心安排,但是这二人都说不去,那他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去不是,便只能点着头说:“也好,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熟悉。” 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东陵烬炎,见他脸色难看也就不由的投去了几个同情的目光。毕竟这太子和沐二小姐这一段情,他们在座的人可都是十分清楚明白的。谁都知道,这二人是两情相悦的。如今这沐二小姐与陈家定了亲,下个月便要嫁做他人为妇,这太子的心中定是即难堪又难过的。 东陵烬炎察觉到有人向他头来同情的目光,这脸色便越发的难看了。他堂堂一国储君何须要他们来同情?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又不是非她不可!而且从得知她与陈敬之定了亲,他也从未起过破坏这桩婚事的心思,他也并未那般在意好吗? 众人又坐在正厅里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很快便到开宴的时候了。因为沐擎苍不喜奢华,所以他的寿辰也并未请伶人做歌舞表演。 林义派人来说,可以开宴了,正厅和偏厅的人便全部到了镇国将军府宴客的聚义厅。偌大的厅中,足足摆了二十张大圆桌,客人们在丫鬟的指引下入坐。因为男女三岁不同席,而沐家宴客都大圆桌,不像宫中坐的是那供两人坐的小桌子,所以这男客和女客都是分桌而坐的。 沐纤离本是要跟荣亲王妃和长公主他们坐一桌,但是因为东陵子羽非要与她坐在一处,晋安帝便让她与他们一起坐在主桌上了。 这主桌统共坐了十一个人,沐擎苍同晋安帝一个是寿星,一个是君王,自然而然的便坐在了两个主位之上。晋安帝的旁边坐的是荣亲王,接着便是秦大学士,太子,七皇子。而沐擎苍的旁边依次坐的是,沐景凌,沐纤离,十一皇子,还有东陵清流。这一桌原本是只坐是个人的,但是多了一个沐纤离,便又让下人多加了一个位。因为这十一皇子年纪小,占地面积也不广,所以也并不会觉得挤。 与荣亲王妃她们坐了一桌的沐纤雪,心中自然是十分嫉妒那与晋安帝他们坐了一桌的沐纤离。那该死的贱 人与太子哥哥对立而坐,指不定会如何勾引太子哥哥呢! 云婉仪对于自己过跟沐纤雪这个白莲花坐了一桌,而感到十分不舒服。一想到等会儿还要与她吃同一个盘子里的菜,她便更觉得不舒服了。她见这白莲花一直在往主桌那边瞧,便忍不住想要故意刺激她。 “我说沐二小姐你就别瞧了,你就算把眼睛望穿了,也坐不到那主桌上去的。”这白莲花看到纤离与皇上和太子他们一起坐在主桌,这心中定是羡慕嫉妒恨得紧!她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像纤离那样出色,能得皇上青睐看重。而眼前这朵白莲花,更是不及她家纤离的一片衣角。 听到云婉仪这么一说,这一桌的女眷便都看向了沐纤雪,眼中都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沐纤雪很想狠狠的瞪云婉仪一眼,但是这桌还坐着长公主,荣亲王妃,宰相夫人这些东陵十分尊贵的妇人,她自然不敢露出半点不妥来。 她微微垂下眼睑,十分委屈的道:“云小姐误会了,纤雪并非想坐到主桌去。只是想那主桌坐的都是男子,姐姐一个女儿家与他们坐在一处,会有些不妥而已。” 陈夫人因为现在是沐家的亲家,所以便也被安排在了这桌,听得沐纤雪如此回答,便用手摸着茶杯沿道:“就算是不妥,这事儿也用不着二小姐操心。毕竟是皇上让大小姐坐到主桌去的,就算是不妥,只要是皇上开的口那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说什么人沐大小姐坐到主子有些不妥,明明就是自己想坐又坐不了,才说这样的酸话而已。 云夫人经过短短的相处,十分喜欢陈夫人的性情,便也笑着道:“陈夫人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二小姐也莫过多的操心了。”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好像都在针对自己呢!沐纤雪垂下了头,这一桌人就没一个对她友善的。她认为大家之所以会这样对她,都是源于她和陈家定了亲。父亲选了一个六品的小官给她做夫婿,她们认为父亲放弃了自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儿,所以才会对她如此不友善。等她的计划成功了,她倒是要看看,她们还敢不敢如此看轻自己? 这一点沐纤雪是没有想错的,以往就算这些人真的不喜欢沐纤雪,但是看在镇国将军府和太子的面儿上,都还是会做一些表面工作。可是现在摆明了这沐大将军是不重视她这个二女儿,而且她又与别人定了亲,她日后也嫁不进太子府,这太子殿下也不会再像往日那般待她,所以她们自然无需再与她虚伪与蛇做哪些表面工作了。 待客人坐定之后,厨房便开始上菜。当一盘盘儿生菜,生肉端上桌时,所有的人都蒙圈儿了。虽然她们都知道这大将军不喜奢华,更不喜欢铺张浪费,但是这上生菜和生肉是个什么道理啊? 这生菜!倒是还可以下口,但是这生肉就……众宾客面面相窥,正发愁这顿饭不知道该怎么吃的时候。丫鬟和小厮们,便开始挨个来问她们能不能吃辣了。 这下以来众宾客更是一脸懵逼了,这菜都上了问他们吃不吃辣是何道理啊? “这菜怎么吃啊?”陈夫人看着桌子上的生菜生肉为难了。她来皇城后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寿宴,看到上的都是生菜生肉,她还以为这皇城之中的贵人们都是这样吃的呢! 云夫人刚给一个小丫头说了自己能吃辣,听到陈夫人这么问 ,也十分不解的摇着头道:“我们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也不知道要如何吃呢!不过这沐大小姐总有许多的奇思妙想,总会想出一些新的吃法,估摸着这便又是沐大小姐想的新吃法了。” 上次她的一双儿女,到镇国将军府做了客,这沐的小姐便是请他们吃的烤串。回到威武将军府后, 她那一双儿女也去做了烧烤架子,按沐大小姐的做法烤了肉串和蔬菜吃。那滋味也是甚美,听婉仪和天儿说,那把东西穿成串儿烤着吃,便是沐大小姐想出来的吃法。所以她便想,这如今上了这么些生菜生肉,便又是这沐大小姐想出什么新吃法来了。 “新吃法?”长公主皱了皱眉,看着桌上的生菜生肉道:“这新吃法便是让客人吃生的东西?”这样的新吃法她可是接受不了,这大将军也真是的,竟然由着这沐大小姐胡闹。 沐纤雪见长公主对一桌子生菜生肉十分不满,她自己也认为这一桌子生菜生肉定是沐纤离搞出来的,便拧着眉道:“姐姐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也不知道为何要上这么些生菜生肉来,若是让人吃坏了肚子该如何是好?” “呵呵……”荣亲王妃掩唇轻笑了起来,随即看着长公主道:“长公主放心,这沐大小姐断不会让咱们吃生肉的,咱们且等等!”她那儿子前几日就给她说过了,沐大将军的寿宴,要请宾客们吃火锅。说着火锅便是把生菜生肉,放进煮着的汤锅里涮熟了,配上香油碟吃,还说这味道是十分美味。 主桌之上,晋安帝看着这一桌子的生菜生肉,也是一脸懵逼。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蹙眉指着桌上的生菜生肉道:“大将军今日便要给咱们吃这个?” 沐擎苍抓了抓头,看着这一桌子生东西, 摇着头道:“这寿宴都是林义负责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心中暗想,这林义办事稳妥,应该不会做出让宾客吃生食儿这样的人事情? 因为吃火锅那一日沐擎苍错过了,而且寿宴的事情都是林义全权负责,他也没有过问,所以沐擎苍并不知道今日要吃的是什么?更不知道火锅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拱手问道:“诸位贵人可有不能吃辣的,还请告知小人。” 晋安帝不明所以,但是却觉得这寿宴有点意思,便答道:“朕能吃辣。” “老夫年纪大了,肠胃不是很好,不能吃辣。”秦大学士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抬着头说道。 沐纤离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团子,道:“十一皇子年纪小不能吃辣。” 她写的那麻辣锅的配方辣味十足,可不适合宝宝这样的小娃娃吃。 第309章 宾主尽欢 东陵子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被沐纤离做了决定了,其实!他还是能吃一点儿辣的。于是他们这一桌除了秦大学士和十一皇子,其他的人都是能吃辣的。 过了片刻,丫鬟小厮们,端着小火炉和圆形的小汤锅进了聚义厅,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便开始攻占所有人的嗅觉。当一锅锅放在小火炉上的骨汤锅和辣汤锅摆在他们的面前时,宾客们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丫鬟小厮上完汤锅后,又上了装了香油,蒜蓉和葱花的香油碟子,随后便对宾客们解释了这火锅的吃法。 解释完后,众人才明白,这不是让他们吃生肉,而是让他们自己动手烫菜吃呢!不少的宾客认为,这将军府也太懒了些竟然让客人自己动手把菜煮熟才吃。可是这样的想法,在他们吃下第一块他们烫熟的肉后消失殆尽。他们没有想到,在这汤锅里烫熟的肉竟然如此好吃,而且这刚汤好的菜热腾腾的,吃着好不暖和。 “这辣味好够劲,当真是好吃惨了。也不知道这火锅是谁想出来的,当真是妙极啊!”吃的满头大汗的陈虎红着脸赞道。 卫询涮着肉道:“还能有谁,定是咱们那大小姐想出来的吃法。” 他也是个喜欢吃辣的人,但是这种又麻又辣又鲜又香的滋味儿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冬日里吃着这样的火锅,整个人都变得暖和起来了。 陈虎觉得卫询说的不错,也点着头道:“对,咱们那位大小姐,一天一个新想法,这样前无古人的吃法,定是她想出来的。” 主桌这边也吃的十分欢乐,在沐纤离的指导下,他们算是吃到了这火锅的精髓。这牛肉、鱼肉、蹄筋、鸭肠要烫多久才最好吃,她全部都知道。 “姐姐宝宝要吃鱼肉。”宝宝人小抱这个碗,自己没有办法烫菜吃,便只能由沐纤雪把菜烫熟了夹他碗里。虽然他吃的是骨汤锅,但是这味道也是极其鲜美的,他十分喜欢。 沐纤离听得宝宝的催促,忙烫了鱼肉夹他碗里,并嘱咐道:“凉一凉再吃,仔细烫了嘴。” “嗯嗯……”宝宝听话的点着头,把鱼肉夹起放在嘴边吹了好一会儿才放进嘴里。 晋安帝锅里的菜吃完了,便又加了些进去,称等才熟的空档,看着沐纤离问道:“这火锅的吃法,可是你这鬼丫头想出来的?”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姑父!”沐纤离又给宝宝烫了些牛肉,笑着回答道。 晋安帝笑了笑,夹了些烫熟的菜在碗里道:“没想到你这有不但在练兵上十分在行,在这吃上面也是十分在行呢!” 这火锅的滋味儿当真好美妙,让他的胃口大开。若是在宫中吃那些御厨做的御膳,吃到现在这个程度他早就停了筷子了。 “皇上姑父过奖了,阿离不过是喜欢吃而已,所以便有一些研究。”其实!她主要是在小的时候,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长大之后对吃的东西才会特别在意。 “哎呀!不行了,老夫不能再吃了。”秦大学士不舍的放下筷子,摸着自己的肚子道:“若是老夫再年轻一些,还能再吃这么多。”年纪大了,得注意了,这吃多了便会难受,所以他只得放下了筷子。这火锅的味道太好,他若不是理智还在,他都要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闻言,晋安帝他们都摇着头笑了笑,又再吃了一会儿便也都开始慢慢的停了筷子。 “父王如何?这火锅的滋味儿可是妙极?”东陵清流喝着茶,看着自家那吃的满嘴油的父王问道。他那日吃了火锅回王府,告诉父王母妃这火锅是如何如何的好吃,他父王还不信呢!还说:“这沐大小姐做的火锅,还能好吃过宫中御厨做的御膳不成?” 他今日看他父王吃这火锅,可比在宫中陪皇祖母吃御膳的时候吃的还要多。 荣亲王从袖中掏出个锦帕擦了擦嘴道:“确实是妙极。” 他还从未吃的像今日这般畅快过,这火锅的滋味儿,宫中那些御厨做的御膳可是赶不上的。 改明儿,他也做一个小炉子,做这么一口小锅自己熬了汤烫菜吃。 东陵珏优雅的擦着唇,眼尾偷偷的往沐纤离的身上扫。她今日又让他开了眼界,这火锅的味道极好,连最近胃口不佳的他都忍不住吃了许多。 这一餐,吃得是酣畅淋漓,十分痛快,宾主尽欢。宾客们都是吃到自己吃不下了,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因为大家都吃得很多,这吃完饭后便想消消食。他们现在吃的全身都暖呼呼的,所以也不怕屋外寒冷,所以便相携去花园转转。 小孩子吃饱了过后便容易犯困,于是沐纤离便把十一皇子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午睡,左右皇上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便让十一皇子先睡一觉。 她给十一皇子盖上了被子后,便退出了内室,外间的柳心冲她兴奋的道:“小姐,今日来的那些客人,一个个吃的可高兴了。” 这火锅是她家小姐想出来的,所以见了那些客人吃火锅吃的那般高兴,她心里是十分的自豪的。 沐纤离动了动脖子道:“他们吃得高兴便好,对了,我在附近走走消消食。你在屋里看着十一皇子,若是他醒来便来找我。” 她今天也吃得有些多,现在胃撑得有些难受,所以得出去走走消消食才是。 “好的,奴婢会好生看着十一皇子的。”柳心说完站在屋中,目送沐纤离走出了院门儿。 沐纤离知道,那些宾客现在都在花园里消食呢!她不喜欢往哪人多的地方钻,便往她院子附近的竹林小径走了去。 虽然今日未下雪,但是那竹叶山的积雪都还未融化,那些原本翠绿的竹叶,都变成白色的,看着倒是十分好看。沐纤离一边看着竹叶,一边慢悠悠的沿着竹林小径走着。走出百步时,便看到一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站在竹子下,看着一株竹子出神。 她的心没来由的乱跳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出声问道:“七皇子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出神?” 第310章 第三百一十一 美丽的意外 因为看着那竹子出神,直到听到沐纤离的声音时,东陵珏才发现有人靠近。他微微侧头,只见一身红衣的沐纤离正朝他走来,两人的距离不过两米之远。她双手背在身后,信步而来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就如同看到了一个相熟的人而已。 “这竹子上的字可是你刻的?”东陵珏指着面前的一刻翠竹的下半截,看着她问道。 “字?”沐纤离微微惊奇?走了过去,弯着腰仔细的瞧了瞧他指的那一株翠竹。 “哥哥坏、爹爹坏、我要娘亲……”她将所看到的字,一一的念了出来。随即又用手捏摸着下巴,看了看秋梨院儿的方向。想此处离秋梨院如此近,而且能刻出这样的字的,估摸着也就是幼时的沐纤离了。她仔细的在脑海深处寻找了一番,没一会儿便寻找到一个穿着棉衣梳着两个小角鬓的小孩儿,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在竹子上,刻下了这几个字的画面。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原主因为被沐纤雪和刘氏冤枉她欺负了沐纤雪,被父亲和哥哥训斥了。所以便一个人伤心的跑到了此处,哭着将自己刚学会的一些字刻在了这竹子上。 她不由的伸出手,磨砂着那刻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浅笑着道:“都是幼时刻上的了,没想到竟然还在。” 摸着这些字,她便深深的感受到了幼时沐纤离的伤心和难过。旁人都有娘亲疼着,偏她却没有,受了委屈伤心难过了,也只能一个人躲在此处,往竹子上刻上‘我要娘亲’这样的话。 没来由的她心中一酸,周身也散发出了伤感的气息。 感受到她的伤感,东陵珏一双清冷的凤目,充满怜惜的看着她的后脑勺。他也是从未见过自己娘亲,没有被自己娘亲抱过一下的人,所以他能体会她的心情。 “倒是让七皇子见笑了。”沐纤离收回了自己的手,直起身来又道:“七皇子怎么一个人在此处?暗影呢?” 方才他才聚义厅吃饭的时候,那暗影可也都在厅内站着的。只要出门在外,那暗影都是随时随地陪在他的身边的。现在不见暗影人,而她又不知道与他说些什么?便只得问起暗影来。 东陵珏答道:“将军府的下人把他叫去吃饭了,我也想消消食,便一个人在府中走走。” 这一走,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秋梨院附近,他见此处有条竹林小径,里面也无人,便走了进来。 “哦……”沐纤离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她们的宴席吃完后,便是下人们开始吃席了。当然下人们吃的也同样是火锅,而且这些下人也不单单只是镇国将军府的下人,还有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们带的奴仆。 一阵寒风吹过,没有穿披风的东陵珏,便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咳……” 沐纤离里见他身上为着披风,只穿了那羽绒服长衫,便蹙眉道:“这羽绒服虽然保暖,但是这外面这么冷,七皇子还是该穿着披风再出来。” “方吃了火锅,只觉得身上都发热,便未穿披风出来,如今这热劲儿过来,风吹着倒是有些冷了。”因为觉得不冷,所以他才没有穿披风出来。 沐纤离不忍看着他在外面受寒,便道:“此处离我的秋梨院儿近,不如七皇子先去我的院子里坐坐暖暖身子,我再差人去把七皇子的披风拿过来,如何?” 说完,她淡淡的看着他,征询着他的意见。她并没有旁的心思,只是不想他被冻着而已。但是保不齐这七皇子会觉得她有什么旁的想法,所以她也得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能与她相处,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且如今这个理由也很充分,他没有理由拒绝,不是么? “如此也好,那便叨扰沐大小姐了。”东陵珏微微点,举止言行都十分的客气。 见他如此客气,沐纤离心中不由苦笑,摇了摇头道:“哪里的话,七皇子客气了。” 她说完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他道:“请七皇子随我来!” 东陵珏被这一记回头杀给震住了,愣了一下,点着头道:“好!” 听闻他说好,沐纤离转过头便向前而行。 东陵珏这方抬脚一走,却踩到了一片被冻成了冰的竹叶,脚下一滑这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东陵珏的双手空中划了两下, 冲离自己不过五步之远的沐纤离道:“快让开。” 她与他离得如此近,自己这一下摔下去,定会撞倒她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沐纤离停住脚步转身一看,只见这七皇子正朝自己这边倒过来。她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要将他扶住。可是这下雪天路滑,她这脚下也是一滑,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咚……”的一声,二人双双摔倒在了地上,且这摔倒的姿势十分尴尬。 沐纤离整个人都被东陵珏压在了身下,两人的身体贴的十分的紧,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而且还面贴着面,鼻子对着鼻子,这唇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儿就碰上了。 “咚咚咚……”沐纤离咽了咽口水,只听得一声声剧烈的心跳,分不清那心跳是自己的,还是东陵珏的。她一双大大的凤眼,盯着上面那双清冷的凤目。很明显,压在她身上那人,向来波澜无惊的双眼起了一丝波澜。 她本是想扶住他,避免他摔跤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脚下也打了滑。不但两人都摔倒了,而且这姿势也很是尴尬。她能感觉到她的面上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这脑子也开始有些晕乎乎的了。一双眼睛也开始往那一双略显苍白的薄唇上瞟,如果是按电视剧的走向,接下来她们该亲上才是。在峻及山的时候,她给他做过人工呼吸,那时候他的唇是冷的,此刻他的唇是否也如当初一样呢? 可是他的头刚微微一抬,一双藕臂便揽住了他的脖子,等他还未反应过来,唇间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震住了。 沐纤离也渐渐的从蒙圈儿中脱离出来,闭着双眼,开始回应,与他一起沉沦。 小径的尽头,一抹红色的身影,站在一簇竹林之后,看着竹林之中这香艳的一幕。他紧紧的捏着拳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抬了抬脚想往前走,最后还是转身离去,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都做了什么?东陵珏此刻很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就算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感情,他也不该如此对她的。 躺在地上的沐纤离,见他看着自己神色十分懊悔,心中不由一阵刺痛。从地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 当了太久的童子鸡,面对她的主动一时没忍住? 第311章 太子你摊上事儿了 正当东陵珏苦思着如何解释时,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道:“七皇子无需感到抱歉,主动的本就是我,该抱歉的也应该是我才是。” 诶?东陵珏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只见她拱手十分正式的对自己道:“方才的事情,是我的不是。因为七皇子长得太过俊美,美色当前我一个没忍住,便做出了冒犯七皇子的事情,还请七皇子见谅。” 这么直接?东陵珏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坦荡的说出来,反观自己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他该说什么?无妨吗?还是没关系?亦或者,我也如此? 他斟酌了半天,才冷冷的开口道:“日后,切不可再如此。” 沐纤离抬起头,看着他淡淡的笑着道:“自然不会再有。” 有的感情由心而生,也由心而止,现在也是时候该结束了。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蠢事,也是最后一次。她可不想再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亲吻后再露出那懊恼悔恨的神色。她脸皮再厚,心再硬,也是会觉得难堪,会觉得痛的。 她这场无疾而终的初恋,就这样被大雪覆盖!就让大雪埋葬她的这一段情,将它结成冰,化成水,渗进泥土里,再也看不见。 说起来她亲了这瀚星大陆的第一美男子,还算是赚到了呢!并不是算太亏,不是么? 东陵珏隐约的感觉到,有些东西,从她的眼中渐渐的消失不见了。他感到心慌,感到难受,但是也只有将手握成拳背在身后。 最后,东陵珏没有跟沐纤离去秋梨院儿,而是直接离开了镇国将军府。 沐纤离坐在梳妆台前,用手轻抚着自己红肿的双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豆大的眼泪,便从她的眼眶之中落了出来。 她看着镜中哭得梨花带雨的自己,喃喃自语道:“他当真半点都不喜欢我?” 他那懊恼悔恨的神情,比他对自己露出厌恶的神色,更让她难受。她无比厌恶这样哭哭啼啼的自己,但是却还是忍不住伤心流泪。谁能告诉她,这该死的心疼要如何才能停止?这不受控制的泪水要如何才能止得住? “叩叩叩……”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沐纤离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轻声问道:“谁啊?” 因为十一皇子还在内室睡觉,她声音不能太大,否则会吵醒他。 “小姐,飞雪阁出事儿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柳心并未推开门,站在门口出声问道。 飞雪阁?沐纤离收起伤心,暗想这沐纤雪果真是整出事情来了?她拿出香粉,往眼睛处扑了些,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并没那么红肿。但是那红肿的嘴,她实在没有办法掩饰,于是就这样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她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柳心。柳心看到她后,张口便问:“小姐你的嘴怎么肿成这样了?” 沐纤离摸了摸自己的唇道:“方才太渴,喝水的时候没太注意,便把嘴给烫伤了。” 方才沐纤离回秋梨院儿的时候,柳心正在忙别的事情,并未仔细瞧她,所以也不知她这唇是怎么时候开始肿的。所以她这么一忽悠,柳心那丫头还真就信了。 柳心伸手在接了一把干净的雪,递到沐纤离面前道:“那小姐快用这雪敷敷,不然旁人看见了,会误会小姐是被人亲成这个样子的呢!” “咳咳……”沐纤离心虚的干咳了两声,接过柳心递过来的雪,敷了敷自己的嘴唇。这敷过之后,嘴唇果真是好了不少,不像那般红肿了。 用雪敷完嘴后,她看着柳心问道:“对了,飞雪阁出了什么事情?” 柳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极大的事情,说是太子殿下喝多了,在飞雪阁强要了二小姐。大将军现在气的不行,小姐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 这么劲爆?这东陵烬炎也太不把镇国将军府当回事儿了?就算他贵为太子,在今天这个日子在镇国将军府强了沐纤雪,她爹也得削死他啊! 等等……这事儿好像有些不对,今日吃饭的时候,他们虽然是喝了一些酒,但是东陵烬炎也并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啊!而且他也不至于蠢笨到,在镇国将军府强上了沐纤雪啊!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她又问“是何人发现的?” 柳心答道:“是二小姐身边的绿珠发现的,那绿珠发现二小姐被太子那什么?就跑去正厅找大将军,正厅里有不老少的宾客,皇上也在里头。她一冲进正厅便对大将军说,太子殿下喝醉了酒,在飞雪阁欺负二小姐,让大将军去救二小姐。”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都可以想象到,大将军当时的脸色得有多难看。 “呵呵……有意思!”沐纤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现在沐纤雪被太子殿下‘欺负’的事情,整个将军府的宾客怕都是知道了! 她现在也明白,这绿珠为何回去百花楼了,这沐纤雪可当真是设了一场好局啊!不行,她的赶紧去瞧瞧热闹看出好戏,她今日心情不好,得看出好戏调节一下心情。 于是沐纤离同柳心匆匆赶到了飞雪阁,不过进飞雪阁的时候,柳心被拦在了阁外,守门的人只放了沐纤离一个人进去。而这个时候,林义也在开始送宾客们出府。将军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留这些宾客在这里看热闹。 沐纤离进了飞雪阁,发现这厅里除了她爹和皇上,荣亲王、荣亲王妃意及陈家三口外,还有她兄长和敬哥哥在。她爹和皇上坐在主位之上,头发披散衣衫有些凌乱的东陵烬炎跪在正中的地上。陈敬文恨恨的瞪着他,仿佛要冲上去吃了他一般,反观陈夫人和陈老爷却并未如他那般生气。 “纤离见过皇上、爹爹、荣亲王、荣亲王妃、陈伯父、陈伯母。”沐纤离拱手给这厅里的长倍们都问了好。 沐擎苍同晋安帝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不过见沐纤离问好,还是缓和了一下神色,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问完好后,沐纤离便自动的退到了自家兄长身边,小声的询问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第312章 事有蹊跷 听沐景凌说他们也才来不久,如今那沐纤雪正待在闺房之中哭得不行,那刘嬷嬷正在安慰她。他们赶到的时候,东陵烬炎还在沐纤雪听沐景凌他们说,他们也才到这飞雪阁不久。他们到飞雪阁时,东陵烬炎还在沐纤雪的的床上,两人正在做着那不可言说之事。一行人站在屋外进也进不得,听得里面传出的知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沐擎苍同晋安帝气的在房外呵斥东陵烬炎,可里面依旧如常。直到完事儿之后,才让两个年纪大的嬷嬷进了屋,给沐纤离裹衣裳。又让皇上带来的两个人侍卫,去里面把东陵烬炎给提了出来,跪在了这厅中。 沐纤离还听兄长说,太子被人从沐纤雪的闺房之中提出来的时候,这人都还醉着似得!现在怕是才清醒过来一些。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沐擎苍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东陵烬炎说道。若不是皇上在此,他真的想一刀辟了这不要脸的东西。当初他的宫中设计意图毁了纤离的清白,没有成功。现在他竟然在将军府直接毁了他二女儿的清白,他把他沐家的女儿当做什么了?把他这个舅父当做什么了? 他知道他喜欢纤雪,不想让纤雪嫁给旁人,但是他也不能做出这样下流龌蹉的事情来啊?此举不但让皇室蒙羞,更让他镇国将军府蒙羞。而且纤雪已经许给了陈家,现在清白被他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毁了,他又要如何与陈家交代。 最让人气愤的是,这臭小子从跪在这里后,连半句认错的话都没有。他分明就是认为他沐家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逆子!”晋安帝也十分生气,用食指指着跪在地上的东陵烬炎骂道。 这个混账东西,怎么能做出这样龌蹉的事情来?皇家的颜面都被他个丢尽了, 今日来了那么些宾客,他在将军府玷污沐家二小姐的事情,如今怕都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堂堂一国储君竟然做出这样下流龌蹉的事情来,这让天下人如何看他东陵皇室。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他东陵皇室么? 东陵烬炎脑子里现在乱的跟浆糊一般,他方才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迷迷糊糊的被人带到了这厅中年跪下,听着父皇和舅父的责骂,说他玷污了纤雪表妹。跪了一会儿他这脑子才清醒了一些,才明白自己方才做出了什么事儿。 吃过饭后,纤雪表妹的丫头来找他,说是她想要见他一面,若是他不去她便挂一条白绫了断了自己的性命。他虽然气愤她想见陈敬文的事情,但是听她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的便想她应该是有苦衷的。念着二人的感情,就到了飞雪阁与她相见。他进了飞雪阁之后,便被她带到了房中并关上了房门。一进入房中她便对自己哭诉,她如何如何身不由己,如何如何不想嫁给陈敬文,如何如何被舅父关在这飞雪阁中出不得门。让他帮忙想办法,退了陈家的亲事,还说若是此生不能嫁他,便宁可死了。 他瞧她哭得难办伤心难过,不由一阵心疼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与她说这婚事已定,以他的立场是没有资格让舅父退了陈家的亲事的。 若是父皇同舅父都能同意她嫁给他还好,可是这二人都不同意,他如今也没有办法?后来她便一直哭,而自己便一直在安慰这她,不知道为何便安慰到了榻上去。 他并不是没有理智的人,今日虽然喝了些酒,但是却也未曾喝醉。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和心里想着的便是要了她,要了她。就连父皇和舅父在房间外怒喊的时候,他也在她身上停不下来。这事儿是有蹊跷的,他就算是再饥渴也不会不管不顾在将军府就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 “父皇这事儿有蹊跷……”他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为自己解释。可是才方说出几个字,便被他舅父的怒斥给打断了。 “蹊跷?太子都被我们这多人在榻上抓到了,这还有什么蹊跷的?”沐擎苍实在瞧不上东陵烬炎,这人都被抓住了,这么多人也都看到了,还说这事儿有蹊跷。这做了便是做了!错了便是错了!怎么着?他还想说他们方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不成。 被人在榻上抓到是事实,东陵烬炎知道他们更愿意相信,他们的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他的解释,在他们的眼中只是在为自己开脱而已。 东陵烬炎百口莫辩,有些着急的看着晋安帝道:“父皇,儿臣的性子你是最清楚的,你要相信儿臣,这事儿真的是有蹊跷。” 他双眼之中充满祈求,祈求他的父皇晋安帝能够相信他。他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今天这事儿一定是有蹊跷的。 晋安帝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东陵烬炎,十分失望的道:“你的性子朕自然是最清楚的,朕知道你喜欢那沐二小姐,那沐二小姐定了亲,你心里愤怒、不痛快,不高兴。可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因为喝了几杯酒,便管不住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你让朕如何做人?让沐家如何做人?” 因为东陵烬炎喜欢沐纤雪的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因为沐纤雪要嫁给别人了,一时愤怒冲动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虽然这样的做法太不高明,但是对于一个被爱情和愤怒冲昏了头的人来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十分合理的。 “父皇不是如此的,儿臣虽然饮了酒,但是人却清醒得很。儿臣是太子,也不是那蠢笨之人,怎么会在将军府中就对纤雪表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惹了舅父震怒,父皇失望,受天下人唾弃呢?”东陵烬炎竭力为自己辩解着,想让晋安帝相信他的话。 他话落厅中一阵沉默,荣亲王妃沉思了片刻,见众人都不说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太子的话倒是不无道理,不如皇上和大将军还是听听太子的解释?没准儿还真有蹊跷呢!” 皇上有不少的皇子,这最聪明的是七皇子,仅次于七皇子的便是这太子殿下。若不是他聪明,皇上也不会立他为太子。所以荣亲王妃认为,只要这太子不蠢,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情来的。毕竟这样的事情一传出去,对于他这个太子来说名声肯定是非常不好听的。而这皇家最注重的便是名声,这名声毁了只会让皇上失望。一个储君让君王失望了,那么他那储君的位置,自然便没那么稳了。她相信,这其中的厉害太子不会不清楚,所以她觉得这里面的事儿可能真的是有些蹊跷。而且方才他们都站在门外了,皇上和沐大将军都呵斥了里面的太子,若是正常情况,太子应该被吓得立马停下来才是。可是并没有,太子依旧在里面与那沐二小姐翻云覆雨,发出一阵阵低吼。只有那沐二小姐,在里面哭喊着说:“太子哥哥、不要……停、快停下来……” 晋安帝和沐擎苍听荣亲王妃的话,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好,朕便给你个机会说说有什么蹊跷?”晋安帝看着他说道,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这个做父皇的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但愿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谢父皇,”东陵烬炎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开始组织语言。 “儿臣是因为纤雪表妹命了丫头来找儿臣,说要见儿臣一面,若是儿臣不来便挂一条白绫了断了性命,儿臣才到这飞雪阁来的……” “胡说八道。”东陵烬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敬文打断了。 陈敬文指着他的鼻子怒道:“纤雪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姑娘,她既然与我定了亲,又怎么会再与太子你私下相见?太子殿下竟然还说出她说你若不来,她便会用一条白绫了断性命这样的话来?这分明就是在污蔑我的未婚妻。依我看,太子殿下你便是因爱生恨,才玷污了纤……” “敬文住嘴。”陈夫人厉声呵斥自家的儿子,拧眉瞪着他,让他莫要在胡言乱语。就算今日这太子殿下做的这事儿,对不起她们陈家。 但是太子终归还是太子,可不是他能指着鼻子责骂的。 虽然她们陈家的儿媳妇儿,还没过门儿便被人玷污了,这事儿传出去了,她们陈家可能会被人笑话。但是她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儿,毕竟这人还没过门儿,所以对她陈家的影响也不会太大。而且她们陈家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受害者,既然是受害者,这沐家和皇上都会觉得对不起她们陈家,自然而然的会给她们陈家一些补偿。她本来也不想这沐二小姐进她陈家的们,如今事情变成了这样,她们不但不用担心娶了沐纤雪被太子记恨,还让沐家皇上都觉得亏欠了他们陈家,这可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呢! 被陈夫人呵斥之后,陈敬文便愤愤的闭上了嘴。他的女神他的未婚妻被太子给玷污了,他好气,好怒,好心痛。可是,就因为跪在地上的这个人是太子,他便打不得,骂不得,这个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这个陈敬文还当真是沐纤雪的脑残粉儿呢!沐纤离看着陈敬之在心中不住的摇头。在他的心中这沐纤雪,应该就是冰清玉洁的女神! 第313章 怀疑被下药 这话说到一半边被人打断,东陵烬炎的心中自然是恼怒非常。作为东陵国未来的储君,像这样跪在父皇和舅父面前被外人看到,他本就觉得羞恼万分十分难堪。可这陈敬文不过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也敢如此指着他的鼻子骂,当真是不怕死得很。他还没虎落平阳呢?他这只小犬也敢欺他? “微臣一时气愤失言,还请皇上责罚。”在自己老娘的眼神示意下,陈敬文百般不愿的跪在了地上请罪。他自己是觉得自己说的半点没有错的,但是既然他娘让他请罪,那他便只得请罪了。 晋安帝的脸色看不出好坏来,他抬了抬手让陈敬文起身,虽然为开口责怪但是却也没说‘无事’。 在沐纤离看来,这陈家最为聪明的便是这个陈夫人了。虽然今日太子是犯了错,但是方才陈敬之大骂太子的那一番话,很明显的也惹了晋安帝不快。毕竟他这个一国之君还在这里,这太子殿下又是他的儿子,他可以骂太子沐擎苍可以骂。因为他们都是太子的长辈,而旁人却不一定可以。毕竟陈敬文这样骂太子,也相当于是在打皇上的脸。所以还好这陈夫人一直示意陈敬之请罪,不然皇上怕会真的因此对陈敬文心生不快。为官之人若是惹了皇上不快,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你接着说。”晋安帝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东陵烬炎,让他继续往下说。 “是,进了飞雪阁纤雪表妹一直向儿臣哭诉,说她不愿意嫁给陈敬文,让儿臣想办法帮她退了这婚事。沐陈两家的婚事,是由舅父和陈家之人决定。儿臣知道就算儿臣再喜欢纤雪表妹,这件事儿儿臣也没有资格插手的。所以儿臣便告诉纤雪表妹我也没有办法,接着安慰着纤雪表妹。不知怎地?这人便越来越不对劲儿,整个人都不受理智控制,接着便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所以儿臣以为……”东陵烬炎心中有一个猜测,他极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药。 “以为如何?”晋安帝追问。 东陵烬炎看了看坐在自己父皇旁边的舅父,犹豫了一下才道:“儿臣以为定是有人给儿臣下了药,儿臣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下药?哈哈哈……”沐擎苍怒极而笑,指着东陵烬炎的鼻子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将军府的人给你下药了,是吗?那太子殿下是怀疑谁给你下的药?本将军吗?” 荒谬,简直就是荒谬,明明是他自己喜欢纤雪,见纤雪与他人定了亲,心中愤怒生气,想让纤雪不能嫁给旁人只能嫁给他,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为了给自己开脱,竟然连别人给他下药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东陵烬炎忙摇头道:“侄儿从未怀疑过舅父,也未曾怀疑过旁的人。但是侄儿的身体,侄儿自己是清楚的。父皇和舅父在门外那般呵斥儿臣,可儿臣却停不下来……父亲和舅父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里面处处充斥着蹊跷,只需细细一想便能发现。 晋安帝与沐擎苍交换了一下视线,觉得他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他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听到他们的呵斥后,还如此这般啊!难不成,还真的是有人给他下了药?若是当真有人给他下了药,那么下药的人又是谁呢? “咳咳……”晋安帝咳了咳道:“这里头的确是透着些蹊跷。” 哟,还能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看来这东陵烬炎还是不傻啊!沐纤离与柳之敬交换了一下视线,心知肚明的笑了笑。不过她们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她们只是来看戏的而已。现在他们只想看看,这东陵烬炎会不会怀疑,是沐纤雪给他下了药。 这个时候原本一直陪着沐纤雪的刘嬷嬷进来了,看了一样跪在地上的太子摇了摇头,跪在地上道:“大将军,皇上,二小姐来了,正站在门口说要进来。” “她来做什么?”沐擎苍拧眉低声说了一句,她出了那样的事情,如今竟然还要脸出来见人。 沐擎苍并不打算让沐纤雪进来,正要开口让刘嬷嬷把沐纤雪带回房间去,便见她直接走进了厅内。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对襟襦裙,一头青丝披在脑后,脸上脂粉未施,一步三摇的被丫鬟绿珠扶走。那模样一看,便是方被人狠狠蹂躏过的。而且脖子处欢爱过的痕迹,衣领都遮不住。 “纤雪……”陈敬文见她那般模样,心中好不心痛,抬脚想要上前去,但是却被他老娘陈夫人给拉住了。 东陵烬炎转头看了一眼沐纤雪,想起方才的种种,心中觉得十分愧对于她。他百分之百的相信沐纤雪的为人,所以就算他认为自己被下了药,也没有怀疑过她半分。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屋去。”沐擎苍阴沉着脸,对沐纤雪低声呵斥道。 沐纤雪的身形晃了晃,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一样,咬着唇走到东陵烬炎旁边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对沐擎苍同晋安帝道:“太子哥哥是因为喝醉了酒,乱了心智,才对纤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纤雪不怪太子哥哥,还请父亲皇上姑父不要责罚太子哥哥。若要责罚便责罚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想见太子哥哥一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皇家和沐家蒙羞。” 她说完,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这东陵烬炎方说了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才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儿来,可是这沐纤雪却说他是喝醉了酒乱了心智,才强要了她,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沐纤雪的这一番话,并未让东陵烬炎心生感动。他都与父皇说了自己并未饮醉酒,可是她却说他是饮醉酒,才对她做了那事儿。她这样说只会让父皇和舅父,认为他是在说谎话。 “纤雪表妹,我去飞雪阁的时候人明明还清醒得很,怎么会是喝醉酒了呢?我那般反常分明是被人下了药啊!”东陵烬炎神色有些激动的看着沐纤雪说道,不想让自己方才的努力都白费了。毕竟父皇和舅父,就快要相信他是被人下了药了。 太子哥察觉了?沐纤雪忙垂下眼睑,不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慌乱之色。咽了咽口水,带着哭腔道:“太子哥哥莫事糊涂了,你到飞雪阁的时候已经有了些醉态啊!纤雪相信太子哥哥的为人,若是不因为你饮多了酒,又因为我要嫁人的事情心中不快痛,也不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再说了,放眼将军府,又有谁会对太子哥哥你下药呢?” 第314章 太子贵妾 因为听到沐纤雪这样说了,晋安帝和原本有一些相信太子的沐擎苍,都用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方才是在说谎。 东陵烬炎垂首看着地面,开始想这将军府有谁会给他下药?他今天来到将军府,父皇吃什么?他便吃的是什么?也未曾吃过旁的东西。父皇都没事儿,反倒是自己出了事儿,难不成真如纤雪表妹所说,他真的是醉了?不对啊!醉不醉他自己还能不清楚么?分明就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啊! “不对,我并未喝醉,纤雪表妹我到飞雪阁的时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看起来是不是被人下了药?”东陵烬炎侧过身,抓着沐纤雪的肩膀,想要从她的嘴中得到肯定的话。 沐纤雪心虚的垂下眼睑,用手抓着自己的衣襟,装着衣服受到惊吓的模样,摇着头道:“太子哥哥你到飞雪阁的时候,并无不对,也不像是被人下了药的样子啊!雪儿不怪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就不要在自责了。” “哼……”晋安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东陵烬炎,发出一声冷哼。这便是他东陵国未来的储君,好没有担当。 。 东陵烬炎把自家父皇眼中的不信任看在眼里,失去父皇的信任,可就意味着他的太子之位不再稳固。 “父皇儿臣肯定是被人下药了,还请父皇找个太医来给儿臣瞧瞧,便能查清儿臣是否有被人下药?”他必须要证明,自己是被人下药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否则,这天下人怕都回认为,他这个太子是个人渣,是个道德败坏的人,更会受到天下人的唾弃。 于是,晋安帝特地去宫里传了太医过来,经过太医的检查,得到的结论是,‘太子殿下并未被人下药。’这下东陵烬炎便再也无法辩驳,这罪便也就定了。 听到太医的结论,原本还忐忑不安的沐纤雪,可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媚骨香虽然只是一种撒些再衣服上的香粉,但是她依旧有些害怕这太医会查出些什么来。 晋安帝自然是对他失望之极,其他的人对他这样的行为也是十分鄙视。 既然这罪都定下来了,接下来便是要商量怎么解决了。这沐纤雪既然已经成了太子的女人,而且许多人都已经知道,自然是不能在嫁给陈家的了。就算陈敬文心大不介意,他娘老子也不会答应。 于是沐擎苍同晋安帝给陈家道了歉,退了聘礼,并给出了一些实质性的补偿。而且东陵烬炎还低头鞠躬,给陈敬文道了歉。 虽然收到了道歉和实质性的补偿,当时陈敬文还是怒气难消。此等夺妻之恨,又有哪个男人能因为道歉便消了气。但是这气难消又如何?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况且他们陈家在东陵皇室面前,连胳膊都算不上。 至于沐纤雪,既然她已经失 身给了太子,就算沐擎苍再不愿意,让她嫁给太子,也只能将她嫁给太子了。不过这个女儿,他日后是不打算再管了。他信了她会听话,会乖乖嫁给陈敬之才放松了对她的看管。没有想到,她竟然以命相胁与太子私下见面。若不是她与太子私下见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很显然,她那些知错听话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他又被她给骗了。 给陈家道完歉后,沐擎苍便让林义送了陈家的人出府。陈家的人走后,荣亲王夫妇也起身告辞,毕竟接下来便是这沐家和皇上商量他们两家的私事,他们这些无关的人,自然不方便再待在此处。 飞雪阁的小厅内,沐擎苍同晋安帝依旧是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原本跪着的太子,也起了身改为站在厅内。至于沐纤雪毕竟是才被别人那什么了,这也站不住,便同沐纤离她们一起坐着了。 厅内十分安静,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良久的安静之后,晋安帝终于开口道:“既然沐纤雪和烬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么也只能让她嫁给太子了。大将军你看如何?” 晋安帝说完后,侧头看着沐擎苍征询他的意见。 如何?自然是嫁呗!沐擎苍深吸了一口气,道:”一切都听皇上的。" 闻言沐纤雪低下了头,眼中露出计谋得逞的奸笑。她终于可以嫁给太子哥哥了,她的心中好欢喜。想想自己日后便是太子妃,还会成为皇后,她这一颗心就砰砰砰的直跳根本停不下来。 晋安帝沉吟道:“既然大将军没意见,那么三日之后,便让烬炎娶沐纤雪进门!这事儿还是早了早好。” “三日?”沐纤雪惊呼出声,觉得这时间太过匆忙了。 听得她的惊呼,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沐纤离起了想要捉弄她的心思,便道;“妹妹可是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呢?若不是父亲和皇上姑父都在,她真的很想狠狠的瞪这沐纤离一眼。 “不、不是的,纤雪只是觉得,只有三日的时间准备婚礼是不是太短了一些。”毕竟这太子娶妃可是见大事儿,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这三日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晋安帝摇头道:“不短了,不过是纳个贵妾,又没有婚礼,若要准备三日时间足够了。” 若是想更快一些,今日一顶粉轿抬入太子府都可以。毕竟这只是纳妾而已,又有什么好准备的呢?不过这沐纤雪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所以这聘礼还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的。 贵、贵妾?沐纤雪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晋安帝。今日的事情明明是太子有错在先,而且还让她们沐家蒙了羞。皇上应该觉得愧对了沐家,为了补偿,让她嫁给太子做太子妃才是。怎么会只是让她嫁给太子做一个贵妾呢!要知道,这贵妾上面可还有太子妃,太子侧妃的位置呢!这与她所想到的结果完全不一样啊! 噗!看到沐纤雪那样的表情,沐纤离差点没有笑出来。难为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却只能嫁给太子做一个贵妾。这贵妾的身份,不过也就是比一般的妾氏要高那么一点点儿而已。 沐擎苍也微微诧异,没有想到晋安帝会让沐纤雪嫁给太子做一个贵妾。但是既然他方才已经说了,一切都听皇上的,那便不好在反对了。 ‘父亲女儿不要做妾’沐纤雪无声的给自家父亲使着眼色,想要他与皇上说说,让她做一个侧妃也好。毕竟这侧妃好歹也是妃,一些重要的场合都是可以参加的,但是这妾身份低微,连宫宴都无法参加啊!她堂堂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东陵国的第一美人儿,太子殿下最喜欢的女子,只成了太子贵妾,世人定会笑话她的。 然而沐擎苍就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对晋安帝道:“如此甚好。” 好好的正室不做,一心非要嫁给太子。如今得了个贵妾的身份,那也是她自找的,他这个做爹的也不会再帮她说半句话。 第315章 延续荣华富贵 事情解决完了,晋安帝也没在将军府多待,带着还没睡醒的十一皇子和太子便回了宫。 送完晋安帝的沐家众人,正准备各回各院儿,那沐纤雪却“咚”的一声,跪在了沐擎苍的的面前。 沐擎苍垂眼看着她,神色冰冷一言不发。 见父亲不开口询问她为何跪着?沐纤雪只得咬着牙,开口道:“父亲,女儿不愿为妾。” “呵呵……”沐擎苍发出两声冷笑,冷声道:“不愿为妾,你还以命威胁太子与你私下见面?” 看来太子哥哥,已经告诉过父亲,是她找让绿珠找他到飞雪阁见面的事情了。如今在父亲眼中,这一切怕都是成了她自找的了。 “女儿、女儿知道错了,求父亲,帮帮女儿,给皇上姑父说说,让女儿做个侧妃也好。”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沐擎苍的衣摆哀求道。 她姨娘便是个妾,因为她是妾氏所出这个身份,她被许多人轻看。所以她自己绝对不要做妾,更不要她的子女日后也被人看不起。 看到她哭得那般可怜,沐擎苍没有丝毫心软,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来:“君无戏言。” 让她做太子贵妾这事儿,是皇上说的。这皇上说的话,便是圣旨断没有更改的道理。 “父亲你是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姑母又是皇后,只要你去给皇上姑父说,让女儿做侧妃,皇上姑父会答应的。”沐纤雪不死心的继续哀求道。只要他愿意,自己不但可以做太子侧妃,连太子妃都可以。 闻言,沐擎苍震怒,脚一抬轻轻将她踹开,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为父那些战功,便是来给你求一个侧妃之位的吗?” 沐纤雪坐在地上,抬着头冲沐擎苍喊道:“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也是你的女儿啊!难道你就希望你的女儿只能做一个妾吗?太子哥哥那般喜欢我,我若嫁给他为妃,日后定是皇后。我成了皇后之后,才能延续沐家的荣华富贵啊!” “你、这个……”沐擎苍气得恨不能一掌劈了眼前这个混账女儿,他沐家的荣华什么时候,让女人来延续过? 她这一番话,不但让沐擎苍震怒,就连这前院的守卫,管家,还有扫地的下人都震怒了。她们镇国将军府何时是用女人来延续荣华富贵了?他们沐家能有今天,完全都是一代又一代的沐家人,抛头颅洒热血,以血肉之躯筑成一道道无形的高墙,保家卫国才得来的。二小姐这么说,分明就是在说因为历代的皇后都是沐家人,所以他们沐家才能富贵荣华。这实在是太气人了,这完全是对历代沐家将的侮辱。 沐纤离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沐纤雪,厉声道:“妹妹怕是搞错了,我沐家的荣华从来都不是宫中的皇后来延续的。因为我沐家军的丰功伟绩,沐家的女儿才能嫁进宫中母仪天下。所以你能不能成为皇后,于我沐家无关紧要。” “小妹说的极是。”沐景凌附和着说道,看向沐纤雪的眼神竟是嫌恶。就是因为他们沐家这些男人,在战场上拼搏厮杀,那历代的皇后才能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沐纤雪吸了吸鼻子,抬头狠狠的瞪着沐纤离道:“你不想让我嫁给太子哥哥为太子妃,自然会这样说。” “纤离说的半点没有错,这才是我沐家女儿该说的话。我此生定是杀戮太多,才得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女。”沐擎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沐纤雪知道自己不能跟父亲硬来,更不能跟父亲再次撕破脸,就算她真的做了太子妃,背后也得靠着沐家这棵大树。 “是女儿无知了,父亲只管骂女儿便是。若是女儿只能是个贵妾,旁人不但会笑话女儿,也会笑话将军府的啊!而且今日的事情,本就是皇家对不起咱们沐家。父亲只需去说一说,女儿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做侧妃的。” 堂堂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嫁给太子为贵妾,这对沐擎苍来说的确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是这更丢脸的事情都已经出了,所以这个已经不算什么了。 谁不对不起谁啊?沐纤雪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极强呢! “父亲女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觉得很有必要跟父亲说一说。”沐纤离同柳之敬交换了一下视线,然后对自家爹爹说道。 “什么事情?”沐擎苍开口询问道。 沐纤离看了看四周,最后眨了眨眼睛,走到自家爹爹身旁,在他耳边小声道:“离儿的丫头小鱼儿,昨日,曾看到沐纤雪的丫头绿珠,进了百花楼。当时得知后女儿并未在意,但是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后,女儿觉得这二者之间怕是有什么联系。” 她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告诉她爹爹一下,不然等日后这事儿暴露出来了,她爹一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沐擎苍听完后脸比锅底还黑上了几分,低声问道:“你方才为何不说?” 她若是方才说了,他们也不至于冤枉了太子啊!对他而言这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既然太子没错那便不能冤枉了他。 沐纤离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女儿这不也是为了沐家的颜面啊!” 若是世人知道是沐纤雪给太子下了药,让太子强要了她,还冤枉了太子,他沐家怕是要颜面无存了。世人不知道要如何想她沐家,那些御史只怕又会弹劾镇国将军府。说他们是为了让沐纤雪日后做皇后,设计了太子呢!这就不单单是牵扯到沐纤雪了,而是牵扯到了整个镇国将军府。 沐纤雪见父亲的脸又黑了几分,便想这贱 人定又是在父亲面前,说了关于她的坏话了。 “哎!”沐擎苍气得甩了甩袖子,转身对站在自己身后的林义小声吩咐道:“你带人到二小姐院里搜,看看能不能搜出迷药之类的东西。” 诶?林义看了看沐擎苍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小姐,联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心中也猜出了个七八分。 “是。”林义领了命令,带了几个人往后院儿而去。 林义走后,沐擎苍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纤雪道:“你给我大厅里好好跪着。” 说完,他也背着手,往正厅而去。 于是,大家都进了正厅。沐擎苍遣走了所有的丫鬟和下人,只留了沐纤雪的丫鬟绿珠在厅内,陪她一起跪着。 第316章 千金难买早知道 沐纤雪见父亲比方才还要生气的看着她,而且还让丫鬟绿珠陪着她一起跪,她的心里便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蹙眉细思,难道自己所做的事情,被沐纤离知道了?不、绝对不可能,她这事儿做的极其严密连太子哥哥都没有察觉,那沐纤离又怎么会知道,毕竟她又不是神。 过了一刻钟左右,林义独自一人走进了正厅,左手拿着一套衣裳,右手里还捏着个什么东西。 看到林义手拿着的衣裳,沐纤雪顿时便如同五雷轰顶,被劈了个外焦里嫩。林义去后院竟然是去搜她的房间去了,而且还拿了她今日与太子哥哥见面时穿的那件衣裳来。她做得那般严密的事情,竟然被沐纤离知道了!她当真是神不成? 一看到林义拿的那见衣裳,沐纤雪便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林义走到沐擎苍跟前儿,道:“这是从二小姐房中搜出来的,这衣服上的味道,和这纸包里的香粉,都透着一股古怪。” 他在二小姐房间里搜的时候,这衣服上的香味儿引起了他的注意。作为一个男人,闻到这衣服上的味道,他竟然起奇怪的生理反应。于是他便让人继续搜,最终在柜子里搜到了这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包。而且这纸包中香粉的味道,与衣服上的如出一辙。 沐擎苍一闻那衣服上的味道,便皱起了眉头,忙别看脸道:“拿去给柳军师瞧瞧是什么东西?” “是。” 于是林义便拿着纸包和衣服走到了柳之敬的面前,柳之敬显示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又闻了闻纸包里香粉的味道。咽了两口口水润润喉道:“这、我听闻百花楼的老鸨,研制出了一种叫做媚骨香的香粉。此粉具有催情的作用,许多百花楼的姑娘都会往衣服上,撒上这种媚骨香揽客。这香粉的味道,倒是与那媚骨香的味道很像。” 他如实说道,却没留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沐景凌变了脸。更没有注意到,他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暴露了一件事儿。 沐景凌沉着脸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柳之敬,他怎么会识得这媚骨香?还说这香粉的味道与那媚骨香的味道很像。那就是代表他去过百花楼,闻过这媚骨香的味道。 那百花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他去百花楼的目的自然也是如此。沐景凌狠狠的抓着椅子的手扶,心里堵得难受。 只听见“咔嚓”的一声,那手扶竟然生生的被他给抓断了。 众人听见声音便都看向了他,见他守中捏着断掉的手扶,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咳咳……”沐景凌尴尬的咳了两声,道:“我只是得知二妹的衣服上,竟然也有那龌龊之物,一时生气……” 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断裂的手扶,露出了一个‘你们懂的’表情。 沐擎苍点了点头,这的确是让人十分生气。儿子只是拆了个手扶而已,他现在气得都想拆房子了。 “你还有何话说?今日的事情,可是你预谋已久,故意设计太子?想借机退了陈家的婚事,好嫁给太子?”沐擎苍看着沐纤雪质问道。 这媚骨香是她让丫鬟去买的,很明显她是早有预谋。 沐纤雪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沐纤离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方才是她给父亲耳语了一阵,父亲才让林义去搜她的院子的,然后林义便搜出了这些东西。所以很显然,是沐纤离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再告诉父亲的。 这件事情,只有她和绿珠知道。她不可能透露给别人知道,那么便只有绿珠了。 “你这个贱婢,是不是你背叛了我。”沐纤雪一把抓着绿珠的头发,对这她的脸面便是左右开弓。肯定是这个贱婢出卖了她,把她让她去百花楼买媚骨香的事情,告诉了沐纤离。 “啊、啊……”绿珠被打得哇哇直叫,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尖叫道:“不是我,奴婢从未背叛过二小姐。” 她也很茫然啊!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林管家会去二小姐的院子里搜出这媚骨香来啊! “你撒谎,这事儿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若不是你告诉了沐纤离,父亲怎么会让林义去我的院子里搜?”沐纤雪完全不信绿珠的话,对着绿珠的脸一阵乱抓。 “啊、二小姐饶了奴婢……”绿珠的脸都被沐纤雪的指甲抓出了几道血痕来。 沐纤离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丫头没有撒谎,她的确是没有背叛你。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的丫鬟碰巧,看到绿珠进了百花楼。然后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便猜出你做了什么而已。” 她明知道沐纤雪误会了绿珠,但是却并未阻止她打绿珠,因为这绿珠确实也是该打。 竟是这样?沐纤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松开了绿珠的头发。她也不跪在地上了,直接站了起来,冷静的看着沐擎苍道:“没错是我为了不嫁给陈敬之,想要嫁给太子哥哥,所以才让绿珠去买了媚骨香,设计了太子哥哥。” “不要脸!”沐擎苍咬着牙吐出三个字来,这世间的女子,有哪个不是把自己的清白看的比命还重要。她竟然为了能嫁给太子,退了陈家的亲事,设计太子毁了她自己的清白。他沐擎苍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不知羞耻的女儿来。 “我是不要脸,可我的不要脸也是被你逼的。谁让你非要我嫁给陈敬文?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这样不要脸了。”若不是她的好父亲,非逼她嫁给陈敬文,她也不会抱着有可能会被太子哥发现的风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以前是何等高洁的姑娘啊!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她的心中也并不好受。 沐擎苍被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她的鼻子道:“早知如此,当初你查出谋害离儿那样的事情后,我便该结果了你。若是当时便结果了你,也没有今日这些龌龊事儿。” “千金难买早知道,当初你没能要了我的命,现在便更不能。”而且当初明明是她得姨娘保佑,挺过了一百板子,根本不是他不想要她的性命。当初,他分明就是想要打死她。 “还有,如实你们告诉别人,是我对太子用了媚骨香。我便告诉世人,那媚骨香是父亲你给我的,是父亲你让我设计太子哥哥的。”她对太子哥哥用了媚骨香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让太子哥哥知道。今日皇上姑父对他那般严厉,他今日又受到了那么多的羞辱。若是他知道是自己给他用了媚骨香,他才会那样,他一定会怨上自己的。 所以,她只有威胁,这些知道她对太子哥哥用了媚骨香的人。 第317章 拭目以待 “你……”沐擎苍奋起,想要一掌劈死沐纤雪这个不孝女。离他最近的林义忙拦住了他,劝道:“大将军莫要冲动,皇上既然已经说了让二小姐嫁给太子做贵妾。若是二小姐今日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去哪儿找个贵妾给太子啊!” 听到林义这么说,原本还打算往后躲的沐纤雪也不躲了。就算是贵妾,那也是太子的女人。所以她父亲现在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可是三日后就要出嫁的人。若是她出了事儿,他也不好跟皇上姑父和太子哥哥交代。 “大将军……” 在林义的安抚下,沐擎苍冷静了下来,他沉着脸脸上尽是狠绝之色。 “今日起,我沐擎苍再没有你这个女儿。为了我沐家的颜面,你对太子使的那下作手段我不会告诉旁人。但是三日后你出嫁入了太子府,日后便不准再踏进我镇国将军府半步。你日后是死是活?是富贵是落魄?都与我沐家无关。”他今日便要跟这个不孝女,断绝父女关系。日后她的事情,他沐家不会插手,也不再准许她踏进镇国将军府半步。他沐擎苍,只当从来就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沐纤雪也是气得双肩微颤,咬着牙扬着下巴道:“你既然如此狠心待我,我日后也权当没有你这父亲。日后我母仪天下,你沐家也别想靠上来。” 连将军府都不准她入了,她这个父亲分明就是要与她断了父女关系。虽然现在有皇上在,她还不能做太子哥哥的太子妃。但是日后皇上驾崩,凭着太子哥哥对自己的宠爱,母仪天下那也是早晚的事儿。只愿到时候他沐擎苍还记得,他今日说过的话。 沐纤离嘲讽的道:“等太子贵妾你日后母仪天下了再说这样的话!你当真以为,经历了今日这一遭,太子对你的感情还会一如既往吗?” “只要你们不告诉太子哥我设计他的事情,他对我的感情只会比往日更胜。”要知道在太子哥哥的心里,可是他毁了自己的清白,他的心中只会觉得愧对自己。 沐纤离宠勾唇嘲讽的笑了笑,鄙视的看着沐纤雪道:“太子就算是一直不知道你设计他的事情,他对你的感情未必会比往日更胜。要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你私下约了他见面。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人下了药,你一来却说他是饮多了酒,因为你要嫁人心中不痛快,乱了心智才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你这不是在打他的脸,说他在皇上姑父面前说谎话么?” “这……”沐纤雪不由的一阵心慌,就算太子哥哥不知道自己设计了她,但是日后这心里怕是始终有这个疙瘩。 沐纤离又接着道:“或许太子现在不会怨你,但是日后只要皇上姑父因为这件事情责骂他,或者对他生出不满,世人又总那这件事情来戳他的脊梁骨。你说这久而久之,太子会不会对你心生怨恨,认为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你而起呢?" 太子是喜欢她不假,但是他更喜欢的是自己的太子之位。 “不会的,太子哥哥只会觉得愧对于我,才不会觉得对我心生怨恨。”沐纤雪死鸭子嘴硬的说道,但是心中却在想,自己嫁给太子哥哥后一定要尽快的生个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方。 “是吗?”沐纤离眯着眼睛笑了笑道:“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 再说太子跟着晋安帝回了宫,回到宫中之后便被晋安帝一顿臭骂,臭骂之后还禁了他的足,让他好好在太子府反省一个月。这一个月之中也不用去上朝,和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这对东陵烬炎来说,可谓是一个十分大的打击。 皇后已经得到了风声,本想把太子叫进凤仪宫问问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在将军府就要了沐纤雪的身子,而且还闹得人尽皆知?最主要的是她还想知道她那兄长是个什么态度?要以此来判断沐纤雪对她们是否有价值。可是她还没见到太子,便听宫人说太子被皇上禁足一月。皇后没有办法,只有等第二日把沐纤雪叫进宫中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夜深人静,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沉睡。 一个红色的身影,却还在大街上游荡。他步履摇晃,手里拿着个酒壶,走两步仰着脖子就会给自己灌上一口。 “来,天上的玄月,陪我喝上一口。”东陵清流眼色迷离,举着酒壶对着天上的上玄月说道。 未得到玄月的回应,他发出一阵苦笑:“哈哈哈……罢了,罢了,还是我自己喝!” 说完脖子一扬,又把酒壶中的酒饮尽,待那瓶子空了,便随后扔在了街角。他一路摇晃的走着,等到打更人唱道已是二更天的时候,他走到了七皇子府的门口。 “来人啊!开门啊!”他坐在门槛上,用手拍着朱红色的大门。 “七哥、你开门,让我进去啊!”他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声的喊道,声音大得附近两条街都能听到。 里面打盹的守夜少年,听到这叫声,直接吓得没了睡意。 “嘎吱……”守门的少年打开门,一个红色了的身影,便直接倒了进来。 “我的小王爷,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那少年蹙眉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东陵清流,心想这小王爷是怎么了?大半夜的醉成这样到七皇子府来叫门儿。他家主子本来就觉浅,他这样一吵不是打扰他家主子睡觉吗? “七哥,我要见我七哥?我要当面问问他,他到底喜不喜欢她。”东陵清流双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衣服上沾了一层白雪。 那守门的少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喜不喜欢她?这小王爷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谁啊? “我的爷,你有什么话要问,明早再来行不?我家主子已经睡下了。主子身子不好,这大晚上的你就别打扰了他行不?”他家主子今日回府后便一直咳嗽呢! “不行,我、我一定要见七哥,七哥……你在哪儿,你出来……”他磕磕巴巴的说着,推开那少年便往里面走。 “哎哟!我的爷啊!你能不能不叫?整个府里的人都要被你叫醒了。”那少年忙跟上去拉扯他,没有主子的允许,他可是不敢让这个小王爷进府。 第318章 命不久矣的含义 冷竹居内,东陵珏今日本来就睡得晚,这才睡着没多久,便被东陵清流的叫声给吵醒了。睡在外间的暗影也被吵醒,听到内室里翻身的动静,便小声问道:“主子可是被吵醒了?可要我去把小王爷撵走?” 这个小王爷大晚上的不睡觉作什么?扰人清梦实在是讨厌的很! 东陵珏从榻上坐了起来,披了见衣裳在身上,道:“罢了,他既然要见我,你就把他带过来!” 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东陵清流那小子,说要见他,还要问他什么事情来得。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他七皇子府来,这要问的事情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左右他也被吵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那便见见他!但是如果他要问的事情并不是很重要,他会直接让暗影把他丢出府去。 “是。”于是暗影走出了冷竹居,没一会儿便带着浑身酒气的东陵清流进了屋。 东陵珏穿好了衣衫,盘腿坐在榻上。见他浑身是雪,一副醉态便蹙眉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东陵清流甩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问道。 “醉鬼的样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到我府上来做什么?”他忍住想让暗影把他丢出去的冲动,皱着鼻子问道。 “我来做什么?”东陵清流仰着头想了想,醉迷糊了的脑袋,开始有些不清醒了。 嗯……东陵珏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对暗影道:“把他丢出去。” 他明白了,这臭小子只是十分单纯的到他这里来发酒疯而已。 “是,”暗影领命,一把将东陵清流拎起,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想起来,我想起我要问什么了,七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她?”东陵清流瘪着嘴十分委屈的问道。 她?东陵珏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但是却故作不知的道:“什么她啊!你的!时候不早了,我让暗影送回去。” “我不回去。”东陵清流打开暗影抓着他领子的手,一个箭步上前,手撑着榻一双满是醉意的桃花眼,死死的盯着东陵珏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说啊!你喜不喜欢她。” 无法回避,东陵珏只得直视他的眼睛道:“答案,整个东陵国的人都知道。” 全东陵的人都知道,沐纤离表白他被拒的事情,他喜不喜欢她?还需要再问吗? “假的,那是假的。今天我都看见了,你和小离儿在竹林里、你们……”想到那画面东陵清流心中一阵钝痛,“七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你有那么严重的洁癖,若不是喜欢上小离儿,爱上了小离儿你又怎么会和她……”‘亲吻’两个字东陵清流实在是说不出口,因为说了他的心便会更痛。 他的七哥,洁癖严重,高冷如谪仙的七哥。他吻小离儿的时候那神情是那么的专注而又虔诚。若说他对小离儿无情,他是半点儿不信的。 因为七哥不喜欢小离儿,他才可以放心大胆的追求小离儿。可是七哥也喜欢小离儿,那么他该如何是好?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姑娘,一个是他最尊敬的七哥,他要怎么办? 小王爷,我家主子到底和沐大小姐做什么了?你倒是说啊!这说话说一半儿算个怎么回事儿?你和主子倒是心知肚明了,可是暗影我还不知道啊!暗影的心里那叫一个好奇啊! 东陵珏没有想到,今日午后与沐纤离在竹林里发生的事情,竟然被他给看了去。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没错我是爱她,不过今天竹林的事情却是一个意外。”一个美丽的意外。 他难得坦荡的承认了,他知道清流这小子是真的很喜欢阿离,不然也不会在看到他和阿离亲吻之后,喝的大醉来七皇子府质问他。 听到他如此坦荡的承认,东陵清流一愣,随即又问道:“你既然喜欢她,为何在她对你表白的时候拒绝了她,害她被世人耻笑?” 东陵珏微微转头,看着窗外天上的上玄月,无比凄凉的道:“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有什么资格爱人。” 闻言,暗影同东陵清流的心中皆是一酸。他们都快忘了,他是一个活不过三十岁的人。 “不是说,还有机会吗?只要寻到那千年雪参七哥你身上的寒毒便能解了么?而且你离三十岁……” “清流,你知道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吗?”东陵珏直接打断了东陵清流的话,命不久矣跟活不长久完全是两个概念。 暗影同东陵清流心神皆是一震,而且东陵清流的酒也因此醒了大半。 “没、没几日活头?”东陵清流舌头打结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咳咳咳……没错。”东陵珏答道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主子。”暗影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慌乱的道:“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医和水神医不是都说了,主子至少都可以活过三十岁么?” 主子现在离三十岁还有好几年的呢!怎么就没几日活头了? 东陵珏活不了几日这件事情,暗影并不知道,不但暗影不知道,就连他老子晋安帝都不知道。知道他命不久矣的人,只有他自己和他师父。 “那是以前,现在并非如此了。” “可是因为上次在峻及山的时候寒毒发作?所以才会如此?”自那次寒毒发之后,主子的身体比以往差了许多,几乎每日都是在榻上度过。除了上次的寒毒发作,他想不到什么别的原因,会让他家主子命不久矣。 东陵珏没有否认,但是却也没有说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怎么?怎么会这样?”暗影心中十分难受,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无比自责。当时若是他保护好了主子,主子也不至于会寒毒发作,这一切都怪他。 “七哥……”东陵清流的心中无比难受,唤了他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如此,因为七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就算心中十分爱小离儿,却也只能狠心说自己不爱她。爱到深处不是拥有,而是放手。他对小离儿的爱,远不及七哥万分之一,七哥是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 第319章 人早晚都会死 “你们也不必伤心,这人早晚都是会死的,我不过是比别人死得早些了而已。”东陵珏见二人如此难过,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在师父告诉他,他没几日活头的时候他便开看了。 “可是七哥,你也死得太早了,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东陵清流的眼眶忍不住泛红,只觉的这上天不公平。为什么那些坏人都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像他七哥这样好,这样出色的人却要早早的便没了性命呢? 东陵珏发出一阵苦笑,看着二人道:“我没几日活头的事情,你二人万不可告诉旁人。” 他不想旁人,再为他担惊受怕,伤心难过。等到他油尽灯枯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便死了。父皇他们虽然会难过,但是却也不用日日都想着他什么时候会死?而心神不安。 “求主子告诉暗影,主子还有几日活头?”暗影红着眼看着他问道。 东陵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 上次寒毒发作太过凶险,师父虽然捡回了他的一条命,但是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寒毒入侵。五脏六腑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师父虽然用那血灵芝配上其他压制寒毒的药材,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寒毒,但是最多也只能压制一年。到时候体内的寒毒压制不住了,便会全面大爆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术。 一年,那便还有时间,暗影腾的一下站起来,抬脚便要往外走。 “站住,你要去干什么?”东陵珏见他听说自己还能活多久之后就往外走,便忙叫住了他。 暗影背对着他道:“去极北之地,找千年雪参。”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主子就这么死了,他一定要找到那千年雪参,解了主子身上的寒毒。 “回来,这十几年来,父皇和师父派去极北之地的人一直都未曾间断过。他们那么多人都未能寻到那千年雪参,你又怎么会寻到?”那极北之地何其的凶险?千年雪参是何其难寻?他单枪匹马去极北之地,不但寻不到那千年雪参,说不准儿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暗影站着不动,固执的道:“苦心人,天不负。若寻不到那千年雪参,我便不回来了。”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一定可以寻到那千年雪参的。 东陵珏道:“你若去了,我怎么办?你知道我身边离不得人的。” “这……”暗影犹豫了,一直起来都是他在主子身边伺候保护主子。若是他去了极北之地,谁伺候主子?谁保护主子的安全? 见他犹豫了,东陵珏又道:“我离开药王谷的时候,师父又找了许多人去寻那千年雪参。若是那雪参真的存在,那便一定能找到,也实在不多你一个去寻那雪参。” 在他看来,那千年雪参应该早就不存于世间了才是。不然也不至于两方人马寻了这么多年,还未寻到。 “暗影知道了,暗影不会去极北之地了。”虽然他不去极北之地,但是却决定派出一半的影卫去极北之地寻找那雪参。 无论如何他家主子不能死,雪参也必须寻到。 翌日 太子在镇国将军府饮醉酒强要了沐家二小姐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城,一度成为本年度最劲爆的消息,没有之一。虽然下雪天大街上都没有什么人,但是这依旧不影响,他们在家中在酒楼谈论这件事情。 世人都道,这太子殿下太荒唐,太大胆,太好色。喝了几杯马尿就管不住下半身,在将军府便强行要了沐二小姐。要知道那沐二可已经是定了亲的人,太子这样做不是玷污了臣子之妻么?而且昨日还是大将军的生辰,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镇国将军府和皇室都蒙羞了。他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竟然还是一国储君,当真是东陵的悲哀。 而且早朝的时候,竟然还有几个文臣,弹劾东陵烬炎,说太子品行不端,不配为一国储君,意图让晋安帝废了太子。虽然这些文臣废太子的提议被几个太子一派的大臣给挡了回去,但是却在朝堂和后宫激起了不少的波澜。 被禁足在太子府的东陵烬炎,得知今日早朝有人弹劾他,意图废了他,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早朝后,沐纤离同兄长沐景凌一起打马回府。因为今日柳之敬未去上朝,她们的爹有被皇上留下来商量事情,所以只有她二人一同回府。 “啊……”沐景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嘴里吐出一阵白雾来。 沐纤离已经是第四次听见他打哈欠了,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不由问道:“哥哥昨晚可是没有睡好?” “嗯”沐景凌点了点头,他昨晚翻来覆去都在想柳之敬去百花楼的事情,一夜未睡。 “怎么了?可是在想什么烦心事,想得睡不着?”沐纤离笑着看着他问道。 沐景凌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看着自己小妹问道:“小妹,你说一个正常的男人去百花楼,会做什么?” “自然是找个姑娘,风流快活了。”沐纤离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不过,她哥哥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呢? 果然还是如此!沐景凌神色变得有些郁闷起来。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儿他是知道的,想到柳之敬去百花楼,与那里面的姑娘翻云覆雨,他的心就难受的要爆炸。 见他不说话,沐纤离又道:“怎么了?兄长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你也想去百花楼了?” “什么叫做也?你可是知道谁去过了百花楼?”沐擎苍立马追问。 沐纤离这才意思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她脑子转的飞快,忙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东陵清流了!他可是百花楼的常客。” 她跟敬哥哥去过百花楼的事情,是她们两个人的秘密,可不能让她哥哥知道。 想起东陵清流那个风流小王爷,沐景凌冷哼了一声道:“的确,他倒是百花楼的常客。我倒是不想去百花楼,只是有些同僚每个月都会去百花楼一两次,让我有些不能理解而已。” 那等烟花之地,就不是正经人应该去的。 闻言沐纤离好笑的道:“哎呀!男人嘛!谁还没给正常的生理需求啊!” 这些武将都是血气方刚的人,有了生理需求,去百花楼解决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她不是很提倡,但是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小妹” “嗯?”沐纤离眨了眨大大的凤眼。 只听得她哥,阴测测的道:“你懂得还挺多啊!” 哎哟我去!暴露了! 第320章 皇后召见 “其实!我也就懂得那么一点点而已……”沐纤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用手指比了一下下。 沐景凌夹了夹马腹,冷哼了一声道:“我看怕不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你日后还是少和东陵清流混在一起,那小子都把你给教坏了。” 在他看来,他家小妹懂了这么些,女儿家不该懂的东西,都是因为常跟东陵清流混在一起的缘故。古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东陵清流就是那墨。 “嗯嗯……”沐纤离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指不定谁教坏谁呢! 二人还未到将军府门口,便远远的看着门外停着一辆宫里的马车。待走到将军府门口,便看到沐纤雪由丫鬟扶着,从门内走了出来。二人下了马,门口的守卫便忙上前把马牵走。 沐纤雪趾高气扬的扬着下巴,目不斜视的从沐纤离和沐景凌的身边走过,那模样别提多得意了。 倒是那赶马车的公公,看见兄妹二人,便恭恭敬敬的朝二人行了礼。 “奴才,见过沐少将军,沐校尉。” 二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往马车上爬的沐纤雪一眼,随即朝那公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公公看了一眼沐纤雪,随即笑着答道:“是皇后娘娘召见二小姐,特命奴才来接二小姐进宫。” “哦……”沐纤离点了点头,心想这皇后娘娘召沐纤雪进宫,估摸着也是想问昨天的事情。毕竟昨日太子便皇上禁了足,连皇后都未曾见到他。而且今日早朝又出现了弹劾太子的情况,皇后自然是急了,自然要招沐纤雪进宫问个清楚明白。 沐纤雪站上了马车,见前来接他的公公还在跟沐纤离她们说话,便拧眉催促道:“皇后娘娘急着召见我,公公却在这里与不相干的人说话耽搁时间。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公公带担待得起吗?” 昨日由皇上姑父做主,让她嫁给太子哥哥做贵妾。今日皇后姑母便命人来接她进宫,定是与她商量婚礼的事情。虽然她只是嫁给太子哥哥为贵妾,但是皇后姑母也不会委屈了她。 那公公因为是背对着沐纤雪,听到她这么说,眼中闪过一抹不快之色。什么叫做不相干的人?这沐大少爷和沐大小姐可比她这个只能嫁给太子殿下做贵妾的二小姐重要多了。他一个做奴才的,见到这个自然是的行礼问好的。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那公公还是转过身,露着谄媚的笑道:“咱们这就出发。” 沐纤雪的脸上有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弯腰便要进马车。这进到一半她又直起身来,看着沐纤离兄妹二人道:“今日皇后姑母召我进宫,定会在宫中待上许久。今日或许会晚归,或许也就不回来了。若是等会儿爹爹回府后问起来,麻烦姐姐和大哥告诉父亲一声。” 她如此说着,好像进宫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一样。 沐纤离觉得,这沐纤雪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就被皇后召进宫,都能得意成这样。她们这些天天往宫里跑的人,是不是得上天呐? “你放心,父亲不会问你的,至于为什么?我相信你懂,也不用我说出来让你难堪。”沐纤离说着,嘲讽的勾起了一边的唇。 “你……”沐纤雪气结,见皇后身边的公公在,也不敢与她争辩。怕沐纤离会当着这公公的面儿,说出父亲已经不在管她之类的话。 无论如何,父亲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不能让皇后姑母和太子哥哥知道。她是沐擎苍的女儿,对于皇后姑母来说才是有价值的。若是她不是沐擎苍的女儿了,对于皇后姑母来说,她便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 那公公看了看姐妹二人,觉得沐大小姐这话的意思,很值得去揣摩。 沐景凌拉了拉沐纤离的袖子,满眼嫌恶的道:“你理她做什么?外面这么冷,咱们赶紧进府!” “哦!”沐纤离应了一声,跟着自家兄长一起往府里走,方上两步台阶她便转过头对沐纤雪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一下。今日有几个大臣弹劾了太子,还说太子品行不端,实在不宜做一国储君,有意让皇上废太子另立他人。” 她说完,看着沐纤雪瞬间惨白的脸,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跟着自家兄长一同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今日早朝有大臣弹劾太子哥哥,有意让皇上姑父废太子?沐纤雪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严重。不过一个酒后乱 性而已,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不可能,定是沐纤离嫉妒皇后姑母召她进宫,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吓唬她的。 “公公我家姐姐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她正色看着那公公询问道。 只见那公公也是一脸惊色,很显然他也是才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如此震惊。 “这、这朝堂上的事情杂家也不清楚,不过昨日皇上便把太子殿下臭骂了一顿,而且还禁了太子殿下一个月的足。说着一个月之内不用上朝,也不用去御书房。皇后娘娘召二小姐进宫,便是要问问昨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出宫的时候这早朝还未散,所以并不知道太子被人弹劾的事情。 沐纤雪的心中十分慌乱,她原本以为这皇后姑母这个时候召见她进宫,是与她商量两日后的婚礼,没想到竟然是召她进宫细问昨日发生的事情。她更没想到,太子哥哥竟然被皇上姑父禁足了,而且还是一个月这么久。她两日后便要出嫁,若是太子哥哥被禁足了谁来迎亲啊? “好了,二小姐快进马车里去!皇后娘娘这会子估摸着正着急呢!咱们快些进宫!”那公公看着还站在车辕上的沐纤雪催促道。 方才是沐纤雪催促这公公,如今却换成这公公催促起她来了。 忽然,她有些不想进宫了。初听到皇后姑母召见的得意与高兴,全部变成了忐忑与不安。皇后姑母等会儿若是当真问起昨日之事,她该如何回答?若是皇后姑母是找自己去兴师问罪的又该如何是好? 她虽然不想进宫了,但是却也由不得她。她断不敢拒绝皇后的召见的,毕竟她现在已经没了父兄可以依靠,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太子哥哥和皇后姑母。 她神情郁郁的钻进了马车内,坐在车里开始想,皇后会问她些什么?她又当如何应对? 半个时辰后,马车从西门进入了皇宫。 走在凤仪宫前沐纤离踟躇不前,领她往宫内走的宫女儿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便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二小姐快随奴婢进来呀!皇后娘娘正等着你呢!” 今日朝堂之上出了些对太子不好的事情,而这事情还与这二小姐有关。下朝后听得消息的皇后娘娘,砸了好些东西,如今就等着这沐二小姐呢! “是……”沐纤雪牵强的勾了勾唇,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杆随那宫女儿往里面么走去。 走了凤仪宫的殿内,沐纤雪便看到不少的宫女儿公公,正在清理着满地的碎片。而她姑母皇后娘娘,正坐在那张金色的凤椅上,单手扶额神色十分难看。 很显然这满地的狼藉都是她这皇后姑母的杰作,如此,便能想到她这皇后姑母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的不好。 那领沐纤雪入内的供女儿上前,弯着腰小声道:“娘娘,沐二小姐来了。” 皇后拧眉抬起头,看见一袭白衣的沐纤雪,正规规矩矩的站在殿中。 “侄女儿给皇后姑母请安。”沐纤雪跪在地上,给皇后行了个大礼。 皇后并没有像平日那样扶她起来,只有她在地上跪着。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是因为她被皇上禁足,被大臣弹劾,她就对这个自己十分满意的侄女儿生起了一股子厌恶。 跪了许久,不见皇后姑母叫自己起来,沐纤雪便知道她是因为太子被禁足弹劾的事情迁怒自己了。 皇后对正在殿内清理的宫女儿和公公们摆了摆手人,让他们都出去了。待殿内被清空,皇后才坐正看着地上的沐纤雪道:“你且与我说说,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太子怎么就在飞雪阁,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被皇上他们抓了个正着?” “呜呜……”沐纤雪还未说话,便委屈的哭了起来,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皇后被她哭得一阵心烦,厉声道:“你哭什么?本宫问你话呢?” 因为皇后从未如此严厉的对她说过话,所以沐纤雪便吓得噤了声。她断不能告诉皇后姑母,是因为自己要见太子哥哥一面,才让了太子去了飞雪阁,接着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因为皇后姑母定会觉得,是她害的太子哥哥变成了这样。姑母召自己进宫寻问昨日的事情,便是她对昨日的事情并不知情,而皇上也未曾告诉过她。昨日在飞雪阁的,除了皇上,荣亲王夫妇和陈家人,便没有旁的外人了。荣亲王妃和荣亲王也不是个话多的人,自然不会到处去给别人说。而陈家人,为了他陈家的脸面,也不会说出她约太子私下见面这样的事情来。毕竟,与未婚妻主动约太子私下相见,失 身于人比起来,这未婚妻被太子强行玷污对他们来说会更好一些。 而且皇上既然未告诉过皇后姑母,昨日的前因后果,那么自然是不想与她多说。所以在皇后姑母面前,她要完完全全的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第321章 沐纤雪,开枝散叶 沐纤雪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昨日太子哥哥多喝了些酒,闯进了侄女儿的飞雪阁。不顾侄女儿的反抗,强行要了侄女儿的身子。碰巧被阁中的丫鬟撞见,那丫鬟吓傻了,忙跑去叫父亲来救我,这才被皇上姑父他们抓了个正着。姑母侄女儿如今是没脸见人了,昨日只想一头撞死干净,但是实在是舍不下太子哥哥,才苟活了下来,呜呜……”她说罢,又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糊涂……”皇后听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只觉得自己这儿子实在是糊涂得很,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她嫁了便嫁了。或者再想别的法子让她与陈家退亲也好,他怎么就如此糊涂,在将军府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呢! 凭借着自己宝贝儿子对沐纤雪的感情,皇后认为他绝对是做的出这样事情来的人。 “哎……”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了沐纤雪一眼,抬了抬手道:“起来!” 虽然太子是因为强要了她,才被禁足被弹劾,但是她也是个受害者,这事儿也个怪不得她。 “谢姑母。”沐纤雪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皇后见她一副站不稳的模样,便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且告诉姑母,皇上让你做太子贵妾,你父亲就没有反对吗?”皇后正色看着她问道,要知道这沐家的女儿就从来没有为妾的。让沐纤雪给太子做妾,这对以沐擎苍来说是一件极其有损颜面的事情,她兄长没理由不反对的。 沐纤雪早料到皇后会这么问,直接说出了自己想好的一番说辞:“因为父亲说了,一切都有皇上姑父做主。所以皇上姑父说出让侄女儿个太子哥哥做贵妾的时候,父亲虽然不满,但是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是这样吗?皇后十分怀疑的看着沐纤雪。随即又问:“我且问你,两个多月前,你被你父亲在惩戒堂打了一百板子,可是你给沐纤离下药的事情败露了?” “自然不是。”沐纤雪忙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反倒显得太过紧张了。便缓和了一下情绪道:“自然不是的,那梦断魂我还没来得及下呢!侄女儿会被父亲责罚,只是因为我的婚事与父亲有了争执而已。姑母你也知道的,父亲一直不想我嫁给太子哥哥,有意为我招亲。侄女儿得知后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想嫁给太子哥哥,这才和父亲起了争执,惹得父亲打了雪儿的板子。” 她被打板子的事情,将军府的下人虽然知道,但是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而且父亲还让下人们都闭紧嘴巴,所以她被罚的事情并没有被传出去。皇后姑母会知道这件事情,很显然是她在将军府安插了眼线。不过那眼线估摸着也只知道她被罚的事情,而不知道她为何被罚。不然,皇后姑母现在便不会这样问自己了。 闻言,皇后松了一口气,点着头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你下毒的事情暴露了呢!” 见皇后信了自己的话,沐纤雪那提着的心才落了地。 “正是如此。” “皇上你让给太子做贵妾,你父亲可与你说了什么?”皇后继续询问道,她必须借兄长的态度,来判断这个侄女儿对她和太子而言的价值。 沐纤雪低着头,情绪低落的道:“父亲说,虽然做太子贵妾委屈了我,但是只要侄女儿好好的伺候太子,侍奉皇后姑母和皇上姑父,便有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天。” 她说完,又偷偷的抬起眼,打量起皇后的神情来。只见她微微拧着眉,一副在仔细揣摩她这番话的样子。 皇后认为,这沐纤雪是断不敢欺骗自己的。所以他兄长既然这么说了,必定还是十分看重沐纤雪这个女儿的,只要有沐家在,她自然是有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天。所以,这个沐纤雪对她们而言还是有价值的。 她温柔的笑着对沐纤雪道:“你父亲说的不错,只要你好好伺候太子,为太子生个儿子,你自然有成为太子妃的那一日。纤雪啊!你太子哥哥府中还未有妾氏,本宫可就等着你去为太子开支散叶了。只要你能一举得男,本宫自会说服皇上封你为太子妃。” 如此一来,太子和她便和镇国将军府牢牢的绑在一起来。皇后忽然觉得,这次太子强要了沐纤雪,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儿。至少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镇国将军府便毅然成为了她们背后的大山了,这可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闻言,沐纤雪心中一喜,忙跪在地上道:“侄女儿谢姑母,侄女儿一定会努力,为太子哥哥生一个大胖小子。” 得了皇后的许诺,她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只要她能为太子哥哥诞下长子,为皇室诞下嫡出的皇长孙,她便能成为太子妃,成为东陵国日后的国母。 “好了,地上凉快起来!”皇后忙让沐纤雪起身,不由的又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心想说不准儿,她的肚子里,现在已经孕育这自己的皇孙了呢! 凌云阁 柳之敬正在书房内练着字,一身蓝色锦袍的沐景凌,便背着手走了进来。柳之敬正专注的写着字,自然是没有空搭理他,他便背着手在柳之敬面前,晃来晃去,晃去晃来。 “我说你今日是怎么了?就不能好好的坐着吗?”柳之敬被他晃得没了写字的心情,便把狼毫搁在了笔架上,满脸不悦的瞧着他说道。 “我有话要问你。”沐景凌沉着脸冲他说道。 有话问他?柳之敬一愣,随即道:“有何话,直接问便是?” 沐景凌张嘴问道“你去百花楼做什么?” 百花楼?柳之敬神色一变,心想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去了百花楼?这事儿可是只有他和阿离知道的啊? “你怎么会知道?可是阿离告诉你的?” 柳之敬心中大骂,沐纤离叛徒,竟然把他去百花楼的事情告诉了景凌。 正因为天冷,裹着被子窝在榻上看书的沐纤离,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啊切,啊切!”她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小声嘀咕道:“我去,谁又在骂我?” 第322章 我心悦你 阿离?这怎么还跟小妹有关系了?他想了想,心中当下便明白了过来,看来他家小妹口中那个去过百花楼的人,不是东陵清流而是之敬才对。 这事儿自然不是他家小妹告诉他的,但是他却不否认,蹙眉道:“你说呢!” “好个沐纤离,我都没把她去百花楼的事情告诉旁人,她竟然把我去百花楼的事情告诉你,她也太不仗义了!”柳之敬气呼呼的说着,只觉得沐纤离实在是太不仗义了。她把自己去百花楼的事情告诉了景凌,如今景凌问了起来,他要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去百花楼试试自己喜不喜欢女人? “你说小妹也去了百花楼?”沐景凌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冷了几分。他倒是没有想到,他家小妹的胆子竟然这般大,一个姑娘家竟然还敢去百花楼了,而且这事儿还只有她和之敬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柳之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气沐纤离没有给他好好的保守秘密,一气之下说漏了嘴,把她去百花楼的事情也给说出来。 “我、我说错了!这是没有的事儿。”他尴尬的冲沐景凌笑了笑,挪动脚步想要溜之大吉。若是他再待在这书房,景凌一定还会继续追问的。比如,他去百花楼做了什么?阿离去百花楼做了什么?他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毕竟他不像阿离,骗人的谎话张口就来,说谎话都不带眨眼睛的。 沐景凌见他想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怀里一带。用一双铁壁将他禁锢在怀中道:“之敬我可不傻,有分辨真假的能力,你休要骗我。你且说,阿离是何时何地去的百花楼?” 他发现他家小妹就是典型的欠收拾,连百花楼都敢去?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还想不想要? 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都喷在了柳之敬的脸上。柳之敬心神一荡,耳根子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景凌这个把他紧紧圈在怀里的姿势,实在是太过犯规,他的心就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不安分的在胸腔内跳动着。 “我……你、你先放开,我便说。”被他这样抱着,柳之敬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沐景凌能感受到他眼神之中的慌乱,还有他那怦怦直跳的心脏和发红的耳根。但是,他不但不想放手,反而还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的可爱,让他心痒。而且之敬虽然是个男人,但是抱起来却也是软软的,身上还有淡淡的墨香,让人舍得放手。 “我若放了你,你定马上就溜了,你说了,我便放。”沐景凌难得的耍起赖来。因为这样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他,享受一下抱着自己心上人的滋味儿。 被他这样抱着,柳之敬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开始缺氧了,又怎么能够好好与他说话。他将头埋在胸口,不去看沐景凌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景凌拿他当兄弟,不觉得这样的搂抱有何不对。可是他不一样,他对景凌存了别的龌龊心思。 见他低头不语,沐景凌低头在他耳边道: “来,告诉我,你为何要去百花楼?可是去找姑娘行鱼水之欢?” 与姑娘行鱼水之欢?他若是能与姑娘行雨水之欢,又怎么会苦恼至此? “我才没有……”柳之敬猛地一抬头,一双粉色的薄唇,正好碰到沐景凌的唇角。 二人如同触电一般,皆是一愣,两人死死的看着彼此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沐景凌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唇角柔软的触感,让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他看着柳之敬眼中的震惊之色,忽然嘴唇一移,两人的唇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这……这算什么情况?柳之敬的脑中一阵电光火石,身体僵硬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只感受到,自己的双唇在被人轻允啃咬。景凌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他也存了,自己对他一样的心思? 感受到他身体的一些变化,柳之敬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实在是不妙,便忙一把推开了他。 “呼呼……”柳之敬喘着粗气儿,故意装着生气的模样,看着沐景凌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不是女人。” 沐景凌靠着书桌站稳,看着脸色绯红,嘴唇红肿的柳之敬,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用大拇指摸了摸唇角,看着他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女人。” 或许他应该像他家小妹一样勇敢一些,喜欢便喜欢了,不管是不是不容于伦理纲常。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之敬心中一喜,心想难道他也像我心悦他一般,心悦我? “之敬,我心悦你。”就算是会被讨厌,会被之敬当做变态,他也要把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都说出来。他就是心悦他,就是想要与他一直在一起。 柳之敬很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他心中很高兴,但是高兴过后却又是害怕。他好想说:“我也心悦你。”但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是万众瞩目,前途无量的少将军,是东陵无数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偶像。他不能毁了他,更不能让他从人人称颂之人,变成人人唾弃之人。 “你、你一定是疯了。”柳之敬说完,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书房。 沐景凌本想伸手拉住他,但是手伸到一半边停了下来。他看着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抬头看着屋顶,有些凄凉的道: “沐景凌啊!沐景凌!你如今不但得不到真心喜欢的人,还失去了唯一的挚友。” 之敬会去百花楼,那便证明他是喜欢女子的。他今日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一定觉得自己万分恶心,日后怕是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他在凌云阁等了一会儿,等了半天都不见柳之敬回来。估摸着他是不想见到自己,便打包了些东西骑马去了军营。 第323章 沐纤雪出嫁 秋梨院儿 沐纤离正在帮柳心她们扫院子里的积雪,忽然院门儿被大力的推开,柳之敬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敬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沐纤离停止了扫雪的动作,看着神色慌乱的柳之敬问道。 经历了方才的事情,柳之敬不知道该去何处,便只能到她这里来了。他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方才来的路上看到一条蛇,吓着了而已。” 蛇?主仆三人面面相窥后,都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位聪明睿智的军师大人。大雪天的被蛇吓着了,他当她们都是智障吗? 暖和的房间内,沐纤离盘腿坐在榻上,看着正在端着一杯热茶的柳之敬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大雪天看到蛇这样的谎话都说出来了,可想而知,这发生的事情还不小呢! 柳之敬捧着热茶,动了动嘴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与她说。她虽然能接受他喜欢她哥哥的事情,但是却并不一定能接受,她哥哥喜欢他的事情啊!为了不毁灭她兄长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柳之敬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你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问,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可好?” 沐纤离瘪了瘪嘴,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既然别人不想说的事情,继续追问下去也只会让别人感到不舒服而已,自不该多问。不过她有一种直觉,她敬哥哥会变成这样,百分之百跟她哥哥有关。 喝了两杯热茶,柳之敬的心渐渐的沉定了下来。 “对了,你今日可是告诉景凌,我去过百花楼?”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说过啊!” “你没说过,他为何知道我去了百花楼,还问我去百花楼做了什么?”柳之敬见她这样也不像是在说谎。便想既然她没说,那景凌又怎么会知道呢! 沐纤离摸着下巴道:“今日下朝,哥哥倒是跟我提起过,百花楼的事情。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看着柳之敬道:“我知道了,原来哥哥是知道你去了百花楼,才会问我男人去百花楼会做什么?” 她就说,她哥哥今日怎么会问她百花楼的事情呢?原来是他知道敬哥哥去了百花楼。嗯……他哥哥一定是吃醋了,因为这件事情,跟敬哥哥发生了争吵,所以这敬哥哥才跑到她这儿来了。 哎!她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有一个太聪明的脑袋,真是愁人啊!沐纤离无比苦恼的摇了摇头。 柳之敬蹙眉细想,景凌怎么会知道他去了百花楼。想着想着,便想到了昨日那媚骨香。没错了,一定是那媚骨香。昨日他说那媚骨香的时候,难怪景凌会捏碎了椅子的手扶。原来他是以自己对这媚骨香的了解,认定自己去过了百花楼啊! “那个什么?”柳之敬抓了抓头,满是歉意的看着沐纤离道:“有件事儿我必须告诉你,我今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儿,在景凌面前把你去过百花楼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哈?”沐纤离一脸懵逼的看着柳之敬, 她当初可是付出了一个初吻的代价,让东陵清流不把她去过百花楼的事情告诉她父兄。他今日竟然就这么一不小心,便把她去过百花楼的事情告诉她哥了。以她哥哥的脾气,还不得狂训她一顿? “敬哥哥啊!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不仗义了吗?”她可是一直都有好好的保守着他的秘密啊! 柳之敬面露囧色,抿了抿唇满是歉意的道:“我这不是说漏了嘴儿嘛!这事儿算我对不住你。” “哼……”她撅着嘴儿哼了哼,估摸着她哥哥一会儿便会杀到飞雪阁来训她。 可是,并没有,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没有看到她哥哥出现。一打听才知道,她哥哥去了大营,而且还夜夜都歇在大营,未曾回过将军府。就连沐纤雪出嫁那一日,他都未曾露面。 十一月二十三,镇国将军府嫁女儿,可是惊动了半个皇城的人。不少的人,都顶着风雪来目睹这一盛况。虽然这沐二小姐只是嫁给太子做一个贵妾,但是凭着太子对沐二小姐的宠爱,还有她这镇国将军府二小姐的头衔,这出嫁迎亲的场面定十分热闹、十分盛大的。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顶着风雪看着二十几个迎亲的人,吹吹打打抬着一顶粉色的轿子,便到了镇国将军府的门口, 连新郎官儿都没有看到。 没过一会儿,沐家的二小姐穿着一身粉色的嫁衣,被喜婆从将军府内背了出来。然后又背进了轿子内,接着又从将军府中抬出了二十台的嫁妆。迎亲和送亲的队伍,便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这一整个过程之中,沐将军没露面,沐大小姐也没露面。连原本作为娘家兄弟,应该去送亲的沐少将军都未曾露面。而且那送亲的队伍一走,将军府的大门就直接关上了,连酒席都没有摆。 盯着风雪来目睹盛况的百姓看的一脸懵逼,这么是什么情况?他们一定是看了一个假的沐家二小姐出嫁。这场面,跟普通人家嫁女,没有差别啊!不,还是有些差别的,普通人家嫁女自然是要摆上几桌酒席的,可是这沐家连酒席都没有摆。由此可见,沐家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 不少等在太子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同样也是看得一脸懵逼,因为太子府竟然也没摆酒席。花轿从侧门抬进太子府后,侧门一关便完事儿了。 所以这沐家嫁女,太子纳妾时的场景,又成了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事情。不少名门贵女,都纷纷嘲笑沐纤雪。堂堂东陵第一美人儿,嫁人的场面竟然这般寒酸,如何能不惹人嘲笑。 而此时此刻,孤零零一人坐在点着红烛的洞房内的沐纤雪,正气得掉着金豆子。她哪里想到自己的婚礼会这般寒酸,不能穿正红的嫁衣就算了,竟然连拜堂礼都没有。将军府没摆酒席就算了,就连太子府也未曾摆酒席。平日里那些羡慕嫉妒她的小姐们,得知她今日的遭遇,不知要如何嘲笑她。更可气的是,这夜已经深了,太子哥哥竟然还未到洞房来。 第324章 受了冷落 太子府的书房内,东陵烬炎十分颓废的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和喝着酒,完全没有娶了心上之人的欣喜。 府里的李嬷嬷见有夜已经深了这太子殿下还不去洞房,想着这沐纤雪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冷落不得,便走到书房内看着喝着闷酒的太子道:“殿下,夜已经深了,沐姨娘还等着殿下呢!殿下快去洞房!” 这李嬷嬷是皇后的人,皇后交代过,虽然这沐二小姐只是一个贵妾的身份入了太子府,但是她们依旧不能怠慢,要拿她当太子府的女主人来对待。 “洞房?”东陵烬炎喝得有些迷糊,抬起半醉的眼睛看着李嬷嬷。蹙眉想了想,随即笑着道:“呵呵……本殿下倒是把我今日纳妾这件事儿给忘了。” 他这几日心情十分苦闷,想着被禁足一月不能去上朝,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大臣们,只怕是会认为他这个太子失宠,会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这朝堂之上向来是风云变幻,一个月之后再上朝,指不定这朝堂之上会变成什么样。 最让他心烦的是,竟然有大臣弹劾他,说他品行不端不配做一国储君,想让父皇废了他另立他人。虽然父皇未答应,但是这事儿既然有人提了,他日后便不能再出现半点儿错处,不然那些迂腐的老臣,定然又会旧事重提。 对于他会落得这个下场,他的心中是十分委屈的。虽然太医已经说了,他并没有被人下药,但是他依旧觉得这里头有蹊跷。他又不是色中饿鬼,以前与纤雪独处的时候,有机会做些什么,他都没有逾越。又怎么会在将军府,失去理智的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李嬷嬷见他不动,便又催促道:“太子殿下快些过去!不然晚了,那沐姨娘该乱想,以为殿下不喜欢她了。” 这女儿家的心思最是重的,今日殿下没去迎亲不说,这新娘子抬进了洞房他也过了这么久都未进去,那沐家二小姐又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这会子指不定怎么乱想了呢! “好,本殿下这就去!”沐景凌扶着桌子腿儿站了起来,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往沐纤雪所住的院落走。 那李嬷嬷怕他摔倒,忙上前扶着他的手,往沐纤雪住的想容院儿而去。 想容院儿的卧房内,沐纤雪久等,不见东陵烬炎来,眼泪都快流干了。太子哥哥定是因为被罚,被弹劾的事情迁怒了自己,所以才不来与她洞房了。这一切,还真是被沐纤离那个乌鸦嘴给说准儿了。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已经走到院门儿口了。”这时原本在门外守着的绿珠,满脸欢喜的跑进屋内冲沐纤雪说道。 虽然设计太子的事情,这绿珠也有份儿,但是沐擎苍并未把绿珠发卖了,照样让她做了沐纤雪的陪嫁丫头,让她随这沐纤雪一起进了太子府。 绿珠现在可还想着,沐纤雪对她的承诺。所以见这太子殿下来了,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若是这二小姐受宠,才能使她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若是这二小姐不受宠,自然便不能实现她许下的承诺。 听说太子来了,沐纤雪心中一喜。但是听绿珠的声音中也透着高兴,盖头下的脸便黑了。太子哥哥是来和她洞房的,这贱丫头高兴个什么劲儿。她的那些承诺,也不过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贱 丫头还当真了是吗? “知道了,太子殿下进来后,你在门外候着,莫要进来。”她声音低沉的冲绿珠吩咐道,这贱 丫头还有几分颜色,她可不能让太子哥哥看上了她。 绿珠抓了抓头发道:“不用奴婢伺候太子殿下更衣么?” 她听人说,皇上的衣服都是由伺候的侍女给换的呢!这太子可是未来的皇上,自然也是如此。她如今是二小姐的丫头,这太子殿下来了,这伺候太子殿下更衣的事情,自然便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还想跟太子哥哥更衣?沐纤雪直想掀起喜帕,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一顿。但是想着太子哥哥马上就要到了,说不定会被他撞见,便压着怒火道:“今日不用了,改日!” “哦……”绿珠失落的出了房间,方走到房门口,便遇到了进屋的太子。 “奴、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她双手放在身侧,对着浑身酒气的东陵烬炎盈盈一拜。一双眼,含羞带怯的偷偷打量着他。这太子殿下好生英俊,若是能做他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妾也值了。 东领烬炎用一双迷蒙的醉眼,瞧着眼前陌生的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这丫头他在太子府可还未曾见过。 见东陵烬炎询问她的名字,绿珠欣喜若狂忙道:“奴、奴婢叫绿珠是二、不、是沐姨娘的陪嫁丫头。” 她本来还想叫二小姐的,但是忽然想起现在她们是在太子府。二小姐现在是太子殿下的贵妾,也就是这府里的姨娘,所以便忙改了口。 “绿珠……”东陵烬炎念了一遍她的名字,随即看着她的脸道:“名字不错,模样也生的好。” 说完,他便直径朝卧房内走去。 太子殿下夸她了,太子殿下夸她了。此刻绿珠好想大喊,让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夸她了。太子殿下夸她名字不错,模样也生的好,他定是对自己起了几分心思,看上自己了。 绿珠只觉得,她离成为主子的日子不远了。 在屋内的沐纤雪,自然是听到了二人在门口的对话。听到东陵烬炎夸绿珠时,差点没气的直接冲出去给绿珠两巴掌。这该死的浪蹄子,这么快便开始勾引她的太子哥哥了,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把这丫头撵出太子府才是。 东陵烬炎进了屋,见一身粉色嫁衣的沐纤雪,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他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放,脚步不稳的走过去,十分随意的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一双红肿的杏眼,正充满委屈和控诉的瞪着他。 如此我见犹怜的模样,自然是让东陵烬炎心中一阵触动,他用手指抹了摸她脸上的眼泪道:“好好的怎么还哭了?” 沐纤雪用贝齿轻咬着唇,哽咽着道:“ 太子哥哥若是不想娶纤雪,当时拒绝便是,何苦如此作践雪儿?” “我何时作践你了?”东陵烬炎在她身旁坐下,温声细语的说道。 沐纤雪斜眼瞧着他,伤心万分的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太子哥哥才到这洞房中来?这不是作践雪儿是什么?” 见她这样伤心,东陵烬炎只觉得心中十分愧疚。便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安慰道:“我只是有些心烦,喝了些闷酒,忘了时辰而已。这是我的不对,并不是故意作践你。” 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至于嫁给他做一个贵妾。 沐纤雪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既然他已经认了错,她便不会在抓着不放。她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柔声道:“我知道太子哥哥近来心烦,但是这喝酒伤身,日后太子哥哥千万莫要再多喝。” 说话的时候,她用水葱般的手指,轻轻的点着东陵烬炎的胸膛, 东陵烬炎饮多了酒,身体本就燥 热得很,被她这手指点得心痒痒,抱着她直接倒在了榻上。床幔落地,床幔内人影浮动,一件件衣衫从床幔内丢出。屋内男女欢爱的声音响了许久,待到天快亮时才停了下来。 第325章 大雪不停,愁坏人 这几日,晋安帝甚是发愁。因为这入冬之后,这雪便没有停过,不少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灾情。许多庄稼被冻死,百姓无御寒之衣可穿,无粮食可吃,一些雪灾十分严重的地方,积起了不少的民怨。 虽然晋安帝已经下令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但是依旧是杯水车薪。不少的地方,已经出现了饿死人,冻死人的情况。 御书房内 晋安帝沉着脸坐在御案之后,看着屋内坐着的众人道:“这大雪不停,百姓受灾严重。如今已经饿死、死了不少人,今年南方受灾国库本来就十分空虚,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和御寒之物来赈济灾民,你们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这御书房内,坐着的人,都是晋安帝觉得头脑灵活,十分会想办法之人。其中有,秦大学士,沐家三口,柳之敬,还有荣亲王和东陵珏。他想让他们想想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便把这他们都聚在了一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未开口说话。毕竟这国库都空虚了,既没粮食又没御寒之物,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见众人都不说话,晋安帝看着脸色苍白的东陵珏道:“老七,你可有什么办法?” “咳咳……儿臣无能,没有想出办法来。”这样的时候,只能祈求老天爷赶紧停雪才是,他也想不出万全的办法来。 “阿离呢?”晋安帝又看向了沐纤离,这丫头鬼点子一向是最多的,说不准还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嗯……”沐纤离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解灾民一时之需。” “什么法子?”晋安帝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看着她追问道。 于是乎众人都把视线移到了沐纤离的身上,想听听她想出了什么法子来。 沐纤离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吐出了两个字来:“募捐。” 在现代的时候,但凡出了什么天灾人祸,便会出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种盛况。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有物的捐物。不过这个时代好像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而且就算是有人捐粮救济灾民什么的,也只是小规模的,开个棚施粥什么的。 “募捐?”秦大学士皱了皱眉头,问道:“如何个募捐法?” 沐纤离想了想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让百姓捐物,捐钱,捐粮来救济灾民。” “不好,不好。”荣亲王连连摇头,觉得这个法子不可行。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观点:“现在这雪灾这么严重,百姓哪里又有多余的存粮, 捐出来给救济灾民呢!” 柳之敬也十分认同荣亲王的观点,点着头附和道:“荣亲王说得不错,的确是如此。” 见他二人反对自己提出来的办法, 沐纤离也不恼,伸出食指摇了摇道:“荣亲王爷对口中的百姓,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荣亲王别忘了,但凡是东陵的子民那可都是百姓。你是,我也是。”她说着,指了指荣亲王,又反手指了指自己。 东陵珏最先反应过来,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道:“沐大小姐的意思是,让皇族,大臣,还有商贾富户也粮捐物?” “没错。”沐纤离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普通的百姓是没有粮也没什么银子,可这商人,皇族,还有那朝廷俸禄的大臣们可是有的。东陵国的富贵人家也有不少,一人捐些,积少成多,也能募捐到不少粮食和御寒之物来。” 晋安帝摸着胡须想了想道:“依朕看这个法子可行。” 特别是东陵国这些商人手里,那可是都捏着许多存粮的,倒是可以让他们捐些出来。 “但是,想让他们捐出粮食来,怕是也不容易!毕竟,他们也没有义务要这么做。”荣亲王又提出了些异议。尤其是那些商人,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若是让他们主动把东西捐出来,他们也不会愿意的。这募捐本就凭个自愿,别人不捐,他们也不能强制让人家捐不是。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派一些人到街头募捐。说说这灾民的如何如何的可怜,如何的需要大家的帮助,再讲几个悲惨却让人感动的故事。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能捐出一把米来的,定也不会舍不得拿出来。”沐纤离说着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接着又道:“至于如何让大臣募捐?就先从皇上你的后宫做起。你后宫那么多妃嫔,手里也定有不少的银子和一些穿得不想再穿的衣服,让她们都捐出来,做个表率。然后,咱们这几家再主动提出捐些粮食和银子出来,皇上你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上几句。那些文武百官,自然也不好意思坐视不理。” 只怕那些大臣到时候,为了想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个个都比着捐!生怕比别人捐少了呢! “那商人呢?那些商人可都是些唯利是图,要如何从他们手中抠出粮食和东西来?”荣亲王爷忙追问道。他认为,她这针对普通百姓和大臣的募捐方法妙极,所有便想知道该如何让商人捐东西出来。对于那些商人来说,捐出个千把斤粮食,根本就不是事儿。但是想让他们捐出来却也是十分不易的事情。 沐纤离自信的笑了笑道:“商人那就更好解绝了,众所周知东陵对商人的赋税那是很重的。所以皇上可以发一道圣旨,但凡是捐了粮,捐了物,或者银子的商人。都可以通过他捐的东西的多少,来减免往后几年的几成赋税,捐得越多税就减得越多。而且皇上你还可以做上几块‘首善之家’这种你御笔亲题匾额来,谁捐得多你就送给谁。有些商人,最看重的便是这些虚名,家里挂上皇上御笔亲题的御赐匾额,那可是倍儿有面儿的事情。” “妙极,你这丫头,倒是很懂人心啊!”秦大学士捋这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这个丫头,当真是聪明机灵又懂人心,这样的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沐擎苍十分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想到她能为灾民,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 “父皇,我看沐大小姐说的法子便很好,父皇可以快些实行。”东陵珏起身拱手对晋安帝说道,毕竟这早一日募捐到粮食和衣物,便能救到不少因为没有粮食吃而饿死,没有衣服穿而冻死的灾民。 见东陵珏起身,荣亲王他们也跟着起身,拱手冲晋安帝道:“请皇上尽快实行。” 于是,当天下午,晋安帝便先让皇太后做后宫表率,捐出了不少银两和不少的衣物出来。就连太后宫里的宫女儿嬷嬷们,也捐出了不少的银子和不穿的冬衣来。 太后这么一做表率,后宫的妃嫔们也纷纷的捐财捐物,生怕落到了别人后头。而且还纷纷打听别的嫔妃捐了多少,听说人家比自己捐的多,便又接着往上加。 而且这后宫捐钱捐物救济灾民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各大臣的夫人耳朵里。不少的大臣夫人们也开始纷纷整理一些不穿的衣服,准备学着宫里的娘娘们,一起捐给灾民,也就当行善积德了。 第326章 三朝回门 翌日早朝,晋安帝便又提起来雪灾的事情,表现出十分头疼有心的模样。这个时候,荣亲王便第一个跳出来,说自己愿为极寒交迫的灾民捐出三千斤粮食,一万两白银给灾民购买御寒的衣物。 对于荣亲王的慷慨解囊,晋安帝自然是表现出十分欣慰样子。接着沐家和秦家也纷纷跳出来,也捐了与荣亲王一样的粮食和银子。他们自然又是得了晋安帝一阵夸赞,还说东陵有他们这些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实乃东陵之幸。 见这三人捐了,其他的大臣自然也是坐不住了,都纷纷解囊,捐粮的捐粮,捐银子的捐银子,生怕自己落在了后头。 就早朝这么一会儿,就收到了五十万两银子的捐款,和二十万石的粮食。毕竟都是做官的,家里都没多少存粮所以银子都捐比较多。大臣纷纷解囊后,晋安帝便说出了,让东陵百姓募捐救济灾民的法子。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同的声音,但是在一番解释后,又在镇国将军、学士府、和荣庆王府的赞同之下,所有的大臣都纷纷附和,说着法子极妙。 当日,晋安帝便拟了旨,然后圣旨下发各地,贴上了皇榜。这圣旨的内容多针对商人,大体意思便与沐纤离昨日说的一样,只不过详细的写明了,捐多少粮银免多少税而已。而且圣旨上还写了,全凭自愿,不捐也不强求 。 这募捐的事情,晋安帝全权交给了荣亲王负责,并由户部协力。所募捐大的粮银,也全权交给荣亲王按各地的受灾情况分配。圣旨一下,皇榜一贴,当下便又不少的皇商捐了粮钱。 被饿死被冻死的都是穷苦人家,自然是没有银钱买粮的。这些皇商本来也就屯了不少粮,与其把粮食放在那里卖不出去,还不如捐出来。不但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还能减免不少的赋税,何乐而不为呢! 普通的百姓们,听说后宫的妃嫔,还有不少的大臣都捐了银子,捐了粮食, 赈济受雪灾侵袭的穷苦百姓。都大赞晋安帝仁德,后宫嫔妃贤良淑德,文武大臣一心为民。对晋安帝下的那商人捐粮、捐物、捐钱、减税的法子,更是赞不绝口。如今国库不充裕,东陵的百姓都心知肚明。所以让有粮又有钱的商人捐出粮食和银子来赈济灾民,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办法。而且这减免日后几年好几成的税收,也不至于让商人们吃什么亏。这全凭自愿更是深的人心,要知道有的国家,在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都是强制性让那些粮商把粮食拿出来的。 对于让普通百姓捐粮捐物这件事儿,并没有写在圣旨和皇榜之中,毕竟这大灾之年普通百姓过的也不容易。荣亲王只是听了沐纤离的建议,在各地搭起了募捐的棚子,写上了一些感人肺腑的故事贴在墙上。更挂了‘大灾之前更显大爱,你的一把米可以拯救一个生命,你的一件旧衣可以慰藉一个同胞冰冷的心,’之类的横幅。 普通的百姓,若是有不穿的衣物,有多余的粮银便可以捐上一捐,捐多捐少全凭自愿决不强求。这些募捐的棚子,募捐到的东西,大多都是不穿的旧衣物,和少许的粮食。但是这些东西,对于饥寒交迫的受灾百姓来说,却是救命之物。 募捐不过实行两天,光是东陵皇城便收获颇丰。皇城之中的那些商人,基本上都捐了粮食、银两、和一些旧衣物。荣亲王妃在上层社会的夫人们中,发起了捐旧衣服的行动。那些后宅的夫人们,也纷纷打开尘封已久的库房,把那些不能穿,穿不得的衣物都纷纷捐了出来。 皇城这些夫人们捐衣服的行动,也纷纷传到各地。各地那些殷实人家的夫人们,也纷纷效仿皇城们的夫人,捐了不少的旧衣服和银子。 因为募捐赈灾的事情是由荣亲王负责,荣亲王妃也出了不少的力。所以,一时间,荣亲王妃和荣亲王在民间的名声大震,受到许多平民百姓的赞扬和爱戴。 对此,皇后十分生气,她认为这样的积攒名声,收买民心的好事情,应该交由太子和她来做才是。交给荣亲王负责,白白便宜了她们荣亲王府。 被禁足在太子府的东陵烬炎,听说外面都在捐粮、捐物、捐银赈济灾民,便也捐了不少粮食和银子出来。 这日是沐纤雪三朝回门的日子,因为东陵烬炎被禁足不能陪她回门,所以便让李嬷嬷备了礼品,陪沐纤雪回门。 马车内,披着一身貂毛披风的沐纤雪十分忐忑。因为沐擎苍说了不准她在踏入将军府半步的话,她怕自己等会儿会进不得门。这李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她也是认识的。这李嬷嬷就如同是皇后在太子府的眼睛,如今她送她回门,若是等会儿真的进不得门,她定会告诉皇后姑母的。到时候,皇后姑母只怕是会起了疑心,知道自己说了假话骗她。 “咳咳咳……”沐纤雪假装咳起嗽来,打算装个病,让李嬷嬷打道回府。 “姨娘这是怎么了?”李嬷嬷贴心的给她拉了拉披风,轻声询问道。 沐纤雪佯装难受的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细如蚊蝇的道:“可能是方才出门儿的时候吹了风,凉着了,这人有些不舒服。” “可难受的厉害?”李嬷嬷微微蹙起了眉头,心想,这个沐二小姐当真是娇气得很,吹了这么一点风便凉着了。 “咳咳……嗯,嬷嬷不如咱们今日先回去!就不要回门了,我这个样子回去,让父亲看了也只会担心?”沐纤雪抬起有些微红的眼睛看着李嬷嬷说道,一副不想让自己父亲担心的模样。 “这个……”李嬷嬷的神情有些为难。这大将军若是看到沐二小姐病了,说不准儿会觉得他们太子府苛待了沐二小姐,这人才嫁过来三天便病了。但是这姑娘家出嫁三朝回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若是这沐二 小姐今日不回门,沐大将怕又会觉得他们太子府不知礼数,没有把镇国将军府放在眼里。这回门一不是,不回门也不是,可当真是让人为难呢! 沐纤雪见李嬷嬷十分为难,便道:“我身子不适,不能回门,我相信父亲是能够理解的,只需派个人去说一声便是。” 听她这么一说,李嬷嬷便想那大将军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是能够理解的。但是,这规矩礼数也不能不遵守啊! “姨娘要不然再忍忍,咱们快去快回?” 见这老货说不通,沐纤雪心中一阵烦闷,想着要不然装个晕倒算了。自己都晕倒了,这老货自然不会再让自己回门,定然会马上打道回府的。于是,沐纤雪便柔柔的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再忍忍。” 又走了一会儿,沐纤雪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毫无征兆的晕倒了。不过她倒的方向不对,倒的时候后脑勺撞到了车壁,她本来又是个娇弱的女子,便真的被撞晕了。 这可是吓坏了李嬷嬷,这大雪天的许多医馆都关了门,也找不到大夫给沐纤雪医治,由此处回太子府比去镇国将军府还远上好几倍。李嬷嬷想起镇国将军府的军师,是个医术极其高明之人,便忙驾车往将军府而去。 而此时已经真的晕了的沐纤雪,压根就不知道这李嬷嬷没按她所想的来做。 第327章 如意算盘打错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镇国将军府门口。李嬷嬷下了马车,走上台阶急匆匆的对守门府兵道:“老身是太子府的李嬷嬷,今日特送沐姨娘回门。沐姨娘在途中晕倒,你们赶紧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再叫你们那柳军师给沐姨娘瞧瞧。” 因为着急,所以这李嬷嬷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而且因为她在太子府命令别人命令习惯了,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些命令的口气。 沐姨娘?两个府兵面面相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后,面色微恼的看着李嬷嬷道:“抱歉,我们不能放你们进去。” 这大将军可都是有跟他们吩咐过,这沐二小姐嫁了出去,便不再是他们将军府的二小姐。日后只要是二小姐上门,都不准放二小姐进去。 “不能?”李嬷嬷的声音骤然拔高,用手指着两个府兵的鼻子道:“你们可瞧清楚了,那马车里面坐的是太子贵妾,你们沐家的二小姐。她如今晕倒了急需医治,你们竟然不放我们入府?若是她出了意外,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将军府的人也太不像话了,竟然不让她们进府?等会儿见了大将军,定要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这些看门儿的府兵。 一个府兵不卑不亢的直言道:“我们是担待不起,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放你们进去。” 他们只听大将军的, 管那马车里的人是死还是活?不能进便是不能进。 李嬷嬷以前一直是皇后跟前的人,待在宫里的时候,那也是横着走的。到了太子府后,那便更不说了,这太子府的下人们 ,除了听太子的便是听她的。从未有人敢如此待她过! “你们大将军呢!我要见他。”李嬷嬷气呼呼的冲府兵喊道。这将军府的看门的,当真是的好好的整治一番了。 两个府兵嘲讽的勾起了嘴角,心想,她算个什么东西?他们大将军日理万机,那里是她想见便能见的? “我们大将军可忙着呢!没空见你老人家,你还是回!” “就是。” “你们……”李嬷嬷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随即又想这情况太也不对劲儿了。这沐姨娘好歹也是沐大将军的亲生女儿,以往大将军也对这沐二小姐也是十分看重的。今日是二小姐三朝回门的日子,这沐大将军定然也是清楚的,这守卫又怎么敢不让她们进府呢?这太不对劲儿了。李嬷嬷如此想着,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马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嘎吱……”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身穿一身深蓝色棉袄的林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在府内听到外面的争吵,便打开门出来瞧瞧。 李嬷嬷见林义穿着不俗,想他应该是这府里的管事或者管家,便忙道:“你出来得正好,我们太子的贵妾沐姨娘,今日回门。在路途中身体不适晕倒,急需医治,你们这守卫拦着不让我们入内是个什么道理?” “回门?”林义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二小姐还真是有勇气。大将军都说出了,不让她再踏进将军府半步这样的话,她还敢回门?当真是不怕丢脸!这嬷嬷说那二小姐在回门的途中晕了,说不准儿便是那二小姐耍的什么计谋呢! “自然,三朝回门可是自古以来便有的规矩礼数,别告诉老身你们将军府不知道。”李嬷嬷言下之意是说这将军府不知礼数。 林义笑了笑道:“这三朝回门的规矩和礼数,我镇国将军府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恐怕你们马车上哪位太子贵妾没有告诉你,在她嫁出沐家那一刻起,我沐家便再无二小姐。” 若是这二小姐告诉了太子,大将军已经跟她断了父女关系,自然便没有回门这一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嬷嬷糊涂了,什么叫做嫁出沐家那那一刻起,沐家便再无二小姐了?就算这沐二小姐嫁给了她们太子为妾,但是依旧还是沐大将军的女儿,沐家的二小姐啊! 林义摇了摇头,笑着道:“这意思还不明确吗?嬷嬷是聪明人,难道还想不明白?”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直白的了,只要这嬷嬷稍稍动动脑子便能明白。不过,这嬷嬷既然不明白,就证明这太子府的人并不怎么喜欢动脑子。 “不明白!”李嬷嬷摇了摇头,不是她想不明白,是她压根不敢往那方面想。 “意思就是,从她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刻,我们大将军便跟她断了父女关系。她也不能再踏进我镇国将军府半步,她是生是死?是富贵是贫困?都与我们镇国将军府无关。”林义大发善心的告诉了李嬷嬷,说完转身便要进门。 “等等……”李嬷嬷忙出声叫住林义,不能理解的看着林义问道:“为什么啊?这好端端的,沐大将军为何要跟沐姨娘断了父女关系?”一般只有这女儿犯了不忠不孝,不贞不洁的大错,这父母会才与她断了父女关系啊?就算这沐二小姐在嫁给太子之前是不洁了,但是那也是太子的错,与她没有关系啊! “这个嘛……”林义说着看了台阶下停着的马车一眼道:“你就得去问马车里的哪位了。” 说完他转身直接走进了门内,两手一挥让守门的两个府兵把大门给关上了。 李嬷嬷看着那渐渐关上的大门,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沐纤雪转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想容院儿的榻上躺着了。她看着周遭熟悉的摆设勾唇笑了笑,她本来是想装晕的,没想到却真的把自己给撞晕了。虽然出了点儿意外,但是这结果与她想的一样,这李嬷嬷果真是把她送回太子府了。 她揉着有些发痛的后脑勺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喊道:“绿竹、绿竹……” 片刻后,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低着头走进了屋内, 小声道:“沐姨娘有什么吩咐?” 这绿竹是沐纤雪到太子府后,新挑选的一个小丫头,被她改了名字,贴身伺候她。 那绿珠太不安分,便被她安排到了外院儿做一个小小管事。绿珠的手上有她的把柄,她现在还不能跟那丫头撕破脸,得好好安抚着。等她在太子府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人,再想办法除掉那贱 丫头。 “太子殿下现在何处?”她都晕倒了,太子哥哥应该陪在她身边才对的。她醒来都看不到太子哥哥的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绿竹想了想到:“殿下在书房,李嬷嬷再与太子殿下说事儿呢!” 嬷嬷回来的时候脸色好难看,还跟太子殿下说有极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殿下,然后便跟着殿下去了书房。 说事儿?说什么事儿?沐纤雪估摸着应该也不是说什么大事儿,加上这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便又躺下了。 书房内,东陵烬炎面色铁青,看着跪在地上的绿珠,咬着牙审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绿珠双眼冒着桃心,看着他不住的点着头道:“真的,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奴婢、奴婢是不会欺骗太子殿下的。” “该死……”东陵烬炎大叫一声,将桌上的茶杯拂在地上,怒道:“沐纤雪我真心真意对你,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我当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贱 人。” 绿珠见东陵烬炎如此生气,心中狂喜,心中恨恨的道:“沐纤雪,我让你说话不算话。既然你不仁,那我便不义。” 她明明跟自己说好,等事成之后她嫁给了太子殿下,便让自己也做太子殿下的女人。可是,她却把自己派到外院儿做一个小小的管事,连太子殿下都不能见到。很显然,她是想违背以前的承诺,所以在太子殿下找她来了后,她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第328章 丫头坏事 李嬷嬷在将军府受了气,带着沐纤雪回到太子府后,便告诉了东陵烬炎今日回门的遭遇。她自然也说了,沐家的人说沐大将军与沐纤雪断了父女关系这件事儿。东陵烬炎大惊,想着这舅父不会无缘无故的跟沐纤雪断了父女关系,便找了她的陪嫁丫头绿珠前来询问。想从她口中问出这缘由了,没有想到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气煞人。原来他会在将军府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来,都是被她设计的。 他既感到愤怒又感到痛心,他就算认为自己被人下了药,但是却也未曾怀疑过她半分,然而她便是这样回报他对她的信任的。他会被父皇责骂,被大臣弹劾,受百姓唾弃,都是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喜欢他,的女子一手造成的。 李嬷嬷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些事儿,心中直骂沐纤雪不要脸,她们太子殿下那么爱她怜她,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设计她们家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还说,让她们把这沐纤雪当太子府的女主人来看呢!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太子是被她设计害了的,还不得要了她的命。因为皇后娘娘把太子的前程看的无比的重要,而她设计太子殿下的事情,便是在毁太子殿下的前程。 “不但如此, 二小姐两个月前不知道犯了什么大错,被大将军打了一百板子关在了飞雪阁,直到大将军生辰才准许她出飞雪阁的门。”绿珠又把这事儿给捅了出来。她现在只想让太子殿下越来越讨厌沐纤雪,而且她觉得她告诉了太子殿下这么多事儿,太子殿下一定会记住她的好的,日后断不会亏待了她。 一百板子?若不是犯了极大的错,舅父又怎么会打她一百板子?还给她草草的定下了亲事,想要早早的把她给嫁出去呢! “你还知道什么?”东陵烬炎咬着牙,强忍着想要去找沐纤雪算账的冲动,看着绿珠问道。 他这么一问,绿珠便把沐擎苍跟沐纤雪断绝父女关系那一日,沐纤雪所说的那些气得沐擎苍想打她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东陵烬炎听完后,十分震惊,那些话哪里会是他所认识的沐纤雪说能说出来的。她竟然还威胁自己的父亲,好让舅父不把她设计自己的事情给说出来。难道她以前的温柔善良、孝顺父亲、对长兄长姐恭顺,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么? “难怪、难怪舅父要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他说话的时候,牙齿还咯咯作响,当真是生气到了极致。 他现在只觉得,她以前的那些美好形象,全部都是假象。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从前喜欢上的,也只是一个假的沐纤雪。 他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见他起身。李嬷嬷忙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做什么?哼……”东陵烬炎发出要一声冷笑,阴测测的道:“自然是去揭穿她的假面。” 说完,他便怒气冲冲的朝想容院儿而去。 见太子往想容院儿而去,绿珠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裙摆跟了上去。太子殿下要去找二小姐算账了,这样的好戏她可是不能错过的。她也很想看看,这说话不算话的二小姐,狼狈不堪的样子。 李嬷嬷没有跟上去,而是收拾了一下,坐了马车直接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如今发现了这沐二小姐跟镇国将军府断了关系,而且太子殿下还是被沐二小姐设计的,她自然是要去宫里告诉皇后娘娘才是。 当东陵烬炎怒气冲冲的走进想容院时,沐纤雪还躺在榻睡觉。看见她还睡着,东陵烬炎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听李嬷嬷说了,她走到半路便说自己不舒服,还说怕舅父看着她病了会担心,今日便不回门了。被李嬷嬷拒绝了之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联想到她已经与舅父断了父女关系的事情,他便认定她那是在演戏。她不想回将军府,不想让他们发现舅父已经跟她断了父女关系的事实。 他上前,走到床榻边上,直接把盖在她身上的蚕丝被给掀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沐纤雪只觉得周身一冷,眼睛还未睁开,便直接骂道:“那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掀本夫人的被子?” 夫人?呵!东陵烬炎心中冷笑。:“不过一个小小妾氏,也敢自称夫人?” 沐纤雪听这声音是太子的,眼睛一睁,只见她的夫君正周身散发这冷气立在床头。 方才那贬低自己的话,便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她从榻上坐起,抬起头用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看着东陵烬炎道:“我方才睡迷糊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才自称了夫人,这是我的过错。谁让我嫁人之前失了贞,只能做一个小小的贱 妾呢!” 她这话是在提醒东陵烬炎,她只能做一个妾,都是因为被他玷污了的缘故。但是她却没有去想,东陵烬炎今日为何会如此的反常。 东陵烬炎本就是个聪明人,又怎么听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若是他不知道她干的那些龌蹉事儿,心中还会生起些愧疚来。但是他现下已经知道她干的那些龌蹉事儿,听到她这么说只会觉得她可恶万分。 他欺身上前,捏着沐纤雪的下巴道:“像你这样的贱 人,也只配做一个贱妾。” 若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一个人,给他做妾他都不愿意要。 沐纤雪心中一惊,只觉得下巴被他捏得十分痛,装作十分柔弱害怕的道:“太子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样让雪儿好生害怕!” 今日这是怎么了,昨日太子哥哥还好好,这两日也一直宿在她的房中,对她也是温柔以待,怎么今日忽然就变了脸? “害怕?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虽然她此刻的样子,瞧着十分惹人疼惜,但是在他的眼里,她这害怕的样子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这样问她?沐纤雪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太子哥哥看她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一个仇人一般,恨不能将她吃了。 第329章 是你不遵守誓言 正当沐纤雪疑惑不解之时,忽然她看到,那被她安排到外院去做小管事的绿珠,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走进了屋内,当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肯定是这贱 丫头给太子哥哥说了些什么,才使得太子哥哥如此对她。 “绿珠你与太子哥哥胡说了什么?”她依旧保持着被东陵烬炎捏着下巴的状态,冲走进屋内的绿珠大声质问道。 绿珠吓得脖子一缩,但是随后一想,自己为什么要怕她?现在殿下已经知道了她的那些事情,定是恨透了她,她在太子府便什么都不事了,自己自然无需怕她。 “说了什么?自然是说了该说的事情?沐姨娘,绿珠劝你莫要演戏了,你做的那些事情,太子殿下都知道了。”绿珠手里绞着帕子,嘴角含着幸灾乐祸的浅笑,看着她说道。 都知道了!沐纤雪身子一软,若不是东陵烬炎此刻还捏着她的下巴,她便会立刻瘫软在榻上。她就说这个绿珠留不得,没有想到,这贱 丫头这么快便出卖了她,把她所做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你莫要听这贱 丫头胡说,雪儿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她若对你说了什么,那一定都是在污蔑雪儿啊!”沐纤雪用一双雪白的玉手,抓着太子的手腕,十分着急的说道。 东陵烬炎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着急对自己解释的女人,摇着头道:“本殿下现在还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说那丫头污蔑你?那好,那舅父与你断了父女关系的事情,可是事实?" “自然不是。”沐纤雪矢口否认,接着又对他道:“太子哥哥你莫要听那丫头瞎说,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又怎么会与我断了父女关系呢?”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骗他。说假话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看来,她这说假话的本事,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了,以前定然是没有少说的。 “满口谎言。”东陵烬炎咬着后槽牙,狠狠的甩开了她的下巴。 “啊!”沐纤雪发出一声惨叫,额头撞在了榻角的柱子上,顿时便鼓起了一个包来。 她单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撞起了包的额头。她微微侧着身子,回头看着东陵烬炎泫然欲泣,伤心万分。 “太子哥哥你竟然信一个贱 丫头,而不信雪儿。既然如此,那太哥哥你杀了雪儿好了。”沐纤雪伸长脖子,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以死明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种极其好用的手段。 好演技,当真是好演戏啊!东陵烬炎都忍不住要为她鼓掌了,心中又想,自己以前又被她这演技骗了多少次呢?然而,他想不出来被她的演技骗了多少次,因为他分辨不清,她以前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在演戏?还是说一直都在演戏? 东陵烬炎看着她这个样子冷嘲道:“今日,你晕倒之后,李嬷嬷怕你出什么意外,便直接带你去了最近的镇国将军府。” 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演出什么样的戏码来。她以为是绿珠告诉了他,舅父与她断了父女关系的事情,然而并非如此。 “什么?”沐纤雪震惊的睁开了眼睛。她以为自己晕倒后,李嬷嬷会带着自己回太子府的,没有想到她竟然带着自己去了将军府? 沐擎苍都说出了,不让自己再踏进将军府半步的话,自然是不会再让自己进将军府的。那李嬷嬷带着去自己将军府,定是被拦在了门外。然后,才从将军府的人口中得知了父亲与自己断绝了父女关系的事情。 “ 没想到?呵呵……”东陵烬炎看着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又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她恨恨的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下 贱的一个人。为了不嫁给陈敬文,为了能做皇后,竟然设计本殿下毁了你自己的清白。你还说你那姨娘,是被纤离表妹冤枉与人通 奸,为证清白而死。如今你都能做出此等下 贱的事情来,你那姨娘定也是确确实实的做出了对不起舅父的事情,被纤离表妹发现,无言苟活才死了的!” 都说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果真是不假。她既然有一个那般不堪的姨娘,她又怎么会是个好的呢!就算以前的纤离表妹有诸多不好,但是却也未做出她这般下 贱的事情来,果然这嫡出和庶出就是不同。当初他当真是瞎了眼了,错把明珠当鱼目,错把鱼目当明珠。 他的这一番话,狠狠的羞辱到了沐纤雪。 沐纤雪的手死死的抓着铺在榻上的被褥,一双杏眼血红,心中好恨,好恨! “你说过你要娶我做太子妃的,你又做到了吗?”她抬起头,咬着唇流着泪,看着东陵烬炎质问道。 他说过要娶自己做太子妃的,说过要让自己做这世间最尊贵,最幸福的女子的。可是,在得知她要嫁人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做。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她也只用那下作的手段,让他要了自己的身子,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不得不娶了他。 东领烬炎被她问住, 不由的又想起了二人之前的那些山盟海誓,那些话他也的确是说过的。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已经定了亲,本殿下又能做什么?”若是她没有定亲,假以时日他自然会娶她。可是她已经定了亲,他也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他堂堂一个太子,还能去抢亲不成? 他贵为太子,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的? “是不能做?还是不想做?”沐纤雪看着她,十分凄然的说道。见他不语,她又接着道:“你不想做,那便只能我自己来做了。我会那样做,不过也是为了遵循以前的那些誓言,嫁你为妻与你恩爱白头。我有何错?” 是啊!她有何错?东陵烬炎愣住了。 绿珠见他快要被沐纤雪说动便忙道:“太子殿下,若是小姐不想嫁入陈家,大可以誓死不嫁,大将军难道还能把她的尸体嫁如陈家不成?无论如何,这小姐用媚骨香设计殿下你,都是十分下 龌蹉的行为。” 若是经历了这一遭,这二小姐还是好好的做着她的贵妾,没有丝毫损伤,那么她可就要遭殃了。 第330章 打入冷宫 东陵烬炎觉得绿珠这话说的不错,就算她不想嫁给陈敬文,大可以自己想办法退了亲。她死活不嫁,舅父还能真让她死了不成?她自己先是假意答应了,然后便又设计了他。她分明就是贪慕虚荣,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做太子妃,日后更想要做皇后。又见舅父和父皇都不同意二人成婚,所以才如此设计他,还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不得不娶了她。只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父皇并没有让她做太子妃,而是让她给自己做了一个贵妾。而且还被舅父发现了她设计自己的事实,与她断了父女关系。她为了能做皇后,为了能让母后和他觉得她是有价值的便刻意隐瞒。若不是今日回门,李嬷嬷从将军府的人口中得知,舅父已经与她断了父女关系的事实,他不知道还要被她欺瞒多久。 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设计他,欺瞒他便是不对的,更无法掩饰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勃勃野心。 “贱婢……”沐纤雪气急败坏的冲绿珠骂道,太子哥哥都要快被她说动了,这个贱婢插什么话? 东陵烬炎铁青着脸,冷声说道:“本殿下以前的那些山盟海誓,是说给温柔善良,贤良淑德,娴静大度的沐纤雪听的,然而,那个人是你吗?” 看着她与以前一模一样的脸,他却无法将她与过去的她重叠。过去那个完美的她,那个让他着迷的她,不过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假沐纤雪而已。 她声音哽咽的看着他说道:“是我,自然是我。太子哥哥我会走到这一步,也不过是因为我爱你啊!”豆大的泪珠从沐纤雪的眼眶中滚了出来,就算她不该设计他,但是她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她爱他,想要一生一世都与他在一起啊! 现在太子哥哥已经知道,她与镇国将军府没了关系,那么皇后姑母很快便也会知道。如今父亲是不会护着她了,如果太子哥哥也因为她设计他的事情厌弃了她,那么她这一生便完了。所以她必须唤起太子哥哥对自己的爱意,让他对自己产生一丝丝怜惜。不然若是自己被他厌弃,日后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悲惨。 “爱?”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敢说爱他?东陵烬炎怒极反笑,微眯着眼睛狠狠的看着她道:“你竟然还有脸说爱我?你若爱我,为何还设计我在将军府要了你的身子,让世人都认为我东陵烬炎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让父皇对我心生不满,让我被大臣弹劾要父皇废太子另外立?你的爱,便是害我么?”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骤然提高,几乎是嘶吼的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是的、不是的、太子哥哥雪儿也是没有办法啊!雪儿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雪儿爱你,不能没有你,求你就原谅雪儿这次!”沐纤雪跪在榻上,爬到东陵烬炎的身旁,死死的抱着他的胳膊哭喊道。 东陵烬炎不为说动,而是向站在自己一米之外的绿珠问道:“绿珠她给你许了什么?你才帮她去百花楼买媚骨香,在本殿下与她翻云覆雨时,去找舅父和父皇将我‘欺负’她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回太子殿下,小姐说了,只要我帮了她。她入了太子府做了太子妃,便让奴婢做太子殿下的女人。”绿珠如实回答道,末了还十分得意的看了狼狈的沐纤雪一眼。 沐纤雪这才知道,自己是收买了一个多么愚蠢的人。她以为,太子哥哥知道她帮着自己设计他后,就会放过她吗?愚蠢! “你说你爱我,却拿本殿下做你利用别人的筹码,还要帮别的女人上本殿下的床?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东陵烬炎说着,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手臂,从她的双手之中抽了出来。 “来人!”东陵烬炎大喊了一声。 很快,这院子里的伺候的下人,便全部都聚集到了卧房内来!她们方才虽然不在屋内,但是这屋里这么大的动静她们还是有听到的。也不知道这沐姨娘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惹了太子殿下这般生气。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想容园的朱嬷嬷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垂首问道。 东陵烬炎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绿珠道:“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虽然设计他的事情,沐纤雪是主谋,但是绿珠却是一个很重要的帮凶。若不是她去帮沐纤雪买媚骨香,他与沐纤雪也不会成事儿,所以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太子殿下……”绿珠眼睛瞪得如铜铃大,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她告诉了他二小姐设计他的事情,她是有功的不是么?太子殿下为何还要杀她? 两个力气大的粗使丫头,在朱嬷嬷的眼神示意一下,堵了绿珠的嘴,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拖了出去,交给了府里的府兵。 沐纤雪见绿珠被拖了下去,心中直骂绿珠是活该,这便是她背叛自己的下场。 “至于你……”处置完绿珠,东陵烬炎又看向了还跪坐榻上的沐纤雪。 “太子哥哥……” “即日起,搬出想容院儿,到北院儿的翠阁居住,本殿下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到你。”东陵烬炎冷绝的说完,背过身去对朱嬷嬷道:“你们帮她收拾收拾,今日便搬过去。只派一个粗使丫头伺候她,日后的吃穿用度,都按嬷嬷你的标准来给。” 她用媚骨香设计他,本是谋害太子的重罪。但是她现在是他的贵妾,在外人眼里,更是他这一生最钟爱的女子。若是他直接休了她,或者是告诉世人,自己会在将军府做出那样的事情,全都是被她设计。世人只怕会笑话他瞎了眼,笑话他爱上的女人,竟然是一个心机深沉,不折手段,不要脸的女人。他东陵烬炎丢不起那个人,所以他现在还不能休了她。不过就算他现在不能休了她,也不能再让她居住在这太子正妃才能居住的想容院儿。 “是。”朱嬷嬷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别的也不多问。 只是那些小丫头心中十分惊讶,都说着沐二小姐是 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怎么才嫁进太子府三日,便失了宠被太子殿下所厌弃了呢?看来,这沐二小姐定是犯了大错,才使得太子殿下恼她至此。 第331章 皇后知晓,父女进宫 “太子哥哥呜呜、不要……”沐纤雪哭得泣不成声,他让她搬出想容院儿,很显然是将她打入了冷宫。 东陵烬炎没有理会她的哭喊,大步流星的出了卧房。他一走丫鬟婆子们便开始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就连东西带人搬到了翠阁。 翠阁位于太子府北院,这北院本就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这翠阁自然便也是这太子府最偏僻最破旧的院落。小小的院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楼阁,所以才叫翠阁。 沐纤雪和一个貌丑的粗使丫头站在院子里,她们身边堆着一大堆东西。朱嬷嬷她们把想容院儿内属于沐纤雪的东西搬过来后,便直接丢在了地上,也没让人帮着收拾便离开了。 沐纤雪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杂草丛生的院子,这心便跟这满地的杂草一样,一片荒凉。难道,日后她当真只能在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里度过余生了吗?不行,绝对不行!她是要做太子妃要做皇后的人,绝对不能在在破旧的院子里度过后半生。这三日太子哥哥都有与她行房,说不定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只需再等等,等一个月后她当真怀上太子哥哥的孩子,她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回到想容院儿。而且皇后姑母还有把柄握在她的手中,所以她还是有翻身的机会的。 凤仪宫 “什么?”一声尖叫冲凤仪宫内传出,惊起了宫门外那榕树上栖息着的小鸟儿。 “你说大将军跟纤雪断了父女关系?”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嬷嬷问道,着实被她的话震惊到了。前几日,那丫头还跟自己说,兄长也觉得做贵妾委屈了她,还一副兄长对她十分看重的样子。难道,那丫头是在骗她? 李嬷嬷垂首立在皇后身侧,忙点着头道:“的确如此,老奴是亲耳听将军府的人说的。” “啪……”皇后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怒道:“该死的贱丫头,竟然敢欺骗本宫。镇国将军府都跟她断了关系,那要她还有何用?” 兄长既然跟那丫头断了父女关系,那丫头就算是再听话,再招人喜欢,对她和太子而言都是没用的废物。 李嬷嬷看皇后那生气的样子,便想若是皇后娘娘听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定会气的掀了凤仪宫的屋顶。 “不仅如此,沐二小姐还做了一件极其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说道。 纤雪那丫头还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后微微蹙眉,沉声问道:“是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会在将军府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其实是二小姐往身上撒了那媚骨香。” “媚骨香?”皇后微微蹙眉,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嬷嬷,很显然不知道这媚骨香是何物。 李嬷嬷见此,便忙解释道:“那媚骨香是百花楼的姑娘撒在身上揽客的香粉,对男子有催情的作用。” “她怎么敢……”皇后气的从凤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既震惊又愤怒。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丫头看着性子柔软,冰清玉洁没有心机,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该死的贱 人,本宫一直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有想到她却如此设计太子。害的太子被皇上禁足,被大臣弹劾,被世人耻笑,本宫当真是看错了她。”皇后只觉得自己胸腔中的怒气在翻腾,好想冲到太子府去扇上贱 人两巴掌。她嘴里说着喜欢太子,却做出这样毁太子前程的事情来,半点没有为太子着想。 “大将军跟她断了父女关系,可是因为这件事情?”皇后满脸寒霜,开口问道。若是她兄长明知道,是沐纤雪那丫头对太子用了媚骨香,却依旧冤枉太子,那这事儿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 听沐二小姐的陪嫁丫鬟说的确是因为这事儿。不过,大将军也是在皇上同太子走后才查出,二小姐对太子殿下用了媚骨香。后来那沐二小姐,又威胁大将军,说大将军若是把她设计太子的事儿说出去,她便说是大将军让她设计太子的。大将军怒不可遏,便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李嬷嬷怕皇后误会沐擎苍,便十分仔细的解释着。 哼!就算是事后才查出来的,他不也是什么都没说吗?没想到她这个一向正直的哥哥,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为了镇国将军府的颜面,任由太子被世人误解,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皇后叫了个公公去将军府传话,让沐擎苍马上进宫见她。 沐纤离得知皇后传她爹爹进宫,又听说今日沐纤雪同太子府的人回门被拦在了将军府门外。而且林义还跟太子府的人说了,她爹爹已经跟沐纤雪断绝了父女关系,便觉得皇后这个时候传她爹爹进宫应该没那么简单。照理来说,就算皇后知道了沐纤雪与她爹爹断了父女关系,也没必要这么着急的传她爹爹进宫。皇后会传她爹爹进宫,很有可能是还知道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于是不太放心的沐纤离,便不顾她老子的反对,跟着一起进宫。主要是她老子为人太正派,她怕他会吃亏。 马车内,手捧着汤婆子的沐纤离盘腿坐在马车内的小榻上。今日好巧不巧,她正好来了月事,所以临出门的时候柳心便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 “你说你这丫头,身子不舒服,还非要出门?那凤仪宫又不是龙潭虎须,你姑姑还能吃了我不成?”沐擎苍看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便忍不住开口说道。 沐纤离瘪了瘪嘴道:“我这不怕你吃亏吗!” “我能吃什么亏?”沐擎苍不以为然。 “爹爹我估摸着皇后这次传你进宫,可能是知道了沐纤雪设计太子的事情,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就算沐纤雪与太子是两情相悦,但是设计太子却也是大罪。而且虽然她们是事后才查处沐纤雪给太子用了媚骨香,但是却也没有还东陵烬炎一个清白。这事儿,还是他们不占理儿。她就是怕皇后到时候发难,她爹爹自知理亏会答应什么不平等条约,所以才硬要跟着。 “哎……”沐擎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本就是咱们沐家不对,若是她真的知道了,让我沐擎苍当着天下人的面朝太子赔礼认错也可。” 若是真相昭告天下,他的心里反倒是能痛快一些。这些日子与皇上在御书房独处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差点就告诉皇上,太子并不是酒后失德,而是被他那不孝女设计了。 听到她爹这么说,沐纤离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便当着皇上姑父的面儿说出猜测了,省的她爹爹这心里一直有负担,觉得对不住东陵烬炎。看来这戏,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第332章 赤裸裸的偏袒 马车摇摇晃晃了半个时辰才驶进了皇宫, 父女二人下了马车跟着皇后派来传话的小公公进了内苑。 晋安帝同东陵珏从延福宫坐着步辇出来,方行到御花园儿便看见沐家父女,往凤仪宫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辰,大将军和阿离这丫头怎么进宫了?”如今已是下午,再过两个时辰这天便要黑了,而去现在还下着大雪。晋安帝见沐家父女这个时候进宫,觉得有些奇怪。 东陵珏远远的瞧了一眼,那步履匆匆的父女二人,算了算日子发现这几日正好是沐纤离每个月来月事的日子。他听说大将军也找了女医给她瞧过身体,知道她身体是什么情况,这大雪天的怎么还让她出门呢?若是受了寒,这肚子又该痛了。 “我瞧着二人是去凤仪宫的方向,且又步履匆匆,莫不是皇后娘娘有急事召见?”东陵珏蹙眉说道。 晋安帝捋着胡子想了想道:“皇后能有什么急事召见他父女二人?”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皇后会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召见沐家父女。 “走咱们也去看看。”既然想不明白的事情,去看了便能知道。于是晋安帝,便让抬步辇的宫人抬着二人往凤仪宫的方向而去。 凤仪宫内,皇后穿着一身正红的富贵牡丹交颈襦裙,肩上披了一个狐狸毛的坎肩儿,坐在凤椅之上。手里捧着汤婆子,看着正给自己请安的沐家父女。心想,她今日只召了兄长进宫,沐纤离这丫头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 皇后久久不叫二人起身,父女二人,一个保持拱手弯腰的姿势,一个保持垂头屈膝的姿势。太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自然是要给这父女二人一些难堪才是。 见皇后有意为难,父女二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看来这皇后是真的知道沐纤雪设计太子的事情了。 晾了沐家父女半刻钟左右,皇后才懒懒的开口道:“兄长和纤离起身!” “谢皇后。” “谢皇后姑母。” 父女二人谢了恩,直起了身来。沐纤离只觉得这腿有些微微发酸,心中骂了一句:“万恶的旧社会。” 皇后也不赐坐就让二人在殿中站着,抬起一双与沐擎苍一般无二的凤眸道:“今日本宫人知道了一件事情,让本宫十分痛心愤慨,兄长可能猜出是何事?” “请皇后直言。”沐擎苍也不跟她搞那些弯弯绕绕,让她直接说。她知道沐纤雪设计太子的事情便知道了,也无需搞这些弯弯绕绕让他来猜。 “好,那本宫便直言了,兄长,你让本宫很是失望。”皇后黑了脸,冷声朝沐擎苍斥道。 “哦?大将军如何让皇后你失望了?”晋安帝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殿内,朗声询问道。他方走到殿门口,便听到皇后在说,她对大将军很失望的话。他倒是好奇,这大将军怎么就叫她失望了? “皇上……”殿中三人皆是一惊,皇后忙起身,双手放在腰间,微微屈膝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微臣拜见皇上。”沐家父女也忙转身过,给晋安帝请安。 “无需多礼。”晋安帝抬手,让三人起身。 三人起身后,一身月白色长衫,披了件厚实披风的东陵珏也走进了殿内。然后沐家父女忙又给东陵珏见了礼,他也给皇后请了安。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皇后勾了勾唇,看着晋安帝问道。这不通传就直接进来,当真是有些吓人。 晋安帝一边朝凤椅走去一边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通传的。"他说着在皇后的凤椅上坐下,又看着还站在殿中的三人道:“你们也别站了,赶紧坐下!” “谢皇上” “谢皇上姑父” “谢父皇” 三人谢了恩,却只有东陵珏走到一旁的檀木椅子上坐下,沐家父女依旧站在殿中。 见她二人不动,晋安帝纳闷的道:“大将军和阿离为何不坐?” 沐擎苍衣摆一甩,直接跪在地上道:“皇上,老臣有罪。” 见她老爹跪了,沐纤离便也跟着跪了下来,膝盖下一片冰凉。虽然这凤仪宫内,烧了好几个炭炉,但是这地板却依旧是冰冷刺骨。 东陵珏见她跪在地上的时候,微微蹙眉,便想着地板定是冷得厉害,于是他的眉心也就行成了一个川字。不过这大将军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会跪着向父皇说自己有罪呢!他为人一向是刚正不阿,从未有过什么过错,又哪里来的罪呢? 见他父女二人跪地,晋安帝也是一脸的不解,看着沐擎苍出声询问道:“大将军是东陵国的有功之臣,保家卫国,为国为民,何罪之有?” 皇后没有想到,她这兄长竟然直接在皇上面前认起罪来,她本来还想借由这件事情,向他提要求来着,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老臣寿辰那日,太子殿下是被小女纤雪设计,才做出了有失德行之事。老臣虽然事后才查出来,但是却为了顾及沐家的颜面,并未告知皇上还太子殿下清白,还请皇上赐罪。”沐擎苍双手撑着冰冷的地板,对晋安帝说道。 晋安帝和东陵珏皆是一惊,没有想到那日东陵烬炎竟然是被人设计的。对于沐擎苍时候查处事情真相,却未曾还东陵烬炎清白,也是十分诧异。毕竟,以他那说一是一,说二便是二的性格,就算知道是自己女儿设计了太子,也会让真相大白的。难怪皇后会召他父女二人进宫,看来她也是知道了这事情的真相了。 其实当初沐擎苍并没有多害怕沐纤雪的威胁,也不惧怕世人怀疑是他指使沐纤雪设计太子。他当初答应了沐纤雪提的条件,也不过是还念及这那么一点点父女之情,想给她一条活路而已。毕竟这设计冤枉储君,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大将军怎么如此糊涂?”晋安帝颇为失望的看着沐擎苍说道,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做。 沐擎苍也不辩解什么,低头看着地板道:“老臣有罪,还请皇上降罪。” “臣女也有罪,请皇上姑父降罪。”沐纤离也学着她爹,双手撑着地垂首请罪。 晋安帝不解的道:“你父亲是查明了真相,却未告诉朕还太子清白所以有罪,与你有和干系?你又请哪门子的罪?” 这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他是听过,可没有听过这请罪也兴父女一起了。 沐纤离道:“臣女的丫鬟,早前看着沐纤雪的丫头进了百花楼。但是在沐纤雪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发生后,因为不敢断定,那丫头进百花楼与那事儿有联系,臣女便未曾告知皇上姑父和父亲。让太子殿下受了冤枉,所以臣女这个大概也算是知情不报之罪。” 她话一落,她爹沐擎苍便忙道:“离儿当时也是不敢确定,所以事后才告诉了老臣。老臣这才查出真的是纤雪设计了太子,所以离儿并不算知情不报,有罪的都是老臣一人。” 在沐擎苍看来,这事儿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她半点错都没有。 “皇上你可一定得还太子一个清白啊!你看看她们沐家都干了什么事情?如此冤枉咱们的皇儿,皇上这次定不能草草了事。”皇后红着眼看着晋安帝说道。既然她现在不能跟沐家提条件,那么她也不能让皇上轻易的放过了沐家。 因为以皇上对沐家的看重,皇上很有可能会护着沐家,致使这事儿草草了了。 东陵珏垂下眼睑,清冷的道:“太子哥不是与那沐家二小姐两情相悦么?若不是那沐二小姐与太子哥感情太深,不想嫁给陈敬文,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 所以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东陵烬炎自找的,也不能全然都怪沐家。 晋安帝听东陵珏这么一说,便皱起了眉头。这当初太子明明跟阿离那丫头有了婚约,却还要去招惹那沐家二女,如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的确也是他自己种的因。 “老七你看这事儿应该如何处理?”晋安帝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问道,这事儿沐擎苍肯定是有错的。但是若当真是狠狠的罚他,他又怕君臣离心,毕竟大将军战功赫赫,若真下重手治他的罪,他也下不去手。但是这也不能白白的就让太子受了冤枉和委屈,这事儿实在是有些难办啊! 东陵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沐纤离一眼,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在这件事情上,沐大小姐肯定是无错的,所以沐大小姐还是先起来!” 他怕她跪久了,受了寒这肚子又该痛了。 闻言,沐纤离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又移开了视线。 “阿离快起来!”晋安帝也出声让沐纤离起来,于是她便谢恩站了起来。不过她这么站着看自己的父亲跪着,觉得十分心酸,这次好像是她坑爹了。 见她起身后,东陵珏微微勾了勾唇,接着道:“太子哥那件事儿,是父皇和大将军共同处理的,所以这太子哥被冤枉,父皇你也是有责任的。父皇你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便定了太子哥的罪,若是传了出去世人少不了会说些闲话。而且沐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若是世人知道沐家出了个如此品行的女子,不但影响沐家的声誉,怕是也会累及皇后娘娘的名声。” “所以七皇子的意思就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也不用还太子清白?”皇后愤怒的看着东陵珏质问道。这该死的病秧子,分明就是在帮着沐家说话,这言下之意便是不将这事儿大白于天下。 面对皇后的质问,东陵珏也不否认,点着头道:“没错,若是世人知道沐家二小姐设计了太子哥,而父皇和大将军没有查清事情的真相,便定了太子哥的罪。大将军还在事情查清后有意隐瞒,未还太子哥清白。对皇室和沐家来说,都是有失颜面的事情。所以太子哥的案子不能推翻,而且儿臣相信,太子哥应该也不想让世人知道,他最爱的女子,是个心机深沉,不知羞耻连他的设计陷害的人!” 若是世人都知道了沐纤雪的真实为人,到时候最丢脸的,也只是把她当做心尖上的肉来疼的东陵烬炎而已。 东陵珏的话让皇后无法辩驳,这事儿若是真相大白,她的皇儿的确是会脸上无光,受到世人的耻笑。而且这沐擎苍事后查处真想未告诉皇上是有错,但是这案子确实是皇上断的。若是让世人得知,皇上断错了案子冤枉了太子,皇上也会龙颜有损。 “所以儿臣以为,为了皇室的颜面,这事儿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至于大将军,虽然是有错,但是却也是情有可原,父皇小惩大诫一番便可。然后再解了太子哥的禁足,让他办上几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挽回他在百姓心目的形象。” 沐纤离神色复杂的看着东陵珏,他分明就是在帮着她们沐家。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为了皇室的颜面,更多的却是在维护沐家。 “嗯……”晋安帝十分赞同的点着头。这太子的案子的确也是他断的,他断错案冤枉了自己儿子的事情,若是被世人知道的确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而且镇国将军府在百姓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东陵国支柱一般的存在,所以这沐家的声誉也是不能受损的。 “说的不错,既然如此,大将军罚俸一年,以示惩戒。至于太子,朕等会儿便差人去解了他的禁足,召他入宫。”不能还太子清白,自然是要好好安抚的。不过老七也说的不错,他那个极好面子的皇儿,定也不想世人知道他爱的女子是那样的人。 罚俸一年?沐擎苍错愕的抬起头看着晋安帝,这罚的也太轻了一些!若是按东陵律令来办,他不但会被罚俸还要被降职的。 皇后对这小惩自然是十分不满,这罚俸一年算哪门子处罚啊!她的皇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被那么多人误解,不能还他清白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轻罚沐擎苍呢! “皇上……”皇后刚一开口,还想要还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晋安帝以眼神个制止了。 哼……皇后只能万分憋屈的闭上了嘴,心中恨透了东陵珏。 第333章 十一皇子求陪睡 随后晋安帝便让人召了东陵烬炎进宫,解除了他的禁足也安抚了他一番,沐擎苍也给他道了个歉。这次,东陵烬炎倒是大度,并未责怪沐擎苍,反而说能够理解他。 东陵烬炎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知晓,沐擎苍作为东陵国的肱骨之臣,他的父皇就算是生气,也是不会重罚他的。而且这案子是他父皇断的,父皇也不可能推翻这个案子来打自己的脸。他倒不如卖他们一个好,遵循父皇的处理方法。这事儿他是受了委屈,受了冤枉,但是却会让父亲和舅父都觉得对不住他。日后,父皇和舅父定然是会对他有所补偿,所以两两相抵他倒不至于太委屈。而且他现在非常有必要,跟他这舅父搞好关系。 再者他也不想让世人知道,他钟爱的女子竟然那样不堪的人,毕竟丢的也是他自己的脸。 晋安帝见他如此大度明事理,心中甚感欣慰,又赏了他好多东西作为补偿。 沐纤雪设计冤枉太子是重罪,但是她现在已经是东陵烬炎的妾氏,那便是他的家务事了,所以晋安帝便让他自行处理沐纤雪。 因为天色已晚,晋安帝便摆了御膳让沐家父女,还有太子和七皇子一起用了晚膳。用完晚膳后,大雪依旧在下着,晋安帝怕夜里路难走,便让四人直接留宿在宫中。 十一皇子听说沐纤离孩还在宫中,在延福宫用完晚膳后,便穿得像一个小球一样,跑来找沐纤离。 “儿臣给父皇,太子哥,七皇兄请安。”穿的跟个小球一样的东陵子羽,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父皇还有两位皇兄请了安。 “快起来!”晋安帝满脸慈爱的看着他,抬手让他起身。 “谢父皇。”他起身后,又对坐在一旁的沐擎苍拱手道:“子羽见过大将军。” 沐擎苍也笑着道:“十一皇子无需多礼。” 这个十一皇子倒是可爱得紧,若是他那儿子,早些成亲他的孙子估摸着都与十一皇子一般大了。 东陵子羽直起了腰,迈着小短腿儿跑到沐纤离跟前,趴在她的膝盖上道:“宝宝听说姐姐今日要宿在宫中,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纤离笑着说道,点了点他被冻红的鼻子。 虽然原主有宿在宫中的经历,但是她却还是第一次再宫中留宿。 “那姐姐去延福宫跟宝宝睡好不好?”他撅着红红的小嘴儿,趴在沐纤离的膝盖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天真无邪的看着她眨啊眨的。 “好……” “不好。” “这怎么行。” 沐纤离的‘好啊!’还没说出口,便有两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她微微蹙眉,看着对面那两个反对的男人,心想他和宝宝一起睡碍着他们什么了,他们这么着急反对干什么?不过,她忽然想起自己来了葵水,好像也不太方便和宝宝一起睡。这个时代,好像也有些这方面的忌讳。 这‘不好’是东陵烬炎发出的,而这‘这怎么行,’则是东陵珏发出来的。 晋安帝同沐擎苍也十分好奇的看着二人,这二人今日是怎么了,倒是很难看到他们有意见相同的时候啊! “为什么不行?”宝宝撅着嘴儿,皱着眉头看着两位皇兄。 东陵烬炎板着脸道:“男女三岁不同席,十一皇弟过完年便七岁了,所以不能跟你纤离姐姐一起睡。” 他方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听说十一皇弟要跟沐纤离睡,他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了‘不好’二字。 “太子哥说的没错,子羽都马上就七岁了,都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还能让别人陪你一起睡呢?”东陵珏也随声附和着说道。 嗯,他这个理由十分的冠冕堂皇,应该并无不妥之处。 “男子汉就不能让姐姐陪我睡么?那我就不要做男子汉,也不要长大,这样姐姐就可以陪我睡了。”宝宝说着,抱住了沐纤离的膝盖。 “呵呵……”晋哀帝和沐擎苍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二人心中都想,这十一(十一皇子)是真的很喜欢阿离呢! 沐纤离伸手,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好,柔声道:“其实,就算你是个小男子汉,现在便七岁了,姐姐也是可以和你一起睡。只不过今日不行,改日我进宫的时候,在宫里住两日陪你一起睡可好。” 她是把这十一皇子当弟弟看待的,这姐姐和年幼的弟弟一起睡,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也喜欢抱起来软软的团子一起睡,可今日是不行了。但是为了不让他太多失落,便只能与他约定以后了。 “真的吗?那说定了,日后姐姐一定要进宫陪宝宝住两日。”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宝宝还是十分高兴的抱着沐纤离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印上了一个香吻。 见此,坐在沐纤离对面的两个男人眼色皆是一沉。小孩子什么的,实在是太犯规了。 东陵珏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自己十一皇弟的醋都开始吃了。虽然知道十一皇弟还是个小孩子,但是知道沐纤离要和他一起睡觉,看见他亲吻沐纤离的脸颊,他的心中就十分不舒服,很想把十一皇弟从她的身上抱下来。 不止是他,东陵烬炎也有相同的感觉。就算十一皇弟再小,那终归也是个男人,纤离怎么能答应与他一起睡呢!虽然今天她们不会睡在一起,但是这日后也不能啊!而且,她怎么可以任由十一皇弟亲吻她的脸颊呢? 众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见时辰不早了,晋安帝便让他们散了各自去歇息。晋安帝将沐家父女安排在了离青莲殿不院的绿浮宫,所以三人正好顺路同行。晋安帝给三人传了步辇,三人一人坐着一个由四人抬着的步辇往青莲殿的方向而去。 寒冷的雪夜里,寒风呼呼的挂着,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下着。因为下雪天路滑,抬步辇的宫人都行走得极慢,生怕摔了坐在步辇上的人。 沐擎苍看着黑夜中飘落的雪花,不由的叹了口气道:“这雪得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自入冬以来这雪便一直下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时间的下雪。 “咳……听钦天监说,这雪得下到过年才会停。”东领珏出声答道。 沐擎苍道:“若是到时候能停便好了,不然这年怕是难过了。” 他听人说,这塞外的雪下得比东陵还要大呢!都说瑞雪兆丰年,但是这雪下狠了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今日的事情,多谢七皇子了。”沐擎苍又拱手朝东陵珏道了谢、今日的事情,这七皇子很明显是在帮着他们沐家。不然,他也不会只是被罚个俸禄这么简单。 东陵珏摇着头道:“大将军实在无需道谢,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若是真追究起来,这沐大将军自然不是只罚个俸禄这么简单。但是他知道父皇也不愿重责他,所以在父皇询问他该如何处理时,他也就顺势往下说了。 “哎哟……” “啊……” 几声惨叫响起,原本正在说话的沐擎苍和东陵珏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抬着沐纤离坐的步辇的宫人,摔倒在了地上。而坐在步辇上的沐纤离也随惯性,从步辇中摔了出来。二人看过来时,沐纤离正好重重的摔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阿离……”两人看得心中一惊,异口同声的看着摔在地上的沐纤离叫了起来。 抬着二人步辇的宫人,忙把步辇放下,让二人从步辇上走了下来。二人同时冲向了倒在地上的沐纤离,沐擎苍正要伸手将自己的女儿抱起来,但是却被东陵珏抢先了一步。 见此,沐擎苍不由的愣了一下。 东陵珏将她半抱在怀里,满脸紧张的询问道:“可有哪里摔坏了?” 淡淡的冷竹香将沐纤离包围,她微微睁开眼,抬头看着那张紧张万分的脸,眼中闪过一抹不解。既然不爱,不喜欢,为何还对她如此紧张? “嘶……”右腿传来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334章 置气,喝凉水都塞牙缝 听到沐纤离倒吸了一口气,东陵珏又忙问道:“怎么了?可是那里疼得厉害?你不说是要急死我吗?“ “右腿膝盖处疼得厉害。”她方才从步辇上摔出来的时候,这右腿的膝盖是最先着地的。以她以前伤筋动骨的经验来看,她这右腿铁定是骨折了。 她现在穿的厚实,在这外面,他也不方便给她看伤处。但是听她说疼得厉害,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着已经跪在一边的宫人呵斥道:“你们是怎么抬步辇的?好好的怎么还把人给摔出来了?连个步辇都抬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奴才该死……”那四个抬步辇的宫人,纷纷磕头告罪。虽然这七皇子他们是不常见,但是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七皇子对宫里的奴才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见,七皇子对别人如此紧张。 若不是知道七皇子不喜欢沐大小姐,他们都要认为七皇子这般紧张沐大小姐,是喜欢上她了呢! 东陵珏将沐纤离抱了起来,看着站在他身旁的沐擎苍道:“大将军,青莲殿内有伤药,我先用轻功抱阿离去青莲殿为她治疗,你若是不放心便跟过来!” 说完,他也不管沐擎苍是否有答应,抱着沐纤离便腾空而起,踩着屋顶的瓦片,身轻如燕的往青莲殿的方向而去。 “这……”沐擎苍看着渐渐消失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月白色身影,皱起了眉头。这个七皇子当真是不喜欢他家离儿吗?离儿那丫头摔了这七皇子比他这个做老子的还要紧张呢! “大将军,可要杂家去给大小姐传御医,禀报皇上?”引沐家父女去绿浮宫的公公走到沐擎苍的身侧,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 这宫里的御医,这医术还能好过七皇子?沐擎苍摇了摇头道:“不用传御医了,这大晚上的传御医也实在是麻烦,而且本将军信得过七皇子的医术。至于皇上哪儿,明日在禀报!” 这大晚上的,也就不拿这事儿去打扰皇上休息了。 片刻后,东陵珏抱着沐纤离直接落到了青莲殿的院子里,因为知晓七皇子要宿在宫里,所以林嬷嬷早早的便准备好,正在青莲殿等着他的到来。 她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打开了殿门,只见她家七皇子怀里抱着一个姑娘,走进了殿内。 “嬷嬷去把我的药箱拿来。”东陵珏一进殿内,便出声对林嬷嬷说道。 “好!”林嬷嬷也来不及看他怀里抱的姑娘是谁,便忙去拿药箱了。 东陵珏把怀里的沐纤离放在软榻上,只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也因为太过疼痛而起了一层薄汗。他心中一阵心疼,去找了一把剪刀,掀起她的裙子,露出里面的厚棉裤道:“我要剪开你的裤子,检查一下你的膝盖。” “剪!”沐纤离也不扭捏,让他直接开剪。在医术上,她是半分之百的信得过他的,而且这骨折的确也是越快处理越好。 “冒犯了。”他有说了一声,随即拿着剪刀,从膝盖往上五公分处,将裤腿儿给剪了下来。一条莹白如玉,膝盖处又青又肿的长腿映入东陵珏的眼帘。 “咳咳……”东陵珏尴尬的咳了两声,脸上覆上了一层可疑的粉色。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她肿得跟馒头一样的膝盖上,但是余光却还是会忍不住往她的大腿上瞟。 难道,他其实也是一个好色之徒?东陵珏有些鄙视自己。 别看沐纤离经常跟男子混在一起,顶着烈日训练,风里来雨里去,但是这腿还是很白很好看的。要是搁在现代社会,这绝对是十分吸睛的大长腿。 林嬷嬷拿着药箱走进殿内,这才发现原来七皇子抱回来的女子,正是上次被他带回来的沐大小姐。前几个月她听闻沐小姐表白她们家七皇子被拒,心中还一阵可惜呢!没想到这次,她家七皇子又把沐大小姐抱进了青莲殿。 “呀!沐大小姐的腿怎么伤成了这样?”林嬷嬷看着沐纤离又青又肿的膝盖,皱着眉头叫了起来。这膝盖肿的都有馒头高,这得多疼啊! 她就说七皇子怎么抱着她进屋,原来是这腿受伤了。这个沐大小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经常听到她受伤呢! 沐纤离微笑着冲林嬷嬷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就是路滑,抬步辇的宫人摔倒,把我从步辇上摔下来了而已。” “哎哟!”她话刚一落,便又十分惨烈的叫了起来。“你干什么?”她痛得呲牙咧嘴,没好气的看着重重的按了她膝盖一下的东陵珏吼道。 东陵珏抬起头,用一双清冷的凤目看着她道:“你不是说没事儿吗!” 他十分不喜,她这种明明痛的厉害,却逞强对别人说没事儿的性格。 握草!沐纤离在心里飙了一句脏话。这是个什么道理,她说没事儿,他就按她的膝盖?她嘴上说没事儿,但是还是很痛的好吗? “呼……”沐纤离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歪着头笑着看着他道:“骨折,小伤而已,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草!她还就跟他杠上了。 东陵珏倒是惊讶她的自我判断,他看了一下,她的确是骨折了。这世上能把骨折说成是小伤的,估摸着也就只有她了。 “哎呀!都骨折了,那些奴才是怎么抬步辇的,怎么如此不小心?”这伤筋动骨可是大事儿,哪里是什么小伤啊!林嬷嬷觉得那些抬步辇的奴才,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缝。”沐纤离心里有些不痛快,负气的说道。 接下来,东陵珏给她膝盖上摸了黑玉断续膏,又用两块轻便的木板,见她的膝盖处固定了起来。再给了她一把强筋健骨的药丸,让她吃下。 上板子的时候那么痛,沐纤离也不曾哼一声。因为她一种,自己哼了就输了的感觉。 沐擎苍不认识这青莲殿的路,赶到青莲殿时沐纤离腿已经处理完毕了。听说是骨折了,沐擎苍的眉间便行成了一个川字。心想,过年的时候一定得去护国寺抢个头香,为自己这女儿好好的祈福才是。坐个步辇都能从上面摔下来,把腿给摔折了,这倒霉的程度也是没谁了。因为,这腿骨折了又绑了木板不方便挪动,沐擎苍便让她先歇在了青莲殿,自己一个人去了绿浮宫歇息。 第335章 留在宫里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偌大的东陵皇宫之中,只能听见寒风呼啸的声音。 青莲殿内已经一片漆黑,因为太困,沐纤离忍着痛也进入了梦乡。漆黑的寝殿内,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立在她的床头。 “哼嗯……”因为膝盖处的疼痛,让睡梦中的沐纤离忍不住发出声音。 “痛……”睡梦中的她,因为太疼,眉头紧紧的锁着,睡得十分不安稳。 东陵珏见睡着的她还在喊疼,心中便想,她也只有在睡梦中才会喊痛。 “东陵珏……”睡着的沐纤离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东陵珏吓了一跳,以为她醒了,正慌乱的想要如何给她解释自己这大半夜的,为何会站在她床头时?却忽然发现她并未睁开眼睛。 “原来没醒……”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若是真醒了,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与她解释? “你为何?为何不喜欢我……”睡梦中的沐纤离又发出一阵呓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太疼,她的眼角滑落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东陵珏心中一阵钝痛,用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很想去拥抱那个在梦里梦到他,而伤心流泪的女子。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既然不能陪她一生一世,便不能去贪图那片刻的温存。 他就这么忍受着心中的钝痛,静静的在她的床头站着,直到天亮才离去。 翌日一早,晋安帝便知道沐纤离昨夜摔折了腿的事情,而且还亲自去青莲殿看了她。 太后和东陵烬炎也得知沐纤离昨夜从步辇上摔了出去,把腿给摔折了,便也组团来看她。照理说这亲侄女儿的腿给摔骨折了,这做姑姑的怎么着也得来看看才是。但是皇后却没有来,不知道为何,皇后对青莲殿有一种深深的忌讳,从东陵珏他母妃死后,她便从未踏足过青莲殿。 “那些抬步辇的奴才们也太不小心了,这眼看着便要过年了还把腿给摔骨折了。”太后坐在椅子上,看着靠在榻上的沐纤离说道。太后认为,这要过年的时候受伤,是一件极其不吉利的事情。 东陵烬炎又看着那引沐家父女到绿浮宫里去的公公问道:“抬纤离表妹的奴才是那几个?一人都该杖责五十才是。” 想起沐纤离因为腿摔更骨折了,在这青莲殿睡了一夜,他的心里就觉得一阵烦闷。 “杖责便免了!是因为下雪天路太滑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他们故意的。”若是那些抬步辇的宫人是故意的,别说东陵烬炎了,她自己都不会放过他们。但是这人家很明显不是故意的,实在没必要再责罚人家。 若是换了以前的她,发生昨日那样的事情,不管奴才们是不是故意的,她都是不会放过抬步辇的奴才的。东陵烬炎笑了笑道:“纤离表妹就是心善大度。” “姐姐的腿痛不痛?”东陵子羽趴在榻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看着沐纤离问道。 他以前只不过是跪了一夜这腿就好痛好痛,现在姐姐的腿都摔骨折了一定比他以前更痛。 沐纤离笑着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宝宝放心,姐姐现在已经不痛了。” 她这次可没有说谎,只要不动的话,这腿还是不痛的。 “阿离的腿伤了,也不方便挪动,不如就让她留在宫里!正好也可以陪陪十一。”晋安帝突发奇想,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沐擎苍说道。 他这个最小的皇子,喜欢阿离这丫头。正好她如今腿骨折了不好挪腾地儿,临近年关也没有什么事儿,不如便留在她宫中陪陪子羽,顺便也在宫中养伤。 沐擎苍犹豫了一下道:“这怕是有些不太好!” 虽然他家女儿腿骨折了是不好挪动儿,但是把女儿留在宫里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让她在家中养伤,他日日能看着才能放心一些。 沐纤离听皇上说让她留在宫里,自是不愿意,也出声道:“这皇宫里的规矩多,我向来是个没规矩的,可待不习惯。所以还是回将军府养伤好一些,阿离谢谢皇上姑父的好意了。” 闻言,正为晋安帝留沐纤离在宫中而感到高兴的东陵子羽,扬着的嘴角瞬间便耷拉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朕便也不强求了,你想何时出宫?朕安排马车送你。”晋安帝也不是那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自然人家不愿意待在宫里,他也断没有强迫人家留下来的道理。 沐纤离道:“如果可以的话,阿离想下午便回将军府。” 虽然东陵珏是她心之所爱,但是自从上次的亲吻之后,她便决定让自己不再爱他。所以,能不与他待在一处,便不要与他待在一处。 中午用过午膳之后,沐擎苍同沐纤离便乘着晋安帝安排的马车回了镇国将军府。 秋梨院儿内,柳之敬同沐景凌难得的因为沐纤离受伤而聚在了一处。不过两人进入秋梨院后,都未曾说话,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 柳心伺候沐纤离上了榻,一边给她的身后垫着枕头一边道:“这人好好的进宫,怎么出来后这腿还给摔骨折了?小姐你昨日就不该进宫。” 那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吃多了没事儿干,非要大下午的召大将军进宫。若不是她召大将军进宫,她们家小姐也不至于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进宫。所以现在她们家小姐摔折了腿,全都怪那皇后娘娘。 沐纤离被她念得有些烦了,叹了一口气道:“这摔都摔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何用?” “昨日皇后姑母召父亲进宫所谓何事?”沐景凌出声看着靠着枕头坐好的自家小妹问道。昨日他不在府中,而是在大营。今日将军府的的人来通知他,说他家小妹在宫中摔折了腿,他才匆匆忙忙的回了城。 沐纤离给屋内的柳心和小鱼儿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便退出了房间内,临走的时候还把门儿给带上了。 “她知道沐纤雪设计太子的事情了,也知道咱们查出了真相,而没告诉皇上,昨日召父亲进宫是想找父亲算账呢!” 闻言,柳之敬同沐景凌的脸上都露出紧张之色。 见他二人瞬间变得紧张,沐纤离便又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儿了。皇后找爹爹算账的时候,皇上姑父到了。得知事情真相,虽然生气,但是也未过多的责怪父亲。而且为了沐家和皇室的颜面,也决定让一切保持原状,罚了咱爹一年的俸禄,解了太子的禁足,咱爹也给太子道了歉。” 就这么简单?沐景凌蹙眉道:“这样处理皇后和太子能答应?” 以他那姑母和表弟的脾气,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才对。 第336章 回到最初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摊着手道:“他们不答应又能如何?皇上姑父都发话了,就算不满意不痛快也得忍着。不过,东陵烬炎倒是没有表现出半点儿不满,反而在咱爹给他道歉的时候,还反过来宽慰咱爹呢!”说起来那东陵烬炎倒的确是让她惊讶了一把! 柳之敬蹙眉想了想道:“他这是在向沐家示好呢!娶了一个跟沐家断了关系的庶女,对皇后和他来说是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的。他自然要通过其他的办法,与沐家搞好关系。” 那沐纤雪嫁给东陵烬炎,正是皇后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就算只是做贵妾,那沐纤雪却依旧大将军的女儿。虽然只是个庶女,但是在外人眼里,大将军对这个庶女也是十分看重喜爱的。所以她们认为,沐纤雪嫁给了太子,镇国将军府自然而然的便站在他们身后了。但是他们没有料到,大将军会与沐纤雪断了父女关系。 “看来日后沐纤雪在太子府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若是东陵烬炎不知道她设计他的事情还好,如今知道了,纵使他再糊涂再喜欢沐纤雪,也不会待她如斯。而且,更何况沐纤雪现在对他们而言,还是一个无用之人! 沐景凌冷声道:“难过的日子也是她自己找的,如今她于咱们沐家而言是不相干的人,咱们自不用操心她的事儿。” 那要害他亲妹子的人,就算与他有些血缘,对他沐景凌而言都是仇人。 “嗯!”沐纤离点了头,觉得她兄长说的极有道理。 “对了大哥,你这几日怎么总往军营跑,都不在家里住呢?”沐纤离觉得这敬哥哥和他兄长之间的气氛太过不对,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从二人进她的秋梨院后,二人的视线便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接过对方说的话,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听到沐纤离这么问,柳之敬的脸色便变了变,因为沐景凌不着家,都是因他而起。可能是他那日的举动和反应伤了他的心,以至于他日日歇在军营,为的,便是不与自己遇上。 “近日军中军务繁忙,所以便歇在营里了。”他找了一个军务繁忙的理由来搪塞自家小妹。毕竟他也不能告诉他家小妹,他做了让之敬恶心的事情,没脸面对他所以才日日不着家啊! 军务繁忙?听到这个理由,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因为年关将近,许多将士都返乡过年了。军务自然而然的也就减少了许多,就连她爹都有半个月没去大营了。他竟然还用军务繁忙了做理由?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儿吗? 虽然知道自家兄长是在说谎话,但是沐纤离也没有拆穿或继续追问,省的她哥哥尴尬。 因为沐纤离要休息了,沐景凌同柳之敬便一同离开了秋梨院儿。 积了一层白雪的小道上,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穿了一件黑色斗篷的沐景凌在前,穿着一身青色披风的柳之敬走在后面。若是以往,二人定是并排而行的。 柳之敬能察觉到,沐景凌是在与他保持距离了。虽然他不想与一成为那种恋人关系,但是却也不想二人的关系变成今日这般尴尬。他只想要回到从前,回到那些与他并肩而行,花前月下,把酒言欢日子。 他站在雪地里,不再向前,就这么看着前面的沐景凌在风雪中行走着,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缓缓的抬起手,对着他的背影想要抓住他。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不要与他渐行渐远,他想他们还是最好的兄弟和最好的朋友。 忽然,他在雪地里跑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沐景凌回过头,只见柳之敬奋力的朝他跑了过来。见此,他心中面冒出了一个,‘如果之敬能跑过来扑进我怀里该多好’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他很想张开自己的双臂迎接他扑入自己怀里,但是他手紧紧的捏成拳忍住了。 恍然间,他听到他喘着粗气儿,对自己道:“景凌,咱们都忘掉那日的事情可好?我们还做最好的兄弟,做好的朋友可好?” 随后他又听见自己说了一个:“好”字。 如果这便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愿意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哪怕只能做兄弟做朋友,只要不被你讨厌,能够陪在你身边便好。 接下来几天,沐纤离便惊讶的发现,她哥哥每日都回家睡了,再也没有歇在大营里过。而且他和柳之敬的关系也恢复到与从前一样了,两人常常会一起来看她,陪她聊天说笑。见他二人关系恢复正常,原本应该替二人感到高兴的沐纤离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虽然二人看着与往日一般无二,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没过两天,沐纤离的十七岁生辰便到了。因为她腿脚不方便,所以就没有办生辰宴。虽然这生辰宴是没办,但是旁人该送的礼物,却一样都没少送。从早上开始,到沐家给她送礼的人便未曾断过。 东陵清流更是亲自上门,送了沐纤离一对儿极好看的暖玉镯子,留在镇国将军府与她们一同吃了骨汤火锅。 这么多礼物之中,沐纤离最喜欢的却是东陵珏让暗影送来的玄铁匕首。这匕首吹毛断发,而且十分小巧,她别在腰间,或藏在靴子里长短正好。 东陵珏不但让暗影送了礼物过来,还让暗影送了一盒子黑玉断续膏来。柳之敬看到那黑玉断续膏眼睛都直了,说这黑玉断续膏是治疗断胳膊断腿儿的圣品,万金难求。直说东陵珏真有纤,这么大手笔,出手便是一盒。 曾经在武侠电视剧中,沐纤离是看到过这黑玉断续膏的。不过她认为这电视里都有夸大的成分,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玄乎的药。但是,当她一个月后便能蹦能跳时,她才发现这电视里真心是没有夸大啊!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用了这黑玉断续膏,她只一月便全好了。 半个月后 因为马上便要过年了,整个镇国将军府也开始准备起来了,买年货,准备年礼,还有大扫除。因为镇国将军府有一个很能干的大管家,所以这些事情都无需沐擎苍他们操心,他们只要躺着等过年便好了。 要过年了,这天公也作美,入冬以来便一直下着的大雪也慢慢的停了下来。因为气温还是那么低,所以积雪也都未曾融化。雪一停大街上便开始热闹起来了,大家都纷纷走出家门置办年货。不过,因为雪灾的原因,这皇城街头乞讨的乞丐也增加了许多。 第337章 你们消费,我买单 腊月二十六这天,因为久违的太阳公公冒了头,沐纤离难得的带着柳心小鱼儿还有柳之敬一同去街上转转。大街上的雪已经清扫干净,所有的商铺酒楼都开了门。大街的两边,那些好些日子没出来买东西的小摊贩也出摊儿了。男女老少,纷纷走上街头置办年货,街上十分热闹。 “小姐今天好热闹啊!”小鱼儿左看看又看看,十分开心的冲沐纤离说道。因为连日下雪,她也好些日子没有出过府门。难得今日能出门了,这大街上又如此热闹,这人也变得高兴起来了。 沐纤离对小鱼儿和柳心道:“你们瞧瞧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若是有直接买便是,你家小姐我今天买单。” 作为一个主子眼瞅着要过年了,自然是要买些礼物送给她们才是。 “好啊!等会儿奴婢挑好了,小姐可别肉疼!”柳心看着她半开玩笑的说道。她素来知道沐纤离的性子,所以也不跟她客气。 “你们随便挑,你家小姐我绝对不会肉疼。”沐纤离好笑的摇着头说道。 柳之敬见她如此慷慨的为下人买单,便也凑上来道:“那我呢?” “你也随便挑,今天的消费我全包了。”沐纤离大手一挥,一副土豪的模样。 半个月前,东陵清流说好要开的火锅店开业了。因为她父亲寿辰那日,不少达官显贵吃过那火锅之后都赞不绝口,而且还争相传颂。所以火锅店儿一开业,生意便好的不得了。而且有钱还吃不上,火锅店不接受订位,每日中午开始营业。一直到晚上,火锅店门口都排着一条长龙,再大的风雪也阻挡不了他们吃火锅的热情。 前日,东陵清流让人给她送了半个月的分红,虽然只是这半个月之中一半的盈利,但是她就有五万两的分红。所以她现在是财大气粗,他们想要什么,她都会眼睛都不眨的给他们买下来。 火锅店的名字,叫着火辣辣,这名字是东陵清流取的,说是很符合麻辣火锅的形象。现在东陵清流已经在筹备着开分店,所以她日后分到的分红只会越来越多。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我早就看上了一方砚台一直没舍得买。走,咱们现在就去笔墨轩把它买下来。”柳之敬说着,拉着沐纤离就往笔墨轩而去。 那砚台虽然十分好,但是却要一千两银子。他也不是没银子,但是让他自己花一千两银子买砚台,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既然今日她说让他随便挑她买单,那么他自然是要买、买、买的! 很快柳之敬便拉着沐纤离进了笔墨轩,没过一刻钟便抱着一个红木盒子笑嘻嘻的从笔墨轩中走了出来。 “那么小的一方砚台,竟然要一千两白银,我的天,这砚台也太贵了!”小鱼儿走在沐纤离同柳之敬的身后,不住的摇着头说道。难怪老人们都说着读书费银子,一般人家的孩子还读不起书。一方砚台便要一千两白银,可不就是费银子么? 不过她家小姐也是大气,付银子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给的不是银票而是废纸一样。 柳之敬笑着道:“这是洮砚价格自然是要比普通的砚台要高一些,而且这砚台还出自名家之手,所以便更贵一些了。” “你们两个可有看到什么想买的东西?”沐纤离看着小鱼儿和柳心问道。 小鱼儿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方才在小摊儿上看到一对儿珠花挺好看的,想要买来戴戴。” 闻言沐纤离看了看她鬓角那朵日日都带着的珠花,心想是该给这丫头买些首饰了。她现在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爱打扮的时候,自然是得有些首饰好好装扮装扮才是。 “那咱们就去瞧瞧。”沐纤离说着,便让小鱼儿把她们往那小摊儿上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小摊儿前,那老板是个二十五六的男子,见沐纤离等人穿着不凡,便十分热情的道:“几位姑娘好好看看,我这里的珠花簪子都是十分好的,款式新颖还好看。” 沐纤离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看着小摊儿上的珠花簪子皱了皱眉头。嗯……这些簪子和珠花的做工实在是有些粗糙,而且颜色看起来也很次。 “小姐你看这个可好看?”小鱼儿拿着一对儿珠花,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看了看道:“这颜色会不会太暗了一些?” 虽然这珠花是蝴蝶形状的,但是这珠子的颜色实在是太暗了一些,不合适小鱼儿这样年轻可爱的小姑娘戴。 听到沐纤离这么说,小鱼儿瘪了瘪嘴,把拿在手里的珠花又放了回去。既然小姐说不好的,那便一定是不好的。 “我看这个倒是很适合你戴。”柳心拿着一对儿梅花绢花,在小鱼儿的头上比了比。 那老板也笑着附和道:“没错,这位姑娘戴这绢花,特别合适特别好看。” 小鱼儿害羞的笑了笑,小声的问道:“那这绢花多少钱?” 那老板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觉得沐纤离是有钱人,想要好好的宰她一笔,便比出五个手指道:“很便宜,不过五十文而已。” “五十文?”柳心高声叫了起来,把绢花让小摊上一放,皱着眉道:“就这么一对儿绢花,你竟然卖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呢?” 这样的绢花顶多也就二十文一对儿,这老板竟然卖她们五十文一对儿,真当她们是冤大头啊! “我这可是上等的绢花,价钱自然是要贵些的。看着你们也不像没钱的人 ,竟然连五十文的绢花都舍不得买。”那老板说着,上下看了沐纤离一眼。他这话中的言外之意,便是在说沐纤离她们太小气太抠门儿。 沐纤离笑着摸了摸鼻子道:“我们虽然钱多,但是这人却是不傻的,也不会去买那不值价的东西。” 明明是他做生意不讲诚信,见她们穿着富贵便抬高价格,却还反过来说她们小气。这样做生意的人,沐纤离是十分的看不上。 “走!小鱼儿,这小摊儿上的东西不适合你们,咱们去对面的金翠阁看看!”她双手搭在两个丫头肩膀上,把她们往街对面推。 那老板见她们就这么走了,还说要去金翠阁买首饰,便嘲讽的道:“连个五十文的绢花都舍不得买,还说去金翠阁买东西,装什么!” 那金翠阁可是整个东陵最好的首饰铺子,里面随随便便一支簪子,都要几百两银子。不是极有钱的人,都不敢踏进金翠阁的大门的。都到他这小摊儿上来看首饰的人,又怎么会买得起金翠阁的东西呢! “你……”柳心气急,转过身想要去骂了老板,但是却被沐纤离个制止了。 四人进了金翠阁,那金翠阁的掌柜的认识沐纤离,一见四人进门便忙从柜内走了出来。 “沐大小姐,柳军师光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掌柜的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而,长眉细眼,一看便是个八面玲珑,十分精明的女人。 沐纤离微微点头冲她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不知道,沐大小姐想买些什么?让小妇人给你介绍介绍?”掌柜的殷勤的看着沐纤离说道,对于她来说,这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可是一条大鱼。 “是我的两个丫头想要买些首饰,你给她们推荐推荐,银子多少不在乎,只要好看就成。”沐纤离说完因为觉得腿走多了路,有些微微酸痛,便在一旁的红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掌柜的一愣,看了一眼柳心和小鱼儿,没想到这沐大小姐如此大方,竟然带丫鬟到她们金翠阁买首饰。 这金翠阁的首饰价值几何,柳心是最清楚不过的,她小声的在沐纤离耳边道:“小姐,这金翠阁的首饰太贵了,咱们还是换一家!” 店内的伙计见沐纤离坐下后,便上了一杯热茶上来。 沐纤离喝了一口热茶道:“贵就贵呗!又不是买不起。你方才还说让我不要肉疼,怎么这会子倒是你舍不得下手了?” 她方才那是开玩笑的,如今小姐带她们到这么贵的地方买首饰,她还真是下不了手。 “你们就挑!你家小姐有钱。”柳之敬说着也在沐纤离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一坐下后,眼尖的伙计也忙上了一杯热茶。 那掌柜的眼珠子一转,脸上堆着笑对柳心和小鱼儿道:“两位姑娘,既然沐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你们便随小妇人来瞧瞧!省的辜负了沐大小姐一番心意。” “去!”沐纤离冲柳心和小鱼儿扬了扬下巴,让她们跟着掌柜的去挑首饰。 于是小鱼儿同柳心,便跟着那掌柜的在铺子里挑起首饰来。 掌柜的给小鱼儿和柳心推荐了好几款首饰的,但是小鱼儿和柳心都嫌贵,看着直摇头。最后实在忍不了的沐纤离,亲自出马,为她们一人跳了一套,五百两银子的头面儿。 看着沐纤离往外掏银票的时候,柳心和小鱼儿那叫一个肉疼啊!手里捧着装着头面儿的盒子,心中都在想,日后定要把这头面作为传家宝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买完首饰,四人被掌柜的亲自送出了金翠阁。方踏出金翠阁的门,一顶软轿便落在了金翠阁门口。 沐纤离没有在意,正要绕过那软轿,往前走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叫住了她。 “姐姐。” 第338章 有子万事足 听到这一声姐姐,沐纤离便知道这叫她的人是谁了。她转过头一看,只见穿着一个白色斗篷带着帽子的沐纤雪,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从轿中走了出来。 她怎么会从太子府出呢?从东陵烬炎知晓她设计他的事情之后,太子府便传出了许多沐纤雪失宠的传言。一个失了宠的人,怎么还能前呼后拥,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的出门呢? 沐纤雪随行的人,不但有两个嬷嬷,而且还有四个丫头和两个护卫跟着,就连王妃出街都没她这么大的阵仗。 难道这东陵烬炎因为太过爱她,所以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 “这轿门一开,我就瞧着这背影像是姐姐的,便唤了一声,没有想到还真是姐姐呢!”沐纤雪脸上带着浅笑,右手不知不觉的撑着后腰。 “听说前些日子,姐姐在宫中摔折了腿,如今可大好了?妹妹本想去瞧瞧姐姐的,可是无奈这雪太大,太子哥哥又舍不得我出门,所以才没去看望姐姐,还请姐姐勿怪。”沐纤雪说着又挺了肚子,言语之中竟是炫耀的语气。 沐纤雪心中暗想,别人摔折了腿没有个月是好不了的,她怎么现在便能走了?看来那日是摔轻了,应该摔死她才对! 果然这东陵烬炎的心当真是大的很,沐纤雪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如此待她。 “有什么怪不怪的?咱们现在都是没关系的人,而且就算你来将军府看我,不是也进不了门儿么?”沐纤离嘲讽的看着她说道。一个恨不得要杀了她的人,还在她面前装什么装?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自然没有必要还戴着假面演戏。 沐纤雪脸颊上的肌肉一跳,随即又看了看四周,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听到沐纤离说的话?见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听到沐纤离的话后,她便笑了笑道:“姐姐真会开玩笑,咱们都叫同一个人为爹,怎么能是没有关系的人呢!” “虽然我们都是叫同一个人为爹不假,但是我叫呢!我爹爹他是会应的,你叫他会不会应?我便不知道了。”沐纤离毫不客气的对她说道。现在她已经都不是沐家的人了,她自然无需对她客气。而且想起她爹爹给皇后下跪,还给东陵烬炎道歉,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该死的贱 人,沐纤雪在心中疯狂的骂着沐纤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暴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看着沐纤离道:“我知道父亲还在生我和太子哥哥的气,但是有件事儿,我希望姐姐能替我转告父亲,我肚子里现在有了太子哥哥的孩子。”她说的无比得意,还有手摸了摸自己还尚且平坦的肚子,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她怀孕的事情是十天前府医诊出来的,因为怀了身孕,她又从翠阁搬回了想容院儿。因为她怀的是太子哥哥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皇后姑母和太子哥哥都十分的重视。虽然太子哥哥现在对她还是心存芥蒂,但是对她的态度比她没怀孕前好了很多。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她便能让太子哥哥待她如从前那般。 她就说她怎么一直用手撑着后腰,还挺着肚子呢!原来是怀了孩子怕别人不知道,要故意显示出来啊!看来太子府传出那些她失宠被打入冷宫的传言也不是假的,只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所以这一切又发生了转变而已。要知道她这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有可能是皇长孙,这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 沐纤雪怀孕的事情,东陵烬炎都没有往外说,她自己便先说了出来,她还真是心急得很呢! “好!这事儿我会代为转告的。” 沐纤离说完,也不看她一眼,朝柳之敬和小鱼儿她们使了一个眼色,便一同转身离开。 “该死的贱 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到泥里去。”沐纤雪看着沐纤离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着后槽牙小声的说道。 “沐姨娘,咱们赶紧进铺子里挑首饰!若是回去晚了,太子殿下该着急了。”站在沐纤雪身后的嬷嬷忍不住催促道。 “知道了。”沐纤雪没好气的冲那嬷嬷说了一声,一甩头往金翠阁内走去。她今日出门就是为了买些好看的首饰在过年的时候戴的,过年的时候太子府定少不了人来拜年,她这个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自然是要待客的。所以她到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沐纤雪没有失宠,而且还更加风光了。 第339章 太子殿下很努力 离开金翠阁后,柳心和小鱼儿还特地抱着印有金翠阁标志的盒子,往那方才说她们连一对儿五十文钱的绢花都舍不得买的小摊儿前走了一走。 “哎哟!柳心姐姐你说这首饰怎么这种重呢?”小鱼儿甩了甩自己的手,一副自己拿盒子手都拿酸了的样子。 柳心笑了笑,斜了一眼正盯着她们捧着的盒子看的小摊儿老板道:“这里面可是一套纯金的头面儿,自然是重的了。而且这一分钱一分货,价值五百两银子的头面儿,哪里又有不重的道理呢!” 那小摊儿老板儿一听她们盒子里的头面儿竟然值五百两银子,这眼睛都值了。想起他方才说人家,一朵五十文钱的绢花都舍不得买,他的脸顿时便有些红了。他尴尬的低着头,装着看不见她们的样子。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柳之敬见两个小丫头这一唱一和的顿时便掩着唇笑了起来,这便是女儿家的打脸方式,当真是有趣得很。 显摆完了,柳心和小鱼儿才同沐纤离她们一同离开。 柳之敬想起方才沐纤雪那得意的样子,便对纤离道:“你说这沐纤雪的运气还真好,这太子殿下知道真相没多久之后她便怀孕了。” 他认为,这沐纤雪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些,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孕,她是很难翻身的。日后若是她能生个儿子,她在太子府也就算站稳了脚跟儿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太子殿下也断然不会冷落委屈了她。毕竟,这太子殿下多多少还是对沐纤雪有一些感情的。这好几年的感情,自然不能因为她设计他的事情,说消失便消失的。 沐纤离也点着头道:“她的确是运气好,但是这太子也很努力。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怀孕。” 好些人,成亲半年都不一定能怀上。这沐纤雪同东陵烬炎成婚,到现在最多也就一个多月,这沐纤雪便怀上了,这自然便是东陵烬炎努力的成果。 努力?小鱼儿歪着头想着自家小姐说的话。这二小姐有了孩子,怎么就成了是太子殿很努力了。 小鱼儿还是个孩子,压根就不明白这些男女之事,所以不明白沐纤离这话是什么意思。 “咳咳……”柳心咳了咳,红着脸成嗔怪的看着沐纤离道:“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小姐说话还是注意一些。” 什么太子殿下很努力?真亏她家小姐说的出口。 沐纤离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古人就是保守,连这样的话都说不得。 “快到晌午了,咱们中午吃什么?”柳之敬摸着空空的肚子,看着沐纤离问道。他已经习惯了离经叛道,说话大胆的沐纤离,所以他听到沐纤离那么说之后,并没有与柳心一样的反应。 沐纤离四下看了看,随即道:“前面便是我和东陵清流合开的火辣辣,咱们今天中午就吃火锅!正好我也考察一下,他们这火锅味道做得正不正。” 这做吃食都是讲究心得和领悟的,同样的配方,同样的食材做的人不同,这味道自然也是不同的。作为出配方的人,她是十分有必要去试试店里火锅的味道的。 柳之敬也想吃点热热辣辣的暖和暖和,便十分赞同沐纤离的这个提议。 “你说你,不过就出个配方而已,这火锅店便成你和东陵清流开的了。”柳之敬觉得她这钱也赚的太轻松了一些,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操心,写了个配方的方子,就躺着等银子收了。 沐纤离走在前面道:“所以啊!配方很重要。” 虽然她赚钱是容易了些,但是若是没有她的火锅配方,就算东陵清流开一个酒楼,也赚不到现在的火锅店五分之一的银子。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位于东陵皇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的火辣辣火锅店。虽然这午市才刚刚开始,但是火锅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来吃火锅的人,拖家带口,手里拿着号码牌等位置。门口穿着红色工服的两个伙计,站在领位台后叫着号。因为火锅店开业的时候,生意爆好,这排队的人非常多,弄得伙计们手忙脚乱的。有的后面来的先吃上了,那先来的却还没入座,等位的客人,常常跟店里的伙计吵起来,还差点闹出流血事件。所以沐纤离便给他们出了一个排队拿号等位的法子,谁先来谁先拿号,拿完号后便凭号的先后顺序入店吃火锅,若是叫号叫到你时,你不在,那便要重新开始拿号。 火辣辣是两层楼的房屋面积十分宽,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用餐,所以这一二楼都不设雅间儿。不管是你是身份多高贵的人,都得跟所有人一样,在大厅里撸着袖子吃火锅。不过若是有女眷,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他们也可以提供屏风遮挡一下。 一行四人直接绕过排队的众人,往领位台而去。 领位的伙计不认识沐纤离,便带着笑看着沐纤离等人道:“您好,客官请问几位?我帮您拿个号。咱们这儿用餐人多,所以需要等位。” “麻烦叫你们家掌柜的出来一下。”沐纤离也是有礼的对那伙计说道。 “那你等等……”那与沐纤离说话的伙计,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大门走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戴着着深蓝色方帽,身穿一身蓝色长衫哟莫四十岁中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掌柜的这位客人想要见您。”伙计指着沐纤离,对那中年男子说道。 那中年男子是认识沐纤离的,而且东陵清流也告诉过他,这沐大小姐是这火锅店老板之一。 “成文见过二东家。”中年男子十分恭敬的朝沐纤离行了个礼。这小王爷是大东家,所以沐纤离便是这火锅店的二东家。 那两个领位的伙计,见掌柜的竟然称沐纤离为东家,便也弯腰行了个礼。 “小的见过东家。” “嗯。”沐纤离微微点头受了这礼,看着成掌柜道:“城掌柜如今店里可还有空位,我们想在此处吃午饭。” 成掌柜忙点着头道:“有的,店里一直留着一张空桌,就是为大东家和二东家带朋友来吃火锅而准备的。” “请二东家随我来。”他说完,又把沐纤离四人往店里领。 有些不明真相,正在等位的客人,见沐纤离她们一行人不拿号等位便往里走,便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这人怎么可以不拿号不等位就往店里走?”一个体态圆润,脸上擦粉抹脂穿着富贵的夫人,用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沐纤离她们叫了起来。 “就是啊!不是说不管谁来了都要等位吗?怎么这后来的还能不用等位直接进去呢!你们这是怎么做生意的?看着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就不让她等位直接进去。把我们这些等位的当什么了?”虽然镇国将军府是有权有势,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啊! “你们可不能这样,我们都等好久了。先来后到懂不懂?” 这火锅店的食材价位不低,所以但凡能到火锅店来吃火锅的都是些有钱人。让他们拿号等位,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为了吃到这东陵独一份的火锅所以他们也忍了。可是如今有人不用等位,就跳过他们进去吃火锅,这是他们断不能忍的。 成掌柜的见众人情绪激动,连忙解释道:“大家稍安勿躁,这沐大小姐是我们火锅店的二东家。店里一直都给她留着一张空桌,所以二东家不用等。” “二东家?”等位的客人们,都面带怀疑之色的看了一眼沐纤离。他们是有听说这火锅店儿是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开的,但是却不知道这沐大小姐竟然也是这火锅店儿的二东家。 这时一个等位的客人道:“我听人说,这火锅就是人沐大小姐想出来的新鲜吃食,她是这火锅店的二东家倒也不奇怪。” “好像说这火锅第一次出现,便是在沐大将军的寿宴上。” 听到有人这么说,那几个叫起来的客人,都默默的走到了一边,面露尴尬之色。既然这沐大小姐,是这火锅店儿的东家,而且店里还一直给她留着一张桌子,她自然便是不用如同他们一样等的。 见没人再说什么了,成掌柜便带着沐纤离她们往店里走。 这个时候,她们的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人声,叫住了沐纤离:“沐大小姐等一等。” 沐纤离转过头一看,只见两个穿着华服的男子朝她走了过来。这两个华服男子,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宁安侯府的世子爷,方才叫住她的正是宁世子。看到二人沐纤离微微蹙眉,心想这宁侯世子叫住她作甚。 待二人走进,沐纤离同柳之敬拱手,对二人行礼道:“太子殿下,宁世子。” “纤离表妹同柳军师也来此处吃火锅?”东陵烬炎出声,看着穿了一身湖绿色窄袖襦裙,头发束于头顶,带着一个莲花形状花冠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点了点头道:“正是。” 难不成,他二人也是来吃火锅的? 宁侯世子笑着道:“我看沐大小姐正要往里走,可是有位置了?” “我是这火锅店的东家之一,所以这店里给我一直留着桌子呢!”沐纤离没有多想,如实回答道。 第340章 贪得无厌 那宁侯世子听她这么说,手一拍,笑道:“那感情好,我与太子殿下正好也想吃火锅,不如咱们一起啊!” 方才他与太子一同从宫里出来,因为天冷想吃点儿暖和的东西,便奔到小王爷开的火锅店儿来了。他听说这小王爷的火锅店儿生意极好,而且不管你是谁?不给预留位置。他本是想着这时间还早,说不准儿还有位置,便领着太子来了。没想到,到了之后才发现,已经排了这么多人。如今这沐大小姐有位置,正好他们可以一起吃,他们便不用等了。 这宁侯世子,虽然是东陵烬炎的表兄,但是却从不称呼他的名字,也不叫表弟,一直唤他太子殿下。 “诶?”沐纤离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成掌柜的看了看沐纤离,又看了看太子和宁世子,心想他们火锅店的桌子都是可以坐下十个人的大圆桌,这六个自然是坐的下的。只是不知道,这沐大小姐远不愿意与太子他们一起了? “怎么?沐大小姐不愿意?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宁世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没想到沐纤离会不同意。他原本还想着,这沐大小姐看在太子的面儿上会答应的呢! 其实!她还真就不愿意了,因为她觉得跟东陵烬炎一起吃东西,会容易消化不良。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吃火锅的时候,我的两个丫头都是要上桌的,若是宁世子和太子不介意,就一起!”算了看在这宁侯世子,与她兄长有些交情的份儿上,还是给他们一些面子好了。 “我是不介意,不知道太子殿下……”宁世子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东陵烬炎。 东陵烬炎看了沐纤离身后的两个丫头一眼后道:“本殿下自然也不介意。” “我到希望你介意,”沐纤离在心里小声的嘀咕道。随后,在成掌柜的带领下进了店内。 成掌柜领着一行六人上了二楼,二楼的一个窗户旁,用屏风隔了一张桌子出来,那便是店里为沐纤离和东陵清流留的空桌。 六人入了坐,小二拿了餐牌让她们点菜。对于吃火锅来说,沐纤离可以说是东陵烬炎他们的祖宗,所以这点菜的任务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点了一个鸳鸯锅,和二十几道吃火锅必点的肉类和蔬菜,又点了两壶酸梅汁。酸梅汁是冷饮,加上这天气又冷,不用冰镇便能让人喝得透心凉。吃着热辣辣的火锅,再喝上一口透心凉的酸梅汁,这便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虽然生意很好,伙计们都忙不过来,但是沐纤离她们这桌的上菜速度却十分的快。不到一刻钟,这菜便摆满了桌。 因为东陵烬炎同这宁世子也只是在沐擎苍寿辰的时候吃过一次火锅,对烫火锅还不是特别的了解,所以沐纤离便一边涮菜一边告诉他们这菜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吃。 在沐纤离的指导下,二人只觉得这火锅比他们在将军府吃到的还要好吃。 因为宁世子和太子殿下在,柳心和小鱼儿都吃的有些拘谨,都不敢去夹锅里的菜。所以沐纤离不但要告诉宁世子和太子这锅里煮的什么东西可以吃了,还得照顾着两个小丫头,给她们碗里夹菜。 看到沐纤离如此贴心的给拘谨的小丫头夹菜,太子和宁世子都十分诧异。没想到她不但让下人同桌吃饭,对她们还如此的体贴,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她这样的主子了! 见沐纤离对待下人亲如姐妹,东陵烬炎不由的便想到了沐纤雪。她以前对待她的贴身丫头虽然不及沐纤离这般好,但是却也是十分宽厚随和的。但是自从听到她骂她的丫头贱婢后,他便知道,她的那些宽厚随和不过也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美食当前大家都很少说话,吃了半个多时辰,这火锅便吃结束了。六个人又坐在一块儿喝了些茶,吃了些水果,然后才起身离开。 出了火锅店儿,门口依旧还有许多人在等位。 “纤离表妹可是要就这么回府了?”东陵烬炎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咱们便在此处分开!” 这太子府和她的镇国将军府,可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不顺路的。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儿的乞丐,走到了几人跟前儿,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嬉皮笑脸,露着一口大黄牙,哈着腰冲沐纤离等人道:“好心的大爷小姐,小的提前给你们拜个年,赏些银子给口饭吃!” 乞丐身上的味道,让东陵烬炎他们直接皱起了眉头,用手掩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去、去、去,也不看看这里站的是什么人?也敢往前凑?”宁世子蹙眉,用手掩着鼻子,冲那乞丐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远些。 那乞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不但不走远些,见他们穿做富贵,模样又好,还一个劲儿的往前凑。 “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大爷小姐行行好好,就给个一两半钱!” 一两半钱?小鱼儿同柳心看着那乞丐摇了摇头。这乞丐的要求可是够高的,她们府里的粗使丫头,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就半钱银子,这乞丐竟然张口便讨要一两半钱。 东陵烬炎看到此等肮脏的人自然是十分嫌恶,但是他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用手掩鼻而已。最近父皇派给了他好几个能收复民心的差事给他做,因为沐纤雪那件事情而损坏的名声,也一点一点的修补回来了。此处有这么多人看着,他自然不能表现出对这乞丐的嫌恶之心,毕竟这乞丐就算是脏脏不堪,却也是东陵国的子民。 “拿去!”东陵烬炎从前袋子里掏出了一个一两重的碎银子,扔给了那个乞丐,以体现他的仁善之心。 那个乞丐把手中的碗往地上一丢,忙伸出双手去接那一两碎银子。破碗在地上摔碎,他接到碎银子后便喜笑颜开,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看着那碎银子上的牙印呲牙笑了起来。 小鱼儿和柳心看的直皱眉头,心想这银子都是流通的,希望她们永远都不会收到被这乞丐咬过的碎银子。 那乞丐见东陵烬炎如此大方,觉得自己今天是走远了,遇到了个大方的有钱人,便又笑嘻嘻的看着东陵烬炎道:“这位大爷你如此大方,日后定是有福的大贵人。小的还没有住处,只能住在破庙,还求大爷再赏小的十两银子,让小买个地方住才是。” 不少在火锅店门口等位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乞丐。听到这乞丐如此说,只觉得这乞丐好不要脸。太子殿下都给他一两碎银子了,他竟然还不知足。还让再给他十两银子,让他买个住的地方,他怎么不让太子殿下再给他讨个婆娘呢? 东陵烬炎没想到这乞丐竟然是个贪得无厌之人,顿时便黑了脸。 “你这乞丐好不要脸,给了你一两银子,竟然还不知足?滚、快些滚,再没有多的了。”宁世子脸色微怒的冲那乞丐说道。 “大爷你就行行好……”那乞丐说着,还往东陵烬炎跟前儿凑,东陵烬炎忙往后退。宁世子怕他被乞丐碰到,便用手推了那乞丐一把。 那乞丐是个不重用的,被宁世子这么一推,便直接倒在了地上。他的衣服也微微一松,一把上等的玉骨折扇,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宁世子离那乞丐最近,一看的玉骨折扇,便认定这折扇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更不是这个肮脏不堪的乞丐能拥有的。他弯腰将地上的折扇捡了起来,看着那乞丐道:“这扇子你从何处偷来的?这么好的玉骨折扇,可不是你一个小乞丐能有的。” 这折扇少说也值千两银子,除了偷,他想不到一个乞丐,能从何处得到一把这么好的玉骨折扇。 沐纤离看着宁世子手里拿着的折扇,总觉得有些眼熟,她好像有在哪里看到过。 第341章 与乞丐定情 那乞丐见宁世子捡了他掉落的折扇,便忙从地上跳起来,朝他扑了过去,嘴中还喊道:“快把我的扇子还给我,这扇子是我的,才不是偷的。” 俗话说,这捡到的,便是金子银子买到的,所以这折扇自然便是他的了。但是他怕这些人,知道他这折扇是捡到的后,会报官让他还给失主,所以并不敢之直言这扇子是他捡到的。 他虽然是个乞丐,但是也知道这扇子的扇骨是玉的能值不少银子。他方进皇城的时候,便拿着这扇子到当铺典当,但是那当铺的人也认为他不是能拥有这样好的折扇之人,便疑心他这扇子是偷的,还报了官抓他。幸好他当时跑的快,不然,他如今都被关在大牢里受皮肉之苦了。他后来也找那穿着富贵的人买他的折扇,但是那些人不信他这扇子是真的,都觉得他是骗子,所以他这扇子在怀里揣了这么久了,也没能卖出去。 若是这折扇卖了出去,他也不用以乞讨为生。早就吃香喝辣,买房买地,娶上美娇娘了。 那宁世子也是会些拳脚的,一个闪身躲过,拿着手中的玉骨折扇道:“你说这扇子是你的,谁信啊?你既然都用得起这样的玉骨折扇,又怎么会在此处乞讨呢!” 那些等位的客人,也细细的看了宁世子手中拿的那玉骨折扇一眼,那折扇的确不是一个乞丐能用得起的东西。 “他一个乞丐自然用不起这样的折扇,我看定是他偷来的。” “是啊!他若能用的起这样的折扇,怎么还会乞讨?定是他偷来的无疑,我看还是该报官才是。” “这些脏兮兮的乞丐,好吃懒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官府就应该把他们赶出皇城才是。” 那乞丐见众人都叫宁世子报官,心中不由有些害怕,心虚的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扇便是我的,你快些还给我,否则我可要报官告你抢强我的东西。” “呵呵……”宁世子把玉骨折扇打开,那折扇上面的字迹让和落款让他一惊,但是他也断定了这扇子不是这乞丐的。 “你且报官,看看这官差是会把离抓起来?还是把本公子抓起来?这扇子就是沐家二小姐沐纤雪的,上面还有她的题诗和落款,你竟然还说是你的东西?分明便是你从沐家二小姐哪儿偷来的。”宁世子言辞凿凿的看着那乞丐说道。 她就说这扇子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沐纤雪的。她记得她九表哥离开皇城的时候,沐纤雪便送了他一把玉骨折扇,还亲自题了诗在扇子上。如今这折扇落入了乞丐的手中,定是他那土豪表哥把这折扇扔了让这乞丐捡了去。 那乞丐见宁世子还说出这折扇是谁的来,顿时便有些慌了,张口就道:“放屁,我才没有偷。这折扇就是我纤雪妹子送给我的定情之物,她送给了我,这折扇便是我的。” 他一个小小乞丐,压根就不知道这沐家二小姐沐纤雪是何身份。怕宁世子把他的折扇拿了去,还抓他去见官,便随口说了胡话。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都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只见这太子殿下的脸,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这个乞丐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叫太子殿下的贵妾为纤雪妹子,还说这扇子是沐二小姐送给他的定情之物。这沐二小姐是何等冰清玉洁之人,怎么会跟他这么一个脏不拉几,臭不可闻的乞丐有牵扯呢!他竟然还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儿,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不知死活。谁不知道,这太子殿下最爱的便是沐纤雪,如今这乞丐说他与沐纤雪定情,分明就是在侮辱她,这太子殿下还不得弄死他啊! 宁世子看了一眼东陵烬炎比锅底还要黑几分的脸,冲那乞丐道:“休要胡言,那沐二小姐怎么会看上你一个乞丐,她的闺名岂是你能喊的。” “我可没胡说,这就是我纤雪妹子送我的定情之物。你又不是我家纤雪妹子,怎么晓得她看不上我这个乞丐呢?而且我也并不是生来便是乞丐。”想当初他也是个地主,家中也有不少良田。只是父亲把家业交给他后,他不善经营,又常出入赌场勾栏院,把家业都给败光了,这才沦为了乞丐。 沐纤离发现,这乞丐真的是个人才,竟然连这样的瞎话都编的出来。虽然知道这乞丐是满口谎话,但是她却也不打算戳破,毕竟这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插手。 送凤九夜离开皇城那日,柳心同柳之敬也有一同前去。所以得知这折扇上有沐纤雪的落款之后,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想起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们也选择了沉默。这乞丐满口胡言,抹黑的也只是沐纤雪,跟他们又有没关系。 东陵烬炎自然容不得一个乞丐说他与自己的妾氏定了情,便上前一步道:“你说这扇子是沐二小姐送你的?又有何证据?沐二小姐是土生土长的皇城人,而且自出生以来便未曾离开皇城,我听你的口音可不像是皇城中人。” “她、她没出过皇城,还不兴我来寻她吗?我这儿还有她亲手绣的香囊呢!这也是她送给我的。”他虽然不识字,但是却也能看得出来,那折扇上的落款,和这香囊上绣的有一个字一模一样。 他说着,把自己怀里绣着麒麟花样的香囊掏了出来,给东陵烬炎看。 东陵烬炎拧眉,接过那香囊仔细的看了看,只见那香囊的一角,绣着一个雪字。与她以前,送给自己的香囊上绣的雪字一般无二。东陵烬炎的脸色,顿时便又黑上了几分,紧紧的把那香囊攥在了手里。若说那折扇是这乞丐偷的,那这香囊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女儿家的绣品,一般都是不外流的。而且一个女儿家,给一个男子送香囊,这意欲为何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众人看的东陵烬炎的反应,便都知道了,这乞丐拿出来的香囊真的是沐二小姐绣的。 “难不成,这乞丐当真和沐二小姐有过那么一段儿……”有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便小声的说了出来。 “还真不好说,人乞丐不是说了吗?他也不是生来便是乞丐。”要知道这世上从有钱人变成一个穷人,许多时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哎!这沐二小姐竟然跟一个乞丐定过情,想想就觉得难以置信。” “若真是如此,这太子殿下岂不是,纳了一个与乞丐定过情的人为妾。”不管这乞丐以前是不是乞丐,反正他现在是个乞丐,那沐二小姐便是与乞丐定过情。 “想想就膈应人啊!若是换了我,定会觉得十分丢脸。” 虽然这些人的声音说的都小,但是因为说的人多了,这声音自然而然的便大了起来,总以为别的声音会盖过自己的声音,所以东陵烬炎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对于东陵烬炎来说,这自然是一件极其丢人膈应的事情。自己的女人,跟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有过一段情,这事儿传出去他东陵烬炎的脸都被丢尽了,世人不知道要如何笑话他。 为了维护东陵烬炎的颜面,宁世子指着那乞丐道:“这香囊和折扇,定都是你偷的。怕我们报官抓你,才扯谎骗我们的。” 那乞丐见不少人都信了他的话,也不怂了,挺着胸膛道:“我何苦骗你?若不是我家道中落,纤雪妹子现在已经是我的婆娘了!” 噗!沐纤离差点儿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这乞丐编起谎话来还一套一套的。看着他如此正经的胡说八道,她就觉得好搞笑。 第342章 野男人 “纤雪妹子现在已经是我婆娘……”东陵烬炎的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恨不能让眼前的这个臭乞丐消失。 众人见这乞丐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想这乞丐定然是不认识太子殿下的。他们随后一想,若说这乞丐跟沐纤雪有过那么一段儿情,又怎么会不认识太子殿下呢?就算他不是皇城本地人,但是他既然跟沐纤雪有过那么一段儿,对她的事情自然应该是十分了解的。最近这沐纤雪跟太子殿下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对于一个与他有过一段情的女子,他没理由不关注啊!难道,这乞丐是在胡说八道? 宁世子也是这样想的,用玉扇指着那乞丐道:“你既然说你与沐家二小姐曾经定过情,那么我且问你,那沐家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那乞丐垂着头,抓了抓自己打结的头发。鬼才晓得这沐家是干什么的?他连那沐纤雪是谁都不知道好吗?不过看那折扇和香囊都是极好的东西,而且眼前这几位,穿着富贵一看也是极有钱,十分像是生意人。于是,他便有些犹豫的道:“纤雪妹子家、自然是做生意的。” 管那劳什子沐纤雪嫁是开酒楼还是开布庄的,说她家是做生意的,便可以涵盖了。 众人闻言,立马对那乞丐投去了鄙视的目光,这货果真是胡说八道的。这香囊和折扇,应该也就是这乞丐偷的了。 堂堂镇国将军府,他竟然说是做生意的,这乞丐怕是连沐纤雪是谁都不知道。他们开始还信了这乞丐话,以为这沐大小姐真与这乞丐有些什么呢?哎!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诬蔑太子贵妾清白的小贼抓起来扭送官府。”宁世子指着那乞丐的鼻子大声喝道。 太子贵妾?谁太子贵妾?那乞丐一脸茫然的看着宁世子。他何时诬蔑太子贵妾清白了?这个男子怎么能胡乱给他定罪呢! 有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想要在东陵烬炎面前露露脸,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将那乞丐给抓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抓我?我又没有诬蔑那太子贵妾的清白。”那乞丐被汉子们抓住后,还不住的挣扎。 其中一个抓住他的汉子,被他的口臭熏得快要吐了。忍住恶心冲他道:“蠢货,你口中的那沐家二小姐沐纤雪便是太子贵妾,那旁边站的那位便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乞丐蒙圈了,愣愣的看向了宁世子。他没有想到,这扇子的主人沐纤雪竟然是太子殿下的贵妾,而此时这太子殿下还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腿不由的一软,忙跪在地上,对着宁世子道:“太子殿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方才都是胡言乱语的,这扇子和香囊都是小的捡来的。怕你们知道是我捡的之后,会报官让我还给失主,这才说了胡话。还请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的计较。当小的是一个屁,把小的放了!” 那宁世子见这乞丐把自己错认成了太子,便忙闪到了一边,指着五步之外的东陵烬炎道:“蠢货,这才是太子殿下。” 诶?认错人了? “好了,赶紧将这人扭送官府。”东陵烬炎不想再多看这臭不可闻的乞丐一眼。 “是!”那几个大汉应了一是声,拖起地上的乞丐,便要走。 这个时候东陵烬炎又道:“送完官后,你们几个到太子府领赏。” 那几个大汉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就知道太子殿下不会让他们白干活儿的。于是几个大汉,干劲儿十足的把那乞丐拖到了官府去。那乞丐被拖走的时候,嘴里还不停的在喊‘太子殿下饶命啊!’ 那乞丐被带走后,沐纤离见已无戏可看,便与柳之敬和两个小丫头一同走了。 而东陵烬炎和宁世子也一起离开,接着又各自回了各自的家中。 太子府 东陵烬炎正襟危坐在大厅之内,他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折扇还有一个香囊。 他此刻正在等着,等出去买首饰的沐纤雪回府。虽然那乞丐是在说谎,但是这折扇和香囊却是大有问题的。这折扇上不但画了画,还写了诗,虽然这在扇面儿上画画作诗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的落款,不但写了自己的名字,还写了一个赠字。这便代表,她这扇子是送给别人的,如此一来便是大有问题。 这折扇尺寸大,一看便是送给男子的,而且这扇面儿上还画了一株桃花树,这诗也写的酸酸的,倾慕之意盛浓。还有这麒麟花样的香囊,一看也是送给男子的。这两样东西,同时被那乞丐捡到,自然便代表这两样东西,是她送给同一个人的。 所以,他自然是要好好问问她,这折扇和香囊她到底是送给何人的? 还好,宁表哥未曾仔细看这扇子上的诗句和画作,不然他又会丢大了脸。 “殿下,沐姨娘回来了。”一个下人走进厅内,冲他禀报道。 “让她到厅里来。”东陵烬炎冷冷的吩咐道。 “是!”那下人领命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沐纤雪便用手撑着后腰,笑颜如花的走了进来,嘴中还道:“这女儿家有了身孕,身子果然容易疲累。雪儿不过出去了一下,走了几步路而已,这身子便乏累得不行了。” 东陵烬炎没有搭理她,而是冲几个跟着沐纤雪一同走进来的嬷嬷和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都出去。 那些丫鬟嬷嬷看东陵烬炎的脸色不对,便忙退了出去,其中一个嬷嬷还把大厅的门给关上了。 听到关门声,沐纤雪转头一看,甚是纳闷儿的道:“这大白天的,关门作甚?” 东陵烬炎把桌上的扇子和香囊,往沐纤雪脚边一扔,一双眼睛阴冷的看着她道:“来解释一下,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回事儿?是你送给那个野男人的?” 野男人?她何时有野男人了?沐纤雪不解,低头一看地上的折扇和香囊,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第343章 动了胎气 这两样东西,明明是她送给凤九夜的,怎么会出现在太子殿下的手里? “这两样东西,太子哥哥怎么会有?”她并未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而是看着东陵烬炎问道。难道这两样东西,是凤九夜给太子哥哥的? “我怎么会有?呵呵……”东陵烬炎冷笑了起来,看着她道:“今日有人,拿着这折扇和香囊,说是你送给他的定情之物。” 凤九夜又到皇城来了?她作的画和写的诗,隐约的含了些倾慕之意,但是却也并不是她送给凤九夜的定情之物啊!这凤九夜,怎么能如此胡乱说话? 沐纤雪怕东陵烬炎误会了自己,便连忙道:“太子哥且莫相信了凤九夜的挑拨之词,这只不过是他离开皇城之时,我送给他的离别之物。并不是什么定情之物,就算那凤九夜喜欢雪儿,但是雪儿的心中只有太子哥哥啊!” “哈……”东陵烬炎哑然失笑,没有想到沐纤雪这么快便说了出来。他更没有想到这折扇和香囊,她竟然是送给凤九夜的。她还说人家凤九夜喜欢她?这折扇和香囊既然能被那乞丐捡了去,就极有可能是凤九夜将这两样东西扔掉了的。 “离别之物?离别之物你还在上面画桃花,还做了一首含有倾慕之意的酸诗?我看你明明就是心怀不轨,有意勾搭他。本殿下一直以为,就算你那般不知羞耻的设计了我,但是你的心里始终也只有本殿下一个。如今看来,却是并非如此,沐纤雪,你到底有几副面孔?让我看看可好?”他说道最后,直接冲沐纤雪怒吼道。若不是她此时还怀着身孕,他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沐纤雪慌了,她当初是想让凤九夜拜倒在自己的裙下,才送了这两样东西给他。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现在,这扇子会落到太子的手里。 “太子哥哥你听雪儿解释,雪儿会画桃花,完全是因为桃花好看而已,并没有旁的意思。而且,那首诗是雪儿想着太子哥哥做的,所以这诗句当中才会有倾慕之意。那些倾慕之意对冲着太子哥哥的,并不是冲着凤九夜的。太子哥哥,雪儿只有一面,心中也只有你一个啊!”沐纤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东陵烬炎身边,想要顺势坐在他的腿上,与他拥抱。想要用自己的柔情,化解他的怒气。 谎言,谎言,全都是谎言。她当他是三岁的孩童吗?说这样的话来骗他?她完全是在把自己当扇子欺骗。 “你当本殿是傻子吗?”他冷声质问,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轻轻的推了正要坐到自己腿上的沐纤雪一把。 虽然东陵烬炎只是想轻轻的把她推开,但是猝不及防的沐纤雪,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我的孩子!”摔倒在地的沐纤雪大惊失色,忙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十分害怕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因为这一摔给摔没了。现在她肚子里的这块肉,是她化除太子哥哥心中芥蒂,和日后富贵荣华的筹码,万万不能有事。 东陵烬炎没想到自己轻轻一推,就把她给推倒了。此刻沐纤雪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也是紧张的,忙起身上前询问:“如何?没事?” 其实沐纤雪并无什么不适之感,但是却抬起头,一脸害怕的看着东陵烬炎哭喊道:“太子哥哥,我肚子痛,咱们的孩子是不是就要没了。” “不会的,来人啊!快传太医。”东陵烬炎抱着她,冲门外大声的喊道,没空再去计较那折扇和香囊的事情。 她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父皇和母后的第一个孙子。父皇母后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是十分重视,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于是乎,整个太子府又因为,沐纤雪摔倒的事情兵荒马乱了一阵。后来太医检查后,说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而已,吃几副安胎药便好了。还说,这孕妇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能动怒不能伤心,这腹中的胎儿才能好好的生长。 所以,为了沐纤雪肚子里的孩子,东陵烬炎便停止了追究她送凤九夜折扇和香囊的事情。但是,他也再为进过沐纤雪的房间。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整个瀚星大陆最盛大的节日终于到来了。 大年三十这一天,整个皇城一片喜气洋洋,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贴上了春联,在大门上贴上了门神。 镇国将军府也是红红火火一片,挂了许多红红的灯笼。沐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迎接新年的到来。 到了下午,厨房便开始准备起连夜饭来。虽然沐擎苍说这大年三十所有人一起吃火锅,边吃火锅边守岁。但是大厨房的厨子们,还是各显神通做了许多的拿手好菜。 天还没黑,将军府的年夜饭便摆上了。厅内,摆了十张个桌子,主子、下人、府兵全都坐在了一起。 大家一边吃着美味的年夜饭,一边讲着今年的趣事儿还有来年的期许,气氛十足。 沐纤离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年夜饭?她在孤儿院儿的时候也没过过年,因为过年的时候孤儿院里的大人们,都回自己家过年去了。所以这个时候,院长会准备一些面包和水,放在她们的房间里,再把所有房间的门都锁上。然后擦离开孤儿院,去和他们的家人过年。 院长留下的食物,往往都是不够吃的,那些食物往往吃两三天便没了。一个房间里住了许多的孤儿,所以便会造成,大一点儿的孤儿结成团,把所有的食物都抢走。那些抢不过的孤儿,便要一直饿着肚子,等院长她们回来。她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原本就瘦弱的孤儿,活生生的被饿死。虽然她当时有去求过那些大一点儿的孤儿,给那瘦弱的孤儿一些吃的喝的,但是却遭到了拒绝。当然她也抢过,但是她抢不过他们。她觉得是他们的自私和残忍,致使那个瘦弱的孤儿死去,所以,当他们被院长卖掉器官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觉得他们可怜。 被老将军收养之后,她也没过过年。因为春节这样团聚的节日,更会让那老将军想到他死去的家人,所以过年的时候都跟平常一样。没有红灯笼,没有春联,更没有守岁。连一句新年快乐,和一个新年红包都没有。 所以现在可以说的上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年。和家人一起围成一桌吃年夜饭,讲着有趣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的洋溢快乐的笑,这样的感觉好幸福好温暖。 第344章 第三百四十五 热闹与冷清 “来小妹多吃些,你最近又瘦了。”沐景凌将锅里的牛肉都夹到了沐纤离的碗里,这过年了,他一定要把他家小妹养得白白胖胖才是。 “谢谢哥哥,”沐纤离看着碗里的肉笑着道谢。 “咦……小妹,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沐景凌愣愣的看着眼中尽是水雾,还有泪珠滑过脸颊的沐纤离问道。 哭了?沐纤离同样愣愣的看着自己哥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了脸上的泪水。她出神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泪水,心想,她怎么就哭了么呢? 一听沐景凌说沐纤离哭了,所有人便都看向了沐纤离,这一看发现她还真是哭了。 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哭了,沐擎苍立马指着沐景凌呵斥道:“混小子,是不是你欺负你小妹了?” 自己的宝贝女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哭?定是这个混小子欺负她了,因为就他离阿离最近。 沐景凌很委屈很无奈,摊着双手道:“父亲,我没有欺负小妹。她是我的亲妹妹,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她呢!” “还敢狡辩,若不是你欺负了阿离,阿离又怎么会哭?”沐擎苍才不信他的狡辩,开始撸起袖子来,一副要揍沐景凌的架势。 “我也不知道啊!”沐景凌看她父亲一副要揍他的架势,便忙对沐纤离道:“小妹,你可是不喜欢吃牛肉?你不喜欢吃牛肉,哥哥不给你夹便是,你莫哭了可好?” 小妹是在他给她夹了牛肉之后才哭的,所以他也只能想到,她家小妹是因为不喜欢吃他给她夹的牛肉才哭的这个可能。 沐纤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气得要打她哥哥的爹爹,还有这一屋子关切的目光,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这是幸福的泪水,因为我觉得我现在好幸福,有痛爱我的父兄,有关心我的家人,所以才会幸福得流出眼泪来。” 听到她这么说后,沐景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家小妹是幸福得流出了眼泪,他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弄哭了她呢! 她这么一说,让沐擎苍不由的垂下了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他想起了曾经,心中十分自责。他以前对这个女儿的关心太少,关爱太少,以至于女儿过去十几年过的日子都是不幸福的。因为过去不幸福的十几年,才会让她因为此刻的幸福而落泪。 柳之敬看着她道:“幸福应该笑才对,你看看你这一哭,把大家吓的。” 要是她再不说出她哭的原因,景凌都要挨揍了。不过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 “对,我应该笑才对。”沐纤离勾唇,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 此刻,这屋内的灯火,都不及她的笑容灿烂夺目。 年夜饭吃了一个时辰后,大家再也吃不动了。但是这桌上的菜和火锅锅都没有端走,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说笑,打算等一会儿饿了继续吃。 一些知道有趣儿故事的下人们,跟大家讲起故事来,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因为府里的下人和府兵,都知道沐纤离唱歌唱得好,便开始起哄让她唱歌。 沐纤离喝了些酒人也高兴,没有拒绝,用筷子敲着碗碟儿,打着节奏唱起了刘天王的《恭喜发财》。因为这首歌歌词简洁,调子也是朗朗上口,唱到后面儿不少人都跟着唱了起来。沐纤离唱起劲儿了,唱完《恭喜发财》后,又连着唱了几首节奏感很强的歌,不少的下人都跟着她的歌声手舞足蹈起来。整个将军府热闹非凡,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她们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了。 相比于镇国将军府的热闹,七皇子府,就显得冷清多了。虽然下人们,也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守岁,但是因为府里的主子没有出席,大家都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年夜饭而已。 “咳咳咳咳……”冷竹居内传出一阵阵咳嗽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主子,你喝口水。”暗影把温热的雪梨水,端到了东陵珏的榻前。 看到自家主子咳得这般难受,他好想此刻躺在榻上被寒毒折磨的人是他,而不是他家主子。 三日,整整三日,主子都未曾从这榻上下来过。主子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昨日还咳了血。他能感觉到,主子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东陵珏未曾抬手,让暗影拿着杯子喂他喝下了雪梨水。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他甚至觉得或许自己撑不过这个春天。 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而他却要在这个季节凋落,这实在是太不应景儿了。 “下午,皇上派了御医过来,我暗主子的吩咐给挡了回去。”因为今日下午,主子一直睡着,他也只有此刻才能给主子说这些。 照理来说,这年三十儿,主子都是要去宫里同皇上太后一起过的。但是因为主子这几日身子太虚弱,他也不想让皇上和太后知道他身体已经差到了如此地步,所以便以偶感风寒不宜出门为借口,没去宫里过年。 皇上不放心,自然会派太医过来看看的,若是这太医一看到主子,定能看出主子的真实身体状况。所以主子吩咐,让他把太医给挡回去。 “挡回去便好咳咳……”东陵珏又用帕子捂着唇咳了一阵儿,问道:“大伙儿的年夜饭都吃完了吗?” 暗影点了点头道:“吃完了,主子现在可饿了,暗影去准备些东西给你吃。” 从主子下午睡着后,便未曾进食,早上也只是喝了一点点小米粥而已。那点儿小米粥,小猫都不够吃。 东陵珏身体难受并无什么胃口,便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不饿。” 他说完后,暗影直接跪在了地上,哽咽着对他道:“主子,暗影求你,吃些东西可好?” 主子不吃东西,他就十分害怕。他总觉得这人连东西都不吃了,饥饿都感受不到了,便活不了几日了。这人要吃了东西,才能活着不是吗?就算主子不想吃,他也希望主子能吃上一些,这是对他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 东陵珏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影,发出了一声叹息,对他道:“起来!我饿了,快去准备些吃的来。” 第345章 大年初一,急召入宫 暗影连忙去厨房准备了些吃的过来,一碗香气四溢的鸡肉粥,还有三碟清爽可口的小菜。在暗影殷切的注视下,没有半点儿胃口的东陵珏,还是吃了半碗粥和几口菜。 大年初一,从早上开始,前来镇国将军府拜年的人便没有停过。沐纤离也跟自家父兄一起,在厅里待客。当林玉他们来跟她拜年的时候,她还一人给了一个分量十足的红包。其实这红包她是打算等十五过后回了大营才给他们的,但是既然他们都来拜年了,她便提前给了。 皇宫之中,给皇上太后,还有皇后拜完年的东陵烬炎回了太子府。因为沐纤雪只是一个妾,没有资格在皇宫中过年祭拜祖先,所以便被留在太子府中。 不过她也没闲着,因为从早上开始,这前来太子府拜年的人就没停过。她打扮的雍容华贵,坐在花厅招待前来拜年的客人,听着众人对她的夸张和艳羡,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东陵烬炎回府后,见她在待客便有心让她回房休息。毕竟这待客,也是十分累人的事情,他怕会影响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沐纤雪却不乐意,说这前来拜年的有不少的女客,他一个男子不方便招待,便未听他的话回房休息。 大年初一,本就是互相走动拜年的日子,相比太子府和镇国将军府的门庭若市,这七皇子府便显得冷清多了。因为东陵珏喜欢清静,从来不让别人到他府上拜年,所以七皇子府才会如此冷清。 不过午时过后,穿着一身红的东陵清流,还是拿着礼物,敲响了七皇子府的大门。 守门的少年,看这小王爷又来了,也不把门全部打开,只是伸出个头来看这东陵清流道:“小王爷怎么又来了?” 东陵清流扬了扬手中的礼盒道:“我是来给七哥拜年的。” 昨日他们都在宫中过的年,但是七哥却因为偶感风寒不宜出门而未到宫中与大家一起过年。自从上次得知七哥身体的真实情况之后,但凡听说七哥身体不舒服了,他这心里就十分担心。而且昨天七哥连年都没去与大家一起过,很显然这身体状况定是十分不好了。 “今年我们七皇子府不接受拜年,也不收礼,所以小王爷还是请回!”他家主子都好几日没有出过冷竹居了,身体好像不大好,可没空招待小王爷这个客人。 东陵清流道:“旁人来拜年七哥不接受, 但是我来拜年,七哥一定会接受的。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小王爷还是回!我家主子没精力招待你。”暗影大哥吩咐过,不管是谁来拜年都不能让他们进去。 “我不用七哥招待,我就看看他,给他拜个年就好。”东陵清流说着便自己用手去推门。 那守门的少年,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是却远不及内力深厚的东陵清流,于是便硬生生的被他推开了门。 “小王爷……” 东陵清流进了门后,便自顾自的朝冷竹居的方向而去,气得那守门的少年在他身后大喊。 方走到冷竹居门口,东陵清流便听到了一声声用尽全身力气在咳的咳嗽声。 他眉头微微蹙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管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前,笑嘻嘻的捧着礼物往屋内走去。 因为怕屋里进风所以这房门都是关着的,东陵清流走到门口,敲着门道:“七哥开门,我来给你拜年了。” 屋内的东陵珏没有想到这东陵清流会来给他拜年,本来他是没精力招呼他的,但是他既然都来了,那他便见见他! 于是,他便从榻上坐了起来,披了见了厚衣裳在身上,让暗影开了门。 看到自家面容消瘦,脸色苍白的七哥,东陵清流脸上的笑险些便要挂不住了。 “七哥,新年好啊!”东陵清笑嘻嘻的走进屋内,把手中的礼盒交给了站在他身边的暗影。 “新年好咳咳……”东陵珏也回了他一句,不过却是以一长串咳嗽收尾。 东陵清流没有说完,自行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咳完后,东陵珏喝了些温水,看着东陵清流道:“我这儿没准备红包,你今日来拜年我可没红包给你。” “看七哥说的,我是来看七哥的,又不是冲着红包来的。”东陵清流笑着说道,喝了一口暗影给他上的茶。 “昨日在宫中吃的可好?皇祖母和父皇可过得高兴?”作为一个儿子和孙子,不能承欢膝下陪皇祖母和父皇一起过年,实在是他的不不孝。 东陵清流点着头道:“这宫中的年夜饭自然是吃的很好的。皇祖母和皇伯父都过得很高兴,只是有些遗憾你不在而已。” 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里年夜饭,一起守岁的时候,皇祖母和皇伯父总是会提起七哥。 “咳咳……”东陵珏又咳了一阵儿,然后道:“等我身体好些了,再到宫里给他们请安。” 只是不知道,他这身子何时才能好些? “咚……咚……” 一阵沉重的钟声响起,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同时看着皇宫的方向。 “这好像是宫里的晨钟。”东陵清流拧着眉说道。 “这晨钟是急招文武百官进宫的信号,这大过年的,怎么就敲响了呢?而且钟声还如此急促!”东陵珏认为,一定是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情,不然父皇不会让人在这个时候敲响晨钟。 他直接下了榻对暗影道:“暗影帮我更衣,束发,我要进宫。” “可是主子你的身体……” “无妨,我吃些丹药,便能撑住。”东陵珏说着,走到放雪融丸的柜子旁,拿出雪融丸倒了五颗服下。换好衣服后,与东陵清流一同坐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因为忽然想起的钟声,原本还在家中待客过年的文武百官,全部都换上了官服匆匆忙忙进宫。沐纤离他们也不例外,沐家的四人换上官府之后,顾不得寒冷,直接打马到了皇宫。 到了宫门口便看到了许多穿着官服站在宫门口,等待宫门打开的文武大臣。大家都在议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以至于皇上这么着急的招他们入宫。 第346章 两国联军来犯 沐纤离她们一下马,文武大臣便围了过来,看着沐擎苍道:“大将军,你可知道皇上急召咱们进宫所谓何事啊?” 他们想沐擎苍是皇上最信任的重臣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便都纷纷前来找他询问。 这大过年的皇上急召进宫,他们这心里实在是有些忐忑不安啊! 沐擎苍也是一脸茫然的摇着头道:“我与诸位大人一样,也不知道皇上急召咱们进宫是为了何事?” 不过这大年初一便敲响了晨钟,一定是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情。 这个时候七皇子府和太子府的马车,同时停在了宫门口,只见一身朝服的太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随后那七皇子府的马车上,穿着淡蓝色朝服的七皇子,和一身红衣的东陵清流也下了马车。 大家鲜少看到七皇子穿朝服,所以在看到穿着朝服的东陵珏时,脸上都露了出了惊艳之色。心中都不由感叹,这七皇子平日里穿着常服的时候就如同那纤尘不染的九天谪仙。今日穿着朝服,虽然依旧是霁月清风的仙人之资但是却多了一些高贵和庄严。 “太子殿下” “七皇子”文武百官纷纷东陵珏和东陵烬炎见礼。 这是沐纤离第一次看见东陵珏穿朝服,刚看到的时候她还微微晃了一下神。说起来,她也有一个来月没见他了,他的身形因为穿着冬装的缘故,并看不出来是否消瘦了?但是就他的脸来看,好像有比上次见他的时候瘦了一些。不过,他今日脸色倒还好。 沐纤离不知道,他今日脸色看着不错,都是因为吃了五颗雪融丸的缘故。 东陵珏一下马车,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沐纤离。但是他很快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装着一副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与朝他行礼的大臣们点头示意。 他不知道,他的反应被站在他身旁的东陵清流看在了眼里。 东陵清流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有些微酸。七哥能在人群中第一眼便看到小离儿,但是因为七哥爱她,所以便要装着看不见她。现在他的心里有些乱,他是爱小离儿的,但是每次看到小离儿他便会想到七哥。想着七哥为小离儿默默的付出,想着七哥因为不想她受伤而故意疏远她。每每想到这些,他与小离儿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一种负罪感,觉得特别对不住他七哥。 所以,最近他跑镇国将军府都没有跑得像以前那样勤了。 这个时候宫门打开,禁军统领,从门内走了出来,神色严峻的看着众人道:“诸位大人 ,皇上已经在大殿等候,请诸位大人快快进宫。” 众大臣一看这禁军统领如此神色,便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这统领大人神色也不会如此难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和诸多的猜测,文武百官进入了皇宫。一走进平时上朝的金銮大殿,便看到神色沉重,浑身上下散发着怒气的晋安帝正坐在龙椅之上。 “臣等叩见皇上……”文武大臣各站一边,跪在世上异口同声的喊到。 因为东陵清流并无官职在身,所以不能与诸位大臣进入金銮殿,便在大殿门口守着。 “众爱卿平身。”晋安帝抬了抬手,嗓音低沉的说道。 “谢皇上。” 众大臣起身后,都微微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着听皇上说召他们进宫的目的。 大殿内沉默了一阵儿,晋安帝才开口道:“诸位爱卿,一定很好奇这大过年的,朕为何会召诸位进宫?” 自然是好奇的,不过大臣们都选择了沉默,等着晋安帝继续往下说。 “让人进来!”晋安帝对着门外大声的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沐家军军服,狼狈不堪的传信兵走进大殿内。众人一看到那传信兵,心中便生起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沐景凌小声的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沐纤离和柳之敬道:“这人我见过,是虎门关的传信兵。” 他当初在虎门寻找他家小妹的时候,在虎门待了许久,所以驻守虎门关的沐家军,他几乎认了一半儿。 “这大过年的传信兵进城做什么?”柳之敬不解的看着那传信兵,只见那传信兵神色悲壮,眼中有泪花在闪动。 “难道,虎门关出事儿了。”三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心中皆是一惊。 “小的叩见皇上,拜见诸位大臣。”那传信兵,声音微颤跪在了金銮大殿之上。 晋安帝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传信兵道:“你来告诉诸位大臣出了何事?” “小的遵旨。”那传信兵又朝晋安帝磕了一个头,随即,大声道:“晋安二十年,腊月二十三,西岐狄戎联手突袭我东陵边境虎门关。虎门关驻军五万,不敌三十万的两国联军,虎门关被破,西岐和狄戎联军占领了虎门。敌人攻城之前,将军让城中百姓撤离了虎门,如今五万沐家军生死不知。西岐狄戎狼子野心,定会继续向东陵腹地挺近,如今青州城怕都已经被他们攻破了。” 他离开虎门到皇城传信搬救兵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城门被破,大批狄戎士兵和西岐士兵涌入了虎门关。他到皇城报信,经过各地驿馆的时候,都有通知他们西岐狄戎联军进犯,让离虎门关比较进的几个城池,赶紧让百姓撤离,以免到时候东陵大军收复失地之时,被敌军用百姓制肘。 听那传信兵说完之后,大厅上的文武大臣们神色一片凝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西岐会和狄戎联手突袭东陵边境。 一般到了要过年的时候,就算是两军已经开战了,都会因为过年了而休战。这几乎是瀚星大陆往上五千年以来,留下的不成文的规定。而且过年的时候,不少驻守边关的将士,会回乡过年。这守备自然不似平日,西岐与狄戎在这个时候选择联军进犯东陵,分明就是卑鄙小人的行径。 沐擎苍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整个身体微微的都在颤抖。那五万驻守在虎门关的兵,可都是他沐家军的人。如今虎门关被破,他们怕也都是凶多极少了。 他身后的长袍一挥,单膝跪在地上,冲晋安帝道:“沐家军请战,请皇上准许老臣率沐家军,收复虎门关,将西岐狄戎联军,赶出我东陵国土。” 从他沐家军手中夺去的城池,那便由他沐家军来收回。他沐家军的血仇,也由他沐家军来报。 沐擎苍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的沐家军将领,全都跪在了地上。 第347章 点兵出征 看到沐家军请战,晋安帝心中甚是欣慰。虽然这次西岐狄戎来势汹汹,但是他相信只要有沐家军在,西岐狄戎此等肖小之辈定会被驱逐出东陵国,还他东陵边境太平。 毕竟自他登基以来,东陵国的大小战争不下二十次,每一次都是由沐家军平定,所以他相信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臣云天率云家军请战,请皇上准许我云家军,协助沐家军收复失地,共御外敌。”云天携云家军众将跪在地上,同晋安帝说道。 威武将军云青山,因为旧疾复发已经许久不理军中事物。二十万云家军,如今已经交道了云天的手中。所以云天现在是云家军的大将军,而云青山已经退居幕后,成为了云老将军。 “好!镇国大将军沐擎苍,朕命你,携十五万沐家军奔赴虎门,收复失地。威武将军云天,朕命你率十万云家军,协助沐家军作战,一切行动皆听镇国大将军指挥。”晋安帝声音洪亮如钟的说道。他东陵之师,要的便是这这种众志成城,共同抵御外敌保家卫国的精神。 “臣遵旨。” 随即晋安帝又命令部和户兵立即准备粮草军资,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在沐家军和云家军点兵出征之前,这粮草便得先行才是。 随后,东陵烬炎也自请作为监军,随沐家军出征,但是这却遭到了一些拥护他的大臣的反对。前线局势不明,战场上也是瞬息万变凶险万分。东陵烬炎作为一国储君,自然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动的可是东陵国的根基。在这个有外敌入侵的时候,根基是万万不能动的。 虽然许多大臣反对,但是东陵烬炎依旧十分坚持。因为他知道,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得军心得民心的最佳机会。若是他作为监军,随沐家军出征大败狄戎西岐,他在百姓和众军中的声望自然会提高很多。而且他也想借此让父皇知道,他也不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辈,这样一来父皇才会放心的把皇位传给他。 而且,他相信有沐家军在,就算前方凶险万分,他们也定会誓死护他周全。 见他自请做监军随沐家军出征,晋安帝心中甚微。没有多想便认命他做为监军,随沐家军一起奔赴虎门。 因为军情紧急,沐擎苍同户部侍郎还有兵部侍郎留在宫中同晋安帝商议出征之事,沐景凌同沐纤离携沐家众将回大营点兵。 许多的将士因为过年,都返乡了,所以沐家军大营内此时也只有十万将士。召回返乡的将士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他们先点了两万轻骑,和沐纤离手下还留在军中的八百将士,先行奔赴虎门关。抵御一下,狄戎和西岐对虎门关附近的几座城池的攻击。其余的人,由沐擎苍整军之后,在随后跟上。 沐景凌和沐纤离还有柳之敬一直点兵到深夜,为了避免损失更多的城池,他们决定明日一早便奔赴虎门。因为没有时间回将军府收拾东西,他们便派了个小兵回府通知柳心和小鱼儿帮他们收拾东西。这一去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这换洗衣服和生活必须品自然是得多带一些的。 在将军府收拾东西的小鱼儿和柳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抹眼泪。这人上了战场可是凶险万分,还不一定能回得来。只要一想到她们家小姐就要上战场了,她们的心中就好担心,担心她们家小姐会回不来。 她们很想跟着小姐一同出征,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但是她们不能,因为她们不是军人,也不像小姐一样厉害,所以不能随军。 翌日一早,西岐狄戎进犯东陵的事情所有的百姓便都知道了。原本还因为过年而高高兴兴的东陵百姓,脸上都没了笑容。都纷纷咒骂西岐狄戎卑鄙不要脸,大过年的搞突袭,不让人好好过年。 因为得知沐少将军和沐校尉率领的两万轻骑,今日奔赴虎门,不少百姓都自发在城门口相送。 晋安帝也亲自登上城楼相送,与两碗将士共饮了壮行之酒,说了一些慷慨激昂鼓舞军心的话。 东陵烬炎和东陵珏站在晋安帝的左右,他们的目光都同时看向了那个站在奔雷身旁,一袭玄色军服,英姿飒爽的沐纤离。站在一众将士前面,是那么的耀眼夺目。虽然她即将奔赴危机重重的战场,但是她的脸上没有点畏惧之色。从她的眼中,反而还能看到一丝丝兴奋。 她这一去,东陵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看到她,所以他便一直看着她,想要多看她几眼。他并不是觉得她这一去会不再回来,而是觉得她回来后,或许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才会如此。 城楼下的沐纤离,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下意识的抬起头,目光便与东陵珏的目光在空中相会。 只见东陵珏眉头微微蹙起,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和别离的不舍。沐纤离眨了眨眼睛,心想,他是在为自己即将上战场而担忧吗和不舍吗?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东陵珏却别开了脸,同他身后的暗影说话。 正当她们要出发的时候,原本站在东陵珏身边的暗影却朝她走了过来。 “沐校尉,这是我家主子让我转交给你的。”暗影双手捧着一个莲花形状的玉佩,看着沐纤离说道。 看着暗影手中的玉佩,沐纤离微微蹙眉道:“为何要给我这个?” 暗影道:“这是一枚护身符玉佩,我家主子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归来。” “呵呵……”沐纤离抬起头看着城楼上,正在和晋安帝说话的东陵珏。她实在是难以理解他,不是不喜欢她么?她出征他还送这劳什子玉佩?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会让她原本坚定的心再次动摇吗? “七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比起玉佩,我更相信我自己。所以,这玉佩你还是还给七皇子!”沐纤离敛去脸上的笑意,看着暗影说道。 暗影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便道:“我家主子是把沐校尉当做朋友,不想沐校尉在战场上出事,才送这护身符玉佩给你的。而且,我家主子说了,这是他最后一次送沐校尉东西,所以请沐校尉一定要手下。” 虽然旁人可能不知道这最后一次送沐大小姐东西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十分清楚。因为主子觉得,沐大小姐凯旋而归时,他或许已经不在了,所以才会说是最后一次。 沐纤离身旁的沐景凌听到暗影这么说后便道:“既然是七皇子一番心意,小妹,你便收下!” 最后一次吗?沐纤离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当她的拳头松开的时候,她伸手拿起了暗影手心的玉佩,然后揣进了怀里。 “代我谢过七皇子,谢谢他最后的礼物。”沐纤离说完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 最后一次送她礼物,不就代表是最后的礼物么?这最后的礼物自然便代表着,他要与她断绝来往么?断绝便断绝!省的她日后再看到他心烦意乱。 第348章 最后的礼物 城楼之上,东陵珏看着那么玄色的身影越行越远,小声对自己身旁的暗影问道:“她收了玉佩之后可说了什么?” 暗影回忆了一下沐纤离方才说的话道:“沐大小姐说,谢谢主子的最后的礼物。” 这的确是最后的礼物,最后,他能送她的也只有这枚玉佩了。这玉佩是他母妃之物,自幼他便携带在身边。幼时,父皇曾经告诉过他,她母妃说这玉佩是要传给未来儿媳妇儿的。如今他的一颗心已经随她而去,虽然不能与她在一起长相厮守,但是他还是想把这玉佩送给她。在他的心里,他当她是他唯一的妻。 而且,圆通那老和尚说过,这玉佩是枚千年古玉有些灵气,有护身的效果。所以,他也想让这枚莲花玉佩代替他保护着她。 沐景凌同沐纤离率领的轻骑渐渐的淡出大家的视线,这时,晋安帝才率众人下了城楼。因为沐擎苍所率领九万沐家军,明日便要出发,所以东陵烬炎下了城楼后,便直接回了太子府收拾东西。 原本昨日只有十万沐家军在沐家大营,但是皇城附近一些回家过年的将士,得知西岐狄戎联军进犯,都连夜赶回了大营。所以,除去沐景凌他们带走的那两万多轻骑,如今整个沐家军大营还有九万兵马。 太子府内,东陵烬炎指使着下人给他收拾着东西。沐纤雪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 “呜呜……战场凶险万分,太子哥哥就算不为雪儿着想,也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若是太哥哥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和腹中的孩儿要如何活?”她心中十分不想让太子哥作为监军随军出征。一是因为她现在怀了孩子,她想让他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二是这战场上实在凶险得很,她十分害怕他会出什么意外。而且,那沐纤离可也出征了,她又不能跟着太子哥随军出征,若是沐纤离那个贱 人趁机勾引太子哥哥怎么办? 东陵烬炎被她哭烦了,不耐烦的冲她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么?我还没出征便说这些丧气话。” 还她和腹中的孩儿要如何活?说的他好像不是去做监军,而是去送死一样。 “雪儿就是盼太子哥哥好,才不想让太子哥哥随军出征。而且雪儿再过八个月便要生了,太子哥哥不能陪在我左右,我心中甚是不安。”她若不是盼他能好好的,又怎么会阻止他去做监军呢? 东陵烬炎斜了她一眼,觉得她太不懂事了。他是一国储君,自然是要建功立业方能继承大统,让他守着一个女人算什么事儿?感情,他堂堂国储君便是该守着她生孩子的? “你是还有八个月才生,又不是八天后便要生了。到你生产之时,说不定这仗早就打完了。我做监军随军出征,是父皇下的旨,你再哭闹多言也是无益。” 父皇都下了圣旨了,这自然是没有更改的可能了。他母后得知他要作为监军随军出征,也是十分反对。不过他母后比沐纤雪的目光长远,明白这其中对他的益处之后,只说让他多带些侍卫、注意安全,平安归来而已。也没有像她这样,哭哭啼啼的,半个时辰都不带歇。 沐纤雪委屈的咬着唇,伸手抓着东陵烬炎的袖子道:“可是雪儿舍不得太子哥哥,一刻都不想与太子哥哥分开啊!” 她也知道自己再哭再多说些什么,都无法改变他要随军出征这个事实。但是她还是要多表现一下,自己对他的不舍和担心。 “既然舍不得,你便随同去啊!”东领烬炎看着她说道。明知道他不可能不去,还叽叽歪歪说这么久,当真是烦人得很。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发现,她如此聒噪呢? 沐纤雪神色一僵,松开了他的袖子道:“可是出征路途遥远,风餐露宿,虽然雪儿也很想跟太子哥哥一起去,但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吃不消。” 随军可是苦得很的,那样的苦她可吃不消,更别说还十分危险了。 “既然如此,你便赶紧回你的想容院儿待着,不要耽误我收拾东西。”既然都不敢随他同去,还说什么舍不得?不想分开?说了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太子……”沐纤雪还想说点儿什么。这时,站在她身后的李嬷嬷上前,搀扶着她道:“好了,姨娘就听太子殿下话回想容院儿!这屋里正在收拾东西,灰尘大对姨娘腹中的胎儿可不好。” 李嬷嬷觉得这沐姨娘实在是太不懂事儿了,没看见太子殿下都烦她了吗?还说个不停。 听到李嬷嬷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沐纤雪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于是她便抹着眼泪,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回到了想容院儿,又灌了一大碗安胎药。 沐景凌同沐纤离率领的轻骑,马不停蹄的往虎门关的方向而去。行了五十里后,沐纤离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叫她。她骑着马,转头一看,只见五百米之外,一抹鲜艳的红,正朝她这个方向飘来。 “这小王爷怎么来了?”与沐纤离并肩而行的沐景凌,虽然看不清五百米之外那人的脸,但是看到那妖艳又骚包的大红色,便知道来人是谁? “谁知道他又抽什么风?”难不成他是来送自己的?方才在城楼的时候她并未看到东陵清流,还以为他不会来给自己送行了呢!没想到这都行了五十里了,他却又追上来了。 “咱们要不要停下来等等他啊?”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他看那小王爷在后面追得挺辛苦的。 沐纤离看了看行军速度,对他们道:“你们先走,我等他,看看他追上来作甚?” 这军情紧急,这行军的队伍,又怎么能因为一个东陵清流而有所停留呢! 她的奔雷速度快,就算停留一个时辰,都能追上他们。所以,还是让她停下来等等东陵清流,随后再追上去。 沐景凌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先走了,你随后跟上。” 于是,沐纤离便离开了行军队伍,停在路边等东陵清流。 不一会儿,东陵清流便飞奔到了沐纤离身边。 还未等他开口,沐纤离便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追上来了?” 第349章 风太大,没听清 东陵清流甩了甩被风吹到额前的一缕头发,魅惑人心的狐狸眼微微一眯笑着道:“自然是与你一同去虎门关。” “哈?”沐纤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说啥?方才风大没听清。” 东陵清流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我说,我也要与你一同去虎门关。” “哦……”沐纤离点了点头,啥也没说,调转马头便要飞驰而去。 东陵清流的身子向前一倾抓着她的缰绳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他故意没有去城楼送她,就是想要在现在给她一个惊喜,没有想到,她得知自己要跟她一同去虎门关后,反应竟然如此平淡。 沐纤离翻了翻白眼儿道:“抽风抽够了就赶紧回去!” 在她看来,这东陵清流是又抽风了才会要跟她一起去虎门关。 闻言,东陵清流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包袱道:“小爷我可是认真的,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战场之上凶险万分,虽然他无官职在身也不是军人,但是他却想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左右。不然,他实在是不放心。 “战场上可不好玩儿,而且还吃不好,睡不好,凶险万分。你享受惯了可受不了那苦,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省的你父王,又拿着剑追着你砍。”在她看来,这东陵清流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虽然以前在外游历过,见过些江湖风雨,但是也没有吃过什么苦。所以她并不认为,他能吃的了行军打仗的苦。而且她也不认为,荣亲王和荣亲王妃能准许他跟着自己去战场。 东陵清流觉得沐纤离实在是太小瞧他了,他怎么就受不得那苦了? “你不也享受惯了么?你既然受的那苦,我便也受的。而且这次我父王绝对不会砍我,他说了,若是我能追到你,在战场上断条胳膊断条腿儿都值了。”这都是他父王的原话,他一个字儿都没减,一个字儿都没加。 他原本是想瞒着父王母妃,留下一封书信,偷偷离开的。但是,他又怕他不辞而别,日后归来之后,会被他老爹拿着剑追着砍。所以他并未瞒着双亲,而是直接告诉了二人,他要跟着自己的心上人上战场,在她左右保护她。 没有想到,他父王和母后都十分支持他的决定。而且他父王还说“男人追女人就要这样,要抱着死皮赖脸,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的精神,方能抱得美人归。” 闻言,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看着眼睛的妖冶男子道:“你确定你是亲生的吗?要不,你还是去问问你母妃,你是不是捡来的!” 还追到她断条胳膊断条腿儿都值了?她十分怀疑,这东陵清流不是荣亲王夫妇的亲儿子,而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虽然她这身体的本尊,也是个享受惯了,吃不得苦的人。但是她却不是,作为一个特种兵战士,她受过许多常人无法承受的苦。所以,这古代行军打仗的苦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这东陵清流是没有办法跟她相提并论的。 “不用问了,小爷我绝对是亲生的。”只不过比起他这个亲儿子,他父王和母妃更想要一个沐纤离这样出色的儿媳妇儿。 “你当真要随我去战场?”沐纤离扬起下巴,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当真。”东陵清流斩钉截铁的看着她回答道。 沐纤离吐出了一口浊气,道:“你要去也行,但是你的人身安全,衣食住行全由你自己搞定,不得麻烦我沐家军半分。” 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她沐家军的将士是用来上阵杀敌的,可没空伺候他。他若是当要跟着去,那便自己保护自己,自己解决自己的衣食住行。 “好。”东陵清流想都没想便满口的答应了。他功夫不错,而且也不是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直要被人伺候的废人。所以负责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有衣食住行,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沐纤离便同东陵清流一起去追沐景凌他们,追了半刻钟左右,二人才追上那两万轻骑的队伍。 沐景凌同柳之敬见东陵清流也跟着一起来了,都微微诧异。在得知,他要随他们一同去虎门关之后,他们虽然依旧诧异,但是却也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 这年头想要抱得美人归也是不容易的,不但要拥有俊美的外貌,和一张会说甜言密语的嘴,还要陪着她出生入死才行。 两万轻骑昼夜兼程两日,才在山林里扎营休整一夜。毕竟这马和人都是需要休息的,就算前往战事紧急,若是为了赶路把人马都累坏了,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静谧的山林里,两万轻骑分十几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烤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和野兔。将装着雪的水壶放在火堆旁,用火把水壶中的雪化成水。 沐景凌同沐纤离还有柳之敬和东陵清流围坐在一起,烤着山鸡和野兔还有干粮。 “好香”闻着肉香,东陵清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两日为了赶路,他连一顿热乎饭都未曾吃过。他虽然自己准备了一些干粮,但是那些干粮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冻得咬都咬不动。就算用火烤过,已经硬的让人开始怀疑人生。 沐纤离往野鸡和野兔儿的身上撒了些辣椒粉,又转了转烤架,看着东陵清流道:“不劳动者不得食,这山鸡是我哥哥抓的,这野兔子是我抓的。所以,这味道再香,都跟小王爷你木有关系。” 当初她们可是说好了的,他的衣食住行,都由他自己负责的。所以,他若想要吃肉,那便只能自己去抓。 “那他呢!他是不是也不能吃?”东陵清流的内心受到了伤害,指着同样什么都没做的柳之敬问道。小离儿太狠心了,连肉都不给他吃一口。 被点名的柳之敬,颇为哀怨的看着沐纤离。他倒是也想去抓兔子抓山鸡,但是这大冬天的,野兔和山鸡本就难寻,而且他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更加抓不到了。 沐纤离看了一眼柳之敬,对东陵清流道:“不劳动者不得食这句话,只是针对你的,我敬哥哥自然与你不同。” 她哥哥抓的山鸡,那便是他敬哥哥的山鸡,所以他是可以吃的。 她又道:“而且,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的衣食住行和人身安全,全由你自己负责。” 东陵清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呼呼的看着沐纤离道:“不就是抓个野兔抓个鸡么?小爷我也可以抓到。” 说完,他身形一闪,顿时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第350章 第三百五十一 人,比狼更凶残冷血 柳之敬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看着沐纤离道:“阿离,你对小王爷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毕竟这两人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她这样对待小王爷,怕是会让小王爷十分受伤。 沐景凌不以为然的道:“我倒是觉得,就应该这样对他。最好,他能因此受不了回皇城。” 在他看来,就是东陵清流这个混小子带坏了他家小妹。所以,他家小妹能不与这混小子待在一处,便不要待在一处。 沐纤离也道:“这是我事先与他说好的,自然要按说好的来办。”她可不会惯着他。 当野鸡和兔子烤好的时候,东陵清流拎着一个银灰色的动物,落在了沐纤离的身侧。 他把那动物往沐纤离面前一递,傲娇的道:“我不会烤肉,你帮我烤烤可好?” “嗷呜……”那银灰色的动物,对着沐纤离便叫了一声,露出了獠牙。 这动物的叫声,沐纤离自然是熟悉万分。仔细一瞧,才发现东陵清流竟然抓了一只银灰色的幼狼回来。那幼狼,正凶狠的瞪着绿油油的狼眼,冲着她呲着牙。 “竟然是只幼狼?小王爷你这是去何处抓的?”柳之敬看着那幼狼,朝东陵清流问道。 心想这小王爷真是出手不凡,竟然抓了一只狼回来,而且这幼狼的灰毛之中,还夹杂些银色的毛,十分少见。 东陵清流看了看手中的幼狼道:“在林子里捡的,它趴在地上不动,我便把它给捡了回来。” 反正这狼肉也是肉,一样也可以烤着吃。 “你倒是运气好,还能捡只狼回来。”沐纤离对着银灰色的幼狼十分感兴趣,伸手摸了摸那幼狼的毛发,又换来那幼狼一声怒吼。虽然声音有些虚弱,但是这气势却不减。 不过这狼都是群居动物,这跟小狗一般大的幼狼,能被东陵清流捡到,很可能是被同类抛弃了,要么就是与同类走散了。因为,她们方才在林子里抓野兔和山鸡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林子里有其他狼的踪迹。 东陵清流见她也不答应帮自己烤肉,便道:“你若不帮我烤,便教教我如何烤,不然烤得不好,倒是白白浪费了这狼肉。” “不如,你将这幼狼给我,我分你一条兔腿儿吃?”沐纤离看着他提议道。 她倒不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放了这幼狼,毕竟她可是连狼王都杀过的人。她只是单纯的对这幼狼有兴趣,想看看能不能驯服而已。 东陵清流先是一愣,随即看着她道:“你要这幼狼做什么?” “养着玩儿。”沐纤离挑了挑眉说道。 “这又要赶路,又要打仗的,你还有心思养狼崽子玩儿?你没听说过养虎为患吗?”沐景凌没好气的开口教训自家小妹。 沐纤离摸了摸鼻子,笑着辩解道:“所以我要养的是狼啊!毕竟古人只说过养虎为患,又没说过养狼为患。” “这狼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这狼可是这世间最可怕,最凶残、最冷血动物,你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她的身上到现在还有被狼所伤留下来的伤痕呢!反正他是绝对不赞成她养狼崽子的。 “哥哥你又说错了,”沐纤离摇着食指,看着自家兄长道:“这世上,最可怕,最凶残,最冷血的不是狼,而是人。” 要论凶残冷血,这狼怕是都不及人的一半。要知道,这人若是凶残,冷血起来,可是连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可以残杀的。有的人类,会同性相残,伤害手足亲人,但是狼却不会。 闻言,沐景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细细一想,也觉得她说的似乎是对的。 “算了,随你!你想养便养,别耽误正事儿便行。”沐景凌也不再阻止,由她去了。但是,他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他一个做哥哥的竟然连自家小妹都说服不了,这实在是太让人挫败了。 “好的。”沐纤离笑着点了点头,从烤好的肥野兔身上,撕下一条大腿递给东陵清流。 东陵清流把幼狼往沐纤离旁边的雪地里一丢,伸手接过了油滋滋的兔大腿。 “嗷呜……”被丢在雪地里的幼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后腿儿刚站直,便又趴了下去。 沐纤离没管那幼狼,只是把兔头扯下来,丢在那幼狼的面前。然后,便自顾自的开始吃着兔肉。 那幼狼虽然许久没有进食,但是面对嗟来之食,还是十分有骨气的,看都没看那兔头一眼。当然,那只是刚开的时候,虽然它是一只有尊严的小狼,但是在快要被饿死的时候,尊严是什么?尤其此刻它眼前还有一群无知的人类,在大快朵颐的吃着肉。这对它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啊! 幼狼见这些无知的人类,没有注意到它,便朝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兔头,下了狼嘴。当它刚把兔头叼在嘴里时,那个无知的母人,却转过头来对它诡异一笑,吓得它嘴里的兔头都掉在了地上。 在幼狼的认知里,雌性的狼是母狼,雄心的狼便是公狼。所以,这人也是如此,雌的是母人,雄的是公人。 “嗷呜……”幼狼发出一声叫声,将头埋在雪里。嗷呜,它作为一只高贵的狼,竟然被人类发现,它在吃她丢给它的东西,它狼脸都丢尽了。 沐纤离瞧见那把头埋在雪里的狼,忽然发现这小狼竟然也有些可爱呢!别扭得可爱! “小狼崽子,不想死就吃,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活着更重要。”也不管这幼狼听不听得懂,沐纤离依旧吃着兔肉,对那幼狼说道。 那幼狼似乎听懂了沐纤离说的话一样,从雪里伸出头,看了沐纤离一眼,直接啃起那兔头来。 是的,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它的母亲死之前曾经对它说过,一定要好好活着,成为最强的王者。 既然这无知的人类想要养着它,那它便利用一下她。等到它恢复了体力,再长大一些,便一口咬断她的脖子,回到它的同类之中去。 见那幼狼光明正大的啃起兔头来,沐纤离微微勾起了唇。 吃完东西后,将士们轮流守夜休息。沐纤离也靠在树干上,裹着军毯休息。 “嗷呜……”幼狼因为太冷,发出轻微的叫声。 原本闭着眼睛的沐纤离睁开了眼睛,抓着幼狼的脖子,将它抱在了怀里用军毯盖住。 嗯,毛茸茸的就跟抱了只狗一样,手感不错。 幼狼浑身的毛发竖起,如临大敌,但是这母人的怀抱就如同它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让它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第351章 丰州城告急 翌日,简单的吃过早饭后,沐纤离他们便又开始出发。两万人的轻骑依旧是快马加鞭的朝虎门关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她们还遇到从青州城逃出来的百姓。从百姓的口中得知,青州城也已经沦陷,而去还是以一种十分耻辱的方式沦陷了。 青州城的百姓,在西岐狄戎联军攻城之前便从青州城撤离。然而,青州城的守城之将竟然也弃城而逃,使得狄戎西岐联军未废一兵一卒,直接拿下了青州城。 在这个时代不战而降是十分丢人,十分让人不耻的行为,更何况这弃城而逃了。临战脱逃,便是逃兵,作为逃兵按东陵律法,是要被砍头的。 他们的这种行为,丢的不只是他们个人的脸,而是整个东陵的脸。不管时间如何变迁,这都将成为东陵国历史上最大的耻辱。 在赶往虎门的时候,她们还在路上,遇到了到其他城池搬救兵的丰州城小将。说是,狄戎联军正在进攻丰州城。丰州城守城将士,已经苦守一天一夜,很快便要守不住了。 虽然丰州城的守城军也不过三万,但是因为提前知道西岐狄戎联军进犯,他们事先有了准备,所以丰州城并未向虎门关那样,很快被攻破。而且,此次狄戎西岐联军进攻丰州城也只派了十万人而已。 得知,丰州城岌岌可危,沐景凌立马下令,加快行军前去丰州城支援,与丰州城的守城军共同御敌。 他们所在之地,到丰州城需要半日的路程,但是为了保住丰州城,他们快马加鞭一路飞驰,不过两个时辰便到达了丰州地界。 远远的,沐纤离他们便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正在城楼下攻城。城楼上的守城将士们,正在朝城楼下射箭和砸石头,阻止城楼下的西岐狄戎士兵攻上城楼。 沐景凌他们并未直接过去,而是看了一下敌我悬殊,开始做作战部署。 狄戎西岐联军有十万人,而他们这边只有两万。虽然丰州城守军有三万,但是撑了一天一夜过后,应该也没剩多少了。所以,沐景凌同沐纤离商议决定,由沐纤离的神箭营用神臂弩远程射,射击目标主要是敌方那些骑着马,头盔上有盔缨的将领。将领都死了,剩下的普通士兵,便就成了一盘散沙,自会不战而退。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将他们击败,而是将他们击退。 拟定了一下作战方案 ,沐纤离她们便开始行动了。他们故意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远一些,让她们的队伍看起来很庞大。这样一来,等她们骑着马攻过去的时候,才能给敌方造成一种,来了很多援军的假象,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城楼下攻城的狄戎士兵和西岐士兵,正在用木桩撞着门,弓箭手也不停的往城楼上放着箭,还有一些人架着云梯往城楼上爬。 丰州城的守将魏炎,满脸血污,看着还不停的在攻城的敌军,神色一片悲壮。原本的三万人,在苦撑一天一夜后,到如今已经一万人不到了。而且,因为敌军的攻势太猛,他们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一天一夜,所有的守城将士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将士们越来越疲惫,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虽然他们依旧在挥动着手中的刀剑,守护着丰州城,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是一片死灰色。因为他们知道,援军没那么快来,丰州城他们要守不住了。 但是,就算明知道守不住,他们也不会退缩逃离,更不会投降。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活,这便是他们作为一个军人的信仰。 正当所有的守城将士,都认为这丰州城要守不住了之时。那城楼下的人,却陆陆续续的倒下了不少,而且有许多还是骑着马的敌军将领。 “怎么回事?”魏炎十分震惊,忙四下张望。 一个小将,指着西南方向激动的道:“魏将军是援军,援军来了……” 听说援军到了,抱着必死心态守城的将士们,眼中又燃气了希望。他们朝西南方向看去。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朝他们这边飞驰而来,激起飞扬的尘土。伴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箭雨,那箭雨都落入了敌军之中。 “咱们有救了,是沐家军来了。”不少将士看到那飘扬的沐家军军旗,都激动的叫了起来,就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 “不愧是沐家军,瞧这箭射的多远啊!” “不仅远,还准呢!” 魏炎也惊叹沐家军弓箭手的射程,心想,这应该便是那传说中的神臂弩射出来的箭了。他原本以为,这沐家军少说也要半月才能到达丰州城,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便到了。 如今沐家军到了,这丰州城自然便能守住了。 他一剑指天,大声的冲城楼上的将士们喊道:“弟兄们沐家军已经赶来,咱们齐心协力,杀得敌军片甲不留。” “杀、杀、杀……”城楼上的将士们声音震天,气势十足。 西岐狄戎联军也发现了伴随着滚滚尘土,朝他们而来的大队人马。一开始,他们还纳闷儿 ,他们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射中了。起初他们还以为是城楼上的人所为,但是听到城楼上的人喊援军来了,才知道并非如此。 带领十万狄戎联军攻城的大将有两人,一人是西岐的,一人是狄戎的。这十万大军中,西岐人七万,狄戎人三万。 “不好,是沐家军前来支援了,咱们快撤……”狄戎的领兵大将,看着那飘扬的沐家军军旗,紧张的对西岐的大将说道。 那西岐大将,不以为人的道:“不就是沐家军吗?有何惧?” 那狄戎大将道:“你未曾与他们交手,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咱们先行撤退,回去禀报大王和墨太子后,改日再来攻城。” 他们狄戎人,常与沐家军交手,所以深知这沐家军的厉害。而且听这马蹄声,便能听出来不少的骑兵。这骑兵都不少了,这步兵自然便更多了。 那西岐大将道:“这丰州城,眼看便要攻下了,这个时候撤退,实在是太不划算了。而且我们太子殿下说了,两日之内必须攻下丰州城。” 他们如今都攻了一天半了,眼看这城便要攻下来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撤退呢?就算沐家军厉害又如何?他西岐儿郎可也都不差。 随后,那西岐大将,又命令弓箭手朝沐家军的方向放箭。但是他们的弓箭,射程本就不远,而且这攻城攻了一天一夜的弓箭手们,本就累的不行了,所以这箭射得便更近了,连沐家军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狄戎大将,不想看着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便道:“那好,你们继续攻,我带着我们狄戎的将士撤退。” 他们狄戎男儿虽然英勇,但是却也不会做无畏的牺牲。而且这西岐人太过狡猾,总是让他们狄戎人冲在最前头,他早已经心生不满了。 “你敢!”那西岐大将眼睛一瞪,十分震怒的冲那狄戎大将喊道。 奶奶个熊!那狄戎大将气急,同样瞪着那西岐大将道:“你看老子敢不敢!” 他们家大王,都不曾如此与他说过话,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所有狄戎将士听令,马上撤退。”他大声的喊道,不去理会那西岐大将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 所有的狄戎将士,听到他的声音后都停下了进攻。 “你、你们……”那西岐大将没有想到,这粗鄙的蛮人,竟然敢不听他的话,直接命令狄戎将士撤退。他们忘了,是谁在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他们送去的粮食吗? “哼……”那狄戎大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骑着马转身,带着三万狄戎将士撤离。 第352章 危机解除 沐纤离在马上看到,城楼下的一部分敌军已经在开始撤离。虽然有人撤离,但是还有许多人在继续攻城。看来,这些敌人当真是被她们给震慑住了。 不过,因为隔得太远,想要射到敌军的将领也不容易。而且,他们还有人用盾牌护着,在距离敌军五百米之外时,她隐约的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带着红色盔缨的头。一般这能戴有红色盔缨头盔的,那都是将军级别的人。所以,那人很有可能是领军之将。 因为那人身边的人太多,又有盾牌护着。她又坐在马背上,只能看见半个头,有些不太好锁定目标。于是,她便一跃而起,直接站在了马背之上。站得高看的远,更看的清楚,她用神臂弩瞄准了那人的头,毫不犹豫的扣动的扳机。 见自家小妹站在马背上,沐景凌吓了一大跳,十分害怕她会从马背上掉下去。但是,在看到她稳稳的站在马背上之后,他便知道了他的害怕都是多余的。 林玉他们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老大,他们的老大好腻害好帅气啊! “该死的蛮人,粗鄙的贱民……”那西岐大将嘴里还在咒骂着已经在撤离的狄戎人。 他忽然听到有利刃划拨空气的声音,侧头一看,一只利箭直接射中了他的眉心。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死不瞑目的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朱将军……” 在他身旁保护他的亲兵,见他摔在了地上,都大叫了起来。 西岐的领兵之将一死,正在攻城和正朝沐家军射箭的西岐士兵,都慌了手脚。这主将都死了,这城还怎么攻?仗还怎么打?这沐家军能隔这么远,还能准确的找到,并射死他们的主将,可想这沐家军是有多厉害! “快撤……”一个副将,让人把朱将军的尸体放在了马背上,连忙命令所有攻城的西岐将士撤离。 见所有攻城的敌军撤离,沐景凌他们刻意放慢了速度。造成一种,他们正在乘胜追击,但是又追不上的假象。因为他们不能离敌军太近,若是离得太近,这障眼法便不管用了。 魏炎见敌军撤离,忙下了城楼。下令打开城门,打算与沐家军一起乘胜追击。 然而当他打开城门之后,发现,虽然这沐家军,看似在追赶敌军,但是好像却并未用尽全力追赶。 这个时候,他派出去请救兵的小将,骑着马来到了他的身边,告诉了他沐家军的真实人数和作战计划。 他就说,这沐家军怎么会这么快就赶到丰州城了,原来,是先派了两万轻骑来啊! 见敌军跑远了,沐景凌他们便调转马头进城。 一进城门,丰州城的守将,便带着一万疲惫不堪的残兵,跪在了地上。 “丰州城守将魏炎,多谢少将军、沐校尉救命之恩。”魏炎双手抱拳,万分感激的冲沐景凌同沐纤离说道。 今日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丰州城势必会破,他们也必定会死。虽然他与沐景凌同为将军,还比他大几岁,但是就为这救命之恩,他也得朝他跪上一跪。 沐景凌连忙上前,将魏将军扶了起来,摇着头道:“魏将军实在无需如此,我等奉旨前来御敌,做的也是分内之事,实在受不起魏将军如此大礼。” 不管他是不是奉旨前来?但是他们沐家军护住了丰州城,救了他们的性命却是事实。 “受得起,受得起的。”魏炎紧紧的抓着沐景凌的手激动的说道。 不少丰州城守军,都偷偷的打量这沐纤离。这便是瀚星大陆上,唯一的一个女军人,而且也是唯一一个做官的女子。这个沐校尉的事迹,他们听过太多太多。在他们的眼中,她便是一个传奇。 沐纤离见不少受着伤的丰州守军,在偷偷摸摸的打量她,便歪着头冲他们礼貌的笑了笑。 她作为东陵乃至整个瀚星大路上,唯一的一个女军人。他们对她好奇,会偷偷的打量她也是十分正常的。 那些偷偷打量沐纤离的丰州城守军,被她的笑晃了眼,纷纷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沐大小姐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给你的狼崽子。”东陵清流同柳之敬从后面走上前来, 没好气的把手里的幼狼,丢给了沐纤离。 因为担心他和柳之敬受伤,所以沐景凌和沐纤离把他们二人,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沐纤离要冲在前面,马上放着个小狼崽子不太方便,便丢给了东陵清流帮她抱着。 因为这狼还小,跑得也不快。为了防止这狼崽子没了,沐纤离平时都是把它放在马背上的。 沐纤离忙伸出双手接住那狼崽子,那狼崽子被沐纤离接住后,便开始冲东陵清流怒吼呲牙。 “嗷呜……”无知的人类,竟然敢丢我,等我长大我咬死你。 东陵清流咬着牙狠狠的冲它道:“你再叫?再呲牙?小爷便拔了你的牙,磨了你的爪子。” 这该死的小狼崽子,方才抱着它的时候,它便一直想咬他。还用它那可恶的狼爪子,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几个抓痕。 沐纤离看一人一狼,两两相厌的样子,便知道他们方才一定相处得不愉快。 “小离儿你看,这畜生把我抓的。”东陵清流撸起袖子,让沐纤离看那狼崽子干的好事儿。 只见东陵清流雪白的手臂上,有三道五厘米的血痕,还十分新鲜,一看便是小狼的杰作。 “你一把这畜生交给我之后,这畜生便想咬我,实在是太可恨了。”东陵清流继续向沐纤离控诉狼崽子的罪行。他当初就不该为了个兔腿儿,把它给了小离儿,他就该把它扒皮,烤了吃了! 这小狼在她的手里倒是挺安分的呀!不过,这很可能是因为,她发现它要咬她脖子的时候,对它说过,它要敢伤她,她便一根一根的扒光它所有的毛,让它做只没毛狼的缘故。 “嗷呜……”活该,谁让你提狼爷爷的脖子的。 “干了坏事儿,还好意思叫,今天不给你吃肉了。”沐纤离冲着它的狼头便是一掌。 “嗷……”幼狼刚想露着狼牙,对着沐纤离来一声狼之怒吼。但是它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浑身没毛的样子,然后就果断放弃了。 “呜呜”它把狼头埋在沐纤离怀里,狼之怒吼也变成了委屈的呜咽。 魏炎和丰州城的守军,都看傻了眼。这沐大小姐果真不是一般人啊!别的姑娘顶多就养条狗而已,她竟然养了一只幼狼。而且,这凶残嗜血的狼,在她面前就跟只小狗一样。 “这位是?”魏炎看着与众不同,穿着一身红衣的绝美男子,向沐景凌问道。 他以前并未见过东陵清流,所以并不认识他。 沐景凌忙替他介绍道:“这位是荣品王府的小王爷,东陵清流。” “原来是小王爷,失敬失敬。”魏炎忙向东陵清流抱拳施礼。心中十分纳闷儿的想,这无官无职的小王爷怎么也来了? 柳之敬见许多将士都受着伤,便对魏炎道:“这城楼先交给沐家军,魏将军赶紧安排人给诸位兄弟处理伤口!” “那便有劳了。”魏炎朝柳之敬拱了拱手。 于是魏炎便带着受伤的将士去处理伤口,沐景凌便领着人,收拾了城楼上和城楼下的尸体,还有刀剑和箭矢。 第353章 沐家军,不可能 青州城,城主府。 装修精致的大厅内,一身蓝色锦袍的西子墨正与一身玄色长袍的拓跋弘饮酒畅谈。大厅内,除了他二人,还有五六个西岐将领,和 三四个狄戎将领。他们都坐在一起,吃着肉喝着酒,宛如一家人。当然,这只是表面看着像一家人而已。 西子墨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拓跋弘道:“那丰州城已经攻了一天一夜,那城中的守将怕是已经撑不住了,今天定能拿下丰州城。” 虎门是边境小城,虽然人来人往十分繁华,但是这地里条件却不是很好。这青州城呢!比虎门还小,拿下来也无甚意思。但是那丰州城却不一样,丰州城是富庶之地,一个丰州城便能抵得上一个虎门和青州城。所以,拿下丰州城是一件让人极其高兴的事情。 “嗯,”拓跋弘赞同的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等夺下丰州城后,便让狄戎百姓迁入丰州城。狄戎到现在还在下雪,不但冻死了许多牛羊,还将人也冻死了几十个。所以,他得尽快把百姓迁入丰州城。 “墨太子也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情。”他怕西子墨忘记他曾经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便忍不住提醒道。 西子墨微微垂下眼睑,笑道:“狄戎大王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本太子自然不会忘。等我们一举拿下整个东陵,二十座城池一座也不会少你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若不许二十座城池的承诺,这拓跋弘也不会与他一起联手进攻东陵。上次他掳走沐纤离的事情败露之后,东陵国便一直在找他们要交代。但是作为四大国之一,他西岐也是要脸面的,自然不会就这事儿给东陵交代。他若赔礼道歉,那丢的可是西岐的脸面,所以他们索性便没有理会东陵。这同时也意味着东陵和西岐彻底的撕破了脸,两国之间势必会有一战。 而且,沐纤离训练出来的烈焰,和那神兵神臂弩,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巨大的威胁。他们必须要在,沐纤离的烈焰更加壮大、东陵士兵对神臂弩的操作更熟练之前摧毁他们。 狄戎,一直都生活在,地里气候条件十分恶劣之地。这次的雪灾,让狄戎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冲击,狄戎人也十分迫切的想要搬到资源丰富的地方安稳生活。所以,他便拉受雪灾肆虐的狄戎结盟,与他们联军进攻东陵。并且,还给饥寒交迫的狄戎人带去了粮食和物资。 拓跋弘现在跟西子墨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他是打心眼里不信任他的。这西子墨看着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但是却心机深沉,诡计多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他一直都提防着西子墨。 若不是为了西子墨的粮食,和让狄戎百姓不再受灾害之苦,他才不会选择与西岐结盟。 “报,前去攻打丰州城的将士回来了,如今已经快到城门口了。”在城门驻守的西岐士兵,看见大军回城,便到城主府来禀报西子墨。 西子墨大喜,站起身来,对着屋内的众人道:“定是我两国联军拿下丰州城,凯旋而归了。” “恭喜太子殿下、狄戎大王,又得一城……”众将拱手跪地,朝二人道贺。 “诸将请起,快随本殿一同去迎接攻下丰州城的功臣们。”西子墨意气风发,神情十分得意,带着诸将一同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他们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大军也正好进城。因为狄戎将士先撤离,所以便走在最前面。 未看到自己人的西子墨,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对那狄戎的领军之将道:“北狼将军此次攻城辛苦了,不知朱将军在何处?” 他很会做人,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个莽夫,但是表面却对他们谦和有礼。 北狼下来马,先朝自家大王行了礼,才答道:“他们在我们之后撤离,应该在后面!” “撤离?”西子墨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北狼,不知道他口中的‘撤离’是何意? 北狼点了点头如实答道:“没错,就是撤离。东陵的援军到了,所以我们便先行撤离了。” 闻言,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他们以为他们凯旋而归了,这才到城门口迎他们的。没有想到他们并不是凯旋而归,而是撤离回城。 “东陵的援军怎么这么快就到?”西子墨不解的问道。完全没有想过,东陵的援军会这么快到。虽然各州城都有守城军,但是这人数都是有限的,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援丰州城,所以这援军自然不会是各州城的守城军。 北狼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来的是沐家军。北狼见他们人多,便先带着狄戎弟兄撤离了。” 闻言,西子墨同拓跋弘惊呼出声:“沐家军!” 这沐家军远在皇城,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便到达丰州城?按他们的推算,这沐家军怎么着也得五日之后方能赶到此处来的呀!他们本来是打算,在沐家军到之前再拿下两座城池的。 西子墨因为得知沐家军来了十分震惊,所以便忽略了北狼说他先带狄戎将士撤离的话。 “他们竟然来的这么快?”拓跋弘皱起了眉头。如今,沐家军来了,这丰州城怕是没那么快能攻下来了。 “你可知他们来了多少人马?”拓跋弘看着北狼问道。 北狼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看那骑兵的队伍就十分庞大,应该是来不少人。” “怎么可能呢!”西子墨用手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他们进攻东陵的事情,东陵国事先并不知道的。他们攻城的消息传入东陵皇城,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沐家军从整军,到到达丰州城,怎么着也得要十三四天的时间。今日不过才初七,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便赶到丰州城。 就在西子墨纳闷不已的时候,西岐将士也进了城。此次前去攻城的副将,一见西子墨便快步上前,跪在地上语气沉重的对他道:“太子殿下,朱将军他……” 西子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马追问道: “朱将军如何了?” “朱将军死了。” “啊……”西岐的将领发出惊呼,万万没想到,这朱将军竟然就这么死了。 西子墨也十分震惊,这朱将军是他西岐的一员猛将,领兵作战能力超群,更是他的心腹,所以他才会派他去攻丰州城。如今听说他死了,西子墨的心中自然是十分心痛。 “你们可是与沐家军交上了手?所以这朱将军才战死了?”西子墨沉着脸,看着那副将问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 那副将摇了摇头道:“并未交上手,朱将军是被沐家军远远的用箭射死的。” 沐家军射死了他们不少人,但是他们连沐家军的衣角都未曾碰到,所以这也算不上交上了手。 “定是神臂弩了。”拓跋弘沉声说道。 西岐众将早就听说过那神臂弩,但是却未曾亲眼见过。今日听闻,这朱将军是被神臂弩射死的,忍不住背后一寒,怕自己会变成第二个他。 第354章 夜半出城 “你说,你们与沐家军并未交上手?”西子墨眼中精光一闪,又开口询问。 那副将点了点头道“并未,朱将军一死,末将便立马下令撤离,所以并未与沐家军交上手。” 西子墨:“你们撤离,沐家军可有追击?” “追了,不过没追多远,他们便停下来了。”他当时该庆幸还好没被沐家军追上呢!不然,他们都不能活着回青州城。 “这就奇怪了,按理来说,这沐家军的援军少说也得有十五万。咱们的人马不过十万,沐家军既然已经赶来,自然应该乘胜追击,将咱们的人赶尽杀绝才是。”然而,他们并没有,而且还没追多远就停下来了,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拓跋弘也觉得实在是奇怪得很,便看着西子墨问道:“墨太子的意思是……” “哼……”西子墨哼了哼道:“沐家的援军虽然是到了,但是这来得怕不是大队人马,而是几万轻骑。” 只有轻骑昼夜兼程,才能这么快到达丰州城。因为人少,所以他们才不敢乘胜追击,与他们的人交手。 闻言,北狼同那副将皆是一惊。他们当时,可是看到了十分庞大的骑兵队伍啊!但是,这墨太子的话也十分有道理,若是沐家军真的来了大队人马,应该不会放过他们才是。 于是,拓跋弘同西子墨商议决定,明日点兵十五万继续攻城。而且,这次由拓跋弘亲自领兵。 丰州城 因为丰州城的百姓都已经撤离,所以现在丰州城除了沐家军和守城军便再没有别的人。夜晚的丰州城十分寂静,偶尔可以听见几声狗叫和几声鸡鸣。 火把,将城楼照亮,沐纤离同自家兄长立在城楼之上,看着天上的繁星。 “今晚的星星这么亮,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沐纤离扬着脖子,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她脚边的小狼,也扬着狼脖子,看着躲到乌云后的月亮嗷呜了两声。 沐景凌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她道:“你先去睡!此处由我守着,明日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那西子墨心机深沉,此刻说不定已经猜到了他们没来多少人了。他若是猜到他们没来多少人,明日势必又会来攻城,到时候定又是一场苦战。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守住这丰州城,撑到父亲他们赶到。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我不睡,我还要带人去办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沐景凌看着她问道,不知道她这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情可办? 她伸了神懒腰,冲自家兄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自然是好事了。” 说完,她将手背在身后下了城楼。 沐景凌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城楼下,五十个穿着玄色的劲装,蒙着面,腰间挂着神臂弩的烈焰战士,正在等着沐纤离。 “我去,你们蒙面干什么?”沐纤离蹙眉一脸嫌弃的看着林玉他们。 王逸扯下脸上的面巾,看着沐纤离道:“这夜袭,不是都得蒙面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沐校尉说要带着他们去干件大事儿,夜袭驻扎在青州城的狄戎西岐联军。虽然他们觉得她做的这个行动计划很大胆很危险,但是他们也有些小激动,毕竟烈焰自成立以来,还没干过这么大的事情。 沐纤离揉了揉眉心,看着王逸道:“咱们是去夜袭,又不是去做贼,蒙个毛线的面,都给我摘了。” “哦……”王逸他们听话的把脸上的面巾摘下,揣进了怀里。 “跟我走!”沐纤离大手一挥,让林玉他们跟着她走。 她们一行人,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城墙边儿上。沐纤离把钩绳往城墙上一抛,在钩绳的钩子勾住墙体后,她便迅速的拉着绳子往上爬。爬上城墙后,直接抓着绳子往城墙下一跃,消失在墙头。 林玉他们与她一样,将钩绳往城墙上抛,借助钩绳出了城。 他们跳下城墙后,只见沐纤离正站在几十匹马前等着他们。 “马、马……”王逸震惊的指着沐纤离身后的马,说不出囫囵话来。 他们夜袭的事情,是瞒着少将军的,不敢从城门出城只能翻墙。这人是可以翻墙的, 但是这马却是不可以的,他们原本还以为要跑着去青州城呢!没想到,这外面竟然有马在等着他们了。 “怎么会有马?”林玉惊喜的看着沐纤离问道。他十分好奇,这些马儿姐姐是如何弄出来的?而且,这些马,还是他们平日骑的马。 “都是它的功劳。”沐纤离摸了摸奔雷的马头。 下午放马儿在城外吃草的时候,她让奔雷趁放马的人不注意,偷偷带着林玉他们平日里骑的马躲起来。这些马都是奔雷的迷妹迷弟,所以十分听奔雷的话,奔雷让它们干什么,它们就干什么。 “干得好!”林玉不由的冲奔雷竖起了大拇指。 王逸他们十分羡慕沐纤离能有一匹这么牛逼的宝马,还可以执行任务。 “咴咴……”奔雷得意的扬起了马头。 无能的人类们,快来膜拜你奔雷爷爷! “叫什么叫?让人发现了怎么办?”沐纤离一巴掌拍在了奔雷的马头上。 这蠢马,当真是不能夸,一夸就翘尾巴。它叫的这么大声,很容易让人发现的。若是她哥哥发现了,她的夜袭行动便泡汤了。 今日进城后,得知狄戎和西岐联军如今正驻扎在青州城,她便冒出了夜袭的念头。但是她若是带着几十个烈焰的战士去夜袭,她兄长知道了势必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她便没告诉自家兄长,想偷偷的去夜袭了,再光明正大的回来。 奔雷老大不高兴的瞪着沐纤离,她在这么多迷弟迷妹面前打它的马头,它日后还如何面对它的迷弟迷妹? 沐纤离没空去理会奔雷的不高兴,牵着缰绳,在夜色中走了一阵。在远离城门之后,才骑着马飞驰起来,朝青州城的方向而去。她在夜色下骑马飞驰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她好像忘了些什么? 被独自留在墙内的小狼,抬头看着高高的城墙。 嗯……它这是被抛下了吗? 它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发现什么人都没有。 “嗷呜……”它高兴的叫了起来,它终于自由了,可以离开那个想拔它毛的母人了。 “喔喔……”一阵鸡叫声响起,它狼眼一亮,朝那鸡叫处跑出。它要去抓鸡,它要吃新鲜的鸡肉。 此刻,沐景凌还守在城楼上,为明日而担忧着,丝毫不知道他的宝贝妹妹已经出了城。 第355章 月黑风高,放火正好 青州城离丰州城不过一百多里地,骑马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也正是因为,青州城离丰州城不远,西子墨同拓跋弘才选择驻扎在青州城内。 月色入水,夜里气温降低,但是骑马飞驰的沐纤离同五十个烈焰的战士丝毫不觉得冷。因为此时他们都有着一腔怒火,和一颗迫切的想要帮那五万沐家军报仇的雄心。他们从魏炎将军的口中得知,五万沐家军全部都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那五万沐家军已经全部战死。 五万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国土被人夺去,作为铁骨铮铮的东陵男儿怎能不怒?不悲?不报仇?所以,再冷的夜,也无法给他们的怒火降温! 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这话是半点不假的。黑夜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可以遮住在暗夜中行动的人们。 子时刚过,沐纤离便带着五十个烈焰的战士,偷偷的潜入了青州城。可能是西子墨他们没有想到,沐纤离她们会有胆子来夜袭,所以这青州城内的戒备并不森严。因为青州城内的百姓早已经撤离,所以这青州城内,除了狄戎和西岐士兵,便没别的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城内几乎没有巡逻兵巡逻,只有那城门口派了不少人守着而已。因为城内无人巡逻,这对沐纤离的他们的行动十分有利。 他们一行人,在城中找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他们囤放粮草的地方。没错,他们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来烧他们的粮草。青州城百姓在撤离的时候,粮食什么的那可都是搬得差不多了的。就算是有搬不走的,他们也都是直接烧了,没给敌人留下半颗粮食。所以,他们现在囤放在青州城的粮草,都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 这青州城离西岐还是有一些远的,若是烧了他们的粮草,西岐一时半会儿也送不上粮食来。这他们来说,肯定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粮草囤放在青州城城主府的后院儿内,因为怕粮草被雨打湿,就算没有下雨他们也搭了棚子把粮草遮住了。 沐纤离他们趴在房顶上,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因为这后院屯放着许多的粮草,西子墨他们也明白这粮草的重要性,所以这院子里看守粮草的人便有两百人。 两百人分五十人一组,在后院穿梭巡逻。 “这么多粮食,这西岐士兵和狄戎士兵可真的是够能吃的。”朱富看着一院子的屯的老高的粮食,不由的小声说道。 王逸小声道:“这狄戎人胃口大,西岐国自然是要多备些粮食了。” 这些粮草一看便知道是西岐国准备的,因为狄戎的地理环境不好,农作物不好生长。而且他们都是以放牧为主,也没有种植粮食的习惯。所以,这些粮草很明显是西岐准备的。 “……”沐纤离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唇,无声的示意王逸和朱富不要说话,免得被下面巡逻的西岐士兵听见。 朱富和王逸忙闭上了嘴,有些尴尬的冲沐纤离笑了笑。这个时候,他们是不应该说话的,但是他们觉得下面的人应该听不见,便忍不住说了话。 沐纤离并未责怪他二人,而是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人一起下屋顶。 五十一人,悄无声息的从屋顶上跃下,各自躲在暗处藏好。 当一队五十人的巡逻队伍走到他们身边时,没有任何指示,所有人从暗处冲出来。从背后捂住他们的嘴,十分快速的用手中的短刃,干净利落的抹了他们的脖子,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五十个巡逻的西岐士兵,在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便丢了性命。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眼中全是惊恐和不解。十分真实的向沐纤离他们表现了,什么是死不瞑目。 接着,沐纤离他们如法炮制,在无声无息之中,解决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当所有人都被解决之后,沐纤离便同林玉他们就解下挂在腰间的水袋,将里面装着的酒全部倒在了粮草上。 沐纤离拿着火把,看着这满院子的粮食,觉得就这么一把火烧了,实在是可惜得很。 不但她觉得烧了可惜,林玉他们也觉得十分可惜。但是为了能够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也只有可惜了,反正这粮食也不是他们的。 沐纤离把手中的火把,往粮草上一扔。因为酒精的缘故,大火瞬间便将所有的粮草覆盖。 粮草被大火吞噬后,沐纤离用火把在墙上画了一个火焰的形状。做完这一切后,她便立马带着林玉他们撤离。撤离的时候,她看到所有人都提着桶端着盆儿往后院儿跑,想着这西子墨同拓跋弘应该也是住在城主府的。既然,后院儿她都放火了,所有人也都去了后院救火,这前院不就是没人了么? 本着放火要方全套,不能后院儿放了不放前院儿的办事儿宗旨,沐纤离又带着林玉他们去前院儿放了一把大火。于是,整个城主府便陷入了一片熊熊大火之中。 西子墨同拓跋弘得知后院儿起火了,便匆匆赶到了后院儿,看着满院儿的粮草都陷入熊熊的大火之中,西子墨都快要气疯了。 “该死的,看守粮草的人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粮草都守不好!”西子墨怒不可遏的冲着正在救火的士兵怒吼道。 三十万石粮草,竟然被大火付之一炬,他如何能不生气?这个时候,粮草忽然着火,定是看守粮草的人看守不利,才出了这样的意外。 拓跋弘看着熊熊燃烧这的大火,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虽然这些粮草不是他出的,他没西子墨那么心痛,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却都是要吃饭的。这些粮草被烧了,便也意味着他的兄弟们要饿肚子了。 “属下发现后院儿起火,便匆匆赶来,但是并未看到看守粮食的人。”最先发现后院儿起火的小兵,放下手中的水桶,流着汗冲西子墨禀报道。 没人?难道那些混蛋,是怕承担责任,再粮食着火之后逃走了嘛?该死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以为他们能逃得了吗? “太子殿下不好了,前院儿也着火了。”伺候西子墨生活起居的丫鬟,匆匆跑到后院儿,冲西子墨说道。 第356章 又烧粮草,又烧窝 前院也着火了?众人大惊,挑目一看,只见前院也是火冲天。因为晚上风大,这火被风一吹,越发的蔓延开来。 因为前院儿也着火了,所以不少人又跑到前院儿去救火。 “怎么会这样?”西子墨大惊失色。若说这粮草起火是意外,那前院起火与又作何解? “难道是有人放火?”拓跋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后院的粮草是有人把守的,照理来说不应该起火的。可是,现在这些粮草却烧了起来。而且,现在不但后院儿的粮草着火了,就连前院也着了火,这很显然是有人和纵火。 就在这时,一个巡逻的士兵,发现了被沐纤离他们藏在假山后的尸体,便大声的叫了起来。 “殿下,今晚看守粮草的兄弟都在这假山之后。” 西子墨同拓跋弘一同上前,只见假山之后堆满了两百具穿着西岐士兵衣服的尸体。 “这城中除了你的人,便是我的人。如今,这些看守粮草的人被杀,粮草被烧,前院也起了火,定是有敌军潜进了青州城。”拓跋弘条理清晰的朝西子墨分析到。 这粮草是给他们两国的人吃的,他们自己自然是不会放火烧粮草的,所以必然便是敌方了。 西子墨觉得拓跋弘说的十分有道理,便吩咐人,在城中搜查。这城中都是他们的人,若是那放火之人还在城中,很快便能抓到。 “这墙上怎么会有个火焰图案……”一个正在救着火的狄戎士兵忽然看到墙上大大的火焰图案,便纳闷儿的说了一句。 而他说的这句话,正好传入了西子墨同拓跋弘的耳朵里。他二人一同走到墙边,只见那墙上有一个大大的由黑色木炭所画的火焰。没有生命的火焰图案,看在二人的眼中放佛在燃烧和嘲笑他们。 对于去过东陵他们的来说,这火焰图案代表着什么,他们都十分清楚。这个,正是沐纤离手下那烈焰制服上的标志。所以这来烧他们粮草的人是谁?自然也就无需多猜了。 拓跋弘看着墙上的火焰图案,又看了看还在燃烧着的粮草和火光中的前院儿,心想这烈焰的实力和胆量当真是不容小觑。驻扎了整整二十万狄戎西岐联军的青州城,他们竟然也敢闯?胆量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他们还未被人发现,就烧了粮草和前院儿,这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能训练出这样的人来,沐纤离当真是一个奇女子。对他们来说,沐纤离无疑是不好对付的,与她做对手拓跋弘竟然觉得有些兴奋。既然烈焰都进了青州城,那么沐家军此次出征,沐纤离必定也是来了的。或许,明日去攻打丰州城,他便能看到她。 想着明日便能见到沐纤离了,拓跋弘十分期待明天的到来。 “沐纤离……”西子墨看着墙上的火焰图案,牙齿咯咯作响的说出了这三个字来。 大晚上的,她手下的烈焰犹如无人之境一样,潜入青州城,潜入城主府,杀了他的人烧了他的粮。做完这一切后,还在墙上 画上烈焰的标志,这分明就是挑衅他嘲讽他。 “去搜、去找,翻遍整个青州城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西子墨气急,大声命令道。 烈焰的挑衅彻底的激怒了他,他不但要抓到沐纤离手下的那些烈焰,日后还要抓到她。让他臣服在他的身下,永不翻身,方能消除他心头之恨。 西子墨同拓跋弘都认为,今日沐纤离并未随着烈焰一同潜入青州城,因为这样危险的事情,沐家那一老一少定不会让她做的。 当西子墨让人满城搜捕沐纤离她们时,她们已经走到城墙处,借着钩绳翻墙而出了。 因为火势太大,风也不停的吹着,火不但没有扑灭反而越发蔓延开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西子墨他们不得不撤离了城主府,搬到了青州城府衙去住。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到把城主府化为灰烬才熄灭。这大火一烧,不但烧掉了粮草,还有许多放在仓库里,来不及搬走的兵器物资也烧毁了不少。因为粮草被烧,二十万大军连饭都没得吃了。为了应急,西子墨在粮草被烧的晚上,就让人去虎门拉些粮草来应急。然后又派人回西岐,通知他父皇送粮草物资来。虽然如此,在青州城的西岐士兵和狄戎士兵,也是等到晚上才吃上饭。 粮草没了,饭都没得吃,说好今日要攻打丰州城的事情,自然便搁置了。西子墨同拓跋弘商议决定,次日吃饱喝足了再去攻打丰州城。 沐纤离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丰州城,等到城门口的时候,都已经是早上了。 丰州城,将军府。 在城楼上守了一夜的沐景凌,回到魏炎的将军府用早膳。 大厅内,东陵清流,柳之敬,还有魏炎都在等着他。餐桌上,放着一筐馒头,两碟儿咸菜,和一大盆儿清粥。 沐景凌走到桌前坐好,魏炎便忙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 “因为府上的厨娘,已经撤离,府兵做的吃食有些简陋,还请少将军莫要嫌弃。”魏炎笑着对沐景凌说道,害怕他嫌弃这白粥馒头太过简陋了。 方才,他让人准备的这些吃食,已经被小王爷狠狠的嫌弃过了。 “魏将军那里的话,在外打仗,能有馒头白粥吃已经很丰盛了。”虽然他也喜欢吃好吃的,但是若是没有好吃的,只要无毒能果腹的东西他都不会嫌弃。 看到这些吃食,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家小妹。他家那小妹好美食,可能会有些挑嘴,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她能不能吃的习惯。不过,就算吃不习惯也没什么?她大可以自己做,毕竟她会做,厨艺也很好。 看沐景凌没有半点儿嫌弃的意思,魏炎便放心了。 沐景凌从框子里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看着柳之敬问道:“对了小妹呢?怎么没见她?可是还在睡觉?” 他这么一问,柳之敬同东陵清流都楞了,看着他异口同声的反问道:“阿离小离儿)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第357章 第三百五十八 放了两把火 昨日,他们回将军府休息的时候,沐纤离还和他在城墙上的啊!而且也直没回来,他们都以为,她和沐景凌一起在城楼上守着呢! “等等”沐景凌放下手中的馒头,蹙眉道:“一开始的时候,她是与我在一起,但是后来她便下了城楼啊!” 他忽然想起她下城楼的时候,说了她还要带人去半点儿事来的。他当时想她要办事儿,应该也是在这城内办事儿。这城内都是他们的人,也没有什么危险,便没有多问。想着她办完事儿,应该就回将军府歇息了,没有想到这都早上了还没看到她人。 “她下城楼之前说要带人去办件事儿来的,也不知道她办的是什么事儿?竟然办了一晚上!”等她回来后,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魏炎道:“若是在城内的话,便没什么的,少将军无需担心,我现在便派人去寻。” 说着,魏炎叫了亲兵上前,让他安排些人在城内寻找一下沐纤离。 这个时候,一个守在城楼上的沐家军,进了大厅,单膝跪在地上朝沐景凌禀报道:“少将军,有一群人马,正朝着丰州城而来。” 闻言,魏炎同沐景凌如临大敌,以为是西岐狄戎联军攻城了。 沐景凌站起来,看着那人问道:“可看清,来了多少人?” 那人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十人的样子。” 五十人?若是五十人的话,自然不会是狄戎西岐联军了,那么那五十个朝丰州城而来的人有是谁呢? 沐景凌想要去城楼瞧瞧,魏炎想着他守了一夜,早饭也没吃,便让沐景凌在将军府待着,他自己去看看。 对于魏炎的提议沐景凌没有反对,因为他现在的确是又累又饿。 于是他继续留在将军府用早膳,魏炎则是带着人去了城楼。 当魏炎上了城楼后,真好看到那一队人马,来到了城楼下。 “来者何人?”魏炎朗声问道。 城楼下的沐纤离,抬起头,冲城楼上的魏炎笑着挥了挥手道:“早上好啊!魏将军。” “沐、沐、沐……”魏炎看到城楼下,那张如同早晨的阳光一样明媚的笑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沐大小姐是何时出的城?她不是应该在城内吗?而且她身后的那些人,分明就是他她手下的烈焰战士。这么多人出了城?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要知道,这城门天黑之后,便一直都未曾开过。而且关城门之前,他们都是在城内的,大家还一起吃了晚饭呢! 不但魏炎十分震惊,城楼上守着的沐家军也十分震惊,都在想,她们是何时出去的?怎么出去的?毕竟这城门没开过,他们难道会穿墙术不成?难不成这些人和马都成精了? 沐纤离见那魏炎沐了半天,也没有沐出她的名字来,便好心提醒道:“魏将军,我叫沐纤离。劳烦魏将军给开下门好吗?我们都饿了。” 这奔波了一晚上,他们现在可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开、开城门。”魏炎忙向城楼下的士兵命令道。 “多谢魏将军。”沐纤离笑着冲魏炎抱了抱拳。 待城门打开之后,便同林玉他们打马进城,直接往将军府而去。 到了将军府后,她让林玉他们下去用早膳和休息,自己走进了大厅。 大厅之内,沐景凌三人已经快用完早膳了。沐纤离一见桌上的馒头,便忙上前去,也顾不得洗没洗手,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了起来。 “给来碗粥……”干吃馒头有点儿噎得的慌,沐纤离坐到东陵清流身边的凳子上,指使他给自己盛碗粥。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东陵清流一边给她盛粥,一边开口询问道。 “你去办了什么事情,竟然现在才回来?”沐景凌见她一身风尘,十分疲累,还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便越发的想知道她昨夜干什么去了? 沐纤离端起东陵清流给她盛的粥,喝了一大口,把堵在嗓子眼儿的馒头给送了下去。放下碗,又啃了一口馒头道:“没什么,就办了一点点小事儿而已。” 她说着,还有用手给他比了一指甲盖儿。若是西子墨知道,沐纤离把烧了他所有的粮草比作为指甲盖儿大的小事的话,一定会气得提刀杀过来。 柳之敬好笑的看着她道:“就那么一指甲盖的小事儿,你竟然办了一晚上?” 这个阿离,很显然是在忽悠他们。 这时,魏炎走了进来。沐景凌见他进来,便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魏炎指了指沐纤离道:“是沐校尉和烈焰的弟兄。” “阿离?” “小离儿?” “小妹?” 闻言,三人,惊呼出声,十分震惊的看着正准备拿着馒头开溜的沐纤离。 “呵呵呵……”沐纤离咬着馒头,看着自家哥哥的震惊脸,开始慢慢转黑,便意识到不妙,咬着馒头冲着沐景凌一阵傻笑。 “不准笑。”沐景凌厉声呵斥,心中十分生气。她办事竟然办到城外去了,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带着人出了城,未曾只会他一句。狄戎西岐联军正等着攻打丰州城呢?外面何其危险,她竟然带着五十个人便出了城,不要命了是吗?离开皇城的时候,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看着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父亲来了,他要如何跟父亲交代。 沐纤离就知道她哥哥会生气,她放下手中的馒头,小声的嘀咕道:“不笑就不笑。” “说,你出城干什么去了?”沐景凌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厉声看着沐纤离质问道。 沐纤离垂着头,抓了抓眉毛,小声的嘀咕道:“没什么,就是去青州城放了两把火。” “什么?”声音太小,沐景凌没有听见,又大声质问。 沐纤离的脾气也上来了 ,抬头大声道:“没什么,就是去青州城放了两把火,烧了西子墨的粮草,烧了他的窝。” 众人被她的话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东陵清流咽了咽口水,看着她道:“小离儿,你这也太胡闹了!” 虽然她带人潜入青州城,烧了西子墨的粮草和窝,对东陵来说是件极有利的事情。但是,她就带着五十人,瞒着他们所有人就去了青州城,这也太胡闹了些。而且那青州城还那般的危险,若是她们被人抓住了,死了,他们都不知道。东陵清流光想想,就觉得十分后怕。 第358章 沐景凌发怒 “你……你这丫头,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去青州城烧粮草?” 柳之敬看着沐纤离不住的摇头。这个阿离,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带着区区五十人去青州城烧粮草?若是大将军知道,这都该吓出心疾来了。 沐纤离答道:“这里得问我爹,毕竟这玩意儿也遗传。” 我的个乖乖,这沐家的人就是不同凡响,竟然敢带着区区五十人,潜入青州城烧人家的粮草。而且,这人还都不缺胳膊,不少腿儿,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不愧是沐家人啊!魏炎看着沐纤离,眼中露出了崇拜之色。 “父亲的胆子是大,但是却不及你的胆子大。我看你这名字爹爹起错了,应该叫你沐大胆而才对。沐纤离你今日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没有给我说一声,你便带着人去青州城,你自己说你错没错?”沐景凌冷声看着自己小妹训斥道,难得的叫了一次她的全名。 “错了。”沐纤离认错认得十分干脆,因为除去他是她哥哥这一层关系,他也是她的直接上级。不管有什么理由,她去青州城之前,都应该告诉他,并且获得他的允许。 “何处错了?”沐景凌这次要让她深深的认识到她的错误,不然,她日后还会如此胡闹。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错在没有告诉你,就带着人偷摸出了城,去了青州城放火。” “你既然知道,你没有告诉过我是错的,为何还不告诉我?”沐景凌拧眉看着她问道。她这是明知故犯是吗? 沐纤离抬起头看着自家兄长反道:“若是我告诉了你,我要大半夜的带着人,潜入青州城放火烧粮草,哥哥你会同意吗?” 自然是不会的,他怎么会让自家宝贝妹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见他不语,沐纤离又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若是我硬要去的话,你也会阻止我,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去了。”她说着顿了顿,接着道:“我也知道,我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十分危险。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丰州城的守军,大多都是受了伤的残兵,而且咱们的两万轻骑,没日没夜的赶路都是十分疲惫。你觉得,若是西岐和狄戎联军今日又来攻城?咱们能撑多久?” 自然是撑不了多久的,昨日他们攻城便来了十万人。今日西岐狄戎联军若是再次攻城,定会派更多的人来。沐景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等着沐纤离继续往下说。 “我带着人去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连饭都没得吃,自然便不会来攻城。我断了他们的粮,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咱们的将士们能好好的休养一下而已。这个世上,有很多的危险的事情,是需要人去做的。我是你妹妹的同时,更是一个军人。”沐纤离看着自家兄长,正色说道。 听到自家小妹这么说,沐景凌忽然觉得十分惭愧。作为一个军人,他的觉悟还没有自家小妹高。 没错,就算小妹告诉了他,她要去青州城烧粮草他也不会同意,而且还会阻止她。因为太危险,她是他的小妹,他不愿意让她陷入危险之中。然而这一切,都是他的私心。小妹说的不错,这世上有许多危险的事情,都是需要有人去做的。她不但是自家的小妹更是一名军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便不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同为军人,没道理别的将士们就要身处险境,而他的小妹却不能。 魏炎神色激动的看着沐纤离,心中对她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一个兵二代,她能有这样的精神,当真是让人敬佩不已。 “咳咳……粮草烧得如何?”沐景凌咳咳出声问道。 沐纤离笑了笑,知道兄长被她说通了,便声音愉快的答道:“非常成功,应该都化为灰烬了。” 她们出了青州城,还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呢! 沐景凌正色语重心长的看着沐纤离道:“虽然烧粮草的事情,你们做的很好。但是,你没有告诉我,取得我的同意便行动,还是违反了军规。既然烈焰都听命与你,我便不罚他们,只罚你五十军棍。” “沐兄……”东陵清流一听要罚沐纤离五十军棍,便想要开口求情。 只是他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沐纤离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末将领罚。” “这……少将军,这沐校尉虽然有错,但是烧了敌军的粮草,也算是立了功,不如就功过相抵了!”魏炎开口替沐纤离求情。他觉得这沐纤离固然有错,但是功却大于错。而且这沐大小姐一个姑娘家,打五十军棍也太狠了一些。这沐少将军当真是沐大小姐的亲哥哥吗?罚她罚得如此重! 柳之敬并没有开口求情,因为沐家军规在哪儿摆着。景凌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求情而更改。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舍不得阿离受伤。 沐景凌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沐纤离问道:“你怎么说?可要相抵?” “功是功,错是错,怎能相抵!”她说完,又用打商量的语气,看着自家兄长道:“只是,这军棍可不可以等到战争结束后再打啊!” 若是现在打了,至少都要半个月才能好,可是很影响她日后上阵杀敌的。 “可以!”沐景凌十分干脆的答应了。其实,他也不想罚她,也不忍心让她受那五十军棍。只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她既然违反了军规,那便要受到军法处置。她不只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更是东陵国的射声校尉沐纤离。 见此,魏炎深感沐家军军规严明,不管是谁只要违反了军规,都会收到处罚。也正是因为如此严明的军规,和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人的处事方针。才造就了,沐家军这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威武之师! 魏炎决定了,若是此番他还有命活着,他也要向沐少将军,大将军,和沐校尉学习。 “那我可以,继续吃早饭了吗?”沐纤离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指了指桌上的馒头和白粥。她现在还饿着了!刚刚虽然才吃了一点儿,但是那都不够塞牙缝。 沐景凌笑了笑道:“吃!” 第359章 对敌仁慈,对己残忍 虽然沐纤离是要罚,但是她们今日立的这一功,也是要奖的。等沐擎苍来了,沐景凌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的禀报给他。 得了自家兄长的允许,沐纤离高高兴兴的起身坐好继续吃饭。 沐景凌给她的碗里夹了些咸菜,语重心长的道:“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好的计划,咱们商量着来,切不可再像昨夜那般。” 他心中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却是害怕。她若出了什么事情,他没有办法向父亲交代,更没有办法向他自己交代。 “嗯,以后再也不会了。”沐纤离吃着他哥给夹的咸菜,十分听话的点着头。 “嗷呜……嗷呜……”沐纤离喝粥喝的正起劲的时候,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一声声,小狼崽子的哀嚎。 “沐校尉你、你的狼……”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丰州城守军,双手捧着狼毛凌乱,腿上和背上受了伤的小狼,走进了大厅。 “我去!”沐纤离放下手中的碗,看着那守城军道:“它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她看它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这小狼昨天一直跟在她身边来着,她带着林玉他们翻墙的时候,它也在来着。她当时只想着去青州城放火,把它给遗忘了。 那守城军怕沐纤离误会是他们伤了这小狼,便忙道:“小的方才看见小狼,被只土狗追着咬,便把狗打走了,把这小狼给你送了过来。” 被狗追着咬?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作为一只狼,它竟然被狗追着咬,她忽然不想承认这只狼是她的,因为有些丢人。 “哈哈……”东陵清流十分不客气的笑了起来,拍着桌子道:“第一次听说,狼被狗追着咬的,而且还是一只土狗。” “嗷呜……”小狼不满的冲东陵清流吼了一嗓子,不过,他可能真的是狼族第一只被土狗追着咬的狼。要知道,他母亲可是能同时干掉两只猎犬的。如今,它竟然被土狗追着咬,真的是丢了它母亲的脸了。 小狼在那守城军的手中挣扎了一下,那守城军忙把它放在了地上。它拖着受了伤的腿,慢慢走到沐纤离的脚边儿,委屈的用头蹭了蹭她的脚。 沐纤离见它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桌上道:“瞧把你委屈的,被狗咬了竟然还好意思委屈?不丢人么?” 咱能不在伤口上撒盐吗?小狼瞪着满是水雾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沐纤离。那只狗比它大,它打不过那狗,只有被追着咬了。它不过就想去抓只鸡吃而已,没想到那有鸡的地方也有狗,那狗追着它咬了一晚上。 本来想着,能离开这个母人了,没想到现在又被送回了它手里。不过这外面的世界,比山里还危险,还是待在这个母人身边比较安全。等它长大了,可以干过猎狗了再跑。 瞧它一副那样子,沐纤离也不说它了,问柳之敬了要了些药,给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抱着它回房睡觉了。 一晚上没睡,她现在可得好好的补补眠。 睡到吃午饭的时候沐纤离便醒了,吃过午饭后,她又带着人在城门口挖陷阱,在空城中搜集酒和菜油。 魏炎见她满城搜集菜油和酒,还让人往城楼上搬,便忍不住问道:“沐校尉你搜集这些菜油和酒做什么?” “自然是用来退敌的。”沐纤离指挥着人把一坛坛酒和菜油搬上城楼,得空的时候便回了他一句。 “哦?”这菜油和酒也能退敌?这他可得好好学学。 “不知如何退敌?”魏炎当起了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十分谦逊有礼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也不藏着掖着,答道:“这就和油不都是遇火就燃吗?等到敌军攻城的时候,咱们在城楼上架上两口大锅,把这锅里的油烧滚,直接往下泼。那滚烫的油,若是泼到敌军身上,你说会怎么样?” “肉香四溢、哦不……痛得哭爹喊娘。”那滚烫的油浇道到人身上,表层的皮肤都能被炸熟,可不就是肉香四溢么?不过他觉得这么说,不太好,有点儿恶心,便又改了口。 沐纤离点了点头又道:“然后,咱们再在这个时候,往他们的身上,射一只带着火的小箭,你说会如何?” “变成火人。”魏炎脱口而去。心想,这油当真是个好东西,还能造成双重伤害。 “这酒,也是同样的用处,不过无需加热。直接砸酒瓶子,砸了酒瓶子直接点火,烧他们个片甲不留。”沐纤离觉得,这酒和菜油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不但可以吃还可以用来杀人。 要说这世间,最痛苦的死法,那绝对是被烧死了。 魏炎忽然觉得,这样的做法似乎太残忍了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沐纤离道:“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听到他这么说,沐纤离也不生气,挑眉看着他道:“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待自己的残忍。当他们毁坏你的家园,伤害你的家人,让你如同家畜一样活着的时候,你便不会觉得这样对他们残忍了。而且,任何一个发动战争的人,都必须承担战争引发的一切后果。” 简而言之,就算那些敌人,被火活活的烧死了,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沐纤离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魏炎瞬间觉悟了。没错,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因为,敌人永远都不会对你仁慈。若是东陵国当真被西岐狄戎国攻破的话,他们所有的东陵人都会沦为两国奴隶,如同家畜一样没有尊严的活着。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国家,就算变成别人口中残忍杀人魔也在所不惜。而且,发动战争的是他们,那么他们被残忍对待也是自找的。而且,拿刀杀人,和用火杀人,同样的都是杀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魏炎受教了。”魏炎拱手弯腰,十分正式的朝沐纤离拜了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概便是如此了。 沐纤离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受了他这一拜。 第360章 生死相依 晚上,丰州城的守军和沐家军都睡了一个好觉。因为白天睡过的原因,沐纤离没睡两个时辰便醒了。醒来后,她听得房顶上有动静,以为进了贼人,便穿着衣服出了房间,一提气飞上了屋顶。 飞上屋顶,没看到贼人,反倒看见一个穿着红色锦袍,披头散发的男子坐在屋顶上喝着酒。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穿着个红衣服,披散着头发坐屋顶上,你也不怕吓到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陵清流。 还好,她的心里素质好,不怕鬼,若是遇到个胆小的,估计都能被他给吓死了。 “你不也没睡吗?”东陵清流回过头看着沐纤离,那精致魅惑的的眉眼,在月色下越发的勾人。 沐纤离觉得,此时的东陵清流,就如同那在夜晚出来勾人的狐狸精一般。作为一个清心寡欲,对美色不为所动的女子,在看到现在的他后,都有些心神荡漾了。 “我那是白天睡了,晚上觉少,现在睡醒了。”沐纤离说着,走到他身旁坐下。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东陵清流的手臂道:“说实在的,你大晚上这般打扮真的是怪渗人的。” “这不没吓死你吗?”东陵清流喝了一口酒,脸色微红看着她说道。 沐纤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没对嘴,仰着头喝了一口道:“别人能跟我比么?” 她哥哥都说了,她爹应该起名起为沐大胆儿。别人的胆子,自然是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的。 沐纤离扬着脖子灌酒的时候,有一滴酒从她的嘴角滑落,顺着脖子滑进了微张的领口里。这一幕,看在东陵清流眼里甚是诱人,而且又是大晚上的,月色还这么好,那便更诱人了。 沐纤离用手背,豪放的抹了抹嘴角的酒水,看着正盯着她看的东清流清道:“你看着我做甚?” “你好看啊!”东陵清流垂下眼睑,咽了咽口水,笑着说了一句。 “谢谢夸奖!”她说着,把酒壶还给了东陵清流,又问道:“你大晚上的在这儿和闷酒,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来,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东陵清流白了她一眼,又灌了一酒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喝闷酒?我大晚上的喝酒赏月不可以?” “可以啊!不过你就是在喝闷酒。品酒赏月,这种有情趣的事情能,是要两个人做的。一个人,对月独饮,基本上都属于是喝闷酒。”在她看来,这酒要许多人一起喝才痛快。 还真被沐纤离给说中了,他的确是在喝闷酒。想起他七哥,还有他自己对沐纤离的感情,他就烦闷的睡不着,只能爬山屋顶喝闷酒了。 “小离儿,你还喜欢我七哥吗?”他问完之后,就很想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他真是嘴贱,问这个干什么? 沐纤离没说话,拿过他手中的酒壶,仰着头灌了一口,看着天上如同东陵珏一样清冷的月亮道:“至少现在还没有忘记,心里偶尔还也还想着他。不过,对于不爱我的人,我自然会忘了了他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至于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忘记,她自己也不知道。 得知她终究会放下,会忘记,他既有些窃喜,又有些同情他七哥。他七哥那么爱她,若是她日后当真对七哥一点儿感情都不再有,将七哥忘了个干净,那么他七哥岂不是太可怜了。他现在成了一个矛盾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我七哥他也喜欢你,你待如何?”嘴贱,东陵清流真的好想一巴掌扇子自己。 沐纤离苦笑着道:“这种假设不成立,因为他不喜欢我。” “若是他真的喜欢你呢?”他的嘴贱,真的是没救了。 沐纤离仰着头,将酒壶中的酒一口饮尽,指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圆月道:“他若真喜欢我,我必生死相依。” 她说完,转头凄然一笑,看着东陵清流道:“我是不是很蠢?” 就算,东陵珏现在不喜欢她,她心中却依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生死相依?多么美的四个字啊! 东陵清流心中一阵钝痛,摇着头,冲她笑道:“不蠢,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聪明,最有气质,性格最好的姑娘,是我七哥福分。” 若是他七哥,能长命百岁,不用受寒毒折磨,那么她们一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一对儿。他知道,就算她有一天真的忘记了七哥,不再喜欢七哥,他也无法取代,她所爱过的七哥在她心中的位置。 他很想告诉她,七哥也喜欢着她,七哥对她的爱不比她少。但是他不能说,一是因为他答应过七哥不告诉任何人,二是因为他的私心。如果她知道七哥是因为太爱她才将她推开,那么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回到七哥身边去。 ‘东陵清流,你真卑鄙。’他小声的在心里骂了他自己一句。 “哈哈……”沐纤离大笑了两声,单手叉着腰故作豪迈的道:“你说的没错,错过本姑娘这么好的姑娘,的确是他东陵珏没福气,是他的损失。” “去拿些酒来,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都怪东清流清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提东陵珏,害得她心里又不好受了,非得喝些酒方能痛快些。 “好,咱们今晚不醉不归。”东陵清流说完,跳下了房顶,又去自己房间里拿了两坛酒出来。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赏着月喝着酒,谈着天说着地,骂着西子墨和拓跋弘。 沐纤离不过喝了三分之一酒,便躺在屋顶上睡着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东陵清流忍不住,摸了摸她如同陶瓷般光滑的脸蛋儿。 睡梦中的沐纤离,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发出了一阵呓语:“东陵珏……” 东陵清流收回自己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俯身,覆上她粉嫩的双唇,小声道:“我不是七哥,我是东陵清流。” 她在睡梦中蹭自己的手,喊出七哥的名字,很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七哥了。 他知道,自己在她睡着之后吻她,太过卑鄙。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因为他也爱她,虽不及七哥,但是同样也是深入心肺。 第361章 敌军来犯 翌日 沐纤离在榻上醒来,她瞪着眼睛看着粉色的纱幔坐了起来。又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这是她在魏炎将军府住的房间。 “我不是和东陵清流在屋顶喝酒么?什么时候回房间了?”她揉了揉因为喝了酒,而有些微微发痛的眉心,小声的嘀咕道。 屋外,已经大亮。她掀开被子起身,见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想到她喝酒喝了一会儿后,便躺在屋顶上睡着了。她现在之所以会在房中,应该就是被东陵清流给抱回来了。从这一点儿上来看,东陵清流还是很仗义的,没让她在屋顶上睡一宿。 “嗷呜”见她下榻,在门边扒着门想要出去的小狼,便朝她跑了过来。 “嗷呜、嗷呜。”狼爷爷饿了,快给我找吃的来。 沐纤离没搭理它,简单的洗漱之后,换了身衣裳,束了发便去了大厅。小狼,也摇着尾巴,跟着沐纤离去了大厅。 到了大厅,沐景凌,柳之敬,东陵清流,还有魏炎已经在坐在餐桌前了,餐桌上照例是馒头咸菜和白粥。 “我是不是起晚了?让你们就等了?”沐纤离走到自家兄长身旁坐下,看着众人问道。 魏炎摇着头道:“没有,我们也才刚到。” “那就好!”她害怕自己起晚了,他们在等着自己来早饭呢!她说完,便动手盛起粥来。 因为昨夜偷偷亲过沐纤离,东陵清流的眼睛总会忍不住她的唇上移。她那双唇的滋味儿,当真是美妙至极,让人留恋回味。 察觉到东陵清流的目光,沐纤离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东陵清流有些心虚,不敢与沐纤离对视,垂头喝了一口粥,随即又因为那粥太烫吐了出来。 “呸……哎哟妈呀!烫死我了。”东陵清流放下粥碗,吐着舌头用手扇着风。这人啊!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儿,这不,遭报应了。 “小王爷没事?可烫的厉害?”魏炎紧张万分的看着东陵清流问道。眼前这位,可是荣亲王和王妃的掌中宝心头肉,怠慢不得的。如今这人喝粥被烫,他自然是要紧张的。 沐景凌瞟了他一眼,满是嫌弃的道:“小王爷是小孩子吗?喝粥都能被烫着,就不知道吹一吹?” 这个小王爷当真是没用,喝个粥都能把自己烫着,他如何能放心把小妹交给他!沐景凌这个妹控,又在为自己不想把沐纤离交到任何一个男人手中找借口。。 “没事!”东陵清流冲魏炎摇了摇头,又看着沐景凌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只是一时忘记了而已。” “我说魏将军,咱们这馒头稀饭咸菜,已经吃了四顿了,能不能换一下菜谱啊!你哪怕是炒个青菜也行啊!”东陵清流开始冲魏炎抱怨起伙食来。连着吃四顿馒头稀饭,他真的是有点受了不了。 魏炎的脸上露出窘迫之色,他也想让他们吃好一些,可是府里的府兵都不会做菜,能把馒头蒸好,稀饭煮好,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他们在将军府吃饭,还有咸菜吃,别的将士都只有馒头和稀饭吃。因为这咸菜是他老娘和夫人腌的,所以他们才能有咸菜吃。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东陵清流,道:“这……” 他放说出一个字,便听见沐纤离道:“魏将军,你莫管他。有你的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 “小离儿……难道你就没吃腻吗?”东陵清流带着撒娇的语气,看着沐纤离问道。她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美食家,他就不信,她吃了这么几顿,馒头白粥,还能受得了。 沐纤离咬着馒头道:“行军打仗,有得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资格腻。你就是没饿过肚子,等你过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日子,你就不会嫌弃这白粥馒头了。” 想当年,他们的缅甸的丛林里作战的时候。因为战时拉长,带的压缩饼干和水都不够吃了,她们饿着肚子忍着口渴,在丛林里待了一天一夜。任务结束,出了丛林,又硬又冷的馒头,她们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说的好像你过过,没吃没喝的日子一样。”东陵清流夹起一小块儿咸菜,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碗里。 柳之敬、沐景凌还有魏炎都不由的看向了沐纤离,她说的头头是道,感悟如此深,难道也过过那没吃没喝的日子? 看到三人探寻的视线,沐纤离开口道:“虽然我没过过,但是我过哥哥和父亲肯定是过过的啊!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和妹妹,自然是能感同身受的。” 说完这一席话后,沐纤离又开始佩服她自己了,这么能说会道也是没谁了。这原主,虽然以前可能是吃的差了一些,但是却是绝对没有饿过肚子的。她说自己是感同身受,也不会让哥哥和敬哥哥疑心。 沐景凌点了点头道:“没错,那样的日子,我同父亲都是过过的。不但我与父亲过过,许多征战沙场的将士们,都过过那样的日子。” 他们也曾经遇到过粮草不足的时候,那时候没得吃,所有人都只能饿着肚子上阵杀敌。虽然小妹未曾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但是作为沐家的女儿,她却能感同身受,他心甚慰。 这个时候,一个沐景凌派出去的探子,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大厅内。单膝跪地,拱手对沐景凌禀报道:“少将军,狄戎西岐正朝丰州城而来,如今距离丰州城不足十里。” 大厅中年的气氛瞬间便的紧张起来,沐景凌正色看着那探子问道:“可看清他们来了多少人?” 那探子想了想 答道:“大约十五万人左右,比前日攻城的多多了。” “可知道领兵的是谁?”柳之敬神色凝重的看着那探子问道。作为一个军师,他自然是知悉各国将领的性格和作战习惯。知道领兵的是谁,他才能根据那个人的人物性格作战习惯,出谋划策。 “是狄戎王拓跋弘。” “拓跋弘?”沐纤离微微蹙眉,没有想到这拓跋弘竟然会亲自领兵前来攻城。 沐景凌冷笑了一声道:“他们可真是大手笔,竟然把拓跋弘给派出来了。通知全军,紧急备战,今日咱们就会会这拓跋弘。” 虽然狄戎与东陵这些年的战争便没断过,但是与拓跋弘交手的,一直都是他父亲。他还从未跟着拓跋弘对上过,今日正好会会他。 昨日,他家小妹想出了许多退敌的鬼点子。经过一番充足的准备,他相信,众使拓跋弘领兵十五万,他们这区区三万人,也能与之周旋一番。 “末将遵命!” 于是,沐景凌他们便穿上护甲,往城楼而去。 走出大厅的时候,小狼要跟着沐纤离一起去。 沐纤离转过身看着它道:“外面危险,你在将军府好好带着莫要乱跑,省的又被狗给咬了。” 说完,沐纤离便忙去追已经走出去老远的兄长。 “嗷呜……”这些我都懂,但是能不能先给我点儿吃的啊! 小狼,站在屋内,看着渐渐远去的沐纤离,狼腹不停地唱着空城计。 第362章 阴险下作 光明磊落 初春的阳光,分外温暖,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沐纤离抬头看着蓝天白云,感受着清风暖阳。明明是个踏青的好时候,偏却兵临城下,当着是辜负了这这好时光,好天气。 城楼上的大油锅里,正烧着热油,油一加热那香味儿便飘了出来,让沐纤离不由的开始怀恋起不健康的油炸食品来。然而,这一大锅油,却不是来炸丸子炸蔬菜的而是用来泼人的,当真是可惜了。 此时,狄戎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穿着玄色狼图腾长袍,头戴着虎皮帽子的拓跋弘,气势凌人的坐在马背之上,看着十分扎眼。 虽然已经兵临城下,但是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的作战方针,双方都未有动作。 虽然与城楼隔着百米远,但是城楼下的拓跋弘,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玄衣,束着发,腰间别着宝剑和神臂弩,英姿飒爽精神抖数的沐纤离。不过大半年不见,她又长大了不少,眉眼也越发的长开了,虽然已经傲娇高冷,但是却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虽然大半年没有见她,但是他却是一直都关注着她的事情。包括,她被西子墨掳走,还有表白东陵珏的事情。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像她这样豪爽利落的女子,竟然特会喜欢上东陵珏那样走路喘三喘,小白脸样的病秧子。看来,这世间不管是多么与众不同的女子,都喜欢脸长得好看的男人。 “沐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拓跋弘朗声冲站在城楼上的沐纤离喊道。 沐纤离可没心思跟他玩儿什么老朋友叙旧,掏了掏耳朵,用了几分内力道:“我可不想看见你。” 像拓跋弘这样的男人,她是有几分敬佩和佩服的。但是现在,她们一个在城楼之上,一个在城楼之下,是十分明显的敌对关系。而且,他与西子墨联军在大过年的时候进犯东陵边境,杀了她五万沐家军这种行为,她让十分不耻以及愤恨。所以,她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 “哈哈……”拓跋弘爽朗的笑了起来,指着沐纤离道:“今日之后,等你做了我的王后,你便要日日都看着我了。” 今日攻下这丰州城,他会留着她的性命,让她做他拓跋弘的王后。 “呸……也不瞧瞧你那熊样,小离儿才不会做你的王后呢!”偷偷跑上城楼的东陵清流,正好听到拓跋弘如此说,便直接冲到前排,指着拓跋弘的鼻子大骂道。 沐景凌同城楼上的沐家军,都十分愤怒的瞪着拓跋弘,因为他们觉得拓跋弘那么说完全是对沐纤离的侮辱,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所以当东陵清流指着拓跋弘破口大骂的时候,沐景凌也并未怪他不听话上了城楼,反而想让他多骂拓跋弘几句。 熊样?拓跋弘怒极反笑,朗声道:“等本王拿下了这丰州城,纵使她不想,也由不得她。” 这个女人,他拓跋弘是要定了。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能做他拓跋弘的王后。她与他,绝对是这天底下最般配的人。 沐纤离也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儿,双手环胸,高傲的扬着下巴冷声道:“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下这丰州城。” 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做他王后的想法。一口一个拿下丰州城,当真以为她们沐家军都是摆设吗?自信过头,轻视对手,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沐大小姐,你就等着做我们大王的王后!”北狼大声的冲沐纤离说道,说完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们家大王,自从回了狄戎,这心里可一直都念着这沐大小姐呢! “就是,今日我等必助大王拿下这丰州城,沐大小姐就等着做我们狄戎王后!” “哈哈……” 不少的狄戎将士,都纷纷大笑了起来,不少人还吹起了响亮的口哨来。 林玉他们气得不行,直想拿着神臂弩,射死那些大笑的狄戎人。 相对于林玉他们而言,沐纤离倒是十分淡定。她啥也没说,冷笑着将食指和大拇指放到嘴边,吹了一个响亮的马哨。 “咴咴……”城楼下的马儿听到沐纤离吹的马哨声,都不安分的动了起来,想要到沐纤离身边去。 狄戎人因为天生是驯马高手,所以他们稍加安抚,马儿便安静了下来。但是西岐士兵骑的马,完全不受骑马人的控制,直接朝城门跑去。这才没跑出去两步,便全部都落到了沐纤离她们事先挖好的陷阱里。 陷阱里插着削得尖尖的木桩,不论是人还是马,掉进去后都被刺穿了身体。 这样的陷阱,沐纤离在城门口挖了十来个。于是乎,那陷阱之中便发出了不绝于耳的惨叫。 狄戎西岐联军,十分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一声马哨,他们便折损了好几百人马,这沐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还女人操控别人的马。 沐擎苍安抚好了身下的马,看着城楼上那神色冷漠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一声马哨,便引得所有的马儿都奔向她。他们狄戎最好的驯马人,也没有她这样的本事。 “堂堂沐家军,竟然也会用设陷阱这样阴险下作的手段?”一个西岐将领,十分愤怒的看着城楼上的沐家军喊道。 还好,他这么马儿,跟他很亲,也十分听他的话,不然他也会成为那陷阱之中的一个。 那马儿不受控制落到陷阱里去的,基本上都是西岐将士,而且还有好几个人是校尉和副将。 沐家军一直是光明磊落,从不耍阴险的小手段。于是,现在沐纤离不过是设了个陷阱,在他们眼中便是阴险下作的手段了。 “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手段!怎么着,只许你们不要脸腊月里搞突袭?就不准我们设个小陷阱,收拾贱 人了么?”他们既然卑鄙阴险不要脸,就只配被她们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们也不是光明磊落的人,凭什么要求她沐家军一直光明磊落待他们?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哈哈……”东陵清流仰天大笑,指着城楼下的众人道:“小离儿说的没错,对待什么人便用什么样的手段,你们是阴险下作不要脸的人,自然便要用阴险下作的 手段对付你们。光明磊落是对同样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的,而你们不配。” 东陵清流话还未落,一只利箭便嗖的向他射过来,他也不躲,头微微一偏,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那红色的箭。 他手指微微一用力,箭便折成了两端儿,落在了地上。 他唰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扇了两下冷嘲道:“放冷箭,呵!果真是阴险下作之人的行为。” 第363章 柳之敬受伤 拓跋弘瞪了身边的北狼一眼,那箭不是旁人射的,正是他身边的北狼射的。他没有想到,这个荣庆王府风流成性玩世不恭的小王爷,倒也有些本事。是了,沐纤离身边的男人,又有谁是一般人呢! 被自己大王瞪了的的北狼,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狠狠的瞪着城楼上的东陵清流。侮辱他没事儿,但是侮辱他家大王就不行。很显然,方才这比女人长得还好看的男人,口中的阴险下作之人,也涵盖了他们家大王。 沐纤离忽然觉得,东陵清流那双指夹着箭将箭折断的动作,特别的帅,特别的有男子气概。他一直在她面前插科打诨,她都快忘了,其实他也是一个狂拽酷帅吊炸天的人物。 “弓箭手准备!” 沐景凌一声令下,神箭营的射手们,都拿着神臂弩蹲在了墙后。对于射手来说,城楼上的墙便是他们最好的盾牌。 “兄弟们,准备攻城,今日咱们便拿下丰州城。”拓跋弘拔剑指天,大声说道。今日,他势必要拿下丰州城。 “杀、杀、杀……” 十五万狄戎西岐联军,异口同声的喊着,杀声震天。 “退后面去!”沐景凌神色凝重,对站在他旁边的东陵清流说道,免得等会儿敌军攻起城来会伤到他。 东陵清流十分听话,站到了,站在后面的柳之敬身旁。 敌方的弓箭手,也准备就绪。在敌方的弓箭手要朝城楼上射箭的时候,沐纤离一声令下,让神箭营的射手们三箭齐发,不射别的就射敌方的弓箭手。因为,只有弓箭手才不用爬山城楼,便能伤到城楼上的人。 神臂弩的威力,和准头自然不是普通弓箭能比的。而且神箭营的射手们,经过沐纤离的专业训练, 更不是是普通的弓箭手能比的。 敌方的箭还在弦上时,神箭营射手们的箭,就已经射到了他们的身上去。 狄戎西岐联军开始攻城,他们用车推着木桩,想要撞击城门,可是还没走到城门口,那些推着车的西岐士兵便抱着腿叫了起来。因为,沐纤离让人在地上,撒了不少碎瓷片儿,在土里也埋了些肉眼看不见的小钉子。人只要踩到,便回被扎穿脚底。 魏炎同丰州城的守城军,近距离的看了神箭营的射手射出来的箭,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准头,这速度,这杀伤力,真的是让人震惊不已啊!早晚,他们东陵国的所有弓箭手,都会配上这样的神兵,到时候还有谁敢进犯他东陵。可能也正是因为这让敌国惧怕的神臂弩存在,西岐同狄戎才会加快速度进攻他们东陵! 虽然沐纤离的那些钉子碎瓷片伤了不少敌人的脚,但是敌军人多,这一批人倒下去了另一批人便又上来了。 不少人,已经架着云梯,想要往城楼上爬了。 沐纤离给魏炎使了个眼色,魏炎会意,便让站在大油锅旁边的将士,拿着盆儿,舀着滚烫的热油往那些借用云梯往城楼上爬的敌军身上泼。 “啊……” “烫烫……” 热油一泼,下面惨叫声一片。魏炎也没有停歇,忙让人拿了燃着火的箭,给用神臂弩射击的射手们。 射手们,将带着火的箭,直接射到了那被泼了油的敌军身上。那些人,瞬间便变成了火人儿。 “啊……” “救命啊……” 那些人的惨叫声刺耳,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想要弄灭自己身上的火焰。他们的同伴也忙上前去,帮他们灭火。但是那因为油才燃烧起来的火,哪里那么好灭?当火被扑灭的时候,那着火的人也不动了。 拓跋弘抬头看着城楼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沐纤离。以前的沐家军,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方式退敌的?这用热油泼人再射带着火的箭的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察觉到拓跋弘在看自己,沐纤离扬着下巴直视他,挑衅的伸出手朝他勾了勾小拇指,不怕死就上啊! 看到火火被烧死的同伴,许多西岐士兵和狄戎士兵都有些害怕了,不敢再去攻城。毕竟,活活被烧死,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拓跋弘被沐纤离的轻视和挑衅激怒,继续命令人攻城。那些害怕的西岐士兵和狄戎士兵只能硬着头皮攻城,但是很明显的开始畏手畏脚了。 一批,一批的人爬上云梯,一批一批的人变成火人从云梯上摔下来。 热油用完了,沐纤离便直接让人往下砸酒坛子,砸了酒坛子便射带火的箭,很快,城楼下便形成了一小片火海。 不过半个时辰,狄戎西岐联军便折损了七八千人,弓箭手损失更是惨重,几乎已经全灭。而沐纤离他们这边只有几个人受了箭伤而已。 因为城楼下形成了一小片火海,狄戎和西岐的士兵都不敢去撞城门了。拓跋弘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因为大家都在畏惧那些火焰,畏惧城楼上的人,他必须要做一件能重振军心的事情。 他拿起来挂在马背上的弓,搭上箭,直接对准儿了站在城楼上,正和沐纤离说着什么的沐景凌射了过去。沐景凌是主帅,若是主帅出了事儿,沐家军必定会军心涣散,防守自然也会乱。 “嗖!”利箭飞射而出,直朝沐景凌而去。 沐纤离正同兄长商量着要不要出城迎敌的事情,忽然听得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循声一看,只见一支利箭直朝她兄长的胸口袭来。 “哥哥小心……”她惊声叫道,正要推开自家兄长,但是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 原本站在后面的柳之敬,已经冲上前来,一把推开了沐景凌。只听见“噗嗤”一身,一只利箭直接射进了他的胸膛。然后,他便如同风中落叶一般,倒在了地上。 “之敬……” “敬哥哥……” “柳兄……” 沐景凌心跳漏了半拍,一个箭步上前,蹲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将,胸口中箭的柳之敬抱在了怀里。 是谁?将敬哥哥受伤,沐纤离怒不可遏,愤怒的双眼朝城楼下一扫,便看到拿着弓对着城楼的拓跋弘。 她二话没说,取下腰间的神臂弩,上箭,瞄准,扣动扳机。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且速度十分快,拓跋弘还没来的及躲避,三支利箭,一支射入了他身后的地上,一支射在了他的手臂上,还有一支射在了他的胸口。虽然他身上穿了护甲,但是那利箭却穿透护甲,射进了他的皮肉里。 不愧是他拓跋弘看上的女人,果真是快准狠!厉害的让人没话说。 第364章 西岐怂包 “大王”北狼见拓跋弘中箭,十分紧张的看着他叫了出来。这个沐大小姐,好生霸道,竟然那么快便射中了他家大王。而且,还是射中了两箭。 “无碍!”拓跋弘拧眉说道,伸手直接去拔身上的箭。不过他最终还是耍帅失败了,因为那箭头是倒钩刺的,一拔就会更痛。而且若是硬要拔出来,便又会造成二次伤害。 拓跋弘不知道到这一点儿,一拔便痛的他倒吸了一口气。最终,他只得把箭杆儿折断,箭头还是留在了身体里。 “之敬……”沐景凌轻声的唤着柳之敬的名字,声音微微颤抖。看着柳之敬紧闭的双眼,和被鲜血染红的胸口,他就好害怕,害怕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咳咳……”柳之敬咳了咳,睁开了眼睛,对上沐景凌害怕的眼神后,忙出声安慰道:“放心,死不了。” 虽然一箭正中胸口,但是却并未伤及心脉,所以并无性命之忧。 沐景凌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头埋在他的颈间,闷声道:“你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傻,我穿了护甲,就算那箭再有穿透力,也伤不了多重。你冲上来推开我作甚?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如何活?” 诶?这什么情况?东陵清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露出探究之色。虽然谁都知道这沐家的少将军与柳军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十分要好。但是,这沐景凌如此抱着他,还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觉得有些过了。 城楼上的沐家军和守城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叹,这少将军和柳军师的关系真好,这便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生死之交! 此生若是能遇到一个为自己挡箭的好兄弟,也不枉此生了。 柳之敬眼眶一热,忽然想起这里是城楼,城楼上还有许多人。他这样抱着自己,还说这这样的话,怕是会引起旁人的猜测和误会。便轻轻的推了推他小声道:“松开,你压着我伤口了。” 他方才站在后面,看见有箭射向景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便冲过去推开了他。 一听柳之敬说压着他伤口了,沐景凌便忙松开了他,满是紧张的开口询问道:“抱歉,可痛得厉害?” 柳之敬脸色微红,摇了摇头,轻声道:“还好!” “小王爷,麻烦你带之敬回将军府包扎伤口。”沐景凌十分正式的看着东陵清流说道。 “好。”东陵清流满口答应了,谁让他是这里最闲的人呢! 于是,东陵清流和一个沐家小兵,架着中箭的柳之敬下了城楼。 目送柳之敬下了城楼,再转身,沐景凌的身上尽是杀气,直接对沐纤离道:“小妹你的神箭营,在城楼上辅助,我率兵两万下去与拓跋弘一战。” 拓跋弘竟然敢伤之敬,就算小妹已经替之敬报了那一箭之仇。但是,他可还没报呢! 而且,就这么一直在城楼上射箭,泼油砸酒瓶子,只能阻止敌军攻上城楼,让敌军有所折损,但是却无法使得敌军退去。若是真要让这十五万敌军退去,必得短兵相接。 沐纤离道:“哥哥且放心去,我神箭营的射手,会瞄准每一个站在你们身后的敌人。” 他们的后背,由她们神箭营来守护。 于是乎,沐景凌带着两万沐家军出了城。他们走出城门后,城门便被又重重的关上了。 见此,拓跋弘勾唇一笑,道:“这沐景凌当真是条汉子,带着这么些人也敢出城与我们一战。” 他粗略的看了一下,与沐景凌出城的沐家军,约莫两万人左右。看来,这也是到丰州城来支援的,沐家军全部的兵力了。 八十多个烈焰的战士,也跟着沐景凌一同下了楼。沐纤离吩咐他们,站在她兄长左右,尽量护她兄长周全。 沐景凌带着身后的两万沐家军,走过那些陷阱,和地上烧焦的尸体,用剑指着拓跋弘喊道:“来啊!” “杀……”拓跋弘手中的剑,也对准了沐景凌,大声的下了命令。 于是,所有的西岐士兵和狄戎士兵,便朝沐景凌他们攻了过去。但是,跑在最前面的,还没能碰到沐景凌他们的衣角,便被城楼上发出的箭射中,倒在了地上。 纵使如此,两军将士还是交上了手。不过,虽然沐景凌他们只有两万人,但是有城楼上的射手辅助,杀起敌来实在是太容易。 俗话说,哀兵必胜,骄兵必败。沐家军是抱着为惨死在虎门的五万沐家报仇而战,自然是杀气腾腾士气高昂。 而且,烈焰的战士们,更是十分厉害了得,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所有的沐家军都杀红了眼,有人进身便杀,只往前行完全不顾后背,因为他们的后背自有城楼上的人守护着。 面对这样的气势,不少的西岐士兵都开始怂了。因为对手太多强大,就算他们人多势众,却也让他们觉得,他们打过不沐家军,攻上去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渐渐的不少西岐士兵,都退到了后面,让狄戎士兵挡在了前面。很快,狄戎士兵也发现了这个怪像,也不干了。一同上阵杀敌,凭什么让他们站在最前面挡刀子,西岐的士兵却站在后面呢? 林玉他们也发现了,敌军内部出现了矛盾,便加快了攻击。 “怎么回事儿?”拓跋弘皱着眉头,看着连连后退的己方士兵皱起了眉头。明明这沐家军才两万人,怎么他们的人却被打得连连后退呢? 北狼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大骂道:“西岐那些怂包,又让咱们的人站在前面挡刀子呢!” 现在站在前面的全都是他狄戎的勇士,西岐那些怂包一个个全都退到了后边。这儿刺一刀,哪儿刺一刀。 拓跋弘沉下了脸,沐家军很明显的是愈战愈勇。而他们的人,现在却是越战越怂。若是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以多胜少的稳赢局面,说不定都会变成被人以少胜多。 “驾……”拓跋弘双腿一夹马腹,直接朝被西岐狄戎士兵围住的沐家军冲了过去。 “大王……”北狼因为拓跋弘受了伤,十分担心他这样冲上去会出事,便也带着几个近卫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拓跋弘还是十分厉害的,就算是受了伤,骑在马背上的他,一冲上前便杀了好几个人。 第365章 大杀四方,内部矛盾激化 拓跋弘亲自加入杀敌,无疑振奋了两国士兵的军心。狄戎的士兵,比他为加入之前勇猛了不少。那些往后退的西岐士兵,也开始慢慢儿的往前站。 见拓跋弘加入了战圈儿,沐景凌眼中杀气迸发。提着剑如同切西瓜一样,砍倒挡在他身前的人,直接朝拓跋弘攻去。 只见他长剑一挥,砍断了拓跋弘骑的那匹马的双腿。拓跋弘大惊,从马背上跃下,一剑指地拧眉看着站在他对面的沐景凌。 当不少狄戎士兵要拿刀砍沐景凌时,他大声命令道:“住手,他的对手是本王。” 他与人 交手的时候,从不喜欢旁人插手。既然这沐景凌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他便会会他。 沐景凌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与自己一对一,便冷笑着对他道:“拓跋弘,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但是纵使你受了伤,我也依旧不会手下留情。” 若是他胜过了他,他也不取他的性命,只在他身上刺上一剑便可。 拓跋弘自傲的道:“本王纵使受伤,也虚无你手下留情。今日便让本王看看,你比你老子差了多少。” 他虽然与沐擎苍多次交手,但是与这沐景凌却还是头一次。在他看来,这沐景凌跟他老子比起来是差远了。 被人轻视,沐景凌并未立即愤怒的冲上去。因为他父亲从小便教导他,莫要因敌军的强大而惧怕,莫要因敌人的轻视和激将法而愤怒。在战场之上,要时刻保持保持冷静,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失去判断。 “既然你如此想知道,那么我便让你好好瞧瞧。”沐景凌说完,手中的剑直接朝拓跋弘刺去。 城楼之上,一个射手的神臂弩瞄准了与沐景凌交战的拓跋弘。沐纤离发现之后,再他要扣动扳机之前,拦住了她。 既然拓跋弘是与她兄长一对一,那么她也不会在他的背后放冷箭。 看着烈焰的战士,在下面大杀四方,沐纤离也有些站不住了。她跟魏炎交代了几句,在魏炎震惊的目光之中,用钩绳挂在墙上,抓着绳子十分帅气的滑下了城楼。 她下了城楼之后,便立马加入战斗圈儿,与林玉他们一同杀起敌军来。她左手长剑,右手短匕首,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只见血光四射,顷刻间她身边就倒下了许多尸体。 林玉他们从未见过沐纤离这样杀人,都不由的吓得咽了咽口水。这世间能一击毙命,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女子,估计也只有他们眼前这一位了。他们的沐校尉,当真是厉害的很。他们的身手跟她,完全是没有办法比的。 这个女的当真是人吗?北狼看着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且一击毙命,绝不补第二刀的沐纤离不由咋舌。她不愧是他们大王看上的女子,果真是够狠,够变态。 魏炎指着城楼下,那人群之中,衣服颜色与众不同的烈焰战士,对他手下的兵道:“看见没?那便是烈焰!此战之后,他们必定闻名四国,让咱们东陵国所有的敌人闻风丧胆。称他们还在丰州城的时候,你们也跟他们多学学!” “是!” 不少守军,都热血沸腾的看着那玄色的身影,应了一声。这些人,平日里看着与他们并无不同,没想到却是如此厉害的存在。烈焰的战斗力和攻击速度,他们二十个人怕也抵不上人家一个。 这样的战斗力,当真是强到没话说。若是他们都能像他们一样强,无需援军支援,他们自己便能守城退敌。若是所有的东陵将士都如同他们一般,整个瀚星大陆谁还敢来犯? 最终,拓跋弘同沐景凌的一对一,以沐景凌朝拓跋弘的右胸刺入一剑结束。虽然沐景凌也有受伤,但是却是并不严重的划伤。 “大王”拓跋弘一被刺中,他的近卫,便连忙冲上前来,挡在了他身前,用手中的弯道对着沐景凌。 几个离沐景凌近的沐家军,也迅速聚集在沐景凌的身边,持刀以对。 “拓跋弘,我与家父比起来差了多少?”沐景凌冷笑着看着他朗声问道。 虽然输了,但是拓跋弘还是抬起头,看着他道:“虎父无犬子。” 这个沐景凌,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是他太轻敌,也太高估了自己,毕竟他还是个身中两箭的人。 北狼看着拓跋弘被血染红的衣裳,十分担忧的道:“大王,你的伤势太严重,必须处理一下,此处由属下守着。大王,先行回城处理伤口!” 大王是他们狄戎的王,容不得有半点儿损失。 拓跋弘看着在沐纤离的带领下,大杀四方的沐家军,又看了看畏手畏脚只知道一个劲儿往后退的西岐士兵,直接吐出了两个字来:“撤兵。” 瞧西岐的兵,一个个那贪生怕死的怂样,他便无心再打下去了。因为,在气势上他们已经输了。 虽然是狄戎西岐联军,但是,三十万大军之中,他狄戎只不过占了十万人而已。因为西岐的兵,一个个的只会躲在后面,在前面儿送死的基本上都是他狄戎的勇士。看眼前这个情况,他狄戎的勇士,折损了至少两万。他狄戎人丁本就不兴旺,可经不起如此折损。 与其,让他的兄弟们送死,还不如现在便直接撤兵。 撤兵,北狼愣了一下,随即也骂骂咧咧的道:“看着那群怂包,谁还打得下去。” 北狼同近卫一起将拓跋弘扶上马,随后也翻上上马,冲正在与沐家军交战的西岐、狄戎士兵喊道:“所有,人听令,立即撤兵。” 一听说撤兵,那一直躲在后方观战的西岐将领不干了,上前看着拓跋弘同北狼十分不客气的道:“撤兵,为什么撤兵?这城还没攻下来呢?” 见那西岐将领对自家大王如此无礼,北狼直接怼道:“瞧瞧你们西岐的兵那怂样,一个个的只会躲在后面,冲都不敢往前冲,还攻个屁的城。” 别说西岐的兵了,就这将领也是个怂包,只会远远的躲在后面看,走近些都不敢。 那西岐将领也看到了西岐士兵是什么样子,但是却理直气壮的道:“这人自然不能白白的就冲上去送死啊!” 拓跋弘一听直接怒了,一双鹰眼冷冷的看着他道:“怎么你们西岐人不能冲在前面送死,便让我狄戎男儿在前面为他们挡剑么?” 怎么着?他们西岐人的命便是命,他狄戎男儿的命便不是命了么? 第366章 再次撤兵 “你们狄戎人莽汉就应该在前面挡剑,”那将领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却没敢真的说出口来。他知道这拓跋弘的脾气,若是他当真这么说了。他才不会管自己是谁,必定会一剑砍过来要了自己的性命。 在他们西岐人的眼中,这狄戎莽汉就是来替他们挡剑的。毕竟,若不是他们西岐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狄戎人都不知道饿死多少了。 “可我们太子殿下还说了,今日必须攻下丰州城!”面对强势的拓跋弘,那将领说话的语气不由的软了几分。 拓跋弘骑在马上,指着以沐纤离为首的沐家军道:“那让你们的人上啊!” 嘴上说着要攻下丰州城,一个个却往后缩,还攻个屁。而且,沐家军的攻势,根本就不是西岐那些怂包能抵挡得住的。 看着杀红了眼的沐家军,谁敢冲上去送死啊?那将领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狄戎的士兵,听到北狼的命令后,也不恋战直接撤退。虽然说是拓跋弘领军,但是西岐士兵在听到北狼的命令后,却没有撤退,都纷纷看向了西岐将领,等着他的指示。狄戎士兵这么一退,那些西岐士兵便暴露在了沐家军面前。 沐家军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于是乎,便响起了一片西岐士兵的惨叫声。 那将领见他们的西岐士兵完全没有抵抗力,有的甚至直接丢盔弃甲,跟在狄戎士兵的屁股后面跑。他也没再反对,开口喊了一句:“撤兵。” 见敌军撤退,沐纤离她们也并未追出去。她们之所以能打得狄戎西岐联军撤兵,完全是因为城楼上的射手辅助。若是离开了他们的辅助范围,她们打得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还会反被他们打得溃不成军。 “咱们赢了……”见敌军撤退,城楼上的守城军们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他们不过区区三万人,便打得西岐狄戎十五万大军退兵,自然便是他们赢了。这一战,打得实在是漂亮。 青州城 西岐墨本来还在城中等着拓跋弘的好消息,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拓跋弘带着十五万人去攻城,最终却落得个退兵而回的结局。而且,十五万大军,还折损了三万之多。狄戎折损哟莫两万,他西岐也折损了一万多人。 因为拓跋弘受了伤,虽然西子墨很想向他询问撤兵的原因,却还是忍住了,让他去处理伤口。 “刘将军,你给本殿说说,今日攻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十五万大军,怎么没能攻下丰收城,退兵回城?可是沐家军的人数太多?”西子墨坐在主位上,朝那个与拓跋弘他们同去的西岐将领询问道。 那被称为刘将军的男子,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答道:“沐家军加上丰州城的残兵,也不过三万人而已。但是那沐家兄妹太过奸诈狡猾,在城门口设置了非常多的陷阱,咱们的人还没开始攻城便折损了许多。而且他们的手段还极其残忍,朝咱们的人又泼热油,又砸酒瓶子,还射火箭。不少攻城的将士,都被大火活活烧死。” 看到自己的兄弟被火活活烧死,其他的人,心中自然会留下阴影,不敢往前冲。用热油泼人再射火箭这样的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西子墨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有一种预感,这样的法子,应该是沐纤离想出来的。因为,以前沐家军打仗时,都没用过如此残忍的手段。而这次沐纤离出征却有了,所以,应该就是她想出来的了。 见西子墨皱着眉头不说话,那刘将军又道:“殿下,那西岐的弓箭手,还有穿着印有火焰制服的沐家军,都十分厉害。咱们的弓箭手,和将士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狄戎人贪生怕死,只知道后退不知道进攻,那狄戎大王又因为同沐景凌交手受了伤,便下令退兵。微臣同弟兄们,虽然一心想要攻下丰州城,但是殿下你说过让我等都听狄戎大王的命令,所以末将也只能带着兄弟们一起退兵了。” 为了避免西子墨怪罪,这刘将军直接向拓跋弘甩起了锅,将未能攻下丰州城,还有退兵的锅,都甩在了拓跋弘的头上。 西子墨也不傻,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冷笑着道:“刘将军,你真当本殿下傻吗?狄戎士兵死了两万,咱们西岐死了不过一万,是谁贪生怕死,只知道后退不知道进攻?本殿下还能分辨的出来。” 以拓跋弘的脾气,就算是受了伤,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攻下丰州城的。但是,面对区区三万敌军,他却选择了撤兵。这原因很明显,定是他西岐的人惹怒了他,让他失望生气,他才会选择退兵。 那刘将军面上一白,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微臣该死!太子殿下机智无双,微臣却还想着欺瞒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他本想甩锅给拓跋弘,没有想到,他们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太子殿下,早已经洞察了一切。 “本殿下虽然说过,打仗的时候,尽量让狄戎人攻在前面,减少我们西岐士兵的伤亡。但是,这次,你们却做得过了一些。回去好好管管你手下的那些将士们,若是下次出征,他们再像今日这般,全部军法处置。”西子墨冷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刘将军说道。因为狄戎人善战,他才选择同狄戎联手。他本也是怀着,让狄戎人替他们冲锋陷阵的心思。但是他们西岐的士兵,也不能因为有了狄戎人的存在,便什么都不做了。就算要让狄戎人挡剑,也不能做得太过。 见西子墨并未过多责怪,那刘将军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微臣明白了。” 窗外,北狼冷眼看着屋内的二人,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只想冲进去将他二人暴打一顿。原来,让他们狄戎将士,攻在前面挡剑、当肉盾,全都是这西子墨授意的。 这个道貌岸然的西岐太子,平日里在他们面前,总是摆出一副西岐狄戎一家亲的模样。没有想到,他的心里却是如此盘算。 他是因为想来问这西岐太子要些西岐的金疮药才来找他的,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席话。让看他清楚了西子墨是什么样的人,也让他明白了西岐的心思。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也未进屋,甩头离开,回了拓跋弘的房间。 第367章 指不定谁利用谁 北狼气呼呼的回了拓跋弘的房间,一进屋,就看着正在由巫医给他取箭头的拓跋弘道:“大王,这仗咱们不打了,咱们回狄戎!” 就算是被冻死,被饿死。他也不想,被西岐小人利用,受这样的窝囊气。 “大王会有些痛,忍住!”正在给拓跋弘取箭头的巫医,小声说了一句。随后,用刀一挑,从皮肉中把箭头给取了出来。 “哼……”拓跋弘痛得哼了哼,抬起满是汗水的脸,看着北狼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北狼看着自家大王身上的伤,心中一阵心疼,心疼的同时也为西岐的小人行径而愤怒。 “大王,西子墨那厮完全只是想利用咱们。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攻城的时候,那些西岐怂包都躲在咱们的人身后吗?那都是西子墨那厮授意的,他就想让咱们的人,为他们手下那群怂包挡剑当肉盾,减少他们的人员伤亡。” “你如何知晓的?”拓跋弘沉着脸,看着北狼问道。他一直以为,这西岐士兵都是贪生怕死的怂包。没想到,却是西子墨授意,让他们故意躲在后面不往前冲的。 北狼沉着脸道:“方才,属下想去西子太子哪儿,给大王讨些西岐的金疮药,正好听到了西岐太子同刘将军那怂包的对话。” 巫医跟拓跋弘上着药,想了想也开口道:“大王,西岐人如此算计咱们,他们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可信。” “本王,也从未真的信过西子墨。”他现在有一种预感,若是他与西子墨联手攻下整个东陵,西子墨转头便会来对付他。西子墨现在,授意他们西岐的将士,让他狄戎勇士攻在最前。怕不只单单是想减少他们西岐的伤亡。或许,他是想让他狄戎的勇士多死一些,这样,等到他要变脸对付狄戎的时候,他们狄戎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这个西子墨,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阴谋家。他的手段很是高明,若不是自己是被他利用的哪一个,自己都会佩服他。 “既然大王也不信他们,那咱们回雁城!”他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想同西岐的人待在一起。 拓跋弘抬了抬手,摇着头道:“不急,已经都走到这一步了,咱们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再等等,本王会让西子墨知道,本王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到时候,指不定谁利用谁呢!天底下,并不是只有他西子墨才会耍心计,利用别人。 丰州城 军医额头上冒着冷汗,小心翼翼的给柳之敬处理着伤口。他人生第一次觉得,军医是一个高危职业。因为,他身旁站着的沐少将军,很有可能下一秒便会一巴掌拍死他。 “嘶……”因为药撒在伤口上,有些刺痛,柳之敬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你搞什么?你怎么又把他弄痛了?你就不能轻点儿吗?”沐景凌忍不住冲军医吼道。看着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柳之敬又急又心疼。 军医被沐景凌吼得手一抖,上药的小手,又碰到了柳之敬的伤口,痛得他差点没厥过去。 “你……” 正待沐景凌又要怒吼之时,实在看不下去的沐纤离上前,将他拉到了一边。 “哥,你够了,你再吼下去,人家军医都不敢给敬哥哥处理伤口了。”沐纤离满是嫌弃的看着自家哥哥说道。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疼媳妇儿么? 因为那箭头是倒钩刺的不太好取,所以在他们都回了将军府后,那箭头才取出来。她敬哥哥受了不少苦,她哥哥也是心痛的不要不要的。看见敬哥哥的伤口,因为取箭头又变得更严重了,他对着军医便是一阵吼。说人家没用,取个箭头就把伤口弄成了这样。后来上药的时候,只要她敬哥哥呼痛,或者皱了皱眉头,她哥就又吼人家军医。吼得人家军医,都不敢动手,开始怀疑人生了。 军医感激的看了沐纤离一眼,麻利的给柳之敬上了药,又给他缠上了纱布。小心翼翼的走到二人跟前告退,然后像逃命一样,飞快的跑出了柳之敬的房间。 包扎完伤口的柳之敬,已经躺在了榻上。 沐景凌走上前去,满眼心痛的看着柳之敬道:“方才那无能军医,可是弄痛你了?” “……”柳之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身体太过虚弱便作罢了。只是,微微朝沐景凌摇了摇头。 这处理伤口哪里有不痛的?景凌这家伙,方才对军医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改明儿他得替他,好好的跟军医道个歉才是。 “怎么不说话?可是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了?”见他不说话,沐景凌越发的紧张了,直想去把那军在拉回来,再给他看看。 沐纤离扶额,走过去颇为无奈的朝自家关心则乱的兄长道:“我的哥,敬哥哥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身体肯定是虚弱得很,自然没有力气和精力跟你说话。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儿,让他好好休养一下啊!” 难道他不知道,受伤的人都是需要休养的吗? 躺在榻上的柳之敬眨了眨眼睛,果真还是阿离懂他。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咱们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让敬哥哥一个人安静休养一下!”沐纤离也不听他多说,推着他便往屋外走。他们方才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衣服上都是血污,自然要洗个澡换个衣裳才是。 在沐纤离的劝说下,沐景凌总算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裳。 沐纤离也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裙。她刚换好衣裳,在铜镜前擦着湿发,便看见小狼叼着一只鸡走了进来。 “鸡?”沐纤离歪着头,看着小狼叼着的已经死了的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忙上前,蹲在地上摸着小狼的头道:“当真是没白养你,知道敬哥哥受伤了,需要补补,你便叼了一只鸡回来,你也是有心了。” 有心?有个屁的心。这鸡是我今天的口粮,我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小狼在心里咆哮着,警惕的看着觊觎他嘴里的鸡的沐纤离,叼着鸡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来乖宝宝,把嘴里的鸡松开,我给你敬哥哥熬汤去。”沐纤离笑眯眯的伸出手,看着小狼说道。 是你的敬哥哥,不是我的敬哥哥,我才不要把我的口粮,给他熬汤喝! 小狼转头,叼着鸡,正准备跑,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吃掉。可是它刚一转头,便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道:“哎!我还没看过没毛的狼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今天可以有幸看到了。” 恶魔!这个母人,绝对是个恶魔。。 不想做无毛狼的某狼,很没骨气的松开了嘴里的鸡 第368章 不想被撒狗粮 沐纤离披散着头发,拎着个鸡去了将军府的厨房。魏炎将军府的府兵,正在东陵清流的监视下熬着药。 “小离儿,你来了。”一见沐纤离走进厨房,东陵清流便狗腿的朝她走了过来。 她们从城楼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东陵清流也在柳之敬的房间里。这东陵清流心思玲珑,她怕自家哥哥关心则乱不加掩饰,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便将他支开,让他来厨房帮柳之敬煎药。 “药还没煎好呢?”沐纤离看了一眼,正熬着药的小炉子。 一个十七八岁的府兵,正蹲在地上对着炉膛扇风。 那府兵见沐纤离进厨房,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蓝色的衣裙,秀发微湿,清丽的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心跳便不由的加快了几分。这沐大小姐真好看,比他们夫人还好看呢! 东陵清流答道:“快了,快了!你提着个鸡作甚?”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她手上拎着的鸡。 沐纤离将鸡提高,答道:“这鸡不知道是小狼从何处叼回来的,敬哥哥不是伤的严重么?将军府的伙食又不太好,我便想用这鸡给敬哥哥熬个汤喝。” 敬哥哥今日流了那么多的血,一定得好好补补才是,光喝白粥馒头可不行。 “你若熬好之后,赏我喝几口!好几天,没沾到荤腥儿,我人都瘦了。”东陵清流说着,摸了摸自己因连日来,吃得太差而凹下去的脸。 “那个……”正在对着炉膛扇扇子的府兵,举着扇子,小声的看着沐纤离同东陵清流道:“沐校尉说的这鸡,应该是小狼在后院儿叼的。” “后院儿?”沐纤离微微歪着头,看着那府兵。心想,这将军府的后院儿还有鸡? 那府兵耳根子微红,垂着头点了点道:“嗯!老夫人在的时候,在后院儿北边的院子里,养了许多鸡,还种了好些菜呢!不过,老妇人和夫人还有少爷们走后,那些鸡和菜便无人管了。” 这魏炎的老娘,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虽然儿子出息后,跟着儿子住进这大宅享福。但是却一刻也闲不下来,在这将军府又养鸡又种菜的。 “既然有鸡也有菜,为什么还顿顿都给我们吃馒头白粥?”东陵清流不满的叫了起来,觉得这魏炎是故意不想给他们吃好些。明明有鸡也有菜,却不给他们吃。 那府兵窘迫的抓了抓头道:“因为、因为小的不会做。” 府中的老弱妇孺走后,将军便让他在厨房做饭,负责将军府的人三餐饮食。因为,他是府里唯一一个能把馒头蒸起来,煮粥又不会糊的人。但是他也就只会蒸馒头煮粥,烧菜什么的完全不会。 沐纤离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看着那府兵道:“这药熬好了,你带我去北院儿看看!” “好!” 于是沐纤离便趁熬药的空档,把鸡收拾了在锅里炖了起来。药熬好之后,她让东陵清流去给柳之敬送药,自己则跟着府兵去了北院儿。 到了北院儿,她便看到小狼,在菜地里追着鸡跑。不过,她并未管它。只是也抓了两只鸡,拔了两颗白菜,拔了两根白萝卜,回了厨房。 回了厨房后,她让府兵给她打下手烧火。蒸上了米饭,把给柳之敬熬的鸡汤,放到小炉子上炖着。用大锅,煮了一锅子白萝卜炖鸡,又把两颗白菜用辣椒炒了两大碗。 沐纤离做菜的时候,府兵全程都是震惊脸。他完全没有想到,堂堂一个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竟然还这么会做饭。而且,这做出来的还香得人直流口水。这完全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镇得住敌军,训得了恶狼啊! 饭菜做好之后,沐纤离便同府兵一起,把饭菜都端到了大厅去。然后,她又回了厨房,把给柳之敬熬的那一锅,浓浓的鸡汤,用瓦罐儿装好端到了他的房中。 进了房间,沐纤离就见自家哥哥正坐在柳之敬床边。桌上摆着空空的药碗,柳之敬睁着眼睛靠在枕头上,正和她哥哥说着话。 “什么东西,这么香。”柳之敬动了动鼻子,看着端着瓦罐儿和小碗儿进屋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走上前去,将托盘放在桌上,打开瓦罐儿,舀了鸡汤在小碗儿中。 “鸡汤,我熬的,特地给你补补。”盛好鸡汤后,沐纤离端着小碗,走到榻前。 “倒是让你费心了。”柳之敬咽了咽口水,客气的说了一声,伸出双手便要去接那碗儿。说实在的,他还真的很想喝点汤什么的。 “我来!”沐景凌伸出双手,直接接过了沐纤离手中,那装着鸡汤的碗。用勺子搅了两下,吹了吹,对柳之敬道:“你受伤多有不便,让我来喂你!” 柳之敬连忙摇了摇头道:“我受伤的只是胸口,手又没受伤,我自己来便好。” 一个男的喂另一个男的喝汤,这实在是太怪异了。 “就让我来!你因为救我而受伤,我若还不为你做些什么,这心中实在是难安。”沐景凌垂眼说道。舀了一勺鸡汤,吹了吹,便直接送到了柳之敬的唇边。他因为救他而受伤,他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勺子抵住了柳之敬的唇,他只得张嘴将鸡汤喝下。 沐纤离不想在这里看他们撒狗粮,开口道:“我先去大厅吃饭了,哥哥你慢慢儿喂敬哥哥喝汤,我会给你留饭的。” 说完,沐纤离暧昧的朝柳之敬眨了眨眼睛,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阿离……柳之敬无声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可不想跟景凌单独待在一起,偏她还走了。 回了大厅,魏炎和东陵清流因为她和沐景凌还未来,都还未动筷,在等着她们。 “小离儿,你再不来,我都要饿扁了。”东陵清流眼中满是控诉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走到他身旁坐好,对他和魏炎道:“好了,开动!” “不等沐少将军了么?”虽热魏炎也饿得不行了,很想快些尝尝沐纤离做的饭菜。但是,这沐少将军还未来,应该等他来一起吃才是。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不等他了,他在照顾敬哥哥喝汤呢!咱们先吃,给他留一些便是。”她有一种预感,她哥没那么快喂完。 听她这么说,魏炎便没再说什么了。沐纤离给她哥哥留了一些饭菜,便和东陵清流他们一同吃起饭来。 他们吃完饭后,沐景凌还没有来。魏炎摸着吃得圆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桌上的空碟空碗,心想,没有等沐少将军一起吃饭果真是对的。若是当真等到沐少将军来了再吃饭,这饭菜早就凉了。 接下来的两天,敌军都未来攻城。但是在第三日的时候,二十万狄戎西岐联军,再次兵临城下。 这次领兵的不但有受伤的拓跋弘,还有穿着一身战袍的西岐太子,西子墨! 第369章 收复青州城 因为前两天,领教了沐家军的厉害。所以这一次,他们更是有备而来。 冲在最前面攻城的人,全身上下都穿上了铁甲,带着铁帽,拿着盾牌。当他们泼油的时候,他们便用盾牌挡着。而且,这次他们也不爬城楼了,直接集中攻城门,用车拉着水桶粗的木桩撞击城门。 他们这次完全用起了人海战术,一波接一波的上,谁也没退缩。没过多久,沐纤离她们便泼完了油,也砸完了所有的酒瓶子,只能在城楼上用神臂弩射击。 为了不让敌军将城门撞开,几千个守城军,全都用身体,死死的抵着城门。 沐景凌看着下面,攻势迅猛的敌军,神色凝重的道:“今日,这丰州城怕是要守不住了。小妹,你带着小王爷和之敬,从城东的小门撤离!” 眼看着丰州城便要守不住了,他不能让小妹,小王爷,还有之敬留在此处丢了性命,所以只能让她们先带着烈焰撤离。烈焰是他家小妹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他们的能力很强,也不能让他们全部都折在这里。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想让我们丢下你还有兄弟们自己逃命,我做不到。而且,你自己也去问问敬哥哥,看看他能不能答应。”沐纤离一边用神臂弩朝下面射箭,一边冷声对自家兄长说道。 从前,她从未抛下过自己的战友和兄弟,那么现在也不会。她知道她哥哥不会丢下丰州城离开,会战斗到最后一刻。所以,她也不会丢下他独自逃命。而且,敬哥哥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就在丰州城,岌岌可危,城门眼看便要被撞破之时。沐擎苍如同天神一般,带着十三万沐家军赶到了丰州城。与二十万敌军,在丰州城门外交战。 十三万沐家军,对二十万敌军,在人数上沐家军虽然是处于劣势,但是在气势上却没有。见沐擎苍带着沐家军来了,沐景凌同沐纤离也开了城门,带着两万人与他一起迎敌。 一番厮杀之后,最终还是西子墨与拓跋弘被打得带着人落荒而逃。 “爹爹……”敌军落荒而逃之后,沐纤离便飞奔到了沐擎苍的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 “女儿想死你了。”沐纤离的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满是撒娇的说道。 她爹爹真的是来得太及时了,若是他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准儿便再也见不着他们了呢! 卫询在一旁小声对陈虎道:“方才看大小姐杀起敌来那般厉害,没想到,还这么会撒娇。” 方才他们看这大小姐杀起敌来,好冷酷好利落。与现在这个扑到大将军怀中撒娇的小女孩儿,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陈虎点了点头,方才看这大小姐杀敌的样子,当真是吓到了他。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姑娘像她这样,杀起人来那般狠,连眼睛都不眨,而且还全都是一招毙命的。就算是大将军,怕是都不能做到她这般! “为父也想你了,来,让为父好好瞧瞧,你可瘦了。”沐擎苍轻轻的推开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起来。 见她脸上有一滴血,他便伸手擦了擦道:“果真是又瘦了。” 看着自己女儿满身血污,和凹下去的脸颊,他心中又是一阵心疼。说实话,他真不愿意让他的宝贝女儿,跟他一样在战场上与敌军浴血奋战。他更愿意,让她好好的待在家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毕竟,这战场上还是太过凶险。虽然相信她的能力,但是自从她跟景凌走后,他这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也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沐纤离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疼,笑着道:“瘦点儿也好,这样便不怕吃胖了。” “你呀……”沐擎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他这女儿又是在变相的安慰他呢! 十三万沐家军,同沐擎苍一起进了丰州城。他们入城半个时辰后,走在后面的东陵烬炎,也进了丰州城。 青州城 “该死……”西子墨一回青州府衙后,便气得掀了桌子。今日,眼看着便要攻下丰州城了,这沐擎苍却带着人赶到了。而且,他们整整二十万人,对上比他们人数至少,少上五万的沐家军,竟然还输了。这叫他如何能不生气? 看着气得掀桌子的西子墨,拓跋弘什么都没说,只是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这次攻城,西岐士兵没有上次那么怂了。若是沐擎苍再晚来半个时辰,说不准儿这丰州城他们便拿下了。 “拿我的令牌,去虎门调五万人人过来,三日后再攻,本太子就不信,这丰州城我还攻不下了。”西子墨咬牙切齿的说着,扯下腰间的令牌,交给了他的一个侍卫,让他拿着令牌去虎门调兵。虎门有他十万西岐将士,调五万过来,他们这边便差不多有二十五万人。他就不信,凭借二十五万人,他还不能从沐家军手中下一个丰州城。 晋安二十一年年,正月十四,沐擎苍率十五万沐家军,于子时突袭青州城。隶属于神箭营的烈焰战士,潜进青州城,打开城门,让沐家军直接进入了青州城。西岐狄戎联军不敌,连夜逃串至虎门。青州城,被沐家军收复。 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得知,沐家军收复青州城,不少逃离家园的百姓,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丰州城和青州城。 元宵节佳节,是亲人团圆的日子。沐家四口都待在一起,倒也算是团圆了。原本这元宵佳节是有灯会的,但是这青州城的百姓还未全部归来,所以这灯会自然也没了。 青州城府衙内 下午,沐纤离早早的便开始做晚饭,做了一大桌子菜,与沐家军将领们共度佳节。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倒也有些过节的气氛。 “来、大小姐我敬你一杯……”卫询微醺的举着酒杯对沐纤离道:“昨日若不是大小姐的烈焰,先无声无息的潜入了青州城,打开城门让咱们直接进了城,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咱们也不能这快收复青州。所以这次大小姐的功劳是最大的,卫询我这一辈子, 从未佩服过女子。如今,我最佩服的女子,便是大小姐你了。” 沐纤离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直接与他碰了杯,仰头将杯中的酒尽数喝下。 “这次,收复青州城,纤离表妹的确是功不可没。来表妹,表哥也敬你一杯。”穿着一袭蓝色锦袍的东陵烬炎,也端起了酒杯, 带着浅笑对沐纤离说道。 第370章 元宵佳节 这一次,东陵烬炎算是亲眼看到了,沐纤离和她手下这群烈焰战士的厉害之处了。昨日,他们能那么快便收复青州城,她和她手下的烈焰绝对是功不可没。若不是因为她和烈焰的战士们,他们是要损失不少人才能收复青州城的。今日一早,作为监军的他,已经飞鸽传书给父皇,写了这次收复青州城时她和烈焰的表现。 当然,他都是如实写的,没有贬低也没有夸大的赞誉。他也把她带着烈焰战士,烧了敌军粮草的事情,上书给了父皇。父皇若是知道,烈焰的战士在战场上如此厉害,定会十分欣慰。他相信,没过多久,父皇一定会下旨给她升官。 沐纤离与东陵烬炎碰了杯,饮完酒后,东陵烬炎的一双眼睛,一直都停留在沐纤离的身上。 他怎么会觉得沐纤雪比纤离表妹好看呢?虽然现在她脸上脂粉未施,一头青丝只用发带束于头顶,穿着一身简单的绯色窄袖襦裙。但是,在这月色下看着却十分清丽动人,十分舒服,比沐纤雪不知道美了多少倍。而且,她性格光明磊落,好坏都写在脸上。不似沐纤雪,心机那般深沉。他当初也是被沐纤雪的装出来的单纯善良给蒙骗了,才会放弃了她。现在思及过往种种,他发现,他当初之所以对纤离越来越厌恶,好像都是因为沐纤雪而起 。现在,若是他想再将她追回来,还来的及么? 想想她身后的镇国将军府,想想她手下的烈焰,他就好想将她牢牢的抓在手里。虽然一开始,他和母后为了能让沐纤雪做嫡女,都是想让她死的,可是现在他舍不得了! “来来来、咱们大家一起喝一杯。”沐擎苍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看着同样站起来的众人道:“虽然今日元宵佳节,大家不能一起跟家人团圆,但是这节咱们还是要过的。等打完仗后,我便上书皇上,给大家放两个月假,好好与家人们一起团聚一番。” 卫询等人一听,笑着道:“那咱们可得早日将西岐狄戎联军赶出我东陵,这样,咱们便能早些回去了。” 若当真是放两个月的假,那他们可能好好的跟家人在一起待一段儿时间了。 沐景凌举着酒杯豪迈的道:“那就预祝咱们,能早日将西岐狄戎联军,赶出我东陵国。” “好!” 众人一起碰了杯,十分豪迈的将杯中的酒尽数饮尽。 柳之敬的酒杯方送到唇边,沐景凌便无声无息的抢过,下巴一抬便把他杯中的酒全都饮尽。 “诶?”卫询一脸奇怪的看着二人。 沐景凌坦荡的坐下,看着他道:“之敬受伤了,不宜饮酒。” “是了,我到把这事儿给忘了。听说,柳军师还是救少将军你才受的伤,你帮他饮一杯酒倒也是应当。”卫询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柳军师,竟然还有这样的勇气。为了救少将,被箭给射中了,由此可见二人之间的兄弟感情十分深厚。 东陵烬炎闻言也道:“本殿下也十分羡慕柳军师与表哥的兄弟情义,若是此生能交到一个像柳军师这样的挚友,此生,倒也无憾了。” 虽然贵为太子殿下,但是他却没有关系极好的朋友。与他相交的那些王孙贵族,看中的无非也是他的太子身份。当然,他与他们相交,看中的无非也是他们身后的家世而已。所以,他那些所谓的友人,不过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 沐纤离吃着菜,嘀咕着道:“交朋友嘛!无非就是真心换真心,你真心对人,人必真心对你。所以,太子殿下若是想交到一个心灵契合的挚友,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说着,用眼尾扫了他一眼。作为一国储君,他又怎么会用真心换真心呢?虽然这对旁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对他东陵烬炎来说却是难得很。因为,他的眼中只有两种人,有利用价值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 “小离儿这话倒是说得不错,所以我真心喜欢小离儿,小离儿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真心喜欢我的对不对?”东陵清流没皮没脸的看着沐纤离说道。惹得,沐纤离直接白了他一眼,送给他了一个:“滚”字。 “哈哈哈……”听到沐纤离毫不给面子的赏了东陵清流一个‘滚’字,大家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不过沐擎苍同东陵烬炎却没有笑。沐擎苍不笑,是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而且他也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笑的。东陵烬炎不笑是因为,他忽然觉得他这个小堂弟有些碍眼。 一餐饭,在笑声之中结束。晚饭结束之后,已经不早了,大家便回了各自的房间睡觉。因为县衙的房间少,现在人又多,柳之敬便和沐景凌住了一间,东陵烬炎和东陵清流住了一间。因为只有沐纤离一个姑娘,所以她还是一个人住了一间。 因为晚上吃得有些多,沐纤离睡不着,便和小狼一起在院子里看月亮。她坐在石凳上,小狼蹲在石凳旁。 沐纤离将手撑在石桌上,单手托着脸,看着天上的圆月,对小狼道:“我听说这狼在月圆之夜都会嚎的,你咋不嚎呢!” 它也是想嚎两嗓子的,但是怕会吵到别人。毕竟,这里还是人类的地盘儿,它也不能随便嚎啊! 小狼高冷的别过脸,不搭理她。 “明月几时有任,把酒问青天……”对着天上的月亮,想着某个人,沐纤离不由的轻声的哼起歌来。 小狼眼睛一亮,歪着头看着她。没想到,这个母人唱歌还挺好听的。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啪啪……” 她方唱完,背后便下响起了掌声。她扭头一看,只见,东陵烬炎正站在她身后两米处。他是何时来的?为什么她都没有察觉到? “纤离表妹唱的真是好听,听到表妹所歌,让我都开始想念父皇祖母了。”东陵烬炎说着,走上前去,在沐纤离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他不喜与男子同住,今日与清流睡一屋,甚是不惯。他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却在院子里看见了她。而起她还在唱歌,虽然只是轻吟浅唱,但是却十分的婉转动听。她歌声中带着的淡淡思恋,让他也不由的开始想念,远在皇城的父皇和皇祖母。 第371章 我已后悔,你必回心转意 “太子殿下怎么还不睡?”沐纤离微微蹙眉看着他说道。心想,他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嘛?打扰她的清静。 东陵烬炎脸上带着自认为,温柔无比的浅笑,看着她反问道:“纤离表妹不也没睡么?” “我那是吃多了睡不着,撑的。难道太子殿下也是吃饱了撑的?”沐纤离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从他的身上收回视线,又微微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东陵烬炎的嘴角抽了抽,她这话问的好像没有问题。但是他怎么觉得,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呢! “我只是换了地方,睡不着而已。”他实在没有办法,说‘没错,我就是吃饱了撑的,睡不着。’ “哦……原来是富贵病!”换个地方便睡不着了,当真是矫情得很!既然如此矫情,还自请当什么监军啊! 富贵病?为什么他觉得这话也不是什么好话呢! 忽然一片树叶飘落到了沐纤离的头上,东陵烬炎见她并未察觉是,伸出手便想帮她拿下来。可是,在他的手还未碰到那树叶时,沐纤离便满是警惕的转过头来看着他质问道:“你做什么?” 他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他十分尴尬的笑了笑道:“表妹头上落下了一片树叶,我只是想帮你取下来而已。” 她如此反应,搞得他好像是要干什么坏事儿一样。 树叶?沐纤离伸出手,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摸,果不其然的摸到了一片树叶。看着手中的树叶,沐纤离想她方才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毕竟,人家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她拿下头上的树叶而已。 不过沐纤离并不打算说句抱歉,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东陵烬炎,无需对他客气。 见她不说话,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天上的月亮,东陵烬炎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眼中满是真诚的看着她轻唤了一声:“离儿……” 沐纤离寒毛一竖,被他这一声离儿唤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子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一言不合就改称谓。”离儿这个称谓,她只能接受她爹那一辈儿的人如此唤她,平辈儿的都接受不了。其实,东陵清流唤她小离儿她也是十分排斥的。不过那厮脸皮厚,一贯喜欢坚持做自己。就算她不喜他那般唤她,他也不会改口。 “……”东陵烬炎脸上又露出一抹尴尬之色,但是,还是管理了一下表情,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看着她道:“那表妹想表哥我唤你什么?” “你就唤我沐纤离便可。”冷不丁的给她改成‘离儿’还真的是怪吓人的。 东陵烬炎犹豫了一下道:“直呼姓名,会不会显得太过生疏。” “我们的关系,本也不是多好,不是么?”沐纤离说着微微嘲讽的勾起了唇。 闻言,东陵烬炎的神色变了变,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微微蹙眉,看着她道:“表妹心中可是还在怪我?” “怪你?”沐纤离侧过头,斜眼看着他。说实话,她还真没有,她只是单纯的讨厌他而已。 “其实,我已经后悔了。当初,我不该与沐纤雪在一起,伤了你的心。更不应该,在你提出退婚的时候也提出退婚。我当时只是因你退婚太过生气,所以才会那样做的。兜兜转转,到现在我才发行,我心中真真爱的人是你,离儿,你可还愿意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么?”东陵烬炎满是深情的说着。将修长的大手,搭在了沐纤离放在石桌上的右手上。 沐纤离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她以前只觉得,这东陵清流是全天下脸皮最厚的人。现在她发现,她是冤枉了东陵清流。明明这东陵烬炎比他的脸皮还要厚,不,这东陵烬炎都不能简单的被称为是脸皮厚了,他这完全是不要脸啊! 在对原主和她做出过那样的事情之后,他竟然还好意思,说他真真爱的人是她,说他后悔了,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此等不要脸的程度,当真是超出了天际。说什么爱她,无非是发现了沐纤雪的本质,也知道沐纤雪不能再给他提供助力,发现了她更有价值而已。看来,这太子之位他当真是十分看重呢!为了镇国将军府这棵大树,他竟然连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太子殿下说这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前对沐纤离做过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沐纤离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语气生冷的说道。 要知道,沐纤离可是被他设计,才会活活被气死的啊!他这般厚颜无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以前做过的那些龌蹉事儿么? 东陵烬炎被她看得周身一寒,不由的想起了去年皇祖母寿辰,在宫中发生的事情。那件事儿,他的确是做得十分过分,但是甄箭不是没有成事儿么?而且她也毫发无损啊!不过,她应该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他所为!虽然甄箭当初有说漏嘴儿,把他给供了出来。但是她还是相信了他,认定甄箭是在污蔑他。 他思及以往,认为,他做过最不能让她释怀的事情,应该就是那日父皇寿宴,她落水的事情了。 “我知道,那日 你落水,我未能救你,而去救了沐纤雪是我的不对。你也应该怪我的,但是,我当时也是被沐纤雪给迷惑了心智,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只要你肯做我的太子妃,日后你便是皇后。我定会一心对你,与你恩爱白头。”皇后之位,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啊!当初她是十分迷恋他的。现在,他也喜欢她了,愿意让她为后,愿意与她恩爱白头。他就不信,她当真还能一点儿都不动心。 “皇后之位,我可不稀罕。而且,别人睡过的男人,我更不稀罕。”虽然她不知道,东陵烬炎是否跟其他女人睡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跟沐纤雪睡过了。她可没有得把别人的男人,当成宝的病。 嫌弃?他看到了沐纤离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作为一国储君,他竟然被一个女人如此嫌弃,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离儿,你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绝么?当初你也是爱我的不是么?现在我也爱你了,咱们俩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东陵烬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拧眉看着她说道。 沐纤离站了起来,转头看着他,冷声道:“当初那个爱你的沐纤离,已经死在了偏僻的宫殿之中。她是被你害死的,难道你没感觉到吗?” 她说完,用食指,指着他的心口。 第372章 安远大将军 她,为何要这般说?她如此说,让他觉得她似乎知道,她与甄箭那事儿是他设计的一般。 东陵烬炎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拳头,喉头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我心知肚明。有些事情,戳破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有些人,总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别人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不说破而已。”她和父亲都知道她在宫中发生那样的事情,是被他所设计的。可他偏偏就喜欢自欺欺人,认为谁都不知道是他设计。恐怕,就连皇上姑父都认为,她在宫中差点儿被甄箭说玷污的事情,都与他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无需多想,东陵烬炎已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了。难怪,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不再似从前那般粘着他。原来,她心中早已知晓,那事儿是他设计。恐怕不止是她知晓了,连舅父和表兄也都心知肚明了!所以,自从那日的事情之后,舅父和表兄对他的态度已然截然不同了。然而,他却天真的认为,他们只是因为沐纤离在宫中出了事儿,心中责怪于他呢! 看他的神情,沐纤离便知道,他已经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她未在与他多言,直接起身回了屋。小狼站起来,歪着头看了东陵烬炎一眼,也跟着沐纤离回了屋。 “该死的刘氏……”东陵烬炎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咬着牙低咒了一声。 当初若不是他被沐纤雪迷住,又因为沐纤离实在是太过不堪让他丢人。他也不会一门心思想要退婚,才听信了刘氏的谗言,做出设计她的事情来。 若当初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沐纤离或许已经是他的太子妃了。但是,他不知道,若是当初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也没有现在的沐纤离。他的太子妃,依旧是一个骄纵跋扈,人人惧怕厌恶之人。 皇城 冷竹君内,刚才皇宫回来的东陵珏,背手立于院中,看着天上的圆月。 暗影从房内走出,拿着一件披风走到他身后,轻轻的披在了他的身上。 “主子,夜里风凉,不可在外久站。”虽然现在已经不下雪了,但是这天气却还是冷得很!他家主子这几日,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得多多注意才是。他可不想,他家主子方好一些的身子,又因为着凉变得不好,躺在榻上不能下地。 东陵珏微微点头,轻咳了一声,看着天上的圆月,目光悠远。 “她这一去已是半月,不知,她现在如何,可还安好?”战场凶险万分,他心中总担忧她会受伤出事儿,夜夜总不能安睡。 暗影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说的是谁,也看着天上的月亮道:“有沐少将军还有小王爷在,应该是安好的!” 小王爷心中喜欢那沐大小姐,沐少将军又是她的亲哥哥,对她更是爱护有加,他二人自然是会保护好她的。不过,就他对沐大小姐的了解,她那般强悍,也不像是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女子。 清流?是了,有清流和景凌在,自然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有半点损伤的,倒是他担心太富过了。想起东陵清流,他的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虽然知道清流对她是认真的,而且与她也十分的般配。二人性格相近,也十分投缘聊得来。但是,总归是自己用情至深的女子,即便不能与她相爱。但是想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的心还是会不舒服,会嫉妒。 “今晚的月亮真圆,”不知她此时是否也与他同看着这一轮明月。 “是挺圆的,不过主子,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房歇息!”暗影忍不住催促他快些回房睡觉。 东陵珏回过头,白了暗影一眼,他正在悲秋伤怀呢!他还催促他回房睡觉,这个暗影实在是太没眼力见儿了。 翌日 东陵烬炎的飞鸽传书便传入皇城。很快,沐家军旗开得胜,守住丰州城,收复青州城,还有烈焰大显神威的事情,便从宫中传出。振奋了,皇城的所有百姓。百姓都道,沐家军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武之师,只要有沐家军在便没有他们收复不了的失地,驱除不掉的外地。因为青州城的收复,皇城一扫之前的阴霾,百姓们对于西岐狄戎联军攻打东陵的事情,已经不那么忧心了。大家都等着,沐家军收复所有失地,打得两国投降,凯旋而归。 收到飞鸽传书的晋安帝,当日便召了文武百官进宫。与他们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在朝堂之上,更是大赞沐纤离与烈焰的战士们。龙心大悦的晋安帝,还便下旨,封沐纤离为安远大将军。更是赏赐,此次与沐纤离一同去抵御外敌的烈焰战士,一人白银百两。神箭营的所有射手,一人五十两银子。这些赏赐,都在晋安帝下旨之后,送到了他们的家人手中。而当天下午,晋安帝便安排公公出了皇城,去给沐纤离送封官圣旨虎符,还有官服。 凤仪宫 皇后正与进宫给她请安的沐纤雪在殿中说着话,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公公,走进殿内,走到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小公公说话的时候,皇后的脸色变了好几次。沐纤雪一直都注意着,待那小公公在皇后的示意下离开之后,她便开口问道:“母后怎么了?” 自从太子走后,沐纤雪的心中十分惦念。所以,见有小公公进殿,与皇后耳语,她便想,是不是有太子的消息传回皇城了。 皇后没有立即回回答她的话,只是满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原本被她们所不喜的沐纤离,如今都加官进爵了,深的皇上百官看重。而她与太子都十分满意的沐纤雪,却只会拖她儿子的后退。自从得知沐纤雪,和将军府断了关系,还设计了太子,皇后对她便是越发的看不顺眼儿。 如今,沐纤离在战场上立了功,被皇上封为了从三品的安远将军,她就更看眼前的沐纤雪不顺眼儿了。 “怎么了?”她冷笑了一声,满是嫌弃的看着沐纤雪道:“你的好姐姐沐纤离,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皇上方才在朝堂之上,封了她做安远大将军呢!” 第373章 越看越嫌弃 “安远大将军?”沐纤雪惊呼出声,没有想到沐纤离出征不过半月,竟然便被皇上封为了安远大将军。 “父皇怎地如此糊涂,竟然封一个女子做大将军。”沐纤雪心中的妒忌之火,在熊熊燃烧着。要知道,这天底下,还从未有过女子做将军的。 “糊涂?”皇后白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心中妒忌,才会如此说。于是,便又阴阳怪气的开口道:“皇上可不糊涂,他明白着呢!皇上正是因为知晓你不是个好的,才会在不知道是你设计太子的情况下,连太子侧妃都没让你做,而是让你给太子做一个贵妾。” 沐纤雪被皇后说得无地自容,手指用力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只要皇后一提起她设计太子之事,便能让她在任何情况下说不出话来。明明皇后以前也很厌恶沐纤离,她现在这么说,好似在帮着沐纤离说话一般。 “母后,设计太子哥哥的事情,的确是雪儿之错,但是雪儿已经受到惩罚了。而且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请母后看在雪儿腹中孩儿的份儿上,不要在提那件事儿了。”沐纤雪好言好语的看着皇后说道,脸上带着请求的神色。她设计太子的事情,只有皇上皇后还有沐家的几个人知道,旁的人都不知道。若事儿这事儿传了出去,她自然是声名扫地受人唾弃的。 皇后在宫人面前,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保不齐这些宫人嘴巴不严,会把这事情给传了出去。 “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便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么?若不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你觉得本宫还会留你在太子身边吗?”皇后说着瞟了沐纤雪的肚皮一眼。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这块肉的份儿上,以她设计太子的罪名,杀了她都不为过。 沐纤雪垂下头,脸上闪过一抹愤恨之色。她知道,她设计太子的事情,已然成为她人生之中的污点。一个,她不想让世人知道的污点。她这个皇后姑母,当真是这天底下最势利的人。以前她还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的时候,她对自己不知道有多好,一心盼着让她嫁给太子。现在,她跟沐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对她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便如此嫌弃她,恨不能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好。 皇后看她低着头不说话,又忍不住开口贬低道:“当初,本宫和太子当真是瞎了眼,才没看出你是一个心机深沉,不知羞耻的女人。若是太子一直和纤离那丫头在一起,没有你在中间横插一刚,太子的路不知道有多好走。如今,纤离那丫头那般出息,若是太子登基,她为帝后,定能为太子守好这江山万里。而你呢?除了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会生个孩子,当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越说,皇后心中变越是看沐纤雪不痛快,更觉得她是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什么叫做她横插一杆?明明是太子哥哥先喜欢上她的好么?沐纤离,该死的沐纤离,若不是她这个贱 人的存在,她又怎么会被皇后如此羞辱?只要沐纤离越来越好,皇后和太子哥哥便会越发的嫌弃她,便会越发的觉得她不如沐纤离哪个贱 人。她真的好想,好想让沐纤离那个贱 人直接死在战场上。 “对了,太子这次作为监军随沐家军出征。听说,纤离那丫头立的那些功,还是太子上书传回皇城的呢!”她也不知道太子是如何想的,竟然没有半点儿贬低沐纤离,把她的功绩都如实上书给皇上了。太子这是有意给沐家示好呢!是了,现在这沐纤雪是个没用的东西了。她连续出手多次,也未让沐家折损分毫。这沐家有皇上撑腰,他们也扳不到,若想要沐家站在他们的身后,成为她们的助力,也只能对沐家示好了。 皇上说过,太子的太子妃只能是沐家的嫡女。如今太子也没有太子妃,说不定还能把这沐纤离再追回来,给太子做太子妃呢!虽然那丫头不太好把控,但是她若是做了太子妃,必定会帮着太子的。皇后心中暗想,说不准儿太子的心中也正是这个意思呢! “殿下他……”沐纤雪心中警铃大作。对太子而言,他应该是不想沐纤离越来越好的。因为,沐纤离越来越好,别人就会在背后说,他当初瞎了眼错过了沐纤离。但是,如今太子哥哥竟然将沐纤离的功绩上书皇上,皇上才因此封了她做安远大将军。曾经的未婚妻,做了安远大将军,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面儿上有光的事情。太子哥哥,为何要怎么做?难道,他当真被沐纤离那个贱 人给迷惑住了吗? 皇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道:“若是,纤离那丫头能做太子妃,倒也不错。” “不可以!”沐纤雪大声的冲皇后吼了起来。 殿内伺候的宫人,都斜着眼睛看了沐纤雪一眼。心想,这太子贵妾的胆子可真是大,连皇后娘娘都敢吼? “你要死啊!吼什么?”皇后还从未被人如此大声吼过,满脸寒霜的看着沐纤雪。若不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太子的骨肉,她的孙子,她定要让人掌嘴。 沐纤雪紧紧的咬着唇,抬起头,红着眼看着皇后道:“还请,母后,让宫人们都出去,雪儿有些话,要与母后说。” 让沐纤离做太子妃这个想法,她绝对不允许皇后和太子哥哥有,绝对!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宫人们的面儿说的?”让她叫宫人出去,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啊? 沐纤雪深吸了一口气,小腹忽然轻微抽痛了一下。因为只是一下,她并未在意,而是冷笑着看着皇后道:“因为宫人们不能听啊!若是母后执意不然宫人出去,雪儿也没有意见。只是,若是宫人们听了这话,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母后便不要怪雪儿了。” 这个贱丫头,是在威胁她吗?皇后微微眯起了眼睛,跟身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神。于是,那嬷嬷便让所有宫人都出去了,还顺带把门儿给关上了。 第374章 摔倒,血流如注 皇后阴沉着脸,看着沐纤雪问道:“你要与本宫说什么?现在便说!” 沐纤雪扬着下把,一字一顿的看着皇后道:“若是日后,太子哥哥与沐家军凯旋而归。想要娶沐纤离做太子妃,母后万万不可答应,必须竭力阻止。” 此生,她绝对不容许,沐纤离再踩在她的头上。若是太子凯旋而归,娶了沐纤离做太子妃,她便成了整个东陵国最大的笑话。毕竟,在她的演技之下,所有人都还认为,太子对她用情至深,对她十分宠爱,她会是日后的太子妃。所以,她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其实,这沐纤雪当真是想太多了。她压根就没去想,沐纤离喜欢的人是东陵珏,而且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就算太子和皇后对她有想法,她也不会对太子有半点儿想法的。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觉得自己稀罕的东西,别人也会稀罕。孰不知,她们眼中的宝,在别人眼中连根草都算不上。 “凭什么?若是纤离那丫头,对太子的帝位有所帮助,让她做太子妃有何不可?而且,皇上说了,太子妃只能是沐家嫡女。”皇上一直想让沐家嫡女做太子妃,便代表,在皇上心里,能做东陵未来国母之人,只能是沐纤离。她们当初,想除掉沐纤离好让沐纤雪做沐家嫡女这个想法便是错的。就算她们当真除掉了沐纤离,这沐纤雪也不一定会成为沐家的嫡女。而且,就算沐纤雪成为了沐家的嫡女,皇上也不会让她做太子的太子妃的。 对于这一点儿,皇后直到今日才想明白。 沐纤雪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看着皇后道:“若是,到时候太子哥哥要娶沐纤离为太子妃,而母后你又阻止的话。雪儿便会将,太子哥哥设计让甄箭毁沐纤离清白之事,还有皇后姑母,给我梦断魂让我给沐纤离下药之事,通通告诉父皇。梦断魂是那么好的东西,雪儿相信,母后也定没少用那东西害人!” 说完之后,沐纤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她既然有那么厉害的东西,这深宫之中,又有那么多与她争宠之人,她必定是没有少用的。若是父皇知道,她有梦断魂这种好东西,必定会疑心,以前那些无缘无故便死了的宠妃,都是她害死的了。 “你……”皇后气结,没有想到,她竟然拿这两件事情来威胁她。当初,为了让她成为沐家嫡女,她才拿梦断魂给这贱 人,让她给沐纤离下毒。没想到,这毒没下成不说,反倒是成了她威胁自己的把柄了。 她有梦断魂这种毒药的事情,还真的是不能让皇上知道。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会疑心以前某些宫妃的死,是与她有关了。 “你怎么知道,是太子设计的沐纤离让甄箭毁的她的清白的?”据她所知,她应该不知道才是。 沐纤雪扬着下巴,颇为得意的道:“这计谋是我姨娘出的,我如何能不知道。” “呵呵呵……”皇后冷笑,咬着牙道:“当初,本宫与太子当真是看错了你,你与你那荡 妇 生母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后心中十分气愤,看着沐纤雪咒骂道,有意拿刘氏来羞辱她。这个贱丫头,竟然敢威胁她和太子,当真是不要命了。 荡 妇?没错,她那姨娘就是个荡 妇,为了能生个儿子,才去找别人欢好。没想到,方做坏事便被人发现了。虽然,她姨娘的确是废荡 妇,但是她依旧不想听到有人如此说她。因为,别人这样说她,便是在羞辱自己。 “逝者已矣,母后嘴上还是积点儿德!方才我说的话,母后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沐纤雪也不掩饰了,在皇后面前直接露出了本性来。 皇后的眼睛如同淬了毒一般,狠狠的瞪了沐纤雪一眼,随即点着头道:“本宫答应你,若是太子当真想娶沐纤离为太子妃,我必定会竭力阻止。” 话嘛!谁都会说,但是能不能当真便不一定了。她是绝对不会容许,这个世上,有拿着她把柄威胁她的人存在的。 “还有,若是我产下皇子,母后必须助我登上太子妃之位。”沐纤雪瞪大眼睛,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看着皇后说道。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一开始她便不应该在皇后面前虚与委蛇,被她言语羞辱还不还口。她手上握有她们的把柄,只要拿出来威胁她便是。 “好!”皇后没有一丝犹豫,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这个沐纤雪当真是留不得,若是她永远存在于世,便会一直用这两个把柄威胁她,威胁太子。她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威胁存在于她和太子的面前。 见皇后答应的这般爽快,沐纤雪的心中十分高兴。只要她有这两个把柄在,无论她对母后提任何要求,她都只能答应。 但是她不知道,皇后的心有多狠,有多硬。当她变成一个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的废人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蠢,威胁错了人。 沐纤雪心里想着,要好好的运用这两个把柄,十分愉悦的走出了凤仪宫。 她一走出凤仪宫,皇后便让时常帮她办一些阴损失事儿的桂公公进了殿内。桂公公在殿中待了一会儿后,便出了凤仪宫。 半刻中后,便有下人来报,太子贵妾出宫时不慎摔跤,如今下 身血流如注,腹中胎儿恐会不保。皇后大惊,忙命人把沐纤雪抬进了凤仪宫,让宫人拿了腰牌去太医院找太医。 偏殿之内,沐纤雪捧着肚子,在榻上痛得直打滚儿。殿内的宫女儿和嬷嬷手忙脚乱,为她清理身上的血污。 皇后步履匆匆,走进了偏殿,对着随沐纤雪出宫的太子府下人,便是一阵怒斥:“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好端端的纤雪怎么会摔倒。” 李嬷嬷同随行的下人们吓得跪在地上,磕着头道:“奴婢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沐姨娘就摔倒了。是奴婢失职,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她也很糊涂啊!那路那么平,没坑没洼的,偏这沐姨娘还就摔倒了。沐姨娘流了那么多血,这肚子里的孩子恐怕还是保不住了。且不说皇后这里,她已经没法交代了。若是太子爷知道,沐姨娘没了孩子,她更是没有办法交代。 这个沐姨娘,当真是个害人精啊!自己不好好走路摔倒了,反倒还要连累她们这些个做下人的。 第375章 没有任何人能威胁本宫 皇后阴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下人们,冷声道:“若是,太子的孩儿出了什么意外,本宫定饶不了你们。” 不论是谁,听到皇后这么说,都会觉得皇后十分紧张沐纤雪肚子里的孩子。就连痛得在床上打滚的沐纤雪,也是这么认为的。 “母后,母后救救雪儿的孩子,救救雪儿的孩子啊!”腹内绞痛的沐纤雪,看着皇后,伸出手哭喊道。 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感觉到,腹中的那个小生命,正在一点儿一点的流逝。她好害怕,好害怕她腹中的孩儿会就这么没了。她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他是她做上太子妃之位的筹码,她不能没有他。 她方才也不知道怎么的,走路明明走的好好的,但是脚却忽然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为了保住孩儿,她现在只能求才被她威胁过的皇后。 皇后走过去,拉着沐纤雪的手道:“孩子放心,本宫一定会让太医保住你腹中胎儿的。”她也表现出一副十分紧张,一分担忧的模样。冲偏殿外喊道:“桂公公,本宫让你去拿的九华玉露丸拿来了没,快些送进来给雪儿服下。” 那九花玉露丸,有宁神止痛的功效,十分适合此时的沐纤雪服用。 “回皇后娘娘,奴才已经拿来了。”外面响起桂公公废公鸭嗓。 没一会儿,一个宫女儿便端着一碗温水,和一个小盒子,进了偏殿。皇后坐在榻上,单手抱着沐纤雪的头,对那宫女儿道:“给本宫,让本宫亲自喂雪儿服下。” 凤仪宫的宫人们,见此,都觉得皇后仁慈。方才,这沐姨娘在殿中对皇后娘娘那般无礼,皇后娘娘还如此仁慈的喂她服药。 “来,雪儿,把九花玉露丸服下,服下便没那么痛了!”皇后无比温柔的说道,将药丸送到了沐纤雪的唇边。 痛得快要晕过去的沐纤雪没有多想,张嘴任皇后将那九花玉露丸送到她嘴中,再用温水服下。但是当她将药丸吞下,还在喝水的时候,忽然发现皇后的眼中正闪过一抹奸笑,当下便觉得不对劲儿。想要将皇后的碗推开,想要将那样药丸和水都吐出来。但是,她发现,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身体也动不了了。 她瞪大眼睛,惊恐的瞪着皇后。皇后,见她已经察觉了什么,便笑着道:“雪儿,你放心,本宫一定会让人保住你腹中胎儿的。” 两行清泪从沐纤雪的眼眶中流出,她明白了,皇后是有意要害她。这九花玉露丸中,或者是水里被定她下了药,她如今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弹,便威胁不到她了。方才,她出宫门的时候忽然摔倒,定也是她让人暗中做了什么。她腹中怀的可是太子骨肉,是她的亲孙儿,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皇后把碗给了身旁的宫女,擦了擦沐纤雪脸上的眼泪,道:“好了,莫哭了,太医很快便会来了。”说着,她靠近沐纤雪的耳朵,以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本宫,没有!” “……”沐纤雪又气又痛,却又开不了口,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太子贵妾,因走路不慎摔跤致死腹中胎儿流产。又因为打击过大,变成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语的活死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上和太后得知后,只是说了句‘可惜’便未再说什么。认定,沐纤雪的流程只是意外,因为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人会害她。 皇后倒是尽到了一个做婆婆的本分,留沐纤雪在凤仪宫住了五日,才让人送她回了太子府。 东陵烬炎和沐擎苍得知这消息时,也是五日之后。当皇后的飞鸽传入,传入沐家军大营之时,东陵烬炎正与沐擎苍他们在军帐之中,商议如何收复虎门的事情。 “虎门有两个城门,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南门正对着关口,出关之后,离西岐边城雨城不足五百里。离咱们最近的是北城门,虎门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具咱们的估计,在虎门关的狄戎西岐联军,应该在二十五万人以上。如今咱们沐家军,差不多十五万。前来支援的十万云家军,已经到了丰州地界,估摸着后日便能赶到。若想要一举拿下虎门,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沐景凌看着虎门四周的地形图,对军帐内的众人说道。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丰州城,驻扎在了离虎门五十里之外的渭水河边。 沐纤离看着地形图,想了想道:“咱们能不能,带一队人马,绕到南城门,发起进攻呢!按照,西子墨他们的思维,咱们应该进攻北城门才是,所以他们定会在被城门,严防死守。而这南城门,应该会松懈一些。” “阿离说的不错,但是,想要绕到南城门也实属不易。虎门的西面是渭水河,若是想要通过渭水河绕道南城门,必须坐船去。但是,一咱们没船,二坐船目标太大。咱们一动,定会被人先发现。而虎门的东门儿,是五峰山,五峰山地势复杂,全是悬崖峭壁。若是单人攀爬还行,大队人马实在无法通过。”柳之敬指着地图上的五峰山说道。虽然他也觉得,沐纤离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却很难实现。 沐纤离摸着下巴,忽然在地形图上看到了峻及山。便一拍手掌道:“有了,咱们可以从峻及山,绕到虎门关去啊!” 峻及山的一边是青州城,另一边便是西岐的边城雨城。雨城离虎门关比较近,而且她当初站在峻及山顶的时候看过,也能看到虎门关方向。她能大概的判断出,从峻及山绕倒虎门关去的方向。 沐擎苍看着地图,点着头道:“没错,若是从峻及山,倒是可以绕到虎门关去。但是,却绕得有点儿远了。” 绕得远了,这浪费的自然便是时间。 “我听闻,这峻及山脉十分凶险,山峰险峻不说,还有许多蛇虫猛兽。若是想要从峻及山通过,怕也是不容易!”东陵烬炎微微蹙眉,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回想了一下,峻及山的地形,耸了耸肩膀道:“还好!那些猛兽只要你不去惹它,它一般都不会主动招惹你。若是我烈焰的战士,想通过峻及山的话,也就四五个时辰而已。” 但是普通的士兵,怕是要一天一夜了。 第376章 一门三杰,沐小将军 这烈焰与普通士兵不同,对烈焰而言能轻松通过的峻及山,普通士兵可不一定行。再者,也不能让沐纤离就带着一百烈焰战士,从峻及山绕到虎门关,去攻打南城门!就算南城门的的防御再松懈,也不是区区一百烈焰战士便能攻得下来的。 沐擎苍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声道:“这事儿,还需的从长计议才是。” 这个时候,东陵烬炎的随行侍卫,拿着一个信鸽腿上的小信桶走进了军帐之类。 “殿下,皇城来信了。”侍卫见信桶,双手托着,交给了东陵烬炎。 一听说皇城来的信,军帐中的众将,便都看向了东陵烬炎。 只见东陵烬炎拿着那小小的信纸,脸色变了三变。 “可是皇上有何指示?”沐擎苍看着神色不定的东陵烬炎问道。 东陵烬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众人道:“父皇得知,沐家军收复青州城,甚是高兴。得知沐校尉手下的神箭营和烈焰战士,在保护丰州城和收复青州城之中功劳最大。不但赏赐了神箭营和烈焰,还封了沐校尉做从三品的安远大将军。前来下圣旨的人,估摸着已经快到了。” 闻言,军帐之中一片哗然,众将领,都拱手朝沐纤离道贺。要知道,这片翰星大陆,可是头一次出了个女将军啊!这沐家,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实现了一门三杰啊! 沐纤离也颇为意外,没想到她才立了这么点儿功,皇上姑父便封了她做安远将军。 “以后,咱们便也得唤了你声沐小将军了?”柳之敬拱着手,打趣儿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是啊!沐小将军!” “一个沐大将军,一个沐少将军,如今又出了个沐小将军,沐家现在可是一门三杰啊!”卫询赞叹的看着沐纤离说道。虽然这沐纤离,比他晚如军营好几年。用一年不到的时间,升上了将军之位。但是,他心中半点不嫉妒,因为她的实力的确是很强,她也当的起众人叫她一声将军。 沐纤离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们莫叫我什么小将军,我听着不习惯。诸位大哥,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叫我阿离!” 阿离?陈虎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想着自己参军十几年,做了好几年的校尉,也未能升上将军之位。但是这沐大小姐,方参军便与他的军衔一样。如今,还未足一年,不过第一次出征,立了些功便被皇上亲自封为了安远将军。他从军十几年,立过的军功百十来件,也没能升为将军。果然,这有家世就是好啊!这个世界,对他们这些没有庞大家世撑着的人太不公平了。 沐擎苍面带微笑,看着众将道:“她年岁小,你们无需叫她将军,唤她阿离便是了。” 虽然沐纤离的官职比在座的某些将领要高,但是她参军晚,年岁也比他们小。所以,在沐擎苍的心中,沐纤离始终是个后辈。 卫询笑着道:“如此,那我们便还叫你阿离了!” “甚好!”沐纤离笑着点了点头。 军帐中的众人脸上都挂着笑,唯独东陵烬炎没有个笑脸,脸色不太好看。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柳之敬好奇的看着东陵烬炎问道。 阿离被封为了将军,大家都高兴道贺,偏这东陵烬炎脸色如此难看。难道,他是因为阿离被封为了将军,所以这脸色才如此难看的吗? 东陵烬炎犹豫了一下,看着沐擎苍道:“舅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就算,沐纤雪与他断了父女关系,但是她终归还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还是应该告诉他一下。 “嗯!”沐擎苍点了点头,与东陵烬炎一同走出了军帐。 柳之敬、沐景凌还有沐纤离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不明白东陵烬炎单独叫沐擎苍出去是为了什么事情。 二人走到军帐之后的无人之处,东陵烬炎才开口对沐擎苍道:“舅父,五日前,纤雪不慎在宫中摔倒小产了。” “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呢!不过,你和纤雪都还年轻,孩子早晚还是会有的。”沐擎苍说着拍了拍东陵烬炎的肩膀。心中暗想,这纤雪也真是的,怀孕了也不小心一些。她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日后在太子府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父皇传来的信中说,纤雪因为小产,承受不住打击,成了一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活死人。怕是,再也好不了了。”终究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女子,虽然心中有过怨恨,但是如今知道她变成了活死人,他的心中也十分难受。更何况,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没了。 沐擎苍的身形晃了晃,手扶着一旁的柱子道:“怎么会这样呢?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活死人了呢?” 对于这个消息,沐擎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他曾经说出过,沐纤雪是死是活都跟他没有关系的话。但是,真到了沐纤雪变成了活死人的时候,他这个做爹的心中还是会难受。 “太子,纤雪现在既然已经是你的妾,纵使她现在变成了活死人,你们也不能放弃治疗啊!”沐擎苍轻声的看着东陵烬炎说道。 东陵烬炎道:“这无需舅父说,侄儿也不会放弃的。” 不过,从他父皇传来的书信中能看出,沐纤雪应该是好不了了。 两人回了军帐中后,便让众人散了。沐景凌,柳之敬还有沐纤离却留下来。 “父亲,方才太子找你出去,所为何事啊?”沐景凌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与太子出去回来之后,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 沐擎苍捏了捏眉心,叹息道:“纤雪在宫中不慎摔倒,小产了。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变成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活死人。” 闻言,三人的脑子里,忽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字‘报应’。 在他们看来,沐纤雪做了那么多坏事儿,如今小产变成了个活死人,完全是报应。 不过,他们却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们很明显的看出。沐擎苍因为沐纤雪小产,变成活死人的事情,还颇为难过。 第377章 军营中的温暖 三人又与沐擎苍在军帐中说了一会儿话,便一同走出了军帐。 虽然认为沐纤雪小产变成活死人是报应,但是以沐纤离的医学认知,和依她对沐纤雪的了解。她觉得,一个小产,不至于让她承受不住打击变成了活死人。 “敬哥哥,你绝不觉得沐纤雪变成活死人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了?”沐纤雪一边走着,用手摸着下巴,朝柳之敬问道。 柳之敬点了点头,将手背在身后沉吟道:“的确是有些蹊跷,至少我学医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小产,能打击的人变成活死人的。” “难不成,还有人害她不成?说不准儿,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毕竟,她是在宫中小产,接着才变成活死人的,这宫中也没人会害她啊!”沐景凌不认同二人的想法, 认为沐纤雪就是遭报应了。毕竟,这皇宫中又没有人与沐纤雪有仇的,谁又会故意害她? 二人仔细想了想沐景凌的话,觉得他说的也没错。这皇宫之中,没有人跟沐纤雪有仇的,自然也就没有人有动机害她了。而且,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东陵烬炎的孩子,皇后也定是会对她保护有加的。可能,沐纤雪这事儿当真只是一个意外。 “小离儿,你看,我和这狼崽子,抓了好多鱼,咱们今天中午有烤鱼吃了。”东陵清流卷着裤脚,光着脚板儿,提着用草穿着的七八条鱼,朝三人走了过来, 他身边跟着的小狼,浑身的银灰色毛都被打湿,变成一撮一撮的了。此时,小狼的嘴巴里也叼着一条差不多两斤重的大鱼。 这狼崽子长得也快,不过几天的功夫,这小狼已经长大了不少,都能下河抓鱼了。 柳之敬看着一人一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摇着头道:“这么冷的天,你们还下河抓鱼,也不嫌冷。” “为了能让小离儿,吃上新鲜的烤鱼,我受些冷又何妨。”东陵清流说着,暧昧的冲沐纤离眨了眨眼睛。 沐纤离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道:“打住,你自己馋了想吃鱼,可别拉上我。” 明明是他自己嘴馋,忍不住想要开荤,却偏还要说什么是为了她。 东陵清流没皮没脸的道:“虽然我是自己馋了,但是这鱼也是为小离儿你抓的。” “呵呵……”沐纤离干笑了两声不接话,看着那七八条肥美的鱼儿,琢磨了一下道:“这大冷天的,鱼刚烤出来没一会儿便凉了,不如咱们炖着吃!” 这么七八条鱼,炖上一锅铁锅炖鱼,再贴上些饼子,够好些人吃呢! 在东西怎么吃上面,东陵清流一直都是听沐纤离的。于是,他便道:“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吃,便怎么吃。” 于是,沐纤离让他哥和柳之敬去火头营搬铁锅,拿玉米面儿,和一些调料了。让东陵清流去她的营帐前,用石头搭个简易的灶台。她提着还未处理的鱼,去河边杀了洗净。 灶搭好,锅拿来之后。沐纤离便生了火,用油先把剁成块儿的鱼,煎了煎,又下了辣椒生姜大蒜放了少许盐巴,炒了炒,加水盖着锅盖炖上了。 “好香啊!”蹲在地上烧火的东陵清流,闻着那锅里的香味儿,忍不住咽着口水说道。 沐纤离用大盆和和着玉米面儿,闻到锅里的香味她也直咽口水。虽然火头房的师傅,都是尽可能的想办法让他们吃的好一些。但是这大锅饭,实在是好不到哪儿去。吃饱还成,吃好当真是做不到。 锅里的鱼炖了两刻钟后,沐纤离揭开锅盖,往锅里搁了调料,沿着锅边儿开始贴饼子。这锅盖一接,大半个营地都能闻到香味儿。沐擎苍,东陵烬炎,还有七八个沐家军将领,都被香味吸引了过来。 沐纤离的初衷便是炖好大家一起吃的,所以,便让众人去拿了碗筷来,就站在锅边吃。这样又暖和又热闹,而且,这一锅饼子肯定不够吃的,还得边吃边贴。 “没想到,这玉米饼子竟然也能这么好吃。”东陵清流吃着绵软又有些焦香的玉米饼子说道。 卫询喝了一口又辣又鲜美的鱼汤道:“小时候,家里穷,这玉米饼子吃到厌烦。今日,吃着阿离贴的饼子,只想多吃些才好,根本不想停下来。” “阿离好手艺啊!” “大将军真有福气。” 众将领喝着鲜美的鱼汤,吃着香甜的玉米饼子,都不住的夸赞沐纤离好手艺,沐擎苍好福气,有这么个厨艺精湛的好女儿。 东陵烬炎还是第一次与这么多人一起,围着铁锅吃东西。虽然,一开始他是有些排斥的,但是现在却觉得还好。这个氛围,倒是让人觉得挺温暖的。而且,这鱼和饼子真的也很好吃。 “好吃,大家就多吃些。”沐纤离见锅里的饼子又没了,便又用水洗干净了手,贴了一锅。 作为一只吃生肉的狼,小狼却坐在铁锅旁,吃着大海碗里的炖鱼和玉米饼子。它现在觉得,这熟肉比没什么滋味儿的生肉可好吃多了。 十几个人,围在锅边,将锅里的鱼和汤还有玉米面吃了个干干净净才停下来。 沐擎苍觉得,沐纤离这样贴出来的饼子不错,味道很好。便让火头营的大师傅,找沐纤离学习,好做给将士们吃。沐纤离自然是不会私藏的,把炖鱼的方法,还有做饼子的方法都教给了大师傅。 当天晚上的沐家军的将士们,都吃上了暖和的炖鱼,和香甜的玉米饼子。 翌日 所有的将领又在军帐之中商议了一番,然后后决定让沐纤离带着五百神箭营的射手,和一百烈焰的战士,去青州城与云家军会合。让沐纤离带着十万云家军,从峻及山脉绕到虎门关去。五日之后,同时朝南北两城门发起进攻。 于是,当天上午,沐纤离便收拾东西,带着五百神箭营射手,和一百烈焰战士往青州城而去。 沐纤离去青州城,东陵清流那个牛皮糖,自然也收拾东西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在去青州城的路上,还遇到了来下圣旨,送虎符和官服的公公。沐纤离便在半路上受了封,继续往青州城而去。 他们到达青州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不过,云天带领的云家军,还未到达青州城。于是,沐纤离便放了所有将士半天假,让他们自由活动。 第378章 沐纤离,当街被骂 入了青州城,沐纤离他们依旧住的是青州府衙。青州城的百姓,大多都以已经回来了,所以这个小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吃过午饭之后,沐纤离左右无事,便穿了男装束了发,与东陵清流带着小狼上街溜达。 小狼虽然是只货真价实的狼,但是它现在还小,而且又十分温顺的跟在沐纤离的身边,所以走在大街上没人认为它是狼,只当它是一只小狗儿。 东陵清流本就生的绝美,华服加身,一看便是一个英俊又多金的富家公子。沐纤离虽然穿得没东陵清流华贵,但是看着却也是一个气度非凡,容貌俊秀的翩翩公子。 二人,同时出现在这小小青州城的大街上,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哎哟!”一个穿着粉色襦裙,模样还算过得去的姑娘,身子一软便朝东陵清流身上倒去。 东陵清流一个闪身躲过,那姑娘便十分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公子好没风度,奴家崴了脚,公子怎么不扶着奴家?”那粉衣姑娘,倒在地上,一双细长的眼睛,满是控诉的看着东陵清流。她原以为,这公子生的如此好看,又气度不凡,定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没有想到,她装着崴了脚,朝他倒去,他却避开了。 东陵清流用扇子掩着唇,轻笑着道:“今日,你已经是第十个,崴了脚往我身上倒的女子了。” 从他与小离儿上街,故意装崴脚往他身上倒的姑娘有十个,往小离儿身上倒的有五个。 大街上的人闻言,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都对这那粉衣女子指指点点起来。 那粉衣姑娘也不傻,知道东陵清流看出来她是装的了。感觉到许多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便忙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跑开了。 “蓝颜祸水啊!”沐纤离看着东陵清流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忍不住摇着头说道。 东陵清流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一边前行,一边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不也有姑娘往你身上倒么?” 其实!他家小离儿才是个妖精。他只是招女人喜欢而已,可是她却是男女通杀。女装让男子倾倒,男装让女子倾倒。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穿着蓝色对襟襦裙,容貌姣好,满头珠翠的女子,挡住了二人的去路。那女子身后还有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带刀的侍卫,看着身份不一般。 “两位公子,小女子冯妙玲,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能与二位公子结识。”那蓝衣女子,脸上带着自信的浅笑,眼睛在沐纤离同东陵清流的脸上流转。 这二人,容貌如此俊美,看着并不像是青州人士。她才回青州城没两日,没想到便遇到了两个如此俊美的男子。正好,她父亲有意为她招婿,若是他二人家世不错,她倒是可以从他二人之中挑一个。 又来一个?二人相视一笑。 这冯妙玲模样生的还不错,若是换了以前,东陵清流或许会有兴趣与她结识一番。但是,现在他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沐纤离,自然没有兴趣再结识别的女子了。 东陵清流骚包的摇着手中的折扇道:“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而已,也不会在此地多留,结识什么的,还是免了!” 闻言,那叫做冯妙玲的女子,脸色瞬间便变得阴沉。 她身边的丫头,更是开口十分不客气的冲东陵清流道:“我们家小姐,愿意与你们结识,那是看的起你们,你这是什么态度?” 街上的青州城百姓,都对沐纤离同东陵清流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这二人得罪了冯大小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哈……”东陵清流哑然失笑,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什么态度了?他的态度好得很啊! “你家小姐看得起我们,可是我们却看不起你们家小姐,为何要与她结识?”东陵清流十分不客气的冲那丫鬟说道。区区一个丫鬟,也敢如此与他说话,他东陵清流看着是一个很好相与的人是吗? 在这青州城,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看不起她冯妙玲的。 冯妙玲抬头瞪着东陵清流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说话?” “那你可知道这位是谁?竟然敢如此说话?”沐纤离嘲讽的笑着,看着那冯妙玲说道。眼前这个女子,最多不过就是这城中某个官员,或者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而已。她这身份再有来头,这来头还能大过她跟东陵清流不成。 她和东陵清流在皇城,还从未遇到过谁,敢跟他们这样说话的呢! 冯家在青州城是最大的,所以,冯妙玲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本小姐,何须知道他是谁?得罪了我冯妙玲,你们就别想走出这青州城。”她好心想要与他们结识,他们却如此不给她面子。她若放过了他们,她岂不是会被青州百姓耻笑。 “小离儿她威胁我,我好害怕怎么办?”东陵清流嘴上说着害怕,但是脸上半点儿害怕的神情都没有,嘴角反倒勾起一个嘲讽的幅度。 沐纤离揽着他的肩膀,豪情万丈的道:“没事儿,哥哥我保护你。”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冯妙玲自然是能感觉到,二人这是在讽刺她。 “我倒是想看看,冯小姐你要如何让我们走不出这青州城?”沐纤离微眯着眼睛,挑衅的看着冯妙玲说道。 冯妙玲彻底的被激怒,对着身后的两个侍卫命令道:“把这两个男人,给我抓到起来,让他们去城主府做做客。” “城主府?”沐纤离微微蹙眉,想了想道:“这城主府不是被烧了么?”而且,那火还是她放的来着。 一提起城主府被烧,冯妙玲心中就十分不快,冷声道:“虽然我城主府,被沐纤离哪个贱 人放火烧了。但是我冯家已经,把别院作为城主府了。” 当着她的面儿骂她?嗯!很好! “你方才骂谁是贱 人?”东陵清流周身冷气暴涨,一双狐狸眼冰冷的看着冯妙玲。 冯妙玲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沐纤离了。” 要不是沐纤离,潜入青州城烧粮草的时候,把她们城主府烧了个精光。她们也不会搬到,比城主府小了一半儿的别院儿去。反正,她们冯家人都恨死沐纤离了。 “若不是,沐纤离带着烈焰的战士,潜入青州城打开了城门,让沐家军进入青州城,杀了西岐狄戎联军一个措手不及。你此刻都不能站在这城中,你竟然还骂她?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屎啊?”东陵清流十分生气的看着冯妙玲骂道,好想一巴掌扇死她。 周遭的百姓,只觉得东陵清流骂的对,骂的好!沐家军收复了青州城,让他们能回归家园,他们心中都十分感激。然而,这个城主府的大小姐,却骂为收复青州城立下最大功劳的沐大小姐,他们听着心里也很不舒服。 第379章 与云家军会合 冯妙玲打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被男子骂,自然是羞恼万分。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将他二人给我抓起来。”冯妙玲气急败坏的冲身后的带刀侍卫吼道。 “好的,大小姐。”两个带刀侍卫,忙上前拔出刀,朝二人而来。 “嗷呜……”小狼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沐纤离跟前,朝那两个带刀侍卫露出了獠牙。 “哟,小东西,没想到你还挺护主的吗?”沐纤离弯下腰,笑着揉了揉小狼的头。 “呜呜……”它才没有把她当主人保护呢!作为一只高贵的狼,它只是不允许有人在它面前嚣张而已。 别扭的小狼,牵强的为自己找着借口。 那两个带刀侍卫,被小狼的叫声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拿刀对着沐纤离道:“你二人是何居心,竟然带着狼进了城?” “狼?”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喧哗,仔细的看了看小狼,发现它还真是一只狼,都害怕的往后面退了退。 沐纤离直起腰,扬着下把看着那带刀侍卫道:“这是一只狼不假,可是它在这街上走了这么久,却并未伤人。倒是你们,我二人一没违法,二未伤人,你们却要将我二人抓起来。可见,你们比狼可怕多了。” 一些素来看不惯冯妙玲的人,纷纷小声道:“这公子说得不错,我看那小狼一直跟在那二位公子身边,十分温顺,半点不像会伤人的这样子。” “我一直以为是狗呢!哎!这冯家在青州城时常欺压百姓,他们比狼可可怕多了。” 虽然这青州城的城主是冯家人,但是这冯家,在这青州城却从未干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干得最多的反倒是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就是,前些日子我哥哥,好生生的走在街上,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那冯家的下人。对我哥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人都被打坏, 现在还未好全呢!” 一人说话声小,众人说话声大。围观百姓的议论,自然便传到了冯妙玲的耳朵里。见这些刁民都在说冯家的不是,冯妙玲瞪着众人怒道:“闭嘴,你们这些刁民,我冯家也是你们可以肆意枉论的。想被抓到大牢里去吃板子是吗?” 闻言,忿忿不平的百姓都噤了声。在这青州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都斗不过冯家的。因为,冯家在这青州城只手遮天,他们想让谁冲青州城消失,谁便会从这青州城消失。 “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还以为你冯家是这青州城的土皇帝呢!”东陵清流嘲讽的说道,开始给她挖坑。 冯妙玲高傲的抬起下巴道:“没错,在这青州城,我父亲就是皇帝,我冯家便是王法。” 怕了?在这青州城,敢得罪她冯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东陵清流扇子一收,指着冯妙玲的鼻子大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小小的青州城城主,也敢自称为皇帝,还敢说冯家便是王法,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显然,你冯家是想要谋朝篡位,造反呢!” 一顶谋朝篡位、造反的大帽子,就这么被东陵清流扣在了冯家的头上。 “小离儿,这谋朝纂位是什么罪来的?”东陵清流用胳膊肘碰了碰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笑着道:“自然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诸位,方才你们可都亲耳听见了,这冯小姐,说她父亲是青州城的皇帝,她冯家是青州城的王法。到时候,皇城的钦差大臣下来查冯家的时候,你们可都是证人,须得实话实说才是。”东陵清流看着围观的众人说道。 一个城主府的小姐都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这冯家在青州城是如何的跋扈。这事儿,他一定要上报皇伯父,让皇伯父好好查一查这冯家才是。 青州城的百姓,自然是想皇上派人来查查这冯家的。而且,这冯妙玲今日说的话,的确也是大逆不道。但是,这钦差大臣也不是眼前这位公子,说说便能来的。若是,这个时候,他们选择站在他这一边儿,得罪了冯家。又没有人来收拾冯家的话,他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冯妙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你以为你是谁?那钦差大臣,是你说来查我冯家,便能来的么?就算,你们能让钦差大臣来查我冯家,也要你二人能走出这青州城才是。”说完,冯妙玲又给了那两个带刀侍卫,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 那两个带刀侍卫会意,直接朝东陵清流攻了过去。只是,他们还未能近身,便被东陵清流飞起一脚给踹得老远。 踹完人后,东陵清流潇洒的甩了甩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 这时,一队在城中巡视的捕快,正好从此处经过。见此处发生了打斗,便走了过来,问道:“此处发生了何事?” 冯妙玲一见是衙门的人,便指着东陵清流和沐纤离对那开口询问的捕头命令道:“这两个刁民,打伤了我的侍卫,你们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那捕头是认识冯妙玲的,要说这青州城还真没有不认识冯家人的人。面对冯妙玲以命令的口气与自己说话,捕头不由的蹙眉。虽然这青州城的城主姓冯,可是他们这些捕快,都是为朝廷办事的,不是为她冯家办事的,她自然没有资格命令他们。 那捕头顺着冯妙玲手指的方向一看,正要拱手行礼,却被沐纤离用眼神制止了。她们这次进青州城,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她不让这认识她和东陵清流的捕头,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们们行礼,公布了她二人的身份。 “你们来得正好,这冯小姐说她父亲是青州城的皇帝,她冯家是青州城的王法。我怀疑,冯家意图造反谋朝篡位,还请诸位官爷将她抓起来才是。”东陵清流对那捕头说道。 一众捕头,闻言,全都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冯妙玲。这冯大小姐是不是傻啊?竟然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虽然,他冯家在青州城,是最大的,也耀武扬威惯了,但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且不说,冯家有没有造反之心。但是光她这话一说出来,便是死罪。 “把冯大小姐带回衙门,由知府大人发落。”那捕头对身后的捕快兄弟吩咐道。 “是。”两个捕快领命,直接朝冯妙玲走去。 冯妙玲身旁的两个丫鬟,连忙上前,挡在她身前,指着那两个捕快骂道:“你们疯了是!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小姐可是城主大人的千金。” 被一个丫鬟骂做狗,那两个捕快自然是十分愤怒。他们十分不客气的推开那两个丫头,直接按住冯妙玲的肩膀,用镣铐将她的手锁了起来。 冯妙玲没想到,这些捕快竟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直接将自己抓了起来。有些慌乱的大声喊道:“我爹是冯成,你们也敢抓我。” “带走!”那捕头没理会她的叫喊,直接让捕快见冯妙玲带走。在荣小王爷,和沐小将军的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就算她爹是天王老子都不管用了。 这小王爷,直接说怀疑冯家造反,说不准儿,这青州城的城主很快便要易主了。 冯妙玲被抓没多久后,冯城主便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去了县衙。不过,不但没把冯妙玲带回来,那冯城主还灰溜溜的离开了县衙。半个月后,钦差大臣到了青州城,查出青州城城主冯成,大逆不道,欺男霸女,霸占百姓土地以谋私利。依东陵律法,剥去城主之位,流放千里,被贬至苦寒之地。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天夜里,十万云家军,进入了青州地界。驻扎在青州城外的峻及山脚下。得知,云家军,已经到达青州。沐纤离带着人,连夜出了城,与云天会合。 翌日一早,她便与云天带着十万多人,进入了峻及山。十万大军,在峻及山脉行走了两天一夜,才走出了峻及山脉。 出了峻及山脉,往西是雨城,往南是虎门关。一行人,又行了一天,才在离虎门关五十里远的平原上安营扎寨。 第二日,便是南北两门同时发动进攻,进攻虎门的日子。沐纤离他们好好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朝虎门关进发。 午时,沐纤离和云家军,到达了虎门南城门,朝南城门发起进攻。沐纤离带着烈焰的战士和神箭营的射手,冲在最前面。不出沐纤离所料,南城门的守卫果真是十分松懈。 沐纤离带着烈焰的战士,借着钩绳在射手的掩护下,轻而易举的上了城楼。 上了城楼,沐纤离她们,很快便杀掉了守城的敌军。但是这一切,顺利的过了头,让沐纤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南城门,驻守的敌军只有五百人而已。而且,只有城楼上有人,这城楼下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就如同一座空城一般。 “你们在城楼上待着,我下去开城门,放人进来。”因为觉得不太对劲儿,为了安全起见,沐纤离便不让林玉他们一起去开城门,而是自己一人前去去。 她想,如果真的有诈,在城楼上也方便撤离一些。 “将军我与你同去。”林玉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开城门,便站出来对她说道。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我去便行。” 说完,沐纤离借助钩绳,直接下了城楼,朝关得严严实实的城门走去。 第380章 落入陷阱,有奸细 站在城楼上的来林玉他们,十分紧张的看着一步一步朝城门走去的沐纤离。 就在沐纤离要走到城门处时,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天玄地转,还来不及叫出声,她便被铁链拴住了脚,倒挂了起来。 最先看到沐纤离被吊起来的朱富,大叫一声:“将军,”将钩绳挂在墙上,便往城楼下滑想要去救沐纤离。 可是,他正滑到一半儿时,便被四面八方射出来的箭,射成了刺猬。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激起了一层灰。 “朱富……”看着朱富惨死在自己面前,沐纤离难受的叫了出来。 这那里是一座空城,敌军分明就躲在了暗处,就等着她们自投罗网呢!沐纤离看了看城门的墙顶!上面全都挂满了钉板。敌军的弓箭手全部藏匿在暗处,这一切好像就是针对她们烈焰战士所设计的陷阱一般。很显然,敌军已经知道了人们的作战计划,也知道她会带着烈焰先攻上城楼,接着打开城门让云家军进城。所以,才故意让她们顺利的攻上城楼。打算,在她们开城门的时候,将他们一举歼灭。还好,她留了个心眼儿,没让林玉他们下城楼。否则,她费劲心思,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烈焰便会在顷刻间覆灭。 “有埋伏,大家注意隐蔽。”看着朱富惨死,林玉来不及伤心,忙让兄弟们都蹲下。 随即又冲被倒吊着沐纤离道:“将军,林玉马上便来救你。” “所有烈焰战士听令,马上撤离。告诉,云将军南城门情况有变,让他先行撤兵。”沐纤离冷声朝城楼上的所有人命令道。既然敌军已经知道了她们的作战计划,必定也知道他们此次带了多少人来进攻南城门。敌军自然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等着他们来进攻。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便只能现行撤兵。 “王逸,你带着人先撤,我下去救将军。”林玉神色凝重的看着王逸说道,拔出长靴之中的短刃,准备下城楼去救沐纤离。 被吊着的沐纤离听到林玉还要下来救她,心中急的不行,她不想林玉变成第二个朱富。 “林玉,带着所有人撤离,这是命令。我问你们,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沐纤离大声冲城楼上的烈焰战士们问道。 所有的烈焰战士,都红着眼,咬着牙,大声答道:“服从命令。” 虽然他们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是他们却也不能抛下沐小将军撤离。 “既然知道,便赶紧撤离。若你们再不撤,我便自尽。”沐纤离弯着腰费力的拔出长靴之中的短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将军……”众人惊呼出声。 沐纤离用短刃抵着脖子,对城楼上的林玉道:“林玉乖,听话,带着兄弟们撤。你们救不了我的,下来也是送死。告诉我父亲,我被俘之后,若是敌军拿我威胁他,让他不必顾及我。沐家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还有,告诉我父亲,军中出了内奸,让他好好彻查。” 她们的作战计划,被敌军悉知,很显然是军中出了内奸。不然,敌军怎么会知道的这般清楚。而且这个内奸,很有可能就出在云家军之中。因为,她们如何进攻南城们的计划,是她与云天商议之后才定下来的。 林玉红着眼睛,眼中有泪花闪动,脖子上的青筋爆起,咬着牙说了一个字:“撤!” “嗖嗖……”躲在暗处的敌军,突然朝城楼上放起箭来。林玉他们猫着身子,借助钩绳直接滑下了城楼。 听得林玉他们已经撤离,沐纤离总算是放心了。 正在城门外,等着城门开的云天他们。没能等得城门开,却等到了林玉他们从城楼上滑下。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骑着马的云天有些不安的说道。 他身边的东陵清流,看着那城楼上滑下来的烈焰战士,心中不安的道:“怎么没看到小离儿。” 林玉他们下了城楼后,骑着马便朝百米之外的云天跑了过去。 “云将军,情况有变,敌军已经悉知我军作战计划。小将军让云将军,现行撤兵。”林玉忍住眼泪,冲云天说道。 云天大惊,为了不让敌军发现他们的意图,他们都从峻及山绕过来了,这敌军怎么还会知道他们的作战计划呢? “小离儿呢?”依旧没有看到沐纤离身影的东陵清流,十分紧张的看着林玉大声问道。 所有的烈焰战士都垂下了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悲伤沉重的气息。 “我问你们话呢?”见众人不言语,东陵清流再次大声冲他们吼道。 林玉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将军中了敌人的埋伏,被敌军抓住了。” “怎么会这样?”云天难以置信的惊呼道。 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烈焰战士,东陵清流生气的冲他们喊道:“你们是死人么?为何不救她?” 沐纤离被俘,她手下的烈焰战士,心中比谁都要难受。如今,被东陵清流这样质问,他们的心中不但觉得难受,还觉得十分委屈。因为,东陵清流这么质问他们,放佛在说他们贪生怕死,没有救沐纤离一样。 “你以为我们不想救么?可是将军她以死相逼,命令我们撤离。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将军死在我们面前么?”王逸红着眼睛,委屈万分的看着东陵清流说道。他们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比谁都想去救她。 林玉眨眨眼睛道:“将军不让我们救她,以死逼我们撤离,是不想我们去送死。” 他好恨他自己,为什么去开城门的人不是他?若是去开城门的人是他,姐姐也就不会被抓住了。 云天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神色沉重的道:“沐小将军的为了不让手下的将士送死,以死逼你们离去。此等气魄,此等为属下着想的精神,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要去救她!”东陵清流紧紧的抓着缰绳,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说道。她潜入青州城,烧了西子墨他们的粮草。青州城能那么快被收复,也是因为她。西子墨和拓跋弘的心中,怕是恨透她。如今,她落到了二人手中,必定会受尽折磨。所以,他一定要去把她救出来,不能让他们折磨她。 第381章 计划全面失败 云天十分理解东陵清流的心情,他也很想去救沐纤离,但是他想她让他们先行撤离,自然是有她的考量。既然敌军都已经知晓他们的行动,那必定是做好了请君入瓮的准备。他们若是不撤离,一不留神便会全军覆没。他是一军主帅,他要为他身后的十万将士考虑,不能只顾自己的个人感情行事。 所以,现在他们只能撤离。 “小王爷莫要冲动,城中的情况,咱们一点都不清楚。还是先与沐大将军他们商议后再想办法营救纤离!”云天皱着眉,神色凝重的看着东陵清流劝说道。 林玉想了想方才惨死的朱富,也看着他劝说道:“大家都想去救将军,但是现在将军已经落到了敌军的手中。若是咱们贸然前去相救,反倒会被敌军拿将军来威胁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不能救出将军,反倒会丢了性命。虽然我等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属下相信,将军她死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的。若是见敌军拿她威胁咱们,将军一定不会让她成为敌军威胁我们的筹码。”方才在城中发生的一切便能证明。为了不让他们因为救她而死,她已经以死相逼让他们撤离了。 不傻的东陵清流,自然明白林玉话中的意思。但是,让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离去,他实在是做不到。 云天让人放了作战计划失败的烟火,带着云家军开始撤离。不愿意离开的东陵清流, 最终也被云天和林玉劝说离去。 虎门城内 沐纤离被倒吊着,看着穿着一身白色锦袍,头戴紫玉金冠,将手背在身后朝自己走过来的西子墨。原本,藏匿在暗处的敌军,此时全都冒了出来。乌泱泱的,挤满了整个街道。 “许就不见,沐大小姐别来无恙啊!”西子墨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纤离问候道。差不多半年未见,这沐纤离倒是越发的好看了,眉眼长开了,越发的明媚动人了。 被倒吊着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沐纤离嘲讽的勾了勾唇,没好气的冲西子墨道:“大半年不见,你还是与以前一样,看着让人生厌。” 这个西子墨就是典型的笑面虎,也正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表面笑盈盈,看着光明磊落却总喜欢来阴的。 西子墨不怒反笑,道:“你这脾气倒是与以前一般无二,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这般牙尖嘴利。” 她还是一以前一样,就算是沦为了阶下囚,也从不服软儿。被灵儿打成那样,连哼都不哼一声。 “殿下,云天的十万兵马,已经撤离,咱们要追吗?”西子墨身边的刘将军,拱着手,小声的在他身边说道。 西子墨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们现在去追也不一定能追上,只要抓到她便够了。” 他说着,指了指依旧被倒吊着的沐纤离。他今日本来是想,先灭掉沐纤离的烈焰。接着,在打开城门,造成他们作战计划成功的假象。将云天的人马,放进城内一举歼灭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沐纤离会独自一人下城楼开城门。而且,在发现有埋伏后,她还不让她手下的人救她 。而是一死相逼,让她手下的那些人撤离,打乱了他的计划。虽然是敌对关系,但是他还是挺佩服这个女人的。 他们在南城门埋伏了十五万人,若是将云天的十万兵马引入城中,配上他设的这些陷阱,歼灭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若在城门外交锋,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沐纤离的神箭营,和烈焰都还在呢!不得不说,这神箭营,当真是一个很头痛的存在。不过,很快他便不用为神箭营而头痛了,因为他有了沐纤离。 失掉青州城,退回虎门之后,他又传书,让他父皇再派了五万兵马过来。现在,在虎门他们有三十万精兵。沐家军和云家军加起来,兵力总共二十五万。现在他们也只不过比他们多了五万兵马而已。沐家军十分难对付的,为了保险起见,现在的他们,一兵一卒都不能浪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们也是不能做的。所以,他才不让人出去追比他们人少的云家军。 不过,他现在手上有了沐纤离。只要有沐纤离在手,那爱女如命的沐擎苍,自然会被他所牵制。 沐纤离自然知道西子墨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嘲讽的笑着道:“若是,你觉得抓到了我,便可以威胁我爹爹,那你打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在沐擎苍心中的分量,我的如意算盘会不会落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他在东陵皇城待了那么些日子,她在沐擎苍的心中是何等的分量,他是心知肚明的。有她在手,自然是能威胁到沐擎苍的。 他就不信,到时候两军交战,他把她往城楼上一带,沐擎苍还能当她不存在? “你若当真以为,可以用我威胁到我爹爹,那你实在是太小看我爹,也太小看我沐家人了。我爹乃镇国大将军,他的身后是十几万沐家军,和东陵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你以为,他会了自己儿女的性命,而忘记自己责任,忘记他是谁么?若是他会,那么他便不是沐擎苍了。”沐纤离嗤笑着,看着西子墨说道。她认为,他的想法太天真,也太小看了她爹。且不说,她爹会不会受他的威胁?她也断不会让自己成为他威胁她爹爹的筹码。 她虽然不是圣母玛利亚,但是却也不想,别人因自己而死。 听她这么一说,西子墨心中的想法,开始动摇了。毕竟,那个人可是大名鼎鼎的东陵国镇国大将军沐擎苍。 “能不能威胁到他,以后便知道了。来人,将沐大小姐放下来,带到我的院中去,让人好生看着。”西子墨吩咐人将沐纤离放了下来。 放下来之后,便让人直接将沐纤离带回了他所住的院落中去。退回虎门之后,他们将前虎门驻边将军的府邸,改成了他们在虎门的大本营。 朝北城门发起进攻的沐擎苍,看到云天他们所发射的烟火信号后,便知道他们作战计划失败了。又因他们在北城门,迟迟未能将城门攻破,便也停止了进攻,下令撤离。 从南城门进攻的作战计划,已经被敌军识破。为了避免敌军,知晓他们的人数后,派更多的人来追击他们。思量再三的云天,打算带着云家军,从峻及山绕回青州城,先与沐家军汇合再说。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关外,西岐的边城离他们也不远。若是,敌军来个两面围堵,他们将会十分危险。 为了将沐纤离被抓的消息,尽快告知沐擎苍。林玉带着烈焰的战士和东陵清流一起,连夜翻过五峰山,回到了渭水河边的营地。 第382章 暗中营救 渭水河畔,沐家军军帐之内。 军帐之内气氛十分凝重,所有的将领,都满脸愁容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林玉。 “阿离,她可有说什么?”沐擎苍强打起精神,看着跪在地上的林玉问道。 林玉垂头看着脚下的地毯沉声道:“小将军说,若是敌军以她相胁,大将无需顾及她。她说,沐家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好!不愧是我沐擎苍的女儿。”沐擎苍紧紧的抓着扶手,红着眼睛大声说道。 “小将军还说……”林玉抬起头,看了看军帐中的众人,一字一顿的道:“军中出了内奸,让大将军彻查。” 其实,沐擎苍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敌军能悉知他们的作战计划,故意在南城门设下埋伏,很显然是军中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不过,他怀疑这奸细是出在云家军之中,因为离儿她们在南城门的作战计划,他们这边是不知情的。但是为了避免此时引起军心不和,在彻查云家军之前,他们得先自查。 沐擎苍起身,看着众将领道:“众将听令,即日起,全军彻查,势必要将奸细揪出来。” “末将遵命。”所有将领,单膝跪地,异口同声的应道。 随后,沐擎苍让众将退出了军帐,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沐伯父,咱们何时去救小离儿?”衣裳被树枝赫荆棘划破,来不及换的东陵清流。在众将走出军帐后,掀开帘子直接走了进来。 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救沐纤离。 沐擎苍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沐景凌道:“飞鸽传书,让暗卫前来,让他们暗中营救离儿。” “是!”眉头紧锁的沐景凌应了一声,抱了抱拳,走出了军帐,回自己的营帐写信。柳之敬朝沐擎苍行了个礼,也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东陵清流疑惑的看着沐擎苍道:“沐伯父,咱们不去救小离儿吗?” 他让沐家的暗卫前来暗中营救,这意思便是,他们不去救小离儿了么? 沐擎苍抬起头,看着一脸疑惑的东陵清流道:“我沐家的人,自然是我沐家的人自己救。怎能让他人,为救我沐家人而丢了性命。而且,现在离儿在他们的手中,若是带着兵,明目张胆的杀进虎门前去营救离儿。他们必定会以离儿的性命想威胁,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所以,营救离儿的事情,只能在暗中进行。” 若他只是沐纤离的爹,而不是镇国大将军。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直接去救他的女儿。可是他不只是她的爹,更是镇国大将军沐擎苍。 “等暗卫到了虎门,最快也得七八日之后了。天知道,他们会如何折磨小离儿。”东陵清流满是担忧的说道。上次,小离儿被西子墨掳了去,回来之后便是一身的伤。谁知道,这一次,他们又会如何折磨小离儿?若是他们只折磨还好,他就怕西子墨他们会玷污了她。 他说得这些,沐擎苍何曾不知。但是,谁的命不是命。谁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不能用别人的性命,换自己女儿的性命。他现在只有祈求老天爷保佑,保佑他女儿能平安无事的归来。 “舅父,我听说纤离表妹她……”东陵烬炎匆匆走军帐,见东陵清流也在军帐之中,话说到一半儿便停了下来。 他方才不在大营之中,带着人出去转了转。没想到一回到大营,便听说了沐纤离被敌军抓住了的消息。听到消息后,他便忙来找他舅父了。 “清流也在。”他看着东陵清流说道。 “太子哥,”东陵清流唤了他一声,但是却并未行礼。 “嗯!”他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沐擎苍道:“舅父打算如何营救纤离表妹?” 沐擎苍看着他,声音有些疲惫的道:“这就不劳太子操心了,我沐家自会想办法营救。” “纤离是我嫡亲的表妹,我如何能不操心。”得知沐纤离被抓,他的心中也是着急万分啊! “那多谢太子殿下为小女费心了,老臣有些累了,还请小王爷和太子殿下出去一下,老臣想一个人待会儿。”沐擎苍实在不想再应付东陵烬炎他们,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沐擎苍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只得退出了军帐。 “好好的,纤离表妹怎么会被抓住呢?”朝前走着的东陵烬炎,不由的看着身旁的东陵清流问道。 “军中出了内奸,敌军知悉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小离儿中了他们的埋伏。”若不是如此,以小离儿的能耐也不会让自己被敌军抓住。 “军中竟然出了内奸?”东陵烬炎万万没想到,军中竟然会出了内奸。原本以为,这次能一鼓作气收复虎门,没想到却闹出个内奸,害沐纤离被抓了。 “不行,这事儿,我得尽快禀报父皇才是。”他说着,与东陵清流分开,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渭水河边,沐景凌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放飞了手中的信鸽。 “之敬,你说小妹现在如何了?他们可有欺负她?”沐景凌将手背在身后,看着越飞越远的信鸽,声音微颤的朝身后的柳之敬问道。 柳之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为他自己也不敢去想,西子墨他们会如何待阿离。 未得到柳之敬的回答,他又道:“我好想,杀进虎门,将小妹救出来。” “我知道,”他心中所想,他都知道。可是,虎门之内全都是西子墨和拓跋弘的人。他们抓住了阿离后,为防止有人营救,防御定会十分严密。想要将阿离救出,实非易事。 “之敬我好害怕,害怕,终有一日,西子墨他们会将小妹绑在城楼之上。而我们又不得不,为了国家大义而置她于不顾。”他十分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他想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将小妹从敌军手中救出来。 “阿离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柳之敬牵强的安慰着沐景凌。 其实,沐纤离的日子,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自从,她被人带到西子墨的院子关起来后,她便没有再见到西子墨。到饭点儿了有人给她送饭喂饭,虽然知道饭菜里又被西子墨下了十香软筋散,但是沐纤离还是吃了。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管以后会如何,先活着再说。而且,西子墨让人把她放下来的时候,便给她下了十香软筋散。就算她不吃不喝,他也有一百种给她下药的法子。 第383章 两国俘虏 摆设简洁雅致的房间内,沐纤离坐在榻上,任由面前的绿衣女子,给她喂着饭。 碗中的饭快见底时,已经吃饱的她,别开脸冲那绿衣女子摇了摇头。 那绿衣女子,扯出腰间的罗帕,轻轻的擦了擦沐纤离的嘴角。 沐纤离并未避开,而是笑着看着她道:“这西子墨倒是挺看重你的,做什么都喜欢带着你呢!” 这绿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上次她被西子墨抓住的时候,照顾过她的无言。征战在外,这西子墨都带着她,可见他对此女十分看重。要不然,就是此女颇得他心。 无言摇了摇头,把碗放在托盘之中,端着托盘便出了房间。她是太子殿下的侍女,太子殿下无论到哪里去,都喜欢带着她让她伺候。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哑巴,什么都不会说而已。虽然她心中是对太子殿下有些别的心思,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痴心妄想。 “真是的,这么快便出去了,也不陪我说会儿话。”沐纤离百般无聊的看着屋顶,忽然想起无言是个哑巴,根本就不会说话。 “没有太子殿下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踏进这房间一步。”门外忽然想起西子墨侍卫的声音。 接着一个雄浑的男声又响了起来:“本王也不可以么?” “殿下说了,是任何人。” 拓跋弘?外面那雄浑的男声,分明就是拓跋弘的声音。这个西子墨,把她看得倒是挺严实的吗?连拓跋弘没有他的吩咐都不能瞧她。他们二人现在不是盟友么?他们的地位应该是对等的才对啊! “若是本王一定要进去呢?”拓跋弘鹰眼一冷,看着用刀拦住自己的西岐侍卫冷声道。 西子墨抓住了沐纤离,就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的院中,也不让旁人见她。他心里打的什么注意,让他不得不多想。沐纤离是神臂弩的创造者,他现在和西子墨也是盟友。按理来说,若是西子墨从她手中得到了神臂弩的制作方法,他狄戎也是应该有一份儿的。而且,现在沐纤离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俘虏,而是他两国的俘虏。 现在西子墨将沐纤离关在他自己的院中儿,不让他见她。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是想独占神臂弩,独占沐纤离。他曾经放下豪言,要让沐纤离做他拓跋弘的王妃,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西子墨独占沐纤离。他可以不要神臂弩的制造方法,但是沐纤离他是必须要要的。 “还请狄戎大王,莫要让小的们难做。”那侍卫拱手,不卑不亢的对拓跋弘说道。 太子殿下说过,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准进屋看这东陵国的俘虏。若是这狄戎大王硬要进去的话,那他们也只有不客气了。 “识相的就给本王让开,否则……” “狄戎王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可是本殿下的手下,太过无礼,惹了狄戎王不高兴了?”一身蓝色锦袍,稍显疲惫的西子墨大步流星的走进院子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拓跋弘说道。 “殿下。”门口守着的侍卫,见西子墨走了进来,忙弯腰拱手行礼。 “本王想看看沐纤离,按理来说这沐纤离应该是我两国的俘虏。墨太子你将她关在自己的院中,不让本王见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拓跋弘也不拐外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 两国的俘虏?他还真是敢说!西子墨心中嗤笑,暗想,这人是他带着他西岐的将士去抓的。又不是他狄戎人抓到的,怎么就还算他狄戎国的俘虏了。这个拓跋弘,怕是也在打那神臂弩的主意! 虽然西子墨的心中如此想着,但是表面却还是十分温和的笑着道:“狄戎王想见,与本殿下说一声便可,本殿下还能不让你见不成。”他说着,朝门口的侍卫命令道:“将门打开,让狄戎王进去。” 这个时候,他还是要与拓跋弘保持和睦的关系,不能再与他生出什么嫌隙来。 闻言,拓跋弘笑了笑并未说话。昨日他便想见沐纤离,也去找过他。不过,他却以忙做借口,对他避而不见。如今,西子墨这样说,反倒显得他狭隘了一般。 侍卫将房门上的大锁打开,从外推开门,退到一边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拓跋弘长腿一迈进了屋,在屋中扫视了一番。最终在榻上,看见了穿着一身绿色襦裙,披散着头发,靠在榻上的沐纤离。 见门被打开,沐纤离的视线,正好朝着他那边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交汇了。 因为方才沐纤离眼睛有些痒,便用手揉了揉眼睛,所以此刻这眼睛稍微有些泛红。见她眼睛红红的瞪着自己,拓跋弘心中一软,暗想,定是西子墨给她委屈受了,否则她也不会红了眼睛如此委屈的看着自己。 拓跋弘快步上前,坐在榻上,看着她问道:“身上可是有哪里难受?” 诶?她难道不是阶下囚么?现在的人对阶下囚都这么好了,给吃给喝,还如此关心阶下囚的身体!难道拓跋弘忘记了,他被她伤过的事情了吗?这算以德报怨么? 沐纤离想了想到:“别说,还真有。” “何处?”拓跋弘追问。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眼睛难受。” 走进屋内的西子墨听得她说眼睛难受,便纳闷儿的问道:“这好端端的,眼睛怎么还难受了?” 昨日,他因为有事儿要忙,一直在前院儿处理正事。都未曾回院子歇息,所以自城门口一别后,他便未见过她。昨日分开之时她的眼睛也并受伤,无言伺候起人来,也是十分尽心尽力的,她这眼睛又怎么会难受了呢? 沐纤离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幅度,微微眯着眼睛道:“因为看到了你们啊!” 看到了碍眼的人,这眼睛自然便不舒服了。 “……”二人,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是真心关心她的眼睛,然而,她却是在嘲讽他二人。 拓跋弘见沐纤离身上并无束缚,但是却乖乖的靠坐在榻上,心中便想,这西子墨定然是给她下了什么药。否则,按这沐大小姐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如此安生的。 第384章 拓跋弘要人 “抓到了她,墨太子有何打算?”拓跋弘抬起头,看着已经坐到圆桌旁的凳子上的西子墨问道。 西子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才道:“自然是用她威胁沐擎苍了!有了她在手,若是家军再次来攻城,沐擎苍还能不乖乖退兵么?” 说不定,他们还能利用她让沐擎苍投降呢! “呵……”沐纤离嗤笑了一声。她明明都说了,他用自己是威胁不到她爹爹的,可是这西子墨偏就不信,还如此大言不惭。 与沐擎苍多次交手的拓跋弘,自然比西子墨更了解他。 所以,在他看来,沐擎苍并不是一个会受人威胁的人。 “这一招对别人管用,对他怕是不奏效。而且,用一个女人威胁他们退兵,传出去也不太好听!”他并不主张,西子墨用沐纤离威胁沐擎苍。作为一个干过不要脸的事儿,却极其要面子的直男癌晚期患者来说,他也觉得这样做太不光彩。 听得他与沐纤离如出一辙的话,西子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眯着眼睛看着沐纤离,心想,难道是他太不了解沐擎苍了么? “照你这样说,本殿下现在在抓了她也是白抓呗!”他轻笑着说道。 拓跋弘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白抓,不是还能从她嘴中问出神臂弩的制造方法吗?” “这倒也是。”当初他费尽心思将她从学士府掳走,为的就是神臂弩。可是,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最终还是让她给逃了。也让,西岐和东陵国彻底的撕破了脸。 拓跋弘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西子墨道:“墨太子你从她口中问出神臂弩的制造方法之后,可否将她给本王?那神臂弩的制作方法本王可以不要,但是,本王要她。” 说完,他用手指着沐纤离,等西子墨的答复。 西子墨表面愣了一下,却在心中暗笑,这个拓跋弘可真是够贪心的。他不要神臂弩的制造方法,而是只要沐纤离。说的,好像是他吃亏了一般。难道,有了沐纤离的同时,不就代表有了神臂弩的制造方法了么? “狄戎王要她作甚?”他故作不知的问道。 “自然是让她做本王的王后。”拓跋弘倒是十分坦荡的说了出来。 沐纤离看着他,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这个拓跋弘当真是不死心啊!到现在了,还想着让她做他的王后呢! 闻言,西子墨垂下了眼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没想到这个拓跋弘,竟然还想娶沐纤离做他的王后。这个女人,是他抓到的,她的人和她的所有,都是属于他西子墨的。不过,这拓跋弘过了这么许久,还想着让沐纤离做他的王后,怕是对她动了真情了。 他该怎么回答?直接拒绝他,告诉拓跋弘,沐纤离和她所知道的神臂弩的制造方法都是属于他的? 很显然,这样说是万万不行的。若是他这样说了,难保这拓跋弘不会心存怨恨,与他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狄戎王还对沐大小姐恋恋不忘呢!”西子墨又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把玩着说道。 拓跋弘一双鹰眼紧紧的锁定沐纤离,勾起嘴角道:“本王心中已经认定了她,只有她,才配做本王的王后” 他想让沐纤离做他的王后,他自己还想让她做他的姬妾呢!若不是昨晚太忙了些,说不准儿昨晚他便让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关于这件事情,咱们日后再商议!毕竟现在,咱们还未实现我们的目标,拿下整个东陵呢!”西子墨开始打着太极,也不给拓跋弘明确的答复。他现在不能让拓跋弘不高兴,也不想让自己不高兴,所以这事儿只能往后推。 拓跋弘也不傻,知道他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想把沐纤离给他。 “也行,不过,沐大小姐一直住在墨太子的院子里,怕是不太方便,不如给她重新选个住处!”他也是一个有心眼儿的,沐纤离长得好看,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很难对她不动些凡心。而且,这西子墨很久以前,也向她提过亲。所以,他觉得她住在这院子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西子墨本想拒绝,但是想了想后,却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因为,拓跋弘的缘故,沐纤离搬离了西子墨住的院子。搬进了一个相对偏僻的院落之中,虽然那院落十分偏僻,但是却有许多守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院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夜色正浓,在无言给沐纤离掖好被角退出房间之后。沐纤离也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一个重物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用力的睁开眼睛,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脸。 “墨太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住的房间内,上了榻,压在我身上,是要干嘛呢?”她咬着后槽牙,声音冰冷的看着西子墨那张欠揍的脸说道。 西子墨用指腹轻轻的摸着她光滑的脸颊道:“你说我想作何呢?你倒是能耐,让你手下的人,潜入青州城烧了我那么多粮草,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才好?” 他本来只是想象征性的摸摸她的脸颊的,但是摸着摸着便有些爱不释手了。她的皮肤还真是光滑,就如同没有一丝瑕疵的陶瓷一般。 “杀了我呀!”沐纤离瞪着他说道,别过脸想要躲开他的手指。但是,却被他用手捏住了下巴,躲避不得。 “杀了你,我可舍不得。你可知道,回了西岐后,我还会时常想起你。”回到西岐之后,她那与狼搏杀的身影,时常会入他梦来。 “哦?难不成墨太子也喜欢上我了?”沐纤离嘲讽的说道。 喜欢么?反正他从未对那个女子如此过。或许,他是真的有些喜欢她罢!不过,更多的可能是他,有一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这可说不准。”西子墨凑近了几分,呼出的热气,喷在了沐纤离的脸上。 感受到西子墨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沐纤离只觉得厌恶万分。现在她的处境有些危险,身上男子眼中渐渐燃起的火苗,让她如临大敌。 第385章 良宵苦短,及时行乐 前世,沐纤离虽然未曾与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但是男女这点儿事儿,她还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比如,此刻压在她身上这个男人,眼中燃烧着的火苗,她就知道那叫欲 火。 看着眼前不点而红的朱唇,西子墨十分想尝尝那朱唇的滋味儿。他也是一个行动派,心中想,所以便直接做了。他低头,想要覆上那殷红的朱唇。 “墨太子可是忘记了,狄戎大王拓跋弘,说了想娶我为狄戎王后。你现在如此待我,可有想过,拓跋弘知道了后会怎样?”她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条理清晰的与他说道。想要借拓跋弘,阻止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继续行不轨之事。 他现在与拓跋弘是同盟,她相信,在这个时候,他也一定不会想要和拓跋弘闹掰。 闻言,西子墨微微蹙眉,冷哼道:“你当真以为本太子怕拓跋弘那个莽夫么?” “你自然是不怕他,但是,却也不想和他闹翻?”见他停了下来,沐纤离便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继续开口说道。 狄戎人骁勇善战,若是没了拓跋弘带着的狄戎大军,这虎门他铁定是守不住的。而且,现在这个情况,若是这个时候拓跋弘撤出。没有了盟友的西子墨不但守不住虎门,还会将战火引回他自己的国土。就算,她们东陵国收复了虎门,也不会是将两国联军赶出东陵国境就算完了。这仗还得继续打,而且还将他们打怕,打得他们投降,割地赔款才算完。以西岐一国之力,是抵挡不了的,所以,西子墨绝对是不敢跟拓跋闹翻的。 被说中的西子墨无言的看着沐纤离,脸上露出羞恼之色。没错,就算他对拓跋弘有诸多不满,也觉得他十分不要脸,但是却还是得忍着,不能与他闹翻。 “我是不想与他闹翻,但是这却不耽误我与你发生些什么。毕竟,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他嘴角含着笑,用手指摸着她的耳垂说道。这守着沐纤离的全都是他的人,只要他下令让他们闭紧嘴巴,他们自然也什么都不会说。没人说,拓跋弘自然便不会知道。 沐纤离冷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他呢?” “呵呵,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开不了口。良宵苦短,需及时行乐才是,从今晚之后,你便是我西子墨的人了。”说着,他的手开始去解沐纤离身上的中衣。 沐纤离大惊,大声喊道:“西子墨你若怎敢对我怎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了办法的她,也只能说出这样威胁他的话来。但是,她明白,这样的威胁对他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她绝对不能接受,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而且,他这种用强的方式,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羞辱。 “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你的身体却很美呢!” 锁骨处的湿热,让沐纤离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双手,搭在西子墨的肩膀上,想要用力见他推开。但是中了十香软经散的她,根本无法将他推开。她的这些力道,对于他来说,就如同蚂蚁撼树。 “西子墨你这个禽兽,给劳资滚开,畜生。”她一边推着,一边大声的骂着他。 此刻的她,再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和冷静,有的只是惊慌和无措。在她最惊慌最无措的时候,她想起了东陵珏。若是此刻,他能像以前那样从天而降,来救救她该有多好。可是,现在他远在天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你可知道,想要看到你惊慌无措的模样,有多难?看到你这个样子,才让本殿下觉得,你也是一普通的小女人。” 他看到的她,一直都是无惧无畏,嚣张高傲的。面对狼群的时候,她都无一丝慌乱,无一丝畏惧。而现在,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慌乱,看到了无措,还看到了一丝丝害怕和恨意。 西子墨以能看到她的这一面而有些得意,但是,渐渐的他便得意不起来了,心中反而还生起些怒意来。她是有多嫌弃他,多厌恶成为他的女人,才能露出这些神情来。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好么? “西子墨赶紧给我起开,否则,日后我定会让你后悔这样对我。东陵国户部侍郎家的公子的下场,说不准儿便会是你的明天。”她咬着后槽牙,满是嫌恶的看着西子墨。虽然,他模样生得十分俊美,但是现在的他,在她的眼中就如同癞蛤蟆让她恶心。 第386章 救人计划失败 “有刺客……” “抓刺客。”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刺客?”西子墨一个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太子殿下,府中进了刺客。”门外响起侍卫颇为紧张的声音。 西子墨看了一眼榻上的沐纤离,心想这刺客,应该是为了她而来的了。沐擎苍他们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竟然敢派人进入虎门,来营救沐纤离。 现在的虎门可是铜墙铁壁,他们竟然还敢来救人,不仅胆大还十分狂妄。 刺客?躺下榻上的沐纤离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难道是爹爹派人那救她了?不对,她爹爹智商没那么低,也不会感情用事,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救她。因为,这完全是送死。 西子墨抓了她,必定是会严加防范的。这个时候派人来救她,若是一旦被发现,那便是插翅难逃。虽然因为刺客,打断了西子墨要对她做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骂前来救她的人愚蠢。若他们为了救自己而丢了性命,就算真的被救了出去,她也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看看,你父亲对你多紧张,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便派人来救你了。”西子墨转过头看着沐纤离,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沐擎苍如此紧张的派人来营救沐纤离,就代表,他还是可以用她威胁到沐擎苍的。 “是不是东陵国的人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你平日作孽太多,这些刺客是专门儿来刺杀你的呢!”沐纤离嘴硬的说着,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输了。 “等本殿下,将他们尽数抓了,我看你还如何嘴硬。”西子墨说完,直接走到门边儿,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们守好,我去看看。”他朝门口守着的侍卫嘱咐道。 “属下遵命。” 出了关着沐纤离的院子,西子墨便看到了许多火把。他西岐的将士和狄戎的将士,正打着火把,围住了一群人,正在与他们交手。短兵相接的声音,和喊杀声不绝于耳。他在侍卫的保护下走了过去,想要看得跟清楚一些。 “少将军你和小王爷,快撤,我们拖住。”带着黑色面巾的林玉,一边砍杀者不断涌上来的敌军,一边朝自己身后的沐景凌说道。 没错,今日前来营救沐纤离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玉和五十个烈焰战士,还有沐景凌和东陵清流。今日天黑之后,他们坐着小船,沿着渭水河一路到了虎门城的排水口附近。然后,下了船游到了这排水口处,由排水口,进入了虎门城内。接着又换了用油布抱着的夜行衣,暗中杀了不少人,从他们口中问出了沐纤离被关在何处,一路寻到了此处来。 这虎门城的排水口,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若无虎门城的图纸,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悄悄潜入城内。所以,像西子墨同拓跋弘这样的外国人,就更加不会知道了,自然也就没有防范了。 但是,眼看着他们便要进入关着沐纤离的院子时,他们却被人发现了。 对于,林玉和烈焰的战士们而言,沐景凌和东陵清流是绝对不容有损的,所以他们必须保护他们尽快撤离。特别是沐景凌,若是他死了,沐家军必定会士气大减,军心不稳。而且,他二人也是万万不能被敌军抓住的,若是他二人被抓,敌军又多了两个威胁大将军的筹码。 “大家一起撤。”沐景凌一刀结果了一个朝他攻来的狄戎汉子,面容阴沉的说道。他是一个将军,让他抛下他们撤离,他做不到。现在想救出小妹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尽快撤离,尽可能的减少牺牲。 林玉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大声冲所有的烈焰战士道:“撤退。” 于是,他们快速的解决掉附近的敌人,运用轻功,往屋顶上飞去。 “啊……”好几个烈焰战士,被敌军射出的箭射中,惨叫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飞上屋顶的沐景凌,回过头,看着惨死的烈焰战士,咬着牙,别过头,说了两个字:“快撤。” 西子墨见他们撤离,便忙命人去追。 于是,一场在屋顶上的追逐逃亡展开了。 沐景凌东陵清流在轻功上的造诣颇深,林玉他们在沐纤离的训练之下,这轻功也都不差。他们如同长着翅膀的鸟儿一样,在屋顶上穿梭跳跃。 满城的火把,把黑夜照亮。他们一边逃着,一边解决飞上屋顶,前来抓他们的敌军。在这一场追逐当中,有十几个烈焰战士牺牲了。 很快,他们便穿梭了大半个虎门。因为排水口太小,他们一个一个的通过太耗费时间。于是,他们便到了城墙边儿。借着着钩绳,爬山了城墙。先爬山城墙的的人,用神臂弩射击着墙下的敌军。待人全部爬上城墙后,他们直接朝下一跃,跳入了静谧的渭水河中,激起了一阵阵浪花,朝河中心停着的几艘小船游去。 借着月光,柳之敬看到有人从城墙上跳进了河中,便忙让划船的士兵,将船朝他们划了过去。 很快,大家都上了小船。 “如何?可有救出阿离?”柳之敬一把将沐景凌拉上船,颇为着急的看着他问道。 沐景凌有些颓废的摇了摇头,坐在船板上道:“我没还未看到阿离,便被人发现了。不但没有救出小妹,还损失了不少烈焰的战士。” 听说未能救出沐纤离,柳之敬的脸上也露出失落的神色。见大家都垂头丧气的坐在船板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大营在说!” 他们私自出营,若是能救出阿离还好。如今不但没有救出阿离,还损失了不少精锐战士,回了大营,定然是少不了一场风暴了。 几艘小船,如同利箭一样,飞快的朝沐家军大营的方向而去。 东陵清流浑身湿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沐景凌道:“若是沐伯父问责,你只管将所有责任往我身上推便是。” 那虎门的图纸是他搞到的,也是他去找林玉,还有沐景凌和柳之敬,和他一起去救沐纤离的。如今营救计划失败,还折损了不少精锐战士,沐伯父定然是会大怒的,而这个责任,自然也应该有他来担。 第387章 不罚,何以立军威 沐景凌一向都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虽然这次营救计划是东陵清流提出来的。但是,他并未反对,也同意与他带着烈焰的战士,一起来营救他的小妹。如今营救计划失败,他也是有责任的,自然不能全都推给清流。 “我乃沐家军少将军,如今死了这么些弟兄,自然是我的责任。怎么能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你身上推?” 而且,他父亲一向是个是非分明之人,就算是东陵清流提出的营救小妹,但是他父亲也不会认为这责任全在他。 柳之敬看着二人道:“好了,你们现在也不用在这里,互相揽责了,回了大营再说!” 依他对大将军的了解,他自己和沐景凌的军棍是免不了的了。至于东陵清流,很有可能会被大将军直接赶出大营。这倒不是大将军太过无情不讲道理,作为一军主帅,自然要按军规行事。他们违反了军规,若是大将军什么都不做,又如何能服众和管理其他将士呢? 虎门城内,沐纤离躺在榻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外面的打杀声已经消失,虽然,她听到过“追”“快撤”这样的话,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刺客,是已经全部安全撤退了,还是全部被诛杀了。 她现在既想西子墨赶紧回来,告诉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害怕,他回来告诉她,那些刺客就是沐家军的人,已经全部被他们抓住或者诛杀了。 她怀揣着不安的心,睁着眼睛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西子墨回来。 天色灰麻,眼看着天便快要亮了,沐家军大营之中灯火通明。所有的将士,都从睡梦之中被军鼓吵醒,穿戴整齐,到了大将军的军帐之前。 沐景凌和东陵烬炎背对着军帐而站,他们的身后,是十来个沐家军将领。他们的面前跪着沐景凌,东陵清流,柳之敬,还有二十多个烈焰的战士。 脸色铁青的沐擎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人,眼中满是失望和震怒的神色。 “之敬,我一直觉得,你是最有脑子,最理智的人,没有想到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沐擎苍一边说着,一边失望的摇着头。 闻言,柳之敬心中只觉得十分愧对他。大将军如此信任他,他却让他如此失望,他又怎么能无愧? “是属下错了,还请将军责罚。”他拱手,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见自家父亲说柳之敬,沐景凌的护妻属性又开启了。 他也开口道:“是我硬拉着之敬一起去救小妹的,错都在我,父亲要说便说我!” “你当我不会说你么?五十个烈焰的战士,跟着你出去,现在才回来二十几个人。他们可都是以一当百的精锐啊!你小妹,废了多少心血,才将他们训练出来的,你不知道么?如今,折了这么多人,你要如何负责。还有,你小妹将他们个个都当兄弟一般。她若知道,你们为了救她,牺牲了她这么多兄弟,心中可会好受?你又如何向你小妹交代?”沐擎苍指着他的鼻子,十分生气,痛心的怒斥道。他能明白,他们想要救离儿的心情。但是这救人,也得看清楚形式啊!他也想去救他的宝贝女儿,可是他知道,想要从虎门将他的宝贝女儿救出来并非易事。所以,不能白白牺牲将士们性命的他,只能忍着。 沐景凌愧疚的低下了头,他家小妹为烈焰付出了多少心血,别人可能不知道,当他知道得最是清楚。她把他们当兄弟一般,是绝对不希望,她的兄弟因为她而丧命的。若是日后见了小妹,他还当真是没有办法向她交代。 “这一切都是儿子的错,请父亲责罚。”沐景凌垂着头,有些后悔的说道。 跪在沐景凌身后的林玉,抿了抿唇,拱手道:“大将军,是我们自己要去救小将军的,并非都是少将军的错。” 是他们自己想去救小将军的,所以当小王爷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而且,他们也都做好了死的觉悟,所以这一切,怪不得少将军。若说有错,那么他们也都是有错的。 为了不让小将军的心血全部都付诸东流,他们才只去了五十人,留了五十人下来。 “你们都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原本跪着的东陵清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沐擎苍道:“去救小离儿的计划是我提的,也是我去找的景凌和林玉他们,让他们跟我一起去救小离儿的。那些烈焰的战士,都是因为我才丢了性命,大将军要怪便怪我!要罚便罚我!” 沐擎苍只是静静的看着东陵清流并未说话,这个小王爷倒是有些担当。他能如此冒险的跟着景凌他们一起去救离儿,便能看出离儿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 良久之后,沐擎苍才开口道:“小王爷一无官职,二不是我沐家军中人,老臣无权责罚。还请,小王爷在天亮之后,收拾东西离开沐家军大营,回皇城去!” 他既然做出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再将他留在大营之中。 “沐……” 东陵清流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沐擎苍并未理他,而是继续看着沐景凌道:“少将军沐景凌违反军规,私自带兵离营,造成二十多个精锐牺牲。即日起,沐景凌降智为校尉,并杖责两百军棍。” “属下领罚。”沐景凌叩头领罚。 东陵烬炎犹豫了一下,开口求情道:“舅父,这罚得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他认为,他舅父对沐景凌的责罚过重了。降职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打两百军棍。就算沐景凌身强力壮,但是这两百军棍下去,怎么着也得没了半条命! 不但,东陵烬炎觉得他罚重了些,其他的将士也都觉得,这责罚过重了。毕竟,少将军这是于情于理都是没错的,只是于军规有错而已。 打着儿身,痛在父心。如此罚自己的儿子,沐擎苍又怎么会不心痛呢!但是,不罚如何立军威,不罚如何让他长记性。不罚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人? 沐擎苍将手背在身后,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沐景凌道;“不罚重些,怎么能让他长记性,不罚重些怎能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将士们?” “这……”东陵烬炎无言了,给沐景凌投去了一个‘我也帮不了你的眼神。’ 接着,沐擎苍又看着柳之敬和林玉他们道:“军师柳之敬和烈焰战士,不遵守军规,擅自离营,每人杖责一百军棍。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还要战斗不能受伤,这军棍都先记着,等打完仗后再执行。” “属下领罚。” “末将领罚。” “小的领罚。” 第388章 离间计谋 天亮之后,在沐风的注视下,东陵清流收拾东西离开了沐家军大营。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这么放弃了营救沐纤离。他离开后,先是传信回荣亲王府,让他老子给他派些人来。又在江湖上,广撒消息,重金招募不怕死的武林高手,当然这都是后话。 太阳高升,东陵清流骑着马,往青州城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但是到底是忘记了什么?他又想不起来。 虎门关,南城门。 一只年幼的小狼,站在城门口,看着紧闭的城门口,思索着自己要如何进去。 沐纤离他们攻城的时候,将它留在了营地。云天他们拔营的时候太过匆忙,又因为沐纤离被抓的事情占据了脑袋,压根就没有人想到它。它不过,去山上抓了两只野鸡,想要母人回来之后,烤了给它吃。可是,等它回到营地的时候,连个鬼都没有了。 它一路,闻着母人的气味寻到了此处来,在此处徘徊了一夜,也未能寻得入口。虽然它是可以,不找到那个母人,回归山林的。但是,它现在还没长大,还得留在她身边才是。 某狼,又在为自己的舍不得离开,和想留在某人身边找着牵强的借口。 “咴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狼扭着狼头一瞧,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冒出了一红色的马头。这不是母人的那一头色马么?它怎么会在此处?虽然它不喜欢这色马,但是总归是遇到亲人了,说不准儿它知道母人的消息呢! 于是乎,小狼便撒丫子跑了过去,彼此用动物语言,交流了一番。 虽然这奔雷平日里看着不太靠谱,但是却也是个认主的。沐纤离便是骑着它来攻城的,所以得知沐纤离被抓之后,他便脱离了大队伍,一直在这附近游荡,等着它的主人。 城内,沐纤离正躺在榻上,任由无言给她擦着脸。 “无言,昨夜闯进府中的刺客如何了?”沐纤离瞪着大大的凤眼,看着无言问道,想要从她这儿得到一点儿消息。 无言没有半点反应,又用热毛巾,给沐纤离擦起手来。 “全死了?”见她无反应,沐纤离又继续追问道。 无言依旧是没有半点反应,沐纤离有些急了,大声的道:“你到是给我点反应啊!就算你不能说话,点点头,或者摇摇头也好啊!” 想这昔日,沐纤离曾经在公主打她的时候出手救过她,无言想了想后,冲沐纤离摇了摇头。 见她有反应了,沐纤离大喜,继续追问道:“那可是都被抓了?” 无言又摇了摇头。 “是逃走了对吗?”沐纤离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无言点了点头,昨夜那些刺客虽然死了一些,但是却也逃走了不少。为此,太子殿下还发了好大的火呢!直骂那些守卫是废物,连刺客都抓不住。 沐纤离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可算是落了地,既然逃走了,那么她便放心了。 “谢谢你无言。”她将软弱无力的手,搭在了无言的手上,笑着道谢。 沐纤离如此衷心的道谢,无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冲沐纤离摇了两下头之后,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呵呵……”沐纤离看着无言的背影笑了两声,靠在软软的枕头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无言走出去没多久,一身玄色长袍的拓跋弘便走了进来。 “昨夜,西子墨可有对你做什么?”一进屋,拓跋弘便看着她问道。 沐纤离垂下眼睑,敛去眼中的精光,心想,挑拨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的时候到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像他对我那般对我么?”沐纤离低着头,声音中满是屈辱和愤怒。 沐大小姐,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儿。 看她这样,拓跋弘一拳打在了屋内的柱子上,大骂道:“该死的西子墨,我就知道,他没干好事儿。” 昨夜,刺客闯入府中,他担心是有人来救她来,便匆匆而来。却正好看到,西子墨从这个院子中走出,衣衫还有些不整。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从一个女人住的院子走出,发生了什么,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刺客逃走后,他问他,为什么会从关着她的院子中走出来?他却说,他是听到有刺客,所以才到她的院中看看,她是否还在而已。 他当时便觉得,西子墨是在撒谎。为了安全起见,也派了一些他的人在院子外守着。这样西子墨一进这院子,待了多就他便能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西子墨那混蛋,已经将她…… “你赶紧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这些臭男人。”沐纤离抓着着这自己的领口,满是厌恶的看着拓跋弘骂道,一副被男人伤害过的模样。 见她如此,拓跋弘心中又气有心疼。气的是西子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都说了,他要沐纤离做他狄戎的王后,西子墨却还对她做了不轨之事。他心疼的是沐纤离现在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刺猬一般,因为被西子墨那个畜生伤害了,对男人都充满了厌恶。 “你莫怕,我不会像西子墨那个畜生那般对你的……” 拓跋弘的话还未说完,西子墨的声音便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狄戎大王,我那里得罪你了,你竟然如此骂我?”西子墨苦笑着看着拓跋弘问道。随即,又瞟了一眼,靠在榻上捏着衣领的沐纤离一眼。看来,定是这个她给拓跋弘乱说了些什么了。 沐纤离心中暗叫不妙,这个该死的西子墨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坏事儿。看来,她挑拨离间的计谋,要因为他的到来而失败了。 “哼!”拓跋弘冷哼一声,满脸寒霜,看着西子墨问道:“我还想问问墨太子你呢!你明知道本王想娶她为王后,却玷污了她的身子。墨太子可是压根就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还是说,墨太子有意羞辱本王,才故意玷污了本王所看中的女子?” “哈哈……”西子墨弯着腰笑了起来。 见他笑了,拓跋弘十分恼怒,直想上前扭断他的脖子。他有充分的理由,将他此刻的笑,理解为嘲笑。 第389章 被抓消息传入皇城 “墨太子可是在嘲笑本王?”拓跋弘愤怒的问道,手在袖子中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西子墨忙摇着头道:“狄戎大王莫要误会,本太子并非是在嘲笑你。只是觉得,你如此轻信了沐纤离的话,认为本太子玷污了她,而有些好笑而已。” 这尼玛还是嘲笑啊!沐纤离十分想告诉拓跋弘,他是在笑你笨。 “墨太子的意思是说她在撒谎?”拓跋弘指着榻上的沐纤离问道。 “自然。”西子墨点了点头,走到沐纤离的床榻边儿上,拉起她的右手,把袖子往上一撩,一个红豆大小的守宫砂,在她雪白的手臂上显得格外的扎眼。 “你骗我?”拓跋弘横眉怒视,对沐纤离的欺骗十分愤怒,他此生十分厌恶有人骗他。 沐纤离半点儿不心虚的对上他的怒目,扬着下巴道:“我何时跟你说过,我被他玷污了?” 她可是半个,西子墨玷污了她的字都没说好吗?这完全都是他自己乱想的好吗? 拓跋弘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方才说的话,发现,她还真是没有说过她被西子墨玷污了。不过,她哪个样子,和说的那些话,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被西子墨玷污了。难道她是故意装出那副样子,说让人误会的话,让他误会西子墨玷污了她? “可……” 西子墨松开沐纤离的手,看着他道:“狄戎大王还不明白么?此女是在挑拨离间呢!此女狡诈,狄戎大王切莫要中了她的离间之计啊!”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本太子既然知道,她是你看中的王后,又怎么会对她行不轨之事呢!” “真的吗?那昨夜将我压在身下,说不怕拓跋弘那个莽夫的人是谁?”沐纤离满脸嘲讽的看着西子墨说道。 他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这个西子墨就是伪君子,和双面人当中的代表人物。 听到沐纤离这么说,西子墨也不急,一脸坦荡的笑着道:“又来了,挑拨!” “他昨夜虽然没有玷污我,但是却意图玷污我。只是忽然来了刺客,被打断了而已。”沐纤离朝拓跋弘说着。她说的话,可全部都是真的没有半点掺假。若不是来了刺客,她已经被他玷污了。 “狄戎大王,你可相信?”西子墨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浅笑着看着拓跋弘,等着他的答案。 拓跋弘看了一眼沐纤离,冷声道:“被骗一次便算了,若再被骗第二次,那我便真的是傻了。” 他一心喜欢她,她却如此骗他。他拓跋弘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不会再被她骗第二次。 西子墨扭头,眼中带着胜利的微笑,看了沐纤离一眼。如今就算她现在说的是真的,拓跋弘也不会再相信她了。 “拓跋弘你赶紧去看脑科!你丫是真傻,没救了。”沐纤离气得直翻白眼,觉得他真的该如检查一下他的脑子。难怪西子墨说他是莽夫,他可不就是个莽夫么? 脑科?是个什么东西? “好了,狄戎大王,咱们去商议一下,进攻沐家军大营的事情!”西子墨用手拍这拓跋弘的肩膀说道。 于是,二人,便一同离开了房间。 沐纤离目送二人离开,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西子墨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他们要主动出击了,说不定她很快便能见到她父兄了。只是,她希望这一天能晚些到来。 夜幕降临,一马,一狼,站在南城墙拐角处的一个小小的狗洞前。 “嗷呜嗷呜?”你确定要狼大爷我从这里钻进去吗? “咴咴咴?”只有这狗洞能进,你不钻谁钻? 作为一只,高大威猛,英明神武的汗血宝马?它又钻不进去,只有这只蠢狼钻了? “嗷嗷……”狼大爷我不钻,钻狗洞是对本大爷的侮辱。 作为一只血统高贵的银灰狼,它才不要钻狗洞。 忽然,一只黑色的东西,从狗洞之中冒出了个头。它血红的眼睛,在黑夜中发着诡异的红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马一狼。 “嗷呜……”妈妈呀!有鬼啊! 小狼吓得,立马靠近了奔雷的马腿。红色眼睛,让它想到了鬼,它娘说过鬼的眼睛就是红色的,是专门吃小动物的。 “咴咴咴。”出来了,它出来,快跑。 一马一狼,看着一个劲儿往外钻的鬼,撒丫子跑走了。 “汪汪……”你们跑啥? 一只全黑的狗从,狗洞之中钻了出来,冲着奔雷他们消失的方向叫了两声。 妈蛋,这城中的坏人太可恶了。见着它们狗就打,打死了就来吃狗肉锅。它好不容易,从他们魔抓之中逃了出来,但是,还是被他们用棍子打伤了眼睛。大爷的,眼睛好痛,肯定充血了。 沐纤离被抓的飞鸽传书传入了皇城,收到信的晋安帝并未声张,而是传了东陵珏进宫。 虽然他这个儿子,说不喜欢阿离,但是他这个做老子的最明白他的心。如今,阿离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告诉他的。 “儿臣参见父皇。”一身白色长衫,头发用银白色帛带束起的东陵珏,走进承明殿,拱手朝晋安帝行礼。 坐在御案之后的晋安帝,抬了抬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他开口道:“为父,今日收到你皇兄,从虎门传回来的飞鸽传书。” “哦?可是又胜了?”东陵珏开口问道。随后一想,若是胜了父皇应该昭告天下才是,又怎么会召他入宫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晋安帝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你皇兄在信中说,阿离那丫头中了敌军的圈套,被抓了。” “什么?”东陵珏大惊,身子因为被这个消息所冲击而晃了晃。 阿离竟然被敌军所抓,她与西子墨结怨已深,落入他手中那里又会有好?还有那拓跋弘,对她也是虎视眈眈,一心想让她做他的王后。东陵珏的心不安的跳动着,手脚开始发冷。 “你也无需太着急,他们估计是想用阿离那丫头,威胁沐大将军,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也保不齐,他们会在沐擎苍不受他们威胁的时候,一怒之下要了阿离那丫头的性命。 第390章 东陵珏出城 他如何能不急?就算她暂时无性命之忧,也不能让她落到西子墨手中饱受折磨啊!上次她被西子墨掳走,便受了不少折磨。他虽然未曾见过她身上的伤,但是却也听景凌说过,她的后背被鞭子抽得没一处好的。不行,无论如何也得先将她从他们的手中救出来才是。 东陵珏稳定了一下心神,看晋安帝道:“大将军有何打算?” “你皇兄在信中说,大将军已经传信给沐家暗卫,让他们在暗中营救。”如今这种情况,好像也只有暗中营救才最合适。若是明着来,对方用阿离那丫头的性命威胁,很容易被对方牵制。 “的确应该如此。”东陵珏也赞同沐擎苍的做法。只是,西子墨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了阿离,必定会严加看守,想要暗中将她救出,怕也不是易事。 父子两又说了一会儿,营救沐纤离的事情,东陵珏便告辞离开了皇宫。 回了七皇子府,东陵珏便让暗影,将所有的影卫都召集起来。 “主子这是要去干什么吗?”暗影看着自家主子问道。他家主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将所有的影卫召集起来的。上次召集影卫,还是沐大小姐被掳走的时候呢!那一次,便是为了去救沐大小姐。 东陵珏收拾着架子上的伤药和丹药,背对着暗影道:“我要出皇城一趟。” 出皇城?依他家主子现在的身子,好好的待在府中才是最好的。他要带着所有影卫出皇城,要做的,怕又是一些费神费力之事。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主子去办?主子现在的身子,不适合车马劳顿。若真有要是要办,主子只管吩咐影卫去便是。”反正,他就是不赞成,他家主子在这个时候出城。他家主子的身子,得好好的将养着才行。 东陵珏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低沉的道:“若我不去,我怕我死了,都不会安心。” 若是真的不能救出阿离,他就算是死了,心中也不会安心。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她能安好。所以,他必须去救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暗影忍不住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主子可否告诉暗影?” 这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主子不亲自去办,死了都不会安心呢? 东陵珏把所有的药,都装在一个小箱子里,将箱子关上后答道:“阿离,遭遇敌军埋伏,被敌军抓了,我必须去救她。” “沐大小姐她……”竟然是沐大小姐被抓了,难怪他家主子非要自己去。 “可是,主子的身体……”去救沐大小姐本就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而且此去虎门路途遥远,他怕他家主子的身子会撑不住。 “我的身体无碍,你赶紧去准备!”东南珏一句话堵了暗影的嘴,让他赶紧去准备,去召集影卫。 “可……”暗影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东陵珏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当天下午,东陵珏便骑着马带着五十多个影卫,离开了皇城。并且,嘱咐府上的嬷嬷,若是宫中召见,便说他身子有不舒服了,不能出府,需要好生休养。 本来暗影,是坚持让他坐马车的,但是他想坐马车没有骑马快,便都是骑马而行。 东陵珏正带着人,往虎门赶去,而此时的虎门,正掀起了一场大战。 黄沙蔽日,狄戎西岐两国联军,突袭沐家军位于渭水河畔的营地。为了保障东陵烬炎的人身安全,沐擎苍让人护送他去了青州城,带着十五万沐家军和五万云家军共同御敌。 两军交战,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草地,染红了清澈的渭水河。 狄戎西岐三十万大军,对上沐擎苍和云天的二十万大军,硬是打了整整一上午,都没有分出胜负来。而且,狄戎西岐联军渐渐显出劣势来。这主要还是因为,沐擎苍和云天这边的射手太过厉害了。云天,手下的弓箭手,虽然不及沐纤离手下的神箭营,但是用的也是神臂弩,所以这远程辅助是十分厉害的。 站在战车之上的西子墨,看着被打得连连后退的西岐、狄戎将士,不由的黑了脸。话说,这东陵的兵马有那么那么厉害么?他三十万人,倾巢而出,竟然还打不过他们区区二十万人? 看来,他得出杀手锏了。 “去,把后方的沐纤离带过来。”他对身边的贴身侍卫吩咐道。这次出城突袭沐家军大营,他也是带着沐纤离的。若是他们能一举歼灭,沐擎苍和云天所带领的兵马,自然便用不着她。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他必须把她给祭出来了。 战车旁,骑着马的拓跋弘,听闻他要将沐纤离带过来了,便道:“本王说过,用她不一定能威胁到沐擎苍,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若是沐擎苍不受威胁,反到让他手下的兵马,继续进攻。说不定还会让,怀着怒火的敌军士气大增。兵法上曾经有云,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西子墨不以为然的道:“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能不能呢!你知道的,我们不能拖太久。” 他们是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前来攻打东陵,但是那些粮草,全部一把火被沐纤离他们点了个干净。虽然,他也让父皇给他又运了些粮草来,但是却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他们没有充足的粮草跟沐擎苍他们耗,所以才会不守城,而选择主动出击。他们必须尽快的解决掉沐家军和云家军,重新拿下青州城和丰州城,将城中的粮食全部占为己有才行。 很快,沐纤离便被人带上了战车。虽然她已经中了十香软精神散,但是这个时候,西子墨还是用镣铐束缚住了她的手脚。 沐纤离上了战车之后,原本在队伍中央位置的西子墨,让贴身侍卫将战车,驾到前方去。 前方,沐家军的将士们,正在奋勇杀敌,此时一个嘹亮又具有穿透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沐擎苍,你看看这是谁?”西子墨看着骑着马,挥着长剑,正在奋勇杀敌的沐擎苍高声喊道。 他说话的时候用几成内力,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第391章 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听到西子墨的声音,所有的东陵将士,都寻声看去。只见一袭白色交襟襦裙,披散着一头青丝的沐小将军,手上真带着镣铐,被人架着,站在西岐太子的战车之上。 “离儿” “小妹” “小将军……”成百上前的惊呼声响起,所有沐家军将士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战车上的沐纤离身上。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么一分神,不少的人,都惨死在敌军刀下。 正与敌军交手的沐擎苍,也因此,被敌军的一个将领,划伤了手臂。 看到许多倒下的沐家军将士,还有受伤的沐擎苍,沐纤离十分难受的皱起了眉头。他们都是因为她而分心,所以才会惨死敌军刀下。 “爹爹……” 沐擎苍看不少人,因为看到沐纤离而分了心,一刀刺入朝自己攻来的西岐将领腹中,大声命令道:“全军听令,注意你们眼前的敌人,不要因为他人而分心。” 大敌当前,却因为沐人而分心,此乃兵家之大忌也! “是。”不管是沐家军和云家军,都异口同声的大声应道,收回自己的视线,专注着对付眼前的敌人。 自己的宝贝女儿,都被带上战场了,看到她之后的沐擎苍,还能奋勇杀敌,让其他人也莫分心,他倒是够镇定的。他很想知道,当他的宝贝女儿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是否还能如此镇定。 他从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抵着沐纤离的脖子,高声威胁道:“沐擎苍你若再不命令,让你的人停手,你的宝贝女儿,即可便会变成孤魂野鬼。” 沐纤离只觉得脖子处一凉,虽然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子,脸上却无丝毫惧意。 不少沐家军一边杀着敌人,一边用余光看向,那个骑在马背上,穿着银色铠甲,顶天立地的男人。 “西子墨你若敢伤我小妹分毫,我沐景凌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沐景凌大声冲西子墨喊道,好想即可飞到他身边,将他碎尸万段。 若西子墨当真杀了他家小妹,他若不将他碎尸万段,便枉为人。 西子墨笑着,看着远处的沐景凌道;“你们若停手投降,本太子自然不会伤她分毫。但是你们在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话,明年的今日便是她的忌日。” “做梦。”沐景凌咬着牙,直接送了他两个字。若是他们所有人都停了手,不就代表着是送死么?西子墨又怎么会放过投降的敌方。而去,他沐家军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投降的两个字。 沐擎苍瞪着炯炯有神的凤眼,看着不远处的宝贝女儿,并未下令让所有人停手,而是朗声朝沐纤离问道:“离儿你可害怕?” “女儿不怕。”沐纤离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回答道。虽然她的声音有些无力,但是却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沐擎苍的耳朵里。 死这种东西,她从来都未曾惧怕过。比起自己死,她更害怕看到自己在意的人死去。而且,她早就死了,多活的这些日子,都是老天爷送给她的。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时代,却感受到了亲情,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她也算没白来这一遭。 她知道,她爹爹为了这话的是什么意思?他不会为了她放弃十五万沐家军和云家军的性命。更不会为了她,向敌军投降,背弃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沐擎苍深吸了一口气,敛去脸上的无奈之色,大声道:“好!不愧我沐擎苍的女儿,为父会为你报仇的。全军听令,给我杀!” “杀、杀、杀……”所有的东陵国将士,全都异口同声的喊道,杀声穿透了天际。 大将军为了东陵国,都放弃了,自己女儿的性命。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拼尽自己的所有力气,将这群强盗土匪赶出东陵国境,还东陵国一个太平呢! “该死。”西子墨低咒一声,没有想到沐擎苍竟然丝毫不受威胁。 拓跋弘看着士气反而更加高涨的敌军,叹了一口气,对西子墨道:“我都说了,你威胁不到沐擎苍的。” 就算是牺牲了沐纤离的性命,他也是不会投降的。若是投降了,那么他便不是沐擎苍了。 “他是以为本太子不敢杀了她呢!”西子墨冷冷的说道,他就不信,当沐擎苍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一刀一刀的刺死的时候,他还能如此镇定。 “你想做什么?”拓跋弘见他脸上尽是戾气,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他想当着沐擎苍的面儿伤害沐纤离么? 西子墨将匕首从沐纤离的脖子上移开,回答道:“自然是让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了!” 说完,他一刀刺在了沐纤离的手臂之上。 “……”手臂上的刺痛,让沐纤离皱起了眉头,但是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西子墨这个畜生,她若不死定要捅上他十几刀。 “够了,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拓跋弘有些着急的冲西子墨说道,看到沐纤离被鲜血染红的白衣,心中不由的一阵心疼。他终于明白西子墨为何要给她穿白色的衣裳了,雪白的衣裳,配上鲜红的鲜血,多么的醒目啊!多么的凄惨。 西子墨没有理会他,而是注视着前方的沐擎苍,他就不信,沐擎苍能这般狠心的看着自家女儿受折磨。 “西子墨你这个畜生,有种冲我来。”看到自家小妹受伤,沐景凌自然是心疼万分,一刀砍掉一个敌军的首级,冲西子墨大声骂道。 所有的沐家军都恨急了西子墨,都不要命的杀着敌人,想要尽快杀到西子墨身边,取下西子墨的首级,救回他们的小将军。 “沐擎苍你若再不命人停手,下一刀,本太子便会刺穿她的心脏。”说完,西子墨反手用刀刃,抵着了沐纤离的心口。 沐擎苍握紧手中的长剑,指着西子墨的头颅道:“你只管动手,我自然会让你们所有人为我女儿陪葬。” 他此话一出,恼羞成怒的西子墨,直接将将刀刃往沐纤离的心口推进了几分。鲜红的血液,瞬间在沐纤离的心口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莲花。 “西子墨你忘了本王说过的话了么?”拓跋弘冲他大声说道。 西子墨转过头,冷眼看着他道:“都什么时候来,还讲那些儿女私情。” 若是今日他们输了,吞并东陵国的计划,就完全以失败告终了。 “你……”拓跋弘语塞,这个时候,的确是不该讲儿女私情。就算他喜欢她,想让她做自己的王后,但是,他也不能为了她,坏了他们的大计。 忽然,被侍卫架着的沐纤离,从嘴中吐出一口鲜血,眼睛一闭头一歪,没了生气。 第392章 沐纤离之死 见沐纤离头一歪闭上了眼睛,不远处一直注视着她的沐擎苍,不由的心中一紧。 “怎么回事?”西子墨看着架着她的侍卫问道,他不过只是刺破了点儿皮儿而已,她怎么还就晕倒了呢?要知道当初,灵儿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她都未曾晕倒,所以这点疼痛,她应该是完全能承受的住才是啊! 架着沐纤离的侍卫,用手探了探沐纤离的鼻息,随即带呆愣的答道:“殿下,她、她被您杀死了?” “西子墨你……”拓跋弘大惊,看着西子墨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杀了沐纤离! 西子墨也是一脸惊色,有些慌乱的用手探了探沐纤离的鼻息,发现,她当真是没有了一丝气息。 “怎么会,我并未刺破她的心脏,她怎么会死了呢?”他想不明白,沐纤离为何会死了?他是有把握住分寸的,只刺破了一点儿皮儿,并不会致命啊! 沐景凌等人,见西子墨他们探一次又一次的探沐纤离的鼻息,脸上还露出惊愕之色,便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知道你没刺穿她的心脏?你怎么可以杀了她?”拓跋弘大声的冲西子墨吼道,心脏就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一般,痛得厉害。 拓跋弘的声音很大,一直往前冲的林玉等人,清楚的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小将军死了?”林玉有片刻的失神,楞楞看着那衣服被鲜血染红,垂着头被人架在战车上的女子。她怎么可以死?在他的心中,她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她是无所不能的啊!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啊……”林玉悲痛的大叫着,吓得周遭的敌军都浑身一颤。 “小将军死了,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陪葬。”林玉用匕首指着面前的敌军,如同疯了一般,朝他们攻了过去。 王逸等人,也是悲痛万分。他们红着眼睛,如同地狱中的罗刹,残忍而又无情的屠杀着眼前的所有敌人。 “小将军死了!” “西岐太子杀了小将军。” “杀啊!为小将军报仇。” 所有人都听到了沐纤离死去的消息,大家都纷纷喊着为沐纤离报仇,奋力的击杀着眼前的敌人。 “西子墨……”沐景凌悲愤的冲着西子墨大声喊道,拿着宝剑,打马在亲兵的掩护下,冲西子墨攻了过去。 他家小妹,还那般年幼,还未成亲生子,这该死的西子墨竟然敢杀了她。他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狄戎西岐的将士,看着将悲痛转为愤怒杀,红了眼的沐家军和云家军,心中不由的都生出了一股惧意。 西子墨的贴身侍卫,见沐景凌带着人一路朝这边杀了过来,便忙将沐纤离放在了战车上的长椅上。对周遭的亲兵道:“快保护太子殿下。” 所有的亲兵,都将西子墨的战车围住,不让旁人伤到他。 沐家军和云家军越杀越勇,他们心中的怒火就如同烈焰一般,要将狄戎西岐联军烧个干干净净。他们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信念,便是杀掉所有敌军,为死去的兄弟还有沐小将军报仇。 “大王,不行了,这些东陵兵一个个跟不要命似得,兄弟们撑不住了。”手臂上和大腿,都受了伤的北狼,脱离了战斗圈儿,回到拓跋弘的身边对他说道。因为那西岐太子杀了大小姐,那些东陵兵一心想要为她报仇,这一个个都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他们完全抵挡不住了。 拓跋弘看着不断倒下的狄戎将士,咬了咬牙,也未征求西子墨的同意,对北狼道:“下令撤退。” 在这一片战场上,他狄戎的男儿身影越来越少。他此次带出来的是他狄戎的所有青壮年,如今他狄戎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若是他狄戎男儿全部都在这一场战役中丢了性命,那么任何一个小国都可以灭了他狄戎。 虽然,吞并东陵过是一个很好的幻想,也是一个可以改变国民的生活环境的机会。但是,这个幻想现在是不能实现了。为了不灭族,他必须当机立断的选择撤退。 “属下遵命。”北狼领命,打马到前面去了一些,大声道:“狄戎将士听令,莫要恋战,马上撤退。” 说完,他又吹响了,象征着撤退的犀牛角。听得撤退信号的狄戎将士,都纷纷开始脱离战斗向后撤退。 听得北狼说撤退,脑子里还在计较着沐纤离忽然死亡的西子墨,一惊!冷眼看着一旁的拓跋弘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想要撤退,也应该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不是么? 拓跋弘勒着缰绳,冷冷的看着他道:“什么意思?你没看见东陵国的人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吗?你没看到他们的士气越来越高,咱们已经要抵挡不住了么?这都是你杀了沐纤离的缘故。” 因为他杀死了沐纤离,所以才激起了这些东陵国士兵的怒火,激起了他们心中的仇恨。更让他们坚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杀光所有敌人,为沐纤离报仇的信念。 “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拓跋弘说完,看了一眼战车上沐纤离的尸体,调转马头打马离去。那些撤退的狄戎将士,也都纷纷随他而去。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与西子墨合作了。虽然一开始他们胜了,连夺了两城,但是如今却输得一败涂地。 “太子殿下,咱们也撤!”西子墨身边的贴身侍卫,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敌军,小声的提议道。本来他们就处于劣势,如今这狄戎大王带着人撤兵,他们就抵更挡不住敌军的攻势啊! 西子墨扫视了一下四周,看着越来越朝他们靠近的敌军,看着越来越少的西岐将士,将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这一仗,终究是他输了。 “撤兵!”他有些颓败的命令道。 于是乎西岐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虽然两国联军都开始撤退,这却并不代表沐擎苍他们会放过他们。沐景凌和沐擎苍还有云天,带着人一路追击。西岐和狄戎联军,由一开始的撤兵,变成了仓皇逃命。 正在逃命的西岐狄戎联军,自然没有精力战斗,于是便又变成了沐家军和云家军对他们单方面的屠杀。 拓跋弘和西子墨带着人,一路逃回了虎门,还没来得及关城门,沐景凌便带着人杀进了城。为了保命的西子墨和拓跋弘,只得从南城门离开虎门城,接着又出了关,逃离了东陵国境。出了关,二人便分道扬镳,分别朝狄戎和西岐的方向而去。然而,沐景凌并未放弃追赶,带着兵马,一直朝西岐边城雨城的方向而去。 带着人马不停蹄,仓皇逃命的西子墨,不敢有一丝停留,一路逃回了雨城。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一匹红马和一只银灰色的小狼,也趁乱跟着他们进了城。 第393章 找出内奸 渭水河一役,以西岐狄戎联军的大败而结束。狄戎与西岐也因此分道扬镳,解除了两国的联盟。 原本进犯东陵国的三十五万大军,也变成了西岐狄戎各剩五万人。其中西岐折损的人最多,足足折损二十万人之多。据说,战后沐家军清理战场,光焚烧尸体便烧了两天两夜。 西子墨仓皇带着五万人马逃回雨城之后,沐景凌便带着十万东陵兵马追了上来。但是,在雨城守军和西子墨剩下的那五万人马的奋力抵抗之下,沐景凌并未将雨城攻下,在城门口僵持了一阵之后,带着十万大军返回了虎门。 虽然渭水河一役沐擎苍他们胜了,但是却也是损失惨重。十五万沐家军,如今不足十万,云家军也由一开始的五万,便成了三万人,而且他们还失去了沐纤离。 这一场战争并未因为东陵国的胜利而结束,虽然他们已经将敌军赶出了东陵国境,但是这国仇家恨却还未报完。沐擎苍和云天,带着十三万大军在虎门休整,并上书晋安帝,让他在派十万大军到虎门来,然后全面攻打西岐。 东陵烬炎与东陵清流在青州城相遇,当沐家军和云家军打败东陵西岐联军,将他们赶出了东陵国境的好消息传来之时,他们同时也得知了沐纤离被西子墨杀死的消息。 当时,东陵清流便又悲又愤,若不是东陵烬炎拦着,他都要冲到西岐国去剁了西子墨。 不过短短五日,西岐太子以沐纤离性命威胁镇国大将军沐擎苍投降,为了国家和百姓安慰沐擎苍拒绝投降,沐纤离被西岐太子杀害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东陵国。此消息一经传出,举国皆惊,东陵国百姓纷纷赞扬沐擎苍,同时又为沐纤离的死而感到悲痛。说书先生们,将沐纤离被抓之后,对烈焰战士们说过的话,还有她被西子墨用刀抵着脖子时反应争相传颂。世人都道,沐家大小姐纤离,巾帼不让须眉,有乃父之风。在国家大义面前不畏生死,实乃女中英雄,堪称天下女子之楷模。 一些百姓,纷纷上离自己家最近的寺庙,吃斋念佛,为沐纤离超度。 沐纤离死去的消息传到东陵珏耳朵里时,他还在往虎门赶,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吐出一口心头血,便倒下了。暗影只得将他带到离他们最近的洛水镇休养,打算等他稍好一些,再带他回皇城。 半个月后,虎门关,渭水河畔。 沐纤离的衣冠冢前,立着所有的云家军和沐家军将领。还有一个头发散乱,浑身血污,穿着云家军军服的中郎将跪在沐纤离的衣冠冢前。 因为西子墨他们逃跑的时候,也带走了沐纤离的尸首,所以,在她死后,沐擎苍便在这渭水河畔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离儿,军中的内奸,为父已经揪出来了,今日为父便在你的冢前,杀了这内奸,也算是为你报仇。”不过短短半月,沐擎苍两鬓的白发又增加了不少,额头上的皱纹,又添加了几条,整个人看着仿佛老了十岁一般。看着自己的女儿,惨死在自己面前,任何一个父亲受到这样的打击,都会难以承受。若不是一心要攻进西岐,杀了西子墨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他都无心理事了。 沐景凌红着眼睛,看着那写着爱女沐纤离之墓的石碑,强忍着眼泪道:“小妹,你在下面等着,为兄定会杀了西子墨,让他去阴曹地府向你赔罪。” 皇上派来的十万大军,很快便要到了,过了不几日,他们便会带着人马去攻打西岐。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能杀了西子墨为他家小妹报仇。 “你这个死内奸,快给我家小妹叩头赔罪。”沐景凌踹了那内奸的后背一脚,让他对着沐纤离的衣冠冢叩头赔罪。 那内奸不动,梗着脖子道:“要杀便杀,我才不会向她叩头。” “你……”沐景凌大怒,按着那内奸的头,就往地上磕。都是因为这个内奸给西子墨他们通风报信,他家小妹才会被抓。若是他家小妹不被抓,便不会死。所以。这内奸也是害死他家小妹的罪魁祸首之一,自然应该给他小妹赔罪。 沐景凌不停的按着那内奸的头往地上磕,直到那内奸的头被磕得血肉模糊,他才松了手。 随后,沐擎苍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那内奸的头颅。 虽然与西岐的仗还没完,但是东陵烬炎却被皇上召回了皇城,派了新的监军前来。 找了一大群武林高手的东陵清流,也在这个时候收到荣亲王妃病重的消息之后,连忙赶回了皇城。 其实,荣亲王妃并未生病,说生了重病,也只是为了将东陵清流骗回去而已。作为一个母亲,荣亲王妃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防止他再次做出傻事,她才出此下策。 回了皇城的东陵清流,一进荣亲王府,便知道自己被骗了,当下便要走。但是却被荣亲王爷给拦下了,将他关在了王府,不准他出府门一步。有了前车之鉴,怕他再带着人潜入西岐去杀那西子墨,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的荣亲王夫妇,自然是不敢再放他走的。 洛水镇 暗影看着躺在床上,日渐消瘦,身子越来越不好的东陵珏忧心忡忡。他原本是想等主子的身子好一些,再带着他回皇城。但是这半个月都过去了,主子的身子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差,这几日连饭都不怎么吃了。 怕东陵珏会死在半道上,暗影自然不敢带着他贸然赶路。 沐纤离的死对于东陵珏来说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她一死,他的心便也跟着死了,觉得这活着半点意思也没有了。他夜夜发梦,梦到的都是沐纤离穿着一袭白衣,胸前开着血莲,立在一座桥边,笑着朝他招手。每当他要走向她的时候,他便会醒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常想,这或许是她在奈何桥边等着他呢!一个人身处地狱,大约还是太过寂寞,她应该是想让他下去陪她!生前,他不能与她再一起,这死了,他们应该能在一起了! 第394章 其中有诈 一个影卫,端着一碗药走进了房间内,将药碗交给暗影后,便退出了房间。 暗影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对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东陵珏道:“主子,该起来喝药了。” 闭着眼睛的东陵珏,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眼中再无往日的神采,有的只是一片灰黑。 “喝了也是无用,还喝它作甚。”这药是他自己根据自己的症状开的,但是喝了依旧没有半点儿用处。这倒并不是他开的药无用,这药能治的只是他的身,却治不了他的心。一个人的心一旦病了,再好的药喝下去也没了用处。 “主子切莫说着样的话,这药喝多了自然便有用处了。七皇子府又传来消息了,说会皇上又召见了您两回。您若是再不将身子养好回皇城,皇上怕是都要亲临七皇子府了。”暗影看着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家主子对沐大小姐用情至深,如今沐大小姐她去了,主子似乎也觉得活着没甚意思了。哎!沐大小姐也是可惜,那么好的人,怎么这么快便去了呢!这都要怪那杀千刀的西岐太子,沐大小姐那般善良美丽,他竟然也下的去手。不但害了沐大小姐,更害了他家主子。 东陵珏想了想,最终撑着床板起身,靠在枕头上,接过暗影递过来的药碗,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随后,又对暗影道:“让三十个影卫,潜入西岐,目的,取西子墨性命。明日,咱们便启程回皇城!” 出来这么久,他也该回去了,再拖些时日怕是便瞒不住父皇了。不过,纵使他要回皇城,也要让影卫去取了西子墨的性命,为他心上的女子报仇。 “主子你的身子还未养好,若此时赶路,暗影怕……” 东陵珏摇头,直接打断了暗影的话,道:“无妨,反正都这样了,再养下去不过也是浪费时间而已。” 翌日 一大早,暗影便准备了一辆又大又舒服的马车,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离开。 暗影正扶着东陵珏下楼,一个被暗影派出去杀西子墨的影卫,却匆匆进了客栈。走上楼梯,面无表情的朝东陵珏禀报道:“主子,小的得到消息,西岐太子将于十日后大婚。” “大婚?”东陵珏微微蹙眉,随即嘲讽的笑道:“如今,东陵大军都要压境了,他还有闲心成亲?也好,你们就加快速度潜入西岐,争取在他大婚之日,要了他的性命。”喜事变丧事倒是挺配那阴险鼠辈。 那影卫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道:“他要迎娶的太子妃,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大将军沐擎苍之女沐纤离。” “你说什么?”东陵珏大声的叫了起来,脸上尽是大惊之色。他没有听错!这影卫说西子墨要迎娶的人是阿离!他怎么会迎娶阿离呢!阿离不是已经死了么? 难道说,阿离并没有死! 想到沐纤离可能没有死,东陵珏心中狂喜。 “属下听命前去西岐取西岐太子性命,方行到丰州城,便听到城中的人都在说,西岐太子即将迎娶太子妃,而且要迎娶的人还是沐纤离将军。”他们家主子是为了这沐大小姐,才让他们去取西岐太子性命。他再三确认这信息的确属实后,才连夜赶回洛水镇禀报。 “如此说来,阿离她没有死。”东陵珏说着嘴角不由的向上扬了起来。 那影卫道:“此消息,是从西岐传出应该不会有假。据说,那西岐太子还给沐大将军递了喜帖呢!” 暗影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明明那么多人都看到沐大小姐死了,如今怎么又活过来了呢!说不准儿,这又是那西岐太子耍的什么奸计呢! “主子,这会不会是那西岐太子,故意放的假消息啊!”暗影蹙眉对他家主子说道。 闻言,东陵珏扬起的嘴角,又弯了下去,沉吟道:“这还真不好说。或许,这还真是西子墨为了不让沐大将军,攻打西岐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但是阿离的尸体不是也没找到么?或许她真的还活着。”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没有见到阿离的尸体,说不定她真的没有死呢! 看来,他有必要去西岐国走一趟了。原本要回皇城的东陵珏,不顾暗影的阻拦,直接改道往西岐而去。 虎门关,将军府。 长方形的黄花梨木长桌上,摆着一个用正楷写着囍字的喜帖。 沐擎苍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下首坐着的众将道:“你们如何看?” 众人拧眉看着桌上的喜帖,都未言语,最终柳之敬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里面恐怕有诈。” 卫询也十分赞同的点着头道:“属下也是如此觉得的,咱们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阿离的确是死了。那西岐太子如今送来他与阿离成亲的喜帖,这里面明显是有诈的。” “属下认为,他此举是为了不让咱们攻打西岐。”陈虎看着沐擎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校尉说的对啊!” “西岐太子狡猾,这定是他的计谋。” 众将纷纷赞同的点着头附和道,都认为这是西子墨为了不让他们攻打西岐的一种手段而已。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沐景凌,开口道:“大家别忘了,我们都未曾看到小妹的尸体。我们在追西子墨的时候,也未曾见他将小妹的尸体从战车上扔下来。说不定,小妹当真还活着。” 或许是亲兄妹的缘故,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小妹,可能真的没有死。 众将沉默,都在为沐纤离到底有没有死而纠结着。最终,沐擎苍决定,让沐家暗卫潜入西岐打探虚实。随后,又点兵二十万,朝西岐国的边城雨城而去。 虽然西子墨递了喜帖,但是沐擎苍他们却并不打算去。一是,担心其中有诈,二是,两国正在交战,因为这喜帖去西岐不符合他们的立场。 西岐都城,金都。 太子东宫内,一个身着水绿色长衫,满头珠翠,神色冷然的绝美女子,坐在围栏边儿上,看着莲池中的红色锦鲤。此时的她,好想化作一条鱼,游出这一座华丽的牢笼。 第395章 西子灵找麻烦 此女,不是旁人,正是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东陵国镇国大将军之女,也是东陵国唯一的女将军沐纤离。 “太子妃娘娘,鱼食儿。”殷勤的宫女儿,见她一直看着莲池中的锦鲤,便拿了鱼食儿来,让她喂鱼解闷儿。眼前这位,可是太子殿下很快便要迎娶的太子妃,她们自然是要好生伺候才是。虽然,她是敌国将军之女,但是皇上和文武大臣,却同意了她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太子殿下更是仔细吩咐她们这些下人,让她们好生的伺候着这为沐大小姐,莫让她有一丝不快。 太子妃娘娘?听到宫女儿的称呼,沐纤离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当日在渭水河畔,知道西子墨有意折磨她,想借此逼迫她父兄妥协。为了不让她父兄和东陵将士因她而受牵制分心,和不让他们再受威胁。在西子墨的刀刃刺入她心口的时候,她计上心,来直接闭气装死。让她父兄和东陵将士,可以再无顾忌奋勇杀敌。 事实证明,她装死这个做法是正确的。不但吓了西子墨一个措手不及,更激起了她东陵将士的士气。他们一鼓作气,怀着满腔的仇恨和怒火,所向披靡,直接将狄戎西岐联军赶出了东陵国境。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西子墨在逃命的时候,竟然,都未将她的尸体抛下,还一路将她带回了雨城。这死她虽然能装一时,但是却是装不了一世的。到了雨城没多久,他便发现了她在装死。西子墨将他们会战败,全部都归咎于她的装死。虽然,他有想要杀了她的心,但是却并未动手杀了她。而是带着她回了西岐皇城,金都,更是在得知晋安帝又增兵虎门,准备全面进攻西岐的时候,向西岐皇帝提出,娶她为太子妃。随后,还将这消息放了出去,甚至给各国君主都递去了请帖,请他们前来观礼。 西子墨娶她做太子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与东陵休战。渭水一役他们战败之后,损失巨大,西岐国已无太多兵力来抵挡东陵国了。他娶了她,西岐皇室跟镇国将军府便成了姻亲关系。这样一来,他们若求和休战,也会更有把握一些。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东陵国镇国大将军的爱女,是晋安帝十分看重的人。若她成了西子墨的太子妃,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及一下她的。当然这都是她自己猜的,不过,她觉得她应该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联合狄戎攻打东陵国是西子墨的主张,如今失败了,还损失了那么多人马,他自然便成了罪人。回到金都之后,西子墨的日子就没好过过,指责弹劾他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飘进了西岐皇帝的御书房。民间,也有了许多反对让西子墨再继续做储君的声音。若是,这次,他不能让东陵国退兵,东陵国复仇的兵马杀入西岐的话,他的太子之位也会不保。 沐纤离也没去接那宫女儿递过来的鱼食儿,而是,满脸不悦的看着那宫女儿说道。“你能不叫我太子妃娘娘么?我跟你家太子殿下,可还没有关系呢!” 纵使,她被逼着与西子墨成了亲,有了关系,她也恶心有人这样叫她。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现在叫也一样。”那宫女儿笑着说道,当她是害羞了。 “早晚的事儿,这可不一定。”沐纤离呲之以鼻的说道。 现在,西子墨已经没有给她下十香软筋散了,而是让人封住了她的内力。但是,作为一个特种兵,她从来都不是靠内力,完成了那么多危险的任务的。只是,西子墨他很显然是不知道这一点儿的。以为封住了她的内力,她便成了笼中的鸟儿,飞不出这富丽堂皇的鸟笼了。 “哟……这阶下之囚,没个阶下之囚的样子,竟然也敢出来晃荡。”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见过子玉郡主。” 守在沐纤离身边的宫女儿们,忙跪在地上,跟走进太子东宫的西子灵,和郡主百里子玉行礼。 沐纤离转头一看,只见身穿一蓝一红的两个娇媚女子,正朝她这边走来。那红衣女子,她是认识的,毕竟她身上现在的疤痕都还未退去,她又怎么会不认得她呢!穿红色衣服的,是西子墨的胞妹,西岐公主殿下西子灵。至于这个看着她,满脸怨恨,娇媚可人,身材姣好的蓝衣女子,她便不认识了。 虽然说,她到这西岐皇宫已有十日,但是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子灵。她到了这西岐皇宫之后,除了被西子墨带着去见过西岐皇帝一次,便再未出过这太子东宫。当然,也没有除西子墨以外的人踏入过这太子东宫来看她,她们还是头一批。 “起来!”西子灵走上前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儿们说道。 “你,见了我与子玉郡主为何不跪?”她指着沐纤离的鼻子,趾高气昂的质问道。 沐纤离坐在围栏边儿上不动,懒洋洋的冲她二人,翻着白眼儿道:“我又不是你西岐国人,见了你,为何要跪?” 在西岐人的眼里,她是西岐国尊贵的公主,可是在她沐纤离的眼睛里,她可什么都不是。 那被称为子玉郡主的蓝衣女子,闻言 ,拧眉冷嗤道:“当真是东陵国的粗鄙之人,好生猖狂,好不懂规矩。” 这样粗鄙,猖狂,不懂规矩,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女子,表哥竟然会想娶她,而放着好好的自己不娶,当真是瞎了眼了。她越看,便越是觉得眼前这个东陵女人,不如自己。 “我是东陵国的人,懂的是东陵的规矩。你西岐的规矩我自然是不懂,也无需懂,更不用遵守。”沐纤离说话时,脸上竟是嘲讽之色。想着自己身上的鞭痕,她就想将这西子灵拎起来扔莲池里喂鱼。但是她不能,她必须在找到机会之前,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才行。 “你既然入了我西岐国,便得遵守我西岐的规矩,来人,此女对本公主和郡主不敬,掌嘴五十。”西子灵朝沐纤离身边的宫女儿命令道。她如今是阶下之囚,而且现在又是在西岐皇宫,作为西岐最尊贵的公主,她可容不得她继续嚣张。 那几个宫女儿面面相窥,脸上尽是为难之色。这沐大小姐,虽然的确是阶下之囚,但是却也是太子殿下即将要迎娶的太子妃,更是太子殿下让她们好生伺候的人, 她们怎么敢打她呢!公主殿下这不是在为难她们么? 第396章 隐忍,被打脸 一个太子东宫的一等宫女儿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朝西子灵福了福道:“太子妃娘娘初来西岐,不懂西岐规矩,公主殿下便饶了她……” “啪!” “啊!”那一等宫女儿还未说完,西岐灵便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那宫女儿被打蒙了,忙捂着脸跪在了地上,磕着头道:“公主殿下息怒,公主殿下息怒。” 她也没说错话啊!怎么就惹得公主殿下动手打了她? 西子灵勃然大怒,指着沐纤离的鼻子大骂道:“她算哪门子的太子妃娘娘?且不说我皇兄还没与她成亲,就算是成了亲,她也只是我西岐的阶下之囚。” 在她看来,这给被皇兄带回宫里的沐纤离,纵使要嫁给她皇兄,也只是她西岐国的阶下之囚。得知,这沐纤离被皇兄带了回来,她老早就想来找她的,只是皇兄不准她来东宫寻她的麻烦而已。今日,正好子玉姐姐来了,提起皇兄要娶沐纤离为太子妃就直抹眼泪。她得知皇兄此时不在东宫,便忍不住带着子玉姐姐来了。目的,便是收拾这沐纤离,为她子玉姐姐出气。 这个该死的沐纤离就是个毁人姻缘的扫把星,她不但毁了她和沐哥哥的姻缘,如今还毁了子玉姐姐和皇兄的姻缘。子玉姐姐贵为郡主,乃她姑母之女,与她皇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本来父皇和母后,都定好了,要让子玉姐姐嫁给她皇兄的,那知道皇兄非要娶这个被他带回来的沐纤离。而且,最可气的是,她父皇和母后竟然都未反对。 作为一个只会玩乐的公主,西子灵根本不知道,西子墨娶沐纤离为太子妃的缘由。自然,也很难理解无人反对她皇兄娶沐纤离了。 “既然你们不动手,那本公主便亲自动手。”西子灵说着,撸起袖子便朝沐纤离走过去。 只见她扬起手,狠狠的朝沐纤离的脸上甩去。 沐纤离站起来,一个转身,躲过了她甩过来的巴掌。 “你竟然还敢躲?”她一个箭步上前,抓着沐纤离的手,往跟前一扯,扬起手又是一巴掌朝她的脸上甩去。 沐纤离本想用力将她推开,但是她的手才伸出来便又缩了回去。因为,现在她可是一个没有内力的弱女子,自然没有力气推开,身怀内力的西子灵了。 “啪!”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沐纤离的左脸一偏,脸颊上赫然是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握草!痛死了!沐纤离忍不住在心中爆粗,感受到了嘴中腥甜的血腥味儿。这该死的西子灵下手可真重,将她的嘴角都给打破了。新仇旧恨,她若是不报仇,她便不信沐。 “你再躲啊?”西子灵看着她脸上的五个手指印,得意的笑着,冲她喊道。看来这个贱 人,果真是被她皇兄封住了内力,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让自己给打了。 “呸……”沐纤离将嘴中的血沫子,直接啐到了西子灵的脸上。 西子灵闭着眼睛,气得浑身发抖。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和血沫子,怒不可遏的大叫道:“贱 人本公主杀了你。” 她说完,抓着沐纤离的领口,直接将她往围栏处推,想要将她推到莲池中去。 “公主殿下,使不得啊!” 听西子墨命令,伺候沐纤离的宫女儿们,吓得跪在地上,抱着西子灵的腿。太子殿下让她们好好伺候这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她们也都没命活啊! 百里子玉见西子灵竟然想杀了沐纤离,心中大喜,若是此女死了,她便是子墨表哥的太子妃了。 “天哪!子灵,这女人竟然朝你脸上吐口水和血沫子,这实在是太恶心了。”她开始往西子灵的火上浇油。虽然,父亲和母亲告诉过她,子墨表哥有不得不娶这女子的理由,是为了西岐国的大局着想。她才不管什么理由和大局呢!反正她就是不准,除了自己之外的女人,做子墨表哥的太子妃。 恶心,被人吐了一脸口水和血沫子可不是恶心么?西子灵越来越气,推得沐纤离的后背抵着了围栏,将她的上身用力的往下推。 “公主殿下……” 无言端着给沐纤离熬好的药走进东宫,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扔掉手中的托盘,连忙跑了过去。这公主殿下这是干什么?是想杀了沐小姐么? 她跑上前去,跪在地上,用力的拽着西子灵的手,阻止她继续推沐纤离。 “你们这些贱婢,快给本公主松开,不然本公主要了你们的贱命。”翻天了,竟然连这些该死的贱婢,都敢来阻止她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白色锦袍,脸色阴沉的西子墨正站在宫门口,冷眼看着莲池边儿上的这一幕。 无言和宫女儿们忙松开手,转身跪着对着西子墨行礼。 “表哥,”百里子玉吓了一跳,忙屈膝,给他见礼。 “噗通……” 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无言和宫女儿们转头一看,只见身后已经没了沐纤离的身影,有的只是公主西子灵背对着她们站在围栏前。她们原本以为,太子殿下来了,这公主殿下便会住手了,这才松了手给太子殿下行礼。没想到,她们这一松手,公主殿下竟然将沐纤离给推了下去。 “子灵你……”西子墨气得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忽然想起沐纤离不会游水,便忙冲到莲池边儿上,直接跳下水中救人。她对西岐有极大的用处,可不能死。 “皇兄。” “子墨表哥,”见他跳入水中,西子灵和百里子玉吓得大叫。 他跳入水中,寻了半天,也未寻到沐纤离的身影。正当他实在憋不住冒出水面换气儿时,正好看到沐纤离爬上了岸,回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她会游水?去年,晋安帝寿宴她落日坠星湖,不是还差点儿被淹死么?还因为东陵太子对她见死不救而伤透了心,提出退婚!难道,她现在是学会了游泳了? 带着疑惑,西子墨上了岸。拧着袖子上的水,看着浑身湿透的沐纤离问道:“你何时学会游水了?” “啊切……”沐纤离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爱答不理的道:“游水还需要学吗?” 反正她是没学过,她第一次跳进水里的时候便会游了。 第397章 皇兄,你会后悔的 西子墨停下了拧水的动作,回想了一下去年晋安帝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如今想起来,那件事情的确是有些蹊跷。若是不会游泳的人,在水中待了那么久,早就死了。而且,当时他们也以为她死了,但那东陵国的七皇子却把她从水中救了起来,而且她也半点事儿都没有。 所以,当时的落水虽然是意外,但是沐纤离却是会游泳的。她装着不会游泳,被东陵太子见死不救,估摸着也是为了给她与东陵烬炎退婚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而已。 她成功的退了婚,可是苦了那东陵烬炎,丢了大脸不说,还被众人指责,说他是一个薄情寡性的冷血无情之人。 “你们来东宫作甚?”西子墨浑身湿透,板着脸,看着西子灵和百里子玉问道。他可记得,他给灵儿说过,让她不要来东宫找沐纤离麻烦的。 西子灵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袖子,半撒娇的道:“皇兄你不要娶沐纤离这个贱 人,娶子玉姐姐好不好?” 她十分讨厌沐纤离,一点儿都不想,她成为自己的嫂子。子玉姐姐那般喜欢皇兄,若是皇兄当真娶了这贱 人为太子妃,子玉姐姐该多可怜啊! 西子墨抬眼看了一眼西子灵身后站着的百里子玉,只见她脸上露出一抹悲伤之色,垂下眼睑低下了头。虽然这子玉表妹与他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但是,他对她却是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的,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或者想要娶她的话。不知道为何,这灵儿和姑母老是想把他二人凑成一对儿。 他拂开西子灵拉着他袖子的手,拧眉道:“这事儿你莫管。还有,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到东宫寻她的麻烦么?你瞧瞧你现在是做了什么?”他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浑身湿透的沐纤离,接着又道:“你莫不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现在这沐纤离,对他们西岐国来说十分重要,若是她死了,他如何让东陵国退兵。如今,东陵兵马已经驻扎在雨城三十公里之外,随时都会向雨城发起进攻,若是他们全面进攻,雨城必定会失守。所以,这沐纤离是绝对不能出事儿的。作为一国储君,娶一个在西岐没有半点儿根基的女子,对他来说是无半点儿益处的。他娶沐纤离为太子妃不过是权宜之计,想借着与沐家的姻亲关系,向东陵国求和而已。而且,西岐国的太子妃,是东陵国的将军,这不也就代表两国联姻了么?若是要攻打西岐,他们也会顾虑着这一层关系的。 贱 人?草,这西子灵是骂顺口了是!她才贱呢!她全家都贱! 西子灵见十分宠爱她的皇兄,为了一个沐纤离竟然如此训斥她,心中更是恨透了沐纤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呵!沐纤离直接回了她一记白眼儿。瞪什么?有本事上来打啊!反正,这西子墨也不会让她伤到她的。 “皇兄,你莫不是真的被这狐狸精迷住了!竟然如此凶我?我不管,反正, 我就是不准你娶这个贱 人为太子妃,你若真要娶她,我便杀了她。”西子灵气急败坏的喊叫道。皇兄当着子玉表姐,还有这些宫女儿的面如此与她说话,让她觉得十分丢脸。但凡是与沐纤离这个贱 人有关的事情,她皇兄就会对她与以往不同。 “西子灵你胡闹够了没?我愿意娶谁便娶谁,你不准又能如何?你若是再胡闹,我立马去回了父皇,让他给你订一门亲事,将你早早的嫁出去。”他这个小妹实在是太不懂事儿了!完全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一天就知道瞎胡闹。 “你皇兄,你竟然为了贱 人,如此对我?”西子灵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十分伤心委屈的看着他。 西子墨只觉得她这一口一个贱 人,听着格外的刺耳,冷着脸轻斥道:“离儿日后便是你的皇嫂,你莫要再叫她贱 人。你再……” “我就要叫,她本来就是个贱 人。她曾经是东陵太子的要娶的太子妃,后来又与那七皇子和荣亲王府的小王爷不清不楚,这样的破鞋你竟然也娶,你是被这贱 人迷了眼,蒙了心么?”还皇嫂呢!她西子灵才不要这样的破鞋做皇嫂。 破鞋?沐纤离很想冲上去给这西子灵两巴掌。谁特么是破鞋了?谁特么给东陵珏和东陵清流不清不楚了?她才是破鞋呢!她全家都是破鞋。 “够了!”西子墨大声冲西子灵喊道,神色也变得严厉起来。 “你若再胡言乱语,莫怪我不顾兄妹之情,将你撵出去。”听得自家皇妹,说沐纤离与那东陵七皇子和小王爷不清不楚,他这心里便觉得堵得慌。 撵她?西子灵气得不行,抓着他的袖子大声道:“皇兄,你还是我的皇兄么?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竟然要撵了我?” 百里子玉走到她身侧,按住她的肩膀神色凄然的道:“好了,子灵妹妹莫再与子墨表哥置气了,咱们快些走!不然,子墨表哥真的要撵了咱们出去了。” 她说完,还十分幽怨的看了西子墨一眼。这子墨表哥是最痛爱子灵这个妹妹的,她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这个东陵国的女人,如此对待子灵。 “我偏不,我倒要看看,皇兄要如何将我撵出去。”西子灵气呼呼的说道,忽然视线又移到沐纤离的身上。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贱 人,皇兄才会如此对她的看到皇兄这样对她,这贱 人心中一定是十分得意。 她越看沐纤离越是生气,觉得沐纤离全身上下的每一根寒毛都在嘲笑她。她抽出腰间缠着的长鞭,用力一甩直朝沐纤离抽去。 见她又对沐纤离动手,西子墨想也没想,抬脚一踢,踢中了她拿鞭子的右手。 西子灵手腕一痛,手一松,手中的鞭子便落在了地上。 “你没完了是?”西子墨满脸寒霜,对这个一母同胞的皇妹是十分失望。他平时那般疼她宠她,她却如此的不听话。 “皇兄你……”西子灵握住自己被踹的手,满脸震惊的看着她的皇兄。平时最痛爱她的皇兄,竟然为了沐纤离那个贱 人,对她动了手。 在这偌大的西岐皇宫,就连父皇都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也未曾打过她。可是,她皇兄今日为了一个外人,都对她都做全了。 西子墨有些内疚的看着自家皇妹,踢完她的手后,他便有些后悔了。但是,他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而且这事儿会发展成这样,也的确是灵儿这丫头不听话、太胡闹了。 “来人,送公主和子玉郡主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二人踏入东宫。”他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宫女儿命令道。他今天若是不强势一些,子灵这丫头,日后说不定还会来寻沐纤离麻烦。 无言走出来,走到西子灵和百里子玉身侧,弯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子灵气的浑身发抖,咬着唇,用眼白看着西子墨大声道:“皇兄,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抓着自己被踢的手,一甩头,离开了太子东宫。 “子灵等等我。”百里子玉提着裙摆忙追上去,追都一半儿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莲池边儿上的沐纤离,才又转过头离去。 她今日本是想借西子灵的手,除掉这个东陵国女人,没有想到却被子墨表哥给撞上了。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子墨表哥竟然会为了这个东陵国女人,与子灵闹成这样。由此可见,子墨表哥可不单单是为了什么大局而娶这东陵国女人,他定是喜欢上这女人了。子墨表哥是她的,这西岐太子妃之位也是她的,她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出了东宫,百里子玉便追上了西子灵,关切的看着她的手询问道:“妹妹手可痛得厉害?” 西子灵把手往她面前一伸,没好气的道:“都肿了,自然是痛得厉害。” “子墨表哥也太狠心了,竟然将你的手都踢肿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对你呢!若是日后,那女人真的成了太子妃,子墨表哥怕是会在她的怂恿下,愈发的对你不好了。”百里子玉叹着气忧心忡忡的说道,用余光,留意着西子灵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看到她黑了脸上,眼中满是恨意。 “太子妃?那也得她有命做。”西子灵咬着后槽牙,阴测测的说道,脸上尽是怨毒之色。 百里子玉垂下眼睑,掩盖住了眼中的笑意。 第398章 索要神臂弩 换过一身衣裳的西子墨,走进了沐纤离住的偏殿。只见她,也换一身衣裳,披散着一头湿发,歪在榻上看着西岐的游记。她神色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游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显得那张精致明艳的脸越发的出众。 他必须承认,这沐纤离不但是个十分强悍的女子,更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她这样的女子,做他的太子妃倒是也不错。若是,能借她与东陵国求和让东陵国退兵,她又能为他所用,日后他也不介意好好待她。 “你没事儿?灵儿那丫头可有伤到你?”他走上前,看着依旧看着书,察觉他走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沐纤离问道。 “假惺惺。”沐纤离嘲讽的吐出两个字来。他与西子灵都是一路货色,在她面前装什么好人。 西子墨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上前,坐在榻上离她近了一些,拿起她的一缕湿发,在手中把玩着道:“你我二人,还有五日便要成亲。我是真心在关心你的身体,怎么会是假惺惺呢?你日后便是我的妻啊!” “恶心。”沐纤离愣愣的吐出两个字,将她的头发,从西子墨的手中抽了出来。本就是为了利用才出此下策,还说什么真心。这西子墨不但是个阴谋家,而且还是个十足的演技派。 西子墨的脸色由尴尬直接转为了恼色,他真心待她,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像西子墨这种从小便众星捧月之人,就觉得,只要他真心待别人,别人就应该感恩戴德,否则便是不识抬举。 “你莫看书了,我有话要与你说?”他沉着脸,对沐纤离说道。他实在是很不喜欢,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书上。 沐纤离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依旧看着手中的游记,漫不经心的道:“你说你的话,我看我的书,这没毛病。” 这个人不识抬举的女人!西子墨压抑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神臂弩的制作方法!” “哦!”沐纤离应了一声,连眼皮都不带抬的。 见她反应如此平淡,西子墨拧眉问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要神臂弩的制作方法,便要呗!与我有没什么关系,我这样的反应,没毛病啊!”沐纤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放佛那神臂弩压根就不是她创造出来的一般。 不过,这神臂弩还真就不是她创造出来的,不过是古人的智慧和现代科技的结合而已。 “与你没有关系?你知道那神臂弩的制作方法,怎么又与你没关系了?日后你便是本太子的太子妃,只要你将那神臂弩的制作方法告知我,我日后定会好好待你!”西子墨一双深沉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丝诱惑与深情。 好好待她?他当她稀罕是么?这西子墨未免也太自恋了一些。她一直觉得,东陵清流是全天下最自恋的人,如今看来,实在是她错怪他了。 沐纤离放下手中的书,一双上挑的凤眼,冷冷的瞧着他道:“告诉你神臂弩的制作方法,然后你再用这神臂弩去打我东陵国的人!我傻呀!” “沐纤离莫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一个阶下之囚,在拒绝我的时候,先想想自己的处境。”西子墨眼神一变,眼中充满威胁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啧啧啧……”沐纤离看着他直摇头,满是嘲讽的道:“方才还说我是你的太子妃,是你日后的妻。这才多久,便又说我是阶下之囚了,墨太子这变脸的速度,可当真是快得紧啊!” 方才与她说好话,是想让她乖乖的交出神臂弩的制作方法来。可是她如此不识抬举,如此不配合,他自然是要变脸的。 “给不给?”西子墨也不与她多费口舌,直接了当的问道。 沐纤离能能的看向他,朱唇轻启,一字一顿的吐出了两个字来:“不、给。” 要神臂弩的制作方法,他倒是想得挺美呢! 西子墨的脸上露出恼怒之色,眯着眼睛,阴测测的看着她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酒量不错,什么酒都喝得下。”沐纤离毫不示弱,对上他的眼睛,挑衅的说道。还罚酒,有种便杀了她啊!反正那神臂弩的制作方法,她死活都不给他。 “你……”西子墨气得伸出手,想要拧断她的脖子,可是手在碰到她脖子的时候,停住了。 沐纤离把抬着下巴,把脖子往前送了送道:“来,墨太子不要怂,把我的脖子拧断啊!” 她知道,西子墨在这个时候不敢杀她,所以才刚如此有恃无恐的挑衅与他。她就喜欢看西子墨这被她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杀了她的样子。 “你当真以为本太子不敢杀你吗?”西子墨咬着后槽牙,将手握成拳头,狠狠的说道, 沐纤离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幅度,冷声道:“你若是敢杀我,便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要娶我太子妃了。” 这个聪明过了头的女人,定然是猜出他要娶她为太子妃的用心了,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杀不能杀,说又说不过,威胁也没有用。西岐墨被气得不行,最终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沐纤离拂袖而去。 拿着东西走进偏殿的无言,正好碰到了气呼呼从殿中走出的西子墨,忙屈膝行礼。可是,西子墨却连看都没看她,直接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第399章 各方人马,汇聚西岐 “……”无言直起身,看着西子墨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殿内跟没事儿人一样看着书的沐纤离,心中有些羡慕,又有一些嫉妒,同时又有些佩服。这个世上,能把太子殿下气成这般模样的人,也只有这沐大小姐了。若是换了别人,就算是生气了,太子殿下也不会表露出半分的。可见,这沐大小姐对太子殿下来说也是不同的。 无言的心中有些微微泛酸,抬脚踏进了殿内。 刚回到雁城,拓跋弘便得知了西子墨要娶沐纤离为太子妃的消息,气得直接掀了桌子。他认为自己是被西子墨摆了一道,沐纤离明明没有死,他却说她死了,这分明就是他想将她占为己有所使的计谋。 认为被设计了的拓跋弘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当下便派了人去金都,让他们势必要将沐纤离从西子墨的手中给抢回来。 夕阳西下,眼看着西岐都城金都的城门就要关闭,一行商人模样的人,拿着路引进入了城内。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色锦袍,蓄这两撇小胡子,肤色偏黑,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的羸弱男子。这男子,虽然看着羸弱,其貌不扬,但是那一双凤眼却十分出彩,清冷之中又透露着一股子贵气。 这一行人大约有三十人之多,进入皇城之后,便直奔金都之中最大的客栈而去。 “主子,小的方才与先潜入金都的影卫联系上了,咱们的人已经渗入西岐皇宫了。”暗影走进屋后,将门关好,转过身对坐在榻上留着小胡子,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说道。 “咳咳……”那中年男子压抑着咳了两声,道:“很好,再有五日,便是西子墨娶妃的日子,咱们需在这之前,将她救出。”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乔装进入金都的东陵珏。因为他模样生的好,实在是太惹眼了,所以,便化成了此番模样进城。 “嗯,这些日子赶路辛苦,主子你好好休息一下!”看到自家主子脸上的疲惫之色,他实在是有些担心。 东陵珏点了点头,脱了鞋袜和外袍躺在了榻上。这些日子为了赶路,他都没怎么睡过,这破败的身子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此时,在雨城三十里之外的沐擎苍,也收到了沐家暗卫的消息。说沐纤离的确是还活着,如今正在西岐皇宫之中。 得到这个消息后,众人大喜。虽然沐纤离现在身陷囹圄,但是这人还活着,便是值得高兴的好事儿!因为沐纤离死了,他们都十分悲痛难过,如今知道她还活着,他们都欣喜若狂了。 “好、活着便好。”沐擎苍红着眼睛说道,接着又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是他这却不是伤心的泪水,而是喜悦的泪水。 沐擎苍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为了国家大义,为了他手下的将士们,他放弃了自己女儿的性命。他虽然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国家,但是却有愧于自己的女儿。他是一个合格的镇国大将军,但是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父亲,儿子想带人,潜入西岐去营救小妹,还请父亲准许。”沐景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眼中尽是期许之色。失去至亲之人的痛,他不想在承受一次,这次,他一定要去亲自将小妹带回来。 此时他不是在以一个下属的身份说这句话,而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说这句话。 沐擎苍看着自己的儿子,犹豫着,并未立马答应。 “少将军不可啊!潜入西岐太过营救小将军,实在是太过凶险,少将军可万万不能去啊!上次,营救小将军吃的亏,少将军忘了么?”陈虎苦口婆心的看着他劝说道,不赞同他潜入西岐去营救沐纤离。上次他们潜入虎门救人,便吃了这么大的亏,更何况这次是要潜入西岐都城了。若是这少将军被人抓了,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还得了。 沐景凌压根没有理会陈虎的话,看着他父亲,又唤了一声:“父亲。” 犹豫了一阵的沐擎苍,开口道:“你去!此次你不但要将你小妹带回,你自己也必须平安无事的归来。” 他不能再让他的女儿,再次感受到被至亲之人放弃的滋味儿。所以,这一次便由景凌去接她回家! “是”沐景凌十分高兴的应道。 这一次,他一定要去将小妹接回家。 第400章 试穿喜服 这几日西岐皇宫的宫人们都十分忙碌,因为太子殿下西子墨迎娶太子妃的大典还有三日便要举行了。照理来说这太子娶妃的大典,都是提前两个月便要开始准备的。但是这次太子娶妃事出突然,只给了他们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准备,所以便有些忙碌了。 东宫的宫女儿们也在忙着,布置宫殿,更改着宫殿内的摆设。 “太子妃娘娘,这是织造司方送来的凤冠和喜服,娘娘试一试!若是不合适,咱们好改。”几个宫女儿,捧着喜服凤冠,还有一些饰品走进了殿内,看着歪在榻上看书的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抬眼瞧着那红艳艳的喜服和凤冠,便皱起了眉头。这婚期是越来越近,她得赶紧想办法逃走才是!她可不想真的嫁给西子墨哪个禽兽玩意儿。若是她真的成为了西岐的太子妃,她爹在东陵国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而且,她自己的心中也有人,她也不喜欢西子墨那个禽兽,所以,她是绝对不能、也不会嫁给他的。 “拿走!”她厌恶的吐出两个字来。 “这……”宫女儿们面面相窥,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 “太子妃娘娘便试一试!莫要让咱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做。”一个大宫女儿,脸上带着些哀求之色,看着沐纤离说道。 这太子妃娘娘不试喜服,若是成亲的时候,这礼服不合身,太子殿下定会怪罪她们的。 “不试!”沐纤离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她们难做,与她何干? “无言姐姐……”众宫女儿都求助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无言。 这无言姐姐,是太子殿下最信赖之人。而且,与这太子妃娘娘也颇有渊源,或许她能让太子妃娘娘试这喜服。 “叫谁都没用,我不会试这喜服的,赶紧拿着,看着碍眼。”沐纤离不耐烦的说道,只想那红色的喜服,赶紧从她的眼前消失。 “太子妃娘娘,求求你了,你就试试!”捧着凤冠的大宫女儿,直接跪在了地上。 “娘娘,求求你了,你就试试!你不试,奴婢们没有办法向太子殿下交代啊!” “是啊!” 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儿们,沐纤离只觉得眼睛痛,她最受不了别人跪她了。而且,这些宫女儿们,还大有一副,她不试,她们便不起来的架势。 沐纤离的眼睛,在殿内的宫女儿们身上扫了扫,忽然看到一个身形与她有九分相似的宫女儿,便指着那宫女儿道:“让她试!此人与我身形相似,她穿着合适,便一定合适。” 哪个被沐纤离指着的宫女儿,吓了一跳,忙磕头道:“太子妃娘娘,饶那奴婢!奴婢可不敢试娘娘的喜服。” 虽然那样的喜服,她能穿上一次,祖坟上都要冒青烟儿了,但是她可不敢穿。 沐纤离道:“就让你帮我试一试而已,又不是让你穿着它嫁给西子墨那禽兽,你有什么不敢的?” 禽兽! 众宫女儿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在这西岐也只有这沐大小姐,敢骂她们的太子是禽兽,还如此嫌弃他了。 “要不就你试?要不就拿走。”沐纤离觉得她自己实在是太仁慈了,竟然还给了她们选择。真要按她的脾气,应该把这喜服直接烧了才是。 “珠珠要不你就帮太子妃娘娘试试!”一个膝盖跪的有些痛的宫女了人,冲那宫女儿说道。这太子妃娘娘,摆明了是不会试这喜服的,她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跪着!而且,她的确是与太子妃娘娘的身形相似,她穿着合适的衣裳,太子妃娘娘也定然是合适的。 “既然太子妃娘娘都让你试,那你便帮着试试!” “这……”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加上那珠珠也十分喜欢那华丽的喜服,于是便装着十分为难的模样试起喜服来。 她当着沐纤离和一众宫女儿的面儿,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将华丽精致的喜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看着铜镜中,如同变了一个人自己,珠珠不由的扬起了嘴角。 不过,她这嘴角没扬一会儿,便又拉了下去,而且脸上还露出痛苦之色。 “呜……噗……”她忽然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倒在了地上。 “珠珠……”看着她忽然吐血倒地,殿中的人都吓了一跳,呆愣的看着在地上抽搐,嘴中不断有黑血冒出的珠珠。 “快传太医!”沐纤离最先反应过来,忙对着吓傻了的宫女儿喊道。 “对,太医。”一个大宫女儿,忙跑出了东宫,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当太医赶到东宫的时候,那叫做珠珠的宫女儿已经死透了。 经过太医的检查,那珠珠是中了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断肠草。这种毒药十分霸道,只需沾上那么一丢丢,便能在顷刻之间取人性命。 “怎么回事儿?”西子墨走进偏殿,看着坐在榻上的沐纤离问道。在他的东宫内死了人,他作为东宫之主收到消息后,自然是要回来看一看的。 沐纤离不想回答他,把脸转向一边。 “回太子殿下,今日织造司送来了喜服和凤冠,奴婢们便拿给太子妃娘娘试穿。可是太子妃娘娘不想试穿,便让身形与她相仿的珠珠试穿。那知道,这珠珠才穿上喜服,便吐出好些黑血来,死了!”一个大宫女儿,怕西子墨太尴尬,便垂首向他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西子墨有些生气的瞪了沐纤离一眼,这个死女人,就如此嫌弃他么?竟然把要与他成亲之时穿的喜服,给一个宫女儿试穿。 “王太医,可查出这宫女儿中了何毒?”他忍住心中的怒气,看着还在检查珠珠尸体的太医问道。 王太医起起身,弯腰拱手对西子墨道:“这位宫娥中的是断肠草,这断肠草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微臣听说,这宫娥是在穿上这喜服的时候,才突然毒发而亡。所以便检查了一下这喜服,在喜服的衣领处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右手一翻,将拇指和食指之间,针尖发黑的细细银针露出了出来。 第401章 西子墨的猜测 看到那针尖泛黑的银针,所有人都一脸惊愕的看向了沐纤离。这喜服原本是要给她穿的,如今在这喜服之中发现了淬了毒的银针,那便代表那下毒之人是想要害她的性命。 沐纤离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看着那死去的宫女儿,眼中也有一丝丝愧疚。这喜服,原本是要给她试穿的,若是她自己试穿了,现在躺在这地上的人,就不是这宫女儿而是她了。这宫女儿也是倒霉,替她死了! 看来,这西岐皇宫之中,不想她嫁给西子墨做太子妃的,大有人在呢!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喜服的领口之中?西子墨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银针。在这西岐皇宫之中,到底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谋害他即将要迎娶的太子妃。母后和父皇都知道,这沐纤离对他们西岐的用处,自然是不会对她下毒。难道是老三? 西子墨口中的老三,便是西岐皇帝宠妃之子。比他小两岁,一直觊觎他的太子之位。 那老三也知道,若是此次他不能借与沐纤离成婚,而促使东陵国退兵,他的太子之位便会不保的事情。所以,杀死沐纤离只对老三有利,这下毒之人必定也是他了。 “这喜服从织造司送到你等的手中后,可还经过他人之手?”他沉着脸,看着从织造司的人手中拿过喜服的宫女儿问道。 为首的大宫女儿摇了摇头道:“并未,织造司的人将这喜服送到东宫之后,奴婢们就拿过来给太子妃娘娘试穿,并未经过她人之手。” “看来,这问题是出在织造司了。” 于是,西子墨便把织造司那几个送喜服过来的人,全部都抓到东宫盘问。本来他是想让织造司的人,把他三皇弟给供出来的,那知道,被供出来的人压根不是西岐三皇子, 而是公主西子灵。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莫不是故意诬蔑公主?”西子墨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织造司宫娥们说道。 那织造司的宫娥,忙道:“奴婢们不敢欺瞒太子殿下,奴婢前来东宫送喜服的时候,就在半道上遇到过公主殿下。当时,公主殿下说要看看这喜服如何?便将这喜服拿起来瞧过。” 西子墨见她们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又联想到前两日发生的事情,也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西子灵做的。 “好了,你们都下去!”西子墨大手一挥,让织造司的宫娥人都离开。 “谢太子殿下。”织造司的宫娥,战战兢兢的起身,慢慢的退出了正殿。 待织造司的人走后,西子墨便去了西子灵住的紫灵宫。 紫灵宫内,西子灵正坐在殿内,等着沐纤离已死的好消息。这个时候,她派出去东宫打听的贴身宫女儿,走进了殿内。 “公主太……” 那宫女儿的话还未说完,西子灵便笑着问道:“沐纤离哪个贱 人已经死了对吗?” “这……”那宫女儿并没说是,而是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见那宫女儿不给个肯定答案,西子灵不耐烦的再次问道:“到底死了没啊?” 她现在,就想听到沐纤离哪个贱 人已经死了的消息。 “没死!”一个阴沉的男声响起。西子灵抬头一看,只看见,一身白色锦袍的皇兄,阴沉着脸背着手走踏进了殿内。 “皇、皇兄,你怎么来了?”西子灵有些心虚的起身。见自家皇兄脸色阴沉得可怕,便想,自己方才的话皇兄一定是听见了。沐纤离那个贱 人死了,皇兄知道是她做的了,所以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我怎么来了?你说我怎么来了?”平日里她再怎么胡闹,他都可以放任她。但是,这次却不行了!这个他平日里最宠爱,最痛爱的皇妹,差一点儿便坏了他的大计,让他从太子直接变成皇子。 西子灵垂下头,小声的嘀咕道:“人家那里知道!” “西子灵,我与你说过,让你不要找沐纤离麻烦的。上次你将她推下水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这次竟然直接用毒?你可知道,你差点儿坏了我的大计。若她死了,我这太子之位将有可能不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不是太子了,你这个皇室最受宠的公主还能当的安稳吗?”西子墨指着她的鼻子,大声的骂道。 若是他不再是太子,别说她这个公主做不安稳, 就连他们的母后,也别想坐稳皇后的位置。在这后宫,不管是哪个女人,都是母以子贵。 差点?那是不是说沐纤离并没有死。西子灵压根就没注意西子墨后面说的话,只注意到沐纤离没死的消息。 “哪个贱 人竟然没死。”西子灵咬着牙,眼中尽是狠色。那断肠草的毒药,是她花了好些心思才得到的,没想到竟然没将那贱 人毒死。哪个贱 人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西子墨听到她这么说,当下便怒了。沐纤离的死活,关系到他的太子之位是否能接着坐下去。而,他这个皇妹,却只想让沐纤离死,丝毫不为他着想,他当真是白疼她这么些年了。 “子灵,你太令皇兄失望。我现在便去找母后,让她给你物色个婆家,赶紧将你嫁出去。”若是将她留在皇宫,保不齐她日后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害了沐纤离的性命。 说完,西子墨坲袖离开了紫灵宫,往皇后住的凤鸾殿而去。 “皇兄……”西子灵在他身后气得直跺脚。都是沐纤离那个贱 人害的,如今皇兄对她越来越坏了。她的身心都是属于沐哥哥的,她才不要嫁给别人。 “东宫那边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沐纤离为何没死?”西子灵满脸不悦的看着那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贴身宫女儿问道。 那贴身宫女儿答道:“奴婢听东宫的人说,那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并未试穿那喜服。而是让太子宫里的珠珠试穿,所以她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那珠珠死了而已。殿下,找来织造司的人一问,便问出公主你拿起那喜服看过,太子殿下便到了咱们宫里来!” “死奴才,既然皇兄来了,你为何不提醒我。”西子灵抄起桌上的花瓶,直接朝那贴身宫儿砸去。若是知道太子哥哥来了,她也不会问出那样的话,也不会坐实了她害沐纤离的事情。 那贴身宫女儿不敢躲,那花瓶就这么砸在了她身上,摔了个稀烂。她忍着痛,跪在花瓶碎片上,磕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一进这殿门,便想告诉公主太子殿下来了,是她自己没等她说完,便问出了那样的话的!虽然这事儿怪不着她,但是她可没胆子解释。不然,只会惹得公主更生气,那么,就不是砸个花瓶这么简单了。 第402章 偏殿着火 无言觉得,这两日太子妃娘娘实在是有些奇怪。她与太子殿下的婚期不过两日时间了,她不盯着太子殿下瞧,反倒是一直盯着自己瞧。难道,太子妃娘娘喜欢上自己了?不对啊!听说这太子妃娘娘喜欢的人,是那东陵国的七皇子,应该是没有磨镜之好的。哎!整日的被她这样盯着瞧,怪不知在的。 沐纤离用一双好看的凤眼,仔细的打量着无言走路的模样,还有举手投足之间的神态。这无言跟她的身高差不多,只是比她稍微胖了那么一丢丢。不过,这个只要多穿两件衣服便能克服。入夜之后,她打算将无言弄晕,再穿上无言的衣服称着天黑看看不清脸,先逃离这东宫。这皇宫这么大,随处都可藏人,她先离开东宫躲着,然后再想办法出宫。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她所住的偏殿却起了火。 “咳咳……”沐纤离用手捂着口鼻忙下了榻,将架子上的毛巾一分为二,用脸盆里的水打湿,给了一跳给无言,掩住口鼻。 外面的旧火声震天,二人本想冲出去,可是门口的火势太大,根本就没有办法冲出去。这火起的蹊跷,一燃起来的时候,便将这偏殿给吞没了。 别处没着火,就她住的偏殿着了火,看来,那在喜服里放银针的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非要要了她的性命不可。 西子墨在审问织造司的宫娥时,沐纤离并不在场,所以她并不在意,那在喜服里放银针的人就是西子灵。 “咳咳……”烟侵入口鼻,让二人都难受的咳了起来。 二人在殿内转着,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出口。 要说这所有的死法当中,就被烧死最为痛苦,最为难看。所以,沐纤离是绝对不想被烧死的。不但她不想被烧死,无言也不想被烧死。 正当她发现,一个紧闭的窗户还没被火舌吞没,想要叫无言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只见无言已经闭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在无言的身体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面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沐纤离戒备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中暗想,难道那人担心火烧不死她,所以还派了人来杀她?这尼玛,不是多此一举么? 那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了一张沐纤离格外熟悉的脸。 “暗影!”沐纤离惊呼出声,没有想到这黑衣人竟然是暗影!很显然,暗影是来救她的。既然暗影来了,那东陵珏是不是也来了呢! 很快沐纤离便把这个想法提出了脑外,东陵珏的身子不好,又怎么会长途跋涉,冒险到这西岐皇宫救她。她原本以为,最先来救她的会是她沐家的人,没有想到却是东陵珏手下的影卫。 暗影来不及与沐纤离多说,着急的道:“沐大小姐快随暗影出去,主子正在外面等着呢!” 这偏殿的火,便是他们放的,为的就是趁着火这个时机,将她给救出去。虽然他是强烈反对主子也冒险进宫救人的,可是主子坚持要来,他们的反对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所以,他进入这殿中救人,主子正带着人在外面等着呢! 这西岐皇宫太过危险,他们必须称别人还没有发现他们赶紧出宫才行。 他也来了!他是她的何人?为何要亲自来这里救她?这一次,就算他再说不喜欢她,再说是为了什么往日的情谊才来救她,她也不会相信了。她就算是情商再低,也不会再认为,一个以身犯险,来着西岐皇宫救她的男人,丝毫不喜欢她了。 沐纤离没有墨迹,跟着暗影往后面已经打开的一个窗户走去。就在她要爬出窗户的时候,她回过头看到了即将被烈火吞噬的无言。 她咬了咬,终究不能视而不见,在暗影的惊呼中,折回去见无言也带了出来。这些日子,无言对她还不错,她没有办法做到对无言见死不救。 爬出了窗户,几十个黑衣人正在外面等着,为首的人虽然也穿着黑色的衣裳,但是光看他的眼睛,沐纤离便认出了他是谁? 看着有些狼狈的沐纤离,东陵珏非常想上前,将她拥入怀里。但是他忍住了,听到前面震天的救火声,对沐纤离柔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离开!” 于是,沐纤离将无言放在了火烧不到的草地上,与东陵珏等人一同翻墙出了太子东宫。 被东陵珏事先派如西岐皇宫的影卫,已经摸清了皇宫的路线,所以他们都知道何处没有守卫,何处能避开守卫逃走。 沐纤离因为被封住了内力,不能运用轻功,便让东陵珏给她解了封。众人如同鬼魅一样,时而在屋顶上无声的飞跃,时而在宫苑内穿行。 “什么人!” 忽然一声惊诧的叫声响起,在屋顶上行走的东陵珏大呼不妙,他们被人发现了。暗影他们也如临大敌,拔出来腰间的匕首。他们一旦被人发现,想要离开这西岐皇宫便难了。 “来呀!有刺客!” “刺客入宫了。” 下面抓刺客的喊声震天,东陵珏和沐纤离他们加速前行。但是,很快,他们便被宫内的禁军拦住了去路,于是他们便与禁军展开了一场厮杀。 正在东宫救火的西子墨,听到这抓刺客的声音,顿时反应了过来。来刺客的时候,沐纤离住的偏殿正好着了火,这分明就是有人使了障眼法,想要趁机见沐纤离救走。现在,沐纤离应该已经不不在这偏殿之中了!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潜入我西岐皇宫救人。”西子墨冷声说道,带着人往传出抓刺客声音的地方而去。 敢潜入他西岐皇宫救人,他们未免也太小看,他这宫中的守备了!真当他们西岐的禁军,都是吃素的吗?这完全,是对他们西岐的一种挑衅。 第403章 东陵珏中箭 火把,将西岐皇宫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这抓刺客的声音,将宫中的人都惊醒了。 沐纤离他们在宫墙之中与西岐禁军厮杀,面对越来越多的禁军,暗影对她和东陵珏道:“主子,你带沐大小姐先走,我们断后。”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保证主子和沐大小姐平安无事。他们这些影卫的命,都是属于主子的,所以,为了主子而死本来也就是他们的职责。 “好!”东陵珏说出了一个好字。并拉着沐纤离的手,运用轻功与她一起往宫墙外飞。 西子墨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二人运用轻功逃走,便大声命令道:“追,赶紧给本太子追,若是抓不到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是!” 禁军领命,朝二人追去,但是却被东陵珏的影卫拖住了脚步,不让他们前行。 东陵珏的影卫,都是经过十分严苛的训练,都是从一批一批影卫之中选出来的精英,说他们一人能挡百人之兵也不为过。 见东陵珏和沐纤离消失在他们的可视范围内,暗影他们这些影卫,也开始一边打一边退。 很快,东陵珏便与沐纤离一同飞到了宫墙附近,正当沐纤离想要如何飞跃高墙之时,忽然从暗处冒出一队人,将看守宫门的禁军,全部杀掉了,并且打开了紧闭的宫门。 “这是接应的人。”东陵珏给她说了一声,随即便与沐纤离一同飞到了宫门口,快速的出了宫门。 方走出宫门,二人便听到身后的追赶声。 “你吹个马哨,我们的马,应该在这附近。”东陵珏轻声对沐纤离说道,运用轻功太耗费内力,若是内力耗尽,又遇上追兵,那便麻烦了。而且,他们本就是骑马而来的,只是他们进宫之后,这马便被放在了外面。虽然并未捆绑,但是那些马儿应该都在这附近。 “好!” “咻……” 一阵嘹亮的哨声响起,东陵珏同沐纤离一边用运用轻功飞行着,一边等着马儿的到来。身后的追兵,似乎也已经追出了宫。 “咴咴……” “科哒、科哒。”的马蹄声响起。 一匹火红的汗血宝马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奔雷?”沐纤离惊呼出声,没有想到被她的马哨声召唤来的马儿,竟然是奔雷?它怎么会在西岐的都城? 她既震惊,又觉得奇怪。 “咴咴。”奔雷跑到了二人身边,二人连忙翻身上马。虽然两个人的体重加起来是有些重,但是对于体强力重的奔雷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 “嗷呜!” 上了马后,沐纤离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狼叫,循声看去,只见小狼正跟在奔雷的马屁股后面。既然这奔雷和小狼在一起,这是不是代表,它们两个是寻她寻到这金都来的呢!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这小狼又长大了不少呢!如今,它已经变成一个半大的狼了,再将它抱在怀里都不太合适了。 东陵珏听说过,沐纤离的身边出现过一条狼,好像还是她养的。如今看来,便是眼前这一条了。这一马一狼倒是挺忠心的,竟然寻她寻到这金都来了。 二人骑着马,快速往城门口飞驰而去,小狼紧随其后。 后面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虽然并未回头,但是沐纤离可以听到身后有许多人在追赶她们。现在,她们必须尽快出城,被困在这城中,西子墨要抓她们便如同瓮中捉鳖。 “城门口是否也有人接应?”沐纤离对自己身后的东陵珏问道。因为两人共乘一骑,所以东陵珏便坐在她的身后。虽然是坐在她的身后,但是东陵珏却并无一丝逾越,只是抓着她腰间的衣服而已,并未抱住她的腰身。 东陵珏道:“并无!” 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在这城门口,他们并无接应的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又看了看被她们甩拐角后的追兵,沐纤离冷声道:“那便只能强行破城了。” “把你的剑给我。”她左手抓着缰绳,对东陵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东陵珏不动,轻声道:“我下马击杀守城的官兵,城门一开,你便先行出去。” “我去!我比你快!”论杀人的速度,她是绝对比东陵珏快的,所以她的胜算更大一些。 东陵珏轻声道:“我不想让你冒险。” “我更不想让你冒险。”沐纤离说完,手往后一伸,强行夺过了他手中的剑。他不想让她冒险,她何尝又想让他冒险了。 “站住,什么人?”城门口的一个守城官兵,站出来拦着二人的马,大声喝道。 马儿并未停,沐纤离跳下马,一刀朝那守城官兵的颈部砍去。 “要你命的人。”沐纤离说完,便朝还没反应过来的其他守城官兵攻去。在黑夜之中,她的身形如同鬼魅,顷刻间便让十个守城官兵倒在了地上。 她走到门边,把放在门栓上的小碗粗的木棍取了下来,打开了城门。 东陵珏驾马出城,经过沐纤离身边的时候,朝她伸出了手,抓着她伸过来的手,一把,把她拉上了马,坐在自己身前。 “有人强行破城而出。” 城楼上的官兵听到打斗声,又见有人出城,便直接朝沐纤离他们射箭。 “嗖嗖瘦……” 后面的箭矢不断的朝他们射来,二人弯着腰躲避。 “奔雷在跑快些。”沐纤离催促身下的奔雷快些跑。 “噗嗤……”忽然一声,利箭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沐纤离回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东陵珏道:“你中箭了。” 不想让她担心的东陵珏,压下喉头的腥甜,笑着道:“无妨,并未射中要害,快些走,不然追兵便要追上来了。” “该死!”沐纤离低咒一声,夹了夹马腹催促奔雷前行。她必须尽快到达安全之地,为东陵珏检查身上的伤势才行。若是坐在后面的是她,那么受伤的便不会是他了。 小狼在后面跑着,看着东陵珏的后背暗想,这个公人真是强啊!都被射中后心,流了那么多血了,竟然还说自己没事儿。果然,他和母人一样,都是变态。 第404章 追踪与反追踪 西子墨带着人追到城门口,得知沐纤离同东陵珏已经出了城,顿时便气得火冒三丈。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两个人都守不住。”气极的西子墨,一改往日贤德宽厚,一鞭子抽在了那守城将领的手臂上。 如今,沐纤离被人救走,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那里还有什么心思装什么贤德宽厚。 那守城将领穿在身上的护甲护不住手臂,西子墨那一马鞭直抽得他的手臂皮开肉绽。 “哼……”那守城将领发出一声闷哼,痛的皱起了眉,跪在地上道:“属下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属下失职,还请殿下责罚。”守城的官兵见老大跪下来了,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也不知道,方才出城的是何人?竟然惹得太子殿下如此震怒。虽然太子殿下一向宽厚闲贤德,但是此次有人破城而出,他们没守住,这一鞭子的确是该他受着的。 “责罚,责罚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西子墨坐在马背上,用让鞭子指着一众守城官兵大骂道。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守不住,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废物?一众守城官兵听得西子墨如此骂他们心里都开始有些不快了。他们怎么就是废物了?是那两人太过厉害,他们察觉的时候,那两人便已经出了城门,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朝何处去了?”西子墨黑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问道。 那守城将领拱着手道:“往西边而去了,属下已经命人去追了,还有,那两人出城的时候,其中一人被我们射出的箭射中,循着血迹应该很好找的。” 有人中箭了?会是沐纤离吗?此刻,西子墨心中就竟然有些担心,那被箭射中的人会是沐纤离。 他回过头,对这自己身后的禁军道:“你们随我去追,既然有人受了伤,那么他们一定跑不了多远,会先找个地方处理伤口。至于你们……”他又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道:“便好把这城门守好!” “属下遵命。”跪在地上的守城将领,垂着头领命。直到,西子墨带着人出了城,才起身。 一个小将起身后,看着离去的人马,小声的问道:“方才破城而出的人是何人?不但让太子殿下一改往日之态,还亲自带人去追?” 那守城将领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想了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方才破城而出,应该是太子殿下即将迎娶的那位太子妃了。” 跟着太子殿下一起追出来的都是禁军,所以这人一定是从宫里出来的。而且,现在能让太子殿下如今紧张的,也只有被他带回金都的那位东陵国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了。现在,整个朝堂上都在传,太子殿下娶一个敌国将军为太子妃你,是为了与东陵国求和。若是不能求和,让东陵国撤军,他的太子之位便会不保。就算他是一个贤德睿智的太子,但是进攻东陵国失败,死了那么多人,惹得东陵国对西岐发兵。这事儿,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都出现了一些埋怨责怪的声音。这事儿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若想保住太子之位,与东陵重修旧好,让东陵撤兵是必须的。 “太子妃跑了?那两日后的迎娶太子妃大典还举行吗?” 要知道,现在已经有很多与西岐较好的国家,派了使节前来观礼呢!若是到时候没有新娘,他们西岐国可就丢大脸了。 “谁知道呢!”那守城将因为手臂的疼痛,咧了咧嘴儿。 夜色正浓,四周一片寂静,沐纤离只听到偶尔从山林间传出的鸟鸣,和耳边东陵珏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原本,东陵珏只是抓着她的衣服,但是现在,他整个人都贴在了她的后背上。感受到他虚弱的呼吸,和越来越弱的心跳,沐纤离急得不行。 “东陵珏,你与我说说话!”许多未听得他的声音,她的心中有些慌。她十分害怕,他就这么在自己身后晕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就如同上次在峻及山一样,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让他醒来。 眼皮越来越重的东陵珏,用力的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虚弱的道:“好啊!你想听我说什么?" “随便,只要你与我说说话便成。”‘你若不说话,我心不安。”说完之后,沐纤离又在心中补了一句。 东陵珏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眨了眨眼睛道:“今夜的月色真好。” 月色?沐纤离抬头看着已经被乌云挡住,看不到一丝光辉的月亮,心跳慢了半拍。这月色那里好了?他分明是在开始说胡话了。 她蹙眉,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摸到的是湿湿冰冰的一片。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湿,而且他的血还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难道,他的寒毒又发作了? 不行,她的赶紧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他的伤口,不能再让他如此颠簸了。越是颠簸,他伤处的血,便会流的越快。 她用一双发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搜索者,忽然发现了不远处发现了一大片林子,和一座五百米左右的高山。她思考了一番,调转马头,直接奔着那山林而去。 没跑出两步,她又折了回来。东陵珏的后背流出了那么多的血,必定也会流到地上。若是,西子墨他们循着血迹寻找,很快便能知道,她们是躲进了山林。到时候来一个放火烧山,她们那里还能有活路。 “我们下马。”她转过头,对身后的东陵珏说道。 神志不清的东陵珏甩了甩头,应了一声:“好!” 沐纤离先下了马,随即又扶着东陵珏下了马。 下了马后,她终于看到了东陵珏中箭的位置。虽然是在后心,但是却偏了一点点儿,应该并未射中心脏。她将东陵珏的背上的箭,折断了尾部,随意丢弃在路边,脱下了他的外衫。 “你站好。”她让东陵珏站好,拿着他被血浸湿的外衫,用力一拧,便滴出血来。她沿着她们要去的另一个方向,拧着衣服把血滴在地上。 滴出一百米之后,她用轻功折回。 对奔雷道:“好奔雷,你沿着我滴血的那条路走,马蹄下得越重越好,跑出个几十公里后,再和小狼一起来寻我们。” 她是想用着血迹,和奔雷的马蹄来诱导西子墨他们。让他们以为,她们是往哪个方向而去了。作为一个特种兵,在追踪与反追踪上,她可是西子墨他们的祖宗。 小狼的嗅觉强,能根据她们身上的气味,来寻找她们。所以,奔雷做完这一切后,也能与她们汇合。 “咴咴……”本大爷了解了。 奔雷朝一旁的小狼使了个眼色,与小狼一起,往沐纤离滴血的方向而去,那马蹄声,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格外的响亮。 第405章 寒毒发作,被阵法所困 奔雷和小狼走后,沐纤离便听到了嘈杂的马蹄声。 她走到东陵珏身边,将自己的外衣,裹在了他的身上,目的是为了防止他身上的血再流到地上。接着又不顾他的反对,将他背起,快速的往山林的方向而去。 她们没走一会儿,那守城的官兵便追了上来。他们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和马蹄印,便往奔雷他们所行的方向而去。后续带人追上来的西子墨,也带着人马往那个方向而去。 沐纤离进了林子后,又背着东陵珏上了山,与他在一处有一个小型水潭的山洞中藏匿了起来。如果西子墨他们按着血迹,和奔雷所去的方向追,那么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想到她们还在金都附近,藏在了这大山之中。 进山洞之前,东陵珏便早已晕死了过去。纤离找了大片的芭蕉叶铺在地上,把他趴着放在了铺好的芭蕉叶上。她在东陵珏的身上,搜出两瓶伤药,还有雪融丸。她先是给他塞了两颗雪融丸到嘴中咽下,随即,又将他后心的箭头拔出,给他上了药,用她干净的里衣包扎好了伤口。 虽然他并未像上次一样,全身上下覆上一层寒霜,也有呼吸,也有心跳。但是,他身体却越来越冰冷。她升起了火堆,又用手掌贴着他的心口,不断的输出内力温暖着他的心脉。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明白,他的寒毒一发作,最先冻住的便是他的心脉,所以必须要先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才行。 山林是寂静的,能听到的声音,除了虫鸣便是豺狼野兽的叫声。 沐纤离一夜未睡,一直源源不断的给东陵珏输出着内力。天亮的时候,东陵珏依然还是处于晕死的状态。但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冷,心跳也越来越微弱。而且,心脏的位置,开始出现了寒霜状态。然而,沐纤离的内力已经耗尽,再也没有能力为他输入内力了。 上次,他寒毒发作,是去了药王谷才救回了他的命。所以,现在她必须尽快带他去药王谷才行。药王谷,在灵山之上,离西岐千里之远,日夜兼程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以东陵珏如今的情况,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那么久? 现在也不知道,暗影他们如何了?是生还是死? 奔雷和小狼还未来寻她,东陵珏现在的情况也等不起,她必须先出了这大山,找个大夫,给他瞧瞧,先想办法压制住他体内的寒毒。 沐纤离摘了一些野果,裹腹之后,又给东陵珏塞了两颗雪融丸,便把他背了起来,往山背后面走。 “东陵珏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就算你做鬼了,我也不会放过你。”她咬着牙,走过一片荆棘,狠狠的对失去意识的东陵珏说道。 西子墨带着人,追出去百里之远,却依然没有发现二人的身影。而且,追到后面马蹄印也莫名的消失了。 “这人到底去哪儿了?”骑在马背上的西子墨,看着眼前的荒野,生气的将马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血迹没了,马蹄印也没了,这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难道,这两人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看到西子墨如此生气,他身后的那些禁军也不敢开口。照理来说,这二人之中有人受了伤,应该跑不了多远才是。可是他们都沿着马蹄印追出百里地了,也没有发现那二人的踪迹。难不成,这二人真有翅膀,会飞? 没有一丝痕迹,西子墨自然不会向无头苍蝇带着人四处乱找人。虽然现在他们寻不到沐纤离的踪迹,但是,只要她现在还在西岐,那么便有机会能够抓到她。 西子墨回了金都,让他父皇下了圣旨,更画了沐纤离的画像,全国通缉她。很快通缉她的画像,在西岐国的各个角落随处可见。 从皇宫逃出来的暗影,也带着十几个成功从西岐皇宫逃出的影卫,四处寻找二人的下落。看到大街小巷通缉沐纤离的画像,他们便知道,二人已经成功逃出,并未落到西子墨的手中。因为东陵珏的身体状况极差,暗影十分担心他的寒毒会发作,所以十分着急的在西岐寻找二人。但是,这西岐这么大,西岐对他们来说,也是人生地不熟之地。想要在西岐寻找到二人,对他们来说也如同大海捞针。 沐景凌日夜兼程的赶路,在进入金都的前两坐座城池的时候,便看到有人在城门口贴通缉沐纤离的画像。看到那画像和通缉令沐景凌便知道,沐纤离现在已经从西岐皇宫逃出来了。 他让手下一个会西岐方言的亲兵,找了一个出城的人,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情况。这才知道,他家小妹被人从皇宫中救走,而且已经逃出金都了。 “少将军,你说这救走小将军的人,会是谁呢?”刘程小声的看着沐景凌问道。他们这都还没有到金都,难不成,救走小将军的是沐家的暗卫? ‘东陵珏!’听到刘程这么问,沐景凌的脑子里便冒出了这三个字来。 “或许,是七皇子的人。”东陵珏的影卫,比起他们沐家的暗卫来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也只有他的影卫,才有潜入西岐皇宫,将他家小妹救出来的能力。而且,若是他们沐家暗卫救的人,一定会事先通知他的。 七皇子?刘程表情别扭的看着沐景凌。心想,这整个东陵国的人都知道,七皇子不喜欢他们家小将军。又怎么会,让人到西岐来救她呢?若是当真是七皇子的人救的小将军,那这七皇子对他们家小将军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沐景凌与几十个亲兵,分批进了城,开始四处寻找沐纤离。虽然她现在已经被人救了出来,但是只要她还在西岐,她便是危险的,所以必须尽快寻找到她,或者跟七皇子在西岐的影卫先联系上。 清晨的阳光照入山林间,山中一片寂静,沐纤离背着东陵珏在一片竹林里心急如焚的乱转着。 没错,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她还未走出这一座大山。不知道为何,在她走进眼前的这一片竹林之后,她便走不出去了。不管她从那个方向走,她都会走回原来的地方。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迷路了,但是渐渐的她发现并不是。这竹林里似乎暗藏着某种阵法,将她困在了这竹林之中,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古代的阵法,都是按五行八卦来布的。碰巧,她对五行八卦一窍不通,自然也没有办法破了这阵法。 第406章 东陵珏死了 终于,沐纤离还是累得脚软,连着背上的东陵珏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东陵珏……”她翻身,紧张万分的,朝被摔到五步之外的东陵珏爬去。 虽然已经从沐纤离的背上被摔出去,但是,东陵珏却依旧保持着身体被她背着时的弯曲姿势,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冻得僵硬了。 看着他脸上的薄霜,还有完全被冻得僵硬的身体,沐纤离心急如焚,忙倒出了几颗雪融丸往他嘴里塞。可是,他的嘴紧紧的闭着,她压根就塞不进去药。 “东陵珏,求求你,求求你把嘴张开,把药吃下去。”沐纤离将雪融丸抵着他的嘴唇,无助的乞求道。 她从未如此无助过,她只能乞求他能将嘴张开,把这雪融丸吃下去。但是,寒毒发作已久的东陵珏,压根就听不到她的声音,所以根本听不到她的乞求。更不会因为她的乞求,而醒过来,将嘴边的药给咽下去。 她将右手放在东陵珏的心口位置,强制提气,想用内力使他被寒毒侵蚀的身体回温。可是她现在不但累得筋疲力尽,这内力也早在洞中的时候耗尽。如今,她的丹田一丝内力都没有。她强制提气,不但没有提起内力来,反倒遭到反噬,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咳咳……”沐纤离猛烈的咳嗽了两声。随即一愣,接着又如同疯了一般,去探他的鼻息,听他的心跳。如此,反复十多次后,她目光呆滞的看着东陵珏,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了?” 明明她背着他的时候,还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心跳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心跳,呼吸,全都没有了。 他……死了! “东陵珏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我不准你死,不要你死。”沐纤离疯了一般的摇晃着东陵珏已经僵硬的身体。她还未亲耳听到,他说喜欢她,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她不许!不许! 她的心痛的快要窒息,可是,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摇晃了他的身体许久,依旧不见他活过来,沐纤离抓着他胸前的衣裳,痛苦的对着天大叫了起来。 “啊……” “扑扑……”她的叫声,惊起林间的山鸟。 都怪这片竹林,若不是这片竹林的阵法,她们也不会被困在这一片山林之中走不出去。若是不被这阵法困住,她们便可以下山,找大夫给东陵珏医治,压制住他体内的寒毒。这样一来,他便不会死了。 沐纤离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转了一圈儿,怨恨的看着眼前的这片竹林。既然,是这片竹林害死了他,那么,就让这片竹林为他陪葬!她要一把火烧了这竹林!她要看看,竹林烧了,这鬼阵法还有何用? 若是此刻,那布置阵法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她从东陵珏的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将火折子的帽打开,轻轻一吹,橘黄色的火光便蹭的一下冒了出来。她将火折子,往地上的枯竹叶上一丢,那些枯竹叶很快便燃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火便越来越大,把周遭的竹子也烧了起来。 “咳咳……”因为烟火太大,沐纤离被熏得咳嗽起来。她走到东陵珏的身边,坐在地上,将他的头抱在怀里,看着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小声道:“现在,你可还冷?这火这么大,如此温暖,你应该不冷了罢!” 火势越来越大,沐纤离好像一点儿都不怕火烧到她一样,抱着东陵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火势一点一点儿的往她四周蔓延。 她将头埋在东陵珏的颈窝,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很惜命,也一直坚信着,这世上,谁没了谁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现在,我竟然想就这么陪着你一起死了。” “唉哟!夭寿勒!我的林子怎么着火了哟!”一个鹤发童颜,穿着粗布麻衣,头上捆着灰色头巾的老者,从竹林中跑了出来。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着的大火,急得直跳脚。他不过一觉睡醒,他的林子就燃了起来,如不是他发现得早,他的窝都快被烧了。 那老者看了一圈儿后,忽然看到了抱着东陵珏脑袋的沐纤离。随即,看了看这燃烧着的竹林,又看了看她二人,心想,这火该难道是这二人放的! 不过,这二人是如何走进他这林子的?他在这竹林外设了阵法,一般人应该是不会误闯进来的呀!他素来喜欢清静,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是为了防止不是一般人的人,闯进竹林寻到他的住处,他也在这林子里面布了阵法。这二人,定是误闯了进来,走不出这竹林,才放了火烧他的林子。 “你们两个小年轻,烧老夫的竹林做甚?”那老者叉着腰,气呼呼的看着沐纤离质问道。 沐纤离僵硬的抬起头,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陌生老者问道:“这竹林是你的?” “不是老夫的还能是谁的?你们两个,闯我的竹林就算了,还放火,实在是太过分了!”老者指着沐纤离的鼻子,大声的指责道。 沐纤离轻轻的将东陵珏的头放在枯竹叶上,拂了拂额前的头发。再抬起眼睛,眼中尽是杀意。 “既然,这林子是你的,那么,你便给他陪葬!”沐纤离说完,拔下头上的金簪,直接朝那老者刺去。既然这竹林是这老东西的,那么这困住她们的阵法,必定也是这老东西布的。既然是他的阵法困住了她们,害死了东陵珏,那么便也让这老东西为他陪葬!这样一来,他在黄泉路上,也能热闹一些。 诶?这什么情况?他还没出手教训她们呢!这女娃子咋个就要杀他了哦?这女娃子看着来年纪轻轻的,身上的杀气倒是挺重的啊! “你这女娃子,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啊!”那老者堪堪躲过沐纤离一击,指着她的鼻子说道。等等,这女娃子方才好像说,让他给谁陪葬来的。 他转头,看向了弯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只见那年轻男子,双眼紧闭,脸上还覆上了一层寒霜。这分明就是中了寒毒发作的症状!看来,这女娃子是想让他给这年轻男子陪葬了! “哎哟!我的脸,你这女娃子,还真下杀手啊!又不是我害死了你的情郎,你杀我做甚?”那老者因为太过专注的看着东陵珏,一不留神便被沐纤离手中的金簪划伤了脸颊。 沐纤离一边朝那老者攻击,一边道:“若不是你这破阵法,困住了我们。使得我们不能尽快下山,为他找大夫治疗,他也不会死。我自然是要杀了你,为他陪葬的。” 那老者一边躲着沐纤离的攻击,一边道:“你这情郎,中的是寒毒。就算你们出了林子,下了山,山下的那些庸医,也救不了他的。” 虽然未能望闻问切,但是只需一眼,他便能看出,这年轻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是找了大夫,也压制不住他体内的寒毒侵蚀他的全身。所以,这还真怪不着他。 “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你的阵法困住了我们。他死了,你自然也得死。”山下那些大夫,救不救的了东陵珏是另一回事儿。她现在只知道,东陵珏死在了被他布了阵法的竹林里。 第407章 鬼医,轩辕无命 那老者十分狼狈的躲避着沐纤离的攻击,虽然他在医术和布阵上很是厉害,但是,他是武功却是渣得不行。好几次,他都差点儿被沐纤离手中的金簪刺中颈部。 因为火越烧越大的缘故,周遭的空气也越来越炙热,沐纤离和那老者都被火烤出了汗水来。 那老者看着一定要杀他的沐纤离,又看了看被烧了三分之一的竹林,终于忍不住服软道:“女娃子,咱们有话好好说,莫动手啊!女娃儿家家的,这般粗暴,日后是会嫁不出去的。” 若是再放任这火这么烧下去,他隐居在这山上的事情就暴露了。日后定会有许多人来饶他的清静,这年头找个清静之地隐居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嫁?我心上之人都死了,我今生已没了嫁人的打算。”东陵珏已死,她还嫁什么人?这老东西不提嫁人还好,他现在提什么嫁人,她便更想立即杀了他。 “等等……”那老者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喘着粗气儿对沐纤离道:“我有法子,让你那情郎活过来,你莫追着老夫杀了。” 听到这老者这么说,沐纤离忽然停下了攻击他的动作,不太相信的看着他道:“当真?” 东陵珏已经没了心跳和呼吸,这老东西竟然还说能让他活过来?这老东西莫不是怕死,故意说谎话骗她的? “自然是当真的,我可是江湖上,号称鬼见愁的鬼医轩辕无命,我说能让他活过来,便一定能让他活过来。”虽然他觉得救人很是麻烦,但是,比起命和他辛辛苦苦建立起的窝来,这点儿麻烦也就不算什么了。 虽然那个年轻男子,看着像是已经死了,其实却并未死透,这就是那寒毒的奇特之处。寒毒全面爆发,是会将人的五脏六腑还有身体都给冻住了。这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这心跳,和呼吸自然也就没了,这人也就跟死了一样了。但是,这一开始,其实只是一种假死状态而已。不过,如果是十二个时辰之内,找不到克制寒毒的药物,毒发之人,也会成为真真正正的死人。碰巧,他这里,正好有一种可以克制寒毒的良药。 鬼见愁,鬼医,轩辕无命,这些名号听着倒是挺唬人的。但是这可信度,还是值得怀疑的。毕竟,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鬼医的。她只听说过,药王谷的谷主神医水无痕。 沐纤离冷声道:“鬼见愁?轩辕无命?没听过。” 没、没听过?这女娃子竟然没有听还说过他轩辕无命的名号?她是这片翰星大陆的人么? 说实话,现在的沐纤离还真就不是瀚星大陆的人。而且,以前的沐纤离,心里和脑子里装的都是东陵烬炎,就算是真的听说过他的名号,也没有存过档。 “我堂堂鬼医的名号你竟然没听说过,你知道,江湖中人为何称老夫为鬼见愁么?”轩辕无命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沐纤离问道。就等着她说不知道,然后,他在好好的给她,讲讲他那些想当年的英雄事迹。 沐纤离看着他的小鼻子小眼睛,想了想道:“因为你模样生的太丑,鬼见了都发愁?” 虽然这个什么轩辕无命,脸看着很年轻,没什么皱纹,但是绝对称不上是好看。因为,他的眼睛和鼻子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他的眉毛再长一些,都看不到他的眼睛了。说他丑,这绝对不是侮辱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呸、呸、呸。”轩辕无命连着说了三个呸,指着沐纤离气呼呼的道:“是因为老夫能起死回生,在阎王手底下抢人。那些勾魂的鬼差,见到老夫都发愁,所以江湖人才称老夫是鬼见愁。” “既然如此,你便赶紧让他活过来,否则,我会亲自送你去见阎王爷。看到你的魂儿,阎王爷和那些鬼差定会十分高兴,因为他们再也不用发愁了。”沐纤离的话中还有眼神中,全是威胁之色。 “可以,不过,你得先把这火灭了。这火若是再烧下去,老夫的窝和那窝里的药都要烧没了。”轩辕无命看着沐纤离说道。他救人也不能白救的,须得这丫头把竹林里的火灭了再说。 沐纤离看了看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又看着那轩辕无命道:“这火我灭,但是你若敢给我耍花样,我会让你明白,在这世界上死绝对是最痛苦的事情。” “老夫从不耍花样。”轩辕无命傲娇的扬着下巴说道。 “何处有水源?”若要救火,那必须得有水。毕竟,她又不会呼风唤雨。 轩辕无命在四周走动了一番,挪动了几个石头。忽然,竹林里的竹子便开始自动移动了起来。没一会儿,一个竹楼,和用篱笆围着的小院儿便出现在了沐纤离的面前。那篱笆小院里种着许多植物,看着像是药材,左边的小亭子旁还有一口水井。 看着眼前的小竹楼,沐纤离的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这五行八卦当真是神奇得很。没有想到,这看似平凡无奇的竹林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座精致的竹林小院儿。她将地上的东陵珏抱了起来,抱着他直接朝那小院儿走去。进了篱笆小院儿后,她又直接走进了小竹楼,把东陵珏放在了竹楼里的竹床上。 把他放在竹床上之后,她转身对着方走到门口的轩辕无命道:“我先去灭火。” 她说完,也不等他说话,直接走到水井边,满满的打了两桶水朝燃烧着的竹子处走去。 轩辕无命站在屋檐下,看着正在救火的沐纤离,眼中露出惊叹的神色。这女娃子还真是聪明呢!灭火的时候,先把大火四周的火灭了,让火势不能再向四周蔓延。然后,再慢慢儿灭中间的火。 半个时辰之后,沐纤离将火完完全全的灭了。此刻的她,已经是狼狈不堪,脸上和衣服上,全都是黑灰。 她提着水桶,站在篱笆外,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轩辕无命道:“火,我已经灭了,现在,该你将他救活了。” “这是自然,不过,在救他之前,老夫必须给你说一件事儿!”虽然他手上的那药,能克制那年轻男子体内的寒毒。但是却并不能完全解毒,只是能起到一个相互制约的作用。若是两个月之类,不能找到治疗寒毒的神药的话,他也必死无疑。而且最最关键的是,他手上那药还有那么一点点儿副作用。 “别告诉我,你救不了他。”沐纤离把手中的桶一松,眼中的杀意迸现。 轩辕无命忙摆手摇头道:“不、不、并非如此。老夫是想告诉你,我虽然能将你的情郎救活。但是,就算是救活了,本来也就是强弩之末,离死不远的他,最多也只能活两个月而已,这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强弩之末,离死不远? 沐纤离拧眉,看着那轩辕无命道:“你说他是强弩之末?离死不远?” 她记得很清楚,东陵珏是可以活到三十岁的。三十岁,对他来说还有六七年的光景,怎么会是离死不远呢?这老东西,莫不是不会用词? 第408章 夫妻之实 轩辕无命看沐纤离的反应,便想她应该是不知道,她的情郎身体的真实情况,便点着头道:“没错,就算这次他的寒毒不发作,最多也就只能撑过今年。”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感觉东陵珏是喜欢她的,他也曾经多次舍命救她,他却在她表白之时拒绝她了。他定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那般拒绝她的罢! 然而,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寿命呢?无需多想,她便想到了他在峻及山上的那一次寒毒发作。那一次十分凶险,那个时候,水琉璃还因为他的寒毒发作而打了她。而且他从药王谷回到皇城之后,这气色和身体比以前差了许多。说来说去,不管是上一次寒毒发作,还是这一次寒毒发作,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心中钝痛,不由苦笑道:“东陵珏,我欠你的,这一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她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轩辕无命道:“就算他只能活两个月,我也要他活,你赶紧救活他!” 就算是东陵珏被救活,也只能有两个月的寿命,她也要让这老东西把他救活,因为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 “不过……”轩辕无命搓着手看着沐纤离,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模样。 “不过什么?都这么大年纪了,说话能不磨叽么?”沐纤离有些不耐烦的冲轩辕无命说道。他就不能一次性把话都说完么?那里来那么多不过?他一说不过,她的心便又不由的往上提了起来。 磨叽?这女娃子竟然说他说话磨叽?若是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她,看他不好好教训她几句。 轩辕无命压下心中的火气,耷拉着脸道:“我这里能将你那情郎救活的药材,叫做火莲子。它能牵制住你那情郎身体内的寒毒,让你的情郎活过来,但是这火莲子有一点副作用。” 听他说完之后,沐纤离十分无语的扶额。这副作用真特么是够了,她实在是无力吐槽了。虽然她有情感洁癖,但是却也不是扭捏之人。而且,东陵珏也是她喜欢的人,只要能救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你给他用药!”她毫不犹豫的对轩辕无命说道。 “咳咳……”轩辕无命咳了两声,看着沐纤离道:“那我可用药了,你自己也准备一下,老夫这竹楼可以借你们用一下。” 哎!他实在是太善良了!这女娃子,对他要打要杀的,他还好心将这竹楼借给她们用。像他这种以德报怨的人,去哪里找啊? “多谢!”沐纤离冷淡的道了谢,转身便走了。 见此,轩辕无命走进了药房,去把他珍藏了十几年的火莲子拿了出来。 沐纤离出了竹林,走到了水潭边,脱了身上的衣裳,跳进水潭之中。将头发,还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细细的清洗了一番。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她却把今天,当做她与东陵珏新婚之夜,这新婚之夜自然是要慎重的。她不管事后东陵珏会如何,反正今日之后,她沐纤离便是他的人。当然,他东陵珏也将会是她的男人。 半个时辰之后,沐纤离回到了竹楼,此时篱笆小院儿还有竹楼之内,已经没有了轩辕无命的身影。 沐纤离一进竹楼,一股热浪便朝她袭来。随即,她便看到了坐在床上,血管暴起,双眼发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全部撕裂的东陵珏。他瘦弱却有精壮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全身上下的皮肤也是红的,皮肤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汗水。 “东陵珏……”看着他真的活了过来,她心中甚是欣喜,轻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朝他走去。 坐在床上的东陵珏,听得她的声音,便朝她看了过来。那发红的双眼之中,发出野兽,在看到猎物时发出的精光。 “怎么会这样?”东陵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明白,他二人为何会睡在一起?眼下这情况,发生了什么?作为男人的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他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能与阿离有夫妻之实?这是在害她啊! “我为何会变成那样?我怎么可以如此对她?”他痛苦的抓着头发,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像发狂的野兽一般伤害沐纤离。 “咳咳……” 这个时候,屋外忽然想起了一阵咳嗽声。 接着他又听到一个稍显苍老的男声道:“女娃子醒了没?若是醒了,把老夫的竹楼还给老夫啊!” 第409章 无巧不成书 东陵珏垂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沐纤离,心想外面那人口中所叫的女娃子,应该便是她了。那外面的人是何人?为何要让阿离把竹楼还给他?看来,他昨天会变成哪个样子,外面的那位应该会知道一些缘由。现在阿离还未醒,他也不忍心叫醒她,便只有去问问外面的那位了。 他想穿衣服出门,可是他在地上和床上搜索了一番,都未能找到自己的衣服,只看到了一地的衣服碎片。他忍不住以手扶额,心中暗道:“昨天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轩辕无命冲屋内说了话后,半天听得不到回应,正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嗓子的时候,门便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只见,那年轻男子正穿了他的粗布衣裳站在门口。他那些粗布衣裳,穿在一身贵气的他身上,压根就不合身,露出了半截胳膊和腿儿。但是,纵使是不合身,穿在他的身上却依旧好看。果然,这天底下没有不好看的衣服,只有穿衣服不好看的人。 看到门外鹤发童颜的老者,东陵珏走出了房门,为了避免吵到屋内还在熟睡的沐纤离,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以!”轩辕无命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走到了院子中去。 昨天,他给东陵珏服下火莲子后,便退出了竹楼,所以并未听到他开口说话。这年轻人,不仅模样长得好看,说话竟然也如此的好听。不过,看他气度非凡,且满身的贵气,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东陵珏看了看院子里种着的药材,便想,面前的这位前辈,应该也是医者了。他这次寒毒发作,本是必死无疑的。可是他此刻却还活着,想来,也是眼前这位老前辈的功劳了。 “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拱手,朝轩辕无命拜谢救命之恩。 轩辕无命见他如此有礼,对他的印象甚好,便摆着手道:“举手之劳,无需多谢。” 本来那火莲子,他留着也是无用,给他用了,倒也算是让它有了用武之地。作为翰星大陆上鼎鼎大名的鬼医,他却不能彻底解了他身上的寒毒,他稍微觉得有些惭愧。虽然说他是救了他一命,但是不过也只是多给了他两个月的活命时间而已,也实在是有些当不起他这一拜。 东陵珏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面前的老者道:“晚辈心中有一疑惑,还请前辈为晚辈解惑!” “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老夫,你和那女娃子为何会睡到一起对不对?”轩辕无命说着抬着下巴,朝竹楼指了指。 “咳……”东陵珏稍显尴尬的咳了一声,面上覆上一层绯色,点了点头道:“正是。” “事情是这样的……” 轩辕无命把事情的经过都与他说了一遍,包括沐纤离要杀他给东陵珏陪葬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原来如此!”东陵珏垂首喃喃自语道,接着又看着轩辕无命摇着头道:“前辈不该拿出那火莲子救我的,白白浪费了那般珍贵的药材不说,还害了阿离。” 火莲子生长在极热之地,十分难寻。虽然药王谷最不缺的便是珍贵药材,但是火莲子这种药材,他也只是在师父的医书上看到过而已。据说,这火莲子三百年才开一次花,是十分难得的珍贵药材。 用如此难得的火莲子,来换他这个将死之人两个月的寿命,实在是浪费了。而且,为此,还害阿离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使她失了清白,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轩辕无命倒不觉得是浪费,摇着头道:“老夫到不觉得这是浪费,两个月的时间可是会发生很多事情的。而且,你身上的寒毒,也不是无药可解。只要在这两月之内找到千年雪参,你便能长命百岁。而且,那女娃子对你用情极深,若是你活不过来,我看她怕是也会随你而去的。” 他看到那女娃子的时候,她便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竹林的火都烧成那样儿了,那女娃子还抱着他不挪地儿,分明就是也不想活了。 随他而去?东陵珏认为,像沐纤离那般内心强大的女子,应该是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儿的。他相信,若是没了他,她也应该能够活的好好的。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轩辕无命道:“实不相瞒,那千年雪参自晚辈中了这寒毒,家父和家师便一直派人在极北之地寻找。找了十几年,也未能找到那千年雪参,那雪参怕是早已在这翰星大陆上绝种了罢!” “你……”轩辕无命本想对他说,莫要灰心,只要用心便能寻到那千年雪参的话。但是一想到,自己活了八十多年,也未能看到过那千年雪参,便未再说什么了。毕竟他自己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又怎么好意思给人家说,用心便能找到呢! “对了,说了这么些话,晚辈还不知道前辈的高姓大名呢?”这位前辈救了他的性命,他却连前辈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轩辕无命捏着自己的小胡子道:“老夫轩辕无命。” 闻言,东陵珏的眼中一亮,忙拱手拜道:“原来是师爷,徒孙眼拙,未能认出师爷,还请师爷勿怪。” “师爷?你是小水的徒弟?”轩辕无命微微蹙眉看着东陵珏问道。他这一辈子,就收过小水一个徒弟。眼前这年轻人,听说他的名字之后,便称呼他为师爷,想来他便是小水收的徒弟了。他以前好像,是听人说过小水那小子,收了个人做徒弟来着。 小水?东陵珏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他想了想自己那脾气古怪,时常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师父,觉得他和小水这个称呼一点儿都不搭。 “正是,徒孙东陵珏,拜见师爷。”他跪地叩首,朝轩辕无命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他时常听师父提起,他师爷鬼医轩辕无命医术是如何的了得。因为师爷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几十年,许多人都认为他已经归西了。他也十分遗憾,此生不能见师爷一面。没想到无巧不成书,他不但见到了师爷,还被师爷所救了。 虽然常年隐居山林,但是东陵国七皇子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他就说这年轻人,怎么地生的如此好看,原来他是翰星大陆上的第一美男子啊!不过他那徒弟的眼光倒是不错,竟然收了这么个好徒弟。 “你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轩辕无命抬手将东陵珏从地上扶了起来。还好他出手将这徒孙给救活了,不然,他这徒孙便没了。 “多谢师爷。” “对了,小水他可还好?”他已经许久不理会凡尘俗事,已经有很多年没听到过他这唯一的徒弟的情况了。 东陵珏道:“师父他老人家挺好的。” “好,便好。对了,我前些日子化作山野村民,进城买米粮,听说东陵正要与西岐开战。你一个东陵国的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西岐境内?”轩辕无命不解的看着东陵珏问道。现在两国交战在即,他现在待在西岐,可是十分危险的啊! 轩辕无命虽然住在西岐境内,但是却并不是西岐人。确切的来说,他可以算是一个无国籍的人。他早已不理凡尘俗事,所以,谁与谁开战,都与他无关。 第410章 避而不谈 这轩辕无命是东陵珏的师爷,他自不会对他有所隐瞒,便将沐纤离被抓他前来营救事情经过,都与他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你拖着这样的身子,不顾安危来西岐救她,看来,你对那女娃子也是用情极深啊!”看来,他这徒孙倒也是个多情种子。 东陵珏只是淡淡了的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用情极深又如何?与他在一起也只是会害了阿离而已。他一个将死之人,本就不该再谈什么情爱的。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轩辕无命看着东陵珏问道,想知道,他接下来是何打算。 东陵珏想也没想,直接道:“自然是先带着阿离回东陵。” 如今阿离逃出西岐皇宫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沐大将军定是十分担心。那西子墨也定会在西岐全境搜捕他二人,所以,他们得尽快离开西岐,先回国才是。而且,他也不想客死他乡,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自己的故乡。虽然,他一点儿都不想死。 轩辕无命点着头道:“没错,你们是应该尽快离开西岐才是。正好老夫会易容之术,可以做上两个面具给你们带着,也可让你们这一路上走的轻松一些。” “那便多谢师爷了。”东陵珏又拱手道谢。 屋内,沐纤离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对话。嘴里轻声的念叨着八个字:“极北之地,千年雪参。” 只要在极北之地,寻到了那千年雪参,东陵珏便能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了。她的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嘎吱!”门从外面被打开。 东陵珏站在门口,看着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沐纤离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绯色。关上门,走进屋内,颇为尴尬的看着她柔声询问道:“你醒了。” “嗯……”沐纤离淡淡的应了一声垂下了头。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并不觉得甜蜜或羞涩,只是觉得有些可怕,以致于在面对东陵珏的时候,她会有一丝丝紧张。 东陵珏十分尴尬的咳了一声,接着又问道:“可有那里不舒服?” 昨夜他那般的粗暴,毫不温柔,还需索无度,她身上一定十分难受。 “不舒服,自然是不舒服的!”沐纤离在心中暗暗回答道,却并未真的说出口。 现在她的身上,没有那一处是舒服的,身上的骨头,都如同要散架了一般。但是,为了不让东陵珏心中愧疚,她违心的说了一句:“还好!” 东陵珏又问:“可能行走?若能走,咱们今日便启程回东陵。” 回东陵吗?沐纤离垂首看着裹在自己身上的麻布棉被,比起回东陵现在她更想去极北之地。这极倍之地,位于狄戎以北,终年下雪,四处都是冰峰,地势十分险峻。这样的地方,东陵珏自然是不能去的,他的身体状况是不允许的。所以,这极北之地,只能在他们到达安全之地后,她独自前去。虽然她知道,现在极北之地已经有很多人在寻找那千年雪参,但是她还是想自己亲自去寻找一下。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东陵珏死,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好!”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尴尬,二人对昨夜发生的事情都避而不谈。东陵珏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人的男人,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资格,说‘我娶你’,或者‘我会对你负责’之类的话。 在东陵珏的告知下,沐纤离才知道,轩辕无命竟然是他的师爷。她也规规矩矩的给轩辕无命见了礼,虽然没叫他师爷,却也恭恭敬敬的唤了他一声前辈,得了他一瓶还魂丹。 吃过午饭,二人便一同离开了轩辕无命居住的竹林。他们在轩辕无命的指引下,往最近的路下山。方出了竹林没多久,便遇到了前来与他们汇合的奔雷和小狼。 奔雷和小狼昨日便跟着气味儿寻到了山里,因为轩辕无命的阵法,它们也在山里转了许久。 于是,一男,一女,一马,一狼,便一同下了山。下山之后,他们便带上了轩辕无命给他们准备的易容面具。带上面具的他们,变成了一对模样十分普通的山村夫妇。而且,还是丢进人堆,便找不到的那种普通。不过,他们这么普通的一对山村夫妇,带着汗血宝马和一只狼实在是太过扎眼了一些。所以,奔雷和小狼只能在野外的时候,才和他们走在一起,在人多的地方,都是分开行动。 两人化作山村夫妇行了两日,虽然一路上遇到过不少搜查的西岐官兵,但是却并没有让那些满世界寻找沐纤离的西岐官兵,对他们起疑。 两日之后,东陵珏发现了影卫留下的暗号,于是,他们在西岐的成州城,与暗影他们汇合了。 此时,得知沐纤离已经逃出西岐皇宫的沐擎苍,向西岐发动了进攻,一举拿下了雨城。西岐举国动荡,西子墨成了众矢之的。十几个大臣联手弹劾他,让西岐皇帝废太子另立,因为这场战争是他带来的。而且,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到了,各国前来观礼的君王和使节都来了,新娘却跑了,这也让西岐丢了大脸,使得大臣、百姓对西子墨越发不满。 因此,西子墨只得请命去前线抵御外敌,打算来个将功折罪,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西岐皇帝顶住压力,给了他这个机会,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若他不能退敌收回雨城,这太子他便不用当了。 因为东陵开始攻打西岐,西子墨也去了前线,这搜查沐纤离的事情,便没有那么严了。 鸿福客栈 普通客房内,沐纤离正在研究去极北之地的地图。 这兰州城离极北之地,相较于东陵要近上许多,由此处去极北之地,倒是能节省不少的时间。若是与东陵珏一同回了东陵之后,再去极北之地,路途远了不少不说,还浪费时间。要知道,现在的东陵珏最浪费不起的便是时间。所以,她是想即日便由此去极北之地。 “叩叩……”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沐纤离看向门口问道:“谁?” “我。”门外传来东陵珏清澈低沉的声音。 沐纤离忙把桌上的地图收了起来,藏在了袖中,开口道:“进来!” 她要去极北之地的事情,现在是绝对不能让东陵珏知道的。因为,她有一种预感,若是他知道她要去极北之地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去的。 第411章 心意已决 没过一会儿,带着易容面具,一副商人打扮的东陵珏推开门走了进来。 “还有五日,咱们便能离开西岐回到东陵国境了。你的消息,我已经命暗影飞鸽传书给了大将军,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你已安全。”东陵珏进屋后,也不坐着,只是站在沐纤离两米之外与她说着这些话。 “如此甚好!”她最不想的便是爹爹为她担心,如今他让暗影,把她的消息传给了爹爹这自然是好的。 接下来,屋内便一阵沉默,二人都未再说话。 “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打破沉默的东陵珏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要开门离开。 “等等……”沐纤离出声叫住了他。 他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沐纤离张了张嘴,抬起头看着他道:“回东陵之后,你有何打算?” 他笑着道:“自然是准备后事。” 他能活多久他相信她已经知道了,毕竟,让他活过来,也是她的选择。 准备后事?沐纤离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他,分明已经认命了。 她拧眉看着他道:“我选择让你师爷救你,并不是想让你替你自己准备后事的。东陵珏,哪怕有一丝希望,你都要活下去。” 他何尝想为自己准备后事!他何尝又不想与她天长地久!但是人有的时候得学会认清现实。千年雪参寻不到,他也活不了多长,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见他不语,她又道:“我问你,你爱我么?” 不管以后会如何,她现在只想,听他亲口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当然! 他道:“现在问这个有何意义?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 “有,我想亲耳听到你的答案。”就算她心知肚明,但是却依旧想听他说出口。 东陵珏不再回避,抬起头看着她正色道:“我爱你。” 既然她想听,他便说与她听,不然日后便再没了机会。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但是,他却不敢娶她,也不能娶她。作为这翰星大陆上最聪明的人,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若是他娶了她,过不了几天,她便会成为寡妇,他也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被耽搁一辈子。 她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张开双手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有你这句话我此生足矣!东陵珏,答应我,若两个月之后,你还活着,我们便成亲,可好?” 东陵珏抬起手想要抱住她,但是最终他的手,还是捏成拳头放了下去。 “好!”他听见自己轻声应道。 “等我。”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随即趁其不备,点了他身上的两处昏睡大穴。 “你……”东陵珏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头一歪,靠在了沐纤离的身上。 沐纤离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道:“等我,我一定会带着千年雪参回来的。” 她把已经昏睡过去的东陵珏放在了榻上,随即便叫了暗影进入房间内。 一进如房间,暗影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东陵珏,于是便开口问道:“主子怎么了?” 沐纤离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被我点了昏睡穴,正昏睡着呢!” “沐大小姐这是何意?”暗影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不明白她为何要点自家主子的昏睡穴。 沐纤离转过头,看着他道:“你家主子,与我一同逃出金都的时候中箭,寒毒发作。虽然得高人所救,但是他如今也只有两个月的寿命。” “怎么会……”暗影大惊。他虽然知道主子受伤的事情,但是却并不知道他寒毒发作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家主子如今只能活两个月了。 “我知道,现在能救他的只有千年雪参。所以,我要去极北之地,亲自寻那千年雪参。而你,则是要送他去药王谷。药王谷有他师父在,必定会拼尽全力让他多活些日子。”虽然她知道那水琉璃对东陵珏没存什么好心思,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送他去药王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东陵珏的人都是她的了,那水琉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虽然这沐大小姐,为了救他家主子,想亲自去极北之地寻找那千年雪参,他心中十分感动。但是,那极北之地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他也不想让这沐大小姐去冒险。若是她再出什么意外,他家主子不是白救她了么? 于是他便道:“那极北之地,十分寒冷,也十分凶险,恐怕……” 沐纤离未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无需多言,我心意已决,这极北之地我是去定了。”说着她深情的看着紧闭着双眼,躺在榻上的东陵珏又道:“他为了我,几次不顾自己的安危冒死相救,我若不为他也冒险一次如何对得起他这一番深情。” 闻言,暗影不再多言,拧眉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对有情之人。他家主子和这沐大小姐,两情相悦,是这天底下最相配的一对儿。可是这老天爷他折磨人,让他家主子中了那要人命的寒毒,使得他二人的感情如此磨难。不、这不应该怪老天爷,要怪,也应该怪那给他家主子下寒毒的歹毒之人。若是知道,那给他家主子下了寒毒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把那下毒之人,千刀万剐,活活折磨死,这才能抵消他家主子这些年来被寒毒折磨的痛苦。 此时,远在东陵皇宫的皇后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着凉了?”来给皇后请安的太子东陵烬炎,方走进凤仪宫,就听见皇后在打喷嚏,便关心的询问道。 皇后摇了摇头道:“并不是着凉,只是鼻子有些痒而已,太子无需担心。” “对了,我听说纤离那丫头,被人从西岐皇宫救了出来,现在可有新消息了?” 东陵烬炎在皇后身旁坐下,拧着眉摇头道:“并无新消息。” 他现在,也颇为担忧她的安危。虽然这人是从西岐皇宫被人救出来了,但是她此刻却还在西岐,还是十分的危险。 “太子,若是此次纤离那丫头,归来还是完璧,咱们便向你父皇请旨,重新为你二人指婚。”那丫头被西岐墨抓去了那么久,现在是不是完璧,可不好说。她的想法是,若是沐纤离还是完璧,太子便可娶她为太子妃,若是不是,那便算了。虽然她想要沐家的势力,但是却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破鞋为太子妃。 第412章 进入极北之地 若是沐纤离归来仍是完璧之身,东陵烬炎自然是十分想娶她为妃的。 但是,他愿意娶,她怕是也不会愿意嫁给他!而且,依她的脾气,就算是父皇下旨,她也会直接抗旨的。 “依纤离表妹的脾气,她怕是不会同意嫁给我的!”且不说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她现在喜欢的人也是老七,而不是他。 皇后笑着道:“只要你父皇的圣旨一下,由不得她不嫁。” “只怕,到时候她会抗旨不遵。而且,以父皇对她的器重和宠爱,也定不会不顾她的意愿,直接为我与她指婚。”他的父皇,对她可是比对自己这个做亲儿子的都要宠爱呢! 想起以往晋安帝对沐纤离的纵容,皇后也觉得东陵烬炎说得十分有道理。她想了想,小声看着东陵烬炎道:“若是生米煮成熟饭, 她不嫁你还能嫁谁?” “母后的意思是……”让他与沐纤离有了夫妻之实?让她不得不嫁给他? 皇后点了点头道:“没错。” 只要她与太子有了夫妻之实的事情传了出去,她还能不嫁? “可是……”东陵烬炎有些犹豫,若是要先与沐纤离又了夫妻之实,这就代表着,他们又要用上一些下作手段了。 “太子,你只管告诉母后,你可想娶纤离那丫头做你的太子妃?”皇后看出了他的犹豫,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若是他真心想娶纤离那丫头,使些下作手段又有什么呢? 东陵烬炎蹙着眉,点了点头道:“想!” 得知沐纤离死了,他也难过了好久。回到皇城之后,看到了沐纤雪如同废人一般,屎尿都要人收拾,他就更加的怀念沐纤离了。得知她还活着,即将被西子墨迎娶为太子妃,他心中是又喜又恨。喜的是她还活着,恨的是,西子墨抢了他的心爱之人。所以,他自然是想娶她为太子妃的。 听的他的回答,皇后笑着拍着他的手背道:“只要你想,那么这事儿便交给母后。若她能活着归来,仍是完璧,她必定便是你的。” 东陵烬炎明白,他母后这是打算亲自出手了。他虽然不想再对沐纤离使卑鄙下作的手段,但是,为了能得到她,也只能使些非常手段了。他现在想要得到她的心情,比以前想要得到沐纤雪的时候还要迫切。 母子二人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知道,此时的沐纤离已经成为了东陵珏的人。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是会落空的。 因为晋安帝多次召见东陵珏,都被七皇子府的人,以他身体不适给挡了。而且,晋安帝派去七皇子府的太医也都未能进府,渐渐的晋安帝便起了疑心,亲自去了七皇子府一趟,于是东陵珏出皇城前去营救沐纤离的事情便暴露了。 担心自己宝贝儿子安危的晋安帝,派出了保龙卫,让保龙卫去西岐接他们回东陵。然而当保龙卫赶到西岐的时候,暗影已经带着东陵珏往药王谷而去了。 沐纤离为了避免东陵珏醒后,会去追赶已经往极北之地而去的她,便给他下了只会让他昏睡,却不会伤及他身体的昏睡药。暗影他们回到东陵国之后,也派了影卫去给沐擎苍,送了沐纤离让他们代为转交的信。她的信上,写了她为何要去极北之地为东陵珏寻药的缘由,让沐擎苍无需为她担心。 看了她的信后,沐擎苍便飞鸽传书了给还在西岐的沐景凌,让他去极北之地找沐纤离,并帮着她一同寻药。既然这七皇子是为了救他的女儿,才会命不久矣,那么他沐家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接到飞鸽错传书的沐景凌,带着沐家的暗卫,迅速离开了西岐,直接往极北之地而去。 而此时,快马加鞭的沐纤离,已经同暗影硬塞给她的两个影卫一起,赶到了极北之地,正在接受着暴风雪的洗礼。 “安远将军这风雪太大,以无法行走,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等风雪小些再往前行!”一个影卫用手挡着迎面而来的寒风,侧着脸对沐纤离说道。 骑在马背上的沐纤离穿着厚厚的皮毛大衣,穿靴皮毛长靴,头上还带着皮毛帽子。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风雪,她蹙眉点了点头道:“也好!” 如今这样的情况,的确没有办法再往前行了。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座耸立的雪山。这么大的风雪,很容易造成雪崩的。 三人在一块挡风的巨石之后,搭起了帐篷,用随身携带的干柴,生起了火,烤了馒头,化了些雪水饮用。 “我听暗影说,皇上还有七皇子府,都派了人在这极北之地寻找千年雪参,怎么却未看到他们的人?”沐纤离抱着小狼取着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影卫问道。 一个影卫想了想道:“可能是方向不同的缘故,再往里走些,或许便能遇到他们了。” 皇上和七皇子府派来极北之地的人,都是从东陵的方向而来的。而他们是从西岐的方向到这极北之地的, 这方向不同自然便看不到他们了。 风雪渐渐小了,但是这天也黑了,大晚上的,沐纤离他们也不敢在这雪地里行走便直接在帐篷中睡下了。 翌日,太阳高照,已经没了风雪,沐纤离他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继续往更里面走。因为得知,那千年雪参生长在冰峰之上,沐纤离见峰就爬,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生长着千年雪参的冰峰。因为冰峰上除了积雪便是冰,所以马儿不能上去,都是小狼和影卫陪着沐纤离一起在冰峰上寻找。 虽然穿着厚实的皮毛衣服,带着帽子和手套,但是在进入极北之地的第三天,沐纤离的手和脸还有脚还是被冻伤了。当然,被冻伤的也不止她一个,那两个影卫也被冻伤了 。她们每走一步,没动一下手,都痛的钻心。 在进入极北之地的第四天,沐纤离不但没有遇到,皇上或者七皇子府派到极北之地寻找千年雪参的人,还和那两个与她一起的影卫走散了。 第413章 寻得千年雪参 那两个影卫,原本与沐纤离是在同一座冰山之上寻找千年雪参。但是,方行到半山腰,原本还阳光普照的极北之地,便突然变了天,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她和小狼走在前面,因为风雪的缘故,压根就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她们本想寻个地方避避这风雪,可是当她冒着风雪走了一段路之后,回过头一看,却已经看不到那两个影卫的身影了。 等风雪停下后,她试着原路返回寻找他们。但是,大雪已经覆盖足了她来时的路,改变了周围的景象。原本想要原路返回的她,竟然还迷路了。在白茫茫一片的冰山之中,她失去了方向。在山中转了一阵之后,她便放弃了原路返回的打算,与小狼一起在冰上之上寻找千年雪参。 她与小狼一起,在冰上之中寻了两日,都未能寻到那千年雪参。她带在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完,这山上也没有能吃的活物,她便只能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当真是不假。冰山上的积雪不但厚,这路也十分的滑。稍有不慎,便会直接从山上摔下去。 正当沐纤离一点儿一点儿的下山时,她身后的小狼却叫了起来。 “嗷呜……” “怎么了?” 她回过头,看着小狼问道。 “嗷嗷……”小狼的头,往左边偏了偏她往左边瞧。 她顺着小狼所指的方向,瞧了过过去。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眼珠子黑漆漆的雪貂,正站在一个石头之上看着她们。 “雪貂?”这雪上之上,寸草不生,她原本以为这上面也没有其他的活物,却没想到,这山上竟然有雪貂。 那雪貂发现沐纤离她们在看它,一转头便跑了。 “嗷呜!”小狼叫了一声,直接朝那雪貂追了过去。 “小狼回来!”沐纤离大声冲朝雪貂追去的小狼喊道,她们这都要下山了,它去追那雪貂作甚?就算那雪貂长得好看,但是它们种族不同,追到了又有何用? 小狼像没有听到沐纤离的叫喊一般,依旧,对按雪貂穷追不舍。 “这泼狼……”沐纤离十分无语的低咒了一声,也只得回过头去追小狼。 小狼追着雪貂跑,沐纤离追着和小狼跑。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在小狼追着雪貂来到一个悬崖边儿上时,那雪貂往崖壁上的一个小洞中一钻,瞬间没了踪影。 “嗷呜……”小狼不肯离去,依旧在悬崖边儿上徘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小动物,想要与它一起愉快的玩耍。 追了过来的沐纤离,看着在悬崖边儿上走来走去的小狼, 喘着粗气儿道:“好了,雪貂都不见了,咱们也赶紧下山!” 说完,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十分陌生。她们在这山上待了两天,但是却未曾到此处来过。 “嗷呜……”小狼有些不舍的叫了一声,往悬崖下看了一眼。 “走!”沐纤离弯下腰摸了摸它的狼头,转身正要离去。不经意间,却在悬崖之上看到了一抹绿色。 只见在悬崖上,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生长着一抹绿色的植物。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冰山之上,那一抹绿十分的扎眼。 “这会不会是千年雪参呢?”沐纤离的心脏狂跳,忙从怀中掏出一本记载着千年雪参的医书。将医书上所绘的千年雪参,与那峭壁上的绿色植物对比了一番。那峭壁上生长着的绿色植物,倒是与医书上所绘的千年雪参,有三分相似。 若要分辨那绿色植物,是不是千年雪参,还要看那绿色之物的根部才可断定。真真的千年雪参,根部与人参的形状一样,但是却是雪白的。所以,若想知道那是不是千年雪参,沐纤离需得采到之后才能断定。 但是,这悬崖深不见底。这生长着绿色植物的悬崖,还是分陡峭。崖壁上都覆盖着一层冰十分滑,想要采到那株绿色植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思考了片刻的沐纤离,解下了一直缠在腰间的绳索。将一端绑在大石头上,将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腰上。无论那是生长在悬崖上的绿色植物,是不是千年雪参?她都要下去一探究竟,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沐纤离走到悬崖边儿上,看着小狼道:“若我不能再上来,你便离开下山!” 她虽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这意外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稍有不慎,她便可能会坠入深渊。若是她上不了,自然也不能让小狼一直在这儿等着她不是! “嗷呜……”小狼不满的叫了一声,这个母人竟然在说丧气话。她那般厉害,怎么会上不来呢? 在慢慢的拉着绳子往悬崖下滑之前,沐纤离又伸出手摸了摸小狼的头。接着便用,钉了铁钉的防滑皮毛靴子,蹬着崖壁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滑,朝那屹立在严寒之中的绿色而去。 虽然鞋底上有铁钉,但是,好几次沐纤离都踩滑,整个人重重的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崖壁之上。看得站在上面的小狼,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快要走到那绿色植物生长着的石头处时,沐纤离发现,自己的绳子不够长。于是乎,她只能冒险的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拿出插在腰间的短匕首,将匕首插进崖壁之中,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落脚点,一点儿一点儿的往那绿色植物移去。没有了绳子的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小心,因为只要一个小小的失误,便能让她万劫不复。 两刻钟后,她终于移动到了那生长着绿色植物的石头处。她脚踩着凸出来的一块小石头,将匕首插在石缝之中。用手去拔那一株绿色的植物,因为生长在石缝之中的缘故,她拔了许久都未能将其拔出。 “呼……”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抓着那绿色植物,卯足劲儿用力一拔,那绿色植物终于被她连根拔了出来。 “千年雪参。”看着根部人参形状的雪白,沐纤离惊喜的叫了出来。 当真是苦心人天不负,这千年雪参,竟然真的被她给寻到了。说起来,这还得谢谢小狼,若不是它去追那雪貂,她们也不会走到此处来,更不会发现这千年雪参。 第414章 老天爷开玩笑 有了这千年雪参,东陵珏便可以活下去,与她成亲。只要一想到东陵珏不用死了,她便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将千年雪参塞进怀里,打算往上爬。 可是正当她一手抓着石头,一手,拔出插入石缝之中的匕首,将匕首插到更高的位置时。那被小狼追不见了的雪貂,却忽然从上方的一个洞穴之中一跃而下。跳到石头之上,冲她抓着匕首的手便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只觉得被它咬到的手一麻,她心中大呼不妙。被咬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紧紧抓着的匕首,她抓着石头的手,根本没有办法抓紧石头。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一点儿一点儿的从石头上滑走。失去了支持的她,身子直挺挺的朝后倒去,从崖壁上往下面的深渊下掉。 在她往下掉的时候,她看到那雪貂,还站在石头之上冲她呲牙。她曾听闻,但凡在珍贵的药材周围,都有带毒的兽类守着。想必,这千年雪参便是这雪貂守着的。她拔了它守着的千年雪参,它自然是要咬她的。 沐纤离好不甘心,她已经找到了千年雪参,还未来得及用这雪参救东陵珏的性命,却要带着这雪参一同死了,她不甘心!这难道,是老天爷在作弄她,故意与她开玩笑么?给了她希望之后,便又让她体会绝望。 看见沐纤离掉下了悬崖,站在悬崖上的小狼,对着悬崖底下发出了一阵长长的悲鸣。 “嗷呜……嗷呜……” 与沐纤离走散的两个影卫,因为未能寻到沐纤离,便先下了山。下了山之后,他们便遇到了七皇子府的影卫。他们在山下等了一日,不见沐纤离下山便与其他的影卫一同,到山上寻找沐纤离。 他们刚走到半山腰上,便听到了小狼的悲鸣。 “这是安远将军,身边跟着的那一只狼的叫声。”与沐纤离一同来极北之地的影卫之一,听到小狼的叫声之后,对其他的同伴说道。这极北之地并没有狼,所以他可以断定,这狼叫声绝对是安远将军身边那只狼发出的。 一个高个子影卫,听着狼嚎道:“这狼叫甚悲,莫不是安远将军出什么事情了。” 他们一想到,可能是沐纤离出事儿了,便忙循声去找她。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狼叫之处。只见,一只银灰色的半大狼,正趴在悬崖便上,冲这崖底发出哀嚎。他们看到了栓在石头上的绳索,又见那绳索搭在悬崖之上,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狼,你主人呢?”与沐纤离一同来极北之地的影卫,蹲在小狼身边问道。虽然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却希望他的猜测都是错的,那安远大将军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离开西岐的时候,暗影曾经说过,这安远大将军对主子而言,是极其重要之人。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安远大将军。纵使是他们死了,也不能让这安远大将军出事儿。若是,这安远大将军真如他猜的那般,掉入了这崖底,他要如何跟主子交代。他家主子又如何跟沐家交代呢? “嗷呜、嗷呜!”小狼又对着崖底叫了两声,它的主人已经掉下去了。 “看来,这安远大将军是真的掉下去了。”一个影卫,神色凝重的看着崖底说道。这悬崖两边都是峭壁,且这悬崖深不见底,下面还有一层浓雾,他们也看不到这崖底的情况。 “悬崖这么深,安远大将军,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与沐纤离一同来的影卫,双手捏成拳头道:“不管怎么说,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这安远大将军凶多吉少了,咱们也得找着她的尸体,将她带回东陵。” 于是乎,他们将所有的绳索,都连在一起,绑在一个身体轻盈的影卫身上,放他下崖底寻找沐纤离的尸身。可是,当所有的绳子都放完后,那个影卫也未能到达崖底,更未能看到这悬崖的尽头。反复试了几次之后,影卫们不得不放弃了。他们在山崖边儿上,用石头给沐纤离立了个碑,带着不愿意离开的小狼一起离开了。 下了冰山之后,那两个与沐纤离一同来的影卫,离开了极北之地。去通知沐家和暗影沐纤离坠入崖底,这个不幸的消息。他们原本是打算,带着小狼一起离开极北之地的。可是,小狼不愿意离开留在了极北之地,他们也只好作罢。 好温暖啊!就如同泡在装满了热水的浴缸之中一样,又温暖又舒服。等等,她不是在极北之地,掉入了崖底么?这极北之地怎么会如此温暖呢! 原本闭着眼睛的沐纤离,用力的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正浮在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潭之中。水潭四周,是青青的草地,草地上开着各种不之名的野花。四周还有许多长着不知名果子的树木,山壁之上爬满了绿藤。此处鸟语花香,完全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沐纤离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想,她这是在悬崖底下?还是上了天堂啊? 为了验证自己是否在做梦,或者是已经上了天堂。她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她发现,她还是能感觉到痛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千年雪参,发现那雪参还在。 “看来,我并没有死,此处便是崖底。”她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水潭心想,她也正是命大,正好掉进了这水潭之中。若是掉在了别处,她此刻怕是已经升天了。 这极北之地,千里冰封,寸草不生。没想到,这崖底却是别有洞天。而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水潭里的水应该是温泉水。谁能想到,这冰山之下会有这春天般的景象,和这温暖的温泉呢! 沐纤离离开了水潭,爬上了岸。上了岸之后她发现,虽然离开了温泉,但是她却依旧不觉得冷。此处的气温,就如同春日里的气温一样。 第415章 超自然现象 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崖底。沐纤离正用最原始的方式,在一棵大树之下钻木取火。火燃起之后她又加了些干柴,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放在搭好的架子上用火烤着。她光着身子,坐在火堆旁,啃着随手从树上摘下来的野果,等待着。 方才在找干柴的时候,她在这崖底转了转。她发现,这崖底并不大,不过半个足球场的大小。这崖底四周,都是山壁,紧紧的连接在一起,连一个缝隙和山洞都没有。所以,若是她想要离开此地,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她既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也只有再自己爬上去。可是她往下掉的时候,她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悬崖的高度。这悬崖少说也得有千米之高,且越往上的时候,这崖壁越滑,若是用专业的攀爬工具,她还有爬上去的可能,可是她身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她的那把匕首,也还插在上面儿的石缝之中呢!徒手攀爬更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儿,所以,要如何离开这崖底,她还是得好好的想一想。 这崖底也是奇怪,两百米之上,有一层浓雾。阳光虽然可以穿透那浓雾照进这崖底,但是,肉眼却看不透那浓雾,看到上方的景象。若是没有那浓雾的遮挡,她还能好好的看一看这四周的峭壁,判断那一面儿更好爬一些。 衣服烤干之后,天已经黑了,吃饱了的沐纤离,靠着大树睡了一觉。 翌日,天亮之后,她又继续在崖底转悠了起来。当她在水潭边儿上转悠的时候,忽然发现,这水潭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片刻之后,那漩涡便又消失不见了 她知道水在向下流动的时候,便会产生漩涡。所以,这水潭里水很显然是流动的。它既然是流动的,那么这水又是流向何处呢?在进入极北之地之后,她曾经看到过一条冰河。那条冰河距离她所到达的这座冰山也不是很远,这水流会不会是通往那冰河呢?不过,就算这水潭之中的水是流向那条冰河的。最多只能在水中闭气两刻钟的她,也不见得能游到那冰河处去。而且,她也只是在静止状态,才能在水中待那么久而已。若是要游泳的话,她能在水中待的时间只怕是会短上一半。 但是为了能离开这崖底,为了把千年雪参送到东陵珏的身边,就算是做不到,她也要试上一试。 于是乎,她脱了身上的皮毛大衣,把随身携带的油毡布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油毡布能防水,这样,她待在水里的时候能好受一些,也不至于太冷。 准备完毕之后,她又吃了几个果子补充了一下体力,随即,便跳入了水潭之中。她潜入水底,发现,水潭的左下方,有一个直径两米宽的大洞。这水潭中的水,便是从那大洞,往别处流去的。她游到了大洞边儿,朝里面看了看。可是那大洞之中黑漆漆的一片,她根本就看不到洞的尽头。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游进那洞中探上一探时,一股强大的吸力来袭。洞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把她和水都给吸了进去。 然而,已经被漩涡卷进洞中的她没有看到,在她被卷进洞中,随波逐流之时,那水潭之中的水,在一瞬间被那大洞吸了个干净。然后,又慢慢的被从地底渗出的温泉水,一点儿一点儿的填满。 在水中的沐纤离努力的闭着气,此刻的她,已经被转的头昏眼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她在心中,不断的默念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祈求她能够活下去。 她一直都不是怕死之人,可是,现在她已经有了放不下之人,所以开始怕死了。她必须活着,因为只要她活着,东陵珏才能活着。 就在她快要憋不住,想要张开嘴呼的时候。原本奔腾咆哮着的水,变得温柔起来。她甚至感受到了亮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正处于一条大河的水底。她的四周,成群结队的鱼儿,在自由自在的游着。在她的头顶上方,便是一层冰面。那光亮,便是透过冰面照入这水底的。既然这光都能透过冰面,照如这水底,那便证明,这冰层并没有多厚。 她努力的瘪着气往上游,用手摸了摸头顶上的冰面,随即,将所有的内力都汇聚在右手之上,对着那冰面便是一掌。 只听见“咔嚓”一声,她头顶上的冰面便碎了。她把碎裂的冰块推开,将头冒出了水面,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从没觉得能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是如此的幸福。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她忽然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发现这大河的岸边,是一望无尽的大草原。 这是弄啥呢?她方才明明还在极北之地,不过就被水流冲击了一下,怎么就跑到这大草原来了?虽然这极北之地,与这草原是挨得有些近,但是却也不是,她被水流冲上个一两刻钟便能到达的啊!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这个超自然的现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尼玛!实在是太诡异了有没有?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沐纤离,扒拉开周围的碎冰块儿,爬到了冰面之上。出了水之后,她便冻得打了个哆嗦,阳光晒在她的身上,她也依旧觉得冷得很。她身上的油布,早已经在她被水流冲击的时候弄不见了,现在她就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人。 站在冰面之上的沐纤离,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湿衣服,都快要冻成冰了。她想快速的离开冰面,但是这冰面太滑,她想要直立行走,根本不可能,她只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冰面。 脚下踩着青草地的沐纤离,混身冻得直哆嗦。她必须尽快换上一身暖和的干衣裳,烤烤火,不然她会被冻死的。只是这茫茫草原,她要到何处,去找一身干衣裳?如何在一个连树枝都没一根儿的草原之上,钻木取火呢? 第416章 装作哑巴 正当沐纤离苦恼之际,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三个穿着狄戎服饰的,两男一女从她左边的方向,朝她这边驶来。 狄戎人?是了,这草原本就是狄戎的地盘儿,能看到狄戎人倒是也不足为奇。如今,这狄戎和东陵的关系有些尴尬,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是东陵国人,说不准儿,他们便会将她交给官服。但是,就算她不说自己是东陵人,他们听到她说话的口音后,瞬间便能分辨出来。所以她决定,不管那三人是好还是坏,为了避免他们追问自己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她都要装成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没过一会儿,那三人,就走到了抱着自己手臂,瑟瑟发抖的沐纤离面前。 “你是何人?怎么会浑身湿透,在这长生河边儿?”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暗红色编织着格桑花图案长袍的年轻姑娘。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儿,头上戴着紫色和绿色珠子穿好的玛瑙链子。这姑娘浓眉大眼的,有着一张鹅蛋脸,模样生的不错。 “啊啊啊……”沐纤离瑟瑟发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那两个男子中,其中一个头发微卷,将头发斜着绑在右边,穿着黑色皮毛袍子,浓眉大眼,身材雄壮,有些粗狂的男子,开口道:“你不会说话?” 沐纤离用力的点了点头。 另一个将头发编成一条辫子,搭在胸前,有着一双剑眉,丹凤眼,高挺鼻梁,嘴唇有些厚,脸部棱角分明的男子道:“这姑娘生的眉清目秀,个子虽然不矮,但是却比咱们部落里的女子身材都要娇小,看着不像咱们狄戎人啊!” 他们狄戎的女子,五官可没这般细致,皮肤也没有眼前这女子这般白皙。所以,他认为,这女子不是他们狄戎人。不过,不是他们狄戎人的女子,只身出现在长生河边,还浑身湿透,实在是有些奇怪。 “你不是狄戎人吗?”那姑娘眨着圆圆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沐纤离问道。 “啊啊……”沐纤离看着他们啊啊的一阵乱叫,装着一副在解释自己身份的模样。 三人,看着一阵乱叫的她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她这样子,似乎在努力的像他们解释这她的身份。 那个编着辫子的男子忽然看到冰面碎了一块儿,便道:“估摸着逃难到咱们这里来的,饿狠了,没有吃的,到这长生河边儿抓鱼吃呢!”他说完后,又看着沐纤离道:“你也是傻,要抓鱼,拿个网子来啊!竟然自己凿开冰面,跳下去抓鱼,你不怕被冻死吗?” 这姑娘虽然看着不向狄戎人,但是也很有可能,是从狄戎附近的小国家,逃难到他们狄戎来的。最近,那陈国和周国也在打仗,她便极有可能是从两个国家之中的一个,逃难过来的。因为今年总下大雪冻死了牛羊的缘故,他们也很是缺吃的,今日他们便是到这长生河来抓鱼的。作为狄戎人他们都缺吃的,这逃难到他们国家来的人,便更缺吃的了。不过,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傻!他还是第一次见,凿开开冰面,自己进水里抓鱼的。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沐纤离在心中暗骂着眼前的年轻男子。 那卷发男子,垂眼看着瑟瑟发抖的沐纤离颇为同情的道:“你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否则要生病的。” 闻言,沐纤离故作伤心难过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尽所有的演技,无声的告诉眼前的三人,她没有家。 那编着辫子的男子,感受到了沐纤离的伤心和难过,便对那卷发男子道:“大哥,这姑娘一看便是从陈国或着周国逃难到咱们这儿来的,又怎么会有家呢?就算是有家,怕是也回不去了。” “真可怜。”那年轻姑娘满是怜惜的看着沐纤离,随即又扬起下巴看着那卷发男子道:“大哥,这姑娘既然都没有家,自然也没有衣裳可换。不如,让她去咱们家,给她换身干衣裳?” 那卷发男子,看了脸色苍白,还在发抖的沐纤离一眼道:“好!赛花你带她回去换衣服,我和你二哥去捕鱼。” “来!姑娘我带你回去换衣服。”那被卷发男称为赛花的姑娘,笑着朝沐纤离伸出了手,一双圆圆的眼睛,瞬间便变成了一双弯月,看着十分讨人喜欢。 沐纤离装着有些犹豫,有些警惕的看着她。见此,那叫做赛花的姑娘笑着道:“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她咬着唇,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赛花温暖的手心。 看到沐纤离被冻得又红又肿的手,三人的神色都不由的变了变。这姑娘真是可怜,手都被冻成这样了。 赛花抓着沐纤离的手,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坐好,随即扬起马鞭打马朝她家的方向而去。 在去赛花家的路上,沐纤离听她说,那卷毛男子是她大哥赛天,那编了辫子的男子则是她的二哥塞雷。 赛花是一个十分健谈的姑娘,在到达她家的蒙古包之前,她就已经把她们家的情况都给沐纤离倒了个干净。这赛家在狄戎,不过是普通的平民,居住在呼邪部落。赛花是一个很细心的姑娘,在让沐纤离换衣服之前,还特地给她烧了热水,让她先用热水擦擦身子,再换干衣服。 换完衣服后,赛花帮沐纤离擦干了头发, 将她的一头青丝,编成了两条粗粗的辫子,并且也在她的头上,带上了玛瑙链子做装饰。换上狄戎衣服,梳着狄戎发型的沐纤离,毅然变成了一个狄戎姑娘。 “你穿上我们狄戎的衣服真是好看!”赛花惊喜的拉着沐纤离上下打量。她现在换上了她们狄戎的衣服,看着倒是有些像她们狄戎姑娘了。方才她浑身湿透,头发都贴在脸上,十分狼狈,也看不出她好不好看来。如今换了衣裳,梳了头发,才发现她竟然是个美人儿呢! 第417章 傻丫头 哑妹 面对赛花的夸赞,沐纤离只是微微的勾唇笑了笑。她个子高,穿这狄戎女子的衣服也十分的和身。刚刚换衣裳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身上有好多淤青,那都是在洞中的时候被撞的。她的身上不但有淤青,赛花给她梳头的时候,看到她头上有好几个大包,还问她头上的包是从何处来的? 每当赛花问她什么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装哑巴真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因为这样 ,她便不用绞尽脑汁的去编假话来骗赛花她们了。 换好衣裳之后,赛花还煮了牛奶给她喝,烤了馍给她吃。 穿暖,吃饱,喝足之后,沐纤离打算离开了。她得赶紧把千年雪参送到药王谷去,东陵珏还在等着她呢!她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她方才与赛花一同回蒙古包的时候,看到草原上,放养着一些马匹。要想走出这茫茫大草原,没有马是不行的。奔雷被她留在了极北之地,她在此处吹马哨,那奔雷也听不见。而且,她现在是个哑巴,也不能开口问赛花她们要马,所以,她等会儿只能做一个不厚道的盗马贼了。只希望,她方才看到的那些马,不是赛家的,不然她便是恩将仇报了。 这赛家人,给她暖和的衣服穿,给她吃喝,于她来说是有恩的。 正当她准备示意,在灶间忙活午饭的赛花,她要离开时,赛天和赛雷两兄弟提着一网子鱼回来了。 “哟!你这傻丫头,穿上我狄戎女儿的衣服倒是挺好看的。”赛雷掀起分割厨房与饭厅的帘子提着鱼走进灶间,看到沐纤离之后眼前一亮,如此说道。 方才在长生河边儿,这傻丫头浑身湿透,头发也乱起八糟的贴在脸上,看着甚是狼狈。他只看出她五官细致,却并没看出她好看来。如今这收拾了一下,把整个脸都露了出来,竟然还是个美人儿。比他们首领家那被称为呼邪草原之花的小女儿还要好看几分! 傻丫头?听到赛雷如此称呼自己,沐纤离满脸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才傻呢!他全家都傻! 赛雷见她还瞪他,便伸出大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瞪啥?叫你傻丫头,还不乐意了是吗?再不乐意,你也是个傻丫头。” 这大冷天的,跳进冰河里抓鱼,不是傻是什么? 沐纤离不喜欢被陌生男子摸头,头一偏让自己的头从他的手中脱离出来。这狄戎的民风倒是挺开方的,一个男子,竟然随意摸一个刚认识的女子的头。 “二哥,其他国家的女子,都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会吓到哑妹的。”赛花往灶里加了一把柴,抬起头板着脸,看着自家二哥说道。她们狄戎民风淳朴开方,没别的国家,那么多对女儿家的约束和规矩。所以,这男女之间摸个头都不算啥。但是这哑妹是别国逃难而来的姑娘,她二哥这般摸人家的头,定会吓到人家的。 因为沐纤离不会说话,赛花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这人终归是得有个称号的。沐纤离在她的眼中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而且看着似乎比她要小,她便叫她哑妹了。 沐纤离侧过头看了赛花一眼,得!她又成哑妹了。 “她才不会被吓到呢!”塞雷把手里提着的渔网,递给了自家妹子。他只感受到这傻丫头身上散发出对他的排斥,并没感觉到她被吓到了。不过这傻丫头,傻是傻,还是有几分脾气的,还瞪他呢! 赛花接过自家二哥手中递过来的渔网,看着渔网里的十几条大鱼道:“今天的收获倒是不少,又可以吃上两天了。”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吃着满是腥味儿,又有许多刺的鱼。但是没有办法,家里什么粮食了,也只有靠这些鱼来果腹了。她把渔网里的鱼,倒进了水盆里养着。抓了三条三四斤重的鱼,粗略的刮了刮鱼鳞,洗了洗又跺成了块儿,见锅里烧着的水开了,便要把鱼倒进锅里直接煮。 沐纤离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鱼,竟然还能这样煮。那鱼鳞都还没刮干净呢!那鱼肉也没有腌,也没有用油煎一下,便直接下到清水锅里煮?这煮出来得多难吃啊!这鱼还没有下锅,她便能想出这鱼煮好之后的滋味儿了。 这么肥美的野生鱼这样煮着吃,实在是爱暴殄天物了。这么好的鱼,就应该来做铁锅炖鱼才是啊!想到铁锅炖鱼,她便不由的想起,在渭水河边和父兄还有将士们,一同围在铁锅边儿吃鱼的情形。想起父兄,她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她想她爹爹和哥哥了。 她走到灶台边儿,按住赛花把鱼往锅里倒的手。指了指鱼,反手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一个翻炒的动作,示意赛花让她来煮鱼。 她这一番比划,赛花还真就看懂了。 “哑妹你也会做饭?”赛花笑着看着她问道。她一口一个哑妹的叫着,却不知道,沐纤离还要比她大上个一两岁呢! “……”沐纤离无声的点了点头。 赛雷随意的靠在支撑着蒙古包的柱子上,笑着看着二人道:“赛花既然她会做饭,你便让她来做!”他也想尝尝,这傻丫头煮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滋味儿。不过,这傻丫头这么傻,煮出来的东西,定也好吃不到哪儿去!而且,这鱼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才不会吃鱼呢! “那好,你做,我来烧火。”赛花笑着说道,搬了个矮凳,坐在灶台边儿上烧火。 这赛家人对她有恩,她就在走之前,做一顿饭给他们吃,也算是报了他们的恩情。 如此想着,沐纤离把鱼重新放回了案板上,清理了一下未刮干净的鱼鳞,又将鱼块儿重新切了切。切好鱼块儿之后,她有切了点儿姜丝和盐一起放在鱼里,把鱼腌了一下。 虽然赛家没有植物油,但是这动物油却有许多。她把大锅里得水舀了出来,放了两大勺凝固的动物油在烧热的锅里。油一下锅,便发出滋滋的响声和香味儿。 因为没有辣椒,沐纤离只是简单的把鱼肉放在锅中煎了一会儿,然后再加了水煮。她在煎鱼的时候,满屋生香,那香味儿直引得赛家兄妹俩流口水。 他们没有想到,原来这鱼还可以这么煮?赛花平日里煮鱼的时候,只有一股子腥味儿,是从来都没有香味儿的。将鱼盖上盖子煮着后,沐纤离又在小小的厨房里,找到了不多的小麦面粉。见面粉不多,她也不敢多用,只用小碗舀了两碗,加了些水和成了面团儿。 兄妹二人,见她和了个面团儿,还以为她要蒸馒头呢!却见她将面团,在灶台上放了一会儿,然后揭开了锅,将面团儿揪成了面片儿,丢在了煮着鱼的锅里。 因为沐纤离见赛花并没有要烤馍的打算,便猜想他们是要用这鱼肉来填肚子。光吃鱼肉又怎么能饱肚?于是,她便揪了些面片儿,直接丢在鱼里一起煮。虽然这鱼煮面片儿,她以前是没做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吃。但是,这味道应该也不会太差。 等锅里的面片儿煮熟之后,沐纤离便让赛花停了火,用眼神示意他们煮好了。 赛花起身,看着锅中奶白色的汤,奶白色的鱼,奶白色的面片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味道好香,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 这哑妹也没用多少面粉,但是这锅里看着却有许多面片儿。哎!她以前怎么没到这样做呢! 厨房外的饭厅之中,坐在椅子上,擦着弓箭的赛天,闻着那厨房里散发出来的香味,直想冲进去看看今天中午做了什么?竟然如此的香。但是为了维持自己作为一个大哥,威严、成熟、稳重的形象,他还是忍住了。 第418章 留下来吧 饭做好了,四个大碗装着的鱼煮面片儿端上了桌。虽然吃过烤馍喝过牛奶了,但是鱼汤看起来太诱人,沐纤离还是打算吃一碗再走。 四人坐在地毯上,餐桌是长方形的,作为这家中老大的赛天坐在了主位之上。因为,赛家三兄妹的父母在三年前,染上了时疫双双去世,所以这赛天便是家中最大的。沐纤离和赛花坐了一方,赛雷坐在了二人的对面。 赛天看了看面前的大碗,随即抬起头,看着赛花道:“今日中午这饭,不是小妹你做的!” 幼时,因为家中只有一个女儿,爹娘对她十分宠爱,那个时候他家也有不少的牛羊,家底殷实。父母舍不得让小妹干活,所以小妹以前都未曾干过什么活。阿娘做饭的时候,小妹也只是添一把柴而已,也未曾正经的学过煮饭。爹娘死后,他们这两个做兄长的打猎是一把好手,但是却是个连馍都蒸不熟的人,所以这煮饭的事儿,便落到了这个小妹的身上了。他这小妹的厨艺,他是十分清楚的,以往这鱼煮出来汤就如同清水一般,而且鱼腥味儿还特别重。今日这鱼煮的,鱼汤是奶白色的,没有腥味儿,只有香味儿,一看便不是他小妹做的。方才只有赛雷、小妹和这被小妹带回来的姑娘在灶间,应该便是这姑娘煮的了。 赛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等赛花开口,便抢先道:“今日这午饭,是傻丫头做的。大哥,你别看这傻丫头傻,却是个会做饭的。” 又是傻丫头,沐纤离毫不掩饰的白了赛雷一眼,这个赛雷,是叫傻丫头叫上瘾了!他才傻呢!傻大个子。 “二哥,哑妹才不傻呢!你莫叫人家傻丫头。”赛花嗔怪的看着自家二哥说道。 赛天微微蹙眉,沉声看着自己的弟、妹道:“你们两个莫给人家乱起名字。什么哑妹,傻丫头,通通都不许再叫了。” 以他人的残缺来给他人命名,这是十分恶劣的行为。就算他们没有恶意,也是随口这么称呼的,但是这样称呼人家,终归是会让人家心里受伤。 “哦!” “晓得了!”赛花和赛雷见他家兄长,如此严肃的与她们说这事儿,便都应了一声。 “你可会写字?”赛天看着沐纤离问道。虽然狄戎人有自己的文字,但是赛天幼时跟着一个到狄戎游历的学者,学过一段时间翰星大陆官方通用文字。 沐纤离看着他点了点头,心想,他问自己会不会写字做甚?难道是想让她写出自己的名字? 她猜的半点不错,她刚点往头,赛雷便看着她道:“那你写一下你的名字,我们也好知道如何称呼你。” 沐纤离想了想,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云字。 “云是你的字!那我们便叫你阿云了。”赛天看着沐纤离说道。看来,这姑娘也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普通人家的姑娘,学的都是女工,一般都不会读书写字。只有那殷实人家的姑娘,才会被家里人安排学习读书识字。 “……”沐纤离无声的点了点头,叫她阿云,可比叫她傻丫头和哑妹要好多了。 “那我日后便叫你云妹妹了。”赛花笑着说道。 呵呵!沐纤离笑了笑没有说话,在心中暗道:“叫我云妹妹,指不定我比你还大呢!” “那我日后便叫你小云儿了。”赛雷露出一口大白牙,冲她眨了眨眼睛。 小云儿?沐纤离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这赛天跟东陵清流的品位倒是一样,都喜欢如此称呼别人。东陵清流叫她小离儿,他叫她小云儿。 赛天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这一双弟妹,他方才都对阿云说了‘我们日后便叫阿云了’这样的话。可是他这弟弟和妹妹,一个要叫她云妹妹,一个要叫她小云儿,他们就不能跟他统一一下么? “好了,快些吃饭!再不吃,便要凉了。”赛天招呼弟妹,和沐纤离吃饭。 于是,三人便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鱼肉和面片儿一入嘴,兄妹三人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也没想过,这鱼肉竟然也可以这般好吃。 饭毕,赛雷摸着肚子,朝沐纤离比出了一个大拇指道:“小云儿手艺不错,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以往小妹煮鱼,他们的碗里都要剩下几块鱼肉,和一口都没有喝过的汤。可是今日,他们不但把鱼肉给吃干净了,就连这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赛花笑眯眯的看着沐纤离道:“吃了云妹妹你煮的东西,我日后都吃不下自己煮的东西了。”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煮的东西不好吃,但是呢!她却从来也没觉得自己煮的东西难吃过。但是今日吃了云妹妹煮的,她觉得自己煮的东西,简直就是难吃的要死。 赛雷垂下眼睑,装着十分随意的道:“反正小云儿已经没有家了,不如就留在咱们家中,这样,你便日日都能吃到她煮的东西了。” 他说完,瞟了沐纤离一眼,果然看到她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是了,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他们愿意让她留下来,她自然是会又惊又喜的。 沐纤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赛雷竟然会说出让她留下来的话。她可是马上便有走的,怎么能留下来? “可以吗?”赛花没有询问沐纤离的意见,而是直接看向了自己的大哥。长兄如父,所以这个家是赛天说了算。 “自然是可以的。”赛天点着头说道。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教导过他,在别人处于困境之时,要帮助别人。虽然他们家没什么粮食,也养不起多余的人,但是他也不忍心让无家可归的阿云,在草原上流浪。 “太好了,那日后阿云你便是我们的家人了。”赛花高兴的抱着沐纤离的手臂说道。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她一直盼望能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现在终于如愿了。 家人?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她们好像还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这么决定,让她成为了他们的家人,这也太草率了!哎!她的头都有些疼了! 沐纤离正要像他们表示,她不能成为他们的家人,她要离开了。原本抱着她手臂的赛花,却忽然摸起她的额头来。随后她又听到赛花惊道:“好烫,云妹妹你发热了!" 第419章 病来如山倒 (已修 发热?沐纤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她的脸颊是热得有些厉害。吃饭的时候她是觉得有点热,她还以为是吃东西的缘故呢!没想到竟然是发热了,难怪,她也觉得有些头疼。 “额头太烫手了,这样不行的,二哥你赶紧去巫医来给云妹妹瞧瞧。”她爹娘染上时疫的时候,最开始也是发热,然后这人便没了。之她爹娘死后,但凡遇到谁发热了,她便会十分的紧张。 “好!”赛雷起身,急急忙忙的走出了蒙古包,去找巫医去了。 赛天看着沐纤离微红的脸道:“定是跳进河里凉着了!我们部落里的巫医,医术很好,吃两天药应该便能好了。” 她跳进了结了冰的河里,而且还穿了那么久的湿衣服,又怎么会不着凉呢! 吃两天的药,那不是意味着她还要在这里呆两天?不行,她今日便要走的。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站了起来。她刚一起身,她便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忙扶着桌子站稳。 赛花忙起身扶着她道:“哎呀!云妹妹你病了便莫要乱动,你瞧瞧,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当真是病来如山倒,方才她还好好的,如今,不但头晕目眩,这身上也开始发软了,十分不舒服。 “小妹,你先扶阿云,回你的房里休息!她身上难受,躺着会好受一些。”赛天对自家妹子说道。 “好。”赛花应了一声好,扶着沐纤离回了她房间里的榻上躺着。 沐纤离头又晕又疼,她睁着眼睛看着蒙古包的顶部。如今这种情况她是走不了了,看来,只能在病好了一些之后再离开了。只希望那巫医能靠谱一些,让她明日便能好。 很快,赛雷带着巫医进了蒙古包。那巫医一没把脉,二没问诊,只是看了看沐纤离,然后留下一包药收了一只羊便离开了。 沐纤离躺在榻上,看着赛花拿着那一包药出去煎,心中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这样的药,当真能治好她的病?她表示严重怀疑。 半个时辰之后,赛花端着药进了屋。她一进屋,沐纤离便闻道了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 “来,云妹妹喝药了,这药喝下去,你的病便好了。”赛花先是把药碗,放在榻边的柜子上,然后又给沐纤离垫高了枕头,让她靠着枕头坐在榻上。 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沐纤离十分的不想喝。她到不是怕苦怕难喝,主要是不信任那只看了她一眼,便丢下一包药的巫医。 “来趁热喝,不然便不管用了。”赛花鼓起腮帮子,吹了吹药碗里的药汁,然后将药碗送到了沐纤离的嘴边。 沐纤离微微蹙眉,抿着唇,朝赛花递过去了一个她可不可以不喝的眼神。 “不想喝?”赛花接收到她的眼神,挑眉问道。 恩恩,沐纤离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行!”赛花板着脸道:“这生病了就得喝药,不喝药,病又怎么会好。再说了,就那小小的一包药,可是我们用一头羊换来的,你不喝,不就白白的浪费了一头羊了吗?” 前些日子因为大雪,他们的牛羊冻死了许多。如今这羊剩下不足十头,这药是用一头羊换来的,金贵得很,可不能浪费的。 沐纤离抬起微颤的手,接过了赛花手中的药丸,闭着眼睛,一口气把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喝了下去。这药是赛家兄妹用一头羊换来的,她自然不能辜负他们一番好意。而且, 若是她不喝,恐怕还会伤了赛家兄妹的心。 喝完药后,沐纤离一手捂着嘴,一手把空碗递给赛花。呕……她真的好想吐啊!这药可以说是她喝过的最难喝的药,而且还有点儿臭臭的,喝着十分恶心。 “这才对嘛!”赛花笑着接过空碗,往她的手中塞了一个牛奶糖块儿。 小的时候,每每她喝完药的时候,阿娘便会给她一块儿牛奶糖。为了这牛奶糖,她还装过好几次病呢! 沐纤离看着手心里白白的奶糖块儿,连忙放进了嘴里。顿时,甜儿浓郁的奶香,便在她的嘴里化开,她也觉得好受了一些。 “你睡一下!我出去干活儿了。”说完,赛花端着空药碗走了出去。 看着赛花离去的背影,沐纤离心想,这赛家人还真是善良。不但收留了她,还为了给她治病搭上了一只羊,离开的时候,她定要留下些金子回报一些他们。 她来极北之地的时候,暗影曾经给了她一些金叶子,在路上她虽然用了一些,但是现在身上还剩了不少。她走之前,便留一半给他们!如此想着,她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不过她睡得极不安稳,因为睡着没多久后,她的身体便一阵冷一阵热的,头痛欲裂,十分难受。 昏睡之中的她,只是觉得难受得很,却不知道她忙坏了赛花。 赛花做完活后,回房间瞧她。看她满头大汗,身体却瑟瑟发抖像是冷得厉害。便把家中所有能盖的东西,一件儿一件儿的往她身上盖。愣是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到她身上了,她才停止了发抖。可是这刚盖好没一会儿之后,她又开始推盖在身上的东西,一副热的厉害的模样。赛花又忙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皮毛大衣全部拿开。可是拿开过后没多久,她又开始发抖了,赛花只得又给她盖上。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到半夜的时候她才消停下来,盖着三床被子,再也没表现出过冷或者过热过。 这三床被子,分别是赛花,赛雷,和赛天的。因为这被子全都盖在了沐纤离的身上,赛雷和赛天,只能穿着衣服睡了一晚上。赛花和她同睡一榻,盖着三床被子睡觉,可把赛花给热坏了。 翌日醒来,沐纤离已经没那么难受了,额头也没那么烫了,只是头还是有点儿晕,身上有些无力而已。所以,那巫医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倒是她误会那巫医了。 赛花端着一碗新鲜的牛奶,和两个刚蒸出来的白面馍馍,还有一碗药走了进来。 “可好些了?”赛花进屋后,看着靠着枕头坐在榻上的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好些了。见赛花的眼下一片青黑,便想,昨夜她没少照顾自己。 “好些了便好!明日咱们呼邪部落的首领呼邪雄大寿,到时候不但有篝火晚会,还要举行勇士比武,我大哥是勇士,咱们家的人都可以去。明日,你若好了,便可以与我和哥哥一同去。”赛花说着,把牛奶和馍馍递给了沐纤离。 她想让云妹妹看看,她大哥是何等的英勇。 第420章 我叫沐纤离 明日不管她好没好,她都必须得离开了。由此去药王谷,少说也得二十多天。现在离两月之期,不过月余。所以,无论如何,她明日都得离开了。 虽然沐纤离不能说话,赛花还是忍不住雀跃的对她道:“呼邪首领是咱们大王的舅舅,听说,明日大王还要从雁城前来为他祝寿呢!明日,说不定还能有幸看到大王呢!对了,听说明日勇士比武的获胜者,若是被大王看重,便能成为大王麾下的勇士呢!真希望大哥能在明日拔得头筹,这样,我们一家人便能去雁城了。” 虽然草原很好,也是他们的故乡。但是谁不想能在国家的都城生活呢?而且,大丈夫便是要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总不能让大哥和二哥一直待在草原上放羊啊! 大王?沐纤离侧头看向了赛花。她口中的大王,应该就是拓跋弘了!明日拓跋弘要来,那么她更得赶快走了。若是被拓跋弘发现,她在他的底盘儿上,她就插翅难逃了。 喝完牛奶,吃完馍馍之后,沐纤离把药喝了。喝完药后,她便又睡下了。 中午的午饭,是赛雷送进来的,午饭是烤馍和一碗鸡肉。 沐纤离看到那一碗鸡肉,微微有些惊讶,她记得赛家是没有养鸡的,想来这应该是野鸡肉! “这野鸡,是我今日出去打的,小妹手艺不好,你将就着吃。”赛雷把馍馍和鸡肉,放在了靠着榻的柜子上,把筷子递给了她。 她病了,自然是要吃些好的,他听说这野鸡肉补人,吃过早饭之后便去打了两只回来。中午炖了一只,还有一只留着晚上炖给她吃。这傻丫头太瘦,看起来也太弱,可得多吃些补补才是,不然日后不好生养。 沐纤离感谢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赛雷说话不讨人喜欢,这心地倒是蛮好的,还去打野鸡给她吃。因为装鸡肉的碗太大,她不方便端着吃,便坐在榻边儿上,拿这筷子直接夹碗里的鸡肉吃。虽然赛花的手艺不怎么好,但是这野鸡肉香,吃着还是挺好吃的。 看着沐纤离啃着馒头吃着肉,吃得十分的香,赛雷很有成就感的勾起了唇。看来,自己打的野鸡,这傻丫头很喜欢吃嘛! 吃着肉的沐纤离始终感受到一算视线注视着自己,她便从碗里夹起了一只鸡腿儿,递给了他。他送完饭也不走,看着她吃,应该是想吃这野鸡肉! 见沐纤离吃肉,还不忘给他吃,赛雷心中十分高兴,摇着头道:“我不吃,你吃!” 这傻丫头还是想着他的,也不枉他费心去给她打野鸡。 ‘不吃?不吃你看着我干嘛呀!’沐纤离啃着鸡腿儿暗自腹诽道。 “二哥,快些出来吃饭了。”外面的赛花,见赛雷进屋送个饭久不出来,便扬声喊道。 “就来!”赛雷朝着外面应了一声,随即看着沐纤离道:“你慢慢吃,我出去吃饭了。” 沐纤离点了点头,只希望他能快些出去。这样一直被他盯着吃东西,她会消化不良的。 翌日 喝了两天药的沐纤离,已经大好。但是为了防止,赛花拉着她去哪个什么首领寿辰的篝火晚会,她便装着一副十分难受起不来的样子。 直到了下午,她还在榻上躺着,无法起身。 赛花早已经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梳妆打扮了一番。见沐纤离还十分难受,不能起来,心中十分遗憾。 “那巫医太没用了,你都吃了两天的药了,却还没好全。”赛花把沐纤离的病现在还未好,都怪到了那巫医的头上。 她拉着沐纤离的手,满是遗憾的道:“我想和云妹妹你一起去来的。” 赛雷看着榻上的沐纤离,想了想道:“小云儿病还没好,需要人照顾,我今天便不去了,大哥你和小妹一起去!”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草原勇士,对那勇士比武也没什么兴趣。还不如留下来,照顾小云儿,留她一个人在家,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沐纤离连连摇头,示意她不需要人照顾,让他们三个人都去。他们三个都走了,她才能走的跟方便一些。可是这三兄妹,压根就没看她。 “也是,阿云的确是需要人照顾。”赛天摸着下巴说道。不过,他这个弟弟,一直都很想见大王的。今日大王是要来为首领贺寿的,只要去了便能见到。可是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为了照顾阿云,而选择了不去。难道,他是看上阿云了? “二哥,那云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赛花抓着赛天的手说道。 赛天拍了拍胸脯道:“你们放心的去!小云儿就交给我了。” 看着他们就这么决定了让赛雷留下来照顾她,沐纤离的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他们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看看她啊!她不需要人照顾啊! 赛天和赛花一起骑马走了,家里便只剩了赛雷和沐纤离两人。 “你渴不渴啊?我倒点儿水给你喝?”赛雷看着沐纤离问道,倒是十分细心,有那么一点照顾人的架势。 不渴,沐纤离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冷不冷?要不要再盖一床被子?” 不冷,继续摇头。 “那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牛奶,烤馍。” 不饿,持续摇头加翻白眼中。这才吃完饭没多久,那里会饿得那么快。 赛雷看见沐纤离翻白眼,想定是自己吵到她休息了,便不在说话,坐在一旁看着她。 ‘他就不能出去一下吗?待在屋里干神马?’沐纤离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他在屋里守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半个时辰,赛雷依旧还在屋里守着,看着躺在榻上的沐纤离。 沐纤离看时候不早了,想着天黑了不好赶路,便掀开被子起身了。 见她下榻了,赛天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朝她走过去道:“怎么起来了?可是饿了渴了?” 沐纤离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上茅房,怎么?你也要跟着去吗?” “你、你……”赛雷震惊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不是哑巴么?怎么会说话?难道是他听错了?不对!他没有听错,她确实是在说话。而且,这说话的声音还十分悦耳。 他捋直了舌头,拧眉看着她问道:“你会说话?” “这不明摆着吗?”沐纤离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说道。 “既然你会说话,为何还要装哑巴?”赛雷的声音中,带着被欺骗之后的愤怒。她既然会说话,为何要还要装哑巴骗他们?她有何目的? 见赛雷生气了,沐纤离也感到有些抱歉,因为,她的确是为了省事儿,而骗了他们。 “这个,我等会儿自然会告诉你。”她说完,便伸出手,朝赛雷的定身穴点去。 赛雷也是个会些拳脚的人,一个闪身躲过,看着沐纤离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让你稍微安静一些而已。”沐纤离说着,又朝赛雷袭去,就想把他给定住。 赛雷自然不会乖乖的给她点穴,一来二往,两人便交上手来。赛雷虽然会些拳脚,人高力气也大,但是他终归不是沐纤离的对手,最后还是被定住了。未了防止他大叫,引来附近的人,沐纤离还点了他的哑穴。 把他定住之后,沐纤离便开始收拾东西。她用一块布,装了她前日穿到赛家,已经被烤干的衣服,又装了几个馍馍当干粮。 赛雷看着她收拾东西,便知道,她这是要离开了。虽然气她欺骗了他们,更不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却依旧不想她走。 收拾完毕之后,沐纤离把包裹背在背上,走到赛雷面前。从他的腰间,抽出他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短靴里。 “这两日,多谢你们的照顾,我今日必须得离开了。骗了你们,我十分抱歉,但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东陵国人,东陵和狄戎才打了仗,为了避免你们把我抓起来交给官府,我才故意装哑的。”沐纤离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从钱袋之中抓了一把金叶子出来,塞在赛雷怀里道:“这些金叶子,便当做这几日,你们照顾我的谢礼了。” 她竟然是东陵国人?赛雷大惊。她既是东陵国人,且身手非凡,她到狄戎来又有和目的呢? “好了!”沐纤离呼出了一口气,朝他拱了拱手道:“我该走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她日后亦不会再来狄戎,他们今生怕是也再没相见的可能,自然便是后会无期了。 “唔唔唔……”见她要走了,说不出话的赛雷,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要做,就算要走,也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 听到赛雷唔唔的叫声,沐纤离看着他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不能点头,不能说话的赛雷,眨了眨眼睛。 沐纤离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他的哑穴。他既然有话要说,那么她便让他说!若是他要大喊叫人的话,她再点了他便是。 “你的全名叫什么?云可是你的真名?”被解穴之后,赛雷便立马开口问道。 沐纤离想了想,看着他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的全名叫做沐纤离。” 她说完,便直接点了赛雷的哑穴,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没有想到,赛雷会问她的全名。这次,她不想再骗他,所以告诉了他她的名字。她与拓跋弘打过仗,还伤过他,赛雷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她不能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第421章 神医水无痕 沐纤离走了,独留下被她点了穴的赛雷一人在蒙古包中。两个时辰之后穴道自动解开了,但是赛雷却没有去追她,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追不上的。他没有想到,被他们从长生河边带回来的哑女,竟然会是让他们狄戎人耳熟能详的东陵国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此女,是让他们狄戎被他国耻笑,让他们大王受伤之人,所以他们狄戎人都知道她的名字。渭水河一役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可是没过多久,又传出西岐太子要娶她为太子妃的消息。原本应该在西岐皇宫的她,却出现在了他们的狄戎,这实在有些古怪,或许,她是逃出了西岐,一路逃到了他们狄戎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因为东陵现在、在和西岐打仗,虽然最开始他们狄戎也有参与,但是却已经退出来了。所以,她也不存在到狄戎来刺探军情这种可能,更不可能是带兵来攻打他们狄戎。若她是来刺探军情也应该去雁城,若是来攻打狄戎,她也不会一个人出现在长生河边儿,还在她家待了两日之久。 又过了两个时辰,赛天和赛花回来了。赛天在勇士比武之中拔得头筹,被大王看重收入了麾下。他们正要向沐纤离分享这个好消息,却从颓废的赛雷哪儿得知她已经离开了。不过,赛雷并未告诉他们沐纤离的真实身份,因为告诉了也无任何意义,就让她在她们的心中还是那个哑女阿云便好了。他们家只来过一个叫做阿云的哑女,并没有来过东陵国镇国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沐纤离。 得知,沐纤离已经离去,赛花和赛天都对塞雷一阵埋怨,说他怎么能让她离开呢!说她还生着病呢!面对兄长和妹妹的埋怨,赛雷并没有为自己过多的辩解,只是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埋怨之声。 其实,当时他问小云儿的真实名字,是想着,就算她走了,知道她的名字,他日后也可以去东陵国寻她。可是,在得知她是东陵国镇国大将军的女儿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是站在云端的人,不是他这种站在泥里的人能配的上的。没错,不过短短的两日,他的一颗心就已经落到了那傻丫头身上,只是他的初恋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结束了。 圆月高悬,一望无尽的草原上,有人骑着一匹马儿在草原上飞驰。月色茫茫,安静的草原上,时不时会传出一声声狼叫。 沐纤离催促着身下的马儿快行,听着那狼叫,不由的便想起了小狼和奔雷。也不知道它们如何了?是否还留在极北之地?现在她要赶着去药王谷,不能在返回去找它们,只希望七皇子府的影卫,能将它们带回东陵了。 药王谷口,暗影将昏睡的东陵珏,交给了水无痕。 “我家主子寒毒再次发作,得高人所救,延长了两月的寿命。到现在,还有一个月左右的寿命。我们的人,已经在极北之地,全力寻找千年雪参,还请神医,能费心让我家主子再多活些日子,能等到我们寻到千年雪参。”暗影抱拳,朝一身素衣的水无痕说道。 水无痕摸了摸胡须,也未多说什么,只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药童上前,将东陵珏背进了谷中。 这水无痕乃当世神医,也有些超然脱俗之态。他年逾四十,留着胡须,五官俊美神色漠然,眼神清冷,好像任何事都无法在他的身上掀起波澜一般。 水无痕什么都没问,也没多说什么,但是这却不代表,水琉璃也会什么都不会问。 “一个月的寿命?师兄的寒毒为何会发作?”水琉璃厉声看着暗影质问道,她离开东陵的时候,师兄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只剩一个月的寿命了?这好端端的,寒毒怎么又发作了呢? 暗影犹豫了一下道:“出了点儿事儿,受了些伤,受了些累,这寒毒便发作了。” 他瞧这水姑娘,不似以往的温柔高贵,这人看着阴沉了许多,便不敢告诉她,他家主子是为了救沐大小姐才又寒毒发作的。这水姑娘本来就恨沐大小姐,如今知道,主子再次为救她儿寒毒发作,这水姑娘只怕是要更恨她了。 “这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受伤?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是如何照顾师兄的?"水琉璃声音大了 些,板着脸指着暗影的鼻子质问道。有他们这么些影卫在,师兄还会受伤,他们都是废物么? 暗影被这般质问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再与她多说些什么,索性便紧闭着嘴巴不说话了。 “好了,这人都已经这样了,你再问那么多又有何用?”水无痕生性讨厌吵闹,听这自己的女儿,如此大声的质问暗影,便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水琉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见自家父亲, 拧眉看着她,便闭上了嘴。可是,她就是想知道缘由嘛! 水无痕道:“你们也知道我药王谷的规矩,我这儿是不留外人的,你们到附近的镇子上去住着!” “暗影明白。” 说完,暗影同十几个影卫,弯腰抱拳恭送水无痕和水琉璃入谷。等到石门落下,他们才直起腰来。 “暗影大哥,咱们现在就去镇子上么?”离暗影最近的一个影卫,小声的看着暗影问道。 暗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道:“这大晚上的还去什么镇上,虽然这水神医的规矩是,外人不得入谷,却没说这谷外不能留人啊!咱们不是有帐篷吗?把帐篷搭起来,就在这谷外住着!” 去最近的镇子上,骑马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实在是太远了。他想离主子近一些,不想住到镇子上去。 于是,东陵珏的影卫们便在药王谷外的林子里,搭了帐篷住了下来。 水琉璃对于东陵珏受伤的事情,还是十分在意,于是第二天,天一亮,便乔装打扮了一番,去镇上打探消息。不过,她没有打听到东陵珏受伤或者出什么事情的消息。只听到茶楼里说书的先生说,沐纤离被人从西岐皇宫救走的事情。她把沐纤离被人救走,和她师兄寒毒发作的时间,这么一对,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第422章 药王谷,绝情丹 水琉璃带着一身的怒气回了药王谷,回谷之后,便直接去了东陵珏在药王谷的房间。 此时,东陵珏已经醒来,站在书桌前画着画。虽然他进入药王谷的时候还昏睡着,但是看了暗影留在他身上的字条之后,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药王谷了。既来之则安之,他虽然不放心,阿离去了极北之地。但是,他在被她弄昏之前,曾经听到她说“等我。”想来,把他送到药王谷也是她的主意了。既然,她让他在药王谷等她,那么他便在药王谷等他,只求上天能让他等到她罢!不要在他临死之前,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还未进屋,水琉璃便通过窗户,看到了东陵珏在书桌前画着什么。她快步走了过去,也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推门声,东陵珏还以为是照顾他的药童进来了呢!侧头一看,才发现,这进屋的竟然是他师妹水琉璃。有些日子没见,他这个师妹的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一些阴戾之气。 “琉璃?”东陵珏唤了她一声,但是却不似以往那般亲昵的唤她璃儿。 听到他唤她琉璃,水琉璃先是一愣,随即便捏紧了拳头,如今他都不愿唤她璃儿了。是了,都是因为沐纤离那个贱 人,她和师兄的关系才会变成这样。想起,当初她被师兄让人绑着送回药王谷,她便好恨,好屈辱。 江湖上的人,都说她是在皇城被沐纤离打了耳光之后,没脸见人躲回了药王谷。因为,清风门的人忘恩负义,在江湖上乱传,她被沐纤离当众狠狠打脸羞辱,还恼羞成怒打伤不忍她被沐纤离羞辱,替她认输的路又远的事情。江湖中人,就越发的认为,她是没脸见人躲回了药王谷。如今,她在江湖上的名声一落千丈,江湖第一美人儿的位置也易了主,她毅然变成了江湖之中的笑话。她现在出谷都要乔装打扮一番,因为只要一有人,认出她来,便会提她在皇城被沐纤离羞辱,心狠手辣,打伤路又远的事情。 她由高岭之花,由江湖第一美人儿,变成了江湖第一笑话,这都要怪沐纤离。可是她师兄,竟然又为了救沐纤离连命都不要,弄得自己还有一个月的寿命。她好恨啊!好想剐了那个贱 人。 “师兄,你如今连声璃儿都不愿唤我了是么?”她有些凄然的看着东陵珏说道。 东陵珏沉默了片刻,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道:“唤什么,不都一样么?你依旧是我的师妹。” 没错,不管他唤她什么,她都依旧是他的师妹。可是,他却已经不是那个最疼她,最宠她,那个只会对她温柔的师兄了。现在在他的心里,就只有沐纤离那个贱 人。 “那个贱 人到底哪里好了,竟让你为了她,如此对我?你可知道,因为她,我在江湖上如今就是一个笑话。”她咬牙切齿的冲他说道,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沐纤离如今活得有多屈辱。 关于她在江湖上的一些传言,他也听到过一些。但是,这事儿是怪不得阿离的,毕竟,是她先招惹的阿离。她会变成有一个笑话,不过也是她自己种的因,结的果而已。 见他不语,水琉璃又接着道:“这次你寒毒发作,又是为了她罢!为了她,你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去西岐救人,那狐狸精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听到水琉璃一口一个贱 人,一口一个狐狸精的骂着沐纤离,东陵珏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这师妹如今实在是粗鄙不堪。他心中,已经将阿离视作他的妻,自不喜听到别人如此骂她。 “阿离并未给我灌什么迷魂汤,我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不过是因为一个‘爱’字而已。还有,我这条命,是我的,我愿为谁不要命,与师妹无甚关系,师妹是在无需如此。” “无甚关系?”水琉璃咬着牙冷笑,上前走了两步道:“你是我的师兄,你的命怎么能与我无甚关系?你爱沐纤离,我也爱你啊!师兄,她只会害了你……”她说着, 忽然看到了书桌上画了一半的画。只见那画上,画的是一个穿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而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沐纤离。 水水流侧头看着东陵珏,难以理解的道:“师兄,你都要被她害死了,你竟然还想着她?” 他只有一个月的活头了,可是现在他却还想着沐纤离,还在这里画她的画像。 “你说错了,阿离并未害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也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东陵珏说着,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砚台上。 “咳咳……”他咳了一阵儿,看着水琉璃道:“好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琉璃你先出去!” 东陵珏都下逐客令了,水琉璃也只得离开,不过她在走之前,看了一眼那副画沐纤离的画像,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她一离开东陵珏住的房间后,便朝她爹的药房而去。她记得他爹曾经炼出过一种,叫做忘情丹的药。吃了那药,便能忘掉自己所喜欢的。师兄已经被沐纤离那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 失了心智,她必须要让师兄忘了她。 可是她在药房里一通寻找,却并未找到那忘情丹。 “你在找什么?”要炼药的水无痕,走进药房内,看着在药房里一通乱找的水琉璃问道。 埋头苦找的水琉璃,抬起头,看着她爹问道:“爹,我记得咱们谷里有忘情丹来着,你可记得放在了何处?” “忘情丹?”水无痕皱起了眉头,板着脸看着她问道:“你找它作甚?” “爹,你莫管,你只说那忘情丹在何处便是了?”她不能让她爹知道,她找那忘情丹,是打算偷摸给师兄吃的。若是爹知道了,定不会把忘情丹给她的。 水神医冷声道:“那忘情丹已经被我毁了,没有了。” 因为那忘情丹,并不能使人真正的忘情,他便把它给毁了。 “毁了?那药方呢?”若是没了丹药,只要有药方,她也能练出来。 水无痕看着她冷声道:“也一并毁了。” 药都无用,那药房自然也是无用的,还留着作甚? 第423章 兄妹相遇 水琉璃一心想要那忘情丹,却没想到她爹不但将忘情丹毁了,还将那药方也一并毁了。 “那爹你可还记得药方?”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她爹记性甚好, 一般看过一边的药方便能记住。更何况,她爹还曾经炼过那忘情丹,他应该是记得药方的! 水无痕蹙眉,开口道:“你是想让何人忘情,如此想要那忘情丹?” 这丫头从小便喜欢珏儿那小子,莫不是如今,得知珏儿活不过一个月,便想服了那忘情丹忘情,忘了珏儿! 水琉璃咬了咬唇道:“爹爹你莫管,你只管将药方告诉我便是。” “告诉你又有何用?那忘情丹,根本就不能让人忘情。”没有用的药方,告诉了她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怎么会?不是说那忘情丹,能让人忘情么?怎么又不能让人忘情了呢?”虽然知道她爹不会骗人,但是她却还是有些不相信。与其说是不相信,还不如说她是不愿意相信。 水无痕背着手,朝前走了两步,看着窗户的垂柳道:“情起于心,渐儿深入骨髓,岂是区区丹药,便能使人忘情的。若是区区一枚丹药,便能使人忘情,这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困,被情所苦呢?” 若是那忘情丹,真能忘情,他也不会每每午夜梦回,都梦到那个他想忘记的人了!因为他吃了忘情丹,并没能忘情,所以才将那忘情丹和药方都给毁了。 狄戎边境 沐景凌穿着一袭便衣,乔装成皮毛商人,带着影卫们到达了狄戎边境。 一个熟悉狄戎的亲兵,指着不远处哟莫五百米高的大山,对他道:“只要过了那座大山,咱们便可以进入狄戎地界,再朝北方行个四五日,便能达到极北之地了。” 沐景凌抬头看着那翠绿的大山,叹息着道:“极北之地那般寒冷,也不知道小妹可有被冻坏。” 他家小妹体寒,可受不住冻。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随后扬鞭策马,朝那座大山而去。 沐纤离骑着马,穿过山林,跨过荆棘,日夜兼程行了两日,终于出了狄戎国境。这两日,她连眼睛都不眨,昼夜不休的赶路,累了就拍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饿了,便吃从赛家带出来的馍馍充饥。 坐在马背上的沐纤离,用鞭子轻轻抽打这马屁股,催促着马儿前行。两日两夜的赶路,她身下的马儿,很明显有些撑不住了。只是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她也没有办法换一匹马。她现在好想念奔雷,奔雷不但跑的快,而且还很耐跑,像永远都不会累似得。 “哎哟……”忽然骑着马儿的沐纤离,蹙着眉痛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这肚子忽然一抽一抽的痛了起来。她本想忍一忍,继续赶路,可是这肚子是在是痛得她厉害,她便让马儿停下,下了马。让马儿在路边吃草,而她自己则是走到一个树荫下坐下休息。 “怎么会这般疼?难道是吃坏了肚子,那馍馍也没坏,应该不会吃坏肚子?"她用双手抱着肚子,额头上开始冒出豆大一颗一颗汗珠。 “哎哟……”她不由的痛得叫出了声,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来月事了?不对,来月事的痛,不像这样的。而且,她原本应该来的月事,也已经推迟了许久。 忽然她感觉到身下传来一股湿热之意,她伸手一摸,再抬手一看,发现手上尽是鲜血。 “难道,真的是来月事了?”可是她的月事,经过东陵珏配的药调理,每次来都已经不痛了啊!这次,怎么又会痛的如此厉害?难道是因为,在极北之地又受了寒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朝不远处传来。她忙忍着腹痛,躲入了一旁的灌木丛中。然后朝正在路边吃草的马儿,扔了一个石子儿,让它离开此处。 马儿被石子儿打中之后,便撒丫子跑开了。 沐纤离在灌木丛中蹲了一会儿,便看到一队人马策马儿来。为首的人,戴着斗篷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她看着他们从她面前跑过。 忽然当一个骑着马的高大男子,从灌木丛前跑过时,脸朝这边看了一眼,她便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刘程?”她没看错,那个人分明就是刘程。难道,这群人是沐家的人?他们现在出现在狄戎边境,定是知道她去了极北之地,想 去极北之地寻她。 她连忙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冲着已经朝面前跑过的人马大声喊道:“刘程,我在这儿。” 刘程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转过头一看,只见,他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正站着一个姑娘。虽然那个姑娘,穿着狄戎人的服饰,梳着狄戎人的发型,但是他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她来。 “小将军?”刘程惊得大叫出声。 听到刘程喊小将军,原本还在策马奔腾的亲兵和暗卫们,都纷纷停了下来转过了头,看着站在灌木丛中的沐纤离皆是一惊。 “小妹。”跑在最前面的沐景凌也转过身,看到沐纤离之后,便打马扬鞭朝她跑了过去。 “哥哥?”沐纤离没有想到,她哥哥竟然也来了。与家人久别之后,如今重逢,她竟有些鼻酸眼热。似要把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受得苦,都宣泄出来,哭给他看,说给他听。 “嘶……”她腹内忽然有一阵绞痛,痛得她脸色发白,倒吸了一口气。 沐景凌策马上前,翻身下马,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将沐纤离抱在了怀中。 “小妹当真是你。”沐景凌惊喜的搂着她说道,他本想去极北之地去找小妹,没有想到却在这半道上碰上了她。 “哥哥,是我。”肚子好痛啊!方才那一阵绞痛,好像抽干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若不是哥哥此时抱着她,她都要倒地上了。 “太好了,快让哥哥瞧瞧你。”沐景凌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想要好好瞧瞧他这许久未见的妹妹。可是一看到沐纤离的脸后,他便露出了担忧着急的神色。 他家小妹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眉头紧蹙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沐景凌焦急的问道。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来了……”她本想跟沐景凌说,她只是来了月事而已,可是她这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小妹……”沐景凌将她抱在怀里,紧张的大叫了起来。 第424章 有了身孕 无忧国,无水镇。 今日镇上来了一个买皮毛的商队,十分豪气的包下了镇上,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无水镇是一个边陲小镇,临近狄戎,常有别过的商队在镇上歇脚停留,所以这镇子还算繁荣。 客栈天子一号的客房内,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沐纤离,正躺在柔软的软榻之上紧闭着眼睛。坐在榻沿儿上的沐景凌,此刻正周身散发着寒气,一双眼睛阴沉的盯着她的肚子。 该死的西子墨,他一定要杀了他。 忽然睡在榻上的沐纤离的睫毛动了动,接着便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陌生的屋顶,眼中有片刻的失神。在看到兄长沐景凌之后,才勾了勾唇,道:“哥哥,我们这是在何处?” 沐景凌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答道:“这里是离狄戎最近的无忧国的边陲小镇,无水镇。因为你忽然晕倒,我便带着你来了此处,找大夫替你看病。” “哦……”沐纤离应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 她忙紧张的看着沐景凌问道:“哥哥,你可看到了我放在怀里的一个用黑色油布包着的东西?”那黑色油布包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千年雪参。出了极北之地之后,她便一直将那雪参揣在怀里。如今不见雪参,她自然是十分紧张。 “在哪儿呢!”东陵珏指了指,榻边的柜子,那柜子上便放着一个用黑色油布抱着的东西。 沐纤离忙拿起来,打开黑色油布,看着里面的千年雪参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了。 看到自家妹子脸上的微笑,沐景凌心中十分难受,若是她知道她有了身孕,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罢! 没错,他家小妹是有了身孕, 而且还险些小产。他家小妹被西子墨那个畜生埋伏抓走,如今已经有了一个月左右的身孕,必定便是西子墨那个畜生干的。这次,他会让刘程和沐风他们先送小妹回东陵,他要去西岐,要了那畜生的狗命。方才那大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他便想让那大夫直接不保那孩子,让那孽种死了干净。但是,他又想,这孩子是小妹的,要与不要,都得由她来做决定。 “小妹,我有事儿给你说!”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开口对她说道。 “何事?”沐纤离把千年雪参裹好,又揣进了自己怀里,看着自家兄长问道。 “你可知道,你为何会流血晕倒吗?”沐景凌打算循环渐进的告诉她这个不不幸的消息。 沐纤离拧眉道:“难道不是来了月事吗?” “不是。”沐景凌摇了摇头,一只一顿的看着她道:“你有了身孕,大夫说已经一个月了。” 她有了身孕?沐纤离被这个突入起来的消息震住了,呆愣的看着沐景凌。她就说这腹痛,与以往来月事的时候不同,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有了身孕。等等,她有了身孕还腹痛流血,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 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微颤的看着沐景凌问道:“哥哥,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她好恨她自己,她绝对是这天底下,最不合格的母亲。竟然连自己有了孩子都不知道,腹痛流血了,竟还愚蠢的以为是来了月事。她定是因为,有了身孕还没日没夜的骑马赶路,才会腹痛流血的。那是她和东陵珏的孩子啊!她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她日后要如何去见他。 沐景凌道:“还在,保住了,大夫说你是因为身体虚弱,太过奔波劳累,才会动了胎气,差点儿小产。这孩子你是要……” 他正想问,自家小妹,这这孩子你是要?还是不要?却听见他家小妹,用手摸着肚子,笑着流泪道:“太好了,孩子没事儿。”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西子墨种的恶果,那孩子没事儿,她竟然还说太好了?沐景凌有些看不懂他家小妹了。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妹,你莫不是喜欢上西子墨那畜生了?” 她喜欢西子墨?沐纤离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兄长,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 “喜欢上他,开什么玩笑,我杀了他还来不及呢!怎会喜欢她。”她喜欢的人只是东陵珏,如今她有了孩子,又找到了千年雪参。日后她们一家三口,便能生活在一起了,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那你还说这孩子没事儿,太好了?”她既然想杀了西子墨,这孩子没了才好,不是吗? 沐纤离看了看自家兄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瞬间便明白,她兄长一定是误会了。他定是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西子墨的了。 “咳咳……”她咳了两声道:“哥哥,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西子墨的。那畜生,并未对我做什么。” “不是西子墨的?那这孩子是谁的?”沐景凌越发的懵了,既然这孩子不是西子墨的,那么又会是谁的呢! 厚脸皮的沐纤离,难得不好意思的,咬着唇道:“是,东陵珏的。” “七皇子?”沐景凌十分震惊的大叫出声。七皇子的为人,他是十分清楚的。像他那样高洁,纤尘不染,知书识礼之人,定不会对她家小妹做逾越之事的。可是,小妹却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七皇子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嗯,事情是这样的……”沐纤离点了点头,把之所以会有了东陵珏孩子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都说与了他听。 沐景凌听后,笑着看着沐纤离的肚子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还好,我让大夫保住了这孩子,不然我这小外甥便没了。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拧着眉道:“我看爹爹飞鸽传书给我的信上说,这七皇子是有两人月的寿命,到现在已经不足一月你……” “哥哥放心。”沐纤离打断了他的话,摸着自己怀里的千年雪参道:“解东陵珏身上寒毒的千年雪参,我已经寻到,只要送到药王谷去,给他服下,他便能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原来方才那黑油布包着的便是千年雪参,难怪她会如此紧张。他听闻,那千年雪参,已经几百年未曾现世,如今却被他家小妹给找到了,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第425章 西岐送上降书 东陵边境,玉阳关。 一辆上等的楠木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到了玉阳关口。例行检查的边境官兵,用长矛拦住了马车。 “车上何人?可有路引和通关文牒。”一个留着络腮胡,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官兵,上前看着驾车的沐风问道。 沐风没有说话,直接掏出了沐景凌在离开之时,留给他的令牌。 看到那令牌,那官兵忙弯腰拱手,退到了一边儿,让马车入关。 沐风驾着马车缓缓进关,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个暗卫。进了关之后,沐风掀起车帘一角对躺在马车内的沐纤离道:“大小姐,现在已经是午后,可要在玉阳关的驿站歇一晚再赶路。” 这玉阳关离其他城镇还有些距离,若是继续赶路,今晚怕是要宿在野外了。可是依他们家大小姐如今这情况,可不好宿在野外。大少爷走之前曾经与他一人说过,这大小姐有了身孕,差点儿小产,需要小心照顾着,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宿在野外。而且,大小姐肚子里这孩子还是皇家子嗣,更得小心谨慎一些。 没错,沐风也知道, 沐纤离肚子怀的孩子是东陵珏的。因为怕沐风误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西子墨的,沐景凌便告诉了他。不过,他也只是告诉了沐风和另一个信得过的暗卫,并嘱咐他们,莫让旁人知晓。这毕竟是未婚先孕,若是传了出去,这名声还是有些不好听。 因为当时大夫给沐纤离诊治的时候,只有沐景凌在屋内,所以旁人都不知道沐纤离有了身孕的事情。 沐纤离掀起车窗帘子,朝外面看了看道:“天色还早,继续赶路!” 她现在想要尽快与东陵珏相见,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孩子。现在已经过了十日,也不知道哥哥可有将那千年雪参送到药王谷。因为她差点小产,不能再车马劳顿,需要休养,自然便不能再赶着去药王谷给东陵珏千年雪参。于是,这送千年雪参的任务就交给了她哥哥,她在无水镇休养了三日,胎稳了一些才离开的无水镇。因为大夫嘱咐过,说她因为受过伤,身子骨弱,这胎也不是十分稳。不但得日日吃着安胎药,更不能乱跑乱跳,所以她也不能骑马,只能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往药王谷赶。她哥哥带了十几个亲兵去药王谷送药,刘程则带着十几个亲兵去了极北之地,通知在那边寻找千年雪参的影卫们,告诉他们千年雪参已经找到了,顺便再把奔雷和小狼给带回来。除此之外,她哥哥还派暗卫,去告诉正在西岐打仗的爹爹,已经找到她,和她已经怀孕之事。 沐风道:“可是,若再继续赶路,咱们今夜可就得宿在野外了?大小姐你的身体……” “无妨。”沐纤离摇了摇头道:“我的身子,我清楚得很,没事儿的。” 她觉得她的身子,现在很好。 而且,她坐的马车,这么大,还垫了许多的丝被,就算是宿在野外,也跟睡在房间里一般无二。 “哦!”沐风应了一声, 不再多说什么,架着马车继续赶路。 西岐,雷州城。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东陵兵马势如破竹,接连攻下西岐五座城池。如今,东陵兵马已经攻下了,离金都不足一千公里的雷州城。西岐兵马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输的十分的惨烈。 雷州城,城主府内。沐擎苍正与云天,卫询还有柳之敬等人,一起研究着要攻打的下一座城池的地形图。 云天指着地图的某处道:“此处易守难攻,想要攻下,怕是要废些时间啊!” “没错。”沐擎苍捏着胡须赞同的说道。 这个时候,应在守在城门上的校尉陈虎,拿着一个黄色的折子,走进了殿内。上前,双手将那折子献给沐擎苍道:“大将军,这是西岐国君让人送来的降书。” 沐擎苍与云天等人面面相窥,都没有想到西岐竟然这么快便投降了。 “快给我瞧瞧。”沐擎苍笑着朝陈校尉伸出了手,拿过了那降书。西岐投降,这般意味着这仗要打完了,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沐擎苍打开了那折子,云天和柳之敬等人,也把头凑了过去,一起看。 “哼……这西岐皇帝,当真是个狠心的。竟然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西子墨的身上。说着这战事都是西子墨挑起的,愿将西子墨交给咱们东陵,由皇上任意处置。”沐擎苍对于西岐皇帝,如此做法,自然是呲之以鼻十分的不屑。 柳之敬摇着手中的折扇道“不过,这西岐皇帝也实在是可笑,说愿把雨城,云城,风城,黎城,还有雷州城双手奉上,献与我东陵。这五座城池,已经被我们打下来了,他们又何谈什么双手奉上。” 可笑,实在是可笑至极。 云天一本正经的道:“这接不接受他们的投降,这事儿还得皇上说了算,应该先将西岐送上降书的事情禀报陛下才是。” 若是皇上不接受,西岐为投降而给出的条件,皇上自可派大臣再来与西岐相谈。 沐擎苍点了点头道:“没错,之敬,你快快写信,飞鸽传书告知皇上,西岐送上降书的事儿。”他说着,把手上的降书递给了柳之敬。 “是。”柳之敬双手接过,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提笔写起信来。 “小的参见大将军,和各位将军。”一个小兵走进殿内,跪在地上,与屋内的众人行礼。 “起来!”沐擎苍一抬手,让那小兵起身。 “多谢大将军。”那小兵道谢起身,随即拱手对着沐擎苍道:“大将军,有一个自称七皇子府影卫的男子,说要见大将军,有要事与大将军说,如今正在门外。” 沐擎苍一听说是七皇子府的影卫,便忙道:“快,快让他进来。” 虽然说,他的宝贝女儿,已经被七皇子从西岐救了出来。但是,她此刻在极北之地寻找千年雪参,他心中还是十分放心不下。如今这七皇子府的影卫,到这雷州城找他,定是要告诉关于他那宝贝女儿的消息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消息?难道是他家离儿,已经找到千年雪参,离开极北之地了? 第426章 悲喜两重天 近况的模样。他又如何忍心将安远将军坠崖身亡,尸骨无存的坏消息告诉他呢! 见那影卫久久不语,沐擎苍便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你前来找我,可是要告知我,小女的消息?” 这影卫不语,让他有些担忧。 影卫咬了咬牙,抬起头满是歉意的看着沐擎苍道:“我等无用,未能保护好安远将军。安远将军在极北之地,与我们走散,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悬崖,尸骨无存。” “什……”沐擎苍听得这个消息,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直接朝后倒去。 “大将军。”云天和卫询惊叫出声,忙扶住了沐擎苍。 原本还站在书案前,写信的柳之敬听得这个消息,脑海之中顿时也是一片空白。毛笔从手中脱落,掉到了信纸上,留下一大片墨迹。 阿离那丫头,都从西子墨的魔掌之中被救出,怎么又坠入了悬崖?这样让人无法承受的打击,到底要让他们受几次才能罢休。阿离逃过了一劫又一劫,难道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死么? “沐伯父振作一些。”云天看着闭着眼睛的沐擎苍着急的说道。在他的眼中沐伯父,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此次与他并肩作战,对他更是崇敬万分。千军万马都未能将他击倒,可是此时,纤离坠崖尸骨无存的消息,却将他击倒了。 沐擎苍睁开眼睛,痛心疾首的锤着胸口道:“西岐投降了,这一仗,我们胜了。可是我的离儿,却没了,老天爷为何总与我的女儿过不去?非得夺走了她的性命才罢休啊!” 他一直在等,等着他的宝贝女儿,从极北之地归来。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回到皇城,好好享受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等到的却是他的宝贝女儿,已经坠入悬崖,尸骨无存。 “大将军……”卫询等人,心中也十分悲伤,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命运当真是一次一次的在与他们开玩笑,让小将军活了之后,却又让她死了。 被沐景凌派回来传消息的暗卫,在小兵的带领之下,方走到门口,便感受到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那暗卫,在门外见沐擎苍被人搀扶着,这屋内的众将领一个个的也是神色悲戚,便想,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大将军受了重伤? 那个领他过来的小兵,看着殿内的情形,犹豫了一下,走进殿内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垂头,对正在伤心的沐擎苍道:“大将军,有一个自称沐家暗卫的人要见你。” 暗卫?暗卫都跟着景凌去了极北之地,看来景凌也知道离儿死了的消息,所以也派了这暗卫来通知他! 沐擎苍直起身,不再用卫询和云天的搀扶,悲戚的笑道:“无需见了,阿离的消息我已知晓,实在用不着再然第二个人来告诉我,离儿坠入悬崖,尸骨无存了。” 门外的暗卫,听得沐擎苍的话,满脸纠结。这大小姐明明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会,尸骨无存了啊!人家大小姐明明是身怀骨肉好吗? 他到要看看,是谁居心不良,竟然敢谎称大小姐坠入悬崖,尸骨无存了。 那暗卫,大步流星的走进殿内,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冲沐擎苍道:“家主,小的乃沐家暗卫沐齐,特奉大少爷之命,前来告知家族。我们已经找到了大小姐,虽然大小姐出了些事故,但是并无大碍,此时已经在回东陵的路上了。” 这……是怎么情况?众人看了看沐齐,又看了看那七皇子府的影卫,不知道该相信他们那一个说的话了。这七皇子府的影卫说,沐纤离已经坠入悬崖,尸骨无存。而这暗卫却说,已经找到了她,她并无大碍,已经在回东陵的路上了 。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假的? 那影卫也是一脸蒙圈儿的看着沐齐, 那绳索悬在悬崖边儿,小狼还对着悬崖下哀嚎,悬崖上也有用匕首划过的痕迹。那安远大将军,分明就是掉下了悬崖无疑。怎么这沐家的暗卫,却说找大她了呢? “怎么可能,安远大将军,分明就是坠下了悬崖。那悬崖,我们想尽了办法,都没能下去得了,你们又怎么可能找到她呢?”影卫不解看着沐齐问道。 沐齐见那影卫,也是一脸懵逼,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便道:“我们是在狄戎边境遇到大小姐的,至于大小姐是否有坠落悬崖,我便不知道了。不过,大小姐已经寻得了那千年雪参。那雪参,现在估摸着应该快要被大少爷送到药王谷了。” “当真,沐大小姐当真寻得了千年雪参?”那影卫,满脸震惊的看着沐齐问道。 沐齐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主子有救了。”从来都不笑的影卫,此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笑了起来。那沐大小姐当真是他们家主子的福星,皇上和药王谷,还有他们的人,在极北之地寻了那么多年,都未能寻到千年雪参,却被她寻到了。她不是他家主子的福星,又是什么呢? 沐擎苍扶着桌子,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脸上无悲无喜。今天他有深深的体会了一把, 悲喜两重天。这样的情况,若是再让他经历一次,他可就受不住了。 “家主,小的有一件事儿,需要近身告诉家主。”大少爷吩咐过,大小姐怀孕的事情,只能说给家主一人听。 沐擎苍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去。他走到沐擎苍身侧,弯腰,小声在他耳边低语道:“大少爷让小的告诉家族,大小姐腹中已经怀了七皇子的孩子,让家主有个心里准备,早些打完仗,好准备大小姐的婚事。” 闻言,沐擎苍震惊的看着沐齐,他的宝贝女儿,竟然有了七皇子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阿离怎么会……”虽然七皇子是个好的,如今找到了能治他病的千年雪参,日后他也能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他与阿离也是两情相悦,十分相配,他二人成婚自然一是好事一桩。但是这还未成亲便让他的宝贝女儿有身孕,他真的很想提刀去见见那臭小子。 沐齐摇了摇头道:“这个, 小的便不知道了。大少爷说过,送完千年雪参,他便会赶过来,家主到时候还是问大少爷!” 第427章 多想再见你一面 纵使沐擎苍很想知道个中缘由,但是这暗卫不知道,他也就只能等景凌来了再问他了。殿内的众将都十分好奇,沐齐给这大将军说了什么,让大将军的神情如此复杂和震惊。 等众人散后,沐擎苍将柳之敬单独留了下来,告知沐纤离已经怀孕之事。在他看来,柳之敬就是他的儿子,是离儿的沐纤离的兄长,所以这事儿应该告诉他。 柳之敬闻言,怕沐擎苍会在意未婚先孕,影响沐纤离的名节而心存芥蒂。便故作惊喜的笑着道:“这是好事儿啊!恭喜沐伯父,你要当外祖父了。阿离和七皇郎才女貌,生出来的孩子,定是个聪明伶俐,才貌双全的好孩子。” 闻言,沐擎苍摸着胡须,挺着胸膛颇为傲娇的道:“那是,我沐擎苍的外甥,自然是个好的,定是不会差。”毕竟,他的基因可这儿呢! 若是那孩子是个男孩儿,遗传到他这外祖父的基因,长大之后,不知道,要让多少姑娘为之倾倒啊!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爱慕他的姑娘,可都是从皇宫,排到城门口了。若是个女儿, 遗传了他这外祖父的基因也不会差的,定然也是个绝世美人儿。 “哎!没想到,我沐擎苍没当上祖父,却先当上外祖父了。景凌那小子,现在连一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要说他那儿子,模样与他有七八分相似,都快二十五的人了,却连心仪的姑娘都没有,真是白瞎了一副俊秀容颜。他妹妹她小上六七岁,如今都要当娘亲了。 柳之敬的神色变了变,牵强的勾了勾唇道:“景凌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而已,日后遇到了,自然会让沐伯父你抱上孙子的。” “希望,那臭小子,不要让我等太久。这场仗打完,我也想解甲归田,安逸的待在家中含笑弄孙呢!”沐擎苍看着远方,无限向往的说道。他已经老了,该把这战场就给年轻人,含笑弄孙了。 柳之敬见沐擎苍,对能早上抱上孙子的事情怀着极高的期待,直觉得有些无颜见他。 若是沐伯父知道,景凌喜欢的是男人,而且他所喜欢的那个男人还是自己,他一定会难以接受,对他和景凌都失望透顶!所以,他和景凌都该往正确的道路上走。景凌是什么性子,他十分明白,他一旦认定的事情便很难更改。他喜欢上了自己,日后怕也是很难喜欢上别人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也说了依旧当兄弟,但是这样拖着却也不是个事儿。若是他一直陪在景凌的身边,他便一日不会成亲,沐伯父便永远都抱不上孙子,当不上祖父,沐家说不定还会绝了后。沐家于他有恩重如山,他自不能恩将仇报,害的沐家绝后。 他必须要做一些决定, 不能一直这样拖着。所以,他只能当一次伤景凌心的坏人了。 药王谷 这两天,暗影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沐纤离一同去极北之地的影卫回来了。并且, 还带回来了沐大小姐坠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的坏消息。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他家主子。主子现在的情况本来就不好,能活的时间已经不到十五天,主子一直在等着沐大小姐回来。若是,主子知道沐大小姐死了,只怕是会受不住,也没了。不告诉主子沐大小姐没了,他心中还能有个念想,会努力的活着等着沐大小姐。 想了两日,暗影最终决定,还是不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家主子。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主子能多活些日子。因为,能多活一天,便多一天的希望。 在药王谷的东陵珏虽然没有事儿干,但是这日子却过得并不无聊。他日复一日的画着沐纤离的画像,这画沐纤离也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所以,他所住的房间内,已经挂满了沐纤离的画像。有面无表情的,有生气的,有骄傲的,更有温柔浅笑的,他每日也看着这些画像,睹物思人。 他在画像上,落下了最后一笔。看着那画上, 对自己巧笑倩兮的女子,喃喃自语道:“也不知你何时才能归来,我好怕等不到你归来那天,不能见你最后一面。” 说完,他抬起头,看和窗外的垂柳。窗外柳树长新柳,心上佳人却未归,不知归期是何时?但求能与之相见。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他好想,再与她一起,架着马车带着点心和美酒,去野外踏青。只希望,他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虽然现在还未满两月之期,但是他却渐渐的开始感觉到,他的破败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一阵春风吹过,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风惹的,他只觉得喉头一痒,将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起来。 “咳咳……” “咳咳咳……”他这一咳,便停不下来,咳得也越来越厉害,好似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照顾他的药童,见他咳得这般难受,便忙倒了温水前来,递到他的手边。他的手,还未去拿到那水杯,一口鲜血便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在书桌上的画像上,留下了大片的血迹。他忙用手捂住嘴,可那咳嗽却还是止不住,鲜血不断的通过他的指缝,流到了桌上的画像上。将画上,沐纤离的衣裙染成了耀眼的红色,就如同穿着一件火红的嫁衣一般。 药童见情况不妙,便忙跑出了房间,去找水无痕而来。 “咳咳……”东陵珏用手撑着桌子,咽下要吐出来的鲜血,用满是鲜血的手,触摸着画上沐纤离的脸道:“难道,我终究是等不到你了吗?。”作为一个学医之人,他明白,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撑不下去了。可是他不甘心啊!纵使是死,他也想要,在死前再见她最后一面。 “咳……若我死了,你一定要忘了我。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男子,好好活下去。若是黄泉路上,当真有那奈何桥,我定不过奈何桥,在桥边等你。若等不到你,我定不饮那孟婆汤,来世再去寻你,下辈子你可一定得等着我……咳咳……”说着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子再也撑不住,无力的滑下倒在了地上。 他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看着屋顶,目光开始涣散。模糊中,他看到沐纤离穿着火红的嫁衣,笑着,一步、一步、朝他缓缓走来。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动人心魄,那么的想让他拥她入怀。他朝上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但是,没过一会儿,那双手便无力的落下了。 第428章 万年人参吊命 正在药房为东陵珏炼药的水家父女,见照顾东陵珏的药童,朝他们比划他在吐血,便匆忙的跑到了他所住的房间。 还未进屋,二人便闻道了浓烈并且带着寒气的血腥味儿。一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屋子挂着的沐纤离的画像。看到挂在屋子里的画像,水琉璃顿时便又妒火中烧,只想将挂在屋里的画像,都扯下来烧个干净。接着二人,便看到了嘴角,下巴,前襟全是鲜血,躺在地上的东陵珏。 “师兄。” “珏儿。”二人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水无痕蹲在地上,抓起东陵珏的手,便给他把起脉来,他的神色也随着脉像,越来越凝重。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水琉璃抽出别在腰间的手帕,擦着东陵珏嘴角和下巴的鲜血,脸上竟是担忧和害怕之色。 快要陷入昏迷的东陵珏,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个女声在与他说话。意识不清的他,又睁开了眼睛,眼神无法聚焦的看着水琉璃的脸。在他的眼中,水琉璃的脸直接变成了沐纤离的脸。他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他终于等到她了。 水琉璃见他想要摸触碰她的脸,忙抓着他的手,也不在意他的手上有血,便贴在自己的脸上。 “师兄,我和爹会救你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救你的。” 此时的东陵珏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他只是用无法聚焦的双眼,看着她的脸,轻声的说出了两个字来:“阿离……” 说完,他便陷入了深度昏迷,闭上了双眼。终于,他还是见到了阿离的最后一面。 听到他唤出‘阿离’这两个字后,水琉璃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松开了他的血手。她以为,师兄是想要摸她的脸,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把她当成了沐纤离那个贱 人了。 她是谁? 江湖第一美人儿,药王谷谷主之女,那贱 人能与她比吗?师兄竟然还把自己当做是她!这当真是气死她了。 水无痕把完脉之后,冲正在生气的水琉璃道:“快去拿万年人参来。” 他这徒弟的身子,已经完全不行了,寒毒已经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如今,也只能用万年人参来,吊着他的命了。如今这种情况,就算是找到千年雪参,解了他身上的寒毒。他那受损的五脏六腑,怕是也会冒出其他的病症来,日后也离不开那药罐子。 万年人参?水琉璃没有想到,她师兄的情况竟然如此严重,竟然让她爹要用他们药王谷,唯一的一支万年人参了。千年人参易得,万年人参却是十分难得。而且,这上了万年的人参,都是有些灵气的,这药效自然是比那些千年人参高出千倍来。 “女儿这就去。”她没有犹豫,连忙飞奔到药房,在暗格之中,将那万年人参取了出来。 当她回到东陵珏房间的时候, 她爹已经把他抱到了榻上。药童,已经在门口,生起了熬药的炉子。 水无痕让她切了五片人参在药罐中煮了一会儿,然后,亲自将人参汤汁送进了东陵珏的嘴里。 喝下万年人参汤汁的东陵珏,很快,气息便恢复了平稳,脉像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这人却还未醒。 水无痕让药童给东陵珏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嘱咐他,每日切下五片万年人参,熬成汤汁给东陵珏服下。然后,他自己便一头扎进存放着各类医术的藏书阁,寻找除千年雪参之外的解寒毒之法。虽然那万年人参,可以吊着珏儿的命。但是那万年人参,只有一支,最多也只能吊他五日命而已。 他一走,水琉璃便把东陵珏屋内挂着的沐纤离画像,全部都给扯了下来。堆在院子里,一把火给点了。 “小哥,前面就是药王谷了。”一个骑着马,穿着粗布麻衣,腰间佩戴者一把宝剑的中年剑客,指着林子的深处冲沐景凌说道。 “原来找这深山老林之中啊!”沐景凌点了点头说道。行了十几日,他可算是到了这药王谷。这些日子,他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就怕不能准时将千年雪参送到此处来,让他的好妹夫没了性命。如今,总算是到了这药王谷,这时间也还有剩余,他可算是放了心。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药王谷的具体位置,便在附近的镇上,找了一个曾经来过药王谷的剑客,给他们带路。 那剑客笑着道:“若是没有来过的人,就算知道,这药王谷在这山林之中,也很难寻到的。” 沐景凌冲他抱了抱拳道:“今日,可就多谢兄台了。若不是兄台你,我们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找到这药王谷呢!” 那剑客摆了摆手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一点儿心意,还请兄台莫要嫌弃。”沐景凌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两百两面值的银票,双手拿着朝那剑客送了过去。 剑客也不推脱,伸手接过道:“既然是小哥你的一点心意,那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沿着这条路走进去,便是药王谷,我便不与你们一同进去了。” “好的。”既然前面便是药王谷,自然便也用不着人带路了。 “那我便告辞了。”剑客说着朝沐景凌抱了抱拳。 “后会有期。”沐景凌也冲他抱了抱拳。 剑客调转马头,打马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沐景凌等人的视线之中。随后,沐景凌带着亲兵们,也沿着那林间小道,朝药王谷而去。 暗影听得在林子里打野鸡的兄弟说,有一行人朝药王谷而来,正要去看看是何人,便看到沐景凌骑着马,带着十几个人走到了药王谷外,宽阔的草地上。 “沐少将军?”暗影看到沐景凌先是一惊。随即又想,这沐少将军怎么会到药王谷来?难道是知道沐大小姐,为替他家主子寻药坠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所以带着人来找他家主子算账了? 沐景凌也看到了暗影,便忙下了马,朝他走了过去。 “七皇子现在如何了?”他走上前去,张口便朝暗影问道。现在他可是十分想知道,他这好妹夫的情况。 暗影听他的口中,透露着关切之意,便知道他是想多了。便道:“不是很好,不过有水神医在,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旁人不能进药王谷,所以暗影并不能及时的得知东陵珏的情况。他每次都是从出谷采买的药童的比划中,知道他家主子的情况的。反正,昨日,那药童跟他比划到,他家主子的情况不太好。饭也吃的少,夜里整宿整宿的咳,都未能安睡。 第429章 雪参被质疑 虽然东陵珏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但是暗影相信,只要有水神医在,他便没有性命之忧。 “沐大小姐的事情小的已经知道,小的深感遗憾,分外痛心。我七皇子府的影卫,未能保护好沐大小姐,暗影在此给少将军赔罪了。”暗影面露悲戚之色,拱手朝沐景凌行大礼。 沐景凌忙扶住他的手肘,阻止他行大礼,道:“你无需赔罪,我家小妹虽然是坠了崖,但是却得老天庇佑,落入了一个水潭之中,所以这人还好好的活着呢!” “当真?”暗影又惊又喜的看着沐景凌问道!不敢相信沐纤离还活着。毕竟, 那回来的影卫告诉她,沐大小姐坠下去的那悬崖,足有千米,人坠落下去,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这沐大小姐却没事儿,还活的好好的。他是该说这沐大小姐是福泽深厚,还是该说她运气好呢! “自然是当真,过些日子你便能见到她了。”如果不除他的预料的话,他家小妹应该会在十五日之内抵达药王谷! “沐大小姐还活着,那实在是太好了。”暗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不仅如此,我家小妹还找到了你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沐景凌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黑色油布包着的千年雪参来。 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不就是那千年雪参吗?难道,沐大小姐找到了千年雪参。暗影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被黑色油布包着的东西,就等着沐景凌打开,看看那里面包着的是不是千年雪参。 沐景凌在暗影充满期待的目光之中,打开了那黑色的油布,一株根部雪白,还带着两片儿绿叶的人参,便映入眼帘。 这千年雪参的模样,暗影早已经在医书上看过不下百次,所以当下便直接断定,这就是千年雪参。 “千年雪参,当真是千年雪参?沐大小姐是如何寻到的?”七皇子府和皇上的人,在极北之地寻了那么久,都未能寻到这千年雪参。没有想到,这沐大小姐一去便寻到了。 沐景凌又把那千年雪参裹好,道:“听小妹说,说着这千年雪参是生长在悬崖之上的石缝之中。小妹正是为了去采这千年雪参,才会坠入悬崖。“ 闻言,暗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沐大小姐可当是为了帮他们家主子采这千年雪参,连命都不要了啊!当真是对他家主子一片深情啊! 影卫们得知,这千年雪参已经被沐纤离寻到,心中都十分高兴,对她更是感激万分。 暗影敲响了石门,想尽快将这千年雪参交给水神医,早早解了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毒,让他少受一些罪。 来开门的是谷中的药童,那千年雪参是极其贵重的东西,沐景凌自然不会随随便便交给一个药童。暗影,说明来意之后,那药童便转身进谷通知水无痕了。 正在藏书阁,寻找解寒毒之法的水无痕,从药童那儿得知有人来送千年雪参了,便连忙往谷口而去。在前谷口的路上,他遇到了前来找他的水琉璃。水琉璃一听有人来送千年雪参了,便也忙跟着一同到了谷口。 一到谷口,水琉璃便看到了沐景凌。在东陵的时候她曾经和他打过几次照面,还因为沐纤离和他发生过口角。所以。她又怎么会不记得他呢!但凡是沐家的人,她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不是说有人来送千年雪参么?难道这来送千年雪参的人,就是这沐纤离的哥哥? “在下沐景凌,见过水神医。”沐景凌见水家父女走到谷口,便抱拳朝水无痕行了礼。 水无痕点了点头,受了他的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虽然未曾见过这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但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却也听说过他的传闻。这沐少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 一表人才啊! “水神医,这沐少将军不远千里赶来药王谷,是来送千年雪参的。”暗影十分恭敬的冲水无痕说道。 闻言,水琉璃微微蹙眉,这沐景凌还当真是来送千年雪参的。这千年雪参,谁都可以寻到,她却唯独不想这沐家的人寻到。不过,这千年雪参,百年未曾现世。这沐家的人,又没见过那千年雪参,指不定是寻了一支普通的人参,错认为了是千年雪参呢!毕竟,她爹也派了许多人在极北之地寻了十多年,都未能寻到。又岂是他们,这么容易便能寻到的呢! “当真是千年雪参吗?你们沐家的人,可别是识不得那千年雪参,错把普通的人参,当做是千年雪参了!”水琉璃不屑的看着沐景凌,冷声说道。 沐景凌同他身后的一众亲兵,都皱起了眉,满脸不悦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言语之中对他们沐家竟是贬低之意。 “我瞧过了,确实是千年雪参,绝不会有错。”暗影不想闹得不快,便连忙出声说道,想打个圆场。 “你瞧过了?”水琉璃蹙眉看着暗影,挑眉道:“你是医者吗?你会识药吗?你见过那千年雪参吗?他们送来的东西,是不是千年雪参?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暗影有些无语的闭上了嘴,心中对她也生出许多不满来,这个水姑娘分明就是想搞事情。人家沐少将军,不远千里送了这沐大小姐拼了惜命冒险采到的千年雪参。这水姑娘, 竟然连看都未看过,便质疑人家送来的千年雪参的真假。 “呵……”沐景凌发出一声冷笑,看着她道:“这么说来,水姑娘见过那千年雪参了?” 她说暗影不是医者,未曾见过那千年雪参,不能决定他送来的是不是千年雪参。那么,她就见过吗?具他所知,这千年雪参可是百年未曾现世。她这个不足二十的姑娘家,自然也是没有见过的。既然没有见过,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水琉璃被他问的话给噎住了。她爹都未曾见过那千年雪参,她又怎么会见过。她方才那么说,不过是想让帮着沐家人说话的暗影难堪而已。 第430章 第四百三十一 妹夫,交给你了 水无痕觉得自己的女儿, 实在是有些聒噪。还没见过他们送来的千年雪参, 便那般质疑,还有些浮躁武断。 “沐少将军,可否将千年雪参, 给老夫一看。”他出声,面无表情的看着沐景凌说道。 “好的。”沐景凌把千年雪参拿了出来,打开黑色的油布,双手奉上。 看到那千年雪参水无痕眼前一亮,神色激动的伸出手,将那千年雪参拿起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不住的点着头道:“没错,这正是千年雪参,珏儿有救了。” 方才水琉璃对沐景凌他们那般质疑,如今这水神医,却说这的确是千年雪参,当真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水姑娘如何?”沐景凌挑衅的看着她问道。她方才那般质疑,如今她爹却这般肯定。他可真想问问她,这脸打得痛不痛? 水琉璃冷哼一声,扬着下巴,把脸转向一边道:“算你们运气好,寻到了千年雪参。” “这可不是运气好,这千年雪参可是我家小妹,拼了性命才采到的。为了采这千年雪参,她还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悬崖。”他要告诉所有人,这千年雪参, 是他家小妹拼了性命才采到的,而并非是以为运气好。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小妹为了七皇子付出了什么! 这千年雪参竟然是沐纤离采到的?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让她变成了师兄的救命恩人?若是世人都知道,沐纤离拼了性命为师兄寻找千年雪参,成了师兄的救命恩人。这世人,只怕是都会说,沐纤离对她师兄有情有义,他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还有她师兄的父皇,说不准儿一高兴了,便会为二人赐了婚。 等等,这沐景凌不是说沐纤离为了采千年雪参,坠入了悬崖么?而且这送雪参来药王谷的也不是采到雪参的沐纤离。说不准儿,她已经坠下悬崖粉身碎骨了呢! “哦?那她岂不是已经粉身碎骨了?”她微微侧目看着沐景凌问道。若是那贱 人已经死了,日后便没人跟她抢师兄了。有了这千年雪参,师兄的寒毒得以解除,日后她便可以长长久久的跟师兄在一起了。 沐景凌冷笑,心想这水琉璃怕是十分希望他家小妹死了!不过,她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他家小妹福大命大可没那么容易死的。 “怎么会!我家小妹乃福星降世,福大命大,得天地庇佑。虽然是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悬崖,但是却落到了水潭之中,保住了性命。” 他的话,听在水琉璃的耳中分外刺耳。什么福星降世,福大命大,得天地庇佑,真会给沐纤离脸上贴金。在她看来,那贱 人就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水无痕虽然未曾说话,但是心中却在想。这沐纤离为了替珏儿,不但不在意他命不久矣时,愿意为他解那火帘子的药性,失了清白。此番还不顾自己的性命,采到了这千年雪参。也不枉珏儿对她一往情深,无悔付出了。这样的女子,倒也是十分难得。 没错,水无痕对东陵珏和沐纤离的事情都已经知晓。东陵珏被暗影送进药王谷之后,他便察觉,他这徒弟曾经服用过火莲子。那火莲子十分难得,且火性极强,男子用药之后,若不与女子交合便会因为血脉贲张,血管爆裂而亡。所以,他便问了一下自己的徒弟,是谁给他用了火莲子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寒毒。这一问,自然便也把他去西岐做什么,和与他交合的女子是谁,给问了出来?同时他,也知道了,他的师父轩辕无命还活着。 这次,解了珏儿身上的寒毒,他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西岐,见见师父他老人家。 “老夫要进去给珏儿解毒了,我这药王谷不留外人,所以便不能请沐少将军进去了。”他拿着千年雪参,虽然神色冷漠,却十分得体的对着沐景凌说道。 沐景凌浅笑着道:“无妨,我送完要还得奔赴战场,也不能停留。我家妹夫,便交给水神医了,劳烦神医费心了。” “自家徒弟,老夫只当费心。既然少将军要走,老夫便不送了。”水无痕点着头说道,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 水琉璃一听沐景凌换东陵珏妹夫,瞬间便炸了。 “妹夫?什么妹夫?我师兄一没与沐纤离定亲,二没有与她成亲,你竟然唤我师兄妹夫,当真是好不要脸。”她怒气冲冲的冲着沐景凌,大声的骂道。 “谁不要脸了?”沐景凌身后的一个亲兵叫了起来,冲着水琉璃大声道:“七皇子两次三番,不顾自己的安危,入龙潭虎穴,救我家小将军与水火,对我家小将军情深一片。我家小将军,这次为了寻千年雪参救七皇子,那也是受尽了寒风吹,冰雪冻,为了采雪参差点儿便丢了性命,对七皇子也是情深义重。二人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早晚的事儿,我家少将军又如何唤不得七皇子一声妹夫。” “就是……”那亲兵话一落,其他的亲兵也都附和着叫了起来。 那亲兵接着又对着七皇子府的影卫们道:“七皇子府的影卫兄弟们,你们就说,我家小将军配不配得上你们家七皇子。” “配得上!”影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且不说着安远将军与他们家主子十分相配,就算是配不上,他们家主子也是爱惨了这安远将军。这一点儿,他们这些做影卫的可都是看在眼里呢! “我们家小将军,当你们七皇子府的主母你们可认?” “认!” “必须认啊!”暗影也点着头回答道。只要他们家主子这寒毒一解,只怕是会立马把沐大小姐娶回家呢! “我家少将军,叫你们家七皇子一声妹夫,合不合适?” “合适。”七皇子府的影卫也来劲了,笑着大声回答道。 听到七皇子府影卫的回答沐景凌笑了,他就是故意当着这水家父女的面儿,叫七皇子妹夫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某个想跟他家小妹抢男人的人,七皇子是他家小妹的,让她绝了不该有的心思。 水琉璃气得牙痒痒,直想撒出一包毒粉,将沐家的亲兵,和与他们一唱一和的影卫们通通都毒死。她师兄可没说要娶沐纤离呢!他们凭什么认沐纤离当七皇子府的主母?凭什么?他们有什么权利? 第431章 寒毒已解 沐景凌离开了药王谷,水无痕将那千年雪参,炼成了可以解东陵珏寒毒的丹药,给他服下。 虽然已经服用了解毒的丹药,但是东陵珏却并未立即便醒来,日日由药童伺候着,这一晃便又过了三日。 春意盎然,寂静的药王谷之内生机勃勃。 “师兄还没醒来?”水琉璃踏进东陵珏所住的房间,看着正在屋内打扫的药童问道。 那药童停下擦桌子的动作,冲这她摇了摇头。 水琉璃蹙眉,上前,拿起东陵珏的手,把了把脉。随即,又将他的手放下,不解的道:“这千年雪参,都服下去三日了。这脉象也正常了,寒毒也解了,这人怎么就还不醒呢?这可真是愁人!” 她爹说,师兄最多两日便能醒来。可是今天都是第三天了,这人却还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榻上东陵珏的容颜,想着要如何让师兄忘掉纤离那个贱 人。只要一想到,师兄醒后回到皇城,便极有可能会和那贱 人成亲,她就嫉妒得发狂。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娶了那个贱 人。师兄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 坐了一会儿,见东陵珏依旧未醒,水琉璃便离开。去了藏书阁,翻阅医书古籍,寻找能使人忘情的药物。 她走后没多久,东陵珏便醒了,药童见他醒了,便忙去通知了水无痕。 东陵珏抬起头看着熟悉的屋顶,眨了眨眼睛,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醒来。 不对,他的身体好像有些奇怪!以往,就算再热,他的身上都会散发着寒气,觉得很冷。可是今日,他却不觉得冷了。他闭着眼睛,让丹田处的内力,在身体里游走了一圈儿,他惊喜的发现,他的寒毒竟然没有了。 “难道,师父他们找到了千年雪参,解了我身上的寒毒?”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因为寒毒已解心中十分高兴。寒毒一解,他便能娶了阿离,与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再也不用害怕,会害了她而不敢与她在一起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就是马上见到阿离。告诉她,他的寒毒解了。他还可以活很多很多年,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他反手撑着榻,想要坐起来,但是寒毒方解的他,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浑身无力,无法坐起。于是,他便只能乖乖的躺在榻上。 没过一会儿,他便见水无痕匆匆而来。 “师父。”他抬起头唤了一声。 水无痕走到床榻旁边,点了点头,弯腰看着他问道:“身体上感觉如何?” 他笑了笑,答道:“浑身无力。” 水无痕摸着胡须道:“这是正常现象。那寒毒,在你身体里盘踞多年。虽然你已经服用了,用千年雪参炼制的解毒丹,但是这身体里却还是会有一些余毒。待到余毒尽数排出,再休养一阵,这种浑身无力的症状便会消失。” “徒儿知道了。对了,师父,不知道这千年雪参是何人寻到的?”他十分想知道这千年雪参是何人寻到的,想要感谢那寻到千年雪参之人的再造之恩。 水无痕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看着他道:“是你那心上之人寻到的。” 心上之人?他的心上之人不就是阿离么?难道,这千年雪参便是阿离寻到的? “师父是说,这千年雪参,是阿离寻到的?”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家师父问道。这千年雪参,父皇和师父的人,寻了十几年都未能寻到,可是却被才去了极北之地没多久的阿离寻到了。他如何能不震惊?不过相对与震惊而言,他更多的是还激动。这或许便是缘分!上天注定,他与阿离便是要在一起的,所以这千年雪参,才给她寻到了。 水无痕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她人呢?”东陵珏激动的看着自家师父问道,想要立刻见到她。既然是阿离采到了这千年雪参,那么自然便也是她送来的,所以她此刻很有可能在药王谷和或者是谷外。 “这,为师便不知道了,听说她在采千年雪参的时候坠入了悬崖。不过,你放心,她还活着。或许是受了些伤,现在应该在养伤呢!”就算是那丫头命大,在坠入悬崖的时候掉进了水潭之中,也不可能一点伤都不受。她那般在意珏儿,去没有亲自来送药,便有可能是在养伤。 听说她为采千年雪参坠入悬崖,东陵珏的心都揪了起来。还好她还活着,不然,就算是他的寒毒解了,活着也了无生趣。 东陵珏与水无痕说了一会儿话,问了问这送药的人是谁?随即,又拜托他师父,让暗影传信回皇城,告诉他父皇,沐纤离帮他寻到了千年雪参,他寒毒已解,最晚在一个月之后回皇城。让他父皇,先行筹备他与沐纤离的婚事。 因为,此前还在西岐时,他便答应过阿离,只要两个月之后,他还活着,他们便成亲。如今,他寒毒已解,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和阿离在一起,自然也是想要迫不及待的将她娶进门儿。 水琉璃在藏书阁,看了一天医书古籍,直到夜深了才离开。她出藏书阁的时候,药童和水无痕都已经睡了,她便不知道东陵珏已经醒了。 “呕……呕……” 荒郊野外的山林之中,传出一阵阵,呕吐之声。林子里,沐纤离正扶着一株白桦树,没完没了的呕吐着。在她身后不远处,是姨娘停着的马车,和背对着她而站的暗卫们。他们都是男子,这女儿家呕吐时的丑态,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到。 沐风拿着水壶,站在沐纤离身旁,看她吐得这么难受,很想身手拍拍她的背。但是,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便忍住了。 看了这大小姐怀孕期间的反应,他才知道原来女人,孕育子女是如此辛苦的事情。大小姐已经连续好几天这么吐了,吃什么吐什么?闻到油星儿也吐。可纵使是吃什么吐什么,但是为了腹中的胎儿,大小姐却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东西。不过短短几日,他便觉得大小姐清瘦憔悴了许多。这才刚开始怀孕,便如此难过,那日后还得了啊!只怕是会更加难受,更加辛苦! 第432章 水琉璃的盘算 “呕……” 好难受,好难受!沐纤离在心中叫苦不迭。以前,她的身边也没有人怀过孕。所以,她没有想到不过怀个孕而已,竟然会如此的难受。总觉得觉不够睡也就算了,还吃什么吐什么,喝个水有时候都会吐!每次,都是快要把胆汁儿给吐出来了才会停下。 “水……”她一手扶着树干,一手伸向沐风,让他把水给她。 “给、大小姐。”沐风把打开的水壶,递进了沐纤离的手中。 沐纤离先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喝了口水漱漱口。才长吁了一口气,把水壶递给沐风道:“继续赶路!” “大小姐这般难受,不如歇歇在走?”看着自家大小姐,怀着孩子还要赶路,沐风只觉得十分的心疼她。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难受的是我,又不是我腹中的孩儿,所以无事,还是继续赶路!” 这怀孕太受罪了,她要快些赶到药王谷,骂上东陵珏两句。因为,这让她怀孕的人,便就是他。她现在已经过了怀孕初期的高兴劲儿了,只要一难受了,她在心里便会埋怨东陵珏几句。 “对了,此去药王谷,最多还要行几日?”在要上马车的时候,沐纤离又转过头,看着沐风问道。 沐风想了想道:“照咱们这个速度,最多五日便能赶到药王谷。” “还有五日啊!”沐纤离喃喃自语道,踩着矮凳子上了马车。还有五日,她便能见到东陵珏了。到时候,她应该有一种怎样的方式告诉东陵珏自己有了身孕了呢?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会作何反应?是会高兴呢?还是会不高兴呢?若是他知道她怀孕之后,敢表露出一点儿不高兴来,她便掉头就走,永远都不在理他了。 这便是孕妇,十分敏感,还喜欢喜欢胡思乱想。 “啊切……”药王谷内,靠着枕头坐在榻上看医书的东陵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用手优雅的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都说这一想、二骂、三感冒,看来定是阿离在想……啊切、啊切!” 他的‘我’字还未能说出口,便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捂着鼻子轻声笑道:“呵呵……看来不止是在想我,还在骂我呢!” 他看暗影让药童,给他带进谷中的信中说。景凌不、不应该再叫景凌了。他与阿离过了不多久便要成亲,景凌应该是他的大舅子才对。他大舅子说阿离不久之后,也会到达药王谷。她既然都还能到药王谷来,那便证明,她并未受多严重的伤,他的心中也放心了不少。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到哪儿了?还有多久才能到达药王谷? 他现在,真的好想快些见到她啊!一解相思之苦。他身体内的余毒,还未排干净,还是有些虚弱,但是却与前两日比起来好了许多。至少,今日他还下地走了一会儿。 端着药进屋的药童,见他笑了,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东陵公子这般笑呢!虽然以前,他也曾见这东陵公子笑过,不过那却只是礼貌的浅笑。但是,现在他脸上的笑,透露着浓郁的幸福感。让人看着,也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勾起嘴角。 药童走了过去,无声的将药碗递给了东陵珏。 “多谢。”东陵珏笑着道谢,接过药碗,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又将空碗递给了那药童。 药童接过碗,转身朝房门口走出。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穿着一身雪白色交襟襦裙,梳着飞仙鬓的水琉璃正要进屋。于是乎,他便冲水琉璃点了点头,随即退到了一旁。 “师兄,你的身体可好些了?”水琉璃一进屋,便朝东陵珏躺着的软榻走去,并出声问道。 东陵珏举起医书,看也没看沐纤雪,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些了。”便未在开口。 这两日,水琉璃是日日到东陵珏这儿来报道。但是,有意想要与她划清界限的东陵珏,都没怎么搭理过她,对她都是淡淡的。 三日前,东陵珏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房间里挂着的沐纤离的画像,全部都没有了。他问了药童,药童比划着告诉他,他房间里挂着的那些画,全部都被他师妹给烧了干净。虽然他并未因此而斥责她,但是却对他这师妹越发的失望以及不满。 “师兄在看什么医书呢?给璃儿看看可好?”见东陵珏看着手上的医书,不与自己说话,觉得有些尴尬的水琉璃便开始找话题。 东陵珏眼皮都没抬,也没有将书给她看的意思,淡淡的说道:“这医书师妹你早已经看过了。” “既是璃儿看过的医书,那么师兄你定也早就看过了,还看它作甚?”与其看着已经看过的医书,还不如与她一起说说话呢!这两日,她一直想拉近和师兄的关系,可是却半点进展都没有,师兄对她依旧十分的冷淡。师兄解毒之前,还唤她琉璃,可是现在他连琉璃都不唤,直接唤她师妹了。 “温故而知新。”东陵珏冷淡的回了一句。 “师兄,明日我要出谷一趟,估摸着要了半个多月才能归来。师兄,可否在我回来之后再离开药王谷啊?”水琉璃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满是乞求的看着自家师兄说道。 东陵珏终于抬眼,看着她不解的道:“你这是要去哪儿,竟然要去这么久?” “师兄莫管,只管答应等璃儿回来之后再离谷。”水琉璃有些耍无赖的看着东陵珏说道。 这几日,她翻阅医书,还是未能找到让人忘情的药。不过,虽然她没有找到让人忘情的药,但是却找到了让师兄爱上她的方法。她从一本医书中看到,在西岐有一种叫做,情人蛊的蛊虫。那蛊虫分公母,只要女子服下母虫,男子服下公虫,就算是仇人,都会变成爱对方爱得无法自拔的恋人。所以,她决定去西岐找那情人蛊。只要给师兄下了那情人蛊,那么师兄便是她的了,且今生今世都会只爱她一人。 西岐南境,离药王谷来回一般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只要她昼夜兼程快马加鞭,最快半个多月便能归来。师兄在她回来之后再离开,她便能更方便的给师兄下蛊。 第433章 到达药王谷 东陵珏合上手中的医书,道:“这我怕是不能答应你,只要我养好了,便会启程立刻回皇城。” 其实他什么时候离开药王谷,是取决于沐纤离什么时候到的。可是,为了防止她知道之后,又心生妒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便说自己身体一养好之后便回皇城。不过他倒是乐意她这师妹不在药王谷待着,这样他也能清静不少。而且,到时候阿离来了,也不用担心她二人发生什么冲突。 “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走吗?师兄这么急着回皇城,可是为了沐纤离?”水琉璃有些生气的问道。 东陵珏也不否认,轻声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又是沐纤离!水琉璃气得牙痒痒,暗暗的捏紧了拳头。现在,师兄的脑子里,心里便只有那个贱 人了。连她这个师妹,想要让他在药王谷多待些日子的请求,他都不答应。 罢了!他要走便走,大不了,她拿到情人蛊之后,便直接去皇城寻她。虽然她在皇城丢了大脸,但是为了师兄,她还是愿意去的。正好,她给师兄下完蛊之后,二人便能直接成亲。 翌日一早,水琉璃收拾好行李,给她爹只会了一声儿,便离开了药王谷。 她离开之后,东陵珏,每日看看医书,在谷中转转,这日子倒是过的舒心不少,身体内的余毒,也排得差不多了。 三日后 天色渐暗,一轮圆月,慢慢升起。 一辆马车,驶入林间小道,最终停在了药王谷前的空地上,那马车之后,还跟着二十多个佩戴着刀剑的年轻男子。 正在帐篷内吃晚饭的影卫们,听到外面的动静,都放下碗筷从各自的帐篷中走了出来。 “暗影哥,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一个跟在暗影身后的影卫,小声的问道。 暗影看那些带着刀剑的年轻男子穿的衣服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便想到沐家的暗卫穿的衣服,好像就与他们一样。难道,是沐大小姐来了? 一想到可能是沐纤离来了,暗影便连忙朝那马车走了过去。 正巧,这个时候,沐风正掀起车帘子,让沐纤离下马车。借着皎洁的月光,暗影看到那弯腰走出马车的人,正是他说猜想的沐大小姐。 “沐大小姐。”暗影抬起头,看着还站在车辕上的沐纤离唤了一声。果然是沐大小姐来了,若是主子知道沐大小姐来了,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暗影?”沐纤离也借着月光,看到了暗影,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影卫们和帐篷。顺便还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烤鸡香味儿。 “可还有吃的?”她咽了咽口水,看着暗影问道。 “诶……”暗影有些懵逼的看着她,原本以为她一来便会问他家主子呢!没有想到,她最先问的竟然是有没有吃的?难道,他家主子现在在沐大小姐的心里,还抵不上吃的? 沐风有些无语的扶额,方才在镇上的时候,这大小姐才吃了两只鸡,一条鱼,外加四碗粥,这才没两时辰便又饿了。 这女人怀孕就是奇怪,两天前,他们家打小姐还是吃什么吐什么,吃什么都没胃口。可是从前天开始,便是看见什么吃什么?直接化身大胃王了,不但吃的多,而且还饿得快。 “有没有啊?”见暗影没回答,沐纤离便再次开口问道。她现在好饿,就想吃烤鸡。 暗影忙点着头道:“有,”然后又看着沐风道:“兄弟们可是都没吃饭,要不要再做一些给你们充饥?” “我们便不用了,你们若还有吃的,给我家大小姐吃一些便好了。”沐风摆着手说道。 他们在镇上也吃了不老少东西,所以现在都还没有饿。而且,他们也在镇上买了些馒头,若是饿了,还可以吃馒头,实在不用麻烦七皇子府的影卫,再给他们做。 于是,暗影便带着沐纤离和沐风,进了帐篷。而其他的暗卫,则是下了马,围着火堆坐在草地上休息。 一进帐篷,沐纤离便看见了,石头桌子上摆着四五副碗筷,一碟子馒头,还有两只未动的烤鸡和一只已经吃了一半儿的烤鸡。 看到被烤的外皮焦黄,油滋滋的烤鸡,她便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暗清给沐大小姐,拿一副干净的碗筷。”暗影对着跟自己住一个帐篷的影卫暗青说道。 “好……” 沐纤离伸出手,道:“不用了。” 她吃烤鸡,从来都是不用碗筷的。 诶?暗清看着暗影?用眼神问,他还要不要去拿。 暗影冲他摇了摇头,随后看着沐纤离道:“那大小姐请便,出门在外,吃食有些简陋,还请大小姐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沐纤离在用石头做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这么香的烤鸡,她才不会嫌弃呢! 沐风知道她这是要上手,便拿出干净手帕让她擦了擦手。 在暗影和几个影卫,震惊的眼神之中,沐纤离直接抓起一只完整的烤鸡,张嘴便咬了一大口。嘴里包得鼓鼓,不停的咀嚼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 见此,暗影他们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看向了沐风。这沐大小姐的吃相,是不是有些豪迈过头了啊? 沐风尴尬的冲暗影他们笑了笑,稍微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丢脸。虽然他们已经适应了,大小姐现在的吃相,可旁人却没见过啊!自然是会震惊,外加有些难以接受的。 专心致志的吃着烤鸡的沐纤离,压根没注意到暗影他们神情。只是吃到一半儿,忽然发现暗影他们没有坐下吃,便啃着鸡腿儿道:“你们不是还没吃好么?坐下吃啊!” 众影卫面面相窥,随即都摇着头道:“不用了,我们都吃好了,吃饱了。” “是啊!吃饱了!”一个影卫,看着石桌上的鸡咽口水。他们可是才开始吃呢!这野鸡是他们在林子里抓的,一个人可还没吃两口呢! 因为见沐纤离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影卫们,觉得这一只鸡可能都不够她吃,不愿意与她抢,所以才说他们吃饱了。 沐纤离也没空,没精力去思考他们这话的真假。他们说吃饱了,她便信了,便又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 第434章 拜见师父 两刻钟后,沐纤离用沐风打来的水洗着手,打着饱嗝道:“还好我来了,不然你们烤的鸡都浪费了。” 她来的时候,还有两只半的烤鸡,可是这些影卫们都吃饱了。若不是她来了,将这些烤鸡吃了,可不就是浪费了吗? 众影卫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肚子里空空的,却还要点着头道:“是啊!” “差点儿就浪费了。” 不过,沐大小姐的胃口也一太大了些!竟然吃了两只半的烤鸡,和两个馒头。还好,他们七皇子府家大业大。若是换了个普通人家,这沐大小姐都能把人家给吃穷了。 洗完手后,沐纤离才想起东陵珏来,便看着暗影问道:“你家主子呢?寒毒可解了?” 这沐大小姐可算是想起他家主子了?若不是知道,她是为了自家主子才来药王谷的。这沐大小姐过了这么久,才想起问他家主子。他都要怀疑,这沐大小姐不是为了他家主子而来的,而是为了烤鸡而来的了。 “我家主子此时正在谷内,寒毒也已经解了。”说起东陵珏寒毒已解,暗影便拱手单膝跪在地上。见暗影跪下了,帐篷内其他的影卫,便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暗影对沐纤离道:“多谢沐大小姐不顾生命危险,为我家主子采到千年雪参。让我家主子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不受寒毒折磨。请受,暗影一拜。” 说完,他领着在帐篷内的几个影卫,朝着沐纤离磕了一个头。 沐纤离最受不了这种,便忙道:“快些起来,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她说着,给沐风使了个眼色。 于是,沐风便忙将暗影他们扶了起来。 “既然你家主子现在、在谷内,那我们便去谷内找他?”沐纤离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暗影说道。 “这……”暗影有些为难的道:“这药王谷有规矩,外人不得如谷。所以,咱们不能进谷,只能让主子从谷中出来。” “原来如此!”沐纤离点了点头说道。她看暗影在谷外搭帐篷,还以为是谷内住不下呢!原来这药王谷,是有外人不能如谷的规矩。 既然暗影他们都是外人,自己便是那外得不能再外的外人了呗! 沐纤离见天色不早,而这药王谷又有这样的规矩。便决定,明日再找东陵珏,今晚便再谷外歇一宿。因为药王谷有水琉璃那个讨嫌的,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打算明日见到东陵珏后便与他一同回皇城。 于是乎,沐纤离便在马车里睡了一宿。暗卫们,也跟七皇子府的影卫,挤在帐篷里对付了一宿。本来,暗影是想腾出一个帐篷来,给沐纤离一个人住的。但是,他们的帐篷里还不如马车内舒服,所以她便还是睡在了马车里。 翌日一早,简单的梳洗过后,又吃了两个硬硬的馒头,喝了些蘑菇汤。沐纤离才与暗影,还有沐风一起,到了谷口的石门处。 暗影敲响了石门,出来的依旧是药童。与药童说明来意之后,药童便走进了谷内。 没过一会儿,药童又出来了,可是出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暗影正纳闷儿之际,便将那药童,指了指沐纤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沐纤离看着暗影问道。不是说这外人,不能进药王谷的么?这药童分明就是让她进去的意思啊! 暗影也觉得有些奇怪,没有想到这药童会请沐纤离进谷。 “这是请大小姐你进谷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你不是说,这药王谷外人不是不能进的么?这药童现在让我进谷,实在是有些蹊跷。莫不是水琉璃,想引我进去,趁机对付我?”沐纤离摸着下巴说道。那水琉璃在皇城的时候,可是恨不得杀了她。如今她来了这药王谷,那女人指不定会想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她呢! 不过,她倒也不是害怕水琉璃会对付她。她只是想着东陵珏再怎么也是水无痕的徒弟,不想与她发生冲突,让东陵珏难做而已。 暗影闻言,便道:“沐大小姐无需担心,水姑娘前些日子出谷了,现在不在谷内。” “哦……”沐纤离应了一声,想了想道:“那我便进去了。” 既然水琉璃不在谷中,那便一定是她爹水无痕让她入谷的。不过,若是那老头,想帮着他女儿报仇,才让自己进谷的的话,她到时候,可也不会因为他是东陵珏的师父而让着他。 沐纤离跟着药童进了谷,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类似于客厅的独立大屋前。那药童走上台阶,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进屋。 她提着裙摆上了台阶,跨过门槛,走进了厅内。 一进厅内,她便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留着山羊胡,神色漠然,容颜俊美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主位之上。她终于明白了,水琉璃为何会生的那般好看了,因为她爹好看呢!二十年前,不、就算是十年前,这水神医定也是一个称霸江湖,让江湖女子为之倾倒的帅哥一枚。 她在打量着水无痕的时候,水无痕也在打量着她。 珏儿倒是有些眼光,这女子模样生的极好,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也不错。高傲,不卑不亢,倒有些女儿家少有的顶天立地之气。不过……他的目光,在沐纤离的腹部停留了一秒,目光闪烁,随即便又将视线移开。 “沐纤离见过水前辈。”沐纤离抱拳弯腰,中规中矩的朝水无痕行了个礼。 “前辈?”水无痕蹙眉,捋着胡须道:“你这是不打算,嫁给我徒儿吗?” “诶?”沐纤离抬起头,有些懵的看着他,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不过,她很快便明白了,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道:“沐纤离拜见师父。” 看来是她想多了,这水神医与水琉璃是不一样的。他不但没有因为她与水琉璃有过节,而为难她,反而还承认了她这个未来的徒弟媳妇儿。 水无痕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这胎像不稳,就不要跪着了,快些起来!” “多谢师父。”沐纤离站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医吗?她一脸崇拜的看着水无痕。这都没有号脉,便看出她怀了身孕,而且还看出了她这胎像不稳。神,实在是太神了。 第435章 我要当爹了 一身白衣的东陵珏,抬脚跨进门内。抬起头便道:“师父你找……”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裙 ,用帛带束发的女子,背对着他站在厅内。这个背影,他在梦中见了不下百次,又怎么会不认得?这背影分明就是阿离的! 听到东陵珏的声音,沐纤离一转头,便看到了穿着一袭白衣的他,用木簪束发,虽然清瘦却依旧是一副,霁月清风的谪仙之态。 “阿离……”东陵珏惊喜的叫出声,直接朝她跑了过去,也顾不得他师父还在,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沐纤离的双手攀上他的腰, 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来了。” 此时的千言万语,都无法传达东陵珏的心情。抱着她,他只觉得温暖和安心,良久之后他才将千言万语化作了三个字。 “我想你。” “我也是。”沐纤离也轻声说道,心中却雀跃欢快不已。原来这便是爱一个人的感觉,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她觉得幸福满满。这些日子受的苦,似乎都已经变成了幸福的催化剂。 “咳咳……”被喂了成吨狗粮的水无痕,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发出声音,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咳了咳。 东陵珏这才想起他师父也在,便松开紧紧搂着沐纤离的手。有些害羞的对自家师父拱手一拜,道:“徒儿失态了。” 见到阿离他情难自控,一时间,竟忘了师父还在呢! “无妨,为师能够理解。”毕竟他也是年轻过的,所以可以理解,这小年轻一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在别人面前做出一些亲密之举。 “师父,这便是沐纤离,我的喜欢的女子。”东陵珏牵着沐纤离的说,对自家师傅说道。虽然,他与师父说起过阿离,但是师父却还未曾见过她呢! 水无痕点着头道:“为师知道。” 方才他在药房的时候,药童来报,说谷外来了个女子,要见他的徒儿。他想着来的极有可能,是他那宝贝徒弟喜欢的女子。他一直想要见见,打了他女儿,让他徒弟不顾性命相救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便破天荒的让她如了谷。然后又让另一个药童,去叫他徒弟到客厅里来。 东陵珏觉得自己是傻了,既然师父都让了阿离如谷,必定便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再给师父介绍,实在是多此一举。不过,师父会让阿离进谷,他还是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师父会因为师妹,对阿离心存芥蒂呢! 端着茶水的药童走进客厅内,沐纤离同东陵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你们打算何时离谷?”水无痕将手放在桌上,看着二人问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了,我已经飞鸽传书,让父皇筹备我与阿离的婚事,所以得尽快赶回去。”东陵珏说着,眼中满是爱意的看了沐纤离一眼。 水无痕看了一眼沐纤离的肚子,道:“的确是该快些成婚才是。” 她腹中的孩儿,已经快两个月了。等到三四个月的时候,这肚子大了,别人就该看出来了。 “若是定好了日子,还请师父到时候能到皇城,参加徒儿的婚礼。”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师父能够参加他与阿离的婚礼。 水无痕摆了摆手道:“我素不喜热闹,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若我去了,琉璃那丫头定然也会跟着去,直怕是有会生出些事端来。” 就上他平日对这个女儿,再怎么忽视,她有没有放下珏儿,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虽然知道,他的女儿喜欢珏儿。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在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应为作为过来人的他知道,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 闻言,东陵珏便没在说话了。师父说的很对,这师父都去了,师妹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若是师妹去了,指不定有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他和阿离的婚礼,他还是不希望被任何人破坏。不过,师父不去,他还是有些遗憾。 “对了,你们也不用这么急着便离开,还是让这丫头,在谷里养上几日,等胎稳了再走!”她在谷中住几日,他可以开些安胎药,给她吃一吃。等胎稳了再走,还是比较保险一些。 等胎稳了再走?东陵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师父这话里的意思。待到反应过来了,他转过头看着沐纤离,只见她似怪似嗔的瞪了他一眼。 他伸出手,抓着沐纤离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便号起脉来。 “阿离,你有了身孕?”他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的看着她问道。 沐纤离见他那有激动,又紧张的模样,不由轻声笑道:“是啊!呆子,你要当爹了。”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他重复的说道,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心中更是欣喜若狂。他今生今世,便未曾做过生儿育女的打算。因为,他不想,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父亲。可是,现在他有了心爱的女子,身上的寒毒也已经解了,还有了孩子,这让他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东陵皇宫 承明殿内,晋安帝在听完从药王谷回皇城的影卫禀报的事情之后。走到殿外,对这头顶上的一方蓝天大呼道:“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 晋安帝的眼中泛着喜悦的泪花,苍天有眼,他宝贝儿子身上的寒毒总算是解了。从此以后,他便不用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会忽然离他而去了。不行,他得赶紧去告诉母后这个好消息。 于是,晋安帝便又匆匆到了太后宫里,告诉太后东陵珏的寒毒已经解了。 太后知道的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啊!你们找了十几年都未能找到的东西,却被阿离找到了。那孩子,就是珏儿的福星啊!”太后感叹的对皇上说道。这珏儿身上的寒毒,就是她心中的一块心病。如今这寒毒解了,她这心病也就治好了。 第436章 太后,操办婚礼 晋安帝也十分赞同太后的话,虽然老七对离儿那丫头也是付出良多,几次三番,不顾自己的性命前去就离儿那丫头的性命。但是离儿这次却救了必死无疑的他,若是寻不到那千年雪参,老七是早晚都得死的。所以,离儿那丫头还当真是老七的福星呢! “离儿那丫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我听那影卫说,为了采那雪参,那丫头还坠入了悬崖呢!不过,还好那丫头命大,掉到了一个水潭之中,捡回了一条命。”他想想就觉得后怕,若是离儿那丫头,没有掉入水潭,而是摔倒了地面上,那定然是粉身碎骨的。这样一来,不但她死了,老七也活不成。 太后又念了一句佛号,接着道:“那丫头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多次陷入陷阱,却总是能安然无恙。” 像这样的人,当她东陵国的皇后,这东陵定会国运昌盛。 “这倒是!珏儿在信中说,要娶阿离为七皇子妃,让我帮忙这筹备着。他们估摸着这一两个月就要回皇城,看好了日子,他们一回皇城便成亲。”他贵为帝王,光国事都忙不过来,自然是没有时间帮珏儿筹备婚事了。 这七皇子迎娶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大事儿,若是交给下人们办,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他又不想交给皇后和后宫的妃嫔来办,因为他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老七要和阿离那丫头要成亲的事情。毕竟,老七现在还不在皇城。他怕有些人,知道老七要娶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会眼红。若是那眼红的人,再那么一查,必定便会查到珏儿不在皇城。到时候不在皇城的老七就危险了,毕竟跟在皇城比起来,外面更好下手一些。 “这是好事儿,那两个孩子本就是两情相悦,他二人成亲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大好事儿。皇帝你平时国务繁忙,这筹备两个孩子婚事的事情,便交给哀家!正好,哀家闲得很,也乐意为这两个孩子动动。”太后十分欢喜的说道。珏儿和阿离那孩子,她都十分喜欢,她一定要把二人的婚礼办得十分的热闹,十分的盛大。 晋安帝笑着道:“那这事儿,便交给母后了。” 他本来也就是想把这事儿,交给他母后来操办的。现在他母后主动提出,要操办这事儿,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包在哀家身上。”太后拍着胸脯说道,忽然又想儿事儿来便道:“既然这两个孩子要成亲,那得赶紧把沐家父子召回来才是啊!” 晋安帝点着头道:“这个朕也想到了,打算等会儿,便拟了圣旨飞鸽传书召沐家夫子回皇城。” 那被他派去西岐,谈西岐投降条件的大臣,已经去了西岐。而且他们现在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那边有云天守着便够了,沐家父子在不在哪儿也没什么紧要的。 从太后宫里离开,晋安帝便去拟了召沐家父子回皇城的圣旨,飞鸽传书去了西岐。 沐纤离和东陵珏在药王谷待了三日才离开,临走之前,水无痕给了沐纤离几大瓶保胎丸。让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吃吃,就算用不着保胎,也可以吃着强生健体。 离开了药王谷,二人便坐着马车,带着十几个影卫,和二三十个暗卫,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这几日,沐纤离已经没以孕吐的反应了,只是这吃起来有些吓人。就算是坐在马车上,这嘴巴也没有停过。不过,她虽然是吃得很多,但是这身上却一点儿肉都没有长,只是这肚子开始长了而已。虽然才差不多两个月,但是她这小腹却有些微微隆起了。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的身子着想,东陵珏都是让暗影驾车,驾慢一些。虽然她现在这胎已经稳固,但是得知她差点小产的东陵珏,还是觉得有些后怕,所以格外的小心。 马车摇摇晃晃的,沐纤离头枕在东陵珏的大腿上,躺在马车里垫了三层被褥的小榻上。 “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让马车走得更快一些。”这么晃晃悠悠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达到皇城? 东陵珏不赞同的摇着头道:“不好,这马车走快了就会颠。太过颠簸,对你和腹中的胎儿都不好,还是慢一些好。” “这慢悠悠的得摇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皇城啊?别成亲的时候,我这肚子都大了,穿喜服就不好看了。”到时候,若是她顶着个大肚子成亲,别人看到了,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闲话了。她虽然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是这闲话听到人耳朵里,终归还是会让人不高兴的。既然她成亲,那势必是要高高兴兴的,不想听到那扫兴的闲话。而且,就算她再汉子,也还是个女人。也希望,自己能够漂漂亮亮的穿着喜服,十分完美的出嫁。 东陵珏用手指绕着她的一缕头发, 笑着道:“就算是肚子大了,你穿喜服一定还是最美的。一般这人怀孕,肚子五个月才显怀,三个来月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是吗?”她现在这肚子,就有些微微隆起了,三个月真的还会看不出来吗? 东陵珏十分肯定的点着头道:“是的!我从医书上看过,不会有假的。” “哦!”沐纤离信了他的话,不再怀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就是因为信了东陵珏的话,当她出嫁那一天,看着自己穿上喜服,还隆起得十分明显的肚子时,想要杀了东陵珏的心思都有了。 见她又睡了,东陵珏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印上了一个吻。在心中轻声道:“谢谢你,让我如此幸福。” 现在,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有妻子,有孩子,还能长长久久的活着。他可以,尽情的去畅想他们的未来,去计划以后的人生。这,是他在两个月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阿离带给他的。他的心中,对她除了满满的爱,还有满满的感激。 第437章 东陵清流的心酸 沐家父子收到晋安帝召他们回皇城的圣旨之后,便连忙启程离开了西岐。并且,也让人去通知了远在凤城的凤家。这沐纤离要嫁人了,自然是应该通知外租家的人知道的。因为沐擎苍知道,他那宝贝女儿,如今以有了身孕,定然是越早嫁越好的。他怕到时候定好日子,日子又定得早,凤家人会赶不上,所以便提前通知了。 再说,沐纤离和东陵珏,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二十日之后到达了皇城。他们到的时候,沐家父子都已经回皇城两天了。 为了避免日后,有人拿沐纤离怀孕的事情做文章。东陵珏带着沐纤离大张旗鼓的骑着马回了皇城,让世人都知道沐纤离是与他一同回来的。皇城的百姓,见到沐纤离回皇城虽然也是夹道欢迎,但是却纳闷儿,这七皇子怎么会和她一同回来?毕竟,这几个月,七皇子都一直称病,没有出过七皇子府啊! 二人带着人,骑着马一路到了将军府。还未下马,便看都将军府门口,站了一个穿着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的男人。 看到那人,东陵珏不由的皱了皱眉。清流这小子,当真是消息够灵通的,他们才进城,他便在将军府门口守着了。 见沐纤离与东陵珏骑着马并肩而行,渐渐走进,东陵清流只觉得心中一阵钝痛。虽然,他一直希望七哥能幸福,但是真的看到七哥和阿离在一起了,他的心中却又疼痛,又酸涩。得知小离儿被不明人士,从西岐皇宫救走之后。他便怀疑过救人的是七哥,后来又发现,七哥不在皇城,他便直接确定了。若是当初他也去了西岐,那么现在,跟小离儿在一起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见二人下马,东陵清流上前,唤了一声:“七哥,小、小离儿。” 他听她母妃说,皇祖母已经在准备七哥和小离儿的婚事了。也不知道,小离儿这个名字,他还能唤几回。母妃说的时候,他并不相信。因为,七哥本就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又怎么会想要娶小离儿呢?可是在沐家父子回皇城之后,见沐家的人进进出出,四处采买办婚事,所需要的东西之后,他便信了。虽然他不明白个中缘由,但是他知道,七哥是真的要和小离儿成婚了。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东陵珏也看着他说了一声:“来了。” 这个时候,将军府的大门被打开。听说沐纤离和东陵珏回了皇城的沐擎苍等人,正准备打开大门,在门口迎他们二人。可是以开门,便见到他二人和东陵清流正站在台阶下。 “离儿。”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宝贝女儿, 沐擎苍激动的唤起了她的名字。 “爹爹。”多月未见自家爹爹,沐纤离的心中自然也是分外想念,提着裙摆便朝大门处跑去。 她这一跑,可吓坏了东陵珏,沐擎苍,沐景凌和柳之敬。四人异口同声,分外紧张的道:“慢些,莫跑。” 被四人这么以喊的沐纤离,才跑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心想,他们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她腹中的胎儿已经稳固,跑一下也没什么的。 其他人见他们如此紧张,都觉得十分奇怪,这大小姐不就是跑一下而已吗?为何大将军和七皇子他们会如此紧张呢?以往就算是这大小姐,要跳上天,也没见大将军他们如此紧张过啊!而且,这大将军和大少爷紧张也就算了,这七皇子为何也会如此紧张呢! 东陵清流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小离儿不过是跑了那么一下而已,怎么会惹得七哥和沐伯父他们如此紧张呢?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沐纤离,发现,她除了面色红润以外,这腰身似乎也粗了不少。以前,时常混迹女人圈儿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却不敢向他们求证确认。 沐纤离俏皮的吐吐舌,提着裙摆,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扑倒自家爹爹怀里,撒娇的道:“爹爹,女儿想死你了。” 好几个月没见到她爹爹,她是真的很想他。 “那我呢?小妹可有想我?”妹控沐景凌弯腰,将头凑到沐纤离跟前儿问道。 沐纤离笑了笑道:“自然也是想的,还有敬哥哥。”她说着又看了看,站在林管家旁边的柳之敬。 闻言,柳之敬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正当沐纤离要从柳之敬的身上收回视线之时,却发现,站在她敬哥哥身后,一个梳着单螺,模样清秀,约莫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那女子没料到沐纤离会察觉到她在瞪她,所以,在对上沐纤离的视线时,她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 沐纤离微微蹙眉,仔细的想了想,她好像没有在府中见过这个女人?难道,她是新近的丫头。既然是新近的丫头,为何要瞪自己呢? “好了,都别在外面站着了。你与七皇子,舟车劳顿,都累了!进屋说话!”沐擎苍轻轻把自己怀里的宝贝女儿推开,看着也走上台阶的东陵珏说道。起初,他对这七皇子让他家宝贝女儿, 未婚先孕,还心存不满,但是,他从景凌的口中,听说其中缘由之后,那些不满便也没有了。 于是,所有人便都到了府里的大厅说话,东陵清流也在其中。 丫鬟们,上了茶点后,沐擎苍便让所有的下人,都出了大厅。 沐擎苍喝了一口茶,看着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家宝贝女儿身上的东陵珏道:“七皇子身子可大好了?” 虽然知道,七皇子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但是他还是想要问上一问,确定一下。毕竟,每一个父亲,都能够希望,自家的女儿,能嫁给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让那人照顾她,保护她,呵护她一辈子。心爱之人,早早离去的痛他已经经历过,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经历一次。 东陵珏点着头浅笑道:“多亏了阿离,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第438章 敬哥哥的未婚妻 得到满意答案的沐擎苍,不住的点着头道:“好了便好,如此,我也能放心的将离儿这丫头交给你了。” “岳父大人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阿离,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东陵珏一听,沐擎苍说把女儿交给他了,便立马改了口称沐擎苍为岳父。 因为他们把东陵清流当做是自己人,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未隐瞒什么。 东陵清流听这二人的对话,除了心痛得厉害以外,也听出他七哥,说的‘好了’似乎,不单单是指他现在的身子是好的而已。难道,他七哥身上的寒毒解了? “七哥,你的寒毒可是解了?”他直接开口,看着自家七哥问道。 东陵珏点了点头也不瞒他道:“已经解了。多亏了阿离,在极北之地,为我寻到了那千年雪参。” “呵呵……”东陵清流牵强的笑了笑,看着东陵珏道:“那可是要恭喜七哥了。寒毒解了,还要与小离儿成亲的,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他表面说着恭喜,心中却在滴血。没想到,竟然是小离儿为七哥寻到了千年雪参。看来,他们二人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他永远也插不进去。以前七哥寒毒没解时,他还有些机会。可是现在七哥的寒毒已经解了,还要和小离儿成亲,他是半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多谢。”东陵珏道了一声谢。心想,这清流虽然嘴里说着恭喜,这心中怕是也不太好受,毕竟,他也很喜欢阿离。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快要到中午了。沐擎苍本想留东陵珏和东陵清流在府中吃饭,但是,东陵珏说要去皇宫,东陵清流也说要回荣亲王府,沐擎苍便没留他们了。于是乎,沐家四口便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餐。 吃过饭后,沐纤离又开始犯困了,便与兄长和柳之敬一起往后院儿走,身后还跟着柳心和小鱼儿。 走到分叉路时,早些时辰在大门口瞪沐纤离的女子,正站在通往凌云阁路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柳大哥……”那女子小跑了过来,仰着头,看着柳之敬道:“寇儿已经做好了饭菜,没想到,柳大哥却在前院儿吃了。柳大哥可还能吃些,那么多饭菜,寇儿一个人吃不完。” 那叫寇儿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微微蹙眉,言语之中似有些埋怨之意。 这尼玛是什么情况?沐纤离有些懵的看着眼前这情况。这个叫做寇儿的女子,和她敬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一副,她和敬哥哥之间,关系很亲昵的样子。 她侧目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只见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柳之敬看着那叫做寇儿的女子,有些抱歉的道:“是我疏忽,忘了让人告诉你我在前院吃吃饭了。我还能吃些,再陪你回去吃一些!” “好!”那叫做寇儿的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说完,她又转过头,笑着看着沐纤离道:“沐大小姐好,我叫做木寇儿,是柳大哥的未婚妻。” 她说话的时候,甜甜的笑着,似乎在向沐纤离宣誓主权一般。 “她?未婚妻?”沐纤离满是震惊的看着柳之敬问道,她才不在多久,这敬哥哥怎么又冒出个未婚妻来了?他喜欢的人不是哥哥吗? 柳之敬点了点头,有些心虚的垂下头道:“没错,寇儿是我在西岐时遇到的东陵女子,我对她一见钟情,便与她定下了终身。” “一见钟情?敬哥哥,你这是在跟我搞笑吗?”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的沐纤离,说话的声音,不由的大了几分。他喜欢了她哥哥那么久,现在告诉她,他和别的女人一见钟情了,就算是打死他,她也不相信。 “沐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寇儿出生卑贱,配不上柳大哥吗?”木寇儿泫然欲泣,满是委屈的看着沐纤离控诉道。 “你出身卑不卑贱我不知道,但是你配不上我敬哥哥是真的。”这个女人,方才在大门口还瞪她来着。对于跟她哥哥抢男人的女人,她对她更是没有好感。 这个木寇儿,虽然容貌清秀,但是却不及她哥哥好看,自然是配不上她敬哥哥的。 柳之敬抬起头道:“阿离,寇儿是我的未婚妻,还请你给我些面子。”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是,让沐纤离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对木寇儿说话太过分了。 给他面子?这根本就是给不给他面子的事情好吗?他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他。他现在弄出个未婚妻来,得多伤哥哥的心啊! 第439章 替兄长难过 柳之敬对木寇儿的维护,就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利箭,刺痛着沐景凌的心。他从药王谷去到西岐之后,柳之敬的身边,便多了这个女人,之敬还与他说,这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他从卫询等人口中听说,这女人,是他们攻进雷州之时,在雷州城主府里遇到的。当时,雷州城已经快变成了空城,那城主府的人都已撤走。他们进入城主府时,将士们便发现了躲在厨房的她。他父亲本意是让这女人离去,可是这女人说,她是东陵国人,被家人卖到了西岐为奴。虽然她对家人,十分失望,但是却还是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母国。于是,他父亲见她可怜,便将她留了下来,让她负责大家的吃食,等班师回朝之时,便带她一同回东陵。然后,没过多久,这女人就和之敬好上了。在他快要赶到雷州的前两日,柳之敬便向众人宣布,对这女人一见钟情,要娶她为妻,并且还取得了他父亲同意。 他听卫询说,本来他父亲是十分反对的。毕竟,这之敬也是名门之后,现在也是个有官职在身的人。以沐寇儿的身份,自然是配不上他的。他父亲让之敬好好想想,说若上他想成亲,可以回到皇城之后,再给同寻一门好亲事。可是之敬十分坚持,一定要娶沐寇儿为妻。虽然他父亲把之敬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但是他却终归不是父亲亲生的,也不能对他的亲事插手过多,免得影响了叔侄感情,所以他父亲便勉强同意了。 他是爱之敬的,他原本以为,之敬为他挡箭这心中还是有他的。没有想到,他才不过离开几个月,这之敬转身便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可能一开始,便是他想多了,之敬喜欢的是女子,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之敬的心中又怎么会有他。或许,在他心中只会觉得,对他说喜欢的自己,恶心万分! “敬哥哥……” “好了小妹。”沐纤离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才方喊了一声‘敬哥哥’,便被沐景凌给出声打断了。 沐景凌垂下头,看着她道:“你方才不是说困了吗?哥哥送你回秋梨院休息!” 说完,他直接抓起了沐纤离的手,拉着她便往秋梨院儿的方向走。 “可……”沐纤离被自家兄长拉着往前走,回过头,看着身后和柳之敬站在一起的木寇儿,心中极度不舒服,也为自己的哥哥感到难过。 哥哥拉着她走,定然也是不想,看到敬哥哥与那个叫做木寇儿的女人在一起,心中难受! 柳心和小鱼儿见自家小姐被大少爷拉走,便看了柳之敬和木寇儿一眼跟了上去。 见她们都走了,木寇儿满是委屈的看着柳之敬道:“柳大哥,这沐大小姐看样子是不喜欢寇儿,寇儿日后待在这府里的日子怕是会有些艰难。” 她这话中的言下之意,是说,沐纤离日后会欺负她。 柳之敬抬起手,本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是他这手还未碰到她肩膀的时候便收了回来。 他看着她道:“你放心,阿离虽然说话直,但是心却是好的,不会对你如何的。” 阿离也不过是因为,忽然得知他冒出了个未婚妻,过于震惊,方才说话才会有些不好听而已。 “是吗?我看那沐大小姐,好像好凶的样子,寇儿有些害怕。”木寇儿想起沐纤离方才对她的态度,故作害怕的耸了耸肩。 这几日,她听这将军府的下人说,在整个皇城,与柳大哥关系最好的女子,便是这沐家的大小姐沐纤离。听说,以前二人都在皇城的时候,柳大哥便时常待在这沐大小姐的院子中。作为一个女子,她自然不想自己未来的相公有交往过密的女子。况且,这沐大小姐不仅身份尊贵,还生得那般漂亮。她十分担心这女人,会抢她走的柳大哥。今日早大门口,在她亲密的喊柳大哥,‘敬哥哥’的时候,她便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可是,没有想到却被她看了个正着,自己也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如今,那沐大小姐,又当着柳大哥的面说她配不上柳大哥,实在是讨厌得很。她凭什么说自己配不柳大哥,依她看,那沐大小姐就是心里也喜欢柳大哥,不想让柳大哥和自己成亲才那般说的。 虽然说,柳大哥大小也是这沐家军的军师,也是个当官儿的。可是这将军府,终归是姓沐的。日后,那沐大小姐指不定会如何为难于她呢? 柳之敬听了木寇儿的话,微微蹙起了眉。阿离方才虽然这说话声音是大了一些,可是却并不凶啊!听到她说沐纤离凶,他的心中有些不高兴。在他的心中,沐纤离是比沐寇儿重许多的人。 “阿离人很好,你无需害怕。”柳之敬蹙着眉说道。 在雷州城的城主府,为奴为婢多年。这沐寇儿最是会察言观色,见柳之敬似乎有些不高兴,她便不再暗着说沐纤离的不是。而是,伸手抓着他的袖子道:“柳大哥你说沐大小姐人好,她便人好。好了,饭菜快凉了,咱们快些回去吃饭!” “嗯……”柳之敬点了点头,与她一同往凌云阁的方向而去。 不过,他们要去的可不是凌云阁,而是与凌云阁挨着不远的飞云阁。因为多了一个木寇儿在身边,柳之敬自然便不好再在凌云阁住下去。于是,回府之后,便搬到了凌云阁旁边的飞云阁居住。 沐景凌把沐纤离送到秋梨院门口,便离开了。 回到许久未归的居所,沐纤离只觉得十分的自在。脱了鞋子,便上了软榻靠着。虽然刚才,她有些困倦,但是在得知她敬哥哥冒出来个未婚妻,她便睡意全无了。 她看着端着水果进屋的柳心道:“柳心,那个叫做木寇儿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你们可知道?” 柳心将水果放在桌子上,道“我听跟着大将军去西岐的亲兵说,那木姑娘,是被家人卖到西岐为奴的东陵人。本来大将军是想带她回皇城,便留下她负责做饭。那里晓得,便被柳军师给看上了。” 要说这沐姑娘也是命好,一个为奴之人,竟然能被柳军师看上。要知道,这皇城之中,可也有好些家世清白,身份高贵的名门贵女,心仪于柳军师!柳军师没有看上那些比她漂亮,高贵的女子,反而看上了她,看着柳军师对她是真爱啊! 第440章 朕要当爷爷了 “那沐姑娘也是个勤快之人,这两日,都在飞云阁的小厨房,做饭给柳军师吃呢!”抱了干净的毯子进来的小鱼儿,也出声说道。虽然大小姐觉得这木姑娘配不上柳军师,但是她却觉得那木姐姐不错。昨个儿,那沐姐姐还拿了她做的烧鸡腿儿给她吃呢!味道还挺好的,只是跟大小姐的比起来,还差了些。 “飞云阁?”她敬哥哥不是和哥哥住的凌云阁吗?怎么又跑到飞云阁去了。 小鱼儿把毯子放在软榻上,盖在沐纤离的腿上道:“小姐还不知道!柳军师回府后,便搬到凌云阁旁边的飞云阁。那木姑娘也同柳军师一起,住在飞云阁。” 她敬哥哥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娶那个女人吗?还和那女人,一起住在了飞云阁?光想想,她就替哥哥觉得难受。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事儿弄明白才行,她才不信敬哥哥会喜欢上那个女人呢!她得把敬哥哥找来问问才是。 于是,沐纤离便派了小鱼儿,去请柳之敬到她的院子里来。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柳之敬竟然说他没空,直接拒绝了她。 皇宫,承明殿内。 偌大的承明殿内,此时正坐着两人。 晋安帝坐在御案之后,看着东陵珏道:“朕已经让钦天监看好了日子,下个月十五,是个极好的日子,你与阿离正好可在那日成亲。” 婚礼的事情,太后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只要定好了日子随时都可以成亲。 下个月十五,东陵珏仔细算了算,现在已经是五月初了。若是到下个月十五成亲, 便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阿离腹中的胎儿,都已经快三个月了。若是拖到下个月十五,那肚子怕是就遮不住了。 “若是下个月十五成亲,这时间也隔得太久了,有没有就近的好日子?”他看着自家父皇问道。 晋安帝取笑他道:“你这小子,就这般急着,想要将离儿那丫头娶进门吗?” 离儿那丫头,就在哪儿又不会跑的。他这个宝贝儿子,实在是太心急了一些。 “虽然儿臣也有些心急,但是阿离也实在是等不起了。”他虽然也是想早日将阿离娶进门,但更多的却是因为,阿离的肚子等不起。 “哦?这话怎么说?”晋安帝不解的问道。难道是阿离那丫头,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不成? 东陵珏犹豫了一下,道:“不瞒父皇,阿离已经有了儿臣的孩儿,已经快三个月了。” 他说出,比出了三根手指。 “你说什么?离儿那丫头有了你的孩子?还快三个月了?”晋安帝十分震惊,大声的看着东陵珏问道。他算了算日子,若是阿离那丫头,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那她怀孕的时间,便是她还在西岐的时候。虽然年轻人血气方刚,但是他知道,他这个宝贝儿子,是个稳重之人,断不会做还未成亲,便毁人清白的事情的。这里头,怕是还有些什么缘由。 “嗯……”东陵珏点了点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晋安帝追问道。 于是,东陵珏便把他和沐纤离有了夫妻之实,这事儿的前因后果都与晋安帝说了一遍。 晋安帝听后,不住的点着头道:“离儿那丫头,倒是有情有义的。没想到,朕不但要多一个儿媳妇儿,还要有孙子了,这也是喜是一件。不,应该说是双喜临门。” 想着自己很快便要当爷爷了,光想想他还有些小激动呢!要知道,离儿和老七的孩子一出世,便是他的第一个孙子,或者孙女儿啊! “朕等会儿便让钦天监重新看日子,尽量将这日子,定在五月以内。”不然,离儿那要肚子藏不住了,定又会惹出许多闲话了。毕竟,不管什么原因,未婚先孕,让人知道了,还是有些不太好。 “那便多谢父皇了。”东陵珏起身,朝自家父皇作了一揖。 晋安帝摆了摆手道:“好了,别谢了,你皇祖母正在等着你呢!你快些去她哪儿瞧瞧!你和阿离的婚事,可都是你皇祖母在操办呢!” “那儿臣先告退了。”东陵珏弯腰,拱手说道。 “嗯。”晋安帝笑着点了点头,于是,东陵珏便退出了承明殿,去了太后哪儿。 第441章 东领烬炎,极力反对 东陵珏离开了承明殿,去了延福宫,到了延福宫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东陵烬炎也在。 “太子哥也在?”东陵珏进入殿内之后,先是给太后请了安,接着又对着东陵烬炎做了一揖。 东陵烬炎微微点头道:“嗯,我来看看皇祖母。七皇弟,今日的气色倒是不错。” 其实,他方才是在凤仪宫,听说他七皇弟,跟着纤离表妹回了城。他心中甚是疑惑,毕竟他这七皇弟,可是连着好几个月,称病在家不曾出门。今日却跟纤离一起回城,这实在是有些奇怪。接着,他又听宫人说,七皇弟进了宫,去了承明殿。他想着,他许久曾不进宫,今日进宫必定会到延福宫来给皇祖母请安,于是便提前过来了。想从他的口中,探出些什么来。 不过,这许久未见,他这七弟的气色到是好了许多。这脸也不是以往那般,苍白的吓人了。 “还好!”东陵珏回了一声。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东陵珏道:“好了,别站着了,快些坐下!” 这寒毒一解,她这宝贝皇孙,不但气色看着好了,这人也精神了不少,与以往比起来真是大不相同。这做祖母的,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子孙健健康康的,如今她终于是如愿了。 “谢皇祖母。”东陵珏在东陵珏烬炎旁边的位置坐下,他坐下之后,嬷嬷便上了茶水。他没瞧见东陵子羽的身影,便出声问道:“十一皇弟呢?怎么不见他人?” 太后笑着道:“在上书房读书呢!他也念叨了你好久。今日,你来了,可得等他下学,一同用过晚膳再走。” “好!”东陵珏满口答应了。本来,他是想给祖母请了安便回一趟七皇子府,然后再去看看阿离的。不过,这么许久未见皇祖母和十一弟,与他们一起用个晚膳,自然也是应当的。 东陵烬炎微微垂下了眼睑,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喝着茶故意装着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我方才听人说纤离表妹回城了,而且还是和七弟你一同回城的对吗?” “对,我今日是与阿离一同回城的。”东陵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 阿离?注意到东陵珏称谓上的变化,东陵烬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要知道, 他这个七弟,以前可是一直称呼纤离表妹沐大小姐的。如今,却改了称谓,这是何故? “可是七皇弟你过年之后,便一直称病,没有出过七皇子府半步。今日,怎么又与纤离表妹一同回城了呢?”而且,他听禀报的宫人说,他回城的时候,身后还跟了许多的影卫呢! 东陵珏本是拿起茶杯要喝水,但是听他这么问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着道:“实不相瞒,其实,臣弟我称病那些日子,并不在皇城。” “不在皇城?莫不是去了药王谷养病?”若是他去了药王谷养病,回来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纤离表妹,与她一同回城倒也不是不可能。 太后不语,就看着二人一问一答。 “不是,臣弟去了一趟西岐。”东陵珏并未说自己去西岐做什么,他相信, 就算他不说,他这太子哥也能够想明白。 “去了西岐?你去西岐……”东陵烬炎本来想说‘你去西岐做什么?’的,但是他说到一半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便停了下来。 纤离表妹被那西子墨带回了金都,然后又被不明人士救走。他这七皇弟正好也去过西岐,难道,那将表妹从西岐皇宫之中救出的人,就是七皇弟不成?不可能,不可能。他这七皇弟身子不好,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被他拒绝的女子,去西岐冒险相救呢?可是,他若不是去救表妹?又去西岐做什么呢?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还是和表妹一同回城的。 “难道,是七皇弟你将纤离表妹从西岐皇宫救出的?”东陵烬炎拧眉,看着东陵珏问道,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 “没错。”东陵珏没有否认。因为,这件事儿,早晚都是要公之于众的,他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他这太子哥。 “为何?七皇弟你不是还拒绝了纤离表妹的表白吗?为何还要冒险去西岐救她?”东陵烬炎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想他,对纤离表妹虽然有些喜欢,但是却也没起过去西岐救她的心思。但是,他这七弟,不喜欢她,还拒绝过她的表白,却还冒险去西岐救她,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太后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傻孩子,自然是因为你七皇弟心中有她了。” 一个男人,以身犯险去救一个女人,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情了! 七皇弟心中有纤离表妹? “那为何……” 既然心中又她,又为何拒绝他的表白。 东陵烬炎道:“当初我之所以会拒绝阿离,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不想害了她,却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她。如今,我二人也算一同经历过生死,也看开了,认为这人得活在当下。所以,我决定要与阿离在一起。哪怕是只有短暂的幸福,我也要倾尽一生的爱,与她度过日后的每一天。” “不可!”听完,东陵珏的话,东陵珏烬炎直接大声叫了出来。:“七皇弟,众所周知,你活不过三十岁。短暂的幸福,只会让纤离表妹以后的日子,痛苦万分。就算你愿意为她倾尽一生之爱,但是却终究不能伴她一生。七皇弟,你可不能如此自私啊!” 如今,他有心想要娶纤离表妹为太子妃,又怎么会让他二人在一起。 “虽然太子哥你说的很对,但是我和阿离已经决定成亲,这婚礼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我还是要与阿离在一起的。”东陵珏并不想在现在,便把自己寒毒已经解了的消息公之于众。因为,若是知道他寒毒解了,有些人怕是又要急得坐不住了。 太后没有想到,东陵烬炎会如此反对珏儿和阿离那丫头在一起。 “阿离和珏儿的婚事,哀家与你父皇还有沐大将军都已经同意了,这婚礼前的准备,差不多都已经准备妥当。你也莫多说些什么了,直接祝你七皇弟和你纤离表妹白头到老便是。” 祝他们白头到老?就算他祝他们白头到老了,他这个短命的七皇弟,能和纤离表妹白头吗?舅父也是糊涂,竟然同意了这门婚事,他不是最痛爱纤离表妹吗?怎么能让她嫁给一个短命鬼!不行,他得去好好劝劝舅父,称他们的婚事还没有公之于众之前,让他二人的婚事黄了。 于是,他没祝福东陵珏,也没有在延福宫多待,便告辞离开了。 出了皇宫,他便直接朝镇国将军府奔去。 镇国将军府的大厅之中,坐在椅子上的东陵烬炎,看着坐在主位之上的沐擎苍道:“舅父,七皇弟身体内有寒毒。诸多名医,都已经断言,七皇弟他活不过三十岁。舅父你最疼爱的便是纤离表妹,怎么能同意让他二人成婚呢?若是纤离表妹,与七皇弟成婚,夫妻恩爱几年之后,表妹她便会成了寡妇啊!舅父你自己本就受过,失去伴侣之苦,难道还要纤离表妹步你的后尘吗?” 若是东陵珏身上的寒毒没有解,沐擎苍或许还会将他这些话听进去。因为他的这些话,也确实是说在了沐擎苍的心坎上。但是现在东陵珏的寒毒解了,他宝贝女儿也有了身孕,他现在只巴不得让二人快些成亲呢! 沐擎苍沉吟道:“嗯,太子说得极是,但是离儿那丫头,与七皇子两情相悦。要成亲,也是他二人的选择,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了 。” 见自己的话并没有能改变,沐擎苍的想法,东陵烬炎有些急了。 “就算舅父你尊重纤离表妹的选择, 但是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啊!那成为七皇弟的皇妃,那就是一个火坑。就连我这个做表哥的,都不忍让她往里跳,舅父你怎么还去推她一把呢?”东陵烬炎苦口婆心的说着,直言沐擎苍同意沐纤离和七皇子的婚事,便是在害她。 沐擎苍也不生气,捋着胡须道:“成为七皇子妃,对离儿来说是不是火坑,我比你清楚。这二人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太后和皇上也都同意了,已无更改可能,太子还是莫要白费口舌了。” 这个太子殿下,这般反对离儿与七皇子成亲, 谁知道他心中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舅父只要你强硬反对,又怎么会没有更改的可能?”父皇最是看重他这舅父,只要他反对,父皇定不会无视。 沐擎苍抬起头,看着他道:“可是我不想反对。” 离儿与七皇子成亲,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他为何要反对? “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失陪了,太子殿下请便!”说完,沐擎苍便起身,直接越过站起来的东陵烬炎,离开了大厅。 “舅父……”东陵烬炎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但是依旧未能使得他转身。 见沐擎苍越走越远,东陵烬炎心中气的不行,用拳头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发出了一声低咒:“该死。” 第442章 太子生气,木寇儿被踹 虽然没有说通沐擎苍,但是,东领烬炎却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他也识得这镇国将军府的路,于是,便直接去秋梨院找沐纤离,想要见见她再与她说说。 可是他到了秋梨院儿,却连院门儿都没能进去,被两个小丫头给拦在了院门儿之外。 “本殿下是来看纤离表妹的,你们这样拦着本殿下是何意?”东陵烬炎摆出自己太子的架势,看着站在门内,不让自己进去的两个丫鬟说道。 小鱼儿这胆子终归还是要小一些,虽然她也与柳心一同拦着东陵烬炎,但是这心里却打怵,不敢言语。 “奴婢们并非是对太子殿下不敬,实在是,大小姐舟车劳顿,十分疲惫,如今睡得真香呢!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见太子殿下你呢!”柳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不卑不亢的看着东陵烬炎说道。 在沐纤离的身边待久了,这柳心也算是锻炼出来了。不管面对何人,都能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的说话。 这柳心也没有说谎,沐纤离现在的确是睡下了。不过,她睡下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柳心,不让任何人打扰她睡觉。但是,柳心知道她不太喜欢这太子殿下, 所以也不通报,直接和小鱼儿将这太子殿下给拦了。 “睡得正香,叫起来便是,难道这睡觉还能比见本殿下重要吗?”东陵烬炎拧眉说道。若是他去了旁人府上,就算他要见之人,在沐浴,都会马上穿上衣服接见他。更何况,他这纤离表妹只是在睡觉而已了。 柳心故作为难的道:“太子殿下也知道我家小姐的脾气,她在睡觉的时候,是最讨厌被别人叫醒的。而且,我家小姐今日的确是累了,太子殿下若是体恤我家小姐,还是让我家小姐好好的睡上一觉!” 她这话说得极好,若是他硬要见沐纤离,便成了他不体恤她了。 见东陵烬炎不说话,柳心又接着道:“再者说来,太子殿下你若是想见我家小姐,什么时候不是见?也实在不必急于今日。我家小姐有官职在身,明日也会去上朝,到时候太子殿下你不就见着了么?” 东陵烬炎是看出来了,今日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两个丫头都是不会让他进这院门儿的了。好一个将军府,区区两个丫鬟都敢拦着自己了。这沐家,如今分明还是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哼……”他冷哼了一声,甚是不悦的瞪了柳心和小鱼儿一眼,拂袖而去。 小鱼儿被他这一瞪,瞪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待他走远,才拍在心口,对柳心道:“柳心姐姐,这太子殿下瞪人的时候好吓人啊!” 柳心笑着道:“人家是太子殿下,这瞪人的时候,自然是有些王霸之气的,自然会有些吓人了。好了,咱们也该准备晚饭了,这些日子,小姐在外头定是吃了不少苦,咱们可得做些好吃的,给小姐好好的补一补才是。” “嗯……”小鱼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等柳心关了院门儿,便与柳心一起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再说东陵烬炎,气呼呼的离开了秋梨院儿,打算出了将军府,去凤仪宫找皇后商量一下对策。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沐纤离嫁给老七的,沐纤离一开始便是他的,现在也只能是他的。他才不会让,沐家这么好的资源,成为那短命鬼的后盾。 东陵烬炎疾步走着,满脑子都是沐纤离和东陵珏要成亲的事,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一个迎面而来的人。 “哎哟……”那个被撞到的女子,发出一声痛呼,接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菜篮子里的菜,撒了一地。 东陵烬炎也被撞得连着退了好几步,他揉着有些发痛的胸口,对着坐在地上的女子道:“你没长眼睛啊!连本殿下都敢撞?” 那被撞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去大厨房拿了些菜,准备回飞云阁做晚饭的木寇儿。她正准备要起头,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了她,可是冷不丁的听到那个撞了她的人,自称本殿下!她吓得心脏跳慢了半拍,忙跪在地上道:“小女子该死,无意之中,撞倒了殿下,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女子这一回。” 若是以前,她只会自称贱婢。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雷州城,城主府里的女奴了。她是沐家军军师,柳之敬的未婚妻,就算是冲撞了贵人,她也不用自称贱婢了。但是她的奴性依旧在,知道自己冲撞的是贵人,还是下意识的便下跪求饶。她十分厌恶,这样卑微不堪,跪在别人脚下的自己。 “无意,本殿下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东陵烬炎在沐擎苍和秋梨院儿受了气,如今正有气没处发呢!他一时之间,失了风度,抬脚便踹在了沐寇儿的肩膀上。 “啊!”木寇儿直接被踹翻,躺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叫。她也因此,看到撞了自己的贵人的模样。他容貌俊美,头戴龙纹玉冠,身上穿着的玄色锦袍,上面也绣着蛟龙图案。各个国家,敢带龙纹玉冠,穿蛟龙锦袍的,只有一国储君。这人,必定就是东陵过的太子殿下无疑。 巡逻的府兵,听到木寇儿的惨叫,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带头巡逻的队长,看到东陵珏,便拱手行了个礼。 “小的,见过太子殿下。” 东陵烬炎整理了一下衣袍,有些尴尬的咳了咳,点了点头,受了他们的礼。他方才因为生气,踹了这府中的下人。如今,这些府兵来了,看到这般明显的场景,定会觉得他是没有气度之人。 “不知道,这木姑娘如何冲撞了太子殿下,惹得殿下如此生气。”那亲兵的队长,看了一眼,已经从地上坐起来的木寇儿,朝东陵烬炎问道。 这个太子殿下好没气度,竟然连女子都打。从方才木姑娘的惨叫声中,和她躺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之中可以看出来,这太子殿下对她动手了。 东陵烬炎管理了一下表情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丫头走路不长眼,撞了本殿下一下而已。” “既然不是大事儿,还请太子殿下能看在镇国将军府的份儿上,饶了这木姑娘。”说着,那亲兵队长,又朝他拱了拱手。 “本殿下也不是小气之人,就饶了她这一回!”东陵烬炎顺着亲兵队长的话往下说,体现了一下自己的大度。 于是,那亲兵队长,又对沐寇儿道:“木姑娘,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木寇儿又跪在地上,悲悲戚戚的抽泣着道:“小女子谢过太子殿下。” 第443章 怜香惜玉,小姐腰粗 东陵烬炎离开了镇国将军府,哭哭啼啼的沐寇儿,则是被府兵送着回飞云阁。 府兵送着木寇儿回飞云阁时,正好遇到了从凌云阁出来的沐景凌。 “少将军。”府兵拱手给他见了礼。 “呜呜,见过少将军。”木寇儿也摸着眼泪,朝他福了福。 “这是怎么了?”见木寇儿哭哭啼啼的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沐景凌便问了一嘴。 送沐寇儿的府兵道:“方才,木姑娘在花园里,撞到了太子殿下,受了些委屈。” “那太子殿下,力气好大, 一下将寇儿撞倒了地上不说,还踹了寇儿一脚,寇儿这肩膀怕是要脱臼了。”木寇儿委委屈屈的说着,还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 沐景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肩膀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脚印。他微微蹙眉,心想这太子实在是有失风度,竟然连女人都踹。等等,这木寇儿肩膀受了伤,那会医术的之敬,岂不是要给她看。若是要看伤,那势必是要脱衣服的。如此想着,一个木寇儿衣衫半褪,柳之敬用手温柔的揉着她肩膀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顿时,他的心中只觉得酸涩不已。 心中酸涩的沐景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直接越过二人离开。 木寇儿原本以为,自己能得这少将军几句安慰,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哦’了一声,啥也没说直接走了。难道这皇城之中的男子,都不会怜香惜玉么? 其实!这皇城之中的男子都很会怜香惜玉的,只是她木寇儿在他们的眼中,既不是香也不是玉。 木寇儿又啼啼哭哭的回到了飞云阁,其实,她早已经没了眼泪,只是想哭着回去,获得柳之敬的怜惜而已。 “这是怎么了?”见到哭着走进飞云阁的木寇儿,柳之敬问了与沐景凌一样的话。 于是乎,沐寇儿便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 将自己被太子撞倒,还被太子踹了一脚的事情,告诉了柳之敬。 听完之后,柳之敬微微蹙眉,安慰了两句。 “好了莫哭了,你日后走路注意便是。” 什么叫做她走路注意些便是?明明是那太子殿下撞了她,还踹了她,难道他不应该说是那太子殿下的不是,让自己不要与太子计较吗? 木寇儿心中有些窝火,但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抬起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他道:“柳大哥寇儿肩膀好痛,可能是脱臼了,你帮寇儿看看可好?” “好!”柳之敬点头答应。 木寇儿正要解腰间的腰带,脱了衣服让她好好给自己看。可是,那柳之敬却按住了她被踹的肩膀,隔着衣服按了两下道:“放心,并未脱臼,应该只是伤了皮外而已,用药酒擦一擦便好。”说完,他又走进内室,找了一瓶药酒出来,递给了她。 “柳大哥你可以帮寇儿擦吗?寇儿怕自己擦不好。”木寇儿抱着药酒瓶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道。虽然这柳大哥,说了要娶自己为妻,可是却一直恪守礼教,不曾对自己有半分逾越,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因为,就算是再守礼的男人,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未婚妻,半点亲昵之举都没有。她记得他们唯一的一次牵手,还是在她主动告白,对着喝闷酒的他表明心迹的时候。他那时候,拉着她的手道:“你既心悦我,那我们便在一起可好,我娶你。” 当时她高兴的都快疯了,起初,她虽然对这柳军师有些好感。但是,对他告白,也只是想,让自己回到皇城之后有一个依靠而已。毕竟,她也不想,跟着沐大将军回皇城后,无处可去的她,只能留在将军府继续做下人。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她既不喜欢也看不上。于是,她便找上了这个看着文质彬彬,懂得怜香惜玉,又与她说话最多的柳之敬。没想到她还真是找对人了,她告白之后,他便直接说了要娶她。 “把药酒倒在手心,在伤处揉揉便好了,你那般聪慧,定能擦好的。”柳之敬是军师,自然也是个人精儿,又怎么会看不透木寇儿的心思。虽然他知道,她只是想让二人的关系更亲密一些而已。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他就是做不到。 柳之敬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木寇儿自然便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心中暗道:“自己擦就自己擦,柳之敬你就是个呆子。” 月色如水,静静的照着秋梨院儿。沐纤离吃了晚饭之后,泡了个澡,便早早的睡下了。 柳心和小鱼儿灭了她闺房里的灯,便提着灯笼,回到了她二人的小房间。回到房间之后,小鱼儿坐在榻上,对正在倒热水洗脸的柳心道:“柳心姐姐,你说咱们小姐在外面吃了苦,应该瘦了才是。可是,我看小姐沐浴完后,穿着里衣在闺房里走的时候,那腰都足足粗了一大圈。”说着,小鱼儿还用手在自己的腰身比了比。 “怎么着,小姐胖一些还不好?”柳心用毛巾擦着脸,好笑的看着小鱼儿说道。其实她也发现了,她们家小姐回来之后,这腰身粗了许多。而且,小姐以前穿衣服都是捡修身的穿,但是这次回来穿的衣服,却有些宽松。 小鱼儿用手摸着下巴道:“胖一点儿自然是好了,但是也不能只胖腰啊!” “说得倒是。”柳心将毛巾拧干, 搭在架子上,心想,这人长肉了,好像也没谁只往腰上长的。 不过她想了想又道:“可能是小姐吃的多,又总是坐着,所以这肉都长腰上了。好了,你也快些去洗漱!好早些睡觉。” 小姐今日这么早便睡了,明日定是要早起跑步锻炼的,她们也得早些睡,早些起来才是。 “哦……”小鱼儿应了一声,也不再多想,去倒水洗脸去了。 夜已深,一个月白色的身影,飞檐走壁跳进了秋梨院儿内。 第444章 孩儿他娘,一起睡觉 闺房之内,沐纤离在榻上睡得正熟。忽然,她听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她瞬间从梦中惊醒。从榻上坐起,隐约的感觉到有人从窗户跳进了屋内。 这大晚上的竟然有人登堂入室,莫不是梁上君子或刺客?虽然那人行走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脚步声,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那人正冲着她的床榻而来。 感受到那人,走到床榻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她隐约的看到,纱帐前站了个人。她眼色一寒,手指做鹰爪状朝那立在床榻前的人攻去。 东陵珏正想掀起纱帐,看一眼沐纤离便走,没想到纱帐内的沐纤离竟然醒了,还直接对他动起手来。他吓了一跳,怕她动起武来,会动了胎气,便连忙抓着她攻过来的双手,轻声道:“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沐纤离微微一愣,紧绷的全身也放松下来,道:“怎么是你?” 东陵珏松开她的手,掀起纱帐,坐在榻上,看着她在黑暗之中,发亮的眼睛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因为天色太晚,又见你院儿里已经熄灯,便想你应该已经睡下了。本想,悄悄进来,看你一眼便走的,没想到竟然被你察觉了。” 本来他是想早些来的,可是在皇祖母哪儿用过晚膳之后,皇祖母又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于是离宫的时候便晚了。 “拜托,我的警惕性可是很高的好吗?”再加上现在又有了身孕,她这警惕性便更高了,这可能是因为为母则强的原因。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才要更加警惕,更加小心,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她的孩子。 “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溜进来,我还以为是小偷或者刺客呢!你该庆幸我现在手中没有武器,否则,你身上现在都有个窟窿了。”沐纤离嗔怪的看着他说道。但是这心中,却是有些甜丝丝的。他堂堂东陵国第一美男子,如同做贼一般到了镇国将军府,就为看她一眼便走,她这心里如何能不甜呢! “如此说来,我倒确实应该庆幸。”东陵珏浅笑着说道。这些日子,他都是与她朝夕相处,今日不过分别了几个时辰,他这心中便十分挂念。所以,一定要来瞧她一眼才好,否则今天晚上便要睡不着觉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继续睡罢!咱们明日再见。”东陵珏伸出手,摸了摸沐纤离的头,十分温柔的说道。明日他二人都是要去上朝的,所以,自然便能相见的。晚上,他在皇祖母宫里用晚膳的时候,父皇派人来传话,说已经重新选好了就近的日子,明日在早朝之上便会公布。 见他要走,沐纤离拉住了他的手道:“这大晚上的你还要回去,就不嫌累得慌吗?”而且明日早朝,他可还得早起呢! 东陵珏微微眯着凤眼,促狭的道:“怎么?夫人想留为夫在你这屋里住吗?” “呸呸呸……”沐纤离只觉得耳根子一热,嗔怪的看着他道:“谁是你夫人,咱们可还没成亲,你可莫乱喊。” “不喊夫人,那喊什么?孩儿他娘?”东陵珏的脸凑到沐纤离面前,勾着唇问道。 沐纤离用眼睛瞪着他,指着已经关上的窗户道:“算了,你还是走!” 明日还要早朝,她想着他回到七皇子府已经很晚了,便想留他在她这儿对付一晚,可是他说话却没个正经,让她有些不想留他了。 “走?往何处走?”东陵珏一边问着,一边脱了鞋袜,上了榻。 “你这是做甚?”沐纤离见他脱了鞋袜上了榻之后,又开始脱衣裳,便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东陵珏,该不会是以为自己留他,是想要与他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东陵珏脱了外衣之后,便未再继续脱了,在沐纤离外侧躺下,用手撑着头,看着她道:“自然是与夫人一起睡觉了。” “我虽然是有心留你,但是却并不是让你与我同榻而眠,外面的房间里有一张软榻,你去哪儿睡。”沐纤离用手指着外面说道。 虽然这些日子,二人都在一处,但是却都未曾同榻而眠之过。他就这样躺她的床上,一向厚脸皮的她,也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要,夫人的床榻最软,我就要在夫人的床榻上睡。好了,夫人也莫坐着了,快来枕着为夫的手臂睡觉!”东陵珏躺在榻上,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说道。 沐纤离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不由摸着下巴沉吟道:“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是个厚脸皮的人。” “我也只有对你,才会如此厚脸皮而已。”东陵珏如同星辰一般的双眼,闪烁着光芒,看着沐纤离说道。 沐纤离的心被撞了一下,每个人其实都不止一面。东陵珏的这一面,只有她能看到。为何?因为她是他所爱之人。 当然,她也是一样的。她的柔情万种,也只会在他的面前展现。 沐纤离不再说话,躺了下去,将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睡!”东陵珏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一个侧身,弯着背钻进了他的怀里。她一个人睡的时候,喜欢侧着蜷缩着睡。就算,与东陵珏睡在一起,她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习惯。 东陵珏用手将她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入睡。 在他的怀中,沐纤离格外安心,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沐纤离倒是睡着了,可苦了抱着她的某人。某人压抑着,某处蠢蠢欲动的欲望,现在只想能吃两颗清心丸,静静心,降降火。他并不是圣人,抱着自己心爱之人睡觉时,他也并不能做到坐怀不乱。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阿离说了让他去睡外面的软榻,他不去,非要与她睡一张榻。如今,他也只有忍着了。而且,阿离现在有了身孕,也不能行男女之事。当人,在阿离为生下孩子之前,他也不会对她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于是乎,东陵珏便怀抱着美人儿,瞪着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欲 望,到天明。沐纤离睡得十分安慰,丝毫没有察觉到,东陵珏一夜未睡。她的本意是不想东陵珏太累,让他留在她这儿好好睡一觉。但是,她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与她的初衷完全是背道而驰。 第445章 柳心大怒,七皇子禽兽 翌日,沐纤离醒来,枕边已经没了东陵珏的身影。她用手摸了摸他睡过的被窝,发现已经冷了,想来他走了也有些时候了。不过走了也好,否则被柳心好小鱼儿看到了便不好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见天已经大亮了。虽然睡了许久,她却依旧觉得困倦。 “小姐起了吗?”柳心端着热水,在门外起小声唤道。她原本以为,小姐会早起练功,还烧了热水供她练功之后沐浴,那晓得这天都大亮了这小姐却还未从房间里出来。这时候已经不早了,若是小姐还不赶紧起来,就该误了早朝了。 “起了,进来!”沐纤离掀开被子下榻。 柳心推门入内,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轻车熟路的去打开衣柜,给沐纤离将朝服拿了出来。 沐纤离走到架子旁,开始洗漱。 洗漱完毕之后,在柳心的帮助下穿上了朝服。再在给沐纤离细腰带的时候,柳心想让自家小姐的腰身看起来更细一些,便把腰带勒紧了一些。 感觉到腰部有些勒,沐纤离忙道:“莫勒,腰带系松一些。” 这腰带系得太紧,对她这腹中的胎儿可不好。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会想一想自己腹中的胎儿。这个,大概就是女人的天性! “哦……”柳心应了一声,把腰带松了松,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丰盈的腰身,忍不住道:“小姐这腰粗了不少,可是这些日子,吃了东西过后,便一直坐着,所以这肉都长腰上了?” 沐纤离还未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柳心和小鱼儿,不过,这两个丫头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告诉她们也无妨。而且,告诉了她们自己怀了身孕,在日常生活,或者吃食方面,她们也会注意一些。 “柳心,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可千万别吓得叫出来。”毕竟这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在这个是时代,还是让人十分难以接受的。她怕柳心知道之后,会吓得大叫出来,所以便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柳心蹙眉想了想,小姐既然让她别吓得叫出来,看来这一定是一个十分重大的事儿。 “嗯,小姐你说。”柳心加强了自己的心理建设,让自己等会不至于吓得大叫起来。 沐纤离道:“我有身孕了。” “哦……”柳心十分淡定的哦了一声。她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原来是有身孕了!不就是有身孕而已吗?有什么好吓人的。诶!等等,她、她小姐方才说她有身孕了。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啊!怎么能有身孕呢?谁?是谁?毁了她家小姐的清白? 柳心压低声音震惊的道:“有身孕?谁,是谁的?是那个禽兽,毁了小姐的清白,奴婢这就去剁了他。”她说着撸着袖子,一副要去厨房拿菜刀剁人的架势。小姐被那西岐太子带回了西岐那么许久,难不成便是那西岐太子,毁了她家小姐的清白?她就说小姐的腰身,怎么会粗了一圈儿,原来是有身孕。她家小姐现在有了身孕,日后如何能嫁的出去。而且,这事儿若是被外人知晓,传了出去,她家小姐还如何做人?到时候,势必会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的。她现在真恨不能,拿着菜刀,冲到西岐将那西岐太子千刀万剐。 禽兽?沐纤离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想着,若是东陵珏听到柳心说他是禽兽,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想到此处,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笑?她家小姐竟然在笑? “小姐您竟然还笑得出来?”柳心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姐。心想,她家小姐当真是异于常人啊!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为何笑不出来,有身孕,难道不是喜事吗?”沐纤离拍了拍柳心的肩膀接着道:“好了,你也莫一副要去人算账的架势。我腹中的孩子,是七皇子的。” “七七皇子的?”柳心震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怎么好端端的,小姐又有了七皇子的孩子了。虽然她知道,小姐是与七皇子一同回皇城的,但是却并不明白这里面的事儿。也不知道,东陵珏去了西岐救沐纤离。 因为沐擎苍同七皇子他们在前厅说话的时候,柳心她们都不在场。 沐纤离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是七皇子从西岐皇宫将我救出,后来他寒毒发作,服用了火莲子,须得与女子交合才能解那火莲子的火性,否则便会血脉偾张而死。他为救我才寒毒发作,你说我该不该为了救他,将这一身清白给他。” “该,自然是该的。”柳心用力的点着头说道。原来这次救她们家小姐的依旧是七皇子,七皇为救她们家小姐再次以身犯险,差点儿没了性命,看来,这七皇子嘴上说不喜欢她小姐,还拒绝了小姐的表白,让小姐丢了大脸。其实,这七皇子对她们家小姐应该说是用情极深的。她们家小姐,为了救七皇子,失 身于他倒也是理所当然。这应该便是爱情!为了对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失去自己的性命。 “那七皇子可有说何时娶小姐么?”柳心看了看她的肚子又接着道:“奴婢看小姐这肚子,怕是瞒不了多久。”若是成亲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必定又要招惹上不少的闲话。毕竟,她家小姐在西岐那么久,这不明真相的人,指不定会如何臆测呢? 虽然柳心为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感到高兴。但是想着,七皇子身中寒毒,活不过三十岁,这心中不免又有些难过。这意味着,她家小姐在七皇子三十岁之后便会开始守寡。可是,她家小姐现在已经有了七皇子的孩子,不嫁给他又能如何了呢? 沐纤离道:“本月之内。” “那还好,这些日子,奴婢尽量给小姐准备宽松的衣服穿。还有,小鱼儿年岁小,为人单纯,小姐怀孕的事儿,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她怕那丫头,一个不注意,便把小姐怀孕的事情,给说了出去。不过,若是小姐本月之内成亲,那可得赶紧准备才是啊!对了,这些日子,她看林管家一直都在大肆采买,应该是已经在准备着了。 沐纤离点了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换好朝服,沐纤离便应该直接去上朝。可是柳心,想着她现在是怀了孕的人,便让她吃了些粥和包子再走。因为奔雷不在,她也是有了身孕之人,不宜骑马,柳心便帮她准备了马车。 第446章 皇城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 沐家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因为来的不早,许多的大臣都已经入宫,所以她们便未在宫门口停留,直接入了宫。 进入金銮大殿之后,文武大臣,都走过来,对着沐家人一阵寒暄。 “安远将军,皇上封你做将军的时候,你还未在皇城之中,虽然迟了些,但是下官可还是的给你道一声恭喜。”一个四品大员,拱着手笑着给沐纤离道喜。 “安远大将军,恭喜了。” “恭喜。” 其他的大臣,也纷纷拱手贺喜。沐纤离都一一回礼,点着头道谢。 “谢谢诸位大人了,既然诸位大人都给我道喜,那我若不请大家吃一顿便说不过去了。今天晚上,宝泰楼我做东,诸位大人若是看得上,便去。”沐纤离豪气的拍着胸口说道。 “既然是安远大将军做东,我等自然是要去的。” “是啊!必须去了!” “就这么说定了,安远大将军你到时候可别嫌咱们吃得多啊!” “哈哈,就是……” 众人离一言我我一语,整个金銮殿分外热闹,笑声一片。 如今沐家军又打了胜仗,而且这沐纤离更是皇上亲封的安远大将军。这沐家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谁不想示好巴结啊! 因为户部的人,与沐家本来就有些不太对付。所以,他们都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与沐纤离说笑的大臣,在心中暗骂那些大臣,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皇上驾到。” 熟悉的公鸭嗓响起,晋安帝出现在金銮大殿之内,身后还跟着东陵珏和东陵烬炎。看到站在大臣之中穿着朝服的沐纤离之后,东陵珏便冲她笑了笑。沐纤离也冲他笑了笑,不过却看到了他眼底的青黑之色。她微微蹙眉,暗想,难道他昨夜没有睡好吗? 站在东陵珏身旁的东陵烬炎,见她二人眉目传情,眼中闪过一抹妒忌之色,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早朝开始,东陵珏和东陵烬炎走到殿中,站在左侧的最前面。 晋安帝先是将沐纤离一阵夸,说这次出征让她受苦了,又赏了不老少的东西。看得文武大臣们,一阵眼红。皇上对他们,可从来没有如此大方啊! 赏赐完东西之后,晋安帝又看着满朝文问道:“朕相信,诸位爱卿一定都听说了,七皇子和安远将军一同回皇城的事情?” 众大臣,纷纷点头,他们也正纳闷儿着呢!这七皇子,明明一直称病不出的,怎么就与沐大小姐一同回城了呢?他何时出的皇城?他们都不知道。 晋安帝笑着道:“其实啊!这次从西岐皇宫,将安远大将军救出的不明人士,就是七皇子。”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站在下面儿的爱子。 “竟然是七皇子?”众大臣,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七皇子不是不喜欢,安远将军吗?怎么还去西岐救人了?” “要说这七皇子,可是救了安远将军好几次了!” “如此犯险,这七皇子对安远将军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若你是,你会为了谁如此犯险?” “自然是我心爱之人。” 见到下面议论纷纷,晋安帝也不生气,待到大家的声音都小了些之后,他才开口道:“众所周知,安远大将军是喜欢七皇子的。而,七皇子虽然拒绝了她的表白,嘴上说着不喜欢她,但是这心中却是喜欢她的。只是碍于他身上的寒毒,不想害了安远将军,才会那般做的。” “原来如此啊!”众大臣恍然大悟。 “我就说,这七皇子看着像是喜欢安远将军的。” “这七皇子,当真是真男人。就算是真心喜欢安远将军,却不想害了安远将军,而说不喜欢。” 众大臣纷纷称赞东陵珏是真男人,为了不让自己心爱之人,时候承受失去丈夫之痛,便在一开始便选择了拒绝。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儿。 不过这七皇子也确实是可惜了,这么好,这么出色的人,竟然活不过三十岁。虽然他身份尊贵,最得皇上喜爱,但是却也并没有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毕竟,没有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短命之人。不过,皇上在这个时候,说出七皇子和安远将军是两情相悦,莫不是想要赐婚? 不少的大臣,都揣测出了晋安帝的意图。 晋安帝道:“这次七皇子去就安远将军,二人也算是经历了生死,所以也看淡了很多东西。他二人决定日后都要在一起,朕今日便也成全一桩好事,为他二人赐婚。” 东陵烬炎好想站出来反对,让父皇不要为老七那个短命鬼和纤离表妹赐婚,可是他不能,他也没有立场。 “这个月十五是个极好的日子,亦嫁娶。阿离,珏儿……”晋安帝唤了二人的名字。 沐纤离和东陵珏走了出来。 “臣在。” “儿臣在。” 晋安帝脸上带笑,看着二人道:“你们二人便在十五那日成婚!” “谢皇上姑父。” “谢父皇。” 二人跪地谢恩。 “好了,快起来!”怕伤到自己的宝贝金孙,晋安帝忙抬手,让二人起身。 诸位大臣,纷纷道喜。 “恭喜七皇子。” “恭喜安远将军了。” “沐大将军恭喜了啊!” 这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美事一桩,只是若是这七皇子,健健康康的能长命百岁,就更好了。不过有些大臣,却又在开始想,这皇上曾经亲口说过,未来的太子妃和国母只能是沐家嫡女。如今,这沐家唯一的嫡女,嫁给了七皇子,这是不是也在传递着什么讯号呢? 于是乎,这朝堂之上,原本已经站好的队形,又开始乱了。 早朝散去,沐纤离本来想,下朝之后找柳之敬去好好谈谈。但是,却被太后叫进了延福宫。太后虽然没叫东陵珏,但是他却也跟着一起去了。 走在二人身后的东陵烬炎,见二人相携去了延福宫。充满嫉妒与不满的双眼,狠狠的瞪了二人一样,一甩袖子,往凤仪宫的方向而去了。 第447章 面见太后,识破怀孕 两人相携到了延福宫,因为晋安帝为二人赐婚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后宫,所以这一路上有许多人为二人道贺。以往,在遇到有宫人行礼的时候,东陵珏也都只是点点头不曾说过话。可是这一次,面对宫人们的道贺,东陵珏还给了赏银。 还未进入延福宫的主殿,一个小团子,便如同一阵风,朝沐纤离冲过过来,那架势,似要冲进她的怀里。 “姐姐,宝宝好想你啊。”十一皇子,张开双手,打算冲进自己最喜欢的姐姐怀里,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他离姐姐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给截胡了。 “七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宝宝撅着嘴儿,不满的看着抓着自己的后颈,将自己提起来的东陵珏控诉道。 东陵珏提着他道:“你就这么冲过来,会撞到阿离的。” “以前宝宝也像这样冲进姐姐怀里过啊!”每次他这样冲进姐姐的怀里,姐姐都会把他紧紧的抱住。有的时候,连身体都不会晃悠一下。 “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现在阿离怀了身孕,可经不起他这帮冲撞。 “为何现在不行了?”以前行,现在不行,好没道理。 东陵珏也不能告诉他,沐纤离怀孕了,便道:“因为,她是你七皇嫂了。” “七皇嫂?”宝宝的两条小眉毛拧在了一起,难以置信的看着沐纤离道:“姐姐,你要嫁给我七皇兄了。” 沐纤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对啊!你以后可的该改口了。” 她嫁给东陵珏之后,这宝宝便得叫她七皇嫂,自然是得改口了。想着这糯米团子,叫自己七皇嫂,她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宝宝哭丧着脸道:“你嫁给了我七哥,宝宝怎么办啊?” 他本来还想着,太子哥哥和姐姐退了婚,等他长大之后便可以娶姐姐了,没有想到,姐姐又被七哥给抢了去。 “怎么办?乖乖的叫皇嫂啊!”东陵珏说着,把他放了下来。 “不要。”宝宝干脆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沐纤离身旁,抱着她的大腿道:“姐姐你莫家给我七皇兄,等宝宝长大了,宝宝娶你。” 沐纤离只觉得好笑,还未说话,就见东陵珏又把宝宝拎了起来。 “子羽,皇兄看你是在上书房,没有好好读书啊!竟然,跟皇兄抢起嫂子来了。”他说着对宫内站着的侍卫道:“来,把十一皇子送去上书房,让大学士好好教教他伦理纲常。” “是。”侍卫上前,东陵珏把宝宝直接丢进了那侍卫的怀里。 宝宝在侍卫的怀里挣扎着道:“七皇兄你不能这样,皇祖母说了,宝宝今日不用去上书房学习。” 他就是为了见姐姐,特地让皇祖母替他给大学士请了假。如今,还未能跟姐姐说上几句话,便要被强制送到上书房去,他七皇兄实在是太坏了。七皇兄这种行为,完全是害怕姐姐被自己抢了去。 “还不快送去。”东陵珏催促着那侍卫。 “是。”那侍卫领命,连忙抱着东陵子羽往上书房的方向而去。 “放开我,姐姐,不要嫁给七皇兄……” 沐纤离看着,被抱走的宝宝,蹙眉对东陵珏道:“你这样做似乎不太好!” 宝宝不过是童言无忌而已,他却硬生生的将人家送去了上书房。而去,许久未见宝宝,她也十分想念,也想与他多说说话呢! “子羽年岁也不小了,该有人教教他,伦理纲常,让她知道,哥哥的女人抢不得。”虽然子羽可能只是童言无忌,可是他也不想,听到他说,让阿离不要嫁给自己。 二人相携走进殿内,太后在里面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见到东陵珏便嗔怪的道:“宝宝不过是童言无忌,你却把他送去了上书房。他好不容易才央哀家,给他请了半日的假,为的就是和阿离这丫头,多待一会儿。你这般将他送去上书房,小心他怨上你。” 东陵珏无所谓的道:“怨上便怨上,反正孙儿不想听他说,让阿离不要嫁给孙儿。” “你呀……”太后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看来,宝宝那孩子,说让阿离那丫头不要嫁给他,是真的让他不高兴了。 “阿离给太后娘娘请安。”见二人不说话了,沐纤离便将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微微屈膝给太后请安。 太后挑眉问道:“还叫太后娘娘呢?” “呃……”沐纤离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便又改了口道:“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这才对吗!”太后满意的点着头说道,然后又冲她招了招手道:“来,到皇祖母跟前儿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你,这些日子可瘦了?” “是。”沐纤离听话的走到太后跟前儿,太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殿内的嬷嬷,也搬了一把红木椅子,让东陵珏落了坐。 “这些日子可苦了你这孩子了,瞧瞧这下巴,都瘦尖了。”太后疼惜的看着沐纤离说道,上下打量着她,只觉得她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不少。忽然,当她的眼睛看到沐纤离腹部之时,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快速移开。 其实沐纤离特别想说,她的下巴一直很尖,但是她忍住了,只是冲太后笑了笑。 “你们都出去,哀家与七皇子,和七皇子妃有些话要说。”太后抬起头,对殿内的嬷嬷和宫女儿们说道。 沐纤离同东陵珏都有些纳闷儿,心想想这皇祖母,是要与他们说什么?竟然将宫人们都遣了出去。 待宫人都出去之后,太后正色看着沐纤离道:“离儿丫头你告诉皇祖母,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太后是生养过的,而且还不止是生养过一胎,所以她看到沐纤离的肚子时,便怀疑她是怀孕了。因为她的四肢和脸都很瘦,唯独这腰身粗了许多,看着便是怀孕之像。加上方才宝宝冲过去抱她的时候,被东陵珏给拦住了,和原本定好的下个月成亲,被改到了这个月十五。这些事儿,连在一起一想,太后便直接断定,沐纤离是有了身孕。 第448章 夺弟妻,如何看待 沐纤离抬头看了看东陵珏,看来,她怀孕之事,他并未告诉太后娘娘,否则,太后娘娘也不会这么问了。不过太后娘娘,在发现她怀孕之后,却还是自称皇祖母,由此可见太后并未怀疑,她腹中的胎儿是西子墨的。要知道,在得知她有了身孕之后,她兄长和柳心可都认为腹中的孩儿是西子墨的呢! 太后之所以没有怀疑沐纤离的孩子,是西子墨的,是因为她认为东陵珏和皇上都知道了她有了身孕的事情。不然,皇上也不会改了婚期,这东陵珏也不会不让十一皇子撞到她。若是她腹中的胎儿,不是东陵珏的,他又怎么会如此紧张?这皇上定然也知道她有了身孕,等不得,才把日子改在了这个月十五。而且,这皇上也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混淆皇室血脉的。 “是的,已经快三个月了。”沐纤离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太后拧眉,用手指着东陵珏道:“你呀你,就那般忍不住吗?还未成亲便让离儿有了身孕?” 作为女人,太后认为,他这种还未成婚便让人怀孕的行为,十分不负责任更不合礼教。她这孙儿看着是清心寡欲的,没想到,竟然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若是阿离未婚先孕之事,被人知晓,不知道要受多少非议。 东陵珏被自家皇祖母说得一脸尴尬,不过他当时那种情况的确也是忍不住。 “皇祖母你误会七皇子了,这里面是有缘故的。”沐纤离替他解释道。 “缘故?有何缘故?”太后追问。 “事情是这样的……”沐纤离将事情的经过徐徐道来。 太后听完,这才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接着,她又抬起头看自家孙儿道:“珏儿啊!看来上天注定你命不该绝,在那般危急的情况之下竟然遇到了你师爷。不过你能活着,也多亏了阿离。若不是她不顾女儿家的名节,与你有了夫妻之实,皇祖母怕是也见不到你了。而且,阿离还未你寻到了千年雪参,你日后若是敢对她不好,哀家第一个不答应。” 若是自己这孙儿,日后对离儿不好的话,她这个做皇祖母的可是要收拾他的。 “皇祖母放心,孙儿会一辈子都对阿离好的。”东陵珏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便好!”太后说完,用手摸了摸沐纤离的肚子,感受到她的隆起的小腹,不由蹙眉道:“这才不过三个月,这肚子怎么就起来了呢?”她当初怀皇帝的时候,这三个月的时候,这肚子可还只是像吃多了东西的样子,大了一点点儿呢! 沐纤离也觉得纳闷儿,道:“莫不是我吃太多了的缘故?” 太后摇了摇头道:“不像,哀家记得成太妃怀双生子的时候,这三个月的时候,肚子便也如你这般大了。” 她口中的成太妃,是先皇的一个妃子。现在虽然还在世,却也已经跟着儿子去了封底。 东陵珏道:“皇祖母的意思,是说阿离怀的是双生子?” “十有八九是,再等两个月让太医看看,便能看出来了。”当初成太妃,也是在五个月的时候,让太医看出是双生子的。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听到太后的话,沐纤离想,若她真怀的是双生子,能生个龙凤胎就好了。一子一女,正好凑个好字,生了这一胎日后便不用再生了。 “嗯!”东陵珏点了点头,看着沐纤离的肚子有些期待起来。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太后留了二人在延福宫用午膳,用午膳的时候皇上来了。听说沐纤离有可能怀的是双生子,也十分高兴,还说若是能生个龙凤胎便好了。 凤仪宫 殿内的气压有些低,皇后和东陵烬炎坐在殿内,这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母后,现在该怎么办?父皇,已经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儿,给他二人赐婚了。”东陵烬炎看着自家母后问道。 “怎么办?自然是按以前说好的,让你和离儿那丫头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你父皇赐婚又如何?她成了你的人,还能再嫁给那个短命鬼不成?”这个月十五就成亲,皇上倒是挺心急的,这么着急的就让那短命鬼娶了她侄女儿。 “可是……”东陵烬炎有些犹豫的道:“儿臣若跟纤离表妹生米煮成了熟饭,父皇和世人又会如何看我?”到时候他们怕都会认为,自己是抢夺弟妻的不仁不义之人。若是父皇没有赐婚还好说,可是现在,父皇已经为她二人赐婚了。 皇后笑着道:“如何看你?到时候你只要一口咬定,是她设计的你,勾引的你。旁人,也只会认为是她沐纤离不要脸,并非你的过错。” 她沐纤离嫁给谁都行,唯独不能嫁给那个短命鬼。若是她嫁给那个短命鬼之后,怀了那短命鬼的孩子,对太子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虽然说那短命鬼活不过三十岁,但是皇上少说却还能活个二十几年。到时候那短命鬼的孩子长大了,身后站着沐家,皇上又对这短命鬼如此宠爱。日后,保不齐不会爱屋及乌,扶持那短命鬼的孩子。 虽然这皇后只是一介女流,但是这想事儿却想得十分的长远。这东陵珏还未成亲呢!便想到他有了孩子之后的事情了。不过这有的时候,想得太多,太长远,反受其害。 “母后打算何时动手?”东陵烬炎看着皇后问道。 皇后想了想道:“明日,我会借回娘家看望兄长之名,去一趟镇国将军府。到时候你与我同去,在沐家动手才更有说服力。事成之后你只说是她勾引的你,给你下了药,你才做出了对不起那短命鬼的事情来。到时候世人定会认为,她是不想嫁给东陵珏那个短命鬼,日后守寡,才勾引设计你的。” 而且,若是她召沐纤离进宫的话,那丫头势必会有所防范。所以,在镇国将军府动手才是最好的。 她只觉得,自己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将军府内还潜藏着她的人,明日,她只需要让自己的人,里应外合便能成功的促成此事。 第449章 以夫为天,只能认命 虽然皇后说的很好,但是东陵烬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微微蹙眉道:“但是这样,怕是会坏了纤离表妹的名声。而且,虽然别人会认为,她是不想嫁给七皇弟,才设计勾引于我。但是她自己必定是心知肚明,若是她心中怨恨,嫁与儿臣之后,不与儿臣一条心怎么办?” “呵呵……”皇后笑了笑道:“女以夫为天,她嫁给你之后,又怎么能不与你一条心。” 沐纤离嫁给他之后,他们便是一家人。不与他一条心又能如何?一个女人再强大,在嫁与人为妻之后,若是没了丈夫的宠爱便什么都不是。这宫中,有多少女人,是与心爱之人被拆散之后才送进来的。她们起初不也怀着怨恨么?可是时间久了,她们不也开始争起宠来。在后宫你争我夺,就为获得皇上的恩宠。所以,在她看来,这沐纤离也会如此的?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她也只能认命的跟着太子,与太子一条心,毕竟这一荣损一荣具损。太子不但与她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也与镇国将军府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呢! 听到皇后如此说,东陵烬炎便没那些顾虑了。他十分相信自家母后所说的话,毕竟他母后也是女人,比他更了解女人。 “对了,纤雪那丫头最近如何了?可有好转?”知道沐纤雪那丫头,一辈子都是废人了,但是皇后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毕竟她以前对那丫头极好,若是现在便不闻不问了,反倒会让人疑心。 皇后一问起沐纤雪,东陵烬炎便不由的蹙了蹙眉道:“儿臣许久未曾去后院儿看过她了。再说,她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又怎么会好转。” 回到皇城之后,他也找太医给她瞧过,太医说她日后也就这样了,绝无好转的可能。等到他娶了纤离之后,他打算将她送到皇城外的庄子上去。毕竟,纤离表妹以前就十分不喜欢她,定然也不喜欢她留在太子府中。 沐纤离正在延福宫和太后他们高高兴兴的吃着饭,却没有想到,她亲爱的姑母又在想办法设计她。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她十分能吃。东陵珏不停的给她夹菜,她的嘴也一直没停过。 “离儿这丫头倒是很能吃啊!”晋安帝看着吃得很香的沐纤离笑着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女儿家如此能吃的。 太后看着他道:“能吃好,能吃这肚子里的孩子才能长的好。哀家怀你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胃口,啥也吃不下,你生下来的时候五斤不到。小的时候,这身体也不好,总是生病。生你皇弟的时候,就吃的多,也啥都能吃,所以你皇弟从小便壮得跟头牛似的。” “那离儿你可得多吃些,让朕的宝贝金孙能够长得壮壮的。”晋安帝说着又给沐纤离夹了一个鸡腿儿,幼时他便吃了母后在怀他时吃的少的亏。幼时他与比他小了几岁的皇弟打架的时候,就经常被皇弟干翻。那时候皇弟长得比他壮实,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平日里吃少了,功夫没练好。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输在了娘胎里。 “多谢皇上姑父。”沐纤离抬起头来道谢。 “还叫皇上姑父?”晋安帝佯装生气的板着脸说道。 沐纤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笑着叫了一声:“多谢父皇。” 她这都还没嫁给东陵珏呢!一个二个的这么早便让她改口真的合适吗? “这才对嘛!”晋安帝笑着说道,又夹了一块鱼肉在沐纤离碗里。 用过午膳之后,晋安帝还要批阅奏折便离开了延福宫。晋安帝走后,与太后闲话家常的沐纤离,便不的停打哈欠。 太后见她困倦了,便留她在偏殿午睡。她这一睡,便睡到了太阳落山。因为和诸位大臣,约好了在宝泰楼请他们吃饭,太后觉得她穿着朝服去宝泰楼不好,便找了套衣裳给她换上。她换好衣裳之后,便与东陵珏坐着马车一同去了宝泰楼。 文武百官,全部聚在宝泰楼吃饭,是难得一见的盛况。所以,当沐纤离他们赶到宝泰楼的时候,宝泰楼外已经围了不少的吃瓜群众。 “今儿是什么日子?这文武百官,怎么都往宝泰楼跑?”一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着络绎不绝的人进入宝泰楼的大官儿们,向其他的吃瓜群众问道。 “我听说,是这安远将军,为了庆祝升迁之喜,在宝泰楼做东宴请同僚呢!” “来了这么多人?这安远将军的面子可真是够大的呀!”这皇城之中的文武百官,恐怕都快要来全了。就算是当朝太子请客吃饭,怕还是都来不了这么多人! “那是当然,这沐家又打了胜仗,这沐家大小姐又封了安远将军。今日早朝,皇上还为她和七皇子赐了婚。她做东请客,那些个大臣们能不来么?”七皇子是谁?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没有之一。 “不过这沐大小姐也是可惜,虽然七皇子是顶好的人,可终究是个活不过三十岁的短命之人。这沐大小姐日后,也逃不过一个守寡的命。” “诶,人家有情人好不容易终成眷属,你可莫说这样的话。” “是啊!我觉着七皇子和沐大小姐这才叫爱情。七皇子可以为了沐大小姐,犯险潜入西岐皇宫救她,沐大小姐可以介意他活不长,还喜欢他,愿意嫁给他。试问,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虽然许多女子,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七皇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们要嫁给七皇子过的。所以,那些女人,喜欢的只是七皇子的身份,他的皮囊。而不是像沐大小姐一样,单纯的喜欢着七皇子这个人。 “所以,咱们祝福他二人便好了,别的都莫多说。” “对对对……”不少的吃瓜群众,纷纷的附和着说道。 在这个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大多数人,都愿意看到的事情。 “快看七皇子府的马车。”一个眼尖的吃瓜群众,忽然看到了七皇子府的马车,便指着七皇子府的马车叫了起来。 众人都朝马车望去,只见马车缓缓停在宝泰楼门口。马车的帘子被人掀起,一身月白色锦袍,头戴白玉冠,如同谪仙般的七皇子,弯腰从马车内走出,然后下了马车。没过一会儿,一身月白色对襟齐胸襦裙的沐纤离,也弯腰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第450章 升迁之酒,皇后驾到 天的微暗,如同谪仙一般霁月清风的男子,站在马车下。对着马车之上,与他穿着同样颜色衣服的绝美女子,伸出了如同玉竹一般,骨节分明的右手。当那马车上的绝美女子,将素手放在他的手心,这时间放佛如同静止了一般。围观的百姓和过完的路人,看到这么一幕,脑子里开始不停的冒出,一连串的四字成语。 郎才女貌,天上一对,神仙眷侣。 没错神仙眷侣,这沐大小姐,身上本也就有些超然脱俗的高冷之气。如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裙,站在马车上,也如同九天山的玄女,美的出尘。 “配,实在是太相配了。” “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沐大小姐站在七皇子的身边,才不会黯然失色。” 这皇城之后中,从不缺的美丽的女子。但是那些女子,不管有多漂亮,只要一站在七皇子的面前,也就变得暗淡无光了。当然这也不是说,沐大小姐的容貌,比七皇子还要好看。而是她与生俱来的气势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她跟七皇子站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被七皇子身上的光芒压压下去。 “小心些。”东陵珏牵着沐纤离的手,让她小心下马车。 不少爱慕东陵珏的姑娘们,不由酸溜溜的道:“这沐纤离真是命好,竟然能被这翰星大陆上最出色的男子温柔以待。” “哎!谁让人家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呢!” 听着姑娘们酸溜溜的话,一个站珏离cp的书生忍不住道:“错了,这沐大小姐能被七皇子温柔以待,不是因为她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而是因为她是沐纤离,是七皇子的心上之人。” “就是,你们这些女子,莫说这些酸话。你们嫉妒人家沐大小姐,被七皇子温柔以待,那你们之中又有那个,愿意嫁给七皇子为妻呢?”另一个书生也道。 闻言,那些说着酸话的姑娘们都闭了嘴。这七皇子可是活不过三十岁的人,她们就算再喜欢他的皮囊,和他的身份,但是却没有日后当寡妇的想法。 见那些姑娘们不说话了,两个书生的脸上都露出的嘲讽的笑。 沐纤离同东陵珏走进了宝泰楼,整个二楼,坐的都是当朝要员。二人一上了二楼,诸位大人,便都纷纷朝二人打招呼。 沐家父子和柳之敬早就来了,替沐纤离招呼客人。 这一阵寒暄之后,众大臣落座,小二开始上菜。这菜刚上好,便又有两人上了楼。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东陵清流和云婉仪。 云婉仪见这楼上,坐的全都是男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朝沐纤离坐的那一桌走了过去。 “纤离,这是送给你的升迁之礼。”云婉仪走上前,见手中拿着的一个红木盒子递给了沐纤离。她听人说,今日她在宝泰楼做东,庆升迁之喜,请文武百官吃饭,所以她便也拿着礼物来了。走到宝泰楼门口的时候,真好遇到了小王爷,便与他一同上来了。 “多谢。”沐纤离接过礼物道谢。 站在云婉仪身旁的东陵清流,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懒懒的道:“我可没准备礼物,就带了一张嘴来吃饭。” 她与七哥穿着同种颜色的衣服,坐在一起,就如同穿着情侣装一般。她二人看着好生般配,也好让他心中苦涩。 “我本也不是为收礼才请人吃饭的,你没准备礼物也无妨。这桌刚还有两个位,你二人快坐下!”沐纤离看着东陵清流和云婉仪,招呼她二人坐下。虽然她请人吃饭,并没有打算收礼,但是听她爹爹和哥哥说,这些来吃饭的大臣都是带着礼物来的。他们都知道,有礼物不收,不是她的风格,便都代她收下了。 于是乎,东陵清流和云婉仪对这坐在他们这一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坐了下来。 既然今日这一顿饭,是为了庆贺沐纤离升迁,便少不得有大臣前来敬酒了。不过,因为沐纤离有了身孕,那些大臣们敬的酒,都被东陵珏给代喝了。 众位大臣,纷纷取笑他,说他还没有和沐纤离成亲呢!便开始护着媳妇儿了。 所以,这一顿饭吃下来,沐纤离是滴酒未沾,但是东陵珏却醉了。虽然醉了,东陵珏却未有失态之举,只是趴在桌子上红着脸,头疼,没有力气而已。 沐纤离让暗影将他送回了七皇子府,自己则跟着父兄一同回了镇国将军府。 翌日,沐纤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柳心,知道她有了身孕多觉,便也未叫她。而且,皇上也以她是待嫁之身为由,准许她日后都不用上朝。 见她一直未起床,好几次小鱼儿都想去叫她,可是都被柳心给拦住了。 起床之后,沐纤离刚吃过早饭,却听前院的下人来报,说皇后和太子殿下来了。如今,正在前厅与大将军说话,让沐纤离收拾收拾,也去前厅拜见皇后娘娘。 “我这位姑母怕是有好几年,没有回过镇国将军府的这个娘家了!今日竟然来,当真是稀罕得很。”皇上姑父,才与她和东陵珏赐了婚,她这尊贵的皇后姑母,今日就屈尊降贵来了镇国将军府。谁知道她打的又是什么算盘?反正, 她有一种预感,她这皇后姑母今日带着东陵烬炎来镇国将军府,并不单纯。 柳心想了想道:“皇后娘娘好像,有四年未曾回过将军府了。” 如她家小姐所说,四年未曾回过镇国将军府的皇后娘娘,今日忽然造访,的确是十分稀罕。 一旁的小鱼儿道:“皇后娘娘长什么样的?是不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光,特别美,特别贵气?” 她听说书的先生说过,这皇后是什么金灿灿的凤凰,住在金子住的屋子里呢!她虽然见过太子,但是却从未见过皇后娘娘。都说这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美,最尊贵的女人,她也好想去瞧瞧。 柳心噗嗤一笑,敲了敲小鱼儿的脑袋道:“那皇后娘娘又不是金子。怎么会散发着金光呢?你若是好奇等会儿跟小姐去瞧瞧便是。” 第451章 心中挂念,不过演戏 沐纤离换了件,烟霞色的海棠花花样的齐胸襦裙,挽了一条白色的云肩在手臂上,梳着垂挂鬓,带了一对儿紫荆花流苏步摇,和两朵珠花。脸上脂粉未施,便带着柳心和小鱼儿往前厅去。小鱼儿说想见见皇后,她自然是要带她去见见的。 三人还未到前厅,便在路上遇到了木寇儿。 “见过沐大小姐。”木寇儿看到沐纤离便走了过来,朝她福了福见了礼。她本是想去瞧瞧东陵国的国母风采,没有想到却先遇上了这沐大小姐。不过,她听说皇上已经给这沐大小姐和七皇子赐婚了,所以她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威胁了。 沐纤离对着木寇儿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正要抬脚走,却听到那木寇儿道:“寇儿听说,皇上给你和七皇子了,寇儿在这里给大小姐道一声喜了。” 道喜?沐纤离微微挑眉,看着眼神之中带着怜惜之色的木寇儿,她这当真在给她道喜吗? 接着她便又听都那木寇儿道:“虽然那七皇子活不过三十岁,但是,却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与大小姐十分相配。大小姐明知七皇子,活不过三十岁,还愿意嫁给七皇子,实在是让寇儿佩服啊!” 木寇儿努力的不让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将话说完。那七皇子再是瀚星大陆第一才子,第一美男又如何?再得皇上宠爱又如何?还不是活不过三十岁。这个沐纤离,日后便等着守寡!想着,比自己出身好的沐纤离,日后会失去丈夫,成为寡妇她这心里就特别痛快。 柳心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看着木寇儿。她一口一个,七皇子活不过三十岁,不是存心让她们家小姐听了不痛快吗?七皇子活不过三十岁的事情,众所周知,需要她说吗? “怎么着,听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家敬哥哥,也活不过三十岁,你便不会嫁给他了,是吗?看来,木姑娘并不是真心喜欢我家敬哥哥的啊!”沐纤离微眯着眼睛,嘲讽的勾起嘴角朝她说道。这个女人,是在暗示,她日后会守寡,在幸灾乐祸呢! “寇儿可没有这么说过,大小姐了莫要乱讲。”木寇儿连忙否认。不过,若是柳之敬当真活不过三十岁,她自然是不愿意嫁他守寡的。但是,虽然她心中是这样想的,却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沐纤离反问道:“我乱说了么?我知道七皇子活不过三十岁还愿意嫁给他,是因为我喜欢他,今生今世非他不可。所以,也并不介意他日后会活多长。这人,只有在别人做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之后才会佩服别人。你说佩服我,得知七皇子活不过三十岁还愿意嫁给他。那不就是在说,你做不到像我这样么?你既然做不到像我这样,便代表你不是真心喜欢我敬哥哥的。” “自然不是,我是真心喜欢柳大哥的,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沐大小姐可莫要妄自猜测,挑拨我与柳大哥之间的关系。”木寇儿佯装生气的看着沐纤离说道。 “是吗?”沐纤离挑眉显然不信她。 “那你觉得我敬哥哥也是真心喜欢你的吗?”她看着木寇儿问道。她不知道她敬哥哥抽了什么疯,说要娶这个女人。但是,她可以断定的是,敬哥哥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 木寇儿十分自信的道:“柳大哥若不是真心喜欢我,又怎么会娶我呢?” 她觉得,这沐纤离问的这话,实在是有些可笑。 沐纤离道:“娶你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是却并不代表是因为喜欢你。” “沐大小姐,这又是想要挑拨我与柳大哥之间的关系吗?寇儿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因为,沐大小姐你的挑拨,跟柳大哥产生矛盾的。寇儿还有事儿,先告辞了。”木寇儿说完真身便往飞云阁的方向而去。她原本是想去前院瞻仰瞻仰那皇后娘娘的凤颜,但是现在她不想去了。她这么着急的回飞云阁,是因为她也有些不自信了。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柳大哥从来都未与她说过喜欢她的话。当初她表白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他娶她,并未说喜欢她。 见木寇儿走远,柳心道:“小姐,你可是不喜欢这木姑娘?” 沐纤离看了她一眼道:“这不是明摆着吗?走!” 于是,她们继续往前厅而去。 小鱼儿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沐纤离,心想,小姐不喜欢木姑娘她要怎么办呢?那木姑娘对她挺好的,她还挺喜欢她的呢! 主仆三人到了前厅,只见皇后同沐擎苍坐在主位之上,沐景凌同东陵烬炎分别坐在左右的下首。 今日皇后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宫装,头戴九尾凤簪。虽然不似在宫中时,装扮的那般隆重,但是却也十分华贵。 “阿离见过皇后姑母,太子殿下。”沐纤离双手交叠在腰间,微微屈膝行礼。 跟在她身后的柳心和小鱼儿,也忙屈膝行礼。小鱼儿一边行礼,一边偷偷的打量着皇后。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这皇后也没闪闪放光啊?而且,这皇后娘娘虽然看起来很高贵,但是这模样却还不及她家小姐好看。看来,这说书先生的话是信不得的!他们自己都没见过皇后,那些话都是他们乱编的。 “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离儿,快到姑母跟前儿来,让姑母好好瞧瞧你。”皇后慈爱的朝沐纤离招着手,让她上前。 就算沐纤离不喜欢她这个姑母,但是她这个姑母却依旧是皇后,这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让她上前,她也还是得上。 她走上前去,皇后一把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道:“瞧瞧这里脸,都瘦变相了,这些日子让你这丫头受苦了。” 皇后一副十分心痛的模样,但是沐家的人都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还好。”沐纤离随口应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你这丫头,回了皇城,也不来看姑母。姑母又挂念着你,便只能带着你太子表哥,亲自来看你了。”皇后的脸上带着一些无奈和责怪之色。不知道的人瞧了,怕是要真以为,她是挂念沐纤离,才亲自出宫到镇国将军府来看她的呢! 第452章 可惜了我家阿离 沐家人看着皇后惺惺作态的演戏也不点破,她是真挂念,还是假挂念,反正跟他们是心知肚明。沐纤离笑了笑,不留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皇后的手中抽出,微微勾起嘴角道:“如此,倒是纤离的不是了。昨日一直在皇祖母宫里待着,与皇祖母说话,晚上又去了宝泰楼,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姑母,还请姑母勿怪。” “不怪,不怪!姑母怎么会怪你呢?你可是姑母最喜欢的侄女儿,姑母痛爱都来不及,又如何会怪你呢?”皇后笑着说道,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她昨日在宫中待了一天,却并未抽空去凤仪宫给自己请安,说在延福宫与太后说话。难道,她还能在延福宫与太后娘娘说一天的话么?很显然,她这个侄女儿,是没有把她这个做皇后的姑母放在眼里。 听到皇后的话,沐纤离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好意思说出,最喜欢她这个侄女儿的话来,她都不好意思听,这实在是太假。 沐纤离从皇后身边离开,走到自家兄长的旁边坐下。坐在她对面的东陵烬炎,一直忍不住在看着她。昨日她穿了朝服,那朝服偏中性,凸显不出她的女儿家之态。今日,她穿了一声烟霞色的齐胸襦裙,整个人,看起来不但高贵,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妩媚与温柔。东陵烬炎在心中暗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让她嫁给老七那个短命鬼,当真暴殄天物。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沐纤离的妩媚温柔,都是源于她已经有了身孕的缘故。 “瞧瞧我这侄女儿,生的多漂亮?哎!大哥,离儿这丫头,不但生的好看,各方面也十分出色,让她嫁给病弱的七皇子,你当真舍得?”皇后看着沐擎苍问道。她就不信,自己这兄长愿意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活不过三十岁的七皇子。所以,这要嫁给七皇子的事情,估摸着也是沐纤离的注意。虽然她这侄女儿, 十分厉害也十分的聪明,但是在与七皇子在一起这件事情上,做得是十分蠢笨的。虽然,她是对老七存着喜欢的心思,更因为老七冒险去西岐救了她而感动。但是这嫁给一个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几年之后,老七死了她可就成了寡妇了。 沐擎苍道:“这世间还有比七皇子还出色的男子吗?阿离能嫁给七皇子这般出色的男子,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老七那孩子出色是出色,但是终究是病弱,活不过三十岁。难道,兄长想过几年之后,便看着离儿这丫头守寡吗?”皇后蹙眉,一副在为沐纤离担忧的模样。 若是东陵珏此时还身中寒毒,沐擎苍听到皇后这么说,势必是会生气的。可是,现在东陵珏寒毒已解,就算嫁给她,也不存在着守寡这回事儿,所以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沐擎苍答道:“我自然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守寡。可是这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愿意在一起,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便也只有支持了。再说了,现在皇上也已经为她二人赐婚了,这门亲事便是板上钉钉了,无法更改。皇后娘娘再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是啊!这事儿已经无法更改了!本宫就是觉得为离儿丫头可惜而已。”皇后说着十分可惜的看了沐纤离一眼。 沐纤离微微勾唇但笑不语,谁知道她这皇后姑母是在替她可惜,还是在替东陵烬炎可惜呢?她嫁给东陵珏,这镇国将军府这么好的资源,便算是给了他了呢!虽然以前东陵珏的寒毒未解,她这皇后姑母也知道,他活不过三十岁。可是,她照样是不放心他,还是想要下毒害他。所以,她这个皇后姑母可是一直防着东陵珏的。如今她要嫁给他了,皇后怕是更加要寝食难安了! 一行人,坐在前厅里说了一会儿话。皇后说要与东陵烬炎在将军府住一晚再走,沐擎苍便让人收拾出皇后未出阁之前,所住的玉华院,让他母子二人,先在院中休息,又命人准备了午饭。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午饭过后,皇后说想在将军府中四处转转。沐擎苍和沐景凌有些公事要处理,便让沐纤离和柳之敬陪着她二人。 走在花园之中,皇后指着花坛之中的一株梅花树道:“珏儿、离儿你们瞧,那株梅树,还是本宫在将军府做姑娘的时候种的呢!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看着那株梅花树,皇后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那时候的她,就如同是以张白纸,在父母和兄长的呵护下长大。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争,便有人把她喜欢的东西送到了她的面前。但是,自从她遇到了皇上,她才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去抢去夺的,旁人都帮不了你。 “原来是母后种的,难怪这株梅树开花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好看。”东陵烬炎十分随意的便说出恭维自家母后的话来。 沐纤离同柳之敬站在二人身后,并未答话。格外的好看吗?她们看到这梅树开花的时候,也没比别的梅树开得好看。 “说起来,这株梅树还是你舅父,特地去凤凰山上给本宫挖回来的呢!本宫当时只是说了,想要种一株梅花树,你舅父便立马去给本宫弄回来了。”想起当初她还未出嫁,待在镇国将军府的时候。兄长对她那般的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绝对不会去摘月亮。可上现在,他都不愿意去凤仪宫看她了。都说着世上,变得最快的便是人,这话是半点没错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兄长会变成今天这样。 沐玉华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自我反省的人,她将她与沐擎苍的兄妹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归咎于沐擎苍。是他变了,而她自己却没有半点过错。她从来不觉得,沐擎苍与她越来越疏远,是因为她做了太多让他寒心的事情。 第453章 皇后游园,怀念过去 听到沐玉华在怀念过往,沐纤离心想,以前,她爹爹应该像,兄长对她一般的,对皇后姑母好!被自己宠爱的妹妹,变成了这样,她爹爹的心里一定没少难过。 “啊……”到了午睡时间,却还没能午睡的沐纤离,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柳之敬见她大打哈欠了,便想,她现在一定是困了。这有了身孕的人,本来就容易犯困的。 “纤离表妹可是困了?”东陵烬炎十分贴心的看着她问道。 沐纤离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她这哈欠都打得这么明显了,还需要问吗?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道:“我有午睡的习惯,到点儿不睡觉就浑身不舒服。” 她说的严重了一些,因为,她实在是不想陪着这一对母子,在府中闲逛,看她姑母在这里看着景物怀念往事。 听到她说,她到点不午睡,便会浑身不舒服,皇后和东陵烬炎为了体现一下,他们对她的关怀。便让她回去午睡,他们也回玉华院小睡一番,说等睡醒了在再府里逛。 于是,沐纤离便柳之敬一起,带着丫鬟柳心,往秋梨院儿的方向走。 二人走到秋梨院儿,与飞云阁的分岔路时,柳之敬要往飞云阁那条路走。沐纤离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便往秋梨院儿拉。 “到秋梨院儿去,我有话问你。”沐纤离说的十分强势,不容他拒绝。 柳之敬因她有孕在身,也不敢挣扎,便乖乖的被她拉到了秋梨院儿。 进了屋,沐纤离对柳心道:“你把门儿关上出去,我与敬哥哥有些体己话要说。”她与敬哥哥要说的话,可不能让柳心听。 “是!”柳心也未多问,走出了房间,把房门关上了。 沐纤离脱了鞋,上了榻,盘腿坐在榻上,用手托着下巴道:“说说!那木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拉他到这秋梨院儿,柳之敬便料到她会这么问,直接用以前对她说过的说辞道:“我对她一见钟情,想要娶她,就这么简单。” “放屁。”沐纤离忍不住说出了不雅的字眼儿来,前天他便也是这么说的。 柳之敬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道:“你现在已经是有了身孕的人了,说话注意一些。” “别打岔,别人信你的话,我可不信你的话。你喜欢谁?我最是清楚。”沐纤离蹙眉说道,他要娶那木寇儿为妻应该是有别的原因,绝对不会是因为一见钟情。 柳之敬知道自己骗不了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那不可见人的秘密的人。 “我柳家只有我一人,我不想柳家绝后。寇儿人不错,善良本分,我想娶了她,延续我柳家的香火。”柳之敬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堪称完美。因为,没有人,会不在意家族的延续。而且,他也是真的存了让木寇儿为他柳家延续香火的心思。不过这事儿还得慢慢来,因为,现在他连去牵她的手,都要忍着内心的排斥。所以,要能做到与她行房,也是一件大工程。 的确,他的这个理由很完美,让沐纤离无从反驳。他不想让柳家绝后,是应该的,娶妻生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人活一世,何其不易,难道不应该随心而活吗?为了延续香火,便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成亲生子,这样的人生会快乐吗?会有意义吗?作为一个现代人,沐纤离觉得他不应该这样。而且,她哥哥也是喜欢他的,若是他正的娶妻生子她哥哥会伤心难过的。 “敬哥哥,其实,我哥哥他也是喜欢你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不想看着柳之敬就这么娶妻,也不想看到自家哥哥受伤,便把她哥哥也喜欢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之敬抬起头微微诧异的看着沐纤离,没有想到,她竟然也知道景凌喜欢他。是了, 她那般聪明,眼睛也那般精,能看出景凌喜欢他倒也不奇怪。 “所以,我才更要娶妻生子了。”他若不娶妻生子,绝了他的所有念想。景凌要如何完成沐伯父的期待,让沐伯父早日抱上孙儿,为沐家延续香火。 “你也知道?”沐纤离有些惊讶的问道。听她敬哥哥这说话的语气,似乎已经知道,她哥哥也喜欢他的事情。 柳之敬点了点头也不瞒她,轻声道:“景凌已经与我说过了,而我并未告诉我也喜欢他。而是让他忘掉他说的话,让我们继续做好兄弟好朋友。” “你为何……” “阿离,你兄长是一个大英雄,是沐家三代单传的长子。他有他该完成的责任,他应该与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成亲生子,延续沐家香火,完成沐伯父对他的期待。阿离,我不能毁了他。”就算他告诉景凌,他也喜欢他。他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因为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们这样不正常的感情存在。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知道他喜欢男人,还不对他吐唾沫星子。 第454章 单纯可爱,算计利用 沐纤离当然知道柳之敬与她兄长这样的感情,在当今这个社会是难以让人接受的。不,不应该说很难以让人接受,应该说是不容于世。在思想开方的现代社会,同性之爱都很难被所有人接受,又更何况于这封闭封建的古代社会呢!以开始,她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子在一起会很艰难。所以,就算知道他二人相互喜欢,也并未插手。 他现在选择娶妻生子,无疑是想让她哥哥,绝了对他的念想。让哥哥不再执着与他,日后也去成亲生子,为沐家传递香火,完成爹爹的期待。 虽然她并不赞同,柳之敬随随便便娶一个女子成亲生子。但是,她也尊重他的选择,也不再干涉他的选择。因为现在,她也分辨不出来,怎么做才算是对他们好。他与兄长不在一起双方自然是少不了伤心难过,可是若是他们再一起,便也得偷偷摸摸一辈子。那不被世俗眼光所接受的感情,永远都不能曝光在阳光之下。若是暴露在阳光之下,必定会让敬仰崇拜他们的人失望,被世人所唾弃。 沐纤离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却尊重你的选择,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 闻言,柳之敬笑了笑道:“只要景凌好好的,日后能过一个正常男子,应该过的生活,我自然不会后悔。” 他毕生所愿,便是能看到景凌,娶妻生子,由着正常的人生轨道走下去。 他觉得, 自己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一时的伤心难过,换来一世长安,十分值得。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是吗?沐纤离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因为,人的心境和想法都是会变的,他现在觉得他不会后悔,却不代表他日后也不会后悔。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说到沐纤离哈欠连天,柳之敬才告辞回了飞云阁。 他走到飞云阁的时候,正好碰到办完正事,要进凌云阁的沐景凌。 “景凌……”他看着他唤了一声。 沐景凌侧过头,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的移开视线,转身进了凌云阁。 如此冷淡的反应,没有一句话的问候,当柳之敬的心中不由一阵刺痛。自从回到皇城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他能感受得到,景凌在疏远他,也开始在刻意的回避着他了。他以开始是想,就算自己成了亲,不能与他做情人,却依旧能够跟他做好兄弟好朋友,能够一直留在他的四周,注意着他,就如以前那般。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天真的,就算他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做,景凌从未曾与他表明心迹过,他们也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沐景凌快步走进房间,进入房间之后,便十分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之敬喜欢的是女子,最近,他一直避免与他单独相处或者是交流。为的就是,不想让他想起自己曾经与他表明心迹的事情,让他恶心。 本来,这皇后与沐纤离说好,这午睡之后,继续逛将军府的。可是,沐纤离这一睡,便睡到了黄昏时分。这都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自然是不能再逛将军府的了。 于是,大家便开始吃晚膳。晚膳虽然丰富,但是将军府却没有其他王孙贵族府上,来了贵客,让伶人表演助兴的习惯。再加上,这沐家人对皇后和太子本就不喜,也不主动说话。这皇后和太子,虽然会找些话题出来,但是都无人搭腔,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晚膳在吃了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吃完了。 因为今晚的月亮甚好,林义便安排人摆了瓜果在后花园儿的亭子里,众人一起吃着瓜果看着月亮。 “兄长可还记得,本宫还未入宫时,便时常与兄长一起在这亭子里坐着赏月?”皇后看着天上的上玄月,不由的便又想起了往日旧事。 沐擎苍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那个时候,她还是只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她沐擎苍最痛爱的妹子。作为兄长,他从来都不愿意让她半分委屈,事事以她为先。那个时候,她是那般的单纯可爱。可是如今,她变了,已经不是他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妹子了。 “这人的年纪越大, 便越是会怀念从前。不知是从何时起,咱们这兄妹关系,也渐渐的变得疏远起来了。”皇后看着沐擎苍,语气之中带着些埋怨的意味。 沐擎苍不由勾唇冷笑却并未接话,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会变得疏远起来,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吗?她与太子,做出那般令他寒心的事情来,还想让他待她如初么?而且,如今她对自己这个兄长,存的不也就是算计和利用的心思吗? 他虽然不知道,她今日回将军府存的是什么目的。但是若她们真的生出什么事端来,也别怪他不念及兄妹情分。 见沐擎苍不接话,这皇后自然也没有办法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将视线转到了沐景凌的身上,看着他道:“景凌啊!说起来,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又是沐家长子,是不是也该成亲了啊?来,告诉皇后姑母,看上哪家的姑娘了?皇后姑母做主替你赐婚?” 听到皇后说要为沐景凌赐婚,柳之敬的心,忽然揪了一下。 沐景凌淡淡的道:“景凌未曾看上谁家的姑娘,所以便不劳烦皇后姑母赐婚了。” 闻言,皇后笑着道:“是没看上,还是不好意思说啊!无妨,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看上了谁只管说便是,无需不好意思。” 这男子,到了二十四五的年纪,哪里还能没有个喜欢的姑娘。依她之见,她这个侄儿,是不好意思说呢! 沐景凌十分认真的道:“并未不好意思,是的确没有。” “既然没有,那姑母便帮你留意着。”见他说得那般认真,皇后便信了他的话。心中开始盘算着,将拥护着太子的那些大臣之中,适龄的未嫁女子,说一个给沐景凌。 “不用了,太子殿下还未娶正妃,姑母还是先为太子留意着!”沐景凌十分干脆的拒绝,并不想,皇后插手他的终身大事。 第455章 黑夜风高,半夜偷人 沐景凌拒绝得这般干脆,这皇后的脸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她心中暗骂,沐景凌不识好歹。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她却并且表露出来,而是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笑着道:“既然你不用姑母帮你留意,那你自己可得抓紧了啊!兄长,你也帮着物色一下,也好早日让景凌为咱们沐家延续香火。” “这事儿我自然省的。”沐擎苍点了点头。心想,这离儿要成亲了,这之敬也要成亲了,景凌这孩子也真的是该成亲了。等离儿的婚事忙完之后,他也得让人帮着景凌物色物色了。省的,日后,皇后又把手伸到他的婚事之上。 沐纤离十分困倦的打着哈欠,按理来说,她下午睡了整整一下午,不该如此困倦才对啊!可是她现在,若是把眼睛一闭上,便立马能睡着。 见她一个劲儿的打哈欠,东陵烬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着她道:“纤离表妹可是又困倦了?” 沐纤离打了一个哈欠道:“有点儿。”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今日好像特别容易犯困。 皇后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既然困了,便先回去睡!”说完,她又看着沐擎苍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就散了!” “也好。”沐擎苍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反正,他觉得这月亮也没啥好看的。而且,他也实在没有办法,跟皇后她们闲话家常。 众人散去,都回了各自的院落歇息。 沐纤离回到秋梨院儿后,洗了个脸,洗了个脚,便上榻睡了。 夜风习习,一阵乌云,从远方飘来,遮住了天上的上玄月,也遮住了它洒下的余晖。将军府的所有人,此时都已经陷入了梦乡。府兵们,拿着火把,在将军府内走动着巡逻。 当一队巡逻的府兵,从秋梨院儿旁经过时。从那假山之后,忽然冒出了两个,穿着将军府下人衣服的婆子。她们鬼鬼祟祟的走到秋梨院儿门口,拿出小刀,插进门缝,一点儿一点儿的将门内拴着的门栓给弄掉了。 弄点门栓之后,她们偷偷摸摸的溜进了秋梨院儿,轻车熟路的走到沐纤离的闺房门口。推了推门,见门并未被拴住,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内室,只见盖着被子穿着白色中衣,散着头发的沐纤离,睡得十分的熟。 “嘭……”一个婆子忽然撞倒了旁边的架子,惹得另一个婆子,忍不住小声的对她道:“你注意些,仔细把榻上这位给弄醒了。” 若是弄醒了榻上这一位,把她们给暴露了,她们可就没命活了。 那婆子不以为然的道:“怕啥,这小蹄子吃了沉睡散,不到明日早晨,就算是在她耳边敲锣,她也醒不过来。” 要知道,那沉睡散,还是今日,她下在这小蹄子喝的那鸡汤碗里的呢! “反正你注意一点儿。”另一个婆子还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二人合力将沐纤离从榻上拉了起来,给她套上了她们塞在怀里带过来的丫鬟衣裳。给她穿上丫鬟的衣裳,若是遇到府兵,也可以谎称是丫鬟病了。她们带她去柳军师哪儿,让柳军师给看看。毕竟这大晚上的,再用头发把她的脸挡一挡,府兵们也看不出来她是谁,也不会疑心。 给沐纤离换上丫鬟的衣裳之后,一个婆子把她背在了背上,另一个走在前头,打开门朝外面瞧了瞧,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便朝身后的婆子打了个手势,走出了沐纤离的闺房。 走到院门儿口的时候,那婆子又打开院门儿,瞧了瞧外面。见外面并无巡逻的府兵,便忙背着沐纤离出了秋梨院,往玉华院的方向而去。 她们刚离开秋梨院儿,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朝她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两个婆子一路上并未遇到府兵,十分顺利的便背着沐纤离到了玉华院儿。 “人可带来了?”听到脚步声,院内等着的嬷嬷,便打开门问道。 “嗯,带了来。”那个背着沐纤离的婆子,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背着的人。 “快些进来。”院内的嬷嬷,把门开大了一些,让那两个婆子进门。 两个婆子进了门儿,那嬷嬷还伸长着脖子,看了看外面是否有人。再确定没人之后,那嬷嬷才放心的把院门儿关上了。 院门儿被关上之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假山之后走了出来。看着院门儿上,挂着的匾额上的字轻声念道:“玉华院。”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巡逻的府兵,朝这边而来,看见站在玉华院儿门口的白色身影,刚要大声问,何人在此?那白色的身影,却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移动到了他们面前。 “嘘……是我。”清冷的男声响起。 那带头巡逻的人,看清了来人的脸。十分惊讶的小声问道:“七皇子,你怎么会在此处?” 这大晚上的,七皇子不睡觉,跑到这玉华院儿来作甚? “我为何会在此处不重要,你去通知大将军和景凌到此处来,就说阿离出事儿了。”东陵珏冷静的朝那带头的府兵说道。他真庆幸,自己今天晚上睡不着,到这镇国将军府来了,否则,明日指不定是怎么一副光景。 因为,昨日帮阿离挡了许多酒喝醉了的缘故,他今日也睡到将近黄昏才醒来。宿醉之后,人十分不适,加上时候也不早了,所以便也未来看她。可是晚上的时候,他得知这皇后和太子去了镇国将军府,而且还要在将军府歇一宿。他虽然怀疑皇后和太子到镇国将军府的目的不纯,但是却想,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她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便想明日一早便来将军府看阿离,可是因为白天睡了太多的缘故,夜里他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加上,这心中总隐隐约约的又有些不安。索性他便不睡了,独自一人运用轻功到了将军府。当他快要到秋梨院儿的时候,便看到有两个婆子,背着一个穿着丫鬟衣服,以发遮面的女子鬼鬼祟祟的从秋梨院走了出来。 他当时便认定,她们背着的人就是阿离。因为,没有人会在这大晚上的费尽心机,冒着风险,去把一个普通丫鬟从秋梨院儿偷出来。然后他便跟着她们到了此处,看到这院子的名字,才明白她们是要做什么! 第456章 情缠,欲行不轨 皇后的闺名表叫做沐玉华,这院子叫做玉华院儿,很显然是又她的名字而取的,这里势必也就是以前她在这将军府时所住的院子。今日,她和太子留宿在镇国将军府,自然便应该是住在这玉华院儿之中。阿离被下人从秋梨院,偷偷的背了出来,送进了这玉华院儿。这分明,是皇后和太子又想对阿离下手。阿离现在是他的未婚妻,若是有人敢伤害她,不管那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大小姐出事儿了?大小姐出什么事儿了?那带头的府兵,刚想开口问,沐纤离出了何事,便看到东陵珏飞身而起,进了玉华院儿。 这七皇子让他去通知大将军和少将军来此处,还说大小姐出事儿了。而他也飞进了玉华院儿,难道大小姐此刻在玉华院之中?很显然,大小姐这么大晚上的,是不会自己走进这玉华院的。因为他两个时辰前,在秋梨院儿外巡逻的时候,碰到了关院门儿的柳心。他当时还笑着问柳心,今日这门为何关得这么早?柳心说大小姐已经睡下来,她们也要睡了,便早早把院门儿关了。所以,若是大小姐真的在这玉华院儿之中的话,那便一定是被她人‘带’过来的。 那带头巡逻的府兵,觉得这事儿可能有些严重, 便忙让人去找沐擎苍和沐景凌,而他则是带着七八个府兵,守在玉华院儿之外。现在七皇子已经进去了,若是里面传出打斗之声,他便第一时间冲进去。虽然皇后和太子是身份都很尊贵,但是,若是七皇子和皇后他们打了起来,他是一定会去帮七皇子的。谁让七皇子, 是他们镇国将军府的姑爷呢! 两个婆子背着沐纤离进了玉华院儿之后,便直接将她背进了偏房。 衣服穿戴整齐,同皇后一同坐在屋内的东陵烬炎,见人被背了进来,便忙站了起来。 那两个婆子进了屋,先是朝二人行了礼,然后看着二人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人我们已经带出来了。” 东陵珏烬炎走过去,扒拉开挡住沐纤离脸的头发,确定了一下,这的确是她之后,便对那背着她的婆子道:“快将人放在榻上!” “是。”那两个婆子,将沐纤离放在了榻上,然后又给她盖上了被子。一个婆子,在给沐纤离盖被子的时候,看着沐纤离的腰身,微微愣了一下,这大小姐最近有些胖了,腰身都粗了一圈儿。 皇后让两个婆子出去,然后起身,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对他道:“这里头装的是情缠,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催情药。只需要闻上一点点儿,便能使人燃起情 欲之火。你等会儿自己闻闻,再滴几滴在离儿那丫头的身上。等到明日天一亮,母后便会让人装着发现了阿离在你床上,将所有人的引来。到时候,你舅父他们来了,你便说,夜深之后,离儿这丫头在乔装成丫鬟模样,进入了你的房间。说她不想嫁给老七守寡,让你娶她,还意图勾引你。你不答应让她出去,却发现自己开始有些不对劲儿,然后便不受控制的失去了理智。再次清醒过来,便发现你与离儿睡在了一处。到时候,就算是她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辩驳。而且,她已经成了你的人,便就只能嫁给你了。” 到时候二人有了夫妻之实,这炎儿的确是中了情缠,这沐纤离的身上也有情缠的味道,纵使她在不承认,也是有嘴说不清楚。而且,不想嫁给七皇子守寡,而爬上太子的床榻,这个理由和动机也十分的具有说服力。最关键的是,她们沐家的女儿可是有前科的。有了沐纤雪主语在前,这沐纤离效仿庶妹也十分正常。 就算到时候,兄长对此事有所怀疑。这离儿已经成了炎儿的人,也只能嫁给炎儿。为了离儿这丫头,她兄长也不敢去查明白。 “儿臣知道了。”东陵烬炎接过情缠说道。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但是,为了得到她,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就算如此会让她名声有损,也比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老七强。 “那母后便先出去了。”皇后说完,拍了拍东陵烬炎的手,走出了偏房。 皇后走出去之后,站在门口守着的嬷嬷,便把房门儿给关上了,也随皇后一同离开。 东陵烬炎手拿着情缠,走到床榻前,坐在榻上伸出手,摸着沐纤离光滑如玉的脸颊道:“今夜,你便是我的了。离儿,你放心,表哥会很温柔的,绝对不会弄疼你的。”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流连了一番,然后才不舍的收回手,把那装着情缠的瓶子打开。其实,他是完全用不着这催情药物的,但是为了能体现出,他是被设计了,所以这情缠还是有必须要用的。 他凑近瓶子,闻了闻,一股甜腻的香味儿,直冲上脑,身上的某处也开始起了些变化。他甩了甩头,稳定心神,往沐纤离的衣服上,滴了几滴情缠,然后便把瓶子扔到了一旁,脱了衣裳,迫不及待的上了榻。 “离儿,我的离儿……”东陵烬炎忘情的呼唤着沐纤离的名字,压在了她的身上,将头埋进了她的颈间,嗅着她的发香。手开始解着她身上的衣裳,忽然,他从沐纤离的颈间抬起头,也停下了解她衣裳的动作。 他还未曾看过她的守宫砂是否还在呢?她被西子墨抓去那么久,谁知道西子墨对她有没有做什么呢!不过,老七那般高洁的人物,也不会娶一个残花败柳。既然老七要娶她,她应该便还是完璧。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自己瞧瞧才能放心。 于是乎,东陵烬炎掀起棉被,想要看看沐纤离手上的守宫砂。可是当他正准备撸起她的袖子时,头顶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咵哒……哗啦啦……”一阵瓦片雨落下,屋子正中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正在他震惊之际,一个穿着白衣的人,从那洞中降落。 他还未看清来人是谁,那人便如同鬼魅一般,移动到榻前,将他拎起直接扔向了墙角。 “噗……”撞倒墙的东陵烬炎,喷出一口鲜血来。只觉得浑身都痛的厉害,仿佛这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 这人是谁?竟敢如此对他? 第457章 一目了然,无需多想 东陵珏立在榻前,浑散发着冷冽的杀气。他方才在屋顶上,将他这太子哥和皇后的话,都听了个清楚明白。好一对儿狼狈为奸的恶毒母子,将阿离偷出秋梨院儿,想要对她不轨不说。还想,倒打一耙,反污蔑是阿离勾引设计他。他们可当真是好手段,好算计。当初,明明是他们嫌弃阿离在先,不想让她做太子妃。如今,阿离要嫁给他了,他们却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意图,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让阿离只能嫁给了太子不可。此等卑鄙小人,竟然是他东陵国的国母和储君,实乃东陵之不幸。 方才看到东陵烬炎这禽兽,坐在阿离身上,他忍住了怒气,才没有杀了他,而是将他扔在了墙角。 既然他们能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那么他自无需,给他们留下情面。看到榻上的沐纤离,衣领微开,脸色也因为闻到了那情缠,而开始微红,他忙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捏着她的下颚,给她服下。 本来已经准备入睡的皇后,听到偏房发出的大动静,忙套上了长衫,带着人往偏房而来。 外面的府兵,听到院中的动静,便忙拍起院门儿来。 “我们乃将军府兵,听到院中动静,前来护驾。” 皇后方走出房门,便听到府兵敲门儿,只得吩咐看门的嬷嬷,先别开门。太子房里出了何事?她们还不知道,自然不能直接放府兵们进来。 “噗……”东陵烬炎又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因为那破洞中掉下的木渣和灰迷了他的眼睛,他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榻前,却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是何人?竟敢伤本太子?”他痛得咬牙切齿的对这那白衣人说道。 “我是何人?太子哥你都要玷污臣弟之妻了,还不知道臣弟是谁吗?”东陵珏背手而立,冷冷的看着坐在墙角十分狼狈的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裤衩的东陵烬炎说道。 “老七?”东陵烬炎惊呼出口,万万没有想到,这破顶而入,还伤了他的人竟然是老七。谁能告诉他,这老七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与纤离表妹还未成事儿,这老七竟然闯了进来。如今,这谁设计谁?一目了然。此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惊起他舅父。到时候舅父他们一来,发现他要对纤离表妹不轨,这事儿势必会闹到父皇哪儿去。若是闹到父皇哪儿去,他便完了。明明已经中了情缠的他,现在竟然从心底感到发凉。 “炎儿,出了何事?”皇后带着两个嬷嬷和,四个随她出宫保护他们安全的大内侍卫,推门走进了屋内。 看到屋内的狼藉,和嘴角沾着鲜血,光着上身,坐在墙角的太子,皇后和她身后的人皆是一惊。 “炎儿!”皇后大叫一声,忙朝自己的宝贝儿子跑了过去。 随她进屋的嬷嬷,忽然看到站在床榻前的东陵珏,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七皇子。” 这七皇子怎么会在此处? 听到嬷嬷喊七皇子,皇后四下看了看,然后便看到了站在榻前,周身散发着寒气的东陵珏。 “老七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后心中不由一慌,脱口而出。 这屋顶破成了这样,太子也受了伤,这势必也是他干的了。 东陵珏发出一声冷笑,嘲讽的看着皇后道:“我若不在此处,明日我的新娘,怕是便要变成别人的了。为了让阿离不嫁给我,而嫁给太子,皇后娘娘你竟然想出此等阴损招数,让太子做出玷污弟妻之事来。我倒是要看看,若是父皇知道了,会如何处置?” 若是皇上知道她母子二人合谋,强行玷污离儿这丫头,她不但会被皇上打入冷宫,炎儿的太子之位,说不定也会不保。 “老七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皇后目光微沉,装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方才皇后娘娘,教太子殿下如何用情缠?如何设计诬陷阿离?我可都听了个清楚明白。”如今他都抓到现场了,这皇后竟然还能否认,装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呵呵,这可当真是年纪大,段位高啊! 原来,他早就到了,还将她们的计划,听了个清楚明白。皇后目光阴森的看着东陵珏,对大内侍卫命令道:“七皇子东陵珏,谋害储君,其罪当诛,尔等还不快速速将他拿下。” 这个老七,今日是留不得了。无论如何,今日她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否则,要完的便是她和太子。 “是!”那四个大内侍卫领命,拔出明晃晃的大刀,朝东陵珏砍了过去。这是个大内侍卫,是皇后的心腹,完全听命与皇后,当皇后说出,其罪当诛时,他们便知道该如何做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娶七皇子性命。 东陵珏毫无畏惧,赤手空拳的跟那是个大内侍卫交上了手。区区四个大内侍卫,便想要取他的性命,这皇后似乎也太小看他了。 忽然一个大内侍卫,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朝东陵珏的脸撒去。 用毒?卑鄙!东陵珏心中暗骂,忙用宽大的袖子一挡,同时也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也就是称这个空档,一个大内侍卫的刀刃,刺入了东陵珏的肩胛。 东陵珏痛得蹙眉,眼睛尽是杀意,抬脚将那侍卫狠狠踹开,连着那刀刃也从他的肩胛被拔出。鲜红的血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他的整个肩膀。 皇后本想让嬷嬷,去将榻上的沐纤离带走,好制造东陵珏谋害储君的现场。此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府兵势必会去通知兄长。她必须在兄长赶到之前,让人把沐纤离带出这个房间才行。可是东陵珏虽然在与四个大内侍卫交手,但是,却离开那床榻的半米范围之外,她们根本无法近身。 院门儿外的府兵,听到里面传出那么明显的打斗声,也不叫门了,直接撞门进了玉华院儿。 “大胆,你们怎敢硬闯。”那守门的嬷嬷,大声呵斥着他们,张开双臂拦住他们的去路。 府兵们也不管她是谁的人,直接将她推开,朝传出打斗之声的偏房而去。他们直接冲进了房间,见东陵珏衣衫被血染红,正在与皇后带来的四个大内侍卫交着手。而他们家大小姐,不省人事的躺在榻上,衣衫微微有些凌乱。而那太子殿下,光着上身,全身绯红,看着像是受了伤的模样。而最关键的是,那太子殿下的某处,此刻还立着。 看到这些,府兵们脸色皆是一黑,心中愤怒难当。这太子殿下,想对他们家大小姐做什么?一目了然,根本无需多想。 第458章 只有利用,从无真心 皇后见府兵们闯了进来,本想呵斥他们出去。但是她灵机一动,看着府兵们命令道:“七皇子东陵珏意图谋害储君,你们快速速将他拿下。” 谋害储君?这皇后娘娘可当真是给七皇子扣了一个大罪的大帽子。虽然他们方才并未在屋中,也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就眼前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可以脑补的。这太子殿下,衣衫未着,某处的东西还立着。分明就是欲对他们家大小姐不轨,被七皇子抓了个正着。他们家大小姐是七皇子的未婚妻,这个月十五便要成亲了。太子殿下对他们家小姐不轨,七皇子打他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皇后娘娘,当真是够好意思的,反说七皇子谋害储君。这谋害储君是什么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府兵们自然不会听皇后的命令,去拿下东陵珏。但是,他们却还是拔出腰间的刀冲了过去。皇后以为,这些府兵是听了她的话呢!那晓得,那些府兵冲上去之后,却把东陵珏护在身后,与大内侍卫打了起来。 皇后傻眼了,冲着那些府兵大声怒斥道:“混账东西,本宫让你们把七皇子拿下,你们这是在作甚?” “不知道皇后娘娘要拿下七皇子作甚啊?”一个威严,低沉,又透着冷意的男中音响起。 皇后同东陵烬炎不由循声看去,只见沐擎苍和沐景凌还有柳之敬,出现在了门口。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了一个因为拦不住他们而手足无措的嬷嬷。 糟了,兄长舅父)来了。皇后和太子心中大呼不秒,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着,在想用什么对策,来应对眼前的情况。 “还不住手。”沐擎苍踏进屋内,对着正在交手的大内侍卫还有沐家府兵大声呵斥道。 听到沐擎苍的话,双方都纷纷停了手。 沐擎苍见东陵珏受了伤,那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不由担心的蹙起了眉。他先是看了看榻上的沐纤离,随即又朝东陵珏投去了一个‘阿离怎么了?’的眼神。在东陵珏对他摇头示意,沐纤离无事之后,他才放心,叫了一声:“之敬。” 站在他身后的柳之敬会意,忙走到东陵珏身边,让他坐在床榻边儿上的凳子上,为他检查伤势。他今日睡不着,正在卧房内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发呆时。却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敲旁边凌云阁的门,还说阿离出事儿了。他十分担心,便穿上了衣裳,出了飞云阁。 同正好走出院子的沐景凌,一同往玉华院儿而来。走到半路上,又遇到了沐伯父,三人便一同来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玉华院儿内竟然已经在大打出手了。看着不省人事,衣衫微微有些凌乱,躺在榻上的阿离,还有那未穿衣裳,十分狼狈的太子殿下,他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朝站在自己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忙去拿了东陵烬炎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给他套上。 “皇后娘娘是否应该给微臣解释一下,眼前这情况?”沐擎苍目光森冷的看着皇后质问道。他的宝贝女儿,为何会在太子房里?这太子,为何又会衣衫不整?与其说他是在问皇后要解释,更不如说他在向皇后要个交代。 皇后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站直,挺直自己的腰板儿道:“本宫、本宫……” “敢问皇后娘娘,我这原本应该在秋梨院儿好好睡觉的小妹,为何会在太子殿下房中?还请皇后娘娘快些,给我等一个解释?”沐景凌心中十分愤怒,咄咄逼人的看着皇后质问道。此时,他完全没有将她,当做是皇后,更未将她当做是他的姑母。眼前这情况,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眼前这个华服妇人,压根就不配做皇后,更不配做他和小妹的姑母。 “本宫也不知晓,本宫一进屋,便看到七皇子要杀太子,谁知道离儿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进的屋?”皇后焦躁的说道。就算,是这东陵珏听到了她和太子的谈话。但是这听到的却只有他一人,所以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她绝对不能承认,是她们将离儿你那丫头偷到这玉华院儿来的。 东陵珏忍不住冷嘲道:“皇后娘娘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让东陵珏佩服。方才,皇后娘娘的人将不省人事的阿离,背进这房间时,皇后娘娘你可还在呢!” 如今这事情都已经败露了,她竟然还有脸再继续信口雌黄。 “你这个谋害储君之人,休要污蔑本宫。”皇后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东陵珏怒斥道。装着一副,当真是东陵珏在污蔑她的模样。 沐擎苍对自己的妹妹如今是失望之极,她今日回镇国将军府的目的真的是不单纯的。这一次,她又要害他的女儿。如今事情败露,被七皇子抓了个正着,她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说七皇子谋害储君?若是抓个正着的人是他,如今这谋害储君之人,便是他沐擎苍了!他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因为,他这个妹妹嘴里绝对是不会有一句真话的。 “七皇子是否在污蔑皇后娘娘你?这事儿,皇上自会分辨。”沐擎苍决定,将这事儿交由皇上来处理。 “来人,套好马车,送皇后和太子殿下进宫。”沐擎苍冷声,对屋内的府兵命令道。 “大哥……”皇后惊呼出声,没想到,他竟然也不听自己的分辨,直接将这事儿交由皇上处理。皇上那般信任东陵珏,自然是他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到了皇上面前,那还得了。 东陵烬炎浑身发热,整个人红的跟熟透的虾子一般,身体的某处也是越来越炙热。他的脑子,现在就如同浆糊一般,努力的压抑着自己身体里的欲 火,已经无暇分心顾及别的。光这体内的欲 火,便快要让她发狂。 “是!”府兵领命,朝皇后和太子走来, 皇后强压着心中的慌乱,看着沐擎苍道:“这事儿是在将军府内发生的,咱们关起门来处理便是了,这大晚上的何苦去扰皇上清梦。” 沐擎苍不言,也不让朝皇后和太子走过去的府兵停下来了。 “大哥!”皇后急的大叫,冲沐擎苍大声道:“大哥本宫今日不追究,七皇子谋害储君之事,大哥也莫再深究,莫将这事儿闹到皇上跟前可好?” “呵……”东陵珏不由的冷笑出声。这个皇后娘娘,也当真是够聪明的,竟然拿他打了太子的事情来谈条件。他真想问问,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沐擎苍冷声道:“谋害储君可是大罪,自不能草率了事,更应该让皇上处置才是。” 她让他莫要深究,更不敢把这事儿闹到皇上面前,不就更代表她是心虚吗?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府兵们将皇后和太子等人围住,只对着门,留出一条路来,让她们出门。 皇后狠狠的咬着牙,看着沐擎苍道:“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他当真要毁了她和太子不成? “离儿何尝不是你的亲侄女儿?当初,太子为了退婚,不惜在宫中设计阿离,意图毁了阿离的清白。现在,阿离早已经和太子退婚,也即将要嫁给七皇子?你却和太子做出如此龌蹉之事来?沐玉华,我只问你一句,我沐擎苍?我沐家之人?对你沐玉华而言是什么?”沐擎苍十分愤怒的冲皇后吼道。她如此伤害他的女儿,如今竟然还好意思说她是他的亲妹妹。她可曾有把他当做过她的亲哥哥,把离儿当成过她的亲侄女儿。在她沐玉华的眼中,她沐家之人,不过是用来巩固她皇后之位和巩固她儿子太子之位的工具而已。她对他沐家之人,只有利用,从无真心。 第459章 自作自受,恶人恶磨 皇后被他这一席话,吼得往后退了一步。原来,他早已经知晓,当初阿离差点在宫中被人玷污之事,是太子设计的了。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选择了疏远他和太子。 自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被人如此,叫着她的名字怒声大吼过。她贵为皇后,有人如此吼她,自然是大不敬。但是,现在她却连一句大胆,都喊不出来。她把他当做什么?她自然是把他当做自己和太子的靠山了。她也不想,做出今日之事,可是谁让他要把沐家唯一的嫡女,嫁给老七那个短命鬼! 见她不言也不动,沐擎苍对府兵道:“还不快,请皇后和太子殿下出去。” “皇后娘娘……” “给本宫滚开。”皇后气急败坏的冲身边的府兵吼道。两个忠心的嬷嬷,一人,扶着不停甩着头的东陵烬炎,一人护主的挡在了皇后身前。 那嬷嬷对一众府兵斥道:“对皇后不敬,可是死罪,你们的脑袋不想要了是吗?” 闻言,府兵们看了看沐擎苍。只见,沐擎苍毫无畏惧的看着皇后和太子道:“既然皇后和太子自己不愿意走,你们便帮帮他们!” “是!”府兵们领命,直接上手,准备抓着二人出去。 “护驾,护驾。”那嬷嬷见这将军府的府兵,竟然敢抓皇后和太子,便大声的叫了起来。 那四个受了伤的大内侍卫,刚想要动,却被沐擎苍一个眼神,给狠狠的瞪了回去。 “你们这可是在以下犯上。”皇后冲着朝自己伸手过来的府兵呵斥道。她是皇后,这些低贱的府兵,竟然敢如此对她。 府兵们,如同没有听见皇后的话一般,直接两人一组,分别抓着皇后和东陵烬炎的手,按住他们的肩膀,推着她们往外走。那两个嬷嬷,想要去拉扯抓着皇后和太子的府兵,然后也被府兵们给抓了起来,押着往外走。 皇后他们出了房间之后,沐擎苍看着柳之敬问道:“七皇子的伤势可有大碍?” 柳之敬摇了摇头道:“只是皮肉伤而已,养养便好了。”他说完,又看着东陵珏道:“七皇子且等等,我回去拿个药箱,便来替七皇子包扎伤口。” 因为没有药箱在,他方才也只是检查了一下七皇子的伤势而已,并未包扎。 东陵珏起身,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还要进宫呢!进宫之后,自有太医包扎。” 而且,他现在受了伤,父皇自然会更加生气。既然皇后方才想置他于死地,他这次也会让她们永无翻身之日。否则,指不定日后她们又会做出什么伤害他妻儿之事来。 柳之敬明白了东陵珏的用意,便未再多说什么。 “之敬,你在府中守着离儿,我与景凌还有七皇子进宫一趟。”沐擎苍对柳之敬说道。如今,她这宝贝女儿,在将军府都能出事。而且,她此刻还不省人事,不让人守着她,他实在是不放心。 柳之敬道:“沐伯父放心去,我会看好阿离的。” 于是,沐家父子和东陵珏离开了房间。 走出玉华院儿之后,东陵珏忽然看到,那假山之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让人,去将那假山之后的人带了过来。那两人被带近一瞧,他才发现,这二人正是将沐纤离从秋梨院儿偷出来的婆子。很显然,这二人是两个极其有利的污点证人。为了防止,皇后死不承认,在皇上面前狡辩,他便与沐擎苍和沐景凌说明了缘由,将这两个婆子也带着一起进宫。 那两个婆子,原本已经在府兵们,破门而入的时候,跑出了玉华院儿。但是跑出去后,她们又不放心,便偷偷得躲在外面,窥探院内的情况。哪里晓得,她们特别倒霉的被东陵珏给发现了。 沐家父子和东陵珏骑着马,带着身后装着皇后和东陵珏的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至于,皇后的那两个嬷嬷,和四个大内侍卫,还有那两个婆子,则被绑了,在马车后走着。 马车之上,东陵烬炎发出一阵阵低吼,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此刻,他已经完全被体内的欲 火昏了头脑,快要失去理智了。 皇后看着自己痛苦万分的儿子,抓着他扯衣裳的手道:“炎儿,忍着些,等会儿还要去见你父可不能让你父皇看到你这个样子?” 等会儿,若是皇上,瞧了他这狼狈的模样,指不定会如何生气呢! “好热,好难受,我要女人,我要女人。”东陵烬炎甩着自己的头,嘴里不听的念叨着。 皇后心痛万分的抱着东领烬炎安抚道:“炎儿乖,忍忍便过去了。” 皇后要疯了,她儿子这是把她当成了沐纤离呢!他不可以这样对她,她是他母后,是生她养他的人啊!若是旁人知道了,她们母子二人都没脸再在这世上活了。 “炎儿,清醒一些我是母后,我是母后啊!”皇后试图让东陵烬炎清醒过来,可是完全不行。 皇后急得都快哭了,身上被东陵烬炎撕得只剩一件肚兜了。 驾车的府兵,听到马车内的动静,震惊的不行。听里面的动静,这太子殿下好像是在最皇后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呢!虽然这太子殿下看着是有些不正常,像是中年了催 情药的模样。但是,他也不能如此禽兽,对自己的娘亲那样做啊! “来人啊!来人啊!”皇后阻止不了身强体壮的太子,只能流着眼泪,大声的呼救。虽然,现在这样被兄长他们看到也十分难堪,十分羞耻,但是总比炎儿真的与她乱 伦了好啊! 沐擎苍听到皇后凄厉的叫声,调转马头,打马过来,看着那驾车的府兵道:“里面怎么了?” 那府兵抓着头,尴尬的对沐擎苍道:“太子殿下好像,正在对皇后娘娘做不伦之事……” “喝……喝……” “炎儿停下来,我是母后,我是母后啊!” 马车内传出东陵烬炎的喘息声,和皇后凄厉的哭叫声。 沐擎苍脸一黑,跳上马车,一把推开马车门。大叫了一声:“畜生。”接着,便把马车内脱得又只剩下一条裤衩子的东陵烬炎提了出来。然后又一记手刀,将他打晕,扔在了他的马背上。 第460章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呜呜……”马车内,身上只穿着肚兜,裙子被东陵烬炎撕烂的皇后,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腿,将头埋在腿间哭着。看到她这副模样,作为兄长的沐擎苍终究是不落忍,便脱下外袍扔进了马车内,让她用他的衣服蔽体。 做完这一切,沐擎苍飞上上马,让东陵烬炎趴在马背上,打马继续向前。 皇后捡起沐擎苍扔在马车内的外袍,裹在自己的身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都馅进了肉里。她好恨!若不是她这好哥哥,非要带着她和太子殿下此时进宫,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这沐擎苍心中尚且对皇后,有怜惜之情。但是皇后却把她今日会被自己的儿子压在身下这事儿,全都怪到了沐擎苍的头上。这是她沐玉华此生,最大的耻辱,没有之一。 皇后的声音叫的那般大,沐景凌和东陵珏自然也都听见。看到沐擎苍将东陵烬炎从马车内拎了出来,还把他给打晕了,便也都明白了马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世间不管是再高贵,再知书识礼之人,在被欲 火折磨的失去理智之后,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今日,这东陵烬炎对皇后做的事情,若是被世人知晓,定会被世人唾弃不耻。 其实东陵珏一早便料到,这皇后和东陵烬炎待在一个马车之内会出事情。但是,当时沐擎苍让皇后和太子坐上一辆马车之时,他却什么都没说。那情缠是皇后给东陵烬炎的,也是皇后教他如何使用的。所以今日之事,定然也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他有心,想让她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自然便什么都不会说了。 这东陵烬炎欲 火焚身起来,竟然连他母后都敢碰?对此,沐景凌心中十分难以接受,且十分鄙视东陵烬炎。他又不是禽兽,就那般控制不了自己么?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进了皇宫。 晋安帝批完奏折,这才睡下没多久,却被公公叫醒,说沐家夫子和七皇子,带着皇后和太子进了宫。说是出了些事情,需要他这个当皇上的亲自处理。 带着疑惑,晋安帝匆匆穿了衣裳,去了承明殿。 一进承明殿,晋安帝便看到,没穿上衣的东陵烬炎,正不省人事的被放在椅子上,四仰八叉的躺在。皇后头发有些凌乱,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站在东陵烬炎躺着的椅子旁边,模样十分狼狈。而穿着一袭白衣,衣服被鲜血染红的东陵珏,正与沐家父子站在一起。 “珏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晋安帝看到东陵珏受伤,便十分紧张的看着他,开口询问道。 东陵珏看了一眼皇后,为了防止皇后恶人先告状,便轻描淡写的说道:“皇后娘娘说儿臣,谋害储君,让人将儿臣拿下,所以儿臣便被皇后娘娘手下的大内侍卫打伤了。不过儿臣只是受了些皮手伤,且血已经止住,并无大碍。” 谋害储君?皇上一记眼刀朝皇后射了过去。这个皇后,可当真还是给他的宝贝儿子,扣了个大罪名啊!而且,她竟然敢让她手下的大内侍卫,伤了他的宝贝儿子,她当真是胆子不小啊! 皇后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看着皇上道:“七皇子将太子打得吐血,这不是谋害储君是什么? ” “微臣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沐家父子,单膝跪地,朝晋安帝行礼。 “大将军无需多礼,快起来!”晋安帝让二人起身,待二人起身之后,才摊开手,看了看皇后和东陵烬炎道:“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大将军能告知朕。” 这老七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太子?而且,这太子和皇后为何又一副如此狼狈的模样?他们是从将军府而来,他自然便也只有先问问,这将军府的主人了。 沐擎苍先是朝晋安帝拱了拱手,随即便道:“微臣已经入睡之时,听得府兵来报,说小女阿离出事了,正在玉华院儿之中。微臣匆匆而至,便看到皇后娘娘手下的大内侍卫,正在对七皇子动手,而且七皇子也已经受了伤。七皇子打太子殿下的时候,微臣并不在场,也不知道这七皇子是否有谋害储君。这谋害储君是大罪,微臣不敢定夺,便特地带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进宫,由皇上定夺。再者,微臣也想请皇上做主,给微臣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晋安帝追问。 沐擎苍道:“微臣进了玉华院儿,不但看到了正在与大内侍卫交手的七皇子,还看到了。衣衫不整,不省人事躺在太子所住屋内榻上的离儿和未着衣衫的太子殿下。微臣听七皇子说,他亲眼看到,有人将小女阿离,从秋梨院儿背到了玉华院儿之中。” 他并未把后面的话说完,让晋安帝自己去想。 晋哀帝把东陵珏打太子,和沐纤离被人背进玉华院儿,不省人事的事情一联想,便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皇后,对于大将军所说之事,你是不是该跟朕解释一下?好端端的,阿离怎么会出现在太子房中,你和太子是想要做什么?”晋安帝怒不可遏的冲皇后吼道。 “臣妾……”面对发怒的晋安帝皇后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咬着牙面对。 “皇上,臣妾也不清楚啊!臣妾也不知道,为何有人会把离儿背到玉华院儿,送到太子房里。臣妾听到动静,到太子房里的时候,太子已经被七皇子打得吐血,坐在墙角,而且还中了催 情 药。皇上……”忽然,皇后装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上前抓着晋安帝的袖子道:“皇上,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太子啊!他们故意把离儿送到了太子的榻上,又给太子下了催 情药。在太子被催 情药,折磨的失去理智,忍不住要碰离儿的时候,这七皇子便冒了出来。” 都说这人的计谋许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这话果真是不假。她一开始本想说,是沐纤离不想嫁给七皇子,而设计太子。但是,现在这个理由说不通了。因为,沐纤离现在还不省人事呢!她自己没有办法偷偷溜进太子房里,给太子下药。所以,她现在想到了更好的说辞,不但十分合理,还可以倒打一耙,将加害者,变成受害者。 第461章 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东陵珏,沐擎苍还有沐景凌,听到皇后这一番话,当真是又气又无语。她这倒打一耙,反咬一口,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到底是给谁学的?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瞠目结舌。 她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明指,七皇子和镇国将军府勾结有意陷害东陵烬炎。 虽然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合理。但是,晋安帝凭着他对他儿子,和对沐擎苍的了解,并不相信他们会联手陷害太子?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晋安帝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皇后问道,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中抽出。 皇后见晋安帝问她,便以为他是信了她的话,便哭着道:“皇上这沐家狼子野心,为了让七皇子登上太子之位,便与七皇子联手构陷太子。他们故意将离儿送到太子榻上,还给太子下药,最后又让这七皇子来个捉 奸在床。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给太子扣一个玷污弟妻之罪。让皇上和世人误会太子,让皇上你废了太子,改立七皇子啊!皇上,你可千万的替臣妾和太子做主啊!”说完,皇后又十分痛心的看向沐擎苍道:“哥哥,你可是我的亲哥哥,炎儿可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不惜牺牲离儿的清白,来陷害于她呢?你太让我失望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摇着头。 沐擎苍今日可当真是,真真正正的体验了一把, 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什么叫做,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明明是她为了不让阿离嫁给七皇子,而故意设计阿离,想让阿离成了太子的人。如今,她的计谋失败了,却又生出一计,说他沐擎苍为让七皇子当太子,用自己女儿的清白来陷害东陵烬炎。在她的口中,他沐擎苍毅然成为了一个,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不忠不义的阴险小人了。 “呵呵……”沐擎苍怒极反笑,抱拳冷笑着对皇后道:“皇后当真是好本事,好演技,好计策,沐擎苍佩服。” 皇后收起心虚,直视沐擎苍道:“本宫从无演技,要说演技好,谁人比得上你沐擎苍。沐擎苍,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昭昭,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沐擎苍直接回了一句。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会没有好下场?这老天爷会不会饶过她? 皇后见晋安帝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并无表示,只是微微蹙眉看着她们,便又哭哭滴滴的对晋安帝道:“皇上你不知道这沐擎苍和七皇子的用心有多险恶。他们故意,将臣妾和中了催 情药的太子,关在一辆马车之上。要不是臣妾及时将太子打晕,太子差一点儿便要做出辱母之事来。皇上啊!你可得替臣妾和太子做主啊!” 闻言,晋安帝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太子,心想,这太子应该是真的在马车之上,对皇后做了些什么,不然皇后也不会如此狼狈。 “可有此事?”晋安帝看着沐擎苍问道。 沐擎苍拱手道:“是微臣疏忽,没想到太子殿下中的那催 情药那么厉害?竟然会迷了心智,连自己的生母都敢碰。不过微臣听到皇后娘娘的呼救后,便第一时间上了马车,将太子打晕带离。并非如同皇后娘娘所说,是她将太子殿下打晕的。” 这一点儿的确是他的疏忽,他必须承认,但是没有的事儿, 他也绝对不会由着皇后乱说。 听完沐擎苍的话之后,晋安帝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东陵珏道:“珏儿,对于皇后所说,你可有话说。” “自然是有的,儿臣也十分佩服皇后颠倒十分黑白,和计划败露之后,还临危不乱,再想出其他计策,反咬一口的好本事。”东陵珏单手背在身后,看着皇后嘲讽的说道:“父皇,儿臣绝对没有如同皇后所说,为了当太子,与大将军联手陷害太子。分明是皇后和太子,为了不让阿离嫁给儿臣,失了沐家这一颗大树,便想让阿离成了太子的人,让她不得不嫁给太子。儿臣,亲耳听到皇后如何教太子用那叫做情缠的催 情之药,和她如何教太子,在众人发现阿离在他床上之后,让他说阿离是为了不嫁给儿臣守寡,半夜偷偷进入他的房中,让他娶她。说他拒绝之后,阿离便给他下了催情药这些话。皇后,方才所说,全都是蒙骗父皇的谎言,还请父皇莫要相信。” 东陵珏相信,他父皇是不会听信皇后的谎言的。因为,父皇对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而对皇后,父皇是十分不信任的。而且,这皇后实在是低估了,父皇对他和他岳父大人的了解。 他岳父大人,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之人,父皇就算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他会陷害东陵烬炎。 第462章 被指证,漏洞百出 “皇上,你可不能信七皇子说的话!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皇后害怕晋安帝会只信东陵珏的一面之词,而不相信她的,便再一次抓着晋安帝的袖子说道。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是清楚得很!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得很。沐擎苍和老七是什么样的人,他更是清楚的很。这皇后,总觉得他十分好们蒙骗,其实不管对什么事情,他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他刚给阿离和老七赐婚,这皇后和太子便迫不及待的回将军府探亲,接着便出了这档子事儿。他相信自己最痛爱的儿子是不会骗他的,所以他半分之百的信任,东陵珏说的话都是真的。现在他对太子十分失望,就算知道老七寒毒解了,他也未动过换了他的心思。想着,只要他好好的把这个太子当好,他日后便传位给他。可是他们太贪心了,为了想与镇国将军府牢牢的捆在一起,竟然连老七的未婚妻都动。竟然还想出损招,陷害阿离不想嫁给老七守寡,给自荐枕席还给太子下药。 他们这样做,把沐家的百年名声,皇家的声望至于何地? “太子是朕的儿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朕自然是十分清楚,那种龌蹉阴损的计谋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晋安帝说着,手一挥,直接甩开了皇后抓着他袖子的手。老七都说了,是这皇后教太子如何用那催 情 药?如何诬陷离儿的,所以那计谋必定便也是皇后想出来的。 “皇上……”皇后心中一慌,不由大叫出声。果真,果真这皇上,还是信了七皇子那个短命鬼的话。 “皇上啊!这没凭没据的,您可不能信了七皇子的谎言,冤枉臣妾啊!”皇后委屈万分的冲晋安帝喊道,一副她十分冤枉的模样。 这个时候,东陵珏开口道:“父皇儿臣已经将,那两个将阿离背出秋梨院儿的婆子抓住,如今就在殿外。父皇只需审问一番,便能知道,儿臣有没有冤枉皇后娘娘。” “哦?”晋安帝对站在门外的王公公道:“将那两个婆子带进了来。” “诺。”王公公应了一声,朝看着两个婆子的侍卫招了招手,于是,侍卫便将两个婆子推进了殿内。 那两个婆子一被推进殿内,便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之上。皇后见那两个婆子被带进了殿,便忙朝那两个婆子使了一个充满警告和威胁的眼神,示意她们莫要乱说话。 两个婆子收到皇后充满警告的眼神之后,便忙给晋安帝战战兢兢,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是何人,让你们把沐大小姐,从秋梨院中偷出,送上太子的床榻的?”晋安帝也不拐外抹角,直接了当的审问。 “是……”两个婆子用余光,求助的看向了皇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皇后看了一眼沐擎苍,示意她们说是沐擎苍,让她们把沐纤离从秋梨院儿偷出,送上太子床榻的。 接收到皇后的眼神,两个嬷嬷异口同声的指着沐擎苍道:“是大将军让我们,把大小姐背进太子房中,送上太子殿下的床的。“ 皇后不知道,她与那两个婆子的眼神交流,其实已经被晋安帝看了个清楚明白。这两个婆子,分明就是皇后的人,自然是皇后让她们说什么,她们便说什么了。 “你们胡说八道?我父亲何时,让你们把我家小妹,送上太子的床了。”沐景凌十分生气,忍不住指着两个婆子的鼻子怒斥道。 “景凌……”沐擎苍唤了他一声,随即又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稍安勿躁。皇上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这两个婆子和皇后漏洞百出的话,而认为当真是他在陷害太子。 见两个婆子说出了皇后想让她们说的话,皇后的心中轻松了不少。这个东陵珏当真是枉为东陵第一聪明之人,他明知道这两个婆子是她的人,却意图让这两个婆子来指证她。如今,这两个婆子反指证,是沐擎苍让他们把沐纤离送到太子榻上的。他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要说着姜还是老的辣,所以这短命鬼,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大哥啊!大哥!你为何变成了这样?若是爹娘在九泉之下, 知道你如此陷害炎儿,该得多伤心啊?爹娘离世之前,曾经嘱咐你好好照顾我。如今,你便是这般照顾我的!若是日后你下了黄泉,可有颜去面见爹娘?”皇后一边摇着头,一边朝沐擎苍控诉道。直指他是一个不孝不义之人,死后都无颜去面见爹娘。 沐擎苍讽刺的苦笑着道:“没错,这九泉之下的爹娘,现在该得多伤心啊!” 看到这个从小被他们一家人,捧在手心之中长大的小仙女,变成了如今这一副狠毒模样,在九泉之下的爹娘,又如何能不伤心?他今日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交代,一个公道。皇后和太子错了便是错了,该如何罚便如何罚,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他要的,便只是这些。可是他这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亲妹子,现在却是想要将沐家置于死地。陷害一国储君是什么罪?那可是死罪! 东陵珏看着那两个婆子冷声问道:“你们说,是沐大将军让你们把你家大小姐,从秋梨院儿,背到太子房里,然后送上了太子的床榻是吗?” 那两个婆子有些不解的看着东陵珏,她们方才已经说过了,这七皇子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皇后微微蹙眉看着东陵珏,心想他这又是要干什么?她又给那两个婆子,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小心谨慎的回答。 “七皇子问你们话呢!”晋安帝见那两个婆子回答,便沉声说了一句。 那两个婆子吓了一跳,连忙答道:“是、是的。” “那这太子殿下身上所中的催 情药,可也是你们下的?”东陵珏问了之后,又接着道:“我去的时候,阿离还不省人事呢!她也下不了药。” 那两个婆子又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垂下了眼睑,让她二人承认。于是她们便道:“是,是我们下的,那催 情药还是大将军给我们的呢!” 对于二人的回答, 东陵珏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正色看着二人道:“既然你们都承认,人是你们二人背进太子房中,送上太子床榻,并且也是你们给太子下的催 情药。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两个大活人,是如何背着阿离进入玉华院儿的?又是如何避开,院中守门的嬷嬷和大内侍卫,把阿离背进太子房中还将她送上太子床榻,并给太子下药的呢?” 她们既然说是沐擎苍指使她们做这一切的,但是那皇后住的院子,若是无人给她们开门,她们有如何能进得去?而且,皇后的院子里还有大内侍卫守着,她们若是偷偷进了院子,又怎么会不被发现呢?所以说,这说谎的时候,真的得打草稿才是,不然便会漏洞百出。 第463章 昏庸无道,明辨是非 此时,承明殿内安静的吓人,安静的可以听见皇后和那两个婆子因为紧张而发出的剧烈心跳之声。晋安帝和东陵珏他们,都冷眼看着那两个婆子,在等着她们的回答。 两个婆子六神无主,多次看向皇后。因为皇后察觉到晋安帝在看着她,不能再给这两个婆子任何暗示,于是,便别过脸,装着没看到二人给她递眼色。 她方才还说这东陵珏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她们呢!他方才那样问,只是为了指出她们话中不合理的漏洞。 见皇后装着不看她们,两个婆子便没了主心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个大活人,背着另一个不省人事的人,就算是进入一个十分普通的院子,都不太容易。她们又怎么可能,不被任何人发现,就背着大小姐进入玉华院儿,并且还将她送到了太子榻上,给太子下药呢?她们能顺利的进入玉华院,那是因为里面有人给她们开门,并且在等着她们进去。 那两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说回答才好。而且,她们如今在皇上和七皇子面前,也没有办法交流沟通,并且统一口径。 “是……”片刻之后,一个婆子先出了声,磕磕巴巴的道:“是我们……” “等等!”再那个婆子要说的时候,东陵珏忽然让她等一等。 “……”那婆子刚想好了如何说,没想到这七皇子又不让她说了。 “王公公劳烦你将那个婆子的耳朵堵上。”东陵珏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看着王公公说道。 “好嘞!”王公公应了一声,走到东陵珏所说的那婆子身后,用一双肉感十足的手,捂住了那婆子的耳朵。他身上没有棉花堵耳朵,于是,便只有用上他的手了。 皇后瞬间明白了东陵珏的用意,这两个婆子,自然是都不会说真话的。但是二人的口径不统一,那便证明她们在说谎。若是证明了她们是在说谎,她们方才对沐擎苍的指证自然便推翻了,而且更证明了她们是在陷害沐擎苍。 “接着说!”东陵珏看着方才开口的那个婆子说道。 那个婆子看了看跪在自己身边,被人捂着耳朵的同伴,心里开始发怵了。若是等会儿七皇子再问,她身边跪着的同伴,她二人说得不同,那她们便完了。欺君之罪, 加构陷朝廷重臣,这可都是要脑袋的死罪。而且,欺君之罪,还是要诛九族的。她们两个可都是上有老,下还有小,是又当媳妇儿又当奶奶的人啊!她不敢说了,她怕自己开了口之后,不但会丢了自己的性命,还搭上了一家老小,族人宗亲的性命。 “怎么不说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不敢说了啊?”沐景凌见那婆子不说话,便冷笑着看着她问道。依他看,这婆子是不敢说了,她已经看明白了七皇子的用意。怕等会儿,七皇子问另一个婆子的时候,她们二人说的对不上。让皇上知道,她们方才都是在说谎话,治她们一个欺君之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去年,这婆子的儿媳妇儿还给她添了一个孙子呢!她也是有家有室的人,这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满门抄斩的,她自然便不敢说了。 “这……”那婆子此刻的心,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烤一般,甚是煎熬。她该怎么办?是继续扯谎蒙骗皇上,然后在七皇子拆穿她们是在说谎之后,被皇上治罪。还是现在便跟皇上认罪坦白,求皇上饶她的家人一命。 煎熬了片刻,那婆子终于咬了咬牙,朝晋安帝磕着头道:“皇上饶命,老奴方才说了假话。” “你……”皇后大怒,这个该死的婆子,这是要背叛她吗? 她本是要大声斥责,但是意识到晋安帝他们还在,便只说了一个“你”字。 “假话?”晋安帝看了一眼,便了脸色的皇后,嘲讽的勾起了一边的唇。这世上所有的谎言,都是经不起推敲的。虽然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却不能就这么治了皇后和太子的罪。他要让她无从辩驳,让她自己也认罪。 那婆子不去看皇后,闭着眼睛,头贴在地板上,如同倒豆子一样,道:“太子殿下的催 情药不是我们下的,也不是大将军指使我们将大小姐从秋梨院中偷出,送到玉华院儿去的。我们将大小姐送进玉华院儿的时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给开的门。我们也是直接走进太子房中,将大小姐放在太子殿下的床榻的。还请,皇上看在老奴迷途知返,主动认罪的份儿上,饶了老奴一命啊!老……” “诬蔑!”皇后听这婆子全部都抖了出来,又慌又怒,直接大叫着打断了那婆子的话。这些年,她可没少给她们好处,这婆子现在竟然如此背叛她。 在自己的性命,和至亲之人的性命前,皇后以前给她们的那些好处,又能算的了什么呢?毕竟,这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皇上这婆子在诬蔑臣妾啊!您可不能听信了这婆子的谎言,冤枉了臣妾啊!”皇后慌乱的看着晋安帝说道。 “呵呵……”晋安帝干笑了两声。冷冷的看着皇后道:“是不是诬蔑,皇后你,不是应该比朕更清楚吗?” 皇后辩解道:“皇上,她们真的是在诬蔑臣妾啊!这两个婆子是将军府的人,自然会帮着将军府来诬蔑、冤枉臣妾了!皇上,你可不能他们所们蒙骗啊!” “但凡,别人在朕面前说你和太子的罪时,你便总说别人是在诬蔑你们!皇后,在你眼里朕是不是一直是一个,昏庸无道的蠢货啊!分不清谁是谁非?”晋安帝低下头,生气的看着皇后问道。在这皇后的眼中,难道,他就是一个那么好骗,分不清是非的人吗? 皇后摇着头道:“怎么会,在臣妾心里,皇上您一直是一个明辨是非的明君。所以,臣妾相信皇上绝对不会冤枉了臣妾。” 若是沐纤离在场,此刻一定会说,奥斯卡欠皇后一座小金人。这皇后,要搁现代,那绝对是影后拿到手软的人物。这演技,在这瀚星大陆,她若是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第464章 天打雷劈,如此灵验 晋安帝冷笑道:“冤枉?朕自然不会冤枉了你。” “只要皇上不冤枉了臣妾,臣妾便放心了。”皇后故意装出一副放心了的模样对晋安帝说道。她现在可不管皇上相不相信她,反正,她就是要来个死不承认。只要她一直不承认,皇上又能将她如何?话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可算不得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王公公松开了自己捂着另一个婆子耳朵的手,那婆子一脸懵逼的看着皇后,和跪在自己身边,头贴在地上的婆子,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说你是在诬蔑她,你如何说?”晋安帝又看着那婆子问道。 那头贴着地的婆子,抬起头道:“老奴说的都是真的,并未诬蔑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让我们,今天晚上在吃晚饭之时便给大小姐的碗里下了沉睡散。所以,我们才能轻而易举的将大小姐从秋梨院儿中偷出来。而且,皇后娘娘还让咱们明日一早,便在府中,到处传大小姐睡在太子榻上事情,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成了太子殿下的人。让她再也无法,嫁给太子殿下以外的人。” 虽然她是皇后娘娘的人,这些年,皇后娘娘也对她不薄,但是现在她也只有对不起皇后娘娘了。她真的不想死,更不想让自己的子孙也陪着她一起死。 “狗奴才,休要无言乱语,诬蔑本宫。”皇后气得咬牙切齿的指着那婆子大骂道。 “皇上,老奴发誓绝无半句假话,若是老奴诬蔑了皇后娘娘,老奴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婆子用四指指天,开始赌咒发誓。 另一个婆子听着她和皇后的对话,心想自己到底是错过了什么?这孟婆子怎么全都招了呢? 皇后冲晋安帝叫道:“皇上,你可一定得,相信臣妾啊!这婆子说的话,反反复复,全都是在撒谎,无一句真话。” “呵……”东陵珏发出一声冷笑,这没有一句真话的,应该是她才对! 晋安帝将手背在身后,看着皇后道:“皇后说这婆子无一句真话,可是人家都赌咒发誓了啊!皇后你又拿什么来证明,你自己说得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呢?” 她敢像这婆子一样,赌咒发誓吗? 皇后自然是听明白晋安帝这话中的意思,他是想让她也如同这婆子一般,为证明自己没说假话,赌咒发誓。皇上的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若是她不赌咒发誓,便证明她是心虚了。于是,她也伸出四根手指,指着天道:“臣妾也发誓觉无半句假话,更没有设计陷害阿离,若是臣妾有半句虚言,便天打雷劈不……” “轰……”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响起了一声惊雷,一道闪电把夜空劈的如同黑夜一般亮。 “啊……”皇后吓得大叫了一声,浑身瘫软的跌坐在了地上。真的,真的有雷,那雷是来劈她的! 沐擎苍和晋安帝也十分震惊,他们虽然知道,不能随便赌咒发誓。却没有想到,这赌咒发誓,竟然如此灵验,皇后的话还为说完,便电闪雷鸣了。这可果真是苍天有眼啊!人家老天爷,都将这世间所有人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呢! “皇后老天爷都明示了,你还要狡辩吗?”晋安帝弯腰,看着被吓得没了魂儿的皇后说道。 没了魂儿的皇后,摇着头,嘴里不停的碎碎念道:“别劈我,别劈我,我没干坏事儿,没有……” 看到这样的皇后,晋安帝和沐擎苍都不住的摇头,若不是心中有鬼,她又怎么会害怕被雷劈? 沐景凌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十分震惊,更觉得十分痛快。这皇后当真是该庆幸她没有把话说完,若是她把不得好死说出来 ,说不准儿,现在她便被雷劈死了。 “呜……”四仰八叉躺在一起上的东陵烬炎,也被那一声惊雷给震醒。他睁开眼睛,甩了甩疼痛不已的头。待清醒了一些,他才发现他现在已经进宫了,而且,他母后像失了魂儿一般瘫坐在地上,那两个把沐纤离送进他房间里的婆子,此时也正跪在他父皇面前。现在是什么情况?是父皇在审问,这两个婆子吗?难道是这两个婆子全招了?所以他母后才会变成这样?忽然,他觉得身上有些冷,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子,上身未做寸缕。他记得自己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衣服的啊!怎么现在却光着了?还有,他是怎么进宫的,为什么他的头会这么痛? 东陵烬炎的记忆,还停留在离开将军的时候。所以他现在完全不记得,他在马车之中,对他母后所做过的那些事情。 第465章 其罪当诛,打入冷宫 哗啦啦……殿外响起雨水落下的声音。此时,天上下起了豆大的雨珠。 “哟!太子殿下醒了。”王公公发现东陵烬炎醒了,便出声说道。 闻言,大家都看向了东陵烬炎所在之处,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皇后。 东陵烬炎身上催 情药的药劲儿,已经过去了。见众人都看着他,他便站起来,走到晋安帝面前拱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醒了?”晋安帝问了一句,却不给他免礼。 晋安帝未免礼,他自然不敢收了礼,依旧保持着弯腰拱手的姿势点着头道:“嗯,儿臣醒了。” “瞧瞧你这幅模样,那里有半点一国储君的样子,朕对你实在是失望至极。”晋安帝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十分失望的摇着头说道。他一直把他当做一国储君来培养,没想到,却培养出这么个东西来。 东陵烬炎心中一惊,忙跪在地上道:“儿臣一时糊涂,才做出那等错事来,还请父皇能够宽恕儿臣。” 既然如今这事情已经败露,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认错,争取父皇的宽恕。可是他不知道,皇后压根儿还什么都没承认。更不知道,皇后还反诬陷沐擎苍和东陵珏联手陷害他的事情。 “一时糊涂?意图玷污弟妻,你竟然说你是一时糊涂?依朕看你们分明就是蓄谋已久。”晋安帝说着,还看了一眼,魂还未归位的皇后。都说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这皇后就是亏心事儿做太多,这一声惊雷,便能吓得她魂儿都没了。 东陵烬炎跪在地上无言以对,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是蓄谋已久。他母后,早在离儿还在西岐的时候,便起了让他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嫁给他为太子妃的心思。 “炎儿……”皇后回过魂儿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东陵烬炎上慎慎的唤道。 他,跪在地上做甚? “皇后太子都已经认错了?你还不认么?”晋安帝微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皇后,声音之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认了?她绞尽脑汁,又赌咒又立誓,就是为了不承认,她们设计沐纤离的事情,可是他一醒便认了错。他认了错,不就代表她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么? 皇后直起腰,跪在地上,对晋安帝道:“设计阿离和太子生米煮成熟饭之事,都是臣妾一手策划,与太子无关。太子会答应,都是因为被臣妾逼迫的而已。” 既然太子都认错了,她自然没有办法再死咬着不承认。为了保住太子,她现在只有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王公公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若是自己是皇后,此刻这脸一定会很痛的。 东陵烬炎知道他母后这是在保他,他多想说这一切都是的他错,与他母后无关,可是他没有这个勇气。 这便是母亲,不管她人是好是坏?她永远都是优先保护自己的子女。但是做子女的,能做到如此的,却少之又少。 “你不是说,沐大将军和七皇子联手,设计陷害太子吗?”晋安帝又拿刚才她说过的那些话来问她。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是臣妾胡说的。” “你不是还说,七皇子意图谋害储君吗?”晋安帝又问。 皇后道:“那是臣妾怕事情败露,被世人知晓,便找了个借口,想将七皇子拿下。” “你当真是想将七皇子拿下吗?依朕看你怕是想要了他的性命才是。”拿下又有何用?只要珏儿活着,他们干的那些龌龊事儿便会被他人知晓,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区区大内侍卫,连他最疼爱的皇子都敢伤,他们分明就是动了杀机。 “没有。”被说中的皇后是矢口否认,她不想再落一个意图杀害皇子的罪名在自己的头上。 晋安帝道:“有没有?朕自会判断,也心知肚明。” 否认得越干脆,便代表她越是心虚。 “皇后欺君罔上,设计太子玷污弟妻,意图谋害皇子,构陷污蔑国之重臣。心肠狠毒,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实在难当一国之母,其罪当诛。念及你乃太子生命,朕姑且饶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朕便将你打入冷宫,无朕旨意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其实按皇后这罪行,他大可废后。但是废了后还得再立,实在是个麻烦事儿。而且若是废后,她的罪名自然是得罗列清楚,昭告天下。家丑不可外扬,皇后的所作所为若传了出去,于皇室和沐家都不好。所以,便让她顶着皇后的头衔去冷宫待着!而且,对于沐玉华这种人来说,冷宫绝对是她的地狱。 “臣妾叩谢皇上。”皇后领旨谢恩,她深知,被打入冷宫已经是对她轻的处罚。没关系,就算被打入冷宫,她依旧是皇后,她的儿子依旧是太子。只要她的儿子,一直是太子,她便会有再出头的一日。只是她好恨啊!她都被打入冷宫了,她哥哥竟然都没有替她求情。等她儿子,继任太子之时,便是沐家满门覆灭之日。 晋安帝并未处置太子,只是将他骂了一顿,让他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两月。两月之内不得出府,不用上朝。东陵烬炎感恩戴德的谢恩,觉得晋安帝是因为看重他,所以才罚他罚得如此轻。可是等两个月之后,他出了太子府,却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第466章 饿着你,我可不负责 皇后被打入冷宫,炎太子被禁足的事情,天一亮,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内苑。宫人纷纷猜测,皇后和太子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才会受到这样的处置。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也听把守宫门的守卫说,这皇后和太子是被沐家父子还有七皇子带进宫中的。又听宫人说,这七皇子进宫的时候还受着伤。便想,这皇后和太子会受到这样的处置,应该是得罪了沐家伤了七皇子。 不少的妃子,纷纷给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塞银子。就想,从他的口中打听出点真相来。但是,那王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也明白,这一国之母,和一国储君,设计玷污弟妻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就算那些宫妃,再怎么塞银子,他也自字为透露。 不但,妃子们跟王公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镇国将军府的买菜婆子,出门买菜,都有许多大臣家中的小厮,向她们询问,昨夜在这将军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将军府的那些买菜婆子也是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昨夜,在玉华院儿之中发生的事情,镇国将军府知道的人,除了沐家父子和柳之敬,便只有十几个巡逻的府兵。而且,沐擎苍吩咐过,让那十几个府兵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透露出去。所以,那些府兵也不敢往外说。 早朝之后,东陵珏同沐家父子一同回了镇国将军府去看沐纤离。 沐纤离正在秋梨院儿中用膳,见他来了,便让柳心添了副碗筷,让他坐下一起吃。 “昨夜可当真是吓到我了。”东陵珏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还有些后怕。若是昨夜他没来,她便会被东陵烬炎那个畜生给玷污了,他们的孩儿也会受到伤害。 “也是我太大意了,明知道皇后和太子这个时候来镇国将军府,目的不纯,却未加强防范。”她应该在发现自己身体反常之时,便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可是,她却当自己是因为怀了孕嗜睡而已。 昨夜他们去了皇宫没多久,她便醒了,敬哥哥也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她心里也十分后怕,若不是东陵珏发现的及时,说不定她便被东陵烬炎给那啥了,而且说不定腹中孩儿,也会受到伤害。虽然她是思想开放的现代人,但是,她是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她和东陵烬炎真的成了事儿,她定会杀了他。 昨日夜里,父兄从宫中回来,到秋梨院儿俩瞧她时,她还未睡下。所以,她也知道了,皇上对皇后和太子的处置。虽然处于皇上的考量,这样处置他二人是最合适的,但是她却觉得太轻了。 东陵珏放下手中的筷子,抓着她的手道:“谁又能料到,皇后和太子,竟然敢在将军府出手呢!” 也不能怪她大意,实在是,没人料到皇后她们,会在将军府之中对她出手。 沐纤离忽然想起,柳之敬说他受了伤,便关切的开口询问道:“你的伤不要紧?” “不要紧,不过皮肉伤而已,养几日便好了。”东陵珏笑着说道。 站在一旁的柳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她家小姐,和七皇子能在一起真好。 “呕……”沐纤离忽然觉的一阵恶心,忙用帕子捂住了嘴。 柳心见她这是要吐了,便忙把干净的痰盂给拿了过来。 “呕呕……”沐纤离背对着东陵珏,对这痰盂儿便是一阵呕吐。 见她又孕吐了,东陵珏微微蹙眉,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从药王谷回皇城的路上,她都没怎么孕吐过,怎么现在又吐上了?见她吐得难受,他也十分心疼。 沐纤离把方才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停下来。见她吐完了,东陵珏忙倒了水给她漱口。她漱了漱口,将口中的水吐到痰盂里,用帕子擦着嘴角道:“今早又白吃了。” “呵呵……”柳心和东陵珏听她这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被人若是如出吐了,定会说好难受,说这怀孕太辛苦了。但是她却说,今早又白吃了。 柳心端着痰盂儿走了出去,东陵珏往她的碟子里夹了一个包子,道:“你再吃一些,便又吃回来了。” 沐纤离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你才吐完,还能吃的下东西吗?” 看了方才自己吐了那一堆东西,她现在哪里还有胃口再继续吃啊!现在让她吃东西,只会让她继续犯恶心。 “那我也不吃了,等你想吃了,我再陪你一起吃。”东陵珏索性也放下了筷子不再吃了。她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等会儿准得饿,他到时候再陪她吃一些。 沐纤离忍不住扬起嘴角,心中甜丝丝的,看着他道:“饿着你了,我可不负责。” “我自己负责便是,对了,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多出去走走,看看美好的事物,对她这个孕妇来说,是有好处的。 “顶着这肚子?”她嗔怪的说着,她肚子往前一挺,那凸起小腹便出来了。这东陵珏当初明明说,她们成亲的时候,这肚子还看不出来的,可是现在却这般明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今早沐浴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又大了。在这么长下去,她都该穿不下喜服了。要知道那喜服,她爹爹可是回皇城之后,让裁缝按她以前的尺码做的啊! 东陵珏感受到了沐纤离的怨气,他当初可说了,到成亲的时候,这肚子还看不出来的。可是她的肚子,现在越发的明显,她心中定在怪他。 “你穿一身齐胸襦裙便看不出来了。” 其实沐纤离也想出去走走,毕竟,待在府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沐纤离便让他等着,去换了一身衣裳,带着柳心和东陵珏一同出了将军府。 “小姐出府了,都不带我……”送完沐纤离他们,往秋梨院儿走的小鱼儿,闷闷不乐的踢着路边儿的小石子儿。 她觉得小姐不喜欢她了,这两日都不让她近身伺候,伺候她沐浴梳洗的都是柳心姐姐。而且,今日出府,小姐也没带她。难道,是她那里做的不好,惹了小姐不高兴么?所以小姐才不让她伺候了? 小鱼儿只觉得心烦意乱,用力的踢了一下,脚下的一颗石子儿。 “哎哟!” 第467章 喜当爹,发现秘密 走在石板路上的木寇儿,走的好好的,却忽然觉得小腿一痛。她低头一看,只见一颗小石子儿还在地上滚着。她今日心中本就有些不痛快,见有人竟然用石子儿打她,便叉着腰,转身大声:“是哪个……” “木姐姐,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在前面,不小心用踢出去的石子儿打到了你。”小鱼儿见自己踢到了人,又发现那人是木寇儿,便忙小跑上前道歉。 原本要破口大骂的木寇儿,一见是她,便立马变了脸,笑着摇头道:“没事,鱼儿妹妹也是无心之失。” 她方才叫的那么大声,一定是被石子儿打疼了。可是她现在却笑着对自己说没事,她只觉得这木姐姐的为人,是越来越好了。偏这么好的人,她们家大小姐却不喜欢。想起大小姐,小鱼儿的情绪,不由的又低沉了几分。 发现这小鱼儿似乎有些不高兴,木寇儿便故作关切的道:“鱼儿妹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都踢起路边的石子儿来了。” 小鱼儿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跟她倒到豆子。可是她不跟着木姐姐倒到豆子,让木姐姐跟自己分析分析,又能跟谁呢?若是跟柳心姐姐说,柳心姐姐定会说她小心眼儿、想太多。 “不瞒姐姐,鱼儿还真有些烦心事儿,劳烦姐姐给鱼儿分析分析,支支招。”小鱼儿抓着木寇儿的手说道。 木寇儿温柔的笑着道:“好呀!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儿。” 这条蠢鱼是沐纤离的丫头,得到她的信任,与她搞好关系对她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二人便到了莲池边儿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说话。 “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两日,小姐都不让我近身伺候了。沐浴洗漱梳头这些事情,小姐全都让柳心姐姐做。今日和七皇子出府,小姐也只带了柳心姐姐,问都没问要不要我一起去?木姐姐你说说,我家小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或者是我那里做错了什么?惹了她高兴,惹了她厌烦啊?”小鱼儿说完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木寇儿。 挑拨主仆关系,是木寇儿十分乐意做的,而且,她也十分讨厌沐纤离。那个沐纤离,自以为自己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就瞧不起人,说她配不上柳大哥。 她蹙眉抓着小鱼儿的手,道:“鱼儿啊!照你这么说来?你家小姐是在防着你呢?” “防着我?”鱼儿不解的拧着眉,心中慌乱的看着木寇儿道:“小姐为何要防着我啊?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儿啊!” 小姐现在都开始防着她了,那么日后是不是会不要她了啊? 木寇儿见她还真信了,心中不由骂她是蠢货。那柳心因为年长,又是从小在沐纤离身边伺候的人。沐纤离自然会与她亲厚一些,也喜欢她伺候一些。偏这条蠢鱼,竟然还胡思乱想,认为是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惹了沐纤离不高兴。 “毕竟,我又不是你家小姐,怎么能知道,她为何防着你呢?不过,你家小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之处呢?我或能通过你家小姐的反常之处,来给你分析分析?” “反常之处?”小鱼儿仔细想了想,发现她家小姐,还真是有许多反常之处呢! “说起来,我家小姐自从回了皇城之后,的确是挺反常的。” 木寇儿追问道:“怎么反常了?” 她不过就这么随口一问,没有想到,这沐纤离还真有反常之处。 小鱼儿对她道:“我家小姐自回皇城之后,吃的特别多,而且还特别喜欢吃辣的和酸的。虽然她以前也很喜欢吃辣的,但是这酸的却是极少吃的。还有,我家小姐现在特别懒,特别能睡。以前,她都是天还没亮便起来练功,可是现在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来。功也不练了,中午还要午睡,晚上也是早早的便睡下了。对了,我家小姐,今早还呕吐了呢!” 她今天早上,看到柳心姐姐端着痰盂从小厅里走出来,她便问了一嘴,怎么这个时候倒痰盂儿?柳心姐姐便告诉她,小姐吐了。 吃的多,爱吃辣,爱吃酸,还嗜睡和呕吐,这不是怀孕的症状吗?木寇儿心中大惊,她这是发现了不得的事情啊!说起来,这沐纤离这两日,穿衣裳,也好像是捡宽松不显身材的齐胸襦裙穿,莫非这沐纤离当真是怀孕了?不过她这怀的又是谁的孩子呢?若是怀的七皇子的孩子,为何又要这帮藏着掖着的? 对了,她被西子太子抓去了那么久,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便是那西岐太子的。她就说,这沐纤离模样不差,还是个女将军,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短命鬼呢!原来是这肚子里怀了野种呢!可怜那七皇子,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她,没想到这还没成亲呢!就先喜当爹了。 那沐纤离因为她身份低微瞧不起她,如今,她倒要世人看看,她沐纤离是个什么东西? “木姐姐你分析得如何了?”小鱼儿见她久久不语,便出声询问道。 木寇儿回过神来,摇着头道:“这个我也分析不出来,对了,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就先走了,不陪妹妹了。” 说完木寇儿,起身便走了。 “木……”小鱼儿本想叫住她,但是见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便停住了。于是,小鱼儿便闷闷不乐的回了秋梨院儿。 再说沐纤离同东陵珏出了镇国将军府后,便带着柳心和暗影上了街。上了街后,沐纤离一闻到美食的香味,便饿了,便开始大吃特吃了起来。 “你们瞧瞧,七皇子在帮沐大小姐拿糖葫芦呢!”街上的小姑娘,看着坐在面摊儿前,为沐纤离拿着糖葫芦,一脸宠溺的看着沐纤离吃东西的东陵珏说道。 “哎!这七皇子生得真好看。就算手中那个糖葫芦,看着也是个拿糖葫芦的谪仙,丝毫不损他的谪仙气质。” “人家沐大小姐也长得不差啊!” “说实话,这沐大小姐也太能吃了。我是看着她从街头,一路吃到这儿的。”到现在这面摊儿,已经是她吃的第五家了。 街边儿一个卖糖水的阿婆道:“你们懂什么,这能吃是福。” 那阿婆的话刚落,便看到沐纤离身边的丫头,跑过来笑着对她道:“阿婆,我要一碗糖水。” “好勒!”阿婆满满的舀了一碗料足的糖水,递给了她,接过了铜板。 “阿婆,等会儿还你碗啊!”柳心看着卖糖水的阿婆,甜甜的说道。她家小姐,这胃就是个无底洞。正吃着面呢!闻到这糖水的香味儿,便又想吃糖水了。 阿婆慈爱得笑着道:“好的!让沐大小姐慢慢吃,不够再来加。” “那谢谢阿婆了。”柳心笑着说完,端着糖水回到了面摊儿。 围观的众人,神色复杂的看着,端着糖水离去的柳心。心中不由感叹,这沐大小姐是真能吃啊!是不是这人,越是厉害,便越是能吃呢?在他们的心目中,沐纤离可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小姐糖水来了。”柳心把糖水放在沐纤离面前,在她旁边的长凳上坐好。 沐纤离停下筷子,吃了一口,放了红 薯,红枣,还有桂圆等物的糖水,点着头道:“好吃。” 因为面没吃完,所以沐纤离便一口面,一口糖水的吃了起来。 柳心算了算自家小姐,到现在为止吃的这些东西,暗想,还好,她家小姐是嫁给七皇子啊!若是换了普通人家,照她这吃法,都能给人家吃穷了。 暗影看着又吃面,又吃糖水的沐纤离,心想,还好他们七皇子府有不少的产业。否则,照沐大小姐这吃法,他家主子很有可能养不起她。 第468章 不但失恋,还不举了 吃完面和糖水,沐纤离这才算吃饱了。四人继续在街上走着,每每看到有卖小孩儿鞋子和帽子的小摊儿,沐纤离同东陵珏总是要忍不住停下看看。 不少人都觉得奇怪,说这七皇子和沐大小姐这都还未成婚呢!便先看上小孩子的东西了。 “这小鞋子真好看!”沐纤离拿起一双,绣着小老虎的小鞋子,放在手心对东陵珏说道。有可能是要当娘亲了的缘故,她现在对这些小东西,十分喜欢。 东陵珏看着她宠溺的笑着道:“若是喜欢便买下!” 那摊主也笑着道:“二位马上便要成亲了,这孩子,便也快有了。若是喜欢,卖一双回去备着,说不准儿这头一胎,便能生个大胖小子呢!” 这个月十五,眼前这二位便要成亲,这有孩子可不就是早晚的事儿么? 柳心把沐纤离手心里的鞋子,放了回去,看着她道:“这小鞋子奴婢也会做,等大小姐日后同七皇子若是有了孩子,让奴婢做便是。” 这那里有还未成婚,便看小孩儿东西的人?为了避免旁人疑心,柳心便如此说道。不过,她也的确是会做这些小鞋子小衣服。这两日,她都在看花样呢!打算,等她家小姐嫁进七皇子府后,便开始把小衣服小鞋子做起来。 二人也明白,柳心这么说,是为了防止别人疑心,便离开了小摊儿。 “咦……那不是小王爷吗?"忽然,柳心眼尖的看到了,从一栋楼中走出来的东陵清流。 沐纤离和东陵珏随着柳心视线看去,便看见了,穿着一身红色袍子,头发披散的东陵清流。若是旁人这样,定会显的邋遢,可是他这幅模样,看着却透着一股子,慵懒魅惑之气。二人又抬头,看了看东陵清流走出的那栋楼的名。,只见,那匾上赫然写着,寻花楼三个大字。且那寻花楼的大门,也在东陵清流出来之后便关上了,很显然这楼里是不做白天生意的。不做白天生意,还有个这么露骨的名字,显然便是一间花楼。 “哟!这小王爷昨夜,又留宿在寻花楼的。” “这都连着两天了呢!看来那苏苏姑娘当真是个妙人儿。不然,怎么能把许久不逛花小王爷,给勾了去,还连着睡了两晚。” “我记得这小王爷可是喜欢沐大小姐的,如今又迷上了这苏苏姑凉,估摸这是把沐大小姐给放下了。” “小王爷生性风流,那里会一直喜欢一个女人啊!” 听到旁人的议论,沐纤离不由微微蹙眉。从旁人的话中不难听出,东陵清流是在她回了皇城之后,才又开始寻花问柳的。 “清流……”东陵珏唤了一声,东陵清流的名字,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了过去,沐纤离紧随其后。 因为昨夜喝了许多酒的缘故,东陵清流的头,正因为宿醉而痛得厉害。猛然听到他七哥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听。甩了甩头一瞧,才发现,还真是他七哥在唤他。而且,他七哥身后,还跟着穿着一袭水绿色,绣着莲图案的对襟齐胸襦裙,看着温婉可人的沐纤离。他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刺痛,没正形的笑着道:“七哥,带着七嫂出来逛街呢?” “什么七嫂?还未成亲呢!”东陵珏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不由微微蹙眉。清流这小子,明明已经许久不逛花楼了。而且,就算他以前逛花楼,也未曾在花楼中待一整晚过。如今,他又开始逛花楼,还在花楼中路买醉,让他不得不去想,他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和阿离的缘故。毕竟,他也是真心喜欢阿离的。如今,阿离要与他成亲了,他心中自然是会不好受的。 “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么?现在叫也一样,你说是不是啊七嫂?”东陵清流嬉皮笑脸的看着沐纤离说道。现在便开始叫她七嫂,是他在提醒自己,她是要嫁给他七哥的人,是他的嫂子了。就算再怎么深爱,也得忘记她,不再对她抱有不该存在的幻想。 虽然东陵清流嬉皮笑脸的跟着她说话,但是沐纤离却看到了他那桃花眼深处的落寂。她只是微微勾唇笑了笑,并未接话。对于,东陵清流她一直拿他当志趣相投的朋友。看到他因为自己而为情所伤,她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却并无愧疚。因为,喜欢上她的他没有错,不喜欢他的她也没有错。 “啊……”见她只笑不语,东陵清流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风流无比的伸着懒腰道:“昨晚折腾了一宿,我也困了,该会去睡觉了,就不打扰七哥和嫂子逛街了。” 说完东陵清流笑着,朝二人挥了挥手,姿态风流的从二人身边走过,朝荣亲王府的方向而去。 柳心看着那抹越走越远的红色身影,不由的抿起了唇。这小王爷走的十分潇洒,但是她却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而且,更觉得他一直都在强颜欢笑。是了!这小王爷喜欢她家小姐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而且,这小王爷更是为了她家小姐,去了边关。如今,小姐与她所喜欢也喜欢她的七皇子在一起了,这小王爷心中又怎么能好受呢! 不少路人,看东陵清流走的这般潇洒,还笑嘻嘻的叫沐纤离七嫂。便想,他是真的把沐纤离放下了,已经不喜欢她了。 放下?若是感情之事,能这般轻易的便放下,这世上为何又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苦,为情所困,为情所伤呢? 东陵清流的脸上笑意全无,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这两日,他虽然夜夜宿在花楼,也只不过是在花楼之中买醉而已。那花魁苏苏,他碰都未曾碰一下。他看似回归了以前的风流浪荡,其实,这不过都是假象。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假象来麻痹自己,麻痹他人。让自己的心不痛,让别人以为他不难受而已。然而,他麻痹了他人,却未能麻痹自己,他的心依旧会痛。 他中了一种叫做沐纤离的毒,就算那苏苏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露出她美丽的身体,他始终提不起半点兴趣。所以,他现在不但失恋了,还特么的不举了…… 第469章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位于皇宫之中,最深处,也是最偏僻的地方,便是冷宫的所在。这冷宫之中住的,都是犯了错,或者是惹了皇上不高兴,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因为是冷宫,所以自然是少不了冷清的。不过这冷宫,不但冷清萧瑟,还十分的阴森。也是了,这冷宫之中,住的全都是深闺怨妇,又如何能不阴森呢! 冷宫之中,一群形同疯妇的女子,正围成一团儿,对这一个人拳打脚踢着。 “打死她,打死这的毒妇。” “沐玉华你也有今日,当真是苍天有眼啊!” “当初你害本宫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可想过,你也有今日这冷宫的时候啊!” “住手,你们这群疯妇。”皇后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蜷缩成一团儿,冲着那些对这她拳打脚踢的疯妇们大喊道。 皇上实在是太狠心了,什么都不让她带,就让人把她丢入了这冷宫之中。这冷宫之中的疯女人们,一个个的见了她,就如同见了仇人一般,一上来便对她又骂又打。她们人多,她根本就打不过,也逃不开。 “疯妇?我们都是被你逼疯的。你这毒妇,可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害我们的?皇上不过在我宫里留宿了几宿,你便陷害我在莲贵妃的吃食之中下药,让皇上一气之下将我打入了冷宫。”一个蓬头垢面,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的女子。蹲下身子,抓着沐玉华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说道。 “呵呵……关本宫何事?明明是你自己,嫉妒莲妃有了身孕,而你没有,在本宫面前抱怨。本宫不过是给你说了红花能使人落胎,你便迫不及待的去下了。然后被皇上发现,打入了冷宫。明明是你自己存了害人之心,怎么就成了本宫害你了呢?”沐玉华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疯女人说道。明明是她想害人,如今却怪到自己头上来了,实在是可笑。 “你若不说那红花,能落胎,我如何会去下?”那女子被皇后说中,气急败坏的扇了皇后一巴掌。 “是你,都是你这个毒妇害的我们。你想害莲贵妃,便怂恿我们一个个的去向莲贵妃出手,害得我们被打入冷宫。”这宫中女人,谁对莲贵妃没个妒忌之心。可是,若不是皇后煽风点火,怂恿她们,她们也不会对莲贵妃下手,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就是,打死你个毒妇,打死你个毒妇。” 众女发了狠,对着沐玉话又踹又踢又挠的。 沐玉华疼啊!忍不住大声呼救。 “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你们这些疯女人,快些本宫是住手本宫是皇后!皇后!”虽然她现在被打入冷宫,她依旧是皇后。皇上没有废她,就代表他心中还是有她,舍不得她。早晚有一日,皇上还是会让她走出冷宫的。 “皇后?皇后有如何?进了这冷宫,你与我们并无不同。充其量,便是一个冷宫皇后。姐妹们,咱们今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狠狠的打。入了这冷宫,比死了还让人难受,就算打死了她,被砍了脑袋也值了。” 于是乎,冷宫之内,便响起了皇后凄厉的惨叫。 冷宫外把守的侍卫,听到皇后的惨叫,便对与自己一同把手的另一个侍卫道:“这皇后好像是在被群殴,咱们要不要进去阻止一下啊!” 就算她进了冷宫,这还是皇后不是!而且,这太子殿下可也还是太子殿下呢! 另一个侍卫,用食指指了指天上道:“上头有吩咐,让咱们别插手冷宫之事。” 上头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皇后被人打死了,他们都不要插手。 青莲殿 晋安帝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看着小小池塘之中的青莲。恍然间,他放佛又看到了哪个气质如莲的女子,站在柳树下对他浅笑。 “莲儿是朕害了你,若当初,朕未带你入宫,你便还是那立于浊世,纤尘不染的青莲。”当初若是他没有带她入宫,她也不会被人害得难产而死,让珏儿早早的没了娘亲庇护,中了寒毒,受了将近二十年的折磨。 “如今,我再不用顾忌沐家,将那害你难产而死的毒妇,打入了冷宫。让她,在冷宫之中,被那些恨她入骨的女人们着折磨,也算是替你报了仇。” 当初莲儿死与难产,但是他却深知,是皇后做的手脚。但是,由于没有证据,和碍于沐家,他留下了那毒妇的命。如今沐家已经与她决裂,她又犯下大错,他自然不用再留着她了。不过让她痛痛快快的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让她在冷宫之中,受尽折磨,才能抵得了他的丧妻之痛。 “莲儿,珏儿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马上便要娶妻了。离儿那丫头,是个很好的姑娘。而且,离儿已经有了身孕,我马上便要做祖父了,你也要做祖母了。在九泉之下的你,现在应该可以安息了……”晋安帝说完,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蓝如洗,万里无云。 再说,木寇儿发现沐纤离怀孕之后。便连忙出了将军府,走到陋巷之中的一个乞丐窝。给了那些乞丐一些碎银子,让他们把沐纤离,怀着西岐太子野种的消息传播出去。她对那些乞丐说,沐纤离怀着西岐太子的野种嫁给七皇子,分明就是在欺负羞辱七皇子,说沐纤离是在混淆皇室血脉。还说她自己是看不过眼,要替天行道,才将事儿告诉他们,让他们传出去。让世人都知道,这沐纤离的恶行。 乞丐们听了她的话,一个个的也是义愤填膺,觉得沐纤离不是个东西。竟然怀着别人的野种,嫁给七皇子,让七皇子当冤大头。于是,他们卖力传播,不过一夜,便传的人尽皆知。 第二天,整个皇城都在讨论沐纤离怀了西岐太子野种,还要嫁给七皇子的事情。东陵珏的崇拜者们,一个个对沐纤离口诛笔划,都说她不要脸,不是个东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有甚者,直接写了大字报,贴在了将军府的墙上。七皇子是他们心中,神一般的存在。沐纤离想让七皇子当冤大头的这种行为,完全是对他们心目的神的亵渎。而且,意图混淆皇室血脉,也是死罪,她理应被诛杀。 第470章 一口一个野种,拔了舌 沐家父子早早的便去上了早朝,所以并不知道外间已经传出这样的事情来。直到上了朝,御史台参了他沐家一本之后,他才知道,外面已传出对他宝贝女儿十分不堪的流言。 金銮大殿之上,御史台大夫,拱手弯腰对着坐在高位之上的晋安帝道:“皇上,这沐家将怀了西岐太子野种的沐纤离,加入皇家,这不欺辱是在七皇子,更是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其用心细思极恐,还请皇上明察啊!” 不少官员还没听说过这事儿,都不由的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我就说,这沐大将军,那般宝贝他那个女儿,怎么舍得将她嫁给七皇子?原来是已经珠胎暗结了啊!” “把西岐皇室的血脉,弄进我东陵皇室之中,你们说这沐家要干嘛?” “那沐纤离怀着身孕嫁给七皇子,他们沐家,把七皇子当什么了?接盘侠么?” 几个,与沐家不对付的大臣,纷纷义愤填膺的的活着,为东陵珏抱不平。 “哎!这七皇子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子,那女子竟然如此算计他!七皇子现在,应该十分难受!”一个大臣,看着站在荣亲王背对着他们而站立的东陵珏说着。 瞧瞧,这七皇子的背影多么的落寂啊! “就是啊!这沐家实在是太可恶了,这沐纤离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咳咳……”一个苍老的咳嗽声想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头发花白的秦大学士,阴沉着脸,看着他们轻斥道:“一群学富五车的大臣们,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在背后议论他人,与市井妇人有何区别。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怎能妄论?” 他相信沐纤离和沐大将军的为人,他们断不会做出混淆皇室血脉,欺辱七皇子这种事来。而且,现在七皇子赫皇上还有沐大将军还都未表态,这些朝臣便这么说,实在是为时过早。 那些议论的大臣,一个个的被大学士这一席话说红了老脸,纷纷垂头站正,不再多说。 沐擎苍和沐景凌的眉头紧锁,知晓离儿怀孕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而且,这些人,也都是绝对不会,将离儿怀孕之事,传出去的。所以,这御史台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事儿呢?而且,还在这儿,言辞凿凿的说离儿怀的是西岐太子的野种。对于这一点,不但沐家父子十分纳闷儿,皇上和东陵珏亦是如此。 他们本是顾及沐纤离的名节,想着这未婚先孕,传出去对她来说不太好,才未公布。却没想到,这事儿却还是被外人知道了。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西子墨的野种,说沐家动机不纯,意图混淆皇室血脉。 “爱卿是从何处听说,安远将军怀了西岐墨的孩子?又是如何认定,这沐家是要混淆皇室血脉呢?”晋安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御史台大夫,心想,这御史台的人,还当真是狗改不了吃食。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便又开始弹劾起沐家来了。离儿那丫头怀孕了是不假,但是他们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他的宝贝孙子说成是西子墨的野种,他就很不高兴了。而且,他们竟然还意 淫沐家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存有不轨之心?这沐家军刚刚打败西岐,那西岐不但割了十座城池给他们,还得年年进供,成了他东陵的附属国。怀疑沐家有不轨之心的人,简直就如同离儿那丫头说的一般,脑子里装了屎。 那御史大夫,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如今整个皇城,应该都已经传了个遍。只要皇上往街上走一走,便能听到。” “呵呵……”晋安帝冷笑了两声,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道:“如此说来,你是从市井听来了的?” “这……”那御史大夫犹豫了一下,点着头道:“正是。” 沐纤离怀了西岐太子野种的消息来于市井,他自然便是从市井听来的。不过,他也派人去打听过,发现最近这沐纤离穿得都是宽松的衣服。而且,她与七皇子的婚期定的如此匆忙,很显然是想在众人发现她怀孕之前,就嫁给七皇子,让他当接盘侠。所以,这沐纤离怀孕之事,绝对是真的。 “作为一个御史大夫,此等市井之言也可轻信?”晋安帝的声音骤然便冷。 那御史大夫道:“并非轻信,若是皇上不信微臣,可召沐纤离进宫,让太医为其诊脉,便可知道,那沐纤离是否真的怀孕?” “无需如此麻烦。”一直未语的东陵珏看了口,侧身站着,看着那御史大夫道:“本宫只想问问大夫你,凭什么说本宫的未婚妻,怀的是西子墨的孩子?” 作为一个男人,御史大夫十分同情东陵珏,这还没成亲,便被人带了绿帽子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自然是因为她曾经被西子太子抓如西岐皇宫,还昭告天下要立她为西岐的太子妃了。那西子墨本就是个卑鄙小人,她被抓去那么久,怀的自然便是那西子墨的孩子。七皇子那不贞不洁之人,怀了西子墨的野种,还妄图嫁给七皇子您,这分明就是在欺负人啊!" “欺负本宫?呵呵……”东陵珏冷笑了起来,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道:“本宫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大夫,你若再对本宫的孩儿,一口一个野种,直呼本宫未婚妻之名,且看本宫不拔了你的舌。”他一个冷眼扫过去,那御史大夫心肝儿一颤。 本宫的孩儿?这什么情况? 众大臣蒙圈儿了,都不解的看着七皇子,晋安帝,和沐家父子。听七皇子这话里的意思,这安远将军肚子里是真的怀了孩子,而且那孩子还是他的了。 完了,完了!这御史大夫完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骂七皇子的孩子,皇上的皇孙是野种,他铁定得完玩儿。看来,他们以后还是得离御史台的人远一些,这御史台的人都有毒,不能和他们一起玩耍。要知道,这御史台的的人,已经连着三次栽在沐家手里了。 难怪,这皇上和七皇子,在听到御史台说安远将军怀了身孕之后一点都不震惊,生气。这沐家父子,也未见慌乱,原来人家安远将军肚子里怀的是皇孙。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第471章 谢谢她八辈祖宗 那御史大夫也懵逼了,那沐纤离肚子里怀的野种,怎么就成七皇子的孩子了?他明白了,一定是这七皇子觉得,这还未成亲便戴上了绿帽子传出去丢脸,更有损他在百姓心目之中的形象,所以才把沐纤离肚子里的野种,说成是自己的孩子。这样一来,他的脸面和皇家的脸面便都能保住了。 “七皇子,兹事体大,您可莫为了自己的颜面,便认下沐纤离腹中的孩子啊!这可关系到,沐家是否混淆皇室血脉,图谋不轨啊!”御史大夫神色十分凝重。 “是本宫的,便是本宫的。毕竟,大夫你也未亲眼见过,阿离与那西子太子发生什么?凭什么敢断定那她怀了他的孩子?”他那般言辞凿凿,好像他亲眼看过,阿离与那西子墨发生什么呢!阿离与他在一起时,可还是冰清玉洁的雪莲花。 “就是啊!莫非御史大夫你有千里眼不成?七皇子都说了,安远将军怀了他的孩子。你非要说那孩子不是七皇子的?敢问大夫你又是安的什么心?”沐家军军中的左将军,十分不悦的看着那御史大夫说道。 “本官安的是什么心?本官自然安的是,不让他人,混淆我东陵皇室血脉之心。”他作为一个御史大夫,本职便是监察百官。发现,有人存了不轨之心,本就该弹劾,不是么? “再说了,若是那沐纤离怀的真的是七皇子您的孩子,为何不早些说出来。等到事情败露了,七皇子你才来承认那是您的孩子?”这根本就不合常理不是么? 对啊!为什么啊?众大臣,都一脸迷茫的看着东陵珏,等着他解惑。 “御史大夫若是你的女儿,在出嫁之前便有了孩子。你会大张旗鼓的告诉众人,你的女儿怀了别人的孩子吗?”东陵珏看着他反问道。 偏巧这御史大夫,还真有个女儿。听到东陵珏如此问之后,便直接倒:“此等丑事,怎能外扬。” 东陵珏道:“本宫并不觉得这是丑事,但是却也不想,阿离未婚先孕之事,被众人知晓。若是被人知晓,少不得会有损她的名节,让人在背后说她的闲话,所以便打算瞒着。没想到却还是被他人知晓,还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 “将安远将军怀孕之事先瞒着,也是朕的意思,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吗?”晋安帝挑眉看着众大臣问道。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他们又怎么敢有意见呢!未婚先孕之事,传出去有损名节,所以瞒着他们可以理解。但是,对于这安远将军,和七皇子还未成亲,便有了夫妻之实这种事儿,他们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婚前失贞,还有了身孕,若是这事儿搁在民间,可是要浸猪笼的。 为了避免众人对沐纤离所有误解,晋安帝便将沐纤离为何会婚前,失 身于东陵珏的缘由,告知了众人。 众人这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都纷纷称赞,沐纤离是有情有义之人,为了救七皇子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至于,那弹劾沐家的御史大夫,被晋安帝停了职在家中好好反省。 镇国将军府。 “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小鱼儿咋咋呼呼的跑进了秋梨院儿,吓到了正在跟柳心坐在院中学习女红的沐纤离。一个不注意,便被针扎了手。 “哎哟……”沐纤离不由疼得叫出了声, 柳心板着脸,嗔怪的看着小鱼儿道:“呸呸呸……什么不好了?小姐好着呢!你这丫头,能不能改改这毛躁的毛病?” 现下,她们家小姐可还怀着身孕呢!她这么大呼大叫的说她们家小姐不好了,可不吉利,她能不说她么? 小鱼儿急得不行,开口道:“小姐,是真的不好了。将军府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不但往咱们门上扔烂菜叶不说,还叫骂着说让小姐你出去,打了你肚子里的西岐野种。” 那群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竟然说她们小姐肚子里有西岐野种。她们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肚子里哪里会有什么野种吗? “怎么会……”柳心震惊的看着沐纤离。她家小姐,怀孕的事情,怎么会被旁人知道了呢! 沐纤离也十分纳闷儿,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想,她怀孕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知道了?而且,照小鱼儿说的外面围了好大一群人,这阵仗来看,她怀孕的事情应该是闹得人尽皆知了,还激起了些民愤。 “奴婢出去为小姐解释。”她家小姐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家子嗣,可不是什么西岐野种,她必须得出去好好解释一番。 沐纤离伸手拉住了她道:“用不着你!而且那些被谣言煽动的吃瓜群众,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难道就由着他们这么污蔑小姐你么?” 沐纤离摇了摇头道:“用不着你,也用不着我,给他们解释的人,自然会出现,咱们无需多管。”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过不了多久,这东陵珏应该会来。他的话,可比自己的话有信服力,也用不着她出面儿。而且,就算她出面儿,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也只是会把菜叶子往她身上招呼。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是谁把我怀孕之事传出去的?” 让她的还未出世的宝贝儿子或者女儿,被人骂做是野种。她一定要找出把她怀孕之事传出去的人,好好的,谢谢她八辈祖宗。 “诶?小、小、小姐你真的怀孕了?”小鱼儿震惊的指着沐纤离的肚子说道。 沐纤离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要给她解释,柳心却先替她开了口。 “小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是七皇子的。你也知道,这未婚先孕传出去对小姐的名节不好,所以便未公之于众。因为你年纪小,我怕你不小心说漏了嘴儿,便让小姐先瞒着你。” “哦……”小鱼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小姐现在又吃酸又吃辣,还那么贪睡,原来是怀了孕的……” 小鱼儿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儿,她昨日把小姐这些反常的症状,告诉了木姐姐。木姐姐会不会猜到了小姐是怀了孕,把小姐怀孕的事儿,给传了出去啊!毕竟,她昨天说的,今天就传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太巧了一些。 不行,她得去找木姐姐问问。 “小姐,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儿,先出去一趟……”小鱼儿说完,也不等沐纤离同意,提着裙摆便跑出了秋梨院儿。 柳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的摇着头道:“这丫头,这毛躁的性子,何时才能改得了啊!” 沐纤离笑着道:“年纪小嘛!正常!” 第472章 震慑,铁血手段 将军府门外,围了一群人,叫叫嚷嚷的,非要让沐纤离出来,打了她肚子里的野种。 那西子墨是什么人?是他们西岐的仇人。西子墨带着兵马,突袭虎门,毁他东陵百姓家园,杀了他们那么多将士和百姓。沐纤离肚子里怀的那西岐野种,又如何能留得。而且,这沐纤离带着野种,嫁给在他们心中,如同神一样存在的七皇子。这完全是对七皇子的亵渎,更是在欺辱七皇子。今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为七皇子讨个公道。 “沐纤离出来,打掉野种。” “打掉野种。” 义愤填膺的吃瓜群众们,跟着不知名的人喊着口号。 府兵们,全都守在大门口,就怕这些百姓太过激动,会直接冲进将军府里去。也不知道,是那个混蛋传的谣言,竟然说他们家大小姐怀了西岐太子的孩子。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若是他们家大小姐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七皇子又怎么会娶她呢?而且,他们相信大小姐的为人,她断然不是会做出那样事情来的人。 因为大将军和少将军都去上朝还未归来,也无人能处理眼前这情况。所以,现在他们只能守着,不让这些百姓冲进府去。不过有些刁民也实在是可恶,竟然往他们将军府扔烂菜叶子。方才,柳军师出来解释,让他们都散去,却生生的被一些刁民,扔过来的烂菜叶子,逼回了府内。 府门内,柳之敬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盼着沐擎苍和沐景凌能早些回来,处理眼前这个局面。 下了朝后,刚走出宫门,沐擎苍便听到府兵来报。说一些百姓,围住了将军府,在骂他的宝贝女儿,还叫嚣着要打掉了他宝贝女儿肚子里的孩子。 那府兵禀报的时候东陵珏也在,当下便调了一千禁军,跟着沐家父子一同去了镇国将军府。 当东陵珏带着一千禁军,浩浩荡荡的赶到镇国将军府时。围观的吃瓜群众都道:“七皇子来了,七皇子带着禁军来了。” “七皇子,一定是带着禁军来找沐家算账的。” “看来,这沐纤离怀了西岐太子野种之事,是板上儿钉钉的事儿了。” “看来,这下沐家要完了。” 将一个怀他国太子野种的人,嫁入皇家,这不但是让皇室蒙羞,更有混淆皇室血脉之嫌。出了这样的事儿,就算这沐家再怎么战功赫赫,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让沐纤离那不贞不洁之人出来,打掉野种。” “不要脸的荡 妇出来,打掉野种。” 因为见东陵珏来了,这些人喊得越发的起劲儿了。 渐渐走进的东陵珏,听到众人这么喊,只是黑着脸,也未言语,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禁军上。 一千禁军,将围在将军府的百姓通通的围了起来。 “这,这上怎么回事儿?” “不是来找沐家算账的吗?怎么把咱们给围住了?” 吃过群众们,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都纷纷朝东陵珏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沐大将和少将军,都在他的身后。 东陵珏同沐家父子下马,走上台阶,阴沉着脸,看着被众人围住的百姓,命令道:“将这些在镇国将军,聚众闹事之人,全部都给本宫抓起来。” 这些人的胆子,当真是不小,这镇国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他们说来闹,便能来闹的么?他媳妇儿沐纤离,更是立下不小战功,是父皇亲封的安远将军,也岂是他们能恣意辱骂的。 “是。”禁军领命,直接抓起那些聚在将军府门口的百姓来。 “诶不是……” “凭什么抓我们啊?” “我们又没犯法?。” “就是,七皇子,我们可是在为您鸣不平,你怎么能抓我们呢?” 这七皇子是不是脑壳坏掉了,竟然要把,为他鸣不平的他们,给抓起来。 东陵珏冷冷的扫了一眼,聚在台阶之下,约莫三百人左右的闹事之人一眼。在他的眼中,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聚众闹事之人。 “按东陵律令,聚众闹事之人,杖责五十,关押半年。你们聚在镇国将军府门口闹市,还辱骂朝廷命官,本宫为何不能抓你们?” 众人辩解:“我们这可不是聚众闹事,而是为了伸张正义,为七皇子你不平,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是啊!这沐纤离怀着西岐太子的野种,还要嫁给七皇子你!这不是在欺辱七皇子你么?那西岐太子是我东陵国所有人的仇人,她身为东陵国之人,怀着咱们仇人的孩子,我们来让她打掉那野种,难道不行吗?” “就是,七皇子你可不能是非不分啊!” “哼……”东陵珏冷哼一声,对着已经将人抓住的禁军们道:“聚众闹市,辱骂朝廷命官。按东陵律令,羁押一年,杖责一百。在此处行刑之后,全部送到府尹衙门去。” 沐擎苍虽然也对这些人,跑到将军府来闹事而感到十分愤怒。但是,这七皇子就这么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打了,好像也太过激了一些,不太合适。 “这怕是会不太好!”他小声的对东陵珏说道。 东陵珏摇了摇头道:“这些人,分明就是听信了谣言,被人煽动的。若是不用铁血手腕,加以震慑,那些谣言还会继续乱传。” 而且,这些人,的确是违反了东陵律法,他惩治他们也是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到错处。 沐擎苍也十分赞他的做法,点着头道:“这些人若是无人煽动,怎么敢到镇国将军府来闹事,再说了小妹也不是能白让人污蔑辱骂的。” “是非不分,是非不分啊!” 闹事的百姓,十分失望的大喊道,同时也十分害怕,这七皇子会真的让人打他们板子。 禁军将闹事之人,不分男女,直接按在了将军府门口的空地上,拿来了板子便是一顿打。 “哎哟……” “痛死我了,七皇子饶命啊!” 这些人,一个个的被打得哭爹喊娘,没受几板子就开始求饶。不过,就算他们求饶,东陵珏也未让禁军停手。当一百板子打完,方才还叫嚣着,让沐纤离出来打了野种的人,都如同丢了半条命一般,趴在地上喘着气儿。一个个的心中,后悔不已,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弦儿,跑到这镇国将军府来伸张正义,为七皇子不平。如今好了,被扣上了个聚众闹事,辱骂朝廷命官的罪名。不但,被打了一百板子,还要羁押一年。 行完刑之后,东陵珏未多说什么,让禁军直接将人押送到了府尹衙门。并派了暗影过去,让他试试看,能不能审问出,将沐纤离怀孕之事传播出去的人是谁? 第473章 小鱼儿之死 这边,在镇国将军府聚众闹事的人,刚被带到了府尹衙门。东陵珏铁血手段,打了并抓了在闹事之人的事情,便传遍了皇城。于是,大家都不敢再议论,沐纤离怀了西岐太子野种之事了。 大家都猜想,这沐纤离怀了西子太子野种之事定是谣言。因为若是真的,这七皇子自会怨上沐家,又怎么会把去镇国将军府闹市的人抓了起来呢! 果不其然,午时还未过,皇榜便贴了出来。说沐纤离怀了西岐太子野种之事,纯属子虚乌有的谣言。沐纤离虽然怀孕不假,但是却怀的是皇家子孙。日后,若有人再敢妄论,污蔑朝廷命官,皇子之妃。按东陵律令,杖责五十,流放千里。 这皇榜一出,百姓自不敢妄论。也信了这沐纤离,怀的是七皇子的孩子。但是心中却觉得,这还未成婚,便与东陵珏有了夫妻之实的沐纤离是个不要脸的浪荡之人。不过,当沐纤离为救七皇子,才不顾名节与七皇子有了夫妻之实的事情,传出来之后,百姓才解除了对她的误解。由一开始的唾弃不耻,转变为敬佩赞扬。有些茶楼的说书先生,更是把这事儿,改编成了各种版本的故事争相传颂。当然,这也是后话。 处理完闹事之人后,东陵珏便一直在秋梨院儿,陪着沐纤离看着她学做女红。 每每,看到她不小心扎了自己的手时,他都心疼得不行,直想把她手中的针线给扔了。不过,每当他想针线的时候,都会被她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因为东陵珏在府中,中午,沐擎苍便备了酒席,大家一起用了午膳。午膳过后,沐纤离犯困便去午睡了,而东陵珏则在书房,陪沐擎苍和沐景凌一起谈论兵法。 沐纤离睡醒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小鱼儿还未回来么?”沐纤离掀起被子下榻,看着站在一旁的柳心问道。 柳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去哪儿野了,还未见人!” 那丫头,早上还说有事儿,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未看到人影,也不知道是去了何处? 沐纤离的右眼皮不由跳了两下,心中有些不安,对柳心道:“你等会儿找府兵们去找找她罢!” “奴婢省的。”柳心点了点头,拿着热毛巾,让她擦了擦手和脸。送她去了书房之后,才去找府兵寻小鱼儿。 沐擎苍,沐景凌,沐纤离还有东陵珏四人,在书房里,谈论沐纤离怀孕之事,被传出去的事情。 “小妹怀孕之事,知道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而且,也都是不会往外传的人,这事儿怎么会让外人知晓呢?”对于这一点儿,沐景凌十分想不通。 东陵珏道:“说不准儿是被眼尖之人看出来了?” 毕竟,那日他们什么都没与皇祖母说,皇祖母便看出阿离有了身孕。 沐纤离点着头道:“这也说不定。” 不过,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是谁看出她怀了身孕?还传出那般不实的谣言来。 这时,站在门外的沐风,走了进来。拱了拱手,对沐擎苍道:“大将军,府中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众人纳闷儿!沐擎苍蹙眉问道:“出了何事?” 沐风看了一眼沐纤离,答道:“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刚刚被人发现,死在了莲池之中。” “什么?”沐纤离大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沐风,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怕她太过激动,伤到腹中孩儿。东陵珏忙站起,按着她的肩膀道:“你莫急,冷静一些。” 冷静,叫她如何冷静?小鱼儿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会子,就死在了莲池之中?小鱼儿虽然伺候她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却一直拿她当小妹妹一般。她还那么年轻,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啊!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我要去看看。”她说完,拂开东陵珏的手便往莲池的方向而去,东陵珏他们也连忙跟了过去。 还未到莲池,远远的便能看到,那莲池边儿上围了一群人。那人群之中,还发出了一阵阵悲痛的哭喊之声。 见沐纤离他们来了,下人们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莲池边儿的空地上,放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年轻尸体。那尸体身上所穿的衣服,正是小鱼儿今日所穿的衣服,柳心和木寇儿正跪在小鱼儿的尸体边儿痛哭着。 不少平日里,与小鱼儿走得近一些的府兵,丫鬟,小厮,也都在摸着眼泪。 沐纤离心中难过,红着眼眶,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作为一个见惯了生离死别之人,她本应该习惯这样的场景。可是看到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逝去,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伤心。 见她来了,柳心抬起哭红的脸,流着泪道:“小姐,小鱼儿没了。” 她方才听了小姐的话,让府兵一起在府中寻找小鱼儿。然后,便看到了漂浮在莲池之中的小鱼儿。 “呜呜……鱼儿妹妹,你怎么这般不小心,竟然失足落入了水中啊!呜呜……”木寇儿十分伤心的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鱼儿的亲妹妹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好端端的,这人怎么就死在了莲池之中?”沐擎苍拧着眉,看着府兵问道。镇国将军府建府百年,这莲池之中可还未曾死过人呢? 将小鱼儿从水中捞出来的府兵道:“小的在莲池四周勘察了一番,发现那柳树下的杂草上,有踩滑的痕迹。估摸着,是一时失足,掉进了莲池之中,又不会水,给淹死了。” “失足?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哪里那么容易失足?”柳心不信小鱼儿是失足掉进了莲池之中,毕竟,她又不是三岁的是小孩子。 木寇儿听到柳心这么说,抹着眼泪看着她道:“柳心姑娘,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小鱼儿是失足而死。但是,事实便是如此啊!她不过一个小丫鬟,在这将军府难道还有人害她不成?” “是啊!” “小鱼儿也未与谁结仇,自然不会有人害她的。” “可惜了,她还那般年轻呢!” 第474章 揭布验尸,不怕冲撞 “小姐,小鱼儿她死不瞑目啊!”柳心冲沐纤离哭喊着道:“方才,府兵将她从水中捞出。她的眼睛还瞪得老大,那眼睛之中还充满了恨意,奴婢用手抹了好几次,才使小鱼儿将眼睛闭上。小姐,小鱼儿分明就是死得蹊跷啊!” 若是小鱼儿当真是落入水中而死,有的应该也只是惊慌之色,怎么又会怀着恨意呢!她曾经听老人们说过,这死不瞑目之人,大多是被人迫害,有仇未报的。 小鱼儿早上,说有事急急忙忙的出了秋梨院儿,她怀疑小鱼儿的死,是与她要去办的事有关。 “你们辰时之后,可有人见过小鱼儿?”沐纤离看着围在四周的府兵和下人们问道。 众人想了想,都摇着头道:“没有。” “未曾见过。” 辰时,正是那些好事的百姓,在将军府门口闹事的时辰。下人和府兵,差不多都去了前院儿,并不在后院,所以她们也未曾见过小鱼儿。 闻言,沐纤离微微蹙眉。她也觉得小鱼儿死得蹊跷,本想,问问有人是不是见过小鱼儿,从而抽丝剥茧,查出小鱼儿溺水而死的真相。可是,这些下人,却并未见过小鱼儿。既然,从下人和府兵们的嘴中,问不到有用的讯息,那么就只有让尸体说话了。 “把白布打开。”她冷冷的对站在尸体旁边的府兵说道。 “这……”府兵未动,看了看沐擎苍和东陵珏。大小姐现在有了身孕,还看这死人的尸体,怕是会不太好! “阿离你看那尸体做什么?”东陵珏轻声在她耳侧问道。 沐纤离侧过头,看着他道:“验尸啊!既然小鱼儿死不瞑目,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要查明真相,帮她报仇,让她能死的名目了。” 她虽然是个特种兵,但是也学过验尸。 “还是找个仵作来!你怀着身孕,莫要冲撞了!”走到她身边的柳之敬,抿着唇说道。 一听说沐纤离要验尸,木寇儿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沉之色。抬起头,抹着眼泪道:“鱼儿妹妹是个害羞的姑娘,如今失足落水而死。定不想,让人看到她死后狼狈的模样。大小姐您还是给鱼儿妹妹留些脸面,让她干干净净的走,早些入土为安!” 沐纤离面露不悦之色,直接冷眼看着沐寇儿怼道:“怎么?你这话里的意思说,若是我验了小鱼儿的尸。便是对她的亵渎,她就不能干干净净的走了是吗?” 木寇儿连连摆手道:“寇儿可没这么说。只是,这人死后,求的都是一个入土未安。也没人喜欢,自己死了之后,这尸体还被人动来动去的。” 一些年长一些的嬷嬷,也十分赞同木寇儿说的话。 “是啊!小姐还是让寇儿丫头快些入土未安!” “这丫头皮面薄,就让她干干净净的走!” “咱们这府中,也没有坏人,谁会害她啊!” “就是啊!” 见不少人都反对验尸,木寇儿紧紧捏在袖子里面的手,微微松了松。 沐纤离用余光狐疑的看着木寇儿,她要验尸,这个女人却反对,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可疑呢! “把白布揭开。”她直接冷声命令,声音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拒绝。不让她验,她还偏就要验了。 “小姐不可,仔细冲撞了腹中的皇孙啊!”年长的嬷嬷们,纷纷对沐纤离说道。 “死人,晦气,小姐还能亲自验尸?冲撞了小皇孙便不好了。” 沐纤离直接朝小鱼儿的尸体走过去,不顾嬷嬷们的劝阻,冷声道:“我既然是小鱼儿的主子,就算是死了她也只会护着我,又怎么会冲撞了我腹中孩儿。”她见府兵不动,便对柳心道:“柳心,既然,他们不敢揭,你便将白布揭开!” “是!”柳心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白布揭开。小鱼儿与她情同姐妹,她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明不明不白的死了。 “呀!”看到小鱼儿的尸体,不少胆小的丫鬟,都发出惊呼,别过了脸。 因为泡了水的缘故,小鱼儿的尸体微微有些浮肿,浑身湿透,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惨白惨白的。 看到小鱼儿的尸体,木寇儿摇了摇头,随后便又低下头,伤心的摸着眼泪。这个沐纤离,难道还真会验尸不成? 东陵珏知道,她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就很难更改。所以也不阻止她验尸,而是选择走过去,帮她一起验。 在观察过小鱼儿身上的尸斑,和身体的僵硬程度之后,沐纤离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小鱼儿死了应该已经有四个时辰了,死亡时间,是在辰时之后。”也就是说,小鱼儿离开秋梨院儿没多久之后便死了。 众人闻言都十分诧异,没想到,他们家大小姐还真的会验尸。不过看了一下尸体,便知道了小鱼儿是什么时候死的了? 站在一旁的林义道:“辰时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前院儿。所以,这丫头落了水都没人发现。” 闻言,沐纤离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此说来,没有去前院儿的下人,或者是府兵,就有可能是害小离儿的人了。如此想着,她又更仔细的检查起尸体来,忽然,她在小鱼儿的左手上,发现了两道十分明显的抓痕。她一点也不害怕的抓起小鱼儿的左手,看着柳心问道:“你今早,可看过小鱼儿的手,她手上可有受伤?” 柳心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十分肯定的道:“奴婢今早,和小鱼儿是在同一个盆儿里洗的手,并未发现她手上有受伤。” 答案已经很明显,小鱼儿绝对不是失足落水而死,而是死于他杀。 沐纤离在东陵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用柳心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对众人道:“小鱼儿的左手上,有被人抓伤的伤口,而且那伤口还很新。所以,小鱼儿在落水之前,必定与人发生了拉扯,所以才会被抓伤。”她说着,又对林义道:“林管家把将军府所有的人,都叫到前厅去。既然辰时之后,大家都去了前院,那么没有去前院儿的人,便极有可能是害小鱼儿的凶手。而且,小鱼儿死前既然与有人拉扯。那与她拉扯之人说不定,也会被抓伤。所以,我要一个一个的询问,一个一个的查。” 等她查出来了,不管那人是谁?杀人偿命!决不轻饶。 “是!”林义领命,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去了前厅,就连倒夜香的老头也未落下。 柳之敬和木寇儿跟着沐纤离她们的身后,往前厅而去。 一路上,木寇儿都捂着自己的右手,神色有些不安。这个该死的沐纤离,没想到还真给她查到了蛛丝马迹。她的手上,还真就有一道小小的抓痕,若是被沐纤离给看见了,还不得认为是她害死了小鱼儿。 发现木寇儿有些沉默,柳之敬便出声问道:“怎么了?” “没……”她慌乱的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的道:“没怎么?只是,想起鱼儿妹妹小小年纪,就这么没了,心中有些难过而已。” “哦!”柳之敬点了点头,也没起什么疑心。她是与小鱼儿那丫头走的比较近,小鱼儿死了她会难过,也是人之常情。方才,在莲池边儿,就她和柳心那丫头哭得最伤心。 他们继续往前走,木寇儿忽然看到地上,有一个小石子儿,便计上心来。走到那小石子儿处时,她故意装作没看见,踩上那圆圆的石子儿,脚下一滑,直接朝地上扑去。 “哎哟!”她惨叫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在落地的时候,她特地将手背反过来,让自己的手背被石板地擦伤。 听到后面发出的惨叫,沐纤离她们都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去。 “没事儿!”柳之敬忙将摔在地上的木寇儿扶了起来,小声询问道。 木寇儿小脸皱在一起,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手被擦伤了。” 说完,她抬起右手,给柳之敬看自己的伤口。 柳之敬低头一瞧,只见她不太白的手背上有一片擦伤,还渗着血珠。柳之敬掏出怀中的青色手帕,将她的伤处包了起来道:“先简单的给你包一下,等事情了了,我再回飞云阁给你上药。” “嗯嗯!”木寇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柳之敬细心的给木寇儿包扎伤口,沐景凌的眼中,划过一抹疼痛之色。曾经,他也曾如此,为自己包扎伤口。可是现在,原本应该站在之敬身侧的他,已经换成了别人。细思过往,他发现,只要有他二人在的地方,他们永远都是站在彼此身边的位置。 沐纤离眼神好,看到木寇儿伤到了手背。她这早不伤,晚不伤,偏偏在这个时候摔了一跤,还伤到了手背?正常人摔跤,擦伤的都是手心,可她却偏是手背。由此可见,这木寇儿是有些不正常的! 第475章 冤枉 故意针对 镇国将军府前厅前的院子里,站了一院子府兵和下人。 林义让人搬了凳子,放在厅前门口的屋檐之下,供沐纤离她们坐。沐擎苍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沐景凌和沐纤离分别坐在他的左右。而二人的身边,则也分别坐了东陵珏和柳之敬。 也不知道这林义是不是有意的?只让人准备了六张凳子,使得木寇儿只能站在柳之敬的旁边。虽然说这木寇儿的身份低微,但是却也是柳之敬定下来的未婚妻,也算得上半个主子,理应有她一张凳子的。若是林义是有意,让人不给她准备凳子,那便代表林义未将她当回事儿。 “大小姐所有人都到齐了。”林义站在一众府兵,和奴仆面前,微微欠身说道。 “嗯!”沐纤离点了点头,随即看着面前的众人道:“你们仔细回想一下,站在你们身边的人,有谁在辰时之后是不在前院儿的?都给我指出来。” 沐纤离话一落,众人便开始张望讨论起来,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指出了好几个未到前院儿去的。不过,他们都有自己也不在后院儿,或者在其他地方的证明,所以便又都一一排除了嫌疑。 见并未有人指出自己,木寇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虽然她在这镇国将军府也待了好些天了,但还是有许多下人,对她都还不熟悉,所以她巳时过半,之后才到的前院也未有人发现。 既然没去前院儿的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沐纤离便让人挨个检查有没有手上受伤的人。一通检查下来,都没有发现,手上有被抓伤的人。 “看来,这害小鱼儿的人,都不在这些下人和府兵之中啊!”东陵珏小声的在沐纤离耳边说道。 “嗯……”她点了点头,不由的看向了站在柳之敬身边的木寇儿。只见她神色是轻松,眼中有盈盈笑意。沐纤离微微蹙眉,想起方才这这木寇儿哭得那般凶,那般伤心,现在却悲伤全无,眼中竟还有笑意。难道,她方才的伤心难过,都是做戏不成? 细思,其今日的表现,她确实是有些反常。 “木姑娘可否将你的手,伸出来给我一观?”她侧头看着木寇儿说道。虽然她的手背已经受伤,但是这擦伤,和抓伤还是有些差距的。既然对她有所怀疑,那么她自然要仔细探查一番。 被点名的木寇儿,不由心中一咯噔,随即讪讪的笑着道:“怎么?大小姐是怀疑寇儿害了鱼儿妹妹不成?” 沐纤离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表明自己就是怀疑她。 对于木寇儿被点名,柳之敬也十分意外。他了解阿离,她并不会无缘无故的, 就要求查看寇儿的手,她心中定然是对寇儿有所怀疑。不过,寇儿的手被的确是受了伤,却不是抓伤,而是方才摔跤时留下的擦伤。 虽然自己手上的抓伤,已经被擦伤给掩盖,就算是给沐纤离看,她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但是,她就是不想,那般轻易的就给沐纤离瞧了,无论如何都要辩上一辩,让大家都知道,这心胸狭窄的沐纤离,是故意在针对她。 她故作委屈模样,捏着手中的帕子道:“大小姐我知道,你闲我身份低微,配上不上柳大哥,不喜欢我。但是,你却不能因此而针对我,怀疑是我害了鱼儿妹妹啊!众所周知,在这府中,我就与鱼儿妹妹关系最好了。” 众人见沐纤离怀疑木寇儿,都想,这方才哭得最是伤心的人,就是这木姑娘和柳心,她又怎么会是害小鱼儿的人呢!她们隐隐约约的听人说,这大小姐是有些不喜欢柳军师的未婚妻。还差点儿,在花园因为木姑娘,无柳军师发生冲突呢! 不过,大小姐也不能因为她不喜欢木姑娘,就这样会怀疑人家啊! “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你的手而已,你说这么多废话作甚?刚刚所有人镇国将军府的人的手都检查了,你现在既然是镇国将军府的人,自然也应该查看。没错,我是瞧不上你,但是,我会怀疑你,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所以,麻烦你赶紧走过来,把你的手伸出来给大家瞧瞧。”沐纤离毫不客气的说道。 “……”木寇儿气的牙痒痒,没有想到,这个沐纤离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瞧不上她,当真是半点儿脸都不给她留。 “柳大哥……”她咬着粉嫩的嘴唇,泫然欲泣的看着柳之敬,那模样好不委屈。她是他的未婚妻,如今她被沐纤离如此欺负,他应该帮她说话才是。 柳之敬微微蹙眉,对于沐纤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如此不给他面子的说木寇儿,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但是她说得也没错,既然木寇儿现在是镇国将军府的人,也应当查看一下她的手。 “你过去给她瞧瞧!”他柔声细语的对木寇儿说道。 木寇儿万万没想到,这柳之敬竟然一句帮她的话都没有,还让她过去把手拿给沐纤离瞧。她是他的未婚妻诶,这个时候,他难道不给替自己说两句话,讨伐一下沐纤离吗?他当真是喜欢自己的吗?木寇儿开始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他若喜欢她,为何不护着她?可他若不喜欢她,为何要娶她呢? 既然柳之敬都发话了,木寇儿只得走了过去,将双手伸了出来,对沐纤离道:“大小姐可瞧仔细了。” 沐纤离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道:“我自会瞧仔细。”说完,她指着她裹着帕子的右手示意她解开。 虽然十分不愿意,但是木寇儿还是咬着牙,解开了柳之敬为她裹着的帕子,露出手背上的擦伤来。 沐纤离垂眼看着,只看到手背上有擦伤,并未看到抓伤的痕迹。她指着木寇儿的右手问道:“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 见她如此问,木寇儿扬着下巴道:“方才来前厅的时候摔了一跤,这手背被擦伤了,柳大……” 她话还未说完,沐纤离便冷声打断道:“我方才看到了。” “既然大小姐都看到了,为何还多此一问?”木寇儿的语气之中,微微带着些恼意。让众人觉得,沐纤离是故意在找她的事儿。 “我只是觉得,你这一跤,摔得太是时候,还有这手也伤得太是时候了,而已。”沐纤离微微扬着头,看着她道:“而且,正常人摔跤,都是手心蹭地被擦伤。可你却不同,伤的却是手背,你说这是不是太反常了一些?” 木寇儿有些心虚的咽了口水,道:“这个、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摔跤的时候,就是手背蹭地了。大小姐,该不会就要通过我摔跤擦伤的是手背,而不是手心,便认定是我害了小鱼儿!若是,如此,可要冤枉死我了!” 第476章 揪出散播谣言之人 木寇儿那颗原本已经安稳了的心,此刻,又开始不安的跳动了起来。她原本是想通过,摔跤擦伤手背来掩盖,自己手上的抓痕。可是,她没想到,她这样做反倒是让沐纤离对她起了疑心。 听到沐纤离那么说之后,不少的下人,都纷纷小声道:“这木姑娘偏在这个时候,摔了跤,还擦伤了手背,是有些不对劲儿哈!” “我觉得,这大小姐是不会无缘无故怀疑她的,定是因为她有很大的嫌疑,才怀疑她的。” “我从小到大,摔了那么多跤,擦伤的永远都是手心,就连朝后摔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确实是有些反常啊!” 柳心神色复杂的看着木寇儿,心想,难不成真的是她害了小鱼儿不成。大小姐的怀疑是不无道理的,毕竟,方才大小姐要验尸的时候,她就十分反对。而且,她手上的伤,伤的实在是太凑巧,太反常了,让人不得不对她有所疑心。 “大小姐,老奴有事禀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子,从下人之中走了出来,弓着背对沐纤离说道。 “婆婆清讲。”沐纤离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那婆子抬起,一张黝黑,又爬满了皱纹的脸道:“老奴,今早,好像在后院儿看到过鱼儿那丫头。” “哦?是何时所见?她当时又在干什么?”沐纤离看着那婆子追问道。 那婆子想了想道:“具体什么时辰,老奴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老奴眼神不好,加上老奴看到她的时候,她又步履匆匆。老奴只是从衣服,和身形上,觉得那人像是鱼儿,却不敢断定那人就是她。” 步履匆匆?早上,小鱼儿便是着急忙慌的出了秋梨院儿。 “你可知道她步履匆匆,是要往何处去?”沐纤离继续追问道。 “老奴,那时候在修剪花枝,看到她是往凌云阁的方向而去的。”虽然她不敢断定,那人就是鱼儿。但是,她可以断定,她今早看到那个疑似鱼儿的人是往凌云阁的方向而去的。 闻言,沐景凌不由沉声道:“凌云阁的旁边不就是飞云阁么?” 难不成,这小鱼儿死之前,去找过木寇儿? 木寇儿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做出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道:“这婆子可都不确定,她看到的人是鱼儿妹妹,你们可不能因此就怀疑我。我今日,可都未曾见过鱼儿妹妹,而且辰时之后,我也去了前院儿。”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她的确是去了前院儿。”柳之敬十分肯定的对沐纤离说道,因为,他的确是在前院看到过她! 一干府兵,下人们也开始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前院儿看到过木寇儿。 忽然一个小厮,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这木姑娘辰时之后是来了前院儿不假,但是却是在巳时过了一半的时候才来的。当时我正好看见了,她还冲我笑来的。” 闻言,沐纤离看了一眼,露出慌乱之色的木寇儿,又对柳之敬问道:“敬哥哥,你今早可是与木寇儿一同去的前院儿?” 柳之敬摇了摇头道:“不是,她当时在洗碗,应该是在我之后去的。” 至于,是多久之后才去的?他就不知道了。好像,他看到寇儿的时候,已经是巳时都快过去了。 古代的半个时辰, 便相当于现代一个小时。要知道,在这一个小时之中,可是会发生很多事情的。 沐纤离看着她问道:“木姑娘你不在前院儿的半个时辰,在干什么呢?” “我,我在飞云阁, 洗碗筷,打扫呢!”木寇儿说话明显有些结巴了。 “是吗?你方才不是说,你辰时之后便去了前院儿吗?” “可能,是我记差了。反正,我是洗好碗筷,打扫完之后,才去的前院。” 说的话前后不搭,又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事情来,沐纤离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不但沐纤离不信,众人也开始怀疑起木寇儿来。 这个时候,暗影带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打结,如同鸡窝的乞丐走进了镇国将军府。他听守门的府兵说,所有人都在前厅,他便直接带着那乞丐往前厅而去。 到了前厅,他见院子里站了一院子的人,便让那乞丐在一旁等着。自己,朝沐纤离他们走了过去。 “主子。”他走过去,唤了坐在沐纤离身旁的东陵珏一声。 东陵珏见他来了便道:“如何?” 上午,禁军送闹事之人去府尹衙门的时候,他曾让暗影,去审问能不能问出散播谣言之人。 暗影道:“在那些闹事之人中,属下,还真的审问出了散播谣言之人。” 闻言,木寇儿的心中更加的慌乱了,难道他们找到了那些乞丐。 镇定,她必须镇定,不能慌乱。木寇儿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虽然她是找那些乞丐散播了谣言,但是那些乞丐,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就算他们找到了那些乞丐,那些乞丐也供不出自己来的,她实在无需自乱阵脚。 “是何人散播的谣言?”沐擎苍看着暗影问道。敢散播他女儿的谣言的人,他沐擎苍定不会放过。 暗影朝沐擎苍拱了拱手回答道:“是一群乞丐。” “乞丐?”一群乞丐,怎么会知道他女儿怀孕之事?看来,必定是有人找上了那群乞丐,让他们将这谣言散播出去。 暗影点了点头道:“没错,据那乞丐所讲,是有一个女子,给了他们些钱财,让他们将那些谣言散播出去的。而且,那让他们散播谣言的人,正是镇国将军府中的人。” 闻言,众人皆惊。没有想到,这传出大小姐怀了西岐太子野种的人,竟然是将军府之人,而且还是个女的。 木寇儿大惊失色!这么会……那些乞丐怎么会知道,自己是镇国将军府的人?她并未给那些乞丐透露过自己是镇国将军府的人啊!既然那些乞丐,知道了自己是镇国将军府的人,他们一旦让那些乞丐来将军府认人,她便完了。 第477章 屁股大,好生养 沐擎苍十分生气,没有想到,他镇国将军府竟然出了吃里爬外的东西,散播他宝贝女儿的谣言。 “是谁?是谁找乞丐散播的谣言?”沐擎苍怒声看着眼前的一干府兵,和下人们问道。 站在院中的下人和府兵们都纷纷摇头,他们在听说大小姐怀孕了谣言之后,都不相信,这大小姐怀孕了。又怎么会,去找人散 播大小姐怀了西岐太子野种的谣言呢! 不过,若是找出那,找乞丐散播谣言之人,他们一定要啐上她一口。作为镇国将军府的人,竟然出去散播对主子,和整个将军府的谣言,实在是太过混账。 暗影道:“大将军小的已经将那见过,让他们散播谣言之人的乞丐带来了,让他辨认一下便可。” 作为管家的林义,听说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散播的谣言,他这脸自然便有些挂不住了。因为,这府中的下人,都是他在管,也都他招的。他不觉得,这些吓人之中,会有背主,像外人散播主子不实谣言之人。 他看着暗影道:“那些乞丐会不会搞错了,咱们将军府应该没有这种背主之人啊!” “错不了。”暗影摆了摆手道:“那女子,找完乞丐之后。那乞丐怀疑她说的是假的,便偷偷的跟在她的身后,亲眼看她从大门,进里镇国将军府。那乞丐,也才信了她说的话,开始散播谣言。” 沐擎苍现在只想,尽快找出吃里扒外的人,便道:“好了,赶紧找那乞丐上前辨认!” “是!”暗影朝站在后面的乞丐招了招手。 那乞丐见暗影朝他招手了,便屁颠屁颠儿的跑了过去。跪在,沐擎苍等人的面前,给他们磕头。 “小的,给各位磕头了。” 那乞丐身上的味儿有些大,沐纤离忍不住微微皱了皱鼻子。 听到那乞丐说话的声音,木寇儿连头都不敢转一下。跪在她身后那乞丐,正是她去找的那一群乞丐之中的头儿无疑。她千算完算,万万没有算到,这乞丐会跟着她到了镇国将军府。 先下如何是好?只要这乞丐一看到她的脸,势必便会认出她来。而且,大家一旦知道,是她让乞丐散播的谣言,也会直接认定,小鱼儿的死是与她有关了。因为小鱼儿和她关系很好,她会知道,沐纤离怀孕的事情。大家自然会顺理成章的认定,是小鱼儿告诉她的。 沐擎苍皱着眉道:“你去辨认一下,让你散播谣言之人!” 那乞丐抬起头,看着木寇儿的后背,直接指着她道:“不用辨认了,就是她。” 柳之敬闻言,十分震惊的看向了木寇儿,只见她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你都未曾见过她的脸,为什么便指出是她找你们散播的谣言?”沐纤离看着那乞丐问道,觉得这乞丐实在是有些意思。 那乞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没皮没脸的道:“当日,我就跟在她的屁股后头,一直看着她屁股呢!她屁股大好生养,不用看脸,光看屁股我就认出来了。” 他一直就想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女子做婆娘,可是他没那个命。所以,他对女人的屁股,有一种难言的执着。 听到这乞丐的话,众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鄙视,反正这表情都有些奇怪。 “寇儿当真是你?”柳之敬阴沉着脸,看着脸色发白的木寇儿问道。她为何要去找乞丐散播,那样的谣言?还有她是如何知道,阿离怀了孩子的。对了,小鱼儿……看来,小鱼儿的死,也跟她是脱不了干系了。 木寇儿慌乱的摇着头,结结巴巴的否认道:“不、不是我……柳大哥,他、他瞎说的。” " 哟!就是这声音,小的绝对没有认错人。”那乞丐听到木寇儿的声音之后,越发肯定的说道。 “啪……”柳心从沐纤离的身后冲出来,一巴掌打在了木寇儿的脸上。随后,又踹了她一脚,将她直接踹在地。蹲下身子,抓着她的前襟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说,小鱼儿是不是也是你杀的?是不是小鱼儿猜到是你让人散播的谣言,前去找你,你怕事情败露,就杀死了她。”柳心疯狂的晃着木寇儿的身子。 木寇儿被她晃得头昏脑涨,脑子都无法思考了。 “是你,就是你,肯定是你。就是你将小鱼儿推到了水里,杀死了她。”柳心恨不能,直接掐死这个恶毒的女人,为小鱼儿报仇。虽然小鱼儿,也是今日才知道小姐怀了孕。但是,这木寇儿绝对是从小鱼儿那儿,得知她家小姐有了身孕之事的。因为一个人是否怀孕,单从生活习惯的改变上便可判断的。若是小鱼儿,有跟她透露过小姐的生活习惯改变了,她猜出小姐怀孕也不难。而且,正好在谣言散播出这一天小鱼儿死了,这散播谣言的人还是她。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所以杀死小鱼儿的人绝对是她。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掉水你去的,我只是甩开了她的手而已。”被晃得脑袋晕晕的木寇儿,听到柳心对自己的指控之后,直接脱口而出的为自己辩解。 听到木寇儿的话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柳之敬看着被柳心抓着前襟的木寇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她并不是十分美丽,但是在他的眼中,她却一直都是一个老实本分,心地善良之人。但是他没有想到,在她老实本分的外表之下,却藏着这样的蛇蝎心肠。她不但散播阿离怀了西岐太子野种的谣言,还害死了阿离的丫鬟。他一直认为,他柳之敬是最会看人之人,没有想到,这次他却看走了眼。他日后,要如何面对阿离?如何面对沐家的所有人? 第478章 残害至亲手足 木寇儿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杀人和散播朝廷命官谣言,这两条罪名,足够要了她的性命。所以,一旦进了大牢,她绝对没有在活着出来的可能。 据木寇儿招认,小鱼儿是因为怀疑她将沐纤离怀孕之事传了出去,所以便去找了她。二人到了莲池边儿,小鱼儿问她是不是将沐纤离怀孕之事传了出去?她自然是不认,更说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沐纤离孕之事。小鱼儿不信,因她那日在莲池边上,听到她说完沐纤离反常之后的反应,认定她已经猜出沐纤离怀了孕,并将这事儿传了出去。木寇儿依旧不认,小鱼儿让她赌咒发誓,她不发,要走。小鱼儿便与她拉扯了起来,这拉扯之间,两人抓伤了彼此的手。后来,小鱼儿便因为被她大力甩开手,而重心不稳掉入了莲池之中。 正好那时候整个后花园儿都没有人,木寇儿因为担心,小鱼儿不依不饶,告到沐纤离那儿,说是她散播的谣言。便不顾,小鱼儿的呼救,直接离开了。 木寇儿被官府的人带走前,一个劲儿的认错,求饶,还让柳之敬帮帮她,不要让官府的人将她带走。然而,柳之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官府的人依法办理无需顾及他。所以木寇儿被带走的时候,还一个劲的骂柳之敬不是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护着。 然而,将军府的众人却不这么认为。都说柳之敬明辨是非,大义灭亲,不袒护犯罪之人,这才是真男人,值得让人学习。 沐纤离让林义准备了上等的棺木,找个了上好的坟地,让小鱼儿入土为安。下葬之后,沐纤离还带着柳心亲自去烧了纸钱上了香。柳之敬也去了,还恭恭敬敬的对着小鱼儿的坟,做了三个揖。他说她对不起小鱼儿,也对不起沐纤离和镇国将军府。若不是,他要娶那木寇儿,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但是,沐纤离却并未怪他,因为害死小鱼儿的人不是他而是木寇儿。 被禁足在太子府之中的东陵烬炎,在得知沐纤离怀了东陵珏的孩子之后,十分震惊,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如今他母后被打入冷宫,他又被禁足在太子府中。父皇现在对他也是十分失望,偏这时沐纤离还怀了老七的孩子,若是她怀的是个儿子。保不齐,父皇会废了他,立老七为太子,等老七死后又将帝位传给老七的孩子。依父皇对老七的偏爱程度,和他又成了镇国将军府的女婿,有沐家护航,他父皇真极有可能会这么做。 于是,他便起了对沐纤离腹中孩儿下手的心思,想要买通镇国将军府的人,弄掉沐纤离腹中的孩子,但是却都未能成功。 离十五越来越近,将军府和七皇子也越来越忙碌了。准备聘礼嫁妆,定制酒席,发请帖这些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沐纤离怀孕之事,所以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偶尔还会和柳心一同出门,上街置办些东西。虽然少不得有人指指点点,但是却也不是在说骂她的话。毕竟东陵珏那日的言行,可都已经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自然没有人敢在背后说对她不好的话。 西南凤家的人,也在十号达到了皇城。因为凤家的老夫人年迈,不宜长途跋涉。所以,此次来皇城贺喜的是凤九夜和他老子。他们不但人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十几车珍宝,说是凤家的人为沐纤离添的妆。二人到了皇城,并未住在将军府,而是住在了凤家在皇城的别院。 晋安帝得知凤家的人进了皇城,还特地设宴,让沐家人作陪,请凤家父子到宫中吃了一顿。 这些日子,东陵珏也日渐忙碌了起来。因为,晋安帝不但让他主理刑部之事,每日上午早朝之后,还让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见皇上不但将刑部交给了他,还让他处理国事批阅奏折,大臣们都十分的震惊。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七皇子虽然贵为皇子,但是却并未主管任何事物。所以,晋安帝忽然开始对他委以重任,不少大臣都猜测晋安帝是要废太子了, 纵使,东陵珏每日都十分忙碌,但是再晚他都会去镇国将军府看以眼沐纤离才能安心。 被禁足在太子府的东陵烬炎,得知晋安帝对东陵珏委以重任,这危机感便愈发的重了。每日惶惶不安,不能安睡。于是,他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千机门雇杀手,暗杀东陵珏和沐纤离。 然而,沐纤离和东陵珏的身边,日日都有十几个影卫暗中保护着。那些杀手,压根就没有机会下手,索性便直接退了他的生意,不做了。 所以,这些日子,东陵烬炎脾气十分暴躁,太子府的下人们也是苦不堪言。 承明殿 晋安帝坐在御案之后看着奏折,这个时候王公公走了进来,将殿中的伺候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那边儿又来消息了?”晋安帝见王公公将殿中伺候的宫人都遣了出去,便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 王公公点了点头道:“是的皇上,那边儿的人说,这两日太子在千机门雇了杀手,取七皇子和安远将军的性命。不过,他二人身边保护的人太多,杀手们没机会下手, 千机门便退了太子殿下这笔生意。” 他和晋安帝口中的那边儿,就是太子府。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晋安帝对太子便十分不放心,所以便安插了人在太子府,暗中监视着他在太子府之中的一举一动。 “哼……”晋安帝冷哼了一声,十分生气。前些日子,他想买通将军府的下人,弄掉离儿腹中的孩子不成。没想到,他现在越发的变本加利了,竟然雇杀手取老七和离儿的性命。 晋安帝黑着脸,沉声道:“看来,这太子之位,他当真是做不得了。” 他是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谋害自己为还未出世侄儿,和残害至亲手足之人。 第479章 婚期即至,水琉璃驾到 离十五还有三日,沐擎苍让裁缝定做的嫁衣,总算是做好了,送到了镇国将军府。可是因为,沐纤离的肚子又大了不少,所以这嫁衣根本就不合适身。勉强穿上之后,她隆起的腹部看着十分明显。 因为出嫁前三日,这要成亲的人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因为怀了孕,脾气变得越发古怪的沐纤离,特地写了一封信去骂东陵珏。说都是他害的,她现在连嫁衣都穿不下了,还在信中说不嫁了。 东陵珏难得见她使小性子,拿到那封信之后,足足笑了半个时辰。他媳妇那么厉害,那么理智,那么高冷的一个女子,使起小性子来还是挺可爱的。 笑过之后,东陵珏忙又拜托太后,命织造司的人,去镇国将军府,给沐纤离量尺寸,重新另做嫁衣。织造司上下忙活了两日,总算重新作出了合身,且又让沐纤离满意的嫁衣来。 五月十四,今日之后便是东陵珏和沐纤离成亲的日子。为了让东陵珏明日精力充沛的迎接他人生之中的大日子,晋安帝特地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冷竹居内,东陵珏在试明天要穿的喜服。因为这喜服上次试的时候,也有些不合适,便又改了一下。所以,他今日再试一试。 “如何?”东陵珏穿着大红的喜服,在暗影的面前转了一圈儿。 暗影点了点头,吐出了两个字儿来:“喜庆。” 闻言,东陵珏白了他一眼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再说了,谁穿红色不喜庆啊!他就不能说他穿上这喜服,好看,帅气,玉树临风吗? 暗影抓着头道:“因为主子你上次穿的也是这一身儿啊!不过就是改了个尺寸而已。” 都是穿的同一件衣服,他自然是要说同样的话了。 “……”东陵珏满脸黑线,彻底对暗影无语,开始接腰带准备将喜服脱下来。 此时的七皇子府外,一个身着白衣,脸上带着面纱,背上背着包袱,牵着一匹白马,一身风尘的女子,出现在了七皇子府大门口。 水琉璃看着七皇子府的大门,吐出了一口浊气,她总算赶在师兄成亲之前到了皇城。半个月前,她带着情人蛊赶回了药王谷。师兄却早已经离开,她只得继续往皇城而来。可是,离谷的时候爹阻止了她,说他看得出来,师兄是真的很爱沐纤离。就算她再追到皇城来,也无用,还说那个贱 人已经有了师兄的骨肉。她不顾爹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到了皇城。就算,那不要脸的贱 人怀了师兄的孩子又如何?只要她给师兄下了情人蛊。那怀了孩子,被人抛弃的沐纤离,只会更加的可悲。 明日,就是师兄和那不要脸的贱 人成亲的日子。所以,她今天必须,给师兄下好情人蛊,让明日与师兄成亲的新娘变成自己。 如此想着,水琉璃走到大门口,抬起洁白的素手,敲响了红木大门。 “嘎吱。”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的是一张她熟悉的脸。 那守门的少年,见她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这水姑娘,上次不是被影卫们绑着送回了药王谷么?怎么现在又来了? 上次,她在皇城丢了那么大的脸,被他们家主子以那种方式,送回了药王谷,竟然还敢来皇城,这水姑娘当真是有勇气啊! 水琉璃见门被打开,推门便要直接进去。 “等等……”那守门的少年,忙用手抵住门道:“还没通报呢!姑娘不能进去。” 闻言,水琉璃微微蹙眉,十分不悦的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她水琉璃是谁?进这七皇子府,何时通报过?莫不是她走了太久,这些瞎眼的奴才,都认不出她来了? 那守门的少年,扬着下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但……” “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要通报?”水琉璃十分强势的打断了少年的话。 那守门的少年,一直都是有几分脾气的,没好气的道:“就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要通报。” 他说完,作势便要关门。 水琉璃觉得这守门的少年是在轻视她,是在羞辱她。便用了内力,抬脚一踹,直接将门踹得大开,发出一声巨响。那守门的少年,也被踹得飞出两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听得响声,七皇子府内无所不在的影卫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已经踏入前院的水琉璃给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竟然敢硬闯七皇子府?”影卫严阵以待 ,满是戒备的看着水琉璃。 水琉璃何尝受过这些,上次,她来的时候,谁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现在,他们竟然如此待她。这七皇子府下人们的态度,完全取决于主子的态度。这一点,水琉璃心知肚明,所以才更加难以忍受。 “我是谁?我是你们主子的师妹!”水琉璃大叫着,扯上了自己脸上的面纱。因为盛怒,她绝美的脸蛋,此刻看起来有些难看。 主子的师妹?不就是上次,被他们送回药王谷哪位吗?他们也知道,主子的这位小师妹,是喜欢主子的。可是现在,主子都要和沐大小姐成亲了,她还来作甚?难道就不怕到时候尴尬吗? “纵使你是主子的师妹,但是也不能硬闯伤人。还请姑娘莫乱动,容我们去禀报主子。若是在此之前,姑娘不听在下的话,那么便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影卫十分不客气的对水琉璃说道。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只有沐大小姐才可以任意进出七皇子府,在七皇子府里横行霸道。不过,这沐大小姐也从未横行霸道过。其他的人,若要进府,都必须通报主子,主子给进了才能进。包括,这个曾经被他们捆着,送回药王谷的水姑娘。 “你们……”水琉璃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若真的是乱动了,这些狗奴才,绝对会对她出手,她十分确信。 于是,水琉璃便只能在十几个影卫的眼皮子底下,站在院中静静的等着。那守门的少年,因为受了内伤,便被一个影卫抱了下去疗伤。 第480章 避而不见,今时不同往日 冷竹居这边儿,也听到了前院儿发出的动静,正要遣人到前面去问,便有影卫来报,说是水琉璃来了,还打伤了守门的少年。 “她来做什么?”东陵珏微微蹙眉,似对水琉璃的到来不太高兴。 当初,在药王谷的时候,她说让他等她回药王谷之后再走。他没有答应,如今,她竟然又追到皇城来了。很显然,他这师妹来皇城,分明就是来搞事情的,他又怎么会高兴呢? 暗影和前来禀报的影卫,都未说话,他们家主子都不知道,那水姑娘来做什么?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水姑娘对他们家主子有情,若是沐大小姐晓得这水姑娘又来了,指定会不高兴的。 虽然知道水琉璃来是没安好心,但是她终归还是他的师妹,也是他家师父的女儿。他也不能忘恩负义,就这么将他师妹给赶出去。虽然,不能将她赶出去,但是他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的。 于是,东陵珏便让人安排水琉璃在客房住下,并不见她,而且还让暗影安排了两个资深影卫,全天无休的盯着她,省的她有搞出什么事情来。明天是他大大日子,他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不但如此,他还让宋嬷嬷说,她既然来了,便喝了他的喜酒再走。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明着赶人呢! 那水琉璃本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宋嬷嬷话中的意思。当下便要求要见东陵珏,但是却被宋嬷嬷以七皇子明日便要成亲,现在十分忙,实在无暇见她为由给挡了。 水琉璃心中明白,她师兄这哪里是无暇见她,分明就是不想见她。不过水琉璃也不急,用过午饭,在客房休息了一阵儿,梳洗打扮了一番,又在府里转了一圈儿,才亲自去冷竹居找东陵珏。 走出客房,她便看到不少下人,都十分忙碌的布置着七皇子府。在柱子,和围栏上,绑上了红绸缎和大红花。看到,整个七皇子府,都在为东陵珏娶沐纤离而忙碌 ,水琉璃心中自然是十分不快。但是,她一想到,只要自己给师兄下了情人蛊,明日的新娘就成了自己。他们这般布置府邸,都是为了她,她心中便没那么不快了。 走到冷竹居,她还未敲门,便有两个影卫从天而降,在冷竹居的门口拦住了她。因为上次,东陵珏让影卫把她绑了送回了药王谷,所以她现在除了沐纤离之外,最讨厌的便是七皇子府这些个影卫。 “我……” 水琉璃刚说出一个字,那两个影卫其中的一个便道:“主子不在,姑娘请回!” 他们家主子现在虽然在里头,但是却也吩咐了,只要这水姑娘前来找他了,便说他不在。 水琉璃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影卫在说谎,便道:“那我进去等我师兄。” 那两个影卫听到水琉璃这么说,便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想,这水姑娘实在是太没眼力见儿了。他们家主子明日便要成亲了,今日自然是会待在七皇子府做准备的,又怎么会出去呢!他们说主子不在,摆明了就是在暗示她主子不想见她啊!她竟然还想要进去等。 “不好意思,主子的冷竹居,不是旁人能进的。如今主子不在里面,我们这些下人做不得主,不能放姑娘进去,所以姑娘还是请回!”那影卫还是个水琉璃留了些面子,给了她一个台阶,让她下。 “我不是旁人,再说了以前这院子我也进过多次的。”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她绝对要见到师兄,不能让这机会溜走。 那影卫干笑着道:“姑娘也说了,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前,这水姑娘在这七皇子府,就如同七皇子府的女主人一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想指使谁便指使谁,也无人敢拦她。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七皇子府的女主人,明日便要嫁进这府里。以后,他们所承认的女主人也只有她一个。虽然外人不知道,沐大小姐为他们家主子做了些什么?但是他们却心知肚明,所以他们都期盼着明天的到来。眼前这位,对他们主子存着不安分心思的女人,自然也是他们所不欢迎的。 影卫的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就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水琉璃的脸上,她又羞又恼,却不能发泄。若是此刻不是在七皇子府,她定会一把药粉毒死这两个影卫。他们这分明就是在羞辱她,说她在师兄心中的地位,和在七皇子府的地位都不同往日了。 水琉璃狠狠的咬着牙,看着黄花梨木的大门。她知道,她最爱的师兄,此刻定然正在这院子之中听着她和影卫对话。这门不是门,而是她师兄心里修砌起的一座高墙,将她关在了外头。思及过往,师兄与她的感情是何等的好。沐纤离!都怪沐纤离那个贱 人,若不是她,她也不会和师兄走到如今这地步。 她又狠狠的瞪了两个影卫一眼,甩头而去。就算她今日见不到师兄,她也会想办法给他下了那情人蛊。 两个影卫见水琉璃离去,也松了一口气,一个闪身便又消失不见了。 水琉璃走在回客房的路上,还未走到一半儿,便看着个丫头,提着一个食盒往冷竹居的方向走。 那丫头,以前见过水琉璃,也识得她,便停下来给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水姑娘。” “嗯……”水琉璃浅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那丫头随口问道:“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那丫头也是个老实人,也未多想,便直接回答道:“这不用晚膳的时间该到了么,奴婢正要去跟主子送饭呢!” 水琉璃心中冷哼,她师兄果真是在冷竹居内。她垂下眼睑,双手环胸,将左手伸到了右手袖口的袖袋之中。将装有情人蛊,蛊虫幼卵的瓶子打开,将那小小的虫卵,从瓶子里倒进了手心。 “我师兄身子不好,有许多东西是不能吃的。你把食盒打开让我瞧瞧,可有我师兄不能吃的东西。”她十分温柔的对那丫头说道。 那丫头也是个实心眼儿的人,闻言,忙笑着道:“姑娘放心,这些吃的都是按宋嬷嬷的吩咐做的,绝对没有主子不能吃的东西。” 宋嬷嬷做事最是妥帖,绝对不会有错的。 第481章 一人一猪,辣眼睛啦 “宋嬷嬷?宋嬷嬷有不是医者,怎么会知道,我师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呢?哎!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姑娘便让我瞧瞧!”水琉璃蹙着眉,一副十分不放心的模样。 那丫头觉得,给这水姑娘瞧瞧也没什么?毕竟,以前这水姑娘在府里的时候,主子吃食多半都是她给安排的。于是她便点了点头道:“好!” 水琉璃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好哄骗,眼中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丫头把食盒打开,水琉璃看了看菜色,见有一个汤盅。便装着查看是什么汤的样子,不留痕迹的将虫卵丢到了汤盅里。那虫卵本就是白白的,丢入汤中肉眼也看不出来。 “好了,这些东西都是师兄可以吃的,你快些给他送去!”水琉璃笑着对那丫头说道。 “那我先去了。”那丫头朝水琉璃行了个礼,盖上食盒,往冷竹居的方向而去。 沐纤离目送那丫头离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让两个在暗中盯着她的影卫,看着都觉得渗得慌。 只要她师兄喝了那放了虫卵的汤,那从卵便会很快的在他身体里孵化成蛊虫。从此,他的心里和眼里,只有身体里已经种下母蛊的她。当然,她也是如此。她现在只需要等,等着师兄跟随蛊虫的牵引来寻她。 那两个盯着水琉璃的影卫,觉得她查看东陵珏吃的饭,实在是太不寻常,便留一个继续盯着她,另一个则去禀报东陵珏。 冷竹居 东陵珏看着已经在桌上摆好的饭菜,对那前来禀报的的影卫问道:“你说,方才师妹她让丫头打开食盒,查看了这些饭菜?” “是的。” 暗影摸着下巴道:“莫不是水姑娘,在这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 “查查便知。”说着,东陵珏便将饭菜都直直细细的查验了一遍,并未发现,这饭菜之中被下了什么东西。虽然这饭菜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水琉璃碰过的,他还是有些不敢吃。为了保险起见,他让暗影将饭菜从新拿回厨房倒了。又让暗影盯着,另外做好一桌饭菜,亲自提回了冷竹居。 暗影将水琉璃看过的饭菜,提到厨房之后。怕下人们可惜,见这些饭菜都未动,吃了出什么问题。便直接将饭菜,倒进了馊水桶里。然后,厨房的人,又将馊水喂了养在府上的猪。 月入中天,已是深夜。长夜漫漫,水琉璃却无心睡眠,穿着漂亮的衣裳,坐窗前,等着她师兄的到来。方才,她体内的母蛊已经有反应了,这便代表,那公蛊已经孵化出来,而且,正奔着她体内的母蛊而来。 “师兄,你终于要是我的了。”水琉璃看着窗外快要圆满的月亮,满是喜悦的说道。 此时,七皇子府的后花园儿之中,巡夜的守卫,正在追着一只一百多斤重的猪跑着。 “奶奶的熊,这猪怎么从圈里跑出来了?” “估计是没关好圈门,你说着猪,平日里那么懒的东西,咋还跑得这么快呢?”守卫们,追着在前面撒丫子跑的猪吐槽道。 这猪吃了睡,睡了吃,可不就是懒么?可是这懒东西,竟然跑得这么快,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就是啊!跟特么打了鸡血一样。”守卫们,一边吐槽一边追着。又见那猪一拐外弯儿,往客房的方向而去了。 守卫们,怕惊扰到,住在客房的水琉璃,便连忙追了上去。 水琉璃感觉到,那公蛊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也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忍不住了,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走出门之后,她便看到,她的‘师兄’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推开门院门儿,朝她飞奔而来。 “师兄……”因为体内的母蛊作祟,她越来越激动,直接朝她‘师兄’冲了过去,与他紧紧的抱在一起。 “师兄,你终于来了。璃儿爱你,我们终于再一起了。”水琉璃侧头,红着脸,缠绵的吻着她‘师兄’的侧脸。 站在院门口儿,追猪的守卫,完全石化了。不但守卫石化了,在暗中盯着水琉璃的影卫也傻眼儿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主子的师妹,药王谷谷主的女儿,武林第一美人儿,竟然在抱着一只猪在亲。而且,还喊那只猪师兄!这水姑娘就算是再怎么思慕他们家主子, 也不能把一只猪当做是他们家主子啊!这完全,是对他们家主子的一种侮辱啊! “呼呼……”因为中了公蛊的公猪,也用嘴在水琉璃的脸上拱着。 “师兄你好坏,莫要这般心急……”水琉璃伸手,挡住她眼中‘师兄’的嘴,含羞带怯的娇嗔道。因为那情人蛊的缘故,此刻,那只猪在她的眼中,变成了她最爱的东陵珏。而她也变成了,那公猪眼中最喜欢的母猪妹妹。 夭寿勒!再这么下去,这水姑娘就要与这猪发生不和谐的事情啦!这水姑娘肯定是癫了,一定是癫了,必须是癫了。 “你们拦着些,我去禀报主子。”守卫的头头,对其他守卫说道。然后,飞快的离开了,因为他怕再看下去会长针眼。 其他的守卫,看着一人一猪,在哪儿又亲又抱的实在是觉得有些恶心。就算这水姑娘癫了,将这猪当成了他们家主子。但是,这猪身上可还有猪屎呢!难道她就不觉得臭么? 看着水琉璃要与那猪进屋了,守卫们便忙进了院子,对水琉璃喊道:“水姑娘你醒醒,那是一只猪,不是我家主子,你可别跟它那……” 水琉璃看着进入院中的守卫皱起了眉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师兄’道:“师兄,你府中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敢骂你是猪?” “呼呼……”我们来就是猪啊!你不也是猪吗? 守卫们要疯了,他们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 “水姑娘你醒醒!那真的是只猪,不是我家主子。”守卫们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毕竟,他们还是不想,这般美丽的人儿,与一直猪发生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水琉璃勃然大怒,道:“你们这些人,竟然敢辱骂主子,今日我便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们。” 说完,水琉璃便直接,朝那些守卫们攻了过去。 夭寿勒!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儿啊!他们好像,阻止水姑娘不要跟猪,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这水姑娘竟然还要打他们! 第482章 情人蛊,不过替身 东陵珏和暗影赶到的时候,只见水琉璃正和守卫们打着,而那院子里面还站着一只嗷嗷叫猪。 “住手。”一进院门儿,东陵珏便大声喊道。 守卫们见东陵珏离开了,便纷纷停手,闪到了东陵珏的身边。 “师妹?” 见水琉璃见他来了并未唤他师兄,东陵珏便试探的叫了她一声。 那知道水琉璃却用手指着他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唤我师妹?” 能唤她做师妹的,只有她的师兄。 守卫和影卫都傻眼了,这水姑娘不但癫了,这脑子还不好,竟然连他们家主子都不认识了。 东陵珏也是满脸的错愕,起初守卫来禀报他,说他这师妹把一只猪当做是他,还对那猪又亲又抱的他还不信。如今,看她连他都不认识了,他开始相信了。 “你这下人,实在是太没规矩,我师兄可还在呢!你竟敢唤我师妹?还敢让我住手?”水琉璃板着脸对东陵珏呵斥道,随即,又转过头看着一旁的猪笑着问道:“师兄你说是不是啊?等咱们成亲了,把这些没规矩的奴才,都换了可好?” “呼呼……”好好好,猪妹妹你说什么都好。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我才是你师兄东陵珏啊!” 东陵珏觉得她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想要让她恢复正常。按道理来说,这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啊! 水琉璃走到那猪身边,蹲下身子,抱着那猪道:“师兄,这个奴才竟然敢冒充你!实在是太可恨了。”说着,她又看着东陵珏道:“连主子都敢冒充,我看你这奴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众人越发的傻眼了,觉得这水琉璃是癫得不轻了。 东陵珏认为,她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个模样的,这其中必有缘由。 “这猪是怎么来的?”东陵珏看着守卫问道。 守卫答道:“这猪是自己跑过来的,而且,好像是特地来找这水姑娘的一样。” 东陵珏蹙起了眉,这猪又不通人性,怎么会自己跑来他师妹呢!若当真这猪,是特地跑过来找师妹。那就极有可能是,这一人一猪间是有一种看不到的东西牵引着的。 下午还好好的师妹,忽然不认识他了,还把一只猪当做是了他,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他看着一人一猪抱在一起,那猪还不停的用猪嘴拱着他师妹,一副十分喜欢她的模样。他的脑海里,便忽然冒出三个字来。 ‘情人蛊’! 他在药王谷的时候,曾经在一本写着偏门左道的医书上,看到过关于情人蛊的记载。据说,只要在以男一女的身体之中,种下公母蛊虫。两人便会相爱,而且就算是彼此无情的两人也会如此。今生今世,眼里和心中都只有彼此。若是一人死了,另一人也会跟着死去。他当时看到关于情人蛊的记载之后,还问了师父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蛊虫存在? 师父告诉他,那医书上的记载并不属实。说这种下情人蛊的人,虽然是会相爱。但是,却不过是因为股蛊虫作祟,将种下公蛊和母蛊的对方,当成了自己最爱的人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并不爱她,而是喜欢别的女子。女子给自己种下母蛊,给男子种下公蛊,那女子在男子眼中,便变成了男子所喜欢的女子的模样,也就是变成了别人的替身。 而且师父还说,这蛊虫不是什么好东西,会在身体里侵害五脏六腑。为了一己私欲,种下这情人蛊之人,大多都活不过四十岁。 现在,师妹把猪当做了她,还不认识他了,分明就是种了情人蛊的症状。 他有忽然想起了,晚上被她查看过的饭菜。便朝暗影问道:“我让你倒掉的饭菜,你倒在何处了?” 暗影想也没想便道:“倒馊水桶里了啊!” “馊水桶里的东西,又会去向何处?”他继续问道。 “咱们七皇子府,养了猪,自然是喂猪了。” “喂猪……”看来,他猜测得没错。他师妹应该是中了情人蛊,而今日被她查看过的饭菜之中,定然被她下了情人蛊。只要他吃了那饭菜,在他的眼中,她便会变成阿离的替身。 难怪,当初她会离谷,还让他在谷中等她回来,原来,她是去西岐寻这情人蛊去了。 她原本是想给他下情人蛊,却没有想到,这被下了情人蛊的饭菜,被这猪给吃了。她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师兄,你快些命人,把这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狗奴才抓起来!”水琉璃说着,将头靠在她眼中的‘师兄’的肩上,撒娇的说道。 “呼呼……”猪妹妹,咋个抓? 东陵珏见她与一只猪如此亲昵,实在是觉得太辣眼睛了。若是他师父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气死的。他对蛊虫并无研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为今之计,只有先将这一人一猪,送回药王谷,让师父先看看了。 于是,他便让影卫和守卫们,一起出手。将水琉璃给捆了,又将那只猪用一直笼子装了起来。 那被捆了的水琉璃,还骂东陵珏他们是以下犯上,要造反了,连主子都敢捆。 明日他要成婚,到时候这会来许多宾客,他到时候也无暇顾及她。而且,若是被人发现, 她爱上了一只猪,到时候他师父的脸,也就丢大发了。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便让影卫拿着七皇子府的令牌,连夜将这一人一猪,送出了皇城,往药王谷而去。 不但如此,他还让目睹今日之事的守卫和影卫,都闭紧嘴巴, 莫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翌日 七皇子和沐家大小姐成亲, 可谓是皇城一大盛事。天才微微亮,这七皇子府和镇国将军府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天还未亮,沐纤离便被柳心和宫里安排过来的嬷嬷给拉了起来,让她去隔间泡花瓣澡。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沐纤离都觉得自己的皮要泡皱了,那嬷嬷才让她从浴桶之中出来。 出了浴桶之后,那嬷嬷又让柳心让她身上抹香粉。柳心抹香粉的时候,那嬷嬷还给她拿出了一本春宫图,教她如何在新婚之夜,取悦自己的夫君。 她只撇了一眼那画着妖精打架的春宫图,挺了挺自己的肚子,对那嬷嬷问道:“嬷嬷觉得我需要学这个吗?” 那嬷嬷被她的话给噎着了,在柳心红着脸的憋笑之中,默默的把春宫图给收了起来。 第483章 出嫁,梳妆打扮 全身上下抹完香粉之后,沐纤离已经饿得不行,可那嬷嬷却只让柳心准备了些,素菜和白粥让她吃。而且,还不准她吃多了,还说这是规矩,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有吃饱。 吃完早饭之后,她原本以为能歇歇了。那知道,那嬷嬷又要开始给她绞面,生生的把她脸上的寒毛一根根的全给绞了下来。 绞完面之后,那嬷嬷便开始给她上妆。不得不说,这嬷嬷化妆技术不错,化得她是娇媚动人,十分漂亮。上完妆之后,云夫人便带着云婉仪,和荣亲王妃一起进了秋梨院儿。 因为沐纤离母亲早亡,在这皇城之中也无个女性长辈。于是,皇太后便特地让了荣亲王妃和云夫人来为她梳头。 她们进院子的时候,沐纤离还未穿上喜服,只是上了妆,穿着常服披散着头发。可是光就是这样,也让荣亲王妃和云夫人还有云婉仪惊艳了一把。 “纤离你今日真美?”云婉仪满是惊艳的跑上前,抓着沐纤离的手,看着她的脸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都说,女儿家出嫁那一天是最美的,果真是不假。 “当真是漂亮,老七那孩子是捡到宝了。”荣亲王妃也笑盈盈的看着沐纤离说道。这丫头,与她娘亲一样好看,不过比起她娘亲,她的美又多了一份英气。 这也难怪,自己家的那混世魔王会对她情有独钟。可惜,她喜欢的是老七,自家的那混世魔王,今生今世是没机会了。不过,若是当初她未将这混世魔王骗回来,而是他去了西岐,救了她。今日,这办喜事的,会不会又是她荣庆王府呢!不过,事已至此,再想那些也无甚意义了。 云夫人也道:“七皇子是好福气。” 说起来,这云夫人心中还颇有些遗憾。她可一直都是很看好,纤离这孩子的,也一直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儿的。可是,她那蠢儿子,没那个福气。 沐纤离拉着云婉仪的手,给荣亲王妃和云夫人见了礼,对二人道:“荣王妃,云夫人快快落座!” “还叫荣王妃?孩子,你可该改口了?”荣亲王妃打趣儿的看着她说道。 沐纤离抿了抿唇,有些害羞的笑着叫了一声:“皇婶。” “诶,这才对吗?”荣亲王妃应了一声,笑着与云夫人一同落座。 入座之后,在秋梨院儿帮忙的机灵丫鬟,忙上了茶点瓜果。 云夫人喝了一口清茶,眼睛忽然飘到了沐纤离的腹部。虽然她穿的是齐胸襦裙,可是这座下来之后,便能很明显的看到腹部隆起来了。 “这是有三个月了?”她看着沐纤离的肚子问道。 沐纤离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道:“刚满三个月。” 闻言,云夫人看着荣亲王妃道:“三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会不会是双生子啊?” 她当初怀天儿,和婉仪时,三个月的时候,这肚子可还半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荣亲王妃也看了沐纤离的肚子一眼,答道:“母后她老人家也说可能是双生子,我看着也像。再过两月,让太医瞧瞧便能断定。” “这哪里还太医瞧,肯定是双生子,七皇子好福气啊!” 云夫人羡慕的说道。转念一想,沐纤离生了双生子,不但能为七皇子留下后。日后,就算七皇子走了,她有一双儿女,或者一双儿子,日子也不会太孤单。 要说这七皇子,和这沐纤离两情相悦,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二人能在一起,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唯一不好的便是七皇子命不长,活不过三十岁,也不能陪她终老。 “我瞧过那些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纤离你能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头发,别人都认不出来呢!来,让我摸摸你的肚子,我沾沾喜气儿,日后也生一对儿双生子。”云婉仪羡慕的说着,伸出手去摸沐纤离的肚子。 沐纤离也不躲,大大方方的让她摸。 云夫人闻言直摇头,看着云婉仪嗔怪道:“你这丫头,好不害臊。连婆家都还没有呢!便想着生孩子了。你若是想生,就赶紧找个婆家先。纤离与你一般大,都要当两个孩子的娘亲了,你瞧瞧你自己,却连婆家都没有。” 说起这云婉仪的婚事,云夫人是操碎了心。上门提亲的人不少,亲朋好友介绍的人也不少,那个不是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可这丫头却偏就没一个看上的。眼瞧着都快要十八了,可急死她这个人当娘的了。 云婉仪扬着下巴,摸着沐纤离的肚子,看着自家娘亲道:“等我如同纤离一般,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自然便有婆家了,只是母亲你到时候可别舍不得,不让我出门儿。” “你若能嫁出去,我便要烧高香了,如何会不让你出门儿?”云夫人半开玩笑的说道,引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四人说笑了一番,时辰差不多了,沐纤离便换上了喜服,由着荣亲王妃和云夫人替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听到荣亲王妃,嘴中念念有词的为自己梳着头发,沐纤离心中忽然有些泛酸。若是,她母亲还活着,今日替她梳头的便是她母亲了。 看着镜中穿着红色喜服,明眸朱唇的娇美女子,她才有了一种,她今日要嫁人了的感觉。上一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亲生子,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男人。想着今天便要嫁给她最爱的男人,离开这住了一年多的将军府。她心中有些激动,有些喜悦,却又有些伤感。 这里是她的家,有她的父兄。如今,要离开此处,去与别人组成一个家庭。她又怎能不舍?怎能不伤感呢? 给沐纤离梳好头之后,荣亲王妃又将纯金打造的精致凤冠,戴在了她的发鬓之上。接着,又给她的眉心,用朱砂胭脂描了朵牡丹。给她的脖子上,戴了一个精致的金锁项圈,手腕上戴上了一对儿镂空的凤镯。 第484章 出嫁,最美的新娘 装扮完毕之后,荣亲王妃让沐纤离离开梳妆台,站起来,让她们瞧瞧。 沐纤离站起,走到屋中,摊开双手看着云婉仪问道:“可好看?” 作为女子,她也是爱美之人。而且,她也希望自己今日是最美丽的新娘。女为悦己者容,她今日的盛装,都是为一人而装扮。那个人便是她的夫君,东陵珏! 云婉仪和云夫人还有荣亲王妃眼中的惊艳之色,更甚。这些年,她们也见过不少新娘子,但是,眼前这位,无疑是她们见到过最美的新娘。 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花样的火红嫁衣,裙尾摇曳垂地。因为沐纤离怀有身孕,所以这嫁衣便做成了齐胸对襟襦裙。衣领处,用金线绣着象征着吉祥如意的金色祥云。因为是对襟的嫁衣,她的胸前便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红色的烟笼纱料子,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的粉嫩雪白。 重重叠叠的烟笼纱襦裙,正好遮住了她的孕肚。半点也看不出,她是有了身孕之人。 朱唇,雪肤,凤眼,眉心描的红色牡丹,显得她越发的娇媚动人。尤其是那眼角的微红,一抬眼,更是风情无限,十分勾人。人们口中常说的人见尤物,大抵也不过如此! “好看,纤离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云婉仪看着她,不住的点着头说道。 屋子里的丫头们,也纷纷做出以副痴迷状,捧着手道:“大小姐真漂亮。” “跟九天上的玄女一样好看。” 这才是出嫁女子,该有的装扮啊!以前二小姐出嫁的时候,那哪里叫出嫁嘛! 柳心也道:“小姐今日最好看!” “无论是谁?出嫁那日都是最美的。”荣亲王妃慈爱的笑着,朝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嬷嬷招了招手。那嬷嬷便走了上来,将一个雕着牡丹花样的红木盒子交给了她。 荣亲王妃手拿着盒子,笑着看着沐纤离道:“这是我这个做皇婶儿的为你添的妆。” “多谢皇婶!”沐纤离双手接过,然后又转交给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柳心。 “还有我和我母亲的。”云婉仪也从丫头哪儿拿了两个精致的盒子,笑着,双手递给了沐纤离。 “谢谢!”沐纤离又双手接过,看着云夫人和云婉仪道了谢。 “七皇子府那边儿,我还要去瞧瞧,就不在这儿多待了。”添完妆的荣亲王妃,看着沐纤离说道。七皇子府哪儿,也没个长辈看着,她这个做皇婶的自然是要过去,帮忙盯着。 “那我送皇婶出去。”沐纤离将云家母女添的妆,交给了柳心,作势要送荣亲王妃出去。 “不可!”荣亲王妃忙拦着她,对她笑着道:“你今日可是要出嫁的新娘子,吉时未到,可不能出这门。” 沐纤离不知道这规矩,便只有让嬷嬷去送了荣亲王妃出去。 云家母女,陪着沐纤离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便出了院子,去了前院儿与其他客人们待在一处了。 听到前院儿的欢声笑语和推杯换盏之声,沐纤离就显得有些悲催了。因为她饿啊!可是纵使是她饿了,却还不能吃东西。柳心,给那嬷嬷说了不少好话,那嬷嬷最终才好心,让她吃了一个果子。 吃了果子之后,沐纤离只觉得自己越发的饿了。 迎亲的吉时是在黄昏,沐纤离刚犯完饿,便有犯起困来。好在,有柳心陪她说着话,否则光坐着她都能睡着。 日渐偏西,黄昏将至。前院,忽然响起了一阵鞭炮之声。 穿着红色衣裳,头戴着一朵大红花的喜婆,走进了屋。对沐纤离道:“大小姐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我来背小姐出去。” “麻烦了。”沐纤离说了一声。 柳心又给那喜婆,塞了一个大红包。 “谢大小姐打赏。”那喜婆说着,将红包揣进了怀中,半蹲在了地上。 嬷嬷为沐纤离盖上了盖头,沐纤离便上了那喜婆的背,被喜婆背出了秋梨院。 到了前厅,虽然沐纤离头上盖着盖头,却也能感受到这厅里有许多客人。 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胸前带着红色花球的东陵珏,看着喜婆将沐纤离背进了厅里。然后走到他的身边,将她放下。 “新娘拜别父母。”喜婆高呼了一声。便扶着沐纤离对着,坐在主位之上的沐擎苍和她的舅父凤询跪了下来。站在她身旁的东陵珏,也跟着跪了下来。 “女儿拜别父亲。”沐纤离在喜婆的提醒之下,朝沐擎苍和她舅父拜了三拜,东陵珏也是一样。 他的女儿,终于出嫁了。过了今日,他便不能日日都看着他的女儿了。虽然沐纤离能嫁给七皇子,沐擎苍心中甚是高兴,但是真到了女儿出嫁这天,他的心中又不舍起来了。 沐擎苍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垂首,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纤离道:“你今日就要出嫁,为父也没什么好叮嘱你的。为父只有一句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记住,镇国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后盾,永远是你的家。” “女儿一定谨记。”盖头下的沐纤离,声音有些哽咽。 “七皇子,阿离便交给你了。若是你日后,敢待阿离不好可别怪我这个做岳父的找你算账。”沐擎苍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十分认真的看着东陵珏说道。 离儿,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出嫁之后,他自然是希望,她能幸福能快乐了,容不得别人待她不好。 “还有我,若是七皇子,日后敢让我家表妹伤心难过,我凤九夜第一个不饶你。”站在凤询身旁的凤九夜,也出声说道。 他老子凤询瞟了他一眼,轻斥道:“哪儿都有你。” 这没出息的东西,没能耐将离儿这丫头娶回凤城,现在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不过,这七皇子的确也是个不凡的人才,凤九这臭小子,输给他不丢人。 “岳父大人放心,东陵珏日后定会好好待阿离,绝不让她伤心难过。若日后,我负了阿离,便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东陵珏也十分认真的说着,还立起了誓言来。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七皇子竟然会立这么重的誓,都十分的惊讶。 凤询和沐擎苍见此,都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将军,七皇子,及时到了,该出门儿了。”站在一旁的喜婆笑着提醒道。 于是,沐纤离便同东陵珏起身,她又被喜婆背着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上了华丽,精致的大红花轿。 第485章 拜堂,送入洞房 柳之敬和凤家父子留在将军府,帮着沐擎苍招呼宾客。而作为兄长的沐景凌,则是去送亲。 从镇国将军府到七皇子府的路上,街道两旁都站满了观看的百姓。沐纤离那从头看不到尾的嫁妆,和这接亲的阵容,当真是亮瞎了围观百姓的眼睛。 不少百姓都纷纷议论道:“这皇后出嫁,也不过如此了!” “这才是真真的将军府嫁女儿呢!上次那沐家二小姐,哪里叫嫁女儿吗?” “这么多的嫁妆,这镇国将军府可够殷实的。” 一个见过沐擎苍娶妻的老婆子道:“殷实的不是镇国将军府,而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凤家。当年沐大将军娶妻的时候,那嫁妆没比这少多少。” “我听说,那凤家父子此次进皇城,还给沐大小姐带了许多凤家准备的嫁妆来呢!” 喜乐吹打了一路,在拜堂的吉时,到达了七皇子府。 此时的七皇子府,也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文武大臣,几乎有三分之二,都齐聚在了七皇子府。 花轿一落,便又响起了一阵鞭炮响声。沐纤离在喜婆的搀扶下,弯腰出了花轿。随后,喜婆便将一根红绸,塞进了她的手中让她拿好。她知道,红绸的另一头便是东陵珏。她盖着盖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却能看到他的脚。 在喜婆和柳心的搀扶下,她牵着一红绸,跨过了火盆进入了七皇子府。 东陵珏一直都是皇上和太后最痛爱的人,所以,他大婚,二人都来了。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沐纤离与东陵珏拜了堂,伴随着一声“送入洞房,”二人便被送入了洞房。 进了洞房之后,东陵珏很快便又出去了,去了前院招呼客人。 坐在喜床之上,由嬷嬷和柳心守着的沐纤离,心里稍微有点不高兴。东陵珏倒好,去前面大吃大喝去了,她却要在这儿饿肚子。而且她不但要饿肚子,还得等着他回来,才能睡觉,才能吃东西。 “咕咕……”沐纤离的肚子,唱起了一遍又一遍的空城计。 柳心听到她肚子里发出的叫声心痛得不行,只是那嬷嬷却依旧无动于衷。虽然这新房内,摆了瓜果糕点,但是有这嬷嬷守着,她家小姐也吃不成。可怜她家小姐,还怀着孩子呢!这样饿着得多难受啊! 就在这个时候,七皇子府的管事嬷嬷,宋嬷嬷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奴宋氏,见过七皇子妃。”宋嬷嬷一进屋,便对着坐在喜床上,盖着盖头的沐纤离行了个大礼。 “嬷嬷无需多礼。”沐纤离见那宋嬷嬷似乎是行了屈膝大礼,便抬手虚扶了一把。站在她身旁的柳心,也连忙过去,将宋嬷嬷给扶了起来。 “这位姐姐忙活了一天,现在应该也饿了累了。府上已经备好了酒菜,姐姐也随丫鬟去吃些!七皇子妃这边,我来守着便是。”宋嬷嬷笑着,对宫里派来的嬷嬷说道。 那嬷嬷确实是又累又饿,便点了点头,跟小丫头一起下去吃东西去了。 那嬷嬷方出门,宋嬷嬷便让一个提着食盒子的丫头进了屋。她一边往圆桌上,摆着吃食一边道:“主子想七皇子妃折腾了一天,应该累了饿了,便让老奴准备了几样,七皇子妃喜欢的吃食,七皇子妃快过来坐着吃些!” “可那嬷嬷说了,七皇子回来之前,我家小姐不能吃东西,说这是规矩。”柳心觉得这七皇子想的实在是周到,特地让人准备了吃食。她也想让自家小姐吃些东西,不要挨饿。但是却又怕不合规矩,让这七皇子府里的人,认为她家小姐没有规矩之人。 宋嬷嬷笑着道:“在这府上,主子和七皇子妃说的话,便是规矩。那嬷嬷说的规矩,是外边儿的规矩,不是咱们七皇子府的规矩。主子还说了,若是吃了东西,七皇子妃困了,无需等他,早些睡觉便是。前边儿的宾客太多,主子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闻言,沐纤离心中甜丝丝的,他倒是有些良心,还知道让人准备东西给她吃,让她早些睡觉。 “劳烦嬷嬷准备了。”沐纤离扯下头上的盖头,微微勾唇,对宋嬷嬷说道。 宋嬷嬷和那提食盒的小丫头,看到沐纤离扯下盖头之后,都微微愣了一下,这七皇子妃今日好美。虽然她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她,但是今日的她,却是美得不可方物,让人惊艳。 “七皇子妃客气了,这本是老奴应该做的。”宋嬷嬷回过神来说道。 沐纤离起身,走到桌前便开始吃了起来。因为太饿的缘故,她吃的稍微有一点儿快,但是却也不是狼吞虎咽。把桌上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净,她才满足的放下筷子,摸着肚子说吃饱了。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一阵倦意袭来,沐纤离索性便解了头上的发饰,和衣在喜床上躺下了。躺下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柳心和宋嬷嬷见她睡着了,便放下床幔,出了新房,去了外面守着。 前院儿,东陵珏正轮番的被人敬着酒,此刻他眼中已有迷离之色,已经醉了。若不是沐景凌同东陵清流,为他挡酒,他此刻早已经倒下了。 因为时辰不早了0晋安帝和太后便回了宫。而那些年轻大臣和皇亲,却都没有离去,还在闹着东陵珏。 “七皇子今日 你大喜,可得多喝,来,下官再敬你一杯。”一个年轻的武馆,拿着酒杯走过来,对东陵珏说道。 沐景凌忙拦住道:“莫要再闹了,再喝七皇子就该趴下了。你要喝,我陪你喝。” 他妹妹可还在等着他这妹夫呢!他可不想,他这妹夫醉得不省人事的被人抬进洞房。 第486章 闺房之乐,不嫌弃你 “沐少将军这么快,便开始护着妹夫了。呵呵……” “呵呵……”众人一阵大笑,放过了东陵珏,拉着沐景凌一起喝酒。 与众人喝着酒的沐景凌,给东陵清流使了个眼色,让他扶东陵珏回新房去。 东陵清流会意搀扶着喝醉了的东陵珏,往后院儿走。 冷竹居内灯火通明,门口,还站着影卫守着。走到冷竹居门口时,东陵清流抓着东陵珏的肩膀,看着眼神迷离的他道:“七哥你和小离儿不、应该叫七嫂了,你和七嫂一定要幸福啊!” 喝醉了的东陵珏,拍着他的肩膀,点着头道:“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闻言,东陵清流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笑,将他交给了影卫,看着影卫将他扶了进去。 “七哥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会为你和小离儿祝福的。”他看着冷竹居的大门,喃喃自语。 世界那么大,现在,他又要去看看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必定是能坦然的面对七哥和小离儿了,不会再心痛,更不会再嫉妒得发狂。 当清晨的第一缕眼光,透过窗户纸,撒进新房时。原本还在沉睡的沐纤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她便看看到了大红色的床幔。她微微蹙眉,这不是她的房间。她一侧头,看到了东陵珏完美的睡颜,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他的怀中,头还枕着他的胳膊。她这才想起,昨天她已经成亲了,现在的她是在七皇子府了。 昨夜,她太困便先睡下了。东陵珏连盖头都没有掀,更没有与她共饮交杯酒。可能还是因为,昨日太累的缘故,所以她睡得比较死,连他什么时候回房的都不知道。 她掀起被子,只见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昨夜她是合衣躺下的,如今只着了中衣,估摸着也是东陵珏回房之后帮她脱的! 她的眼珠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只觉得十分无聊。虽然她现在睡意全无,但是这东陵珏却还睡着,她怕自己一起身,便会吵醒他,索性便侧着身子继续躺着,欣赏着他的睡颜。 说实话,她夫君这容颜,是连她都自愧不如的。他生的这么好看,又聪明绝顶。若是日后,世人都知道他寒毒已经解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狂蜂浪蝶会扑上来。到时候,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挡得住。 她十分仔细的看着她夫君的脸,看到如同小扇子一般的睫毛,眼中不由露出羡慕之色。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睫毛,他的眼皮便动了动。她以为他这是要醒了,便收回了手,哪晓得压根就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她的眼睛又一路向下,从他高挺的鼻梁,看到了薄唇。 以前,因为寒毒的缘故,他的唇色总是十分苍白,如今寒毒解了这唇色也变得粉粉的了。这薄唇,看着当真是好看得很。如此想着,沐纤离便不由的有些口感舌燥,咽了咽口水 ,把脸凑过去,看着东陵珏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 “你方才是在装睡?”沐纤离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空气,看着他道。他定然早就醒了,可是却一直装睡,就想看她笑话。 东陵珏笑了笑道:“为夫就想看看夫人你,美色当前,能不能忍得住而已。” 其实,她触碰他睫毛的时候,他便醒了。不过,他想看看,她会对他做些什么?便继续装睡。没想到,他这娇妻,竟然一直盯着他看。 沐纤离脸色微红,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自称美色,当真是不害臊。” 偷亲被抓包的她,少不得有些羞恼。 “呵呵……”东陵珏轻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他这娇妻也有害羞的时候。 “笑毛线……”沐纤离怼了他一句,双手捧着他的脸,道:“我自己的夫君,就算是忍不住了又如何?我想亲就亲。”她说完,又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她算是想明白了,东陵珏是她的夫君,她何须偷偷摸摸,想亲便亲就是了。 东陵珏也清醒了过来,甩了甩头,笑着看着她道:“咱们还是起了!” 再在这床上待着,保不齐他会忍不住。阿离有了身孕,他可不能伤到孩儿和她,所以只有忍着了。离阿离生产还有七个月,光想着,自己还要忍那么久,东陵珏便觉得这时间好生漫长。 于是,二人便下了床。穿好了衣裳之后,才唤早已经在外面等着的柳心,和两个丫头进屋。 二人洗漱之后,东陵珏坐在梳妆台前,要沐纤离为他束发。沐纤离也乐意与他做些闺房之乐,便将他的头发,梳理整齐之后,用白玉冠束了起来。 “好了,该换你了。”沐纤离把木梳往他手中一塞,坐在梳妆台前,让他为自己梳头绾发。 东陵珏手里拿着木梳,有些尴尬的站在她身后。 “还是奴婢来为小姐梳头!”柳心走到沐纤离身后说道。这七皇子,作为一个男子,连自己都头发怕是都束不好,又哪里会为女子梳头绾发呢! “为夫这梳头的技术,夫人曾经见识过,还是让柳心为你梳头!”想当初,为了不让旁人看到她的美好。他故意,弄乱她的发。还以替她整理为由,将她的发鬓全拆了,弄了半天也未能将她的头发绾好。 沐纤离摇头了摇头,看着铜镜里的他笑着道:“无妨,我不嫌弃你。你随便梳一下便好,反正我今日就顶着你梳的头发出去。” 她都帮他梳头束发,他自然也得帮自己梳头绾发才是。 “这……”东陵珏无语了,她虽然不嫌弃他,但是他嫌弃他自己啊! 第487章 皇后薨了,追封莲贵妃 因为他们今日要进宫请安,为了让自家夫人,美美的出门。东陵珏花了半个多时辰,在柳心的指导下,终于为沐纤离绾好了一个单螺,带上一个金色的牡丹花冠,插上两只凤尾流苏步摇,倒也十分好看。当然,这期间,沐纤离被他扯掉的头发,也是不计其数。 接着,二人又在房中吃过了早饭,相携出门,坐上马车去了皇宫,给太后和晋安帝请安。 他们先是去给太后请的安,正好晋安帝也在太后宫里,也让他们少跑了一趟。 请完安,敬完茶之后。东陵珏和晋安帝去了御书房,太后拉着沐纤离在她宫里说着体己话。 沐纤离与太后坐在一处,太后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沐纤离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一觉睡到天大亮,自然是睡得挺好的。 太后看了看她的肚子又道:“你如今有了身孕,这有些事情,还是要克制一些。切莫要,因为一时之欲,伤到了腹中胎儿啊!” 她这孙媳,没个娘亲教导,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懂的。她这个做祖母的,也只有厚着脸皮,提点她一番。 嘎……沐纤离尴尬了,耳朵微红,不住的点着头道:“孙、孙媳明白的。” 虽然自从怀孕之后,她和东陵珏都未曾越雷池半步。但是,今日太后当着宫人的面儿,这样提点她,她还是觉得挺尴尬,挺不好意思的。 太后笑着道:“明白就好!男子在这方面,都有些难以克制,所以啊!你也得防着珏儿一些。” “孙媳明白。”皇祖母让她防着东陵珏,这可当真是亲祖母啊!就算她不防着东陵珏也没事儿的,毕竟,他可是一个比她还要理智冷静的人。 这时,一个嬷嬷走进了殿内,屈膝给二人行了礼。 “老奴,太后娘娘,七皇子妃请安。” “不必多礼。”太后虚扶了一把,让那嬷嬷起身。 那嬷嬷起身之后,垂首道:“太后娘娘,方才冷宫那边儿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因为忽然感染恶疾,一刻钟前薨了。” “什么?皇后没了?”太后大惊。 沐纤离也十分震惊,没想到,这皇后才被打入冷宫半个月不到就死了。 “是的,冷宫那边儿的人说,皇后娘娘的恶疾来的凶猛,还没来得及传太医,便薨了。” 这感染恶疾,不过是对外的官方说辞而已,沐纤离相信,皇后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她姑母是顶着皇后的头衔入的冷宫,如今,死在了冷宫之中,怕也是皇上默许的!她从未把皇后当做是自己的亲人,所以,对她的死无感。但是,若是她爹爹知道,姑母死了,怕还是会伤心难过。虽然她姑母做了许多让人难以容忍之事,但是,在她年少之时,她依旧她爹爹最疼爱的妹妹。 “可通知皇上了?” 太后拧眉看着那嬷嬷问道。心想,还好,这皇后是珏儿和阿离成婚之后才死的。若是死在二人成婚之前,二人便得等上三年了。对于皇后的死,她多少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年,皇后在宫中做的那些事情,她和皇上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那冷宫之中,多的是,想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人。所以,这皇后恐怕并不是感染恶疾死的,而是被冷宫之中的那些女人折磨死的!都说这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当真是半点儿也不假。 “冷宫那边儿说,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晋安帝也没料到皇后竟然就这么死了,忙让王公公带人去敛了皇后的尸首,在宫中设立灵堂。然后,又发皇榜,通知世人,皇后突感恶疾不治而薨的消息。 皇宫之内哭声一片,虽然这皇后死在冷宫, 但是她终究还是皇后,要按皇后之礼发丧,所以宫中之人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按理来说,皇后算是沐纤离的婆婆,她理应去灵堂跪着。但是,晋安帝念及她怀了身孕,怕冲撞了她腹中胎儿,便让她回了七皇子府,皇后出殡那日再来送葬。而东陵珏便留在了宫中,不管怎么说,皇后是他名义上的母后,按规矩他必须在宫中守着。 沐纤离出宫的时候,宫中已经是一片缟素。而宫外也是一片素色,以娱乐为主的勾栏,赌场,纷纷关了门。 她回到七皇子府的时候,宋嬷嬷也正在招呼着众人,撤掉府中的红绸。 皇后的出殡自之日,定在三日之后。不少的皇亲国戚,还有命妇,都纷纷进了宫,为皇后守灵。作为,侄子的沐景凌自然也是不能例外的。沐擎苍得知皇后时候,虽未为落泪,但是却也伤心难过了一阵。 因为皇后薨了,东陵烬炎也提前解除了禁足,披麻戴孝,进了皇宫。据说,他进宫之后,趴在皇后的棺上,哭了整整两个时辰。 东陵烬炎之所以会哭两个时辰,是因为他不止是在哭皇后,也是在哭他自己。他怕,他母后的下场,便是他的明天。而且,他哭的时候,无一人安慰,让他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疏远他了。一个被百官疏远,没了母后的他,还能当多久的太子呢! 三日之后,皇后出殡,皇城之中一片缟素悲鸣。太子扶灵,百官相送,将皇后木玉华藏于皇陵。 皇后一死,不少后妃的父兄,便又打起了让晋安帝重新立后的主意。所以皇后死后的第一次早朝,不少大臣,都提出了让晋安帝立后的谏言。 东领烬炎心里苦啊!他母后尸骨未寒,这群自私自利的小人,便开始让他父皇另立新后了。这摆明了,也是在算计他的太子之位。 没曾想,皇上竟然还答应了。当朝宣布,追封,已经逝去多年的莲贵妃为皇后。 那些谏言的百官懵逼了,他们是想,让皇上从他们的妹子,或者女儿之中,立一个人为皇后,没想到,皇上竟然追封了一个死人为皇后。 但是不少大臣, 又从这里面悟到了一些讯息。认为,晋安帝忽然追封七皇子生母为皇后,是有意要立七皇子为太子。当然,废太子另立太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让皇上自己说出来的。于是,一些心思玲珑,又对东陵珏十分敬重的大臣,便开始在暗中收集东陵烬炎的罪证。 沐纤离听说,晋安帝追封她婆婆为皇后之后,也十分诧异,但是很快她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所以,在东陵珏下朝之后,她直接挺着肚子,在房门口迎着他道:“你老子是不是想让你当皇帝?” 第488章 太子被废,唇枪舌战 屋里的柳心和两个宋嬷嬷派来伺候沐纤离的小丫头,听到她这么问都吓了一跳。虽然这是七皇子府,但是可保不齐会隔墙有耳。这七皇子妃,就这么大刺刺的问七皇子,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怕是要生出不少事端来。 从自家夫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上,东陵珏能看出来,他的夫人似乎十分不喜欢让他做皇帝。他浅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又朝柳心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于是,柳心同两个丫头便微微屈膝,退了出去。 “父皇是有这个心思,但是,若是你不想为夫坐上那个位置,为夫不坐便是。”反正,现在东陵烬炎是绝对坐不上那个位置了。因为,许多大臣,似乎已经在收集他的罪证,想要废了他。而且,父皇也有意要废了他,改让自己当。 对东陵珏而炎,当不当皇帝都无所谓。若是她愿意他坐上那个位置,那他必定会做一个为国为民,励精图治的好皇帝,让国民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若是她不愿意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他便与她携手遨游四海,走遍天下。 “这事儿你可别让我做决定,省的你日后后悔了赖我。”沐纤离瘪着嘴说道,与他一起在屋里的矮榻上坐好。她相信, 若是他能做皇帝,那一定会是一个能带领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的好皇帝。他是做皇帝的料,但是她却是不想做皇帝的女人的人。因为,坐上那个位置,便意味着高处不胜寒,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从很早以前就说过,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她爱东陵珏,所以便更容不得他有其他的女人。 虽然他遵从她的意见,她不让他做,他便不做。但是,她却不能根据自己的个人意愿,替他做这个决定,因为那样她便太自私了。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便让东陵国百姓,没有了一个好皇帝。 东陵珏笑着道:“纵使日后后悔,为夫也决不赖你。” 其实在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让东陵子民,远离战乱能安居乐业的愿望。若是想要实现这个愿望,那便意味着,他要坐上他父皇的位置。但是作为一个帝王,所要失去和放弃的东西太多,这也让他有些犹豫。 沐纤离暗想,若是他不想坐上那个位置,自无需遵从她的意见。所以,他应该也是想坐上那个位置的。 “如果你想坐上那个位置,便去坐,我也会带着沐家军和烈焰,帮你守好这东陵江山。但是,若是日后你的后宫之中,添了新人。你就绝对,会成为东陵历史上,第一个被休弃的皇帝,或者男人。”她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却并不是在吓他。因为,若是他日后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她会毫不犹豫的休了他。 东陵珏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笑着道:“你放心,在这世上,我所能接受的女子,也不过就一个你而已。不管,我日后如何,你都是我东陵珏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皇后’他说完,又在心中补了一句。 与其他女人有肢体解除,只会让他感到厌恶,唯独她不会。所以,她是他的唯一,他的独一无二。 “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便好。” 若是他做了皇帝, 却不扩充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到时候,他怕是要承受不少压力,只希望他日后能抵得住! 六月初一 以刑部尚书,为首的大臣,联名弹劾当朝太子东陵烬炎。列出了其,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纵容党羽贪墨赈灾粮草,欺压百姓,等二十余宗大罪,而且宗宗大罪都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有丝毫抵赖。 晋安帝大怒,当即,废掉了东陵烬炎。并且,将他贬为郡王,即刻前往封地北疆。没有办法为自己辩驳,更没有办法反抗的东陵烬炎,只得拖家带口,收拾东西灰溜溜的离开了皇城去了北疆。 然而,他走的时候,却并未带走沐纤雪。而是,直接将她扔在了大街之上。众人都道,东陵烬炎此举是在报复沐家。还说,还好皇上英明废了他。不然,一个将自己的女人,弃与街市的人当了皇帝,便是他们东陵国之不幸了。 沐擎苍得知,东陵烬炎将沐纤雪丢弃在了大街之上,便忙命林义去将她接了回来。纵使沐纤雪做了许多错事,但是,对于沐擎苍来说,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她被夫家抛弃,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他也会养着她。 东陵烬炎被废离开皇城之后,朝堂上,先是沉寂了一段时日。但是短暂的沉寂之后,朝堂之上,便掀起了让晋安帝重立太子的狂潮。各地藩王,纷纷拉拢皇城之中的大臣。让大臣们纷纷,向他们的父皇进言,立他们为太子。 其中,拥护七皇子东陵珏的人最多,接着,便是拥护湘南王东陵镜的。 东陵镜乃晋安帝的第三子,刚满二十之后,便被封为湘南王,去了南地。南地富庶,且湘南王去了南地之后,也将南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所以,当被湘南王拉拢的大臣, 提出立他为太子之后,便有不少的大臣附议。 所以渐渐的,整个朝堂便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拥护东陵珏为主,一派是以拥护湘南王为主。但是,很明显的是,拥护东陵珏的要比拥护湘南王的人多。 晋安帝一日不立储君,朝堂日日便都是唇枪舌战。终于,在朝臣们舌战多日之后,晋安帝做出了立七皇子东陵珏为太子的决定。可是,他连圣旨都还没下,便有十几个大臣,跪在地上,请他慎重考虑。 “皇上,一国储君,乃国之根本啊!七皇子虽然睿智贤明,但是却,并非能做东陵储君之人啊!” “皇上,若是立了七皇子为储君,日后这东陵江山,怕是要改姓易主啊!” “皇上三思啊!” 众所周知,七皇子活不过三十岁。等七皇子和皇上先去之后,这做皇帝的,自然便是七皇子妃所生的孩子为太子。稚子年幼,怎么能处理国事?沐家兵权在握,必定会趁机把持朝政。到时候,这东陵国便不姓东陵,而改性沐了。 沐擎苍和沐景凌本就是性子直爽,光明磊落之人,所以在听到那些跪在地上,让皇上三思的大臣说出那样的话之后,未曾多想。 但是柳之敬和东陵珏都是心思玲珑之人,所以听到那些大臣那么说之后都黑了脸。 柳之敬更是直接,对着那说出那句话的大臣质问道:“黄大人你说那话是何意?” 他那样说话,分明就是在暗指沐家有不轨之心,他日会觊觎这东陵国的江山。 第489章 大结局 那被点名的黄大人,眼睛一横,扬着下巴道:“什么意思?为保我东陵皇室正统,不被他人所觊觎的意思。” 虽然这沐家现在是忠臣,谁能保证,几十年后这沐家还是忠君忠国之臣。而且,现在的沐家,已经不是单纯的功高震主了。这沐家现在可有三个将军,最低的品阶都是正三品。沐家这三个将军,在百姓心目之中都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十分受百姓敬仰。百姓基础在这儿,若是多年之后,沐家悄悄改了东陵皇室的姓,民间怕也是没有什么反对之声。所以,他们是为了东陵皇室不被权臣篡位,才不让皇上立七皇子为太子的。他们这是为了整个东陵国,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这黄大人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沐擎苍和沐景凌自然都都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黄大人,不知道七皇子的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还以为他活不过三十岁,说七皇子死后,若是七皇子的孩子即位,他沐家会把持朝政,谋朝篡位呢! 明白过来的二人,气的不行。他沐家世代忠君为民,没想到,这些人现在就因为一个立太子,便直言他沐家日后会谋朝篡位。 沐擎苍自然是不能忍,指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骂道:“放你娘的屁,什么为保东陵皇室正统?你们分明就是为了一己之私,想让湘南王做太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最近,那一车,一车运进皇城的东西,送到了谁府上。” 最近,各地藩王,运了许多东西进入皇城。而那些东西,都直接送到了各大臣的府上。这并不是秘密,皇城的百姓都知道,沐擎苍自然也知道了。 那几个大臣,被沐擎苍怼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心虚索性不理会他,而是继续对着晋安帝道:“皇上啊!您可得三思啊!毕竟这七皇子可活不过三十岁啊!为保我东陵国根基稳固,还请皇上立湘南王为太子。” “还请皇上,立湘南王为太子。”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少,主张立东陵珏为太子的人,都不说话了。毕竟,他们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是七皇子三十岁时就死了,他的儿子,也不过才几岁而已。稚子年幼,又怎能处理好国事。就算那时,沐家不把持朝政,有些有野心的大臣怕是也会心起异心。毕竟,在历史上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晋安帝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心中明白,这些人,都是收了湘南王好处的人。好个湘南王,这手都伸到皇城来了。 “你们反对朕立七皇子为太子,不过就是因为,他活不过三十岁吗?那么朕现在告诉你们,七皇子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他现在与正常人一样可以长命百岁。” 当初,之所以,没有公布老七寒毒已经解了的事情,其实也就是为了保护他,在立他为太子之前,不被前太子和现在这些觊觎太子之位的人给谋害了。 “怎么会?” “当真?” “七皇子,寒毒已经解除,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震惊,有人不愿相信,有人难以相信,有人十分高兴。 “朕自然是不会说假话的,七皇子妃,被七皇子救出西岐之后。七皇子便寒毒发作,性命垂危,幸得高人所救,暂且用药物压制住了寒毒蔓延,但是,却也活不过两个月。七皇子妃亲自前往极北之地,不顾自身安危,亲自为他寻得了能解寒毒的千年雪参,解了他身上的寒毒。所以,现在你们面前的七皇子,已经是一个十分健康的人。朕,现在要立他为太子,尔等还要反对吗?”晋安帝大声的看着,殿中的文武大臣问道。 众大臣不语,直接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晋安二十年,六月十五,晋安帝东陵于晋,立七皇子东陵珏为太子。七皇子之妻,安远将军沐纤离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妃。东陵珏成为太子之后,便有不少权臣贵胄想把家中女儿,嫁给他为妾。然而,那些人,却统统被他婉拒。有人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太子府,却直接被他给扔了出来。 世人都道,太子是个钟情的人,心里和身边都只能放的下太子妃一人。 六月二十 柳之敬在搬房子的时候,有一本书,忘在凌云阁的书房没有拿走。今日,他正好想看,便踏足了多日未曾进过的凌云阁。 一踏入凌云阁,他便看到,小童正在忙着收拾东西。院子里的空地上,摆了好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着衣物,日常用品和一些书籍。而这些东西,都是沐景凌的。 “收拾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柳之敬微微蹙眉,看着那小童问道,心中有些不安。 那小童一脸奇怪的看着柳之敬道:“大少爷明日便要去边关了?柳公子你不知道吗?” 要知道,这柳公子跟大少爷的关系是最好的,大少爷要去边关的事情这么大,他竟然都不知道? “去边关?去边关做什么?”柳之敬继续追问。这些日子,景凌一下朝就去了大营,所以他都没有怎么跟他单独相处,更没有听说过他要去边关的事情。 那小童想了想道:“说是要,去西岐赔给咱们,边境城池驻守练兵。还说,这一去,没个年回不来。所以,让我多收拾些东西来着。” 边境城池,皇上已经安排了人驻守。云家军和留守在那边儿的沐家军,都已经开始班师回朝,哪里还需要他去驻守和练兵?自从回到皇城之后,他能感受到,景凌对他的疏离。难道,他要去边境驻守练兵,是为了离得自己远远的吗? 不行,不可以!他会想着随便娶个女人成亲。不但是为了让景凌,能在正常的人生轨道上行走,更是为了能够,待在他的身边注视着他。可是现在,景凌竟然要去边境驻守练兵,而且还年回不来。这十几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他无法面对,年都不能在他身边的生活。 柳之敬转头便走要去找沐景凌,正好和踏进院子的沐景凌撞了个满怀。 “之敬?”沐景凌忍住,想要抱住他的冲动,颇为意外的看着撞进自己怀里的柳之敬。自从,他搬离凌云阁之后,这还是他头一次踏进凌云阁呢! “景凌……”柳之敬抬起头,便看到了沐景凌的俊颜。他伸手拉着沐景凌的手道:“你随我来。” 他拉着沐景凌进了书房,关上书房的门,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去边境?为何要去那么久?” 原来是因为这个?沐景凌勾唇笑了笑道:“你喜欢的是女人,终有一日,你还是会成亲。而我不是,我是不正常的人,我喜欢身为男人的你。今生今世也注定,不会去成亲生子,因为那样是在害另一个女人。我也没有办法,看着你与别的女人,成亲生子,那样对于我来说,是一种酷刑。所以,我向皇上请旨去边境驻守练兵,离你远远的这样我便看不到了。” 看着他和那个叫木寇儿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身心备受折磨。那样的折磨,他实在是不想受了,只能离他远远的。 柳之敬的心在颤抖,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也在颤抖。他低估了沐景凌对他的感情,更低谷了他的人品。就算,自己娶了妻子,他依旧不会因此,而按照他所想的方向去过正常男人应该过的生活。也不会,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却还去找一个女人成亲生子。柳之敬觉得自惭形秽,他明明喜欢的是景凌,却还要去和木寇儿成亲,这分明就是在害人。木寇儿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何尝又不是他害的?若是,他没有想要娶她的话,她就算是为奴为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大牢里待一辈子。 “我、我知道了……”柳之敬说完,失魂落魄的出了书房,出了凌云阁,心中却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翌日 太阳刚刚升起,五百多个,穿着戎装的男子,骑着骏马飞驰出了皇城。 为首,穿着银色铠甲的沐景凌,心情有些郁闷。今日,他出发,小妹和妹夫都特地赶来送他。可是,之敬却没有来送他。他是听到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太恶心了,所以才不来送自己的么? 骏马飞驰,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十里亭。沐景凌忽然看到,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背着包袱,正骑着枣红色的骏马,停在十里亭外。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谁?忙打马过去,看着他道:“你可是来送我的?” 他背后背着的包袱里,应该是要送给他的东西!他原本以为,之敬是觉得自己恶心,所以没来送自己,没有想到,他却到了十里亭来送自己。 柳之敬面带浅笑,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来与你同去的。” 有违伦理也好,不被世人所接受也罢!今生今世,只要景凌不放开他的手,那么他也不会离开他身边。 同去?沐景凌呆住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驾……”柳之敬打马向前,跑了几步,回过头见沐景凌还不动,便笑着朝他伸出手道:“还不走吗?” 沐景凌嘴角上扬,心中豁然开朗,打马朝他跑了过去,他身后的将士们也紧随其后。 半年之后 太子府今日格外忙碌,冷竹居内,精明能干的嬷嬷们,步履匆匆进进出出。 卧房内,传出一阵阵惨叫。穿着银白色锦袍,头戴龙纹金冠的东陵珏,不安的在廊下走动着。 “太子殿下, 你莫走来走去的了!小的的眼睛都要花了。生孩子,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情,你实在是无需如此担忧着急?”暗影靠在柱子上,看着来回在自己眼前走动的主子说到。他家主子,平时是那么冷静沉着的人,但是,一遇到跟太子妃有关的事情,他就不淡定了。 东陵珏侧头,瞪了他一眼怼道:“我且看你媳妇儿柳心生孩子的时候你急不急?” 呃……如果是柳心,在里面叫得那般惨烈的生孩子,他应该也会急!他和柳心在三个月前成的亲,现在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所以,八个月之后,他也会像主子今日这样。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和太后相携踏入冷竹居,院中忙碌着的下人们,都纷纷停下准备行礼。 晋安帝忙拦着道:“无需多礼,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 于是,院中的下人们,又步履匆匆的动了起来。 “父皇,皇祖母。”东陵珏迎上去给二人行了礼。 “还没生下来?”皇后抓着他的手问道。 东陵珏点了点头道:“还没有。” “哎呀!这都快一上午了,怎么还没生下来啊!”晋安帝有些着急的说道。 太后白了他一眼道:“这种事情急不来,当初,哀家生你的时候,可疼了一天一夜呢!” 晋安帝忙拱手对自家母后说了一声:“母后辛苦了。” “生了” “哇哇哇……” 听到小孩儿响亮的哭声,三人,面上皆是一喜,忙朝门口走了过去。 “又生了。” “恭喜太子妃,是两个小皇孙。”屋内的产婆对沐纤离道着喜,把两个孩子用锦背包好,和宋嬷嬷一人抱着一个,送到她面前让她看。 榻上,头发被汗水完全打湿,累得筋疲力尽的沐纤离,睁开眼睛,看着两个被产婆抱着的孩子,拧眉良久吐出了两个字来。 “真丑。” 她痛了这么半天,竟然生出两个这么丑的猴子来。 坐在榻边儿,为沐纤离擦着汗的柳心忙道:“呸呸呸……小孩儿生下来都这样,过些日子就好看了。太子妃这么说,仔细伤了两个小皇孙的心。” 旁人若是看到自己刚生下来的儿子,都会高兴和感动,谁会像她们家太子妃这样,说孩子丑的。 沐纤离没力气回嘴,便闭上了眼睛。这生孩子,可真不是人干的事情,累死她,痛死她了。她宁愿上阵杀敌,也不愿再生孩子了。 产婆和宋嬷嬷抱着两个孩子出了门,朝皇上他们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太子妃生了两个小皇孙。” “好!太子妃是我东陵家的功臣啊!一下便为我东陵皇室,添了两个皇孙,统统有赏……”晋安帝十分高兴的说道,直接赏赐所有人。 “谢皇上。”院中的众人,一听有赏,便连忙谢恩。 “哎哟!我的小曾孙,真乖啊!”太后伸出手,直接将宋嬷嬷抱着的一个孩子,抱在了怀里。 东陵珏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拧着眉不解的道:“怎么这么丑?” 宋嬷嬷和产婆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这太子,怎么和太子妃一样,都一个德行,一张口就说自个儿儿子丑呢! “哇哇哇……”原本已经不哭的两个孩子,忽然张嘴哭了起来。一生下来,就被爹娘说丑,他们一定是投错胎了。 “哦哦哦……不哭,宝宝乖不哭,不哭……”太后忙哄着怀里的孩子,瞪着东陵珏训斥:“小孩儿生下来都这样,过几日就好了。你看看,都是因为你说宝宝们丑,宝宝都哭了。” 晋安帝看着东陵珏被训斥,抱过另一个孩子,道:“朕的乖孙,真乖。” 他绝对不会告诉他的儿子,当他看到刚出生的他时,也说过同样的话。然后,莲儿一个月都未曾搭理他。 东陵珏现在只关心,才生产完的沐纤离。便忙进了房间,见她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躺在榻上,心中一阵心疼。 他走过去,抓着她的手,摸了摸她额前的湿发,吻着她的手背道:“夫人,辛苦了。” 有些虚弱的沐纤离,睁开眼睛道:“我以后再也不生了。” 生孩子,正尼玛太痛了! “好,不生了,有两个儿子,已经足够了。”在皇家, 多子,可并不意味着多福气。对他而言,有两个儿子已经够了。其实,他本来想要一儿一女的。 “说好了!” 东陵珏点了点头:“嗯!说好了!” “啊……”正准备闭眼睡觉的沐纤离,忽然痛得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东陵珏着急的问道。屋内的嬷嬷们,也紧张了起来。 沐纤离哭丧着脸,看着东陵珏道:“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她的肚子,又开始痛起来了,而且,还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在一直往下。 还有一个?不是双生子?三胞胎? 东陵珏十分震惊,忙大喊道:“产婆……” 晋安二十一年,一月初五,太子妃沐纤离,诞下两个皇孙,一个皇孙女。皇上下令,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免税一年。 雷州城,一个小茶楼之中,说书先生,正说着东陵太子妃诞下三胞胎之事。 “一般人,生下双生子,便实属不易,但是这太子妃却生了两子一女,这太子妃分明就是天降福星……” 靠着窗边而坐的红衣男子,拿着茶杯,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劲装短发女子道:“你不是想去我家看看吗?我们明日就去……” 当时不告而别,那人,还特地飞鸽传书来骂了他一顿!说他不够朋友!现在,他应该能坦然面对他们了! 那短发女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高兴的道:“妖孽,你终于肯还我了银子了!” 全书完 第490章 众人欢庆,离京出发 那日,他将七哥交与影卫,便在那众人欢庆之中离了京。 彼时仍犹自伤神中,倒也不必旁人不知所谓的慰问,也不必携那些个担忧以重负,是以独自一人潇洒走世间也不错,这本就是他该有的模样。 至于荣庆王府那边儿,且不说他老子还健在,一时间离家出走个小王爷,隔两年指不定蹦出个荣庆王府小小王爷;再者,要说他独自走出城门这般大举动,那些暗地里头的护着他的小子们能一声不吭? 不过那些小子竟没出来将他抓回去,这倒是要谢过他那明理的老子帮他拦着他那水做的荣庆王妃娘娘。 这般思索着的东陵清流,迎着银白的月光,驾马晃悠在城外清冷的官道上,原本的红衣艳丽在此时也被铺上一层暗影。 一人一马漫无目的地走出皇城许久,那马儿正悠闲踱步着,却忽地叫身上人轻扯了缰绳,不明所以但仍旧停了下来,许是困了,还甩头发了个响鼾。 他那时坐在马上,看着前头远不见际的官道,也不知可是夜色醉人,竟惆怅了起来,感叹这世间如此之大,他却不知该去往何处。 思来想去,念及小离儿从西岐归来已有半年,西子墨竟也在那日送过降书后安分了半年。此举若在旁人身上倒也罢,毕竟一下便叫人攻破五座城池,一则没了脸面,二也是元气大伤,自该好好将养。 可那被夺城池之国乃西岐,那时统帅乃西子墨,要叫他信西子墨这阴险小人能老老实实地安分半年之久,着实艰难。由是,他便决心去往西岐瞧瞧,虽他一国皇族入西岐略有凶险,但去瞧瞧他自家新扩的疆域也未尝不可啊。 便如此这般地想着,东陵清流轻夹马肚,慢悠悠往几千里之外的雨城去了。 收了五座城呢,不急,一个个,慢慢来。 东陵清流从二楼的窗子里瞧出去,看外头街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虽半年前曾受过战乱,现如今却是恢复得不错。看完,他又回头睨了眼对面坐没坐相,听到他话后更是整个人扑到桌上去的丫头,轻笑一声,“我又如何欠着你银子了。” 这丫头便是他在“视察”完了雨城,往云城去时的路上捡的。 那时这丫头破布似的铺在满是黄沙土的路旁,他还当是死了,哪想他才骑着马从旁悠悠地路过,这丫头竟突然诈尸,惊得他这在雨城换来的骡子都往另一旁慢慢摇了两步。 而后,他同这骡子便就这般默默地盯着她,只见这丫头原地晃荡了两圈,应是被满头枯草似的发给挡了眼,一时找不到人,却是急得胡乱扒拉,随后便冲着一边空无一人的黄土地刺出一块钝得不行的“尖石”,大喊了句。 “打劫!” 对面那扑在桌面儿上的秀秀听到东陵清流又拿这话搪塞他,便一下坐了回去,掰着指头开始胡说八道:“你听好了,齐云道至云城,云城至雷州城,我给你牵的马;这些日晚间是我守的夜,还有还有,你身下这椅面儿,我,擦,的。” 是了,是你硬拽着本王缰绳不让本王走,也是你死赖着本王不惜彻夜蹲在本王门口,还是你,扑来扑去叫本王不得入座。 东陵清流听秀秀那话又是一笑,却并不驳她,只端起手中茶盏,轻捋了捋上头浮着的杂叶,抿了口这粗茶,那一静一动之间透出的矜贵气派,竟叫秀秀看痴了去。 她想着,瞧这人举手投足间皆是上等人的做派,那面啊,手啊更是肤若凝脂,半点粗活是不见做过,这样一贵公子如何要在风雨云黎这等边陲小城之间转悠,连那粗饼杂汤也是一点不含糊地咽下。 秀秀想得入神,一个不经意便张了张口,还不等说出话来,对面那贵公子便放下了茶盏,生来勾人的眼眸轻轻瞧了过来,问,“可吃好了?走罢。” 秀秀叫这一眼惊得回了神,忙垂下头拍打着自个儿衣摆,也不知在打理些什么,一面还小声嘟囔着,“这几口青水,能吃些什么东西。” 东陵清流瞥一眼小丫头犯了粉的耳尖,到底是阅人无数,又清楚自身美色寻常人难以抵挡,便心情颇佳地轻笑了声。抬眼时不经意瞧见这丫头那堪堪齐耳的短发,面上笑便顿了顿。 说来这发断得也算是与他有些关系。 那时他虽悄无声息地离了京,可人若有心,自然能摸到他行踪,更别提荣王府这些年累下的仇家,是巴不得提了他的头挂在荣庆王府的牌匾上,并在府门前大摆筵席,欢庆十日夜。 可惜他东陵清流,虽穿的是金丝银线麒麟服,食的是珍珠翡翠白玉汤,行香车宝马驹,住温柔美人乡,但也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单食粮不长肉的废物。若无有身本事傍身,他老子如何能放他只身一人来这鱼龙混杂之地,还不才走出京城地界便叫人给抓回去。 且,以他荣庆王府小王爷的排场,那暗处没百八十个人跟着实在是说不过去,是以不足为惧。 他原也是这般想的,奈何天下之大岂无漏网之鱼,便有一日夜里头他就着了道,不知从何处叫人下了软筋散,又正巧他那百八十号的荣庆王府暗卫也不知都去哪儿放哨了。 眼见着那黑衣人破窗而入,转眼间便见着了正扶着床架子无处藏身的他,二话不说便握着手里头那柄短剑,直指他面门。 眼见着他便要就此香消玉殒之际,原该堵在他门外的这丫头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去,直将那黑衣人扑翻进了床底,一手更是一下拔出他尚留在床头的弯刀,冲着床板狠狠扎了下去。 这一下极快,他也不知这丫头扎中没有,听声儿倒不像有扎中人。他那时正混沌着,便见这丫头扎完那一下竟是片刻不停,转身扯过他就往外头跑。 他被扯着跌跌撞撞往外头去的时候竟还有心思想这丫头也不算太蠢,知道打不过就跑。而他才想到这儿,那不算太蠢的丫头竟不知为何往回跌了两步,他一惊,当是这丫头被那黑衣人逮住,便忙回头看去。 只见这丫头那本就因着西地沙尘吹洗而变得杂乱不堪的满头枯草,竟勾进了门框里头,丫头扯了两下倒是断了几根,可那勾进门框里的有不少,一时间却是扯不再出来。 眼见着那头黑衣人破床而出,捂了捂一边手臂,想来方才那一刀只伤了这么一点儿,而后那黑衣人阴冷的眼神便直直刺了过来。 而就是在后头传来巨大破裂声的一瞬,这丫头手起刀落,想也没想,就将那一头杂草贴着耳朵径直斩落,带着他狼狈摔出了客栈。 再后来,那不知从哪儿放哨回来的暗卫,将那黑衣人制下,至于如何处理他也便随那暗卫去了,总不会叫那黑衣人太好过罢了。 而这丫头的头发,便也因着这一出而显得惨不忍睹,不知道的还当人头上生了病,叫人不能直视。虽说这丫头实在缠人得很,但这回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他心里头过意不去,便寻人给她修了修,这才有了如今勉强能见人的模样。 东陵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这一下逼了人“杀母弑父”,约莫是能算得上那些平民口中的纨绔恶霸。想到这儿,东陵清流犹豫了番,还是出声问了句道:“你这发,可要寻个幂篱戴戴?” “怎的。”一提到她这头发,那头秀秀便瞪圆了眼,抓了抓她那一头毫无光泽可言的枯草,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我我我还救过你一命,这也得算账上。” “正事儿。”东陵清流叫她这掉铜钱眼儿里头的模样逗笑,喊了声,又道:“之后去的地方,,女子皆盘发缀饰,你现如今的模样,许叫人误会。” 误会是个山上的姑子。 “这是本小姐英勇的佐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秀秀听他这话却不以为然,只晃了晃脑袋,说着她还骄傲地看东陵清流一眼,神气道:“是功勋!” “行行行,届时还封你个齐云道草莽大将军不成。”说着,东陵清流扶了扶挂在腰间的弯刀,起身往外头去了,一面道:“得了,走罢。你不是还没吃饱么,去寻家正经馆子,顺道备些吃食,方便上路。” 秀秀盯着东陵清流往门外去,神情显得有些木讷,见前头人似要回头,便又回过神来,赶忙起身跟上,一面还不大确信的问着,“你不是还要去风雨黎吗,真就这么走啦,还是说你家便在风雨黎三城里头——唉,你雷州城不是还有事儿没完呢嘛。” “你一姑娘家,怎生得这样聒噪。” 东陵,荣庆王府。 主院里头,荣庆王妃正倚着塌上的矮桌,一面捏了本诗集,细细地读着,忽闻外头传来轻轻的人声,便稍稍歇了手,抬眼往外头瞧了一眼。 而她旁上站着贴身大丫鬟素梅见状,便对一旁候着的小婢子轻声吩咐道:“你出去瞧瞧。” “欸。”那小丫鬟应过一声,便过了屋内的拱门,往门外走去。 第491章 神色不善,接收信鸽 门前的帘子被人拉开,便带着外头的声儿都稍稍大了些许,隐隐有几个如同“小王爷”,“回来”之类的字眼传入了里间。 荣庆王妃听得那几个字,便小声嘟囔了句,“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一旁的素梅闻言往荣庆王妃那头瞧去,便见自家王妃又轻捏起了那册诗集,唇角含笑,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见自家主子如此,素梅自然也是高兴的,想着这小王爷那时一声不吭地便走了,可把王妃给急坏了,终日以泪洗面,王爷劝了许久这才稍稍好些,不过仍旧是整日愁眉不展。现如今小王爷要回来了,王妃可算是笑了。 先前的小丫鬟出去同人说了两句,便又回来禀告道:“是暗卫大人,说是王爷遣来,有个嘱咐。” “王爷?”荣王妃轻蹙了眉头,又道:“不是流儿那处的消息?” 素梅也犹自心中疑惑,但知王妃自语,便只静默垂首,等王妃发话。 荣庆王妃蹙眉想了会儿,搁下手里头的诗集,捏了捏眉头,终是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先请进来罢。” 话落,那小丫鬟又一声应过,便去外头传话,素梅见此,颇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王妃,正欲说些什么,那小丫鬟便又垂首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银丝绣纹的黑衣男子。 那银纹黑衣跟在小丫鬟后头进了里屋,却堪堪立在那拱门下头,见着荣庆王妃,恭敬行礼,道:“王妃娘娘。” 行过一礼,这银纹黑衣男子正欲禀告王爷嘱咐,哪想他还未开口,那头王妃却是神色不善地坐起了身,开口道:“还当是哪家夫人在宅子里怕闲出病来,来寻我话家常。没想竟是日理万机,整日里头见尾不见首的路全路大人啊。” 暗卫鲜少做明事,也不常同寻常人打交道,这头虽听得荣庆王妃这话里头略有些不对,但到底是自家主子,那路全便仍旧一本正经地回道:“王妃言……” 奈何这路全“言重”二字还未说全,那头荣庆王妃便又缓缓开口了,“路大人也算得上是我荣庆王府暗卫队的半个统领,今儿是怎的了,暗卫这些个日子都休沐不成,竟劳得路大人大驾。” “来传东陵于齐那混蛋的令?”荣庆王妃这话毕,屋内人皆是静默,唯有那几个贴身的大丫鬟各自相视一眼,只觉自家王妃分外可爱。 王妃从前尚在闺阁中时偶有些小姐脾气,但自从嫁了荣庆王,那便是个温柔大气的当家主母,连大点儿声都不常有。 即便是教训下头的仆从婢子之时,那声儿调儿也是温温柔柔地透着威严,如今日这般,连名带姓还带骂地说了王爷一通的胡闹脾气确是难得。 而这些个东西,那路全确是听不大出来的,只当自个儿哪处惹了王妃不悦,但这王爷的吩咐也不得耽误,由是便单膝跪下,抱拳请罪道:“路全行事不周,待禀告完王爷的话,便请王妃责罚。” 荣庆王妃叫他这跪得一楞,又听得这话,更是羞愤地别开脸,摆了摆手。屋内几个大丫鬟小声笑着,素梅见状也忙上前几步,虚扶一把,同那路全道:“王妃这是怪罪小王爷未归,却是委屈了路统领。” 那路全随着素梅起身,面上也无甚神情,仍就那般木讷地站着,又抬头看向荣庆王妃,见其抬手示意,这才接着说道:“小王爷那处传来消息,道是不日便归。” “他倒晓得回来。”荣庆王妃犹自愤愤地念了句,却又忽觉不对,便抬首问,“那你方才传的什么王爷嘱咐。” 路全仍旧面无表情,心里头只觉得自家主子这性子好似变得有些焦急,但也不能随意腹诽自家主子,由是,他便接着道:“但小王爷言归京暂不能住府里头……” 奈何路全这话仍旧不曾说完,王妃便又温温柔柔地插话道:“他这是怎的了,他不住府里头还能住哪儿去?” 路全闻这问似是问在点子上,便又接着道:“……问府里可有……” 哪想王妃仍旧不放过他,他那话也堪堪到一半,王妃便又问道:“有什么?府里要什么没有,如何住不得。” 路全无法,没能赶在荣庆王妃停下之前停住,便只得随着王妃的问话,将将说完了前半段消息,“……购置在外的宅子。” “外头的宅子哪有府里头舒适,这混小子,尽想些歪的。”荣庆王妃端正坐着,双手轻轻交叠在膝上,面上神情是说不出的不满。等了一会儿不见路全再开口,她这才又问道:“便这一句?” ?他只说了一句吗?怎觉得都说完似的。路全懵了懵,终想起了王爷的吩咐,便又道:“王爷想请王妃代为安排。” “安排什么,便住府上。”荣庆王妃仍旧不悦地小声嘟囔,眼角瞧见那头路全还立在原地不动,像是话还未完,稍稍想了想,便又问他,“流儿可说了,为何要住外头?” 路全闻言在原地呆了一刻,应是想出了回话,便又行一礼,道:“据小王爷身旁的周棣传回来的消息,王爷前两月于官道上捡回一名女子。” 荣庆王妃闻言静了一瞬,转瞬又轻笑道:“这事儿如何不早同我说。” 便知道您要多想,王爷才说这事儿得先瞒着您。路全在这头静静站着,那头荣庆王妃倒是自个儿想远了。 “这离儿同珏儿大婚叫流儿伤心,而今应是好了。”荣庆王妃说着,忽而想到了东陵清流从前那混账做派,不禁又担忧起来,“别是伤心过了头,又同从前一般四处寻欢作乐罢。” “那姑娘是官道上撞见的,也不知有何不妥没有。” “说来从前便有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这回别是个扮作姑娘的小子罢。” “王妃。”一旁素梅见自家王妃人还没见着便已是愁容满面,不禁哄着轻唤一声,见自家王妃仍微蹙着眉头瞧来,便看一眼旁上还立着的路全,提醒道:“这小王爷许是不想人姑娘惦念他身分,这才托王妃在府外寻个住处。” “你倒是通透。”荣庆王妃闻言又笑了开来,这才回过神来瞧见那头还立着的路全,忽觉自个儿今儿失态颇多,便有些羞赧地掩了掩面,拿起她那当家主母的仪态,道:“劳烦路大人特来走一趟,这宅子的事,我且思量一番,稍后自遣人去同王爷说。” 路全闻言又行一礼,便退下了。 出了里屋往外院去的路上,路全又想起王妃方才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模样,他娘去得早,而他打小就被买进府里做暗卫,少有人问他累不累疼不疼,出了杀人之时,连姑娘都少见,更别提有个因为他身旁跟了个姑娘便又喜又忧的人。 是以,这小王爷身旁不过跟了个姑娘,便能叫王妃如此的这件事,路全却是不大明了。 这般想着,路全便到了外院,荣庆王府兵的住处。王府的暗卫队同府兵同住一处,吃喝也常在一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轮值。府兵轮值有固定的时辰,而暗卫队的,谁也不晓得他们何时便出去了,何时又回来了。 路全回到院中,正巧先前接小王爷身旁周棣消息的那小子也在,正在院里头的一棵树上蹲着,往下投着那信鸽的鸽食。 这小子叫路尔,同他一个姓,但不同爹,打从小王爷“离家出走”时起,便专司小王爷身旁暗卫传回来的消息。 好好的一个人,非得在树上喂一只飞禽,不知这小子脑子里想的什么。路全不大明了,便也不言语,只向着路尔那头走去,稍稍离那鸽子远些的地儿站着。 树上蹲着的路尔见着他来,便热情招呼一声,“路统领。” 因着他二人姓氏相同,这小子便十分喜欢唤他“路统领”,就像自个儿也是似的,真是无聊。 路尔见路全同平日一般对他爱答不理,便从树上跳下来,惊得那好好啄食的鸽子都往旁上跳开两步,接着吃它的食。 路尔走到路全身旁,自顾自地拦上他的肩,往院中一处供歇息的石桌旁走去,一面还道:“路统领,你说这新太子的太子妃娘娘一下生了仨……” 路尔话到这处顿了顿,路全不接,只当他同那些人一般,讲什么太子妃好福气,是我东陵神女,都听腻了。 没想他才这么想,边儿上挨他半个头的路尔忽地语出惊人。 “你说咱家小王爷,别是回来偷孩子的。” 一向波澜不惊的路全路统领在听到这话时,竟是顿在了远处,难得地目光怪异地瞧了路尔一眼,而后甩开他的胳膊,转身快步朝外头走去。 只留下不得丢下鸽子的路尔在远处“唉唉”直叫,还时不时看看那头尚未吃完的鸽食,又看看迅速走远的路全,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就说那小王爷怎的突然要回来了,还偏要住在外头,可不是怕孩子偷回来叫王妃王爷发觉么。什么带了个女子,周棣那小子怕也是个木头脑袋,得赶紧将这事禀告王爷。 一面想着一面疾步行走的路全在拐过一处廊下后忽地顿了顿,却也不过一瞬,便又疾步行走开来。 罢了,安远将军那头自有太子殿下护着,只盼届时别对他家小王爷下手太狠便是。 第492章 世俗忧愁,烈日当空 雷州城,午正。 到底还是初春,即便现如今该是烈日当空的时辰,也算不上有多炎热,关外广阔黄土地上吹来的西风还能叫人感到一丝丝寒意。 东陵清流同秀秀自一家饭馆里头走出,手里头提了些粗食作稍后行路用,虽说也不过几个油纸包,却都提在秀秀手上,东陵清流倒是犹自走在前头,手上轻松的很。 秀秀拎着那几叠油纸包,在后头幽怨地盯着东陵清流的背影,声儿不大,却正巧能叫前人听见地嘀嘀咕咕。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竟如此为难一个弱女子。” “自己倒好,两手空无一物,肩不扛手不提,真不是个男人。” “这样使唤自己的救命恩人,良心泯灭。” “真不是……”秀秀这一句还没抱怨完,忽而听到前头人轻笑一声,“呵。” 秀秀没看见人脸,又因这男人整日里头都顶着一张如花似玉般的笑脸,是以这一声他还真没听出来这男人是如何想的。由是秀秀便先认了怂,没赶在这个档口上去试老虎的胡须张的牢不牢。 前头东陵清流笑过一声,竟没听见后头那一向住不了口的小丫头片子出声呛他,不禁觉着有些稀奇,便又笑着回头看她一眼,道:“这胡羊牛肉还不够换你屈尊提个小小的油纸包不成。” 后头秀秀见东陵清流回头来是真的笑,这才又三步并两步地窜上前去,冲着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这,这顿……我可是你得救命恩人,这饭你合该请我。” “再说,那牵马守门擦椅子的工钱还没算呢。”秀秀昂首阔步地走在东陵清流身侧,活像那些小县城里来收租的土地主。他心绪颇佳地小声哼着什么,又轻甩着手上一提的油纸包,任性道:“我不管,这帮着提拿东西的银钱,也要算上。” “行了,等回去了,一并算给你,就你记得清楚。”东陵清流无奈摇了摇头,往前走去。而边上的秀秀就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见着这并不像是要出城去,便出声问他,道:“不是说回去么,你这是要去哪儿。” 东陵清流并不瞧他,只说道:“徒步回去得走上个一年半载,虽说沿途风景多变有趣,奈何小爷金贵,遭不得这罪。” 秀秀听不大明白,便疑惑地在原地思索片刻,见东陵清流走远,这才赶忙追上,嘴上还抱怨着,“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都不带好好说话的。” “哦?你还打劫过别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东陵清流好笑地瞧他一眼,又取笑道:“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这不是还没碰上别的,便先撞见你了么。”秀秀被东陵清流那话驳得一时间没想出对策来,便将心里头想的就这般直直地说了出来。说完这话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叫人饶了进去,忙又嚷嚷道:“那里是我……这,这分明就是你欠着我的,我……” “行行行,我欠着你的。”东陵清流回头瞧见不远处有守着马厩的马商,便不再秀秀胡闹,只止住了他那些个嚷嚷,而后抬抬下颚指了指那处道:“去那挑匹马上路。” 秀秀先是顺着东陵清流的目光看过去,又听他说着话,这才醒悟过来方才那什么“遭不得罪”是何意,便又幽怨地睨了早已走在前头的东陵清流背影一眼,追上时还不忘带一句。 “买马就买马,说的什么遭罪不遭罪的胡话,聒噪。”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东陵清流同秀秀自最初的那个马商起,大抵将雷州城这一小块地儿的马贩子都寻了个遍,要么是要价高得离谱,要么就是那马不行。 “就刚刚那,那匹,瘦得都能瞧见骨头了,还说什么千里马,我看那马你要坐上去,连雷州城门都到不了。” 秀秀随着东陵清流靠在一处墙边,许是走得有些热了,一面拿手上的油纸包给自己扇着风,一面说着。说完他停了停,而后又想到什么,对着东陵清流道:“我说你们东陵人都这般会做生意的么。” 墙边依旧云淡风轻倚着的东陵清流听到这话,几不可微地顿了顿,眸中神色不明,状似无意地重复了遍,“我们东陵?” 话毕,便在一旁的秀秀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如何,稍稍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回道:“昂,我们东陵,难道你是西岐人不成。” 东陵清流闻言笑,微微垂首掩过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复抬头时仍旧是寻常那妖姬祸国的模样,道:“我家倒是东陵里头,这么多年也不曾出过东陵。” “嗯……”东陵清流微微仰头,似是有些苦恼地思索一番,而后又扭头看向秀秀,状似询问道:“应该算是东陵人。” 秀秀见他凑来,先是一愣,后又自他那话中听出取笑的意味,便又埋怨地瞪他一眼,撇过头小声嘀咕,“看你就不像西岐人,黑眼睛黑头发的,长得再好看也不像。” 秀秀撇过头,不曾瞧见的是东陵清流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色,却在秀秀回过身来时瞬间收起。 “那……这马你还买吗?”秀秀回身问他,东陵清流得此问,倒未立刻答他,只靠回墙边看起了街上的人来,瞧那模样,应是在思考。 雷州城这地儿到底也才划到东陵不过半年,晋安帝为表东陵大国风范,便也允了西岐人与东陵人一同居住于此。 可这雷州城于西岐人而言到底还是他们的地儿,东陵人来此居住便是侵犯他们的地盘,是以打架闹事者络绎不绝,此地混乱,连带着那些商货价格也是忽高忽低,随意叫价。 先前他们饭馆出来后走了几家,那马匹的价格较皇城里头都高出几倍来。 这同当初聚宝斋给小离儿拍清风剑自然是不同的,那小离儿要是喜欢,便是星星月亮,只要买得到他便能散尽家财只博佳人一笑。可若要他以天价去买一匹连皇城里头最下等的马都不及的瘦子,未免也太过愚蠢。 这一是马匹的价格太过离谱,二则是他现如今也确实无甚余钱留在身上。这风云雨黎雷五城到东陵也才半年,虽从前西岐同东陵也借过几座城池通商,不过五城归属东陵后,到底是不一样。 且先不论人心,便是通货,行内价,要统一起来也是难上加难,便因着此地尚未同里面完全通商,是以,他荣庆王府的家业里,也尚未在这边陲之地有何据点。 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又侧首瞧了边上正等着他答复的秀秀,平日里头瞧着挺机密灵巧的人儿却在此时看起来愣头愣脑的,这不仅叫他又叹一口气,叹得旁上的秀秀不明所以。 现还因着半道上捡了秀秀这么个东西,他还有一些事尚未查证,便还不能在这丫头眼前暴露身份,是以,连借荣庆王府的名号去城刺史那处借一点银钱也成了奢望。 又说这雷州城往京里去一点有个个郡,那里便有荣庆王府名下的钱庄,叫人去取一趟也是可行。 可若只为取这一笔银钱便将府里头千锤百炼出来的暗卫呼来喝去的,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也有失他荣庆王府小王爷的风范。 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而今他这手里头的银钱是越发地一目见底了,为避免这雷州往那郡去的短短一段路上两人需乞讨为生,这马恐是不好买了。 此次启程归京,说是为了庆小离儿诞下龙凤三子,又何尝不是为银钱所迫呢。 一想到他堂堂荣庆王府小王爷,曾经皇城里头仅次于圣上,他老子还有他娘的天地霸主,如今却要为了区区一行路的畜生费尽心思,着实可悲。 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又叹一口气,也没了回秀秀话的心思,重新看起了这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稍一扭头,便注意到了据他们不远处一墙角边上蹲着的短褐少年,以及……他身旁立着的骡子。 骡子这一坐骑,虽不及马匹的脚程快,但胜在耐性好,走上几天也不见疲倦。东陵清流又思及他自雨城往云城去时的那匹骡子,便对这一坐骑更为满意。 这般思量着,东陵清流又稍稍打量了眼那骡子旁蹲着的少年,那少年头上编了个枯草环带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也是卷得乱七八糟,身上穿着粗布短褐,露在外头的肌肤因着常年的日晒而黝黑得发亮。 东陵清流看着看着,又回过来看了秀秀一眼。都是在东陵同西岐边界的人,这丫头倒生得比那小子白净些,着实难得。 而边儿上本靠着墙的秀秀被东陵清流这先后两眼看得浑身不得劲,又不见这人开口说话,终是没忍住暴躁道:“你作甚老是看我,我饭馆出来擦了嘴的。” 说着他又低头扯了两下自己穿的窄袖布衣,奇怪地嘟囔,“我这衣服也没穿错啊。” 东陵清流见她这傻模样摇了摇头,人长得挺干净,便有时脑子不大好使,罢了罢了。而后他又道:“走,上那儿看看。” 第493章 嗤笑一声,卖骡子 东陵清流说着,便越过秀秀向着那处墙角蹲着的短褐少年走去,秀秀见状连忙跟上。 待追上东陵清流的步伐后,他便探出头往两人行进的方向看去,四下找寻了一遍,并未瞧见什么马厩,更是没见着什么商贩模样的人。 秀秀这心中正疑惑着,忽地一转眼便瞧见了那墙角一立着的四脚畜生,他暗自否定东陵清流是看中了这么个东西,却又不敢否认二人正离那四脚畜生愈来愈近。 秀秀犹豫着,终于在两人就要走到那四脚畜生面前时,在东陵清流后头小声提醒,“欸,那看着可不是马呢。” “是匹骡子。”东陵清流随口答道。 敢情你还知道啊。秀秀闻言心中腹诽,随后又听他说道:“它爹应该是匹马。” ?这……你们东陵皇帝的儿子还看生母分位呢,它爹是马,它娘还是驴呢。秀秀听了东陵清流那话,满脸的不可思议,正欲开口劝他,可惜两人已行至那四脚畜生跟前。 而后东陵清流便直直对着那骡子旁蹲着的黑炭少年问道:“你这骡子如何卖。” 秀秀见东陵清流真有买这骡子的意思,又见那少年听东陵清流问,连头也未转,就那么嘴里叼着跟枯草,皱着脸看大街上人来人往,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秀秀便还在东陵清流后头劝着,“这骡子未必是这小子的,就算是,人未必是在卖啊。” 岂料他这话才说完,那头的少年也不知是否有听到,便张了口,随意扯道:“二十两。” 这个价格一报出,本还想在东陵清流后头好好劝劝他的秀秀一听,这比先前问过的那几家五六十两的便宜不少,抬手就一巴掌拍上东陵清流的阔背,立马改口,很是豪气道:“欸,这个行,给钱。” 东陵清流一个没注意,竟叫这一个丫头拍得往前跌了一步,一面想着这丫头力气还真大,一面回过头,眸光带火地瞪她一眼。 秀秀见他这一眼,本还欢喜大笑着的脸顿了一下,而后迅速撇过头,只当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全是东陵清流白日做梦一般。 没一会儿,她又悄悄瞥眼看东陵清流,不期然看进那人很是不快的眸中,便又迅速别开眼,还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煞有其事地吹了几声哨子。 二十两买一匹骡子?这丫头怕是长这么大就不知道银子有几个角。二十两,二十两搁人伢子手里头,能把她倒卖上百次! 东陵清流心中腹诽,仍旧瞪了秀秀有一会儿,这才回过身看回那对买卖不大热心的少年,稍稍打量他一番,轻轻笑了笑。 “我来雷州城之前,途听人说这雷州城乱得很,酒肉奢靡者有之,与狗夺食者有之,无管治,无制度。”东陵清流拿过别在腰间的弯刀,好似对这刀鞘上的花纹极其有兴趣似的,一面挫摸着刀鞘,一面随意说道。 那少年听到东陵清流这不明所以的话,终于瞥瞥眼,施舍了个眼角给他,见这立在他跟前的两人衣着不凡,那个男的更是比女人还貌美的白皙模样,一瞧就知道是哪家银钱缸子里闹脾气跑出来的富人二傻子。 便这么想着,那少年又是十分不客气地吐出口中的干草杆子,撇了东陵清流一眼,不耐烦道:“二十两,爱要不要。不要的滚,别打扰老子做生意。” 东陵清流闻言,面上的笑有些冷了下去,尚不及做些什么,原在后头站着的秀秀一下蹦了出来,指着那短褐少年骂道:“嘿你个卖骡子的黑皮鬼,是我们要买你这长耳朵短腿的行路畜生,还让你这般大口气了。” 那短褐少年闻言也不怒,只不屑地瞥了眼跃上前来的秀秀,嗤笑一声道:“看你们这片转悠挺久的,呵,买不起马来买骡子,二十两,爱要不要。” 说着,那少年便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蹲皱了的短褐衣摆,抬手拽了那骡子的马嚼子,转身要离去。 “你……”秀秀见状就要上去拽他,却被一旁的东陵清流拦下了,秀秀还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看他,却见东陵清流只是轻笑着看那少年并不说话,那面上神情竟是颇有自信。 东陵清流便带着秀秀在后头静静看着那短褐少年慢悠悠往前,欲走不走的步伐,还时不时故作侧首,眼神却悄悄往他们这处瞧来。 东陵清流只觉有趣,从前他要买什么东西虽从不需管它多少银钱,但这些年四处游历,该见识的也都见过不少,像这少年的这种手段,放在河内的黑市里头,都算下乘的。 东陵清流也不是非要买他那骡子不可,他想要的东西,未必都要用银钱来换,这小子若真惹着了他,便叫他血本无归又如何,他东陵清流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正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忽然叫前头的街角处拐出几个样貌凶狠的大汉给吸引了目光。 那几个大汉身材魁梧,面露凶相,自那拐角而出,便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来,沿途还左顾右盼地,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大街上的众人自这几人上街而来便如同狼入羊群,都远远地避了开去,却又跟寻常避着面目凶悍之人不大相同,更像是……逃窜。 先前同这短褐少年道过的雷州城“肉奢靡者有之,与狗夺食者有之,无管治,无制度”却也不是虚话,只不过东陵清流这来雷州城这样之久也不曾见过,也不知可是有什么人,得了什么风声。 他东陵清流虽不是皇城特派到这边陲之地来做督察的,好歹也是个有世袭爵位的皇族,将所看所听稍稍整合一上报,确是够这些地方官员喝一壶的。 又或是先前在雨城动静闹得太大,叫这边儿上几个城的都听说了他将那欺压百姓的狗官扒光衣服吊在城门口的威名,这才迫不及待赶在他现如今将要离去之际,特来给他上演一出好戏? 东陵清流看着那几个大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而来,一时间倒是忘了先前那个卖骡子的少年。还不等他看到那群大汉寻的到底是哪家弱小之时,先前那短褐少年不知何时回到了他面前,皱着眉头道:“十两,你现在便带走。” 东陵清流叫他这话说得从那些大汉那头移开视线,看回了这少年,见他面上不知为何略显焦灼,便也不着急说话,只这般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 后头跟着的秀秀还当东陵清流走了神,便拍拍他的手臂,小声提醒,“欸,少了一半了欸,你再不买,天都黑了。” 那短褐少年并未听见秀秀在后头的小声言语,只是看着东陵清流仍旧那么轻笑着看他,仍旧不开口,只当他是觉得这价位还是太高,便咬了咬牙,道:“八两,不能再少了。” 寻常身康体健,品相良好的骡子撑死也不过五两,这无上等草料无优质水源还风沙漫天的贫瘠之地养出来的骡子,倒是要八两。 东陵清流垂头轻笑一声,若放平时,这多出来的四五两银子他也当发发善心积个德,救助救助寻常老百姓罢了。可偏这小子方才得罪过他,此时面上神情有异,便叫他好奇心起,不大愿将就了。 便这般思量着,东陵清流终于在抬头之际开了口,道:“先前我不常骑过骡子,觉得新奇,有趣得很。但现在,我思来想去嘛,还是觉得马好,八十两,正好。” 那短褐少年被这毫无逻辑可言的一段话听得愣住,而后头的秀秀也是被这破不要脸面的一席话听得翻了翻眼珠子,连跟东陵清流抬杠都懒得抬了。 这少年还犹自呆楞着,不远处却在这时传来一声大喝,东陵清流没听清,但这少年却是听明白了,撒开脚丫子便跑,那身形灵活得堪比窜天猴,更叫东陵清流和秀秀两人惊奇的是,他连这“二十两”的骡子也不要了。 东陵清流静静瞧着那少年消失在街道上往来的人群中,身后追着那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而那些大汉中落在最后的一人无意往东陵清流这处瞧了一眼,忽地停住了脚步。 东陵清流颇有些趣味的挑了挑眉,而秀秀见那大汉停了一瞬后便径直朝他们走来,不禁脊背一凉,躲在东陵清流后头小声道:“他别是看见我们方才在同那黑皮鬼说话,觉着我们是一伙儿的。” “有这个可能。”东陵清流不嫌事儿大地回了一句,吓得秀秀缩在他后头将自己这了个严严实实,静如鹌鹑。 东陵清流神色不变地瞧着那大汉凶神恶煞地走到两人身前,指了指那匹骡子,粗声粗气道:“谢过二位相顾,这匹骡子俺便带走了。” 听这大汉话语里头与其形象很是不符的客气,东陵清流更觉得此事有趣,眼见着那大汉扯过一侧马嚼子要走,他又忽然伸出双手去扯住另一侧的马嚼子,和气笑道:“倒是不巧,方才那小兄弟已将这骡子卖给了我,好汉你这要带走了,便是强夺。” 秀秀在东陵清流后头拽紧了他背上的布料,勉强站住了身子,咬牙之际忽觉这公子哥儿怕不是个二愣子,咱安安心心地走不好么,何必再招惹这么个凶汉。 第494章 表里不一,滔滔不绝 便在东陵清流那一番“我不管,现如今这骡子是我的,你做什么都是欺负人”的无赖言辞后,那大汉的眉头紧紧凑在一处,面上神色更为严峻,却不知为何,东陵清流竟在这能止小儿夜哭的凶脸上瞧出一丝窘迫。 东陵清流笑,他倒是不急,在这边城游走的半年里头,除开给那些个城刺史提了些不打要紧的“意见”,另一个便是这性子养得稳了些,不似从前那般跳脱……害人害己。 想着,东陵清流不知又想起什么来,神色轻轻一暗,又微微垂首将那抹深色掩了下去,复抬首时,还是那副祸国倾城的妖精模样。 那大汉本还在想着此时何解,虽说这骡子不是那小子的,可那小子真拿了人家银钱,他又拿了这骡子,这外乡人岂不是太过可怜。 那大汉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跟这外乡人说出实情,而当他回神看回那外乡人时,便正好瞧见东陵清流复抬首笑看他的仙子模样,张开的口就这么顿在了原地。 嘿,这事儿整的,那小王八蛋从前骗个外乡来的粗糙汉子便也就罢了,现如今还打起人细皮嫩肉的姑娘家的主意,当真是欠收拾。 这般想着,这大汉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那“姑娘家”越来越虚假的笑靥中出了声儿,“这位小姐,这事儿确实……” 东陵清流在那大汉开口的一瞬间,那面上的笑便裂出了一条缝,一下没给克制住,想也没想便问出了声,“你说什么?” “这,这事儿……”那大汉被东陵清流这副好似怒中带笑的模样看得又是愣了愣,下意识地便将方才的话又要说一遍。而这才开了个头,忽而想起自己好像什么都还没说呢,那这小姐问的是什么? 这般想着,那大汉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位“小姐”,只见那“小姐”好似隐隐咬着牙,说出的声儿也有些含糊地道:“上一句。” “哦哦,这位小……”那大汉得了明示,便愣愣地要开口,而他这话才到一半,便见着这“小姐”身后那丫鬟在这“小姐”身后笑弯了腰,大概是怕自家“小姐”发脾气,是以虽已笑得浑身颤抖,却捂着嘴没让声儿流出来。 是了,这小姐既然穿着男装出来玩耍,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瞧出来的,嘿,瞧俺这张嘴。见此,那大汉这才恍然大悟,忙改口道:“这位小……公子,这事儿确实委屈你了。” 哼,当然委屈,小爷堂堂荣庆王府小王爷,东陵一顶一的男子汉,竟叫人称之为小姐,成何体统。但这些话放在面上,也不过是东陵清流的一声冷哼,并未说出口,他堂堂荣庆王府小王爷,才不与这些庶民计较,掉价。 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听见后台传来那断断续续,压都压不住的低笑声,烦闷地往后轻踢了一脚,这才叫后面那个死丫头收了声,听着像是轻咳了一声,好似端正站好了。 牵头那大汉倒是没注意着这些小动作,只在前一句“委屈”说完后,又接着说道:“也不知你两个和刚刚那小子做成了什么买卖,但这骡子本来也不是那小子的……” “这又与本公子有何干系,本公子既给了银钱,那这笔买卖便是成了,你说这东西不是他的便不给了,那本公子这银钱岂不是拿去送了西风。”东陵清流在那大汉话才说了两句便又开了口,这里头一条一条的举例滔滔不绝,将那大汉唬的一愣一愣的。 而后头本已收了笑乖巧站着的秀秀,听前头一路没怎么用过自称的东陵清流这时都被气得开始自称“本公子”子,这好不容易憋住的笑一个没注意,又“扑哧”出声。 而这声才出,秀秀一抬头便瞧见前头东陵清流微微侧首投过来的冷眼,便又赶忙封上嘴,端正立好,只是那面上因忍笑忍得有些怪异罢了。 前头的大汉叫东陵清流这一席话说得一时间想不出话来,他细细想了想这“小姐”说的话,觉得她说的全都在理,他若要那回那骡子,就是抢人财物的恶人。 可他们今儿是来取回百姓家被盗走的财物,将那偷儿抓捕归案的,这可如何是好。 那大汉想着想着,面上神情更为严峻了,又是犹豫好好一会儿,声儿里竟透着似商量的意味,道:“这……这骡子是刚刚那小子从主家偷的,您看,不然等俺们将那小子抓回来,再把钱还给您?” 这回东陵清流倒是好好听完了那大汉的话,只这大汉虽说姿态并不凶恶,但这话里头的意味却叫人听得如欺男霸女的恶霸一般。东陵清流虽先前便觉得这大汉形貌不符,而今听他这一席话更觉着怪异。 他从前对抗西岐和狄戎联军之时虽也来过这雷州城,但那时还在战中,街道上平民百姓都不见几个,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物;而今他来这收为东陵国土的雷州城也是一月有余,这日日在城里头晃悠也没见过这几人。 莫非是他眼拙?说来,这雷州城有片地方,他确实不常去。东陵清流想着,心里头好奇心起,便想探一探这件事,由是,原先本不过是同这大汉玩闹般的纠缠,在这下倒是有些认真地胡闹起来。 “这又是不好,本公子着急赶路,便就看上这匹骡子了如何。”东陵清流这话也不再去计较其中条理,是真真正正地无理取闹起来,后头秀秀见这富家公子哥学起市井无赖来那是有模有样,不禁心中暗暗惊奇。 而前头那大汉听这话,整张脸又皱到了一块,本来也就没什么耐性,被东陵清流这么一磨,好不容易叫人训出来的几分好脾气刹那间烧了个精光,满脸不耐地喊道:“嘿,俺说你这娘们儿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嗯?”又听到先前那令他险些暴走的字眼后,东陵清流的面上是一丝温和也再不见,虽还笑着,却只叫人觉得冷。 而那大汉本就迟钝,自然无所察觉,只说着,“反正今儿这骡子俺要带走,你还要追回你那银子么就去衙门,刺史府。” 说完,那大汉径直扯过那骡子的马嚼子就要离开。而东陵清流被那两声“小姐”“娘们”喊得火气直升,用他那荣庆王府小王爷的帽子都压不住,虽说是他无理取闹在先,但你这匹夫喊小爷“娘们”就是在找打了。 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原先便放在马嚼子上头的手便暗暗使了巧劲,在那大汉以为轻轻松松便能将骡子拉走,看也不看扭头边走时,竟被那马嚼子带得往后跌了一步。 那大汉觉着莫名,就回头看来,那一眼就瞧见了东陵清流放在另一侧马嚼子上的小白手,一下便就烦躁了,一面喊着“你这娘们别不识好歹”,一面就伸手去,要推开东陵清流搭在马嚼自上的手。 而这大汉又到底是有顾虑这东陵清流是个“姑娘家”,虽动了手却没敢下重。 可东陵清流却不一样了,他这可是被同一人喊第三回“娘们”了,这心中有气,下手也没管个轻重,只想叫着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庶民好好知道知道,他眼中的“娘们”到底是不是个娘们。 便是这一句话的空挡,只见东陵清流一下捏住了那大汉伸过来的大粗手,稍稍使了个巧便将那人手腕翻了过去,又捏着人手腕子将人打了个圈,重重推了出去。 那大汉手腕被捏,疼得“嗷嗷”直叫,下意识便送了抓了马嚼子的手,后被东陵清流推的那一下更是措手不及,往前跌了两步,没注意便摔倒在地,扑得地上黄烟四起,模样好不狼狈。 “好!”在东陵清流后头的秀秀也不清楚从方才开始两人“小姐”来“娘们”去的,怎么就到现在打起来了,但东陵清流胜了就表明他们能走了,左右都能走了,这方才发生了何事又有什么要紧呢。 秀秀不明所以地在后头拍手叫好,倒是心细如东陵清流,注意到了那大汉倒下扑起的黄烟里头,似有人影涌动。是以,他虽仍旧立在原处,却是警惕了起来,脸面上神情都稍显严肃不少。 东陵清流这处稍稍静了一会儿,而前头那一小片飞扬的黄烟也在这一片刻的寂静中慢慢沉落了下来,便在这黄烟慢慢下落的过程中,那黄烟里头的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人影的身份以及数目越过东陵清流的想象,叫他不禁暗暗吃惊,更是微微困惑。东陵清流见到此景都亦是如此,那后头的秀秀见到此景更是呆楞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他才看着那头已不见黄烟而清晰起来的街头百姓们,还有两三个汉子小孩儿将先前那摔在地上的大汉小心扶起,各个都满面愤然地怒视着他们俩,便稍稍有些慌张地咽了咽口水。 问道:“我方才好像就喊了句‘好’,他们……这、这是怎么了?” 第495章 故事奇,说书先生 “仗着自己长得还算过得去就随意欺负人。”一位包着花布头巾的微胖妇人很是不顺眼地瞪了东陵清流一眼,又好似实在是不愿让自己的眼睛见着这么些玩意儿似地扭开脸去。 东陵清流闻言愣了愣,好不易明白过来这妇人话里头说的是什么,倒是把他给气笑了。你要说小爷生得好看小爷是不反对的,可你这要睁眼说瞎话,歪曲事实的话,那小爷可是不答应。 由是,东陵清流便顶着一脸“刁妇胡说八道”的神情,笑得虚伪,道:“呵,这位大婶你可看清楚了,是这人方才要抢我的骡子,我不过是能护着我的骡子便拦了他一下,如何就是欺负人了。” 谁知那位妇人听这话也不同东陵清流辩驳,只是瞟了他一眼,又道:“长得不错又怎么样,人话也不会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妇人这话却是说得稍稍过了火,他东陵清流好歹是一堂堂的小王爷,是皇亲国戚,便是从前游历民间,去过如何偏远之地,都无人这样说过他。 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倒是见多识广,还见过象牙这般进贡之物。既如此,你可知道你所谓的狗嘴,只要吐出一句话,就可让你人头落地。 东陵清流面色一下黑了下去,便连先前勉强能挂上的假笑也不复存在,眼神冷冷地看过去,本就是皇族而带的威严在此时释放得淋漓尽致,叫那处人群竟不自觉地倒退一步。 秀秀便是平日如何脑子拐不过弯来,但此时此刻这阎罗殿般的氛围他自然察觉,在侧边见着东陵清流连嘴角都落了下去,心道不好,忙在后头拽住了他衣服,只盼着能在要紧的关头稍稍拦他一拦,为这“雷州血案”贡献一点绵薄之力。 而东陵清流和秀秀对着的那处人群,不知是否叫东陵清流这一神色给吓得,其中又传出一尖声大喊,“你,你你你做什么呀你!别以为会点功夫就能为非作歹!” 东陵清流闻言依旧是冷眼扫了过去,便见着一个体型瘦弱,满面刻薄像的中年妇人,在他目光扫过去之际还吓得往旁上,约莫是他家男人的身后藏了藏。 而东陵清流见状只是皱了皱眉头,他本不愿与这些庶民计较,奈何方才那妇人说话实在难听,这才叫他一个没忍住动了脾气。 而现今冷静下来,便呼出一口气来,想将这事解释清楚,这骡子他们是还没付银子,自然不是非要不可,便伸手牵了那骡子,是想交还给先前那个大汉。 哪想这群平民不大见过世面,他们看着东陵清流呼出一口气,以为是有什么厉害的功夫,又见他牵了骡子往这处走来,当是要让他们同骡子一同赴死。 当时是,人群中的妇人被吓得纷纷开了口,那是收也收不住。 “杀人啦杀人啦!这个外乡人要动手啦!” “不要命的,那是个男人,你还看,回去要你好看!” “外乡人欺负人啦,大家伙儿啊!” “外乡人抢了阿旭骡子还要打啥阿旭啦!” …… 一时间各色高喊声齐聚,那处人群骚动,显得混乱不堪。东陵清流一是被后头的秀秀拽着,二则也是被眼前这前所未见的阵势给惊着,一时间牵着骡子没了动作。 “嘿!混账小子,你过去干嘛,快回来!” 随着人群中这一声高喝,东陵清流有些呆滞地垂首看着那黑皮的总角小儿大步走到了他身前,皱着眉头,状似凶恶地瞪着他。 那黑皮小儿瞪了有一会儿,许是仰头仰累了,便往东陵清流那处踢了一脚的黄土,重重地“哼”一声,“哼。” 可惜这一脚黄土并未扬起多少尘烟来,只不过因着离得近,便有少许沙尘落到了本就满是尘的东陵清流的黑靴上。 那黑皮小儿见状也并未气馁,却也没再补上一脚涨涨气势,只径直伸手,扯过自骡子那马嚼子上落下的缰绳,又瞪了东陵清流一眼,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往人群中去,而那骡子,也变这么轻轻松松地被他从东陵清流手中牵走了。 “哼,连个孩子都打不过,装得什么武林高手。” “还‘呼——’,当是要吓死个谁呢。” “外乡人,净是些纸糊的架子。” …… 一时间人群又喧闹起来,见那黑皮小儿将骡子牵了回来,那群百姓纷纷不满地瞪过东陵清流一眼后,一些人牵着骡子将那大汉扶走,其余的人则是各自散去。 该做生意的接着做自己的生意,该喝酒的接着和自己的小酒,连先前同隔壁铺子打趣的青年人也仍旧同隔壁铺子的姑娘打趣,至于说的什么,约莫是和东陵清流两人有关罢。 东陵清流见那两家铺子的青年,姑娘说着话,是不是往他们这处看一眼,难得地立在这墙边有些不知所措,他便扭头问秀秀,“刚才那个长得挺凶的汉子,雷州这些日子你有见过?” 而后头的秀秀正在心里头感叹着东陵清流便是学那市井无赖再像,也到底还是这货真价实的坊间婶子更胜一筹时,突然被前头东陵清流扭头问了这么句,想也没来得及想便顺着他的问回答道:“昂,见过的,他们从前每天都会在街上走过几遍。” “那你方才怎么不早点说。”东陵清流听到秀秀那话,一下便瞪大眼回过身来,连声儿也没克制住地打了几分,说完他又懊恼地捂了捂头,自语道:“我还是什么有些教养的恶徒……” 而秀秀则被东陵清流这一番莫名的迁怒说得很是委屈,便开口道:“你刚才也没问啊。” “而且!”眼见着东陵清流那眼神又瞪了过来,秀秀忙开口打断,而后道:“那时他们也就是寻常地在街上走来走去,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不同,所以你不是也没注意到么。” 被秀秀这么一说,东陵清流这才隐隐记起一些什么来,平日里好似是由见过几个身材魁梧的人在街上来来去去,可这雷州城是边界之地,有那么些个身材高大之人也不是什么怪异之事。 加之平日里头那些人也没像今日这般气势汹汹,自然是不引人注目的,可这些街坊百姓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还怕得四下逃窜么。 东陵清流一向自诩聪慧,而今却叫这档子事糊住了脑子。而一旁的秀秀见他眉头越皱越深,似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模样,便说道:“左右想不明白,不如找个附近人问问,外乡人。” 东陵清流闻言,赞了句这丫头难得脑子好使了会,却因着那最后一个称谓幽幽地瞪了她一眼。 “走走走,不吃走远些,别打扰我做生意。” 东陵清流同秀秀又叫一摊主挥手赶开后,秀秀险些就要抬脚踹上去,又在察觉东陵清流好似没有拦他的意思,便讪讪地将抬了一般的脚收了回来,惹得前头那摊主嘲笑地看了他一眼,看得秀秀便是再如何生气也只能往肚里咽,谁叫他没人拦着呢。 东陵清流这下被赶得虽说莫名却也未如何生气,这卖水盆羊肉的店家是从方才起的第十一家了,好似自那黑皮小儿牵走那骡子起,这一片的坊间便传遍了。 有他这么个模样的外乡人,连个孩子都打不过还虚张声势地欺负人。是以这些店家一见到他都丝毫不避讳地赶人,又好似约好要给他气受一般半点不带犹豫的。 正是因着这般,那些人越想见他气急败坏,他倒越不愿如人愿。只这脾气是没上来,但这话却也是没问出来,难道说,还是绑个人逼问会比较快么。 东陵清流正站在那水盆羊肉的摊边想着是抓个女人还是抓个孩子比较好问话时,从旁的低处忽然传来了人声。 “这样可不行,这一片坊间邻里的关系还不错,有外乡人欺负本间人的话早就传开了。” 东陵清流在那摊边儿站着,本不觉得这话是同自己说的,却听着那“外乡人”三字,又听这人声儿听着有些耳熟,便往旁边低下头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书生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正埋首在那水盆之间,举着那一双竹筷很是秀气地划拉了一筷子的粉条。 东陵清流只觉这人瞧着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没想起这人是谁,直到后头传来秀秀那声如嘀咕般的话语,“这人,长得好像今晨茶馆里的那个说书先生啊。” 随着秀秀的这一声话落,那人也自下头的盆中抬起头来,出了那张许是被热气熏得有些泛粉的面皮,可不就是今晨茶馆的那位说书先生吗。 说来这说书先生也着实是个有趣之人,听书这东西本就是闲人闲时去听的玩意儿,要搁在那些个日子清闲又稍稍富庶的城镇倒也罢了,偏偏是在雷州城这样的混乱之地。 且不说先前这雷州城还属西岐,没有说书这一东西,便是如今归属了东陵,那也到底是西岐人居多,且此处不安定,因着一个铜板谈不来的打架闹事更是常有。 在这么个地儿说书既挣不着银子也无人赏识,这说书的图的什么。且还真有个茶馆让这人说书,那边更是有趣。 东陵清流想着,便一时盯着那说书先生没说话。而那说书先生呢,犹自取过手巾擦了擦嘴,看向这头还站着的二人,向着对面的长凳一请,道:“坐。” 第496章 雷州刺史,妖风 雷州城,酉初,某处水盆羊肉摊边。 东陵清流同秀秀二人在那说书先生的招呼下,一前一左地坐在那说说书先生的桌旁。 而那说书先生,自招呼二人坐下起,就仍旧举着他那双竹筷,好似豪迈地扒拉着那盆里头的粉条羊肉,除了最初的那句好像是同他们说的一段话,还有便是那句“坐”便再无其它。 东陵清流同秀秀二人便就这么坐在桌旁,一举止有态,一靠姿随意地盯着那说书先生吃饭,而那说书先生就算被这二人瞧着也不见一丝窘迫之态,就跟叫人惊叹不已了。 二人眼见着那说书先生一碗水盆羊肉就要见底还没有半点说话的意思,东陵清流伸手拿过本就搁在桌上的弯刀,起身便走。 而秀秀本还看着那碗水盆羊肉正走着神,听见边儿上“哐”地一声,忙回头看去,只瞧见人起身带起的黑色衣摆,其上还用红线绣着精致的绣纹,便也赶忙起身,将身后的长凳带翻了也不觉。 而那本悠哉游哉地吃着他水盆羊肉的那个说书先生,见这二人转眼间就要没影了,忙咽下方喝进口中的一口鲜汤,张口大喊,“他们是官家人!” 东陵清流闻言停住,而大步追上他的秀秀也叫他这一停,停得险些撞上人,让东陵清流抬手一扶,这才看看站稳。 而东陵清流这虽停住了,却并不往回去,只这么站着瞧那说书先生,问道:“官家人?” “欸,是了。”那说书先生应一声,见那二人仍旧停在那处,边抬手招了招,道:“过来,过来说。” 这说书先生本也是东陵人的长相,偏清秀白净,也不知是迎得哪处妖风,偏留起了两撇小胡子,此时为叫他二人过去还轻轻笑了笑,并上那小小的招手,怎么瞧怎么像是个江湖骗子。 要不是今晨听过这人说的书,晓得此人到底是有些功底的,东陵清流早便将那盆子羊肉扣他头上扬长而去了。 饶是知晓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说书先生,东陵清流仍决心晾他一晾,省得届时一坐下又开始喝他的羊肉汤。是以,东陵清流仍站在原地,对着那说书先生问道:“官家人若好,为何人见着便逃;官家人若不好,为何有那样多人助他?” “便只因着我们是外乡人?”东陵清流出声问,而那说书先生听此,仍旧坐在他那处长凳上,还对着他们招了招手,道:“这事儿要从现任刺史到任那时说起,站着听累得很,来坐,来坐。” 东邻清流见自己都这般问话了,那说书先生却仍旧坐在那处并不起身,想着这人该不是有什么隐疾,虽说今晨说书时也是坐着,可他身边也不见有何能利于行走之物啊。 莫非是有人同行,不过那人暂时走开了?便这般想着,东陵清流思索再三,便有走回了桌边,而边儿上跟着的秀秀见他回去,虽不知这一趟来来回回的是为何,但也跟着回去,在原先的地方坐下了。 二人坐下,便见那说书先生抹了抹嘴,直起身来,将手中的竹筷往那桌上一拍,捏着范儿说道:“二位坐好,此事且听我——细细说来。” “好好说话。” 那说书先生才起了个头,而下一句也不过才张了个口,便被东陵清流一刀拍在桌上给憋了回去,一下没了方才端着的架子,微微躬了腰,说道:“现任雷州城刺史的丕大人,也就半年前,雷州城归属我东陵后没几日上任的。” “那时的雷州城,虽说因着沐家军进城绝不动百姓之举无甚损失,但城里头都是西岐人,便算上与与西岐通婚的,因守城而留下的兵士,那这东陵人也是少之又少。” “这城刺史丕大人上任是为着我东陵,将此地自文字到通货,都真正变成我东陵的。” “虽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丕大人想,也得要做得到啊。可这雷州城,别说通货文字了,一开始那是连说的是什么,丕大人都不算清楚。” 听那说书先生说到这处,东陵清流倒是颇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先前他走过的雨云二城一开始也有这一麻烦。而那二城的城刺史,要么是本就会些西岐语,将那地管得还算可以;要么就是找了个西岐人当师爷,被人唬着做了许多惹民怨之事,险些被城民掀了乌纱帽去。 “而且,我东陵沐家军虽未动这雷州城里一米一粟,但在人西岐人眼里,到底是侵占了他们土地之人,那心中有怨之人自是不在少数。” 那说书先生说着好似是渴了,单手举起那海碗喝了一口里头的鲜汤,撂下碗后抹了一把嘴,竟又将那双竹筷举起,重重拍下,手一抬又端了起来,唱道:“说到这处,那便不得不说说这城刺史的高明之处……” “咳。”东陵清流不动声色地以拳掩唇地重咳一声。 那说书先生听着一声,才抬起的手又赶忙落了下去,本半张着的口也稍稍收了收,微微躬身接着道:“这丕大人到底是位大人,立马便想到了这应对之策。” “虽说那时雷州城对东陵不满之人有之,但也不乏有许多心宽良善之人。由是,这位丕大人便先寻了一位西岐的教书先生来教自己西岐文,又托这位教书先生去寻几位愿来衙门做事的壮汉。” 那说书先生说到这处,一旁趴在桌上的秀秀想是听入了神,竟下意识便随着那说书先生问道:“为何寻的偏是壮汉。” “欸,这位听客问得好。”那说书先生一被人接话,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那说书的范儿给拿捏了起来,四指捏起那双竹筷就对着秀秀那处点了点。 而前头坐着的东陵清流本也蹙眉思索着,却叫秀秀这一接话给听得一愣,瞪大眼看了过去。这说书的有个说书的样倒也罢了,偏你还真给听上了头。 耳听着那头的说书先生有了秀秀这一声捧得一下便止不住了,东陵清流无力扶了扶额,便随这二人去了,只当是白听了一场书罢了。 是以,那说书先生现如今没人拦着,连带着那声儿都敞亮了不少,便听他道:“前边儿说到这丕大人托那西岐的教书先生寻了几个西岐壮汉,便有听客问‘这是为何’。” “是啊,为何呢?”秀秀问。 东陵清流:…… “问得好。这城刺史丕大人自个儿学这西岐语,那等学完再治这雷州城自是赶不及呀,由是这丕大人便先寻了几个可信的西岐人,先代为管治这雷州城。” “那先前有听客又问,这丕大人为何寻的都是壮汉。” “是啊,为何呢?”秀秀问。 东陵清流:…… “问得好。因着此处西岐人居多,虽有留下守城的兵士,可若届时有了冲突,那不论谁对谁错,便都是我东陵欺压他原先西岐的百姓,这民怨之大自是不可估量。” “是以,这城刺史丕大人寻了几个西岐壮汉,叫其先管治这城中的商货物价,顺带着流通咱东陵的银钱,并将其命名为‘雷州治安卫’。” “而那教书先生,则帮着教授东陵文字,并着劝导那些个心中有怨之人。” “哦原是这般。”秀秀很是给面儿地应道,那说书先生听着也很是自得地扬了扬头。 而东陵清流稍稍等了一会儿,见他好似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这才开口问道:“那城中人多躲他们作甚。” 这说书先生正说在兴头上,忽又听人问,一时间没注意这说话人是谁,便有捏了那双竹筷,对着人一指,道:“问得……” 可惜他这才一看过去,就见那人的手便当着他的面,这般大咧咧地搭在了桌上放着的弯刀上,吓得那说书先生面色一白,当即便折了那一双竹筷丢尽了面前的空碗里头。 而后才低头弓腰,小声说道:“虽说有了治安卫,但总有些不信邪的,仗着自己有那么些便利,便在街头随意喊价,也就能诓骗些外乡人。” “而治安卫见着了便会收了那些人的东西,并将人带进去关个两三天长记性。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可不得见着就跑么。” “那敢情这治安卫实际上还挺深得人心的呗。”东陵清流想起先前被群起而攻之的景象,不禁笑道。而说书先生听这话仍旧老实,答道:“这治安卫平日里头无事的时候便会帮着邻里邻居做些事,是以这街坊百姓还是很乐意同他们相处的。” 话到这处,东陵清流想知道的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至于那少年的事,倒也不急。 而另一旁坐着的秀秀见东陵清流看向一旁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似的并没有再开口询问的一丝,自己便扭头同那说书先生说话。 “说来,雷州城这地好东西是有不少,可好像没什么人听书啊。这又赚不到银钱又没有听客的,先生来此处做什么。”秀秀问道。 “唉。”好似让秀秀说到了什么伤心处,那说书先生叹了一口气,哀伤道:“我本想将我东陵这一瑰宝传入西岐,叫西岐百姓也能享受我东陵之乐,哪想……” 说着,这说书先生便起了身,一面往外走去,一面摇头叹息道:“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眼见着,那说书先生便走远了,东陵清流回过神来时便正见着这一幕,见那说书先生竟起了身,小声惊叹一句,“他竟是个能走的。” 而后便拍拍一旁的秀秀,道:“行了,我们也走罢。” 说着,二人便起了身,转身之际正巧遇上了这处摊主,只听他道:“水盆羊肉一百五十文,竹筷十五文,共计两百文。” 秀秀闻言当即怒道:“别当我不知道你多算了。” “哦,方才各位拍桌,还有这姑娘弄翻了凳子,则里头修补,三十五文。”那小贩笑道。 东陵清流静静瞧着那本就不大整洁的桌面同凳面,心中冷笑,说书的,盼着别叫小爷再见着你。 第497章 名字,抛到脑后 “好在比骡子便宜,算了。”秀秀很是大度地宽慰着一旁面色不大好的东陵清流,还说道:“就当是听了一场书嘛。” “我要他说书了么?”听到这儿东陵清流就更来气,好好地说个人话能怎么他的,他们这俩外乡人本就才在这一片里头出了名,他再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嚎得这样响亮,是想招呼谁呢! 东陵清流想着想着,这火气便压不住了,赶忙又转念想这两百文在他荣庆王府小王爷眼里那都不是事儿,两百文买了个消息,可喜可贺。 东陵清流便就这般暗自恭喜了自己十几回,这才将那说书先生的事儿抛到脑后,正巧听着一旁的秀秀问他,“这匹骡子没了还要去找下一匹吗?” 而秀秀这话问完也不用他回答,自顾自地就答上了,“骡子在这儿本就不多,下一匹也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 “欸,要不就买个便宜点的马得了,方才两百文都花了,也不差这七八十的。”秀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这主意妙极,竟还抬手拍了拍一旁的东陵清流,朝他挑挑眉。 东陵清流被他拍得施舍他一个眼神,听着那话失笑道:“你倒想得美,那两百文和八十两能比么,笑话。” 秀秀闻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问道:“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东陵清流轻轻重复了声秀秀的问话,想了想后,说了句话,好似是答了秀秀,说的却又不是同一件事。 只听东陵清流说道:“之后嘛……我们收了人黑皮小哥的骡子,自然要将银钱给他送过去。” 秀秀听这话却是愣住了,呆呆地问他,“不是说骡子不是那个小子的吗?” “欸,不对。”说着秀秀又愣了愣,接着道:“那骡子也没在我们手里啊,你去送哪门子银钱,而且你知道人住哪儿么……唉,那谁!” 秀秀叫东陵清流这一句全是毛病的话说得脑子一团浆糊,连脚步都慢了下来,在抬头时却见前头的东陵清流早已走远,想叫人等他一等时才发现这都两个多月了,自己居然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欸,说来你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秀秀跟上东陵清流,瞧他一眼,状似随意道。而一旁的东陵清流闻言也没回头,也随意道:“嗯?我同你说过么。” “没有。”秀秀闻声老实回答道,而后便听东陵清流又问,“那你是从哪儿忘的?” 秀秀听这话忽觉自己叫人给耍了,一下就走快的几步越到东陵清流前头,转过身对着他倒着走,面上很是不满道:“那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也没问。”东陵清流闻言还是笑,逗她,又道:“再说,为何我便知道你叫秀秀,你却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秀秀愤懑,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为何知道自己叫秀秀,还不是因为当初在齐云道上初次见面时,他喊完一声“打劫”,这家伙和他当时那头骡子不过往旁上让开一步,半点不带怕的,连这人面上那抹惊讶都虚假得很。 而后,这人便就那般虚假地惊讶着,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秀秀。” “吃过午膳了么。” “还没。” “前头几步便是云城了,要同我一起去么?” “好。” 秀秀回忆起当时自己也就喊过一个“打劫”还算有些气势,稍后的答话全都老实得丢人现眼,便不禁羞愧得捂住了脸走回东陵清流边儿上好好走路。 而那时的东陵清流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云城,还真就只是一起去的云城,要不是他后来拼死拼活地缠着他,怕是当天便被饿死在云城里头! 想到这儿的秀秀一下撒开捂着脸的手,扭头愤愤地看着东陵清流,怒道:“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荣三水。”东陵清流应声回答道。而许是没料到就这般轻易地得到了回答,秀秀有些不大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什么?” “嗯,就你方才听到的。”东陵清流没再说一遍,只这么跟秀秀打着马虎眼。而秀秀也算是信了方才东陵清流真的回他的话了,可是这三个字…… “荣三水……” 他怎么听着就这么不信呢。便这般想着,秀秀也问出了声,道:“这名字别是你瞎编的,你一个富家公子,荣三水,这名字听着这么……” “这么难听?”东陵清流接着秀秀的话,把他没想出来的那个词给说了出来。而秀秀在一旁听到这话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呵。”东陵清流轻笑一声,心里头想着“这本就是瞎编的”,面上却仍旧是那般风淡云清,还一本正经地说道:“三水是字,我出生时那寺庙里的主持说我命格缺水,是以我父母自我出生起,便给我起了这样个字。” “哦”秀秀状似听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何不叫水水,亦或是淼淼呢。” 我随口一扯,让你给当真了。东陵清流还是笑,并不回答他,只看了看牵头,道:“到了。” 秀秀闻言抬头看去,便见前头有一高门大户,其上漆黑的牌匾里漆金的三个大字——刺史府。 东陵清流看着那三个烫金的大字,想起了自己为何没注意到那几个大汉的缘由。 他半年前决心要来着风雨云黎雷州五城时,虽说着是游玩散心,但却也有着视察之意。而这视察一是为了看西岐那处可有动什么歪心思;二则是想瞧瞧这别人送来的东西好不好使。 是以,虽说这五城的官员应都不认识他,他入城时为不惊动官府的人,便鲜少走各个刺史府边儿上。 除开那次见那城刺史被那西岐师爷耍得团团转,实在看不下去出手了一次,旁的时候便连刺史府的门口守卫都不曾见过一面。 再者,东陵清流坚信真相必定在坊间,便一直待在平民百姓之地,没想这回的平民百姓竟跟官家有这样深的渊源。 “不是说去找那个黑皮小子么,来刺史府做什么?”秀秀不解的问道,东陵清流闻言回他道:“这不是不知道那黑皮小子住哪儿,特来问问么。” “这……还能直接来刺史府问的啊?”秀秀颇有些惊讶地问道,而东陵清流一边上前一边随意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刺史府门前两守卫满面肃然地目视前方,那声儿里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 而秀秀见此,便在后头泼着冷水,道:“看,给人拦下了。” 东陵清流被拦下了倒是不恼,也并不理会后头秀秀的话,只对着那两守卫笑道:“今儿治安卫的大哥出街时落下了东西,我便想给他送回来。” 那两守卫闻言往东陵清流手里头看一眼,却见他手正背在身后,倒也没说什么,只其中一人道:“你来迟了,他们放衙了。” “原是这般。”东陵清流面上有些遗憾地笑了笑,静了一会儿后又抬头问道:“那两位小哥可知道治安卫的几位放衙了都去哪儿消遣呀。” 那两守卫先是看他一眼,两人又想看一眼,面上神情瞧着都放松不少,而后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其中一人道:“你寻的是哪位?” “这……当时几位大哥走得急,也没问上名字。”东陵清流又是笑笑,而后又见那两守卫相视一眼,互相问了两句,而后还是先前那人回道:“若不是立刻归家,应会聚在城南的那家酒家,你们可以去那瞧瞧。” “欸,谢过两位小哥。”东陵清流又笑着谢过那两守卫,而后转身拿过秀秀手上提着的,午时买的,本欲做行路干粮用的饼子,交与那两守卫,道:“这,也不知两位小哥这时喝得了酒否,便带了几张烧饼,权谢过二位告知。” “这,这如何使得,不过举手之劳。” “是啊,不必了,你看你妹子后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两守卫笑着推拒了一番,东陵清流闻言顺着回头看向后头的秀秀,真见他直直地盯着那手里头的油纸包,见他看来,还瞪大眼朝他看了过来。 可惜秀秀看过来之时,正正见着东陵清流正面带假笑地瞪他,便忙收回目光,垂首站好。东陵清流见此,这才又回过身来,将那一提的饼子推给那两守卫,笑道:“她嘴馋我稍后再买就是,这就先给二位做个谢礼。” 那两守卫见是在推拒不了,便一面道着谢一面收下了。待那二人收下,东陵清流又于那二人寒暄一番后,这才带着秀秀转身离这刺史府远去了。 离了刺史府往城南走去时,是走了有一段路了,而这一段路上向来聒噪的秀秀竟没说一个字,便是连头也没抬起过。东陵清流觉察他情绪低落,却又想那不过一提子的烧饼,不至于难过成这样。 随这般想着,东陵清流还是好心问了一句,“怎的,不过几个饼子,跟要了你命似的。” 谁料秀秀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哭丧着一张脸,道:“马买不起,骡子也没买到,现在便连干粮都送了人,今儿还走得掉么……” 第498章 少年阿三,丫头有趣 那头秀秀方哭丧着脸说完,东陵清流闻言便装作疑惑,故意问他道:“谁说今天就要走了。” 而秀秀本还万般皆苦地向前走着,听到这话后,东陵清流好似见他顿了一下,又或许是天色渐暗,他看错了未知。 秀秀在听了东陵清流那话有一会儿才抬头,幽怨地看向他,道:“今早在茶馆里头你还说去你家看看,还说买些烧饼做路上的干粮……” 秀秀说着,那声儿显得越发地小了,最后竟只剩下嘀咕,那模样看着,好不委屈。 东陵清流闻言睨他一眼,觉得这丫头有趣,回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看他那样,跟天塌了似的,便拿秀秀方才说过的话逗他,道:“可如今马太贵,骡子没买到,连干粮都送了人,如何回去?” 秀秀听到这熟悉的话,稍稍反应了会儿没想起是自己先前说过的,只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的东陵清流,难以置信道:“你也清楚啊,我还当你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整天做了什么呢。” 东陵清流笑,他确实不大着急。 雷州城距东陵皇城也不算得太远,走得快的不到半月就能瞧见那皇城的城门;而走得慢的,便是他就骑着那骡子慢悠悠地晃荡过去,那一月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今早听那说书先生说小离儿的事前,周棣便早已将这消息告诉了他,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稍稍快一些,指不定还能赶得上那三个小家伙的满月宴呢。 至于旁的,自然还是那说书先生,他荣庆王府家的暗卫递消息,若非有人重中阻挠,那这消息自从皇城出现起,至多第三日,在雷州的他便能收到。 而今晨,便连他都是受到消息才不久,这说书相声竟都已能将其当是书讲了,实在是有些本事。 虽说这时间上东陵清流他是不急的,但这银钱上着实逐渐困难了起来,只盼他二人届时还能体面地走到下一个城镇罢。 东陵清流正这处暗自安慰着,边儿上的秀秀不知从哪儿来的有所感,眼神幽幽地飘了过来,道:“荣三水,你别是想赖我的账。” 东陵清流本来听着,听那开头的“荣三水”三字时还不晓得这丫头要说什么,听了后半段这才醒悟前头那三字,是在叫自己。 这下轮到东陵清流自己愣了愣,而从旁的秀秀便见他闻言停了下来,她不明所以地也跟着停了下来,随后便见着东陵清流不知为何,竟捂着脸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是了是了。”东陵清流全然止不住笑,说了两声侧首见秀秀又瞪大了眼,又忙改口道:“怎会怎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了回去还你,自然是作数的。” 秀秀虽信了他这番话,却见这人竟笑得眼角有些许泪光,不仅更为迷茫,问他,“那你笑什么。” “就想到了儿时一挚友,取的名儿挺有意思的。”东陵清流收了笑,冷静了些许,又接着往城南走去。 秀秀不清楚这人一天到晚都想的是什么,一下买骡子一下儿时挚友的叫人困惑,是以,他也不再去计较这些旁的,只问道:“那……你要什么时候才回去啊。” “不急。”东陵清流闻言应他,而后又道:“我今儿才发现这雷州城的人都挺有趣,想再多待两日瞧瞧。” 秀秀愣愣地看着他说完,又愣愣地回过头低下,过了有一会儿,才小声应了句,“哦……” 东陵清流不觉有异,只见着前头逐渐喧闹起来的一处,冲一旁的秀秀招了招手便大步往前走去。而秀秀不知是没看懂他那手势还是如何,没跟上去,仍旧在后头慢慢走着,面上神情略有些呆愣。 又是过了稍稍有一会儿,秀秀的眼神才渐渐清明起来,一抬头见东陵清流不知何时已走出去好远,心里头一惊,便一面喊着“等等我”,一面赶忙抬脚追上。 雷州城,酉正,城南酒家。 “阿旭你这被揍得冤啊,那外乡人什么来头。” 东陵清流才近了城南的这处酒家,便听见有一大嗓门儿如是说到,那里头的“阿旭”二字,前不久方才听过。 而这大嗓门说的话却又叫东陵清流很是无奈,这雷州城的人怎么都贯喜欢夸大其词。他今儿一整天里头,哪里揍了什么人,那个叫阿旭的大汉也不过是他稍稍使了巧,这才将人推了开去,碰巧他又不曾站稳,这才跌了一脸的尘土,如何就是他揍的了。 “哎,那小姐也没动手,她就不让俺牵骡子推了一把,谁想到俺这就摔了呢。” “呦,竟是个小姐。” “那你这会丢人可丢大发了,叫个姑娘给推翻了去。”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笑俺了,喝酒喝酒。” 这话说完,里头便只剩下了酒碗相撞之声。 至于东陵清流,本还在这心里头夸赞那个名叫“阿旭”的大汉明事理,哪想一个不留神便听清了那人话里头的“小姐”二字,当即面上的笑又裂开了。 敢情小爷都揍得你拿黄土当饭了,你还以为小爷是个娘们呢,小爷今儿不揍到你开眼,小爷就不姓东陵! 这般想着,本还停在酒家外头的东陵清流一下就大步跨了出去,惊得一旁发愣的秀秀也忙抬脚跟上。 “欸,旭大哥,可算是找着你了!”东陵清流说着便大步向前,一下做到了那个阿旭一旁空出来一些的长凳上,还一手搭上他的肩,那坐姿在东陵清流自己想来应该很是豪迈。 而在东陵清流后头跟上来的秀秀,见着这平日里头便是随便一站都自有一身美人风骨的东陵清流,此时竟故作姿态成这副模样,不禁瞧瞧别开头,有些没眼看。 那头,那个名叫阿旭的大汉应是有些喝上了头,见东陵清流这般过来搭着他的肩,一时间也没想着要避开,只对着同桌的另几个人指了指东陵清流,道:“诺,那小姐。” 同桌的另几位治安卫起先是被东陵清流的突如其来给整得有些不知所措,现又听阿旭介绍,不禁大笑。 “你还真给喝上了头,这里是什么小姐。” “人公子长得是好看了些,但你说人小姐,活该被揍。” “就是,今儿白日里头你怕不是醉着呢。” …… 众人经这么一打岔,便又纷纷说了开来,一面碰着酒碗,一面嬉笑。而东陵清流也趁着这时,一面示意秀秀自己找地方坐下,一面又跟店家要了个酒碗,道:“白日里头不知道几位大哥在办案,不小心动了手,实在是对不住。” “罢了罢了,这半年里来的外乡人见着俺们都怕。” “是嘞,也就丕大人一开始不嫌弃俺们。” “邻里百姓住得安心就得了,旁的也不奢求。” …… 几个治安卫的说着说着又碰起碗来。而秀秀得了东陵清流的示意,便就近走到一桌旁坐下,正坐下,那酒娘子便上到前来,问他,“姑娘要点什么。” 秀秀单独见着外人时颇有些紧张,听那酒娘子问,便连连摆手,指了指东陵清流那处,道:“不了不了,我和他们是一处的。” 酒娘子顺着秀秀的手看过去,正见一群大汉里头那个长得精致得格格不入的青年人,便又回过头笑道:“是那位公子的妹妹罢,那我给你那点蒲桃甜水可好。” 秀秀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小声地道谢,那酒娘子见状又笑这回过身去。秀秀待那酒娘子回到里头去,这才又看一眼东陵清流那处,不禁想到,为何大伙儿都觉得他们是兄妹,莫非自己也长得那人那般好看? 秀秀这头还苦恼着,那头东陵清流倒已经和几个治安卫的汉子喝开了,不过真正喝的是治安卫的那几人,东陵清流也不过是举着酒碗意思意思,要喝之时也不过抿了抿,而后故作给自己倒酒一般,说那分毫未动的酒水是刚满上的。 几个治安卫的稍稍喝高了后,便又谈论起白日的事来,从东家长说到西家短。而东陵清流就在一旁听着,见迟迟未说到那卖骡子的少年的事,便稍稍等了会儿,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开口提了一嘴。 “那饭馆边儿上卖骡子的小子,犯的是什么事儿啊。” “唉咦。”在东陵清流边儿上坐着的阿旭,好似听到这话就来气,撇了撇头接着道:“他卖的什么骡子,那小子哪来的什么骡子,偷的。” 阿旭说完,边儿上又有人接着道:“那小子本来是给主家看马厩的,今天正巧主家的人要出去半点事儿,去马厩发现人不在,找了一圈也没见人。” “后来便有管事点了点马厩里的马,这才突然发现,这马厩里唯一的一匹骡子不见了。然后就报了官,丕大人就叫俺们出来拿他。” 东陵清流闻言静了静,又问,“这许是拉骡子出去洗了也指不定,如何就说是偷的要报官呢。” “唉,要不怎么说你外乡的不知道呢,阿三那小子,惯犯了。” 第499章 城南动乱,治安卫 那个名叫阿旭的大汉举着海碗喝下一大口,而后擦了擦脸,冲着前头也不知是对着谁说。 “阿三这小子从前也是个没事儿就跟着一群混小子去城外头,抓野耗子套野山羊的,哪是现在这不要脸不要皮的样子。”说着,阿旭叹了口气,又给自己的酒碗满上,摇了摇头,一饮而尽。 而这圈桌边坐着的另几个治安卫的大汉听到这话也颇有些感慨,其中便有一人道:“要不是他那个老母病倒了,他也不至于到如今这地步。” 这人这话才一说完,旁上又有一治安卫听着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张了张口,没忍住打了个酒嗝,而后道:“他要是在他老母还好着的时候学那么一点点本事,哪用得着在他老母倒了后去做偷啊。这能怪他老母么!” 而原先说了话的治安卫听人驳他,虽说的是有那么些道理,可现如今喝上了头,又怎能由着人驳他的话。是以这治安卫也不管自己说的是什么,张口就来,“嘿,要不是他老母站着的时候贯会宠着那小子,能让他十五六了还只会扎耗子套山羊么。” 而另一治安卫被驳得也不乐意了,回击道:“你这混账东西,尽说些混账话。阿三那小混账的老子去得早,他老母一人把他拉扯这么大已是过得去了,那小混账十五好几的人了,不知道自己找事儿嘿。” “好你个胡老柴,你今天就非得跟老子抬杠是。” “黑皮狗你可得记得,是你先非不说人话的。” “好么,有种把这坛子干了!” “干就干,害怕你不成,就你那胡桃大点儿的小陶盘,还真有脸和俺老胡说这个。” …… 就这般,东陵清流本还听着前头那二人谈论那少年阿三的事,可这听着听着,那话就不大对劲了,一转眼有见那二人重重地怼了对方一拳,而后各自抡起一坛子酒,掀了那酒封就对吹了起来。 此举进行得莫名又突然,叫一向自诩见识不浅的东陵清流也微微看傻了眼,叫那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几句话带得不知自己来这处是干什么来的。 好在东陵清流边上还坐着个早已喝上了头,整个人都还停留在自己方才说过话后的阿旭,便听这大汉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些恍惚道:“阿三这小子,惨啊。” 东陵清流见着,便将自己碗里头的酒倒到了阿旭那快要见底的酒碗里头,一面问着,“阿三不是还扎着耗子套着山羊么,如何就这样惨了。” 阿旭听到有人说这话,又是摇了摇头,叹一口气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啊,现在他老娘病倒了。这小子……惨啊!” 我看他白日里头拿主家的骡子出来忽悠人,见着你们后跑得飞快的模样瞧着还挺精神的,所以他到底如何惨你倒是抓紧说啊。 东陵清流在脑子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这才好不容易压下脾气,没叫这些话说出口来,只又提着酒坛子给阿旭面前的酒碗满上,而后径直问道:“阿三怎么惨的,说来听听。” 东陵清流这声没再同先前方遇到时那般客气,见着阿旭面上被酒气熏得更红,整个人都显得有一丝恍惚,他便稍稍压低了调子,其中稍带了丝命令。 果不然,对这些糙汉说话,还是得直话直说。 阿旭本还摇着头感叹,却忽察觉有人在旁上给他下了个令,这到底是被使唤惯了的人,一听有令,当即便答道:“阿三这小子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自半年前这雷州城让西岐送给俺们东陵后,他那老娘便一病不起。” 东陵清流正听他终于好好说到了那叫“阿三”的少年,却很是意外地听得他称呼“俺们东陵”,便略有些惊奇地瞧他一眼。 这阿旭不论是模样长相还是根据那说书的口中所言,怎么着都是个西岐的血统,这才半年便能自称东陵,是该说这汉子适应得太好呢,还是那丕大人管治有方。 东陵清流想着,没注意抿了口自己手头,方才不知叫谁给瞒上了的海碗,不禁辣了一嗓子。他回过神来,蹙眉看了眼手里头波光盈盈的酒水,而后便有一边上坐着的治安卫豪迈地拍拍他,不打清醒地喊道:“喝!甭客气!瞧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喝!长肉!” 东陵清流闻言,虚假地笑笑,而后挪开那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又回头问阿旭,道:“他母亲病了,他不好好在家照顾,出来偷什么。” 阿旭闻言喝了口酒,又说道:“他老子去得早,家里头就他老娘一人做活养家,他老娘病倒了,那他家里头可不就没了钱财的来处。” 听到这儿,东陵清流便想起方才那两人说的,于是又问,“那他不是也有十五了,便是从前再如何调皮玩闹,这时随便寻个什么事,好歹能做一做不是。” “唉咦,他老娘可宠着这小子了,怕他提个水就能断了指头似的,给这小王八蛋养得,要啥啥不会。”阿旭叫东陵清流这话说得,撂下了手里头的酒碗,一面指指这空了的酒碗,一面重重叹一口气,道:“这啥都不会,可不就成现在的偷儿了么。” 东陵清流见这阿旭指着自己的碗指得极其顺手,不禁嘴角抽了抽。他好歹一堂堂荣庆王府小王爷,长这么大除了自己老子娘亲还真没伺候过谁,刚才给你倒了回酒还真是给你长脸了。 东陵清流想着,便伸手招招不远处捧着个小杯盏往这处望着的秀秀。而那处的秀秀虽坐得不远,但却不大清楚这头人说的什么,好奇的很。 是以,一直盯着这处的秀秀一见东陵清流招手唤他,便赶忙捧着他那一小杯盏的蒲桃甜水,颠颠地便小跑了过来。 见秀秀到了跟前,这头几个治安卫也并不在意,有个甚至还举着自己的酒碗,小小地同秀秀的那个小杯盏碰了碰,而后一饮而尽。 而后那治安卫喝完还将手中的酒碗反扣过来倒了倒,见一滴都不剩,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那酒碗重新满上。秀秀见状稍稍愣了愣,见他如此,便也懵懵地捧着他的小杯盏浅酌了一口。 而就在边儿上的东陵清流见这莫名其妙之举,没给秀秀再喝下一口的机会,便拍拍他,示意着看了眼边儿上阿旭的酒碗。 秀秀这回到很是识趣地点点头,忙走到另一头使劲捧着那酒坛子,给阿旭的酒碗满上,倒完后又很是识趣地找了张东陵清流就近的长凳,老老实实地坐着。 看东陵清流虽坐姿是男子做派,但他盯着那张比女人更胜的脸,并着并不如这几个治安卫高大的东陵身形,与那大汉阿旭坐在一条长凳上,别提是如何怪异。 秀秀便这样想着,又轻轻抿了口手里头的蒲桃甜水。 而那个阿旭,也没注意到是谁给自己满的酒,就那么伸手一端,觉察到手里有有那么些分量,便又说了来开。 “阿三这小子为了给他老娘治病,算是花光了他那老娘这些年积下的所有积蓄。”阿旭摇了摇头,又道:“本就没有多少,这都买药花光了,连灶火都开不起。” “这钱没了,可他那老娘还等着吃药治病,况且这人活着那不得是要吃饭的么。阿三这小子又没什么本事,然后就去药铺子里头偷,去人菜地里偷。” “你说这片地儿统共也就这么丁点儿大,谁家少了东西那一下就知道了,但又不知道是谁,也就只能自家里头小心注意着。”说到这处像是想起了什么,阿旭还抱怨了句,“那段时候还多谢了这小子,俺们兄弟几个连夜里头都要出来巡街。” 那头治安卫里头有人听到了阿旭这话,也颇有感慨地应了句,“可不是,好不容易等个大黑天的睡一觉,还得巡夜。” “那你们怎么知道的他偷东西啊。”在东陵清流后头坐着的秀秀这又听书听上了头,出声问,见前头东陵清流看来,还好意冲他笑笑。 治安卫这头不觉有个没听过的声儿穿了进来,只听有人问,便回,道:“这不是偷多了让人防得严实了么,有一天一个没注意就让俺们给逮住了。” “逮住这小子后,大伙儿都是邻里,知道这小子家里头那点事儿,便也没叫丕大人关他,只都自家门关得严实些,有时候见阿三家应付不过来,还会去帮着一些。” 阿旭说着又是重重叹了口气,东陵清流见状先是不语,果不然,在阿旭这声叹气后没过多久,后头秀秀便又问了,“既然如此,他今儿怎么又偷主家的东西去卖,大伙儿不是都帮着他了吗?嫌少?” 东陵清流听此感叹,早知方才便将这丫头叫来,他连话都能省了说。而阿旭听人这一问,更是愤恨地锤了一拳那本就不大结实的木桌,锤得那桌子晃了晃,而后骂了句,“这混帐小子!” “他不知从哪处寻到了条走黑市的门道!” 第500章 自欺欺人,起死回生 所谓黑市,便是那些明面儿上瞧不见的买卖交易的地儿,何时开市,又在何地,这都是只有里头人才知道。要么,便是同阿三这小子一般,有什么人引了路,给了他张“通行路引”。 “黑市?”东陵清流听了阿旭这话皱了皱眉头。 在这黑市里头的买卖就和现在看到治安卫就躲的那些小商贩差不了太多,都是自己拿着自己的东西,随意叫价,满意了卖,不满意的便作罢,官府管不大了的。 唯一的区别便是这黑市比那普通流窜的小商贩要更加上道一些,那黑市因着没有官府的管制,里头的货物那是花样百出,亦可以说是全天下没有这黑市里头寻不到的。 也正因着这黑市有的神通,官家虽无明文下令,但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若是碰着的便管他一管,若是碰不着,那便也就随它去了。 东陵清流倒是不意外雷州城这地儿能有黑市,毕竟地处边界,鱼龙混杂的,开市确实方便。他疑惑的是那小子阿三去这黑市里头做什么,他缺的是钱财,黑市里头也不卖钱财啊。 难不成他手里头有什么东西? 东陵清流正想着,而一旁的阿旭听他喃喃的两字,只当他锦衣玉食的深们大院里头没听过这事儿,便开口道:“唉,你们这些公子哥不知道,那黑市是什么吃人的地儿,吞银子那就跟喝水似的没个底儿……” 东陵清流料到他要说什么,眼见着天色渐暗,这处的酒家他也快待腻了,便径直问道:“他去黑市做什么,他偷的东西能去黑市里换钱财?” “唉咦,换什么钱财,是他那老娘。”阿旭闻言,整个人轻轻晃了晃,约莫是酒劲上了头,说的没头没尾的。 后头坐着的秀秀听不大明白,正嘟囔了句“这都说的什么”,前头东陵清流便好似猜到了什么,问他,“你说他是为了寻给他母亲治病的药材,这才去的?” “对喽。”阿旭很是赞许地冲东陵清流点点头,而后又拿起了他那怎么喝都喝不完的酒碗。 “他母亲不是半年前生的病,生的是什么病,得要黑市里头的药材才能治好?”东陵清流说着,眉头也是越皱越深,要晓得这黑市本就不是什么寻常的地儿,若要进到这黑市里头寻药材,怕不是想要起死回生。 东陵清流说完,阿旭晃了晃,好似没听着,倒是旁上坐着的另一治安卫,便是先前提坛子喝的其中一人,现已将另一个喝趴下了,犹自独酌,口里头说着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在答话。 “治不好喽,治不好喽。” 这人说完,方才同秀秀碰过杯的治安卫,瞧着还算清醒,便接上道:“他那老母也不是半年前才病的,这病都是这些年做工累下的,等到了半年前倒下的时候,人早就不行了。” “那大夫也说了,偏着小子不信邪,去那药铺子里头什么药材都偷,给他老母喂药的时候还有些脑子,晓得自己先试一试。” “有什么脑子,还不是他乱偷,险些把自己先送下去等他老娘了。”阿旭不知从何处开始听得了,闻见这么一句,便出言斥道。 “阿三他老母疼他,那身子都垮成这样了,这些年也没叫他知道半点。” “要是那混账小子长点儿心,何至于等他老娘要死了才知道。” “黑市,黑市有什么用,这凡间吃的药救不了了,神仙来都不见得能将他那老母带回来。” “为了去那黑市,阿三这小子偷完了邻里没得偷了,便去偷那些外乡人,给丕大人抓了几回安分了不少。” “安分的什么,今天这个主家,还不是看他小模样可怜,这才随意收了做一个散工。他倒好,不念人恩情,还偷了主家东西去糊弄外乡人。” “欸,说来,俺刚问了那小子,说还没收人钱就瞧见俺们了。”阿旭说着四下找了找,扭头看见了站起身的东陵清流,却好似一时间认不得他了,道:“嘿你这人,是不是还没给钱呐。” “是了,我这不要给他把钱送过去么。”东陵清流笑笑道,而后,东陵清流又形态自然地问,“阿三他家住哪儿啊。” 阿旭这时确实是喝大了。也不晓得东陵清流到底说的是何,只听有人问阿三家,便伸手指了指,道:“诺,十三窑最里头,靠墙的那家,右右右,右边儿。” 东陵清流见着阿旭伸手对着前头那一排的铺子左右挥着,好似真能瞧见那胡同巷子似的。秀秀也跟着站在东陵清流后头,看着阿旭这一番划拉,有些不大确信道:“他这……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么?” “谁知道呢,去看看不就行了。”东陵清流说着便出了酒家,身上本就没什么银钱,这顿酒便算那个阿旭赔他那几声“娘们”的罪罢。 而后头秀秀见东陵清流便这么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出了酒家,举着手里头的小杯盏焦急地左顾右盼,终于还是在东陵清流将要走远之际,将那小杯盏里头海生一小半的蒲桃甜水一口干了,赶忙跟上。 便在二人离开酒家后,不知何时又稍稍回过神来的阿旭举着酒碗,自己疑惑道:“去他家干甚,他又不在那里,给关起来了都。” “唉,丕大人可真是叫着小子气坏了。” 这头秀秀小跑着追上东陵清流便开口问,“咱们去哪儿?” “阿三家里头看看。”东陵清流随口答道。而秀秀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脸,又问,“去他家做什么?” “好奇。”东陵清流说了两个秀秀听不大懂的深奥字眼,引得那小丫头在后头思索了片刻,一时间没开口。 而东陵清流自己说着也轻笑了开来,这阿三倒是和从前的他有些相像,胡天胡地。 虽说众人皆道他已无药可救,烂进了骨子里,而这事实如何,还只有他家里头才知晓。 若这小子还算可以,那他自然也不介意看在这浅薄的缘份上帮他一帮。 “那……去玩阿三家里头,我们何时启程呀。”东陵清流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了秀秀的声音。 约莫是早已习惯了这丫头在边儿上吵吵闹闹,是以,即便在他一回过神来就能听见这丫头说话时,也真是半点儿不惊讶。由是,东陵清流仍旧那般随口回道:“不定,这得看小爷今儿心情如何。” “小爷若这心情明朗了,即可就走;可若在这雷州城还有什么烦心事……”东陵清流说着说着,故意缓了缓,悄悄瞧了眼从旁跟着的秀秀,见她又将整张脸皱了起来,不禁扭头失笑。 “可你今早还说就要回去,我问你雷州城的事儿不是还没完你也没管……”秀秀委委屈屈地嘟囔着,东陵清流就听着这丫头在一旁就用着那一点点儿的声儿“嗡嗡嗡嗡”地怨气颇重,但笑不语。 想当初带着这丫头到云城,待这丫头好不易凑巧救了他一命,得以正大光明地跟着他后每两个月,便问他何时走,何时走,半刻是待不住。 经历过在黄沙地里当破布这一事,这丫头竟还如此没耐性,到底是年纪小,性子跳脱。东陵清流想着往旁上看去一眼,就见秀秀仍旧皱着一张脸,小嘴动着还在嘀咕着不知道什么。 见此,东陵清流眸光微微暗了暗,回过头往前看去,唇角那笑还挂着,却好似带了丝丝寒意。 还是……故作痴傻,就这般想往皇城去呢。 初春,虽说白日要稍稍长了那么一些,但已是这个时辰了,天便也黑得快了。 东陵清流和秀秀来雷州城的时间不过两月,便是再如何混在坊间,找起这十三窑来还是有些困难,加之阿旭那人醉酒后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是以两人便是找着这十三窑便颇费了些功夫。 而他二人好不易找着了这十三窑,一路往里去,终于在眼见着凭肉眼就快要瞧不清路之际看到了那所谓的“墙边”,只是再往后这“右,右”确是太为难了。 “这里天都黑成这般了,怎么也不点灯啊。”秀秀终于从她那今日是出不了城的怨念中醒了过来,见着周围这一片漆黑,小声道。 东陵清流闻言又轻轻看了她一眼,虽然这黑暗中紧紧能瞧见个轮廓罢了。而后,他便轻声回道:“灯这东西要灯油,这东西在这些边境之地少有,不常用。” “是以他们大多在屋里头打火盆,此处房屋多泥砌土铸,火盆又在底下,光便不易透出来。”东陵清流稍作一番解释,而秀秀也不知是听没听懂,只状似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 便是秀秀这声儿后,这巷子两头的有几件房屋,自开着的窗子处透出些许光亮来,但也紧紧能瞧得见人在哪儿罢了,连脸都看不大真切。 “这要怎么……”秀秀见着这火盆透出来的光亮,一句“怎么找”还未说完,就被东陵清流捂上了嘴,悄悄拉到了一旁。 秀秀被捂着嘴没敢说话,见着东陵清流这阵仗,心里头颇有些紧张,却还想着,这一个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又不是不能走了,这到底是躲得什么啊。 东陵清流倒没秀秀想这么清明,许是自己心里头觉着自己现在做的事算不得什么明面上的,是以耳尖才听到人声,就扯着秀秀躲到了暗处。 而两人才躲到暗处没多久,前头的两间房屋间的小道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黑影,慢慢地,那黑影又逐渐短去,没一会儿,便见这那小道上走出来两个妇人,手里头举着半截蜡烛。 “阿三那小子这真是不行,他家也就他们娘俩两个,他这被抓进去,他娘谁来照顾。” “唉,算了,先去瞧瞧阿三娘,前些日子听说好些,今儿不知道能站起来没。” 那两妇人地话远远地传来,又渐渐地远处。 东陵清流闻言勾了勾唇,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501章 两妇人,两道黑影 这天儿终是全黑了下来,十三窑越往里头去,那打火盆的人家便越少,只能借着云层里头微微的亮光,才能约莫看得见脚下的路。 前头那两个举着半截蜡烛的妇人还在往里头去,那蜡烛微弱的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到了两旁土铸的粗糙墙面上,显得有些模糊。 “这阿三啊,真是半点不知道体谅他娘,从前他娘还好着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如今都倒下了,这小子还整日里头没个正形。这下好了,给关进去了。” “就是啊。”另一妇人应和道,而后又叹一口气,无奈道:“这丕大人自上任来对阿三便宽厚,从前他犯事儿时,哪次不是丕大人在其中斡旋。” “可不是呢,瞧他家里头这状况,都没关过他,可这小子呢……”那个拿着蜡烛的妇人说到这处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愤愤起来,连带着手里头的火烛都晃了两下,引得墙上那两道人影也闪了闪,在这寂静的黑巷中如同鬼魅。 旁上的那个妇人见此,忙伸手护着那片火烛,一面道:“你小心着些,出来没带打火石,这要灭了,儿可就什么都瞧不见了。” 那拿着火烛的妇人闻言也伸手护了护手里头的火芯,说出的话仍旧愤愤,却也透出了一丝无奈,道:“可这小子,半点不听教诲,这回将丕大人气着了,都关进去了。” “说的是呢,也不知会关多久。” 两妇人说着又往前走去,那烛火投下的模糊的影子在墙面上也是越来越淡,而就在那影子将要消失在墙面上之际,忽有一高一矮两道黑影窜了进来,跟在那两道淡淡的影子后头,悄悄往前走着。 东陵清流一面在这几乎瞧不见脚下的地儿小心翼翼地跟着前头那两个妇人,一面还要留心后头跟着的秀秀,走得颇有些艰难,便是如此不易的行路之际,东陵清流竟还能分出一丝思绪想着那两妇人说的话。 方才那两位妇人的话虽只是说给她们自己两人听的,但因着这巷子里头寂静,这才勉强有几句声从前头传过来,加之东陵清流习武之人,耳力较寻常人要好些,便将那妇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而东陵清流听完那两妇人的话,细细一思索便觉察到一丝怪异之处,那丕大人为何便对这阿三照顾有加,即便是这地方父母官,未免也太好了些。 秀秀随着东后头陵清流在那两个妇人身后,什么都瞧不清的她只能抓着东陵清流背上的衣料跟着他,走跟了有一段路后,也不知是否是因着用不到怎么思考,是以有些无聊,便开始在东陵清流身后小声地叭叭。 这头一句,便是将自己心里头那埋了有一会儿的疑问,先小小地问出了声儿,“欸,荣三水,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贼似地跟着啊。” 而东陵清流紧紧注视着前头那两妇人的动向,一面又要仔细那两妇人可有在说什么,这时听到后头传来秀秀的声儿,便只当她还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没丢,压根儿没注意那丫头说了什么,于是就敷衍地随意应了一声,“嗯。” “我瞧着这阿三他娘早便不行了,要不是记挂这世间还有个阿三,早便去了。”那拿着火烛的妇人走着,一面有说着,另一妇人闻声应她,道:“我上回,阿三在主家做工的时候,来她家瞧她,那人躺在塌上没声没响的,要不是瞧着还有点儿出气,都当是死了的。” “只怕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那拿着火烛的妇人颇有些感叹地说道。 那妇人这话感叹完,两人之间一时间静了些许,便这时,因着东陵清流前边那声回应声儿轻,而秀秀又跟在后头,想了一会儿后发觉自个儿确实是没听清,便又压着声儿问一句,“你说的什么?” 而前头的东陵清流本就因着一时前头没了声儿,当是自己听不清便更是将全部心思放在前头的两个妇人那处,忽然耳边传来这么一句,不禁皱了皱眉头。 是哪个问的话,另一个方才是说了什么吗?那声儿太轻,好像没听到。 东陵清流想着便有些惆怅,正这时,后头没听到人回话的秀秀便稍稍大声地又问了一遍,“荣三水你说的什么?” 无人言语的寂静巷子里头忽然有着这么一声,虽听不太清,但也略显突兀。便见前头那两妇人似是有所觉地回过头来,举着手里头的火烛照了照,却也没瞧见什么,便有一妇人道:“许是风声,这两日风该大起来了。” 而后便又接着往前去了。 漆黑巷子里的一处房屋后,东陵清流捂着秀秀的嘴,将人压倒墙壁上,一面又悄悄探出头注意着前头那两妇人,见人并未发觉地回过身去,这才放开秀秀,低声呵斥了一句,“安静些,走了。” 东陵清流说罢便先一步从屋后头走出,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提溜着那小丫头的衣领子将人拽了出来。 而秀秀看着牵头这人宽敞的后背,心中流露出一丝异样,而她才一察觉到这丝一样,却忽地神情一呆,顿了有一会儿,回过神来时便又是先前那副傻乎乎的模样。 而前头那两妇人仍扶着那火烛往前走着,东陵清流也仍旧带着秀秀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虽说这从天还有些微亮跟到现如今一片漆黑他也没要放弃的意思,但心里头却已有了那么些烦躁,无言地在心里头念念:这妇人家之间,似总有走不完的路……和唠不完的家常。 耳听着前头一妇人在这静谧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地“欸”了一声,而后那声儿便又远远地传了过来,“我刚不是同你说我那天去阿三家看他娘么。” 那举着火烛的妇人应道:“是啊,怎的了。” “那天我才进房里头没多久,看阿三他娘这样躺着久了也不好,想着就那小子那样定不会细心,就想着给他娘翻个身,擦个身子什么的,虽不能叫她病痛轻些,但好歹能舒服些不是。” “嗯,这不挺好的么。”拿火烛的妇人道,而另一妇人应是想到了当日之事,不知为何有些气愤,一听到回应便立刻接上,那声儿中还颇有些埋怨。 只听那妇人道:“可那小子倒好,我好心要去给他娘收拾收拾,谁晓得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回来了,一见着我就跟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扯着我就给赶了出去,叫我离他娘远些,说什么就是我们这群人害的他娘。” “莫名其妙。”那妇人说完,拿火烛的妇人也很是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连带着印在墙上模糊黑影都跟着晃了晃,而后她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道:“不是说他去黑市里头寻药了吗,这药……” 旁上那妇人听拿火烛的妇人话顿到了此处,又想着那黑市,一下便明了她这要说的是什么,竟下意识地看了看四下,没瞧见人后,还是凑到拿火烛妇人耳边悄声说。 后头的东陵清流见那二人停在原处,交头接耳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想:这妇人之见,不仅路长话多,连秘密也多。这说话边说话,好好地非要凑到耳边是在怎么回事。 那两妇人便定在那儿又悄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叫后头什么都听不着的东陵清流便要烦躁到差点锤墙之际,终于分了开来,又相视了好一会,这才看向前头,其中一人道:“那咱还进去么?” 东陵清流闻言顺着那两妇人的目光向前看去,就这那妇人手中的微弱烛光,隐约能瞧出这俩走了好长一段路的妇人,这时正停在里头没有一丝光亮的一处土窑前。 秀秀躲在东陵清流身后悄悄地往前探着脑袋,也是见着了前头停下了的两个妇人,见那二人好半天不动步子,便在东陵清流边儿上小声问道:“她们怎么不走了。” “到了。”东陵清流轻声回应,一面又注意着前头那两个已经在土窑门前站了有一会儿的妇人,想起方才尚能听清的二人的话来。 黑市这地儿东陵清流还没机会去过,但也稍稍知道一些,那里头的东西是多。看那两妇人方才也不过开了个头便都晓得了那东西是什么,想来是个众人皆知又能拿来救人的东西。 这两妇人头虽包着布巾,但长相却不似东陵的模样,那原先便是西岐人;再看两人说这东西时神情略有慌张忌讳,想来还是个禁忌之物。 西岐的禁忌之物么……东陵清流蹙眉想了想,他还真不知道呢。 这头东陵清流正想着,那前头的两妇人却动了动,应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其中一妇人叹了口气,带了丝怜悯之意,道:“进去看看,这一家子怪惨的,而且那东西,都是传说里头的,咱这俗世里头还不一定有呢。” “倒也是。”另一妇人附声应和道。 话毕,那两妇人便退开那土窑的屋门,走了进去。 第502章 阿琴,家长里短 “阿琴,你醒了吗?我和阿芬来看看你。” 那两妇人进了那土窑后没多久,里头便传出一个妇人稍大声的呼唤,不过东陵清流与那二人并不相识,是以这到底是谁的声儿他也不到清楚。便如此却也不大碍事,左右他有兴趣的又不是那两个妇人。 也不知那土窑里头的人回应了那妇人没有,那妇人第二声喊便传了出来,“这天都黑了,你这屋里也不烧个火么,等会儿子夜里凉下来,可冷了。” “她们这样大声也不见有个谁回一句,这屋子里头真的有人么。”秀秀还是窝在东陵清流的身后,探头学东陵清流的模样一脸严肃地瞧着前头那座土窑,不禁由心嘟囔了一句。 “就便边城这些个小地方,本来也没什么东西让人挥霍,还建个无人空屋子,可不是闲得撑了。”东陵清流闻言也没回头看她,仍旧待在原先的地儿不远不近地看着那座土窑,随意说了句。 而东陵清流上一句才有理有据地分析完,这随后没隔着两息的空挡,便又说道:“我就瞧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是,这人就算是睡着也得有些动静,这屋灯不点狗不叫的,看着阴森森的。”这时隔了几个时辰后,东陵清流难得地正经回她一句,终于有人理的秀秀就如同叫什么人反着点了哑穴似的,一下回去了那先前止不住嘴的模样。 东陵清流听得秀秀这句话,颇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很是难得地道了句,“没想就你这小浆糊罐子还能想出这么些缘由呢,真是难得。” “可不是,这些日子跟着荣公子也是收获良多呀。”秀秀没太听明白,只觉东陵清流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自己,便又洋洋自得地假意谦虚一番,随后想了想还是问道:“什么是浆糊罐子?” “就……我东陵的纸都是浆糊里头造出来的。”东陵清流说完前一句后半点没带顿,还一本正经地说是了后头的话,道:“东陵民间有句俗话,说人脑子里满是浆糊,便是说人满腹经纶,富有学识。” “夸你聪明。”东陵清流仍旧很是认真地回头对着秀秀说了句。 而秀秀认认真真地听他前头那一串的释义听得有些迷糊,直到最后这句话出,这才算是听懂了,便笑了开来,道:“我说我还是有那么些用处的。” 嗯,用来耍宝逗趣。东陵清流见着这丫头的傻样,没忍住别过头去,好在这地儿够黑,便也瞧不清他那因着憋笑而颤抖的双肩。 “那我们不过去么?”秀秀自得后才慢慢想起来,方才那两妇人都进去有一会儿了,而东陵清流还没有一点要动的样子,便出声问他。 听这问,东陵清流轻咳了一声,赶忙将自己的情绪收好,回到这正事儿上,看着那处仍旧黑着的土窑回道:“再等等,指不定这屋里头真如你说的没人,那那两人出来不久正好给撞上了吗。” “好像也是……”秀秀觉着东陵清流这话说的有理,可想了想有觉着不对,便道:“没人那是你说的。” “谁说都一样。”东陵清流回道。而他这话音才落,那头土窑墙上开了的洞里便透出许多微弱的红光,见此,东陵清流轻轻一笑,说道:“行了,走。” 秀秀在那处土窑有了光亮的一瞬间正巧看清了东陵清流勾唇笑的侧脸,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去,知道那人又提溜着她的衣领子直往那处土窑快步走去,她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感念一句:妖孽啊。 东陵清流拎着秀秀跨了没两步便到了那土窑的墙边,寻了个有窗的墙边儿阴影里站着,听里头传出还算清晰的人声,便庆幸这正巧寻了个离人近的窗子。 好在这土窑也不想白日里在前头看到的那般多是两层的,不然这主人家要是住楼上,他还得想个办法爬个楼,还得带上这丫头。 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又颇有些嫌弃地瞧了边儿上还是看着有些傻气的秀秀,而秀秀见东陵清流看来,还当他是有话说,便睁大眼瞧着他,瞪了好一会儿,非凡没等到这人开口,还见着这人摇了摇头又转了回去,不禁有些懵。 东陵清流悄悄探头往那窗子里头看去,这雷州城从前算是西岐的,这房屋的风格便还是随西岐那边,是以这些土窑的窗子上虽偶有镂空雕花,却不会同东陵一般在窗子上糊一层纸,若说要防风便会在屋里头挂上一块布。 而东陵清流这会子看着的床便正好叫这样一块布给挡住了。 “阿琴,你这屋该是闷了一天了,你身子不好,这房里头还是该多透透气。”有一妇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窗子走了过去。 而东陵清流听着那妇人说话时越来越清晰的声儿,忽然意识到这这妇人要来透气的窗子便是他边上这一个,惊得忙推着身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秀秀就要往后头躲去。 便正这时,屋里头忽而传出一道先前不曾听过的女声,道:“不用了,三三说我这病见不得风,这开了帘子到时候让他知道,又该说我了。” 那女声虽听着虚了些,却也不像是先前那两妇人说的那般“出气多,进气少”的将死之声。而那都快到窗边的妇人听到这话便也没强求,一边往回去,一边说道:“还是阿三清楚你的身体,那我也不多此一举了。” 而那两个僵在窗边欲跑不跑的两人便也在那渐行渐远的人声中松了口气,仍旧挨着那窗子边,却是较先前稍稍又要远一些。 这头东陵清流和秀秀两人方才站好,那道虚弱的女声便又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可见到我家三三了。” “额……这……”其中一妇人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可开口,还是旁上的另一个妇人会说话,见她如此,便赶忙接上,“嗨,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今儿阿三那主家得了笔大买卖,一高兴便给下人都赏了钱,这不,阿三便和他那几个共事的一块儿玩儿去了。” 这妇人这话说完,那头应是叫“阿琴”的阿三他娘便有些疑惑地开了口,“三三他……和人出去玩儿?” “啊……啊,可不是,他从前不也常和他那些小子一起的吗,今儿或许就不回来了。这不,让我们来告诉你一声,帮他照顾一下。” “说的是啊,阿三这孩子也有十五了,懂事了,你也别担心他了,好好养身子。”另一妇人也随着应和道。 东陵清流在外头听着,心觉这妇人家的实在厉害,不论是今晨遇上阿旭时的那些妇人,还是现在在里头带着的这位,这胡话张口就来的本事,便是连他也自愧不如。 里头的阿三他娘听那两妇人都如此说,心里头本该是欣慰的,可这话说出来却不知为何带了丝失落,道:“也好,多和旁人处处也是好的,不用将心思都花在我身上,不好。” “你可别说这话了,阿三这孩子孝顺,给你找药的事半点没落下。” “是呢,他现在主家混的可好了,不用挂心。” …… 这后,里头三妇人便话起了家常,左右是一些东边生了个女娃,西边嫁了个姑娘之类的琐碎小事,而阿三他娘多是听着,只偶尔应上那么两句。 至于外头的东陵清流听着这些妇人家的家里长家里短的东西很是无聊,正想着今日之行着实没什么收获,要不就算了之时,边儿上今儿一天,自卖骡子的少年跑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秀秀,开口问了句。 “你找这阿三家,现在找到了,怎么不进去?” 东陵清流听到这话顿了顿,歪头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静静道:“你傻吗,你见过哪个探子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会直接去问本人的?” 说完,东陵清流看着这有了呆愣的丫头想了想,便想到这丫头可能也不知道探子这么个东西。而秀秀听到东陵清流这话静了一静,像是一下被点醒了一般,又锲而不舍地问出了那个先前并未得到答复的疑问。 只听她道:“所以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贼似的跟过来?” 东陵清流闻言摇头叹息一声,以那种全天下唯有小爷智勇双全的孤傲之态甩了甩前发,好心给秀秀这浆糊罐子解释了一番。 “还记得白日里头我不过推了一下阿旭,就那汉子,周围人便围上来喊我们‘外乡人’吗?” “记得。”秀秀回道。 “那他们说我欺负阿旭的事不过片刻便传遍了那一片的街坊邻里的事,你还记得吗?” 东陵清流这话问完,秀秀却是思考了一瞬,而后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哦,是了,就这丫头的脑袋,约莫是想不到他们几次询问碰壁之事会和他“欺负”阿旭的事有关联。东陵清流静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觉着与人说话似乎也是件颇为困难之事。 “嗯,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地儿的人大多排斥外来的人,若我这一外乡人莫名地去跟他们打听这城里头的人,要么无人理会,要么,得到的也不一定会是真话。”东陵清流说着,秀秀听着觉得有理,便跟着点了点头。 第503章 丕大人,西岐传说 “是以,唯有暗处,方得真相。”东陵清流见前头那话这丫头好似听懂了一般,便接上了这幕一句,而他才一说完这话,忽觉自己似是又犯了个错误。 东陵清流想着便往秀秀那头看去,果不然见着这丫头一脸茫然,那张一向聒噪得小嘴眼见着就要吐出话来,他赶忙开口打断道:“就是指在别人看不见你的时候,你往往能知道更多的事实。” “哦”秀秀那才张开一点的小嘴圆了起来,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东陵清流见此,一个没注意就又补上了一句,道:“人在自己觉着能安心待的地儿,方才露出本性。与阿三而言,这地儿便是他与他娘住的这土窑。” 东陵清流话毕才突然发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顿了顿,正放弃挣扎地等着秀秀问“为何”,谁知却等来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 “可那两人不是说阿三被关起来了么?”秀秀问道。 东陵清流闻言,因着没被问为何,是以松了一口气,正想回她一句“倒也是”,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却又想到了什么,浑身一紧,回头淡淡问了句,“你听得见?” 先前在城南那酒家和治安卫说话时似也没提到阿三被关的事,而方才跟的这两妇人,虽说这处安静这才能叫东陵清流勉强听清,可这还是因着他多年习武耳力好才得以听见。可这丫头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听见的? 东陵清流虽面上还是平常的模样,可那眼中却带了丝打量的意味。秀秀听东陵清流这问,微微呆了一会儿,而后仍是那无知的模样,应了声,“昂……还挺大声儿的。” “那她二人贴耳时都说了什么。”东陵清流试探着又问了一句,秀秀听他问,也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说阿三去黑市里找回的药是一种西岐传说里头的秘术,叫……” 话到这处,秀秀忽地顿住没说话,这话顿得这么突然,东陵清流自然察觉,便看她问,“叫什么?” 秀秀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听东陵清流问她,一时间不明所以,也问了句,“什么?” “我问你那西岐的秘术叫什么?”东陵清流难能可贵地又问了一遍,而秀秀听到这话又是愣了愣,而后问,“叫什么?” “我问的是……”东陵清流还剩了一个“你”字尚未出口,便把自己气得不在追问,之心里头一遍遍告诫自己,秀秀这丫头脑子时不时秀逗一下,他也该清醒了。 就这般,东陵清流同秀秀二人在这墙边又听着里头的妇人闲聊了几句,东陵清流醒悟过来自己好像是来寻那个叫阿三的少年。 那小子给治安卫抓了,他居然在这儿听了这样久妇人家常,真是叫秀秀这丫头在身边儿待久了,连带着他也不大能用脑子了。 先到这儿,东陵清流不禁丝丝绝望,便赶忙找回自己的智勇双全,面无表情地道了句,“走,先找个地方住下。” “那明儿何时走?”秀秀跟在东陵清流后头问着,东陵清流闻言仍旧面无表情,一面保持着自己的足智多谋不叫边上这傻姑带没了,一面直言道:“不走,我与那阿三有缘,我要救他娘。” “可……”秀秀皱了皱脸,接着道:“可他们不是都说已经好不了了吗?” “说着好不了,现如今不是还活着。”东陵清流摸着黑,一面又得拎着秀秀的后衣领子防着她走丢,一面凭着回忆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 雷州城,府衙牢房。 雷州城自半年前新来的刺史丕大人上任后建出一只治安卫,有价值边境之称总有重兵把守,是以这府衙牢房出了在开战之时关押一下擒来的战俘,旁的时候大多没什么用处。 约莫是不常用,这牢房里头虽然灰多,但较之寻常牢房里头那些个鼠蚁成群,脏乱不堪,这地儿倒是难得的整洁还清静,若不是过道两盘竖着许多厚实又顶着天地的木栅栏,旁人还只当这是处地窖呢。 原先的府衙牢房确实如前头说的那般除了灰多倒还算得上整洁清静,可偏今儿晚上,有间靠着最外头的牢房叫人稍稍打扫了下。 这最靠外的牢房里头待了个少年,此时正扒着那厚实的木栅栏,说着西岐语,冲外头大喊,难得地打破了这处寂静之地。 “丕鹏民!狗官!放我出去!” “丕鹏民!你这害人的狗东西!快放我出去!” “丕鹏民!你再不放了老子!老子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 “唉,这小子啊……”就坐在离那处牢房不远处的狱卒一面在手头拨着地豆,一面摇头叹息道。另一狱卒见状也要跟着探了一句,“真是难为丕大人了。” 因着雷州城牢房并不常用,是以平日里头无人之时,便也不会特地派人来这儿守着,只衙役在府中巡视之时会稍稍来看上两眼,若没什么异常,便也罢了。 而今这牢房里头难得关进来个人,便为了守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不禁给他扫了见牢房出来,还特地按着规制给这牢房配了两个狱卒。 至于这俩狱卒,也不是过衙役里头临时找的,约莫是想叫那小子清楚清楚这何谓牢狱,是以这牢里该有的,都给他配了个齐全。 那牢里的少年见这喊了一下午也不见那狗官过来,终于歇了心思将那狗官骂来的心思,反倒对着不远处桌边坐着的两狱卒叫喊了开来,“你们两个窝囊废,只会在狗官后头跟着的走狗!快放我出去。” 那两狱卒本在桌边待得好好地,因着当值喝不得酒,便只能拨地豆解闷。要说这两人不通西岐语倒也罢了,偏两人先前便是在与西岐边界驻守着的,对着西岐语且不说精通,但这骂人的话却是明白得一清二楚。 本就因着大半夜地不得回去歇息而烦闷地很,忽而无故叫人骂了这么一句,其中一个暴脾气的当即便坐不住了,抄起手边放着的佩刀就要冲上前去,一面还怒道:“嘿——你这小王八蛋,嘴怎么这么欠呢。” 旁上另一狱卒见状忙伸手拉住了他,将人拉回原处,还一面宽慰道:“唉唉,算了算了,别搭理他,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小子,他什么时候好过,疯狗似的。” “我呸。”那牢里头的少年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而后骂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就你们这两个废物,整日里跟着丕鹏民那个狗官,终有一天要暴尸荒野,叫野耗子啃,灵魂永不入轮回,下地狱!” “欸,我他娘的……你小子他娘的吃毒草长的,这嘴怎么就这么毒呢。”原先拦着人得狱卒本还听着前头那些还稍稍能忍着一些,哪想这混账小子说的话是越说越歹毒,听得他一下捏碎了手里头的地豆,抄过佩刀就冲了过去。 而另一人因着早便想抽这小子了,这下无人拦着,这两人便都冲到了那牢房前头,却又到底是从前在军里头待过的,还是忍住了没一刀砍死这混账小子。 “嘿,我说你小子疯了,你哪次犯的事儿不是丕大人从中帮着说的,你小子倒……” “我呸。”那狱卒话还未完,这牢里头的少年便朝着他又是狠狠啐了一口,好在这狱卒一直瞧着他,往旁上让了一让便躲了开来,回头见着这少年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顿觉这小王八蛋真是无可救药。 “你还是不是个人,你娘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寻事?”另一狱卒见此,紧蹙了眉头,好歹冷静地说了一句,而这句话却像是一下刺激到了这少年,只见他突然整个人扑到了那厚重的牢房木栏上,伸长了手就要去挠人,一面还大喊着,“狗东西!不准你们提我娘!” “要不是你们这群恶鬼!我娘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东陵恶鬼!侵占我的国,我的家,还要来害我娘!” 那少年装似疯魔地死死挤在栏杆上,便是见惯了死人的那两个狱卒在见到他这模样时,也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又听那少年喊出的胡言乱语,心中一个气急便高声呵道:“你这小畜生可把脑子拎清楚些!你娘那病是积劳成疾!” 那狱卒说到一半,那头的少年就又狂燥起来,隔着牢房对这处又抓又挠,模样凶狠地大喊着,“你住口!你这混账玩意儿!就是你们这群混账!” 而那狱卒早便不乐意顺着他,平日里头要不是有丕大人说他的好,这刺史府中人早便将他抓起来暗揍一顿了。 便这般,那狱卒丝毫不理会少年双目通红的疯狂模样,只大声地将那众人皆知的事实大喊了出来。 “若不是你这些年不干一事……” “你闭嘴!” “你母亲何至一人干着五六人的活儿!” “混账你闭嘴!” “何至于没日没夜地做着工,她这些年几次昏厥你可有在意过!” “你闭嘴……”那少年喊着喊着,渐渐无力地跌坐在地。而狱卒却实在想不通想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丕大人为何要护着他,越说越觉着气愤,便又开了口,“你……!” “张于!”一声低喝将那狱卒还未出口的话给封了回去。 两狱卒闻声回头看去,神色一变,忙抱拳行礼,恭敬地唤了一声。 “丕大人。” 第504章 故人,大人下令 随着两狱卒恭敬地一声唤,牢房里的颓坐在地的少年目光略有些呆滞朝那两人行礼的方向瞧过去。只见先前那两个狱卒所坐桌旁的过道里正立着一圆领长袍,腰系铜扣鞶带,略显清瘦的中年男人。 少年略有些呆愣地看着那不惑之念的清瘦男人,像是不认识一般直盯着看,而那男人自外头进来,也不看那少年一眼,严肃着一张脸,径直向着那两个狱卒走去。 “嗯。”这一声应是回应这两狱卒先前冲他行礼的那一声喊,便见着那两个狱卒在这一声过后纷纷起了身。 而那牢房里头的少年,在这清瘦男人走近后,像是终于看清人了一般,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又刹那间转为凶狠,一下又扑上了牢房的厚实木栏,喊叫着,“狗官!你还不放老子出去!” 丕鹏民闻声看他一眼,仍旧神情威严地微微蹙着眉头,还未如何,边儿上站着的那,先前细数过少年种种“恶行”的狱卒张于便一个没忍住,冲牢房里头的少年喝道:“你小子良心是叫狗吃了!” “张于。”丕鹏民闻言,皱着眉头又轻斥一声,叫那名叫张于的狱卒咽下还未出口的话。虽他这话是咽下去,但那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叫人抢了亲娘媳妇般地愤恨。 “你俩先出去。”丕鹏民神情严肃地对着那二人吩咐道。而那名叫张于的狱卒本还一脸愤愤,却在听到这话后露出一丝惊慌,同另一位狱卒一齐难以置信地喊道:“大人。” 这小子刚被抓进来的时候还好,可这越到天黑,那小子的状态便越不对劲,现如今更是中邪了一般有些癫狂。 虽说以这牢房的牢固程度倒也不是这小子如此扑扑,随意抓挠便能闯出来的,他二人就是怕自家大人离得太近叫那小子伤到。 更有甚的,便是自家大人和这小子说着说着,便将人放了,白日里头这小子看着还清醒的时候便也罢了,现在这月黑风高地,就这小子现如今的疯狗模样,要将他放出来,谁知道他是会先逃跑还是先咬人呢。 便是如此想着,饶是这两人一向敬重的丕大人下了令,这二人喊过一声后仍旧是没有动。丕鹏民见此,那严肃的脸却是稍稍松了松,语气中带了一丝细微的无奈,又说道:“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不会有事。” 怕的可不就是您说这话。张于心中念念,一下站直了身板,也学着丕鹏民那般神情严肃,用着那平日里头公事公办的调调说道:“问大人的话,今儿白日里头抓这小子的治安卫里头,有个险些被咬下一块肉来的事您可别是忘了个干净。” 而另一狱卒见他如此,也学着像模像样地上前一步挺直身板,神情严肃答道:“郎中请来治那治安卫的时候你可是到了的,还就站在人旁,可别要说没看见。” 丕鹏民在下属面前一向是不苟言笑,做事也大都一板一眼跟着规矩来,便如此,从前还常有人说他为人刻板,不懂变通。便因着如此,像今儿个这般叫自己的下属学模样地取笑之事更是难得一见。 是以,丕鹏民一见二人如此,便是一楞。而边儿上牢房里头的少年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喊来的人自进这牢狱里头起便丝毫没注意他,又念着家里头躺着的躺着的那一位,心下更是焦灼,便又冲着人喊。 “你们还说些什么呢!丕鹏民,你还不赶紧放老子出去!” “狗官!你凭什么抓我!你有什么资格关着我!” …… 那少年在牢房里头骂骂咧咧,对着那厚实的木栅栏更是又踢又拽地,张于见着一个没忍住,顺手就摁着佩刀往前走了一步,引得丕鹏民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张于听得这声停了一下,只瞪了那牢房里头的小子一眼,愤愤地转回身去。丕鹏民轻轻瞧了那少年一眼,无法,只得对那两人说道:“那你二人便在外头守着,我若有事,便喊你们,如何?” 那两狱卒闻言,相视一眼,终究是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道:“是。” 说着,这二人便往外头走去,那张于,在走时还不忘顺手带走了挂在壁上的牢门钥匙,丕鹏民见此先是一愣,而后竟是无奈的笑了一声。 偏这笑正巧落入了那牢房里头的少年眼中,只见那少年似是被这笑刺到了眼睛,便更是瞪大眼地看着他,冷笑一声道:“呵,丕鹏民,你还有脸笑。” 丕鹏民闻言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转身之际,那面上又恢复了先前那皱眉严肃的神情,静静地看着那狱中少年。而那狱中少年,虽一直骂他骂得凶,却又在他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时露出一丝窘迫。 那牢房里头的少年被丕鹏民看得扭过头去,他讨厌这个人,不止这个人,整个雷州城乃至整个东陵,他都讨厌,要不是这些人攻打他们西岐,他娘也不会一病不起,落到如此地步。 这般想着,少年便又狠狠地瞪向丕鹏民,恶狠狠地喊道:“看什么你!快放我出去,我娘还等着我呢!” 丕鹏民应是听到了,却并不答话,仍旧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可那眼神略空,看着又像是透过他看什么别的人一般。少年被他这眼神看得又低下头来,不知为何,每每被丕鹏民这么静静看着时他总是觉得有一丝羞愧。 丕鹏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终于开口唤了一声,道:“阿三。” 阿三并不应他,仍旧锲而不舍地对着他喊道:“放我出去!” 丕鹏民也不回他这话,只自顾自地说道:“本官年轻时曾有一友人,是个西岐人,性子豪爽,还有一腔热血。” 阿三心想,这同我有什么关系,然后又喊,“快点!我还得回家照顾我娘呢!” 丕鹏民不理会,仍旧自言自语,甚至还走到了一旁的,先前那两狱卒坐过的桌边坐下,一面接着说,“那小子有趣得很,明明只会抓耗子套山羊,却说自己以后要当大将军,让西岐不再受外敌侵扰,让这边境小城也能有如王都那般安宁。” 说着,丕鹏民好似又看见了那坐在东陵与西岐边境一处高地上的那个少年,一身深褐色的皮肤在光照下还黝黝地发亮,如同他那眼中的光一般,他说,“到时候我们两城的人想去哪个城就去哪个城,今夜想睡在哪儿便睡在哪儿,嘿嘿。” “喂,丕鹏民,我说放我出去。”阿三又喊了一遍,见那人仍旧坐在桌边自言自语,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样子,比那也扭过头去,捂上耳朵告诉他自己不听。 可这捂耳之举着实没什么用处,那人的话还是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来。 “那小子也傻得很,这将军,本就打仗又挑事之人,而这边境之地,又本就该受着外敌。” “他便是当上了将军又如何,只要王都京里头那些个人野心不灭,贪念不消,又谈何安宁。” 说着,丕鹏民又想起那一日,两人仍旧站在当初那处高地之上,看着左右不过几千里的两国城池,许久,那人声音沉沉道:“狄戎那处又到了冬季,还是你们东陵好啊,这国之强大,都不必担忧外敌。” 而那时的他年纪尚轻,又不曾有如那人般,在沙场摸打滚爬的经历,听到那人说这话,还很是无知地道了句,“那你便来我东陵好了,带着阿琴一齐。” 那人听他这话却笑了,里头透着一丝无奈与无法,并不回答,只说了句旁的,他道:“有件事却是难为你,我要远行一段日子,还得托你帮我看着她一些,还有……她腹中,我的孩子。” 丕鹏民想着,又独自笑了笑,让一东陵边城的小官去帮他看顾那在西岐边城的妇人,这话那人也真说得出口。 丕鹏民渐渐淡下笑来,看向阿三的目光中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喃喃自语道:“现如今却一点都不像了。” 阿三斜眼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虽又一次看向自己,但好像还是自言自语的模样,便又别开眼,无理取闹地只嚷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丕鹏民便在在这一阵阵如同念咒般的嚷嚷中,好似随意问了句,“你可知道你父亲。” “我要……”仍旧还想着嚷嚷的阿三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后面的声儿一下顿住,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很是不屑地道:“不就一个丢下妻儿不顾,叫他那一对孤儿寡母整日受人欺辱也不回来看一眼的混账么。” 丕鹏民闻言并不说赞同却也没反驳,只犹自说道:“我那朋友后来爱上了一个姑娘,也是个西岐女子,我曾有幸见过一回,那姑娘确实美丽。” 阿三撇撇嘴,好似忽而明白了丕鹏民在说什么,便紧紧咬着牙不说话。而丕鹏民仍旧那般静静地看着他,接着说道:“他对那姑娘甚好,对着那姑娘时从不敢大声,像是怕吓着人家一般。” “我曾答应过她要帮着他好好照顾那姑娘。”丕鹏民话到此处顿了顿,而后又道:“可现如今,我却让一个混账东西狠狠伤了他心爱的姑娘。” 不知可是因着失望至极,这是丕鹏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口骂他,阿三仍旧死死咬着牙,垂头看不清神情。 “他心爱的姑娘病重,那个混账东西却仍叫他心爱的姑娘整日忧心记挂,现如今还不知悔改。” 这话像是一下刺进了阿三心里头,他忽地抬头,满脸泪痕地冲着他大喊,“我若不叫她记挂着我,她就要走了啊!她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丕鹏民看着他终于将这自他娘病倒起忍下的不安与委屈喊了出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也不说话,便就这么与他一同坐着,静等他好好发泄一通。 第505章 秘术,出言不逊 “大人这又是何苦呢,那小子救不醒了。”张于在这牢狱外头直直站着,他边儿上另一狱卒也那么直直地站着,对着张于说道。 张于闻言也是愤愤,很是不解地说道:“当年这雷州城还不在咱东陵的时候,咱大人便能不费一兵一卒让这雷州城同咱们东陵和平相处,通商通婚什么的更是不用说。” “这要不是西岐那个皇太子有毛病要来犯我们东陵,这和平指不定还能有好几百年呢。”张于说着,他边上那狱卒也很是愤愤地应道:“可不是,这他西岐先犯的我东陵,这雷州城也是那西岐自己不要的,偏这小子如此是非不分,说什么我东陵犯他西岐?” “大人待他如此之好,他非但不知悔改,还对大人如此出言不逊,真是……无药可救!”张于这头愤愤地说着,后头牢狱那头便传出了人声道:“行了,你们也不必守着他了,都回去歇息。” “大人。”两人见丕鹏民出来,便又愤愤恭敬地行一礼唤道,又听他这话,便问,“这……他一人在里头行么。” “里头有粮有水还有地儿歇息,有什么不行。”丕鹏民慢慢往前踱步,又道:“让这小子在里头待两天罢省得到处惹事。” 那小子喊出一句话后便在没说过旁的什么,只把自个儿蜷缩在那木栅栏边儿,隐忍又不得地轻轻抽噎着。丕鹏民也不打扰他,便就这么在他前头坐着,静静地陪着。 从前他还得抽着空偷偷来这雷州城看望他们母子的时候只在暗处相助,并不叫他们知晓地藏些银钱,这小子在家中玩耍之时“无意”寻到便会拿给他娘。 每当这小子兴奋地拿着银钱找到他娘时,那个女子总是会笑着摸摸他的头收下银钱,却在这小子跑远后看着那笔银子失神。丕鹏民想,她应是知道这时那个人留给她的,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罢了。 那时的阿三会哭会笑,会吵会闹,那眼中带光的模样像极了那个人,可如今这双眼中,却满是阴霾。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三终于停下了抽噎,但却仍旧没抬起头来,只埋首在自己的膝盖之间,声音听着有些沉闷道:“那你明儿要早点放我出去,我娘该找我的。” 听见这话,丕鹏民的嘴角似是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应了一声“好”,这才出了牢狱。 而那两狱卒听丕大人竟能说出这话来,先是欣喜自家大人终于想开了,却又在欣喜过后略有些忧心地回头看一眼,转念一想想自家大人的话也没错,便又回头跟上了走在前边儿的丕鹏民。 而这两狱卒才跟着丕鹏民走过一处拐角再看不见没多久,又不知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头飘出个人影来,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了近了牢狱,悄无声息地到了那处最近的牢房前立着。 阿三趴在自己膝盖上,耳朵听着丕鹏民那脚步声逐渐远去,而后又听着外头那听不大清的人声逐渐消失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那双哭得通红的双眸往上一抬,猝不及防地便看见自己前头站了一人影,因着离得极近,更是将他吓了一跳。 阿三才看着那朴素的长袍,并着铜扣鞶带缠绕着清瘦的腰间,便又把头别过去,不愿这人看见自己如今这狼狈模样,声音嗡嗡道:“你怎么还没走……” 那人闻声一动不动地静了会儿,就在阿三觉着奇怪,想悄悄抬头看他一眼之时,那人突然开了口。 “你娘死了。” “丕鹏民,你有病……!”阿三一听那话,当即暴怒地站起身来,瞪向牢房外头站着的“丕大人”,却又在看到他脸的时候,被那脸上极其夸张的笑容吓得没了声。 “丕大人”见阿三看到了自己,又笑得很是诡异地说了句,“你娘死了。” “你是不是找死啊!”阿三又听那话,被刺激得一下冲上前去就要揪那人的衣领,却被牢房的木栅栏挡住了去了,而那人也身姿轻盈地往后头飘了一段,避开了少年即将拽到他的手。 阿三看着这个“丕大人”的身体好像轻得风一刮就能吹走似的,一时间觉得诡异又荒谬至极,便死死瞪着他,问了句,“你是谁?” “丕大人”并不回话,脸上仍旧是那副诡异的笑脸,好似只学会了笑却又没学好一般,说道:“她早便该死了。” “你住口!”阿三扒着牢房冲那头大喊,而那“丕大人”却并不理会,只说道:“她这病重得很,治不好的。” “你胡说!你胡说!”阿三被这话刺激得,又成了先前那副癫狂的模样,应是想到了什么,又大喊着,“不可能!那人说了,吃了这药我娘就能好!她都已经醒了!她都能坐起身了!” “不可能,不可能……”阿三喃喃自语,失神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又再此冲上前来,挤着那并不宽敞的木兰间的缝隙,使劲朝那“丕大人”伸着手,一面还喊着,“你胡说!你胡说!” 那“丕大人”就那么立在原处一动不动,顶着张诡异的笑脸面对着牢房里头的少年,如同一具并没有灵魂的空壳。 而这“丕大人”背后之人得知这话却是轻轻一笑,他便知道是个假的,西岐秘术?“问天”这一技可不是什么腌臜下贱的废物都会的。 “丕大人”看着原处那跪坐在地又使劲拽着自己头发,似是疯了的少年,想起方才在那又小又破的土窑里头看到的女人,明明房中已是一片漆黑,却还就那般睁着一双眼坐在床边。 那女人见着他从暗处走出,竟还冲他笑笑,叫他不禁感叹这南禹的蛊虫着实是个好东西,便是在死人身子里头,还能叫这死人跟活着似的。若这养蛊人是个皇族,那跟他西岐的“问天”或许还能比较一二。 “丕大人”看着阿三在牢房里头跑来跑去,又死命晃着那根本不动的牢门,一面喊着“放我出去!”一面又死命朝着“丕大人”伸手,颇有些神智不清地喊着,“丕鹏民,我要你给我娘偿命!” 若这南禹的蛊虫和西岐的问天一齐用在活人身上,也不知会造出个是什么样的怪物。 那状如空壳的“丕大人”就这么在原地站了会儿,忽地那张笑脸上本不动的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往前飘出几步,随后那“丕大人”身子一侧,就这么从牢房木栅栏的间隙里飘了进去。 而里头那本已有些疯魔的阿三,却在看到那“丕大人”侧身的一瞬间,薄如纸片的身子,一下清醒了过来,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而阿三才放有了这个念头,便被那纸片似的“丕大人”一下逼到了眼前,而那丕大人的两根“指头”,更是在一瞬间便点上了他的双眼,同时还说着,“那东西在东陵活不了,所以你娘才会死。” 雷州城从前是西岐属地,而今不过是归属了东陵,便被称之为于东陵之地便活不成。 这话若是细思,自然能察觉其中的不对劲,可惜阿三那双眼在“丕大人”手指点到的一瞬间忽然灰了一下,却又在一眨眼过后回到了本来的模样。 而这牢房之中也在不见除这少年外的第二个人,少年阿三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似是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又似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便原地呆了会儿,随后走到一旁干净的草席上睡去了。 次日,雷州城。 这靠近西岐边境之地的天总是亮得要早些,现不过是辰初,外头的天已是大亮。 东陵清流和秀秀便在这天光大亮,人影却还不算多的街边 一处早点摊子上,一人占了一边儿坐着。 “诶,客官,新鲜出炉的馕饼,来喽”那早餐摊子的摊主举着一草编的网兜,跟跳舞似的旋转着到了东陵清流这处的桌前,侧着身子将那一草编的网兜放到二人身前的桌上,留下一句“慢用”便又跳着步子回到了他那摊子前吆喝着。 “这雷州城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大早上地这样精神。”东陵清流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边的长凳上,也不知可是叫昨日里头阿旭那死活改不过来的“娘们”给说得,自今晨起时便就这故作魁梧的奇怪模样。 秀秀自她的碗里抬起头来看了一东陵清流一眼,略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早了,天都这么亮了……” 东陵清流闻言,颇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样,看着这一大桌子的东西,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要这么多东西吃得完么。” “吃不完就打包带走路上吃。”秀秀低头,捧着那鲜汤喝了一后,顺口回道。东陵清流青岛这话便又驳她,道:“今儿走不走还说不定的。” 秀秀听的这话,擦嘴的手顿了顿,似是想了一想,便回他,说道:“也是。” 东陵清流看着秀秀吃得如此之香,心下动了动,便也拿了一张馕饼,一小块一小块地撕着吃,看着周围渐渐多起来的行人,道:“昨儿个听那小子他娘说的话,想这小子秉性该是不坏,这般不羁的模样许是有什么隐情。” 秀秀闻言抬头,她脑子没东陵清流这样好使,便也不晓得他如何想到这一层,接下来又要做何事,是以,便这么一边喝着汤一边看他,只等着他下一句。 第506章 离去,世事难料 东陵清流一面撕着馕饼,一面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那他就这么关着,于他母亲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 “嗯。”秀秀又喝了一口汤,巴巴地望着他,问了句,“然后呢?” 东陵清流闻言,眯着眼睛轻笑一声笑,道:“不如帮他一帮。” 秀秀看着东陵清流那一笑,呆了呆,而后又神色如常地喝了一口鲜汤,心中感叹:此人一笑百媚生,不知女子愁断魂。 这头秀秀还一面感叹东陵清流的好皮囊一面慢悠悠地吃着早食,那头忽然间有了主意的东陵清流便开始不耐烦地敲桌子。 东陵清流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那木头桌子,发出一声声“空空”的沉闷响声。他就这么敲了有一会儿,却见前头的秀秀仍旧一手拿着张饼子慢慢啃,时不时还侧过头去喝放在另一头的汤,不禁挑了挑眉。 他怎么给忘了,就这丫头的浆糊罐子,要是能自己察觉到他这时心里头是怎么想的,那也真是见了鬼了,便这样想着,东陵清流好心开口提醒了对面仍旧一无所知的秀秀一声。 “怎么的,这早食是不合你胃口么,吃得这样秀气?”东陵清流挑眉说道,谁知秀秀一听非但没从她那碗里抬起头来,反倒是仍旧那般慢悠悠地吃着,一面还回道:“这汤还挺不错,就是这馕饼要再焦些便更好了。” 东邻清流听着这话,那张祸国殃民面上的笑停了停,几不可见地抽了抽眼角,随后神情一肃地对着那一大早的早食摊主招了招手。 那早食摊主见着这出人寻他,便又点着他那轻快的步子,几步便跃到了东陵清流身侧,带着他那如花儿般灿烂的笑面,朝气蓬勃地问道:“客官可是还要点什么?” 对面的秀秀只看了那摊主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并不察觉。而东陵清流则是肃着一张脸,指指对面那小傻子,说道:“我这妹子说你这馕饼不好吃可如何是好啊。” 秀秀听到东陵清流说话,便抬头看他,也不知他跟这摊主说的什么,只是稍稍疑惑了一瞬。这荣三水何时多了个妹子,还说这摊主的饼子不好吃,她觉得就是火候差了点,别的还挺不错啊。 就这么想着的秀秀又看着那处,端着手里头的汤碗又喝了一口,见着那早食摊主在听到东陵清流那一句话后,那本阳光灿烂的面上瞬间阴云遍布地看着她。她这才幡然醒悟地停下了手中的汤碗,悄悄瞧了东陵清流一眼,在心里头懵了懵,原来这妹子说的是我么。 秀秀叫那摊主瞧得有些许紧张,忙放下汤碗,一面说道:“挺,挺好的。” 那摊主就这么神色有异地盯了秀秀有一会儿,久到东陵清流都觉着这玩笑对这摊主而言似是有些过了火的时候,那摊主面上一下又笑了开来,仍旧如先前那般灿烂。 “客官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早食摊主说着,从东陵清流边儿上一个跃步便凑到了秀秀身侧,对着她笑得很是灿烂地接着说道:“我虽对我这家传的独门手艺很有自信,自知那些个瞧不上我馕饼羊汤的客无外乎都是瞎了眼的。” “啊……呃,是……是是。”秀秀被这摊主一下逼近的身形惊得慢慢放下了汤碗,将自个儿小心翼翼地缩成一团,一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地回着那摊主的话,一面那小眼神还时不时往东邻清流那处递着。 东陵清流应是也不曾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本当这话说完后,那摊主不过生个小气,再叫二人不好吃就趁早滚蛋,而后他再来一句是自家妹子不懂事,这事儿便就这样过去了,哪能想到这摊主不似凡人。 “客官是觉得那处不好吃,大可同我说说,虽这祖传的方子是不能改的,但这不好吃如何能叫客官憋在心里头不是。届时将客官憋出个病来,还当是客官给我这馕饼难给气得……” 那摊主仍旧笑得哪般灿烂地站在秀秀边儿上滔滔不绝,而秀秀看向东陵清流的目光也是越发地迷茫了。这叫东陵清流看着,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便赶忙趁着那摊主换气的空挡,说道:“是自家小妹不懂事,没吃过这雷州城里头的好东西,便说不好……” “这哪儿能啊。”那早食摊主一听东陵清流开口,又盯着他那张灿烂的笑脸,隔着这张本就不是很大的粗糙木桌,出声说道:“这天底下山珍海味还真不少,随随便便提溜个满汉全席就能将我这馕饼子撵到外头那大沙漠里头去,又怎么会是没吃过呢。” “我这祖传的馕饼确实比不上那些山珍海味,可这在雷州城里头也是排得上号的,您这要是能在这雷州成里寻个比我这……” 眼见着这早食摊主终于对着东陵清流开火了,那头秀秀赶忙低头又喝了一口鲜汤,而东陵清流则是颇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几经纠结后,终于咬牙喊道:“再来十个饼子,并这些一同打包带走!” 东陵清流这头话音刚落,那头的早食摊主竟是原地跳了一小步,而后一下收住话头,只用他那依旧雀跃的声儿道了句“好嘞!”,便回了他那摊子前烤饼去了。 那摊主离去后,东陵清流仍旧扶额垂首,他早该料到的,就这摊主这一大早的便如同雀儿般聒噪的模样,他便该想到此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凡人,居然还会去招惹他,他真傻,真的。 秀秀见东陵清流这颇有些颓废的模样,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很是认真的模样,问了句,“十张饼子,吃得完吗?” 东陵清流听到秀秀开口,颇有些幽怨地瞪了她一眼,而后恶狠狠地说道:“吃到走那天,走那天还吃不完,就吃回我家。” “那可能就有些不够了。”秀秀一向觉得这荣三水的家离得远得很,想到这十张饼子要吃回他家,那路上指定是不够的。这般想着,秀秀竟又觉着饿了,便撕了一块馕饼小口吃起来。 东陵清流见着这丫头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冷哼一声,一把扯过那早食摊主打包好的馕饼,留下铜板,起身便走。 而秀秀见此,也赶忙起身,又见这一桌子还没吃完的馕饼,便又赶忙拿过摊主手里头的油纸,将那剩下的几块馕饼随意一包,一面跑了上去,一面还喊着,“荣三水你等等我!” 秀秀跑得急,一个不小心便跑到了东陵清流前头去,一抬头发觉自己跟的人不见得踪迹,当即愣在了原地,四下看了一圈没找着,便又要接着往前跑。 东陵清流在后头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秀秀那丫头跑到了前头去,还四下找不着人的傻模样,正觉这有趣,一见这傻丫头又要往前冲去,忙开口唤道:“诶诶,这儿呢。” 秀秀闻声赶忙回头,一见着人便又跑到人身前,问道:“你这又要去哪儿啊?” 东陵清流听这问笑,道:“不是说了要帮那阿三一帮么,那这首要的,自然是先将那阿三从被关着的地儿弄出来。” “你要去寻那丕大人吗?”秀秀问,而东陵清流听这话却说,“阿三这小子他犯的是偷窃并行骗,这只要罪还在身上,即便是寻着了那丕大人,那他也得是被关着。” “且昨日那群治安卫说了,这丕大人也不是没在这阿三后头少收拾,这回终于给关进去了,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就给放了。”东陵清流说着,秀秀便又问,“那你怎么把他弄出来。” 东陵清流闻言,笑得颇有些狡猾,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道:“这里头的,便是学问。” “我也有。”秀秀见状便也跟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道。东陵清流见此正想嘲讽一句“你有什们你有”,忽想起自己昨日里头的那些胡言乱语,不禁失了声,避开不谈。 想了想,东陵清流便将话头一转,说道:“既然这阿三是因偷窃和行骗被抓进去的,那只要这两条都没了,他便也没有理由被关着了。” 而后东陵清流瞧了眼秀秀那略显疑惑的眼神,又很是自然地解释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那主家将那骡子买下,权当是那小子帮其主家同我做了这笔买卖,那偷窃与行骗也自然没有了。” 秀秀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不是很明白这里头的道理,但这并不妨碍她觉着荣三水这人聪明。而边儿上的东陵清流想着想着,又自语起来,“话虽是这样说的,可那主家会不会卖,倒还是个问题……” 东陵清流这头正想着,边儿上的秀秀却好似有了什么感应,扭头看去。只见一旁不远处,走过几个妇人,还神色怜悯地小声说着。 “这病了这样久,确实该去了。” “真是可怜,现如今还关在里头,这人就这么了该如何是好啊。” “谁说不是呢,唉……” …… 秀秀看着边上仍在说着话的东陵清流,想了想,便又安静地跟着他往前去了。 第507章 彼少年,即将归去 那卖驴子的主人家这头一听到这消息,便赶忙遣人过去瞧瞧。 东陵清流听着这个消息也是略略吃惊,昨儿晚上他虽没见着人,可那时不时回应那两妇人的人声虽算不上是十分有精神,但听着也不是什么将死之人该有的声儿。这才只过了一个晚上,难不成阿三他娘正正就在这他不在的夜里头发病去了? 东陵清流蹙眉想了想,回头叫住那个被主人家遣派出去的仆人,而后对着主人家道:“我与这阿三小兄弟也算是相遇一场,他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只是……”东陵清流说着,便故作为难地看了眼那被牵到院子里来的那匹“神兽”。而那主人家见此,一下便懂了,当即说道:“这是自然。” “行商之人在世人眼中多奸诈,可这做生意便讲究一个''信''字,咱咱们这笔买卖既然已经交了银钱,那这神兽,啊不,这匹骡子便是你的……”那主人家满脸正色地拍着东陵清流的肩,一面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而东陵清流见他如此,也只能是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给一遍一遍地挥下去,一边三番五次地点头称“是是是”来极力证明自己相信他的话。这都什么人命关天的要紧时候,你到还有心思去宣扬你那众人皆知的行商准则?再晚一些,那人都该凉了! 便这样想着,东陵清流赶忙趁着那主人家换气的空档,一掌重重地拍在那主人家厚实的肩膀上,而后忍着脾气笑道:“主人家这行商信誉我自然是信得过,如此便不再多说,我就跟着这小仆从先去阿三家瞧瞧,晚些回来取我的骡子。” 东陵清流自然是不会留给那主人家再次开口的机会,由是,他这话才将将说完,便立刻转身拎过秀秀,又推着那小仆从大步往外走去。 而那叫三人落在后头的那主人家,也不知是否让东陵清流那一掌给唬住,竟还真就没再说话,直至那三人过了一个门洞再瞧不见后,这才很是欣赏地道了句,“这外乡人不错,可以结交一番。” 而后便挺着他那颇有福气的肚子,慢悠悠地往里屋走去,一面还感叹道:“这阿三现今模样,真是败了他父亲名声,又害了他娘啊……” 另一头,东陵清流一手“挟持”着那小仆从,另一手拎着秀秀,一路无言地往这雷州城的边缘走去,面上那神情严肃得叫边儿上两人都不敢轻易吱声儿。 东陵清流到底是浸淫宫闱多年之人,那些太过巧合之事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总不可能是个巧合。虽说阿三他娘这病了许久,众人皆说是要不行了,可这阿三才叫人关进去,他娘便病逝去了着实蹊跷。 可这雷州城之人待这阿三都很是不错的,也不像是会下如此毒手,再者,便是与这阿三有再大的仇恨,去动他那本就要不行了的娘却是为何? 东陵清流正想着,眼前突然有排土窑挡住了去路,只在左右横了一条大道。看着这左右两个方向,东陵清流这才想起,这从那主家往阿三家去的路,他并不认识,由是便一脸凶相地问边儿上那个小仆从,道:“怎么走?” 那小仆从见状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后边儿。” “后边儿?”东陵清流蹙眉看了眼来时的路,很是自觉地松开了那小仆从的后衣领子,并很是礼貌地冲那小仆从比了个“请”的手势。小仆从见状连连摆手,也赶忙请着东陵清流往前去,自己就跟在一旁指着路。 秀秀虽也已叫东陵清流松了领子,但因着有小仆从这么个外人在,是以这秀秀便仍旧是那般安安静静地跟在东陵清流身侧,并尽量离那小仆从远些。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跟着那小仆从走上了正道,走了有一段,便出声问道:“这阿三他娘……可是有什么仇家没有?” 那小仆从到底是年纪小,虽方才叫东陵清流吓了一下,却很快就给忘了,听他这问,便轻松答道:“阿琴嫂子人可好了,连跟人红过脸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仇家啦。” “要说有,那也是阿三给她招来的。”那小仆从想了想又补充道。东陵清流得到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便也没再问,而此处一安静,他却忽而注意到了前头的人群有些密集。 虽说这晚上的路和白天的不一样,但若仔细瞧还是能认出来的,而前头那最靠边儿的小土窑便是昨儿东陵清流和秀秀二人跟着那两妇人来的小土窑,而昨日,里头的那个女人尚还能言语。 东陵清流看着前头那围了有两圈的人群,不禁疑惑,就算去世的是阿三他娘,那也不过是病死个人而已,哪来这样稀罕能叫这么多人来看。东陵清流正想着,前头传来的一声暴喝叫他瞬间明了。 “滚——!” 那少年声中满含着愤怒,眼可见的,似是还有几人叫他用力从屋里头给推了出来,人群中响起几声妇人的惊叫,稍稍混乱了一瞬。 “好一个白眼儿狼养的狗崽子,老娘这好心帮你娘收拾收拾,这还吃力不讨好了!”有一妇人指着那小土窑大骂道:“要不是老娘今早来探望,就你这在衙门里头不知道关到什么时候,等你回来,你娘都化成白骨了都。” “滚——!”屋中传出暴怒的喊声将那妇人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又欲开口再骂,却叫周围人劝下了,纷纷说着“算了算了”,那妇人这才一甩手,气呼呼地扭身走了。 而这时门外聚着的众人却是有些犯了难,各自询问着。 “这可怎么办,这人死了也不能在里头待着啊,得下葬。” “说的是阿,这苦了这样就,还是早些下葬安息。” “等等,再等等,等这小子缓缓。” …… 众人聚在门口小声地说着,而东陵清流这时却带着那小仆从和秀秀绕了半圈,到了那小土窑的后头,昨儿他与秀秀躲的那出窗边。白日里头,那窗上蒙着的织布便能看得清了,是一块深红色的麻布,上头绣着金橙色好看的绣样,可见其制作之人何其手巧。 东陵清流看了眼着块遮布,又对着边儿上那小仆从使了使眼色,那小仆从见状却有些怂了,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这样不好……” 见着这小仆从竟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东陵清流不禁很是嫌弃地看了秀秀一眼,叫边上的秀秀更是迷茫了。这头一次见面的小鬼都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而这丫头跟了他好歹有四个多月,恐怕还得问一句“干什么?”。 东陵清流无力地撇开眼,对着那小仆从轻声道:“就开一点点,你不怕他在里头出什么事儿吗?” 那小仆从闻言,觉得这人说得有些道理,便在忐忑与担忧之中小小地拉开了那遮布的一角,随即惊叫一声,撒腿便跑了。东陵清流身旁的秀秀叫那小仆从的一声嚎叫得吓了吓,但到底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便想着越过东陵清流往那处看一眼,却叫东陵清流伸手拦下了。 “滚……”那头窗子的遮布后头,传出一声压抑又无神的一个音。 东陵清流靠在窗子边儿上的墙边,听着那声,想到方才遮布开的那一条缝里透出的凶恶的目光,皱了皱眉头。 他一手把秀秀按回原地,一面靠着墙,那说出的声儿里头好似异常平静,“你没事便好,左右不过是大伙儿怕你在里头出什么事。你若没事,那我便也走了。” 东陵清流说玩,也不等里头的阿三再说话,便拉着秀秀从走了。而秀秀在经过那窗边时,还是好奇地往那处看了一眼,正这时,也不知是哪儿扬起了一阵妖风,叫秀秀看见了里头站着那少年的脸。 也便是这时,不只是谁的脸上露出了那熟悉又诡异至极的笑脸,将谁又吓了一跳。 东陵清流拉着秀秀一路离开了这十三窑,可那眉头却就这么一直皱着,半刻也不曾放松,看得边儿上的秀秀都忍不住问道:“荣三水你怎么的,愁眉不展的,都不像你了。” 东陵清流闻言停下,还是那副愁容地看着秀秀,却是在自言自语,“这个阿三有问题。” 秀秀迷茫地歪了歪头,东陵清流不理会她,仍旧自顾自地说,“人应该还是同一个人,可我怎么就觉得他和昨天见到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明明这脾气也还是暴躁的很,为什么就能在他身上感觉出一股死气呢?”东陵清流这头仍旧想不明白,而站在他对面的秀秀却在这时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东陵清流正沉思着,是以并不察觉,由是,那突然在其耳边响起的低沉人声确实将他狠狠吓了一跳。 “少爷。” “我他……”东陵清流惊得险些一拳揍过去,可惜这拳也还没出完整,就叫来人给化解了。他看着眼前站着的那个跟秀秀的呆愣有得一拼的木讷少年,不大痛快地道:“你没事儿跑大街上来做什么。” 周棣:…… 第508章 此少年,助人为乐 秀秀跟着东陵清流在这大街上好似有章法地走了有一会儿,忽然想起件事儿来,便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这主家在那儿的?” 东陵清流闻言笑,很是欠揍地回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却不知为何,秀秀在听到这话后忽然间愣在了原地,而东陵清流也被她这一愣给看得停下了脚步,神情略带了丝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秀秀眨了眨眼,仍旧如从前一般,一脸懵地问他,“什么?” “我见你突然停下……”东陵清流见状皱了皱眉头,语气中略带了一丝担忧地问道:“可是有何不适?” “没有啊。”秀秀面上怔然,有些不解地回了句,而后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这主家在那儿的?” 被秀秀这么一打岔,东陵清流也没了心思再故意逗她,只皱着眉头,试探着说道:“方才在那早食摊子,你去边儿上那摊子逗狗的时候,阿旭来了一趟。” 秀秀这时不时呆愣的毛病自东陵清流捡到她不久后便发现了,一开始他还只当是这丫头本就脑子不大灵光,可不知为何这会到了雷州城,她这毛病好似越发地严重了。 “阿旭?”秀秀听这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字眼,疑惑地问了句,东陵清流见状仍旧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昨晚见着的那些个治安卫里头的一个。” “哦”秀秀虽然不知道是那几个治安卫里头的哪一个,却还是好似恍然大悟般的应了声,不过很快地,她又眼神略带幽怨地看向东陵清流,道:“你胡说,我也就跑去看了那狗一眼就回来了,你哪有时间问阿旭。” 东陵清流听到她这话才重新笑了起来,一面带着她接着往前去,一面重新说道:“你去隔壁摊子看狗时,我问了那早食摊子的摊主一句,毕竟这雷州城里头有骡子的人家并不多。” 确实,先前东陵清流在齐云道上骑的那匹骡子也是从靠里的地儿带来的,像是雷州城这类离着西边儿近的边城之地,那大多是骆驼和马,是以昨儿东陵清流方见着那匹骡子时也是觉得有些吃惊。 “哦……”秀秀又木木地应了声,而后,两人便在这愈渐热闹起来的大街上,穿过人群,往城里头走去。 两人左拐右拐地走了一段路,正当秀秀疑心这人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走时,东陵清流便带着她走到了一处颇大的院落前头。虽不知道有多大,但瞧着是比阿三家那一栋小土窑要大多了,毕竟人家这儿还有个围墙拦出的院儿呢。 便这般想着,秀秀又悄无声息地躲到了东陵清流后头,只探出个头来看着那前头禁闭的院门。东陵清流扭头见到她这模样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不遇着旁人的时候还能好好做个人,一旦要见生人,没相处一会儿之前,便就会是这般暗中观察的模样。 也不知道当初齐云道上打他劫的时候是哪儿来的勇气,莫非真的是饿疯了?这般想着的东陵清流带着身后的尾巴秀秀,上前去敲了那处宅院的门。 而他才敲了两下,门里头便有人开了门,看这外头两个长相比较东陵的人,面上的疑惑是一点没带遮掩地问道:“你们找谁?” 东陵清流闻言笑道:“我们想买骡子。” “骡子?”那个开门的仆人闻言又是奇怪地看了眼东陵清流,而后说了句“这儿没有骡子”便要关上门,东陵清流见状赶忙伸手拦下,而后对着那仆人又道:“你去同你主家说一声,便说有人要买你家前两天丢的那匹畜生。” 一听东陵清流竟知道自家前两天丢了匹四脚的畜生,这仆人这才相信这两人并不是来找事儿的,便说了声让二人稍等,而后又关上了门,约莫是进去通报了。 秀秀在那门关上后,这才从东陵清流身后走了出来,看着那重新紧闭的门,对着东陵清流问道:“他们不知道那东西是骡子?” “呦,你这脑子又灵光不成。”东陵清流说着轻轻瞧了秀秀的那浆糊罐子一下,吓得人赶忙捂头抱住,而后东陵清流便又嘲笑她,道:“你一开始遇着我的时候不也不知道那是匹骡子么。” “还‘这马长得好奇怪’呢。”东陵清流学着秀秀当时的模样说了一句,惹得旁人眼神幽幽地瞪了过来,不过很快的,因着前头那院落门响动的声儿,秀秀一下又躲到了东陵清流后头去了。 东陵清流见状“扑哧”一笑,却又在门开的那一刻一下恢复正经,仍旧那副温文尔雅的公子做派,笑看门中人。便见还是原先那个开门的仆从,见着二人说道:“主人说请二位进去。” 东陵清流与秀秀二人跟着那仆从进了这在雷州城已经算大了的土窑,两人跟着那个仆人一路穿过走廊,路上还遇见几个装扮较东陵人更显华丽的女婢正端着银盘装的果物来来往往。 眼见着那个仆人带着两人又穿过一个门洞来到另一处院落里头,东陵清流不禁感叹这商人就是商人,半点不介意节俭,便是为人再如那些治安卫所说的良善,那在金钱上头也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一想到这儿,东陵清流不禁为自己的腰包与稍后要做的事而感到一丝丝烦忧。而他这头正苦恼着,那头的仆人便带着二人进了一处敞亮的大堂,二人才进这大堂就迎面而来一个长相颇有福气的中年人。 那个留着大卷胡子的中年人一上来便对着东陵清流敞开怀抱,吓得后头紧跟着的秀秀都难得离远了几步,而那中年人一面拍着东陵清流的背,一面还乐呵呵地说道:“我的朋友,我等你好久了!” 我信你个鬼,那仆人进来出去也不过几刻钟,就你能胡扯。东陵清流一面在心中腹诽,一面有些不大自在地和那中年人互相拍了拍背,而后也干笑了两声,道:“呵呵,让您久等了。” “听说你要买我马厩里的那头神兽。”那中年人一放开东陵清流,便带着一脸很是夸张的惊讶,而后这般说道。至于东陵清流听到他这都直接将那骡子叫成神兽了,面上的笑裂开一道痕,当即没了与之周旋的念头,直言道:“那畜生即便是在我东陵的皇城,至高也不过四两银子。” “主人家这要是糊弄糊弄外行便也罢了,在我跟前,就别说这话了。”东陵清流收了面上先前还算可亲的笑,眼见着那主人家听他这话,略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道这确实是个良善人。 是以,东陵清流又乘胜追击道:“想来主人家当时买这骡子也花了些冤枉钱,这样,我将价钱提高到八两,只求主人家再帮我一个小忙。” 那主人家本听东陵清流知他难处还颇有些高兴地点了点头,后又听他加这四两是有事要他帮忙,要知道这四两在这边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又是,那到底还是个商人的主人家便含糊其辞地说了句,“这骡子我买时虽买得亏了点,但在我家还是有些用处……” 知晓主人家顾虑的东陵清流听见这主人家故意留下了半句话,便很是好心地接道:“主人家不必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想主人家的不要再告那阿三便可。” “阿三?”主人家愣了一瞬,而后又道:“您跟那阿三相熟?” “这主人家倒不必管了,只说这八两银子你是卖还是不卖?”东陵清流一面把玩着一旁的小银杯子,一面道。而那主人家闻言,一面喃喃了句“这般多人待他好,他还不知悔改”,一面抬头正色道:“那我们这笔买卖就算是成了。” “主人家爽快。”东陵清流闻言起身,对着那主人家行过一礼,而那主人家见状也赶忙起身对其摆摆手,自己却是正正经经地向着东陵清流行了一礼,道:“阿三那小子得如此贵人不知恩,是他的损失,还望贵人莫怪。” 原本不过是想着随意帮那少年一把的东陵清流见这主家如此,不禁心里头又奇怪了起来。要说那丕大人为人父母官,助人百姓帮过头也便罢了,可这主人家又是怎么回事,又或是说,这雷州城中人,似是都对那叫阿三的少年照顾有加。 由是,东陵清流便在那主人家叫人将骡子牵过来时,问了句,“主人家对这阿三,倒是不错。” “他父亲曾是我雷州城的英雄,可惜……”那主人家闻言叹了口气,道。而后主人家见着那骡子已经牵了过来,便又说,“不说了……阿奇,你去同丕大人你说一声,让他将阿三放了。” 而那牵了骡子过来的阿奇闻言却是挠了挠头,回答道:“老爷,那小子早就叫丕大人放了。” 主人家的听这话倒是一点不惊讶,只随意说了句,“丕大人又把他放了?唉,丕大人待他这样好,这小子还……” “不是的。”听主人家的这样说,那阿奇便有出声说道:“是阿三他娘今早去了,所以丕大人才把他给放了。” 这话一出,便连东陵清流都一下回过头去看那叫阿奇的人,微微睁大了眼。 第509章 成婚,旷世奇谈 周棣人同东陵清流一般高,至于这颜色,虽不如东陵清流这天生妖孽相的白净貌美,但这清秀二字还是担得起的。 至于秀秀,算是认识这周棣。 只因着秀秀这浆糊罐子实在太过浆糊,便是东陵清流最初心中再如何有疑,想要防她,也不禁叫她那时不时呆愣的毛病和那总是转不过弯儿来的脑子给无奈得懒得设防。 再加之,虽他的消息自有周棣去传,犯不着他自己出面,可却免不了京里头他那伤春悲秋的王妃娘亲,总隔三岔五地递些小话。 周棣为帮着他暂时跟秀秀隐瞒身份,便不好留下那写了小话的字条就走,一个不注意就能叫这个出现在各个犄角旮旯的丫头给发现。 届时那些“吾儿勿念,荣庆王府里的秋菊知你离去,皆凋零殆尽”,“吾儿宽心,若太子妃娘娘诞下麟儿,为娘便求其让你做个拜把子的兄弟。”诸如此类的话叫人看见,那他先前那些日子岂不白忙活。 是以,周棣每每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为不叫秀秀发觉,总是要在夜里头偷偷进到他房中,而后又亲手交到他手上。 如此如此过了有些时日,东陵清流觉着好好一个荣亲王府的暗卫,被人当个传家常话的也就罢了,还每每这么小心谨慎地只为了防一个小傻子,实在太过磕碜。 而东陵清流自个儿也被这时常半夜惊醒,被床头站了那么个高大的黑影给直盯得魂飞魄散这事儿整得罚了,是以他便也不再叫周棣避着秀秀,有事儿直接出来就是。 一开始周棣突然出现的时候秀秀还有些认生地贴在他身后,后来见的次数多了,这丫头都能在周棣出现时仍旧雷打不动地吃着她的饭。于东陵清流,也只当是个有护卫的富家公子罢了。 想到这儿,东陵清流又很是不满地看着傻愣愣站着周棣,道一句,“这回递了什么……” 东陵清流眼见着这小子就要把手里头的东西给递出来,忙制止住他,约莫是猜得那传来的消息是什么,便道:“若传话的是我母亲,便直说。” 周棣闻言看了眼那稍微站得后头一些的秀秀,而秀秀见他看来,到底是见过两回的人,便也如寻常那般迷茫地看过去。而东陵清流见状便挥了挥手,道:“想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你且看着说。” “且看着说”便是将那些个如“荣庆王府”,“太子妃娘娘”之类的字眼省去,挑能听的话说。周棣到底是个暗卫,于这听人说话之上还是比秀秀那天生的浆糊脑袋要好上那么一些,可即便是如此,他却还是在东陵清流话后犹豫地看了秀秀那么一眼。 东陵清流见着周棣这一神色,稍稍有那么些不好的预感,可惜还没等他在这预感之中开口,前头的周棣便将斟酌好的话,说出了口。 “夫人说……宅子已给公子收拾出来了,公子可早些回去……”周棣说到这出顿了顿,不知是这处的禁忌字眼太过繁多复杂还是旁的什么,竟叫这类向来言简意赅的暗卫一下没了声儿。 东陵清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周棣再开口,而他们这三人就这般相对着停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显得很是傻气。东陵清流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回过神来时忽地开始惊恐自己这聪明绝顶怕不是要败在这二人手上。 由是想着,他便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说。” 周棣这一得令,便也不再犹豫,直言道:“成婚。” “你方才说话了么?”东陵清流只觉自己好像一时间失去了听觉,便很是郑重且好心地提醒了周棣一番。而周棣在这一茬上却并不是很开窍,由是,在自家公子这么一问后,他便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成婚。” “成婚是什么?”一旁的秀秀听周棣说了两遍相同的字眼,而东陵清流的模样瞧着很是苦恼,还带了一丝绝望,便小声问那头的周棣。 周棣闻言看了这体态娇小,虽不是东陵人长相但也算过得去的“稚龄”少女,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解,亦或可说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来,对着小丫头解释道:“便是男女住在一处。” “哦”秀秀状似明了地应了一声。 而东陵清流听这周棣那不知该如何评价的回答,更是无力地扶了扶额。敢情胡说八道这事儿还是虽主子的,成家了吗你,就敢解释‘成婚’是个什么东西。 “别听他胡扯。”东陵清流说着,一把扯过秀秀放到了身后,神情严肃地对着周棣说道:“知道是哪家小姐吗?我这才回去,人面也没见过,如何成婚?” “再说,就我在那处的名声,能有哪家敢把小姐嫁到荣……我荣家?”于自己拿在皇城里头“混世魔王”的称号,东陵清流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他就这么一条一条地说了个明白,那头的周棣听后,确实神色不明地又看了他身后的秀秀一眼。 而后,周棣说出的话,叫东陵清流难得地愣了好是一会儿。 “夫人还说,少夫人若在宅子里住着乏味便早归家去,还能去寻太……沐家表小姐解解乏。” 周棣这一席话说完,后头秀秀自然是听不懂的,而东陵清流起先也是被这风马牛不相及一段话给说得懵了懵。 可又到底是东陵清流,那个为躲其母逼他成亲,不惜当着众人面“断袖”的人中龙凤,稍稍一转念便明了这话中的意思,而后也是难以置信地指了指秀秀,惊道:“她?!” “我?”秀秀跟着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而后东陵清流又对着周棣蹙眉问道:“你到底都传了些什么回去。” 周棣听这问,因着不是命令,便也回答的随意了些,道:“便说了公子的近况,至于这个。” 周棣说着用头示意了下东陵清流后头的秀秀,接着道:“也不过是提了一嘴。” “你好好地提她做什么,父亲便也就罢了,母亲又是如何得知……”东陵清流暴躁地原地转了个圈,随后一甩手,道:“唉!算了,还有别的什么没有?” 周棣就这么原地站着看那东陵清流自己收拾完自己,而后应声回答道:“夫人倒是没说什么旁的。另外老爷给公子送了一句来。” 东陵清流听这话便立刻正经起来,父亲鲜少同他说话,这回将归之时竟还特意托人送来一句话,想来定是什么大事。而周棣这暗卫也是如同东陵清流这般想的,王爷这半年来几乎没往这边传过话,是以这难得一次定是有重要之事,是以他便也不曾打开看过。 东陵清流伸手接过周棣手里的那一小纸卷,故作不禁意地侧了侧身,不叫后头的秀秀瞧见。虽说不经意间得知了秀秀这小丫头好似并不是识得东陵的文字,但有些东西,便是连瞎子也得防着,由是,东陵清流在侧过身后,方才打开了那纸卷。 对面的周棣和秀秀十分清晰地看见东陵清流那张在瞟了一眼字条后瞬间黑下来的面容,一时间有些好奇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只见东陵清流捏着那纸条,恨不得当即吃了的模样,对着周棣忍下暴怒低喝道:“你到底往回传了什么。” 周棣闻言略有些迷茫地重复了一遍,“便是公子的近况。” “那这上头一个个地都在跟我说些什么!”东陵清流愤愤地甩了甩那张纸条,却又不好叫那两人看,便只得盯着那两人疑惑的目光,独自愤懑。 那纸条上书:吾儿清流,闻尔将归,其母盼之。太子妃娘娘喜诞凤雏麟子,探访还望正大光明,只因皇城门阔,不好进。 这话大意便是:你小子还不快回来,累得你母亲日日思念。又说离儿诞下那三生子,你若不在白日里头好好地去瞧,就别怪老子在皇城门外把你腿打断。 他荣庆王府一个个地,不论王爷还是主母从不将这些话放到明面儿上来说,费得弄些虚头八脑的叫人费神。 东陵清流又愤愤地咬了咬牙,叫这事儿给气得连对着那阿三的好奇心也消散不少。 周棣和秀秀两人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而后便就这般安静看着前头犹自忧愁的东陵清流,便见着他就这般咬着牙,也不知是在脑海里做了一番怎样的纠结,那神情渐渐冷静下来。 随后,东陵清流蹙着眉看了秀秀一眼,对着周棣吩咐道:“你去中地那儿,我俩方才去过的那商贾家里头,把我那骡子牵来。” 东陵清流说着,自怀中拿出方才那主人家交与他的买卖信契,给了周棣后又道:“我和这丫头去一趟刺史府,半个时辰后城门口寻你。” 而周棣拿了那张信契,看着已经走远的东陵清流和秀秀,不禁想到:方才我接京里来的信去了,没跟着你俩。 周棣便就这般看着信契看了有一会儿,便收了起来,而后抬步往城中走去。 暗卫之所以为暗卫,没点本事可不行。 第510章 兄长,渐弱之姿 那头东陵清流将手里头的信契交给周棣后,便带着秀秀往城里头走去。虽说这二人才来这雷州城也不过两月与这雷州城算不上如何熟悉,但东陵清流到底是从皇城出来的,虽并无什么官职,但也算得上半个官场中人。 是以,这一城刺史府会在何处,大抵上也能猜出来个一二,再不济这一城刺史府如此响亮的名号,路上随便拉一人问问不就是了。 便如此,东陵清流这心头还记挂着方才周棣给他传来的京中的消息,不免又拉下脸来。便是再如何,那也是他亲生的老子娘亲,整日里头都胡思乱想他些什么! 哪儿来的什么少夫人,还有,他能不光明正大地去看小离儿吗?他倒是想不叫七哥知道偷偷地进去,但七哥的那些个影卫又不是养着吃白饭的,他进得去么! 东陵清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向着昨日算是路过一遍的城刺史府走去。而东陵清流身后的秀秀,自从方才觉察到东陵清流这几个月来难得的心绪不佳起,便就这么安静地跟在后头。 秀秀一面想着这不过男人同女人住在一处,也不是没见过,竟能让东陵清流这么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浪子烦躁至厮;一面又尽力跟上前头那人的大步流星,直至…… 忍无可忍。 东陵清流本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大步走着,忽然之间,这习武之人养出来的敏锐叫他一下察觉到身后有异,可这异常又不带一丝杀气,不禁叫东陵清流感到疑惑。 便就是东陵清流在这疑惑中所犹豫的一瞬间,他的背心猛然被一重物狠狠地撞击而上。东陵清流略微吃痛地皱起了整张脸,好在他下盘还算稳,不然这会儿指不定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摔个狗吃屎,丢尽脸面。 东陵清流在这突如其来的一道重击后往前扑了几步,一下从自己的思绪里醒了过来,面色阴沉的转身看向身后那个罪魁祸首———秀秀。 “你做什么?”东陵清流看着后台那个才堪堪收回自己“罪恶之手”的小丫头,出乎意料地没有气急败坏,反倒还算平静地问了句。 而秀秀仍就那般懵懂如孩童的模样,丝毫没有察觉到隐藏在这平静背后的狂风暴雨,倒是见东陵清流终于停下了那健步如飞的步伐,便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木着一张脸道:“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东陵清流闻言眯了眯眼,只得在心里头安慰自己,要不是看这丫头还有那么点用,他现在就把她扔出雷州城。 东陵清流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很是虚假地在面上挂起一笑,看得一向不怎么明事儿的秀秀都不禁抽了抽眼角。后头便听东陵清流带着那更为虚伪的温柔声调,道:“那我走慢些,你跟好了。” 东陵清流说着往秀秀那处走了几步,而秀秀看着这人面上略显可怕的笑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随即一下被面前这人揪住了后衣领子。 秀秀略怂地缩着脖子,面上颇有些生无可恋地被东陵清流拎小鸡一般地提着,较先前脚步更加飞快地往刺史府走去。 未及,眼见着再拐过一处房屋后便就是刺史府了,东陵清流这才将秀秀放下,还“好心”地给她整了整衣领子,面上仍旧是那可怕的笑容,道:“看,这慢慢地,不就到了么。” 秀秀面无表情地怂了怂,而后便老老实实地跟着东陵清流,走近了那处刺史府。 “二位小哥,别来无恙啊。”东陵清流到了那刺史府门口,见那门口两个守卫朝他看过来,便一面小小作了一个揖,一面笑道,他现在这面上的笑,可比方才对着秀秀时的要真诚得多了。 而秀秀听得这声,只看了东陵清流一眼,而后仍旧站在后头,做一个表无表情的哑巴。 而那门口那两守卫还是昨儿傍晚的两位,见到东陵清流来,想起昨儿傍晚收下的那一提子烧饼,便也和气了一些,其中一人对着东陵清流微微笑道:“赶巧了,我俩这才轮了职,你便来了。” 另一人见到东陵清流来,又听边儿上人的话,便也笑道:“若早来些,怕还得再送一提子烧饼。” “二位小哥这话说得,我那拳拳之心都变得难以言明了。”东陵清流好似叫这话说得有些难为情,面上稍稍露出了一丝窘迫,道。 “倒是我俩为难你了。”而那两守卫闻言笑道,又知在当值之时同旁人玩笑杂谈,便随意寒暄了两句后,猜着东陵清流来意,道:“若是要寻治安卫的话,还真是不巧,他们现在在外头巡逻呢。” 东陵清流闻言也笑,道:“今儿个却不是来寻他们的,只有件事,许要麻烦二位小哥片刻。” 两个守卫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且说来听听。” “我想见一见刺史丕大人,不知二位……可否代为通报?” 眼可见地,东陵清流在说完这话后,那两守卫小哥面上神情一愣,但见东陵清流说得真诚,也不像是什么闹事之人,终究是没有冷下脸来,只说道:“这却真不是我二人为难你,只丕大人公务繁忙,怕是……” 东陵清流只他话中意思,便只道:“我自知道大人公务繁忙,小哥只代为通传一声,若大人不愿见,我自不强求。” 那两守卫闻言,又是为难地相看两眼,终于,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另一人这才开口回道:“行,那我便去通传一声,你且先在外头等等。” “有劳小哥。”东陵清流又作一揖,而后在那守卫转身将离之时,又开口道:“还请小哥通传此事与阿三有关。” 便是这话说出的瞬间,那本已走了几步的守卫一下顿在原处,便连仍待在原处的另一守卫都不禁神色怪异地看了东陵清流一眼。 而东陵清流不明这其中缘故,见这二人神色有异,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何不便。” 不便,太不便了,好好地跟那小子扯上什么关系。那在门口的守卫并未将这话说出口,只皱着眉头和那走到半道的守卫又相看了两眼,而后叹了口气,无奈地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而那进了刺史府的守卫在得到这一令后仍旧是神色怪异地看了门外的东陵清流一眼,而后才又接着往里去。 这是东陵清流头次叫人整得云里雾里,是以,那面上本还装得真诚的笑容裂了一丝,变得有些虚假。 而那门口的守卫不觉,只叹息一声道:“且不论你是那阿三的什么人,看你人不错这才劝你,同那小子离得远些。” 那守卫说完这话便又站回了原处,看样子是不会再说半句话了。东陵清流见状却觉着有趣,这还真是难得地,在这雷州城还有人真实地讨厌那个叫阿三的小鬼。 便这样想着,那才进去不久的守卫便在这时出来了,这速度快得叫东陵清流有些担忧,莫不是这丕大人真不愿见他,便连阿三这小子都打动不了他? 东陵清流眼见着那守卫神色凝重地回到这门边,对着另一守卫道:“大人说要见他。” “既如此,你便进去。”另一守卫听了这话后,便给东陵清流放行,却是那方从府里头出来的守卫神情略有些犹豫,被旁人推了一把,这才让到了一旁。 东陵清流虽有疑惑,却还是没问出口,只带着秀秀进了刺史府,而他们这才进去并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了那两个守卫的议论声。 “这大人要想知道,你我也拦不住不是。” “这我自然知道,可就那样一个没救的小鬼,如何值得大人费这样多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 “唉……” 东陵清流也想知道,为何人们都对那个叫阿三的少年照顾有加。便这般想着,两人进了刺史府的内堂,正这时,有一婢女打扮的女子来到二人身前,行过一礼后便道:“大人只说见公子一人,这位小姐还请同奴婢这处走。” 东陵清流闻言看了眼又缩在了他后头的秀秀,颇有些头疼地想起她除了呆愣的另一个毛病——怕人。想到这儿,东陵清流看了眼前头还等着的丫鬟,问道:“大人要同我说话处可远?” 那丫鬟回道:“不远,便在前头。” 东陵清流闻言便道:“如此,你便带她到就近的亭子里就行,也不用着人照看,让她一人便可。” 那丫鬟闻言愣了愣,却还是应下了。而东陵清流见这事儿行得通,便又转身对着秀秀道:“你且随她去,这府衙里头不会有事,我很快便回。” 秀秀沉默不语地盯着东陵清流,等他说完又稍稍静了会儿,这才勉强低了点头。 而东陵清流在丫鬟的指引下独自离去后,那丫鬟便一面在前头引路,一面轻笑着对后头的秀秀说道:“小姐的兄长真是体贴。” 而后头的秀秀在听到这话后,却不知是何故,眸光微微亮了一瞬,面上露出一丝痛楚,那口中说的话却是与寻常全然不同的低冷。 “我没有兄长。” “什么?”秀秀这声极轻,前头的丫鬟却是听到了动静,便回头问道。而便在她回头时,便见着秀秀落在后头有些远,面上有些呆愣。 丫鬟一面懊恼自己竟没发现这小姐停下了,一面又赶忙走近,满是歉意道:“没注意小姐跟不上,竟走得快了。” “那亭子便在前头,离着丕大人同公子说话的地儿不远,两步便到了。” 秀秀闻言回过身来,应了一声便跟上了那个丫鬟。 第511章 晚了,又是完了 东陵清流便顺着那个带走了秀秀的丫鬟所说的方位往里走去了,不过才走了两步,他便又停下来回头看去。见着秀秀正安安静静地跟在那丫鬟后头,并无什么不妥,东陵这才又回身接着往里走去。 这丕大人好歹也是一城刺史,还分他了一座刺史府,这府里头除了那一开始在门口见到的两位,便是方才带走秀秀的那个丫鬟;除开这几人,也就在路上偶尔看到两个清扫院子的小厮,旁的,便连多个给他带路的人都没有。 这雷州城看着倒还算富庶,只这刺史府,倒是穷得很。东陵清流想着自己这才走了两步拐个弯便就进到内堂了,方才还让那守卫通报得这样快给吓了一跳,不禁觉着有些丢人。 便就这样一面想着,一面顺着那丫鬟指的路走着,很快,东陵清流便到了一处院门前。 这院落因着是在府内,便只开了一个门洞,并未嵌上木门。 是以,便在东陵清流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走对了的时候,才往那门洞处迈了出了一步,便见着那院落里偷的一张石桌旁,坐了位身着青色常服的清瘦男人。 东陵清流一看这人,也不用想便知道这人该是那雷州城刺史丕大人,毕竟根据这一路过来看到的“惨象”,他还不觉得这个雷州城刺史府有能力分给旁人一个院子。 东陵清流一面往这院子里走去,一面说道:“丕大人别来无恙。” 丕鹏民闻言便抬头看来,见来人不过一袭普通的红衣胡服装,但那举止言行,通身气派却不普通。 丕鹏民看了东陵清流有一会儿,直至其人就要行至眼前,这才起身,冲着走近的东陵清流行了一礼,道:“下官丕鹏民,见过大人。” “丕大人不必多礼。”东陵清流见这雷州城刺史将自己误认成了某位大人,也不否认,只避开这一称谓,说道。 丕鹏民见状也不再谦卑,只向着从旁的那处石凳抬了抬手,请道:“大人这边坐。” 东陵清流应声走去,一面又悄悄打量着这算是头一回碰面的丕鹏民。原先站得远了些,看不大清,而现如今稍稍走近才发现这丕大人的袍子并不是青色,不过是洗得有些发白,想来原应该是黛色。 东陵清流坐下,又想起方才丕鹏民冲他行礼是不卑不亢,在他受下那一礼后更是不拖泥带水,不卑躬谄媚,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句:这边城难得有个清官。 从古至今,这天高皇帝远的地儿最易发生动乱,可不就因着那些个边关刺史觉着这处临近边界,消息闭塞,不容易叫人察觉,便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引得人心涣散,百姓躁动。 更有甚者,不仅贪还不长脑子,叫敌国随便画个大饼便给忽悠过去,通敌卖国者也不在少数。是以,这东陵清流方见丕鹏民模样时,确实又一丝丝的惊讶。 不过这丝惊讶便也就这么一瞬,坐下后,东陵清流便随意寒暄了句,道:“丕大人今日休沐?” 丕鹏民听闻这话似是有些无奈的笑了声,一面给东陵清流斟茶,一面道:“这边关刺史一职,哪有休沐之说。” “倒是如此。”东陵清流应到,谢过他倒的茶,抿了一口,而后又道:“只是见丕大人着常服,便问一句,大人莫要介意。” “这……”丕鹏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又抬起头来,轻笑道:“方才听闻城里走了个人,这不正想着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只这人没的却也不是个案件,着官府去也不大合适,这才换了身常服,不想正赶上大人你过来。”丕鹏民说着又笑笑,这倒是和东陵清流方才第一眼见到的严肃模样不大相同。 不过这点东陵清流倒是不大在意,人相貌举止不符的多了去了,这雷州城刺史的模样,还算好的了。而他在意的,不过是…… “丕大人这为人父母官,做得好啊。”东陵清流这话说完,那头丕鹏民还未来得及谢过,便听他又道:“只是不知大人这是对着全雷州城的百姓,但是因着那户没了人的人家……有个叫阿三的少年?” 丕鹏民闻言顿了顿,又笑,道:“这……都是雷州城的百姓,自是相同的。” 东陵清流听他这话,并不回应,只自顾自地装模做样着说道:“京中那位听闻雷州城有了丝异动,是以特派本……官来此查探。” “丕大人也该知道,这雷州城乃是我东陵从西岐那处收来的,这里头还是西岐人多些,难免不叫那一位起疑心。” 东陵清流话说一半,而对面坐着的丕鹏民却是在听到这话后,神情略略严肃道:“这事大人真是多虑了,这雷州城自归顺我东陵后,百姓服从管教,所谓异动之事,全然无稽之谈。” “是吗。”东陵清流仍旧把玩着手里头的茶盏,又道:“本官来这雷州城倒是有那么些日子,听到了写丕大人的传闻。” “闻丕大人对那名叫阿三的少年照顾有加,便是犯了事儿也不曾关起来过。”东陵清流说着,眼神微冷地看向一旁的丕鹏民,接着道:“像本官这等新来的外乡人不知道,还以为这少年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竟叫一城刺史听之任之。” 听到这话,那雷州城刺史面上神情更为严肃,沉默不语。东陵清流见此却是不急,只慢悠悠地转着他那茶盏,过了好一会儿,丕鹏民这才开了口。 “这雷州城确无异动,只那阿三的事,确实有些不同……” 另一头,秀秀随着那丫鬟来到一处凉亭,而这凉亭边儿上便挨着一砌不高不矮的白墙,那丫鬟同秀秀说,这墙里头便是东陵清流同那丕大人谈话的地儿,而那院落的门便在前头拐角不远处。 秀秀闻言讷讷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呆楞着。虽说东陵清流先前说过不必着人照看,但这小姑娘毕竟是客,这丫鬟也不能失了礼数,便也在这凉亭里头待着。 因着不知道里头人要说多久,是以,这丫鬟便从别处端来一小碟的糕点放在秀秀面前的桌上。 丫鬟又担心这般大年纪的丫头一个人待着会觉着无趣,就时不时同她说几句话,可惜秀秀并不回她,只偶尔点点头什么的,丫鬟见她似是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便也不再开口,只在一旁陪着她。 这般寂静的情况直到那头院子里出来的东陵清流出现在了那拐角处,秀秀这才眸光一亮,忙起身奔过去。而就在一旁的丫鬟见此,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跟上,又见那头出来的丕鹏民冲她摆了摆手,这才行过一礼后退了下去。 这边丕鹏民便带着秀秀和东陵清流往府外走去,没走几步便瞧见了府门,也不知是何故,临近走时,忽而扭头问道:“丕大人可已成家?” 而丕鹏民闻言便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回道:“这边城地苦,不愿劳累佳人。” “哦。”东陵清流应了声,同丕鹏民一齐往外走去,看着边儿上因有旁人在,故而安静跟着的秀秀,又想起那京中递来那些个莫名其妙的消息,便随意地说了句,“那丕大人的亲人该会记挂着。” 而他不知道的是,丕鹏民在听到他这话后身子似是在一瞬间垮下去了一些。正这时,三人已从这并不大的刺史府里头走到了府门口,而那府门口站着的两守卫见到来人,恭敬地换了声,“丕大人。” 东陵清流到了门口,便也带着秀秀回身,冲着还站在府里头的丕鹏民行过一礼,想了想,还是嘱咐道:“我说的话,大人还请牢记,这雷州城的日后,许还得仰仗着大人呢。” 旁人听这话听得莫名,而丕大人却在听后神情又严肃了起来,并不开口,只看着东陵清流带着秀秀转身离去。 而丕鹏民却在府门口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站了有一会儿,就当那府门口的两守卫想上来询问一番时,又转身往府内走去,一面还喃喃自语地感叹道:“晚了,都晚了。” 看着丕鹏民渐渐往里走远,门口那原先离他较近的那守卫才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另一人,道:“什么完了?” “约莫是说阿三那小子。”另一人道。 “真的?大人可算是明白了。” 另一头的东陵清流和秀秀出了刺史府后,又是如先来时一路无言地往城门处走去,秀秀扭头看了看东陵清流,见其似是在沉思着什么,便也没打扰他,只自顾自安静地跟着。 至于东陵清流,则是蹙眉想着,又是西岐秘术。 方才这雷州城刺史说到这阿三算是他故人之子,而这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巫医断言生不下来,是个死胎。 但他那故人不愿相信,要那巫医一定要保下这孩子,巫医无法,便给他那故人出了一计,道是去京里寻个大巫医,用那西岐秘术,许还能救这孩子一命。 他那故人闻言,当即便收拾行礼往西岐的都城赶去。再后来,这孩子怀了一年,倒是生了下来,只他那故人却再也没回来。 而这孩子生下来后,不知为何,全雷州城的人都待其极好,虽说他那故人在这雷州城人眼中如同英雄一般,但人们对着孩子却好得叫人觉着怪异。 第512章 上路,城门之争 上路 东陵清流这回心中没气,只是带着思索,是以便走得慢了些。而一旁跟着的秀秀也总会在该懂事的时候懂事,是以并不打扰他,只自己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会一面打量着四下的小商摊,一面在后头跟着。 每每这时,总会有秀秀看那摊上东西看得出神,险些弄丢之事发生,又好在东陵清流虽想着自己的事,一面却还不忘时不时地往后捞一把,瞧瞧人还在不在。 便在东陵清流第三次往后伸手捞不着人后,他终于暂时放下脑海中的思绪,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还好这一眼便看见了那停在路正中,目光一瞬不顺地盯着路旁一个卖小人儿摊子的秀秀。 而东陵清流便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见那傻丫头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路正中,挡着过往来去的人群,定定地盯着那处摊子,看得那距离她还有段距离的摊主只能尴尬笑笑。 东陵清流见那摊主被秀秀盯得扭过头,在秀秀看不到的地方,面上神情看着很是纠结,约莫是想着这丫头怎么还不走。便这时,东陵清流觉着有趣,走过去的同时面上不禁勾起一笑,却又在轻咳一声后回归冷然,对着那站在路中间的傻丫头道:“看上哪一个?” 秀秀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神犹豫了了几番,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个卖小人儿的摊子前,指着其中一个没有面貌身形,还未如何雕刻的原木小人。 东陵清流见状,上前拿起了那个小人看了两人,又在摊主期盼的眼神中将其放下,道:“哦,可惜我们没钱,走。” 东陵清流说完便径直拎着秀秀的后衣领子走了,而秀秀也在最开始听到这话时微微一愣,却又在东陵清流拎她后衣领子的时候,乖巧地跟着走了。 东陵清流拎着秀秀走上往城门去的路,而身后则是那个卖小人儿摊贩的高喊声。 “不贵!不贵的!这还没做完的十文钱!才十文钱呐客人!” 东陵清流听着身后小摊贩的高喊声不为所动,却在看到边儿上安安静静,未露出丝毫失望伤心之情的秀秀时略略犹豫。虽然知道现如今这街上生人多,这丫头不适应,也知道这丫头向来木讷,可不知为何,他今儿就见不得这丫头这般呆愣的模样。 便这样想着,东陵清流停了下来,对着秀秀道:“你真想要?这东西回去也不是没有,倒也犯不着在这儿买,你要真想要……” 东陵清流叉着腰说了一大串,却是只顾着自己说,也不等秀秀回上一句,便拉着这丫头往回走去,还道:“那就买,左右不过十文钱,爷还给不起你了。” 说着,东陵清流便又拎着秀秀,将其拎回了那卖小人的摊子前。而秀秀,便就这样一脸懵地叫人拎回了摊前,和那同样不知所措的摊主面面相觑。 摊主看着眼前这位面色很是不好的客人,又看看边儿上被这位客人提溜着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说了句,“不如这小人儿便送给客人?” 那摊主说完,见这客人面色还是差得很,便又说着,却像是自我安慰般道:“这半成品也不是什么之前玩意儿,若是这位小姐看上了……” “这个多少钱?”东陵清流不等那摊主说完,便径直拿起先前放下了的那个小人儿,问道。而这摊主闻言,到底是做这行做久了,一个不留神便脱口而出,“二十文。” 东陵清流闻言看他一眼,这下那摊主才醒过来,忙改口道:“十文,十文,哦不不不,这送您送您,你看着大老远来我们雷州程一趟也不容易,怎能不送您……” 那摊主话还未完,东陵清流便放了十文钱在他那堆小人儿只见,而后拿过那个没有容貌的小木人塞进秀秀手中,拎着人又走了。而那摊主被这一举动整得有些懵,只一面捡着摊面上的铜板,一面看着那两人走远,嘴里还愣愣地说着,“诶,谢谢您,您慢走……” 东陵清流看着一旁的秀秀那着手里的那个小木人,竟是难得地在这人来人往的地儿露出了一丝除了呆愣的憨笑,不免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一面拎着她后衣领子往城门去,一面又想着方才还未想完的事。 那刺史丕大人说雷州城民对这阿三是莫名的好,好似这孩子生来便讨喜。这本也没什么,雷州城民一向热情良善,喜欢一个孩子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这怪异之处却是在阿三他娘病倒后,体现了出来。 阿三他娘病倒后,阿三这小子性子突然恶劣起来,对谁都一副生死大仇的模样,而即使这小子变成这般,这雷州城民也不过说两句,依旧待他如初。这要是一两个人便也罢了,偏整个城的人皆是如此。 东陵清流想着这话,又回想起刺史府门口那两个守卫面上很是明显的厌恶,心中有了丝计较:莫非这怪异……对东陵人并无效益? 说来这阿三自小受着这样多人的惠顾,便是他母亲倒下了,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模样。东陵清流想起那遮布扬起的一瞬间,那少年通红如恶鬼般的眼神,不禁眉头皱得更深。 这西岐秘术啊……东陵清流想着他问那丕大人这西岐秘术是什么东西时,那雷州城刺史轻轻一笑,面上的神情很是自然地说,“这不过是民间传说,这阿三也就他娘怀得久了些,也并非如何奇异之事。” 想到这儿,东陵清流忽而轻笑一声,引得边儿上的秀秀朝他看了一眼,便听这人好似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到底是个官场上混的老滑头啊,顾左右而言他,真是低估了你……” 罢了,日后再说。这般想着,东陵清流看了旁上应该是有千般疑问的秀秀,勾唇一笑,拎起这小丫头的后衣领子便稍稍加快了步伐。 两人才稍快了些,走了没几步又绕过一座小土窑,那雷州城高大的城门便映入眼帘。而那城门之下除开往来进出的百姓于那守城门的兵士,还有个在城门守卫边儿上立得笔直的木头,正牵着一匹骡子。 东陵清流看着那木头,带着秀秀的脚步顿了顿,又见那木头旁边的城门守卫,眼神怪异地瞧了那木头好几眼,这才赶忙走上前去,颇有些丢人地将人拉得离城门远着些,脱口而出,“你在这儿做什么!” 听到东陵清流这话的周棣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看着东陵清流张了张嘴,可惜这话还没出口,又被人打断。便见东陵清流扶额道:“是了,我让你在城门口候着来的……” “那你也不用离着城门那样近啊,不晓得的还当这城门守卫里头多了的牵骡子的。”东陵清流压着声儿暴躁地说道。抬头时见这头周棣秀秀两人皆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望着他,不禁心死,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出城。” 东陵清流说着,上前牵过那头骡子,往城外走去,而另两个也就这么跟着他往城门方向走去。而这才走了没两步,东陵清流忽而察觉到什么一般,回过头来,便见身后跟着这一高一矮两个傻子身侧,果真是什么都没有。 秀秀倒也罢了,实在不行与他共乘这骡子便是,可周棣这小子,虽说暗卫武功高强,可这皇城据这雷州城怎么的也有几千里,要让这小子一路用轻功飞过去,着实不是人干的事儿。 全然忘了这周棣当初是如何一路从京中悄悄跟着他往这边城来的东陵清流,这会儿正十分好心地寻思着,怎么也得让周棣有一匹马不是。 便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回身问周棣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银钱。” “二十三两四百五十文。”周棣虽不知自家主子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十分认真地报了个确数。 而东陵清流听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我这儿还有约莫三十两,这凑一凑,稍稍讨个价,许还能买一匹……” 边儿上秀秀听他这话,以为东陵清流还是要买马,便出声道:“把这骡子退了不是能再买一匹。” 谁知东陵清流听这话却是瞪大了眼,道:“这骡子退了我骑什么?” 秀秀闻言也是懵,问道:“那你买马做什么?” “给周棣啊。”东陵清流一副“怎么蠢得连着都不知道”的模样说到,而周棣听这话也是疑惑问道:“给属下买马做什么?” 东陵清流听这话很是感动,便一面搭着周棣的肩膀,一面宽慰道:“主子知道你勤奋能吃苦,但这路途遥远……” 奈何东陵清流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棣一句惊雷之言打醒,“属下的马在那头。” 东陵清流看着那头站立在城门便,长得还算漂亮的高头大马,很是嫉妒地对着周棣说道:“凭什么你能有马?” 周棣:…… 便在这小小的又不重要的误会解开后,三人便离开了这待了两月之久的雷州城。 东陵清流本想着,秀秀这事,事关小离儿,于他而言更为重要;而阿三那事,有这雷州城这样多人,并上那看着就不是俗人的丕大人管着,也不需要他操心。 若他日后还对这小子有兴趣,再回来便是。这般想着,东陵清流便又带着秀秀,慢悠悠地踏上了归京之途。 可他不知道的是,雷州城如今这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的景象,却是他最后一次见。 第513章 路途,模范主子 东陵皇城,太子府邸。 “小姐!”柳意自跑进院落起便喊了起来,一路奔至里屋,见着那正抱着小皇孙的宋嬷嬷,这才停了下来,面上的笑颇有些僵硬地收了步子,乖巧地踱步到门边,唤一声,“小姐。” “都说了多少次了,该改口叫太子妃了,这若叫外人听得,又该胡说八道了。”宋嬷嬷一面抱着小皇孙,一面蹙眉斥责道。 柳意被斥责得撅了撅嘴,就那般老实地挨在门边儿,那小眼神儿还时不时地往里头看去。果不然,还不等她开口求饶,屋里头闲来无事研究起围棋的沐纤离便开口道:“嬷嬷也莫怪她了,小孩子总是跳脱些。” “就知道小姐对奴婢最好了。”本门便贴着的柳意闻言,一下便跃进屋里头,扑到沐纤离身边,很是殷勤地给她垂着腿,惹得沐纤离无奈地看她一眼。 这般不知规矩的举动落在宋嬷嬷眼中更是不得了,自然是气得她不禁手下拍着小皇孙要轻柔,那出口的斥责还要严厉,道:“这柳意如今是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了,再不能如从前那般没规矩。” 沐纤离闻言小看腿边跪坐着的柳意一眼,见小丫头背着人,在宋嬷嬷瞧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不禁失笑道:“这不还有柳思在么。” 坐在沐纤离下首,正绣着什么的柳思闻言也笑,道:“小姐如今是为人母后,连性子都温和了不少。” “本小姐这性子从前不温和么?”沐纤离闻言,故作愠怒地看向下首的柳思,柳思闻言笑,却叫柳意抢了话去,道:“小姐从前也是极好的人,柳思这小蹄子,贯会胡说八道。” “娘娘!”见连沐纤离都跟着胡闹的宋嬷嬷只能是唤一声,却也无法。而其怀里的小皇孙似是感到嬷嬷心绪不佳,便伸出手来“啊啊”直喊,似是要讨她欢心,嬷嬷见状便低下头去逗弄小皇孙,道:“还是我们小鱼儿乖巧。” 沐纤离闻言,轻轻看了眼那头在宋嬷嬷怀中的小东西,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小鱼儿这丫头跟着她的时间虽不算长,但她一直拿小鱼儿当亲妹妹来看,岂料听这亲妹妹最后却因为她的事而惨死。她心中不忍,便将这小闺女的乳名取为小鱼儿,权当助其轮回到一个富贵之家。 而柳意和柳思本也不过是她身边的小丫头,奈何柳心这小妮子叫她给嫁了人,便也不大合适在她身边服侍,是以她便将这两个小丫头提拔到了大丫鬟。 虽说柳意这小妮子性子活泼热闹,但也正是因着如此,一些跟外头打交道的事便可交给这丫头,至于旁的细致的,自有柳思打理。 正这般想着,那头柳思一面绣着手里头的东西,一面抬头看这头仍旧给沐纤离垂着腿,全然忘了自己这是来做什么柳意,出声提醒道:“你这丫头那般急切地跑进来,就为了给主子捶腿来的?” 柳意听到这话,这才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是了,竟将这般要紧的事儿给忘了,实在该死。” 沐纤离闻言睨她一眼,仍旧把玩着手底下的棋子,道:“什么事。” “这不影卫刚接的消息。”柳意一面说着,一面翻开自己手里头信件,递给沐纤离。沐纤离接过扫了几眼便笑了开来,道:“是哥哥和敬哥哥要回来了。” “大公子和敬公子要了回来啦。”柳意原先将这信拿到手时并未打开,现如今听沐纤离这么一说,自然是高兴。而边上柳思听这话也笑道:“定是听说了小姐诞下凤雏麟儿,特地赶回来的呢。” “可不是呢,这沐少将军有多疼爱娘娘,嬷嬷也是看在眼里的。”一旁的宋嬷嬷抱着小鱼儿也笑着应道。 倒是沐纤离,在另外三人笑着说话时,神情却渐渐落了下来,微微蹙起了眉头,那语调中颇有一丝醋味,道:“哥哥递来的消息,怎回事影卫传来的。” “哦,这原先是送到烈焰手里头,在府门的时候给……”柳意下意识地给沐纤离回话,可这话才到一半,忽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柳意,慢慢静了下来。 上头的沐纤离听到这一半的话,已是稍稍猜到了些什么,却还是板着一张脸,故作威严道:“说。” 柳意闻言,一面轻轻给沐纤离捶着腿,一面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补上后面那半句,“……到府门的时候,给影卫们拦下了。” 沐纤离闻言,颇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这自从和东陵珏成婚以来,那群烈焰的傻小子实现方设法地翻墙钻洞要进这府里头,来寻她出去胡作非为,却每每都让府里头的影卫给拦在了外头,美曰其名:日常操练。 这成婚后的东陵珏真是醋缸成精了,虽说她要出门这人也不会拦着,但若是那些“野男人”要来寻她,若非要紧事,那是连蛐蛐儿都进不来。 那些是她兄弟啊,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沐纤离真是愁得就差拍桌了,正这般想着,她又抬头看了眼宋嬷嬷怀里抱着的小鱼儿,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雷州城外,官道。 一人坐于一骡子上,一人便牵着那骡子,还有一人则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行在大道的正中央,慢悠悠地往前晃荡着。 其中那骡子瞧着还颇有些不寻常,不同一般坐骑那般直直地往前,便非得往旁上迈开两步,后又再走回来,兜兜转转地仍立在这官道正中走着就是了。 由是,便在秀秀抓着马嚼子又被这位骡大爷扯得往一旁跌了两步后,终于对着上头坐着的东陵清流道:“这骡子身形才同你一般大,瞧着似要叫你压垮了一般。” 而在骡子身上坐着的东陵清流也坐得不正经,偏侧过身子坐在骡子背上,秀秀同他说话时,他便正好面对着他,抬眼便能瞧见这丫头面上那一丝小算计。 东陵清流闻言笑,仍旧在骡子背上不急不缓地晃荡着他那两条腿儿,道:“这骡子随我,不是一般人,不走寻常路。” 说着,他便又甩着用不知从哪处捡来的长草编成的草编,轻轻打在那骡子身上,不大疼但那骡子能察觉。 东陵清流有一下没一下地耍着,而这骡子也是叫他这一下下挠得烦躁,狠狠晃了晃脑袋,带着摇晃了身子,险些将东陵清流给摔下去。晃完还发出一声极响的鼻鼾,正正落在秀秀耳边。 这一通脾气发得,将这两人皆吓了一跳。 “瞧瞧你挑的好马,届时在半道上撂摊子,看你何时何日才能回去。”秀秀自语着埋怨道,手里头又抓过那骡子嘴上的马嚼子,带着这年纪不大,腿脚却看着不大利索的畜生接着往前去。 东陵清流闻秀秀这话,又见这走出雷州城已有半日之多,前头却还不见人烟,便是在这官道上,除开他们这两人一骡子外,便再不见什么能动的货物。 至此,东陵清流这才察觉到这骡子买的,确有些不大妥当。这般想着,东陵清流便回头看了眼身后牵着马跟着的周棣,问道:“这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少路程?” 而跟在后头的周棣这时的心绪好似不大明亮,是以这说出的话,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公子便就这般走下去,不足半个月定能到。” 东陵清流看着这小子用那一本正经的脸,毫无起伏的声调说着这有趣的话,不禁笑了笑,回过身,仍旧坐在他那小骡子上慢悠悠地往前晃着,还故作惊讶地道了句,“啊,还这样远呐。” 周棣:让你骑的什么骡子。 至于这后头的周棣为何有马却不骑,这还得说回三人刚出雷州城那时候。 三人出了雷州城便纷纷上马,东陵清流上了他那小骡子,看一眼一边儿还落在地上的秀秀,觉着叫这么个小丫头走着着实不是人事儿,便想回头让周棣那马带她一程。 谁知东陵清流这才一转身,非但没见着周棣,反而有一棕褐色的马脸正正挨在自己的脸旁,险些没将他给吓掉下去。而后东陵清流抬头看了看,这才看到了那高头大马上本和自己一般高的周棣,现如今高出自己不止一个头来。 东陵清流看着周棣那坐在马上的模样,又想了想秀秀这小丫头坐在他身前,二人共骑的模样,是怎么想怎么碍眼。由是,东陵清流便冷着一张脸,对着马上的周棣,说了句,不是人话的话。 “谁让你上马了?” 便是因着这般,周棣无奈,只能牵着那匹马跟在东陵清流那慢悠悠的骡子后头。 本来周棣也考虑过自家主子的面子,提议让自家主子骑马带着秀秀姑娘,自己就骑这匹骡子跟在后头,尽力不落二人太远。 谁知这个东陵清流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口拒绝,还道了句,“本公子看着像是那些欺凌下属的主子吗?!” 周棣:那你现在干的这叫人事儿? 许是因着竟叫一匹骡子赶在了自己前头,那匹马还很是烦躁地蹬了蹬蹄子,可周棣又能如何,便只得是伸手顺顺它的毛安慰着,一面还小声在那马耳边说道:“咱不和傻子一般计较,就算他是你主子。” 第514章 路遇,好死不死 说来,沐景凌和柳之敬带着那五百将士奔赴边疆时,也不过是沐纤离成亲后没几日。 那时沐景凌进宫觐见,自请远赴边疆时皇帝还劝过他,道是沐纤离如今也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何不等她孩子生下来再走,这边疆战事方毕还算安宁,要去镇守也不急在这一时。 而沐景凌闻这话却是笑道:“待臣那侄子侄女儿生下来,臣怕是不愿再去了。” 皇帝闻言大笑,他自知这沐家一个个地有多看重那小丫头,便允了沐景凌前往边疆,还拨了他五百精兵一同前往。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能在外人那处打听到的,这暗地里的,却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诶,之敬,我原先以为你这背着行囊等在十里亭是为了我,不想也是为着离儿的事啊。”沐景凌一面无所事事地挑着面前的火堆,一面状似随意地说道。 柳之敬在一旁盘腿坐得端正,听这话没听出什么不妥来,便也如寻常闲聊般地回他道:“离儿也算是我妹妹,自然是要念着她的。” 谁知,柳之敬这话一出,一旁仍旧挑弄着火堆的沐景凌轻轻勾起一笑,紧跟着挪揄道:“可不是,看你们姑嫂相处得这样和谐,我便也放心了。” “胡说什么呢!”柳之敬一听这话就明白自己这是被下了套了,当即便反手拍了沐景凌一道,可那力气却是不轻不重的。 这般挠痒似的力道不禁惹了旁人大笑,柳之敬闻言略有些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将头撇到一边去。 这个沐景凌,自从他那日在十里亭和这家伙一同前往边疆后,这家伙便像是得了什么明令似的,对他的言行举止之间更是放肆。 虽说从前这家伙便就是这般大大咧咧,横冲直撞的性子,对着他说话搭肩地也是毫不客气,可自那日之后,那本还是兄弟之间的举动却是越发地大胆。 如他清晨醒来,在房内洗漱,每每从那水盆中抬起头来之时,都能瞧见门边忽地黑了一片。他擦干脸回头看去,便能见着沐景凌这个傻子正靠在他那门框上,愣愣地瞧着他,见他看来,还会嘿嘿一笑,打个招呼,“早。” 早什么早,你好好一个大将军,天天一大早起来不去校场操练,非跑到一个军师门口看他洗脸,怕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便是柳之敬每每抬头看见沐景凌出现在门边时的心中所想,他虽已抛开世俗,愿追随沐景凌奔走东西,却也不是说叫他成为这么个烦人的家伙啊。 柳之敬无奈瞟一眼边儿上,这时正撑着个脑袋,静静看着他的沐景凌,想着这家伙认真办事之事还是很有将军气势的,只这会儿子嘛…… 柳之敬想着便叹了口气,而这时正紧盯着他的沐景凌见此,有很是无聊地问了句,“娘子何故叹气?” 柳之敬自知自己打不过他,便拼命忍下心中那股动手的冲动,并不理会他这句浑话,找了个别的话,说道:“这半年里头,那西岐还真没什么动作,怎么瞧怎么怪异。” 沐景凌听他这话,便一下把身子坐直了起来,神情较方才稍稍严肃了些,也颇有些苦恼的模样。 这便是先前提到的,暗地里的另一个说法。 原那次大败西岐,又为东陵收了五座城池后,这忽然间安静下来的西岐也叫柳之敬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倒是和东陵清流想到一块儿去了。 以柳之敬战时在沐家军中任军师一职时对这西子墨的了解来看,如他这等奸诈小人,绝不可能在战败一次后便躲着再不出来。且这损失五座城池于西岐而言,虽说是元气大伤,却也并不是什么再爬不起来的重创。 是以,西子墨到如今为止都这样安静,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有更大的阴谋。 死了么……至少两个月前,从他们当年为救离儿而安插在西岐皇宫里的探子那处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这西子墨除了人瞧着更为阴沉了些,还顽强地活着呢。 便如此,半年前,即便是沐家军大败西岐和狄戎的联军,甚至还让西岐双手送上了那五座城池,这看似寻常之举在柳之敬看来却处处透着不对。 那时西岐送上降书时,柳之敬心里便已经有了这一考量,但却是顾虑着众人战役大捷,正是欢庆的时刻,想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便在大军归京的庆功宴后几日,这才和沐景凌说了一说。 谁知他那时本是想和他商讨个法子,如何能既不叫离儿担忧,又能去边关探查一二。谁知这家伙倒好,竟将他这个出主意的一同瞒下,自己去宫里头请了旨,还说了那番话。 当真是气人。柳之敬一想到这人为了独自跑去边关冒险,还说什么要放下这种大义凌然的话,就面色不虞地瞪着边儿上那叫火光映红了脸,此时正跟前边不远处另一火堆旁的兵士喊着话的沐景凌。 这人似乎总是对自己所爱之人又那么一丝奇特的感应,便如沐景凌,她这处还和前头高声闲谈,才喊一半就察觉到了那从旁刺过来的那道幽怨的眼神,便一下停了和前人的闲谈,回头看来,还傻乎乎地笑道:“娘子这是有话同为夫说啊?” 柳之敬皱了皱眉,懒得理会这家伙总在私下没什么旁人的时候喊他的浑话,只想到那自离京时便困扰了自己许久的疑问,道:“我若那时真听了你的话,决心要叫你回归正途,也不去十里亭等你,你当如何。” “啊,这个嘛……”沐景凌听是这问,便又傻笑着挠了挠头,道:“我这辈子算是逃不开你了,去宫里头请旨的时候我便想了。” “若这次去边关弹西岐遭遇什么不测……”沐景凌说着又挑了挑眼前的火堆,却不见一旁的柳之敬在听到这话时眸光不可控地闪了闪,而后他便又道:“那便也罢了,这世上没了我,你还能留得一世清名。” “胡说些什么……”沐景凌话才到一半,柳之敬便在一旁小声驳他。沐景凌闻言笑,又道:“若我此行有幸活下来……” 沐景凌说到这时故意顿了顿,而后便撑着自个儿的脑袋,大咧咧地看着边儿上的柳之敬。柳之敬晓得这家伙是故意停下了的,倒也不同他这幼稚之举计较,难得地顺着他道:“你当如何?” “若我能无事回京,你便完了。”沐景凌说这话时还突然朝着柳之敬凑过去,惊得后者眼神闪了闪,倒也没后退。 沐景凌见此又是笑,而后越靠越近,在柳之敬耳边轻声说道:“届时你若成了家,我沐家的教养叫我只得看着你儿孙满堂,若你尚不曾娶亲……” 沐景凌说到这儿,又将声儿压得更低,直挠到人耳朵里去,道:“我便把你抢到镇国将军府,辟一处金屋将你藏起来。” 柳之敬听到这处浑身一颤,赶忙一手推开这流氓,还狠狠瞪了他一眼,谁知后者叫他推翻在地后竟还大笑道:“哈哈哈,届时什劳子木蔻儿啊,还是什么别的女人,一个都不让进来!便连离儿都得得了我的准许才能进来见你一面!哈哈哈!” “竟说些梦话。”柳之敬早在方才推开这家伙后便转身到了一旁,又听这家伙倒在地上还一连串的胡言乱语,便背对着他小声嘀咕了句。 因着夜黑,还有这火堆的红光,是以柳之敬那耳尖上的些许红并不能叫人瞧得清晰。 柳之敬背着身,听沐景凌方才提到的那“木蔻儿”,倒是让他想起件另个人来,便是那先前纠缠过沐景凌的女人——西子灵。 说来,那探子传西子墨消息回来时,还顺带传了个别的,说是这西子墨在皇宫里头还时不时能瞧见几回,但他那同胞的妹妹西子灵却是再没看见过。 好像也就战后一个月左右,那个探子便察觉到了这事,但因着尚不能确定这西子灵是一时待在了自己宫中不出来还是旁的什么,是以便多等了两月,同西子墨的消息一同送了出来。 虽说西子灵这骄横的公主从前对离儿多有不敬,还对着景凌死缠烂打,但柳之敬到底是个军师,凡事总从这大局来看,这西子灵在这大局中怕是连棋子都称之不上,不过一无知小儿罢了。 是以,在听到这一消息时,也不过是有那么一瞬的反感,并未如何留心便被沐景凌架走食晚膳去了。 柳之敬想着想着,便又看回了一旁的终于爬起身做好的沐景凌,不自禁地打量起了这人的眉眼轮廓,想着:这家伙黑是黑了点,确是长得不错,怪不得招那西岐公主喜欢呢。 而沐景凌这时又跟前边火堆的人喊了起来,觉察到柳之敬看他,便回头对着他说道:“之敬,那头有俩小子方才在那边的枯树林子里抓了两只野鸡,说要烤了吃,一起去瞧瞧?” 柳之敬闻言往那处火堆看去,果真见着有两站着的兵士手里头正拎着什么,想着左右无事,不如去热闹热闹,便点了点头,同沐景凌一同起了身。 这边两人才起身走了没两步,沐景凌忽而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将柳之敬拉到了他的另一侧,同时神情严肃地紧盯着另一头空旷的黄土地。 而在场的其余兵士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皆同沐景凌一般神情严肃地紧盯着那侧,均是防备状态。柳之敬见此,不知可是因着有沐景凌在身旁的缘故,他倒并未如何紧张,只是在心中感叹了句这习武之人,耳朵就是好。 而后,柳之敬却在看清众人所紧盯着的那处出现的人后,微微捏紧了拳头,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开了口。 “你怎会在此处!” 第515章 凑巧,世间之小 话说回先前自雷州城出来后,慢悠悠走在官道上的三人。 这雷州城连着下一座城池的官道是一低处,边儿上还有个稍高一些的坡,另一旁便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坡,火红的夕阳便在那边黄土坡的边际上,缓缓下落。 “呃昂——”一声悠长且高亢的驴叫声远远传到了晚霞红遍的天边,而那传出声儿的畜生边儿上为了三个人,一人面色不虞,一人面无表情,还有一个的面上,满是不明所以的迷茫。 东陵清流黑着一张脸,盯着那直直立在官道正中的骡大爷,另外周棣和秀秀二人也围在这骡子的两侧,至于周棣的那匹马,这时正很是得意地在这三人一骡子的边上来回悠闲地走着。 即便叫这三人一马这样直直地盯着,那骡大爷也丝毫不落了气势,仍旧那般昂首挺胸地站着,被这三人一马看得烦了,还会瞪两下蹄子打一个响亮的鼻鼾。 这一声鼻鼾过后,一下将它正前头黑着脸的东陵清流给气笑,只见东陵清流嗤笑一声,而后便跟这骡大爷说起了话,“你这一声倒是喊的响亮啊,小爷买你来是做什么的?让你给小爷唱曲儿的吗?” “是拿你来行路的!怎么的,让先前那户人家当神兽放马厩里养了两日,还真当自己是个神兽了?” “就算你老子是匹马,你也看看自己和那马厩里的有什么不同啊倒是。” “原先提你出来时候不晓得反抗,这路都走了一半的你还给我闹起脾气来?” …… 东陵清流这头对着那骡子是生气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是自说自话,滔滔不绝。此举看得秀秀很是莫名,看得周棣面上的神情更是无欲无求。 这可真是了不得了,跟了十年的小主子,虽说这从前也是个混不吝,但在这半年里头,是眼看着他那京城贵公子的气质日渐瓦解。 眼下更好,竟荒唐得和一畜生开始说人话,着实了不得。 周棣无奈,眼看着那天边火红渐渐稀薄,而那落日也逐渐下沉,渐渐地已只能瞧见其余晖,不禁回头提醒自家那誓要和一匹骡子睁个高低的主子,道:“公子,天要黑了。” “本公子晓得!”东陵清流很是暴躁地回道,一面更加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而后问周棣道:“离着下一个城还有多远?” 周棣听这问话稍稍静了静,而后淡然地转过身,朝着三人来时的方向,智者不远处那距三人不过二里地的一处,道:“公子上一次问这话时,我等便在那处。” 东陵清流:…… 秀秀:? 便如此,在东陵清流一连串的威逼利诱之下,那骡大爷也不知是叫下一个城镇的满汉全席打动的,还是再不动腿打断给恐吓得,终于是抬起了它那“金贵”的蹄子,慢悠悠地又上路了。 眼看着夕阳沉入地底,夜游神已出来当值,东陵清流看了看前头那散着步的骡大爷,想着或许将这畜生就地做成干粮还更有用些。 边儿上周棣见着这月明星稀之景,便开口提议道:“不若公子带着秀秀姑娘骑马,先去往前头的城镇,属下带着这‘神兽’稍后便至。” 东陵清流晓得周棣这是忧心他的安危,但他又不忍心丢下这跟着他吹了半年风沙的小子在这黄沙地里独自一人,便故作不悦地开了口,“这怎么行,‘神兽’金贵,你一凡夫俗子照顾不周。” 周棣:……那属下还真是万分惭愧呢。 见周棣面上表情越发得漠然,东陵清流这才稍稍正经了回来,笑道:“留你一人在此是绝不可能的,不如再一同往前走两步,若能寻着什么落脚之处,今晚便先将就一番。” 一旁的秀秀听着这话,静了许久的她忽而道了句,“我不愿将就……” “你闭嘴。”东陵清流在她话还未完便出声打断,一面将这丫头举起放在了那骡大爷的背上,一面又故作凶狠道:“你黄沙地里躺尸都躺了不知道多久,如今还同我计较什么将就不将就。” 秀秀想了想觉着也是,便又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骡子背上。至于这骡子,明明先前还脾气大得要把东陵清流甩进地里去,这会儿子倒是收起了那从它娘处来的倔驴脾气,虽仍旧步伐缓慢,却又老老实实地驮着秀秀往前去。 敢情先前是觉着小爷没怜香惜玉不成。东陵清流想着,很是好笑地撇了那骡子一眼,便拽着这骡大爷的马嚼子往前去了。 而周棣,看着东陵清流牵了骡子,又看看自己身旁的这一批高头大马,稍稍思索了一番,还是没上去,也拉着这马的马嚼子,跟上了自家主子。 三人便这般在这也不过百里来长的官道上,自白日走到黑夜,眼见着那月亮便要升到夜空的正中,周棣同东陵清流都瞧见了不远处,在从旁稍高一截的坡上,亮起的火光。 见此,东陵清流便笑道:“还当今儿个就要这般黑灯瞎火地在这地上躺一晚,不想这荒芜之地还有人作陪。” 东陵清流笑着便带另外二人往那火光显处走去,眼见着就要走上那小坡之时,却叫周棣拦下了。 周棣神色严肃地看着那透着火光之地有一会儿,而后恭敬地对着被他拦下,一脸莫名的东陵清流行一礼,道:“公子与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带属下先去查探一番。” “到底是你小子想得周到。”东陵清流笑叹一声,便和秀秀退到了后头。而周棣见此,便稍稍矮下身子,正往前小心走去时,身后传来一人低沉的声音,道:“小心着些。” 周棣闻言并未回头,在后人瞧不见的这面,微微勾了勾唇角,道一声“遵命”便往前走远了。 周棣走远后,东陵清流和秀秀便就蹲在这处坡下,边儿上还站着一匹骡子和一匹马。秀秀便蹲在东陵清流边儿上,见其微微蹙眉,面上带了一丝忧愁,想了想,小心地开了口,道:“周棣功夫还不错。” “我知道。”东陵清流仍旧有些焉焉地回道,而后便又这么蹙眉蹲着,不说话了。 便这时,无意看了眼那火光处的秀秀,好似看到了一个小黑影往着这处过来。 秀秀见状又瞧了东陵清流一眼,这周棣才去了不到一刻钟,这头蹲着的东陵清流看起来倒是愈加焦灼,竟还能听到其自言自语起来 “周棣这小子啊,打小就被指给我当暗卫,虽说平日里头也见不着几回,但这明着知道他不在身边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周棣这小子厉害是厉害,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不是什么武功盖世……这人嘛,总会有那么些个失误。” “周棣这小子啊,人长得也一般,还不会说话,到时候问起来,他死鸭子嘴硬,这可如何是好啊。” 秀秀而听着东陵清流这都快将周棣的后事给安排好了,又看看那已经近在眼前的黑影竟丝毫没叫东陵清流察觉,不禁觉得他这一连串的担忧很是多余。 便在这东陵清流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周棣这被抓后对方是要钱财还是会要些旁的东西时,他身后淡淡响起一道毫无波澜的声儿,道:“回公子的话,您约莫是没有散钱财还是散些旁的什么的机会了。” 东陵清流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颤,却又在听清楚这说话人谁时,面上笑了开来,回头锤了已经蹲到他身侧的周棣一下,道:“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我方看清那头人谁时就回来了,左右也不过一句话的时间,说得跟你这离家半年,王妃娘娘要说的话似的。 周棣这般想着,却还是记起对方这是自己的主子,到底是没说出口来,只回禀道:“那头人不算多,应是有两个领头的,合着有十来号人。” “十来号人啊……”东陵清流闻言思索了一番,而后又道:“这若能一同待一晚上倒是安全,只若这些人居心不良,你我两人许是打不过啊。” 这头东陵清流正这般纠结着,边儿上的周棣听了,便接上,道:“人倒不会是什么大恶之人,这点公子还请宽心。” 而东陵清流听这话确是笑道:“怎的,你还能看人面相看出来是个好人。” “属下并不会什么面相。”周棣闻言,看了眼一旁的秀秀,见其迷茫地看了看东陵清流,又看了看他,稍稍思考一番,仍旧声调无所起伏道:“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半年前朝廷委派到这边关的一位巡查使。” “巡查使?你说陛下亲自指派的那位?”东陵清流蹙眉想了想,忽而恍然大悟道:“那不就是……” 东陵清流话到一半,忽而想起这处除了他和周棣,还有个小丫头秀秀,便一下顿住,没能说出话来。 这丫头安静太久,险些将她给忘了。想到这一茬的东陵清流,轻轻咳嗽了一声,掩下方才那阵尴尬,也是稍作一番思量,道:“你说的是那个在对抗联军中担任副帅的沐家少将军,沐景凌?” 周棣闻言,看了看那一头的秀秀,而后也学着自家小主子的模样,装作只听过名字并不认识那两人的模样,补充道:“是,属下见他边儿上好似还跟着他那军师。” 东陵清流:…… 第516章 意外,相似之人 这还是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得认一家人了。就算这时候遇上个凤询,云天,又或是烈焰里的哪一个熟人那都不是事儿,怎偏偏就遇上这两个? 东陵清流很是惆怅地抱了抱头,一想到沐景凌,柳之敬二人曾经和那西岐公主的过节,他便觉着自己的这一计划要胎死腹中。 这般想着的东陵清流很是惆怅地扭头看着秀秀,而周棣约莫也想到了这一层,便也随着东陵清流那般,面无表情地看着秀秀。 至于秀秀,本就不打听得懂这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的什么,那叫什么沐景凌的少将军更是听都不曾听说过,这一下又被两人同时用奇怪的目光盯上,一时间有些莫名地慌张起来。 眼见着秀秀就要将自己整个人缩进身后的黄土墙中去,东陵清流这才开了口,那语气中还像是带了一丝沧桑,道:“秀秀你该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即便是我这般卓越之人,也免不了有那么一些不能够的事。你明白吗?” 本还慌着的秀秀被这一席话说得懵了懵,那眼神下意识地看了眼东陵清流身后蹲着的周棣,见他虽依旧是面上无甚情绪,但那双眼中却透露出了一丝丝心死,便又回过头来看向东陵清流,以为自己明白了那般地点了点头。 东陵清流本也没想叫这丫头听懂,见其颔首,便在心里头暗自一笑,而后接着胡说八道,“这黄沙地,在夜里头会冷得很,说能冻死人也不为过。” 秀秀听到这话,又很是懵懂地点了点头,看得那在东陵清流身后蹲着的周棣都有些看不下去地转过了身子。 东陵清流才不管周棣在他身后做些什么,只转过身,指着那火光微微亮起的地儿,犹自胡扯着,道:“你看那处,有温暖的火,说不定还有喷香的烤肉,若是能通他们一处,便是只度过这一晚,也是美哉。” “你不想吗?”东陵清流说着,扭头看了秀秀一眼。而秀秀听他这话,本能地方要点头,却忽而想到周棣方才说那里有十几号的生人,那才抬起正要点下的小脑袋忽地就顿住了。 随即,在秀秀坚定的摇头下,东陵清流面色变了变,而后很是可怕地笑了笑,伸手捧住秀秀的脑袋就点了两下,同时威胁道:“去。” 秀秀被这两下点得瑟瑟发抖,缩在小角落里欲哭无泪,看着东陵清流那个“恶鬼”又朝着她凑了过来,阴森森道:“可是公子我很是惧怕那些打仗的兵士,武将……” “胡……说……”秀秀这才方开了个口,对面东陵清流便又那般笑得可怕地凑近了些,还很是危险地发出一个单字,“嗯?” 你对着雷州城刺史府门口那两个守卫时可不是这样的!可怜秀秀叫东陵清流这副鬼模样吓得缩在小角落,这话便也只敢在心里头喊喊,面上仍是慌慌张张地要哭了似的。 东陵清流晓得这丫头向来造作,自不会信她,便犹自说道:“秀秀既已为公子牵马,守夜,擦椅子,如今公子有了难处,秀秀不该为公子挺身而出吗?” 做你的春秋大驴梦去!秀秀在心中大喊,而后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见此,东陵清流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秀秀拽了起来,还一面安慰道:“不怕,周棣就跟在你后头。” 周棣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猜不透自家主子这一安排。 要说他叫自己先去同沐少将军那头说一声,再带着秀秀一同前往倒也不是是不行,可这明知那头两人和那西岐公主有过节,竟还将人放在前头去,是个什么打算? 至于东陵清流做这一安排,确是这样想的。 如果说那头只有一个沐景凌,那他今晚便是在这黄土地上冻死,也不会去寻那个光会打仗的武夫,届时叫沐景凌那转不过弯的嘴给他一搅和,那便是满盘皆输,连一颗棋子儿都捡不回来。 好在有柳之敬这一明白人在,既如此,他让秀秀走在前头,一来不会有立刻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二来有柳之敬这么个天赐的脑子,想来立刻便能明白自己的打算。 是以,东陵清流便将秀秀推上了那处小坡,并让周棣就近站在秀秀后侧不远处。而秀秀便这么努力往后退着还一面被推上了小坡,不免有些紧张地回头看去,问道:“那你呢?” “我?”东陵清流一边轻轻松松地将那小丫头推上了坡,一面想了想回她道:“我在周棣后头。” 周棣:…… 东陵清流便跟在周棣后头,眼见着距离那不远处空旷的黄土地上几丛闪耀着的火堆越来越近,他便问了句周棣,道:“你方才跟他们打过招呼没?” “不曾。”周棣回答道。而东陵清流闻言也不过是稍稍担忧了一下,便转瞬即逝,想以柳之敬的聪明才智,应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便这样想着,三人渐渐走进了那火光照亮的黄土地上,跟在周棣身后还留在阴影里的东陵清流也在秀秀和周棣两人间的空隙中,瞧见那处站起身走到一半的两位领队,正直直地看着这处。 可惜,东陵清流前头是打算得好好地,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的是,这人在看到情敌的第一眼,往往都没什么理智可言。 是以,便在秀秀与周棣二人才让那火光照清楚了脸,那头便传来一声听着心情并不是很好的低喝声。 “你怎会在此处!” 东陵清流在后头的阴影里,听到这声低喝时先是一懵,抬头见那处柳之敬神色很是不好看地盯着这处,而他边儿上站着的那个沐景凌,眼见着下一刻就要拔刀。 东陵清流生怕沐景凌大喊一声“西子灵”便冲上前来挥刀斩秀秀,这才忙从后后头跑上前来,正正挡在秀秀跟前,冲着前头两人大笑道:“几位,几位,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动刀动枪。” 而那头的沐景凌和柳之敬瞧见东陵清流也是一楞,谁说大伙儿自沐纤离婚宴过后,已有半年不曾见过,东陵清流也被那西北的风儿吹得稍稍黑了那么一丢丢。 但就凭他这从东陵皇室世袭下来的祸国容颜,也能叫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一眼认出。 沐景凌看着眼前那个笑面如花,同自己妹夫有三分像的容貌,不禁疑惑一声,“诶,这不东……” 不过沐景凌连个名字都还没能喊出口来,那头东陵清流忽然冲上前,狠狠地锤了一下沐景凌的肩膀,大喊道:“诶!这位大哥!小弟荣三水,幸会幸会!” 秀秀在后头见他如此,心中大骂一声骗子。 “你别这样用力动他,他身上带着伤。”一旁的柳之敬见状,一面说着,一面皱着眉头轻扫了扫沐景凌方才叫东陵清流扫过的肩。 不过他这故作严肃的面容才没一会儿,便没能忍住地转过身,双肩止不住地颤抖。沐景凌回头看柳之敬一眼,倒是比他直接,当着另三人的面轻笑了一声,道:“啊,荣……荣什么来着?” 东陵清流见二人如此,面上笑得很是虚假,咬着牙又说了一遍,“荣——三——水。” “哦哦,荣兄弟,荣兄弟。”沐景凌一面说着,还一个没忍住低头咳了一声。而后应该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回头问那好似已经平静下来的柳之敬,道:“之敬,诶之敬,这……这个,怎么办啊?” 柳之敬闻言,这才轻咳一声回过头来,面上又回归了先前的那般正经,却没一开始那样严肃,看着倒是和气了一些。只听他问道:“不知这位……荣兄弟。” 柳之敬话到这处,好似是故意看东陵清流笑话般地顿了顿,眼看着东陵清流在他身后二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柳之敬一眼,又遭到边儿上沐景凌故意提剑的死亡威胁后,柳之敬这才正经道:“不知几位往我这处来,可是有所求。” 东陵清流见这柳之敬终于将话引上了正轨,便也赶忙接道:“我三人从雷州城出,本想着天黑前能赶到下一城镇,奈何这坐骑发了脾气,走到半道不动了。” “我三人使劲浑身解数不见其动,这一转眼便黑了天了。”东陵清流说着,还很是真诚地惆怅了一下,这不禁看得在场除了秀秀之外的三个知情人都忍俊不禁。 东陵清流自然看出自己身前这两人忍笑人的辛苦,但为了他这几个月的精心打算不付诸东流,他也只能咬牙忍下,接着道:“这本想在一旁寻个空地将就一晚,奈何这荒地之夜是在寒冷,出城前又听闻城外有野狼出没……” 东陵清流话到此处稍稍停顿了瞬,而沐景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顺着他道:“这野狼在雷州城往西岐的那一头,我东陵境内确是没有的,不过这夜间寒冷倒是真的,冻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东陵清流后头的秀秀听到这话,还稍稍睁大了眼看了下前头东陵清流的背影,想着原他说的话是真的。不过秀秀不知道的是,这沐景凌到底是军中混的,那有时候浑话说起来可是比东陵清流还要叫人信不得。 而东陵清流听了沐景凌这话,先是撇了他一眼,面上神情当然是不信的,可那说出的话中却听着很是焦急的模样,道:“这位说的是,是以,我等这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好随意打搅几位歇息。” 第517章 留宿,留人缘由 “那……”沐景凌说着看向了旁边的柳之敬,故意问道:“军师说,这事儿怎么办啊?” 柳之敬得此问,先是看了眼东陵清流身后的秀秀一眼,而后才看回前头站着的东陵清流,那说话的速度较先前稍稍慢了些,似是试探般地问道:“那这位荣兄弟的意思是……今夜想在我队中待上一晚?” 东陵清流从柳之敬往他身后看的那一眼中便已知晓这军师明白了他的打算,就算不是全盘皆叫他给猜到了,起码这开头的一局是坏不了了。 由是,东陵清流便一副很是感激的模样,对着沐景凌和柳之敬拱手道:“若两位大义收留,某是在是感激不尽。” “这样啊……”柳之敬说这话时语速极慢,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而东陵清流此时正拱手作揖,本以为这柳军师明白了他的意思后会即刻答应,却在听完他这一回应后再无声响。 许久等不到回应的东陵清流不禁起了身,而便是他这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想来一丝不苟的柳军师面上,闪过一丝狡猾,而后便听他道:“我也不过是个办事的,这队里头真正说得上话的,还只有巡查使一人。” 沐景凌听这话,天真地当是柳之敬在夸奖他的头衔,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是军师的功劳。” 而那头东陵清流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突然开始互相吹捧,便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带丝毫情感地看着前头不知道在演些什么的二人。 而那头柳之敬在听到沐景凌的回话时,因着没想到这家伙能木到这种程度,是以,也有一瞬的怔然,而后扭头轻咳一声,再对沐景凌直言道:“这三人留是不留,还是巡查使来坐裁决。” “我?”沐景凌愣愣地看了眼柳之敬,而后一面回过头,一面笑道:“你我不论谁决定,不都是留……” 沐景凌话到一半,忽而看到了那被东陵清流挡在了后头的小丫头,面上的笑一僵,犹犹豫豫地说出了后半句,“……还是不留啊,军师?” “还请巡查使定夺。”柳之敬站在一旁恭敬地回道,那副“我不管,就看你怎么般”的模样叫沐景凌更是愁上加愁。 沐景凌看会东陵清流,看他面上那“全然不知道这二人在想些什么”的什么神情,置之不理。而后又瞧了眼在东陵清流后头的站着秀秀,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丫头虽说长得和那西子灵,可西子灵那什么刁蛮的性格他也不是没见识过,若她真是西子灵,如今还能这么安分地在这荣庆小王爷后头待着?早炸开了锅了。 说来着荣庆小王爷怎么带着这么个丫头,还是从雷州城那处带来的。 虽说他沐家和这荣庆王府无缘结亲,这荣庆小王爷在皇城的名声也不大好,但以他所知这小王爷的品性,即便和离儿结不了百年好合,也不至于疯到将一个敌国公主随意带入东陵。 便先撇开他身后这丫头到底和西岐皇室有什么关系,单凭东陵清流敢将这丫头带到他们面前,要么是真疯了,要么就是有什么打算? 便这般思考着的沐景凌带着一丝询问地又看了边儿上柳之敬一眼,本想着哪怕是得个眼神那也是好的,谁知一旁的柳之敬只轻轻笑着,并不看他。 孤立无助的沐景凌故作镇定地看回面前那面色已然全黑的东陵清流,心一横,径直道:“这天下之大,你我遇上倒也是缘分,既如此,你三人便在我队中歇息一晚。” 那头东陵清流听此,面上才终于好看了些,想着这两人终于开始办人事儿了。 而这头沐景凌豪气万丈地说完上边儿的这一句,忽然有有些不大确定的往旁上看了一眼,正见柳之敬意味不明地笑看他一眼,而后便转身,接着往先前要去的那处火堆去了。 沐景凌见此情况,心中莫名开始忐忑起来,视线跟着柳之敬走去,颇有些不知所措。便这时,后头被这两人晾了许久的东陵清流走上前,一面勾着沐景凌往那处火堆去,一面咬牙切齿道:“多谢巡查使收留,巡查使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雷州城外十几里处的一处黄土荒地上,本有着的几个火堆并作了一处,而这火堆旁或密或疏地坐了十几个人,几人说说笑笑,吃饼的吃饼。 另一旁有两个小兵士正蹲着烤方才抓来的那两只野鸡,看着本就有十几人的队伍里头又多出三人来,不禁凑在一处小声嘀咕。 “就这么两只瘦鸡,本来也不够塞牙缝的,这又来三个人,是给还是不给啊。”其中一个兵士看着自己手下越烤越瘦弱的肉块,问了边儿上另一个兵士道。 而另一个兵士闻言,看了眼那处窝在东陵清流后头的秀秀,皱着眉头对边上的兵士道:“你没看那三人里头那小姑娘瘦得,怎么地也得给她分点儿。也不知是不是给另两个欺负的,还兄妹呢,把妹妹饿得这样瘦……” 习武之人向来耳力不错,这头还跟沐景凌,柳之敬二人演着戏的东陵清流听着耳边传来的那话,一下给气得忘了说话。 那头沐景凌听得那两个小兵士的话,便低头掩了掩笑,而柳之敬却不怎么会武,是以只晓得那头在说话,却并不晓得说了什么。 但柳之敬胜在聪明,所以他见东陵清流一下僵住,还有沐景凌的低头掩笑,便很是自然地往那嘀嘀咕咕的两小兵处看了眼。 而那两小兵士正看着他们头儿这边,讨论着这两只瘦鸡该怎么分时,忽瞧见他们家那神仙军师扭头往这儿轻飘飘地看了眼,当即是慌得低下头去,便连手中那本就没的几两肉都险些给扔到火堆里头去。 说来军师本人倒是不可怕,虽不大爱笑,但相处起来便知是个和气之人,加之军师那每每惊艳众人的对策,是以军中的小伙儿都对军师那是敬爱有加。 而这两小兵慌就慌在军中这莫名有的一个规矩,单反有个谁跟军师两眼相视看的久了些,那不出半个时辰,少将军就一定会来寻他操练,还美曰其名:都是为了你们好。 是以,为了不在这荒地上被操练得客死他乡,两小兵一下便怂了,俩脑袋缩着凑在一处,还商量着要不要再去抓只野山羊好了。 柳之敬见那头二人也没什么声儿再传过来,这才对着东陵清流又问道:“荣兄弟方才是说……这二人是你弟妹?” 东陵清流听这话,思索了一番,而后又接着演,笑道:“却也不是亲兄弟妹,只路上遇到了,也觉着是缘分,便就拜了把子,算是义兄弟妹。” “这是义弟,名叫周棣。”说着,东陵清流拍了拍周棣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而周棣是忍了又忍,这才忍下将自家主子丢出去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处。 东陵清流这头介绍完周棣,便又转过身对着秀秀,而他这手也很是自然的就要伸上去提过那小丫头的后衣领子。 不过好在东陵清流在旁人面前还晓得做个人,是以就在这手差一点就要拎起秀秀衣领子之时,他忽然间回过神来,这手是急转而下,请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道:“这是义妹,叫秀秀。” “秀秀?”沐景凌听到这一点都不熟悉的名字时,一个没注意就问出了声,这一举动自然引得柳之敬悄悄在他后腰拧了一把,惊得沐景凌微微直起了身,却是竭尽全力地不让面上神情有何异常。 “是,叫秀秀。”东陵清流又一次笑着应道,而后侧首看了边上因着生人关系而一言不发的秀秀。 说来当初在齐云道头一次遇到这丫头时,他还没瞧出来是个丫头,只见那一块破布似地搁在黄土地上,若不是因着这丫头突然“打劫”,他还当是个死人。 毕竟这天下无父无母,暴尸荒野的人多了去了,若都要上前看上一看,怕是下辈子也看不完。 后来他问这丫头要不要一起去云城,也不过是见这丫头竟还活着,又太过可怜。虽说他自己也并非什么良善之人,但既然遇上了,偶尔发一次善心也不是不行。 不过东陵清流最初也不过是想请这小破布吃顿饭而已,一饭过后,他逛他的边关城,那小丫头爱躺哪儿躺哪儿,却不想这丫头一顿饭后竟缠上了他。 那时东陵清流牵着他先前那匹骡子,慢悠悠地走进了这云城,这“小破布”便就这般傻愣愣地跟在他那骡子后头,一点也不怕叫这骡子踹到一般,那紧张怕他跑了的模样,就差拽着骡子尾巴了。 这“小破布”倒是心大,却累得东陵清流总要是不是回头瞧她,就怕这“小破布”一个不小心叫他那骡子给踹飞出去,届时他堂堂荣庆王府小王爷再被这云城府衙判个过失杀人,即便是能用身份压制,到底是丢了脸面。 便如此,东陵清流无法,只能身后将后头这小破布拉到了边儿上来,也不知是不是从这一下开始,往后每每东陵清流招呼秀秀之时,皆是提溜着人的后衣领子拉到身前。 第518章 问话,初显端倪 东陵清流将秀秀这“小破布”提溜到身前,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一世英名,却不知这“小破布”是作何想的,见自己被东陵清流给提溜到了身旁,先是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不由分说地便扯住了他的缰绳。 东陵清流:……怎么的,你还想着跑得了人跑不了骡子不是? 即便如此,东陵清流自觉向来“大度”,便也不与她计较,只想着自己之后还要请这“小破布”吃饭,那现如今叫他给自己牵一牵骡子也未尝不可。 便这般想着,东陵清流也就由着这“小破布”牵着他的骡子,然而这在人世间混了二十来年的人间妖孽到底是败给了这黄土地里摸打滚爬不知道才多久的“小破布”。 他当时只想到这“小破布”一时间不会放过自己的骡子,却没想到这“小破布”便是吃饭时,也不送来他的骡子。 以上便是东陵清流领着秀秀在云城一处汤面铺子里坐下后的想法,那时他看着眼前这蓬头垢面的小鬼,一手执筷,“呼哧呼哧”地吃面,另一手则死死地拽着他那骡子的缰绳。 东陵清流看着秀秀这单手吃面的技巧,一面在心中想着“这小破布还是个会用筷子的”,一面出声笑道:“你这般吃面倒也不嫌累,那绳儿放了,小爷也用不着你牵绳。” 谁知,便在东陵清流这话说完后,眼见着那头的“小破布”将这缰绳拽得更紧了,下一瞬,竟还将那缰绳套到了自己身上。 这一出看得东陵清流那是一个目瞪口呆,忽然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不然,这一预感便在东陵清流进客栈之时灵验了。 那是东陵清流带这“小破布”吃完饭,想着这骡子也不知几个钱,大不了不要了,而留下铜板起身便走。而那本还吃着的“小破布”瞧见他起身,便也赶忙扒拉两口,随便一抹嘴便拖着那骡子紧紧跟在了他身后。 直到东陵清流寻了间客栈进去,这“小破布”还牵着那骡子贴在他身后,本东陵清流还打算着客栈里的人将这“小破布”给赶出去,没想这小破布倒是个聪明的。 那客栈的店小二见“小破布”跟他跟得紧,竟上前来问“客官的马可需在后院放着?”,而那“小破布”一听,当即便将自己身上套着的缰绳递给了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看了看这将缰绳交到他手上,蓬头垢面的小矮子,又看看这小矮子前头走着的人虽说不是什么锦衣华服,却比后头这个看着整洁干净了许多的公子,面上神色颇有些怪异地笑了笑,而后牵着那匹骡子往后院去了。 东陵清流自然看到那店小二的神情,心中一震,定在那客栈门口,蹙眉看了身后的“小破布”许久,久到客栈掌柜的都上前来询问,这才在这“小破布”的“威胁”之下,对那客栈掌柜假笑道:“舍弟顽皮,在黄土地里摔了一跤,还劳烦掌柜的一间上房,送些热水上来。” 那客栈掌柜的听到这话才放下了要报官的心思,又赶忙笑脸相迎地将东陵清流二人送上了二楼的上房。 再往后,小破布将自己在屏风后隔出来的小小浴间中拾掇好了出来后,本还在思考着要不要趁这“小破布”不注意偷偷溜走的东陵清流,却在看清那拾掇好了的“小破布”的面容之际,从那一不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头,慢慢走了出来。 东陵清流想到这儿,便回头又看了眼那张和西子灵至少有八分相似的脸,笑着回答沐景凌道:“是,这是义妹秀秀。” 东陵清流说完便又回过头去,看那头一下坐直了身子的沐景凌,还有他边上虽满含笑意,却不是为何看着有些吓人的柳之敬。 也正是因着东陵清流这一回头,是以他并未瞧见秀秀在他那句“义妹”之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微微地发愣。 那头柳之敬在听了东陵清流这话后,心中也略略有了一丝清明,便问秀秀道:“秀秀姑娘瞧着不大想是东陵人,不知是打何处来的?” 秀秀听到这声问,看了眼那头的柳之敬,很是明显地往后挪了两下,而后看了边儿上的东陵清流一眼。 而那头的柳之敬见着这小丫头这幅举动,面上的笑僵了僵,心道:……敢情本军师这般可亲的笑还吓着你了不是? 而东陵清流在柳之敬问完话后,并没听见身旁有人回应,这才想起边儿上这“小破布”怕人的毛病。便回头对她道:“他若问你话,你对着我回答便是。” 东陵清流本意是想着柳之敬这么聪明的人,指不定能从秀秀身上问出些什么,却是忘了,他们如今不过“萍水相逢”,怎么看他都该和秀秀站一处,又怎会让秀秀去回一个“外人”的话。 往后挪了两步的秀秀听东陵清流说的话,面上有一瞬间的迷茫,而后又看了眼那头的柳之敬,这才回过头来,盯着东陵清流小声回答道:“齐云道。” “齐云道?”沐景凌听这话疑惑了下,自顾自地说道:“那不是往云城的一处官道么,两侧皆是荒地,也没听说有什么住户……再说了,那两边也住不得人啊。” 这头沐景凌正不解着,那头的东陵清流却是明了,心中稍稍有了一丝悸动,而后又笑着对那头两个“初识”之人笑道:“我便是在齐云道与舍妹碰上的。” 柳之敬闻言和沐景凌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个疑惑。 在这西岐投降送来那五座城池之前,那齐云道可是东陵通往西岐的边塞之路。又说这天下长得相似之人也有,但这秀秀偏偏和西岐皇室中人有八分像,又加上近来西岐皇宫中传来不见西子灵的消息。 如果这是巧合,未免太过巧合了些。虽说从东陵清流那处透过来的信息是这丫头和那西子灵不是同一人,但其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这般想着的两人都各自安静了会儿,而后柳之敬便又抬头看向那处,这回他倒是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径直对着东陵清流试探着说道:“这秀秀姑娘既然是荣兄弟半道上碰到的,荣兄弟可有问过其亲人在否。” “若其亲人尚在,要寻她,荣兄弟岂不是好心办坏事。”柳之敬这头说着,东陵清流这才想起来,那时候方一看到这丫头的脸就把她和西岐皇室挂上了钩,那是半点没考虑过这一问题。 由是,东陵清流听了柳之敬话后,便回头看向秀秀,说道:“这柳兄说的是啊,秀秀你可还有家人在,若有,在哪儿呢?” 东陵清流话毕,边儿上秀秀闻言又呆住了,而东陵清流早已习惯了她这模样,便笑着回头对那二人道:“我这妹妹有时候总转不过弯儿来,倒不是个啥的,只偶尔反应慢了些。” 这话在柳之敬听来自然就是:并非坏了脑子,只时常有现如今的模样。东陵清流的话里有话,柳之敬看着秀秀现如今一副失了神的模样,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陷入沉思。 便这时,柳之敬边儿上的沐景凌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凑到了柳之敬耳边轻声道:“之敬你觉不觉着,西子墨和那西子灵,长得不大相像啊。” 沐景凌说话时那气息直往柳之敬的耳中钻,叫柳之敬好不容易听他把话说完,而后便红着脸赶忙将人推开,反倒是叫那被推开之人一脸的茫然。 在沐景凌离得稍远了些后,柳之敬这才嗔怒地看着他道:“确实。” 而被推的沐景凌看着柳之敬这模样,又听他好似认同了自己的想法,不禁心中开始迷茫,这是觉得他说的对,还是不对啊? 便这时,东陵清流边上的秀秀回过神来时,看着那处推搡的二人,稍稍靠近东陵清流,小声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东陵清流看看那头莫名“打”起来的二人,自己也不是很明了地回了句,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这话是边儿上的秀秀说的,便又回头问她,“你还有亲人吗?” 谁知,东陵清流这话问完,秀秀便盯着那处火堆又呆住了。 直到此刻,和秀秀好歹相处了三四个月的东陵清流,这才意识到她这呆愣的毛病并不普通,又想起从前这丫头呆愣时候自己或旁人说过的话,东陵清流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那头柳之敬自然注意到这头东陵清流神色有异,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叫东陵清流察觉,先开了口,“这夜都深了,想几位明早也要赶路,不若都早些歇息。” 柳之敬听这话静静地看了东陵清流一眼,见那荣庆小王爷冲他眨了好几下眼,看得一旁的沐景凌险些拔刀时,这才转头对着沐景凌说道:“这位荣兄弟说的也是,巡查使不若安排歇息。” 沐景凌听这话,看了眼那头好似什么都没说的秀秀,一时间更是想不明白柳之敬和东陵清流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柳之敬既然说了,他又怎会不听。 便如此,沐景凌下令,留三人守夜,其余人且休息,一个时辰换一班人。 第519章 猜测,西岐傀儡 夜深人静,这头沐景凌所带领小队的十几人纷纷在那火堆边儿老老实实地躺着,火光微微亮着,却是比先前要稍暗了那么一些。 火堆一侧躺了一堆的人,而另一侧则并排坐着三人,沐景凌一个不出主意的偏偏要坐在东陵清流和柳之敬这两个要商讨的人之间,逼得东陵清流只得坐到沐景凌面前去,还得和那头的柳之敬保持距离。 而东陵清流背对着的火堆的另一侧,周棣正坐在一蜷着身子躺着的小不点身旁,时刻注意着这小不点的动静,以求在这小不点一有转醒的迹象便立刻提醒那火堆另一侧的人。 东陵清流坐在沐景凌前头,朝着柳之敬坐,背烤着火堆还挺暖和。东陵清流看着那唯一给柳之敬坐着的小土块撇了撇嘴,而后继续说道:“我是在齐云道往云城的半道上遇上的这丫头,那时候人躺在黄沙地里,只露出一双枯瘦的脚。要不是我路过时突然跳起来拦住我,我还当是个死人呢。” “是她先拦的你?”柳之敬闻言微微蹙眉问一句,见东陵清流好似也陷入沉思的模样,便又问道:“她有没有可能……认识你?” 东陵清流听这话也稍稍思索了一番,而后很是认真地抬头回道:“应该不可能。” “我从前虽说游历过大江南北,但也不过是玩耍居多,是以边城这样的贫瘠之地不曾来过,更别说从前还是东陵境外的齐云一道。” 东陵清流说完又细细想了想,而后接着说道:“况且我来这边关之事也就我荣庆王府里头的人知道一些,旁的也就一些刺客……” 柳之敬原先还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这秀秀有没有可能是刻意跑到东陵清流跟前的,却在听到他后半句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些刺客也是几经周转才得到我的踪迹,再说这西子墨不去找你这个目标明……”东陵清流话说到这处便抬头看向沐景凌,正要说“怎么不去寻你这么个踪迹明确的副帅,反倒来寻我这么个连他西岐仇家都算不上的皇室旁支”时,不期然瞧见了一旁的柳之敬正抬手掩笑,面上一黑,沉声道:“你笑什么?” 谁知东陵清流这话才出,前头坐着的沐景凌听他这话的语气便不高兴了,一面把剑横到了自己的膝上,一面皱着眉头威胁道:“你这问的谁呢?” 而这头沐景凌方将那剑横在身前,东陵清流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刀剑出鞘之声,听着这声他便笑道:“巡查使这剑可悠着点,你面前这位好歹是个荣庆王府的小王爷,身后不能没个人护着的。” 沐景凌本也不过跟东陵清流闹个玩笑,却叫他身后那名叫周棣的小鬼认真的,不禁笑了笑,又将那剑别到身后,还故意玩笑道:“小王爷说的是,您这荣庆王府,我这太子的亲家还当真招惹不起。” 边儿上柳之敬也不过乐呵一下,见这二人竟开始斗气嘴巴来,便开口道:“你二人倒也别贫了,说正事儿。” 东陵清流也笑笑,一面抬手示意身后周棣把刀收起来,一边又回归正色,同身前这二人接着道:“那西子墨也不会盯上我,遇上这丫头的确是个意外。” “不过这丫头身上总叫我觉得有些矛盾。”东陵清流想起这四个月来同秀秀的相处,便皱了皱眉头。而柳之敬听他这话,也想起方才问话之时,秀秀那一刹那的怪异,便出声道:“说说看。” 由是,东陵清流便一面想着,一面说道:“虽说我是在齐云道上捡的她,那时候瞧着跟个乞儿别无二般,但她会执筷,向来从前也不会是什么极为贫苦的人家。” “后,也便是前几日夜里头我二人走雷州城时,她也不知这边城人因着买不起灯油,鲜少在夜里头掌灯,因此从前定是在一个稍稍富裕的人家。”东陵清流说完,柳之敬便又补充道:“也不会是住边城。” “说来还有一处,却不知小王爷先前的日子里可有发现。”柳之敬想到方才察觉到的那意思怪异,便出声道。东陵清流闻言便问,“何事?” “这叫秀秀的姑娘……先前可有这一瞬呆愣的状况?”柳之敬这话方一说完,东陵清流便很是认同地一拍大腿,拍完突然察觉自己这一动静太大,怕吵醒身后之人,便小心翼翼地往后瞧了那么一眼,见周棣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又回过身来接着说。 “她这毛病早先便有了,不过从前我只当是这丫头天生的脑子转不过弯来,直到今儿才发觉她这呆得有些问题。”东陵清流说完,沐景凌也点了点头道:“她好似听不得‘亲人’二字。” 东陵清流见这沐景凌同秀秀也不过才见今儿这一回便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玄机,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先前几个月到底都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觉得这丫头这一毛病是天生的? 一旁的柳之敬听沐景凌这话也点了点头,问东陵清流道:“她还对别的什么字有反应没有?” “她有时无缘无故地也会呆那么一会儿,若要说对什么字眼有反应的话,数起来倒也不多。”东陵清流说着想了想,随后道:“来处,小子,还有……” 东陵清流说了两个,但总觉得还有一个什么没说一般,死命想了想,忽而想起了昨日跟着那两妇人去阿三家的事,恍然大悟道:“西岐秘术。” “西岐秘术?”沐景凌听这话,有一丝疑惑地看向从旁坐着的柳之敬,却在后者面上看到了类似了然的神情,不禁问道:“之敬可是听说过这西岐秘术。” 沐景凌前头的东陵清流听他这话也试一下精神了,忙要凑上去,却又被沐景凌拦回了原处,不过此时没空和他计较,便老实坐在原处,开口问道:“军师可是知道什么?” 柳之敬蹙眉深思了一会儿,答道:“略有耳闻。” “是什么?”东陵清流闻言赶忙问道,那不自禁要靠上前来的模样又叫沐景凌拦回了原处。柳之敬看他一眼,仍旧蹙眉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我知道的也不多……” “别说那些旁的了,有多少算多少。”东陵清流没等柳之敬说完便直直说道,看得沐景凌差点又将剑横在身前。不过为了不叫那头周棣拔刀惊醒其身侧的秀秀,沐景凌还是忍下了这一举动。 而柳之敬见东陵清流这模样,将那本还想先问问他是从何处听得的这“西岐秘术”四字的念头暂且放下,说道:“这西岐秘术传闻是只有西岐的大巫师,专门为西岐皇室所使的秘术,能操控人,和南禹的蛊虫之术倒是有一丝相像。” “其施展过程必须要以受术者最为亲近之人的血液画阵符,才能起到作用。”柳之敬说着想了想,又想起来自己所知,为数不多的关于西岐秘术的东西,道:“至于这西岐秘术也是被传得很是神通,说是能实现求术者施术时的心中所想。” “这东西要是真的,那半年前和西岐对战时,那西子墨光在心里头想想要称霸天下,那我东陵和那狄戎岂不是顷刻间飞灰湮灭。”沐景凌闻言调侃道,却得了旁上柳之敬的一个斜眼,便也只能讪讪地住了嘴。 “那秀秀这模样和那西岐秘术有何关联?”东陵清流听后问道。柳之敬想了想,他知道的着实不算多,便也只能是猜着说道:“说不准那献血之人因着那术法的关系会丢个一魂两魄的也说不准毕竟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膳不是。” 东陵清流请这话觉得颇有道理,便如沐景凌方才所说,若这西岐秘术真这般容易,那这天下早就是那西岐的了。东陵清流正这般想着,那头柳之敬却又补了一句,道:“不过这都是些民间传着的怪力乱神之说罢了,却也当不得真。” 东陵清流听柳之敬这话,不知怎得觉得很是耳熟,几经回想,这才想起来自己曾在那雷州城丕大人处听过。这般一想,他便又一次想到那传说也是受过西岐秘术“恩惠”的阿三,思来想去,东陵清流还是决定将这事同柳之敬说上一说,指不定这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也不是没可能。 而柳之敬在听完东陵清流话后,又皱上了眉头,思索一番后问道:“你说那雷州城叫阿三的少年,是因着他父亲去求了个西岐秘术才生下来的,而且,那雷州城的人不论他如何都待他极好?” “好似仅仅只有那雷州城的西岐人。”东陵清流补充道。而柳之敬听后便又问,“你不是说还有那雷州城刺史吗?” “啊,那雷州城刺史自称是其父亲的挚友,也不知是否有这一层缘由在里头。”东陵清流得问便解释道。 这头柳之敬听了东陵清流的话,却又蹙眉思考起来,另两人见他这模样都安安静静地等着,等了稍稍有一会儿,才听柳之敬又开口道:“这秀秀,会不会是西岐皇室某人受了秘术,而留下的东西?” 第520章 夜谈,情路多舛 柳之敬一句话说完,见边儿上两人都是一怔神儿,便出声解释道:“小王爷方才说的那个阿三不是他父亲去西岐京都求来的么。” “是,但那雷州城刺史说这不过是民间传闻。”东陵清流闻言回道,后又想起那些个连他都觉着怪异的十三窑住户,便接着道:“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事儿。” “这西岐秘术因着只供其皇室使用,是以流传出来的消息也不多。”柳之敬想了想,又说道:“我们且当这西岐秘术为真,那么又从小王爷那阿三的事来看……” “这秀秀姑娘,会不会是西岐某个皇室,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使用了秘术,从而有了秀秀姑娘。”柳之敬说到这儿顿了顿,让另外令人有一会儿思考的时间,然后才又接着道:“再后来又因为一些事不得不让这孩子流落在外……” 柳之敬话到这处,却有些未完的意思,他停在这处看了眼那头背对火堆坐着的东陵清流,见其闻言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便知其已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东陵清流虽说是荣庆王府的,因着其皇室身份,时常要去宫里头,却也算的上半个皇宫里的人。而像是皇宫,又或许该说是后宫,这般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什么事都有可能。 怀胎七月的宫妃失足流产,一尸两命;不过两岁的小皇子失足池中,溺水夭折;又有哪个宫人想不开,跳了井的,数不胜数。 看东陵清流这模样,该是想到了柳之敬后半句未说完的话:……亦或是逃亡在外。 西岐老皇帝好色之名,便是远在东陵的柳之敬都有所耳闻,那西岐皇宫里头的皇子皇女是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西子墨这么个货色能当上太子,还多亏了他那母族势力强大的母后,不然就凭西子墨这么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早被那吃人的皇宫嚼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还轮得到他来主帅半年前的那场战役? 说到半年前的那场败仗,西子墨本就不是什么当储君的合适人选,他母族势力在那西岐又太过强大,那次败仗之后,定有许多人跳出来弹劾他。而那些其他皇子背后的家族也定会趁这个时候要求换太子。 至于这种发展,又未尝不是西岐那病重的老皇帝所期望的呢。 柳之敬这头正想着,前边儿的东陵清流好似也想明白了这一层,便皱着眉头,慢慢说道:“所以……西岐皇室如今正在内斗,所以西子墨这半年才没功夫来我东陵瞎搅和?” 柳之敬闻言点了点头,道:“据我们在西岐皇宫里头安插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如今西岐朝堂的局势颇有些胶着。也便是小王爷说的那个意思。” 这头两人说完这话,有一同安静下来,倒是边上的沐景凌没怎么想明白。西岐朝堂进来形势紧张这消息他知道,可这先前不是还说着那秀秀是个什么流落在外的,怎么地就突然变成西岐皇宫内斗了? 是以,秉着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之姿的沐景凌便开口问道:“这跟他带来的那小丫头有何关系?” 东陵清流这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听到沐景凌问话。不过从旁的柳之敬倒是听到了,无奈叹了口气,将方才想的那些你知我知的事抬到明面儿上,给这个“他”说道说道。 “你也不必想那些旁的,只知道如今我与小王爷猜测这西岐朝堂正为太子之位而起内斗,这秀秀姑娘极有可能是被这场内斗所累,而出逃的某个皇族。” 柳之敬说完,沐景凌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既然之敬都这么说了,那他只听便是了,不过…… 沐景凌又想到了个旁的,便问,“那这丫头那一愣一愣地是怎么回事?” “这事关西岐秘术,要说准确的,我还真说不准,仅靠如今所知的来看……”柳之敬稍稍思索一番,而后解释道:“要么秀秀姑娘是献血之人,因着咒术而失了一部分神魂;要么,她便是受术着的子嗣,因着咒术不能完全,便落下了这一姿态。” 话到此,沐景凌这才像是听明白了一般,点点头坐了回去。说实在的,这事儿倒也怪不得沐景凌不通透,只能说镇国将军府太过干净。 虽说从前也有刘姨娘那么个人物在,到底还是个小格局的深闺妇人,再如何也闹不到堂前去。加之沐景凌打小便跟在镇国大将军身侧,四处奔走,今儿个在这处军营,明儿又去了那处校场,鲜少和那些个心思如千细丝般多的妇人打交道。 是以,若要将他放到战场上去,那敌军的排兵布阵,攻守计策在他眼中否如同稚儿胡闹,如不的眼;但一说到后宫里头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的,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 柳之敬想到这儿,很是同情地拍了拍身旁人的肩,拍得那坐在地上稍矮一头的沐景凌又莫名起来,看着他问了眼“做什么?”,柳之敬便开口道:“怪我见识浅薄,左右都要归京,届时问一问秦大学士,他定会知道些什么。” “军师说的是。”东陵清流一面应着,话完却仍旧皱着个眉头想着什么。柳之敬见状便等他一会儿,而后便听东陵清流出声道:“军师也说这秘术只有皇室可用,那雷州城的那个阿三是怎么回事?” 柳之敬想了想,问了句,“小王爷可知那阿三的父亲是个什么人?” “据说是从前雷州城的守城将士,旁的……却也不大清楚。”东陵清流这般说道。 柳之敬听完想了想,道:“要么这阿三家和西岐皇室有点什么关系;要么他身上便不是西岐秘术。” 东陵清流听此便说,“军师方才不是说南禹的蛊虫之术,也有控人的本事。” “话这么说倒是没错,但那西岐的蛊虫之术大多控死人,活人吗……”柳之敬皱了皱眉头,缓缓道:“虽说不曾听闻,可不论是何技,凡技艺高超者,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想到这儿,柳之敬心中忽而有了一个危险的猜测,他道:“小王爷先前说那雷州城刺史同那阿三父亲是挚友?” 东陵清流一听这问便知道柳之敬此刻想的是什么,开口回道:“这点军师倒不必担心,那雷州城刺史我见过,虽说也是个官场上混迹的老滑头,但为人该是不错。” 柳之敬闻言看了东陵清流一眼,笑道:“小王爷倒是皇族里头,一个难得的干净之人。” 东陵清流听出来柳之敬这话是嘲讽他天真,他自己自然也在那话说完后意识到这一点,便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 柳之敬见此,便回头看了边儿上沐景凌一眼,这但凡和兵挂上一点钩的事,沐景凌都机敏的很。是以,这柳之敬才看他一眼,他便明了了,道:“我这便传书去往黎城,叫那群小子里派几个到雷州城守着。” 柳之敬知道他说的是那群半年前跟着他来边关看守的五百将士,不过这边关还未整治好,送信途中难免不会叫人截了。 再者,便一切顺利地派了人往雷州城去了,边关这地本就少有外人出入,这一下来这么群人,自然会叫人盯上,一旦有了防范,之后的事便不好做了。 是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般想着的柳之敬拉住起了身,正要去打开鸽笼传信的沐景凌,道:“这事不宜从边关军中动作,还得尽快回京同将军商议一番才好。” 东陵清流闻言点点头,也很是同意柳之敬这一决策,便道:“军师说的是,尽快归京,这雷州城的事,也得尽快着人来查。” 正这般说着,东陵清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变得有些拘谨起来,还时不时地往身后看那么两眼,生怕前头的柳之敬不知道他想得什么似地。 柳之敬见他这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狡猾,轻轻笑了笑,缓声道:“我确实不知,这见过天下各色美人的荣庆小王爷,什么时候又看上西岐的姑娘了?” “瞎说什么呢你。”东陵清流嗔怒地看了柳之敬一眼,也不是是因着什么缘由而背过身去,面对着那处将要熄灭的火堆,拿着根小木棍戳了戳,嘟囔道:“我不过是看着丫头可怜,同是皇室中人,却落得个流落荒地的境界。再说就这丫头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害人的计策。” 柳之敬闻言笑了一下,而后又正经回来,道:“便是小王爷不说,这秀秀姑娘也是要带上。且不论她是否有意跟着小王爷,便她身上这有关西岐秘术之事,仍需调查一番。” 东陵清流听这话微微一愣,而后不经意看了柳之敬一眼,便见柳之敬也正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道:“小王爷再如何有善心,也还需记着自己的身份,与一般人不同。” 东陵清流自然知道柳之敬这话说得在理,却不知为何,心里头有那么一丝烦闷,而后语气不大好地道了句“小爷知道了”,便起身到那头周棣边上站着。 柳之敬见此,无奈得摇了摇头,世间诸多事,终逃不过情之一字。而沐景凌也不是个啥的,自然在两人这一来一往中看出些什么,一面欣慰这荣庆小王爷从自己小妹那边走了出来,一面又感叹这小王爷的情路总是多舛。 第521章 梦魇,风云将起 雷州城地处东陵西北部,不论其归属是西岐还是东陵,皆是地处两国边境的疆域之城。 说来这雷州城也算是一奇景,其靠西岐那一侧是一大片的荒漠,而其靠东陵这侧却多山脉,虽不算高,也没有绿意,但因其有那么些起伏,便勉强称之为山。 若不是因着地处两国交界,纷争繁多之地,想来也能成一处游玩胜地;而另一说又是因着这雷州城两边截然不同的地势,这才叫西岐叫嚣东陵之时还敢放肆一些。 不过这些都是前话了,如今雷州城属东陵,那原来两国之间的荒山自然也属东陵,由此,东陵和西岐之间便只隔了一片旷野。 如今这情形若再打起来,那便是直取王都之势,自然叫如今的西岐连蹦跶也不敢蹦一下。 便如今,距雷州城不远的一处荒山上的一个处洞穴中,借着今夜明亮的月光,隐隐能瞧见这洞穴深处,左右无序地放着一些大长方盒子,而有一处大长方盒子前好似还杵着什么东西。 阿三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他娘的棺材木前头,若不是胸口那微乎其微的起伏,旁人见了还当死人坟前,坐了个死人。 “我早说过,那东西,在东陵活不了。”阿三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形,就这般在他后头荡来荡去,口中说着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至于阿三,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身后这东西一出现,他便已经察觉,也知道来者是“谁”,不过没心思搭理他罢了。 来者也不在意阿三对他这般无礼的态度,只想那时在牢里给这小子下咒到一半,却忽然在其体内发现一丝“问天”的痕迹。 那时若不是因为那丫头突然醒来,或许他早就看明白这小子了,好在那丫头还没走出去太远,他这才有机会再来看这小子一眼。 那“人”将自己薄薄的手指轻轻贴在阿三脑后,才一下,面上本就可怖的笑便变得越发地诡异起来。 没过一会儿,那“人”又将自己薄薄的手收了回来,揣进了自己薄薄的衣袖之中,那双一直瞪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面上还是那咧到耳后根的笑。 他在方碰上这小子时确实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时还当是哪个耗子精偷了他的东西,没想这小子,竟还是个“咒子”。 所谓“咒子”,专门称呼那些为求子的受咒者所诞下的孩子。这类孩子因为本就不在存在于世,是施咒者将其从别的地方偷来,强行留在这世间,是以,他们总会有些与世人不同之处,又或是有些世人所没有的。 譬如这小子那天生讨人喜欢的特点,便是他再如何冥顽不灵,那些与他母体相关之人皆会对他爱护有加。 同是咒子,这咒子与咒子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那“人”心中感叹了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张好似是画上去的脸上一下换成了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 不过才一会儿,那“脸”便又换回了先前那带着可怖笑容的模样。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集咒术与蛊术与一体的怪物,究竟要坏成什么模样,那些庶民,才会对他嗤之以鼻,恨不得吃他骨血。 那“人”脸上的那副“画”一瞬间换了一张面无表情的,眼可见的,在下一瞬又换了回去,那双无神的眼睛里好似透露出一股寒意。 可这小子如今的模样是在不太好看,若一直在他娘坟前把自己坐死,岂不白费了他父亲那微不足道的性命。 那“人”想着,面上的笑又咧了开来,而后听他道:“说来我还见过你父亲,他倒是个有志之人。” 可惜这人心里头只有他那个蝼蚁般的小家,竟还为了这么个东西拒绝了他的邀请。那“人”看着那前头仍旧一动不动坐着的三,心里头想着,而后道:“那时候你母亲还怀着你,他便远走他乡,叫你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落下一身病根。” 不知是那“人”话中哪个字眼触动了阿三,那本如磐石般定在原处的身形好似动了动,那“人”见状眯了眯眼,想着:那时候你母亲怀着你,可惜你已经死了,你父亲为求保下你这么个死人,来京都求我。 可我叫他留在京都为我做事,他居然一口拒绝,说是家里还有妻儿,你都已经是个死胎了,何来的妻儿,可笑至极。 不过像我这般良善之人,我的子民有所求,自然该满足他,所以,我便给了他一帖没什么用的符水,作为交换,他得去北边将那些个狄戎人赶出去。 至于结果么,自然是死路一条。可他不死,你又怎能活呢,这都是为了我子民的心愿啊。 那“人”想着,本来轻薄如纸的身形渐渐丰腴起来,没一会儿便显现出一个虚幻的人影,那人微微笑着,道:“听你父亲说他在东陵有一位友人,那友人同他说男儿志在四方,不该拘泥于一个小地方。” “你父亲也是个有心的,说是等他拼出一番功绩,便要带他妻儿过好日子。”那人缓缓低下身子,长发垂到了阿三脸庞,而这少年却有些神情恍惚,半点察觉。 而后,那人接着道:“我前些日子在东陵瞧见他了,他身旁有个貌美的女子,还跟了个可爱的孩童。我本以为是他的妻儿,原来……” 那人侧首看着阿三虽然目光迷茫,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纠结。见此,他笑,就这么个东西还想要反抗他的咒术,实在是自不量力。 便如此,这人声音更低,蛊惑道:“若我能将你母亲复活……” 那人说着,细长的手指向着前头的棺材木伸去,而后轻轻一勾,那棺材板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击,一下从中间破裂,向着两边飞散而去。 随后,借着外头透进来那抹月光,似乎能瞧见那棺材木里头,有个人形坐了起来…… 阿三本还迷茫的目光在此时一下清明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前头那个坐着的人影,有些难以置信的地慢慢爬起身来。 也不知是因为坐得久了还是他太过着急,阿三起身朝那人影冲去时竟狠狠摔了一跤。 他身后那人见此,面上笑容渐渐扩大,说道:“你可愿将命给我?” 天光微亮,地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雷州城往东陵皇城去的官道旁一处小坡上,早已熄灭的火堆旁躺了一群人。 除开有三个在上一个时辰轮到守夜的沐景凌队里的兵士,还有个周棣,此时正蹲立在东陵清流身侧。 那守夜的三个兵士看着这头,面面相觑,因着到底是外人,也不好上前,便只能在原地待着。 方才也是这般,这三人看这天就快亮了,正讨论着还要不要往着快要灭了的火堆再填把柴时,那头忽然就传来了动静。三人听到动静时一惊,忙转头看去,便见那头昨夜来到他们队里头,那个长得很是好看的青年人,正抱头缩成一团。 他们三人坐得远看不清,想着会不会是什么病症,正要上前查看之际,那青年人边儿上的另一个青年人好像就因着他这个动静起了身。 是以,便有了如今,那头三人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这头周棣看着自家小主子眉头紧皱,冷汗直冒的模样,眉头一皱,终于决定对自家小主子动手。 那头三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家少将军和军师叫醒,就忽然看到了惊恐的一幕。 只见那头的周棣怎么摇也没能将人摇醒,而后静了一瞬,忽然就伸出手抽了东陵清流一巴掌,这速度快得,叫那头守夜的三个兵士都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他该不会是想着只要速度够快就没人能发现他打了人。 这头三个兵士这般想着,看着那头好似醒过来的东陵清流,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的时候,便见那另一个青年人状似随意地环顾了眼四下,见这头三个兵士正直勾勾地看着他,还很是“友好”地笑了笑,摆弄了下腰间别着的弯刀。 这头东陵清流悠悠转醒,看着周围一片昏天昏地地,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转头看到蹲在他身旁的周棣,还很是疑惑地问了句,“诶,这不是周棣吗,你怎么在这儿?” 周棣听到这问皱了皱眉头,看着东陵清流老实回答道:“公子昨儿自雷州城出来,半道遇上巡查使大人,便跟巡查使大人借了一宿火堆。” 东陵清流听到周棣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这才慢慢回想起自个儿如今是在做什么。而后他一面坐起身,一面还迷迷糊糊地说道:“哦对,这都天亮了。” 东陵清流坐起身,又发了会儿呆,而周棣看了一圈周围渐渐都起了身的其余人,趁着这略略嘈杂起来的时候,悄声问了句东陵清流,道:“小王爷没事儿。” 东陵清流听他这时候喊自己小王爷,便稍稍清醒了些,而后也悄声问道:“怎么了?” “小王爷方才睡得……不大安稳。”周棣话毕,东陵清流竟了一瞬,而后摆了摆手,道了句“没事儿”便起了身。 第522章 共乘,与骡永别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惨死异国……” “你又不是烈焰的首领,你凭什么号令我们。” “都是因为你的狂妄自大,才让烈焰十几个弟兄白白送死。” “都是因为你!” “懦夫!” …… “荣三水,要走到坡底下去了。”一道不属于那梦中任何一人的声音将东陵清流的魂拉了回来。他看回前头就快要到了的城镇,对着怀里头的秀秀笑道:“这不是有你在么,哪里会怕要掉下去。” 秀秀闻言抿了抿唇,约莫是没大听懂他这话,只见马儿又回到了正道上,便也没对东陵清流那话刨根问底。 东陵清流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诌,也不用管秀秀这浆糊罐子听懂了几分,能糊弄过去就行。见秀秀回过头,东陵清流便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想起今早醒来前做的那个梦。 梦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什么房屋景色,就是漆黑一片的虚无,除开里头那几个围绕着自己,伤痕累累面容可怖的烈焰将士,其中年龄小的也不过十八九岁。 若不是当是自己心急要去救小离儿,什么计策也没有,就那么待着十几个烈焰将士莽撞地冲进敌营,也不会叫那几人白白送命。 可这虽说东陵清流对那几人一直留有愧疚,却也不是那种会盲目沉浸在这情绪之中的人,再者,那之后的战役里头,他也帮那十几个弟兄报了仇,此后半年也不曾梦见过他们。 却不知昨儿个为何会梦到那几人,梦里的他被那伤得血肉模糊的几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在那几人的声讨声中,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被那几人拉扯着,说要同他们一起去死。 若不是后来被周棣那一巴掌打醒,他还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呢。 是,他知道周棣抽了自己一巴掌,毕竟醒来后觉得自己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这可不是睡一觉就能睡出来的。便是这样想着的东陵清流也不敢回头瞪那个不过落后自己几步,同样骑着马的周棣。 秀秀这丫头随便几句是好打发,边儿上那个荣庆王府的暗卫确是要费一番心思。且不说这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平白叫旁人挂念;便东陵清流自己觉着,这一大男人做恶梦之事,着实难堪。 “前面就是城镇了,到时候就把你那骡子卖了,再换匹马。”前头坐在沐景凌身前的的柳之敬回头对着东陵清流说道。 东陵清流闻言,看向前头那个一开始还变扭得不行,如今已经能在沐景凌前头泰然自若地坐着的柳军师。 谁知那柳军师叫他这并未有何含义的一眼看得,又别扭地回过身去,也不知可是被这初起的日头晒得,东陵清流好似能远远地瞧见其泛红的耳朵尖。 说来前头那两人能一起坐一匹马,还是得归功于他。想到这儿,东陵清流不禁有些自得地挺直了腰板。而就在其旁,不过稍稍靠后一点跟着的周棣,见着他这模样,想起方才出发前,很是尴尬的一幕。 那时候天光渐亮,众人都渐渐转醒起了身,稍稍收拾一番后,其中几个兵士便对着一边稍微有那么几颗枯树的“林子”,吹了两声号子。 便在这两声响亮的号子声后,只见那“林子”里头一片尘土飞扬,朝着他们这处逼近,还伴随着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才过了没一会儿,便有十几匹骏马奔至众人身前,那挺拔的身姿一瞧,便知是从军中出来的坐骑。 那十几匹 战马奔至各自的兵士身前,即便是带来一片尘土,还是叫那些个兵士笑着迎了向前。 东陵清流看着那一匹匹健硕的骏马,尤其是沐景凌同柳之敬身旁那两匹,一匹通体赤棕,一匹通体雪白,除了蹄上沾了些尘土便再无一丝杂色,不可谓不是两匹绝世好马。 而看到这珠玉在前的东陵清流又想起了那匹被自己撇在坡下的骡子,和它身旁那品相也很是一般的高头大马,不禁显露出一丝局促来。 一旁的秀秀便紧紧跟在东陵清流身后,这处生人太多,使得她更加安静了些。 而周棣也站在东陵清流身后不远处,看着前头沐景凌那队的众人在给自己的坐骑顺了顺毛后便翻身上马,眼见着下一刻便要驾马走了,这才在东陵清流后头小声说道:“公子便骑属下那匹,带着秀秀姑娘先跟着这些人往下一个城镇去。” “胡说什么呢,我怎会留你一人在此。”东陵清流听后还是先前的那话,侧首对着后头的周棣低声喝道。 而周棣又听这句话,不禁抽了抽眼角,若不知他当初非要找匹骡子上路,哪来的如今这般窘况。 周棣忍着将自家小主子揍上一顿的冲动,“宽慰”道:“公子不必忧心,属下就带着您那头‘神兽’在后头跟着。” 周棣面无表情地着重说了“神兽”二字,而后接着道:“待属下到了下一个城镇,再换匹马跟上公子。” 奈何东陵清流听这话还是不允,像是有些无理取闹般地道:“不行,你跟了我这样多年,我一刻都离不开你。” 周棣:…… 这头周棣和东陵清流两人一面看着那头众人纷纷上马,一面还悄声吵嘴。而边上立着的秀秀一面看看那头已经着装整齐的沐景凌等人,又看看这头还立着不动,拌着嘴的两人,终于悄悄钻到了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那边的人好像不准备带着我们。” “他敢!”东陵清流方一咬牙挤出这么一句,忽然反应过来这说话之人是谁,而后便是一愣神,怔怔地看向凑到他和周棣之间的小丫头秀秀。 说来也是,他们跟沐景凌那两人应该“不认识”,昨天也说了只留一宿,若是寻常人,确是不会带上他们。 东陵清流这般想着,有些缓慢地转头看向那边已经上了马的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正巧,那匹赤棕大马上坐着的沐景凌便在这时看了过来。 沐景凌上马后,一回头见那边忽然矮了一截的三人还傻子似地立在原地,便高声问道:“你们还杵着做什么,马呢?” 东陵清流闻言干笑两声,对着边儿上的秀秀道:“这巡查使,还挺热情哈。” 太阳渐渐升起,照亮了这一片黄土坡,原本已经上了马的十几人,又纷纷下了马,围在东陵清流命周棣前来的两匹“马”边儿上。 说是围在两“马”边儿上却也不大准确,那十几个兵士并着沐柳二人瞧的都是那匹“神兽”骡子,一片寂静,只偶尔有风沙吹过那片稀疏的枯树林,带起一些细微的“咔咔”声。 “你就是骑着这玩意儿从皇城到边境的?”沐景凌面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着那匹在众人注视下神情高傲的骡子,不知用的什么语气,和东陵清流说道。 而东陵清流听到这话,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斥他一句道:“离我远些,我们不认识。” 沐景凌闻言悄悄看了眼立在东陵清流另一边的秀秀,见其正安安静静地垂头站着,好似并未注意到二人说话,便轻笑一声道:“怎么地荣兄弟,你这蹭完我一夜的火堆,便开始翻脸不认人了不是。” 东陵清流闻言,暗暗地瞪了边儿上嬉皮笑脸的沐景凌一眼,但因着边上的小人儿,便不得不装模作样道:“昨儿守夜之时,沐兄道你我同路,又说这山高路远地我三人不安全,非要带我三人一程。” “我本说不麻烦沐兄,可沐兄那般坚持,我也只好答应。却不想这一觉醒来,沐兄跟昨儿醉酒了似的……”东陵清流说着,还凑近了沐景凌,咬着牙道:“把说过的话当屁给放了出去。” 沐景凌自然不会介意这妹婿的侄子,也就是他侄子之人的小打小闹,还觉得很是有趣地笑了笑。 边上柳之敬见此也是笑了笑,而后提议道:“荣兄弟这骡子着实不好赶路,看它那体格,也就撑得起秀秀姑娘的模样。” 不,它还载过我半道。东陵清流心想,而后便听柳之敬又道:“不若就将那骡子留这儿,从我们队里给荣兄弟匀一匹马,荣兄弟带秀秀姑娘共乘好了。” 东陵清流听这话,想着这骡子脾气大,还精得跟人似的,估计就算给它撇在这半道上,他也能自个儿走回去。 这般想着的东陵清流觉得柳之敬那话很有道理,正准备应下,却不想让人拽了拽身后的衣料,而后出口的话便拐了十几个弯,道:“这骡子它毕竟也跟我了半日,也生出许些情感来,将它独自遗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后头周棣听着这话,面无表情地腹诽道:昨儿这骡大爷撂担子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说的“就地烤了”。 而后他又看了眼边上正拽着东陵清流背上衣料的秀秀,并未作声。 那头的柳之敬注意到那垂头安静站着的小丫头有一只手藏到了东陵清流身后,又听东陵清流这不似他行事风格的话,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第523章 归京,西岐宫乱 “再说,你们队里这马匹都是按人头分的,匀一匹到我们这儿,你们的人怎么办?”东陵清流说着,似是想到什么,还笑了笑,指着后头的那群小伙儿道:“难不成让这些大小伙儿的坐一匹马么?” 东陵清流本也说着打趣的话,倒是叫某个人听进了耳去。便见本还一边站着看笑话的沐景凌忽然往这处走了一步,而后神色严肃道:“这位荣兄弟说的是,众生皆平等,怎能因为这是匹骡子便将其遗弃荒漠。” 柳之敬看着沐景凌一脸严肃地走进,还当是其发现了什么重要之事,也正准备细听之时,却听这看似一本正经的家伙嘴里,吐出这么些玩意儿,当即便给听得懵了。 而沐景凌瞥一眼柳之敬这难得不大清醒的模样,忍下心中那阵想要捏一捏他的悸动,仍旧一本正经地跟着东陵清流胡说八道。 “虽说这骡子丢不得,但它这样子看着也着实载不了人,这马,还是要分荣兄弟一匹的。”沐景凌皱着眉头,好似在思考如何分配这坐骑,那一脸正色的模样,看得那边的东陵清流都差点信了。 没过一会儿,沐景凌便又开口道:“既然荣兄弟你我有缘,这马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样,那边那匹白色的。” 沐景凌方豪气地一指那头原先站在柳之敬身旁的白马,这抬起的手就被边儿上站着的柳之敬一把扯下,还附带其瞪眼一枚。 眼见着柳之敬就要开口,沐景凌忙勾着人脖颈将其捂在怀中,笑着说道:“那是我东陵名种‘白义’,整个东陵也没几匹,便先载荣兄弟到前边的城镇。” 东陵清流看着面前那清瘦的柳之敬被沐景凌那一胳膊,使得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还努力挣扎着,好不可怜的模样。这幅景象看在旁人眼里,活活就是个地痞流氓欺负良家少妇的恶劣之景,偏这地痞身上着甲还长得可以。 东陵清流见此景挑了挑眉,沐景凌这才放开了手里头的柳之敬,而柳之敬方被人方开,便赶忙打理自己略微凌乱了的发髻,还向上瞪了沐景凌一眼,那满脸的绯红也不知是给闷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东陵清流看向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一般像是这种名驹都有自己的脾气,一旦认主,一般不会给寻常人骑乘。 不过这一匹吗……他认得。东陵清流想着轻笑一声,便向着那白义走去。 东陵名种白义本就不多,唯有的那几匹还都养在皇家的马场里,而皇家马场里的马,自从他东陵清流出生后,哪一匹在被皇帝送人前,没遭受过他的欺凌。 这一匹自然也是。回忆着自己过往在那皇家马场里头作天作地的景象,东陵清流来到了那匹白义身边,而后伸手摸了摸其雪白的鬃毛。 结果……自然是得到了那名驹一声狠狠的鼻响。 再往后,沐景凌好说歹说地劝完了柳之敬,柳之敬再去劝那匹白义。几经周折后,便是沐景凌带着柳之敬,东陵清流带着秀秀,而周棣骑着自己的马,顺便拉着那匹骡子,终于上了路。 这一路上,也不知那骡子可是察觉到这些人有想将它抛下的念头,竟半点没耍它那大爷脾气,还跑得和周棣那匹马一般快。 至于周棣那匹马,也不知可是被那骡子给气着了,竟也一路奔得飞快,要不是因为边上这群不是名驹便是战马的,这匹马早就超过众人,要飞上天去了。 见前头已经能看见城门,两边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众人这才勒马慢了下来。 而看到前头那两人共乘一匹的东陵清流,一时间忘了还未给跟在他后头那个荣庆王府暗卫,一个关于他睡不好的解释,没注意就回头看了眼那跟在周棣马旁的骡子。 那骡子还没注意到东陵清流对它投来的这钦佩的眼神,东陵清流就已经被后头周棣那黑脸给吓得回过头去,一面还笑笑,当自个儿从来就没动过似的。 终于到达雷州城往东陵皇城的下一个城镇后,东陵清流让周棣找个钱庄子拿些钱,在找个地方买匹马,顺便将那骡子给卖了。 秀秀一听说要卖骡子,便愣愣地看了东陵清流一眼,见边儿上东陵清流狠了心不看向她,这才面带不舍地看向那即将分离的骡子。 而那骡子也好似察觉到什么,被周棣扯走时,还看着秀秀,发出一阵阵悲惨的叫声。东陵清流见状,一把薅过秀秀的脑袋,让其再看不见那头骡子,同时示意一眼周棣。 周棣得令,便将腰间挂着的弯刀伸到了那骡子眼前,唰一下挑出了一段刀刃,那骡子被眼前的白光一晃,瞬间安静了,还老老实实,很是自觉地走在了周棣前头,那一脸厌世的神情,叫不认识的还真当是什么高贵的品种。 周棣牵了马回来后,那匹白义自然是归还柳之敬,而秀秀不会骑马,便还是东陵清流带着。便这般,几人又踏上了快马回皇城之路。 而那和几人相背,坐落在遥远西北方的西岐之国,其都城“京都”内一个被高墙围起的房屋群中,有那么一座偏远又精致的宫殿。 其宫内无宫人,其殿外也无守卫,看着像是荒废了许久,却又不知被什么人打扫得很是干净。 “吱呀”沉重的殿门打开了一条能过一人的缝隙,随后一片深绿色的衣摆中露出一只鹿皮锦靴来,待那两只锦靴都踏入店内后,那开了一条缝的殿门,便又缓缓合上了。 那双锦靴不急不缓地往殿中走去,走了有一会儿,便又被一道木门挡了去路。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推开那道木门,木门开启所带的风扬起了里头挂满的红纱,而在那红纱的尽头,似是有什么东西叫这开门声惊到,不安得动了动。 屋内不知点了什么香,总有种糜费的气息,那香应是点得极重,屋中一派烟雾缭绕的模样,外头正午的光透进来,恍如仙境一般。 那双修长的手拨开重重红纱,慢慢走到了红纱尽头的床榻边上,那床榻之上,躺着一个美人。 美人正酣睡,身上未着一缕,那让阳光一丝一缕勾勒出的曼妙躯体,无不叫所见之人为之疯狂。 美人好似睡得不大安稳,便是睡在如此惬意舒适的地方,那眉间的川字也不见丝毫消退。来者站在床榻边上看着这床榻上的美人看了许久,当看到美人眉间那抹忧愁之时,便轻轻伸手,似是想要抚平那道褶皱。 可惜这人的手才刚靠近美人的脸庞,只见美人睫毛微颤,忽然睁眼醒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只手,吓得快速往后退去,还一面惊叫道:“你又要做什么!” 随着美人的这一大动作,房内顿时响起一片“哐哐”之声,再一细看,便见美人的四肢都被婴孩小臂粗的锁链扣着,看那长短,约莫也只能在这床榻上活动而已。 来者见美人退去,弯到一半的身子顿了顿,而后直起身来,就这般直直地盯着美人一丝不挂的躯体。而美人被他这般瞧着,这才想起来自己未着一物,便赶忙抱成一团。 看着她这般自欺欺人的举动,来者很是不屑地嗤笑一声。这声分明带着羞辱的嗤笑听在美人耳中很是刺耳,但以她如今的模样,只能忍气吞声。 见美人只蜷在一处并不出声,来者像是觉得没劲,想着找个什么乐子,便道:“灵儿是个下贱的宫女偷偷藏了龙种,这才被生了下来。” “若不是皇后娘娘心善,灵儿一生下来,怕是就要被溺死了。”那人说到,看着前头缩在床榻上的美人双肩不停的发抖,只觉得心里头畅快,便接着道:“灵儿如今还觉着自己是个公主吗?” “你不过是皇后娘娘养的一个玩物,玩物吗……就该有玩物的样子,主子叫你做什么,你听话便是。”那人的嗓音颇为阴冷,一面说着还一面转了转自己拇指上的翠绿扳指。上头用金线缠了一些纹路,像是象征什么身份之物。 “呸。”塌上美人听到这话,恶狠狠地朝着前头啐了一口,不过离得远,便连那人的衣袍都没碰着。 那人看着这丫头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竟还有这一身的倔脾气,便又是嗤笑一声。谁知那丫头听到他这声嗤笑,竟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而后狠狠笑道:“如今白日里头都敢来了,怎么,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个懦夫么?” 来者闻言愣了愣,而后面上忽而狰狞起来,他慢慢向着床边走近,一面还狰狞地笑道:“这些日子,叫你这死丫头过得舒坦了?” 西子灵见到那人靠近,这才后悔方才那一时的逞口舌之快,慌忙向着床脚躲去,不过她这还没爬出去几步,就被人扯住长发狠狠地拽了回来,看着那人神情狰狞地压在自己身上,惶恐地惊叫着。 “畜生!你不得好死!” 那个人进房的时候没注意将屋门开着了,屋里的惊叫声从开着的门传到了殿中,正巧被站在殿外一个宫人听了些去。 那宫人听到里头的动静,好似猜到了什么,赶忙向着这处宫殿外走去,一面想着:他跟着人一路到了这里,没想到竟发现如此惊天丑闻,他得赶紧传信军师。 这宫人急急往外头走去,没想到竟在一个拐角处撞倒了人,他急忙起身看去,看清是谁后,忙行礼道:“无言大人安好。” 无言笑着扶了他一下,让他不必多礼,而后问道:“这么急着是去哪儿啊?” 这个宫人急着想将信送出去,一时间竟忘了这位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仍旧装作平时的模样,行礼道:“奴才方才在这宫里的草丛里,好似瞧见条蛇,怕它伤人,便想将其抓起来。” “哦?那你倒是有心。”无言笑,又看了看那宫人两手空空,便问,“那蛇呢?” “这……”这宫人笑,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顿了会儿答道:“应是奴才看花了眼,这皇宫里头,哪来的什么蛇……” 这宫人话还未完,便被身前人伸出的手给扭断了脖子,摊在了地上。无言看着地上这连笑都还未收起来的尸体,轻轻笑道:“那里没有,你眼前的不就是吗,还是条毒蛇。” 说完,无言又心情颇为愉悦地笑了开来,抬头看向了宫殿那处,听着里头隐隐传出来的声响,神色一下阴冷下来,似是喃喃自语道:“别坏了我的局。” 第524章 重逢,皇城繁华 二月初十,东陵皇城,此时正值正午,街上人往来非凡,吆喝声,喧闹声一片,其间又有孩童四下奔走,一派繁华热闹之景,便连皇城城外也似沾染了什么欢闹之气,往来行人纷纷面带笑靥。 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路边,十几个人并着十几匹马,为了不当着中间行人马车过道,就那么可怜兮兮地挤在路旁。 沐景凌见着自家兵士这被迫缩成这窝囊样,很是没话说地吸了口凉气,冲着东陵清流不耐道:“什么事儿不能进城说,非得让我兄弟几个在这路边憋屈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胡说什么呢!你们都是我东陵的好男儿,真汉子。”东陵清流溢美之词张口就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拐着沐景凌往路旁离着众人更远的地方走去,其言敷衍明眼可见。 秀秀见着东陵清流走远,下意识地便要抬脚跟上去,不过她这步子还没迈出去一步,便被边上柳之敬见着,挡在了她身前。 而秀秀这头一脚才抬起来,忽然看见视野里头多了一片青绿色的衣摆,连头也未抬便唰一下躲到了这头唯一留着的熟人——周棣身后去了。 周棣仍旧面无表情地立着,看前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柳军师,竟叫一个小丫头给气得,叫那向来云淡风轻的面上有了一丝虚假的笑意。 柳之敬:……怎么地,本军师是有毒还是吃人呢,近你一丈之内便能叫你灰飞烟灭? 柳之敬笑笑,想着不与小孩子计较,便转过身走到一旁去。虽说是背着身站到了一旁,但柳之敬还是会稍稍侧着一点身子,时刻注意秀秀的形态举止,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那头往路旁走远了有一段距离的东陵清流还悄悄地往后看了一眼,见此,沐景凌便一把将其扯得停住,还道:“行了,这儿便是我那队里武功最好的兵都听不见了,别说那个小丫头了。” 东陵清流闻言又瞪他一眼,沐景凌笑,他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东陵小魔王在除了他家离儿之外的人身上如此小心谨慎,这若只是因为那小丫头酷似西子灵的外貌倒也罢了,若是因着些旁的什么……或许就有些麻烦了。 沐景凌这般想着,看向东陵清流的眼神也稍稍正色起来,虽然面上还带着那么一抹笑,确是没先前那般随和了。 不过东陵清流这时候心里念着别的事,便也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这叫沐景凌扯住了,便也不再上前,皱眉对着他道:“你能不能让你队里的谁借我两张路引?” “怎么,在过去半年,你这张脸在皇城守卫那儿便不好使了?”沐景凌打趣着说道。 而东陵清流听这话,便很是惆怅地扶了扶额头,那语气中颇有些后悔的模样,道:“我这不是还带着秀秀么,她没有路引……” “况且她如今还不知道我身份,只当是个富家公子。”东陵清流说完这些,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说什么,便赶忙又道:“现如今不是怀疑她跟西岐皇室有什么关系么,若她真有什么问题,我这东陵皇室的身份让她知道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东陵清流说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有些烦躁起来,叉着腰走到一边,还烦闷地踢了块石头。 沐景凌静静地看着这一向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东陵小魔王如此模样,稍稍看了会儿,忽而说道:“你是怕她发现你在骗她。” 那头还插着腰的背影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东陵清流面上一怔,看着脚前的石子,下意识地自问了一句:我是怕她知道我骗她吗? 沐景凌见着东陵清流这一反应,也是有些惆怅地皱了皱眉头,而后走上前拍了拍东陵清流的肩,很是郑重地说道:“小王爷还需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沐景凌说完这话后,便转过身朝人群那边走了两步,高声喊了两人过来,不叫旁人瞧见地收了两人的路引,而后又让两人不要声张地回去了。 拿到了那两人的路引便回过身来的沐景凌,看着那处还叉腰呆立着的东陵清流,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将两张路引递上,而后故作轻松地道了句,“你就要两张,那周棣怎么办?” 东陵清流接过那两张路引,顺口回道:“他当初跟在我后头出皇城的时候,也没用上路引。” 沐景凌闻言笑,东陵清流却是不满地睨他一眼,而后语调颇有些无法地说道:“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哈哈,小王爷自然是知道的,我也不过是怕你日后不小心走了岔路,便先提醒你一句。”说着沐景凌便拐过东陵清流的脖子往回走去。 不想东陵清流还不让他勾着,躲过那一只锁喉臂,愤愤地往回走去,一面还道:“我这岔路能有你沐景凌走得歪不成。” 沐景凌听懂了这话,便跟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放声大笑。 那头的众人被沐景凌这笑声吸引了过来,而秀秀也自周棣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见着东陵清流已经往回走了,这才从周棣后头站了出来。 一边小心观察着秀秀的柳之敬见此景微微皱眉,看一眼已经回来的两人,也没做什么便回到了队伍之中。 拿到路引后的东陵清流又跟沐景凌等人假意客套了两句,再从不知道那儿寻来了一顶大斗笠戴在头上,配着他一身窄袖胡服,看着还挺像个侠士。 原先还问着东陵清流和那个巡查使说了什么的秀秀,见到他这模样,便又嘟囔着自己也要一个,被东陵清流瞪了眼,还道了句“要什么你要”,而后便领着秀秀往城门走去。 而后头本来要跟上的周棣看到自家小主子在前头大步地走着,半点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没想明面儿上带着自己。 发现这一事的周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直到后头的沐景凌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道:“这回到皇城还不跟你自己家一样,哪还用得着他带不是。” 周棣闻言,仍旧面无表情地朝着沐景凌行了一礼,而后便牵着自己的马往城门走去。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眼看着就要走到城门口了,便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将自己那张盛世美颜遮去大半。秀秀见此,像是忽然间悟出了什么,顿了顿,而后问道:“你不说这是你家吗,为什么要这样小心?” “谁在自家家乡没几个死对头。”东陵清流压完自己的帽檐,一手从怀里拿出路引,一边拽着秀秀的手腕子,还一面接着胡说八道:“我欠着人钱,这要一进城就被人抓着了,还累得你一齐受罪。” 秀秀听这话一开始还狠狠地感动了一番,想这荣三水人还不错,知道想着她。不过在那城门守卫将路引接过去查看的时候,她又觉着自己是为了要工钱才跟着这人回来的,可这人却又在此欠了许多债…… 好像跟他回来,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秀秀这头正想着,忽然觉着自己边儿上这人抓着她手腕子好像紧了不少,她抬头看过去,便见那城门守卫还在翻看路引,较之前那几人好似久了些。 便这时,众人后头又传来一阵骚动,隐隐有好几道马蹄声由远而近。 秀秀闻声回头看去,便见有一队人一路骑马奔来,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了也丝毫不见停下。 为首的沐景凌手上高举着一块令牌,快马将至,随后这城门处有一人高喊道:“巡查使归京!” 而后,城门处人纷纷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供沐景凌那一小队人畅通无阻的通过。 秀秀见那群人已经走远,这才回过头来,便见这处东陵清流已经从城门守卫那处接过路引一面收起路引一面往前去。见此,秀秀便出声问道:“他们进城这样方便,我们方才怎不和他们一起?” 东陵清流不言,只拍了下秀秀的后脑勺,让其闭嘴,而后便接着往前去了。 不过秀秀说那话时还未走远,是以先前查验路引的城门守卫听见,便朝着这处看了一眼。 这看一眼倒是不要紧,只不过正好看见了东陵清流没让那斗笠挡住的侧脸,那城门守卫看清人时先是一愣,下一刻就要高声行礼之时,忽然被身后的一人捂住了嘴。 城门守卫大惊,赶忙就要朝着身后动手,不想那捂住他嘴的人正好开了口。 “荣庆王府的小王爷你该认得。”那人声音沉沉道,城门守卫闻言忙点了点头,那人这才继续说道:“小王爷此次归京行事低调,若你在这大街上暴露了小王爷的身份……” 城门守卫听到这话忽然浑身一僵,那人觉察到此,便也松了手,而后留下最后一句“小王爷混世魔王的名号想来还不至于没了”,便牵着他的马入了城。 城门守卫一想到荣庆王府小王爷那作天作地的性子,忽然有些脊背发麻,直到下一个人将手里头的路引递上来,他这才想起件事儿来。 刚才那个混账还没给看过路引呢! 第525章 归家,得众首肯 东陵皇城内,道路两旁各色花灯陈列,又有捏面人的,卖糖葫芦的,便连寻常时候不常见,卖七色福袋的摊子都有,人群往来迎送皆是笑面行礼,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沐景凌等人进了城便将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一队人在人们有礼的避让下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进着。 柳之敬便驾马行在沐景凌边儿上,见着沐景凌今回从人群中过,竟是无一人抬头看他一眼,不禁笑道:“想当初沐家少将军击败狄戎归来之时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再看如今,竟是如此惨淡。” 沐景凌听这话倒不觉得有什么,便也笑着回道:“唉,当初那是大战而凯旋,老百姓都盼着的,自然是热闹。” “如今这不过是从边关回来探个亲罢了,怎还好意思让大伙热烈相迎不是。”沐景凌说着又笑笑,而后补上一句,“且那时战役多亏了父亲坐镇,皇城百姓自然迎的是我父亲,也不是为我。” “沐少将军要说这话,却是寒了东陵百姓的心了。”柳之敬见他谦虚至此,垂首轻轻一笑,柔声说了句,却在沐景凌反应过来他这是关心前,忙又打岔,玩笑般说道:“约莫是少将军这半年在边关风吹日晒地黑了,叫皇城百姓认不出来了。” 而沐景凌被柳之敬这般一打岔,果然没注意到先前那句话中的柔情,只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也看不着,还疑惑地嘟囔道:“黑了吗?我觉着还行啊。” 正这时,有人路过看了眼这群坐在马上的人,见着沐景凌看了一会儿,才惊奇道:“沐少将军回来了,你这看着可黑了不少啊。” 沐景凌闻言一愣,而后周围有些被方才说话之人吸引看来的百姓,见着是沐景凌,便也纷纷打了招呼。 “少将军回来了啊。” “少将军这边关的日头可是晒得很。” “看起来这风也挺大的。” “少将军一路可还好啊。” 周围百姓认出了沐景凌之后,便纷纷驻足寒暄,那股子热情,将这一小片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沐景凌略有些难为情地和众人招呼着,听那些百姓一个个夸他黑得更像个将军时,也不知是该谢谢他们,还是谢谢他们。 因着百姓热情,本还稍稍能在人群中慢慢前进的沐景凌十几人,一时间在这大道上动弹不得。 便落在沐景凌稍后一些的柳之敬见此,便回头对身后的其他兵士道:“你等便从小道先各自家去,回边关前,都好好团聚团聚。” 身后那些个兵士听这话都纷纷笑了开来,而后恭敬地应了声,便都各自散去了。 待那些兵士四下散去后,柳之敬便回头看来,这一回头正巧便瞧见了前边不远处,因着这处人群拥挤而来查看情况的巡城金吾卫。 见着那一小队金吾卫越走越近,柳之敬暗暗叫糟。这金吾卫直属皇帝麾下,叫他们逮着了便是镇国将军府少将军都不好使。沐景凌这回回来是为见离儿的,且还有要事要与大将军商谈,这要给金吾卫抓进去,丢面子事小,叫沐景凌一个暴躁和那群金吾卫打起来那才是要出大事。 便因着如此,柳之敬赶忙驱马上前几步,对着围在沐景凌周围百姓笑道:“少将军半年不曾回京,将军甚是想念。几日后便是中元佳节,各位还请欢度佳节。” 众百姓闻言笑,纷纷应着“那是自然”,而后便让出了一条道。 而沐景凌听到柳之敬这突然出来说话,自然是察觉到什么,稍稍看了眼四下,一眼便看到了前头迎面走来的金吾卫,心里头也道一声糟。 便在人群让开后,忙回头看了眼后头的柳之敬,得到后者首肯之后,便一夹马肚飞奔了出去,路过那一队金吾卫时还喊道:“改日请哥儿几个吃酒!” 那一队金吾卫见着来人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还纷纷热情地打一声招呼,道一声“少将军回来了啊”,而后目送着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骑马远去。 待那两人去得有些远了,这队金吾卫的小队长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仔细想了想,面色一变,赶紧招呼着人追上去,还一面喊道:“沐景凌你给我下来!皇城之内不许随意策马狂奔!” 沐景凌一路策马在前头开路,又高喊着“对不住各位”地避让着行人,很快便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前。而在将军府门前,早便接到消息的林管家这时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 一路快马奔至府门前的沐景凌见到林管家后,赶忙下了马。 而紧跟在沐景凌之后到的柳之敬见此,也赶忙下了马,却不知为何,看着这处自小长大,几乎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一时间有些忐忑。 那头沐景凌还未和林管家见过礼,只回头等着柳之敬过来,而林管家见此,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似的,一脸和蔼的笑容,看着这处在马后犹豫不前的柳之敬。 柳之敬有些紧张地在马后又站了有一会儿,见那头沐景凌朝着他伸出了手,而林管家神情看着也还算好,这才慢慢地走上前,看了沐景凌举着的那只手两眼,终于心一横,窝了上去。 沐景凌见状笑得明朗,牵着柳之敬的手将其拉到了身侧,而后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朝着林管家行了礼,道:“叫林老久等了。” “两位公子平安归来便是林某之福。”管家见此,便也同那二人一齐行礼,而后又向着府内一请,笑道:“快进府,家主在书房等着二位呢。” 柳之敬见林管家这相当于承认了他们俩,一时间感动得红了眼眶,还不等他感谢林管家这般宽容,便被那头不怎么懂人情世故的沐景凌一把扯进了府里,还说着,“快些去见过我爹,然后我们找离儿去。” 本来还在后头想着慢慢跟上的林管家一听这话,忽然顿了顿脚步,脸面上的笑都几不可微地僵硬了一下。 他家少爷不仅喜好同这皇城的寻常男子不同,便连这父威都藐视得明明白白地——说来家主自从他那小外孙们出生后,也是日日不着家,府里本也每个女主人,也不知大小姐这一嫁出去,这将军府还有没有人住。 林管家想着想着,不禁摇头叹气,随这家子人去了。 沐景凌这头一路抓着柳之敬的手往沐擎苍的书房,快步而去,眼见着就要到书房了也不见他松开分毫,由是,柳之敬不禁有些慌了,一个劲儿地往外扯着自己的手。 沐景凌察觉到柳之敬的挣扎,不仅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还头也不回地故意说道:“别急别急,就快到了。” 而后,柳之敬便在后头瞪大眼地看着沐景凌冲到书房前,连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而书房内的沐擎苍饶是早就听见了脚步声,也是没设防地被沐景凌这一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便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也顺带看到了两人紧握的双手。 柳之敬见沐擎苍正瞪着二人紧握手,不由得更是紧张又赶忙挣扎了起来,而沐景凌直到自家老爹阳刚了一辈子,随也是个明事理的父亲,却也拿不准他对于男人喜欢男人这事是什么看法。 于是,沐景凌一面因为怕看到自己父亲失望的神情,一面又不能放下自己好不容易留下的心爱之人,便在感受到柳之敬的挣扎之后,头也不抬地对着自己父亲说了句“儿回来了,这就走”,便又扯着柳之敬就要离开。 不料他这才方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了一声低喝,“给老子回来!” 沐景凌闻声拉拢着脑袋回过身来,而一旁的柳之敬听此以为沐擎苍要斥责他,正欲上前揽下所有责任,却又被有所察觉的沐景凌一把扯到了身后。 “孽子!”果不然,二人前头传来了沐擎苍带了丝怒气的低喝,两人听这声,都有些委屈地低头不语,却也下定决心不论将军说什么,都不会再方开彼此的手。 而这头二人正这般想着,那头沐擎苍说出的话,却是叫二人因着不可思议而愣了一瞬。 只听沐擎苍还是那般冲的语气道:“你也不管人之敬乐不乐意就这般扯着人,老子就是这么教你强取豪夺的?” 沐景凌闻言一呆,也没反应过来就顺着沐擎苍的话想了想,而后慢慢地看向了后头也是一下呆住的柳之敬。 而柳之敬在这大喜大悲之间一下失去了平日里头的机敏,直到沐景凌看来,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一步喊道:“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的将军!” 而沐擎苍见柳之敬如此,颇有些朽木不可雕的愤愤,没好气地冲着他喝道:“老子将你y养成个人中龙凤,还想着哪家姑娘这样好的福气能嫁给你这般郎君。” “哪想……”沐擎苍说着还愤愤地瞪了沐景凌一眼,接着道:“竟便宜了这小子!” 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的沐景凌听自家父亲这般说自己,被欣喜冲昏了头脑的他竟还傻气地笑了笑,说了句,“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闭嘴你,臭小子!”沐擎苍说着抄起抄起多宝阁的一件瓷器就朝着沐景凌扔了过去,而后又被后者稳稳当当地接住。 柳之敬在边儿上悄悄看了眼那件瓷器,上好的琉璃堂白瓷,竟然就叫这对父子当石头般地扔来扔去,这说武人败家,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第526章 商讨,不肖子孙 这头沐景凌没有碰上自己原先做的最坏的打算,又见自家老爹非但没有将他腿打断,反而还站到了柳之敬那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一时间有些高兴。 原先他和柳之敬说要将他们俩这事昭告天下时,柳之敬还顾虑着有的没的,说的什么…… 他堂堂一个大将军,若被人知晓是个断袖,难免要在史书上被留下一笔,届时那些个后人还指不定怎么看他。 沐景凌听到这话的当时便给了柳之敬脑袋一个暴栗,还难得地对他凶道:“我这还有好几十年的寿命,你倒是已经想到我死后的几百年去了。” 便是因着这一茬,叫沐景凌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若他与柳之敬两人的感情只有他二人自己知道,说不准哪天又有个嘴碎的混账东西说戏混账话。 再让柳之敬这多虑的性子这么往深处一想,私以为是为他好,便又找个什么金蔻儿银蔻儿地,再一口咬死他二人除兄弟情外再无其他,那他这边关的苦肉计不是白去了半年。 是以,在沐景凌的好说歹说之下,柳之敬这终于答应,先叫镇国将军府的人知晓。 是以,沐景凌这次回京,一是为了将柳之敬这人给定下来,二便是去看看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侄儿侄女。 这是沐景凌临近皇城门时的心中所想,他那时候在马上可谓是打算得好好好地,这回来后先快刀斩乱麻,将他与柳之敬的事告诉他父亲,而后便去太子府看他那侄子侄女。 沐景凌这两条想完还觉着自己这安排妙极,全然没想到这两条里一条都没提到那似乎更为要紧的雷州城之事。 便如此,沐景凌见沐擎苍并无勃然大怒也无反对的模样,心想这回京的第一件事应是办完了,那接下来就快些去办第二件事。 这般想着的沐景凌还沉浸在方才的欣喜之中,笑着挠了挠头,道:“既然已经同父亲见过面了,那景凌就去看离儿了。” 沐景凌说完,还没等沐擎苍准许便傻乎乎地拉着柳之敬转身要走。 好在柳之敬虽然也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神智尚存,见沐景凌这好不容易从边关归来,才看过大将军一眼,连饭也没一齐吃上一口,便要离去,赶忙拉住了他。 沐景凌被柳之敬扯住,还傻乎乎地回头看他一眼,笑道:“怎么了?别呆着了,走罢。” 柳之敬闻言,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赶忙用眼神示意沐景凌看后边,沐景凌看明白了这示意,便回头看去,正见沐擎苍原本就不怒自威的面容此时更是黑了下来。 沐景凌这脑子确实是让欣喜冲昏了,都见着自家老爹这副面容了,平时的机敏更是丢到了九霄云外,愣是半点没反应过来,还自以为地打着圆场,道:“父亲莫要担心,我会对阿敬好的。” “往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他;便是我要饿死,那最后一口吃的也是他的。”沐景凌说着还拍了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边儿上柳之敬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骂这家伙榆木脑袋,只能是先捂脸为先。 而那头沐擎苍听到这话脸色就更黑了,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甩手一个砚台就扔了过去,还伴随着一声怒吼,“嘿!这西北塞外的风还能饿死你小子!吃土去你!” 为两位公子安排好接风宴的林管家才到书房外的院落门口,还没近书房呢,便在听到一声自家老爷的怒吼声后,见着那头自家的大公子浑身沾满了墨汁,狼狈地跌出书房。 而边上的敬公子瞧着还算干净完整,就是那面上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林管家笑着叹了口气,这镇国将军府打招呼的方式,总是这般热闹,而后,便淡然地走到了书房门外,对着里头还在找着趁手兵器的沐擎苍请示道。 “老爷,接风宴已准备好,老奴来请老爷同二位公子入席。” 听到林管家这话,沐景凌终于回过神来,忙对着自家请罪道:“这真是儿子的不是,同父亲隔了半年之久才相见,竟忘了要和父亲喝上一坛子,事在罪过。” 沐景凌一面夸张地故作姿态,扯了扯自己身上满是墨迹的衣袍,又装模作样地对着书房内的沐擎苍一作揖,道:“儿子先去换身衣裳,父亲还请稍候片刻。” 沐擎苍见着自家本来直言豪迈的儿子,非得装着他最讨厌的那些文官模样来跟他说话,面上更是黑得不能再黑,忍着要将墙上挂着的剑抛出去的冲动,低吼了声,“滚!” 沐景凌闻言,赶忙拉着柳之敬跑了,而柳之敬便连礼也没行一个便被沐景凌拽出了书房,去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直呼“失礼失礼”。 沐景凌房中,柳之敬命人打来一盆热水后,沐景凌就让那些个下人都退下了。 柳之敬见此,又看看沐景凌脖子上沾上的些许墨渍,不禁说道:“留个人下来帮你,你这墨迹,看着有些许麻烦。” 沐景凌闻言,顺着柳之敬的目光摸了把自己的脖子,这一下便将那本只有星点的墨迹抹得糊成一片,看得柳之敬没能忍住地皱了皱眉头。 沐景凌见此,好似得逞一般地轻轻一笑,看了眼那大开着的屋门,忽然逼近在门后边立着的柳之敬,将其堵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声音低沉道:“有阿敬在,我还要什么旁人。” 柳之敬被他这突然地凑近惊得整个人贴在了墙上,又见其越靠越近的身躯,不禁抬手抵住了其越靠越近的胸膛,红着面颊道:“你……你好好换衣服!” 瞧着面临着千军万马仍旧泰然自若的柳之敬在此时竟羞红着脸不敢看他,心里头闪过一丝悸动,微微低下头,声音略显沙哑道:“不若……阿敬帮我换?” “你!”柳之敬闻言惊得一抬头,正看进沐景凌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那眼中如浩瀚星海般的深情,叫他一时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两人看了有一会儿,终于还是柳之敬先败下阵来,别开眼,低声说道:“那你往后站好。” 沐景凌闻言先是一呆,而后忽然反应过来柳之敬这是答应了,想从前他便是抱这小军师一下都要求上好久,不想这次换衣服,才一开口就答应了。 沐景凌呆完后自是欣喜万分,却仍旧舍不得柳之敬如今这般寻常见不到的模样,心中便又生一计,再此逼近了他一些,沉声道:“往后走一步也太累了,便就这般,你帮我解开。” 柳之敬闻言,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却又很快地看向别处,一时间也没上手。正当沐景凌看够了,决心不再逗他的时候,柳之敬那双细长白皙的手,便按上了他的腰带。 察觉到腰间有东西摸上来的沐景凌浑身一僵,看着柳之敬羞红的面颊,呼吸微重,情不自禁地将头慢慢贴了过去。 “大公子,敬公子。”外头一声丫鬟的喊声一下惊醒了屋内的两人。 柳之敬闻声惊得一把推开身前的沐景凌,将通红的面颊转向了一边。而沐景凌被推开后微微低着头,也不是是在想些什么。 外头那丫鬟进屋来时,便就见着屋内大公子的腰带稍稍松了些,衣衫有些许的凌乱,而敬公子虽看不见面容,但那前襟上好似也沾染上了些许墨渍。 见状那丫鬟稍有些惊讶地说道:“原敬公子衣裳也脏了,是奴婢未曾注意到,这便为敬公子再取一套衣裳来。” 说着,这丫鬟便又出了门去。 待那丫鬟的脚步声远去后,柳之敬这才愤愤地瞪了前头的沐景凌一眼,要不是这家伙几乎要把身子都压到他身上来,他至于还去换身衣裳吗。 而前边的沐景凌这时却并未看他,只捂着脸转向了一旁,死命地在心中念着清心咒,却忽然又想到方才景象,便将那清心咒瞬间忘了个干净。 太危险了,真是太危险了。 待丫鬟将衣裳取来后,两人安安分分地换完了衣裳,便在一小厮的引路下,到了府内的一处凉亭。 凉亭的石桌上也就摆了几样小菜,并上几坛酒,因着沐擎苍是见识过边关穷苦之人,是以镇国将军府上下一般都简单,若不是必要的开销,一般也不怎么讲究排场。 是以,当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到时,沐擎苍已经在凉亭之中坐下了,还饮起了小酒。 沐景凌到了凉亭便径直走进去坐下,反倒是柳之敬,还在亭外行了一礼,这才走了进去。 沐擎苍见此,便随意说了句,“都是自家人,要那劳什子的礼数做什么。” 正要坐下的柳之敬闻言顿了顿,而后笑着应了声“是”,端端正正地在石凳上坐好。 从前沐擎苍也经常对着他说着话,但那时因为沐家对他有恩,他又是外姓,是以一直不敢当真,直到如今,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沐擎苍这话里头的真情实意。 柳之敬想着,真心一笑,便提过桌上的酒壶,给另外二人满上。 第527章 商讨,将军风范 凉亭中三人便就这般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时间竟没一人开口,只偶有倒酒的水声。 柳之敬打量了眼边儿上两人,他自己因为本身便不是多话之人,又因着自小养成的性子觉着自己是外姓,便也不好先开口说话。 而另外两个沐姓之人因着半年不曾相见,从前沐纤离还在府中的时候还好,有那小丫头做中间人,这饭桌之上到也还算得上热闹。 可现在这地儿算不算的上是饭桌还另当别论,沐景凌和沐擎苍父子俩也从未像这般就这么孤孤单单地对坐着吃过饭,哪一次吃饭不是在军营里,众人围着个大锅盆,吃一勺捞一勺。 且吃饭时要么是商量作战计划,要么是聊着敌方的排兵布阵,哪里像如今这般悠闲地,就这么三个大老爷们儿干坐着,吃吃喝喝。 而像是女人家那些啰啰嗦嗦的家常话这头更是每一个会说,便如此,这凉亭之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直到柳之敬看着沐擎苍杯中的酒又空了,正要给满上的时候,边儿上沐景凌开口说道:“别给他喝了,这上了年纪身子骨渐弱,喝不得那么多酒了。” 柳之敬闻言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了。 谁知对面坐着的沐擎苍一听这话,立马就吹胡子瞪眼地一把夺过柳之敬刚在桌上放好的酒壶,很是不客气地说道:“就老子这身子骨,一掌就能给你干趴下喽,你小子也好意思说老子身子骨不好。” 沐景凌被这话说得一笑,也不再讲究什么父慈子孝,便出声回嘴道:“您肯得了,也不知是谁那次在离儿婚宴上喝得是酩酊大醉,还险些要和新郎官打起来。” 沐擎苍闻言,老脸一红,一时间没能绷住,虽说气焰低了些,却仍旧听着很有威严的声音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离儿与我通信时有说到。”沐景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又夹了一口小菜,接着道:“就您这酒量,这饭还没吃完,我估计就要被您抓去校场操练去了。” 沐擎苍闻言嗤了他一声,而后一边举着酒杯,一边自己嘀嘀咕咕地说着,“离儿还晓得给你写信,老子就住在这皇城,离她这样近都不知道常回来看看。” 柳之敬听这话便笑,道:“离儿如今已是出嫁的女儿,若还常会她这娘家来,岂不是叫旁人以为太子欺负了她。” 沐擎苍闻言,觉得柳之敬说的有理,却仍旧放不下心中这口气,只得闷闷地又喝了一杯酒。 便这时,沐景凌这没半点眼力见儿的好儿子还适时地说了句,“她来不了,咱们便去找她呗。” “爹你快着些,我还没见过我那侄儿侄女呢,这吃完咱们一同去太子府看看去。”沐景凌说着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那手底下的筷子如同飞一般,在桌上留下残影,而桌上的那些小菜,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消失。 柳之敬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被沐景凌这迫切想要见他那侄子侄女的心情惊得有些呆住;而沐擎苍见状,更是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而后出言打击道:“离儿如今不在太子府。” 沐景凌闻言一下顿住,便连边儿上的柳之敬闻声也是疑惑地看向沐擎苍,而后便听沐景凌说道:“她这如今都为人母的人了,一天天地还往哪儿跑?” “她这是又叫什么事给骗走了?”沐景凌想起沐纤离从前是两天一出门三天一失踪地,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不过他这话才一说出口,便被前头的自家老爹用筷子狠狠地敲了脑袋一道,并被呵斥道:“你这一整天地都怎么想你妹妹的!” “再过两日就是那仨小家伙的满月庆宴了,她自然是带着孩子先到宫里去了!”沐擎苍又是嫌弃地看着自家这个傻大儿,而后低喝道:“皇宫那地方是你我想去就去的么,离儿还是在东宫,东宫!你个蠢货。” 见着沐景凌被说得狠了,柳之敬也赶忙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这,景凌也是着急见离儿不是,将军莫要气了。” “他想见离儿,难道老子就不想了吗!老子都已经三天没见着离儿了。”这头沐擎苍才一说完,便被揍得才缓过神来的沐景凌便瞪大了眼,道:“三天,您这才三天!我都半年没见到了。” 便如此,两个大男人便因着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拌了好一会儿嘴,看得柳之敬在边上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最后也只能是干笑着坐着。 过了有一会儿,在沐擎苍险些就要动手之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沐景凌一边给沐擎苍倒着酒,一边苦哈哈地陪着不是。 而沐擎苍见此,冷哼了一声,而后状似随意问道:“你这半年在边关混得如何啊?” 沐景凌闻言笑笑,一边收回那酒壶,一边说道:“得亏陛下给了巡查使这么个身份,这半年我在那边关一带过得还算舒坦,起码睡得还不错。” 沐擎苍闻言又是哼一声,心知这小子不过是往好了说,像是边关这种地方,哪里有什么舒坦日子可以过。 而沐擎苍这提到了边关,沐景凌这才回想起那件要紧事,他扭头看了柳之敬一眼,见柳之敬点了点头,这才道:“只这边关有件事,或许还要和父亲商量一下。” 沐擎苍听着沐景凌这忽然正经起来的语气,微微蹙了蹙眉头,终于正对着沐景凌坐好。 而柳之敬见此,便回头叫下人将这处碗筷收了后都退下,而后才回过身来,便听沐景凌说道:“先前归属西岐的那处雷州城,父亲可还记得?” 而后,沐景凌便将在回程遇到东陵清流还有秀秀之事,以及东陵清流所说的雷州城异象,还有那西岐秘术同沐擎苍说了一遍。 沐擎苍听后,眉间那道褶皱是久久不能舒展,过了有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说……东陵清流那小子还把那个,长得和西岐公主八分像的姑娘,给带到了皇城?” 沐景凌听问便点了点头,而边儿上的柳之敬见此,还以为沐擎苍要要责怪沐景凌,便赶忙出声道:“将军,这事是我决定的。是我觉得若将那姑娘驱逐,倒不如带到身旁就近调查,这事与景凌无关。” 沐擎苍闻言,那犀利的眼神一下便看向了柳之敬,惊得后者微微抿唇,却仍旧不必不让,瞧模样,是势必要揽下这个责任。 谁知沐擎苍不过看了柳之敬一眼便就笑了,对着一边的沐景凌道:“果然还是自从小养在身边的人贴心啊,还知道护着你。” 沐景凌接到自家老爹这个眼神,也是一笑,骄傲道:“得亏我下手得早,不然叫那什么木蔻儿一搅和,爹你都要后悔。” 边儿上柳之敬被这二人话中有话说得红了脸,沐擎苍是说的不得,他便也只能狠狠地瞪了沐景凌一眼,却并无什么威慑作用,反倒较后者开怀大笑。 沐擎苍听这大笑,又揍了沐景凌一下,而后严肃道:“此事我会派沐家军去探查的,在事情还未明了之前,还不便上报于陛下,叫陛下烦心。” “荣庆小王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你二人找人盯着些;至于那西岐秘术我是不大了解,改明儿进宫里头,寻国子监的秦大学士问一问。” 沐擎苍这一串吩咐完,边儿上的两人皆是一本正经地应了声是,而后这凉亭之中便又寂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有一阵微风吹过,沐景凌这才有开了口,道:“这西岐秘术还是早点弄明白的好,不如我现在就去拜访秦大学士。” 沐景凌说着看了柳之敬一眼,而后便起身要跑,那颗他这点小心思一下便被沐擎苍看破,便的了一声低喝,道:“你给老子坐下。” 沐景凌闻言,唰一下又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处,沐擎苍盯着他皱眉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当老子不想进宫看你妹妹和我那外孙啊。” “等着,我已传话进了宫中,你妹妹知道你回来,明儿会找你进宫里头探望。”沐擎苍说着,又见沐景凌那瞬间高兴起来的神色,心中更是嫌弃了起来,道:“今儿你先把你自己给我收拾干净了。” “还有先把荣庆小王爷带回来那姑娘的事儿给办了,省得真出个什么岔子,平白给你妹妹添乱。”沐擎苍说完这话便径直起身而去,留下一个沐景凌还在为明日的相见而傻乐着。 边儿上柳之敬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提醒道:“这少将军难得回来,回自己家是空手回来便也就罢了。明日进宫见你那侄子侄女,也空着手过去么?” 沐景凌闻言,忽而恍然大悟,便赶忙拉起柳之敬,往自己的小库房走去,一面还说着,“还是阿敬会来事儿,你要不说我都给忘了,快,陪我去挑两个好物件赠与我那侄子侄女。” 第528章 伎俩,后宫风波 便在沐景凌归京回来的那日,两日前便和东陵珏入住了宫中的沐纤离被太后宫里头的姑姑请去说话。 因着沐纤离刚生完孩子才不过一个月,东陵珏便以体虚为由,但凡出个殿门都要给她安排一顶小软轿。 这几日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便也罢了,如果东陵珏硬要这样造作的话,她大不了和这男人打一架;但这到了宫中,便是她再如何唯我独尊到底也是要顾虑一下东陵珏的面子,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 再者,这皇宫确实是比太子府要大上不少,便说这东宫往太后的慈宁宫去便有好长的路程,若真这般规规矩矩地走过去,怕是要走到天黑。 虽说她要是动动轻功飞过去那倒是快,不过她要是想动用轻功,这脚尖还没点地呢,估计就要叫东陵珏给揪下来。 是以,不能动用轻功又懒得规矩走路的沐纤离便承了东陵珏的好意,让这脚程快的小黄门抬着她往慈宁宫去,巧得是宫里头那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还乐得看东陵珏这般宠着她。 又说这东陵珏被封太子后,为何不带着沐纤离入住东宫,反而住在宫外那个太子府里,在这件事上,东陵珏和沐纤离二人可谓是不谋而合。 先说沐纤离前世身为顶级特工,经历的尔虞我诈,生死绝境等等事那可算是多了去了;而来到这晋安王朝一年里头又是经历了各种阴谋诡计,生离死别。 后来有了东陵珏的庇护,沐纤离住进了七皇子府,里头众人待她恭敬有加,也没了那么多的算计,小日子渐渐安稳起来,而这般安稳日子过得久了,自然是懒得再去对付那些阴谋阳谋的。 而这皇宫之中,即便是皇帝和太后待她如何好,这皇宫之中历来不干净的传统。尤其是后宫,总有些不长眼又不长脑的想对她下手,虽说都是些她看不上眼的小把戏,可蚊子打多了,那也是会烦的。 而东陵珏倒是和沐纤离想到一块去了,因着他母妃的缘故,是以东陵珏自小便不喜欢这空荡又黑暗的皇宫,加上如今又有了沐纤离,便更是不愿叫皇宫里的污浊脏了她的眼。 是以,两人这般一商量,便借着七皇子府沐纤离住着习惯,也便于养胎的由头和晋安帝说了要住到宫外去。 而晋安帝看着御前的这小夫妻二人,不知可是想起了东陵珏他母亲,神情微微有些哀伤。 在东陵珏出声轻唤一下之后,竟是一口答应,还直接大手一挥,将那七皇子府改成了太子府,还说一切都按照太子的规制给七皇子府添物置办。 沐纤离想到这儿,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她怀里的小东西忽而动了动。 她低下头,看着手头襁褓里的小鱼儿正对着她咿咿呀呀,她便慈爱地一笑,也对这小鱼儿咿咿呀呀的说了一段,逗得小家伙那是咯咯咯得直乐。 而抱着另两位小皇孙的柳意和柳思看了看自己抱着的小皇子,又对视着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小姐这生了三个孩子,唯独对那小公主是宠爱有加,这一生下来便连小名都已经起好了,再看看这两个小皇孙,到如今都还是大小主子,小小主子地叫,是在偏心。 便如此,在软轿边儿上跟着的柳意为自家大小主子抱不平,故意走近了沐纤离的软轿几步,用她能听见的声音嘀嘀咕咕道。 “大小主子咱不气,咱这生下来可是有天下人宠着的呢,而且小小主子和你一个待遇,不气不气哈。” 这头柳意一面拍着大皇孙一面说着,而大皇孙也不过才一个月大,压根听不懂这脑袋上绑了两条绳的人在说什么,只见其面上神情丰富,觉着好玩,竟还开心地笑了出来。 他这般一笑,柳意便又故作惆怅地说道:“大小主子您也是个没良心的,这中时候,咱应该哭一哭,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柳意这话到一半,全然没注意到后头叫她这自说自话给吸引过来的沐纤离已经好笑地盯着她,后听到她这句话,便腾出一只手,给柳意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这拍得柳意更是委屈地看了过来,稳稳当当地拍着手里的大皇孙,对着沐纤离说道:“娘娘你也疼一疼我们大小主子。” 沐纤离睨她一眼,轻笑一声道:“我何时不疼他了,贯会胡说。” 一旁的柳思见状也笑着走了过来,说道:“这不是宋嬷嬷稍稍走开了下,娘娘这才抱着小公主。” 柳意闻言便也笑,接上柳思的话道:“可不是,要搁平日里头,娘娘抬个手都嫌累。” 若不是这处走着的都是自己人,这俩丫头哪里敢这般放肆。这般想着的沐纤离嗔怒地睨了这二人一眼,轻笑道:“真是越发没了规矩。” 两人闻言凑到一处笑了会儿,再抬头时见着那慈宁宫就快到了,这才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规规矩矩地走着。 到了慈宁宫,沐纤离下了轿,随着宫人的引路来到了宫内一处花园里头,在那花园的正中有一处颇大的凉亭,而沐纤离到时,那凉亭中已然坐了不少宫妃命妇。 沐纤离带着柳意柳思二人走进那处凉亭,见那处凉亭里的的宫妃命妇纷纷看了过来,这才扬起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进了这出处亭子。 各个宫妃命妇见着沐纤离来,一面喊着“太子妃来了啊”一面还热情地招呼她到身旁来。 沐纤离笑着对众人行过一礼,而后又看了圈凉亭中人,忽而视线一定,便带着身后的柳意柳思二人坐到了那头安静坐着,看到沐纤离来也不过是笑着打了个招呼的荣庆王妃身侧。 荣庆王妃见她过来,便起了身,二人见了个礼,而后一同落座,荣庆王妃还笑道:“你这都生了孩子的人,竟不见丝毫发福,倒是比之前更加好看了些。” “荣庆王妃这话可说过头了。”沐纤离也笑着回道,而她这话也是逗得荣庆王妃掩嘴笑了笑。 又见沐纤离怀中的小鱼儿,荣庆王妃便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像你,名儿可起好了。” 沐纤离应了声,道:“叫小鱼儿。” 那边本看到沐纤离到来而显得很热情的宫妃命妇,见其一来就径直坐到了荣庆王妃身侧,一点给旁人窥伺的机会也不留。 不过机会都是人创造的,沐纤离这边不愿搭理她们,但那些心有所图之人自然会想方设法地来接近她。 便如这一位,也不知是谁家的夫人,见这边二人说到名字,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便上前一步插嘴道:“这天家人的名字可不好自作主张随意起的,还需让钦天监算好良辰吉日,再找护国寺主持念上一道,这姓名才好有个着落。” 被打断谈话二人看向这谄媚笑着走来的夫人,沐纤离轻轻看了她一眼,听她这侃侃而谈,若不是知道这处是皇宫,还是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她还当是混进了什么江湖骗子。 沐纤离静静地看着她,而那夫人毫无所觉,想着这太子妃方生了孩子,便想从孩子入手,但沐纤离身侧她一时间也不敢过去,便就对准了边儿上站着的柳意柳思两个丫头。 这夫人朝着她们俩走了过去,伸手便想要动柳思手里头的小皇孙,还一面说着,“我便说这太子妃娘娘是个有福气的,瞧瞧这小皇孙,生得多乖巧可……” 那妇人伸着手状似要接过柳思手里头的小皇孙,却不料这时柳思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夫人要伸过来的手,一面又恭敬地朝着那夫人福了福身。 那夫人半蹲下身子又伸着手的姿态僵在了原处,不过一下便又笑着起了身,还对着沐纤离解释道:“小皇孙生得可爱,民妇瞧见便忍不住想要抱一抱。” 沐纤离见状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人忍不住开始搓手,这才轻笑道:“嗯,小孩子认生,不太喜欢生人抱着,要出事的。” 也不知那夫人是听到了哪几个字,面色忽然一白,什么也没说便干笑了两下,而后赶忙缩回了人群中。 沐纤离静静地看着那妇人回到人群中,而后又对着被这处吸引了目光的宫妃命妇轻轻一笑,这才转过头来。 荣庆王妃见此,便小声问了句,“怎么了,没事儿。” 沐纤离点点头,回以宽慰的一笑,道:“无事。” 怎么会没事呢,太后的后花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至少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功臣之妻,那妇人先前自称民妇便能说明其身份,加上那不入流的举止做派,更是可见一斑。 再说一般人叫她这般当众给人下了脸面,多少都会有些恼羞,可这妇人面上却不见这一情绪,反倒还给她陪笑,这般人若不是有所图,那也真是见了鬼了。 不然怎么说,她是真的讨厌这皇宫呢,这难得来一次,便能遇上这等烦心事。 第529章 家常,心中动摇 沐纤离这才刚来这慈宁宫的后花园,这座谈会都还没开始呢,便已经开始想着回去后这晚膳要吃些什么。 便这时,亭外有个小黄门扯着嗓子,高声喊了句,“太——后——驾——到!” 亭中众人听着这声儿往这亭子的来路看去,便见那头一穿着华贵的妇人正搭着宫人的手臂,往这处缓缓走来。 众人见状纷纷站起身来,待太后走近后,便都福了福身,恭敬地请一礼,道:“太后万福金安。” “行了,都坐。”太后说着摆了摆手,而后便由宫人扶着,径直走响了亭中那唯一一张卧榻。 而太后虽是如是说,中却也没真敢在其说完后便坐下,只等着太后到了那处卧榻,好好地躺好之后,这才又行一礼,道:“谢太后。” 而后众人坐回原位,沐纤离行过礼后也正准备坐下,却被那边的太后瞧见,笑着唤了句,“离儿,来哀家这儿坐。” 沐纤离行了一礼谢过,便抱着小鱼儿走了过去,身后柳思柳意两人也各自抱着小皇孙跟在后头。而在太后的塌边,早便有宫人备好了椅座,沐纤离走过去便就坐在那处。 沐纤离坐下后,柳思柳意两人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她身后,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说话。 而太后便靠着那卧榻上的软枕,瞧了眼沐纤离身后的两人,缓缓道了句,“给那二位姑娘看座。” 听到这话,便是沉稳如柳思都不免和柳意一样,惊讶得抬头看了眼,却又在看到太后面上那道和蔼的笑之时,匆忙低下头去,道一声“谢太后”,便在沐纤离身后坐了下来。 沐纤离见太后并未让慈宁宫中那些更有经验的嬷嬷去换了柳意,柳思这两个小丫头,反而还给她二人赐了座,便不禁又为太后的通达所折服。 便这时,太后又看了眼沐纤离怀中的小鱼儿,道:“怎么不多带一个人?” 沐纤离闻言,也是温温和和地笑道:“原有府里头的宋嬷嬷跟着,今儿说是为了后日这三个的满月宴,出去采买些东西。” “这有什么东西是宫里头没有的,还要去宫外找。”太后颇有些小孩子气般地埋怨道,却也只是说说而已。 太后这头和沐纤离寒暄了两句后,便又看回亭中正襟危坐的众人,还是那张和蔼又高贵的笑面,道:“今儿叫大伙儿来也没什么旁的事,不过是热闹热闹,都随意些,不必紧张。” “哀家这园里的迎春开得好,诸位若是不嫌累,可走着瞧瞧,莫要拘谨。”太后又笑着说了句。 这时,宫妃里头同太后稍微亲近些的一位便明了太后的意思,见在座众人听了这话后都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不决时,带头站了起来。 “臣妾方才来时便瞧见了,着实好看得紧,还想着能否跟太后娘娘讨上两株,带回宫里头养着呢。” 那宫妃说完,太后便乐得一笑,道:“就你会来事儿。” “那哀家便允了,你便去瞧瞧,瞧上哪株,只管叫宫人挖了去。”太后说着便挥了挥手,而那宫妃听此,更是欣喜得拉着边上同自己关系好的小姐妹一同出去了。 便因着这一出,亭中但凡心思活络些的,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也纷纷起身同太后行礼,往那花园中去了。 至于还有些心思不怎么活络的,要么是叫自己平日里处得好的给拉走了,要么就是看着众人都纷纷离开,觉得不大对经,便也赶忙跟上了众人。 荣庆王妃见此,便也朝着太后福了福礼,还未说要走的话,便被太后慢声拦下了,道:“锦月便不必出去了,留在这处同哀家说说话。” 荣庆王妃笑着称了声是,便走到太后卧榻边儿上安排好的高椅上坐下,对着前边儿的沐纤离道:“太后娘娘真是宠你宠得紧啊。” 沐纤离笑笑,她知道荣庆王妃说的是今天这赏花会,却又不好明着点出,便只能笑着谢过太后。 而太后闻言嗔怒这瞧了一眼边儿上坐着的荣庆王妃,而后看着沐纤离怀中抱着的小鱼儿,柔声说道:“你若愿意,便将这小家伙放到塌上来,这般抱着,哀家瞧着都累得慌。” 沐纤离闻言笑,便起了身,一面将小鱼儿往太后塌上放去,一面还说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都是自家亲亲的皇祖母,您瞧她乐得。” 被放到塌上松了束缚的小鱼儿一时间舒坦了,便撑着她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在那襁褓之中动来动去。 “呵呵呵,这倒是个活泼的。”见着这般可爱的小东西,早被这尔虞我诈的后宫磨得喜怒不显的太后,也不禁真心地笑了两声。 见太后欣喜,沐纤离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柳思柳意二人,又朝着太后卧榻那边示意了眼,两人会意,便抱着另两位小皇孙,轻轻放到了塌上。 其中一个正熟睡中,另一个倒是醒着,正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景象。 “呵呵呵,真是一群小机灵鬼呢。”太后看着眼前这三个性格不一的小东西有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沐纤离,只是那面上还挂着可亲的笑容。 “知道你不喜欢宫里头,哀家也是,这都住了大半辈子了,早便待腻味了,这不就找了些人来热闹热闹。” 太后说着,慈爱地看了眼那床榻上动来动去的小人,又看向沐纤离,道:“哀家若是将你单独叫来说话,暗处总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这才找了寻了个赏花的由头找人进宫来。” “太后这一计实在是妙呀,这可是要迷乱那暗处之人的眼了。”沐纤离闻言便笑着看了荣庆王妃一眼,打趣着说道。 太后闻言也是拍了沐纤离一道,嗔怒笑道:“哀家来时还见你沉稳不少,不想这都是为娘之人了,还跟个丫头似的。” 荣庆王妃闻言,便笑着为沐纤离说话道:“她也就喜欢在您这贫,平日里头便连大笑都少见。” “那哀家还真是欣喜万分。”太后笑,沐纤离也赶忙笑着回道:“这哪儿能啊,能日日来沾一沾太后的福气,是离儿三生有幸才是。” “后日便要为这三个小的办满月宴席,届时这名儿是要上宗祠的,你和老七可想好了。”太后拍了拍沐纤离的手背,问道。 “是想了几个不错的,但还没定下来,因着哥哥传了消息说要回来,便想问问哥哥意思。”沐纤离闻言回答道。 而边儿上荣庆王妃听沐纤离这般说,便开始抱怨起自家那个小魔王,都出走了半年之久,也不知道要回来。 沐纤离是自东陵清流进皇城的那一刻,便有影卫给她递了消息。 是以当听到荣庆王妃说这话时,沐纤离不禁看了她一眼,瞧她面上那埋怨好似当真不知道东陵清流回来了一般。 由是,她便只当东陵清流有自己的打算,还不欲告知荣庆王府自己的行踪,便也没开口,只是想到那影卫传话时说东陵清流身边跟了个姑娘,便不禁笑了笑。 而沐纤离便就这般稍稍走了走神,待回过神来时才突然发现,这太后同荣庆王妃之间的谈话,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上。 “离儿你如今已是做娘的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莽撞。” “今后做事前还得多想想这三个小的。” “你也不小了,从前那些危险的事就别抢着去做了,稳重些。” …… 到底是从未来过来的新世纪的女性,即便是在这古代待了这样久,也仍旧是适应不了这处对于女人的固定思维,但又一看这三个天真无邪的宝贝,沐纤离的内心还是有了一丝动摇。 沐纤离便就这般坐着,静静地听他们说了好多话,直到那群宫妃命妇回来,众人又一齐吃了茶,赏了花,玩了些玩意儿,这才返回东宫去。 回到东宫时,宋嬷嬷也已经回来了,她着人接过柳意柳思怀里的皇孙们,自己又带过小鱼儿去偏殿歇息,而柳意柳思便留在主殿伺候沐纤离。 沐纤离自从慈宁宫出来时便有些心不在焉,柳意和柳思知晓自家主子的性子,不太擅长在妇人间说着闲话,起先也只当是她累了,一路上便也没打扰,只让其在软轿上稍稍歇息。 却不想这都已经回到了东宫,沐纤离也不着洗漱午休,只坐在寝殿内的一处高椅上出着神。 见着自家主子这从未见过的模样,柳意柳思这才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而柳意向来闹腾,碰上这一情况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地看向了一旁的柳思。 柳思也和柳意像看了一眼,示意她安心地点了点头,而后小声地走上前去,怕吓着沐纤离一般,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唤道:“小姐……” 沐纤离闻声有些木木地回过头来,看清楚了是柳思,便笑了笑,道:“怎么了。” “小姐没事儿。”柳思仍旧是轻轻地说着,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 沐纤离见此,又看了看站在远处怕惊扰到她而不敢上前来的柳意,知道自己这模样吓着这二人了,便安慰地一笑,道:“我没事儿。” “可听说了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沐纤离问道,柳思眼中担忧不散,恭敬地回话道:“太子殿下差人回来说晚膳之前便回来,叫小姐莫要累着,困了便躺着歇息会儿。” “嗯,无妨,我等着他。”话毕,沐纤离便让柳意去寻两本书来,便这般坐在这高椅上看起书来。 第530章 东宫,甜言蜜语 日头渐渐向西沉了下去,将天边染成了一片金红,一道头戴玉冠的身影走在东宫的廊上,朝着寝殿慢悠悠,而又悄无声息地走去。 行至寝殿内,在内殿门口守着的柳意,柳思看见来人,纷纷行一礼,恭敬并轻声喊道:“太子殿下。” 见门口这两人轻声细语中还带了一丝担忧的模样,东陵珏往内殿看了一眼去,并未瞧见人。而后,他一面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交予一旁的宫人,一面出声问道。 “你们家主子,今儿在太后那过得可还算好?” 柳意和柳思二人闻声对视一眼,而后二人一齐朝着东陵珏福了福身 ,柳思开口说道:“娘娘多半同太后娘娘还有荣庆王府的王妃娘娘在一道,也未有什么人上前叨饶。” “只起先太后娘娘还未到时,曾有一位夫人不曾过问娘娘便想上前抱小小主子,叫娘娘说了句。” 柳思话毕,又仔细回忆了下自家小姐方式的神情模样,补充道:“不过那时娘娘并未过多在意,倒是后来……” “如何?”东陵珏凑近屋内的火笼,让其将自己身上的春寒驱散些去,一面问道。 柳思听到这一句,便仍旧恭敬地回话道:“娘娘离开时都还好好好地,就回来的路上不太精神。” “那时奴婢们还当娘娘只是累了,但娘娘回来后有些失神,也不歇息,说要等太子殿下回来。”柳思这话说完,便见着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东陵珏微微皱了皱眉头。 而东陵珏这处烤好了火,转过身来时,那冷酷的目光吓得柳意柳思这两个小丫头当即便跪了下来。 东陵珏看着下首这两个伏趴在地的丫头神色不改,也并未喊起身,只淡淡地说道:“为何不着人去找我?” 柳思离着东陵珏稍稍近些,饶是平日里再如何地机敏聪慧,这时都已被东陵珏这寒冷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而比柳思距东陵珏稍稍原那么一步的柳意,也因着平日里胆子就大,这才能在此中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娘娘……娘娘叫我等,莫,莫要去打扰太子殿下。” “嗯。”东陵珏应了声,却也不知道是何意,而后便撇下这二人往内殿走去。 而柳思和柳意二人见东陵珏走开了也不敢起身,仍旧伏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正当二人以为自己要这么趴在地上度过今晚时,内殿那头传来了东陵珏刻意压低的声音。 东陵珏走到内殿门处时,低声命令道:“往后,你们家主子一不寻常,便着人来寻我,不论何事,不论我在何处。” “可明白?”东陵珏低低地问了句,后头伏趴着的柳思和柳意二人慌忙称“是”,这后,东陵珏才又说道:“行了,起来,你二人便守着这内殿,若有需要,会唤你二人进来。” 柳意和柳思二人闻言,又慌忙起身,便正瞧见东陵珏推门进了内殿,合上门时,竟未发出一点声响。 这两个婢女是离儿的贴心人,便是再如何不待见,也不能动离儿的身边人,到时候离儿生气了,可就不好办了。 东陵珏进了内殿后,稍一侧首,便瞧见一旁靠在坐塌之上睡着的可人儿。 可人儿趴在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一只手上还捏了一本书册,挂在塌上小桌边,看着摇摇欲坠。 应是察觉到屋内的主子睡着了,门外那两个丫头给她的膝上改了条薄毯,不过因为殿内点着地龙,便有人不如何寒冷罢了。 内殿并未掌灯,外头那夕阳的暖光透过窗子间的缝隙透了进来,正正盖在那头熟睡的可人儿身上。 此间黑暗,唯有一人身披暖光,便如同那时,照进他阴暗内心的一丝光亮一般。 东陵珏便这般静静地立在一旁看了在小桌上睡着的沐纤离许久,直到那本摇摇欲坠的书册从沐纤离的手中脱出,眼见着就要砸在地上惊醒这熟睡中的人儿时,东陵珏这才一个闪身上前,单手接住了那本书册,叫它造不出一点动静。 饶是东陵珏小心至斯,却还是因着将那抹从窗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亮给遮住,叫沐纤离忽地眼前一暗,悠悠转醒。 沐纤离渐渐醒来,这眼睛才睁开一丝,便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却还不等她惊得弹开,那黑影便赶忙上前抱住她,柔声道:“别怕,是我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沐纤离这才将浑身僵硬的身子慢慢松弛了下来,懒洋洋地靠在东陵珏怀中,因着刚醒来并不想说话,也因为给东陵珏刚才的那一吓,这时候的小心脏正砰砰直跳得难受。 东陵珏将沐纤离抱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儿让她靠着,看着从前那般尖牙利爪的机灵鬼这时正安静乖巧地躺在自己怀中,眼神刹那间便柔软了许多。 他道:“我都这样小心了,不想还是将你惹醒了。” 沐纤离闻言,懒懒地在东陵珏怀中蹭了蹭,印着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却仍旧不忘在他这处使一使她的小性子,道:“你这是在怪我睡得太轻了喽。” 东陵珏闻言轻轻一笑,在沐纤离头顶落下一吻,而后柔声哄道:“怎么会,若不是我将你置身在这危机四伏的宫中,你又如何会睡得不安稳。” 想到这儿,东陵珏的面上的笑顿了顿,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却又在看回沐纤离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只听他道:“快了,待后日小鱼儿的满月宴过后,咱们便立刻回去。” 沐纤离仍旧半睡半醒着,听他这话,还故意抓里边的漏洞,道:“你就给小鱼儿办满月宴,那两个小子,你倒是一点不心疼。” “胡说什么呢,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心疼。”东陵珏又柔声哄到,沐纤离听后,这才满意地嘟囔了句,“这还差不多。” 沐纤离说完这句,又在东陵珏的怀里头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着,而后仰头看着他那无懈可击的神颜,伸手摸了摸,不知怎的,竟有些委屈道:“你做什么去了,去了这么久,我都等得睡着了。” 东陵珏听着她话中的那一丝小委屈,便不自禁地心疼了起来,即便如此,也还是认认真真地回了她的话,道:“白日里头礼部尚书来寻,说是有些关于宴会的事要商讨。” “后又被父皇叫去,说了些治国之事,这便回来得晚了些。”东陵珏这话说完,沐纤离便愣愣地应道:“陛下是真心想让你做太子呢” 东陵珏自从当了太子后便忙碌起来,又加上常住的府邸在宫外头,日日上朝也是费许多时间。 也不知可是当了母亲后不自觉地多伤感,想到这儿,沐纤离倒是心疼起东陵珏来,不知怎么又是一个委屈,便转身便将脸埋了进去东陵珏的肚子里去,声音闷闷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执意要在宫外住,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这时终于察觉到沐纤离很不对劲的东陵珏,心中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沐纤离,待她环着自己腰的手稍稍松了些后,这才将她拉起身来。 看着她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眶,柔声道:“怎么了,可是在太后那里遭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东陵珏虽知道他人都还在宫中,一般人不敢造次,况且有太后在,也不会叫沐纤离受了委屈;担心就担心在总有那么些不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胡乱上来找死的。 而太后,到底是要顾虑皇室,顾虑这晋安的江山,有些时候却也不好一味地护着沐纤离。 可他不一样,若是沐纤离有个什么闪失,他会毁了这晋安的江山。 这般想着,东陵珏的眼神忽然暗了下来,声音也带丝灰暗的气息,道:“可是因为有人妄想动老二,将你气着了。” 东陵珏本不过是试探着说了句,没想怀里头本还娇娇软软的沐纤离听到这句忽地一顿,下一瞬就从东陵珏的身上爬起来,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低喝道:“是谁!” 东陵珏被他这一变化看得也是一怔,而后确实忍不住笑了出声,急得沐纤离扒着他又问是谁,东陵珏这才哭笑不得地将她抱了回来,说道。 “不过是方才在门口听你婢女说有人要强行抱老二,叫你说了句。” 沐纤离听这话又是懵了懵,一时间没想起这说的是谁。而东陵珏瞧着沐纤离这模样,便知其心绪有异与这事无关,便笑了笑,又一面拂着沐纤离的头发,一面道:“今儿在皇祖母那玩得可舒心?” 沐纤离仍旧如先前那般窝在东陵珏的怀中,听着他这问,便一面用手指绕着他的长发,一面微微皱着她的小眉头,小意地抱怨着,“皇祖母和荣庆王妃倒也就罢了,旁的为娘的夫人啊,话也忒多。” 而后,沐纤离便就这般嘀嘀咕咕了好长时间,一面不满那些妇人总叫她收敛性子,一面又觉着那些妇人说的不错,说来说去,总离不开为娘该如何。 沐纤离絮絮叨叨地和东陵珏说了许久,直至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东陵珏顾念着她的身体,便劝着先用了晚膳。 而后东陵珏又陪着沐纤离说了些话,待她睡下后,这才轻声走出了内殿,神情微冷地对着暗处吩咐道。 “慈宁宫今日之事,我要知道所有。” 第531章 妪叟,双管齐下 东陵皇城门口一处不打眼的墙边立着两个人。 一人头戴斗笠,双手环在胸前,那斗笠压得低低得看不见脸,人又一动不动,若不是还好好地站着,旁人见着还当是睡着了。 而相比较这人,他旁上的一个丫头就看着稍微活泼些。 那丫头一头齐颚的短发在东陵皇城这处还是比较扎眼的,加上那丫头好似没见过这街上繁华景象一般,小脑袋左顾右盼地,却又在有人不小心正从眼前走过时,一下被惊着了。 只见她猛地蹿到了边儿上那“睡着的人”身后,而那“睡着的人”明明都是贴墙靠着,竟也能叫这丫头拼死挤进去,将其挤得都站了起来。 只见那头戴斗笠的人仍旧双手环在胸前,往前踉跄了一步,从那那隐隐露出的下半张脸上,那咬了咬牙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这人只差一把火便能炸了。 东陵清流从可见的范围内见着不少人在经过他们这处是都停下脚步,那脚尖还往他们这儿朝了有一会儿才又离开。 这一幕出现了许多次,看得东陵清流悔不当初。 一是恨自己当年年少轻狂不懂,四处为非作歹叫着这皇城众人几乎是将他给认了个全;二是恨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再弄个斗笠将这丫头给她浑身罩起来。 当初只顾念着这丫头会不会因为这头发而伤心,却不想她这头发在东陵皇城也算是独一份了,怎能不引人注目,若这时再来个胆大的要上来仔细瞧一番,他这身份岂不是要暴露。 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微微抬起头来,快速地向四周找寻了一下,又在旁人扭头就要看清他脸时快速低下头来,看得其后头又探出头来的秀秀心中开始有些慌了:这荣三水……欠着这么多人钱呢。 而东陵清流这时候想得却是周棣那小子,这是半年没回皇城不知道荣庆王府怎么走,忘了在哪儿,还是回个家都能把自己走丢了?这都几刻钟了还不回来,回头一定要扣他月银。 这头被秀秀这引人注目的各种举动气得失去理智的东陵清流,怕也是忘了周棣在他们经历这些的时候,也不过前脚才刚走没多久。 先前皇城传到雷州程的消息说外头的宅子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还说了些有的没的的废话,想来那在外的宅子确实是安排好了。 就是不知道她那皇城外皆歹徒的娘亲,和他那致力于振妻纲的老子会在他那宅子里安排些什么妖魔鬼怪。 东宫清流这头正想象着到时候到了宅子里头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周棣便提着他那原本该使着的剑,从一个小巷子中拐出来,往东陵清流那处走去。 周棣这小子,本来算是东陵清流的暗卫,自小便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不过这一回跟东陵清流边关走了半年,时常被叫出来再藏回去实在麻烦,是以便就跟在东陵清流身侧了。 这么一跟,自然叫那些时不时出来找一下存在感的荣庆王府的对家们都眼熟了他,便如此,这暗卫是再回不去,东陵清流便让其就跟在身侧做了贴身护卫。 周棣不慌不忙地走到那个头戴斗笠的人身侧,看着自家好端端的一个天皇贵族非要一副贼人姿态,不禁疑惑了一瞬,自己这是跟了个什么玩意儿。 想是这么想的,这主子也还是自己的主子,是以,周棣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在东陵清流身侧,用那寻常的声音唤了声,“公子。” 而东陵清流此时正值惊弓之鸟直姿,忽然听见边儿上有人声传来,自然是吓了一跳,连那声音都还来不及分辨,便头也不转地拉着秀秀就要跑。 好在周棣眼疾手快,忙一个伸手拽住了东陵清流的一只胳膊,至于另一只胳膊,自从周棣从拐角出来时,便一直被秀秀拽在手里头。 秀秀早便瞧见周棣了,不过还好心好意地拽了东陵清流好几下来提醒他,不想那是东陵清流正烦着呢,便半点没理会秀秀这轻轻的拉拽,直至这时,他才感受到秀秀对于拽他的衣袖是有多么的执着。 东陵清流在这险些被撤掉两只袖子的情境下,这才将他那聪明盖世的小脑袋瓜给捡了回来,听出了那说话之人乃是周棣,这才又赶忙回过身来,不满地瞪着他,道:“你这趟去的是跑了半个皇城啊。” 主子你怕不是不知道你那自小便住在里头的荣庆王府是在皇城,这一趟去得何止有半个皇城,况且他不过是一个下属,还得给王爷复命,哪能同你一般,回到皇城连爹娘都不去见一面。 周棣面无表情地在心中腹诽,而后往边儿上让开一步,说道:“公子还请这边走。” 东陵清流傲娇地哼了一声,便顺着周棣只得地方走了过去,而周棣便就这么故意将自己落在后头,跟着在前头带路的东陵清流。 而这才走了两步,前边的东陵清流便停住了,回过头来笑着问了句,“这……怎么走啊。” 周棣在前头带路,应东陵清流的要求,专在些小巷子里头拐来拐去,走了有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处周围还算安静的宅院门口。 东陵清流看着这处宅院上头也没有挂牌匾,也未写主人家的姓名,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时间忘了先前还担心的妖魔鬼怪,便就这般推门走了进去。 “公子回来啦。” 东陵清流一进门,见到一位中年妇人正指挥着仆人在整理着院落,见到他推门进来,便看了过来,看清人后,笑着唤了句。 而其余的仆人在听到这声唤后也纷纷停了手中的活儿,朝着出看来,而后齐声唤了句“公子”,便又回去做自己的活儿去了。 此番规规矩矩的做派,但凡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瞧见,都会明白这不是户不是寻常人家。 不过可惜了,这进门的三人,两个是见惯了大户人家中规矩的东陵清流和周棣,便也不觉得这场面;一个是连寻常人家的规矩都不知道的秀秀,便只觉得新奇,并未察觉到什么。 东陵清流见着那中年妇人颇有些面熟,虽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却已经在心里头感到了一丝不妙。 而秀秀因着这院子里头的生人,便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站在东陵清流后头,只偶尔实在是好奇之时,才会悄悄抬头看一眼,又在被人发现之前低下头去。 那头的妇人唤过一声后便朝着在门口傻站着三人走去,那言行举止,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规矩,这不禁看得东陵清流又感到危险般地微微眯了眯眼。 那妇人走进,对着东陵清流恭恭敬敬地行一礼,而后往院内请道:“公子此番长途跋涉,着实劳累,瞧着似是憔悴了许多。” 那妇人一面在前头引路,一面瞧着东陵清流温和地笑着,而东陵清流看着这妇人面上那和蔼的笑意,便更觉着眼熟,因为不解,便也忘了回这妇人的话。 他从前也没来过这宅院啊,怎会觉得这宅院里的人眼熟,莫非他何时来过一躺,不过年纪太小给忘了不成? 东陵清流正这般想着,就跟着那妇人走到了正屋门前,正好,那正屋门便在这时往里开了开来,里头显现出个人来,见着门口有人时先是给吓了一跳,又在看清东陵清流的脸时,笑道:“公子回来了啊。” 而东陵清流看清这人时忽然间便呆住了,又有些不大相信地看了边儿上那位妇人一眼,刹那间想起了这位妇人是谁。 好家伙,他便知道他老子娘亲能这般轻易地答应他一定有诈,现在倒好,荣庆王府的二管家还有他娘亲身旁的一位大姑姑齐聚他这小小的宅子,真是叫这小破宅蓬荜生辉啊。 有这两人在,他这除了旁人不知道他是个小王爷外,别的和住在荣庆王府有个什么区别! 东陵清流这头正愤愤着,那边的妇人却是看见着了东陵清流后头跟着的秀秀,便仍旧是那般和蔼地笑着,对着秀秀说道:“听说公子带了位姑娘回来,不想竟是如此标志的人儿。” 东陵清流听到这话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一伸手就将秀秀拉到了自己身后,面上还带不自觉带了一丝薄怒地看着那位大姑姑,倒是将后者给看得懵了懵。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东陵清流也是愣了一瞬,而后忙对着那大姑姑赔礼笑道:“沁姑姑莫怪,这丫头认生,胆子小的很,头一次见没些规矩,怕叫姑姑笑话。” 沁姑姑见此看了边上那二管家一眼,而后又看回东陵清流,行了一礼,笑道:“公子说的是,是老奴唐突了。 而那二管家见此,便也出来打圆场,道:“老奴已让人将公子,姑娘还有周侍卫的屋子都收拾好了,不过公子先歇息一番,待晚膳之时,老奴再着人前来请。” 东陵清流想着这般也无妨,几人赶路这样多天,确实该好好歇息歇息,便这般想着,他道:“如此也好,劳烦贵叔了。” “公子言重。”贵叔说着,便招来仆人,为周棣和秀秀带路。 见着仆人到了秀秀跟前,东陵清流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了一句,“你便跟着人去,好好睡上一觉,晚膳时候自有人去叫你。” 东陵清流说完,又想了想秀秀这一见生人就四体不勤的性子,还是说道:“罢了,届时我便亲自去找你,此前你要屋里待不住,便随意走走,若不愿,便屋里头待着,等我来。” 这话说完,东陵清流又转头对着那领秀秀的仆人道:“你就将她领到房中便可,旁的她若不唤你,便莫去扰她,可明白?” 仆人应过是后,东陵清流这才准她带着秀秀离去,却还是在瞧不见秀秀的身影之后,这才转身进了主屋。 而这头立在主屋外头的沁姑姑和贵叔见着此景,一时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小王爷瞧着,是真对这姑娘上了心了。”沁姑姑说完,边上贵叔便接道:“这倒是不必担心小王爷要去宫里头偷孩子了。” “王妃娘娘也不必整日里头担心这荣庆王府要无后了。”沁姑姑说着,面上又多了丝忧愁,犹豫道:“只是这姑娘……” “这姑娘的身份背景还不明了啊。”贵叔感叹了句,而后两人又看了那秀秀离去的方向有一会儿,这才各自叹一口气,散了。 而还在主屋门口的周棣,看着已经没什么人了的主屋门前,好似又有了丝那做暗卫的感觉,便一面自顾自地往自个儿的屋子走去,一面想着。 这是暗卫做久了,即便是个活生生的大个儿站在人前,也能叫人瞧不见么? 第532章 姑姑,斗智斗勇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和周棣,同那防着他偷孩子的贵叔,以及替他娘亲考察未来儿媳的沁姑姑打过照面后,也算是在这皇城里头的自家宅子里安顿下来了。 昨儿晚膳过后,东陵清流又带着秀秀熟悉了一番这他自己也不如何熟悉的宅子。 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座三进的院子,后院里头处了一间稍大一些的主屋,还有两三处的客房并家仆的住处。 东陵清流在主屋,而秀秀便就住在东边儿的厢房里,周棣么就住在西边儿的厢房里头。 就这么走了一圈后,他送了秀秀回屋后,自己也回了屋中,躺在床上头疼着这宅子里头的两位荣庆王府的老人,一时间没个头绪,便睡了去,再一睁眼已经是这日早晨了。 早膳时东陵清流与秀秀同桌而食,而沁姑姑就站在一旁候着。 本来以沁姑姑这等身份是能与东陵清流这等辈分的主子同桌而食,却不知为何,便是东陵清流直言请沁姑姑同食,也被拒绝了。 沁姑姑就这般站在桌边侍候二人用早,许是因着昨儿东陵清流提过秀秀认生,是以沁姑姑便立在东陵清流这侧,为二人布菜。 布完菜沁姑姑便又退了回去,面上笑得和蔼可亲,眼神也是温温柔柔地看着秀秀,叫秀秀这一顿饭颇有些难以下咽,还略有些不知所措地频频看向沁姑姑。 而东陵清流自然也是被秀秀这喝粥用一粒米一粒米的喝法瞧得,无奈回身对着沁姑姑道:“沁姑姑也莫要在这处候着了,只管去吃,时候不早了,到时候饿得慌。” 沁姑姑闻言笑了笑,仍旧用那温和的脾气,说了句叫东陵清流绝望的话。 “不碍事,奴瞧这姑娘生得瘦,这一路许是吃不好,奴心疼,便想瞧瞧姑娘喜欢什么,改明儿多做些。” 东陵清流听这话,险些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若是寻常妇人说着话倒也就罢了,该是真觉着秀秀瘦弱要多吃点。 可这人偏偏是沁姑姑,他母亲身边的老人,那种为了他母亲可终身不嫁的贴心人。 沁姑姑是觉得秀秀瘦弱,许也是真心心疼她,可这话从沁姑姑嘴里头说出来,便是奔着秀秀已经是他荣庆王府的人了这一回事去的。 东陵清流面上很是惆怅地看了眼秀秀,便这时,沁姑姑又温温柔柔地补了一句,“是要多吃些,圆润着好看,将来对孩子也好。” “咳咳咳!”东陵清流一口粥才喝进嘴里头还来不及咽下便被沁姑姑这话说得险些喷出去,好在这么多年来的教养叫他将这口粥强行吞下,这也导致了他一个没注意将自个儿给呛了个半死。 而从秀秀进门开始便一直看着秀秀的沁姑姑这时候才瞧了自家本来的小主子一眼,那好看的远山黛眉微微一皱,担忧地上前来拍拍东陵清流的脊背,道:“公子可还好?” 东陵清流一边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一面又咳得厉害,待稍稍缓过来一些后,便盯着那一张咳得通红的脸,拿起桌上那些个早食往秀秀面前一敲,哑着嗓子呵道:“吃!” 而边儿上的沁姑姑见此,也不管自家小主子先前咳成了什么样,不满地瞧了他一眼,而后赶忙将那一堆的早食拿回来些,埋怨道。 “公子怎的这般不不懂事,便是再如何将养也得慢慢来,哪儿有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的,若叫姑娘吃伤了如何是好。”沁姑姑说着,又朝着秀秀笑着道:“姑娘说可是?” 见沁姑姑仍旧这般温和地笑着,秀秀小心翼翼地看了沁姑姑一眼,犹豫了下,便转头对着东陵清流点了点。 东陵清流见这小丫头片子这到了皇城胆子竟这般大起来,如今都能反抗自己了,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而另一旁的沁姑姑见秀秀开始愿意理会自己了,想着这是个好兆头,便满心欢喜地笑了开来,又给秀秀布了一碟子的菜,这才退到一旁,接着温温柔柔地注视着秀秀。 而秀秀见沁姑姑笑,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扒了一口粥后,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边上正恶狠狠盯着她的东陵清流,吓得一口将碗里头还有大半的稀粥喝了个精光。 这一举吓得沁姑姑忙喊着慢些,便见秀秀两三下将粥吞入腹中,又拿过碟子上两个馒头,也是咬了两三下就吞了进去,而后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凳上看向东陵清流,那鼓起的腮帮子还一动一动地。 东陵清流见此,也不知是骄傲些什么,炫耀般地回头看了沁姑姑一眼,却只看到沁姑姑这般规矩的人,被秀秀这豪迈的吃相瞧得呆住,并未注意到他这炫耀般的眼神。 是以,东陵清流便又无趣地回过头来,看着秀秀那渐渐小去的腮帮子心情又愉悦了起来,问一句,“可吃好了?” 秀秀闻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东陵清流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走,小爷带你看一看这东陵皇城。” 秀秀点了点头,见东陵清流起身径直走出门去,便也赶忙起身跟上。 而后头愣在原地的沁姑姑那小丫头就这般紧紧跟在自家小主子身后,又时不时看看他,好似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小主子一般,不禁欣慰地笑了开来。 倒是个听话的,虽说吃得是多了些,不过……能吃是福不是。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出了宅子,却在踏出宅院门的一瞬间,不知怎得想到秀秀这般没规矩的吃相叫沁姑姑瞧见了,可会遭她嫌弃,到时候又告诉了他母亲该如何。 东陵清流这头正想着的时候,秀秀也在踏出宅院门后,看着并无行人的巷子,终于把自己想问好久却又在先前没敢说出口的话,问了出来,道:“你不是在这儿有很多债主吗?就这么带着我逛没事儿吗?” 边儿上正开始惆怅的东陵清流听到这话,忽地面色一僵,顿了有一会儿,忽然喊道:“周棣!” 周棣闻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手里头还拿着东陵清流加了幕帘的斗笠。 东陵清流递给周棣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接过斗笠一边问道:“你好好地又蹲墙上去做什么?” “习惯了。”周棣面无表情地回道。 而后三人便就这般往皇城最热闹的街上走去,一边走着,东陵清流还一面嘱咐秀秀道:“方才那个沁姑姑,人好是好,就是你莫要同她走得太近,她问什么你也别全都说出来。” 东陵清流说到这儿,便看秀秀一眼,果不其然正瞧见她那迷茫的眼神,不禁是气得又一口气没提上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放松下来。 而这头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心态的东陵清流正要和秀秀仔细说道说道这里头的细节,譬如莫要跟沁姑姑说自己的身世来历,才一想到这儿,东陵清流自己先愣了一下。 他好像都还不清楚这丫头的身世来历,沁姑姑又如何能问出些什么来? 这般想着东陵清流又静静看了边儿上秀秀一眼,见她还巴巴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说话,这才冷淡地说了句,“没事。” 东陵清流接着欢欢喜喜地往巷子外头走去,眼见着那喧闹的大街就在眼前,再有两步便要踏上那街道时,东陵清流却微微侧首往后看了一眼。 周棣见此,便要回身往回走,却被东陵清流拦下了,只听他道:“罢了,这也算是我对他们的保证。” 周棣闻言颔首,便又跟着东陵清流,上了街。 待三人走上街道后,那并无什么人经过的巷子里这才走出来两个人,一人林玉,一人魏一。 两人慢慢地往前跟着,魏一便道:“瞧这小王爷好似一点也没有防着他边儿上那小丫头的意思,咱们这是盯那小丫头,还是整个荣庆王府一齐盯啊。” “少将军既然吩咐了要看着那个丫头,你我照吩咐办就是了。”林玉紧紧盯着前头那在街上随意逛着的三人,说道。 而魏一闻言便又打趣道:“你说我们也算是小姐的直属部队,这半年却都是在少将军手下做事。” “都是沐家军,姐姐和少将军,都是将军,有什么使不得。”林玉闻言便如是说道,魏一听着自然是笑,还挪揄地看他一眼,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林玉不答,魏一便又胡说八道起来,“少将军都和荣庆小王爷有了协议了,就不能叫小王爷给你我在那宅子里安排两间房吗,这整日里头风餐露宿的,也是辛苦的很,还不知道要跟到什么时候。” 林玉听魏一说这话,才稍微施舍了他一眼,很快又看回了前头,笑道:“怎么,这在房梁树枝上睡一晚便叫风餐露宿了?你倒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过的烈焰考核了。” 魏一听到这话,一下就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搓了搓手臂,道:“别别别,这事儿别提,一想到当初我就瘆得慌。” 林玉闻言笑着轻揍了他一拳,又赶忙拉着他往前头跟上。 第533章 相驳,各自为营 东邻清流带秀秀,周棣二人一路走着逛着,不知何时走到了皇城的主道上。 皇城主干道五尺来宽,距宫城门稍远些的路两旁还有些商家店铺,小摊小贩,而宫城门前六丈内,便连行脚商人,过路的路人也少见了。 皇城主道中间因着时常有马车过,也因着主道正中离着两旁远,瞧不清路旁摆着滩上的那些小物件,是以少有人走,大多都聚在道路两旁。 东陵清流三人便在这般悠闲地游荡在街道的两旁,饶是离开已经离开这东陵皇城半年之久,东陵清流仍旧对着皇城中各处有趣好玩的小物件如数家珍,一面走一面给秀秀说着。 这处捏面人的小贩捏的面人在皇城是独一份的好,那处馄饨摊的馄饨是皇城里头最为实在的。 周棣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前头小心翼翼地挨着东陵清流,好奇地打量着四下的秀秀,还有那热心介绍着东邻皇城,俨然一副东道主模样的的东陵清流。 他再一看自己手中提着的两个包了小东西的包裹,一时间竟有些迷茫了起来。 周棣是暗卫,打小进入荣亲王府以来便一直受的都是暗卫的教训,练最艰险的武功,翻最高的城墙,找最难找的人,打最狡猾的狗。 奸佞以往但凡抓到了什么小人奸佞,哪一个不是十大酷刑伺候,打得其皮开肉绽便能撬开那人的嘴,而像秀秀这般,还会带着游览皇城的,他也是头一次见。 更别说这人还是被沐家少将军和柳军师都认定为疑似敌国奸细之人,便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带入了东陵之都,此举不禁叫向来行事凶狠果决的周棣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走在前头的东陵清流也是丝毫未察觉自己此举有何不对,一面自边儿上的小贩那处取过一只冰糖葫芦,一面对着秀秀道:“这咱们出来,走了也有一会儿。” “我记得这宫城外头有一处茶楼,里头那位说书的贯会说些奇闻异事,咱们便去那处坐坐,你该会喜欢。” 东邻清流说着便转头看了秀秀一眼,而这一眼便见着秀秀又神情木木地呆在原地,本还有许多话要说的他忽然间便哑了声。 说来秀秀这总走神的毛病从他遇着没多久便察觉了,在雷州城时也发现有些话她听不得,一听便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那时他同柳之敬也推测过许是与那不知道什么的西岐秘术有关,是以在那之后他便也嫌少在秀秀面前提什么同西起有关的事。 却不想,即便是如此,他们这一路往东陵皇城来时,秀秀这愣神的毛病却好似越发地严重了,像是现在这般忽而停在路边的举动,在方才走来的一路上已是出现了许多回,他寻思着自己这一路好似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呀。 为了不叫旁人觉察到怪异,东陵清流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这时秀秀正“看着”的小摊,装作她是看喜欢的物件看得呆住,便笑道:“你要喜欢哪个直说便是,何必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叫旁人看了还当是哥哥欺负你。” 东陵清流这般说着,那被二人“看着”的小摊贩笑得面上能开出花儿一般,但因着拿不准秀秀看的是哪个,便只能摊手对着自己摊上的小物件,笑道:“姑娘瞧上哪一个,喜欢的话便试试。” 东陵清流被小贩这话说得无可奈何,秀秀又还没回过神来,是以他便也只能扯着秀秀走上前,自己在那首饰摊前挑挑拣拣,“这个瞧着还不错,就是样式老气了些,那个也还行,就是……” 眼看着东陵清流就要将小摊贩这摊子上的物件都给批评个遍,而那小商贩本还灿烂笑着的脸也越来越拉拢下去,主干道上慢慢传来一阵与这人声鼎沸不同的声响。 秀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了神,听着那不同的声音,便扭头看了过去,正见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从人流中穿过,向着宫城门驶去。 而那马车经过东陵清流和秀秀这侧时,风不小心扬起了马车的窗户帘子,二里头正对着窗子坐着的沐景凌,不经意地一个抬头,便和外头正看过来的秀秀对上了眼,忽地愣了下。 而秀秀便就这般盯着那马车往宫城门渐渐驶远,在东陵清流边儿上小声说道:“那个好像是我们先前遇到的巡查使。” 早便不耐烦东陵清流的小摊贩终于听见边上这姑娘说话了,也不管秀秀说的是什么,想着只要能打断东陵清流这张毒嘴,说什么都行。 便如此,那小商贩趁着东陵清流看秀秀的空挡,忙笑着开了口,道:“这位小姐方来皇城不久。” “那一位可是我们东陵的大英雄,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为我们东陵击退过不少外敌呢。” “先前那个西岐和狄戎的联军您还记……”小贩这正说到兴头上,忽然就被东陵清流出声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一个卖首饰的,还想着抢人说书的饭碗不成。” 东陵清流看一眼好不易回过神来的秀秀又呆了一瞬,便对着那小商贩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好嘞,您稍后。” 看着那小商贩的笑靥如花,东陵清流想着这下那茶楼也是去不得了,谁知道那个说书的会说出什么鬼话来,还是得尽快去寻秦大学士问问清楚。 这头东陵清流还需扯着发愣的秀秀装模作样,而那头方经过二人的沐家马车里头,氛围却稍显凝重。 这边沐景凌因着不小心扬起的车帘看到了外头的秀秀,愣了一瞬,而这一下自然叫总不经意瞧着他的柳之敬察觉,便问道:“怎么了?” 沐景凌闻声回过神,看了眼柳之敬,本想说没什么,却又见自家老爹也因为柳之敬这句问话而扭头看了过来。 见此,沐景凌无法,便只能说道:“我方才瞧见那个叫秀秀的丫头了。” 沐擎苍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长得和西岐公主八分像,还跟着你们到了皇城的那个丫头?” “是。”沐景凌应道,而柳之敬当是沐景凌突然间想起了这件事,便问,“何时?” 沐景凌知晓他问的是什么,便抬头无奈看了柳之敬一眼,叹道:“就方才,在一处首饰摊子前,边上站着东陵清流他侍从。” 沐景凌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有个戴面纱斗笠的人,林玉和魏一也没传消息来说跟丢了,那人估摸着就是东陵清流。” 沐擎苍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正巧这时马车在宫门前因着检查而停下,柳之敬出去应付了一下便又回到了马车内,没过一会儿,马车又行驶了起来。 马车轮声滚滚,直到再听不见外头街道的喧闹声后,沐擎苍这才严肃着一张脸开了口,道:“秦大学士今儿可是休沐?” 柳之敬闻言和沐景凌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对着沐擎苍恭敬道:“秦大学士这等痴学之人,便是休沐,想也会是在翰林院。” “嗯。”沐擎苍闻言点点头应了声,而后吩咐道:“等会儿到了内城,下车后,之敬不如先去寻秦大学士喝个茶,探讨探讨学术如何?” 柳之敬闻言,自然是明白了沐擎苍的意思,便朝着他行过一礼,应道:“是。” 若只是个寻常身份不明的女子,东陵清流想要带到哪儿去玩耍都没人管他,偏这丫头是个怎么看都和西岐皇室脱不了干系之人,东陵清流非但不加紧想办法去弄清这人身世,还在人到皇城次日便带着人到处游玩。 这万一要真是个探子,是怕人西岐探子不熟悉皇城,带她熟悉熟悉,好叫人日后打探更为便利么。 且照着东陵清流如今这似有魔怔的趋势,秀秀这事关西岐秘术的事他会去查,只不过这查出来的东西会不会是真的便不得而知了。 是以,柳之敬还需先前去寻一寻那秦大学士,必要之时还得叫秦大学士莫要将实情对东陵清流悉数告知。 便这几番思量之间,马车行至内城宫门,再往里便不再许外臣骑乘,三人自马车上下来,柳之敬朝着沐擎苍又行过一礼,便转身,独自朝着翰林院而去。 而沐家父子二人,便跟着早便候在宫门处的宫人往东宫而去。 那宫人走在前头,沐家父子二人便跟在其后五步远,用着只有二人之间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叨叨。 “你这媳妇儿选得不错,懂事儿,一点就通。”沐擎苍颇为满意地夸赞道,是半点没注意到这柳之敬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前天天拿着和沐景凌比,将那时只会舞刀弄枪不知书的沐景凌教训得狗血淋头。 偏沐景凌一听人夸柳之敬,便也成了个乐呵呵的傻子,还一个劲地对着沐擎苍笑着道谢,好似和柳之敬成了一家人,沐擎苍便不是他爹了一般。 两人便这般一个夸一个谢地走了老长一段路,长到曾徒步行军几千里的镇国大将军与少将军都不禁问了句,“这还有几步路?” 前头宫人闻言,回过身来,恭敬笑道:“过了前边的御花园,便到了。” 父子俩应了声,便接着跟那宫人一路走走走,心里头都想着还好自家女儿未曾嫁到宫里头去,不然这瞧一次便要花上一天的功夫,着实烦得很。 第534章 取字,宫中规矩 今儿个不必早朝,是以沐家这父子俩才能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这才进了宫来。两人随着引路的宫人到了东宫宫外,而后便又换了一个小黄门带着二人往主殿去。 沐擎苍和沐景凌二人皆是武将,纵然从前也有上过早朝,但这早朝同百官一齐宫门进宫门出的,哪里需要这般又下马车,又换人带路的。 一向没什么耐性的武将父子俩被这条通往东宫的路给走得愈发地不耐起来,是以,当二人终于走到东宫主殿,而殿中东陵珏出来迎接二人,还欲来一套宫礼时,被早就没了耐心的沐擎苍一把托住。 “你小子当年说要娶离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跟我这么客气过,现如今都是自家人了,倒开始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来了。” 沐擎苍一把将东陵珏将要作揖的手给托了起来放下,也不管这这处有多少宫人瞧着,他那武将的直脾气便叫他把这话就这般直白地说了出来。 东陵珏被自家老丈人这般直白的举动使得颇有些哭笑不得,连那惯常挂在面上的温和笑颜都被此举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是笑好还是不笑好。 沐景凌倒还算好,虽说也是个受不得麻烦的性子,但这些年同柳之敬一处,到底是被迫学着忍耐了不少,这才没像他老爹那般心直口快地,还在这宫殿门口便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晋安也正是因着有沐擎苍这般直言不讳之人,才能保住如今的这篇繁荣。 这头沐景凌还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叫众人到殿内说话,那头沐擎苍便一把勾过东陵珏的肩膀,把人往殿内带去,还说道:“快些进去,这在门外说话是怎么个回事。” 沐景凌这才方想好说辞,才张了个口,就被自家父亲这一番壮举惊得把话吞了回去,眼看着这翁婿二人就这么一个被迫,一个无所觉地往殿内走去,沐景凌这才赶忙跟了上去。 而那几乎能被熟知他的人称之为阎王的东陵珏,如今被自家老丈人勾肩搭背地颇有些不自在,他这从小到大也就同他母妃还有沐纤离稍稍亲近些。 是以沐擎苍这般在他自己看来并无什么不对的豪迈壮举对于东陵珏来说,简直能称得上是酷刑,有迫于沐擎苍怎么着也算是沐纤离的父亲,他不好放肆,不然就沐擎苍这一动作,早叫东陵珏一把给甩出去了。 好在沐景凌还算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这头方跟上前头这翁婿二人,便赶忙将自家老爹的熊爪子刨开,还说着,“您这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这处又不是您那军营里头,这都已经到宫里头的,您自己也注意点儿。”沐景凌将沐擎苍扯得离东陵珏远着些,他这老爹憨着,被东陵珏装模作样地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可是清楚得很。 若不是因着他们俩是离儿的父兄,这辈子只怕和东陵珏能打上一回交道都算难的,更别说同这人勾肩搭背,还没动手就已经叫人弄死了。 沐景凌想着又看了眼边儿上笑得温润的新晋太子殿下,心中感叹着还好自己打小就对离儿不错,不然要和这么个人物对起来,真不知道自己要有几条命才能活一回。 这边沐景凌正暗自感叹着,边儿他那口无遮拦的老爹被沐景凌这话说得,竟直言道:“老子那里是要到这宫里头来,若不是老子闺女在这处,老子半只脚都不愿意踏进来。” 沐景凌叫他老爹这话说得险些吐出一升血来,他瞧了瞧走在边儿上的东陵珏,见其并无有何表示,便知道这殿中应该都是自己人了,这才没再克制着这位镇国大将军。 走到主殿的里头,东陵珏便对着一侧的高椅请了请,道:“岳父大人,兄长且先在此稍候片刻,离儿还有些准备,便来。” 三个大男人便就这般坐在主殿中谈天说地,或说京城治安,或说边关纷扰,谈来谈去总避不开一个“兵”字。 三人又说了有一会儿,沐纤离便带着身后抱着三个孩子自偏门来了主殿,见到自家父兄,自是亲切地寒暄了一番,沐擎苍和沐景凌父子二人又逗弄了番孩子,沐纤离不见柳之敬,便问道。 “敬哥哥今儿没同你们一起来吗?” 沐擎苍闻言,便笑道:“你敬哥哥说是从边关偶然间捡到了一个孤本,这不一回来就着急去寻秦大学士探讨,说是过会儿便来,呵,这两个学痴。” 沐纤离听这话先是一愣,且不说边关那处能寻到什么孤本,即便是真寻到了什么绝世的孤本,敬哥哥也绝不会在这要来见她的一天里头,还是一大早便去寻秦大学士。 饶是转瞬间便想到了这一层,却不知为何,沐纤离下意识地并未理会这里头的不对劲,也不去疑心自家父亲为何要对自己说这般拙劣的谎言,只笑了开来,说起今日之事来。 “今日找父亲和哥哥们进宫来,一来半年未见着两位哥哥,甚是想念,便找哥哥们入宫来见上一见,也未两位哥哥小小地摆个接风洗尘的宴。” 沐纤离轻轻笑着,浑身姿态脱了一分从前的稚气,又多了分为人母的稳重,看在沐景凌眼里不禁又是一番感慨。 而后,沐纤离便又道:“这第二件事,便是关于这三个小的的名字。” “既然敬哥哥稍后会来,那这大名我想稍稍等一等敬哥哥,至于这俩个男娃的表字,还想请父亲与哥哥各给起一个。”沐纤离说着,满眼慈爱地看了那头躺在小摇床里头的三个娃娃。 沐擎苍闻言,也笑着看向那头的三个娃娃,道:“这倒也可,沐家没什么长辈,若叫太后娘娘起这表字又太过贵重,你爹和你哥起倒是正好。” 沐纤离闻言笑,道:“我原先倒不是这般想的。” 沐擎苍闻言看向沐纤离,眼中满满是父亲的慈爱,就好似眼前这已经是三个孩子母亲的人,在他眼中,仍然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一般。 沐纤离见众人都看向她,便又笑着解释道:“若无父亲同哥哥在离儿当初那般无理取闹之时仍旧关怀备至,不离不弃,又怎会有离儿今日,又怎会有这三个小的。” 沐擎苍同沐景凌两个大男人最受不得这般煽情的话语,眼见着沐擎苍微微红了眼眶,而后大笑了两声,生硬地将话题扯开,道:“既然闺女名儿都叫小鱼儿了,那这俩小子也叫个虾儿蟹儿什么的。” 沐纤离听这话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边儿上的沐景凌倒是先炸了,赶忙打断镇国大将军这段胡思乱想,道:“老头你胡说些什么呢!” 沐景凌赶忙将镇国大将军这飘远了的神智给拉了回来,而回过神来的沐擎苍也该赶忙道:“是是是,这好歹是东陵的长次皇孙,实在不应该胡来。” 沐擎苍笑着自言自语地嘀嘀咕咕,而难得见父亲竟有如此慌张不严谨一面的沐纤离也是不自觉地笑了笑,看了眼边儿上坐着的沐纤离,在得到对方一个温柔的眼神后,便又回过头来,静静地等着自家父兄想。 沐擎苍想了会儿,嘴里头嘟嘟囔囔了几句话,便看着那个在小床上无聊得动来动去的长皇孙,道:“不若,大小子就叫子骁。” “子骁?”沐纤离喃喃了一句,一下便明白了这其中自家父亲的意思,父亲一直是武将出头的,看这大的活泼好动,便想其日后能骁勇善战,为东陵争荣光。 东陵珏听这名字,看一眼沐纤离,见其还算满意的模样,便也开口说道:“子骁不错,骁勇善战,我东陵正需要这般如岳父大人般英勇的将士。” 东陵珏这般说着,却惹来了沐纤离不悦的一眼,这人这话说得,跟孩子不是他的一般。 东陵珏的这一眼,却不大明了,用眼神示意了番沐纤离,却见她小气地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东陵珏正欲问,沐景凌又在这时候开了口,说道。 “既然大的那个好动叫子骁,那小的这个安安静静的就叫子言,还望他往后别太闷便是。” 听这自家父兄这般直白地取的表字,沐纤离不禁失笑,却并未说什么,一口应下,道:“那便是子骁和子言。” 这般做了决定后,沐纤离这才象征性地问了问边儿上坐着的东宫之主,东陵珏的意思,道:“太子殿下觉着如何?” 东陵珏也乐得陪她玩闹,便道:“全凭太子妃作主。” 沐家父子二人见其夫妻如此和睦,又不禁欣慰地笑了笑,便这时,外头有宫人通传,说是柳之敬到了。 沐纤离闻言,便赶忙叫人将其请了进来,柳之敬进到殿内,先是朝着东陵珏和沐纤离规规矩矩地行一礼,而后才抬起头来,见众人皆隐隐笑着看他,不禁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旁人不答,唯有沐纤离轻轻笑了笑,道:“这整个殿内,唯有敬哥哥守了这宫里头的规矩。” 第535章 取名,胆怯之意 柳之敬听了沐纤离这话,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便无奈地笑了开来,道:“将军本就是性情中人,再者又是太子妃殿下的父亲,不把您当外人,自然也不记得这劳什子的繁文缛节。” 沐擎苍听后更是爽朗地大笑一声,道:“之敬这话说得在理,都是自家人,还管他什么礼不礼的。” “敬哥哥贯会说些好听话。”沐纤离笑着嗔了柳之敬一眼,一面让人给柳之敬看座,一面又故意说道:“那照着敬哥哥这话的意思,敬哥哥方才那般礼数周全,是将离儿当外人喽。” 而这头柳之敬才一坐下,听见沐纤离说这话,有赶忙站了起来,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要解释的,道:“不是……” 不过沐纤离却不给柳之敬解释的机会,只挪揄地悄悄瞥了眼自家亲哥哥,而后又故作伤心的模样道:“敬哥哥还叫离儿太子妃殿下,定是觉得离儿嫁了人便不是沐家的人了,要跟离儿生分了。” 说着,沐纤离还假意用衣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一面向着东陵珏的怀里头靠去。 而东陵珏便看着她这虚假得不行的装模作样,轻轻笑了笑,也乐得惯着她,便轻轻将人揽进怀中,虽未说一词,却还是轻轻拍了拍沐纤离的脊背,以示自己这是在安慰她。 沐纤离这举要是搁在从前,即便她是个公主,柳之敬也照样连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她。 而今日回来这一趟,也不知是何缘故,那头站起的,固有“言语动人心,计谋预未来”之称的柳之敬,竟真叫沐纤离这故作拙劣的演技给骗了过去,竟真显得有些慌张了。 而柳之敬边儿上坐着的沐景凌见他如此,便一个伸手又将人拽回了椅子上,对着他笑道:“唉,这丫头故意的,你没看出来?” 柳之敬听这话,这才愣愣地反应了下,再一转头看见那处的沐纤离已经离开东陵珏的怀抱,掩唇轻笑了起来。 柳之敬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头,也是轻轻一笑,便又安心地坐了回去,便这时,边儿上的沐景凌又冲着那头的沐纤离,嗔道:“你也是,好端端地去唬他做什么。” “呦,这有了媳妇儿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对自家妹妹都可凶可凶的了。”沐纤离哪里会怕他,原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性子,对着自家亲哥哥更是顽皮。 “嘿,你这丫头……”沐景凌叫沐纤离这话说得气笑了,他这次是为了看谁才回来的?这般想着的沐景凌险些就要冲上去,好在叫旁上坐着的柳之敬红着脸给拉住了。 而沐纤离看着那头的两人更是欣慰地一笑,她这敬哥哥这回回来,是真将自己当成了小姑子,竟开始顾及起她是否会对其满意了,果真是爱情使人双眼蒙蔽啊。 这敬哥哥要将自己当成了外人,还得问问她准不准呢。沐纤离这般想着,便轻轻一笑,开始下套,道:“敬哥哥也别生分了,同从前一般叫离儿不是挺好。” 而柳之敬听这话倒是犹豫了几分,道:“这到底是宫中……” 沐纤离闻言,知道是自家敬哥哥自小养成的教养使他要尊这些礼义廉耻,能不顾世俗眼光同自家亲哥哥在一起已是极大的不易,是以,沐纤离倒也不强迫他,只说道:“那便私底下,只有自家人时切莫叫我太子妃殿下,可好?” 柳之敬听后,看了沐纤离有一会儿,才笑道:“离儿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沐纤离听这话,这才满意地笑了开来,不过此局还没完,只听见沐纤离又说道:“离儿想着敬哥哥是我们家学识最为渊博的,便有一事想托敬哥哥代为考虑。” 见沐纤离忽而间这般认真地说话,柳之敬一时间也没能拿准她这话到底是玩笑还是真的正经事,无法,只能是先当做正经事,便也认真地说道:“只要是哥哥帮得上忙的,离儿尽管开口。” 敢情我在小离儿这儿,还不算是学识最渊博的。 沐纤离边儿上的东陵珏悄悄绕了她的一小段头发丝在指尖,心里头微微吃醋地想着,而后,边听着沐纤离又说道:“后日三个小家伙儿满月宴时要上东陵的皇室宗谱,是以,离儿想请敬哥哥为这两位小皇孙挑两个字。” 柳之敬本也做好准备听件正经事儿,却没想竟是这般大的事,这话里里头分量重得叫他那聪明的头脑又发了懵,一时间竟也没能回上一句话。 这皇室子孙的大名儿可是要紧事,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沐家军的军师,在这东陵朝堂之上也无官职,如何能为皇族中人挑字。 是以,柳之敬听这话,忙起身严肃着一张脸说道:“这如何使得——若要说博学之人,不如请秦大学士来起……” “啊。”柳之敬这头的话才将将说完,前边便忽然传来了沐纤离的一声惊呼,只见她一边拽着自己的一缕长发,一面嗔怒地瞪着后头的东陵珏,而东陵珏却仍旧是那副温和笑着的模样。 这三个孩子都有我一半的功劳,小闺女的乳名是离儿起的,两个小子的字是沐家那父子俩起的便也罢了,如今这小子们的名儿竟还不是他,叫人如何不气。 是以,想到这儿的东陵珏一个坏心眼便稍稍使劲儿地拉了下沐纤离的那缕头发,却也不敢下重手,只是想让人有所察觉。 这才有了方才沐纤离惊叫的那一幕,沐纤离回头看东陵珏这虚假的笑模样,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大小孩儿的醋意,便一面将自个儿的头发拉回来,一面安慰着说道。 “陛下应了说孩子的名字可以我自己取,你个姓东陵的不准插手。”沐纤离说着,见自己才把这边的头发夺回来,那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东陵珏绕在了手里,便只能作罢。 而后她又无奈道:“我自己拿不准,还不能叫娘家人帮我出出主意么。” 东陵珏听着沐纤离前半句时便依然接受了这个现实,由是,听到了柳之敬说话的他,便趁着沐纤离扯头发的空档,侧首轻轻睨了那头又站起身来的柳之敬,惊得后者顿了顿。 离儿既然要你取,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正这时,沐纤离又回过身来,看着那头又站了起来的柳之敬,抱歉着问了句,“敬哥哥方才说了什么,不必起身,坐着说。” 柳之敬闻言静了一瞬,而后一面往回坐着,一面飞快地搅动着自己腹中的墨水,便在坐下的那一刹那,想出了两个字来,说道:“‘恒’和‘焕’字,离儿觉着如何?” 沐纤离闻言想了想,问道:“作何解?” “常也。从心从舟,在二之间上下。心以舟施,恒也。”柳之敬说着,又解释了一番,道:“长皇孙活泼好动,这‘恒’字便愿他一生如此开朗,无忧愁。” 沐纤离听后点了点头,感觉还不错的模样,而后便又问,“那‘焕’字又是何意?” “雕琢有章,灼烂明焕。生民以来,非所视见。”柳之敬道,而后又解释着说道:“焕乃明亮,新然之意,以求小皇孙心性虽静,但能明亮于世,离儿觉着如何?” “甚好。”沐纤离满意地笑了笑,而后思索片刻,便道:“那便叫东陵煜恒和东陵煜焕。” “火日立的那个‘煜’,殿下觉得如何?”沐纤离说着还扭头问了句东陵珏。 而东陵珏在听到她说出那两个名字时便知道了她这意思,却还是先愣了愣,待沐纤离看过来时,这才回过神,笑着说道:“甚好。” 他的名字里有“玉”,而他的小姑娘便给他们的孩子也起了个煜的名字,甚好,甚好。 那头的柳之敬也在听到这突然多出来的“煜”字时愣了愣一瞬,却又在见到沐纤离扭头去问东陵珏意见时明白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欣慰地笑了笑,而后又顺口问道:“那小公主的名字,可想好叫什么了?” “嗯,小鱼儿的名字我早先便想好了。”沐纤离闻言回头看了过来,而后笑道:“叫东陵安宁,只愿她平平安安,顺意地过完这一生便足以。” 沐纤离这话出,沐家的对父子倒还没察觉到什么,那脑子好使的东陵珏和柳之敬却是从里头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来。 东陵珏倒还算普通,面上仍旧是那般温温柔柔地看着沐纤离,倒是柳之敬功底稍稍次那么一些,一个没注意就叫面上的笑僵了一瞬,而后才说道:“确实是个好名字。” 说完,他便安静着看了会儿那边正温柔看着孩子的沐纤离,一时间有些惆怅了起来。 虽人们常说一孕傻三年,但像是离儿这般聪慧的人又会傻到哪里去呢,能说出这名字,想来也是不怕他们猜到这里头的含义,有或者说是她……故意想要透露给他们。 柳之敬想着,不经意看了眼东陵珏那边儿,却被后者轻轻撇过来那一眼中的威胁给看得躲闪开来,想明白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夫妻俩,要不想干了早些走便是,何苦整这么多事儿,劳神劳身的,真是。 第536章 后日,喜忧参半 天边夕阳烧云,沐家的三个外臣也不好在皇宫里头待上太久,便又一路行至内城宫门,坐着先前来时的马车,悠悠然地又回去了。 出了皇城外宫门后,马车渐渐驶入皇城的主道之上。 饶是已近傍晚食晚饭的时候,这道路两旁仍旧是遍布着许多的小商贩,又有许多街边的饭馆饭摊开了门,虽仍旧如白日里的那般人声鼎沸,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热闹。 沐家的马车行驶在喧闹的街道上,沐景凌听着马车外逐渐响起的喧闹声,这才皱着眉头开了口,“关于那个西岐小丫头的事,可是要同离儿说一声?” 半年前沐纤离被东陵珏从西岐救出,再往后西岐便没了动静,众人都不信那小人西子墨会就此歇下,是以这事于情于理,都该和沐纤离说一声。 方才还在东宫主殿之时,沐景凌便想找机会同沐纤离说一说这事,奈何那时殿中氛围太好,众人皆是围着那三个小家伙打转,他一时间也没好意思说这般严肃之事。 加之,不只是为何,每每他见着这时机不错,想要提一提这西岐小丫头的事之时,总有个东陵珏亦或是柳之敬正正好好又有话说,是以即便到了将要走时,沐景凌也没能跟沐纤离就这件事说上一个字。 马车内,沐景凌还由自惆怅着,一旁坐着的沐擎苍听到这话,也想到了这事多少与沐纤离有关,是该同她知会一声,思索了片刻,便说道:“且等些日子。” “这时候正是小子们的欢庆之时,先莫叫这等事打扰她,起码等到后日的庆典过后,再找机会同她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沐擎苍这话说完,便和沐景凌一齐,都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另一边坐着的柳之敬。 到底是是军营里头待惯了,饶是沐擎苍这般总是担着大帅职的将军,也在说完后总会再看柳之敬这军师一眼。 是以,这三人只要凑到一处,便叫人有种站在攻防沙盘前的错觉,不过是件要不要同沐纤离说那秀秀的小事,竟叫那沐家父子俩整得如同战事般严肃。 柳之敬看着这二人纷纷看向他,听着外头传来的喧闹声,颇有些无奈之感。 但因着沐擎苍也等着他说话,便也只能微微垂首,斟酌着说道:“景凌派去跟着那荣庆小王爷的两人是烈焰出身,而这烈焰又是离儿一手培养起来的。” 沐家那父子俩听到这话后都看着他静了一瞬,而后便各自回过头,蹙眉不言地坐着。 柳之敬这话的意思便是,烈焰的人跟着那秀秀,以沐纤离的能力,若真想知道,早便知道了,如今尚且不知,不过是不想知道罢了。 看着马车里头一时间严肃安静下来的沐家父子俩,柳之敬又叹了口气,补了句,道:“将军可还听到离儿为小公主取的名字吗?” 东陵安宁,只愿她今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一辈子。 车里头又安静了一会儿,马车逐渐驶入住户的小巷子中,直到外头的喧闹声渐渐微弱,沐擎苍才沉重地开了口,道:“既是离儿所愿,沐家自然是她永远的退路。” 沐景凌也是同沐擎苍想得一般,却又见沐擎苍并不轻松的面容,说出了众人心中的顾虑,“可这要是在陛下那处,却是不好说啊……” 马车停了下来,沐景凌先下了车,而后又扶着柳之敬下了车,后又转身要扶最后下来的沐擎苍时,被人一把拍掉了手掌。 “走开些,老子怕下来一脚踩死你。”沐景凌退到了一旁柳之敬的边儿上,冷漠地看着自家老爹从马车上跳下来,大步往府里头走去。 这小心照顾身子骨弱的柳之敬照顾得久了,下意识就去伺候他老爹了,倒忘了他老爹可是个硬骨头。 这般想着,沐景凌便也要跟着进府里头去,便想回头叫上柳之敬一起,不想一回头,就看见柳之敬也严肃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此,沐景凌上前将他拉了过来,还一面说道:“若离儿想要那盛世平安,我们给她便是,你又何须这般愁容满面的模样。” 但凡是皇室中人还是太子之位,又哪里有什么安宁可言,除非不再做皇室中人,若真成了这般,皇帝那边定是不好过啊。 柳之敬在听到沐景凌的话后瞧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只摇头叹了口气,可这些而后也不理会沐景凌,就这么径直往府里头走去了。 可这些东西,沐景凌这么个直愣愣的人又如何会明白其中的深意呢。 眼见着柳之敬就这般一面摇头叹气着走进了府中,沐景凌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得跟上,还不忘问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皇城逐渐入夜,华灯初上,街上又逐渐热闹起来,不同于白日里头的吆喝叫喊声,夜晚的皇城更显繁华炫目。 街边的一处酒楼之上,在那二楼的一处窗边往外探出一人来,因着其身后背着光,是以瞧不清其面容,只瞧那身姿,倒像是个潇洒的公子哥。 东陵清流靠在二楼的窗边,额角挂着个面具,看着下头各个小摊上满是花灯等物,一条街上灯火通明,便问道:“这是个什么日子,下头怎么都是灯呢。” 里头在桌旁坐着的周棣一面给东陵清流和秀秀二人洗着茶具,一面回话道:“说是一月前的上元佳节推到这月,同三位皇孙的满月一同庆贺。” “此举倒是省了些人力财力,不过我东陵也不像是缺这点钱财,却是为何?”东陵清流说着,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便回过头来问周棣道。 而周棣见他回过头来,手里头的动作也不停,一面将洗好的茶具各自摆放到了东陵清流和秀秀位置上,一面解释道:“说是陛下说上元节也是满月,三位小皇孙满月庆也是满月,不如就推到小皇孙满月一同欢庆好了。” “皇上这还真是宠着她呢。”东陵清流一面笑着说道,一面又到桌边坐下,等着周棣的第一杯茶。 便这时,秀秀想了想没想明白,就问周棣道:“就为了小皇孙将那节日都推了,百姓不会说什么吗?” 周棣闻言看了秀秀一眼,而后又看了看另一边儿的东陵清流,正想着要不要说,那头的东陵清流倒是自己先开了口,道:“这还得亏那仨小子的母亲是小离儿,不然百姓们还不见得答应。” 一向反应比较迟缓的秀秀在这时候竟忽然间聪明了起来,一下就听到了东陵清流这话中的一个词,问了句,“小离儿?” “啊……”东陵清流举着空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转了转手里的茶杯,这才又重新开口说道:“这……百姓对那太子妃娘娘的爱称,太子妃沐纤离,为我东陵创下过多少战绩,要说半年前那西……” 话到这处东陵清流又顿了顿,悄悄看了眼对面坐着的秀秀,见其神情还算正常,这才改口说道:“沐纤离在成为太子妃前可是我东陵的安远将军,这一下又生了三胞胎,百姓觉着她是天命之女,来旺我东陵的,自然乐意。” 东陵清流说完再一看秀秀,便见其不知道何时又愣住了,没辙地笑了笑,也只能让她自己缓着,而他呢,便去找周棣讨茶。 这周棣虽说打小便一直都是暗卫的训练,但这小子偏与旁人不同,得了空还闲着没事去学了门茶艺,真别说,还煮得挺好,反正东陵清流是喜欢得很。 东陵清流这头闹着周棣要要茶喝,烦得周棣还要因为他是自家主子而忍着不去揍他,这两人都不曾注意到,一直愣着的秀秀轻轻张了张口,喃喃了句,“天命……” “诶周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要不怎么说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呢。”东陵清流为了讨一杯茶,便凑到周棣边儿上,一个劲儿地说些乱七八糟的好话。 而周棣丝毫不受这些屁话的蛊惑,仍旧是慢慢悠悠地洗着他的茶,而后冷漠地回答道:“不过方才找了个路人随口问了嘴。” “那你可真厉害啊,随便找个路人都能打听到这么多。”东陵清流满心满眼地盯着那一壶茶,也没听明白周棣这说的是什么,便傻愣愣地夸赞到。 而后东陵清流便见周棣那煮茶的棍子顿了顿,他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周棣一眼,正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才忽地回过身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 东陵清流这才尴尬地笑笑,然后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见前边的秀秀已经回过神来了,便又凑上去同她胡乱掰扯。 “诶,等这顿饭吃完,便带你去皇城的夜市瞧瞧,可热闹着呢。”东陵清流说着,丝毫没注意到边儿上的周棣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这从早上出来就没停下过,竟还要去逛夜市。 “不过后日才是上元庆典,那时候才热闹,还有花灯会呢。”东陵清流不觉,只犹自感叹了句,而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很是狡猾道:“后日也是皇孙的满月宴,有比花灯会更热闹的。” 第537章 夜市,喧闹之地 酒楼里头,东陵清流要了一桌子饭菜,而后便凑近周棣,看了眼窗子那头,说道:“你去喊楼下那两个上来一起吃。” “咱们这玩儿了一天,人也跟了一天,怪辛苦的,总得犒劳犒劳人家不是。”东陵清流说着,还挤眉弄眼的用手肘拐了拐周棣,可惜被周棣给避开了。 知道人跟得辛苦,你还要带着秀秀这个“包袱”去夜市,早知道人辛苦,就该把这个“包袱”扔在宅子里锁起来。 想是这么想着的周棣瞧了边儿上的自家主子一眼,而后冷漠地悄声说道:“那两人要带上来了,跟她怎么说?”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这边坐着等开席的秀秀,而秀秀见这上来的菜都快将桌子放满了,这边两人还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也不动筷,便也只能是手里头抓着筷子,巴巴地看着那两人。 东陵清流知道周棣这说的是谁,便很是无所谓的“欸”了一声,说出的话倒是实诚,“就这丫头的脑子能想出个什么。” “我便是说我善心大发,看那两人在酒楼门口徘徊许久,想进来却又好似进不来的模样可怜,便找他们吃一席。”东陵清流说着,快速地瞟了那头还巴巴望着他们俩的秀秀,道:“她都能信。” 周棣听着话,淡淡地瞧了那边的秀秀一眼,这丫头愣是愣,但也不是个傻的,东陵清流这说辞他当然不觉得秀秀那丫头会信。 不过既然是自家主子的命令,他照办便是,至于后边他这主子要用什么说辞,那便是他这主子的事了。 这般想着,周棣便起了身,径直往楼下走去,便在他出门的时候,后头传来了东陵清流对秀秀说的话,“你少吃些,这东陵皇城那真正能称之为美味的东西,大都在酒楼里头吃不到……” 再往后的,周棣已经往楼下走远了,便也没听着。 而听着的那句话落在周棣耳朵里,不知为何叫他感觉到一丝不寻常,不过他也没多想,便到了酒楼外,稍稍一转眼,便见着了那两个烈焰的熟人。 而那头的林玉和魏一二人也是自周棣出现在酒楼门前之时便看向了他,原先还靠在墙角笑着瞎聊天的两人一看到只有周棣一人往他们这边走来,纷纷站直了身子。 林玉和魏一两人见着周棣确实是直朝着二人走来,而其身后也不见东陵清流和那个西岐模样的丫头,二人便从墙上起了身,申请逐渐严肃警惕地看着周棣。 而正走来的周棣看着二人这副神情,也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下有些突然,稍一转念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顿。 林玉和魏一二人一见周棣眼看着就要到二人跟前却忽然顿住,便觉着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劲儿,而后魏一便上前了两步问他,道:“你家主子叫你下来做什么?” 周棣微微顿了顿,而后说出那句几乎能把他自己蠢到的话来,道:“主子让我来喊你们上去吃饭……” 周棣这句话的尾音还没落下,站得稍远一些还在墙边的林玉,因着既没有像周棣那般背对着酒楼,也没有像魏一那般被周棣挡着了视线。 是以,林玉不过是下意识地抬眼望酒楼那边儿瞧了眼,便见着一个戴面具的公子哥儿正拉着那个西岐的丫头夺门而出,紧随其后的还有那店家小二。 那店家小二一面追出来还一面大喊着,“诶诶!您这空手套白狼使得好哇,我怎知道您那侍卫还回来不回来!” 这头林玉在那二人冲出客栈的一刹那便从墙边弹了出去,直直地追着那二人远去;而魏一呢,还悠闲地拍了拍周棣的肩,道了句,“你主子这是连你都嫌碍眼了哈。” 说完,魏一便绕过周棣,一面说着“别忘了回去,叫那小二哥惦念”,而后便也在消失在往来的人群中,往前头林玉离去的方向追去。 周棣在原地顿了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往那家酒楼走去,这才到门口,就被正四处张望的店小二给认了出来,一下窜上前就喊道:“你家主子……!” 那店小二话才到一半,便见着周棣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是铺了一层寒霜,这到一半的话一下便噎到了喉咙里,只能缩着脖子颤颤巍巍地说道:“这……这也不能吃霸王餐啊。” 周棣黑着一张脸看那店小二,冷冷地说了句,“吃什么?” 店小二还缩着脖子很是为难地看着周棣,正准备拼死讨一讨这银钱,便叫眼前这个黑脸侍卫丢了个银子在怀里头,而后黑着一张脸回到了楼上。 照理说周棣是东陵清流的暗卫,需得时时刻刻保护自家主子的安全,不过自家主子把自己提到了明面儿上,又在明面儿上甩了自己,那他还跟去讨什么嫌弃。 周棣这般想着便走到了二楼原先的三人吃饭的厢房,看着那满桌子几乎没动过的饭菜佳肴,而后走到窗边往外望了一会儿,视线在一处便定住了。 而后,下头人声喧闹的大街上,有一孩童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惊奇地扯了扯自己身旁母亲的衣袖,喊道:“娘亲娘亲,那儿有个人从楼上跳下来了。” 那小孩儿身旁的少妇顺着孩子的手往那处看去,又没看到什么,却仍旧笑着对自家的孩子说道:“许是仙子娘娘先下凡来了。” 小孩儿闻言却是一愣,心中念念:仙子娘娘都生得这般魁梧高大,乌漆抹黑的吗? 那头的东陵清流忽悠了自己的亲兄弟周棣,带着秀秀藏入人群之中,左躲右藏地到了一处稍微僻静些的地儿。 东陵清流拉着秀秀到了墙边,自己是一边撑着墙一边喘气,累得不行,在抬头看一眼自己对面儿的秀秀,竟是连脸都没红一下,便这般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瞧着自己。 这一个不小心叫这么个小丫头给比了下去,东陵清流的面上一时间有些挂不住,也赶忙平缓了自己的气息,而后站直了身子,看着秀秀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都不带喘的?” 秀秀听此问有些茫然,便也问道:“喘什么?” 见她这模样,东陵清流自知是问不出些什么来,便也作罢,笑了笑,道:“有那三个跟着总觉得玩不痛快,这下好了,小爷待你去见识见识这真正的皇城。” 秀秀却在听完东陵清流这话后稍稍想了想,而后问道:“三个人?” 东陵清流闻言一顿,面上的笑也僵在了脸上,原先在回皇城的途中时他还觉着秀秀这呆愣的毛病越发地重了,没想到这到皇城后,怎么觉得这丫头好似越发地机敏了呢。 东陵清流微微看一眼秀秀,而后仍旧笑道:“我不是欠钱的人多么,总有不小心让人认出来跟着的么。” 说完,东陵清流也不知道是想让秀秀相信个什么,便补了一句道:“你看,我不是还让周棣去帮我处理了么。” “他不是去请人吃饭吗?”东陵清流话完,秀秀便有出声问了句,谁知她这话一出,东陵清流倒是先惊了惊,一下脱口而出,道:“你听到了?” 话毕,东陵清流又瞬间反应过来,赶忙改口道:“唉,那是暗号暗号,若叫那些人听着我要去赶他们,不是打草惊蛇嘛。” 秀秀听后,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却好似还有什么疑问一般要开口,东陵清流见此瞪大了眼,便在秀秀开了口之前忙拉着她走开,还一面转移话题道:“唉,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走,带你吃饭去!” 从这僻静的地儿往边儿上一个小巷子理一绕,便又走进了一条满是烟火气息的小道,这处不似那皇城主道一般干净宽敞。 巷子不宽,也就两三人并行的模样,路两边没有什么开着的铺子,大都是些小摊小贩,其上也不卖什么首饰一类的小物件,反倒都是些吃食,还有架着铁网烤肉的。 秀秀便被东陵清流带着,从这处摊子吃到了那处摊子,秀秀一路左看右看,手上塞满了东陵清流给她买的签子,慢慢一把,她便也一根一根吃着,就没停下过。 稍一不留神,秀秀这才一回头,便忽地撞进了一片大雾之中,她正懵了一下,手腕子又被什么人捏住,而后猛地就被人往前拽跑了几步,出了那个大雾。 秀秀出了大雾抬头一看,便见前头的东陵清流正拽着自己的手腕子,一面弯着腰咳得厉害,秀秀便这般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这头东陵清流被那烤肉的烟气呛得满脸通红,回头却见秀秀还如先前那般气定神闲地站着,除了面上被烟气罩了一层薄薄的黑粉,是半点不适也不见得。 见此,东陵清流不禁有些不服气,便嘲笑道:“你这是太矮了没叫那烟气吹着么。” 秀秀听不出他这话里头得嘲笑之意,只听他这般说,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吹着了。” 东陵清流见她这模样,心头忽地挑了一下,而后别开脸,面上那红,也不知是叫那烟呛得还未退去,还是因为些旁的什么。 东陵清流头是别开了,眼神却还偷偷地往秀秀这处看,见其仍旧那般愣愣地往着自己,他面上便更红了一分,忽地就将人扯到了墙边立着,而后对其嘱咐道。 “你就站在这儿别动,那儿烟气太重,我去买点回来。”说完,东陵清流便头也不回地冲入那烟气之中,留下秀秀一人在原地发懵,想着:我也没说要吃啊,莫不是他自己想吃? 这般想着的秀秀还是乖巧地立在墙边,将自己手里头的签子一根一根地吃完。 第538章 出头,似是而非 隔着秀秀站得那处墙角不远的另一个墙角,其阴影里站着三人,正各自有个舒服的姿势站着,相同的便是都看着那处独自一人站着的秀秀。 林玉看着那独自站在墙角的秀秀,皱了皱眉头,道:“之前听闻小王爷要去边关,还当其是明事了些,没想还是这般胡来。” “这处巷子不比赌坊那些地儿要清净多少,他竟还带这个西岐人这地儿。”林玉双手环在胸前,在阴影中靠着墙,看着那处将签子一根一根啃食干净的秀秀,皱眉说道。 而林玉边儿上也随意站着的魏一听他这话笑笑,道:“这荣庆小王爷看着玩世不恭,风流情种的模样,没想竟是喜欢这般单纯没开化的丫头呢。” 魏一说完,还很是欠揍地拍了拍边上那个本不该同他们一路的冷酷侍卫,道:“怎么的,你这才当了没几天的贴身侍卫,这是又干回老本行了不是。” 边上周棣闻言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又看回前边儿还一个人站着的秀秀。 魏一见他这模样也不恼,也不知到底是在和谁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小王爷倒还真是个聪明的。” “便他这金镶玉里头养出来的三脚猫功夫,还真当能逃得掉你我炼狱中练出来的功夫呢。”魏一说着还笑了笑,拍了拍一旁的周棣,便见后者神色很是不悦地瞪了过来。 魏一面上的笑僵了僵,而后便讪讪地凑到林玉边儿上小声道:“我不就说了个实话。” 魏一说的是不错,东陵清流那功夫在寻常人中是算不错,而后脚踢几个小流氓一类也是绰绰有余。 可惜了,今儿跟着他的三人,一个是他们荣庆王府用极尽严苛的手段培养出来的暗卫,另两个,可是在沐纤离那铁血娘子手下练出来的兵啊。 若今儿他们三人便就这般随随便便叫东陵清流这么个贵公子给甩了,趁早滚回老家种地好了。 林玉在这心里头自然是认可魏一说的那番话,却并不表示他承认了这傻子的说话的时机,由是,林玉便也睨了魏一一眼,嫌弃地说了句,“那是人家的主子。” “哦……”魏一好似听懂了一般地应了声,却又在转头之时,又欠揍地凑到周棣边儿上调侃他,道:“你这主子都将你丢了,要不你到我们烈焰来,有你这般人才加入,将军必定欢喜。” 意料之中的,周棣听了这话后,一下挣开魏一那还搭在他肩上的手,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魏一倒是个脸皮厚的,即便是遭到周棣如此对待,也不见其减了笑意,也不知是从哪儿的乐趣,便一定要同周棣说话。 魏一这边还想着找揍,那头林玉却盯着前边那处角落,微微蹙起了眉头。 前边的秀秀仍旧那般乖乖巧巧地站在墙边,手中的签子上头已经不见了食物,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把竹签子抓在那丫头的手里。 而在秀秀前边的小道上,有一提着拎着一陶制的小酒坛子,一瘸一拐,摇摇晃晃地往那烟雾缭绕的路上走去。 本这也没什么,一个醉酒的酒鬼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晃荡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奈何这酒鬼方才扬头喝酒之际叫林玉见着了脸,不知为何觉着有些眼熟。 便这时,那酒鬼也不知又将手里头的小酒坛子举起,往嘴里头倒了倒,透过那边烟雾缭绕之地透过来的光能瞧见,那酒壶里头也不过流出一两滴而已。 偏那酒鬼不信,又猛地朝着嘴晃了好几下,直到真再没酒滴后,便突然有了怒气,将那小陶坛子狠狠地往路边砸去,将将砸在秀秀脚边,碎了一地。 而秀秀便就看着那酒坛子响亮地碎在自己的脚边,也不惊慌也不躲闪,便就那般愣愣地站在原地,因着如此,那酒坛子碎时便有一小块碎片砸到了秀秀的鞋面儿上。 那酒鬼在砸了酒坛子后忽地注意到了那墙角似是有人站着,还不等看清,便一下往路的另一旁抱头缩去,一面还瑟瑟发抖地告着饶。 等了又一会儿不见人来揍他,这酒鬼这才慢慢停了颤抖,悄悄从臂弯里头探出头来,便见那头秀秀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并不见脸,只能瞧见那将将挂到脖子处的短发。 见着这短发,那酒鬼也不知为何先是瑟缩了一下,而后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爬了起来,酒壮人胆大,面上带着凶狠,骂骂咧咧地朝着秀秀那处一瘸一拐地挪了过去。 这头的林玉只见着那人眼熟,还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便见那酒鬼明摆着是要去找秀秀麻烦的模样,眉头便皱得更深了。 虽说如今少将军只叫他们两个跟着东陵清流,而后回禀那个西岐丫头的事情便好,可这项任务还得需那西岐丫头的是个能动的。 且先不说这西岐丫头的身上的事情尚不明了,便单单是因为这丫头是个西岐人,若真身上被这个什么身份,而后在他们东陵的土地上出了事,左右都是个麻烦。 便这般想着,林玉看着那酒鬼就要动手,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之时,却让边儿上的魏一给拦了一下,他蹙眉扭头看去,便见魏一和周棣两人都停在原地,凝视着前头那处。 林玉一愣,忽地明白了这二人的意思,既然不确定这人身份,不如趁这机会试探一番,他三人在这儿,总不会叫那丫头出事便是了。 便三人在这出停顿的这一瞬,那头便自烟雾缭绕之中忽然蹿出个戴面具的人来,一脚便将那酒鬼给踹得老远。 三人一看清那面具便在原地愣了愣,而后又见那面具人拉着秀秀转身便跑了,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事情怕是要大了。 秀秀那头,她便就这么看着那酒坛子碎在自己脚边,又有一块小陶片便正正弹到了自己的鞋面上,她不懂那人为何要往自己这儿扔东西,便就这般愣愣地看着自己鞋面上的那个小陶片。 而那酒鬼见秀秀立在原地不言不语的小心模样,又因着酒意,便恍惚间将眼前这个短发的丫头,同自己记忆中那个可恨之人看做了一个。 想当初便是那个短发的女人废了他的一条腿,要不是有贵人相助,只怕他就要惨死街头,而那个女人如今却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叫全东陵的人敬仰。 这醉酒之人心中愤恨,一想到不久之后便能叫那女人死无葬身之地的计划,便贼心大涨,一面走近秀秀,一面大骂道:“瞧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酒鬼目光迷离,并未见着秀秀在他这话后顿住的身子,只顾着自己继续逞着口舌之快,骂道:“你这头发像个什么样子,东陵有哪个女子如你这般离经叛道!” “女人!就该躲在家里头,整日里头抛头露面,就是东陵之耻!” “老子踹女人怎么了!那是老子的婆娘,轮得到你多事!” “嘿!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要打死老子吗!你来啊,你来啊!” 那酒鬼一个劲儿地胡说八道,见秀秀及不反驳也不反抗的模样更是得意,酒劲上了头,说着就要出手去推秀秀。 便这时,从旁来了一道神来之脚,将那酒鬼一下就踹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头,疼的人哇哇直叫。 而那戴了面具之人在踹了这人之后也不多留,便拉着秀秀就要跑开,而这时那被酒意占了脑子的酒鬼叫这一脚气得失了智,还没能爬起身来,便对着那处大叫道。 “沐纤离!你的好日子到头啦,你就要死啦!去死!” 戴着面具的东陵清流听到这话,脚步微顿,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拉着秀秀,快速从这巷子跑了出去。 另一处墙角的三人自然也听到了那酒鬼的大喊声,又见眼前这般情况,便相看了一眼,而后林玉道:“我去跟着那个人。” 周棣和魏一两人看着林玉点了点头,而后便快步往东陵清流带着秀秀消失的方向追去。 而留在原地的林玉,便看着那个酒鬼在地上辗转了两下后,这才慢悠悠地又爬起来,往前走去。 亏这个混账自己喊了出来,他倒是想起了这人是谁,不过照理说,这个臭虫早该在城外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如今竟还能出现在皇城众,还只断了一条腿。 还有他喊的那句话,实在是叫人在意啊。林玉慢慢跟在那个酒鬼的身后,眼神微微冷了下去,不论是谁,只要是想对他姐姐不利的,即便是说说,也不可以。 那头,周棣和魏一二人跟着东陵清流还有秀秀二人一路走着,过了两条街后,便见两人又停在了一处墙边,仍旧是东陵清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秀秀,便就这般淡然地瞧着他。 秀秀看着眼前这个将面具推到头顶,正弯着腰缓着气的东陵清流,眸中流转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几经挣扎后,那眸中又沉静下来。 这头东陵清流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东陵清流正要起身,便听着头顶上传来了秀秀淡淡的声音,道:“你会一直对我们好吗?” 第539章 阴谋,情不自禁 东陵清流这才一缓过神来便听到秀秀自头顶上来了这么一句,起先倒是奇怪了下那个“我们”还有谁,却也不过一瞬,便就抛到了脑后,而后直起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秀秀,很是严肃道:“这打狗都还要看主人呢。” “你这还顶着我仆从的身份呢,若叫人欺负了去,岂不是丢了小爷的脸面。”东陵清流一脸认真地说完。 而秀秀在听到他第一句话时便神色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叫看着她的东陵清流自然注意,便在说完话后很是惊讶地道了句,“你这小丫头,竟然学会瞪人了?” 秀秀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只说道:“那人说的还真没错,你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秀秀说的便是一个月前还在雷州城时候的是,不同的是,那时的东陵清流听到这句话一下便怒了,而今秀秀说着话,他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就如同没听见一般。 “嘿嘿,是我的不是,瞧我这话说的。”东陵清流闻言笑了笑,又道:“这天儿也不早了,咱们回去。” 秀秀神色委屈地看了东陵清流一眼,看得后者颇有些尴尬地又笑了笑,但还是乖巧地跟在了东陵清流后头。 东陵清流一面往前头走着,一面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秀秀的神情,见其仍旧时那般皱着小眉头的模样,稍稍思索一番,状似随意地说道:“唉,要不是那个醉鬼,许就能让你吃上那个摊子的烤肉了。” 说完这句,东陵清流便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好端端地又提这事儿做什么。 这般想着的东陵清流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边儿上的秀秀,见其神色如常,好似也没有被方才那事吓着,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又是绞尽脑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秀秀说着话,虽说大都是东陵清流在说,秀秀压根儿没怎么理他就是了。 两人便这般时不时说上一句话,其间氛围颇为尴尬地回了“荣三水”的宅子。 回了宅子后,东陵清流便将秀秀交给了沁姑姑,也不知是否是今早沁姑姑的那番话得了秀秀的心,东陵清流这一交付竟也没见秀秀流露出一丝不愿,反倒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沁姑姑回去洗漱歇着了。 带秀秀走过月洞门,一个拐弯再不见身影后,东陵清流面上的笑便落了下来,方才那个酒鬼最后说的话他听见了,也不知他离开的这半年发生了什么,竟有人敢当街喊出这种晦气话来。 东陵清流想着,却是越想越觉着忧心,一扭头见着周棣正从外院走进来,便冲着他招了招手,待人走近后,吩咐道:“你帮我去准备点东西,我去一趟皇宫。” 周棣一走近听到这话便愣了一瞬,而后仍旧是那一张木头脸,谏言道:“公子今儿都累了一天了,再者,太子殿下如今住在宫里头,公子若要现在去,怕不一定能进得去。” 东陵清流想了想,觉着周棣说得不错,于是摆了摆手,道了句“罢了,明儿再去”,而后便转身要会屋里去。 而周棣这时候从外院进来本就是有话要同东陵清流说,见着他这边要回去歇着了,周棣稍稍犹豫一番,还是出声唤道:“殿下。” 先前半年尚且在外头,恐秀秀是有些什么旁的身份,为不叫其发觉便都称呼东陵清流为公子;如今在这宅子里也是为了不叫秀秀察觉其身份,却不知还是不是因着最初的那个理由而如此了。 东陵清流许久不曾听到这个称呼,乍一听到有人这么唤他,竟先是惊了一惊,后反应过来叫他的是周棣,便一下回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又快步凑到了人身前。 低声呵斥道:“这又不是在王府,要你这么规矩!” “往后都管我叫‘公子’,切记!”东陵清流严肃着一张脸对着面无表情的周棣一通说,说完也没叫周棣反应,便犹自又道:“你好好记得,行了,什么事,说。” 东邻清流一面说着,一面双手环在身前,侧过身看向旁处,这是其惯有的姿态。 而周棣看着东陵清流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常的模样,那荣庆王府暗卫祖传的冷面上,几不可微地蹙了蹙眉头,而后便像是回禀般地严肃着说道。 “方才,殿下便在一旁看着的。” 周棣这话说完,就着今晚明亮的月光,眼可见地东陵清流的身形顿了顿,不过因着他的脸在背光处,是以周棣并不能瞧见其面上的神情。 见东陵清流顿住,却并不开口说话,周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道:“既然殿下也有意试探她一番,为何在那个时候还会出面?只要稍稍再等一会儿……” “周棣。”周棣话还未完,便听见眼前那位贵公子出声打断,而后东陵清流仍旧是那环手在身前的姿态,缓缓回过头来看他。 不知可是叫此间夜色所染,东陵清流的面上好似带了一丝月光的清冷。 周棣见此微顿,而后便听着眼前人开口说道:“你该记得自己的身份。” 周棣闻言眸光微微暗了暗,却仍旧严肃着一张脸,不卑不亢地说道:“属下谨记自己身份,您是属下的主子。” “但向主子谏言,莫让主子走上歧途也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周棣说完,而东陵清流只看着他并不说话,周棣目视前方,犹自说道:“这位姑娘身份尚且不明,主子便带其游了一日的皇城。” 东陵清流闻言,也没了方才那冷峻的面容,反倒是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看看她这有没有什么目的,皇城里走一走看她能暴露出什么来不是。” “既如此,殿下方才为何不再等上一等。”周棣在东陵清流话后便紧接着说道。 却不想一向巧舌如簧的东陵清流听了这话后,竟一时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面上那本就笑得不大自然的笑更是僵了僵。 周棣自然瞧见,便说道:“殿下不觉得,自己现如今对那姑娘太过上心了吗?” “她这都能和那西子灵有八分像的容貌,小爷能不上心吗”东陵清流闻言便如此回道,眼见着周棣那张嘴又要因为他这打马虎眼的说辞而开口时,东陵清流便急忙转身,只当自己没瞧见他要说话那般地往自己屋子那处走去。 东陵清流走时为了防止周棣再开口说话,便自己一个劲地叨叨着,“这不是怕那个酒鬼真动手,到时候打草惊蛇吗——唉,这天儿也不早了,我要去睡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啊,快回去啊。” 这一连串不带停歇的话说完,东陵清流便回身将房门紧紧合上,将那仍旧站在原地不动的周棣隔在了外头,而后,这处院落便就这般寂静了下来。 东陵清流合上门后,面上一下变没了方才的笑意,竟透露出了一丝迷茫和落寞,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说给周棣听的,还是说来说服他自己的。 说来也是奇怪,他从前还总因着她这相貌而有所防备,后来处久了,见着她那傻模样,也不过是将秀秀当个丫头,左右不过身边多带个仆从罢了。 可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开始见不得有人会欺负她,见着那酒坛子砸到了她脚边,他竟差点便冲出去揍那酒鬼一顿。 想到这儿,东邻清流不禁苦笑一声,在门前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头,周棣说他为何不能再等一等,他又何尝没有等呢,只是最后那一下,是真的等不住了…… 外头的周棣看着眼前紧闭的主屋门,而后又看了眼东院的方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回自己的西院去了。 再看回那头在那小巷子处和周棣,魏一分别的林玉。 林玉穿梭在这混乱的小巷之中,不动声色地跟上前头那个醉酒之人,跟着那人穿过鱼龙混杂的小巷子,往人群稀少之地走去。 那醉酒之人摇摇晃晃,慢慢吞吞地走在逐渐寂静的小道上,这处灯光渐稀,而往来行人也越发地瞧不见了。 不好再在人群中躲藏的林玉便只能躲在房屋之后,如此一来,便和那人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 又走过一段路后,林玉便见着那人摇摇晃晃地拐进了一个巷子,他稍稍等了一等,而后才自墙边出来,快速地往那处巷口走去。 行至巷口,林玉便悄悄地探出头往巷子里看去,不想这一眼却看了个空,他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巷子愣了瞬,紧蹙着眉头从巷口走了出来,稍稍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这处巷子不深,边儿上有两户人家,却并不见有动静,再往前便是一死胡同,林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脚下无声地往前走去。 林玉正贴墙走着才走了两步便摸到了一处不同于墙壁那石砖冰冷的质感,反倒是有些扎手的木头质地,他微微侧首瞧了一眼,便见着黑暗中一道同边儿上石墙一个颜色儿的木门。 真是够隐蔽的,还想装成面墙。正这般想着的林玉便在这时忽而听到了门后传来了那熟悉的人声,“切,她有什么可气得,她现在就是个妓,连妾都算不上,还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呢,真……” 那酒鬼后边的话像是被人给捂住了,只发出“唔唔”的声响,而后便又有一人低声骂道:“你这猢狲还真敢说呢,这酒喝得命都不要了。” 这话说完,这处便再没了动静,林玉靠在墙边想着方才听得清清楚楚的“皇后娘娘”四字,又深深地看了这处一眼,转身离去。 第540章 商量,万事俱备 次日,林玉一大早便起了身,想着昨儿在那巷子里偷听到的话,不过那时候夜深,加上这事儿不过是耳闻,所以他也不敢确定那“皇后”二字可是当真。 由是林玉这虽天儿才刚亮便起了身,却也只是静静地坐在床铺之上,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久到和他同屋的魏一醒来时便被他这魔怔的一幕惊得瞬间清醒。 说来林玉和魏一所在的烈焰直属沐纤离麾下,虽说大家都是东陵的将士,但林玉,魏一,还有几个别的将士同沐纤离关系亲近些,便心甘情愿做她的家臣。 本沐纤离出嫁,他们这些家臣该跟着一同去太子府的,不过因着东陵珏那府里头自己养了一批影卫,且先不说那府中可有地方能住的下,单就这两批人各自为主的姿态来看,便不见得能安分。 虽说东陵珏的影卫认了沐纤离是他们的太子妃,而烈焰的大伙儿也认了东陵珏当姑爷,可若有一天沐纤离受了委屈,亦或是东陵珏受了委屈,那这各自为主的两拨人自然是要为了自家主子干上一番。 是以,为了避免这整个东陵最为强大的私人队伍打起来殃及池鱼,沐纤离便让她的这些家臣们先留在镇国将军府,若有要事可直接去太子府寻她就是。 不过这话是这么说的,大伙儿也都是这么想的,那将全烈焰都视为野男人的东陵珏却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他们进府就是了。 这些都是前话了,他们烈焰的这些个兵也不想一般家臣那般矫情,非得一个人一个院子,有得住便也就行了,是以,就在林玉边儿的床榻上醒来的魏一看着那入定般的小兄弟,把自己吓得狠狠颤了颤。 魏一在一阵猛烈的心悸过后,稍稍缓了缓,这才慢慢爬了起来,一面揉着眼,一面用尚且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大清早的,你起来也就起来了,要么出去晨练,要么干点别的也行。” “就这么干坐着,是嫌如今这安定的小日子过得闲得慌不是。”魏一说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那眼睛微微阖着,也不知是醒了没醒。 而林玉听到魏一的动静也不动,并未回头看他,就这般径直说道:“昨儿那件事……是不是该和老大说一声?” 魏一一听竟还是这事,想昨儿晚回来时候,这小子便一直在说这事,总过不去个那沐家的小姑子,东陵的前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活着。 魏一是听着这事睡,又因为这事儿醒,一时间对林玉这小子的倔脾气算是终于认了个清楚,他叫这事儿整得狠狠搓了把脸,终究是忍下了他那想要骂娘的心情,帮着林玉出谋划策。 “明儿就是老大她娃娃的满月宴,今儿肯定正忙着呢,你若真想同她说,也得缓几日。”魏一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说道。 林玉闻言,觉得魏一说的有理,可这忽然间又想到了个旁的什么,便猛地转身看向那头垂头阖眼,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的魏一,道:“昨儿那个人说的话便说明那个宅子里的人必定有什么大计划。” 林玉说的人便是昨儿那个醉鬼,说的话便是“沐纤离”将死一类的狂言妄语。 魏一听着林玉这话,也想起昨儿那醉鬼的话,虽说喝了酒的人说的话都不能信,但这人魏一也认出来了,本早就该葬身荒野之人如今正活生生地出现在皇城中,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不对劲是以,他倒不如何怀疑那人说的话是酒后胡言。 便这般想着,魏一那方起还有些迷茫的小脑瓜逐渐转动清醒起来,而后便听林玉又道:“这等祸害人的计划,自然是在人多混乱之际越好实施,这一时机,不正是明日的上元满月宴吗。” 魏一闻言,稍稍思索一番后,便道:“不若你先去同少将军说一声,晚些时候进宫瞧瞧老大忙不忙,然后再看看要不要同她说?” 林玉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行,于是便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两三步就出了房门,好似方才一直在床榻上呆坐着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玉走后,魏一便又在床榻上稍稍发了一会儿懵,却到底是没了睡意,又稍稍坐了会儿便准备起身。 正这是,先前出去了的林玉却又返了回来,看着床榻上的魏一,严肃着一张脸问道:“你昨儿怎么回来睡了。” 魏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得懵了懵,回道:“你不是也回来了么。” “我不是在那个宅子那儿盯了会儿,回来的时候有些迟了不是。”林玉听他这话,仍旧是严肃着一张脸解释道。 而魏一听他这话倒不如何在意,一面下床穿鞋,一面道:“急什么,这人大半夜的都要睡觉,我可是看到后半夜才回来的,若真有动作,早便动作了。” 要不是周棣那小子不让他睡他房间,他至于从东坊跑西坊这么大老远地回来睡么。魏一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头却不是这般想的。 至于林玉,听到他这话后自然是蹙了蹙眉头,说道:“心里有鬼的人,当然会选下半夜出去。” “唉,你也太谨慎了些,一个小丫头,便真是什么细作探子,一个晚上还能翻了天了怎么。” 林玉听他这话便又要反驳,不过还不等他开口,魏一便一面穿着自己的衣裳,一面抢在他前头说了话,道:“我将周棣给策反了,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会盯着那丫头的。” “我可去你的,就算周棣盯着那丫头也是为他家主子盯的,若他家主子到时候不让他说,他还能把消息告诉我们?”林玉听后很是不屑地说了句,魏一闻言便看看他,道:“你也看出来了。” 林玉点了点头,神情又严肃起来,道:“这荣庆小王爷可不一定会是自己人。” “我当时看见那丫头的短发时,还当这小王爷是还记挂着我们老大,特地找了个和老大当年一样的短发姑娘呢……” 魏一这话像是喃喃自语,说完后便叉着腰在原地站了会儿,而林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屋中一时间便静了下来。 到底是起得早了些,两人便是说了那样多的话,也还是有些懵着。 未几,还是魏一先回过神来,接着穿他的衣服,穿好后便一面往外走去,一面说道:“走罢,先将这事同少将军说了,然后咱们就接着去盯那个西岐的丫头片子,才盯了不过一日呢。” 林玉闻声点点头,便跟着魏一一同出去了。 而东陵清流那头,因着昨儿玩了一天,他便起得晚了些,好在荣庆王府的下人都乐意宠着这位爷,是以这荣庆王爷不在的时候,贵叔同沁姑姑也不会太早去打扰他。 而秀秀呢,若东陵清流不去找她,她便也不会出房门,以至于沁姑姑只当她还睡着,便也没去叨饶。 倒是西院的周棣,到底是个有规矩的人,一大早便起了身,自己收拾好又练了一套剑法后,再帮着贵叔和沁姑姑做了些杂事,此后见主院的东陵清流竟还未起身,便不知道出门做什么去了。 待天上的艳阳渐渐升起,照着进了这处院落中,那主屋里头才有了动静,稍过了有一会儿,屋内才传来东陵清流喊人打水洗漱的声音。 待东陵清流将自己拾掇好,沁姑姑安排人上早膳时,周棣也正好在这时候进了主院。 东陵清流一见着周棣拿着个包袱进来,便忙拦下正要叫人上早膳的沁姑姑,道:“姑姑将早膳放到前边的院儿里,我等会儿带周棣和秀秀过来一起吃。” 沁姑姑到底是看着东陵清流长大的,听他这般说,又见正走来的周棣,便心知这两人有话说,于是她就点了点头,招呼着仆人们往往外去了。 周棣这头往主屋走来,沁姑姑带着仆人们往外去,经过时两人互相行过一礼,便就错开了。 而那头的东陵清流见周棣走来,不知怎得竟有些紧张,待人走近后更是突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还是周棣因为有事找他,便先开了口,道:“这里头有夜行衣和一些东西。” “都是公子自己的东西,属下偷偷回王府拿的,跟其他暗卫兄弟打过招呼了,不会叫王爷发现。”周棣说着便将手里头的哪儿包袱交给了东陵清流。 东陵清流被周棣此举整得愣了一瞬,而后有些迷茫地接过周棣手里头的包袱,听他又道:“明儿便是宴会,今夜宫里头该会忙些,也乱些,这时候比较容易潜进去。” 东陵清流闻言有些不大明白地问了句,“小爷堂堂一荣庆王府的小王爷,去皇宫做什么要潜进去。” 周棣听这一问也是懵了懵,不禁问道:“您不带着那个姑娘一齐去吗?” “带她做什么?”东陵清流下意识地反问道,这一问完自己倒是先反应过来,而后失笑道:“我这次是去看小离儿的……” 东陵清流说着,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讪讪,眼神略略闪躲,有些不敢瞧周棣,而后接着道:“这秀秀的事,小离儿如今事儿多,要告诉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您这是怕秀秀那姑娘见着您从前喜欢的人,还是怕太子妃娘娘要调查这姑娘啊。周棣看着东陵清流的眼神淡淡,这话却只在心里头想想,并未说出口。 昨儿东陵清流说的那话他记住了,他不过一个做属下的,主子的决定和想法,不是他能左右和猜忌的。 想到这个,周棣便仍旧那般神情淡淡,恭敬道:“那公子准备何时入宫,属下也好先去做一番准备。” 东陵清流闻言思索了一番,道:“再说——你今儿有事要去办吗?” “未有,公子的事便是属下的事,若公子有事要办……”周棣说着顿了顿,东陵清流闻言便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是要交代你,既如此我想起什么时候要走,再去找你。” 周棣闻言称是,而后便又听东陵清流道:“你先到前厅去,我去喊秀秀,咱们一起食早。” 周棣又是恭敬地应了声是,而后便看着东陵清流独自一人大步地往东院走去,直到看不见人之后,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转身往前厅走去。 第541章 探望,夜探皇宫 这边儿东陵清流不讲什么规矩,便便想叫着秀秀,周棣,还有沁姑姑和贵叔一起用膳, 可惜了沁姑姑和贵叔,一个是王妃身边的贴心人,一个是王爷的得力干将,这王府里头练出来的管事自然是以规矩当先,周棣也是如此。 所以这到最后,上桌的也只有东陵清流和秀秀二人,沁姑姑,贵叔和周棣就在边儿上站着,这顿饭东陵清流倒是自在,便秀秀仍旧如昨日那般,在沁姑姑慈爱的目光下,吃得有些拘谨。 早膳过后,沁姑姑仍旧是顶着一张带着那慈爱笑容的神情小心地到了秀秀边儿上,试探着问秀秀,“姑娘稍后可有什么想做的,书画刺绣,还是话本,奴婢去为姑娘做个准备。” 东陵清理在一旁听着,心道这丫头哪里会这些,而后便要开口,却不想秀秀这怕生的毛病在和才不过见了一天的功夫,竟就给治好了,她说道:“想话本。” 东陵清流闻言顿了顿,愣愣地看着秀秀,脱口而出道:“你识字么,就看话本。” 虽说先前他们猜测这丫头跟西岐皇室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就算她从前是识字的,那也是西岐的文字,同东陵的字更是有大不同,所以东陵清流才问了这一番话。 不过东陵清流这话才出,连秀秀都还没来得及委屈地看他一眼,边儿上的沁姑姑倒是先不满地对着东陵清流柔声呵斥道:“便是姑娘不懂,还有老奴在边儿上为其诵读,公子何须这番姿态。” 被沁姑姑这一番训斥后,东陵清流自己还先是懵了懵,这沁姑姑怎么这也是将他从小看到大的,这如今他堂堂一个正经主子还比不上这么一个才见不过两天的臭丫头了。 东陵清流这儿正被沁姑姑此举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站着的周棣见着沁姑姑这看着秀秀满面欢喜的模样,微微低了头,心中更觉得这事儿要麻烦了。 瞧沁姑姑如今这模样,俨然是已将这西岐丫头当成了王府未来的小王妃,而沁姑姑会如此,自然是得了王妃允的,届时王妃对这丫头一上心,再护着,岂不是麻烦大了。 周棣这般想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烈焰的那两个小子好好谈一谈。 而东陵清流这头便见已经吃完早膳的秀秀被沁姑姑给带了下去时,更是差异,这丫头如今不用他在边儿山都能跟着旁人走了? 便如此,东陵清流便也放下了筷子,颇有些不敢相信地跟在了秀秀和沁姑姑的后头,一同往东院去了。 主子走后,仆人们便开始收拾餐桌,周棣则又在桌边做了回,而后便决定回自己的院子找那两个烈焰的小子商量商量。 这俩小子,仗着自己曾经和他打过两次交道,如今这守人都守到他屋子里来了,不过,周棣回到自己屋子里头,却只见着魏一一人,而他屋内的桌上还放着一袋芳香四溢的包子。 “也不知道你吃了没,就瞬便多买了些,没想到我到的时候你居然不在。”魏一一面咬着自己手里头的包子,看着周棣在门口顿住的模样,便又补充道:“你若是吃了,我也还能再吃一袋。” 说着魏一便要伸手拿桌上的那袋包子,可惜被周棣两步上前给提溜到了自己的手里头,而后便听周棣问道:“怎么就你一人。” 魏一闻言,仍旧啃着自己的包子,而后说道:“还不是昨儿巷子里的那个人,他说还是要去和老大说一声,这不,就准备准备想要入宫去了。” 周棣听后应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就这般无所事事地和魏一在房中吃起了包子。 这头魏一和周棣在房中无所事事,偶尔在院子里稍稍切磋切磋武艺也不怕人发现,或魏一又有事没事跑到宅子外的树上蹲一会儿,这时周棣便就在宅子里头逛着。 偶尔会逛到东院那处,便见东陵清流皱着他那个小眉头,靠在一旁的桌上,拦着前边的沁姑姑和秀秀或看书或刺绣的,满脸不解又无所事事,却偏偏不离开,就那么靠着。 众人便如此碌碌无为地在宅子里过了一天,直至傍晚的时候,东陵清流竟亲自来寻周棣。 彼时魏一还在周棣房里头无聊地待着,忽然听见外头远远传来了人的脚步声,魏一这便看了周棣一眼,见他神色无异便知外头来的人是东陵清流。 晓得是东陵清流后,魏一便就待在原处没动弹,可周棣却想到如今东自家主子对秀秀的那副姿态,而魏一这人又是来盯秀秀的,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主子面前,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于是周棣便抬脚踹了魏一一下,用眼神示意他滚出去,而魏一这时候在床上正躺着舒服呢,只想着到时候这荣庆小王爷到了就起身行一礼便是,左右都是知道沐景凌派了人来的,见着又能如何。 不过这处到底是周棣的地盘,即便魏一再如何打算得好,这屋主人的一个眼神便能叫他迅速地从屋里头滚到宅子外头去。 于是,东陵清流来时,便只见到周棣一人在屋里头站起来给他行礼,他倒也没注意屋里头桌上放着的两个茶杯,只叫周棣收拾收拾,他晚上要进宫去,而后便又走了。 周棣见这话是他亲自来说的,想来东陵清流这晚上进宫之行定不会太过招摇,于是他也没去多准备什么,只给自己找了一身夜行衣。 果不然,快近子夜之时,东陵清流一身夜行衣来到周棣的西院,见他正一身黑衣等在院子中时,还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宫的守卫因着这太平盛世的安逸日子过得太舒坦,便也没多大的警惕性,加之叫周棣先前说中的那个,因着明儿的盛宴,晚间时候忙碌混乱了些,是以这时候更是没什么精神。 于是,东陵清流便带着周棣,亦或是说周棣带着东陵清流也算是有惊无险地潜入了皇宫,一路往东宫过去。 而皇城的那座宅子里,魏一仍旧是靠坐在宅子外的一颗大树上,阖着眼假寐,一面仔细听着宅子里外那些门的动静,一面又想着林玉这小子去宫里这是去了一天呢。 宅子的东院里头,漆黑一片,未点一盏火烛的屋内,那床榻之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人,睁着一双猫儿似的双眼,在这黑暗中坐了许久,直到快临近子夜之时,她才忽地往门外看了过去。 少了两个生人。秀秀在心中念念,而后她又低头看向了自己落在膝盖上的一双手,她试图动一动,便见那指节一下动一下顿地收了收手掌,看起来有些僵硬。 确实是有些远了,也离开得有些久了。秀秀想到这儿,在床上坐了会儿,便站起身,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在秀秀出宅子时路过魏一待着的那棵树,本是假寐着的魏一忽而呼吸微弱了些,而后其搭在腿上的手滑落身旁,像是真睡着了一般。 而再另一边的林玉在傍晚的时候才得以出了镇国将军府,又纠结了番此时去找自家老大会不会太迟了些,想到最后还是顾及到明儿万一要发生事儿,那当真是要后悔莫及,于是决定入宫。 至于林玉为何拖到这时候才入宫,还真不是他优柔寡断犹犹豫豫,要说这里头的缘由,还得从一大早,魏一同他一齐去找少将军时候开始。 那时候也着实是早了些,但二人去少将军院子里头找他时发现他并不在院子里头,二人稍稍商量了一番,想着若少将军不在,找军师也是一样的,于是二人便决定去寻柳之敬。 巧的是,二人去到柳之敬的院子里,竟碰上了被人从屋里头推出来的沐景凌,魏一这小子还很是无知地同沐景凌打了个招呼,道:“好巧,少将军这么早,也来找军师呢。” 不过先前被人从屋里头推出来的沐景凌本还是笑着的,一回头看着这么大清早的有俩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出现在柳之敬的屋外头,便一下拉下脸来,对着二人严肃这一张脸道:“你二人这么一大早的来找揍呢。” 魏一闻言嘿嘿笑了声,倒是林玉还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来的目的,道:“昨儿跟着小王爷的时候碰上点事儿,想同少将军说一声。” 一听是有关那个西岐丫头的事,沐景凌便想到了自家的妹妹,于是乎一下正色起来,道:“走,去书房说。” 便在三人要动身之际,沐景凌后头的屋门突然打了开来,里头穿戴整齐的柳之敬急忙走了出来,说道:“我同你们一起。” 沐景凌闻声严肃地回头看了眼,而后便吩咐路过的下人将早膳送到书房去。 四人到了书房,林玉便将昨晚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说了一番,一时间屋内变得有些安静,稍过了一会儿,沐景凌看了柳之敬一眼,而后道:“你们再去看着东陵清流和那个西岐丫头,这事儿我自会和军师好好商量。” 这话说完,魏一和林玉两人便也出去了,而后回房中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出门去,到了府门口时,林玉这么个沐纤离的好弟弟,怎么想也觉着这事儿得知会自家姐姐一声。 于是林玉同魏一打过招呼,便又回府里去准备要入宫的帖子令牌等物,而正当他收拾好要出府时,又碰上了不知从而来要往哪儿去的柳之敬,而柳之敬见他一人,便问,“怎就你一人,魏一呢。” 林玉老老实实地同柳之敬说了,而柳之敬听后便笑道:“现在进宫还早了些,正好我这儿有些事要给托你帮忙,你先去办了,再入宫也不迟。” 林玉想着,觉得军师这话说的在理,便应下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军师这吩咐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更叫人不解的便是,每当林玉前边儿的事儿快干完时,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活儿来寻他,便叫这些各种各样的小事儿一耽搁,他便被拖到这傍晚时分,才得了空往宫里头去了。 第542章 刻意,众人皆异 皇城内不得策马,林玉到底不过是个烈焰的小小兵士,也还尚没有沐景凌那一身的功绩,是以也没敢干那挑战金吾卫威严的策马狂奔之事。 是以,林玉便自镇国将军府出,便在天色渐渐暗皇城空中,一路使着轻功到了皇宫外城门处。倒是也没让那群守卫的瞧见他一路飞来,只在快近皇宫城门时寻了个地儿落下,而后再故作一路走来的模样自一处房屋后往皇宫城门走去。 走进城门时自然是让守卫给拦下了,他稍稍出示了一下烈焰的令牌,外城门的守卫便放他进去了。 可这到了内城门却是有些麻烦了,那城门守卫瞧了他一眼,烈焰兵士不常走宫门,那守卫自然是不认得,便问林玉道:“太子妃娘娘今儿是有召你入宫?可有遣人来候着?” 林玉听此问,因着这回来本就是有正事儿的,也不慌乱,如实回答道:“是卑职有要事要向娘娘禀告,这才进宫来,劳烦守卫大哥通融。” 那城门守卫闻言却有些为难地笑了笑,看着他的那块令牌说道:“倒也不是怀疑你身份,这东陵敢冒充烈焰军的,我也不知道谁能有这个胆,这实在是通融不得。” 边上另一个城门守卫听到这来人是个烈焰军,早便有所耳闻他们威名,就也凑上前来解释道:“这明儿不就是三位殿下的满月宴了吗,这会儿子里头正忙着,上头也嘱咐了,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到这儿,那先前的城门守卫也接上说道:“知道您们是太子妃娘娘麾下直属的,但今儿这没有召,就是不给进的,您这……也体谅则个?” 瞧城门守卫这面上确实为难,林玉这时候顶着个烈焰军的身份着实不好硬闯,加上这事儿还没有个定数,便也不是什么需要硬闯的急事。 总之就是不能叫姐姐烦心。便这般想着,林玉接过城门守卫手里头烈焰的令牌,又规规矩矩地朝着二人行了一个抱拳礼,而后便转身离去了。 林玉转身时并不往来时的主城门走去,反倒是走上了偏城门的那条道,几步后,从内城门口这处便再不见他的身影。 见此,目送着林玉离去的那两个城门守卫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接着站着。 而在众人瞧不见的地儿,林玉虽是走上了偏门的道儿,如今却是站在了那城墙边儿上,微微抬头看了眼那城墙的高度,一个跃身,便翻了过去。 今儿这皇宫是一定要进去的,至于如何不叫姐姐烦心又能顺利地进到皇宫里头,这对于一个烈焰的将士而言,着实不是什么难事。 稳稳当当进了皇宫的林玉唇边轻轻勾起了一笑,便就这般昂首阔步地往宫里头去了,路上遇着巡逻的队伍也不避不让,倒是让那群巡逻的人当其是什么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纷纷停下行礼。 虽说烈焰在皇城中确实可以横着走,曾凯旋之时也曾有全城百姓欢迎,但林玉总是个谦卑之人,吃软不吃硬,见着这副场面,仍是有些不习惯。 若搁在平时回一礼便也就罢了,偏今儿他是偷摸着进来的,又正值黑天瞎火的时候,为不叫人起疑心,便只能受着,目中无人,高傲地往前走去。 便这般,林玉一路浑身难受地受着宫人的行礼,一面拿着自己那烈焰的令牌对过路宫人问着东宫的去路,终于在天全全黑下来之时,看到了东宫的宫门。 不过这头林玉才一看到宫门,还不等他上前准备进去,便有一通身一片黑的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身旁。 林玉自然察觉,倒也没吓着,这可是他家那姑爷东陵珏住的地方,怎么能没几个影卫待着。 知道这一茬,林玉便转身看去,而后便听那黑衣影卫说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影卫同烈焰军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自家人,是以影卫对烈焰军的各位基本上都是眼熟的,不过因着因为大多黑衣蒙面,所以烈焰军的各位大都不认识影卫。 “我有事儿寻我家老大。”林玉见着他便道,影卫闻声也不会问是什么事,只悄声道:“娘娘这时候已经歇下了,你不好进去,先带你去找太子殿下。” 林玉对于这事儿倒是见怪不怪了,早前还在城外,太子府也还是七皇子府的时候,他姐姐嫁过去后,他们烈焰的爷们儿就没几个能进去那王府里头,如今还能去见上他们姑爷一面,实在是难得的了。 于是,林玉闻言点了点头,便跟着这影卫往里头去了,两人走了几条弯道后,便见着一处微微亮着灯火却并不通明的殿宇,隐隐还能听见里头传出来人声。 不过那人声在林玉二人再往前走一步后便听不见了,想是里头人察觉到这外头来人了。 真不愧他姐姐的夫君。正想到这个,那影卫将林玉带到了殿门口,便就自离去了,而守在殿门口的身着寻常侍卫服的影卫见到林玉时也是有一瞬的怔神。 因为这一位被太子妃娘娘很是看重,曾有一段时间被东陵珏下令着重防护,是以东陵珏的影卫对林玉算是熟悉,也知道这小子绝不会和烈焰军其他的混小子一样,为了喝酒就想着拉太子妃出去。 是以,门口两人便也就怔了一瞬,便有一人扭头冲里头轻声通报,“殿下,烈焰军的林玉来了。” 殿内静了一会儿,而后便传来了东陵珏的声音,道:“叫他进来。” 门外两守卫闻言,便转身打开了殿门,林玉入内,便见着里头统共两人,一个他家姑爷,也没有在书案前,就随意地坐在一处客椅上,还悠闲地抿了口茶。 另一边则站着一个黑衣罩面的影卫,想来方才应是在说着什么事,林玉不过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便在林玉行礼之际,东陵珏淡淡地开了口,道:“何时。” 林玉听此也说什么这不是自家正牌主子便就扭捏作态,径直说道:“少将军昨儿开始派卑职同魏一二人跟着荣庆小王爷和他身旁的那个丫头。” 这事儿早在东陵清流进皇城之时,东陵珏便知道了,是以即便沐家那两人没将这事儿同他说过,他也未有太多的惊讶,只点了点头,是以林玉继续说。 林玉得令,便接着说,因着也不是个话多的,便略了前边好多些东陵清流的不对劲,直奔主题,道:“昨儿晚上有个醉酒之人因为那西岐丫头的短发将其当成了老大……” 林玉对着东陵珏这般叫着沐纤离,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想了想,还是改口道:“太子妃娘娘。” 林玉说着,不知为何抬头看了前边儿的东陵珏一眼,便见东陵珏好似心情很不错的模样,轻笑着又抿了一口茶,而后那清冷的目光便又朝着林玉看了过来。 林玉心里头一惊,便又垂下头,接着说道:“那人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林玉话到这儿顿了顿,眼见着东陵珏本还微微挂着笑的唇角落了下来,虽此刻面上的神情淡淡,却莫名叫人感到了一丝寒意。 不过东陵珏没说话,林玉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后边儿的事,道:“卑职跟随那人到了一处宅院,听那人和里头人说话时提到了前皇后。” 由是,林玉便将昨晚他在院门外头听到的话同东陵珏复述了一遍,话毕,这处殿中便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东陵珏的声音,冷淡地响起,“你是怀疑,那里头住着的是前皇后,而前皇后,还没死。” “是。”林玉恭声回答道。 东陵珏听后便靠在了一旁的小桌上,也不再喝茶,就这般神情淡淡地靠着,不言不语。 这沐家的小姑子,在半年前假死逃过一劫,如今倒是出息了,非但做了旁人的外室,还谋划着要对付离儿的阴谋诡计,真是贼心不死。 东陵珏微微阖了阖眼,掩下眼中的阴霾,而后缓缓从小桌上直起身来,似要吩咐些什么,便这时,外头又传来了传话声,道:“殿下,荣庆王府的小王爷偷偷进了皇宫里头。” 东陵珏听到这声,竟是难得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对外头问道:“他往哪儿去的?” 外头微微静了一会儿,那传话人才又对着殿内轻声说道:“说是朝着东宫来的。” 听这话,东陵珏却忽而轻笑起来,声音略显低沉着道了句,“这小子身边儿都带了个人了,还贼心不死呢。” 东陵珏眉眼间带着的那丝冷笑,淡淡地看了眼边儿上还站着林玉,道一句,“你便先回去,这事儿本宫自会处理。” 林玉今儿到底是没见着自家姐姐,听着东陵珏这话,便当其说的是今儿沐纤离歇息了,叫他暂且先回去,由是,便回答道:“那卑职改日再来。” 东陵珏起身要走的身形在这句话下顿了顿,他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林玉这小子的倔脾气,又因着这小子算是离儿的弟弟,也不好直接将其轰出去,只得直言道。 “不必了,这事儿本宫知道也是一样的,离儿这些日子还在调养身体,你们都莫来叨饶她。” 林玉听后,也很是理所当然地行了一礼应了声,而后先东陵珏一步,退了出去,又长途跋涉地往宫外走去。 眼见着再一步便能翻过宫墙回到镇国将军府了,林玉却忽地顿住了脚步,想了好一会儿,他这才翻出宫墙,往东陵清流皇城的那座宅子处走去。 他怎么觉得,从今儿早晨起,不论是军师,那些个找他做事的管家,还有方才的姑爷,都好像有意拦着他,不叫他同自家姐姐见面说事儿一般呢。 第543章 七哥,刀下留人 夜渐渐深了,东陵清流和周棣也不知道走的是哪一条道,竟和从东宫出来的林玉没能遇上,不过这两队人皆是偷摸着进来偷摸着出去,半斤八两,谁也不好说谁。 不过这林玉虽偷摸着进来了,却是去见了正主的,而东陵清流带着周棣二人,不仅身着着夜行衣,也没去先同正主打一声招呼,便径直潜进人主人家的寝殿中。 “小爷从前东宫来得也不算少,还从没像今儿这般刺激过。”东陵清流躲在东宫寝殿外的一处阴影里头,小声和身边的周棣说道。 而周棣清楚自家主子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便也没出声,回他,只在心里头念念:谁说不是呢,从前东宫住的那位您还敢揍过,如今东宫住着的这两位,在哪一位面前,您都不敢将腰杆儿挺直喽。 东宫的寝殿外头,规规矩矩地守着几个宫人,里头还掌着灯,只几盏并不亮堂,想来殿中的主人应已经睡下了。 东陵清流看着眼前的东宫寝殿,又小声喃喃道:“七哥这守卫不行啊,虽说小爷这武功盖世,但这般轻轻松松地就潜到了这东宫的寝殿外头,竟也没被人发现。” “还有这殿外守着的人,就这么两三个,虽说这皇宫守卫也算得上森严,但就这么几个人,小离儿该多危险啊。”东陵清流独自嘟囔着,这时候倒是想起身后的周棣来,还转头问他的意见,道:“你说是,周棣。” 周棣闻言,心如死灰地点了点头,叫东陵清流见了,还留他一句“没趣”,周棣则在东陵清流又把头转回去后,稍稍看了眼这寝殿周围的暗处,便仍旧是一脸心死的模样看着前边自家小主子的背影。 寝殿周围,那房梁上的阴影,偶尔风过才响起些“沙沙”声的树上,还有屋顶上的那两片漆黑的瓦,主子您看看,那像不像太子殿下的影卫。 一开始从皇宫外头进来时候的那些顺顺利利周棣倒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么多年的功夫在这儿,东陵清流也不是个废的,稍微动点心思,避开那些宫内的御林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自从靠近这东宫之时,周棣从才近东宫十米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一道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对他和自家主子那是如影随形,到现在也不曾减弱过。 要不是太子殿下影卫的眼睛毒辣,还能认出他前边儿这个蒙头蒙面的黑影是荣庆王府的小王爷,太子殿下他较为亲近的弟弟,只怕两人这时候已经在皇城外十几里地的乱葬岗里头散着了。 太子殿下任由自家主子到了这东宫寝殿外,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周棣看着前边还待着不动的东陵清流,疑惑了一瞬。 虽还没想明白太子殿下的意图,但周棣心里头已经打算好了,若自家主子等会儿要去看太子妃娘娘,他一定先下手将其打晕了带回去,绝不劳烦太子殿下。 便这时候,周棣前边的东陵清流便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有一个大殿和两个偏殿,既如此,小离儿该是歇在大殿……” 听到如此这般的危险言论,周棣站在东陵清流后头,面无表情地瞧瞧抬起了手,眼见着那手就要朝着东陵清流的后脖子劈下去的时候,东陵清流忽地回身对着周棣道:“不若咱们先去看看小爷的义子义女。” 您哪儿来的……周棣还正这般想着,忽然就顿了顿,看向东陵清流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不可名状,心里头念念,这连一面都还没见过,就已经认做义子义女了么。 而前边回过身来的东陵清流却是在这不大看得清的昏暗环境中,一眼就瞧见了周棣在他转身之际,突然间贴回身侧的那只手,神色一下严肃起来,紧紧地盯着周棣,道:“你方才想做什么。” 周棣见状,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道:“有只蚊子。” “哦。”东陵清流听后便慢慢回过身去只是那流连在周棣身上的眼神仍旧是待着一丝怀疑,却也不会去计较便是了,只故意地嘀咕了句,“这初春还没过两天呢,都开始有蚊子了。” 周棣听后默默,面上还是那模样,虽说在东陵清流这般睁眼说瞎话的鼻祖面前说这种话无疑是班门弄斧,但面不改色这一条,周棣还是跟自家正主学到了精髓。 周棣这头还注意着那些暗处的影卫会不会随时杀出来,耳边就听见东陵清流那优美的声线说着危险的话语,传入耳中,道:“走,去看看我儿子闺女。” 周棣听这都直接喊上了,心中一跳,难得地瞪大眼看了过去,便见东陵清流一点没有等他的样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潜到了东宫寝殿那微微亮着烛光的偏殿窗下。 周棣无奈,却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躲着那些宫人的眼睛,走到了东陵清流身后。 东陵清流到后,便在那纸糊的窗子上戳了个洞,往里头瞧了瞧,竟正好就是三位小殿下睡着的寝室,室内没什么人守着,就两张大摆床,小床一边的卧榻上斜靠着一个姑姑,看模样应该是睡着了。 “里头有人。”东陵清流看着那姑姑这副睡姿,想来睡得也不深,便颇有些麻烦地皱眉嘟囔了声。 便这声过后,周棣便听见后头一棵树无风自动地轻轻响了一声,他也没敢回头去看,只安分地盯着自家主子,没一会儿,便听见东陵清流又兴奋地小声道:“欸,人走了。” 自东陵清流说完前话后没多久,便有一个小宫女进到寝室里来,轻轻唤醒了那个姑姑,也不知说了什么,便将人带了出去。 周棣听着偏殿往外的那扇门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声后,看着前头还傻乎乎的自家主子,想着到底是应该冒着惹太子殿下不快的风险先将自家主子救走,还是随着自家主子开心再被太子殿下摁在地上摩擦。 周棣还没量好这二者之中哪一个能带个完整的主子回去时,东陵清流这头已经悄声打开了那扇窗子,手脚轻快地跳了进去。 周棣:……! 震惊过后,周棣又细细感受了下周围的风声,确定太子殿下的那群影卫没有要动作的意思,这才生无可恋的一个翻身,轻轻跃进了偏殿之中。 周棣进了偏殿内见东陵清流正往那放着三位小殿下的摆床走去,心下一颤,也赶忙跟了上去,紧紧注意着自家主子的动态,以求在这位主子下一步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两人便这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摆床边儿,不期然撞进了一双提溜黑的眼眸之中。 只见那两张摆床,其中一张上只躺着一位小殿下,睡得乖乖巧巧,规规矩矩地,这会儿子好似睡得不大舒服,便扭了扭头,翻了个身,确认仍旧睡得乖巧,一脸可爱娇憨的模样。 而另一张摆床上睡了两个,其中一个这时候也是呼呼大睡,只是那睡着的模样同方才那一位很是不同,倒不是说生的不好看,只是十分的不安分。 想他本来该是和其同床的另一位并排睡着,却不知怎么使地,这时候已经到了他边儿上兄弟的脚底下,还很是黏糊地抱着他兄弟的两只小脚丫,睡得呼香。 至于这位小殿下他兄弟,便是将东陵清流和周棣都吓一跳的,方才两人以来就瞧见那对乌溜溜的双眸。 只见这一位也不知是否是因着被自家兄弟抱住了脚,竟是一动也没动,还将两只小手缩到身前,如斗拳一般,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便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这两个蒙头蒙脸的不速之客。 东陵清流与这小子对视了有一会儿,才轻声道了句,“这天儿都黑了,您还没睡呢。” 小殿下不语,自然也是因为不能言语,便仍旧是那般握着个拳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东陵清流。 东陵清流见这小子较真,竟是轻轻笑了一笑,很是不要命地对边儿上的周棣说道:“这小子随我,专一。” 周棣感受着不知从哪儿刺过来的死亡视线,目不斜视地立在着摆床旁,听东陵清流这一句,忍不住在心中大骂道:您可快闭嘴。 东陵清流功夫是不错,但也不过是从前王府里头寻了师父给练出来的,只是有些手头功夫,那洞察力自然是不如周棣这类暗卫,是以是半点没察觉到周围暗处那藏着的道剑冷眼,只看着那摆床上睁着眼的小殿下,笑得像个傻子。 “你莫不是知道你阿爹今儿要来,便一直在盼着呢。”东陵清流看着那小殿下越看越欢喜,以为这处无人知晓,便越发地口无遮拦。 东陵清流这些脱口而出的话听得边儿上的周棣是脊背发凉,一只手不自觉地握上了挂在自己腰间的兵器,在心里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面前这个才是自己的主子,到时候若太子殿下真要将他打啥了,便是拼上下辈子,他也是要护着自家主子的。 周棣正这般想着,却不想东陵清流的下一个举动,将他这一点小小的希冀也给砸了个粉碎。 “你我既然这般有缘 ,不如小爷带你回去玩儿几天。”东陵清流说着,竟还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位瞧着就要出拳的,才一个月大的小殿下抱起。 周棣这头打晕东陵清流的准备都做好了,却在偏殿的一侧,响起一道众人都未曾料到的声音,道。 “狐狸精,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装瞎子呢。” 第544章 心思,别有用心 看着东陵清流蠢蠢欲动的双手,周棣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月前在雷州城时拿到的王爷送来的消息,正想着自家主子终于还是动了偷孩子的念头时,却忽而听到了那道意想不到的声音。 东陵清流和周棣一听到人说话,便一下同时转头看向那发出声儿的地儿,见着了一个两个人都没想到会出现的人。 周棣本想着,随便出来个影卫,哪怕是太子殿下本人站出来,只要是个男声儿,他都认了,没想那道声音竟是道轻柔的女声,不过其中带了丝丝寒气便是了。 周棣见着那偏殿同主殿之间微微开着的小门中露出个纤细的女子身影,应是睡下又起来了,外头只罩了一件薄衫,她身后隐隐约约好像还站着连个人影。 周棣没敢多看,只看出来是谁后便立马回头,老实地把头低了下去,面如死灰地在心中念念,道:这回事儿是真的大了。 偏东陵清流这时候,也不知可是叫来人给吓着了,全然没了平日里头那该有的机敏,竟是看着来人自曝了身份,道:“呀,小离儿这么晚了不歇着,还穿得这样少,要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啊。” 早前猜到东邻清流这混小子会往哪儿走的东陵珏,这时候正站在偏殿的一处不打眼的角落里头,看着那头殿门里头出现的沐纤离,竟是难得地有了一丝慌神。 又见沐纤离穿得这样单薄地站在门口处,东陵珏几不可微地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娘娘什么时候来的?” 此问一出,便有一道声音小声地从东陵珏边儿上传了过来,道:“小王爷进偏殿的时候,娘娘便起身了。” 东陵珏闻言又皱了皱眉头,离儿这两日睡得都浅,他本应过即便是在这宫里头,他也一定会护他们母子安全,不想还是叫她忧心了。 想到这儿,东陵珏又开始懊悔自己竟然为了逗一逗东陵清流这小子,就叫他随意进了这处偏殿,着实不该。 正想着,东陵珏便又朝偏殿中东陵清流在的地方看过去,便见这混小子要当他儿子的爹,偷他儿子不说,如今竟还敢朝他的妻走去,当即便是眸光一冷,转瞬便消失在了这处角落。 那边儿垂首老实地和摆床上的二小殿下大眼瞪小眼的周棣直觉得自己耳边吹过了一道微风,而后太子殿下的声音便在主殿那头的方向响了起来,“本宫的太子妃,还不劳小王爷费心。” 东邻清流这还准备送沐纤离回去休息呢,才一转眼就瞧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东陵珏,正用他宽大的外袍将沐纤离揽在了怀里。 这见着东陵珏后的东陵清流,那秀逗了许久的脑子这时候才开始重新转动了起来,想明白自己这一趟都干了些什么的东陵清流,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颤颤地唤了一声,“七哥……” 东宫寝殿的的主殿中,灯火微微亮了些,为不照着偏殿那处的小殿下们,便又一列影卫站在偏殿那一侧,将这处透过去的光遮了个严实。 主殿内的卧榻之上,在那小桌旁一左一右坐了两个人,左边儿坐着的是东陵珏,看着倒还算端正;右边儿的是沐纤离,坐倒是坐着,不过整个人都在塌上,因着穿得单薄,还被东陵珏勒令裹上了一条毯子。 又有柳意和柳思二人站在沐纤离的身侧,至于东陵清流,则还是那一身的黑衣,老老实实地站在东陵珏和沐纤离的前头,那模样便是在荣庆王面前都不曾出现过。 若这时候是个什么别的旁人,身份低些的估摸着早就被东陵珏下到死牢里去,稍微有些身份的,只怕也是要跪着答话。 不过东陵清流也算是个皇族,又是跟东陵珏较为亲近的小辈,加之还算是沐纤离的好友,这夫妻二人自然也不会让他跪着,反倒还给了座,只是这小子自己不敢坐着罢了。 这屋内,除了那一列挡着光亮的影卫还有柳意和柳思二人外,便在没什么别的宫人,只余下东陵珏夫妻二人和那小偷东陵清流 “小王爷来的时候胆子可大着呢,还想着请我家小儿子到府上坐坐。”沐纤离窝在卧榻之上,抱着她那厚厚的小毯子,故意阴阳怪气地又说道:“这会儿子还站着了。” 边儿上的东陵珏闻言,一面欣喜于沐纤离这会儿子心情好,一面也乐得陪她胡闹,便也轻笑着着一张脸,冲东陵清流故意说道:“小王爷站着做什么,坐啊。” “别,七哥,您……”东陵清流叫东陵珏这一声“小王爷”喊得脊背发凉,冲着东陵珏讪笑着告饶。 不过这话还没说完,他便看见东陵珏一下子冷下脸来,低声呵了一句,道:“坐。” “好嘞。”东陵清流被这一个字呵得后半句话都没敢说出口,便老实地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这处本就是寝殿,也不是什么待客的地方,是以,东陵清流便就只能坐在圆桌边儿的凳上,双手撑着膝头端正地坐着,面上瞧着到还有那皇室风范稳稳当当,其实心里头,早就抖成了筛子。 东陵清流便是坐下了也没敢抬头望东陵珏那处看去,东陵珏是他的七哥,他自小也敬爱他这位七哥。 可沐纤离这丫头,从前还是沐家大小姐时与他称兄道弟,是兄弟是挚友说话向来是毫无顾忌。 而如今这丫头成了自己的七嫂,在他七哥身边儿这么一坐,看起来倒像是要教训他的长辈一般,叫东陵清流怎么想怎么别扭。 这头东陵清流还犹自别扭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没能忍住的轻笑,他抬头看去,便见那头沐纤离将头埋进了她那个小毯子里,整个毯子都在微微地颤动,看得他懵了懵。 另一头的东陵珏也闻声看去,见沐纤离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毯子里,怕她闷着,便将她的毯子扒下来些,好歹露出个脸来,笑道:“玩开心了?” 沐纤离看着他笑笑,而后终于收住了笑,看向那头已经看蒙了,而后微微露出“小爷这头当了真,你们俩居然合起来耍我”的神情的东陵清流,轻咳了一声,道。 “你若要来看我,看孩子,递帖子进宫来就是,何必这般偷摸着来。” 东陵清流闻言却是微微别开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知道东陵清流向来有话直说,从不委屈了自己的沐纤离看到他这般反常的模样,本该是有所察觉,可却不知为何,她像是不知道一般,将脑海里的那一抹疑问丢到了一旁。 另一头坐着的东陵珏请看一眼沐纤离,也未点明,只微微垂了头,掩盖了眼中的思绪。 那边被沐纤离这一笑笑得放松下来的东陵清流别开眼不过一瞬,便又回过头来,笑道:“我这不是先前没同家里说就出去了半年之久,怕回去叫我父王教训,这便换了个身份在皇城里头藏着。” “我这要用荣庆王府的身份往宫里头递了帖子,不就被发现了么。”东陵清流还奇怪林玉那沐纤离认的“亲弟弟”都被派来盯着秀秀了,沐纤离怎好似不知道一般,看她问这话的模样,也不像是玩笑一般。 东陵清流想着,便不自觉地往东陵珏那头瞧了一眼,便见后者懒懒散散地靠在小桌上,目光中微微带了丝寒意地看了眼东陵清流,冷得他一个激灵,一下子忘了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 沐纤离听后便点了点头,天色这么晚了,也没想着和这一位相别多日的友人叙叙旧,真心实意地说道:“嗯,那咱们也算是叙过旧了,孩子也看过了,这次我也不计较你没送礼来,回去。” 沐纤离说着,是一点没客气地挥了挥手,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东陵清流本就是因为昨儿夜里那个酒鬼的话而来的宫中,这会儿见着东宫里头如此守卫森严,沐纤离人也还算精神,便宽了心,想起此行第二件事来。 因为明儿是宫宴,他也想来参加他儿子闺女的满月宴,但因着他此时的身份还瞒着秀秀,便也不能打着荣庆王府的名号进宫来。 再者,若他要用荣庆王府的名号,便要将秀秀留在宅子里,那般热闹的时候留她一人在家委实可怜,交予旁人带出去耍他又不大放心。 是以他今儿夜里本想着看完他义子和义女便去偷两块进宫的令牌来,便不是他七哥的也行,不想这才看到孩子,便叫人抓了个正着。 既然被发现了,又是明儿宴会的主人,倒也省得他再跑去别的地方拿,是以,东陵清流便想同沐纤离要一个,却还不等他开口,便忽而察觉从旁有一道冰冷地视线直直地看了过来,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冻在了喉咙里头。 皇城外,林玉从皇宫中翻出来后便直奔东陵清流的那处宅子,临近门口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有一丝异常,好似安静得过了头。 林玉站在巷子的阴影里往宅子那处观察了会儿,眼看着瞧不出什么不同,这才瞧瞧挪到了魏一在的那棵树下,一跃,便跃上了魏一坐着的那处枝头。 林玉这上了树枝,便一下明白了他所感觉到的这异常是什么,魏一在树上总会有些动静,即便是不动,那睁眼时候的呼吸声也会稍重些,而不是如今这浅淡又平缓的呼吸。 若不是还能感觉到那一丝气息,旁人还当是死了呢。 林玉见状皱了皱眉头,用了个巧劲想将魏一唤醒,却如何就不见他睁眼,林玉心中一顿,大力地推了魏一一下,人都歪得要摔下树去了,这才见他睁开了眼。 看到林玉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功夫长进了啊,来得没声儿没想的。” “你怎么样?”林玉看着魏一这混混沌沌的模样,蹙眉问道,而魏一听后却并未察觉到什么,只道:“我能怎么样,不就无所事事地盯着这栋寂静的宅子。” 林玉听后更觉得不对劲,直言道:“你睡着了。” “我……”魏一本来听林玉的话还想着笑一声,却在听明白他的话后忽地一愣,一下清醒了过来,紧盯着他严肃地问道:“我睡着了?” 林玉听他此问,好似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一般,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545章 暗涌,阴暗之地 东陵皇城,东宫寝殿。 东陵珏将沐纤离带回主殿内室,将其在床榻之上安顿好后,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微笑着柔声说道:“你先睡,我去送一送东陵清流,很快回来。” 沐纤离乖巧地窝在被子里,听东陵珏这话,便眯着眼睛笑道:“那我等你回来。” 东陵珏闻言笑,也不驳她,只轻轻摸了摸沐纤离的头,而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转过身去的东陵珏微微垂下了眼帘,看不清其眼中的情绪,便连唇边的笑都变得有些无奈。 若是放在从前,他这般苍白的借口定早就叫沐纤离这丫头识破,即便不会当面说破,也定会随意编个理由要跟着他;可如今,她便是明知道他这番话当不得真,却也不闻不问,逼着自个儿不去怀疑。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呢。东陵珏走出内室,又看了一眼三个小的睡着的偏殿,便转头往外走去。 她若要天下,我便取天下,她若要安宁,我便取那盛世。 东宫,书房。 东陵珏坐在书案的后头,翻看着手下的奏折,自打他成了太子后,晋安帝便渐渐将国事都交予他打理,这两天入住了东宫,更是叫人把奏折都送到了他这儿。 不知道的人只当是皇帝这是为了锻炼太子殿下,唯有东陵珏自己清楚,皇帝这是好不容易有个躲懒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是以,东陵珏这两日确实是忙了些,这会儿子看奏折,便是在晾着东陵清流的同时,稍稍处理一下公务。 而那头被东陵珏晾着的东陵清流就坐在里东陵珏最近的一处座椅上,虽仍旧是那般老老实实地坐着,却总时不时地挪一下脚,而后又挪了回来。 方才东陵清流才要开口就被东陵珏一个眼神骇得闭上了嘴,而后便见的东陵珏抱着沐纤离走近了内室,他本还以为那令牌自己到底还是要去偷一偷,不想竟有个影卫将他请到了书房里头。 虽说这东宫的书房他从前明着暗着也来过不少次,不过这会子书房变成了东陵珏的,也就这两日,但他这就算是被人给请了进来,也没敢多动两下。 这时候东陵珏进来了便坐在书案后头忙活着,叫这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东陵清流更是难以启齿,直到那头一直看着手里头奏折的东陵珏开口。 便是这时,东陵珏也仍旧是看着手头的奏折说道:“小王爷方才不是还有话说,怎么这时候倒是安静了。” 东陵清流闻言讪讪地笑了笑,虽是有些敬畏他这个七哥,但还不是像那些人那般恐惧,由是,他稍稍思索一番,便开了口,道:“七哥,这……” “小弟如今不是没叫家里头知晓小弟回来了。”东陵清流说着笑笑,便起身上前了两步,又叫东陵珏一个眼神看得退回到了自己的座儿上老实坐着,接着说道:“明儿小子们的满月宴,小弟也想来祝贺一番,您看……” “七哥,您这儿可方便给两块通行令?”东陵清流说着,便又小意笑着看东陵珏。 而东陵珏闻言睨他一眼,便有低头看回自己的奏折,顺便道:“你今儿个怎么进来的,明儿个便也这么进来不就是了。” “我……小弟,小弟哪儿有这能耐啊。”嘴上是这么说的,东陵清流心里却想的是,我是能翻进来,秀秀那丫头也不好进来啊,那般众目睽睽之下,怎好潜入。 东陵清流这心口不一地想着,便又说道:“这皇宫守卫森严,哪儿能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小弟今儿个不也是考了运气么。” “哦?照你这意思,皇宫的守卫偶尔靠靠运气便能躲过不是。”东陵珏还是没抬头,只故意去揪东邻清流话里头的漏处,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模样。 东陵清流也是个人精儿,到这儿自然是悟出了什么,便赶忙开口道:“七哥,我错了,我不该这般深夜还去打扰小离儿歇息。” 听到这儿,东陵珏这才放下了手里头的奏折,淡淡地看向了东陵清流,道:“除了令牌,还有什么别的事儿没有。” 东陵清流闻言一笑,起身道:“没了没了,今儿本来就想来看看小离儿,这不小心见着了,今日事也算是了了。” 东陵珏闻言便从手边拿过一块令牌,随手甩给了东陵清流,东陵清流顺手接过那令牌,瞧了一眼,又谢过东陵珏,便准备离去。 不过他这才一转身就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七哥,您这令牌,别就我一人能进。” 东陵珏闻言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还想带谁进来?” 东陵清流闻言顿了一顿,很快又笑了开来,道:“这不周棣如今明跟着我了,我便想将他一同带进来。” 东陵珏听后不语,便就这般定定地看着东陵清流,看得东陵清流就要抵抗不住将事情全盘托出之际,淡淡开了口,道:“你见过哪块令牌只能进出一人的。” 东陵清流一听这话,是真心地笑了开来,对着东陵珏行过一礼,便出去找他那明面儿上的侍卫周棣去了,找到人后又带着来向东陵珏告了个别,便这样走了。 东陵珏在东陵清流走后便懒懒地靠在身后的座椅上,看着那大开的书房门思索着什么,直到有一个身着常服的影卫进来回禀,道:“主子,那主仆二人已经出了皇宫了。” 东陵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而后又出声问道:“太子妃那边如何。” 那影卫闻言便又恭敬地回答道:“娘娘身边的侍女传话说已经睡去了。” 听此,东陵珏便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叫那人退下了,那影卫恭敬地行过一礼,便退了出去,还顺带将书房门给关上了。 本明日是要紧的日子,他不该将那些奇怪之人放进宫中,可若要给他的丫头一个盛世太平,便要将那些但凡有些危险之人,都杜绝在千里之外。 他的丫头若不知想知道,那便不叫她知晓,本这些腌臜之事,也不必叫她知晓。 东陵珏仍旧那般懒懒散散地靠在座椅上,一手支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手里头的那份奏折,淡声道:“接着说。” “是。”随着这一声的响起,自书房的一处,那先前林玉在这儿见到的那个影卫,便上前几步,到了东陵珏的书案前,行了一礼。 奇怪的是,这人先前站得地儿,也算不得如何隐蔽,不过是站在一处并不打眼的地儿,还是站在光亮里头,偏方才东陵清流在这处坐了这样久,竟是一点没瞧见这人。 也不知是东陵清流方才在这处太过紧张,还是这人隐藏功夫实在太好。 “属下查到,那日太后娘娘赏花宴上惊扰了太子妃殿下的那位妇人,原不在邀请之列。” 那个影卫垂头低声道,而后便将手头的一封信交到了东陵珏的案上,接着道:“是另一位夫人的友人,却也不如和亲近,只是那位夫人性子温和,叫这人缠了缠,无法将其带了来。” “这位诰命夫人是国子监徐太傅的夫人,徐太傅为人老实憨厚,虽学富五车,却常被学生说不大像是太傅。” “徐夫人性子温和,待人和善。据属下所查,同当日惊扰娘娘之人并未有什么瓜葛。” 东陵珏闻言,只看着手里头那张写满了徐太傅一家身份背景的信纸,并不说话,只听着那影卫稍稍静了瞬,便又开口道:“还有一个方才殿下去主殿时候传回来的消息。” “讲。”东陵珏淡声命令道,影卫得令,便道:“那位惊扰娘娘的人死了,中毒而亡,尸体被丢在皇城外的野地里,影卫寻着人时,已经被野兽啃食得不成人样,唯有一张脸还勉强能认出。” “有三只野狗也死在了其身旁,猜测是吃了那妇人有毒的肉后,一并毒死。”那影卫说到这儿,应是还有件什么事,许是还不能确定,便只张了张口,却还是没发出声儿来。 东陵珏觉察到此,便冷声道:“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影卫闻言一惊,忙开口说道:“这事瞧着有些诡异,但与那妇人之死并无太大干系,不知是否要禀告主子。” “但说无妨。”东陵珏这话后,那影卫才道:“递消息的影卫说,他们在那妇人死之地的周围又寻了一圈,没寻找什么有用的物件,倒是又发现了一个死人。” “那人死状并不可怖,尸体完好,双目睁大呈灰白色,枯瘦如骨头。”那影卫说着顿了顿,没等东陵珏不耐,便说道:“像是被风干了一般。” 东陵珏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会儿,那影卫又道:“这人身上搜出了一枚金簪,是九尾凤凰,宫中之物,前皇后最为喜爱的那支凤钗。” 东陵珏听到这话,竟忽而笑了起来,轻轻道:“哪来什么前皇后,不过一个死人,还抬举他了。” 影卫听见那声轻笑不敢抬头,只低头定在原处,而东陵珏则慢慢起身,将手中一本弹劾镇国大将军沐擎苍的奏折放到火烛之下,看着它慢慢点燃,燃烧殆尽。 沐家的小姑子啊,既然已经苟且地活着,又何必出来,再送一次死呢。 第546章 双庆,佳节之日 那日,沐家的三个男人从皇宫里头看过沐纤离还有三位小殿下,回到镇国将军府后,倒也没急着聚到一处开小会,倒是都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家里头没个女人在,除了正事,这三个大男人便也没什么机会聚在一处,闲聊这一事自然也不会出现在三人的脑子里,加上在外头待了一天也不轻松,是以就都先歇下了。 次日,又稍稍做了些为明日进宫参加宴会所做的准备,将将傍晚时,这才得了空,沐擎苍便将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叫到书房里头说事。 “明儿个便是子骁,子言还有小鱼儿的满月宴了,虽说如今这世道安稳,从前要欺负离儿的那些人也都已经不成气候。” 沐擎苍说着皱了皱眉头,而后又说道:“但明儿是个大日子,难免会有些妖魔鬼怪要冒头闹事,总是要做一番布防。” 沐擎苍说到这儿,柳之敬倒是想起晨间遇到林玉那二人的事,便看了一眼边儿上的沐景凌,正巧沐景凌也看了他一眼,柳之敬便知道他定也是想起了白日里头在书房时候的事。 便如此,在沐景凌对着柳之敬示意了一眼后,柳之敬便开口说道:“今早林玉过来说了件事,说昨日在奉命跟着那个西岐姑娘的时候,见着了一个醉汉,是个熟人。” “这人本不是皇城众人,早前离儿在外的某一城镇落脚时遇上个恶汉,当街殴打他的妻子,离儿看不过去,便出了手。” “这丫头,便一直是这好事的性子。”沐擎苍照例皱着他那英气的眉毛,口中虽说着这般话,却是半点嫌弃责怪的意思也听不出。 而边上沐景凌是个一根筋的,听这儿有人说自家妹子,即使是自家老爹也不许,便出声说道:“瞧您这话说的,离儿这是真性情,侠义心肠,是表率,能被嘉奖的。” 说着,沐景凌便又狭促地笑了笑,不要命道:“随了我。” 这话一出,沐擎苍听在耳里总觉着不大对劲儿,不过想了一瞬便瞪圆了眼,皱眉看着沐景凌斥道:“你小子当着老子的面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嘿。” “那是老子的闺女,什么样也是随了老子的,跟你小子有的什么关系。”沐擎苍定着张颇有威严的脸,却像个顽童一般和自己的儿子争这么个名头。 沐景凌这威名远扬的镇国少将军在这时候也像个没长大的小子一般,非要跟自己老子争一个高下,便道:“离儿小的时候都是我带着的,您成年成年在外头打仗,和离儿哪有处过多长时间。” 一边的柳之敬见此景,也不知能说些什么,从前这父子两人在外打仗时就多有争执,半点父子模样,全然是大帅和他那直言不讳的部下的模样。 便那时,柳之敬就在这二人之间不发言,总归这两人最后都会问到他。 可今儿这事,且不说怎么就从明日宴会的部署之事上扯到了离儿这性子随了谁,但说这离儿性子随了谁他便不好说,是以就算这二人最后还是要问到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柳之敬这正头疼着稍候这二人若是瞧他,他该如何说时,那头的沐景凌竟忽然来了句,道:“还娶了个刘姨娘,叫离儿吃了这样多年的苦,你还半点不知情。” 这话一出,连柳之敬都是一惊,忙看向沐擎苍那头,便见原先还争得怒目圆睁的沐擎苍忽地一怔,竟一时没了言语,而后微微垂下头,看起来有些落寞。 而沐景凌在军营中向来直言惯了,这话脱口而出后也自知失言,却又不知该如何挽救,只能是求助地看向边儿上坐着的柳之敬。那日,沐家的三个男人从皇宫里头看过沐纤离还有三位小殿下,回到镇国将军府后,倒也没急着聚到一处开小会,倒是都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家里头没个女人在,除了正事,这三个大男人便也没什么机会聚在一处,闲聊这一事自然也不会出现在三人的脑子里,加上在外头待了一天也不轻松,是以就都先歇下了。 次日,又稍稍做了些为明日进宫参加宴会所做的准备,将将傍晚时,这才得了空,沐擎苍便将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叫到书房里头说事。 “明儿个便是子骁,子言还有小鱼儿的满月宴了,虽说如今这世道安稳,从前要欺负离儿的那些人也都已经不成气候。” 沐擎苍说着皱了皱眉头,而后又说道:“但明儿是个大日子,难免会有些妖魔鬼怪要冒头闹事,总是要做一番布防。” 沐擎苍说到这儿,柳之敬倒是想起晨间遇到林玉那二人的事,便看了一眼边儿上的沐景凌,正巧沐景凌也看了他一眼,柳之敬便知道他定也是想起了白日里头在书房时候的事。 便如此,在沐景凌对着柳之敬示意了一眼后,柳之敬便开口说道:“今早林玉过来说了件事,说昨日在奉命跟着那个西岐姑娘的时候,见着了一个醉汉,是个熟人。” “这人本不是皇城众人,早前离儿在外的某一城镇落脚时遇上个恶汉,当街殴打他的妻子,离儿看不过去,便出了手。” “这丫头,便一直是这好事的性子。”沐擎苍照例皱着他那英气的眉毛,口中虽说着这般话,却是半点嫌弃责怪的意思也听不出。 而边上沐景凌是个一根筋的,听这儿有人说自家妹子,即使是自家老爹也不许,便出声说道:“瞧您这话说的,离儿这是真性情,侠义心肠,是表率,能被嘉奖的。” 说着,沐景凌便又狭促地笑了笑,不要命道:“随了我。” 这话一出,沐擎苍听在耳里总觉着不大对劲儿,不过想了一瞬便瞪圆了眼,皱眉看着沐景凌斥道:“你小子当着老子的面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嘿。” “那是老子的闺女,什么样也是随了老子的,跟你小子有的什么关系。”沐擎苍定着张颇有威严的脸,却像个顽童一般和自己的儿子争这么个名头。 沐景凌这威名远扬的镇国少将军在这时候也像个没长大的小子一般,非要跟自己老子争一个高下,便道:“离儿小的时候都是我带着的,您成年成年在外头打仗,和离儿哪有处过多长时间。” 一边的柳之敬见此景,也不知能说些什么,从前这父子两人在外打仗时就多有争执,半点父子模样,全然是大帅和他那直言不讳的部下的模样。 便那时,柳之敬就在这二人之间不发言,总归这两人最后都会问到他。 可今儿这事,且不说怎么就从明日宴会的部署之事上扯到了离儿这性子随了谁,但说这离儿性子随了谁他便不好说,是以就算这二人最后还是要问到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柳之敬这正头疼着稍候这二人若是瞧他,他该如何说时,那头的沐景凌竟忽然来了句,道:“还娶了个刘姨娘,叫离儿吃了这样多年的苦,你还半点不知情。” 这话一出,连柳之敬都是一惊,忙看向沐擎苍那头,便见原先还争得怒目圆睁的沐擎苍忽地一怔,竟一时没了言语,而后微微垂下头,看起来有些落寞。 而沐景凌在军营中向来直言惯了,这话脱口而出后也自知失言,却又不知该如何挽救,只能是求助地看向边儿上坐着的柳之敬。 那日,沐家的三个男人从皇宫里头看过沐纤离还有三位小殿下,回到镇国将军府后,倒也没急着聚到一处开小会,倒是都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家里头没个女人在,除了正事,这三个大男人便也没什么机会聚在一处,闲聊这一事自然也不会出现在三人的脑子里,加上在外头待了一天也不轻松,是以就都先歇下了。 次日,又稍稍做了些为明日进宫参加宴会所做的准备,将将傍晚时,这才得了空,沐擎苍便将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叫到书房里头说事。 “明儿个便是子骁,子言还有小鱼儿的满月宴了,虽说如今这世道安稳,从前要欺负离儿的那些人也都已经不成气候。” 沐擎苍说着皱了皱眉头,而后又说道:“但明儿是个大日子,难免会有些妖魔鬼怪要冒头闹事,总是要做一番布防。” 沐擎苍说到这儿,柳之敬倒是想起晨间遇到林玉那二人的事,便看了一眼边儿上的沐景凌,正巧沐景凌也看了他一眼,柳之敬便知道他定也是想起了白日里头在书房时候的事。 便如此,在沐景凌对着柳之敬示意了一眼后,柳之敬便开口说道:“今早林玉过来说了件事,说昨日在奉命跟着那个西岐姑娘的时候,见着了一个醉汉,是个熟人。” “这人本不是皇城众人,早前离儿在外的某一城镇落脚时遇上个恶汉,当街殴打他的妻子,离儿看不过去,便出了手。” “这丫头,便一直是这好事的性子。”沐擎苍照例皱着他那英气的眉毛,口中虽说着这般话,却是半点嫌弃责怪的意思也听不出。 而边上沐景凌是个一根筋的,听这儿有人说自家妹子,即使是自家老爹也不许,便出声说道:“瞧您这话说的,离儿这是真性情,侠义心肠,是表率,能被嘉奖的。” 说着,沐景凌便又狭促地笑了笑,不要命道:“随了我。” 这话一出,沐擎苍听在耳里总觉着不大对劲儿,不过想了一瞬便瞪圆了眼,皱眉看着沐景凌斥道:“你小子当着老子的面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嘿。” “那是老子的闺女,什么样也是随了老子的,跟你小子有的什么关系。”沐擎苍定着张颇有威严的脸,却像个顽童一般和自己的儿子争这么个名头。 第547章 莽夫,沐家父子 听沐擎苍这般说,柳之敬同沐景凌二人便也笑,而后,沐景凌便顺了他家老爹的意思,从外头招了人进来,道:“去云府递个帖子给云天,就说镇国将军府沐景凌有请。” 外头进来的人闻言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外头那乌漆抹黑的夜幕,不大确定地问了沐景凌一句,道:“少将军,是现在吗?” 沐景凌顺着那进来仆人往外看的目光看去,也见着了那漆黑一片的夜空,便皱着眉头,惆怅道:“说的也是,夜都这样深了,着实不好去人府上叨饶。” 边儿上的柳之敬一开始听沐景凌说要去请云家军如今的将军云天时还颇有些吃惊,这时候又听他有这样的醒悟,便稍稍宽了心下来,正想着要如何将这布防之事请云家军帮忙时,沐景凌又一次语出惊人。 “那你去叫几个打得过云天的,悄悄潜入云府把那小子给我绑出来。”沐景凌这话出,不但将门口那个仆人听得愣在了原地,便连沐景凌边儿上的柳军师也一个没忍住站了起来,瞪大眼看着沐景凌。 那头的仆人看了眼站起来的柳之敬,又见自家少将军并没有改口的意思,便转身要去实施这一吩咐。 柳之敬见状一惊,忙上前了两步,正要越过沐景凌将那仆人拦住,不想,左手腕子忽地叫 被人一拽,那力道之大叫柳之敬一下没能站稳,直直往旁边跌去,正好被沐景凌接进了怀里。 柳之敬自己还未察觉到不妥,只记挂着不叫那仆人去传达这一任性的指令,是以他这身子叫人给制住了,便要张口喊,不了他才有这一念头,连嘴都还未张,便又被沐景凌给捂上了。 柳之敬叫此举惊得又瞪大眼看向了沐景凌,后者却是笑得一脸灿烂地看着他,便这时,那头的沐擎苍竟开了口,道:“等等。” 柳之敬闻言便停了在原处,但因着还被沐景凌箍在怀里不得动弹,是以只能是侧着耳朵细听,本还抱着沐擎苍能制止他儿子这荒谬之举的希望,不想有其父必有其子。 便听沐擎苍道:“把烈焰的小子也叫几个去,云家那小子而今出息得很。” 从前在战场上便时常被沐家父子俩那莽撞的打法气得不轻的柳之敬,这时候听到这话本也该早就适应,不想还是给这二人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那仆人瞧了瞧已是无力挣扎的柳军师,在自家沐少将军的威胁的眼神中,快速地转身远去。 待那仆人走后,因着柳之敬不再挣扎,是以沐景凌便稍稍松了手,不想被这时候反应过来的柳之敬一下挣了开来,才好好站到了地上便回身对着沐景凌怒道:“失礼!太过失礼!” “这大半夜地去别人府里请人便也罢了,你竟还派人去抓!”柳之敬冲着沐景凌怒道,奈何沐景凌因着鲜少能见到柳之敬这般姿态,便觉有趣,半点悔过之意也无,只垂头摸了摸鼻子,以掩盖自己难以自禁的笑意。 柳之敬气急,便没注意沐景凌这模样,只犹自气急败坏道:“你要抓的这人是谁啊,是云天,云家军的如今的主帅将军,那与沐家军齐名的云家军。” “之敬你也莫要多虑,云天这小子脾气还算不错,不会介意的。”那头坐着的沐擎苍见自家儿子被训得头也抬不起来,不禁好心地出言帮他一下,不想他这才一开口,便引起了柳之敬的注意。 只见柳之敬闻言回过身来,严肃着一张脸对着沐擎苍肃声道:“将军也是,他这般胡来,您也纵着他,还叫上烈焰的?” “这是有一个沐家军惹祸不够,非要带上离儿不成。” 沐擎苍被柳之敬这训得像是回到了战场上一般,每每二人联手想要和对面硬刚之事,都要被柳之敬痛骂一通才能讪讪地收了手,由是,想到自己这回还将自己闺女拉下了水,沐擎苍也不禁摸了摸鼻子。 柳之敬这一气得脑仁儿疼,便扶着额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想着如今沐家军同那烈焰的小伙儿约莫是已经出发了,便也只能快速地在脑海里思考对策。 云天是个性子好的不错,可他那老子云青山可是和沐家这位大家主沐擎苍一样,是个十头牛都拉不住的暴脾气,若叫他知晓了自己儿子深夜被人偷到了镇国将军府,这云沐两家军怕是有些日子好闹腾。 这边柳之敬还头疼着如何叫那云老将军不发现这事,又或者被发现了该如何处理的对策,这头又知自己犯事儿了的沐景凌,便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茶,一面往柳之敬那头推去,一面讨好着说道:“这……” “你昨儿不是去问秦大学士那西岐秘术的事儿了吗,有什么结果没有。”沐景凌仔细注视着柳之敬的神情,见他听到这话后,微微顿了顿,眉间的褶皱也稍稍舒缓了一些,这才宽了心。 柳之敬听到沐景凌这颇为牵强的转移话题,也懒得去揭穿他,想到今儿还有另外件事儿要说,这才将那云天的事暂且放了放,抬头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后抬头说道:“那日我去问过秦大学士……” 想起昨日白日里头,沐家这三人进宫的时辰也不算早了,但因着那日无早朝,又还未到上工的时辰,是以翰林院那处还是有些寂静。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柳之敬去找秦大学士,毕竟这事未定,也不便张扬,是以若引起旁人注意岂不徒增烦恼。 便这般,柳之敬自内宫同沐家父子分别后,便一路往翰林院走去,秦大学士虽说是在国子监担任太傅一职,但此人是个学痴,明明在皇城中也有个住所,偏偏要待在那翰林院的书堆中。 曾几回在翰林院留宿叫金吾卫抓了个正着,强制遣送回家,在许多次被抓后,连皇帝都惊动了,无奈便准了他一月能有四回待在翰林院,还特地为这秦大学士从宫人那儿辟出一间房来。 秦大学士将全部心思都耗费在了修撰各类古文经典,家中无人,年近半百不曾娶妻,膝下自然也没个子嗣,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柳之敬一人。 可惜了,柳之敬虽有满腹学识,但终究是上了战场,不肯继承他的衣钵,与他一同醉心文学,便如此,秦大学士虽十分看好这个年轻人,却还是和他耍着脾气。 柳之敬到了翰林院,也没去皇上给秦大学士辟的那处小房间,反倒是径直往翰林院的藏书阁走去,果不然,在这众人还未上工之事,却已然开了门的藏书阁。 柳之敬就这般大大方方地进了藏书阁,也不用如何找寻,便在里间的坐席那处,找到了四周摆满了竹简的秦大学士,彼时他正专注地看着手里头的一册竹简。 柳之敬见此,也不便打扰,只轻声走上前,跪坐在了秦大学士案桌的前头,捡起手边的一册竹简,细细看了看。 那头秦大学士正专注在自己手头的竹简上,眉头皱得老深,很是苦恼的模样,便这时,前头传来了一道人声,道:“前朝史书多按月记载,行宫夜宴之事好似在边关大捷之后,应该是八月那册上。” 秦大学士闻言,丝毫不觉得有异,便放下手头的那一册竹简,在边儿上找寻,左右看了一圈再回过头来时,便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卷竹简。 他见状一喜,正要接过,却在看到那竹简上的一只手时,忽而回过神来,皱眉顺着那手往前看去,便看到了正笑脸相迎的柳之敬。 一看见柳之敬这张脸,秦大学士这连找了许久的竹简都不要了,狠狠地一甩袖,挪着双腿,转身到了一旁,就是不想看见柳之敬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柳之敬见状也不恼,只翻看着那一册的竹简,自顾自地说道:“闻行宫夜宴金碧辉煌,热闹非凡,酒池肉林,一派奢靡景象。” “台下美人歌舞,胡琴袅袅不绝……”柳之敬话到此处,那头的秦大学士忽地回过身来,一下夺过他手里头的竹简,瞪他一眼,一面翻看手里头的竹简,一面低声斥道:“胡说八道,前朝哪儿来的胡琴……” 说着,秦大学士便犹自翻着手里头的竹简,又在手边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 柳之敬见此便知这老学痴今儿算是松了口,便笑一声,道:“有一事想问一问先生,这事儿若先生也不知,许整个东陵便再无人知晓了。” 秦大学士闻言,手头虽仍旧在做着笔录不曾抬头,那声儿里头却多了一分骄傲,道:“何事。” 柳之敬闻言笑,开口道:“西岐秘术。” 秦大学士闻言,手里头的笔顿了顿,却也不过一下,便又重新写了起来,同时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今日遇上了,便来问一问先生。”对着秦大学士,柳之敬倒是不怕他会将这事传出去,便半点不避讳地直言道。 而秦大学士听了这话后,又皱紧了眉头,而后将手中的笔搁下,抬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看向柳之敬道:“老夫本对这等奇异怪诞之事不如何感兴趣,只是有所听闻,这该是西岐皇室的辛秘。” “你这话的意思,便是那秦大学士也什么都不知道呗。”沐景凌听到柳之敬说到这儿,便有些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地说了句。 而柳之敬则看他一眼,道:“也不是这么说,只是这东西到底是西岐那边的,又是些巫蛊之术,秦先生虽博学,但看的多是些史实记载,不知道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秦先生应下了,说是会帮着查上一查。”柳之敬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同秦先生说过,若日后有什么贪玩好事之辈寻他问同样的事,还请先生多多斟酌。” “贪玩好事之辈。”沐景凌闻言笑道:“有什么贪玩好事之辈能进到皇宫里头……” 沐景凌这话说完,好似想到了什么,自个儿先愣住了,柳之敬见状笑,道:“先生当时也是如你这般说的。” 而那头的沐擎苍听到这话也爽朗地大笑道:“可不是么,要说东陵清流那小子贪玩好事,着实贴切。” 便这时,门外忽有仆从敲门道:“将军,少将军,云家的小将军带到了。” 这声起,柳之敬面上的笑一下给小三了个干净,又见大开的门外立着的那个口中塞着布帛,被五花大绑着,只能用眼神十分不解地看着屋内的云天,脑壳又开始疼了起来。 第548章 双庆,佳节之日 魏一一大早来替班后,林玉便从东陵清流的那处宅子往回走,就这清晨这段时间小歇一会儿,从那处宅子往镇国将军府处走时,他一面走,一面又想着昨晚的事。 那时候也不过是才入后半夜不久,那时候太子殿下收到消息说荣庆小王爷悄摸着入了宫,他便离开了。 从皇宫到荣庆小王爷的那处宅邸也不过是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且他要往宫里头去的时候,还特地去宅邸那处同魏一说了一声,叫他仔细盯着,这才往皇宫那处去的。 照理来说,他们烈焰的兵什么残酷的苦头没吃过,在执行任务之时睡着这么大个错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是以,要说昨晚是魏一自己睡着的,他林玉怎么都是不会信的。 那时候他把气息微弱的魏一唤醒后,两人皆是一惊,便忙潜入宅邸的东院里头查看,透过窗户纸瞧见那个西岐姑娘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又想这几刻钟也不够她出去跑一趟的,这才宽了心。 绕二人心中是如此想的,但总觉着有些不对劲,是以,那时候他也只能当魏一是累了,便勒令魏一回来歇着,他来守这后半夜。 后半夜处了东陵清流和周棣两人偷摸着回来了,其他的倒是相安无事,而魏一虽说平日里头说话办事不怎么着调,但在任务这事上从来不怠慢。 这不,知道自己昨儿犯了错,这后半夜回去歇息着,天才刚刚亮起,便赶忙跑来将林玉换下,林玉也不同他矫情,便就这般回将军府,准备小憩一会儿。 林玉这一面想着诸事怪异,一面往镇国将军府内烈焰军的落塌处走去,正要经过一处月洞门时,便见着前边走出个云家军的小将军云天,当是时,两人都盯着对方愣在了原地。 随后,又自那云家军小将军的身后走出了他自家的少将军,沐景凌本在后头看着云天这会子不动了,便上前来想问句怎么了,不期然瞧见了边儿上愣住的林玉,他便也呆了呆。 很快地,沐景凌便又一手揽着云天接着往外去了,还对着林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错觉错觉,这一大清早的,大伙儿都没睡醒呢。” 林玉听着沐景凌这话,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二人远去,直到察觉到又有一人出现在月洞门前,这才回过头,看着眼前的柳之敬,指了指那处远去的二人,道:“这……” “你便当没瞧见可好?”柳之敬温和地笑着威胁到,云家军的小将军不明不白地出现在镇国将军府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自家人也不行。 林玉受了柳之敬这一威胁,便点了点头,而后又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又被身后的柳之敬叫住,问道:“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时候天都还没亮,林玉知道柳之敬这问的是什么,便转身回话道:“魏一替了我,我便先回来收拾一下,过会儿便要回那处宅子去。” “哦。”柳之敬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叫秀秀的姑娘可还好?”魏一一大早来替班后,林玉便从东陵清流的那处宅子往回走,就这清晨这段时间小歇一会儿,从那处宅子往镇国将军府处走时,他一面走,一面又想着昨晚的事。 那时候也不过是才入后半夜不久,那时候太子殿下收到消息说荣庆小王爷悄摸着入了宫,他便离开了。 从皇宫到荣庆小王爷的那处宅邸也不过是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且他要往宫里头去的时候,还特地去宅邸那处同魏一说了一声,叫他仔细盯着,这才往皇宫那处去的。 照理来说,他们烈焰的兵什么残酷的苦头没吃过,在执行任务之时睡着这么大个错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是以,要说昨晚是魏一自己睡着的,他林玉怎么都是不会信的。 那时候他把气息微弱的魏一唤醒后,两人皆是一惊,便忙潜入宅邸的东院里头查看,透过窗户纸瞧见那个西岐姑娘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又想这几刻钟也不够她出去跑一趟的,这才宽了心。 绕二人心中是如此想的,但总觉着有些不对劲,是以,那时候他也只能当魏一是累了,便勒令魏一回来歇着,他来守这后半夜。 后半夜处了东陵清流和周棣两人偷摸着回来了,其他的倒是相安无事,而魏一虽说平日里头说话办事不怎么着调,但在任务这事上从来不怠慢。 这不,知道自己昨儿犯了错,这后半夜回去歇息着,天才刚刚亮起,便赶忙跑来将林玉换下,林玉也不同他矫情,便就这般回将军府,准备小憩一会儿。 林玉这一面想着诸事怪异,一面往镇国将军府内烈焰军的落塌处走去,正要经过一处月洞门时,便见着前边走出个云家军的小将军云天,当是时,两人都盯着对方愣在了原地。 随后,又自那云家军小将军的身后走出了他自家的少将军,沐景凌本在后头看着云天这会子不动了,便上前来想问句怎么了,不期然瞧见了边儿上愣住的林玉,他便也呆了呆。 很快地,沐景凌便又一手揽着云天接着往外去了,还对着林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错觉错觉,这一大清早的,大伙儿都没睡醒呢。” 林玉听着沐景凌这话,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二人远去,直到察觉到又有一人出现在月洞门前,这才回过头,看着眼前的柳之敬,指了指那处远去的二人,道:“这……” “你便当没瞧见可好?”柳之敬温和地笑着威胁到,云家军的小将军不明不白地出现在镇国将军府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自家人也不行。 林玉受了柳之敬这一威胁,便点了点头,而后又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又被身后的柳之敬叫住,问道:“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时候天都还没亮,林玉知道柳之敬这问的是什么,便转身回话道:“魏一替了我,我便先回来收拾一下,过会儿便要回那处宅子去。” “哦。”柳之敬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叫秀秀的姑娘可还好?”魏一一大早来替班后,林玉便从东陵清流的那处宅子往回走,就这清晨这段时间小歇一会儿,从那处宅子往镇国将军府处走时,他一面走,一面又想着昨晚的事。 那时候也不过是才入后半夜不久,那时候太子殿下收到消息说荣庆小王爷悄摸着入了宫,他便离开了。 从皇宫到荣庆小王爷的那处宅邸也不过是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且他要往宫里头去的时候,还特地去宅邸那处同魏一说了一声,叫他仔细盯着,这才往皇宫那处去的。 照理来说,他们烈焰的兵什么残酷的苦头没吃过,在执行任务之时睡着这么大个错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是以,要说昨晚是魏一自己睡着的,他林玉怎么都是不会信的。 那时候他把气息微弱的魏一唤醒后,两人皆是一惊,便忙潜入宅邸的东院里头查看,透过窗户纸瞧见那个西岐姑娘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又想这几刻钟也不够她出去跑一趟的,这才宽了心。 绕二人心中是如此想的,但总觉着有些不对劲,是以,那时候他也只能当魏一是累了,便勒令魏一回来歇着,他来守这后半夜。 后半夜处了东陵清流和周棣两人偷摸着回来了,其他的倒是相安无事,而魏一虽说平日里头说话办事不怎么着调,但在任务这事上从来不怠慢。 这不,知道自己昨儿犯了错,这后半夜回去歇息着,天才刚刚亮起,便赶忙跑来将林玉换下,林玉也不同他矫情,便就这般回将军府,准备小憩一会儿。 林玉这一面想着诸事怪异,一面往镇国将军府内烈焰军的落塌处走去,正要经过一处月洞门时,便见着前边走出个云家军的小将军云天,当是时,两人都盯着对方愣在了原地。 随后,又自那云家军小将军的身后走出了他自家的少将军,沐景凌本在后头看着云天这会子不动了,便上前来想问句怎么了,不期然瞧见了边儿上愣住的林玉,他便也呆了呆。 很快地,沐景凌便又一手揽着云天接着往外去了,还对着林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错觉错觉,这一大清早的,大伙儿都没睡醒呢。” 林玉听着沐景凌这话,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二人远去,直到察觉到又有一人出现在月洞门前,这才回过头,看着眼前的柳之敬,指了指那处远去的二人,道:“这……” “你便当没瞧见可好?”柳之敬温和地笑着威胁到,云家军的小将军不明不白地出现在镇国将军府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自家人也不行。 林玉受了柳之敬这一威胁,便点了点头,而后又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又被身后的柳之敬叫住,问道:“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时候天都还没亮,林玉知道柳之敬这问的是什么,便转身回话道:“魏一替了我,我便先回来收拾一下,过会儿便要回那处宅子去。” “哦。”柳之敬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叫秀秀的姑娘可还好?” 第549章 地位,佳节之日 魏一一大早来替班后,林玉便从东陵清流的那处宅子往回走,就这清晨这段时间小歇一会儿,从那处宅子往镇国将军府处走时,他一面走,一面又想着昨晚的事。 那时候也不过是才入后半夜不久,那时候太子殿下收到消息说荣庆小王爷悄摸着入了宫,他便离开了。 从皇宫到荣庆小王爷的那处宅邸也不过是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且他要往宫里头去的时候,还特地去宅邸那处同魏一说了一声,叫他仔细盯着,这才往皇宫那处去的。 照理来说,他们烈焰的兵什么残酷的苦头没吃过,在执行任务之时睡着这么大个错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是以,要说昨晚是魏一自己睡着的,他林玉怎么都是不会信的。 那时候他把气息微弱的魏一唤醒后,两人皆是一惊,便忙潜入宅邸的东院里头查看,透过窗户纸瞧见那个西岐姑娘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又想这几刻钟也不够她出去跑一趟的,这才宽了心。 绕二人心中是如此想的,但总觉着有些不对劲,是以,那时候他也只能当魏一是累了,便勒令魏一回来歇着,他来守这后半夜。 后半夜处了东陵清流和周棣两人偷摸着回来了,其他的倒是相安无事,而魏一虽说平日里头说话办事不怎么着调,但在任务这事上从来不怠慢。 这不,知道自己昨儿犯了错,这后半夜回去歇息着,天才刚刚亮起,便赶忙跑来将林玉换下,林玉也不同他矫情,便就这般回将军府,准备小憩一会儿。 林玉这一面想着诸事怪异,一面往镇国将军府内烈焰军的落塌处走去,正要经过一处月洞门时,便见着前边走出个云家军的小将军云天,当是时,两人都盯着对方愣在了原地。 随后,又自那云家军小将军的身后走出了他自家的少将军,沐景凌本在后头看着云天这会子不动了,便上前来想问句怎么了,不期然瞧见了边儿上愣住的林玉,他便也呆了呆。 很快地,沐景凌便又一手揽着云天接着往外去了,还对着林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错觉错觉,这一大清早的,大伙儿都没睡醒呢。” 林玉听着沐景凌这话,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二人远去,直到察觉到又有一人出现在月洞门前,这才回过头,看着眼前的柳之敬,指了指那处远去的二人,道:“这……” “你便当没瞧见可好?”柳之敬温和地笑着威胁到,云家军的小将军不明不白地出现在镇国将军府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自家人也不行。 林玉受了柳之敬这一威胁,便点了点头,而后又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又被身后的柳之敬叫住,问道:“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时候天都还没亮,林玉知道柳之敬这问的是什么,便转身回话道:“魏一替了我,我便先回来收拾一下,过会儿便要回那处宅子去。” “哦。”柳之敬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叫秀秀的姑娘可还好?” “嗯……”说着林玉便又想起了昨晚的事,稍稍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还好。” 柳之敬到底是柳之敬,要不怎么年纪轻轻便坐着沐家军首席军师的位置,林玉这番犹豫看在柳之敬眼里,一下便知道这里头定有什么别的东西,于是他便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林玉闻言,思索再三,还是将昨晚在旁人看来并不觉得如何,而他觉着算是异常的事同柳之敬说了一番,而柳之敬闻言也并未直接说其多虑反倒是一脸严肃地对着林玉道:“你二人今后还要更加小心。” 林玉闻言愣了愣,便听柳之敬又说道:“这西岐姑娘身上,许有什么是以寻常手段所不能对付的,总之,你二人一切小心,切不可轻视。” 听到柳之敬这般严肃的话语,林玉也一下子重视了起来,对着柳之敬行过一礼,恭敬又严肃地道了一声,“是,属下遵命。” 林玉这头行过一礼后边立在原处,等着柳之敬先行离开,柳之敬倒是转身走了两步,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林玉见前头柳之敬停了下来,本来都准备要回去了的身形一顿,便也只能接着站在原地,便这时,前边柳之敬回过身来,盯着林玉看了有一会儿,欲言又止。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是以柳之敬面上神情林玉也看了出来,虽心中略略疑惑这柳军师还能有什么话跟自己说,却还是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先生若有什么事,尽可直言相告。” 柳之敬闻言,便直接转过身来,思索一番,面上神情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昨日还是去找离儿了。” 林玉不解这“还是”二字是个什么意思,只听这问,便诚实地回答道:“是。” “可是没见着?”柳之敬得了林玉的回答后又问,而林玉听这话,一面在心中感叹军师神机妙算,一面又得体地回话道:“昨儿属下入宫时已晚,阿姐已经歇下了,属下便将事情告知了太子殿下。” 柳之敬闻言张了张口却终究是没能说出个什么来,若是将离儿如今的想法告诉了烈焰的这群小子,难免不会叫这些个小子失望。 离儿向来是个有打算的,约莫有自己的想法,还是等她自己同她这亲手带起来的队伍说。 这般想着的柳之敬,在林玉一本正经等他说话的眼神中,慢慢开口道:“你阿姐如今方生完孩子不久,小殿下们也都还小,照顾之事多疲乏,往后这些事,你们也尽量少去叨饶她,同少将军禀报便是。” 林云闻言愣了一瞬,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句“烈焰此生只忠于沐纤离一人”,再转念一想觉得军师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便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柳之敬看出林玉那眉头紧锁的面上透露出的为难,也只能叹一口气,算是退了一步道:“你若要去便去。” 虽说多半会叫东陵珏那小子给拦下来。柳之敬心中念念,便见林玉听后又朝着他行过一礼,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终于是转身离去了。 待柳之敬走后,林玉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细细思索着柳之敬方才那话,隐隐好似有所察觉,却终究是没想出什么来,只能回自己房里头去。 是夜,皇城一派灯火通明,各色花灯遍布街角,以灯挂起的牌坊下,人群往来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这就着三位小殿下满月而推迟了的上元节,终于在这夜里,开始了。 傍晚时分,东陵清流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两套宫中的宫人服饰,一套自己穿上,一套叫秀秀穿上,瞧这架势,想来是并没有要带周棣入宫的打算了。 周棣见状,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十分自觉地到宅子外头的树上去寻林玉和魏一两人了。 外头树上躺着的魏一见着周棣出来,还调侃道:“怎么的,你这暗卫,哦不,贴身侍卫还要先去宫门口探探路不成?” 周棣闻言睨他一眼,而后随手丢上来两个小东西,被与魏一一并顿在树上的林玉顺手接过,翻看了两眼,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解道:“影卫的令牌?” “真的?给我看看。”魏一闻言也赶忙凑了过来,却因着林玉这处的树枝太细,撑不住两个人,便上下晃了晃,险些将这二人都给晃荡下去。 周棣看了眼上头这颇为傻气的烈焰二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昨晚太子殿下好似预料到他家主子今儿会带这个西岐的姑娘偷摸着进宫去,便让他在外头同影卫一齐站着的时候,让影卫给了他三块牌子,约莫也是知道又两个烈焰的小子要跟着那西岐姑娘。 便这时,东陵清流带着秀秀从宅子里出来了,树上的林玉和魏一二人察觉到动静,赶忙停下胡闹,只在一眨眼之间便藏身到了树上茂盛的叶子后头。 周棣瞥了眼那瞬间消失不见的二人,回过眼来时,正好见着东陵清流出门来。 周棣便就这般大大咧咧,端端正正地站在门旁,东陵清流才一出门便瞧见了他,显示愣了一瞬,而后回身看了眼还在门内的秀秀,思索了一番,便将秀秀给带了出来。 而后他又看向周棣,隐约可见一丝无措地说道:“我……今儿不是上元灯节吗,我带秀秀去城里头玩儿,今儿你就不必跟着了,也自己玩去,放你一日假。” 说完,东陵清流便逃一般地拉着秀秀往巷子外跑去,看样子是非常不想周棣跟着了。 待东陵清流带着秀秀稍稍跑远后,魏一和林玉这才从树上跳下来,看着那处跑远的二人,林玉颇有些想不通地说道:“好歹也是个王府的暗卫,那么明显的宫中形制的衣裳,除非是瞎了才瞧不出呢。” 周棣闻言不语,魏一便又在另一旁,开始了胡说八道,“我这么瞧着,越看越像是那成婚不久的纨绔公子,当着他正室的面同别的女子去玩耍。” 魏一说着还无知地看了眼周棣,正好撞进后者冷冷的目光里头,看得他忽然讪讪,便也只能转过身摸摸自己的鼻子。 第550章 双庆,初次相遇 【雷州城34章】 秀秀,东陵清流于东陵同西岐边界捡到和西子灵相貌十分相似的秀秀走过雨城,云城,目前在雷州 信鸽,东陵清流被怀疑要回来偷孩子 世俗忧愁,东陵清流为钱财苦恼 卖骡子的少年 表里不一,奇怪的凶汉和奇怪的少年 说书先生,东陵清流被本地人排挤的故事 雷州刺史,丕大人和治安卫还有教书先生的故事 名字,东陵清流居然还有个小名叫荣三水 少年阿三,少年阿三的故事 城南,打听阿三的事 自欺欺人,阿三黑市寻药 两妇人,两妇人“带”两人至阿三家 阿琴,阿三母亲 丕大人,雷州刺史 故人,丕大人回忆阿三他爹 秘术,西岐秘术“问天”,南禹蛊虫巫术 世事难料,阿三病重老母被西子修弄死 助人为乐,东陵清流帮阿三免去牢狱之灾 即将归去,东陵清流发现少年不不太对劲 成婚,京中递来奇怪的消息 兄长,秀秀“尸体”残存一丝本体的意识 晚了,东陵清流跟丕大人表明身份,并试探丕大人关于阿三的事不过丕大人也是老油条,滴水不漏) 上路,东陵清流终于启程 路途,沐纤离得知沐景凌将归,东陵清流拒绝周棣骑马,不干人事 路遇,沐纤离在皇城接到哥哥们即将归来的消息,柳之敬和沐景凌感情确认? 凑巧,东陵清流三人被迫夜行黄沙地,见沐景凌等人火光 意外,东陵清流为不让自己暴露身份,让秀秀走在前头 留宿,东陵清流为何留下秀秀 问话,稍稍探究秀秀来处 猜测,猜测秀秀是西岐皇室里头的某人通过西岐秘术生下来的 夜谈,东陵清流初露对秀秀的感情 梦魇,西子修蛊惑阿三,为日后雷州城屠城埋下伏笔 共乘,东陵清流好助攻,沐柳二人共乘一马 归京,西岐动乱初显端倪 【皇城35章】 重逢,众人回到东陵皇城 归家,得众首肯。沐景凌牵手柳之敬回将军府 承认,不肖子孙。柳之敬与沐景凌关系告知家人,两人唧唧歪歪 商讨,事与愿违。沐景凌急着去看沐纤离 伎俩,沐纤离难得回宫,遇上后宫妇人小风波 家常,心中动摇。沐纤离被妈妈们一口一个孩子说得,开始动摇了自己逍遥自在的想法。 东宫,沐纤离和东陵珏的撒娇日常 妪叟,双管齐下,老管家和老嬷嬷亲自管理东陵清流在外的宅子 姑姑,斗智斗勇。东陵清流带秀秀吃早饭,沁姑姑姨母笑,沐景凌安排烈焰小伙监视 相驳,各自为营。东陵清流带秀秀逛皇城,惹沐家三大佬忧心怀疑 取字,给宫中规矩。沐家男人入宫探望,给两个男孩子取表字 取名,胆怯之一丝。柳之敬取大名,沐纤离透露出不想争的意思。 后日,喜忧参半。沐家人推测沐纤离心境,解释双节并一处 夜市,喧闹之地。东陵清流带秀秀玩皇城 出头,似是而非。皇后的计谋初显矛头 阴谋,情不自禁。东陵清流无故想对秀秀好,林玉发现活着的皇后 探望,夜探皇宫。东陵清流潜入皇宫,秀秀露出一丝真面目,林玉被柳之敬各种阻挠进宫。 七哥,刀下留人,东陵清流夜探皇宫看孩子,险些被东陵珏影卫弄死 心思,别有用心,东陵清流偷孩子不成,想要两张宫宴的令牌 暗潮,阴暗之地 因果,往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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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喜忧参半。沐家人推测沐纤离心境,解释双节并一处 夜市,喧闹之地。东陵清流带秀秀玩皇城 出头,似是而非。皇后的计谋初显矛头 阴谋,情不自禁。东陵清流无故想对秀秀好,林玉发现活着的皇后 探望,夜探皇宫。东陵清流潜入皇宫,秀秀露出一丝真面目,林玉被柳之敬各种阻挠进宫。 七哥,刀下留人,东陵清流夜探皇宫看孩子,险些被东陵珏影卫弄死 心思,别有用心,东陵清流偷孩子不成,想要两张宫宴的令牌 暗潮,阴暗之地 因果,往日之事 莽夫,沐家父子 双庆,上元佳节【雷州城34章】 秀秀,东陵清流于东陵同西岐边界捡到和西子灵相貌十分相似的秀秀走过雨城,云城,目前在雷州 信鸽,东陵清流被怀疑要回来偷孩子 世俗忧愁,东陵清流为钱财苦恼 卖骡子的少年 表里不一,奇怪的凶汉和奇怪的少年 说书先生,东陵清流被本地人排挤的故事 雷州刺史,丕大人和治安卫还有教书先生的故事 名字,东陵清流居然还有个小名叫荣三水 少年阿三,少年阿三的故事 城南,打听阿三的事 自欺欺人,阿三黑市寻药 两妇人,两妇人“带”两人至阿三家 阿琴,阿三母亲 丕大人,雷州刺史 故人,丕大人回忆阿三他爹 秘术,西岐秘术“问天”,南禹蛊虫巫术 世事难料,阿三病重老母被西子修弄死 助人为乐,东陵清流帮阿三免去牢狱之灾 即将归去,东陵清流发现少年不不太对劲 成婚,京中递来奇怪的消息 兄长,秀秀“尸体”残存一丝本体的意识 晚了,东陵清流跟丕大人表明身份,并试探丕大人关于阿三的事不过丕大人也是老油条,滴水不漏) 上路,东陵清流终于启程 路途,沐纤离得知沐景凌将归,东陵清流拒绝周棣骑马,不干人事 路遇,沐纤离在皇城接到哥哥们即将归来的消息,柳之敬和沐景凌感情确认? 凑巧,东陵清流三人被迫夜行黄沙地,见沐景凌等人火光 意外,东陵清流为不让自己暴露身份,让秀秀走在前头 留宿,东陵清流为何留下秀秀 问话,稍稍探究秀秀来处 猜测,猜测秀秀是西岐皇室里头的某人通过西岐秘术生下来的 夜谈,东陵清流初露对秀秀的感情 梦魇,西子修蛊惑阿三,为日后雷州城屠城埋下伏笔 共乘,东陵清流好助攻,沐柳二人共乘一马 归京,西岐动乱初显端倪 【皇城35章】 重逢,众人回到东陵皇城 归家,得众首肯。沐景凌牵手柳之敬回将军府 承认,不肖子孙。柳之敬与沐景凌关系告知家人,两人唧唧歪歪 商讨,事与愿违。沐景凌急着去看沐纤离 伎俩,沐纤离难得回宫,遇上后宫妇人小风波 家常,心中动摇。沐纤离被妈妈们一口一个孩子说得,开始动摇了自己逍遥自在的想法。 东宫,沐纤离和东陵珏的撒娇日常 妪叟,双管齐下,老管家和老嬷嬷亲自管理东陵清流在外的宅子 姑姑,斗智斗勇。东陵清流带秀秀吃早饭,沁姑姑姨母笑,沐景凌安排烈焰小伙监视 相驳,各自为营。东陵清流带秀秀逛皇城,惹沐家三大佬忧心怀疑 取字,给宫中规矩。沐家男人入宫探望,给两个男孩子取表字 取名,胆怯之一丝。柳之敬取大名,沐纤离透露出不想争的意思。 后日,喜忧参半。沐家人推测沐纤离心境,解释双节并一处 夜市,喧闹之地。东陵清流带秀秀玩皇城 出头,似是而非。皇后的计谋初显矛头 阴谋,情不自禁。东陵清流无故想对秀秀好,林玉发现活着的皇后 探望,夜探皇宫。东陵清流潜入皇宫,秀秀露出一丝真面目,林玉被柳之敬各种阻挠进宫。 七哥,刀下留人,东陵清流夜探皇宫看孩子,险些被东陵珏影卫弄死 心思,别有用心,东陵清流偷孩子不成,想要两张宫宴的令牌 暗潮,阴暗之地 因果,往日之事 莽夫,沐家父子 双庆,上元佳节 第551章 人心,人言可畏 这声儿并不算大,但东陵清流正巧听见了,便在心中一激灵,想着他七哥别是为了报复他昨儿扰到小离儿休息,故意要刷着他玩儿。 便这时,那最先接过令牌的守卫便出声问道:“你今儿见东宫那儿派人出去了吗?” 那被问话的守卫闻言也很是苦恼地说道:“这我哪儿知道啊,那边派人出去,还能专门知会你我啊。” 东陵清流看着眼前两个守卫就为这么两块令牌讨论了一会儿,他也没急着解释,正是这种可能被怀疑的时候,便越不能出声,得沉得住气,方能叫人相信,况且他堂堂一皇城混世魔王,怎会叫这等小事吓住。 秀秀在东陵清流后头,盯着他那一只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却谨记着东陵清流方才说的,只要他没开口说没让抬头,就绝对不能抬头的威胁,乖乖地垂着脑袋不去瞧他。 “这东宫的令牌,该没人敢造假。”那两个守卫探讨着,便又看了一眼东陵清流,东陵清流便只能当自己听不见一般地冲他们笑笑,用好似在问还有什么事的表情,无言地看着他们。 那两守卫又看了令牌有一会儿,这才将那令牌还给东陵清流,并为二人放行。 东陵清流收下令牌,带着秀秀从偏城门入内,无意间往正城门瞧了一眼,便见那方才他们来时便瞧见的马车,如今还在城门口,所跟着的仆从无一例外,皆要站成一列,叫守卫搜过身后方才能回到自己主家的马车旁。 东陵清流回过头,直到进了内宫城门后,还在感叹,还好昨儿跟自己七哥要了两块令牌,要是他自己去什么别的地方偷,今儿指不定就和秀秀一齐下了大牢了。 终于算是进了皇宫了,稍稍走了一段路后,东陵清流便回头对着还低着头的秀秀说道:“好了,这儿没事儿了,你抬头。” 秀秀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同外头全然不同的宏伟景象,也不过是眨了眨眼,而东陵清流见状,也只当是这丫头有犯愣了,并没有过多在意。 才不过二月的时候,是以白日仍旧是短的,才刚入傍晚没多久,那天边的红光便渐渐消散下去,宫灯亮起,环城数千盏,将这皇宫照得恍如白昼,好似这夜幕落得也没什么意思了。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在宫中四处穿梭,一会儿到了这个殿,一会儿又去了那个殿,因着今儿日子独特,是以便有几班宫人轮番上职,而那时候不当职的宫人便能在宫中小小游览一番,是以东陵清流同秀秀二人在宫中胡乱走着也并未太过惹人注意。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游了有一会儿,却见秀秀不同于前日在坊间游玩时候那般有兴致,反倒整个人安静了许多,虽未有呆愣的情况,却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见此,东陵清流便停下来问她,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秀秀闻言,看着东陵清流微微蹙眉的模样静了一会儿,而后微微笑道:“没有事。” 东陵清流被秀秀这一笑看得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一旁,有灯光映着的一边面上,好似能看出许些绯红来。 倒不是说秀秀这丫头不会笑,只其平日里头笑得时候,总透着些老实娇憨的模样,不像今日这般,不过是微微一勾唇,便好似带了一些魅惑在里头,看着都不像是她了。 东陵清流想着便又悄悄撇了秀秀一眼,见其还那般笑着看自己,脸一下变得通红,赶忙转过身,拉过她的手腕子,头也不回地说道:“那,那就好,走,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秀秀跟着东陵清流往前去,便在两人走远后不久,他们原先站着的地儿,几丛矮树后的黑影动了动,没一会儿,从三棵树后走出来三个人。 魏一看着前边跑远的东陵清流和秀秀,没忍住说道:“你们说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身后跟了这样多的人,还能蹦得这么欢实么?” 周棣闻言便往身后看了眼,虽然连个人影也未瞧见,但从身后那一抹沉重的氛围中便能看出些踪迹来,太子殿下虽放了他家主子和那个西岐姑娘进来,但这派出来盯人的影卫,也真是不少。 魏一和林玉是烈焰训练出来的人,自然察觉,不过总归各位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盯着前边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可疑人员,便也不再在乎自己身后还藏着多少瞧不见的人。 只是林玉看着前边二人的身影时,并没有自己身旁两个人那么悠闲,他想起一路跟着那两人,所看到的那西岐姑娘的神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由是,他便轻轻说了句,“你们不觉得,那个姑娘进到皇宫后的反应不对吗?” “怎么的呢,你给说道说道。”魏一说着拐了林玉一肘子,他不如林玉观察细致,是以只要是林玉说出来的话,多半是真的有问题。 林玉被魏一碰得轻轻瞥了他一眼,而后道:“方才那姑娘抬起头来的时候。” “照理说她是第一次见着这东陵皇宫,可她的目光中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惊讶,就好似早便习以为常,见惯了一般。”林玉说着边便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魏一闻言,虽然并没瞧见,却也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便这声后,林玉又转头问身边的周棣,道:“你家小王爷真的是在荒地上捡到她的?” “是。”周棣仍旧面无表情地说到,而后他看着前头快要消失的两个人影,又想起自家主子方才不大自然的模样,脚尖点地便跟了上去,留下了一句话给林玉和魏一。 道:“捡是真的捡,为什么会出现在荒地,却是不得而知。” 第552章 双庆,初次相遇 此时已渐渐入夜,今日的宴会便会在那东陵皇宫的最高之地,象征着东陵权力顶峰的乾坤殿举行,宫外人自外头成群几何地往宫里头走来,偶见着眼熟亦或是想要攀谈的大人,便会凑上前叨扰几句。 那处的宫墙之上透露出的灯火阑珊,偶尔还传来几响喧闹的人声,便越发显得此处寂静。 秀秀立在一处树下,看着前边那瞧不见,却可以想象的热闹非凡的景象,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中好似闪过了一丝寒意。 而后她微微垂下头,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眼中的情绪,心里头默默闪过一个念头来:皇宫这种地方,不管是在哪儿,都令人作呕。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随后她也不过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有一会儿,便又抬起头来,往四下张望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东陵清流方才将她带到这处,叫她站好了不要动,说是有惊喜要给她便走开了,她倒是挺期待那个惊喜的,不过这好不容易进一趟东陵皇宫,不做点什么,以后怕是再难有这个机会。 是以,即便东陵清流才走了没多久,秀秀便左右看了看,好似是要去找人一般地从原地走了开来,她清楚身后有人跟着,是以,这明面儿上该有的模样还是要装一装的。 秀秀自原处走开,后头黑影中的三人便又讨论了开来,听一人声儿稍显欢脱道:“这小丫头片子怎的不听话了呢。” “左右跟着她的人不会少,你同周棣便留下等荣庆小王爷,我去跟那个西岐的丫头。”林玉声音一过,便离开了这处树影往前跟去。 随着林玉的离开,这片小树林子又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动,周棣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想林玉那小子说的倒是不错,太子殿下派来的人不多不少,但大多,都是盯着那个西岐姑娘的。 留下来的魏一看了眼自己的身后,好似感受不到那一阵沉重的氛围了,便有些不大明白地嘀咕道:“这,我们本来也不是来跟着小王爷的,这太子殿下的人都撤了……我留这儿做什么?” 说着,魏一回头看了周棣一眼,不期然两人那眼神对上了,周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同他面面相觑。 秀秀自原处离开后,瞧着像是往东陵清流离开的方向走的,却七拐八拐不知道往哪儿走去。 林玉在她身后悄悄地跟着,从前虽不常来过皇宫,但因着昨日偷偷走过一遭,是以当他看着秀秀走的这条路越发地眼熟之后,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这再往前走,就是东宫了啊,这丫头明明是第一次进的东陵皇宫,怎么却像是知道路一般,直奔着东宫去,到底是为了这东宫,还是为着里面的人呢。 林玉眼见着越发近了东宫的地界,眉头紧蹙,却也并未上前制止,只因知道在这周围不远处还跟着几个影卫。 再者,若这丫头真要走进东宫的地儿,那宫里头不知道哪棵树上待着的黑影子都能让她下大牢,便也不必担心。 秀秀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走开再探一探这东陵皇宫的虚实,不想她才走开两步,便冥冥之中得到了什么感召,看着天便那抹若有似无的紫气,一时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控制不住地往那紫气轻浮的地方走去,这地方她没来过,也不知道是哪儿,但那抹紫气便是她一路往东的目的,是她如今尚且苟“活”的意义。 若是真的寻到了那个东西,她便要回去了,便不能再留在他身边,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如行尸走肉般供人驱使。 想到这儿的秀秀忽地一惊,将将停在了东宫的宫门口,看着里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景象,目光略有些空洞地站在原地。 跟着秀秀一路来到东宫宫门口的林玉,眼见着这西岐身份不明的小鬼都要进到东宫里头去了,那些个影卫竟还没一个出来拦的,不禁有些着急,还想着这些家伙别是今儿太高兴了,被这喜庆的氛围给冲昏了头了。 他们烈焰军今儿虽然也在皇宫中守卫,但守的主要都是乾坤殿那边,他们将东宫这处能同自家老大一齐的机会让给了东陵珏的那群影卫,便是叫他们这般作践的? 林玉这头正要冲上去,却正好瞧见那头的秀秀停在了宫门口,他这地方瞧不清宫门跟里头能看见什么,便心中猜测,莫不是哪个哑巴影卫将这丫头给拦下了? 便这时,宫门那处忽地传来了一道人声,声音轻快地喊道:“欸,这是哪个宫的丫头。” “今儿可是不当职?来东宫是想要沾些喜气呢。” “呵呵呵好姑娘,别在外头站着呀,进来。” 林玉听到这声儿忽地瞪大了眼,心口一紧,死死地盯着那个西岐的身份不明之人,一面又暗骂那宫里头说话之人,暗恨如此不长眼,今儿这等重要的时候,能随便放人进去么。 但东宫里头的人即便是见过那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又岂能时时刻刻都将人防着,又不是同林玉般早便知道这么个面善的小丫头身份不明,加之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多想。 便如此,秀秀在宫门口呆愣了一瞬后,便在东宫内的几个宫人笑面相迎下,走近了东宫。 林玉见此大惊,在秀秀迈进宫门之后,也赶忙冲上前去,却还没摸着宫门边儿呢,就给里头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影卫给拦在了宫墙边。 林玉看着那这时候冒出来充数的影卫,更是气得瞪圆了眼,原地走了两步,一时间竟是给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回过身,指着那影卫憋出句话来,“别说你不知道方才进去的那是谁。” “荣庆小王爷带回来的不明人士。”那影卫还半点不妥没觉着地回话道,林玉闻言,那从来隐忍的性子难得地将心中的怒火显露无疑,低声呵斥道:“那你他娘的不拦她,拦我做什么。” 主子说要知道她来东陵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不犯事儿,其余的便暂且随她去。 那影卫心里头想着,看着眼前气极的林玉静默了一瞬,而后开口道:“主子有令,但凡烈焰的兔崽子要见太子妃殿下,皆需同他通传一声。” “我——!”林玉被这人的这话气得笑了开来,将脸别开一瞬又很快转了回来,瞪着他道:“我就不信你们主子能让这人就这么进去见到我阿姐。” “你们主子呢!”林玉冲其低喝道。 这个浑身黑的影卫,只露在外头的眼睛中看不出一丝波澜,方才那个丫头进去的时候他们也稍稍犹豫了一瞬,但想着主子的话,只要她不伤着太子妃殿下,便尽可能地让她去多干些事。 想到这儿,那影卫便回过神来,眸光不变的地对着林玉道:“乾坤殿。” “切,合着你们主子也不在这东宫里头呢。”林玉说着轻笑了一声,而后猛地拽过那影卫的衣领子,咬牙道:“那是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置我阿姐地安危于不顾?” 那影卫的眼神仍旧是毫无波澜,却又好似被林玉说动了一半,静了一瞬,不过片刻钟,这才开口,虽仍旧叫林玉提留着衣领子,那出口的声儿却还是如先前那般欠揍。 “我放你进去,但得同我一处,不得随意接近太子妃殿下。”影卫这话说完,林玉这才松了手,便越过他要往里头走去,却在才迈开一步的时候又被人拽住了手臂。 林玉冷冷地回望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要反悔的影卫,冷声道:“撒开。” 那影卫倒是不怕,只一边拽着他,一边用淡漠的眼神看着林玉,道:“你也该清楚,这东宫里头不止我一个影卫。” 言下之意便是,只要你小子一有什么动静,便能被他们悄无声息地丢到宫外去。 影卫同烈焰军这梁子,早在沐纤离组建烈焰军时候就已经结下了。 东宫里头,东陵珏因着如今太子的身份,便早早地去乾坤殿那处做安排,倒是沐纤离今儿个怕不是全东陵皇宫最为清闲的一个。 诸事皆有宋嬷嬷帮着打理,柳思和柳意两个丫头便只管照顾她的一应要求,偶尔逗弄两下三个小家伙,真是好不悠闲。 宋嬷嬷打点好东宫上下后,便走到内殿来,同沐纤离行礼道:“娘娘,是时候了,该启程往乾坤殿去了。” 沐纤离闻言应声,便搭着柳思和柳意的手起了身,今儿是个大日子,她身上的装束便较往日繁琐了些,虽东陵珏心疼她,没叫她真的穿上那些个能压断头的头面,但较之平日她那不施粉黛的模样,着实麻烦了些。 沐纤离便撑着满头繁复却并不艳俗的首饰,慢慢往宫外的软轿子走去,又有专门宫人在后头抱着三位小殿下跟在后头。 往东宫外走时,沐纤离无意往旁上瞧了一眼,便见所有人皆垂首,唯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正直直地看着她。 她见着那丫头时脚步微微一顿,叫边儿上正扶着她的柳意察觉,便小声问了句,“娘娘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沐纤离闻言看她一眼,又抬头看回先前那处,不想这回却没再见着有哪个抬头看着她的宫人,她稍稍犹豫了瞬,到底还是对着柳意说道:“无事,走罢。” 柳意闻言应是,便又扶着沐纤离往外走去,只不过到了宫门口时,还是回头往沐纤离方才看着的地方瞧了一眼,并未瞧见什么不妥,这才又回过身来,扶着沐纤离上了软轿,跟着往乾坤殿去了。 这边东宫的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乾坤殿走去,一处树上跟着影卫隐在阴影中的林玉便在众人走远后,又一把扯过边儿上那影卫的衣领子,小声地咬牙切齿道:“瞧见没,你小子瞧见没,那人方才就离着我阿姐一步之遥,要是突然拔出个匕首,洒出个毒粉,你担待得起么!” 听完林玉这话,影卫这时候才有些后怕,想想这事儿还得同自家主子禀告一声,便转身,悄无声息地往乾坤殿那边去了,留下一个林玉待在树枝上,一时间有些怔然。 沐纤离离开之时,东宫一部分影卫便也跟了上去,这正值人员交替的时候,林玉又同边儿上的影卫打闹,是以,便谁也不曾注意到,那个身份不明的丫头蹲下身,在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卷了卷,收进了自己怀里。 第553章 人心,众口难调 沐纤离在软轿上平平稳稳地往乾坤殿去,身后还有三个嬷嬷抱着三位小殿下坐着软轿跟在后头,沐纤离想着方才一瞬间看到的那张脸,真是像极了那个西岐的刁蛮公主西子灵。 她同西子灵的渊源并不止于她哥哥沐景凌的事,那时候她被西子墨掳到西岐皇宫的时候,这西子灵便时常上前来叨饶,她不胜其烦,这才使了个技巧,叫西子墨将其教训了一顿。 不会的,西子灵那丫头再如何刁蛮,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越过两国边境,就这么跑到了东陵国的皇宫之内,不会的,许是这两日睡得不算好,看花了眼。 沐纤离想着,便不自觉地捏了捏眉头,此举自然叫心细的柳意察觉,她稍稍靠近了软轿一些,对着沐纤离轻声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沐纤离闻言看她一眼,果不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这丫头向来心细,但凡她有些小动作,都能叫这丫头察觉,却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沐纤离冲着柳意笑笑,道:“无妨,你莫要担心,不过是想着一会儿要应对那群连面都不一定见过的人,不禁有些头疼罢了。” 柳意听到她这话,知晓自家主子不喜欢官场朝堂上的那些阿谀奉承,这才宽了心,便也一笑,退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跟着。 不过沐纤离这话虽轻,却也没刻意藏着掖着,是以,在软轿另一头的柳思将话听了一半,没听清便只听到了什么“头疼”,一下就急了,忙对着沐纤离担忧道:“娘娘可是受了风,这晚上的皇宫确实冷了些,这,这可如何是好。” 沐纤离闻言,转过头来看这自己将自己说得慌了起来的小丫头,柳意心细,这丫头性子粗,但总都是为着她好,想到这儿,她便也忘了先前看到那酷似西子灵的丫头的事,被柳思这笑模样给逗笑了。 而后沐纤离抬受拍了下就在她手边的柳思的脑袋,笑道:“行了,你这丫头,多同柳思学着点,要沉得住气。” 柳思见沐纤离还能笑,好似并没有不爽利的模样,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笑道:“奴婢这心都挂在娘娘身上,娘娘一有个什么动静,奴婢这心那就是砰砰的。” “贫嘴。”也跟在沐纤离轿子边上的宋嬷嬷闻言,回头笑着呵斥了一句,叫柳思小意地将头垂下,面上却还是那顽皮的笑意,看得边儿上的沐纤离和柳思都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这头东宫的众人慢慢往乾坤殿去,而那头有一影卫早便使了轻功到了乾坤殿,在一处清净的地儿找到了东陵珏。 虽说东陵珏这时候在此处应对来赴宴的往宫大臣,但那些没点身份地位的人也用不着他亲自相迎,是以他不过是同荣庆王还有几个在京的王爷攀谈了几句,便到了这处少人经过的地儿清静清静。 因为到乾坤殿时,便见着自家主子站在廊下,往着底下那一望无际的白玉地,这处不同别处那般灯火通明,只有几张微弱的灯光。 东陵珏今日着的是太子服,本该是嫩黄色的麒麟纹服,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带上了些橘红。 影卫见着这一幕,不知如何便想到,主子往日里头常穿一身白,仙是仙了些,却少了一丝人气,如今这身带颜色的麒麟服穿在身上,便如神仙下凡走一遭,普渡众生一般。 若说荣庆王府那小王爷的红妆是人间妖孽,那他家主子这一身,便是菩萨降世。 这影卫还这般想着,前头的东陵珏便察觉到什么一般回过头来,惊得那影卫一下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如今来汇报的事情,不禁这心口又是颤了颤,赶忙上前去。 菩萨降世那倒是不假,只是不知道这菩萨时不时那司阴间的地藏王菩萨。 东陵珏见着来人,便又回过头去看那白玉地,随口道:“如何?” 虽心里头知道这事儿要真说出口来,指不定要挨一顿罚,但那影卫仍旧没敢耽搁,便单膝跪在东陵珏身后,对其恭敬地禀告道:“那个西岐人进到东宫里头,还同太子妃殿下擦身而过。” 东陵珏本还淡然地看着那处白玉地,一听这话却是没能忍住,忽地便转过身来,蹙眉盯着身后还跪地垂首的影卫,冷声道:“她怎么会遇上离儿。” “晚间荣庆小王爷稍稍离开了瞬,她好似是要去找小王爷,便走开了,而后便一路往东宫走去。”影卫回想着方才之事,一五一十地禀告道:“那时候太子妃殿下便要启程,她在宫门处停下了,正巧被里头的宫人瞧见,便将其叫到了东宫里头。” “便这时,太子妃殿下从殿中出来,往外去时碰巧遇上了。”影卫低头回禀,东陵珏闻言却又皱了皱眉头,道:“她可有什么动作?” “并未见有什么举动。”影卫说着,想起沐纤离经过秀秀时那一刹那的停顿,思索再三,还是说道:“太子妃殿下经过那人之时停了一停。” “她可有说什么?”东陵珏问,而影卫知道他这时候问的自然是沐纤离,便回道:“太子妃殿下并未说什么。” 东陵珏听后不答,挥了挥手让影卫退下,自己则是回过身去,又看着那白玉石地有一会儿,这才转身,重新往乾坤殿内殿走去,心中略略焦灼,面上却不显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外边有人通传太子妃殿下到了。 听到这儿,本还假意在椅子上坐得悠闲的东陵珏便一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正巧同迎面往殿内走来的沐纤离碰了个正着。 沐纤离一抬头忽见着已经到了门口的东陵珏,先是吓了一下,随后便又笑道:“怎的,叫太子殿下在屋里头待得烦闷了,要出来透透气不成?” 东陵珏见她面上笑得并无异常,便也没露出担忧的神情来叫她记挂,便也轻笑道:“这宴会便也要开始了,见你还未来,还当是路上遇见什么人,多说了几句话呢。” 沐纤离没听出这话里头试探的意味,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方才在东宫见着那个长相极似西子灵的宫人,听着东陵珏这话,便故作委屈地说道:“好么,如今给你生了孩子后,你到开始嫌弃起我来了。” “这要等到日后人老珠黄,还指不定怎么不待见我呢。”说着,沐纤离便又装作生气的模样回过转过身去不去看他,倒是惹得东陵珏要过来哄她,笑道:“怎会,我东陵珏这辈子要敢说你半句不是,便天打五雷轰……” 东陵珏话还未完,便被忽然回过身来的沐纤离捂住了嘴,她那小眼神略略埋怨地看着他,道:“这欢庆的日子里,怎能说这等丧气话。” 东陵珏见状轻笑,温热的气息洒在沐纤离的手上,羞得她有赶忙收回手,这般可爱模样看得东陵珏不禁想要一吻芳泽,奈何此处人多眼杂,他到底也只能是牵一牵沐纤离的手罢了。 “来了便稍稍歇息一会儿,等下便要去摘星阁见百姓,受众生礼呢。”东陵珏牵着沐纤离往殿内走去,沐纤离也听话地跟着他去,只听到这话确实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这单单宴会庆祝便也就罢了,何苦还要叫百姓们叩拜……” “知道你不喜欢这等喧闹的时候,就在摘星阁上站一会儿,人们说这三个是福星,想沾一沾福气不是。”东陵珏听这声小意的埋怨,也只是小声宽慰道。 但沐纤离却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未来人人平等时候穿越过来的新世纪特工,即便是在这地方已经待上一年多,那骨子里的平等理念也绝不可能被磨灭掉。 是以,这无缘无故便叫普通人们来叩拜他们,着实还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她既然已经成了东陵珏的妻,那有些事自然也要为了他而稍作妥协,毕竟他如今是太子,日后是要做东陵皇帝之人…… 东陵皇帝……沐纤离想到东陵珏以后将会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高位之时,不知为何,眸光暗了暗。 另一头,回到原地并没有看见秀秀的东陵清流一下慌了神,在周棣和魏一各种小心又刻意的引导下,终于在乾坤殿外找到了一路跟着沐纤离到了这儿的秀秀。 东陵清流一手提着一只样式很是新奇的灯笼,一面弯身在秀秀边儿上歇气,喘了两口气后,这才直起身对着她,愠怒道:“我不是叫你在原地等着么,瞎跑什么。” 秀秀闻声回头转过身来看着她,东陵清流皱着眉头继续道:“这皇宫这么大,万一走丢了如何是好!” 主要是你我都不是正经道路进来的,你这万一叫人抓住,我都不一定来得及救你。东陵清流这么些日子来,难得一次对秀秀发了火。 而秀秀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灯笼,东陵清流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中的灯笼,十分不快地将灯笼塞到了她的手里头,愠怒道:“拿着,给你的!” 秀秀接过灯笼看了一会儿,而后抬头对着东陵清流灿烂地一笑,道了声,“谢谢。” 东陵清流被这笑看得一愣,红着脸别开了头,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不,不用。” 摘星阁灯起,宫城门前沾满了皇城的百姓,纷纷手提花灯,只盼望着他们东陵的大福之人出现在那摘星阁楼之上。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直到看着他们东陵的太子迪安下带着他的太子妃并三位小殿下出现在楼阁之上时,如一滴水进了热油锅里头,人群刹那间沸腾,众人皆喊着“太子殿下千岁,太子妃殿下千岁”。 众人欢腾,高喊声络绎不绝,有人感叹道:“你看人安远将军,曾统领沐家军建过多少丰功伟绩。” 又不知是从哪处角落里传来一句,“如今,还不是像个普通女子,在家里头相夫教子。” 第554章 拷问,胡言乱语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又到了黄昏落日时分,在庭院中用过晚膳后,外头渐渐凉了起来,东陵珏吩咐人将那摇床同卧榻都搬回屋里去,连带着沐纤离同三个小的也被送回了屋里,怕受风。 三个小的在方才吃过后边都睡了过去,只是那睡姿仍旧同白日里头醒着时候一般,小鱼儿还是那么地乖巧,倒是那一对双胞胎,一个成斗拳状缩着睡,另一个便就这般抱着他,如何都不撒手。 沐纤离静静坐在摇床边儿上,看着里头躺着的三个小娃娃,心都化了,东陵珏自外头走进来,见她正坐在摇床边儿上,一面轻轻摇着手下的摇床,一面哼着不知道是哪儿的小调,温柔地凝视着那三个小的。 东陵珏微微垂头,而后又抬起头来,轻笑着朝沐纤离那处走了过去,直到走到人身后,才轻轻搭上沐纤离的肩膀,而后轻声说道:“我去书房处理事情,你若是累了,径直去歇息便是。” “若有什么事,只管差人来寻我。”东陵珏说着,沐纤离便牵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回头轻笑着看来,应是怕吵醒孩子,便也小声说道:“你去,我没事儿。” 东陵珏听后点点头,又轻轻吻了吻沐纤离的头顶,温柔地看她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沐纤离便就这般目送着他出了门,人都已经看不见了却还是看着那处门口,像是出了神,而后便像是同那三个睡着的小人说话一般,明明还看着门口,确是喃喃道:“宝宝,你们说,罪孽太重的人,会有未来么。” 沐纤离话毕,门外便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她回过神来,便见外头走进照顾这三个小的的婢女悄声走了进来,见着沐纤离正看着她们,便又小声地行了一礼。 沐纤离挥手示意她们做自己的事,那几个小婢女领命,便各自到房间各处布置了,或有去整理床铺的,又或是去点上一点微微的烛火。 沐纤离仍旧坐在摇床边儿上,看着外头逐渐黑下去的天色,轻轻晃着三个小的的小床,不自觉地想着,方才白日里头的时候,有人来过。 会是什么事呢,前些日子林玉好像来宫中找过我,昨儿晚上也在后头跟着…… 想到这儿,沐纤离摇着小床的手忽地一顿,见床里头的子骁翻了个身撒开了子言后,这才又重新摇了起来,面上露出些许不忍来。 果不然,这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变得不堪一击,宝宝啊,有你们在,母亲又怎敢再像从前那般,去涉足这些阴暗之事啊。 沐纤离皱眉笑看小床中三张可爱的圆脸,满眼慈爱。 那头,东陵珏出了卧房后径直去了书房,才一入内便挥手让身后跟上来的影卫将门带上,房中早先便有人进来掌过灯,虽不算太过明亮,却也能瞧得清。 那影卫一将房门带上,这处屋子便就只剩下了东陵珏和他二人,东陵珏则一面向着书案后走去,一面说道:“说。” 从昨日晚宴过后直至方才,东陵珏都陪在沐纤离身侧,而他们主子如今不知道为何便不许他们当着太子妃娘娘的面回禀事情了,是以有关昨晚的一些事情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对自家主子回禀。 这时候听到东陵珏下令,他便恭敬地开口回道:“昨日晚宴之事抓到几个举止怪异之人,但人数并不多,即便真的放任去做想也闹不出什么大浪来,倒像是宫外混进来凑热闹的。” “昨日有宫城内外的金吾卫全部当值,还有沐家军和云家军加持,若是在这等严密把手下还能混进来凑热闹,也不是什么凡人。”东陵珏走到案桌后坐下,拿起手中的一个折子,一面翻阅一面说道。 那影卫闻言不敢吱声,只恭敬地垂头立在原地,直到东陵珏再次开口,“那些人都做了什么。” 影卫闻言一拱手,回禀道:“往宾客酒水里撒巴豆粉,不过被弟兄们给截了,没送上宴会。” 东陵珏闻言便皱紧了眉头,那日林玉来宫中说的事他也着人去调查了一番,虽未进到宅子里头,却大致能猜出个大概来。 若林玉那日听到的是真的,这沐家的小姑子在近日会对离儿有大计划,这最好的时机自然是在昨日的宴会上,不过这沐于婷再不济,寻了这么些个高手进到宫里去只为撒些巴豆粉,着实不应该。 东陵珏一时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捏了捏眉心,对着影卫接着道:“继续。” 东陵珏这话说完后,影卫那头却是稍稍静了一瞬,直至东陵珏察觉到不对,微微抬眼冷冷地往那处瞧了一眼,那影卫才赫然惊醒,道:“昨晚属下们将那几个人抓住的时候,遇上了在宫中巡视的一队烈焰军。” “怎么,你们当着那群人的面打了一架?”东陵珏捏着眉心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早便知道离儿练出来的那群烈焰军的小子同自家的影卫不合,这芥蒂从离儿嫁入他七皇子府的时候就有了。 所以说,要他们真碰上了,会就地打上那么一架他也是一点都不吃惊,觉得奇怪,不料那影卫听后却道:“属下等领主子任务,自不敢在昨儿那般日子里头在宫中闹事。” 东陵珏听后倒是有些稀奇地抬头瞧了一眼,并未多看便又垂下头看回自己的折子,一面道:“那是如何。” 影卫听闻,想起昨日之事便觉得很是丢脸,但在东陵珏面前便是不敢不说,开口道:“遇上那群烈焰军后,他们见着我们抓人,不由分说要上来抢,即便属下再三说这是主子要的人,却还是被他们抢去了三人 东陵珏闻言一愣,一个没忍住便将手中的折子敲在了案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而后便听向来云淡风轻的东陵珏十分不悦道:“这烈焰军是属土匪的么,什么东西都要抢上一抢。” 影卫听到这话好意出声提醒道:“主子,烈焰军都是太子妃殿下亲手训练出来的。” 东陵珏闻言便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们也是给本宫长脸,便就这么两个人,还能叫烈焰的人抢去三个。” 影卫垂首不语,却在心中念念,主子,那是烈焰的那群疯狗没敢在您面前放肆过啊。 影卫没敢说话,东陵珏却是皱了皱眉头后又道:“你们带回来几人?” “两人,已经压在水牢里拷打过一番了,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影卫恭敬地回答道。 而东陵珏听到这么句话面色更是黑了几分,到底是忍下了那破坏他气质的污言秽语,只道:“前头带路,本宫倒是要亲自看看,这撒巴豆粉的英雄,到底有多硬气。” 太子府的地牢建在府中一处做观赏用的小池塘下边,在小池塘边的小假山群中稍稍摸索一番便能找到机关打开这处假山,自这假山中的石阶一路往下便到了地下水牢。 这处水牢顾名思义,有两处寒冰之潭,其阴冷之度叫人能清楚地瞧见其上冒着的白雾。 而那两个昨晚被抓来之人,如今便被一根锁链绑着双手掉在那两处寒潭之上,瞧二人这面色,向来方才已经尝过这寒潭的滋味了,如今悬在寒潭之上,又受这寒气的熏陶,面色更是青得发紫。 东陵珏手里头捏着一柄折扇,却并不打开,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虎口,看着那寒潭之上吊着的两人,唇角好似带了一丝笑意。 应当是觉察到有人来了,其中有一个人拼命睁开了眼,在看到来者是东陵珏时,便是被冻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却仍旧是努力要将口中的话说出来。 “你……身为太子……竟对……无辜百姓……施以如此……酷刑,你……你不配……做太子,……暴君。”那人颤颤巍巍,磕磕绊绊地将这一段并不算长的话说完,瞧他那模样应该是还有话想说,却实在是冷得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东陵珏听到他这话却是不怒反笑,用那低沉至极,较这寒潭更为冰冷,直至刺进人骨子里的声音,道:“你既然能一眼认出本宫是太子,又怎会是无辜百姓呢。” “摘……摘星阁……”那人话还未完,东陵珏却是不乐意听了,直直出声打断道:“摘星阁那样高远的地方,即便是看,又能看清楚多少,莫非你还有什么神技不成。” “路上……遇……遇见……”那人仍旧是话还未完,便被东陵珏顶着笑不达眼底的面容打断,道:“本宫即便是出游,平民百姓也不可抬头直视皇族容颜,你倒是大胆,瞧见本宫容貌。” 东陵珏说着微微勾唇笑了笑,而后缓缓道:“这要照着从前的律法,是要诛九族的。” 话毕,那人没能再开口,连眼睛也微微合上了,不知是不是还能活下,便这时,东陵珏这才收起了玩心,冷面冷眼道:“你主子叫你进宫来的时候,便没同你说过,若叫本宫抓到,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么。” 第555章 闲话,流言再起 东陵珏看着那寒潭之上吊着的两个浑身上下已经冻得青紫的两人,眸中是上位者见着蝼蚁时的不屑一顾。 见这二人如今似是已再听不进他的话,东陵珏便叫人将这二人放到了地上,而自己,则坐在这处水牢之中唯一干净的地方。 那儿摆了张铺着厚实绒毛的椅子,而东陵珏便就坐在那椅子上,一手微微支着自己的额头,神色清冷地看着那处被放到地上的二人。 东陵清流神色微微一瞥,那边的影卫见了便微微一颔首,而后又两人不过离开片刻,回来时不知从何处提了两桶热水来,在这阴寒之地阵阵散着热气。 那两暗卫提着桶到了那两人身侧,也不用东陵珏再多做眼神,便径直从二人头顶直直浇下。 最初二人冻得浑身僵直并不察觉,直到那热水浸透全身,身上的寒气渐渐消融之后,那二人才感受到浑身一阵火辣辣的疼,本就被拨得单薄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好似皮肉都叫那滚水烫得分离了开来。 两人原先还能勉勉强强地跪在地上,如今却是被那水烫得浑身颤抖,再也支撑不住地瘫倒在地上,可那被热水烫过后的肌肤触到那冰凉的地面时,又是一阵难以言说,撕心裂肺的疼痛。 东陵珏淡淡地瞧着这地上两个疼得连打滚都不敢的两人,轻轻笑了笑,道:“昨日的皇宫堪比这寒潭水牢,你二人累心费神地潜进去,便只为了撒个巴豆粉……” “岂不是说如今来我这水牢不过是要游个水一般。”话到此,东陵珏眸光冷了下来,那声儿却是淡淡的,道:“要么,是你们主子愚蠢过了头,要么,你二人便是弃子。” “早便被人丢到十阎罗殿里受煎熬的人,竟还这般护着自己主子,真不知道你们主子……”东陵珏话到这处顿了顿,缓缓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缓缓道:“可知道你们长得如何模样。” 东陵珏说着,那双雪白的靴子便要踩上那其中一人落在地上的手背上,便这时,跟在其身侧的一个影卫出声唤道:“主子。” 东陵珏闻言一顿,那雪白的靴子便将将停在那只被烫得通红的手上一层皮的地方,而后那只雪白的靴子缓缓回到了原处,其主人轻轻笑道:“确是忘了,等会儿还得去见离儿,这万一沾上臭虫,只怕会熏到她。” 东陵珏说着,缓缓往回去,回身之际那目光淡淡地瞟过地上的二人,便如同看死人一般,一面出声淡淡道:“你们随便玩儿,总归也不是只有这两人,是在问不出什么,死了也不要紧。” 说完,东陵珏也不再回那处坐椅,径直往先前来时候的地方走去,而他身后是几个立着恭送他的影卫,还有那地上在听了他这话后好似终于慌了神,强忍下切肤的剧痛,伸手颤颤巍巍地往前挪动,好似要留住东陵珏一般。 终于,在东陵珏就要走入那黑暗的通道之际,身后寂静无声的水牢中,终于传来了一道微弱至极的声音,道:“说,我说,我全都说。” 东陵珏闻言并不停,好似已经不感兴趣了一般,抬脚就迈上了台阶,这一举自是看得身后人更加慌了神,忙扯着嗓子大喊道:“是皇后!是皇后吩咐的,是她叫我们潜进宫里,只为坏了三位小殿下的满月宴。” “殿下,我们都是被迫的,都是那个女人逼迫我们的啊,她用她如今手里头的权势,逼着我们做的这些事,殿下,殿下!”这道嗓音沙哑得难听,又为能叫东陵珏听见更是大声嘶吼,却是震得那人浑身被烫红皮肤又有了撕裂的痕迹,简直是惨不忍睹。 好在前边的东陵珏听到这声儿倒是停了下来,却也并未回身,只是微微侧首瞟了眼身后底下那个“血人”,眸光冰冷如刀割,道:“你说……哪个皇后?” 那人一见到东陵珏那泛着寒意的眼眸,刹那间便愣在了原地,如针芒在背,又听他这问,忽地回过神来,忙改口道:“沐于婷,沐于婷,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逼的。” 水牢之外的小池塘边,那处假山被影卫轻轻一转便又毫无动静地回到了原处,小池塘边寂静得能清晰地听见虫鸣之声,好似方才那人的嘶喊声从未有过一般。 “自己都已经是个蠢人了,倒是想把本宫看得同其一般蠢。”东陵珏便踩着小池塘的石沿,看着那偶尔又小鱼过而泛起的波澜,轻笑道。 而那跟在他后头的暗卫闻言并不敢说话,便这般静静地站在自家主子身后两步,虽说凭主子的功夫并不用自己保护,但免不了有什么吩咐不是。 东陵珏便点着那处石沿,看着水面的小波澜,微微勾唇笑着,沐家的那个小姑子,如今都是个死人了,哪儿来的势力去将人弄进宫里头,这背后,定还有别的什么人在。 瞧那两人都已经是快要骨肉分离的惨人模样,却还只喊出个沐于婷来,便知道这两人是哪家养着的死士,即便是将二人炸油锅,也不见得能问出什么话来。 便这般想着,东陵珏还是看着那小池塘,对身后的影卫吩咐道:“行了,去将那沐家的小姑子请来,都是个死人了,还不晓得收一收心。” 身后影卫得令,便伸手在空中比了比,随后只听见几道微风过树间带起的沙响,很快便又消失不见,此处仍旧安静。 东陵珏在听过那几道沙响之后,察觉到身后的影卫并未离开,便道:“还有何事。” 那影卫闻声顿了顿,随后便道:“是今儿在外调查时候听到的风声,关于太子妃殿下的。” 一听到事关沐纤离,东陵珏便微微侧过身来,面上神情渐冷,道:“都说了些什么?” 那影卫犹豫了一番,本想实话实说,可这划到了嘴边却仍旧是斟酌了一下,道:“说太子妃殿下曾为东陵创下过诸多功绩,如今却还是同寻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趋于平庸……” 那影卫说话时一直注意着自家主子的神情,便见他的话越到后头,自家主子的神情便越发淡漠,寻常人是看不出什么,但他们这些打小便跟在主子身侧的影卫便知道,这话要再说下去,只怕有性命之忧。 东陵珏面色淡淡地阖了阖眼,用着那听似寻常的声音问道:“可查到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影卫闻言,贴在身侧的手不禁紧了紧,这事儿他们也不过是才在白日里头无意间听过,这时候自然是没查出什么来,但他听着自家主子的这声儿,愣是没敢将“尚未”二字说出口来。 这影卫在这静了的一瞬,绞尽脑汁地回想着白日里头听到这话时候的一切,终于在东陵珏将要转身看他之时,稳住身形开口道:“这话先是在卫坊间传开来的,有人提到昨夜观摘星阁时听到有人如是说,便今儿想了想,觉得……” “觉着很对可是。”东陵珏回身淡淡说道,便是这轻飘飘的几个字,一下如千斤顶一般重重压在那影卫身上,将其瞬间压得单膝跪了下去,脆生声道:“属下不敢。” 东陵珏抬头轻笑,却笑得很是轻蔑,倒也不是对着这影卫,只是想那暗中之人着实可笑,明面儿上没什么本事,暗地里动这些手脚倒是欢畅得很。 卫坊,可不就是林玉打探到沐家那个小姑子宅子所在的坊么,这事儿倒是巧得叫人想不怀疑到她头上都困难。 东陵珏想着,却是不禁失笑出声,那清朗的笑声听得面前跪着的影卫将头低得更低,而后听自家主子那声儿更是清朗,道:“沐于婷啊,你儿子好歹得了块封地你不去,偏留在这皇城之中造孽。” 一想到沐于婷曾经对他的离儿做出的种种,东陵珏便更是好奇那背后之人是如何想的,即便是冲着他来,又怎么会找这么个蠢妇挡在前头。 还是说这沐于婷也不过是个把戏,好叫东陵珏知道他来了,而东陵珏的人,也只能查到这沐于婷,给一个下马威瞧瞧。 即便本宫的离儿这要待在府里头相夫教子,悠闲度日,也许不得你们这群蠢人在外头评头论足。 东陵珏话后便没再开口,只径直越过那影卫往回去了,而那影卫没得到主子的应允,只能是老实地跪在原地,便连那垂头的姿势都不得变动分毫。 直到东陵珏走出去好一会儿,早便瞧不见人了,这时候才从墙头跳下来一个影卫,对着还不动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主子说你可以起了。” “主子要在明日辰时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墙头下来的那个影卫声中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而下头跪着的那个影卫听到这话后拱手道一声“是”,这才站起身来,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想来,应是出去办事了。 而留在原处的那个影卫看着人消失的墙头,不禁在心中感叹了句,从前主子一人时还好,从不将这些破烂话当回事儿,如今有了太子妃殿下,他们便是传个话也得受牵连。 那影卫又静静在原处站了半刻,这才轻轻一跃,回到了墙头,盯着府外有几个偷偷摸摸想潜进太子府的烈焰军。 第556章 皇后,拔毛凤凰 “夫人,您看这只银雀镶玉的步摇如何,前些日子大人特意差人送来,说是一见便觉着同夫人正合适。” 铜镜里头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来,其中一个稍高些的人影,正将手里的银钗步摇缓缓摆进镜中美夫的发髻之中,一面说着,“奴婢瞧着,也同夫人甚是相称呢!” 那个婢女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瞧着镜中那位美妇的神情,今儿一早她来侍候之时,便见着这位夫人面上不大松快,眉梢眼角还隐隐带着些阴郁,也不知可是昨儿夜里被猫儿饶了清净。 她们这些个做奴仆的,交了卖身契那就是来服侍主子的,主子舒心了,她们的日子过得也好,虽说眼前这一位主子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便是整日不出门像个见不得光的,那也是她们的主子。 便这般想着,那婢女面上仍旧是挂着那一副笑脸,还想着再夸上那么两句,不想这位夫人却突然起了火气,也不知是这婢女的哪个字眼刺到了她,便见她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面上一下带上了怒容,自那铜镜之中,狠狠地瞪向了身后那个婢女。 “好大胆的奴才,在你这个贱婢眼里头,本……本夫人便只配得戴这样低劣的钗子吗?!”说着,沐于婷一把将那只在发髻之间停地稳稳当当的步摇给扯了下来。 那惊雷之势将原本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也扯开了几缕,一时间铜镜中的那个美妇忽地便换了模样,看着如同那被关在深宅里的疯妇一般,突兀而又狼狈。 “既你这贱婢说它与我相衬,那它衬的这衣裙,还是衬得本夫人呢?”沐于婷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将那婢女吓得赶忙后退了几步。 那婢女双手交握,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她身后的青石地板上,急忙说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没有眼力见儿,是奴婢白长了一双眼。” “奴婢想着这是老爷特意送来的,只想着是老爷一番心意,不想夫人不大喜欢这银饰,奴婢、奴婢下回,下回一定注意。”那婢女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眼珠子左右快速地动着,快速地说道。 谁知沐于婷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怒意横生,想着:老爷老爷,他区区一个吏部侍郎,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支钗子,就他,有什么资格送本宫东西! 想曾经那在宫里头的日子,便是金石玉器也未必能叫她看上一眼,再看看如今,粗茶陋饭,棉衣破布,连头面都只有面前一只妆匣子,里头几只破钗子便是全部。 整日里头连屋门也不能随意出,这同被囚禁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便是这笼子也是上不了台面的破木笼子。 一想到自己如今无权无势,沐于婷方才因着动怒而染上些红晕的面颊又苍白了下去,微微垂下头,眼见着便有了那颓废之意。 沐于婷站起身来,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还跪趴在地上的婢女,捏着架子冷声道:“既你这般有眼无珠,便也不必跟在本夫人身边伺候了,自去找了管事,去倒夜壶倒是很衬你这对眼睛。” 那婢女闻言,赶忙叩首谢恩,而后忙不迭地从这房里头快步走了出去。 而沐于婷这时候倒是回过神来,想起来方才她竟因着一只钗子而动怒,当真是半点当今皇后气度。 也不知是从哪儿又拾起了她的底气,她再缓缓转过身去,对着那铜镜,慢慢抚上方才被自己扯乱的鬓角。 “换个人进来。”沐于婷看着镜中的自己,对外头喊道。 从前贴心的宫人早已不在身边了,死的死没的没,便是还有活着的,也不知被流放到哪儿了,而今参百年伺候的人是谁早已不重要了,不过有个人使唤着总比没有的好。 沐于婷一面抚着,经过一处凹凸不平的皮肤时,她的眼神忽地按了一下,想起了些从前的事。 她曾是沐家的掌上明珠,后又贵为国母,却在自冷宫假死逃出来后流落街头,过着受人欺辱的日子。 皇帝将她打入冷宫,废了太子,她在冷宫之中受尽折磨,终于有一日买通那个小太监将她送出了宫,左躲右藏只为等到她的太子去往封地的日子。 她此生一心一意为东陵烬炎,为了母子俩的大好前程,她想着要同东陵烬炎一同去往封地,只等着东山再起的日子,到那时她的儿子便会是这东陵国的皇帝,而她,便是这东陵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却不想,她终于找机会去见了自己那被赶出宫,只能坐着一辆马车,连护卫也没有一人跟着的可怜儿子后,那个不孝子见到她是震惊,竟还问了句“你不是死了吗”。 可笑她那时候还自己儿子是惊喜她还活着,却不知道这个混账是怕叫某些人知道了她还在与他联系。 而后,这个混账东西便假意应下要带她回封地,却在夜半她睡下之后,连夜出了皇城,叫她被那掌柜的赶出客栈时,还要赶忙遮住脸不敢声张。 流落街头的那几日,她放不下颜面去求人施舍饭食与住处,忍耐着饥饿和寒冷,她甚至都开始有了死意,只求死后化成厉鬼,将那些将她置于如今境地的人全部带下地狱。 可是她命不该绝,便是老天也想放她一条生路。 那日她早已因为饥饿浑身脱了力气,歪歪斜斜地靠在城东一处说不上名字的小巷子里,东躲西藏的,只有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犄角里才能容得下她。 太阳西斜之时,有地痞流氓路过这处巷子,见她孤身一人便起了歹毒心肠,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有心抵抗却也是无能为力,几日饿狠叫她无力反抗,她不堪受辱,便咬舌昏了过去。 再醒来后,她便已经在这处宅子里了,只依稀记得在她昏过去前,好似看到巷口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却是还没能看清脸,便昏了过去。 老天都让她活了下来,那便是她沐于婷命不该绝,既然如此,她便要叫那群残害她之人,全部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沐于婷不知那日救自己的人是谁,只想那人既然敢在东陵珏的眼皮子底下还将自己藏在这皇城的宅子里,定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 于是她日日在这处宅子里翘首以盼,只为见上那人一面,同其做个交易,只要那人肯为自己复仇,那么她成为皇太后的那一日,便让其做这东陵国的丞相。 却不想,最后竟见到了这么个人。 那日婢女来通传,说是老爷来了,她满心欢喜地出门相迎,却是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形肥满,留了一节胡子的中年人正踱步走来。 沐于婷想起那日模糊瞧见的人影并没有如此不堪入目,心中正疑惑着,却在那人走近之时一下明朗了起来,她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时,心中便闪过了一个词:不可能。 来人瞧着已是不惑之龄,却也不过一个小小吏部侍郎而已,想当年她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出的小姐时,这人还来将军府求娶过她,那副肥头大耳的模样自然叫她一口回绝,不想在今日,竟还能看到这人。 沐于婷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相信就自己的会是这么一个浑人,但如今所见之景却叫她不得不承认,她心中万般纠结,想他一个小小吏部侍郎之位,如何能助她重回万人之上的地位,可又一想这人既然有胆识将自己留在皇城,其身后未必没有什么势力相助。 便如此,沐于婷想到这人曾对自己有意,如今自己又寄人篱下,便不禁动了些别样的念头,曾堂堂一国之母,如今却要在这么个人身下受尽屈辱,可当她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能重登宝座,便又强忍着撑了下去。 想到这些,沐于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她单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静等了片刻仍没有人上前来便往身后瞥了瞥,瞧见了个青衣婢女。 又是个不长眼的。沐于婷心中烦闷,当即呵道:“还愣着干嘛,没看见本本夫人头疼吗?!” 那婢女闻言一惊,也没敢吱声,只赶忙走上前来,双手搭在沐于婷的额两侧,轻轻柔柔地按起来。 不过她那双做惯了粗活的手并不细腻,指尖上甚至还有茧子,按得沐于婷只觉得有草渣在她脸边擦动。 她一时间回忆起了那流落街头睡在肮脏又难受的杂草堆里的日子,心中怒气便越是腾腾腾地上来了,猛地站起来伸手一挥便将面前的铜镜扫在了地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是那么的不让人如意,你也滚下去,别再叫本宫看见!”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那青衣婢女这嘴上说出的话听着还很是畏惧的模样,可若这时候沐于婷但凡回头看一眼,便能见这婢女在临出门前,眼神十分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而后走出了屋子,带上了门。 第557章 被捕,落魄模样 门外几个正举着早膳的小丫头还候在门口没有进去,听着房里头喧闹的动静,这会儿子见着那青衣婢女出来,一时间都不大愿意进去。 门外提着食盒的一个婢女见那青衣婢女走进,便问她一句,“你看咱这饭到底是是送还是不送呢?” 而那青衣婢女听到这声儿问,却是轻蔑地笑了声,而后阴阳怪气道:“这人要是饿了呢,自然是要吃的。” “不过里头这位主子看模样想是还不大饿着,毕竟她这里头,还装着一肚子火呢。”那青衣婢女说着,便往中庭走去,一面走着还由自嘟囔着,“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一个外室,有本事去抢人正室的位置啊。” “还本宫,当自己宫里头的娘娘呢。”那青衣婢女这话逐渐飘远,在门外的几个婢女也没如何注意她那话中说了什么,只一下看了看那紧闭的屋门,又各自相看了一眼,犹豫着不知是该进还是不进。 而房中的沐于婷却在那青衣婢女出了房后,想着如今处处受制,各种不如意的事涌上心头,叫她当下又发了一通脾气,挥手就将面前梳妆台上的东西全全扫到了地上去。 一时间房中劈里啪啦一阵巨大的动静,吓得门外的丫头们更是不敢进去,却又怕这屋里头的主子等会儿发更大的火,便开始推推嚷嚷,只求有个谁敢进去问那么一句。 房中沐于婷看着满地狼藉,忽想到那个让自己现如如此境地之人——沐纤离。 可恨她费劲心思也不过是为保她皇儿一个太子位罢了,却叫沐纤离那个毒妇赶尽杀绝,不但夺她皇儿太子位逐出皇城,要想要她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而今老天叫她活了下来,她自是要对得起老天这份心思,便用着在这些苟且偷生日子里攒下来的金银钱财去外头寻了最为高强的杀手,又精心布下大局,只为有朝一日将那三个贱种当着她面杀死,好叫她也尝尝这没了儿子是个什么滋味。 可惜事出突然,知道这计划的其中一人却在四天前失踪了,那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一个跛脚汉子,说是从前被沐纤离打断了腿,因而恨死了这个人,便也巴不得沐纤离不得好死。 便如此,她这才同这个跛脚汉说了她这一布局,却不想在四日前这人就这么消失了再无踪影,她忧心这人是叫沐纤离给抓了过去,空计划暴露,这才趁着昨日晚宴稍微混乱之际动用了那她艰辛寻到的杀手入宫动手。 她兴奋了一夜没能睡着,只等着那人回来告诉她那三个贱种死了这一天大的喜事,却不想等到了如今还不曾听到半点消息,而就在刚才,门口还有不识趣的贱婢说着什么“方才太子殿下的座驾在前头的大道上过了”。 若昨儿但凡发生半点事,东陵珏这小子还舍得出宫去?这不就是告诉她,她这便一夜无眠,而那边的的小贱种们却还歇息得不错么。 一想到这儿,看到那一地的低劣首饰都铺了这么久,竟是一个人都没上前来收拾,她心中一气,便抬起头来,大喝道:“这人都是死了吗!?” 谁知这么一看,这屋中竟是半个人也不见得,见此沐于婷更是怒极,大步迈到了门口,一把将屋门打开,厉声道:“怎么的,是都不将本夫人放在眼里吗?” “大清早的一个个的不见个人影,仔细本夫人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出去。”沐于婷一面大喝着,那面上凶狠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国母的模样,又并上他如今这简陋的衣裳,全然一个叫人惯坏了脾气的妾室模样。 门口提着早膳的婢女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声吓了一跳,又见沐于婷面上怒容,便赶忙上前道:“奴婢这早膳才拿过来,正要进去,却叫您出来了。” “你们这早膳拿的倒是勤快啊,再晚些,本夫人怕就该直接吃上晚膳了呢。”沐于婷冷眼看一眼那丫头手里头的食盒,冷哼一声便又回到了屋里头,在那桌边坐下。 还就怕饿不死你。 一个婢女在沐于婷转身往里屋走去之时眼神阴狠地瞪着她的背影,正巧被边儿上一齐的婢女瞧见,便赶忙拉她一下,见她看来又赶忙冲她使眼色,小声道:“再如何她如今是主子,不可冲动。” 那婢女心中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就是不舒服,好在也不过是扭捏了几下,到底是听了另一个人的话,强忍下心中的不悦,提着手里头的食盒走进了屋子,低着头给沐于婷一件件摆在桌上。 而另一个婢女则在进来之事瞧见了地上散落一地的珠玉首饰,便上前去收拾,沐于婷斜着眼往那处瞧了眼,心里头这才稍稍舒心一些,拿起婢女摆在她身前的筷子,轻轻加了一小筷子的菜放入口中。 不过沐于婷这一筷子的菜才刚刚沾到了舌头,便一下又被她吐了出来,紧蹙着眉头怒声呵斥道:“这菜都凉成什么样了,是人吃的东西吗?!” 那个摆放菜肴的婢女一听到这夫人又发了火,心中不服气便犹豫了一下,却见着那头正收拾着首饰的婢女拼命朝她使眼色,这才又磨磨蹭蹭地跪趴在地上。 好在那头沐于婷一时间怒上心头,便也没注意她这点子小动作,只烦躁地呵斥道:“拿下去,拿下去,全都拿下去!” “这要搁在从前,这等菜肴连本夫人的面都见不着。” “你们这一个个的,能把这样的东西送来上,都是要被打啥了去的。” “还不收拾完了滚!” 屋内唯剩下的两个婢女便在沐于婷的喝骂声中赶忙收拾完饭菜和地上的收拾,逃也似的快步出了房门。 而后,这一日里头,沐于婷是瞧什么都瞧不上眼,对下人呼来喝去,时不时就莫名地发好大一同脾气,险些逼得那性子急的婢女就要冲上去揍她一顿,却还好叫身旁的人给拦下了。 各种难处过去,这一天也在众人千辛万苦将沐于婷服侍歇下后,这屋里头熄了灯,众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人一天的脸色,真是比我干一天的体力活儿还累!”终于回到自己房中的婢女们便开始无所顾忌地谈天说地。 便又其中一人回应她道:“没办法呀,谁让我们生了下等人的命。” “是呀,谁让我们还摊上了这么个心高气傲的主子?!”另一个也小声附和着。 “估摸着等会儿我一沾床就睡了。” “这我倒是同你一样。” 一屋子人听这俏皮话,辛劳了一天的众人终于都笑了出来,便这时,还有个心善的丫头问了句,“这……她那边一个人不留没事儿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沐于婷,而众人听她这话一时间都安静下来,却也不过一会儿,便有一个婢女不悦地瞧了过来,道:“你管她做什么,你要真担心,你去给她守夜啊,我可一点都懒得管这个老女人。” 那婢女说着便翻身上床,将被子一盖就不再理会众人,旁人见此也只能是做一做那和事佬,宽慰道:“你这般较真做什么,小月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这屋里头,有谁想要去此后那个老妖婆的,姐妹们说是。” “可不是。” “说的是呢。” “谁说不是呢。” 众人纷纷应和,而这事儿,便也就这么掀了过去,沐于婷那处,仍旧是无一人守夜。 月上中天之时,下人房这处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外头隐隐传来的虫鸣声,衬得这夜也不算十分的寂静。 这处宅子安静下来,却只有屋里头的沐于婷还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片漆黑中,有月光从半掩着的窗户中投进来,洒在梳妆台上,映出一道道线来。 那光明晃晃的,晃得沐于婷心里烦躁,一面想着真都是些粗鄙丫头,一面自床榻上起身来,走到窗前,正欲将窗户关上,却在转眼之际瞧见了窗边儿上直直站着的一个黑影。 还不等沐于婷被这人吓得惊叫出声,那人便一下推开了窗子,就这么隔着一个窗口的距离,直直将人劈晕在了地上。 窗外的影卫见着屋里头地上的那个衣着单薄的妇人,而后又回头望了望外头空无一人的院子,一面感叹这前皇后如今的落魄,一面翻窗入屋,将里头的人给扛了出来,从这处宅子悄无声息地离去。 待影卫走后,这处屋子外边的一处墙角,有一黑影走了出来,却也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便又消失不见。 东陵皇城,太子府,水牢。 东陵珏当初还是七皇子的时候便闲来无事在府中建了个地牢,因着用小池塘作掩护便叫做水牢,这水牢里头七七八八的地方多的很,而沐于婷如今在的地方倒是和普通牢房没如何区别,一面青石地板,一墙的花式刑具。 沐于婷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叫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浑身一颤,睁眼向前看去,便见着了那个那这些日子一直躲着的其中一个人——东陵珏 东陵珏就闲闲地靠在那精致的木椅上,面色淡淡地瞧着沐于婷,像是看个死物那样地漫不经心;反观沐于婷,一身素色中衣,发丝因着沾了水而湿哒哒地贴在面上,面色萎靡,比落水狗看着还不如。 “皇后娘娘如今这打扮的喜好,可是同从前很是不同啊。”齐天宇悠悠地开口道,而沐于婷听着他这声却是浑身颤颤往后缩着,连句话也没敢说出来。 可惜沐于婷这身后便就是墙了,是以她即便是退,也就只是远离了东陵珏两步。 而东陵珏见她这模样,竟是轻笑一声,可那面上却不见一丝喜悦,眼神颇冷地说道:“没瞧见皇后娘娘这儿冷的吗,还不给皇后娘娘暖暖。” 身旁人应是,便转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便提了一桶热水,沐于婷一见那热水,眼睛都直了,连连摆手,颤颤巍巍地说道:“不不不,不必了,本宫不冷,本宫不冷。” “嗯,既然不冷,便放下。”没想东陵珏这回竟如此好说话,手中的折扇点了一点,那头的影卫便将手里头的那桶热水放下了,沐于婷也没能想到,竟是讨好地笑了笑。 不料,东陵珏那头话才一说完,回过头来看着沐于婷那一脸谄媚的笑意,勾唇冷笑道:“不过,一个死人,怎么能自称本宫呢。” 第558章 俗人,世人无耻 沐于婷叫东陵珏那一笑给笑得当即愣住,身后靠着的石壁上冰冷的气息好似穿过她的肌肤直直刺进骨头里,叫她整个人都如同冻在寒冰里一般不能动弹。 东陵珏便这般静默无言,只嘴角微微嗤着笑地睨着沐于婷,见她愈发惊恐的面容无动于衷,终于,沐于婷在这眼神的强压之下,一时间想起从前东陵珏同沐纤离对自己做过的种种,又想起自己儿子弃自己离去时候是那样的绝情。 那深宫中的女人死时候的眼神是那样的可怕,还有冷宫时候的那群疯女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见到她的时候,那目光恨不得吃了她,叫她心生胆颤。 不知为何,沐于婷在这时候想起了这些事来,她越想越怕,越想越怕,渐渐将自己的身子抱得更紧,终于,在片刻之后,她脑海中的那跟弦,彻底地崩了。 “不……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沐于婷忽然伸手在空中乱舞,东陵珏便就这般静静地瞧着那处,看着她自己发疯,大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是你们该死,你们要抢本宫的后位,是你们该死!你们该死。” 沐于婷惊声尖叫着,那声音回荡在这处空旷的牢房之中,刺得东陵珏蹙眉捏了捏耳朵,边儿上的影卫见着,便提着那桶热水走到了沐于婷身旁,径直将水从她头上浇了下去。 “啊——!我没有推你,你自己掉下去的,你自己掉下去的。”那热水放了一会儿倒是没一开始这么烫了,是以这都已经淋在了沐于婷的头上,还是却还叫她能够大喊出声,“蓝心莲!你该死,你该死,啊——” 沐于婷正抱头大喊着,忽然惊叫一声扑到了一旁,左手的小臂上有一道新鲜的红痕,而东陵珏的手边,便搁着一只长鞭,那鞭子上带着细细的倒刺,有那么一小段,还等着新鲜的血迹。 沐于婷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臂瑟瑟发抖,湿漉漉的头发将她整张脸都盖了起来看不清面容,并不再敢言语。 东陵珏身靠着椅背,两手的指尖轻轻搭在一起,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头一如死狗模样的沐于婷,淡淡开了口,道:“你便是真疯了,也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蓝心莲,东陵国莲贵妃,如今追封为皇后,乃东陵珏生母。 东陵珏挥手叫身旁的影卫将方才屋中点着的烟给掐了,看着那头慢慢爬起身来,瞧模样清醒许多的沐于婷,问道:“城中的那些流言,是谁叫你放出去的。” “呵。”沐于婷冷笑了一声,而后道:“你怎知那些流言是本……” 险些脱口而出的自称到底是叫东陵珏方才那一眼看得犹豫了片刻,而后沐于婷这才接着道:“怎知是我放出去的,沐纤离她就该,什么安远将军,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藏身深院的下场啊——!” 沐于婷话还未完,东陵珏那边的鞭子便直直抽了过来,正正抽在她的脸上,那鞭子上的倒刺撕拉着她的面皮,力道之大叫沐于婷面上的血肉都翻了出来。 沐于婷不敢碰自己的脸,只敢虚虚地捂着,趴在一旁小心地看着那边的东陵珏,紧咬着牙不敢出声,生怕那阎罗一个不乐意便又是一鞭子。 便这时,东陵珏又淡淡地开了口,道:“离儿的名字也不是你能说的,离儿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东陵珏明晃晃的维护之意听在沐于婷的耳中显得那么刺耳,想当初,她方入宫之时,皇上又如何不待她温柔,后来,却因为那个女人,蓝心莲,皇上便再没来过她的坤宁宫。 一想到这儿,沐于婷一下忘了这面上的火辣辣是如何而来,眼中满是恨意地瞪向东陵珏,恶声恶气地说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沐纤离从前便在外头抛头露面,成日在男人中厮混啊——!”沐于婷又被一鞭子抽翻在地,身上那多了的一条血痕也拦不住她如今逐渐疯魔的模样,只见她又爬起身来大吼道:“她身子干不干净都不知道!还叫你个瞎了眼的娶了回去啊——!” 又挨了一鞭子的沐于婷非但不知停歇,还大笑着接着喊,“哈哈哈!如今倒想要安分了!他早干嘛去了!” “沐纤离!你该!你该死!你早便该去死了!”那鞭子一道一道地抽在沐于婷身上也拦不住她的嘴,甚至越喊越大声,“当初就不该叫你被生下来,和你那个娘一样,都是个狐媚子!” 东陵珏见此皱了皱眉头,便也放下了手头的鞭子,目光极其阴冷地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疯妇,低声道:“方才那烟点的倒是重了些,罢了,将她舌头拔了。” 一旁影卫领命向着沐于婷走去,东陵珏也转身要往外出去,便这时,身后沐于婷又喊出的一句话,叫他驻足。 “哈哈哈,沐纤离,你大限要到了!下地狱去哈哈哈!”沐于婷一下被影卫抓住了手脚,又捏住了下颚,眼见着就要没了舌头,东陵珏却走了过来,冷冷地盯着她,低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沐于婷看着东陵珏走进,目光略有些涣散,整个人也开始显得疯癫,口中好似很高兴地念着,“你要死了,你就要死了,沐纤离你活该,活该去死!” 东陵珏眉头紧蹙,又想起沐纤离如今的身体状况,便在这儿一刻也待不下去,转身便走,同时对身后吩咐道:“不管她是疯没疯,都把这事儿给本宫问清楚了。” 话毕,东陵珏便从这出牢房走了出去,却不过才出了牢房门,便忽地察觉边儿上好似站着什么人,他眼神冷冷地看过去,便见那头牢房的石墙边上,正站着沐纤离,叫他不由得一愣。 沐纤离见他看来,便微微笑了笑,道:“这两日,你都没同我一齐歇息,我便有些想了,就来寻一寻你。” 东陵珏看着沐纤离没敢出声,方才沐于婷的那些喊声也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而沐纤离看着东陵珏立在那头好似傻了一般地一动不动,便上前拉了拉他的手,笑着说道:“走罢,早些回去歇着,我瞧你这两日精神也不大好。” “嗯。”东陵珏小声地应了声,而后就由着她将自己带出了水牢,看着眼前人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大确定她如今的想法。 水牢这地她知道,下来时候影卫也不会拦着她,可影卫没有知会他便说明是她吩咐的……说好要护她一世安稳,不想还是叫她听到了这些污言秽语。 东陵珏想着,不由得往前快走了两步,将沐纤离揽在怀里,见沐纤离看来,便冲她温柔一笑,而后便一齐回房去了。 次日,街边的一处馄饨摊子。 这位于闹市区的馄饨摊子,是金文常来的早食摊子,每每日头好的时候他便会来这儿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这一天就都舒心了,而这馄饨摊主也与金文是熟识,晓得他吃馄饨时不爱放葱,便会多给他来两勺油花。 今儿的天正好好,眼见着渐渐入了春,微风拂面,凉爽中好似还带了一丝迎春的清香,金文这跟摊主要了一碗馄饨,在自己的座上呼哧呼哧吃得正香,忽叫旁桌上人的闲谈引了注意。 若是些什么寻常的家长里短他倒也不会去多管,只这其间总有那么几个字眼,每每听到就叫他的耳朵都能竖起来,也不是旁的什么东西,就是无非是同沐纤离有关的那么些个称谓。 以往每每听到他家头儿的那些个称呼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伴随着各色夸奖,可今儿,倒是叫他听到了个别致的。 旁桌上的人也不知从哪儿就聊到了安远将军沐纤离,这会儿便有人道: “哦?她不是刚生完孩子么。” 这话说完便又有人道:“我家婆娘都生了几个了,哪个不是一生完就能下地干活儿的。” “人那是太子妃,可金贵着呢,你家那糙婆娘有得比么。”话毕,这桌上的人还纷纷笑了起来,便连方才说自己妻的那个人也不例外。 金文听着这些话,虽心中略有不快,却到底不是自家事,便也没去管他,不想旁桌上的这群人话倒是越说越宽敞了。 “你看看这太子妃,从前不还有个称号叫什么,安远将军的么。”一人说着,边儿上一人听了这话还故意挪揄道:“还真别说,你今儿要不提醒,我都忘了她还是个将军。” 听到这儿,金文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连手中的勺儿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直到后一人开口,这才叫他又舀了一勺馄饨。 “你可别胡说,安远将军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一人说道,而后便又有另一人反驳道:“可那些辉煌功绩是她嫁人生子以前的事儿了,这女人啊,一旦嫁了人,还不得事事以夫为天,那儿还能整日抛头露面的,丢人现眼。”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声谈论着,也不知谁给的底气叫他们大白天还在外头议论皇亲国戚,那头人一个劲地说个不停,无非是些女人就该是待家里头生孩子的,没事儿去当什么将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后边的话更是越发地不堪入耳,听得这边坐着的金文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一想自家老大当初拼了命的在阵前厮杀才换来了这些狗东西的安宁,不想如今竟还要被这些狗东西在背后嚼舌根。 金文心中气极,便一下站起身来,连身后的长凳都给撞翻了,一个迈步就跨到了边儿上那桌人的身前。 第559章 子骁,父子之争 金文那满脸的胡子配上那他威猛高大的身材,这么往人那桌前一站,就看得这桌上坐着的三人有些犯怵。 金文架着腰俯视着底下三个瘦弱得鸡仔儿似的男人,眼见着其中一个挪了挪腿有要起身之意,他便一下将那柄挂在腰间剑哐一下砸在这桌上,震得那人一下腿软再站不起来。 而后这三人便听这威武的大汉说道:“诺,剑搁这儿呢,拿着去边关刺那西岐小儿一剑,老子今儿就放过你。” 底下人听这话,赶忙谄媚笑着,连连摆手道:“好汉这话说的,我们哪儿敢啊,您,您这才是勇士,真勇士。” 说着,这人还对着金文双手竖着大拇指,旁上另外两人见此,也赶忙学着他的模样对着金文恭维着。 金文一看这三个怂包,一时间心中更是不得劲了,若是搁在从前,他早就将这三个嘴碎的先揍上一顿了,不过自从入了烈焰军叫沐纤离训过后,他这也收敛了不少,至少有点了正经军士该有的气度。 金文看了眼那头探头探脑正担忧地看着这边的摊主,也没好意思为难那摊主,便将砸在桌上的剑又收了回来,别在腰间,仍旧是满脸不愉快地看着底下人说道:“没这个胆子也敢在这处放屁,当旁人都闻不见似的。” “就你们仨今儿这番话,但凡叫哪个当官儿的听得,妄议皇族,看不给你活剐喽。”金文这话说的倒是轻,就伴着他那粗声粗气的声儿,又加之这话里头的东西,便听得下头那三人一下面色白了去,两股战战。 见着三人白着脸在原处颤抖着,那副模样落在金文眼中更是碍眼,由是他便烦躁地大喝一声,“还不滚!” 那三人叫这声吓得,当即便起身要跑,却都是吓得腿软,又急着跑,才起了身就往一处摔做一团,叫金文更是没眼看,而这时又有一人无意间回了个头,正见金文那整张脸都皱起来的模样,更是吓得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见三人滚远,金文这才回身,却见那头馄饨摊主往三人跑远的方向跨了一步,伸着手要说什么的样子,金文便冲着他喊道:“他们的我付了,这种人的铜板您也莫收,脏手。” 馄饨摊主听这话不敢称是也不敢称不是,只得攒着手,看着金文回到他的桌前接着吃馄饨,有些无措地“哎哎”了两声。 金文一面埋头吃着,一面心里头念念,不如今儿就去看一看头儿,这头儿有了孩子后他们也就那天满月宴上因着守皇宫远远地看了几眼,根本瞧不清楚。 又想他们头儿有了孩子都一个月了,他们连娃娃的头发丝儿都没就近瞧过,便这般想着,金文觉得,是时候找人去太子府和那群黑人打一架了。 太子府,正一派喜气和乐的景象,柳意见外头晴空万里,日头正好,且天儿还算不得太热,便提议沐纤离同几位小殿下去外头院子里透透气,总比这老待在屋里头的好。 沐纤离觉得这话是,便着人将卧榻搬到院子里,又叫柳意柳思几个将孩子抱出去搁在卧榻上。 饶是艳阳高照,这风儿吹来却仍还有些凉意,是以那三个小的便是各色锦被加身,头上还包着小帽,又各自有人为其遮着日光,舒舒服服地好不惬意。 便这时,东陵珏下朝回了府中,听闻沐纤离带着三个小的在院中玩耍,便换了身常服到了后花园子里,沐纤离见着他来,面上一下便笑了开来,轻跑了两步便扑进了东陵珏的怀里,笑意蹭了蹭便仰头冲他笑道:“醒来不见夫君,而今甚是想念。” 东陵珏听这话心中欣喜,面上却不过是轻笑着微微抿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那头在放置在院子里的卧榻上便传来几声颇为响亮的喊声,“咦!哦!嘤!” 这声儿小乖巧安宁是不会喊,那文文静静的子言也喊不出来,不想也知道是子骁又闹腾开来了。 沐纤离听着这声儿便回头看了眼,见着有一双小手往空中奋力地伸着,便轻轻一笑,自东陵珏怀中转了出去,往卧榻那处走去。 东陵珏这边还想着许能一亲芳泽,不想沐纤离已自他怀中离开,走向了那讨厌的混小子,在没回头瞧他一眼,不禁面上的笑就微微落了下来。 沐纤离走近,便见子骁许是因着那小帽不常戴,叫他不舒服了,这时候便努力伸手往自己的头上够,不想那小帽在他的努力下,倒真给脱了下来。 旁上的柳意见着,怕他着凉,便想着再给他带上,却叫沐纤离挥手拦下了,一面有吩咐道:“他不喜欢便算了,往那风来处多加两面屏风。” 柳意应声,便转身吩咐人去将屏风抬来,回身见那头东陵珏走近,便带着众人一同行过礼,而后到各自的地方站着去了。 东陵珏在卧榻的一旁坐下,看着另外的子骁和安宁两个都乖乖巧巧地戴着小帽儿,偏这小子,帽子不要,还闲不住地将他那一双小胖手往天上伸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盯着他的身前人,逗得那女子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那女子一面笑着,还一面说道:“你可是看上这花儿了,这日后怕不是个流连花丛的。” 东陵珏听这话忍不住心中腹诽道:这小子那里是要花,分明就是要你抱呢,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沐纤离丝毫没有察觉她夫君如今正在心里头骂着自己的儿子呢,她伸手在旁边的海棠花树上折了一朵,她递到子骁的跟前,道:“诺,给你。” 这时候天还算冷,那海棠花儿还没开,只有个花骨朵儿。 便是这般,对这才来到世上不过一月有余的小家伙而言也是新奇事物,由是,子骁便伸手来抓,却在即将碰到那花骨朵儿,花骨朵儿又被沐纤离故意拿开,还逗他道:“你站起来。” 东陵珏见着沐纤离这可爱模样不禁失笑,这才一个月大的孩子,连翻身都困难,跟别说还要站起来。 饶是他心中如此想法,却在看到那好动的臭小子面上忽然愣住的神情之时不由得心情大好,想着沐纤离也不是只念着这些个小的好么。 不想东陵珏才这么一想,那头的子骁被沐纤离这么一逗,竟撇了撇嘴,眼见着就委屈着要哭起来,沐纤离一心疼,便忙将其抱起来,一面哄着一面带他看自己手里的那支花骨朵儿。 但子骁想要去抓之时沐纤离还是将其拿远了些,怕这花骨朵儿里头有什么虫,到时候将这小子咬着了,可子骁年纪小不懂,见那花骨朵儿拿远了,便撇了嘴,眼见着又要哭出来一般。 沐纤离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便这时,东陵珏忽然自卧榻之上站了起来,伸手就抓着子骁的后衣领子将他给提了起来。 沐纤离见此大惊,忙喊道:“他脖子还撑不住!” 东陵珏被沐纤离这话喊得一吓,忙用另一只手将子骁的小屁股给拖住,同时先前提着他衣领子的那只手又扶住这小子的脖子和背。 沐纤离被东陵珏那动作吓到,如今又见东陵珏这般怪异的姿态托着子骁,不禁失笑道:“你便抱他一下又能如何。” 东陵珏看看沐纤离,而后又看回子骁,并不出声,有趣的是,子骁这小子叫东陵珏这般托着,竟是没哭出声来,这父子俩便就这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沐纤离看着有趣,便到了东陵珏身旁,同其一齐看着子骁,而子骁看着沐纤离出现在了视野里,便看了眼沐纤离,而后又看回东陵珏,对其大喊了一声:“啊!” 东陵珏听得这声静了一会儿,而后快速地转头亲了沐纤离一下,再回头看回子骁时,这小子眼睛都看直了,沐纤离也是一个没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边儿上的东陵珏。 便这时,子骁好似是怒了一般,又喊了两声,“啊!啊!” 东陵珏听后仍旧是静了一会儿,而后便扭头看了眼还愣愣地看着他的沐纤离,心中一软,便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叫她更是呆住。 这一下不得了,那头被两人忽视了许久的子骁一见这,也不知道他这般小的年纪都知道些什么,那小嘴一扁,也不再是前两回那般虚张声势,径直就哭了出来。 这响亮的哭声一下便将沐纤离拉回了神,她赶忙抱过子骁,一面揽在怀里小心拍着,一面嗔怒地瞪东陵珏一眼,道:“都这般大个人了,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东陵珏闻言非但没气反倒是笑了开来,一面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看得沐纤离羞红脸转过身去,这一转身便将子骁那娃娃的脸转到了东陵珏面前。 这小子,这被他娘亲抱着便立马就不哭了,这时候正含着一双泪目,趴在沐纤离的肩上,看着东陵珏的眼神颇有些得意的意味。 不过方才得了一吻的东陵珏这时候不同这混小子计较,见他这般工于心计,也不过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这时,府外忽地传来了一声大喝,道:“东陵珏!你这混账小子是不是欺负我们头儿和她娃娃了!” 第560章 来访,沉默不语 太子府外院,好在这次来太子府的烈焰军中有个林玉在,是以没叫众人在太子府外院的墙头就打起来,好歹是跳进院子后,这才逮着突然出现阻拦他们进府的影卫开揍。 这处是太子府,也算得上是影卫的本家地,即便是如此,众影卫也没有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一齐上前将那五个闯进府的烈焰军就头摁下。 两家虽一向是不如何对付,但总的算起来也是自家兄弟,是以,这烈焰军来五个,他们也就让五个人去正面拦着,至于其余的影卫便留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下头的影卫不敌时,再插手。 林玉和魏一这头和跟前的两个影卫有来有往,因着他们这身手算是受过沐纤离亲身指教,是以拿出手的角度颇为刁钻,叫想来以闪避轻功等功夫着称的影卫也一时间落了下风。 反观那头的莽撞人金文,这时候正挥着拳头就要朝跟前的那个穿着普通侍卫服的棺材脸揍过去,奈何那个着着常服的影卫也不正面同金文交手,只神色不动地左右闪躲着,逗着人玩儿一般。 这下气得金文一下发了狠,就朝着前头用力挥拳过去,偏叫那影卫给避开了,叫金文一下扑了过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便这时,自太子府内院的方向便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虽不过是哭了两声便没了,却叫这处的众人都停下了手,往那处方向看去。 趁着这个空档,金文忙爬起身来,指着那远不可见的内院就大声喝道:“东陵珏!你给老子等着!” 金文喊着就要往里头冲去,自然是给影卫拦下了,而除了他之外的另四人这时候也不跟影卫打了,就看着金文和那影卫交手,心想着怕也只有这么个傻大个儿敢对着当朝太子直呼其名,还叫他等着。 内院的后花园子里,东陵珏带着沐纤离靠在卧榻之上,听着那外院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大喝,沐纤离便扭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见后者面上有丝毫的动容,就好似他那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的耳朵这时候聋了一般。 沐纤离见此觉着有趣,便故意问一旁守卫在这处后花园子,身着常服的影卫,道:“是何人在外喧哗啊?” 影卫闻言,也不用东陵珏应允,便行过一礼,径直回答道:“回太子妃殿下的话,是烈焰军。” 听此,沐纤离便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身边仍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东陵珏,又问那影卫,道:“哦那他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不过沐纤离这话完,还不等那影卫开口回话,东陵珏便指着那头躺着的子骁道:“你瞧,这混小子好像在看你。” 那影卫很识趣地没说话,而沐纤离也果真便顺着东陵珏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去,只见子骁这时候又挨到了子言的边儿上,正招子言的嫌呢,哪儿有半点瞧她的意思。 沐纤离正想笑东陵珏幼稚,却忽地反应过来方才东陵珏管子骁喊了什么,一下便瞪圆了眼,回头冲着东陵珏愠怒道:“你方才管我大儿叫什么?” “子骁。”东陵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那面上神情真切,好似方才不过是沐纤离幻听了一般,但这可是沐纤离啊,虽说如今是有些不如何管事,但那头脑却还是灵活着的,自然不会信东陵珏这鬼话。 由是,沐纤离心中带着气,便小小地瞪了东陵珏一眼,径直对那影卫吩咐道:“去,叫我烈焰军的兄弟都进来。” 可惜这一命令那影卫还没来得及应下,便又叫东陵珏开口打断了,他道:“这几个小家伙睡得这样香,外头那吵闹恐扰了他们清净,去,将他们都赶出去。” 沐纤离闻言又回头看了眼,便见原先确是睡着的安宁和子言,这时候都已经被那闲不住的子骁闹得醒了过来,这时候正精神着呢。 由是,沐纤离又回头瞪东陵珏一眼,在东陵珏颇为无辜的神情下,看着那就要走远的影卫大喊了一声,“影风。” 随着这声音落,便有一身着黑衣却并未蒙面的白面青年立在了二人的卧榻之后,东陵珏察觉来人,只稍稍往旁上看了一眼,再未出声。 影风在因为中的地位同影夜一般,都是东陵珏身边最为重用的影卫之一,不过如今影夜已经成了亲,东陵珏便放了他自由,是以影风便是如今东陵珏的身边人。 东陵珏见着沐纤离将影风都叫了出来,想是真的气着了,便也没在拦着,就这么看着她叫影风到外院去请人了。 眼见着影风走远,东陵珏好似心有不甘一眼,又看着那头卧榻上动来动去的三个小的,不明不白地说了句,“安宁如今看着,倒是有点你的影子了。” 这话自然是没能讨到沐纤离的欢心,还叫沐纤离又瞪了他一眼,好在这回是愿意靠回他怀里头了。 那头外院,烈焰五人这回来本就是在城中到处都听到关于沐纤离的流言蜚语,道什么女子终是要待在深闺之中云云,倒是全然不记得从前沐纤离凯旋时候,这皇城两道是如何的热闹。 就是听着这些话叫烈焰众人都心里头窝火得很,想着他们将自家老大忍痛交给了那太子府的主人,而那太子府的主人如今却叫他们老大受如此诟病,憋着一口气就来找这太子府的影卫打上一场。 本也没想着能进去,却不想影风走了出来,将他们给放了进去。 烈焰那五人有两个面上挂了彩,其余人倒是还好,就这么笔直地跟着影风走进了这处后花园子,这六人就这么远远地走来,若是单看那身姿气派倒还算的上养眼。 沐纤离今儿一身雾色罗裙,上边儿绣着盛开的海棠花,一簇簇明艳艳的花与鲜翠的绿叶交织,与其身后的海棠树在阳光下交相辉映,人仿佛融进了景中去。 这一景落在烈焰众人眼中,饶是曾见识过沐纤离是如何凶悍一个人也不禁在此刻看痴了去,这一幕落在东陵珏眼中,自然是叫他心中不满,顺手将揽着沐纤离的那只手一扬,便将沐纤离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醒的烈焰四人便顺着那只手齐齐地看向了一旁的东陵珏,好似是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一般,不约而同地面色一肃,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待见的模样。 金文便还在心里头想着:若是没有边儿上这个烦人精,他家头儿就是最完美的。 这般想着,金文还很是嚣张地对着东陵珏冷哼出声,惹得他其余四个弟兄都很是敬佩地看了他一眼。 东陵珏听此听此非凡不恼,还带着他那寻常的轻笑,道一声“看座”,众人正疑惑这东陵珏何时变得这般心胸宽广了,便听东陵珏那看座二字过后紧接着道:“哦,本宫这记性,这太子府也没什么座儿了。” “几位便就地坐下,不必客气,都是——”东陵珏说着将那话音拉长,而后低声道:“自家人。” 烈焰那五人听这话都愣了愣,瞧了眼仍旧笑得一脸温和的东陵珏,又不大确信地看了看仍旧被埋在东陵珏怀中的沐纤离,见她微微颤抖的双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在片刻过后,在东陵珏怀里头憋得要喘不过气来的沐纤离从他怀里头钻了出来,大笑出声,那爽朗的笑声好似回到了从前还在军中时候的模样,那样的潇洒自由。 烈焰五人见此便都想看一眼,也笑了开来,至于东陵珏,见着沐纤离今儿这般轻松的模样,知道她见着烈焰中的人还是打心底里的高兴,便也没说什么。 稍稍经过了一番波折,烈焰军终于有人在这半年后进了太子府,又在沐纤离的一番努力之下,那五人好歹是都有了张椅子坐着。 那五人面着沐纤离的这处软榻,围了半个圈地坐着,也不知是因为许久不见而有些紧张,还是叫沐纤离往日的威严给震慑的,一个个腰板儿挺得笔直,又双手撑着膝头,低头不语。 沐纤离见着这五人这如出一辙的姿态,便打趣着问道:“怎么,你们今儿来,是来叫我看看你们坐得端正不端正?” 五人闻言纷纷抬头,一面乱七八糟地说着“不是”,却又在这否定的话说完后再一次面面相觑,不知所言,稍顿了有两下,还是林玉这实诚孩子先开了口,道:“就是城……” 林玉那淡淡的声音才开了口,其边儿上的魏一忽然就大声喊道:“老大你这三个娃娃生得可真俊啊!” 魏一这突然的一声喊得连沐纤离都惊了一惊,更别说榻上躺着的那三个孩子了,却好在边儿上就近照顾三位小殿下的婢女看得仔细,一见小主子受惊就赶忙将其抱起,这才没叫这处情况变得更为混乱。 见着这状况,魏一便带了一丝愧意地小心看了看沐纤离,见她面上并无恼意,这才又低下头犹自愧疚。 沐纤离见这五人都是这副姿态,便挥手叫柳思和柳意带着三个小的回房里去,而后才对着那处仍旧做得端正的五人道:“行了,说,你们老大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之人,还能叫什么事给骇住。” 听着沐纤离这话,林玉倒是想说,却因这刚才那一茬,便有些不大确定地看了魏一一眼,可惜如今魏一正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之中,便也不能给林玉回应。 而小蔡本就不是什么热闹的性子,自那头坐下开始,便一直垂着脑袋,好似叫什么事给打击得抬不起头一般。 至于刘云,也那般沉默地坐着,眉头微微皱着,好似他们这回来说的事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 最后唯剩下个莽撞人金文,看看众人这欲言又止,说不出口的模样,心中一急,便一拍大腿,站起身道:“就是因着城中那流言的事!” 第561章 退意,众人不解 金文那头一声喊才刚出声,影风便在东陵珏无声的示意下,静悄悄地立在了金文的身后,只待他下一句话出口前,便找个机会叫他说不出话来。 好在金文这般直愣愣地站起身后,也就喊了那么一句,后头的话却像是卡在了嗓子里头,只张了张口,却是没能发出声儿来。 另四个烈焰的叫他这动静引得纷纷看了过来,金文见大伙儿这时候都瞧着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皱着眉头很是泄气道:“唉!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金文说着便扭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要坐下,不过他这一回头就看到那鬼魂一般立在他那椅子后头的影风,不由得给他吓了一跳,很是不耐地说道:“你们这些影卫一天天地,怎都尽不干些人事而呢。” 话毕,金文也不理会影风,径直退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坐下时还故意往后狠狠地蹭了一段,只盼着能将后头的影风给撞翻在地,毕竟烈焰同这些个影卫向来不对付。 可惜了,金文往后蹭的这一段什么都没碰到,还在他坐下抬头时,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回到了东陵珏那处卧榻后头立着的影风。 金文一下子面上过不去,便别开脸冷哼了一声。 而沐纤离是面着烈焰那五人的,影风出现在那处的时候就已经瞧见,这会儿子他又回到了东陵珏身侧,沐纤离便看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便轻轻笑了笑,回头对着烈焰的五人说道:“说说,我且听听,都是些什么流言。” 沐纤离话出后看了东陵珏一眼,便见东陵珏这时候正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抚着水面上的茶叶,想来应是随她去了,而本来目视前方的影风也在听了沐纤离这话后瞧了她一眼,但见着自己主子并无阻拦之意,便就这么站着了。 沐纤离这话说了有一会儿还是无人先开口,于是她便就轻轻唤了一声,道:“阿玉。” 林玉一听这声唤,自是一下就跟受了令一般,坐直了身子恭声回话道:“有些无知鼠辈道阿姐如今重小家弱大国,撑不起安远将军之名。” 林玉一向是最听沐纤离话的,这不沐纤离一开口,这小子便要如数道出,说完上一句,竟还接着道:“其人传阿姐就是个普通女子……” 不过林玉这话还没说完,就一下被边儿上蹦起来的魏一将他的嘴给捂上了,一面还很是无能为力地咬牙说着, “你咋跟个破布口袋似的,倒豆子呢一股脑儿全给你倒出来。” 而魏一这边正摁着林玉,那头的小蔡和刘云便也忙直起身子来对着沐纤离好一番解释,道:“都是些小人之言罢了,老大你一定别往心里头去啊。” 这时候金文也开了窍了,忙说道:“今儿我还将人放走了,若以后再见这些烂舌头的,定揍得他爹娘不识!” 沐纤离见众人一改先前模样,一个个都活泼得什么似的,听了他们的话也并未如何在意,只轻笑一声,道:“那些话,都是我放出去的。” “就是,待我们寻到那散播谣言之人啊,一定给他……”金文还没反应过来沐纤离那话说的是什么,眼见着那张嘴就要犯事儿的时候,叫其旁上的刘云赶忙将其按了下来。 众人闻声一下又安静了,曾经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烈焰军的几位强将,这时候都傻愣愣地看着沐纤离,魏一呢,还有些不大相信地笑了一声,道:“老大你这……玩笑话说得真的似的。” 连一向老实,反应有些慢的小蔡都喃喃了一句,“怎么可能……” 便是东陵珏,在听到沐纤离说这话时,都忍不住微微朝她看了一眼过来。 而沐纤离见着众人如此神情,却还是轻轻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从前是我莽撞,凡事只想图个心中舒坦,便行事从不计较后果。” “而今却是不同,我如今也是为母之人,凡事皆要为孩子考虑。”沐纤离说着便微微垂下了首,摆弄着自己衣裙上的落花,掩盖她面上那因为撒谎而略显愧疚的神情,接着说道。 “从前张扬,总会惹下不少事端,我便放出风声道是从前的安远将军如今无心国事,只一心想在这深院之中相夫教子,叫那些人都忘了我。” 沐纤离这话说完,已经被魏一松开的林玉却微微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解道:“阿姐就不怕那些人见阿姐如今颓势,反倒更要来欺辱阿姐么。” 一时间没注意到林玉的魏一听他这没头脑的一句话,险些给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便又捂住了他的嘴再不放开,一面又咬牙在其耳边说道:“你这张嘴,咋就这么能说呢,嗯?” 沐纤离听他这话却是笑,道:“我这整日里也不出府,这府中有这样多的暗卫守护,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来。” 沐纤离说着便笑看了边儿上东陵珏一眼,而东陵珏见她看来,便也微微笑了笑,却是意味不明。 而后沐纤离便又扭头对着那头的烈焰五人道:“再者有你们在,我又有何惧?” 那头烈焰五人听到这话相互看了几眼,觉着沐纤离这话听着好似在理,便一时间又安静了下去。 而沐纤离,则是微微垂着头,心里头想着些什么。 她如今有了孩子,便是为了这三个小的也不好同从前那般日日去军中乃至彻夜不归,更别提到时候需要出动烈焰军而让她领头,再四处涉险。 她从前带领烈焰军之时从未想过这些,只每每想着能领着这群兵多出些任务便是心情澎湃,可如今她却是连想也不敢去想,更是有些想不明白从前的自己到底是为何这样大胆。 如此一来她便不得不退出烈焰军,也不能再带领他们,这之后,要么是自烈焰军中选出一位新的头领,要么就是上头再往下派一位。 若是这头领自烈焰军中选出,烈焰军中众人身份皆是寻常人,那头领即便是能服烈焰众,却不能入那些高位之人的眼;可若是从外头派一人到烈焰军中,这烈焰军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那上头下来之人未必能叫他们服气。 加之烈焰军这一支,是单于沐家军和云家军的一支小队伍,后头既没有家族支撑,如今也尚且没有什么大的功绩,却能得诸多厚待,自然是叫一些人眼红。 是以若是沐纤离离开,如今尚不成熟的烈焰军中众人,想来日子是不会好过,最后许还会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思来想去,沐纤离便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便又抬头,对着那头的五个人说道:“我要你们散了烈焰军,各自归到沐家军中去。” 沐纤离话说完,那头五人好似是没听明白这话,都愣了好一会儿,竟是最老实的小蔡先没忍住站起来不解地惊道:“为什么啊,老大这是为什么啊?” 小蔡说着还激动地上前了几步,差一点就冲到沐纤离面前去了,却被突然出现的影风挡住了去路,一下撞上影风的小蔡顿时清醒了过来,赶忙缩下身子,一面说着“对不起”,一面又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小蔡在沐家军中当兵许多年,从没叫人说过一句好,是沐纤离,当初便是沐纤离给了他自己还有些用处的希望,可如今,他这希望,便也就要这般消散了,他不懂,他不懂为何沐纤离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沐纤离挥手让影风退下,看着小蔡颓丧的模样也有些不忍,而那头的烈焰军其他人听到小蔡问出了他们的心声,一时间也很是不解地纷纷问道:“是啊,为什么啊老大。” 沐纤离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在众人静下来后,这才开口说道:“当初组建烈焰军,是因着我朝边境总有人骚扰。” “如今我朝大败西岐和狄戎,使其元气大伤,南禹小国又不足为惧,如今盛世安稳,便也不再需要烈焰军了。”沐纤离这话说完,刘云倒是有些委屈,却也不敢大声说,只嘟囔道:“需要,那里不需要了,我们就需要。” 沐纤离听得,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她知道,若是自己同这几个小子说出实情,定会得来这群小子“我不怕”的狂妄言论,他们都是军中那般豪放得待惯了,半点不知那朝堂人间的俗事,这叫她如何能不担忧。 是以,沐纤离终究是狠下心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命令,你们无权反驳。” 此话出,这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无人再言语,而东陵珏却在这寂静之中轻轻看了沐纤离一眼,心中想着:沐家那小姑子这次做的未尝不是件好事,若离儿今后便就这般待在他身侧,他定是欢喜的。 若说那有人因其在府而欺辱她之事,他又如何会叫这等事出现呢,毕竟他在,他的离儿又怎会有弱势一说。 便在这处众人沉默之际,忽悠一影卫出现在了一旁,看过影风一眼后,低声回禀道:“主子,荣庆王府小王爷拜见。” 第562章 试探,各怀心思 东陵珏听那影卫话后,心想着东陵清流这来的倒还真是时候,而后便扭头看向了沐纤离,便见其微微蹙眉,面上还稍带了一丝疑惑。 沐纤离听那影卫话,一时间倒是想不出来东陵清流这时候来府上是要做什么,先前倒是听说了他归京并未回荣庆王府,那日在三个小的的满月宴上也未见着他,想来是因为缘由而不得叫他用他那小王爷的身份。 可既然这小子归京这样久也不来同她叙一叙旧要隐藏身份,而今突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来访,她便也有些猜不准这是个什么意思。 沐纤离想着便也扭头看了那头的东陵珏一眼,见东陵珏正看着她,想来是随她意的意思,由是,她便又去问那来通报的影卫,道:“荣庆小王爷可有说是来寻谁的?” 影卫闻言便恭敬地回话道:“只说是来许久不见,便来拜访,并未说寻的是谁。” 沐纤离闻言静默,一时间拿不定注意,便又朝东陵珏看去,东陵珏见她看来,便轻轻一笑,柔声道:“总不敢是来寻我的,你若要见便见,若不想理会,便叫他回去。” 东陵珏说的是,虽说东陵清流同东陵珏的关系不错,但从前东陵清流在东陵珏面前走有些犯怵,是以主动寻东陵珏一事,可想而知是不大可能的,是以,这东陵清流来府上,应该是来看他的好友沐纤离。 见东陵珏又是这般事事依着自己,好似不论出了何事,他都会在自己身后那般,便一下安了心,叫那影卫请东陵清流进来。 而坐在对边那的烈焰军五人虽还心中带着不解与疑惑,但这看着又有人来访,便就相互看了一眼,而后,那五人中稍稍会说话些的魏一便笑了笑,开口道:“这,太子殿下这还有客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魏一本想着沐纤离那番话后众人皆有些心绪不定,这时候又有人来,叫人看见他们烈焰军这副颓废模样不大好看,虽说许久不见自家老大甚是想念,却也不好叨饶,便有了如此一说。 不想沐纤离却是不在意,对着那头人说道:“这天儿还早,你们今儿也不任职,要留便多留一会儿。” “东陵清流也不是不认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不用回避。”沐纤离说着便往院子的那处月洞门看去,便见先前那影卫后头,跟了个红衣的妖精。 东陵清流来到太子府门前的时候仍旧是戴着他那顶并不如何出众的锥帽,到的时候还险些叫门口的守卫当成是什么可疑之人给抓起来。 好在他走近后赶忙将幕篱前的面遮给掀了起来,露出了谈那张叫全东陵皇城皆知的面容,这才没叫门口守卫一竿子戳到肩上而丢了脸面。 门口守卫见着东陵清流这副打扮也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听说了他的来意后还是疑惑了一瞬,这才着人往府里头去通报。 昨日带秀秀偷偷进宫回来后,临着要就寝的时候周棣竟找了过来,他还略略惊奇这小子竟会有这般没规矩的时候,想来该是有什么急事,便准了他进来。 而周棣那小子也没叫他失望,一进来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什么无趣的寒暄,那话就直直地说了出来,“秀秀姑娘今日见着了太子妃殿下。” 此话一出,东陵清流的面上骤然失色,急忙问道:“小离儿可察觉到什么没有。” 周棣听到这话先是呆了一瞬,而后才又说道:“在东宫里边,属下没能进去。” “不过太子妃殿下出来时秀秀姑娘也跟在后头的宫人里,林玉见着她同太子妃殿下遇上了。”周棣话毕,东陵清流倒是没注意到为何会有“林玉”二字,只自己略有些焦急地在房中来回地走着,嘴里头还念念有词。 “小离儿那样聪明,一定是瞧出什么了。” “可日子过去这么久了,小离儿说不定已经不急得那个西岐公主长什么样了呢?” “若是小离儿看出了秀秀的端倪,又怎会将她放了出来。” “小离儿这么聪明,一定是有了什么计策……” …… 东陵清流这在房中踱步,那话语中担忧之人左右离不了一个秀秀,想从前,东陵清流又何时会这样防着沐纤离呢。 便这般想着,周棣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而后便行了一礼,从东陵清流的房中退了出去。 东陵清流自然没察觉到周棣的离开,仍旧是在那里自己焦虑着,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便才一大早就跑到了太子府门口。 却又是在原处犹豫踱步许久,就差被太子府门口的守卫带去问话时,这才走上前,请人通报。 后花园子里的众人看着那一袭红衣胜火,如墨的长发并不像其他男子似的束在头顶,而是一根玉簪在脑后轻轻绾起的东陵清流缓缓走来,竟都安静地瞧着他。 魏一看着来人,不禁感叹,真是不论何时何地,见过几回,都能叫这荣庆小王爷的容貌给惊艳到,明明是个男身却偏生女相,还生得如此娇气,魏一一面赞赏着东陵清流的容颜,一面又为其感到可惜。 容貌太盛,便是再如何有能力那也总是叫人诟病,便如他家老大,生的是倾城倾国的相,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如今却叫皇城中那些曾被她庇护过的人嚼舌根。 即便是沐纤离亲口说那流言之事是她一手操办的,这五人里脑子最好的魏一也是不信的,他家老大想来行得直坐得端,何须做这些小人之事来毁自己名声,再说那日烈焰军抓住的三人都招了,这事儿跟沐纤离是半点关系也无。 而那处为了不叫人看出他此番来访不对劲的东陵清流特意穿回了自己从前常穿得红衣锦服,不想到众人跟前是,见着众人纷纷安静地瞧着他,便不禁紧张起来。 沐纤离见着东陵清流走近,便调皮地调侃了句,“稀客啊,这样就没个消息,我都险些忘了这东陵国还有荣庆小王爷这么号人物呢。” 烈焰军的那五个小子也从片刻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纷纷起身同东陵清流见过礼,而后又犹自坐下了。 东陵清流心中打着鼓,一个没注意便忘了他那皇族的身份,冲着那头的烈焰军回了个礼,倒是看得那处的五人愣了愣神。 而东陵清流这头还没反应过来,那头的东陵珏便随手一指,出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随便找一处坐就是。” 东陵清流闻言没觉着如何不对,便应了一声“是”而后四下寻着椅子,左右看了一圈,除了东陵珏和沐纤离坐着的那处卧榻,便再无旁的什么地儿能坐,就不禁疑惑地看向了东陵珏。 这一看,便见着东陵珏正眸光淡淡地瞧着他,而其边儿上的沐纤离也正眸光带笑地看着他,心中又是紧了紧,却是抢提起勇气,对着二人做出一副寻常的模样,笑道:“七哥可是说笑了。” 即便东陵清流再如何掩饰,这夫妻二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似的,自然是一眼就敲了出来,东陵珏便出声问他,道:“你今儿这是来做什么的。” 而沐纤离则在东陵珏说话时命人又搬来了一张椅子,东陵清流见状,一面坐下,一面回话道:“这不是许久没见着七哥和小离儿了么,便来看一看,不想烈焰军的兄弟也在呢。” 说着,东陵清流还往烈焰军那处看了一眼,而烈焰军那五人也冲他点头以示回应。 至于沐纤离听了这话,却是狡猾地一笑,故意缓着声儿慢慢道:“是——么。” 东陵清流听这调调心下又是一紧,还以为沐纤离这是要说秀秀之事,正想着皆是她要说出什么话来自己该如何应付,不想沐纤离却是没提秀秀。 她道:“那我前两日在东宫见着,怕不是个假人。” 沐纤离这话出,一听到“东宫”二字,一向巧舌如簧的东陵清流又是瞬间想到了秀秀,便没能反应过来,只得是尴尬地笑笑,还没笑两下呢,便察觉到从旁射来一道冰冷的视线。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便见就近坐在他不远处的林玉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那副模样,和周棣倒是有得一拼。 见着林玉这眼神,东陵清流又是干笑两声,心中暗道糟糕,却是没注意到这小子竟也在此,就凭这小子对沐纤离的那份姐弟情谊,若不是如今场合不对,这小子怕是能直接上来揪他的衣领子。 一面这般想着,东陵清流便强迫自己忽视那道瘆人的视线,对着沐纤离生硬地避开先前的话,道:“我这次回来,却还没见过那三个小家伙呢,他们可好?” 沐纤离听闻却是又小,仍旧那般调皮的调调说道:“谁说不是呢,那日小王爷夜探东宫,是黑了些,却也不能装瞎说没见过。” 此话毕,东陵清流只觉边儿上的那道视线更为强烈了,一时间面上笑得更是尴尬,便又说了句别的,“那昨儿的夜宴还算顺利。” 东陵清流这话说完便仔细地注意着沐纤离面上的神情,见其好似真的认真会议了一番,而后道:“也就那样,倒是上摘星阁时有趣了些,旁的同从前那些宫宴也无甚不同。” 见沐纤离半点没有提及秀秀的意思,东陵清流心下稍稍安心了一些,便这时,沐纤离身边的东陵珏微微垂着头,那声儿淡淡地来了句,道:“昨儿夜宴如何,小王爷自己不清楚么。” 本这话寻常,但东陵清流一听到东陵珏那声“小王爷”,心中便是一咯噔,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头低着头并看不见神情的东陵珏,心里头侥幸地自我欺骗着他七哥该是打趣,并未注意到他的目的。 而后东陵清流看着东陵珏的额发,心中犹豫了一番,还是壮着胆子问道:“小离儿可还曾记得那西岐国的公主?” 第563章 决定,既定之事 “便是那次三国来使,西岐国的那个公主,西子灵。”东陵清流话毕,便仔细看着沐纤离面上的神情。 其旁上的林玉和魏一二人听到这话互看了一眼,这二人在宅子外守了这样多天,一听东陵清流问这话,心中就大致猜到了这小子想要说什么。 林玉皱了皱眉头,正要起身却被边儿上的魏一给拦下了,魏一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至于沐纤离旁边的东陵珏,在听到东陵清流这话时缓缓抬眼看了他一下,眸光中淡淡地透着一丝冷意,可惜东陵清流这会儿子正紧紧注视着沐纤离,是以并未察觉到从旁看过来的这道危险的视线。 沐纤离听东陵清流问,稍稍静了一瞬,便又神色如常地开口笑道:“却是不如何记得了。” “怎的,那西岐公主又做出什么来了么。”见东陵清流终于将他那僵直的身子收了回去后,沐纤离便又寻常般地问了句,而东陵清流听后不知怎得先是一惊,而后连连摆手道:“没,没,哪儿有什么事儿。” “便是有事儿,又怎会劳烦到你呢,你说是,七……”东陵清流说着便笑看了东陵珏一眼,正好瞧见东陵珏那淡漠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睨着他,当即便给吓得僵了笑,连话都顿了顿,“……哥。” 东陵珏方才听沐纤离话中并未有计较的意思,便也没理会东陵清流的这点小心思,见他看来,也不过是冷淡地瞧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便也低头又拿过他那茶盏,小心地捋着上边儿的茶叶,随便回了句,“嗯。” 东陵清流听后也干笑先生靠回自己的椅背之上,又见那头烈焰军的五人都安安静静地不说话,这处气氛好似又沉寂下来,这叫带着心思来的东陵清流一时间有些无措,如坐针毡。 左看看那处夫妻俩神色如常,右看看烈焰五人寂静无声,东陵清流稍稍斟酌了一番,道:“今儿的天这样的好,怎不见那三个小的呢。” 沐纤离瞧了东陵清流一眼,正要回话却叫旁上的东陵珏给接过话去,道:“子言那日见过你后,觉此人奇丑无比,这便一听你来了,便闹着要回屋里去。” 就在东陵珏边儿上坐着的沐纤离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便瞪大眼,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东陵珏,便听他又说道:“另两个听子言这般觉着便也不待见你,闹着都回屋里去了。” 且不说那三个小的如今也不过一个月有余尚且不知人事,便是东陵珏这在外人面前总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竟能说出这般话来,不禁叫对面那五个烈焰的都一时间回过头来,有些不大认识地瞪大眼看着东陵珏。 东陵清流则更甚,他这容貌也可以称得上是从小美到大,即便从前又叫人诟病不似个男子,但也从未有人说过他丑,即便是面前这个看似天人一般的他七哥。 话是这么说的,东陵清流却也不敢驳他家七哥的话,却又不甘心认下这话,便也只能是笑笑,笑笑地为自己挣上一挣,道:“想那日定是也太黑了,我有穿着深衣,子言这没能瞧清楚,这才如此觉得。” “嗯。”东陵珏听后仍旧是随意应了句,而后一面放下手中的茶盏,一面道:“你竟还知道那日天都黑了呢。” 东陵清流叫这话噎得有只能是干笑两声,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东陵珏便又径直开口道:“你今儿还真是个嘴碎的。” 东陵清流向来是个话多的,这事儿东陵珏却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可像今儿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落在沐纤离眼中,便知道他这是有些生气了。 至于这人生气的缘由她也是能猜到些许,沐纤离瞧了一眼那头被噎得有些发懵的东陵清流,想着这人还好是东陵清流,若是什么旁的没什么交情的人,只怕东陵珏半个字也不会说他,反倒是在背后叫那人知道知道,这人的日子能不好过成什么样。 便是如今东陵珏并未看着东陵清流,可那周身冷峻的气息却叫东陵清流安静得像个鹌鹑一般,低着头老实地喝着茶,便是些旁的话也没扯一句。 沐纤离如今确是是不想管事,但那日东宫随意一眼看到的人她却是不得不记着,毕竟那时她在西岐皇宫之中,可是没少叫西子灵好好招呼过呢,那张同西子灵极为相似的面容,真是想忘也忘不了。 看来,那日的小姑娘,和东陵清流有点关系呢。沐纤离这般想着便又轻轻瞧了那头的东陵清流一眼,而后者仍旧是埋头在茶盏里,也不知是喝了还是没喝。 便在这般寂静之中,一道声音又响了起来,道:“阿姐当真要散了整个烈焰军吗?” 这声低沉中带了一丝不舍,沐纤离抬头看去,便见林玉仍旧是用他那真挚的目光看着她,好像无论是什么时候,她说了什么话,这孩子都会当真,并认真去执行,就如同前世,傻得叫人心疼。 见他这副模样,沐纤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一时间没能果断开口,沉默了一瞬。 烈焰军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也是她的心血,跟了她这样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谊在里头的,她也不想如此,但如今,不论是为了那三个小的,还是为了烈焰军所有的兄弟,这都是如今最为稳妥的决策。 一想到这,沐纤离的心便又坚定了起来,也是认真地看着林玉的双眼,定定地说道:“这话既然说出口,这事便就定下来了,多说无益。” 沐纤离便就这般定定地看着林玉,见林玉眼中逐渐趋于平静,而后便垂下头去,而另一头的金文听这话却还是不解,站起身来有要开口时,东陵珏便淡淡地扫了一眼过来。 金文忽觉脊背一凉,不经意转眼看见了东陵珏那淡淡的眼神,明明是就这般随意地看着,却叫金文在其眼中看到了一抹明晃晃的威胁,好像是只要他这时候再说一个字,便会就地倒下一般。 眼见着沐纤离被金文这动静引得看了过来,金文便赶忙坐了回去,学着东陵清流的模样,拿过茶盏,却因为是个粗人,便抓着茶杯,连带着茶叶将那口茶一饮而尽。 眼见着这处又安静了下来,东陵珏便开了口,道:“这天儿也不早了,府中也要备午膳了。” “只是本宫这太子府椅子实在是少了些,叫各位坐了确是不够了。”东陵珏说着这话,聪明人一下便起了身来,而那头金文却又傻愣愣地开了口,道:“这是自然,那属下几个就帮太子殿下将这座椅给拿进去。” 说完金文便要去搬那张椅子,被一旁冲过来的魏一赶忙按下,而后便听魏一笑道:“这时候确是不早了,属下几个也在殿下这儿叨饶许多,便先请告辞,还望殿下应允。” “允。”本就是这个意思,东陵珏自然应允,而那头金文虽然仍旧是有些懵着,却也不敢再和东陵珏对上,先前在外院叫骂时候的勇气,在见到东陵珏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 而东陵清流也是个聪明人,见着这等情况,也赶忙起身冲着东陵珏请辞,自然是被应允了,而后便跟着烈焰军的那五人一同往府外走去。 待这六人走后,虽这后花园子里仍旧是安安静静,确是比先前那般胶着的氛围要好上许多,沐纤离舒舒服服地靠在东陵珏怀里,眯眼看着那暖阳,颇有些懒散地喃喃道:“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好吗?” 东陵珏闻言便笑,一面把玩着她那柔软的垂发,一面道:“便是不好,有我在,你也不必挂心。” 沐纤离闻言也笑,在东陵珏怀中又蹭了蹭,而后声儿中透着满足道:“真想就这般在夫君怀中这么躺上一辈子。” 太子府后花园这处岁月静好,而出了门的那些人里头,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心,东陵清流这出了门便又带上了他那带面罩的幕篱,径直离去了。 而烈焰的那五个小伙子在踏出太子府门后,看着眼前那条白石铺成的大道,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便都定在了太子府门口,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五人在府门口站得久了,便从府里头走出个常服的影卫,故意小小地踢了金文一脚,而后低声喝道:“滚。” 这一声倒是唤醒了这处的烈焰五人,却也险些叫那暴脾气的金文险些冲进府里头再跟那群影卫打上那么一架,还好叫另外五人拦下,死命拖走,这才叫金文没落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这烈焰五人在大街上无所事事地走了好长一段路,还是小蔡看到了路旁的一处酒馆,随意提了一嘴,五人便就又这么停在了酒馆的门前。 五个身着不凡的汉子就这么堵在酒馆的门口,看得里头的酒馆掌柜一时间有些犯怵,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惹上了这么一群瞧着便不好惹的人。 第564章 闲谈,灵光一闪 “这,三位爷,您看这天儿也不早了……”酒馆的掌柜走到这酒馆大堂中唯坐着的金文,小蔡,和刘云三人桌旁,隔着三步的距离,就那么远远地站着,而后小意又讨好地说道:“是不是要归家歇着了?” 金文闻言,顶着一张大红脸,眼神却是清明着看了一圈这酒馆的大堂,见着这大堂中如今只他们这一桌三人还喝着酒,别的地儿都寂静得很。 林玉和魏一二人因着还有镇国府那少将军给的任务,便也没喝酒,只陪着一起吃了两口小菜,就在傍晚时分又回荣庆小王爷外头那宅子外边蹲着了。 金文看过一圈酒馆这堂子后,便对着那酒馆掌柜扯了扯嘴角,道:“掌柜的你这生意,不怎样啊。” 金文这一扯嘴角本是想给那酒馆掌柜一个笑来的,却是酒喝得多了便扯不开笑了,带着那微微泛着迷离的双眸睨了那酒馆掌柜一眼,这一副神色落在酒馆掌柜的眼里,那便是妥妥的不屑。 瞧着金文这副神情,酒馆掌柜便在心中腹诽。 生意?这生意不怎么样还不都是叫你们给搅黄的,自下午开始便在我这堂子的正中坐着吆喝,要酒要肉的。 那大嗓门儿喊得,旁的客都晓得你们招惹不起,一个个走了,外头的客也不敢进来,您倒也好意思说我这儿生意不如何,若不是您大爷几个,这整条街能就我这一家酒馆子,在夜里头就打了烊的么。 饶是酒馆掌柜心中的怨念千千万,但面上仍旧笑得那般和气,握着那两只手,对着金文笑道:“这,沾了几位爷的光,小的今儿是赚够了,便准备收摊了。” 金文听后笑,道:“你倒是个知足的。” 酒馆掌柜的便也跟着陪笑,只是这和气面之外的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却不是金文能看得出来的。 烈焰军从不为难百姓,听着掌柜的说要打烊,便也不再逗留为难了他,只说再要几坛好酒带家去。 而酒馆掌柜一听这话,面上的笑都僵了一瞬,颇有些为难地犹豫了会儿,却终究是秉着破财消灾的念头应下了,命人去酒窖里头拿几坛酒来,一回头瞧见这边桌角放着的银子,当即便笑了开来,竟是顺嘴道:“您这倒是客气了,怎么还给银子了。” 边儿上刘云闻言大笑道:“你这掌柜的倒是有趣,敢情你这儿喝酒不收银子呢。” “不不不,不是,自然不是。”那酒馆掌柜叫这一声笑,笑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原是自己想错了人,而后便一直笑脸相待地叫伙计拿着酒,将这三人送出了酒馆外头。 金文,刘云和小蔡提着酒坛子在路上晃荡着,刘云便笑着对金文调侃道:“你瞧瞧你这模样,那掌柜的还当你我是吃白食的呢。” 金文听后,又正值酒劲上头,便对着刘云斥道:“我这模样,我这模样怎的了,头儿都说了,我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好汉。” 刘云自不在意金文这凶恶的调调,左右他便是这么个人,是以闻言又是大笑,便这时,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小蔡突然模糊不清地说道:“……” 边儿上金文和刘云二人只听见这小子说话,却并未听清这小子说的是什么,由是,在小蔡边儿上的刘云便拍他问道:“欸,你说的什么,听不见。” 刘云一面拍着小蔡,一面感叹这小子酒品不错,这都喝了几坛子了,还同平常一般模样,安安静静的,谁知小蔡叫刘云这一下拍了后,便抬起了他那一直垂着的头,那满面泪水的模样吓得本就没醉的刘云更是清醒了不少。 “你小子……”刘云话还未出,这头小蔡强忍着的哭声便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还一面磕磕巴巴地说着,“怎么就……就不要了呢,头儿……头儿那样厉害的人,怎么就……怎么就不要烈焰了呢。” 小蔡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刘云确是明白了,左右还没从百日见过沐纤离那一场里走出来,便一直记挂着呢。 刘云同小蔡关系不错,自然知道沐纤离,亦或是烈焰军对小蔡来说意味着什么,往大了说,沐纤离可谓是小蔡的救命恩人,将他从那毫无生气的日子里带出来,重新见一见这世间。 是以,看着小蔡这副模样,刘云也心中也很是感慨,正想叹一口气将心中的郁念抒发一番,边上终于叫酒上了头的金文便探出头来,瞧着小蔡那副模样,便笑他,“你一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还要点脸不。” 小蔡一听这话,一下没忍住,那泪竟是哗哗地就下来了,还一面含糊不清地说着,“头儿都要把烈焰军给散了,我还当什么爷们儿!” “嘿,你小子这话说得——!” 这三人便就这般胡闹着在这还尚有行人的夜市中往镇国将军府回去了,因着喝了酒,还带着个瞧着便不大对劲的小蔡,便也没敢走前边,只后头的偏门,回了镇国将军府辟给烈焰军的一小块地。 “头儿真的没有再说些旁的话吗?真的这么任由我们烈焰散了?” 金文三人回到了镇国将军府的住处,便提着酒在院子里头又开始喝,小蔡酒量并不好,便让刘云先送回屋里去了,而院子里又有几个烈焰军的弟兄今儿不当值,听见金文的动静也就出来了。 而今没什么战事,烈焰军人又不多,便在皇城里头也没什么驻地和官职,只编到了沐家军里头,跟着沐家军的布防当值,要说来,和沐纤离想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其他几个兄弟没去见过沐纤离,自然也没听到沐纤离那话,还当是这几人居然能闯进太子府,而他们进不去,这才敢在这处胡编乱造,是以便不大相信,且烈焰军是沐纤离一手带起来的,要说沐纤离要散了烈焰军,不如叫他们信林玉是个姑娘。 而金文听到这番话,金文正值酒劲便也有了脾气,呵道:“我骗你们?我骗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这些话都是我亲耳听到的,看着头儿的态度,恐怕这烈焰军也没多少日子了。”这话说出口,金文多少还带了一丝沮丧,八尺大汉竟还将自己给说委屈了。 烈焰军这一支在东陵国的军队里委实特别,叫东陵众人知晓这是怎样一支铁军,又是有怎样一位铁娘子带领。 外人都以为烈焰军是沐纤离的后盾,可只有烈焰军的众人才知道,若是没有沐纤离统领的烈焰军,便不过是一支寻常的队伍,哪来曾经那些辉煌的功绩。 沐纤离是整个烈焰的军魂,若是她不在,烈焰众人也不过是普通的兵,即便是哪一天死在了战场上,除了亲人家眷也未必有人能记得他们,便一缕幽魂,自这世间消散。 见着金文这副模样,又有深知其脾性之人便不由得信了几分,一时间竟想着若是头儿都不愿意来管他们了,那他们往后……要去做什么呢? “你说我们一个好好的烈焰军,怎么地就要散了?”一人仔细想了想,终究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群成天混在军中,没见识过朝堂凶恶的兵士,又哪里能想到沐纤离心中的思绪。 “可不是,怎么地就要散了呢,我这些日子也没去惹事啊。”喝了些就的烈焰兄弟也是抱头苦想,而后突然抬起头,盯着那张已经微红了的脸,恍然大悟道:“一定是咱们这些日子总是去太子府闹腾,叫头儿不高兴了。” “可……咱这不也没闹进去么。”另一人说着,便又自己驳了自己的话,道:“太子府的那群小崽子,连这些动静都拦不住叫头儿听了去,还守的什么太子府,一群小瘪三。” 烈焰军同影卫从来就不对付,这一会儿子喝了酒,那军中带出来的痞子气便在也拦不住,直对着那影卫就是一阵的骂骂咧咧。 而这酒喝上了头,说出的话便也都是驴头不对马嘴,只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反正我是第一个不赞同的,我在烈焰军呆了这么多年……” “就算是没有功绩,咱们还有兄弟情!” “要是真是散了,我就到街边杀猪去!” “哈哈哈!” 一群大汉,你一句我一句,说到自己心中郁闷的时候,就喝上两口酒,而后接着胡说八道。 至于金文是静静的坐在一旁,这会儿子早醒了酒,也不知想着什么,只听着他们说话,也没有再喝。 金文用他那榆木脑袋想着沐纤离怎么就突然想到这一回事了,这两日皇城也同往常一样没什么事,如何就叫有这么个想法了呢,除了皇城里的流言,也没…… 想到皇城里的流言,金文忽地就开了窍了,虽说白日里头沐纤离也说了那流言是她自己散出去的,那时候他还没觉着如何不对,可现在仔细想想,沐纤离这般豪气万丈之人,如何会像寻常女子那般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忽地,金文便想起了前日在宫里头跟影卫抢来的三个人。 “你这小子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头儿亲近的大将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头儿怎么就突然要解散了?”有一人见一向暴躁的金文这时候倒是安静了,便趁着酒上头狠狠地拍了他两下,逗笑道。 谁知金文叫这小子这两下拍得,忽然就站了起来,而后径直就走出了这处烈焰军的小地方,那步子快得好似要上战场一般,看得他身后还举着手一副拍他模样的弟兄愣了愣。 “这,他小子吃火箭了是?” 第565章 反常,犹豫不决 二月十五闹元宵,古往今来怕是头一次。 这一切只因东陵晋安帝要给新得的三个皇孙一个顶热闹的满月宴,特意将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延迟到了二月十五,三个皇孙的满月宴设在二月十三,欢庆三日。 由此可见晋安帝对这三个小皇孙是如何宠爱至极,又说那民间传沐纤离乃大福之人,便可见这三个小皇孙往后该如何受宠,又得民心。 二月十五,大清早的,因是早春,又少了如同昨日一般暖洋洋的太阳,春风依然料峭的很。 沁姑姑起了个早,督促着厨房做了汤圆,只想着让院儿里大大小小的人自一大早便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元宵。 最先出锅的自然是黑芝麻馅儿的小元宵,那是东陵清流爱吃的馅儿,用两个别致的小红瓷碗各盛了了十个,便寓意着十全十美。 沁姑姑手里托着元宵,本就爱笑的脸上也乐乐呵呵的,今儿过节,什么都得图个吉利,脸上要是要挂着笑,这一年呀老天爷就不会把什么为难事儿丢给你。 原先沁姑姑这元宵是着了人拿着的,却忽地想起这处不过是个小宅院,不是那规矩大的王府里头,便也没这么多丫鬟跟着,就自己拿了托儿往东陵清流住着的主屋去了。 她跟了荣庆王妃这么些年,跟着她长大跟着她变老,小王爷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如今都娶亲的年纪。 东陵清流算是沁姑姑看着长大的,这其中情感她自己也说不清,除了主仆情谊,或许还多了一些别的什么,她虽是荣庆王妃从府上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见识过许多事,能识字却不大念书,是以,这情是个什么,要她说她倒是说不出来。 沁姑姑乐乐呵呵地,想着自家小王爷带回来的秀秀姑娘,眼角又多笑出了一条线来,却也不知是否是许久没见着东陵清流身边带姑娘,秀秀落在沁姑姑眼中,那可是哪儿哪儿都好。 起先这模样便是不错,真是个美人,在她的眼里和小王爷那是极其般配的,却也不知为何小王爷不愿回到王府上,瞧着像是怕那姑娘晓得了他的身份,可按着沁姑姑瞧得模样,那姑娘也不是个会在意这些事的人呢。 若说是那姑娘知晓了小王爷的身份而惦记上他的权势,虽说人心隔肚皮,但沁姑姑也是个阅人无数的人精,要瞧什么敲不出来,秀秀那丫头就是个天生的真性子,愣是愣了点,但是真,叫人瞧得清楚。 沁姑姑脚步轻快地,不多一会儿就走到了东陵清流那主屋外头,没想倒是在门口见着了贵叔,便问他,“你这一大早地来寻公子什么事,今儿上元节,莫要一大早便扫了公子兴致。” 贵叔到这本也没什么事,一听这话却是给气笑了,便说道:“便只许你一早来叨饶公子,便不许我来给公子见个安么。” 沁姑姑听后笑,却仍旧是哼了一声,打趣道:“你们那头的人一来,准没什么好事。” “你们那头”指的便是荣庆王那边的人,每每又荣庆王那边的仆人亦或是暗卫来,总叫王妃要惆怅许久,不如荣庆王自己来的好,总不会叫王妃有些烦心事。 贵叔听这话后也自知他们每每往后院走总是带着些王爷的吩咐,落在后院的女人眼里头着实烦得很,是以便摸了摸鼻子,只说了旁的,“公子没在房里,一大早的,去翠园里了,叫我不要跟着,你也还是别去了。” 贵叔说着,面上又带了一丝笑意,神色不明地说道:“咱们公子的心思,不好猜啊……” 说罢贵叔摇了摇头,东陵清流自幼顽皮,贵叔这回来这处宅子,虽说是防着东陵清流去沐纤离那儿偷孩子,又何尝不是防着东陵清流在外头给荣庆王捅出了什么篓子,从前东陵清流还住府上时,王爷也看不住他叫他出去胡作非为,如今在外头,如何能不叫人担忧。 不过看东陵清流没去太子府偷孩子,想来是真将那太子妃殿下给放下了,这次又带回来个秀秀姑娘啊,贵叔心中也是一阵欣慰,可惜贵叔不晓得的是,那偷孩子一事,东陵清流早便去过了。 “那我这元宵……”这头听了贵叔话,且二人在这出站许久也不见主屋有人出来,沁姑姑便迟疑地说道。 “秀秀姑娘还没吃呢,你且给她送一份,这一碗多的,我就不客气了。”严叔说罢也不客气,自个儿端了一碗便脚下生风地快步离去。 沁姑姑叫这人这一顽童一般的举动看得愣神,从前不如何接触前院的人,只在这些人来传话之时见过,却哪一回不是板着个脸,这副模样倒是头一回见。 沁姑姑心下觉着有趣,便也没再计较,只端着余下的一碗圆子往东院秀秀那处走去。 翠园的景致当是这小宅院里最好的一处,东陵清流虽在这小宅子住得不算久,但就这么两日,每每心里揣着事儿的时候就总爱在这儿待上一会儿。 园子里竹子青葱翠绿,小凉亭修建在翠竹掩映之中,其中搁着小石凳,小石桌,为了舒适,沁姑姑在小凳上铺上了柔软的蒲团,是如诗如画的景。 东陵清流一身暗红的胡服,如残阳闯入青葱的林间,不是残阳叫那翠林遮掩,便是翠林叫残阳染红,显然是那样地格格不入。 饶是晓得如此,东陵清流却仍旧是要来此处,也不论这衣景可否相衬,却又一想这处是自己的宅子,只有他自己,旁人也看不见如此突兀之景。 此番心中的矛盾便像是…… 东陵清流脑海里又浮现出秀秀的模样,心中总有些止不住的烦躁,昨日虽说是去见过了沐纤离,也知道了她并未注意到秀秀,可这心里却总是有些空落落的。 明明他带秀秀是为了沐纤离,是想看看这人会不会是西子墨的计谋,可如今,怎么就成了不愿让沐纤离知晓秀秀了呢,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昨儿东陵清流往太子府去前,倒是先去翰林院找了一趟秦大学士,左右也是想打听一下秀秀的事,不料他才提了一句“西岐秘术”,那老头儿便停下来严肃地睨了他一眼,而后有走开,隐约还能听见那老头说了句什么,“所谓贪玩好事之辈……” 再往后,但凡他问起些同西岐有关之事,这老头儿便综合他说些什么前朝旧事,又或是什么人文地理,再或是骂一骂钦天监的那群家伙不学无术,整日里头看什么天,神神叨叨。 左右他跟了那老头儿一个上午愣是什么也没问出来,还听了许多旁的东西,叫旁人瞧见竟直夸他好学,这问学问竟追到这处来了,将他夸得一阵云里雾里,也不知怎的便就回去了。 回忆至此,东陵清流神色稍稍清明,觉着自己这回带秀秀回来就是为了将其身份调查清楚,是以他便决心定要带秀秀在沐纤离面前走一遭,沐纤离曾被西子墨带回过西岐皇宫,想来一定能知道些什么。 由是,东陵清流便开口唤道:“周棣。” 这话喊出来,东陵清流自己先是懵了懵,说来现如今周棣是他明面儿上的护卫,如今也是住在西院里头,自己这么叫他许是听不见的。 正这般想着,东陵清流便要起身去寻周棣,不料他才一起身,回个头便见着周棣面无表情,直愣愣地立在他身后,险些把他吓得从凉亭里摔出去。 偏周棣本人还不察觉,恭敬地唤了声,“公子。” 周棣那头无所觉,东陵清流这儿却是有了火气,冲着他喊了句,“你这儿站着做什么。” 闻言,周棣那面无表情的面上难得有了一丝裂痕,这种事儿自周棣成了明面儿上的侍卫后便时常发生,周棣稍稍静了静,不理会东陵清流这毫无意义的问话,只犹自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这声问话一出,东陵清流终于回过神来,方才是自己叫的他,便嘟囔了句“耳朵还真是灵啊……”,却也未如何细细地去思索,只说道:“晚间的灯会,咱去逛逛?” 周棣听到这话顿了顿,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句“便公子你我二人?”,却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果不然,随后东陵清流便道:“带着秀秀一起。” 周棣听后,神情又淡漠了下去,左右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主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便应了声,“是。” 周棣心中想的是东陵清流又要带秀秀出去玩闹了,倒是累了宅子外头蹲树上的那两个,却不想这时候东陵清流又来一句,道:“你去打听打听,太子府今晚可有何动作?” 周棣听着这话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自家主子这些日子不是都带那西岐的姑娘避着太子妃殿下的么,今儿是怎么的,莫不是怕在路上碰着? 想到这儿,周棣终究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道:“太子妃殿下喜热闹,今夜太子殿下定会带着太子妃殿下出府,不过二人定不会是做太子府的仪仗,会同寻常百姓一般。” 东陵清流听这话,便一个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才叫你去查不是。” “虽说明面儿上两位殿下身旁不会有人,但暗处不定会藏着多少人……”周棣说到这出顿了顿,眉间又深了些许,道:“属下如今去查,以太子府影卫的本事,恐怕是打听不出什么来。” 东陵清流听了周棣的话,觉着有理,便垂头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起来。 不去,那秀秀的身份便永远不会知道,去,沐纤离那样聪明的女子定能一眼就看出秀秀的端倪,届时若真将秀秀给抓起来,他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东陵清流不禁一愣,若是秀秀当真有问题,那被抓起来自然是好的,他又有什么好“该如何是好的”。 东陵清流想着摇了摇头,颇有些烦躁地说道:“别问那么多了,叫你去打听,你去便是。” 周棣闻言,静静地看了东陵清流一眼,后应了一声,又稍稍一拱手,便退了下去。 第566章 灯会,灯火阑珊 周棣向东陵清流请辞后,便顶着他那张棺材脸一路往外去,还想着这里头的对策。 今儿是上元灯庆的最后一日,城楼那处有点灯会,照着东陵清流这两日很是不对劲的模样,说出要带那西岐姑娘去瞧瞧无可厚非,但若是这一趟还要避着太子和太子妃两位殿下着实有些困难。 太子身边的那群影卫且先不论,单单就这点灯会,这最后一日最为要紧的事情,但凡是这第三日出去瞧热闹的,最后都要去看这点灯会,自家主子带那西岐姑娘会去,那太子殿下自然也会带着太子妃殿下去。 这到时候两边人汇在一处,统共也就那么些地方,还要避着两位殿下,岂不是一个不注意便能叫那些个疑神疑鬼的影卫给抓起来,届时两边人一碰面倒也是“皆大欢喜”。 而今最好的法子,便是盼着太子妃殿下并不喜欢这一热闹,便待在家中同太子殿下还有三位小殿下赏月,离这俗世远着些。 周棣想着,便已经到了院外,不得不说王妃这处院子挑的倒是好,在内城,离着王府和皇宫都不算太远,却又同前边的大道上隔着一条不长不短的巷子,便也少有人从这宅子门前过,倒是显得清净,也不易叫人瞧见这儿还住着个王公贵族。 周棣站在宅子外头,看着边儿上一棵在这早春仍旧是繁盛茂密的树,那种深沉的绿配着灰白的,在雾白的天空下格外好看,这树是东陵国特有的树木,只在冬末春初茂密,旁的时候便都是光秃秃的一棵。 周棣盯着那被茂密枝叶掩盖的树枝根处,不见那儿有任何动静,只在风吹过树枝间时微微响起一阵沙响,他正想着那烈焰军当真是有一番本事,那头的树上便传来了人声,道:“欸,小黑脸,看什么呢,也想上来蹲蹲?” 周棣长得其实并不黑,反倒是因着从前时常要躲在暗处而显得有些白净,至于为什么叫他小黑脸,便是因着这小子总是黑着一张脸,谁逗他都不笑,和太子府的那群混账像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是以便叫他小黑脸。 而树下的周棣一定这声儿,便知道是那两人中话多的那个,好像是叫魏一。 听魏一这话后,周棣便稍稍往下蹲了一步,道了句“让着些”,而后瞧见那树枝间微微透出了一点光亮后,便一跃而上,正正跳到了树上林玉和魏一二人之间,却还没叫这树枝晃动一下。 “不错啊你小子。”魏一见状还拍了拍周棣,从前也没怎么见过,这回相处了些日子也没见过这小子使功夫,如今见着了,倒是个厉害的。 而另一头靠着枝头近一些的林玉听后也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了句,“不错。” “欸,林玉这小子想来清高得很,鲜少夸人,你这会可是三生有幸啊。”魏一一面说着还一面作势要勾上周棣的肩,却叫人毫不留情地拍开了,道了句,“有事儿说。” 林玉在那头轻轻勾唇笑了,而魏一也是干笑两声地收回了手,周棣倒还是那张黑脸,径直道:“太子同你们老大今儿会出游么?” 魏一和林玉二人本还当是什么和那西岐姑娘有关之事,再怎么也能和东陵清流挂上边儿,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句,皆是一愣。 魏一愣过后,便笑了声,道:“没病呢你。” “这太子和我们头儿出不出门,也犯不着和我们说啊,指不定这会儿子想起来便出去了,这哪儿有个定数。”魏一嘟囔着还很是不解地看了周棣一眼。 而周棣从魏一这没听到想听的,便回头去瞧林玉,道:“你不是太子妃殿下的义弟么,你可知道。” 谁知林玉听了周棣这话也像是看傻子似地瞧着他,道:“即便是亲弟弟,这都是夫家的人了,又怎会连出个门都要跑回来同弟弟说一声。” 林玉说着,那看向周棣的目光便更显得奇怪,得此一句,周棣也意识到自己该是操之过急,便垂头想着对策。 而魏一林玉二人这两日也算是同周棣混熟了,见他这难得苦恼的模样,魏一便出声问道:“你这有何想不通的,说出来,哥两个帮你推敲推敲。” 周棣闻言便想了想,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事,便道:“今儿晚上小王爷想带秀秀姑娘去点灯会,但恐遇上太子与你们老大,便让我打听打听那二位殿下的出行。” “好小子。”魏一一听完这话便是狠狠地拍了拍周棣的肩背,嗤笑道:“那两位别说你们庆王府的暗卫了,便是我们烈焰军,那太子妃殿下的直属都未必能知道,叫那群太子府的混账东西拦得死死的……” “魏一!”听魏一将影卫称之为“混账东西”,林玉虽说跟那群影卫也不打对付,却是听不得魏一这般说,到底也算是自家兄弟,何苦说这些话,便出声轻斥了一句。 魏一听到这声喊,知道林玉这小子听不得着些污言秽语,便挥了挥手作罢,不提那些惹人厌的玩意儿,又问周棣道:“你家小王爷这是个什么毛病,那个叫‘秀秀’的丫头是个什么身份,他心里头没点儿数么?” 听这话,周棣自然是先冷冷地瞧了魏一一眼,见后者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后,这才回过头去,接着蹙眉深思:他近来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主子了。 这头周棣两人正因着如何探到沐纤离出府的消息而沉默,那头林玉却是不解地问道:“为何要避着阿姐与太子。” 此话一出,那头两人纷纷看了过来,连周棣听了这话后,眸光都不禁亮了亮,看得林玉都以为自己这话说出了金子似的。 “你这个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魏一一拍树干,对着林玉就是一顿夸,夸得林玉更加的莫名,寻思着自己好似也没出什么主意呢。 便这时,周棣也喃喃着出了口,“若是叫太子妃殿下瞧见,说不定,这个迷便能破了。” 一听提到沐纤离,林玉便是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也赶忙揪住周棣肩上的衣物冷声道:“若是对阿姐不利,你想都别想。” 周棣被林玉抓得看过来,那远一头的魏一见状忙解释道:“你看这少将军只让我等来盯着这个叫‘秀秀’的西岐姑娘,到底不是为了调查其身份么。” “你看我俩都守了这样多天了也不见这姑娘有什么动静,倒不如直接将其放出去,让头儿见上一见,头儿那样聪明,指定一眼便能瞧出来。”魏一说着还很是自得地扬了扬下巴。 “可……”林玉仍旧是有些犹豫,可话还没出口便又叫魏一给打断了,道:“可什么可,这是如今最快的法子,若日子等得久了,总是要有祸端的,不如尽早办了得了。” “若这秀秀姑娘真有个什么事儿,说不定咱们烈焰军也不用散了呢。”魏一说着便将周棣给赶了下去,还说这事儿由他们办了,而周棣也觉着东陵清流这副模样多少和那秀秀姑娘有些关系,若能借此查出真相,那自然是好的。 不过周棣下树后却没有回宅子里去,反倒是外去了,这烈焰军的人保证与否是一回事,他自家主子交代的事办不办又是另一回事。 而林玉也在魏一那句“烈焰军不用散了”后住了口,也有了一丝动摇,但心里头却还是想到那日去太子府见沐纤离时的场景,阿姐她,好似不愿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 是夜,东陵皇城,上元灯节最后一日。 街上到处都是吆喝得小商贩,屋檐上,窗户上,都挂着各色各样的灯笼,它们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煞是好看,偶尔也会有几个嬉戏得小孩从人群里窜来窜去,不知疲惫一般。 随处可见得是那些吆喝着卖的精致小玩意儿,还有香喷喷的吃食,还有光是看上一眼,就恨不得买下来的糖人,不仅好吃,做得也十分得好看。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又让人觉得舒适,而街边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意,其乐融融地你来我往,也有妇人牵着手中的小孩遇上曾经的闺中密友,便会说上几句。 如此祥和景象,当真如同那太平盛世一般,叫人心悦神往。 “便照着他的模样,捏一个糖人。” 说话的正是非要拉着东陵珏出来玩闹的沐纤离,自从有了那三个小的之后,两人便鲜少有时间出来走上那么一走,总不过是沐纤离担忧那三个小的,便是出来走上那么一走,也都不久。 今儿个算是难得,便趁着上元灯节的最后一日,那三个小的叫奶娘哄睡后,又有各个影卫在那间小院子里的四处守好,沐纤离这才拉着东陵珏出门来,见一见这一年一度的点灯会。 今年还因着这三个小的的缘故,叫这点灯会更是显得分外特别。 那个捏糖人的小商贩随着声音看去,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却在那一眼后很快又低下头去,这般天颜之人,寻常人总是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冒犯了。 “是这位客吗?”商贩很快便回过了神,垂头看着二人身上朴素却并不简陋反倒是精致得不一般衣饰,便知这两个人身份不一般,只想着自己可不能说错话,手便抖了些许。 沐纤离见这小贩一直垂首的模样,不禁回头看了眼东陵珏,轻笑道:“罢了,你便捏个白兔于我。” 小贩听后,忙应了两声,而后垂头捏起了那个白兔的糖人,见此,沐纤离不禁又看东陵珏一眼,挪揄道:“你瞧瞧你这张脸,漂亮得叫人都不敢直视呢,往后得放在家中藏起来,不能叫外人瞧见。” 东陵珏听后也笑,却是宠溺地刮了刮沐纤离的鼻尖,道:“不可说男人漂亮,你若是喜欢,我便日日叫你瞧见,可好?” “贯会贫嘴。”沐纤离叫东陵珏这一笑看得红了脸,而后嘟囔一声便回过头去,接过那小贩捏好的白兔,又给了银子,便又拉着东陵珏往前去了。 第567章 第五百六十七偶遇,岂是巧合 这一路上有不少卖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的商贩,沐纤离便牵着东陵珏是一路走走停停地看着,偶尔跑到这家商贩去看看,然后再跑到那家商贩去看看,东陵珏便就这般跟着她,满眼宠溺,偶在其看来之时微微一笑。 “这个发钗瞧着模样不错。”沐纤离停在一处小摊子前,拿着手中一支木制的钗子,眼中有些许欢喜之色。 那虽然这只是一根木头做的钗子,却是做得十分精致,那木头上的雕花镂空处也尽显其手工者的精妙之处,更难得的是,这根发钗原先的料子想来定是不俗,隐隐还能闻着其上带着一种独特的淡香。 沐纤离瞧了一眼这货摊的摊主,那摊主面上笑得同别的摊主一般和气,于是便问他,道:“这发钗要多少?” 那摊主见着两位贵气人,便笑着摆了摆手,道:“小物件,不值几个钱,今儿点灯会也就图个热闹,小姐若是喜欢,随意给两个铜板便是。” 沐纤离闻言笑,便往旁上东陵珏那处看了一眼,东陵珏见状便拿出了一两银子放在那小贩的摊上。 小贩一见着那一两银子先是笑着,随即惊了惊,便忙拿起银子要交还给东陵珏,却叫沐纤离笑着拦下了,道:“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那小贩愣了愣,而后就笑着送两人离开了。 一两银子买这么个木钗也算不得如何,想来那摊主也不会是做发钗之人,不然怎会不知,这发钗即便是在往上报个一二两也是可以的。 沐纤离拿着手中的发钗,悄悄地瞧了边儿上东陵珏好几眼,知道后者轻轻笑着向他看过来,这才将人拉住停在了路边,将手中的木簪子摆入东陵珏本就不如何繁复的发髻之中,提了那原本的玉簪,而后微微笑道:“这换了木的,看起来才更像个世外谪仙。” 沐纤离知道东陵珏模样好看,但其有时虽是笑着的,却总叫人瞧不清其心中真实所想,如那天上的神仙,不可捉摸。 东陵珏听这话却是轻轻刮了刮沐纤离的鼻子,道:“便真是谪仙,不是也叫你带入这凡尘之世了。” 沐纤离闻言笑,道:“怎么,这是怪我这人间仙子将你拖入红尘了?” 东陵珏便柔柔地笑着,两人就这么一句说着一句又往前走去,沐纤离说什么,东陵珏都不会驳她就是了。 这长街上也有着卖一些孩童的玩物,沐纤离一见着便会想起如今正在府中安睡的三个小的,不由得说道:“这些小玩意儿,他们该是会喜欢的。” 沐纤离没什么儿时候的印象,只知道自己从记事起便一直在那个纪律严明,冰冷无情的地方,偶尔能给她带来些暖意的,便也只有和队里的弟兄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他们 东陵珏听到沐纤离这番话,先是巧了眼那处的小摊子,后又看了沐纤离,正见着她面上不知为何流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情,心下微微抽疼。 便故作吃味地说道:“如今便只你我二人在,竟还总叫你想起旁人来了。” 东陵珏这番话倒也并不全是做戏,自打那三个小的临世后,沐纤离待在太子府的时候是长了不少,但却和他并无什么太大的关系。 沐纤离无事的时候便待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小话本,身边呢就跟着那三个小的,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三个小的身上,每每两人要见上一面总是东陵珏去寻她,便是二人待在一处,他也总会因着那三个小的而备受冷落。 是以,今儿沐纤离提出说要两人出来走走,东陵珏面上不显,心里头却不知是如何泡在蜜里头的,谁想这都已经到了外头了,她竟还满脑子的小东西。 而沐纤离瞧着东陵珏略显变扭地看着前头,故意不再看他,不禁失笑,道:“你这……哈哈哈。” 东陵珏听这话一时羞恼,便伸手捏了捏沐纤离的面颊,沐纤离却不是不大计较,只说道:“那三个都是你的孩子,哪儿有你这么吃醋的。” 曾公子盛名远闻关外的东陵国七皇子,竟还能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看得沐纤离心中一软,也不知可是因着当了母亲的缘故,竟觉着东陵珏这模样真是可爱得紧。 她本也不过就是随口一提,却没想他会如此记挂至斯,还吃起了这无端的醋来,都是自己的孩子,竟说得像是有人抢了他甜头一般。 沐纤离便就笑,笑得东陵珏倒是难得的红了脸,也没在管这茬子事,就拉着沐纤离往前头去了。 这一头沐纤离同东陵珏二人小打小闹这,那头宅子里的东陵清流在得到了周棣带回来的消息后,便也赶忙准备动身。 因着太子府的这两位殿下没出门时那消息确实是透不出来,是以,周棣在太子府外,冒着差点就被影卫抓起来的危险,盯了一下午,这才在傍晚时分瞧见那夫妇二人出了府,便赶忙来回禀东陵清流。 东陵清流这便随便收拾收拾,又装作寻常的模样去找了秀秀,道:“今儿是上元节庆的最后一日,有点灯会呢,上回也只带你去了宫中,走,这回再带你看些别的。” 秀秀这时正跟这沁姑姑在一处,听到东陵清流的声音便扭头看来,不知为何觉得今天的他有一丝的不同,却又不知是哪里不一样。 而一旁的沁姑姑闻言,便掩嘴笑了起来,忙起身在秀秀房中寻着衣物首饰,略略收拾了一番,便将人推到了东陵清流身边。 东陵清流领过秀秀后冲沁姑姑微微笑了笑,而后便出了门去,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出门时竟没有去拉秀秀的手腕子。 秀秀看一眼前边那人背在身后的手,安静地跟了上去。 虽上元节最先的那一日已经过去,这已是最后一日,但这长街上的热闹可是丝毫不必先前的逊色。 东陵清流领着秀秀走在吆喝声不断的繁荣长街上,身后还跟着个冷着脸的周棣,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倒也不显得如何拥挤。 在这长街上,东陵清流也是像方来皇城那日一般对秀秀说着各处的风光景色,说到兴起时还总要给秀秀买些小玩意儿,虽说看似同往常无意,但东陵清流便总在行路之时,眼神悄悄四下打量着,好似在寻什么一般。 秀秀仍旧是那般淡淡的模样,东陵清流说什么她便听,给她什么她便拿着,如这时,东陵清流便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寻了个簪子,别在了秀秀的头上,自己心满意足地看了一会儿,便同那小贩买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秀秀见着周棣好似往前向着东陵清流挨近了一步,而后东陵清流好似还点了点头,随后便回头朝她说道:“走,咱们上那头瞧瞧去。” 东陵清流此话出,连周棣都愣了一愣,不禁想着自家主子方才是不是听错了,正要开口提醒,东陵清流便淡淡地朝他笑看了一眼,叫周棣又愣了一瞬。 这一眼,倒是像极了主子从前的模样,莫非……他此行就是奔着带这秀秀姑娘去见太子妃殿下去的? 周棣犹豫了一瞬,便又重新跟在了东陵清流的身后,往前边沐纤离同东陵珏二人的方向走去。 而在这边三人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两人,可想而知是林玉和魏一,而这两人看着东陵清流往前去的方向,都是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 沐纤离是他们的头儿,曾也是一起待过许多日子的人,是以,即便是旁人不曾见过太子妃的盛容,他们却是一下就能认出自家安远将军的面貌。 前边那正往这边走过来的二人,可不就是东陵珏和沐纤离么,那这个东陵清流是犯的什么病,上赶着去找打?还是周棣那小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二人这边心中正疑惑着,忽见前头的周棣回头望他们俩这处看了一眼,那目光中的意味叫二人也是迷茫了一瞬间。 这荣庆王府的小王爷是怎么回事儿,那么就突然想要将那个西岐的丫头带给他们头儿看了呢。 虽然想不明白这些公子哥儿是如何想的,但这二人还是守着自己的任务,仍旧是淡定地跟了上去。 至于东陵珏那头,早在东陵清流还没发现他们,只不过是出现在他们周围时,便又影卫“无意”路过东陵珏身旁,用着只有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荣庆小王爷带西岐之人在前头。” 东陵珏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叫沐纤离发觉地往前扫了一眼,一眼便见到了正在小摊子前头给秀秀别簪的东陵清流,眉间又深了深,心中腹诽道:还真是近呢。 沐纤离在往边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回头正要同东陵珏说,便见他那才送下去却还没消痕的眉间,便略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东陵珏从前身子便不好,即便是如今已经治好了,却还叫沐纤离时时挂心,即便是被风吹着咳嗽了一声,都要问上一句。 东陵珏听此轻轻笑了笑,便揽着沐纤离的腰肢往旁边的小路走去,还一面道:“无事,只这处人有些多,略略闷了些,我们先去那处瞧一瞧。” 第568章 遇见,设计之下 因着秀秀如今的身份目的东陵珏都还尚未查清楚,那日东宫之事也着实是他草率了,是以,在还不知对手如何的时候,他便不会叫沐纤离陷入未知的境地。 这头的东陵珏刚要揽着沐纤离往别处走去,奈何其不同于常人的容貌身姿,一下便入了那头东陵清流的眼中,这不,那头才一转身,便瞧见了这头忙要走开的太子夫妇二人。 这一段人群稍显拥挤,眼见着他那七哥就要带着沐纤离走开了,便赶忙拉着秀秀从人群中穿过,直奔到了东陵珏和沐纤离二人,正正拦在了二人身前,东陵清流还故作惊喜的模样,微微喘着气道:“七哥,好巧啊,没想在这儿还能遇到你们。” 虽然皇城虽大但也就那么点地方,但沐纤离是不曾想到在在路上随便走走也能遇上东陵清流,且这人如今不还藏着自己身份呢么,竟在这大街上就喊起了“七哥”来。 沐纤离叫东陵清流这突然一出现给稍稍惊了一惊,而看了眼他身后拉着的那个正有些迷茫地看向这处的那个小丫头,不会错了,那日在东宫无意间的一面就是这个孩子了。 长得真是像极了西子灵,那个西岐的娇贵公主。 沐纤离这边在心里头念念,一时间便也没想到开口说话,倒是东陵珏,叫东陵清流给拦住了脚步,又觉察到手下那身躯微微颤了一下,便淡淡地看向那头因为跑来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的东陵清流。 淡声道:“谁说不是呢,真是——巧啊。” 东陵清流听着声就知道自己这一套说辞定是瞒不过他那七哥,便只能低头干笑两声,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便东陵清流低头的那一会儿,东陵珏便淡淡地往其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看去,那两个烈焰军的小东西还跟在不远处,见这边停下,也没再靠近。 那头的林玉和魏一两人看到东陵珏将视线移到了这处,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远远地好像看到东陵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瞬,便是心下一紧,虽然二人对着太子府的那群影卫时跟玩儿一般,但是见着那群影卫的头儿,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 那头东陵珏不过是朝着处看了眼,便又转了回去,在这短短的一眼中,魏一好似突然间悟出了什么,便对着边儿上的林玉道:“这……太子殿下,该不是在怨我俩没将那个荣庆王府的小王爷给拦下。” 听到这话,林玉也皱了皱眉头道:“早说让你不要放那个西岐人去找阿姐,你偏是不听。” “唉,我这不是寻思着头儿这如今还挺清闲,怕她无趣,这便想着让她见一见这西岐人,会不会觉得有些乐趣嘛。”魏一这话却是没如何去细思,想来也不一定晓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却是叫边儿上的林玉听进了心里。 林玉乍一听魏的话还没觉得如何不对,紧跟着一细思才忽地想出来魏一这说的是个什么,难得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瞪大眼看向了他,小声惊道:“你——拿我阿姐寻开心呢?!” “胡说什么呢!”魏一一面打掉林玉情不自禁地指着她的手指头,一面为着将这小子的目光转移,故意看着前方,急急的说道:“别吵,别吵,你看前边,头儿看那个西岐的丫头了。” 果真,一听到同沐纤离有关的事,林玉便一下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前边儿。 至于前头的那四人,人就是那般站着,但好在正站在路边,也没拦住往那边儿上巷子里进去的道儿,是以倒也不算碍事,旁人不过当是熟人说两句话罢了。 “这……”东陵清流这突然将东陵珏同沐纤离二人拦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时快速思索一番,这才又道:“七哥这是去哪儿啊,不若我们一同游玩啊。” 哪想从来待人和气的东陵珏听东陵清流这话后,便轻轻笑笑,问道:“你觉着不错?” 瞧着东陵珏神态尚可,东陵清流便也笑着点了点头,道:“是。” “哦。”东陵珏淡淡应了声,而后径直道:“我二人觉着不太可。” 说着东陵珏还象征性地扭头询问了眼沐纤离的意思,沐纤离见他这般斗气的模样,便微微低头,掩唇轻笑,也就顺了他的意,点了点头。 东陵清流听此,又见沐纤离竟也应了是,心下便略略有些焦急,也不再弄这些虚的,只把秀秀拉到了身前,对着二人道:“这、这位是我从边关带回来的朋友。” “她还未如何在皇城中瞧过,不知皇城景,这才想与二位一同游览。”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东陵清流总有意无意地往沐纤离那处看去,也不知是想从她那儿看出些什么来。 而秀秀,一下被推到了生人前而显得有些瑟缩,又听到东陵清流这番话,便略略愣了一愣,回头瞧他一眼,并未说话。 至于东陵珏,在见着秀秀往前上来后,下意识地将沐纤离微微往身后带了带,而自己便就挡在沐纤离同秀秀之间,微微蹙了蹙眉头,眸光淡淡地看向东陵清流。 偏东陵清流还无所觉,见着沐纤离并未搭话,便还特意对着她说道:“这,这姑娘名叫秀秀,是在同西岐的边关那处遇上的,小离儿不觉着有些……” “小王爷。”东陵清流话还未完,东陵珏的声音便淡淡地响起,那声称谓叫得东陵清流从心底里头发寒,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便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又想起方才东陵珏唤自己的一声“小王爷”,便有有些后怕地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秀秀,见其还是那副垂着头安静的模样,便也稍稍松了口气,想来这丫头该是不知道“小王爷”三字是何意。 东陵清流抬头又见那边稍稍落在东陵珏身后半步的沐纤离仍旧是带着那温柔似水的淡笑,便是见过秀秀模样也没有半分不同,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沐纤离曾被西子墨那混帐绑到西岐皇宫有些日子,那时候在西岐皇宫的探子曾传回消息说那西岐公主西子灵对沐纤离是如何如何地欺负,是以,他便觉着,只要是沐纤离,一定会记得那西岐公主的模样,更别提同西子灵还有八分相似的秀秀。 既然沐纤离见着秀秀并无如何,莫不是秀秀并未有什么不妥。 东陵清流想着,便又去看一眼沐纤离,只盼着能在她面上哪怕是一个眼神的不同也好,可沐纤离还是那般笑着,并无如何不同。 秀秀见着此景,便也不禁往前边沐纤离那处看了一眼,不自主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袖,摸着里头一根细小的绳线。 东陵珏见东陵清流如此,面上淡淡的神情也微微落了下来,而后便开口道:“小王爷这话说得倒是奇怪,听闻这位姑娘放到皇城之时,小王爷便带着她游过一边皇城,这又如何能称得上是没游过皇城呢。” 东陵清流被这一声惊得收回了眼,自知自己此举不妥,而他家七哥这话,也是在提醒自己,他做的什么事东陵珏都知道,不戳穿也不过是因为东陵清流没踩着老虎尾巴,若是东陵清流犯了他东陵珏的忌讳,哪管你什么堂亲兄弟。 得此话中意,东陵清流便收回了先前直奔过来的那股冲劲,对着东陵珏夫妇二人一拱手,恭声说道:“是我不懂事了,拦了七哥的路,还请七哥同……七嫂好享良宵。” 东陵珏点了点头,便也没在同东陵清流说话,径直带着沐纤离往小巷子中走去。 那两人离开后,秀秀这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东陵清流的衣袖,问道:“那两人是谁,你不是说你的债主遍布全城,今如何敢在人前露面了?” 东陵清流被秀秀扯得回了神,一面将被她扯过的那只衣袖往身后藏了藏,一面笑道:“那是我父亲兄弟的儿子,边儿上是他的妻,这不遇上了,便打一声招呼。” “想你在这皇城也没见过什么人,便带你结实一番,日后你若无趣了,便可去寻……”东陵清流话到此处微微顿了顿,面上神情也静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又接着道:“往后若有机会,你还能去寻我七嫂说话。” “行了,既然人夫妻二人愿独处,我们也不好去打扰,便接着往前去。”东陵清流说着便摆了摆手,带着秀秀往前去了。 秀秀稍稍落后一步跟上,一面还将那藏在袖子里的黑色细线拿出来瞧了一眼,而后又小心地绕好,放回袖子里去。 而稍稍落后秀秀一步的周棣,自然也看到了那根黑线,虽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但见秀秀也未如何便也就没管,只在自家主子和这西岐姑娘身后跟着。 而另一头,原本已经走进了小巷子的东陵珏夫妇二人,才走了一会儿,眼见着便要出了巷子,往另一个闹市进去的时候,沐纤离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垂着头,连方才一直伪装着的淡笑也落了下去。 第569章 内心,梦魇之症 眼见着还有半步之遥便能迈步自这昏暗无光的小道中走入前头那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闹市之中,东陵珏扭头看了眼停在昏暗中,仍旧垂着头的沐纤离,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道:“天儿也不早了,点灯会年年有,也不必只要看这一回。” 沐纤离听见东陵珏出声,便稍稍转过来,抬头看他,见东陵珏仍旧是那样一脸温和地注视着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 见沐纤离难得有发懵的时候,东陵珏便笑笑,揉了揉人的小脑袋,拦着往来时的路回去了,一面道:“便不在外头晃荡了,回去。” 沐纤离听这话,微微低着的面上缓缓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本略有些不知所措的心中,微微暖了起来。 这夜也不过是过去了一半,东陵珏便带着沐纤离回了府上,那三个小的在这时候早便睡去了,不过是同在东宫时候一般,谁在主院主屋旁的房子里,是以,东陵珏夫妇二人便是回府也并不会扰到他们。 回到太子府,东陵珏便命人去为沐纤离准备了热水,又叫沐纤离那两个贴身的大丫鬟柳思和柳意伺候她洗漱完,在舒服的被窝中坐下后,这才在床榻边儿上做好。 沐纤离见他也不去洗漱,就这般坐在了床榻边儿上,便问他,道:“可是一会儿还有事?” 东陵珏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无甚大事,今儿便就陪着你。” “那你不去洗漱?”沐纤离闻言笑了开来,又道:“你若是要就这么到塌上来,我可是不允的。” “不着急。”见沐纤离又恢复了这顽皮的小模样,东陵珏便也笑,而后又道:“还是你比较要紧。” “我?”听东陵珏这话,沐纤离一时间有些不大明白,便问他,道:“我有什么事是要紧的?” “什么都要紧。”东陵珏说着便扶着沐纤离躺下,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而后才开口道:“今儿个是我失策了,好不易出去一趟,竟还惹得你不高兴了。” 沐纤离听这话便知东陵珏察觉到了,方才在外头时她的心不在焉,这个人,但凡是对她的事,总是这样的认真。 由是,沐纤离便微微笑了笑,解释道:“此事与你无关,是我……” “是我心性不定。”沐纤离说着又垂下眼去,面上神情也稍显落寞,东陵珏见此,心中又是有些懊恼,便也没敢再和沐纤离提今晚的事。 沐纤离微微垂着眼,又想起今晚见到的那个跟在东陵清流身侧的女子,她曾被西子墨绑回过西岐皇宫,那些日子也是受过西子灵的不少“恩惠”,对西子灵那刁蛮丫头的模样可谓是化成灰也能记得。 今儿这个西岐的小丫头,模样和西子灵是像极了,可那性子却是全然相反,安静胆小,还有一丝木讷,若要说这小丫头是西子灵,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是这般西岐皇室的样貌,她在西岐皇宫之时也不曾见过啊。 早前曾听说过西岐的皇帝风流,莫不是…… 想到这儿,沐纤离忽然愣了一瞬,而后便又往被子里头缩了缩,她不该想这些的,如今她就是要待在这太子府里头,安安静静地相夫教子,断不可再涉及这浑水,如此,才能让那些危险离他的孩子们远着些。 可东陵珏如今是太子,日后再一登基,这等事怕是会不减反曾,沐纤离想着,一时间便有些惆怅。 而东陵珏见她往被子里去,便以为她冷,由是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不想这是沐纤离竟有些恍惚出声,道:“若你不是太子,该多好……” 东陵珏闻言一愣,并未搭话,而沐纤离略略走神,想来也没想到自己会将这话说出口来,便也没注意到东陵珏的那一下呆愣。 沐纤离没想着自己方才那话叫东陵珏听见,这时候便又稍稍斟酌了一番,抬头对着东陵珏小心着说道:“你说,若我们去山间寻一处小地方,在上边建一个小小的院子,开垦一片地,养些小东西……” 沐纤离神采奕奕地和东陵珏说着,忽看见东陵珏这副神仙之姿正温温柔柔地笑着看她,便一下没再能接着说下去了。 东陵珏这人,生来便是救世的,做一个明君于天下都是好事,她怎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多了天下人的太平呢。 想着,沐纤离面上那神采奕奕的模样便淡了下去,只剩微微的笑,对着东陵珏又说道:“这样的日子那该是有多无趣啊,倒不如如今锦衣玉食,金石玉器的日子舒坦。” 东陵珏见着沐纤离笑得如孩童般干净的面容,便也只能是跟着微微一笑,心里头确实有一丝抽疼。 对不起,是我没能给你想要的,你且再等上一等,很快,很快就能给你想要的日子了。 “不早了,睡。”东陵珏便这般和衣躺在了沐纤离身侧的被上,一面抚着她的头发,一面哄着她睡去。 沐纤离见他这模样,还不忘调皮一回,道:“你记得去沐浴,不然可不让你待我身侧。” “知道了。”东陵珏失笑,仍旧是慢慢拍着沐纤离的脊背,见她合上了眼,嘴角还微微带着笑。 屋中渐渐安静下来,屋外隐隐能听见柳意和柳思二人小声说着话,屋内那盏油灯爆出了一下灯花,沐纤离在东陵珏的怀中呼吸均匀地睡了去。 东陵珏慢慢收回拍着沐纤离的手,悄悄起了身,他坐在床榻边,看着沐纤离熟睡的模样,眼中满是柔情与宠溺,最后,都转为一抹疼惜。 东陵珏并没有看多久,静静地起了身,套上外袍和靴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处,离开前又回头望了仍旧熟睡的沐纤离一眼,开门悄然离去。 待东陵珏走后,沐纤离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沐纤离从始至终都不是个脑子糊涂的,不论是前世今生,经历过那样多的事,凡事都瞧得通透,所谓的不知,也不过是她自欺欺人,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罢了。 沐纤离看着紧闭的房门那处看了有一会儿,终究是什么也没干,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而另一头,影卫早便在书房里边候着了。 东陵珏绕到了书案后头,一面坐下,一面开口道:“湘南王那处可有回信?” 影卫闻言,便将手中密封着的信笺呈到了东陵珏的书案书案上,东陵珏接过那信笺拆了开来,拿出里边洋洋洒洒地写了两张纸的信,略略扫了一眼,便将其放在了一旁。 信是写得长了些,但多是些没什么用的话,先是给他寒暄了一番,而后又说了说他那湘南之地又如何些趣事,唯最后那一句话,对东陵珏还稍有些用处。 “过两日便收拾出发,想来该有一月便能到皇城了。” 算算这信从那湘南之地到皇城来,湘南王此时该是已经上路了,再有半月有余便能到皇城,想着,东陵珏便吩咐道:“且注意湘南王的车马,临近皇城便来报。” “是。”影卫应下。 这事儿完后,东陵珏便又问起了另一件事,道:“今儿东陵清流那小子犯的什么病?” 这小子前些日子还巴不得全皇城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今儿个竟然敢带着那个身份不明的西岐丫头跑到离儿面前来找不痛快。 影卫见着自家主子微微蹙眉,便也没敢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一道了出来,大抵就是周棣曾在府外蹲了些时辰,还有东陵清流一见着东陵珏和沐纤离便直奔着过来了,像是有什么事一般。 听到周棣,东陵清流的贴身侍卫竟在府外蹲过这事,东陵珏心中便隐隐猜到了些。 离儿曾不小心在西岐待过一段日子,那西岐的刁蛮公主模样该是见过,又想起东陵清流今日非要将他那边关带回来的西岐小丫头推到跟前来,便有了猜测。 莫不是这小子想要找离儿来探一探那西岐丫头的身世?一想到这一层,东陵珏的眉头便不可遏地皱了起来,好小子,日子过得舒坦了,竟将主意打到了离儿身上,当真是个不要命的。 东陵珏越想这心中越是不舒坦,刚想开口吩咐着怎么给那不要命的小子一点苦头时,门外忽然有人抬手敲了两下门。 那门敲得颇有些着急的模样,东陵珏微微皱眉,不想府中何时竟这样没了规矩,便冷声呵道:“何时惊慌。” 此问后,门外便立刻传来了人声,道:“回主子的话,主院那边的柳意姑娘托人传话来,说是太子妃殿下梦中惊着。” 东陵珏闻言一下便起了身来,绕过书案大步走到了门前,拉开门上前就问,“怎么回事?” 而那门前的影卫正要开口,便见东陵珏不过就问了一句,连回答也不等听便径直越过他往主院走去,叫那才不过是长了口的影卫生生将话吞了回去,赶忙跟上。 而原先在书房中的影卫便也出来,看了看门口还守着的两人,问了句,“可要去宫里头请御医?” 便这时,又有一人自屋上跳下,道:“莫要自作主张。” 第570章 变化,化整为零 林间清晨,日尚未升起,林间便萦绕了一片雾气,那朦朦胧胧的道间隐隐约约有一道黑影,微微晃着往前行进,没过两步后便停了下来,定在了原地。 “咦?”那黑影忽然发出了一声响,而后便见其抬手挠了挠头,又嘀咕了一句,“莫不是还在梦里?” 说着,那黑影便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当即便是疼得嗷嗷直叫,这便明了自己不是在梦里头,不过这一明白过来,却又是更为疑惑,喃喃着道:“怎的到这处来的,这是皇城外头了么?” 那黑影便嘟囔着回过身,向着树木稀少之处走去,直至走上大路官道,往皇城那处回去。 自上元灯节过后,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皇城坊间便有了一件怪事,说是有一人清晨一睁眼醒来,见着眼前景象并不似在家中,稍一回神后才察觉自己不知为何竟站在城外的林子里头,大雾蒙蒙,还微带了一丝凉意。 那人觉得这事怪异,便在寻常街头同街坊邻里说话时,说起这回事,街坊邻里不当回事,只说他是晚间喝了酒自己走出去了不晓得,又或是说其梦里见着了城外林,反倒以为自己真出去了一般。 这事儿过去了有那么些日子,那人自己清早里头醒来便不大清醒,又叫街坊邻里这一通说,便也有些迷糊,只当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这头百姓间的小话不过是过眼云烟,尚不曾在皇城中激起风浪,但镇国将军府那处却是好一番热闹。 “传安远将军口令,着烈焰军众人即日散去,归入沐家军从属,保卫东陵。” 太子府一个身着常服的影卫,就这般顶着他那张统一的木头脸,直着个身板,对着院子里头一众的烈焰军将士说着沐纤离的口令。 这会儿子这处院落里还不算是全部的烈焰军,不过是一部分今日休沐的兵士在院中耍自己的,至于旁的烈焰军兵士便去巡城了,要算起来,便也和普通兵士并无什么区别。 饶是如此,这烈焰军之名还是挂着,这烈焰军的弟兄也记得自己的身份乃是烈焰军,同这散入沐家军却是,全然不同。 纵然烈焰军的众人是从沐家军里头拔尖的挑出来,如今要回归沐家军也是无可厚非,可这话叫太子府的这家伙说出来,总带着种羞辱的意味。 那影卫仍旧是直愣愣地站在院落中央,受着院子各处投来的无声而又带着刺的目光,面上倒是不显,心中却开始有些发慌。 原这传话的事儿不是他一个人来的,不过是先前那个家伙哄骗他说是要去知会一声在外的烈焰军,便让他自己一人来了这且算是烈焰军驻地的镇国将军府内。 而他那时候也是天真,想着这太子妃殿下的命令那小子定不敢怠慢,由是便也信了那小子的话,自己进了这将军府,至于那小子,想来现在正蹲在镇国将军府外哪处等着他狼狈地逃出去呢。 便这般想着,这影卫的步子便悄悄往后移了一小步,便这时,前头本安静地盯着他的烈焰军便也纷纷动了动身子,其中一人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儿?” 那影卫的步子僵硬在了原地,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摆着一张木头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道:“我等影卫名讳,不便同外人道。” “哦,那你小子这是顶着个什么身份来传这个令呢。”金文说着便站起身来,那魁梧的身姿顶着一张凶悍的面容,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往那影卫身前晃去。 若是搁在平日里头就金文一人的话,他倒是不怕,金文的功夫之前在太子府时候他也见过,在战场上杀或许是把好手,但要是更他们这些常做隐秘事的影卫相比起来却是吃亏得很。 可如今,他是自己走进了这烈焰军的地盘,又见旁上随着金文动身而纷纷站起身来的烈焰军兵士,不禁暗暗咽了咽,定在原地强装镇定,回道:“是安远将军的口令。” “呦,你们还有叫安远将军的时候呢。”金文笑了声,也没回头,就这么抬手从后招了招自家烈焰军的兄弟,说道:“哥儿几个都来瞧瞧,这混账小子说的是个什么话,竟说头儿要散了我们。” 纵然先前早已听过沐纤离的意思,也知道这太子府的混账小子们不敢胡乱传沐纤离的意思,但这回真听到这么个命令,心里头总是还带了些憋屈和火气,即便是真要散,那也该他们头儿亲自下令,要这么个人来传什么话。 院里的烈焰军兵士信者有之,不信者有之,但只要是听到这影卫话的,且不论这话真假,心里头都只剩下一个气字,由是便在听到金文招呼后便也纷纷上前,将那影卫给围在了圈里。 那影卫面上犹自镇静,只在那微不可见之处,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指头,淡声说道:“我也不过是传将军一个口令,有什么事,诸位也该去问一问将军。” “说的什么混账话!”那影卫话才一说完,便又一烈焰军兵士出言呵斥道:“就你们在太子府外圈那一层层拦的,我们进得去吗!” “还问一问将军,我们烈焰军的弟兄闯没闯过,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自己就没动脑子想过?”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便才有一人讲这话喊了出来,此后,烈焰军对着这群影卫的不免便是如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瞧瞧你这小子说的混账话,前两天打的那一场你倒是忘了个干净,老子可还记着呢!” “奶奶的,老子从偏门墙翻进去你们都能给老子扔出来。” “我呸,要不是你们主子将我们头儿拐了去,我们至于一天天地去打你们太子府么!” “这……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是我们主子一面抢就能成的啊。”那影卫面上终于是绷不住,开始和这群兵士理论了起来,殊不知,他这一松口,便就是输了。 果不然,他这话一出,烈焰军的将士便嚎上了,“好啊,可算是认了,你们主子那个缺心眼的抢了我们头儿了哈。” 那影卫一听这话便忽然间悟了,怪不得府上的那群守卫便常说能跟烈焰的那群王八蛋动手就别跟他们说话,敢情这处是说不得理的。 这头的影卫还未寻着突围的地方,那头金文便喊了一声,道:“兄弟们,复仇的时候到了,给我揍。” 这影卫闻言一惊,看着周围虽然不算多,但是已将他团团围住的烈焰军,心里面多少也有些慌乱,若是寻常出任务,只要下个死手便是同归于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如今便难在这群人是烈焰军,自家太子妃殿下的部下。 由是,这影卫便也只能开口,道:“都是自家兄弟,还望诸位高抬贵手。” 谁知这话一出,叫那群烈焰军听着,便一下炸开了锅,纷纷喊着。 “谁和你自家兄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从前俺们去太子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呢。” “就你们这群混账小子也好意思和我们称兄道弟,要点脸不。” “你可闭嘴,今儿个让俺们兄弟几个揍痛快了,就给你放出去。” 烈焰军的将士你一句我一句,丝毫没给这影卫一个说话的机会,眼见着有人就要上手,一旁忽有人说了句话,“下手轻着些,到时候他回去复命叫头儿瞧见了,头怕是跟放心不下这边了。” 说着话的是林玉,他懒得加入这群人幼稚的行动之中,这会子正要去东陵清流的那处宅子和魏一交接呢。 而那人圈子中有一人听见这话,也没听清是谁说的,便出声说道:“叫头儿挂心才好,如此她便不会弃我们于不顾了。” 听得这话,林玉本来要出去了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而后往那人群中瞧了一眼,而那群人听的这话也好似忽然间被人点醒,都是愣了一瞬,安静了下去。 人群中的影卫见此机会便一下提了气就要跃走,不想这一动静被他就近的一名烈焰军察觉,便被人一下自揪住了衣袖,那人道:“哪儿去。” 便这一声,一下就唤回了其余烈焰军将士的神,纷纷又回头盯上了他,再没一个犹豫便动了手。 一面揍着还一面有人絮絮叨叨地提醒着,道:“小心着些脸,到时候叫头儿看见了不好。” 见众人这头动了手,林玉便也回头出府,找魏一去了,而众烈焰军兵士揍了那影卫有个好几下,刘云便趁着众人气也算是消得差不多之际,将人找了个空隙给放走了。 “真是无趣,想当初咱们闯太子府的时候和他们干架干了多久,这般扛不住,这才几下,就给逃了。” 金文见那影卫越墙走了,便拍了拍手犹自絮叨着。 刘云听这话,便也“唉”了声,道:“行了,教训一下,出个气就得了,那是太子的人,你还真想将他打死不成。” 金文听这话,便是愤愤地“唉”了一声,还不都是因为自家头儿被那东陵珏给拐了去,这若要是从前,管他太子还是皇帝的人,照样揍得他爹妈不认。 第571章 冲突,两军交战 见那太子府的影卫难得有如此事态的时候,便在那影卫越过墙后,看着那影卫离去的方向哄笑一堂,不过也就笑了一会儿便都渐渐地安静了下去,连面上本还带着那抹痛快爽朗的笑也渐渐淡了下去,直至全无,还显得有那么一丝落寞。 众人又想起那影卫方才传的话,又想起金文前两日回来说的那番话,便都信了沐纤离这是真的要散了烈焰军,便一下都失落下去,垂头不语。 还是金文率先打破了这阵寂静,甩了甩手粗声道:“行了,那个混账小子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 “这不是那混账小子自己说的话,是咱们将军的令,既然是将军的令,便都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去沐家军受职。”金文说完便也不再管他人如何,径自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众人见此,便也相互着看了两眼,而后便就散了开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这期间也不知是谁感叹了句,“去了沐家军也要好好守规矩,不过即便是守了规矩,烈焰军也是没了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功夫都不算差,自然是听得了,脚下纷纷顿了顿,却终究是没有再回头说什么,就那么直直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刘云同小蔡是一个通铺,走的便也是一个道,看着边儿上这小子没精打采的模样,又一想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便宽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本就是沐家军出来的,这不是正好就回去了么。” 小蔡听后仍旧是垂头丧气道:“可烈焰军就是没了,头儿还是她的安远将军,可咱们的头儿就变成了镇国将军同少将军了。” “可咱们头儿嫁人后,咱们不也一直归着少将军使唤么。”刘云听了小蔡话后仔细想了想,觉着好似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换了个头衔,兵还是那个兵,本是也还是那番本事。 可小蔡却并不这般想,却也不同刘云说,只自己无力地摇了摇脑袋,犹自嘟囔着,“这不一样,不一样的。” 刘云实在想不出来这到底有个什么不同,但也知道沐纤离对于小蔡而言的意义,是以这么个事儿还是需要这小子自己走出来才行,由是,刘云便也没再劝他,两人一同进了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刘云同小蔡收拾好自屋里头出来的时候,早有些烈焰军的兵士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又说是先去前头探探路,便先一步往皇城中沐家军驻地走去了,这里头便有金文这一号人物。 听闻金文先走了,而林玉和魏一那俩小子如今还领着少将军的令在那别处蹲着,也没个人跟金文一起看着他,就金文那个暴躁脾气,届时和沐家军的兄弟一个说不拢打起来,那可真就是大事了。 这般想着,刘云便赶忙拉着小蔡往那沐家军驻地赶去,到了驻地外头也没见着金文的人影,想来是已经进去了,既然进去了就说明这小子好歹是收了些脾气,由是,刘云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刘云和小蔡到了驻地外,同门口站着的兵士道过一声,便有人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便自里头出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儿,不过那通身的气派瞧着不大像是个兵士,反倒更像是个文弱的书生。 刘云见着那人便在心中嘀咕,沐家军如今只剩着这般瘦弱的小子了么。 这么想着的刘云一回头,便见着边儿上正耷拉着脑袋的小蔡,忽地就给释然了,罢了,他这烈焰军里头不也有这么个人物么。 便是如此,在那看着还挺瘦弱的小伙儿走近时,刘云还是一个没注意,回头就问了出声,道:“你是沐家军的?”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愣了一瞬,还是刘云先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却是我白长了这么张嘴。” 说着,刘云还抬手给自己那张嘴拍了两下,而那头走出来的卫询见此便忙抬手制止道:“不必如此,也却是我这模样生得不算好。” “你也不是第一个说这话之人,我初来沐家军说要参军之时便也有被那记名之人劝过,道是就我这身板,随便抗个枪便要把腰给折了。”卫询笑着说到,而后一面侧身引刘云和小蔡往里边去。 一面又说着,“安远将军早先派人来知会过,说日后烈焰军便同沐家军一齐做事,我先带你二人往住处去。” “欸,那便有劳弟兄了。”刘云笑着应了声,便拖着迈不开步子的小蔡跟在卫询身旁,一面又说道:“我叫刘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 “哦,我叫卫询,你也不必如此客气,都是一家兄弟。”卫询扭头冲刘云说着,而后便见着了刘云身边那个略显颓丧的小蔡,由是出声问道:“这位小兄弟是怎么地了。” 刘云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正见着垂头丧气的小蔡,便回头“害”了一声,对着卫询说道:“这小子就这样,也是生得杆子似的被人说了,这不正丧着气么。” 卫询闻言笑,便宽慰了句,“便是模样瞧着弱了些,还不是入了烈焰军,这便是有能力之人。” 刘云同卫询便就这般你来我往地寒暄着,小蔡仍旧是不抬头,只跟在两人边儿上,小声嘟囔了句,“哪儿还有什么烈焰军。” 卫询带着刘云和小蔡在住处放下了包袱后,便说带二人去驻地走一走,虽说烈焰军大半从前都是从沐家军出来的,但隔着半年,多少还是有些变化的。 刘云应下,而小蔡倒是想在留在房中犹自伤春悲秋,却被刘云各色威逼利诱下给一同拉出了房,同卫询往校场去。 这头卫询正同两人说着,“绕过前边那个帐子便是校场,每日卯时便要到校场一同操练……” 卫询正说着,三人也才走到那大帐后头,便听见前边传来一阵喧闹,三人正想着这是何事,前头便按传来了一声暴呵,道:“好你个满嘴喷粪的狗东西,老子来这儿是给你脸了。” 这声一传入耳中,刘云便心道一声“糟”,这一阵喊声他也算是天天能听见,可不就是金文么。 这么一想,刘云同卫询二人想看了一眼,便大步绕过大帐往前去,这一过去便见着了前边围成一圈的人,十分明显地,同金文那魁梧大汉站在一处的便是烈焰军来的小子们。 而他们对面已一个高个儿为首的,便是原沐家军的各位弟兄。 此时,烈焰军这便正好几个人将那差点就冲上前去的金文给死死拦住,至于那头的沐家军们,便看着这处大笑。 “呦,传闻中的烈焰军么,怎么地,到我们沐家军驻地来学学怎么当兵么。”那领头人嘲笑着说道,而后其边上便有人回应他道:“怪不一副丧家之犬模样,敢情是不知道怎么当兵,叫将军给散了去。” 烈焰军成立不过短短半年,那声名便远远超过了东陵国原先两大主力军,沐家和云家,且这半年里头烈焰军战绩累累,又因着人并不多,是以那功绩全都归到了个人身上。 这叫在沐家军待了好几载也不见有半点功绩傍身的普通兵士如何不眼红。 此怨念累计颇久,这不今儿难得得了这么个机会,这沐家军的新仇旧恨加一起,便对着烈焰军来的这几个毫不客气。 那头沐家军两人话出,这边的金文自是忍不了,又奋力向前冲了冲,奈何周围都是自家烈焰军的兄弟把他死死扯住,叫他是半点动弹不得,不禁心里头更是憋屈。 这头金文憋红了眼,那边的沐家军却是笑得猖狂,卫询在后头看得皱了皱眉头,正要上前去说一番,不想忽地觉着自身边“唰”一下过去一阵风,而后身后便传来刘云的一声喊,道:“欸!小蔡!” 这声才一响完,那头沐家军领头闹事的那个兵便突然间自人群中倒了下去,随即响起一声陌生的嘶吼,“你胡说!将军才不会不要我们!你胡说!” 谁也没想到这不论是从前在沐家军还是后来在烈焰军都显得那么不起眼的小蔡,竟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将那带头嘲讽的沐家军一下撞翻在地,骑在他身上就开揍。 众人皆是被这一变故惊地愣在了原地,直到烈焰军这边众人回过神来,才赶忙上去扯小蔡。 奈何好景不长,这头小蔡才被烈焰众人扯了开来,那头还憋着气的金文便叫人给松了手,便一下冲上去接着走,这自然是叫众人又看傻了眼。 直到那沐家军的带头人喊了声,“都站着做什么,还不来帮忙!” 这声出,沐家军的那一小片人便一拥而上,而烈焰军这边的小伙见这情况已是无力回天,便也不在憋着,扑上前去,见着“敌军”下的就是狠手。 此混乱之景看得后头的卫询和刘云二人是目瞪口呆,眼见着周围围上来瞧热闹的兵士越来越多,一个恐这事儿要闹到自家将军哪儿去,一个恐叫自家头儿听了这事又要为难,便也赶忙上去拉架。 第572章 排挤,众矢之的 卫询用着自己屯骑校尉的名头拦下了沐家军的那一帮人,而刘云,只要将金文给拦住了,烈焰军便也不会再让他带得胡作非为。 刘云同卫询两人好不容易将两边人给分开来,各自面上也都挂了些彩,但总比沐家军和烈焰军的两批人要好看那么一些。 这边一堆人中,除了卫询和刘云二人面颊和额角带了一点青,旁的人都能见着血了,不是嘴角便是鼻子下边,其中最为严重便是先前那个在沐家军里头带头的青年人,不但是面上左青右紫,连眼角都肿得不似先前模样。 将两边人分开后,卫询便站在正中,不再是之前刘云和小蔡遇到的那般和气模样,厉声呵斥道:“这都是要干什么!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如今这副模样是要给谁瞧呢!” 沐家军那头众人也是顾及着卫询是个屯骑校尉的身,即便是心中仍旧不服却也碍于军令而不敢吱声。 倒是烈焰军那头,原先就不归沐家军管,先不说众人是否知晓卫询这屯骑校尉的身份,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定会顾及。 这不是,卫询这头才一呵斥完,那头暴脾气的金文便又要暴起,好在这时候刘云已经在了这处,便本着息事宁人,两军交好的心思,便给旁上别的烈焰军使了个眼色,在金文那嘴都还没张开之际,将其团团困住。 而后,刘云便上前一步对着卫询那边道:“这烈焰的弟兄也好久没回来,这不是见着各位弟兄一下欢喜,便玩闹了一番。” “各位弟兄莫要见怪。”刘云说着便朝那群被烈焰军揍了的沐家军弟兄们抱拳行过一礼,而后又转身对着卫询抱拳道:“还劳烦为我这几个兄弟安排安排住处。” 先前刚来这处的时候刘云便注意到了,同金文一处的那些个烈焰军的弟兄都还拿着包袱,想来是一进来便跟那群沐家军来找茬的人遇上了。 卫询这边闻言,因着还在这群混小子的面前,是以还得端着他那副威严的架子,微微蹙眉对着刘云回一抱拳,道:“这是自然,诸位的住处便在先前你二人去过的那处,你们前去,自会有人安排。” “如此便谢过了。”刘云说着又对着卫询行过一礼,而后便回身带着烈焰军的那群兄弟往里边走去,金文虽说心里头还是过不去,但好歹算是恢复了些神智,没再冲上去揍人。 而当着烈焰军众人跟着刘云到了那处住所之时,却见这院子正中散落着两个包袱,走在最前头的刘云一见着那两个包袱便愣了一瞬,不过转眼间,刘云心里头的火蹭蹭蹭地就上来了。 便这时,从那前头的屋里出来了两个人,刘云一见着那两人从先前自己同小蔡进去过的屋子出来,面色一寒就迈不冲了上去,一下就揪住了其中一人的衣领子,忍声怒道:“别欺人太甚!” 后头的烈焰军众人是根本就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刘云竟然也会有动怒的时候,都已经见着人去揪别人领子了还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从屋中走出来的沐家军笑得一脸欠揍地说道:“这沐家军一直都这么多人,东西也是按人头配好了的。” “你几个来得太急,这军中的东西也不好分配,就委屈各位自己想想办法了。”那人说着便一下扯开刘云揪着他衣襟的手,搭着旁人的肩大笑着走了。 身后烈焰军众人见此自是气愤,眼见着金文这又要冲上去将那二人暴揍一顿时,刘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就快要从他身旁冲过的金文,沉声道了句,“我们刚回来,莫要惹事,给头儿添麻烦。” 本都已经将袖子撸了起来的金文一听到最后那句,便是心中再如何有怒气,也终不过是愤愤地哼了一声,便也没再追上前去,只冲着刘云喊道:“那如今这般模样,咱们还能怎么办!” 谁知刘云听到这话却是笑着看了边儿上的金文一眼,而后道:“他们就用这点手段便想要杀我们的威风,简直痴人说梦。” 金文看着刘云这副模样,忽地就悟了,而后便也笑了开来,勾着刘云的肩道:“可不是,谁叫咱们是烈焰军呢。” 烈焰军,一支组建半年,最初也不过百来余人的队伍,在上一次西岐狄戎联军之时如神兵降世,将敌军打得是节节败退,此役后,烈焰军的威名是传遍了整个大陆。 奈何寻常人只知烈焰军神勇,却不知这支军队在上沙场之前,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想想当初在雨林中生死相搏的日子,刘云还有些怀念呢。 这住处没了有什么要紧的,他们在荒野地里都能住得下来,更别说这如今还有高墙围着皇城之中了。 想着,刘云便回头对着自家兄弟说道:“看来这沐家军如今确实是落魄了。” “即便是如此,咱们烈焰军也不能自弃在这摊污水之中!咱们烈焰军,只要有地就能睡,只要有手就能打,军魂不散!”刘云这一番言语喊过,叫下头原先还被烈焰军解散这事儿听得垂头丧气的烈焰军弟兄们一阵热血沸腾,纷纷高举着拳头应和。 “军魂不灭!军魂不灭!” 便这振奋人心之时,又有一人自外头走了进来,见着此景便嗤笑一声,大声说道:“什么狗屁烈焰军,还烈焰军呢,你们烈焰军啊,早就叫沐家大小姐给解散喽!” 来人这话语之中处处透着不善,先不说对烈焰军的言辞辱骂,便是对着沐纤离,即不称其安远将军,也不唤她太子妃殿下,反倒是未出阁前的“沐家大小姐”,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沐纤离。 烈焰军众弟兄可以忍受有人误解甚至是诽谤烈焰军,唯独忍受不了有人对一手提拔了他们的沐纤离出言不逊,即便是沐纤离如今离烈焰军离得远了,那也不许。 是以,这人话一出,便引来了烈焰众人一齐的冷视,刘云闻声看去,便见那头一个长得很是彪悍的汉子,若但从外貌上来看和金文或许有得一拼,可若要使论起实力来,就不知道是谁更胜一筹了。 刘云记得他,这人叫陈虎,先前烈焰军建立之初曾欺负过林玉之人,叫沐纤离见着好一顿教训,这不,如今开始小人得志起来。 刘云也不同他恼,只冷笑着说道:“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经过几次大战后还待在校尉职上的虎头校尉陈虎啊。” 刘云这话正正戳在陈虎心头上,他参军多年,只在最初一次战役上因为救过当时一个小将领,这才有了校尉这个提拔,往后的战役中便再没出过彩的地方,是以,这校尉名称也就唬一唬新来的,叫刘云这等老人见到,总要被嘲讽。 “你!”陈虎气极,却又看见现在的周围全是烈焰军的那群人冷冷地看着他,便也没敢再说出什么来,之喊了句,“你们现在都是沐家军,没有烈焰军了!这东陵国再没有烈焰军了!” 说这话时,那陈虎便在往后退,而喊完这一句后,人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此举惹得在场的烈焰军将士哄堂大笑。 而刘云却在陈虎跑后,面上的笑一下落了下来,犹自说道:“什么东西,也敢来烈焰军阵前叫嚣。” 烈焰军弟兄这头斗智斗勇,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沐纤离那边又是别一番风景。 烈焰军到底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即便是那日同几个队里的小头领说了要散的话,可真要她自己去同那群兵士说的话,沐纤离也是有一丝地不忍,由是,她便寻了个影卫前去代为通传。 这边影卫领了命令放走,沐纤离便又着人将小塌搬到院子中,带着那三个小的晒太阳,这三个小的如今也到了能识物的时候,多带出来瞧瞧也是好的。 便这时,有门卫来通传,说是云家大小姐来访,听是云婉仪来,沐纤离便让人赶紧请进来,不一会儿,便有一小婢女领着后头举止端庄地云婉仪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 见着人来,沐纤离便站起身来迎她,一直拉到了小塌上坐下,云婉仪见着这小塌,便打趣她道:“你倒是个会享受的。” 沐纤离也难得笑了笑,而后两人又寒暄了两句,云婉仪便看着沐纤离微微眯眼的模样,颇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这两日可是身子不适?这面色瞧着不大好的模样。” 云婉仪算是沐纤离的闺中密友,是以说这些话之时便也没什么顾及,只担忧着便问出了口。 沐纤离闻言便笑了笑,一面说道:“不大碍事,昨儿没睡好罢了。” 沐纤离这话不假,而云婉仪见她这疲乏的模样,便担忧地叫她好好歇息,自己今儿突然来访真是叨饶了,而后便要离去,沐纤离连着说了好几回没事,都叫云婉仪给拦了回去。 而后云婉仪还径直吩咐柳意和柳思,让人将小塌搬回去,又看好那三个小的莫要哭闹,自己则是推着沐纤离回到屋内床榻之上,看着人好好躺下后又说要等她睡去这才离开。 沐纤离无法,便只能装作要睡的模样假意闭眼,却不想这双眼一闭顿时困意袭来,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见沐纤离呼吸沉稳,云婉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嘱咐柳意和柳思一定要好好照顾沐纤离,这才微微带着担忧地离去。 云婉仪走后,在场的婢女侍从们也不敢打扰沐纤离休息,便都纷纷退到了寝室外边候着,并未有人瞧见,沐纤离睡着没多久后,微微拧起的眉头,和攥紧了的手。 第573章 诡事,皇城夜游 “队长,t3772就在你左前方第一个路口进去的房间里。”传感耳机里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声因为耳机质量太好,而显得这人就在她耳边说话一般,挠得耳朵里有些刺痒。 “行,我知道了,你闭嘴。”莫云悄无声息地走在昏暗又冰冷,像是管道一般的金属过道里,平稳地往前方走去。 这次任务是摧毁博士新研究出来的生化武器,据说这个生化武器一旦完成,整个大陆将会是一片生灵涂炭,所以上头就拍了他们这一支最强秘密小队来这里摧毁那个生化武器。 不过这个生化武器具体是什么组织上也没有明说,只说博士将它藏得很好,只要找到博士最为隐蔽的地方,那就是这个生化武器的所在。 本来她并不想接这么个什么信息都没有,一切都是未知,怎么看怎么危险的任务,但是上一次任务时林玉为了救她而失去下落,这群人就拿找林玉来威胁她,这才让莫云忍着接下了这个任务。 转眼间,莫云就来到了那个左边第一路口的房间前,再一次通过传感耳机和那头的人确认,说道:“安全吗?” “确认内部没有生命迹象。”传感耳机里那道清澈的人声又传了过来,莫云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了句,“都说了让你闭嘴。” “……” 耳机那头没声儿了之后,莫云就往前走去就在手快要触碰到密码锁的时候,忽然感应到什么,迅速的转过身去。 只见林玉面无表情地立在她身后,那光能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她的额头。 “嘭——!”莫云骤然清醒,还是在那个金属管道似的过道里,耳机里传来清澈的男声,“队长,t3772就在你左前方第一个路口进去的房间里。” 上元灯节后过了有些日子,皇城中便出了一件怪事,说是常有人夜半时刻不知怎么就到了城外去,便连夜晚巡城的金吾卫也不曾发觉,直到次日一早,这些人纷纷往城里边回来时,这才引起守城将士的注意。 一开始早晨回来的人也不多,守城将士问了姓名,家住何处等便将人放进去了,可没想到的是往后的日子,这一大清早从外头回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多到守城的将士都开始觉得不对劲。 想不明白这十几人怎么会一大清早地都从城外回来,一开始还猜想可是有什么邪术教派蛊惑了人心,便将这些人都扣下逐一审问。 不想这审问结果却令守城兵士更为困惑,先不说这些人之中有几个相互都不认识,单说他们是怎么出的城,为什么出去,又去了哪儿,众人皆是一问三不知。 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而这些人也并未做什么坏事,城门守城的将士便也只能将人给放了,一面又加强城中的巡逻守卫,果不然在某一天的夜里,发现了几个游走在城中的平民百姓。 更甚的是,巡夜的守卫到了那在外游走的百姓身旁,那人明明睁着眼却像是没看到守卫一般,直到守卫呵斥一声才叫他赫然惊醒,而后看着眼下之景,还问那巡城守卫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说这事儿奇不奇。”河边端着盆子浆洗衣物的妇人便扭头对着旁上别家的妇人说着,而另一妇人捶打着手头的衣物,一面随意回道:“这事儿倒是真的,我家边儿上那嫂子的孩子,就是夜半走出去的。” “不过人还没出门呢就被她给瞧见了,便赶忙将人给拉了回去 。”妇人说着,便将手头的衣服翻了个面,接着敲打,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半夜出来受了风,第二天就发起了热,差一点就挺不过去了。” “你这话说得忒吓人了些。”一旁将洗好的衣物正拧干的妇人听这话后便笑了笑,如是说道。 而那一开始说起这件事的妇人也一面浆洗着她的衣服,一面又说,道:“我从前听我家里那婆子说,这人啊,都是靠气给压着。” “这人身上的气若是少了,就压不住,身子一轻就飘,便容易起夜。”那妇人说着,便有旁人笑她,道:“你不是惯和你家那婆子不对付,则的还听她的话。” 此话出,在场的妇人纷纷笑了开来,却是将那个妇人气着了,便“啧”了一声,又道:“你们别不信,我家那婆子活得久,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得可准了呢。” “好好好。”便有一妇人哄着她,问道:“那你家那婆子说了这人身上的气是怎么少了的么?” “自然是叫人夺了去。”妇人这话过,也不等人再问,便急急地说道:“都说太子妃是大福之人,天降神女,说不准就是她抢了我们大伙儿的福气。” “你看这一下生三个孩子,寻常人哪儿生得下来啊,一定就是……” 那妇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旁上一众大惊失色的妇人捂住了嘴,其中一个看了看边儿上,见没什么外人,才低声呵斥她道:“你也知道那不是寻常人啊,那个人是你我能够胡诌的么!” 那妇人一贯心直口快惯了,这会子叫人说了这话后才突然回过神来,也是给自己吓出了一身虚汗,忙闭上嘴点点头。 而后,这处的妇人便都赶忙将衣物浆洗完后匆匆家去了,也无人再瞧一眼这附近可是还有旁的什么人。 虽然这日在纳河边浆洗衣物的妇人都没有再提此事,但沐纤离同其三子夺了城中人之气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地就给传开了,人们都说是因为沐纤离生三子时费尽了整个皇城的福气,这才平安诞下三子。 且又说正是因为城中的福气全叫沐纤离用光了,这才使得人身轻夜游。 这事儿也不用多久就传到了东陵珏的耳朵里,此时他正在批阅从宫里送过来的奏折,听到这话便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怎么会让人传出这种话来?” 影卫恭声回答道:“据调查,发现一开始是从河边浆洗衣物的妇人口中传出,后属下们也去悄悄走访过那些妇人,不过她们都对此事讳莫如深,想来并不是她们传出去的。” 东陵珏听着又威威皱起了眉头,顺手拿过一本奏折,见上书的正是近日城中夜游人之事,请谏皇上着人调查。 东陵珏随意地拿起朱笔上批“多事”,一面又吩咐影卫道:“此事莫要传入太子妃耳中。” 影卫恭声应下,东陵珏这才又道:“轩辕无命那边可有消息了?” “鬼医行踪隐秘,自上回救过主子后便痕迹难寻,只听闻近来在东陵境内曾有出现。”因为恭敬回禀道。 “嗯,接着找。”东陵珏声音仍旧是淡淡地听不出喜怒,便是如此,那影卫站在远处,恭敬地抱拳弯腰,并不敢随意动作,虽面上还是那雷打不动的模样,但心中如何做想却是未可知。 东陵珏这头方拿起一本奏折,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便顿了顿,很快便又重新翻看起奏折来,一面说道:“罢了,既然他定不下来,便找个法子将他引过来。” 东陵珏说完便仍旧是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奏折,手中的朱笔也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奏折上勾着,而那头的影卫思索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这番话,便确认一般地重复了一遍,道:“您是指……将鬼医引过来。” “嗯。”东陵珏淡淡地应了声,又慢悠悠地说道:“我上回遇着那老家伙的时候,他好像在寻一种药草。” 影卫听后,因着轩辕无命想来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出现在何地是为何,是以影卫并没猜出这药草是什么,便又恭声询问道:“还请主子明示。” 东陵珏倒是不恼,仍旧是那般悠悠闲闲地一面看着奏章一面说道:“是一种名叫朱羽的灵草,这种灵草世人只知其存在,却不知其在处。” “此灵草唯东陵皇室所有,每一皇子加冠之时都会有一株。”东陵珏话至此,那影卫听后便下意识出声道:“您是说将这灵草……” 影卫方想说什么,忽想起这朱羽于东陵皇子而言该是如何重要之物,便一下没能说出后边的话来。 东陵珏便微微抬眼瞧了他一眼,而后又看回奏折,道:“你只需放出消息说东陵皇城有一草通体赤红,轻盈如鸟羽,寻常人不会在意,唯有那一心挂念之人才会知道这是个什么。” 影卫听后眸光微微亮了些许,而后便躬身行过一礼后转身要离去,便这时,沐纤离正好从外头进来,因着这太子府任何一处都不曾拦着沐纤离,是以她这突然出现倒是惊了东陵珏一瞬。 东陵珏见着人轻轻一笑,便起身来迎她,道:“何时来的,怎不叫人只会一声,等久了。” “我也就刚到。”沐纤离随着东陵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放下手中的小提盒,一面拿出里头放着的银耳羹,一面道:“来时正好见着方才那影卫行礼退下,便想着约莫是说完了,便进来了,没打扰你。” 东陵珏帮着沐纤离拿出那银耳羹,一面在心中庆幸方才那关于流言之事没叫她听着,一面又道:“怎会,你去哪儿都不打扰。” 听到东陵珏这话,沐纤离便轻轻笑了开来,而后又说,“方才听你们说是什么灵草……” 沐纤离这话才开了个头,东陵珏便也不等她接着问,便回道:“不过是成人的皇子皆有之物,并不如何稀奇,你若想看,稍后便带你去。” “啊……如此倒也不必……”沐纤离看着东陵珏喝了一口银耳羹,将那明明是东陵皇室象征之物说得如此不值一提,心中不免有些心疼,想来莲贵妃走的那天,他的心或许就凉了。 沐纤离想着,看着东陵珏的目光便有些不忍,正这时,东陵珏便又抬起头来,正巧见着了沐纤离那微微含愁的目光,便笑着问道:“这是怎的了。” “无事。”沐纤离也轻轻地回以一笑,忽又想起方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皇城里的传言。 既然如此,那今后便由她来给他一个家,外头的那些胡言乱语,便就随他去。 第574章 首杀,农夫与蛇 清晨,初阳渐渐高升,第一抹日光穿过云层,普撒在东陵皇城之上,将皇城染成一片金色,唤醒那些沉睡中的人们,叫皇城从黑夜中苏醒过来。 城中百姓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自房中走出,唯有一人不同,那寂静巷子里有一处宅院,里头东院的那间屋子里,有一个瞧着年纪并不大的小姑娘正坐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 秀秀就那般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便就定在地上的一处,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窗子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一条缝,就这么开了一晚上,而她便就这般在床头坐了一夜,好似一点冷意都感觉不到。 她不似寻常人,既不会睡觉,就更别提做梦这一回事了,于他而言,所谓梦境,不过是那个人对她下命令的手段罢了。 昨夜,她同往常一般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即便是不睡,也还是阖着眼静静地等待着天亮,不想这一回她闭上眼,却没同往常一样听着外头的虫鸣声沉默到天明。 她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这熟悉的黑暗叫她察觉不到温度的身体微微感受到了一丝凉意,随后,她便听见这深渊之中响起了那道她并不想听到的声音,“人找到了吗?” 她一时间有些排斥那个人的命令,便不经意地沉默了一瞬,不想正是这一瞬间的无言,叫那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便直言道:“你对那个荣庆王府的小东西有兴趣?” 一听到那人提到了东陵清流,秀秀便是一惊,立刻回话道:“没有!” 那人听后也未如何,只是低低地发出一声笑,若叫旁人听得也只当是寻常的一声笑罢了,偏这声儿落在她的耳朵里,那便是透着一股子冰凉的寒意,叫她止不住地想要发抖。 “你这说的是人没找到,还是说那荣庆王府的小东西?”那个人便带着那笑,低沉地说道。 秀秀闻言便不敢再犹豫,忙开口又道了一边,“没有。” 这回那个人倒是没有再去问这个“没有”否定的是什么,只说道:“到东陵都这么些日子了,是找不到……” “……还是不想找啊。”那个人声中还是带着那抹低低的笑意,叫秀秀一瞬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却也只能顺从地回答道:“我会尽力的。” 那个人听后仍旧是笑了一声,而后声音却忽地低了下来去,而后慢悠悠,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妹妹,你该知道,哥哥想听的,不是尽力二字。” “那些人曾经是如何欺辱我们,叫我们如蛆虫般苟活,只有找到天命之人,你我大仇才能得报。”那个人话到此处微微顿了顿,而后才又冷冷地说道:“你可记住?” “我记住了。”她没敢迟疑便径直回道,而后,那个人的声音也再没出现,她又渐渐能听到窗外的虫鸣声,那阵熟悉又令她恐惧的黑暗也消失不见。 也不知是否是为了确认那阵黑暗是真的消失了,她便睁开了眼,仍旧静静地躺着,看着窗外那月光下惨白的花儿逐渐染上了一层金色,外头的黑幕,也逐渐被天光所驱逐。 秀秀坐在床头,那个人的声音在好似还在耳畔回响着,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弦,她跟随了那个人这样多年,从未有过如此惧怕的心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她所不该有的情绪,秀秀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处地上的缝隙思索着,直到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啼声,她的目光便忽然亮了亮。 是荣三水,东陵清流,那个明明是个皇族,却难得有那么一丝干净心灵之人,同她不同,是个有心的人。 秀秀想着,缓缓抬起自己一只手,看着手腕处出现的那一条黑线,眸光微微暗了暗,离得那个人久了,虽说他对自己的掌控弱了不少,却也因着如此,这幅身子也渐渐要撑不下去了。 秀秀盯着那条清晰可见的黑线,又想到那个少年对着她是总是一副阳光天真的笑颜,比那天上的日星更叫她觉得温暖,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念头。 维持这具身子的法子,却也不是只有那个人所给的这一个。 这般想着,她便站起身来,转身面着床榻,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解了下来 ,好好地放到了床榻之上,这是那个少年为她准备的,便要好好地对待。 放下衣物后,秀秀便走到了房中的那面沁姑姑为其准备的铜镜前,寻常日子里她是断不会来这铜镜前看自己,每每她只要见着自己的容颜,便会觉得可怕。 秀秀看着铜镜中映出自己光滑平洁,一丝褶皱凹陷也不见的身子,面上淡淡,不过那眼中却不禁意地流露出一丝厌恶。 寻常人的身子也是这副模样吗?她不知道,她很早就成了这副样子,身子状况好的时候便是一个人形,状况稍差些,便能看出这也不过是许多的木块拼接而成罢了。 寻常人的女子会有腰,有凹凸,有身子,她却什么都没有,若不知那个人总唤她妹妹,或许她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秀秀转着身子左右在铜镜前照了照,没瞧见什么别的地方还有那黑线,便又静静地停在了原地,复抬起自己那只出现黑线的手,这只手落在铜镜里边便如同断了一般,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将它还连在那手臂之上。 秀秀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全然没注意到屋外院子中隐隐响起那一道轻轻的脚步声,随后那本就没关紧的屋门便叫人轻轻给推了开来,未见其人先问其声。 “见着这屋门开着,便道是姑娘这早就起了,就进来看……”沁姑姑一进门便往床榻那处看去,不期然瞧见了身上不着一物,正直直站在铜镜前的秀秀。 一见着秀秀这还没穿上衣服,沁姑姑便是一惊,赶忙转身关上屋门,又回身快步上前去捡起床上的衣物往秀秀那处走去,一面还紧张道:“是奴婢的不是,竟还未问过姑娘这衣裳穿好了没有,快穿上,当心……” 沁姑姑话到一半,手上的衣裳才一披到秀秀的肩上,便猝不及防地瞧见了她那不似常人的身躯,一时间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秀秀便看着铜镜中呆住了的沁姑姑,静静地说了句,道:“这些日子多些姑姑照顾了,我生来许多年,从未有人同姑姑一般待我如此之好。” “姑、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这、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沁姑姑一面说着一面又下意识地往后退,这话说完时便忽然转身,快速朝着门那处跑去,不想这才一转身便瞧见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秀秀。 而此时的秀秀不知在合适已经穿好了衣服,就定定站在沁姑姑面前,神情淡淡地盯着她,这时候的沁姑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她面前是跑不掉了,身子便止不住地开始颤抖,一面还在恳求着她。 “秀秀姑娘心善,念在奴婢也伺候了您几天的份上,便、便放过奴婢……”沁姑姑说着便双眼含泪地跪在了秀秀身前,而秀秀俯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沁姑姑,神情不变,轻轻地说了句,“沁姑姑的好,秀秀记在心上了……” 听这话,沁姑姑眼中燃起一丝希冀,却在下一刻又彻底陷入绝望。 只见秀秀将自己手腕上的那一圈明显木偶化的关节摆在了沁姑姑身前,淡淡地说道:“我这副身子撑不了多久了。” “姑姑若是真的疼秀秀,那便帮帮秀秀,叫秀秀能一直留在小王爷什么便。”秀秀话出,沁姑姑先是惊讶了一瞬她知道东陵清流的身份,又在转瞬间便倒了下去。 而沁姑姑失去意识前,竟想起了前两日王妃叫她回去时,她对王妃说过的那些话。 “是个好姑娘,就是人偶尔呆了些。” “这却也不大要紧,呆些的姑娘心善,且又是个小王爷喜欢的。” “瞧着不是东陵人,却是个好学的。” …… 秀秀看了一眼恢复成寻常人模样的手腕子,又左右扭了扭,没觉着有什么不方便之处,这才看向瘫倒在地上的那个面色青黑,身形消瘦之人,一身材质尚且不错的衣裳罩在其外头,却是大了许多。 她目光格外平静,无喜无忧,只那般顿在早已没了气息的沁姑姑身旁,轻轻开口说道:“本没想对姑姑下手,正寻思着上哪儿找个人充一充我这破败的身子,不想姑姑就进来了。” “这或许便是天意。”秀秀说着便起身跨过沁姑姑的尸首,径直往外面去了。 这处屋门便就这样开着,再往里看,那地上却是空无一物。 秀秀往主院那边走去,路上遇着了东陵清流,东陵清流见着秀秀一个人出来走动还略略有些惊奇,便下意识问了句,“便你一人,沁姑姑没同你一处?” 秀秀面色如常,淡淡地回道:“尚不曾见过。” 东陵清流听后道了声怪,又独自喃喃道:“这平日里拿你当眼珠子捧着,生怕给磕了碰了,照顾得比我这个正经主子都要好,今儿确实没见着,难得难得。” 秀秀听着,确实不语,只淡淡地笑了笑。 第575章 甜蜜的折磨 秋梨院 下午沐纤离让柳心沏了茶,坐在梨树下看七皇子让人送来的游记。 “你倒是清闲。”柳之敬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用儒巾系了发。右手拿着扇子,左手提着食盒走进了秋梨院儿。 沐纤离依依不舍的从游记中年抬起头,看着提着柳之敬问道:“你咋来了?慰问伤员吗?” 柳之敬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让柳心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清心斋做的点心,我特地去买来的。你以前最爱吃的,趁你受伤了让你吃个够。”柳之敬说着坐了下来。这沐纤离怎么说也是帮过自己,为自己解开过心结,虽然她伤的不严重他也得表示表示才是。 柳心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白糖糕,桂花糕,马蹄酥,枣泥糕从食盒里拿了出来。 “小姐这可都是你爱吃的呢!”柳心看着精致的点心,笑着冲沐纤离道。 沐纤离看着这些糕点,便知道这些糕点肯定不会不甜。想来这原主是喜欢吃甜的,可是她除了不糖葫芦外,其他的甜食一概不爱的。 “呵呵……”沐纤离干笑了两声,让柳心去给柳之敬拿个干净的茶杯,也给他倒杯茶喝喝。 柳心给柳之敬倒了杯茶,柳之敬闻着那茶香便舒展了眉头。柳之敬端起来,细细的品了一口。 “这可是上等的雨前龙井,是贡茶。咱们府里虽有,可都是去年的陈茶。从这茶的味道,色泽,香气来看这茶应该是今年的新茶。今年的新茶尚且没有进贡到宫里,你这茶又是从何处寻来的?”柳之敬十分好奇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雨前龙井什么鬼?好!她对茶什么还真没什么研究。不过这七皇子还真是不一般,这宫里尚且未有的贡茶,他倒是先喝上了,还如此大方的送给了她。 “别人送的。”沐纤离端着茶杯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见沐纤离如此饮茶,柳之敬直摇头:“这茶得品,如你这般牛饮,完全是浪费。” 沐纤离耸了耸肩膀道:“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解渴便不算浪费。” 这么好的雨前龙井,到她嘴里便成了解渴之物,柳之敬那叫一个心疼。 “既然没有关系,只要能解渴便行,那你怎么不喝白水?” 沐纤离又让柳心倒了一杯茶,在柳之敬的注视下一口饮尽后道:“白水没有味道,我还是喜欢喝这种入口微涩,回味为甘的茶水。” 柳之敬觉得再跟沐纤离说下去,自己只会被气死。能喝到好茶他自己多喝几口便是,管她是牛饮还是细品。 “你怎么不吃啊!这清心斋的糕点做的最好了,我没有下毒的。”见沐纤离一直不吃,柳之敬以为沐纤离担心着糕点里面有毒,便自己拿了一块白糖糕先吃了起来。 不过才咬了一口,柳之敬便被这白糖糕给甜恶心了。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他闭着眼把一块白糖糕吃完。又喝了一口茶,才看着沐纤离道:“真搞不懂,这么甜的糕点,你怎么会喜欢吃,我可是喜欢不来。” 沐纤离在心里咆哮‘我也喜欢不来呀!’看柳之敬那被甜恶心了的表情,沐纤离就能想象这个些糕点是有多甜。 沐纤离认命的从盘子里拿一块儿,她觉得应该不会太甜的桂花糕。刚下嘴一咬,沐纤离就知道是她想太多了,这甜腻了的感脚怎么破? “好吃吗?”柳之敬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十分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点着头道:“好吃,很好吃!” 见沐纤离说好吃,柳之敬便笑着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在柳之敬殷切的注视下,沐纤离吃了一块儿白糖糕,两块枣泥糕,一块儿桂花糕后,才以中午吃得太饱,现在吃不下了为借口,停止了这一场来自于甜蜜的折磨。 吃完甜食后,沐纤离连着喝了好几杯茶。柳之敬见桌上放着一本书,便拿起来瞧了瞧,一瞧这书名便愣住了。 “你、你这本《楚游记》是从何处得来的?”柳之敬十分激动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别人送的。” “何人所送,这《楚游记》可是极难得的游记。就连手抄本都少之又少,而且你这本游记好像还个世上仅存的孤本。这书的价值少说也有千金,何人这么大方?竟然送了这么珍贵的书给你?”柳之敬真想见见那送书的人。 柳心一听柳之敬说这书这么贵重,便对沐纤离道:“小姐,七皇子送来的书这般珍贵,你以后看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既然这书价值千金,要是损坏了一页,也得值百两银子! “七皇子?这书是七皇子送给你的?”柳之敬难以置信的看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倒是没有想到,这七皇子这么大方,送了这么好的茶和这么珍贵的书给她。不过既然这本书都这么珍贵,那么其他的书想来也是不凡的。 沐纤离:“恩,还有这茶,也是七皇子送的。” 柳之敬一双清澈的双眼,微眯着看着沐纤离。难不成这七皇子,当真是看上这位大小姐了。 柳之敬:“他好好的干嘛要送你茶,送你书?” 沐纤离:“因为我说茶好喝,书好看。” “大小姐柳某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柳之敬手里拿着游记看着沐纤离说道。 见柳之敬对她这么客气,沐纤离还真的是有点儿意外。 “柳军师太见外 ,还叫我什么大小姐,叫我阿离就成。有什么事儿,只管说便说是,咱们俩谁跟谁呀?”沐纤离说着冲柳之敬挑了挑眉,这柳之敬可是极有可能成为她未来嫂子的人。 柳之敬:“那好,咱们也不见外,我日后唤你阿离,你日后唤我一声敬哥哥便是。” “敬哥哥?”这叫法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离啊!你这书可不可以让敬哥哥抄写一份儿啊?”柳之敬满怀希冀的看着沐纤离,这样好的书,若是不抄录一份儿,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没问题!”沐纤离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她觉得好东西自然是应该跟大家一起分享才对。 “谢了……”柳之敬也不磨蹭,拿了沐纤离房里的笔墨纸砚,便在院子里抄了起来。 第576章 小王爷,力不从心 刘氏神色阴郁的摇了摇头道:“我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来了。” 那天夜里她给将军下了药,因为药物的缘故,虽然他一夜都嘴里都喊着先夫人的名字,但是却也十分的卖力。她原本以为这次说不定能怀上一个,却没想到这月事却如期而至了。 听到她这么说,沐纤雪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怎么就没怀上呢!雪儿好想要一个弟弟。”沐纤雪看着刘氏的肚皮小声的嘀咕着。她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却知道能让自家娘亲听见。她就是想让娘亲知道她的愿望,赶紧给她生个弟弟来。至于怎么生,这就得看她娘亲了。 女儿想要一个弟弟,她何尝又不想要一个儿子。只有生了儿子她才有可能母凭子贵,雪儿才有可能成为嫡女,光明正大的嫁个太子殿下。可是这将军都不进她的屋,这孩子也不是说睡一夜就能怀上的。而且像大将军这样喝得烂醉的时候,也很难遇到。那天早上大将军起身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却能察觉到大将军很不高兴。就算日后有喝醉的时候,恐怕都会防着她。 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想跟自己的夫君同房,都得耍手段想法子,到头来还被人家嫌弃。放眼整个东陵,像她这样日日独守空房的人,怕是找不出来。她也是女人,她也会空虚也想有人疼的,这大将军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是他的女人。既然他都被没自己当做是他的女人,那么就别怪她了。无论如何,她也的借着跟大将军同过房这个机会赶紧怀个儿子。 “会有的。”刘氏十分肯定的说着,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沐纤雪垂下了眼睑,微微翘起了嘴角,会有就行,至于是谁的?她可不在意。 百花楼 今日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大手笔,花了两千年银子,拍下了百花楼新来的花魁的初夜。前来找乐子的男人们,都说这小王爷好福气能拍下那么美丽的花魁娘子。这楼里的姑娘们,都说这花魁好运气,竟然被小王爷拍下了初夜。这花街里的姑娘,谁不知道这小王爷人帅活好,别说给银子睡了,不给银子她们都愿意给他睡。 “爷、芍药喜欢您,您快给芍药……”她的声音中透着难耐,轻咬着男子的耳朵娇滴滴的说着。 这不是东陵清流不想给,不知道怎地?每当他想进入正题的时候,那沐纤离的脸就会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然后他就进行不下去了。 面对着身下娇美人儿的请求,实在是让他也难以拒绝。他甩了甩头,打算再一次进入正题,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闪过了沐纤离靠在榻上,含着笑听他说话的画面。于是乎他又停住了,可怜了下面的芍药她都做好准备了,可上面的人却停下了。 “爷……”芍药见他停了,便扭动身子撩拨了他一下。 “小禽兽,”东陵清流的耳边响起了,沐纤离叫他小禽兽的声音。他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了,直接起身拉上了自己的衣服,丢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榻上,然后离开了百花楼。 被留在榻上的芍药懵了,尼玛!这什么情况?把她拍下了却不睡她?难道这个小王爷还真是个断袖?说他没有龙阳之好的传言压根就是假的,不然自己这么美这么媚他为什么不睡? 于是乎,东陵清流有龙阳之好的事情,又开始在花街流传起来。 东陵清流离开了花街,晃晃悠悠的便走到了镇国将军府。想起自己方才在花楼里面的反常,东陵清流想要去确认一件事情。他绕道了将军府后院儿的高墙处,纵身一跃便越过高墙进入了将军府。 可是他这脚刚一落地,便听到有人喊:“什么人?” 靠!不会这么倒霉?他才刚跳进来就被人发现了。要是他父王知道了他半夜翻将军府的墙,一定会拿剑砍死他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转身就要再飞出去。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二十多个府兵,拿着火把团团围住了。而且还有人拿着刀,直接朝他攻了过来。他拿着折扇反击,还得时不时的注意用扇子挡着脸。 现在将军府的府兵可都是加强版的,就因为沐纤离被埋伏的事情,这镇国将军府强了守备。府兵们一个个的更是摩拳擦掌,等着那些肖想神臂弩的小人们再上门儿,好为他们家大小姐报仇。 如今可疑人员跳墙而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他是为了神臂弩而来,就是伤了他们家大小姐的人。于是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一样,对着东陵清流就是开始进攻。 所以当沐擎苍还有沐景凌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鼻青脸肿,衣裳破烂十分狼狈的被府兵挟持住的东陵清流。 “大将军我们已经将歹人擒住,请大将军发落。”府兵队长抬头挺胸十分骄傲的对他二人说道。 “很好!”沐擎苍拍了拍拉队长的肩膀。tnnd把他女儿伤成那样,如今还敢半夜潜入将军府。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那一个国家的人,这般小瞧他镇国将军府。 那府兵队长听大将军如此夸他,越发的骄傲得意了,扬着下把十分神气的站在沐擎苍身侧。 “你抬起头来。”沐擎苍指着东陵清流命令道。 抬头?他才不抬头呢!丢死人了。对于东陵清流来说,人生当中最丢人的时刻就是此刻。 那府兵队长见他还不抬头,便一步上前,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嘴里还道:“都被抓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抬头的。” 他一定要杀了他?这是东陵清流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 第577章 中秋夜宴 柳心站在沐纤离身侧,打量着站在对面的二小姐。这不比是不知道,今日这她家小姐同二小姐比,可是比二小姐要美出许多。虽然这二小姐模样长得漂亮不假,但是日日都是这身素白的装扮,画着淡妆梳着简洁的鬓发,带着素色的发饰,看着实在是太寡淡了一些。仙是仙,但是看久了却也觉得索然无味。反她家大小姐,既高冷优雅高不可攀,但是却也妩媚秀丽,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让人着迷。 “姐姐今日好生漂亮。”沐纤雪见父亲同兄长还有柳大哥, 正朝这边走过来,便挂起笑脸言不由衷的夸赞道。心中在也安慰自己,这沐纤离漂亮也只是这一时的,等到了宫中看到那与她穿着一模一样衣裳的宁玉瑶时她必定是会原形毕露的。要知道这沐纤离是最讨厌,看到别人与她穿一模一样衣服的人了。好几次,遇到撞色的她不是撕烂人家的衣裳,就是把人家推到水里呢!虽然她这些日子,看着像是改了性子。但是她相信有些习惯和骨子劣根性,永远是无法更改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她变聪明了,学会了伪装而已。所以,今天晚上她要撕开这个女人虚伪的面具,让她原形毕露。要知道,若是得罪了宁玉瑶,就算她背后有皇上撑腰,这长公主也是不会轻饶了她的。 沐擎苍放走过来,便瞧见一双容貌出众的女儿和谐相处的模样,心中甚是欣慰。他原本还担心因为刘氏的死, 二女儿会对姐姐生出些误会来的。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二女儿不但没有误会离儿生出怨恨,反而对离儿态度恭顺。还有从离儿今日这一身衣服来看,便知道雪儿这丫头对姐姐的事情也是十分用心的。 “确实是漂亮,不愧是我沐擎苍的女儿。”沐擎苍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看着沐纤离哈哈大笑道。 沐景凌眯着眼睛看了沐纤离半天,也点着头道:“这衣裳好看,妆容也好看。父亲,你有没有发现,小妹与母亲越来越像了。”今日瞧了离儿这一身打扮,他发现小妹这眉宇之间与早逝的母亲越来越像了。 儿子不说,他还不觉得。儿子说了之后,沐擎苍也发现这大女儿与早逝的妻子越来越像了。虽然离儿小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她长得与他十分相似,但是这渐渐长大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这丫头都越来越接近她的母亲了。 “没错,我的离儿终于长得和你母亲一样漂亮了。”沐擎苍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睛却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一样。 沐纤离知道此刻父亲虽然笑着,但是提起母亲,他的心里此刻怕也是正伤感这! 她勾唇无比自豪的道:“那是当然,离儿是母亲生的女儿吗?自然和母亲一样漂亮了。爹爹若是想母亲了,就多看看女儿,因为女儿是母亲生命的延续。”她说完,伸手挽住了沐擎苍的手臂。 沐擎苍心中一震,虽然他很爱这个女儿,但是妻子因为生女儿难产死后,他一度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女儿。在最痛苦的时候,甚至认为都是因为女儿才害的妻子早逝,心中还怪过她。但是今日听到女儿这么说,他才明白,女儿不是害死妻子的人,而是妻子生命的延续。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副幸福美满一家的画面。沐纤雪站在三人之外,觉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就如同一个外人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无比的难受,也无比的愤怒。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如今生母戴罪而死,她在镇国将军府孤立无援。所以她必须要更好的伪装自己,做一个尊敬兄姐,孝顺父亲的二十四孝好女儿。 上马车的时候,沐纤雪特地让了沐纤离上马车,而且还在她上马车的时候,伸出手托着她的手。 在围观的百姓眼中,这沐纤雪便是对姐姐十分尊敬友爱和亲厚。众人都说这沐大小姐虽然不是二小姐一母同胞的姐姐,但是却对沐大小姐,比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还要亲呢! 沐家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一路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日落西山时分,众人便到达了皇宫。 一个个精神抖数的宫人们,引着前来赴宴的大臣和大臣家眷们,往举行中秋夜宴的御花园走去。天色渐暗御花园中的琉璃灯一盏盏的被点亮,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御花园,给这御花园中的人和物都罩上一层橘黄色的光晕,看着别有一番风情。 宴会还未开始,太后,皇后,和后妃都还未到。已经到达御花园的大臣,和家眷们便人成一群,或站在亭子里,或者站莲池边儿上,谈天说地。大臣们多说的是朝堂政事,而大臣的夫人们,都站在一起互相打量着对方的女儿。若是有看得上眼,与自己儿女又十分般配的,便又可以促成一桩喜事。 年轻的公子们,站在莲池边儿,或看着天上的满月,或看着这宴会中的贵女们,谈论谁更漂亮更好看。遇上文绉绉,喜欢卖弄文学的公子,还会赋诗一首。 沐家一行人,进入宴会场地,瞬间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快沐擎苍便被几个同僚拉走,没过多久沐景凌同柳之敬也被相熟的人叫到一旁去了。 自然而然的,沐纤离便与沐纤雪站在了一起,她们静静的在御花园中年走着,很快便成为了各家公子,和各家贵女眼中的焦点。公子们的眼中自然是惊艳和爱慕之色,这贵女们的眼中,多是嫉妒之色。 沐纤雪感受到与许多视线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便习惯性的挺起了胸膛,抬起了下巴,接受众人爱慕,惊艳,嫉妒和羡慕的目光。可是很快她便发现,这些目光并不是看向她的,而是看向了与自己走在一起沐纤离的。她按自咬牙,手在袖子中紧紧的攥成拳头,这个该死的沐纤离把本该属于她的目光全部都抢走了。 “哟……你们瞧瞧,沐纤离那衣裳叫什么衣裳?领口开得那么低,半个胸脯都露出来了,真是伤风败俗。”一个嫉妒沐纤离比自己好看的贵女,看着沐纤离翻着嘴皮子皮子说道。 与她站在一起的贵女们,看了看沐纤离的胸口,再看了看她的,都瘪了瘪嘴没有说话。虽然沐纤离这衣裳的衣领是开得有些低,但是里面的抹胸却胸前的风光遮得严严实实的半点没有露胸。只是露出了修长的脖子,和精美的锁骨而已。不像她,抹胸都传穿得那么低,酥 胸半露,还好意思说沐纤离伤风败俗,真是让人够无语的。 不过这沐纤离今日打扮得确实是漂亮,这前来参加宫宴的贵女怕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的。就连沐纤雪也是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沐纤雪一身白衣的缘故。不管她穿什么,她们都觉得是一个样,半点儿变化都没有。也不是说着沐纤雪不美,美是美,但是与沐纤离比起来,她的美太过平淡无味了。 “哟哟,瞧那屁股扭得,一摇三摆的,不知道是要勾引谁呢!隔得这么远,我都闻到骚气了。”见众女不搭腔,那为贵女便又看着沐纤离那纤细的腰肢说了起来。还煞有其事的扇了扇风,好像真的闻到骚气了一样。 云婉仪如同鬼魅一样,从那贵女的身后冒出来,歪着头看着那贵女道:“骚气确实是挺浓的,何春花身上这么骚也不好好洗洗就来参加宫宴了,你也不怕污了大家的鼻子。”她方才在这一群贵女身后,听到这何春花一再出言侮辱沐纤离,便忍不住走了出来。 还说沐纤离的身上有骚气,依她看,整个御花园,就她何春花身上的骚气最浓。作为一个十九岁还未找婆家的老姑娘,还穿着粉嫩嫩的桃花衫。人长得圆润不说,还偏喜欢把自己的腰身勒得紧紧的,把腰上的肉全都挤到上面去了,前面和后面看起来堆了一坨肉。看着半点儿美感没有,她还偏觉得自己这是小蛮腰。 “噗……”众女一听云婉仪这么说,掩唇噗嗤一笑。这何春花的身上,的确是有味道但是却不是骚气而是狐臭。若是冬天还好,但是这夏天大家都穿的轻薄,加上这天气又热,她身上的味道越发的难闻。虽然身上扑了不少的香粉,但是已经掩盖不了那难闻的气味儿。 “你、你说谁身上有骚气呢!云婉仪,你别以我不敢收拾你?”何春花最讨厌别人拿她身上的体味说事儿,黑着一张脸,云婉仪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来呀!求收拾!”云婉仪两手一摊,一副来呀!你来收拾我的样子。 “你……”何春花气的牙痒痒,捏紧的拳头虽然蠢蠢欲动但是终究是没敢出手。她爹一个四品的工部参议,可比不的云婉仪的爹是正二品的大将军。她也只能在嘴皮子上耍耍狠,也不敢真的对云婉仪做什么。 第578章 进宫,端倪显现 出了宅子前的那条小巷,东陵清流带着秀秀一路往东跑去,穿过街上往来的人群,一路嬉闹着往宫城门口跑去。 路上偶尔有带着小儿,跟着自家郎君的,看那两人如青梅竹马般逗乐打趣,便也看了眼身旁的自家郎君,忍俊不禁,感叹岁月静好,那青年人的两小无猜。 到底是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又是独子,是以荣庆王妃给东陵清流挑的这处宅子也不会离王府太远,而王府又离着宫城不远,换而言之,那东陵清流的这处宅邸,离宫城便也不远。 两人跑了也就两步路,便见到了那处已排上了几辆马车的宫城正门口,虽说宴会在晚上才会举行,但因着各项排查繁琐,加之众人需得早些入场,总不能叫那几个宫里头主子等着。 是以,如今这才不过傍晚时分,那宫城正门口便来了好几个府邸的马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往里去呢。 东陵清流同秀秀二人,如今这身装扮,在今儿怕是从正门那处进不去,便只能走偏门。 东陵清流拉着秀秀往宫城偏城门走去时,秀秀还盯着一处摊子上的小物件移不开眼,东陵清流见状,便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说道:“这上元灯节得有三日呢,后两日再来也不迟。” “而小爷等会要带你去的,可是东陵建国一来头一回的繁华盛宴。” 东陵清流对着秀秀使了个眼色,便将人拉往偏城门那处,秀秀倒是乖乖地跟着他去了。 东陵清流今儿个发现,秀秀这丫头那呆愣的毛病好像是好了不少,起码今日便没见她有过愣神,不顾她这一毛病恢复后到也有个不好,就是人机灵了些,问的话便也就多了。 “我看那边进去好像要给看什么东西,咱们有吗?” 在靠近偏城门后,东陵清流就放开了秀秀,只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一定跟着自己,秀秀便就跟在东陵清流后头,看了看正城门处一停一行的马车,出声问道。 东陵清流闻言很是自得地说道:“有,当然有,小爷要什么没有。” 不料,秀秀听了这话后竟没有就此打住,反倒又在其中悟出了什么,问道:“可是,你怎么有的,是家里有人在当官吗?” 东陵清流的此问,那句“当官的什么用,小爷家里头可是皇亲国戚”险些脱口而出,堪堪叫他给咽了下去,而后斟酌着笑道:“唉,这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什么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话毕,秀秀也没思索几番,便径直问道:“可你不是……欠人钱欠得要避着全城的人了吗,哪儿来的……” 秀秀这句话还没问完,东陵清流便反应极快地出声将话截下,道:“前边就要到了,别说话。” 秀秀闻言也没看前头,便垂首跟在东陵清流身侧,一下安静了往前慢慢走着,而东陵清流看着前边还有那么几步路的偏城门,心中无奈感叹这丫头如今是不好对付了。 往偏城门还剩着几步路的时候,东陵清流便让秀秀把脑袋低好了,毕竟她那头发这两月长长了些,稍稍用点发饰就能糊弄过去。 但这长相终归是更像西岐那边,寻常人不仔细倒是瞧不出但这守城的士兵眼睛就跟鹰似的,稍稍抬头叫他看一眼,那东陵清流今儿这场热闹,怕就是凑不成了。 东陵清流挡在秀秀前头,将那两块昨儿从东陵珏那儿要来的令牌交给宫城门的守卫,那守卫看了两眼手里头的令牌,又看了两眼东陵清流。 东陵清流便笑着回看那守卫,好在他今儿出门时候往脸上涂了东西,这才叫没叫那守卫认出来自己这张被东陵皇城几乎所有有点身份之人都熟知的脸。 那守卫确认完手里头的令牌不假后并未直接还给东陵清流,反倒是又叫了个守卫过来,并将令牌交予他看,那守卫接过令牌才看了一眼就不小心惊讶出声,“这是东宫的。” 这声儿并不算大,但东陵清流正巧听见了,便在心中一激灵,想着他七哥别是为了报复他昨儿扰到小离儿休息,故意要刷着他玩儿。 便这时,那最先接过令牌的守卫便出声问道:“你今儿见东宫那儿派人出去了吗?” 那被问话的守卫闻言也很是苦恼地说道:“这我哪儿知道啊,那边派人出去,还能专门知会你我啊。” 东陵清流看着眼前两个守卫就为这么两块令牌讨论了一会儿,他也没急着解释,正是这种可能被怀疑的时候,便越不能出声,得沉得住气,方能叫人相信,况且他堂堂一皇城混世魔王,怎会叫这等小事吓住。 秀秀在东陵清流后头,盯着他那一只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却谨记着东陵清流方才说的,只要他没开口说没让抬头,就绝对不能抬头的威胁,乖乖地垂着脑袋不去瞧他。 “这东宫的令牌,该没人敢造假。”那两个守卫探讨着,便又看了一眼东陵清流,东陵清流便只能当自己听不见一般地冲他们笑笑,用好似在问还有什么事的表情,无言地看着他们。 那两守卫又看了令牌有一会儿,这才将那令牌还给东陵清流,并为二人放行。 东陵清流收下令牌,带着秀秀从偏城门入内,无意间往正城门瞧了一眼,便见那方才他们来时便瞧见的马车,如今还在城门口,所跟着的仆从无一例外,皆要站成一列,叫守卫搜过身后方才能回到自己主家的马车旁。 东陵清流回过头,直到进了内宫城门后,还在感叹,还好昨儿跟自己七哥要了两块令牌,要是他自己去什么别的地方偷,今儿指不定就和秀秀一齐下了大牢了。 终于算是进了皇宫了,稍稍走了一段路后,东陵清流便回头对着还低着头的秀秀说道:“好了,这儿没事儿了,你抬头。” 秀秀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同外头全然不同的宏伟景象,也不过是眨了眨眼,而东陵清流见状,也只当是这丫头有犯愣了,并没有过多在意。 才不过二月的时候,是以白日仍旧是短的,才刚入傍晚没多久,那天边的红光便渐渐消散下去,宫灯亮起,环城数千盏,将这皇宫照得恍如白昼,好似这夜幕落得也没什么意思了。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在宫中四处穿梭,一会儿到了这个殿,一会儿又去了那个殿,因着今儿日子独特,是以便有几班宫人轮番上职,而那时候不当职的宫人便能在宫中小小游览一番,是以东陵清流同秀秀二人在宫中胡乱走着也并未太过惹人注意。 东陵清流带着秀秀游了有一会儿,却见秀秀不同于前日在坊间游玩时候那般有兴致,反倒整个人安静了许多,虽未有呆愣的情况,却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见此,东陵清流便停下来问她,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秀秀闻言,看着东陵清流微微蹙眉的模样静了一会儿,而后微微笑道:“没有事。” 东陵清流被秀秀这一笑看得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一旁,有灯光映着的一边面上,好似能看出许些绯红来。 倒不是说秀秀这丫头不会笑,只其平日里头笑得时候,总透着些老实娇憨的模样,不像今日这般,不过是微微一勾唇,便好似带了一些魅惑在里头,看着都不像是她了。 东陵清流想着便又悄悄撇了秀秀一眼,见其还那般笑着看自己,脸一下变得通红,赶忙转过身,拉过她的手腕子,头也不回地说道:“那,那就好,走,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秀秀跟着东陵清流往前去,便在两人走远后不久,他们原先站着的地儿,几丛矮树后的黑影动了动,没一会儿,从三棵树后走出来三个人。 魏一看着前边跑远的东陵清流和秀秀,没忍住说道:“你们说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身后跟了这样多的人,还能蹦得这么欢实么?” 周棣闻言便往身后看了眼,虽然连个人影也未瞧见,但从身后那一抹沉重的氛围中便能看出些踪迹来,太子殿下虽放了他家主子和那个西岐姑娘进来,但这派出来盯人的影卫,也真是不少。 魏一和林玉是烈焰训练出来的人,自然察觉,不过总归各位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盯着前边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可疑人员,便也不再在乎自己身后还藏着多少瞧不见的人。 只是林玉看着前边二人的身影时,并没有自己身旁两个人那么悠闲,他想起一路跟着那两人,所看到的那西岐姑娘的神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由是,他便轻轻说了句,“你们不觉得,那个姑娘进到皇宫后的反应不对吗?” “怎么的呢,你给说道说道。”魏一说着拐了林玉一肘子,他不如林玉观察细致,是以只要是林玉说出来的话,多半是真的有问题。 林玉被魏一碰得轻轻瞥了他一眼,而后道:“方才那姑娘抬起头来的时候。” “照理说她是第一次见着这东陵皇宫,可她的目光中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惊讶,就好似早便习以为常,见惯了一般。”林玉说着边便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魏一闻言,虽然并没瞧见,却也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便这声后,林玉又转头问身边的周棣,道:“你家小王爷真的是在荒地上捡到她的?” “是。”周棣仍旧面无表情地说到,而后他看着前头快要消失的两个人影,又想起自家主子方才不大自然的模样,脚尖点地便跟了上去,留下了一句话给林玉和魏一。 道:“捡是真的捡,为什么会出现在荒地,却是不得而知。” 第579章 柔情,家常小调 二月初五,东陵皇宫内外喧闹了一整夜,直到天边隐隐能瞧见白光后,人群这才缓缓散去,带着愉悦的心情各自归家去。 沐纤离同东陵珏二人也是,虽为了三个孩子而并未同宫外的百姓那般欢庆到天明,早早地便歇下了,但也在第二日用过早膳,又去同晋安帝请辞之后,便也收拾收拾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离着皇宫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但这皇宫中到底还是别人的地盘,晋安帝即便是再如何宠爱这东陵珏同沐纤离,也不见得会看得惯这东陵珏的影卫在宫中布防。 到底是自己的地方叫人更为舒心些,若是在太子府,晋安帝自然也不会管东陵珏他的影卫每日进进出出地做什么。 沐纤离也不必拘着自己,想什么便做什么,太子府里,可不会有什么嚼舌根的,管她一觉时不时要睡到日上三竿。 在宫里头用过早膳回到太子府邸的头一件事,沐纤离便将三个小的交付给了宋嬷嬷,自己则先回房睡了个回笼觉,但她又不愿自己一个人冷塌冷被的,便喊了东陵珏一起窝在塌上。 东陵珏闻言无奈地笑笑,却也只能挥退了房中的下人,半靠在床榻之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松松地搭在沐纤离的腰上。 而沐纤离这一下回到太子府,倒是不安分起来,一钻进被窝里头便左滚来右滚去的好不闹腾。 东陵珏见着那床锦被都要叫她滚地落到地上去,顾及她此时只着着中衣中裤颇为单薄,在这么招凉风进来恐要受冷,便在沐纤离又一下往他这处滚来之时,一个巧劲,便将人箍在了怀里。 沐纤离被人限制了动作也不挣扎,就这么顺着东陵珏的力道埋首到了他的怀里,就这么紧紧环着他的腰,用自己那小脑袋在人怀里头蹭了蹭,叫东陵珏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而后,沐纤离的头顶便压上了一个脑袋,随即又传来那道低沉且好听的人声,道:“这回可是舒坦了?” 沐纤离闻声,便撒娇一般地在东陵珏怀里头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那声儿听着有一丝懒散,又带了丝满足,猫儿般的娇气。 东陵珏闻声笑,忽想起而不过是前些日子,沐纤离刚生完孩子的那会儿。 即便是在太子府里头,内院外院皆有影卫在明里暗里守着,在太子府的外头,甚至还有那些个烈焰军一天天没事儿找事儿地绕着太子府巡视,沐纤离也总是在夜半时分惊醒。 而她醒来时总会问一句孩子是不是哭了,他那时便会安慰她叫她不要多心,可以便是如此,她还是要去看一眼便在旁边房间里头睡着的三个小的,见他们睡得安稳,这才又回去接着睡下。 即便是之后睡下了,可这般时常夜半惊醒又岂会是什么好事,一连着好几日,她都要起夜去看孩子,东陵珏倒是无妨,凡事皆依着她,可沐纤离这每每来瞧孩子时都会惊醒那为孩子守夜的乳娘同婢女们。 这日子稍稍多了些,不但乳娘同婢女在白日里头时常犯瞌睡,便连沐纤离也在白日里头,时常坐着坐着便睡了过去,此番姿态叫东陵珏如何不心疼。 却好在后来他着人去寻了一道安神香点上,沐纤离这状况才稍稍好些,却仍旧是睡得极轻,一点动静便能叫其惊醒,便如东宫时候那次,东陵清流那小子是从偏殿最边儿上的窗子进的,也能叫主殿的沐纤离醒了过来。 东陵珏低头看着怀里已经熟睡过去的沐纤离,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从前的她,勇敢果决,用俗话说便是白日上房揭瓦,夜里翻墙越楼的,如今性子是安稳了不少,却也不只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回回到府里头,也是这么些日子一来难得见她有如此惬意的模样。 东陵珏正看着沐纤离乌黑有光泽的发顶沉思,忽地耳尖一动,而后微微侧过身去,便见着一个白日里头也黑布蒙面,通身漆黑的影卫正垂首,单膝跪在距离这处床榻十步之外。 东陵珏瞧了他有一会儿,而后便又回过身来,面着沐纤离,那只原先揽着她的手微微抬高,挥了挥。 影卫听着动静便抬头看一眼,而后便在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 东陵珏怀里头的沐纤离便在这时候微微动了动,东陵珏一惊,瞬间僵住了身子,以为自己吵醒了她,却在见到沐纤离不过动了动便又安静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面将手揽回沐纤离的腰间,一面想着,往后是不是不该让这群家伙直接进到房里来,以往有事禀告时都在书房,到不曾注意到这群小子要找他时还能直接进到卧房里头来。 从前他一个人在府里头的时候便也就罢了,如今这房中多了个离儿,只怕那些小子,便不能如此随意了。 想着东陵珏眸光微微冷了冷,却又在低头看向沐纤离之时,眼中是极致的温柔。 临近正午,日头渐渐高挂,外头天光大亮,便是挡也挡不住地一束束光透进了房间里头,而沐纤离早在第一束光透进来的时候,就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又躲在东陵珏怀中,不叫一丝光亮发现她。 东陵珏无奈,便也随她去,不过这眼见着就要到午膳的时候,房门外还有柳意柳思那两个丫头时不时地探头探脑地,生怕她家主子这是要出什么事一般。 东陵珏无法,即便是宠着这么个人儿,却也不能不考虑她的身子,就这么饿着睡过去,由是,东陵珏便在这天光大亮之中缓缓拨开了那层被子,将沐纤离从里头给挖了出来。 到底是个心细的,便怕这天光晃着她还未睡醒的眼,便一面那衣袖挡着些光亮,一面小声唤道:“离儿,离儿,该起了。” 沐纤离被人从被子里头挖出来,还总有声儿在她耳边闹腾,便极其不悦地皱了皱她那小眉头,很是不开心地“嗯”了一声。 东陵珏见她这模样不禁失笑,眼见着这人又要钻回被子里去,便又赶忙将人抱了出来,轻声哄道:“那先起来用个午膳,咱们再回来睡可好?” 此提议自然是让沐纤离一个埋首给拒绝了,而东陵珏又多次努力,连哄带骗地将沐纤离从床榻之上抱了出来,又为其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袍,这才叫外头她那两个望眼欲穿的丫头进到屋里来为其梳妆。 直到沐纤离坐到了饭桌前还有些怔然,不知身在何处一般看着眼前的饭菜发愣,东陵珏见状挥退了一部分的下仆人,只留下二人的近侍,随后,便当着众人的面,举起沐纤离的碗筷,递到了她嘴边。 沐纤离温润的唇一碰到那带着凉意的白瓷勺子便一下回过神来,看着这屋中还留着的不少人,面上一粉,连抢带夺地拿过东陵珏手里头的碗勺,还顺带着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不害臊。” 东陵珏自然听见,却并不在意,只温柔地笑看着她,一面为其布菜,叫沐纤离这一顿饭吃得,是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午膳过后,东陵珏便陪着沐纤离在太子府的庭院中玩闹,虽说孩子也不过才一个月大,但也不能总在房中带着,多出来见见花草也是件好事。 三个奶娃娃穿得颇为厚实,也没叫人抱着,就置了一处小摆床,放在庭院之中,偶尔晃上一晃便叫那小不点咧嘴开心得不得了。 沐纤离便靠在那一张东陵珏专门为她而着人搬出来的卧榻上,看着就在边儿上那张摆床里,看了有一会儿,挑眉,发出一声,“咦。” 东陵珏也在卧榻的一头坐着,手中正拿着一个折子看着,听见沐纤离出声,便扭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得人一问,沐纤离便拿手点了点摆床正中四脚朝天仰着的老二,道:“这小家伙,人才丁点儿大,倒是挺会嫌弃人的。” 东陵珏闻声便凑过来看,只见那摆床上如今并排躺着三个奶娃娃,小鱼儿便那般乖乖巧巧地躺着,只偶尔有什么风吹草动之时,便会提溜着她那水灵灵的小眼睛四下看着。 另一边粘着两个小皇孙,右侧靠外一些的那个正侧着身,想要紧紧抱着他身侧的兄弟,却到底是因着年纪小没什么力气,便也只能虚虚地抓着他兄弟的锦衣。 而正中那个挨着小鱼儿的小子,则在他兄弟抓着他一副,拼命要往他脸上凑的时候,慢悠悠地把头别了开来,那还没多少的小眉毛皱得老身,看得边儿上沐纤离不禁失笑。 而东陵珏凑过来也不过是看了一眼,听到沐纤离笑,便也笑着看向她,对这摇床里的三个小不点,时一点目光都不曾停留,满心满眼都是身旁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 沐纤离看着摇床里的子言努力往一旁翻身,想要避开边儿上子骁的魔爪的可爱模样,又笑了开来。 但这小子若是真翻身翻成了,难免要撞到另一头正岁月安好的小鱼儿,是以,沐纤离便调皮地伸手将子言往回拨了拨,正巧将其人拨到子骁的怀里。 子骁得了人也不闲着,一张嘴便咬上了他兄弟圆润的脸颊,一个月大的孩子还未长牙,这一下咬着也不会伤到,沐纤离便就随他们去了。 她看着子言这被她一波弄滚到子骁的魔爪之下,那小眉头一下便不皱了,却是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因着还不认人,便也只能瞪着前头不知道哪儿的地方,寻不着罪魁祸首的模样看得人好不委屈。 沐纤离一乐,便顺手扯过边儿上东陵珏的袖子,开心道:“东陵珏,你看你看……” 话到一半,沐纤离回头便撞进东陵珏温柔看着她的目光之中,瞧那模样,也不知是看了多久,想到这儿的她又红着脸转了回去,颇有些无措地摆弄着摇床,一时间没敢再看他。 摇床边儿上守着三位小殿下的柳意和柳思见此,只垂首装作看不见自家主子的窘迫,却又偷偷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开来。 第580章 事态,朝堂风云 天色将明未明,万物被浓重的雾气包裹着,此时,东陵珏已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肩上披着不算厚实地披风,身子斜斜地倚在车内的软榻之上,一手轻轻支着自己的额头,并一下一下地揉按着,昨儿又是一夜未眠。 离儿近来夜中梦魇之症越发地严重起来,夜夜不得安寝,每每都是折磨到五六更天了,这才堪堪能睡上一小会儿。 那朱羽的饵已然撒了出去,不过派去寻轩辕无命的影卫也迟迟没有回应,思及此,东陵珏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马车在内宫城门停下,齐天宇下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将清早御寒用的披风脱了下来交予一旁的随从,身着金纹麒麟服,往乾坤殿不紧不慢地走去。 东陵珏进到乾坤殿中时,文武百官便都各自聚在一处谈话,见他走来便都纷纷行过一礼,往各自的位置上站去。 东陵珏走到了百官之首,随后,那上头的黄金宝座旁便走来了一列的宫人随侍,紧接着,晋安帝便背着手,带着那威严之气快步走到了宝座前,受众百官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中响彻百官的齐声,众人齐齐跪拜而下,晋安帝紧皱着眉头在宝座上坐下,而后沉声道一句,“众爱卿平身。” 百官又稀稀疏疏地起了身,手持象笏静静地站着,上位那宝座旁的一位内官见状便上前一步,高声嚷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此话后,便有礼部尚书执笏上前道:“今春科考之事因先前上元佳庆之事稍稍推迟,臣还请问过科考再开之事。” 晋安帝说完并不开口,只略有些烦躁地抬手挥了挥,便又是先前那内官上前高喊道:“圣上口谕,此事全权交予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行一礼应下后,便又退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上,而后,便有工部尚书上前来回禀东郊修建别宫之事。 而后,又有百官上前回禀各色事宜,百官这一个个上前来,从头到尾,晋安帝都不曾松过眉间的山川,便是答复也皆是挥一挥手,叫旁上站着的内官上前宣告。 待百官回禀过诸事宜后,晋安帝仍旧没听着那近来京中流传甚广的诡异之事,便仍旧是蹙着眉头,沉声道:“近来城中有一怪事,听说已是困扰了众百姓许久,不知诸位卿家可有所听闻呢?” 晋安帝正值盛年,其周身气派及神态威严,面上肃穆,不怒自威,声音更是中气十足,其中隐隐带着的怒气叫下边站着的文武百官纷纷惊恐地跪拜在地,唯有东陵珏,仍旧立着,不过是微微垂头罢了。 便因着这一茬,晋安帝便一眼瞧见了正立在前头的东陵珏,面色便稍稍舒缓了些,宽声问道:“珏儿可是听到些什么?” 听晋安帝提到自己,东陵珏便上前一步,行过一礼后回道:“儿臣近日,确实听说城中发生了件怪事。” “哦?说来听听。”晋安帝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也不知可是因着见到了自己最为满意的皇子,这面上终于是带上了一丝笑,声倒是仍旧那般沉沉地说道。 “听闻近来总有百姓不明缘由地清晨醒来便身处皇城外,询问其缘由却连其人自己也不甚清楚。”东陵珏仍旧微微垂首,接着道:“后又有夜间巡城的兵士在巡城时见着游荡在街上的百姓,见其目光涣散,且不闻人声。” “哦,还有此等怪事。”晋安帝说着,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大笑了两声,道:“这打理着东陵大小事务的众爱卿都不曾听闻,你这个在府上悠闲度日的太子倒是知道得清楚。” 东陵珏闻声不语,而其身后本就跪趴着的百官闻言将头埋得更低,高声喊道:“臣失职,望陛下恕罪!” “恕罪恕罪!”晋安帝怒颜,重重地拍了一下身侧的龙椅,而后呵斥道:“成日里就知道这两个字,朕要恕了你们的罪,叫我东陵百姓如何!” “中郎将何在!”晋安帝一声高喝,便从武官之列中移出来一人,仍旧是单膝跪地的姿势,抱拳回话道:“臣在。” “金吾卫每日夜间都关押百姓数十人,临到清晨才放去,这事中郎将不会不知罢。”晋安帝沉声问道。 中郎将闻言回道:“回陛下的话,此实属无奈之举。” “近几日,每过三更天,便能在城中各处见着无故上街夜游的百姓,有巡城兵士上前询问,不想其人不闻声,睁眼不见人,目中无神地游荡在街上。” 中郎将说着,想起那时有巡城金吾卫来禀告此事时,自己也有些疑惑,不过是当寻常人夜游症罢了,便叫人将其唤醒送回家去,并不如何在意,谁知后头这事儿确是越发地严重起来。 思及此,中郎将便接着道:“起先这城中夜游人并无此多,不过是一二人而已,臣也当时寻常百姓的夜游之症,想此事寻常,便也不必叨饶陛下,不想近日这夜游人却是越发地多了起来。” “既如此,为何不上奏。”晋安帝又是沉声呵斥道,那名中郎将闻言却道:“臣自有十多人夜游时起便上过奏折,却不知为何未能到陛下手中。” 晋安帝闻言一愣,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站在百官之首的东陵珏,微微皱了皱眉头,暂未追究此事,接着道:“那又是为何将无辜百姓关押牢房!” “回陛下的话,因夜游人数众多,臣恐百姓伤人亦或自伤,便令巡夜金吾卫暂且将人关押,待其人清醒后,再放其自行归家。” 晋安帝听后沉思片刻,便又一挥手,那内官再次上前喊道:“众卿平身——!” 百官闻言便又稀稀疏疏地起了身,有两个文官还因着久跪脚麻,起身之时险些摔倒,好在其旁上的文官心善拉了他一把,这才叫他没得殿前失仪。 众官起身后,晋安帝便又皱着他那眉头,沉声道:“既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由太子,令中郎将同大理寺协同调查。” 晋安帝说完便站起身来,一面道了句“珏儿随朕过来”,一面便要往下走去,便连那内官都要上前唱“退朝”之事,忽一人声高喊道:“陛下——!”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止步,连晋安帝都停下脚步往那出声处看去,见晋安帝都停下了脚步,行礼才行到一半的百官便又纷纷直起身来,手执象笏,老老实实地站好。 东陵珏听到那声,便微微侧首往后瞧了一眼,是一个身材圆润的红袍文官,想当初立太子位时,曾推举过湘南王的户部左侍郎。 晋安帝看向这户部左侍郎,便回过身皱眉问道:“还有何事?” 那户部左侍郎闻言便又一躬身,回道:“这城中传言还有一例,中郎将大人同太子殿下却是都为提及。” 晋安帝闻言便笑了声,道:“这太子和中郎将都不知道的事却还叫你知道了?” 听出这话中的嘲讽之意,那户部左侍郎心知晋安帝偏袒东陵珏,也并不在意,顶着皇帝的威严,直言道:“自古民间便有传闻道人生而带气,这气多便稳重,这气少了便身轻易起夜。” 晋安帝对那流言有所耳闻,听到这儿便有些略略动怒,眼神微微凝了起来,沉声道:“户部左侍郎倒是见多识广呢。” 自知晋安帝动怒,那户部左侍郎便跪了下去,可那口中仍没有停下,反倒接着说道:“民间也曾有妇人一孕多胎,但极少能得母子周全,是以便又人说是太子妃殿下……” 那户部左侍郎话还未完,晋安帝便沉声呵斥道:“户部何时竟管起这等怪力乱神之事了!” “珏儿过来!”话后,晋安帝便也不再管百官如何,径直离了大殿,内官高喊一声“退——朝——”,百官行礼道“恭送陛下”,便也纷纷退去。 御书房,晋安帝站在书案里头,拿着手里那本奏折狠狠地甩在了案桌之上,怒声呵道:“这便是你不将此事上奏的原因?!” 东陵珏听后,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微微行过一礼,道:“儿臣不过是觉着此并非大事,无需劳烦父皇罢了。” “并非大事……”晋安帝在案桌前左右踱了两步,便又重重地拍了拍那案桌,怒道:“这都有百姓十几人了,是不是等到皇城百姓都上街了,这才叫大事啊!” 东陵珏微微行礼,不轻不重地道了句,“父皇说的是。” “你!”见东陵珏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晋安帝给气得话也说不出,顿了许久这才说道:“城中既然传出这等流言,此事定是冲着离儿来的,你且仔细查着,随时回禀朕。” “是,儿臣领命。”东陵珏行过一礼,便见晋安帝挥了挥手叫他退下,由是他便道了声“儿臣告退”,往门外走去,临走时,还听着后头传来晋安帝的自语。 “离儿抢了皇城中人的福气……朕膝下这样多的子嗣,那朕这东陵岂不是早就亡了……上奏时也不先讲话过一过脑子……” 东陵珏闻言轻笑了笑,便径自出了御书房,往太子府回去。 第581章 蜜饯,生者之食 东陵珏回到太子府时,已是临近午膳的时辰,问过府上下人沐纤离的所在后,便径直往后院走去。 而沐纤离那处,自东陵珏回来时便有人来同她回禀过,那下人来过后,沐纤离便叫柳意为自己上妆,以求这夜夜梦魇所致的气色不佳能稍稍好看些,好让本就忙碌的东陵珏不用再为她这事儿而多一份担忧。 柳意心疼自家主子为太子殿下的思量,便就依了她的吩咐,饶是以东陵珏对沐纤离的心思不会瞧不出她的精气神不好,却还是帮着她上了妆。 一面又叫柳思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安神滋补的汤膳,想着等会儿用膳之时让自家主子好歹也吃上一些,午后也能好好小憩一会儿。 东陵珏一路往沐纤离在的那处院子走去,走到院子那月洞门外时却停住了脚步,跟在其身后的下人见此,便都福了福身,安静地退下了。 昨儿夜里,离儿又是辗转了一宿,也不知早上他走后可有再犯梦魇。东陵珏心中念念,又想起方才在朝堂之上听了那混帐的一番话,想来自己如今的面色定是不大好看。 由是,东陵珏便在这月洞门外顿了顿,将自己面上的神情稍稍柔和了些,这才又进到院子里去,走进里屋时,便见沐纤离这会儿正在窗边小坐,望着窗外某处出神,像是有心事似的。 那美人眉头微微锁着,纤细的手掌撑在那越发消瘦了的下巴上,宽大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东陵珏走过去,将她撑下巴的手缓缓拉了过来,又将袖子扯下来遮住手臂,而后大手轻轻捂住了沐纤离那一双纤纤玉手,道:“如今天儿还不算暖和,在这窗边吹着,着凉了可是要叫我心疼的。” 沐纤离闻言笑笑,便也就这般将自己的手缩在东陵珏的手中取暖,一面随意地问道:“今日朝堂之上可是有何事发生?” “无甚新鲜事。”东陵珏不大在意地随意道了句,而后便也不给沐纤离接着往下问的机会,话头一转,道:“那三个小东西可有恼你?” “奶娘说了,这么大点的孩子自然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什么可折腾的。”话毕,沐纤离便突然回过神来,娇嗔着瞧了他一眼,斥道:“你又这样,那也是你的孩子,成日里头叫他们小东西。” 见沐纤离是真地气着了,东陵珏这才真正笑了开来,忙坐到她身侧,将人揽到怀里轻声哄着,“好好好,往后我便不这样说了,这三个小……孩子,自然是我的孩子。” “这还差不多。”沐纤离窝在东陵珏的怀中小声嘟囔了句,又突然想到什么,便仰起头问他,道:“城里百姓夜游的事儿可有头绪了?” 东陵珏乍一听这话先是愣了愣,明明已经吩咐了府里的人谁也不许议论此事,却不想还是叫她听到了。 东陵珏轻轻地笑道:“父皇已命我彻查此事,你无需担忧,只管安心休养,将自个儿的身子养好了才是大事。” “嗯……”沐纤离在东陵珏怀中点了点头,而后便道:“既然是你来调查,想这事用不了多久便能水落石出了。” 东陵珏也笑了笑,眼中却带了一丝沉思,便就这样抱着沐纤离有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试探道:“除了夜游人之事……你可还听到些旁的什么没有?” 沐纤离听此问,便思索了一番,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东陵珏这是想听什么,便直接问他,道:“还有何事是我需要知道的么?” 听此,东陵珏僵直的身子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还好那些闲言碎语没污了她的耳,而后他便又给沐纤离搓了搓手,道:“无甚,你只需随自己的心意开心度日便是。” 沐纤离闻言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而后,她便将头靠在了东陵珏的肩上,神色迷迷朦朦,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处稍静了一会儿,东陵珏便开口问道:“饿了没,不若唤人传膳?” “这会儿还没什么胃口,我再稍稍歇一会儿。”沐纤离回道。 而后两个人便就这般静静地依偎着,谁也没有再言语地又过了半刻钟,久到东陵珏还以为这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儿已经睡去时,沐纤离又突然开口问道:“城里那些流言,陛下可有过问?” 东陵珏闻言,眸光微暗,不想还是叫她听着了,却不知是哪个多舌之人竟这般不要命。 饶是心里头已将那嘴碎之人凌迟上千万遍,但一对沐纤离说话,东陵珏便就柔声下来,道:“不过是些愚昧之人的口舌之快罢了,无需在意。” 沐纤离听后也未多言,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叫东陵珏微微蹙眉,心像是被一只手给揪了起来,便越发地心疼怀中的娇人儿,她为东陵曾付出诸多,如今却还要遭此诟病,都是他,是他没能保护好离儿。 回过神来的沐纤离察觉到身后的东陵珏情绪有些不对,便抬头看他,不期然瞧见其沉若深渊般的眼眸,心中一跳,忙捧着其面颊轻轻吻了吻,柔声哄道:“你莫要多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我这不还好好地待在你身边么。”沐纤离说完,又亲昵地蹭了蹭东陵珏,见其眼中那一抹沉重的墨色渐渐淡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东陵珏见娇妻在怀,便也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唤人传了膳食,便带着沐纤离去那桌边用午膳。 而另一头,早间去外头转了转的东陵清流此时正提了两包西街糖果铺子里买来的蜜饯,跳着他那小步子往回走着。 这是他从前最为喜爱的吃食,今早出门也是想起这么个吃食来,便去买来,想带回去给秀秀尝一尝,这丫头在边关时流浪了这样久,想来什么都还没能吃过。 “哎,瞧见没,那河边儿漂了个死人,今早刚瞧见的。” 东陵清流耳朵不错,在经过一处茶摊时便听里头坐着的几个人忽然说了这话,虽然感兴趣,但因着他这张瞩目的脸,是以他便也没凑上去找热闹,只不过这脚步却是慢了下来。 “可不是,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听说捞起来的时候人都炮胀了。”有一人听那话便回道,而后又道:“哎,这阵子不知是怎么了!不会真像传言说的那样?” “你可住嘴,指不定是喝多了酒自己跌下去的呢。”一人听那话便赶紧打断,想着传言里说的那可是太子妃殿下,这人不要命,他还要呢,便就编了个说辞。 谁知另一人还没回过神,便道:“那捞上来的可是个妇人家,听说身上穿的衣物还不错,怎会是喝多了酒跌下去的,依我看呐,就是传言说的那样。” “你还说!吃茶吃茶。” 想来是另一人终于回过神来了,便也赶忙嘘声,和同行人吃起茶来,东陵清流听这也没什么热闹能听了,这才加快了步子,往宅子那处走去。 经过那宅院门前的大树之时,上头蹲着的林玉和魏一二人便盯了他一眼,魏一不禁感叹一句,“这荣庆小王爷当真是跳情川里头去了。” 林玉闻言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揍了魏一一拳,疼得魏一忙搓着手臂却也不敢大声叫唤。 一进到宅子里,东陵清流便直奔东院,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为何如今竟会如此记挂着这个小丫头。 东院那处小屋子里,秀秀此时正站在书案前,手中执一只笔,不知在画什么,微微欠身,满头的青丝从后背铺开,又微微滑落至案上,如墨般。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东陵清流都不禁在门口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走进屋内,将手中的蜜饯在秀秀眼前晃了晃:“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秀秀略有些愣愣地直起身来,看着那在眼前左右摇摆的油纸包,好半晌反应过来这是东陵清流要给自己的,便慢慢笑了开来,声儿中稍稍带着惊喜地说道:“是什么呀?” “诺,你自己拆开来看。”东陵清流将那油纸包轻轻地丢到秀秀的怀中,说道。 秀秀捧过那个油纸包,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东陵清流一眼,见其仍旧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将那油纸包放到了书案之上,慢慢地拆了开来。 油纸包打开,露出了里边晶莹剔透的蜜饯,秀秀静静地顶着那几小块蜜饯,直到东陵清流出声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听见东陵清流出声问,秀秀这才又抬起头笑道:“喜欢。” 见她喜欢,东陵清流便是一阵地心情舒畅,一下坐到了书案之上,道:“之前不知你吃不吃甜食,便也没买多。” 说着他便捡起一块蜜饯放到了自己嘴里,一面含糊不清地接着道:“你若是喜欢,赶明儿我再给你买些去。” “嗯。”秀秀盯着那几小块蜜饯小声地应了声,手指却是摩梭着油纸包的边角,并未伸手去拿里头的蜜饯。 第582章 出府,非实之境 众人在京兆府一别后,便都各自归家去了,太子府同镇国将军府的四人皆是有自家府邸的车马,而东陵清流便仍是由京兆府给送回去。 待回到荣庆王府时,已是黄昏时分,而贵叔也早便在府门口迎接,见着东陵清流下了马车,便走两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小王爷。” “贵叔。”东陵清流见着贵叔,稍稍回了回神,无力地笑了笑,也冲其行过一礼后,便跟着贵叔入了王府。 贵叔问过可要用膳,得他一句不用后,东陵清流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眼见着再走两步便要进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从旁的月洞门旁,正站着那个小丫头,便不由得愣了愣。 东陵清流身后跟着的小厮见自家小王爷停了下来,便也看向小王爷看的那处,正见着那个白日里头新进来的姑娘,便对着东陵清流解释道:“因为姑娘是跟着小王爷回来的,也不好同那些表小姐来时模样一同招待。” “是以,王妃便将姑娘安排在了小王爷边儿上的院子。”那小厮说完,东陵清流便撇开眼点了点头,也没往秀秀那边去,也没再过问一句,便微微皱着眉头,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而那头站在月洞门旁的秀秀见状却是一愣,本因为听到东陵清流回来而亮起的眼眸微微暗了下去,秀秀身旁跟着的大丫鬟也察觉到她这一情绪,便宽慰道:“今儿生了许多事,小王爷才从外头回来,毕竟是累了。” “不若姑娘今儿也早些歇息,改明儿再去看小王爷,想来小王爷也歇息好了。”这大丫鬟说完,秀秀便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去了。 那大丫鬟便就跟在身后,看着前头那小小的一个姑娘,不禁心生怜爱,这姑娘虽瞧着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声,但是安静乖巧,莫名地就叫人心生欢喜,想来和小王爷也算是一个动一个静地极为般配。 便这般想着,这大丫鬟忽地感到一阵困意,便悄悄在秀秀身后打了个哈欠,也不甚在意,就跟着她进了院子,好在秀秀不用人在屋内侍候,她便就守在外间坐着自己的事。 而另一头,夕阳橙红色的暖光铺满了整座东陵皇城,连太子府也不例外,沉浸在一片火红之中,映着那青瓦白墙地别有一番景致。 东陵珏同沐纤离回府后,先去见了三个小家伙,正巧三个小家伙醒了,便逗弄了一会儿,而后东陵珏又陪着沐纤离用过晚膳,稍稍说了会儿小话后,便去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一丝寒风从窗边吹了进来,转眼间,在那半开着的窗子下的阴影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黑靴,东陵珏不曾抬头,那站在阴影中的影风便先抱拳行礼,恭敬地唤一声,“主子。” 东陵珏手上仍旧翻着一本奏章,另一手执朱笔时不时在上头点画两下,而后淡淡出声问道:“湘南往如今到何处了?” 影风闻言,仍旧是那抱拳行礼的姿态,恭声回话道:“回主子的话,湘南王如今已到山阳,” “主子,依我等这几日的查探,贤王应该还有几日就到了。”听到主子叫他,青海自然是走到了他的面前跪下。若按其如今游山玩水的脚程,想来还有十三日便能到皇城。 东陵珏闻言,手中的朱笔停了停,又抬了抬,后纠结两番后,终是开了口,道:“看着他点儿,别走得太慢。” “是。”影风应下,而后东陵珏便又道:“下手莫要太重,别叫他伤着了,届时要有诸多麻烦。” 影风听着话顿了顿,随即应是,应过后便又站在远处不动了,东陵珏这头在又批了两本奏章后,这才开了口,道:“轩辕无命那处可有消息。” 影风闻言答道:“朱羽的消息放出去了,路上也有几个闻声过来的医者,属下都已让人挡回去了。” “鬼医的踪迹,近来在皇城外的郊外一带发现较多,但就目前看来,好似未有入城的迹象。”影风说完,东陵珏便抬头看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去,接着批他的奏折,问道:“为何?” “好似是对城中这夜游人之事起了兴趣,便在城外守晨起的夜游人。”影卫恭声答后,东陵清流便径直说道:“那就放两个夜游人出去,守株待兔。” 东陵清流这处才一说完,连影风都还没来得及道是,门外忽而响起了一阵规律而又轻微的敲门声,东陵珏听出了这是专门保护沐纤离那处影卫的手法,先是心中一跳,而后便出声问道:“何事。” 此话一出,门外那敲门声便听了,紧接着便有一道人声响起,“主子,太子妃殿下独自一人出府了。” 那影卫话才一说玩,这头东陵珏便忽地站了起来,桌上成册的奏章有两本在他的冲撞之下而掉到了地上,便连向来雷霆不惊的影风都不禁震了一震。 便见着东陵珏这突然的失态过后,很快又平静了下来,稍稍静了静后,便对着门外人又问道:“她往哪儿去了?” “属下一路跟着太子妃殿下到了卫坊,前皇后娘娘先前的住处。”门外人这话说完,东陵珏才稍稍舒了口气,又道:“还有谁?” “影十八在暗处跟着太子妃殿下。”门外人答,而后东陵珏便又慢慢坐回了案桌前,却较先前显得有些无力,微微扶了扶额,道:“知道了,你下去。” 门外人应了是后,便就悄无声息地下去了,而影风便就站在书案前头,静静地等这自家主子下令,果不然,才不过片刻,那头的东陵珏便道:“你去看着她,若她无事便不要插手,只在暗处待着就是。” “是。”说完这话后,影风便又在眨眼间消失在了书房之中,虽说揣测自家主子的心思乃是大忌,但奈何凡事一旦跟沐家这个主子挂上钩,即便不是他,也能一下就知道主子的心思。 影风走后,东陵珏便就这般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扶额,轻轻地揉了揉,慢慢平复自己方才的那一阵心悸。 他还当这小丫头受不住他这府里的枯燥日子,想要跑去她一直心心念念地深山老林过她的快乐日子去了呢,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思罢,东陵珏便微微抬眼,看着桌角那一封才从湘南王那处返回来的信笺,上头无外乎说些他这半个月来的所见所闻,夸一夸东陵的好山好水,又道还有半月,便能到皇城了。 东陵珏盯着那桌角的信笺看得有些久了,忽然间一阵恍惚,再一回过神来便觉察到了屋中的怪异。 那点着的烛火悠悠地燃着,明明仍旧是那明亮的烛火,却能依稀看见那烛火中的芯待着点点青绿色,那半开的窗子仍旧是半开着,窗外立着几丛树,在微风之下轻轻晃着…… 却听不见一丝的声响,安静,或者说是,太安静了。 “出来。”东陵珏眼眸微微阖起,眸光冰冷地扫视着这怪异的书房之内。 他这声过后,屋中仍旧是无声无息,东陵珏看过左侧那一排的多宝阁,再一回过眼来的时候,忽然见着这书房的正中,便是在他的正前方立着一个“人”。 看清那人模样之后,东陵珏的眉间很是明显地皱了起来,便是面色也是瞬间阴冷得可怕,连话也还没和那“人”说上一句,便见东陵珏忽然起身,手中随手顺起的毛笔便在瞬间朝那“人”挥了出去。 而那人眼见着那笔如利刃般飞来,确实不躲不闪,只在在笔将降要到跟前之际,轻轻地一个侧身,便叫那笔自他眼前擦着飞了过去,而后瞬间停下,又直直地落到了地上,不曾发出过一点声响。 那“人”在侧身之际,东陵珏见着那一瞬间薄如蝉翼的纸片后,也是稍稍惊得睁了睁眼,却在那纸片人复回到正面之际又平复了下来。 至此,东陵珏便也不再动作,自知此处非实境,他便也不再浪费力气,全凭意志力同眼前的纸片人抗衡。 那纸片人等人身长,若是只对着正面,倒是看不出其身形有异,身上穿着长裾的襦裙,外罩一条披帛,头挽着妇人发髻,面上不过是稍点朱唇,着淡妆。 明明该是一副惊艳世人的倾城容貌,却叫这混账玩意儿将那双眼弯得怪异,嘴也笑着咧到了极致,那模样,既难看又诡异。 便是叫人如此作弄,东陵珏也还是在第一眼看到这副画面时,便知道,这个东西仿的是他的心肝,沐纤离。 只听这玩意儿并没有张开他那一张诡异的嘴,便出声道:“太子殿下,奴家这儿有个生意,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东陵珏微微眯了眯眼,忍着再次动手的冲动,冷冷地盯着这个在烛光之下也见不着一丝影子的东西,听着那宛如在耳畔说话的声音,杀心渐起。 而那纸片人,便在东陵珏这一抹沉静中,那双眼越来越弯,那张抹着鲜红口脂的嘴,也越咧越长。 第583章 纸人,无知鼠辈 卫坊,某处宅邸,夜。 周围的宅子里住的不是贵族,不过是些普通的人家,临近着夜了,人们大都归了家,是以各处宅子里都挺热闹,或有孩童嬉闹声,或有亲友间的高谈阔论之声,听着便是一阵烟火气。 唯有这一处宅邸,安安静静得好似没人住一般。 沐纤离在那三个小家伙安睡后,便也同柳思柳意说了句乏了,便回屋熄了灯,凭她的本事,不怕躲不过这屋中寻常侍候之人的眼睛。 至于那些守着她的影卫,自然会把她的行踪报给东陵珏,不过这却是不要紧,她本也没准备瞒着他,是以影卫跟着与否,都不妨碍,说不定到用人的时候,还能叫上个人用用。 沐纤离便贴在一处墙边,慢慢地往巷子里走去,反手摸着墙,又走了几步,就在快要到巷子的尽头时,终于在这面灰墙之上摸到了一处缝隙。 沐纤离轻轻一笑,便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这墙上的门便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她便侧身闪了进去,又将这门恢复了原状。 而在外头另一处宅子的墙头上蹲着的影风同影十八见此,相看了一眼,而后影风便示意影十八留在外头,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沐纤离脚下寂静无声地走在宅子里没处房屋的阴影之中,悄然往宅子里的里头走去。 要说东陵珏防着她烈焰军的弟兄进到太子府里来,却也不是真的不让他们来见她,左右不过是看她的意思,若是她想,自然也不会有烈焰军日日在外院和影卫打起来这么一回事儿。 原先她本想着有了孩子后便就好好过日子,不在趟这些浑水,又加上想如今现世太平安稳,不想烈焰军的弟兄们怠慢了自己,便也默许了烈焰军的弟兄日日来太子府找茬受训。 可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避开它就能避开,这世上歪心眼的人多,总见不得人好的人更多,是以她便也不再自欺欺人,想着躲一时避一世,凡事只有将根拔出,那才叫真正的结束。 沐纤离那日无意间在地牢里听到了沐于婷的那些喊话,虽说那女人句句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但难免有些夸大其词,区区一个吏部侍郎,未免有那个藏前皇后的胆子,这里头,定还有什么别的势力在。 便如是,她想着东陵珏这些日子为那京中的琐事扰得定是心烦,就想自己先来查探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东西,关于她做梦亦或是城中夜游人之事的东西。 沐纤离转过一处房屋的拐角,忽见着前面一间大通房还亮着光,心想这宅子居然还有人住着,一面悄悄地挪了过去,贴在了墙后,听着屋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喂喂,你们还记得之前这里住着的那位夫人吗?”一个较为年轻的女声说道,而她这话说完后,便又有一人语气带着些怪异地说道:“什么夫人,就一个外室,连妾都算不上,怎能当得起夫人二字。” 她这话一说完,立刻便有人应和道:“就是,无名无份的,也就比窑子里的姑娘好些,只用服侍一人,可还不是个卖身子的货色。”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在理。”有一人听后大笑了两声,似很是赞同那人说的话一般,便又有另一人紧接着说道:“就是,不过是个卖身子的破烂货,还整日里头趾高气昂地,还自以为自己是宫里的娘娘呢。” 屋外墙边靠着的沐纤离听这话轻笑了下,却并未发出声响,只在心里头念念,可不就是宫里头的娘娘么,还是个皇后呢。 便这时,屋里头的人便又说道:“可你们说这人突然之间就没了,别是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啊,你没见着这人丢了,老爷连找都不带找的,也没责罚我们这些下人。”那人说着,好像往嘴里面塞了什么吃食,一面吃着,一面模模糊糊地说着,“依我看呐,就是耐不住寂寞,跟哪个野男人跑了。” “你看着老爷也不找,想来是脸上过不去,说不定早就抓到人,一起关了沉塘去了呢。”这话说完,里面的人笑做一团,还有人嗔她吃完再说话。 屋外的沐纤离听这话也微微勾唇,人就是这般,对着你的时候总能言笑晏晏,背地里却不知道怎么说的那些腌臜话。 若只是但说那沐于婷倒也罢了,这几个丫头片子偏偏提什么野男人,野男人倒是没有,把沐于婷绑了的可是她家男人,这若是将她家男人也说到了话本子里头,她却是不愿意的。 由是,沐纤离便眸光淡淡地勾唇一笑,弹了个石子儿就砸在了房顶的瓦片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屋中一时间静了下来,只听见有人道:“下雨了?” 沐纤离闻言无声地嗤笑了下,又弹出一块小石子儿打上了前边的石墙,又弹回了这处屋子的房梁柱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一下过后,屋内的便响起一片惊叫声,有胆大的还喊了句,“是谁!” 沐纤离不理会,便又弹了一颗到那屋顶的瓦片上,屋中又是一阵惊叫声。 沐纤离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里头的石子儿,便听里头弱弱地传来一句,“该不会是真的被沉了塘,这鬼魂回来了,听见我们说……” “你住口!”此声过后,屋内静了一瞬,在沐纤离又弹过一颗石子后,屋内一下稀稀疏疏地发出一阵动静,转瞬间就又寂静无声下去,连烛火都没吹,便都这般歇下了。 沐纤离笑,只觉此处无趣,便就走开了,算了算卫坊这些个宅子的布局,便往那该是主屋的方向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没一会儿,便到了那处屋外。 太子府,书房。 东陵珏仍旧是那般定定地站着,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先前那明亮的黄色,渐渐趋于青灰,那冷冷的光亮照不全整个书房,书房中仍旧无声,在青灰色的烛光下显得更为幽静。 如幽冥地府,窗外影影绰绰,似有什么在横行,却不知是人还是旁的什么,冷风猎猎,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自窗外跃进来一般。 那个东西仍旧是这般轻飘飘地站在那里,较之先前好像有有了些变化,它面上神情变得更为怪异,不动不开口,倒也还不过只是丑了点,若是其要张口,那嘴角便要扯过去,似要咧到耳后,便头也能成了两半一般,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一旦稍有动作,欲开口说话,便要五官挪位。张口之时,嘴角扯动过去, 不知可是对着这东西时间有些久了,东陵珏一时间竟好似习惯了一般,竟想起了传闻天子乃天庭紫薇斗数之主,自有神法护佑,那么其子想必也该离邪避鬼才是。 可惜了,他东陵珏自从不信天,只信自己,要何物,自当亲手去取,平白等着,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不过这人既然能在他毫无察觉之时使了这等叫人陷入幻境的药物,着实值得他高看一眼,既如此,他便瞧瞧,这人如此费力地来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以,东陵珏倒是不着急,左右是这人来寻的他,也不是他要见的这人,他便就这般站着,眸光淡淡地看着眼前那片东西。 而那个东西原先也就这般站着,在说完那一句“生意”之后,便也没在开口,想来是想要等东陵珏开口,不想东陵珏也不过是眼神微冷,丝毫没有理会它的意思。 这纸片人等了一会儿,见东陵珏仍旧是没有开口的意思,顾虑着它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这才开了口,道:“不知太子妃殿下近来可是夜夜梦魇,夜不能寐?” 这纸片人的话才刚刚说完,东陵珏不知何事窝在手中的镇纸便朝它那处飞了出去,而那纸片人好似早就料到了东陵珏的这一动作,又是侧成那一张纸的模样给躲了过去。 镇纸仍旧是如先前那毛笔一般在越过那纸片人后便就停在了空中,而后直直落下,毫无声响。 东陵珏自知在此之境中自己未必能打得到它,却在听到这东西方才那句话时忍不住出了手,他要是说些旁的便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它所不能提及之人,当真找死。 东陵珏挺身玉立地站着,面上连那寻常时候的虚假笑意也不再有一丝一毫,只微微阖着眼看那纸片人,竟看得其背后之人明明远在天边,却仍旧是脊背发凉。 便只此一眼,那纸片人就一下失了分寸,为了压住东陵珏这一身的气势,一个没注意便落了下风,慌忙道:“她这梦魇之症可不是寻常大夫便能治好的,即便是轩辕无命,也是如此!” 那纸片人这话一处,因着这声音就在东陵珏的耳边,是以那声中不似先前的镇定,反倒是带了一丝慌张,便也是叫他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声里头的慌张,东陵珏便发出了一声轻笑,只要是会慌,便说明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至于那纸片人,见着东陵珏这一声笑,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策,一下怒上心头,狠狠道:“殿下莫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这夜游人便仅仅是如今这般模样么!” 东陵珏闻言,微微扬头睨着他,冷笑一声,沉声道:“你去换张脸,再来同本宫说话。” “滚。” 第584章 夜探第三个人 584夜探,第三个人 那一声不轻不重,却带威慑的“滚”叫那轻飘飘的纸片人略略愣了一瞬,应是并未想到它话已至此,这人却还是这副模样。 早前只听闻这东陵的七皇子是个病秧子,整日里头呆在府里头也不如何出来,便是近来也就听说这东陵换了个太子,本想也不过是个靠着母妃上位的废物,不想竟会如此难对付。 纸片人略略顿过后,也不知可是因着东陵珏这太子之位是后来得到的,便叫他有种心心相惜之感,是以也没放弃,仍旧想着挣扎一番,道:“这张脸,莫非殿下不喜欢?” 那声好像是想要努力和气地说,可其“面上”的神情却是不如它愿,只见这纸片人话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讨好之意,那本就狰狞的面上似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便见那张脸越发地扭曲了起来。 东陵珏见着那东西越发不像人的姿态,心中那抹因着有人胆敢模仿沐纤离而起的阴暗,这才稍稍消散了些去,却仍旧是不语,便就这般淡淡地睨着这纸片人。 而那纸片人,那话说完仍不见东陵珏有搭理它的模样,骤然决绝自己这是叫人羞辱了,若是这是在平常便也就罢了,偏偏是在东陵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皇子面前。 一个痨病鬼,就算是治好了,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便这样一个凡夫俗子,如何敢在他面前看不起他? 不知为何,那纸片人心中越发地阴暗起来,随后那一双弯到极致的眼眸便就那般阴森森地盯着东陵珏,嘴角那抹笑越发地夸张,借着那青灰,昏暗不清的烛火,好似看到其两唇之间慢慢咧出了一条缝。 紧接着,本就只能听见这纸片人声音的都东陵珏耳畔忽地响起了一阵尖锐又刺耳的怪笑声。 东陵珏叫这声怪笑刺得耳朵生疼,却还是强忍着未在这东西面前露怯,垂在身侧,掩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撺成拳,而面上,却也不过是稍稍闭了闭眼而已。 那一阵怪笑过后,这纸片人便又开了口,不过这话中的语气却不再如先前那般平静,慢慢地带上一丝嚣张与轻蔑,道:“太子殿下如今该在意的,莫不是太子妃的梦魇之症,和城中百姓越发严峻的夜游之症?” 东陵珏听它这骤变的态度,虽不知是个什么缘由,但是这么个东西,也不值得他去在意,且他生平最恨就是叫人威胁,既然知道了离儿的病症同这么个玩意儿有关,他自是掘地三尺也会将它给挖出来,也轮不到这么个东西跑到跟前来戏耍。 不想,东陵珏这头连这纸片人之后该如何焚烧都已经计划好了,那头纸片人却仍旧是那副姿态,故作漫不经心道: “殿下可曾见过那百姓形销骨立之态?常言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殿下岂能不知?” 那纸片人这话才一说玩,东陵珏便觉得有趣,嗤笑了一声,直言道:“一个纸糊的玩意儿,竟教起人帝王之道来,妙哉妙哉。” “你!”那纸片人叫东陵珏这话噎得气极,一下忘了旁的言语,只能喊出一句,“东陵珏!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知东陵珏不过微微勾唇笑了笑,冷声道:“不巧,家中娘子不大喜欢本宫饮酒。” 便这时,只见那纸片人忽地随风飘了两下,紧接着,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轻唤,“主子。” 在一眨眼过后,屋内景象便忽地一变,仍旧是那点着几盏火烛的书房,他也仍旧是靠坐在太师椅上,桌上镇纸,毛笔都还在,一切便如影风方走时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是……迷幻药?东陵珏微微蹙了蹙眉头,在心中想到,便这时,书房的门叫人敲得稍稍剧烈了些,便连门外的喊声也逐渐带上了一丝紧张,道:“主子?” “进。”东陵珏话毕,外头先是安静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有一人推门而入,走在他跟前恭敬地行一礼。 方才和那纸人对抗之间太过费神,是以东陵珏如今也没再看奏折,便就这般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之上,淡声问道:“何事?” 来人闻声便答道:“方才听主子这处有响动,便在外边问一声,不想久不得主子回应,这才斗胆冒犯了。” 东陵珏闻言静了静,而后看了眼四下,并无如何不同,只在一处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香炉,此时正慢慢往外透着丝丝缕缕的白烟,便随口问了句,“这香是何人弄来的?” 影卫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躬身答道:“是主子成了太子后,圣上命人送来的,说原先是在御书房中的一顶小香炉,圣上赐下,想来也是为了激励主子。” “嗯。”东陵珏随意地应了声,而后径直道:“拿下去,往后本宫与太子妃身侧,莫要随意添置东西,便连陛下的也不许。” “是。”那影卫应过后,便抬着那顶香炉下去了,走时还不忘瞬便带上了门。 那影卫走后,东陵珏便靠在太师椅上沉思,且不论这致他入幻境的是否是这香,但看着离儿的梦魇之症,还有皇城如今的局势,此事未必便是药毒所致。 至于那巫术吗…… 东陵珏那本来波澜不惊的眼中微微泛起了一丝寒意。 而另一头,沐纤离此事正坐在沐于婷先前住过的屋里墙里头嵌着的那面窗子上,她倒是有想过沐于婷这离了皇宫,想来日子定不会同从前那般奢侈无度,却不想她如今的住所,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这房间里,便除了一床一桌一椅,撑死还能在一旁的梳妆台上见着一面铜镜并一个放首饰的小妆匣子,便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了。 曾经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的是何等的富贵,如今却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叫人不觉得唏嘘呢? 沐纤离也分不清这人一旦落魄,失去一切荣华富贵后,是该在年华正好的时候便撒手离世,到底能保全个名声;还是奋力苟活下来,东躲西藏,等待希望渺茫的东山再起更胜一筹。 不过就目前来看,对于沐于婷来说,显然她更喜欢后者,这不正就顺了她的意,自冷宫诈死逃出后便藏身在这小小卫坊之中,整日里头闲得撑了地找些事儿做做,不厌其烦地搅着皇城的浑水。 不过可惜了,有些人便不能对她太过客气,这指不定那天就拿着那一点点染料开起了染坊,而后经营不善,叫债主给抓了去,最后疯了疯,死也死不成,便只能在那昏暗的地牢中度过晚年。 说来这债主也有她的一份,沐纤离想着,轻轻一笑便自窗台上跳进了屋内,脚步轻盈地四下逛了起来。 这间屋子干净得很,地上和桌上都不见什么灰尘。便连被子也叠放得整齐,沐纤离走到桌旁,以指尖轻轻擦了一指的桌面,纤尘不染。 见着干干净净的指尖,沐纤离又是轻轻一笑,淡淡道:“这要是我,落到这种地步,还能找到这样一个藏身之地,大概就要谢天谢地,安安分分地苟活度日了。” “偏偏你,自大至厮,一天天地没事儿找事儿,平白给人添乱。”沐纤离这话说的自然是沐于婷,她这个小姑姑,从未出阁前便就是一副趾高气扬,天下人都不配给她提鞋的高傲模样,也不知他们镇国将军府的家风,是怎么养出这么个人来的。 “可惜了……”沐纤离在屋中又走了一圈仍旧是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瞧见后,便淡淡道了句,这沐于婷啊,即便是当过了皇后,也不见得有聪明多少。 皇后诈死本已是欺君之罪,还任由着她在这皇城中蹦跶,想来这身后之人定是深知其秉性,便知晓了她定不甘心窝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且一定会去寻她亦或是东陵珏的麻烦,是以便放纵其闹腾。 可这背后之人却也知道,凭沐于婷这么势单力薄的一个人闹不出什么水花,也不会对她太子府造成什么麻烦。 这种感觉,便像是……在做游戏。 那人未必是想对太子府下手,不过就是日子闲得久了,想要找点乐子罢了。 思及此,沐纤离不禁蹙了蹙眉头,若那背后之人是如此做想的,这事儿或许就有些麻烦了。 这人既然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藏一个已死之人,还不怕这已死之人出现在人前胡闹,更别提这一切若是被发现就会掉脑袋的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游戏。 这样的人,要不是对自己的计划有着绝对的信心,精于算计之人;要么,便是权势滔天,丝毫不畏惧皇权之人。 可要论起权势滔天,这整个东陵国,还有谁能大过皇帝去呢?那便是极为聪慧,精于算计之人…… 沐纤离又抬眼看起了这屋子里的一切,真的是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没有人住过一样,明明沐于婷已经叫东陵珏抓走了好几日,这屋中仍旧是没有落下一丝的灰尘。 至于那打扫么,方才听过那些婢女的言论,想也不会有人能来这处打扫的模样。 那又会是谁,在已经不住人之后,还要特地过来打扫一番,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不成。 第585章 窗台,背后之人 这宅子里,除开那些下人住处以及下人们常走的地方外,但凡是些个主要的屋子院子,便都干净得如同是新砌的一般,床柜桌椅,褥子袄子皆都是列放得整整齐齐,看不出一丝人气来。 那日那五个烈焰军的小子来太子府时她便就有所察觉,且先不说旁的那四个,只单单说林玉,小子不善言辞,偏又心思细腻,便总时不时地看向她,眼中带着丝期盼,又有着隐忍。 这东陵国的林玉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像极了她上一世的那个弟弟林玉,是以,这既然是自家弟弟,她又如何忍心叫自家弟弟露出这般神情。 那时候沐纤离面对着那五人,心中说不愧疚那是假的,本就是自己一手建立起的烈焰军,却也因着她的一己私欲,为了能求得一世安稳而将他们弃之不顾。 父亲同哥哥,还有东陵珏也是,都是她的亲近之人她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是为了她,而拼尽全力守护这皇城,守护这东陵国。 沐纤离在屋中走了一圈,来到了一处窗前,看着这窗台上落着的一层薄薄的灰,想起了自己去找林玉时候的情景。 此前,在那五人来过后的没几日,她便也像如今这般,趁着东陵珏有事要去处理的时候偷偷溜出去过。 影卫日日夜夜守在她那房外头,所以这件事东陵珏不会不知道。 至于她为何明知东陵珏会知晓,却还是要这般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便是因着她那时还未曾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知是该仍旧这般自欺欺人地过着她的安稳日子,还是像从前那般勇闯天涯。 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明白过来了,有些事,不是你想避便不会找上门来的,便如同这回沐于婷闹出来的事儿一般。 即便她那时知道沐于婷便就这般简简单单地死在了冷宫之中,这事儿颇为蹊跷,她也就图个清净,这不也就放了沐于婷一马,不想沐于婷却是贼心不死,苟且留下一条命还竟想着怎么瞎折腾。 沐纤离去找林玉的时候还是白天,悄悄走过镇国将军府时,那群休沐在将军府的烈焰军将士乍一看到她都呆愣在了原地,好似不认识了一般。 知道她问出一句“林玉在哪儿”后,便有一人仍旧是木着一张脸回道:“少将军遣他和魏一去宫北那边的宅子蹲荣庆小王爷去了。” 那人答后,沐纤离便也就道了一声“谢”,而后便就转身离开,直到她过了月洞门,走出了几步远,身后那处院子里才瞬间沸腾起来,那一声“将军,那是将军”喊得是震耳欲聋。 沐纤离勾唇一笑,便去宫城北边找林玉去了。 宫城北边宅院不少,不过依着她对荣庆王妃的了解,很容易便寻着了那处她为东陵清流置办的宅子,稍稍观望了一眼便找到了那两人的藏身之地。 林玉和魏一二人早在沐纤离出现在巷口时便发现她了,不过这二人较镇国将军府的那群要稍稍好些,也不知可是前几日有见过的缘由,虽说也是愣了一愣,却在沐纤离上树的时候反应过来,让出了个位置,这才叫她没有摔回地上去。 见着沐纤离,那两人先都是恭敬地唤了一声“将军”,而后便都齐齐地用那种“你来这儿做什么?”的眼神盯着她。 沐纤离便就轻笑一声,也不拐弯抹角,便直言道:“我来问一问你之前寻到沐于婷的事。” “阿姐是怎么……”林玉一听沐纤离这话便脱口而出想问道,又想起她都能找到这儿来了,想来知道这么件小事儿也不难,是以便没再问出口。 沐纤离知道林玉的意思,也不叫他胡思乱想,便直接解释道:“沐于婷叫东陵珏给抓起来了,我问过府上的影卫,说是你这边先知道的。” 这话过后,林玉同魏一二人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而后,林玉便将那日是如何注意到那个酒鬼,而后再如何跟着那个酒鬼到了那处宅子,又在墙外听到了什么,事无巨细地全都同沐纤离说了一遍。 沐纤离听罢点点头,便又问,“那那个酒鬼可有查到是什么人?” “我倒是认得他,便是从前阿姐教训过的一个恶霸。”林玉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便皱了皱眉头,沐纤离见此,便问他,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得此问,林玉便回答道:“那晚过后我也有去查过这个人,可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不见其出现过。” 沐纤离闻言也皱了皱眉头,便这时,魏一也想到了什么,想着沐纤离既然都已经出府了,那这事儿便也不必再避着她了,便道:“说来在三位小皇孙满月宴那日。” “正因着林玉发现了前皇后的踪迹,便忧心她会在满月宴上有所动作,于是烈焰的弟兄便也去宫里头帮衬了。”见沐纤离看来,魏一便接着道:“那时候兄弟们巡逻,正见着太子府的那般家伙好像在抓什么人,就上去插了一脚,抢了三个人回来,也不算辱没了烈焰军的威名。” 哪想,这话落到了沐纤离的耳中却怎么听都不像是那么回事,由是,她这面上的神情逐渐怪异,微微眯着眼冲魏一略略嫌弃地说道:“这种事,你们也跟着影卫强啊?” 原先她还当这两批人不过是闹着玩,谁知烈焰军的小伙儿们在影卫数次压迫之下,终于对太子府的这些玩意儿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只要不伤及根本,只要是你在干的事儿我便都要去舀一勺,大小不论。 沐纤离这一问道出,魏一这头也反应过来自家兄弟这举好像没什么意义,便也呆了一瞬,好在沐纤离并不多计较,只问道:“都招了些什么。” 魏一答道:“都是些没用的套话,大抵是凡事都是前皇后指使的,指使他们往饭菜里头放巴豆粉,让众朝臣一个个都殿前失仪。” 魏一这话说完,又自己嘲讽了起来,道:“您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前皇后那可是在后宫里坏事做尽的人,费尽心机将人送进宫里头便只为了这一包巴豆粉?” 魏一话毕,连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边儿上林玉便看他一眼,也不理会,回头对着沐纤离说道:“我之后去那宅子的周围又打探了一番,那周围的妇人对这宅子里的人说法不是很好。” “都说了些什么?”沐纤离问完,便见林玉面上显露出了一丝纠结,当下便明了。 想来定是周围妇人见这宅子里总有人进进出出却从不见主人家出面,大概还有些宅子里的丫鬟嚼舌根,便传起了一些难听的话来。 沐纤离才一想到这儿,边儿上没脸没皮的魏一便验证了她这一想法,道:“唉,不就是些说前皇后不检点,给人养在这里当外室。” “那个吏部侍郎时不时会过来看上两眼,过了夜一大早便又回去了,人们瞧见了,便说她是在这宅子里做生意,左右都说是脏罢了。”魏一前话才一说完,后边便又自己疑惑起来,“我也是想不明白了,这吏部侍郎是天大的胆子,不仅藏了前皇后,还光明正大地在那宅子里来来往往,虽说百姓不一定认得他,可但凡是个有心人,随随便便一查,不久什么都明明白白了。” 回想到这儿,沐纤离不禁失笑,摸了摸窗台上一块像是因为被衣袖亦或是衣摆扫过而没了灰尘的一小块,感叹这烈焰军里头较为相熟的人里,也就魏一这家伙最为聒噪却又不惹人烦,实在是愁得很。 魏一所言不错,那吏部侍郎不过区区侍郎,虽说也有小贪小污些民脂民膏,却不曾听闻其站过队,也未听闻其归属于哪一个势力之下。 既如此,一个区区侍郎,便敢冒着欺君之罪,又同时得罪太子府的风险去将这沐于婷藏身于此,便仅仅是因为沐于婷是他年少时求而不得之人? 可看着这宅子的模样,这吏部侍郎也未必有多珍视他的这一位白月光,若说是有什么把柄被握在了沐于婷手上,可以这侍郎将沐于婷当成一个玩物来看,却也不像。 且,在沐纤离决心不再避世后便也问过影卫,这些影卫小子待她如东陵珏一般,只要是她问了,必定是知无不言。 便如此,她又听闻了这处宅子其实并不在那吏部侍郎的名下,只是一个寻常商贾的,且买来也不过几月之久罢了,更有意思的是,那商贾在不久之前就无故失踪了。 另有一不解之处,便是那五个潜入皇宫之人,既然能在满月宴那日潜入皇宫,其身手必定不凡。 她本还想着沐于婷那时要势力没势力,要金钱没金钱,是如何寻到这么好的杀手,且沐于婷要是寻杀手,定是要置她于万劫不复,那么那些杀手为何不听沐于婷的要求,却去干一件毫无意义之事,还这样容易便被抓住了,如同玩闹一般。 而后影卫的话确实让她更为不解,他说那些个杀手并不是沐于婷找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 沐于婷原先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金银托人去寻最好的杀手进宫杀了她的孩子,奈何她那时候的那么点银子,便连普通杀手都瞧不上眼,更别提能潜进皇宫之人了。 便当那寻杀手之人要兴败而归时,正是这五人中的其中一人找上了他,主动说可以接下这个任务,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此番事一串联起来,便不难发现这是一张大网,在这张网的背后,还有一股势力,那人精于算计,又顽劣如孩童,看似是久了沐于婷,其实也不过是将其看做一枚棋子,用做无聊时走一步错棋,叫对手不知其如何做想而自乱阵脚。 沐纤离轻轻推开了这扇窗子,那窗子的榫卯处好似有些不顺畅,她伸手过去探了探,而后撤出一小节断了的丝线来。 她将丝线在手指上缠绕了两番,便轻笑一声,招了招手,示意不知道在哪处蹲着的影风自己要回府了。 第586章 三哥,湘南之王 自沐纤离诞下三子之日起,便有许多人,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东陵周边的那些小国之主,都想要上门来恭贺,可惜总是到了府门外,贺礼是叫太子府收下了,那人却叫府门的守卫给统统拦下了。 便连周边小国的使臣也不例外,但到底是一国使臣,是以便还是在宫中设了宴稍稍招待了一番便将人好好地又送了回去。 东陵珏因着并不住在宫中,而是在外立了府邸,加之莲皇后去得早,晋安帝也不会去管他的私事。 是以这府中的一切,沐纤离若是懒得打理,便仍旧是全权交给府中的管家去做,她若是又有兴趣了,便叫管家带着她玩一玩,倒是自在得很。 那时前来道贺的人众多,且每一个人,但凡是在同一阶级上的,都不知是在攀比些什么,东西是一个比一个送得贵重,到了后头实在是送不出贵重的,便就拿数量来凑。 便如是,这本就算得上充盈的太子府库房,便更是雪上加霜,甚至不得不辟一处房子来专门安置这一批可有可无的贺礼。 是日,沐纤离在三个小的睡下之后,闲来无事,便提出要去库房看一看几个月前的贺礼,都送来了x些什么东西。 得此令,三个小的这里便留了柳意看着,柳思差人去管家那处取了库房钥匙便在前头带路,引着沐纤离往库房那处去了。 沐纤离从前叫那水深火热,日日都要小心谨慎的日子过得紧张得很,是以如今这日子闲了下来,但凡是没什么要紧事,便都不乐意动弹,加之太子府又大,除了她和东陵珏的寝房,书房,再加上一个后花园,她便也没再去过什么别的地方。 除非是东陵珏也闲来无事,要带沐纤离在这太子府里头逛逛,她便不会踏出两人那院子半步,是以,这库房在何处她稍稍思索过后或许能猜到,但现如今她懒得去想,左右用钱的时候也不用她亲自去取,便只能由柳思领着去了。 柳思便先带着沐纤离去了库房,那一把长锁咔嚓一声开了,而后轻轻一推门,满库摆放整齐的金银玉器,名家书画,绫罗绸缎映入眼帘,虽不能比之国库,却又足够叫人惊叹。 那时候众人送来贺礼之时,柳意和柳思二人也帮着入了账,可即便是如此,再一次看到库房景象的柳思还是不免叫这富丽堂皇之景瞧得花了眼。 至于沐纤离,也不过是进门了两步,而后左右看了一圈,便有些不大满意地说道:“便就只有这些?” 柳思还沉浸在眼前的景象中,听到沐纤离的话起先还没回过神,后来听明白了才忽地反应过来,却是愣愣地“啊”了一声,直到沐纤离转过头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她这才又赶忙说道:“那时候送来的东西太多,库房里头放不下,便在旁上辟了一间房放东西。” “嗯,去瞧瞧。”沐纤离说完便径直走出了库房,端庄地立在门边等着柳思出来带路。 柳思见此情景仍旧是愣了一瞬,而后便赶忙出了库房,又将那把长锁重新落上后,便领着沐纤离往边儿上的一间房走去,一面还在心里头感叹,不愧是自家主子,就是见过世面的,这些小玩意儿,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柳思心里头自豪着,便不自觉得脚步轻快了些地跃到了库房边上的一间房门口,看得跟在其身后的沐纤离有些莫名。 因着边儿上的这房间也用来做了库房,是以那门上也落着一把长锁,柳思找了找钥匙,开了锁后便侧身请沐纤离进去。 沐纤离进了这处库房,便和之前一样,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一圈库房中的东西,忽然,她的视线停在了一处,不过很快却又收了回来,是以这才刚进到房间里来的柳思并没注意到。 沐纤离这后倒是没与之前那个房间时一样,反倒开始在这间房中转了起来,在一处三丈来高的屏风前停下了看了看。 柳思见自家主子难得对这等俗物有兴趣有兴趣,便热心地上前为自家主子介绍道:“这牡丹金纹锦鲤屏风是……是谁送的却是不大记得了。” “但它这副裱框乃是金丝楠木所致,便是这屏风上的绣布与丝线,都是用的南国蚕丝,真真金贵得很呢。”柳思一脸兴奋地说完,沐纤离也只是笑了笑,好似赞许地对着她点了点头,便又走向了下一处。 而对着自己主子想来是心思单纯的柳思一见主子如此地认可自己,心中自是欢呼雀跃,便如是,只要是沐纤离稍稍停下的地方,柳思便都会声情并茂地说上一番。 这一来,叫本不过是随意看一看打个马虎眼的沐纤离心道失策,便也只能赶忙转到了先前看到的那东西的前头。 见沐纤离又在这处停下了,柳思便稍稍看了一眼,立马回头对着沐纤离说道:“这些布匹绸缎不论织染技艺还是上头那些纹样的绣法,都不是咱们皇城这一带能见着的。” “这布料同上头的绣法出自南地,只有那处的工坊同绣娘才会用这种手法,旁的人便连偷学也不容易呢。”柳思说完,在她并未瞧见的地方,沐纤离好似是因为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而悄悄松了口气。 而后,沐纤离便故意问道:“你倒是知道得清楚——那这礼是哪一家送的?” 柳思原先听着上一句还害羞地笑了笑,后又听沐纤离问,便又正色回答道:“因这送礼之人不是寻常官员,所以奴婢还记得——是湘南王。” “湘南王?”沐纤离仍旧是一副疑惑又带着些许吃惊的模样,回头问柳思,道:“湘南王如今已在皇城了?” “这奴婢倒是不清楚。”柳思皱着眉头想了想,便回道:“湘南王这些贺礼是托人送来的,好似并未听说湘南王自己也来了。” “原是这般……”沐纤离听后暗自喃喃,而一旁的柳思没听着,只见着沐纤离不再走动,便出声询问道:“娘娘可是看上了什么,需要奴婢找人搬出去吗?” 这日子过得久了些,沐纤离身边这群丫鬟总叫她“小姐”的这一毛病倒是改了过来,听见柳思问,沐纤离便回过神来,轻飘飘地说了句,“不用,没什么看得上的。” 而后,她便径直走了出去,留下望着她背影越发崇拜起来的柳思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便又满眼欣喜地赶忙出去,快速给房间落了锁,便追着沐纤离去了。 湘南王东陵镜,晋安帝三子,早在其加冠之时便被封了土地富庶的南地为封地,又赐号湘南王,便离了皇城,此后便一直在他那南地里头待着。 这些年来,东陵镜一心打理南地事务,将南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便连南地百姓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曾在东陵烬炎被罢黜太子之位时,朝堂上除了支持东陵珏的,还有另一半,便是支持这个鲜少归京的湘南王,由此,便可见这湘南王与官民而言,是如何地得人心。 要知道那时候,东陵镜远在他的南地安居乐业,可不在这皇城之中。 听闻这位湘南王自幼聪慧,从来待人接物都是亲切随和,在朝臣中那时有口皆碑,且尚未离京之前也是备受晋安帝的喜爱,尚未加冠便被委任过许多大事的主官,且都很让皇帝满意。 东陵镜还曾协同护国寺,帮助那些农民开荒种地,甚至亲自下地鼓舞百姓,是以深得民心。 再有,此前东陵皇城外有一处地遭了天灾,有难民涌入皇城的时候,也是他临危受命,修整了东皇庙,接收灾民,维持了皇城的平安稳定。 一桩桩一件件地论起来,连沐纤离都觉着,这太子之位若是不给这湘南王还真是说不过去。 可这事儿怪就怪在,晋安帝既然这么喜欢他这个三儿子,却又为何在他这三儿子才刚刚加冠,便将人送去了那南地。 例来成年皇子尚不封王,留在皇城开府的也不在少数,且这南地虽说富庶,却也是偏远,一年到头也就在年末时候,需还能见上一面,晋安帝这么做,到底是做什么打算。 莫非他早就算好了要让东陵珏当太子,这才赶忙封了日后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东陵镜为湘南王,好绝了他要做太子的心思?可东陵镜加冠之时,东陵珏也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宫中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都还没能引起晋安帝的注意呢。 莫非是当时已经成了太子的东陵烬炎和前皇后沐于婷暗地里有什么动作,这才叫晋安帝将自己最爱的儿子封王封侯送去远地,只为保他平安,迷惑这对母子? 沐纤离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感叹帝王终究是帝王,这晋安帝便是再如何待她和蔼可亲,那也是个坐在皇位上的老狐狸,这心思啊,自然不是寻常人所能揣测的。 第587章 夜宴,接风洗尘 兜兜转转过了十来日,湘南王的车马终于在影卫暗地里各色的“安排”之中到了皇城。 湘南王这一趟回来自然也是有先上告过晋安帝,这文书通过层层上报,便如是,湘南王这要回京的消息就在皇城中传了开来,便来平民百姓都有所听闻。 这不,湘南王到的那天,晋安帝便命了身旁的大太监,又是内务府的总管,亲自到皇城门口去迎他。 纵然湘南王到时也不过是一辆马车并着一队侍卫,又带了两车上贡之物,并不如何引人注意,但皇城中的消息这么一传,又有内务府总管往皇城门口这么一站。 那那些得了消息的大臣,并曾受过湘南王恩惠的百姓,自然也都是聚到了大路两旁翘首以盼。 没过一会儿,那城门口便远远地有一队人马往这处过来了,为首的是两个身着窄袖常服,做侍卫打扮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紧随其后的便就是一辆并不如何华丽却是精致的马车,而再往后的,便就是几个跟在贡品马车旁的侍卫了。 这头的一队人到了城门口,最前头驾马的二人中便有一人下马上前来,还没拿出路引来,那头的内务府总管便先一眼看到了后头马车上挂着的徽记,便忙上道:“可是湘南王到了,老奴这左盼又盼地,可算是将您盼来了。” 那还正拿着路引的侍卫见如此情形,便回头望后头的马车那处看一眼,便见那马车稍稍静了会,随后,便又一道清澈的人声随着车帘的掀开,响了起来,道:“确是本王走的慢了些,叫公公久等了。” 那自马车中出来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一头墨色的头发被一顶玉冠束在头顶,将那清秀的面庞全全露了出来。 便见这位公子手轻摇着扇,面上爽朗的笑如暖阳,叫人如沐春风。 那内务府总管见着,便也忙笑着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湘南王殿下。” “殿下路途辛苦,陛下已在宫中设了宴席,这便派老奴来此恭迎殿下,好叫殿下早些进宫,同陛下说话呢。”那内务府总管说完,东陵镜又是一笑,便一挥手道:“如此比那也不多停留了,还劳烦公公带路,便往宫里去。” 话毕,东陵珏便回了马车里头,那头的公公也上了自己的马车,在前头领路往宫中去了。 这车马自大路上过,两旁的百姓议论纷纷,那曾经湘南王还在京中时便听说其人如何宽厚的百姓便都议论纷纷,无不是在说湘南王当年的那些丰功伟绩,还同旁上那些当年还不过是孩子,不打知道的人说,无人不是称赞连连。 百姓这些话并不小声,便有一些陆陆续续地传进了马车中,东陵镜闻言,微微弯了弯眼,唇角的笑却是有些意味不明。 入夜,宫中仍旧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虽比不上之前三位小皇孙满月宴时的盛况,却也比平日里头要热闹许多。 文武百官,但凡重臣便也都被请进了宫里头,还准了携带家眷,至于东陵珏同沐纤离夫妇二人自然也到了场,被安排在了晋安帝下首,而湘南王便在东陵珏对面坐着。 杯觥交错,歌舞升平,众人皆在欢庆喜乐之中,连晋安帝,也是一扫这些日来被皇城中那怪异之事烦扰的阴霾,龙颜甚悦,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来,今吾儿归来乃大喜事,众卿举杯,尽情享乐!”晋安帝起身高举酒杯,朗声喝道。 皇帝都起了身,下头的众人自是不敢坐着,由是也纷纷起了身,高举着酒杯,齐声恭贺:“恭贺陛下!” 而后便都举杯,扬头喝尽,便趁着这喝酒有衣袖掩着的空挡,沐纤离悄悄打量了一眼那头的湘南王东陵镜,心中念念: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一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知怎么就让晋安帝给送走了。 想着想着,沐纤离忽地顿了顿,而后又小心且仔细地往东陵镜那处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方才好像感觉这个湘南王东陵镜往她这处看了一眼。 众人喝完酒,皇帝便又坐了回去,而后又摆摆手叫众人也坐下,沐纤离这便也只能坐下,不能再盯着那处的东陵镜看了,且这边距离远,也实在是看不到什么。 倒是边上的东陵珏,沐纤离微微侧首往边上看了一眼,二人是分着两个位置,坐得稍稍有些远,是以沐纤离便也只能悄悄看一看东陵珏。 而东陵珏,从府里出来的时候还好,自打方才同那湘南王见过一面又打过招呼后,整个人便变得有些安静,虽说在旁人眼中他本就是这般安静沉稳的一个人,可沐纤离就是知道,他有些不对劲。 “朕听说镜儿在你那南地建了一道大坝,解决了南地多年的水患啊。”上头晋安帝满面笑容的看着下首的东陵镜,以往的威严稍稍淡了些,看着更像个慈父一般。 下边东陵镜闻言便起身行礼,回道:“不过是一道堤坝罢了,本也不值一提。” “哈哈哈,不恃宠而骄,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晋安帝大笑三声后便又摆摆手道:“你我父子,不必拘礼,坐着回话便是。” “谢父皇。”东陵镜又行一礼,而后道:“先君臣后父子,儿臣为臣者,自该像君王敬礼。” “哈哈哈,好,好!众卿举杯!”皇帝笑得更是愉悦,众大臣又纷纷举杯,口中无不是对这湘南王赞不绝口,或说一表人才,或说识大体之贤者。 唯有沐纤离,在这众人笑颜的时候,眉间略略带了一丝忧愁地看了眼一旁坐着的东陵珏,见其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笑面,众人举杯便也跟着举杯,那安安静静的模样,看得她心口微微抽疼。 乾坤殿中仍旧是歌舞,菜肴不断,晋安帝问着东陵镜一些再寻常不过的琐事,或又问一问南地的治理,而大臣们便各自之间敬酒攀谈,或对着晋安帝再夸一夸这湘南王,惹得晋安帝龙心大悦,当即便赏了那些个大臣。 许是太过高兴又无事可做,是以,晋安帝便又吩咐下去,将今日宴会上的菜肴都赐了下去,赐到那些并不在宴会上的大臣家中,这饭菜送去各家,少不了又要穿上繁琐的礼服,全家老小齐出动,一起叩谢皇恩,再把饭菜供起来。 乾坤殿中人声喧闹,菜肴又陆陆续续地传了上来,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无人察觉这皇帝的下头还坐着另一位皇子,如今已是太子的东陵珏和他的太子妃沐纤离这般安安静静地有何不对。 便这时,晋安帝和东陵镜也算是该说的都说了,于是转过头来对着东陵珏说道:“老七,你从前不是最喜你三哥,这会儿你三哥回来le,你怎还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东陵珏闻言便轻轻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对着晋安帝行礼道:“儿臣这性子三哥也是知道的,想来定也不会怪罪。” “这是自然哈哈哈。”那头东陵镜闻言笑,便举杯道:“你我亲兄弟哪来这样多的拘束,来喝酒。” 东陵珏见状,便拿起矮桌上的酒杯,同东陵镜虚虚地一举,抬头一饮而尽,徒留另一旁的沐纤离坐在原处憋了一肚子的火。 她是不怎么知道东陵珏他小时候,可这个混账皇帝哪里看出来东陵珏最喜欢这个劳什子湘南王的,这湘南往前几年风光的时候,东陵珏还在他那个七皇子府里伤病等死呢。 沐纤离这边微微垂头生着闷气呢,全然没察觉到场上的变化,而那头的东陵镜见东陵珏将酒喝完,便赞一声“七弟好酒量”,而后便不经意地勾了勾唇,状似随意地看向了其旁坐着的沐纤离,道:“这便是七弟妹。” “七弟妹诞下三子时本王未能亲自来祝贺,今儿趁着这个机会,便敬弟妹一杯,权当是道歉了。”东陵镜话毕便起身举起酒来,而那头的沐纤离也忽地回过神来,还在云里雾里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也不能叫旁人看出来,便也只能举着酒便要起身。 全然没注意到这边还站着的,刚喝完酒的东陵珏在听到东陵镜提到沐纤离时,那瞬间冷下来的眸光,却又在抬起头来的那一刻恢复成了寻常模样,一手接过沐纤离手中的酒杯笑道:“内子身子尚未康健,不便饮酒,这杯酒便由本宫代替,三哥宽宏大量,定是不会怪罪的是。” “啊,这……”东陵镜举着酒杯微微犹豫了瞬,不过在看到东陵珏眼中那隐隐带着的寒意时,便又笑了开来,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本王一个大男人竟然为难一个女子,着实不该,自罚三杯,自罚三杯。”东陵镜说着,便在自己的酒杯里斟满了酒一饮而尽,惹得上头的晋安帝大笑道:“你啊,是不知道小离儿,她可不能拿一般女子作论哈哈哈!” 第588章 揣测,暗潮汹涌 夜已深,乾坤殿仍旧是灯火不息,歌舞依旧,那高位前犹如寻常人家一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景是那样的暖人心神,而这一幅景象落在下头那些看起是在各自吃酒说话,实则那双眼是一刻也没离开过前边高位的诸位大臣眼中,却又是另一幅画面了。 晋安帝今儿许是当真高兴,一时间忘却了那些帝王权术,多与那头的湘南往东陵镜说话,却是在不经意间冷落了这处的东陵珏同沐纤离夫妇,晋安帝自己不曾察觉,却叫下头的大臣们看在了眼里。 虽说东陵国这一心为民的好官也是有,但审时度势,揣摩圣意向来是这些手拿朝廷俸禄却不干实事的大臣们惯喜做的事,是以,眼见着这湘南王回来后,陛下这愉悦的模样,底下人那本就不牢靠的心思便又活跃了起来。 毕竟这立场,可是日后皇权更替之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云泥之别,一步鸡犬升天,一步酷刑死牢。 这一场夜宴,看似不过寻常舞乐齐响,杯盏交替的寻常享乐之举,实际却是各人心怀鬼胎,暗潮汹涌,临着宴会要结束时,晋安帝心绪仍旧不错,便大手一挥,对着下头东陵珏吩咐道:“老七,你三哥这次回来,便就全全交予你夫妇二人招呼了。” 却是一时间忘了,东陵珏身上还有一道彻查夜游人之事的命令,东陵珏闻声,仍旧是那般不紧不慢地起了身,朝着晋安帝行一礼,道:“是,儿臣领命。” 而沐纤离也随着东陵珏起身行礼,却在旁人都看不到的衣袖遮掩之下,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暗骂这皇帝老头是个混帐玩意儿。 宴会散后,东陵镜自然是住在宫中,而东陵珏夫妇二人同旁的大臣便都还要各自归家,一想明日还要上早朝,纷纷是头痛不已。 回太子府的马车之上,沐纤离便好像没骨头似的,便就要贴着东陵珏坐,整个人都要歪在他身上。 这天下若是要论起谁最了解沐纤离,那便非东陵珏莫属了,是以,沐纤离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落在东陵珏眼中,便惹得他轻笑一声,道:“我都不曾如何,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沐纤离听他说话,将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又贴得他更近了些,本还不觉得如何委屈,这一叫东陵珏给点出来,那时候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有过一丝畏惧的沐纤离居然鼻子一酸,眼中隐隐有了泪意。 沐纤离不说话,却是忍不住鼻子的酸意,便抽了抽,不想这一声叫东陵珏给听入了耳朵。 东陵珏闻声一愣,那本还带着一丝笑意的面上忽地又多了一丝慌张,忙扶着沐纤离的肩膀将人给拉了起来,接着车外透进来的微弱的烛光,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有些慌了神。 “这……这却是我的不是了,怎还叫你哭了去呢。”东陵珏的那双手就这么虚虚地捧在沐纤离面颊的两侧,看着她那要落不落的金豆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沐纤离还未来得及将眼中的泪意收回去,便叫东陵珏忽地出现在眼前给看了个全,又见东陵珏这难得一见的无措模样,只觉不符合他的气质,越看越觉得怪异,便一个没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见沐纤离又笑了,东陵珏这才松了一口气,随着她笑了开来,又轻轻为其拭去眼角的泪痕,轻声说道:“父皇一向喜欢我三哥,这许久不见,今日一见便高兴了些,这才同三哥多说了两句,并不是冷落我的意思。” “就算陛下他没那个意思,可下头的大臣哪一个不是人精,见着如今这副模样,日后该如何待你。”沐纤离听后,声音中还是带着些委屈地说道。 东陵珏听后只觉得可爱,此刻却还是要忍着摸摸她的冲动,耐心宽慰道:“那些人你也不必在意,我在朝中又不是没有势力,仅凭父皇今日对三哥的态度,还不足以让那些墙头草倒下。” “就你会说。”沐纤离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便别开脸去而这边东陵珏见她约莫是恢复了的模样,这才又坐好,将人揽进怀里,感叹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早朝依旧,只要皇帝起得来,这群大臣便也要一大早就在宫外候着,只等上朝,便连东陵珏也不例外,尤其是这回湘南王回来了,便更不能怠慢。 东陵珏本人倒是不如何在意,都是沐纤离执意要如此,昨儿夜里她难得地没做噩梦,本今早东陵珏还想让她趁此机会多睡一会儿,好好歇息歇息,不想这丫头也是随着他一大早便起来了。 一面为其更衣,一面还说着什么湘南王来了,绝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惹得他一大早便是哭笑不得,同百官一齐候在殿外的东陵珏想到那个小丫头难得精神的模样,不禁勾唇笑了笑。 等了有一会儿,那头晋安帝也起了,众人这才规规矩矩地陆续入殿,待晋安帝入了座,这才一个一个地上前回禀,眼见着要是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又有一人上前来,唤道:“陛下。” 见这时候竟还有人上前,群臣之首站着的东陵珏便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也不慌张,仍旧如平日里头那般模样,八风不动地站着。 想是昨夜的喜悦之情还有残留,晋安帝今日的面色不错,竟还亲自抬手,道:“奏。” “那夜游人事出已有几日,却不听太子殿下提一句,臣忧心太子殿下调查有碍,便想问一问可有需要微臣的地方。”那大臣说完,便悄悄往前头东陵珏那处看了一眼。 晋安帝闻言也想起这件事来,便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着前面站着的东陵珏道:“老七,你这调查可有进展呐。” 东陵珏闻言,执笏上前一步道:“回陛下的话,儿臣已查到此事或许与巫术有关。” “巫术……”一听到巫术二字,朝堂之上便小小地沸腾了开来,东陵国想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是以便连晋安帝在听到这话后,眉头也是又深了些许。 不过这话到底是出自东陵珏之口,是以晋安帝还是信了两分,便出言问道:“何出此言呐。” 便如是,东陵珏便隐去了沁姑姑的身份,将沐纤离当时所说之话,还有前朝的事例同晋安帝简单叙述了一番,而晋安帝闻言沉默了一瞬,便开口道:“你且继续调查。” 晋安帝这话说完,便想将这事就此揭过,不想又有一人上前一步道:“圣上明鉴,自封了太子之后,京中便出现此等怪事,实在不祥。恐怕是太子有不德之举,引天公不满,这才降下天罚。”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本还有些细声细语的,忽地便安静下来,不想这群臣是静了下来,却又有几个朝臣站了出来,要么暗暗指责东陵珏办事不利,到如今还只查出个巫术,要么便是说他故弄玄虚,是自己查不到什么这才胡诌了个巫术来搪塞陛下。 身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弹劾着东陵珏,而东陵珏自己呢,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神情淡淡地立在那百官之首,一言不发的听着,既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愤怒异常,似乎这些人口中的“太子殿下”并不是自己一般。。 那陆续几个大臣上前说完后便就有人注意到了高座之上的那一位越来越黑的面色,终于,众臣听到那一位高声怒喝道:“江南水患尚不得治,关外百姓尚且流离失所,而你们这群吃着百姓上贡的口粮,整日里头去盯着太子触没触犯天怒!” “是这老天赏了你们饭吃!还是当朕是死了!”圣上大怒,百官纷纷俯首,高喊“陛下息怒”,东陵珏也要随着众臣跪下,却被晋安帝喝了一句,道:“你给朕站着!” “是。”东陵珏应声,便有老老实实地站好。 晋安帝看着下头的百官俯首贴地,看着那几个不在队伍里的是越看越气,一下就起了身往后头走,路过东陵珏前头时还瞪了他一眼,低喝道:“过来!” 东陵珏仍旧是神情淡淡地应下,而后随了晋安帝去了御书房,徒留一地跪拜着的朝臣,在小黄门喊完“退朝”也好长时间不敢起身的朝臣们。 一进到御书房,晋安帝便狠狠一巴掌拍到了书案上,口中还怒不可遏道:“一群废物,整日里不想着如何为黎民百姓做事,天天盯着你这么个太子,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 “是。”东陵珏在其身后淡淡应道,却不想晋安帝听他这话也是气极,回身便怒道:“是什么是,你这查的都是些什么,连巫术这等胡言乱语也说得出口。” 听晋安帝这话,东陵珏仍旧是不慌不忙地辩解道:“却也不是胡言乱语,这等细丝还是离儿发现的。” “离儿?”晋安帝这会儿子许是气上了头,便也不曾多想便直言道:“小离儿这等妇人之言你也听信!” 晋安帝说完,忽觉脊背一凉,回身看去,却见东陵珏仍旧是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见自家儿子如此姿态,晋安帝这才稍稍冷静了些,缓声道:“却也不是说小离儿的不是,只不过这巫术确是荒谬了些,行了你也别低着头,站起身说话。” “是。”东陵珏缓缓站直了身子,又隐去眼中的寒意,再次开口,“离儿也举例过前朝有关巫术之事,儿臣觉着,同这夜游人,有极为相似之处。” 第589章 游湖,春寒将消 湘南王到了皇城后过了两日,既然晋安帝吩咐过将他交予东陵珏夫妇二人,东陵珏便要安排他的行程,这两日湘南王都在皇宫中与皇太后作陪,这熬到了第三日,也是该带出去溜溜了。 是日,太子府中,沐纤离又叫人搬了软榻出来,在院子里同三个小家伙晒太阳,柳思柳意在旁伺候着,乳母们也正哄着三个小娃娃玩闹。 闲来无趣,沐纤离便问身旁两个丫头,道:“近来京中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啊?” 柳意闻言便答道:“倒没什么新鲜事,只那夜游人之事还叫皇城中人心惶惶。” “唉!”一旁柳思听闻便轻轻瞧了柳意一下,又回头对着沐纤离笑道:“这那里没有新鲜事,那湘南王回来之事,可不就是新鲜事么。” “这湘南王回来了之后啊,京中百姓无不说他好的。”柳思说起这湘南王,脸都要先红一红的,而一旁的柳意与传言一事不大清楚,便问,“这湘南王才来也不过两三日,什么事都没做,如何叫人赞许?” 便连沐纤离也是继续闭着眼躺在贵妃榻上,状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嗯,怎么说的?” 柳思听二人问,便一下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地同二人说道:“这湘南王尚未离京时可是个人物,别说什么赈灾救民,单他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身姿,便叫人心神向往。” 不想柳思这头才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便遭了身旁的柳意小一顿打,还调侃道:“这哪是京中百姓说的,我看你啊,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胡说什么呢,湘南王殿下待任何人都是温润如玉的。”柳思羞红着一张脸,小推了柳意一把,惹得那小姑娘掩唇偷笑。 沐纤离便也睁开了一丝缝隙看着那娇羞的小丫头,打趣道:“哦?我看那湘南王好似还未婚娶,不如去请了陛下旨意,将你许给他好了。” “娘娘尽会取笑奴婢!”柳思面色更红,嗔怒地瞧了沐纤离一眼便转过身去,拿着手里头的百合剥起来,那背影看得后头主仆二人笑声绕做一处。 这时候东陵珏已经到了院子的外头,听里头如此热闹,笑了笑,正要进去便听见沐纤离的声音传了出来,道:“那湘南王有什么好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跑出来装什么暖阳少年郎。” 沐纤离这一句好似自个儿嘟囔的话那两丫头虽没能完全听懂,却也大概知道自家主子不如何待见这一位湘南王,便互相看了一眼,又回头顺着她道:“是是是,娘娘说的没错,这时候回来,捣乱。” 一听有人赞同自己,沐纤离这一下便来劲了,一下自那躺椅上坐起身来,对着柳意和柳思二人一脸正色道:“可不是呢,好好的南地不待,说是什么要庆贺我诞下三子,我儿这都满月了他才来,早干嘛去了。” 那俩丫头见此景先是一愣,又见沐纤离还看着她们俩似是在等答复,便也忙哄着她道:“就是说,早干嘛去了。” “就是,先前送了那样多礼,这时候倒是什么也没给咱带。”柳思也顺着沐纤离一股脑地哄着。 沐纤离听完这话这才又躺了会去,口中还嘟囔着,“什么人嘛,做作,哪像东陵珏,这么真实,从不搞这些虚招子……” 沐纤离一个劲地嘟囔着,全然没注意到身旁两个丫头冲着一个地方行礼道了句“太子殿下”后,便退了下去,还在自说自话着,“东陵珏还生得好看,谁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及我珏珏万分之一……” “什么珏珏。”一声淡如醴泉的声音轻轻响在了沐纤离的身旁,饶是如此,还是吓得她几不可微地颤了一颤,这自然叫一直瞧着她的东陵珏见着,便轻笑着道了句,“吓着你了?” “一下下。”沐纤离说着便撑起了身做好,见着东陵珏衣冠整齐地坐在自己身前,便问了句,“这是要去哪儿?” “要带三哥去游湖,便问一问你可有心思出去?”东陵珏仍旧淡淡笑着,沐纤离闻言便又问道:“就你们俩,还有别的人吗?” “嗯,还有仆从。”东陵珏轻笑着回答,却是被沐纤离嗔怒着打了一下,道:“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 东陵珏微微眯起眼笑得深了些,回道:“嗯,便我同他二人。” “那我也要去。”沐纤离一听便自躺椅上滑出去半个身子,东陵珏见状便将她险些落到地上的双脚抱到膝上,又拾起地上的绣鞋,一面为她穿着,一面道:“你大可不必如此。” “不,我就要。”沐纤离这番小女儿的姿态惹得东陵珏又是一笑,而后便也依了她,道:“那你去换身衣裳。” 眼见着就要进入春末,那天儿也渐渐转暖,湖上的冰也渐渐融化,便带了一丝寒意,饶是如此,这春雪消融,并上湖边新抽的绿芽,也别有一番景致。 太子同湘南王游湖,那方融了冰雪的湖面上停着一架不算大的画舫,左右不过两层,红漆图面,又雕有精致的镂花,又雕有兽头的出檐。 舫上早已有宫人在其上侍候着,而上舫的路两旁,也站了两列的将士,此情此景,生怕哪个瞎了眼的看不出这处画舫乘坐之人的金贵。 东陵珏夫妇二人早先便在这画舫前的岸上候着,东陵镜也没叫二人多等,稍有一会儿便到了,一下马车见着东陵珏边儿上站着的沐纤离,便笑道:“弟妹也在呢。” 沐纤离见他,虽心中再如何不喜,面上却仍旧是笑道:“三哥不常来皇城,这才想同太子殿下一同尽一尽地主之谊,下一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东陵镜下马车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不知为何他好似在他这个七弟妹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硝烟的味道,在一抬头看向沐纤离,便见这位太子妃仍旧是那般得体地笑着,他便也只能干笑两声,走上前去。 “三哥到了,便也就不在此多停留了,上船。”东陵珏身手一侧便将东陵镜请上舫。 而东陵镜走过二人时不自觉地往沐纤离那处又看了一眼,不过才看到人一片衣角,这边东陵珏便紧跟着他上了船,正好将其看沐纤离的视线给挡了个严实。 东陵镜见状看了东陵珏一眼,便见着小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只是着笑意确是虚假得有些冷,东陵镜便尴尬地冲着他笑两声,快步走上了画舫。 舫中早已备下了热茶点心,热茶便放在东陵珏和东陵镜之间,其旁还有一宫人在烹煮香茶,一杯好了,东陵珏便接过放到了身后沐纤离的身前。 这叫那头正要伸手那茶的东陵镜,伸着的那只手空了空,而后略略尴尬地在空中握了握便收了回来,又笑着说起了话,道:“本王今早去给皇祖母请安,只见她老人家又比上次我见她时消瘦了些,华发也多了些,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东陵镜倒是没说不知道下次来还能不能见到皇祖母这句话,但往深处趋向便也能想到则一层,不过没有谁会点出来,毕竟诅咒皇族之罪,谁也承担不起。 东陵镜这话说完,还不等东陵珏说点什么,一旁沐纤离便故意朝着东陵珏,不轻不重道:“前年雪下得大,都说瑞雪兆丰年,想来百姓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东陵珏闻言看她一眼,见沐纤离对着他偷偷龇牙威胁,便笑道:“是。” 东陵镜见二人如此,便也笑着插上一句,道:“不想弟妹对农家之事还有所探讨呢。” 不想东陵镜这一句无心之言,确是又给了沐纤离讽他的机会,只听她道:“臣妾不才,哪里比得上湘南王,湘南王殿下能将南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富足,当真是辛苦了。” 但凡是个明事理的听到这话都该知道,南地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只要不是什么大灾,即便是不如何打理,那来年也会是丰收。 东陵镜这会儿也算是听出来了,他这七弟妹就是不待见自个儿,想来刚才只同自己七弟说话,也是在为那日夜宴陛下只同他说话而冷落了他七弟这件事在报复呢。 想到这儿,东陵镜便觉得颇为有趣,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想这声才一发出,便得了眼前人一道冷眼,使得他当即便又恢复正色,端正坐好,讪讪地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沐纤离闻言便又笑着开口道:“殿下谦虚了,臣妾便是在府中都听说了,殿下这才来京中两日,城中百姓莫不夸赞殿下的,都说是有殿下这个福星到皇城来,大家都跟着沾了福气呢。” 东陵镜闻言只能是讪讪地笑着,忽见那处沐纤离正好撇开脸去放茶盏,便趁着这个机会赶忙瞪了东陵珏一眼:还不是你娶的好媳妇。 东陵珏却不理会他,只是端了一盏茶放到唇边,而后微微抬头看了东陵镜一眼:我就乐意宠着。 第590章 刺客,不堪一击 从前沐纤离尚且一个人的时候,便是再如何嚣张,那说话也总是会拿捏着些,现如今,也不知可是因着有东陵珏在的缘故,这不喜欢谁啊,便也算是明晃晃地显现在脸上了。 湘南王也曾在宫中混迹过那么些年,自然也不是个傻的,沐纤离都已经可以将这姿态显露出来,他也是察觉到,便也只能干笑两声,给自己找台阶下,道:“本王这次回京,该是沾了沾了弟妹的福气才对,早在南地时就听闻,弟妹为百姓所称颂,言弟妹是神女下凡。” 不想沐纤离也不吃这套,听后便客套地笑了笑,一面又将那茶盏放到了小桌上,一面道:“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湘南王殿下才是真真的炙手可热。” 这些话乍一听好似都是夸人的,确是叫多年不曾有人如此对待过的东陵镜听得浑身不舒畅,便连现如今坐着的锦织软垫,就叫他坐如针毡,这个七弟妹,护短得很呐。 便如是,东陵镜也不再提沐纤离的那事,赶忙说起了旁的东西,道:“说来,本王方才坐车往这儿来的时候,听到城中百姓提到什么夜游之事。” “本王听说啊,这人在中了邪之后也会时常做一些与平日里头不一样的事,却不知七弟是如何做想的?”东陵镜话毕,那头的东陵珏仍旧是轻轻笑着,看模样好像是要答话,不想这时候沐纤离又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只见沐纤离举起小桌上摆放着的一块糕点,细心却不谄媚地送到东陵珏唇边,小意道:“殿下,这点心中不怎么放糖,想殿下该会喜欢。” 东陵珏见状只觉得好笑,又在心中叹这小丫头调皮,一面轻咬了一口那糕点,看得对面坐着的东陵镜一下将面上那被世人赞许,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凝在了面上,就差裂开了。 这边东陵镜叫眼前此情此景看得心中正泛酸,那边沐纤离便又端庄大方地开了口,道:“托湘南王殿下的福,原先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殿下来后,这事儿却是好了不少。” “想殿下这回在皇城多留几日,指不定哪一天这百姓的夜游之症便都好了呢。”沐纤离说这话时,随仍旧带着笑意,可那眼中却隐隐透着锋芒,但凡是个聪明人便不难猜出这是在怀疑东陵镜和这夜游人事件的关系。 东陵镜便也只能干笑两声,扭头看着舫外尚且一片光秃秃的景象,由心地赞叹一句,“这湖景真是不错啊……” 可不是么,比起舫上这么个恨不得将她家夫君前些日子在那宴会上受的委屈全部找补回来的沐纤离,这两岸的树安安静静,清清爽爽的,多叫人自在。 见东陵镜扭头开始独自欣赏起舫外那本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致,东陵珏这才回头看向沐纤离,见着这小丫头正调皮地冲他吐着小舌头,便略带了一丝责备之意地看她一眼,而后也不过又勾了勾她的小鼻子,也就过去了。 便如是,今儿这趟游湖,风景一类的是什么也没看着,沐纤离倒是暗暗地用那话刺了东陵镜好几回,饶是如此,那东陵镜却也不恼,明知沐纤离这是故意找他麻烦,也还时不时回她两句。 到了是在接不上话的时候,便就说一说今儿的天,舫外的风景,不过总也有机会叫沐纤离逮着又奇奇怪怪地说上那么一两句,惹得这湘南王也只能在沐纤离瞧不见的时候暗暗地去瞪东陵珏。 东陵珏却只是笑,并不理会,叫东陵镜感叹这有了美娇娘的小子就是没人性,又感叹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这一场游湖的氛围也不算冷,湘南王东陵镜总有话能说起,而那太子妃沐纤离也总能找到一个点刺他一句,兜兜转转也算是在这湖上过了一圈便又回到了先前上船的地方。 宫人搭好了台阶,东陵珏便请湘南王先下船,而后自己便又小心扶着沐纤离往岸上走,若是不知道的,还当这太子妃殿下有有喜了。 这头东陵镜才一下了船便回身,大概是忘了在舫上是如何叫沐纤离句句回嘴的场景,便笑着又要开口说些什么。 便这时,原本在路两边守着的侍卫忽然一动,都齐齐往一处冲去,而东陵珏也是在一察觉到从旁的草丛有异动,便将沐纤离拉到了身后藏得严严实实。 沐纤离自然也是有所察觉,她自己本是不怕的,而现下叫东陵珏这么一护,便也乐得清闲地藏在他身后,就探出个脑袋往那边看去。 只见原本因着两位皇子出游而早就打理干净的湖边那处草丛里忽地蹿出个东西,一出现就直奔着那处三人站的地方。 不过可惜了,这小东西才一从草丛中窜出来,就叫瞬间赶到的侍卫用长枪贴着脑袋边将人固定在了地上,这小东西静了下来,便也叫人看清了是个瘦弱的少年。 沐纤离在东陵珏身后探头窝着,见着那小东西瘦骨嶙峋的模样,还有些担心这些侍卫的长枪万一偏上一偏,还不直接将这小东西的脖子给折了。 湘南王看着那被插在地上的小子,还甚是刻意地笑道:“呀,竟还有百姓在此行如此大礼。” 沐纤离闻言斜着眼看了那处的东陵镜一眼,并不理会,东陵珏自然察觉,便也只能是讪讪地笑了声。 还不等这边三位主子上前问话,那头的少年努力一抬头就见着了在东陵珏身后探着脑袋的沐纤离,大喊了一声,“妖女!” 那小子的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沐纤离,叫人不知道他喊的是谁也不行,而他这声一出,东陵镜是愣了愣,沐纤离也是一脸不明所得地指了指自己,至于东陵珏,那面色一下便冷了下来,即便唇角还带着一丝丝笑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那视线落在少年的身上,便叫他一下冷得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眸中一下又充满了恨意,冲着那边沐纤离大喊,“妖女!妖女当诛!” 此话一出,早见着东陵珏面色不虞的守卫便有一人提了佩刀柄狠狠地戳了那少年脑袋一下,将人险些给戳到了地里去,这小子脑子一晕便又是一时间没话。 东陵珏眸光微寒,迈出一步就要上前去,却不想竟是被身后的沐纤离将袖子一扯,就将他给扯到了身后去,而沐纤离自己则是提着裙摆大步上前。 东陵珏一惊,忙拉住她,却叫这小丫头很是不满地一把推来,两三步就冲到了那少年跟前,语气很是不善地说道:“说谁妖女?” “你!妖……”那少年抬起头,话还没说完就叫沐纤离一脚将脑袋踩进了地里,却又在其被闷死之前又勾着脚尖将人给勾了出来,问,“说谁妖女?” “妖……”这话自然是还没被说出口就又叫人一脚给踩进了地里,如此反复好几回,连从旁拿着长枪插着这少年侍卫也互相看了两眼,犹犹豫豫地将长枪都收了回来,只只能在沐纤离身旁护着她。 而在后头原还有些担心沐纤离的东陵珏也是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得了旁上湘南王的一声,“你这太子妃,很不一般啊。” 如此反复踩了好机会,终于在最后一次沐纤离问“谁是妖女”之时,那少年哭着大喊道:“大伙儿都是这么说的,呜呜呜要不是你!我……嗝我娘怎会变成那副模样呜呜呜……” “你娘?”沐纤离闻言皱了皱眉头,这如今能跟她扯上关系的坏事儿也就那皇城中什么夺福气至夜游的怪事,莫非这小子的母亲也有夜游之症。 可是夜游之症也不过是夜间出来走走,何至于让着小子有如此姿态和作为,莫非…… 沐纤离脑海中一闪而过沁姑姑那时候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拨了拨脚下的少年,道:“走,去你家看看。” “你想做什么!”那少年方才被沐纤离戏弄了那么机会,本已经有些力竭,不过一听到沐纤离这话便瞬间爬了起来,瞪着她喊道。 可惜他到底也没能做些什么,只因这小子才一从地上窜起来,就被周围的侍卫拿着长枪压在了肩上,将其才爬了一半的身子生生压了下来去,只能是半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 那少年窜起时,连后头的东陵珏都惊地上前了一步,而沐纤离却像是没见着一般,就那么淡然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俯视着那少年,缓缓道:“小子你要知道,你方才意图刺杀皇族,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那少年闻言眼神闪了闪,不过很快却又坚定了起来,并狠狠地瞪着沐纤离,喊道:“我娘都快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沐纤离仍旧是笑,道:“现下有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只要你将我们带去你家,我不仅能给你一个谋生的机会,说不定,还能救你母亲。” 少年闻声愣了愣,却还是因着那话中的一个字动了心,犹豫了一番后,仍旧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真能……救我娘?” “只要不死。”沐纤离道,那少年听完垂头想了想,到底还是不信,便又忽地抬头凶道:“我才不信,妖……” 那少年一个“妖”字才一出口便见着沐纤离骤然冷下去的面色,想起方才那吃土的画面,便一下住了口,还略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沐纤离颇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很是随便地说道:“你不信我,烈焰军总该信。” “烈焰军!?”一听到烈焰军的名号,这小子连眼睛都亮了,果不然,烈焰军是东陵所有男孩子的向往啊。 不过,这年头竟还有人不知道烈焰军的统帅和太子妃是同一人,真是了不得。沐纤离想着微微翻了个白眼,就又轻轻踹了踹那少年,不耐烦道:“带路。” 侍卫的长枪收了回去,那少年便慢慢站起来,却还是有些狐疑地看了沐纤离好几眼,直到看到这个女人皱了皱眉头,这才赶紧转身在前面带路,心中还想着:这人好像跟大伙儿说的不一样啊。 第591章 妇人,形似老妪 沐纤离教训过那小子后忽然想起来身后还站着东陵镜和东陵珏二人,便顿了顿,调整好自己面上的神情,稍稍收了收方才那从烈焰军中带出来的煞气,回身娇笑可人地小步跑到东陵珏身侧,挽着他的手臂,道:“殿下,那处景色不错,臣妾想去看看。” 沐纤离这副故作姿态的模样惹得东陵珏一笑,又抬手以袖遮掩住面上微微带着的一丝绯红,道:“好。” 得了东陵珏这句,沐纤离便又探出头看向那处的湘南王东陵镜,温婉地笑道:“湘南王殿下今日这游湖也算是游完了,若是无甚旁的什么事,便回宫去。” 说着,沐纤离还瞧了瞧两旁从宫里头就跟着东陵镜出来的那些个侍卫,笑道:“想这些将士定会好好护送殿下回宫的。” 不想那头东陵镜听完这话后竟是“啪”一声打开了他手头捏着的那柄折扇,在这尚留有春寒的湖边稍稍扇了两下,道:“巧了,本王也觉着那处风景不错,既然七弟同弟妹要去,不若也带我一个。” 说罢,这东陵镜也不等沐纤离再出声刺他,便就先一步上前,跟在了那少年身后,沐纤离见状便小声地问了身旁东陵珏一句,道:“虽说夜游人之事已是全城皆知,也不用瞒着,可让他这么跟着没事儿吗?” 东陵珏闻言,便回头看身旁沐纤离一眼,见她眼睛正盯着前头,人却猫儿似地凑在自己身侧,不禁莞尔,道了句“无事”,便揽着人上前去了。 那少年走在前头,身旁还跟着两个按着佩刀的侍卫,就这么两高一低地一衬托,便显得那少年更加得瘦弱不堪,风一吹就能散了似的。 就这小子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不会武功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子,在方才那样戒备森严的时候还敢出来行刺,别说这手上连根木头棍子都没有。 一面打量着前头的那少年,想到从前在烈焰军中步行惯了,可最近在太子府里头也将养着不用动腿便懒散了许多,方才问话那少年时一下又把自己当成了安远将军,便直接让他前头带路了,却是忘了问一问这路程有多少。 现如今走了这样长时间,身旁俩大男人还好,她这些日子懒散,便渐渐开始觉得腿酸,由是向前喊了句,“你这家还有多远啊。” 前头那少年听后头沐纤离问,也不知可是先前那句烈焰军起了作用,便见他一下没回过神来,扭头笑道:“快了,前边就是了。” 一见着后头锦衣华服的三位,这少年才忽地回过神来,自己这并不是带什么小伙伴回家去耍,便又赶忙回头,安静地走着自己的路。 果真如这少年所说,没走几步路,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山坡上有几间茅草屋组成的村落,屋子的样式都很简单,却并不妨碍遮风挡雨。 见着是个小村落,沐纤离便看了旁上的东陵珏一眼,东陵珏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便下令叫那一队跟着的侍卫就停在原地,而后又招了两三人跟着,这才接着往那处村落走去。 眼见着到了少年家的门口,那少年忽然又有些后悔,怎么就把这些人带了过来,万一哪个妖女说的都是谎话,实际上是想对他娘不利呢。 便如是,这少年就愈发地躁动不安起来,扭了扭身子喊了句,“放开我!” 眼见着都已经到了门外了,东陵珏便给了那少年身旁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们便松了手,被解开束缚的少年立刻跑进屋子里。 这小破房子门口还拴着一条大黄狗,看到忽然出现的这么多人,就冲着这处汪汪地狂吠了起来,那声吵得东陵珏冷冷地瞧了过去,便是一瞬间,那狗就呜咽了下去,夹着尾巴缩到了墙角。 此景看得沐纤离不禁感叹一声,她相公着实厉害,连狗都要看他脸色。 里头情况尚且不明,东陵珏恐有诈,便对着沐纤离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 沐纤离听话地点了点头,而东陵珏这才放开她往屋里走去,她身旁便又经过了一人,沐纤离见状顿了顿,小眉头一皱,便也迈步跟了上去。 笑话,东陵镜这家伙都进去了,她岂有在外头等着的道理。 这事儿本就跟东陵镜这个外来人没什么关系,偏偏他不识抬举非要跟上来,这一下落在沐纤离眼里,就觉得这个总是笑得那么虚伪的东陵镜一定是来找茬的,既如此,她又怎会叫这么个家伙糟了她相公的眼。 倘若这里头出个什么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再添油加醋地往外一说,那不是可怜了她的珏珏,这可不行,所以她必须得跟上,还得一步不落。 东陵镜大概自己也未曾想到,他不过是出席了个夜宴,从此便叫那护短的沐纤离给记在了心里头,化成灰也不放过他。 入了这处茅草屋外的小院子,里头什么都有,墙角堆着柴火,还能见着鸡在院子里头走来走去,想来这少年从前生活倒也不算太差。 再进去屋子里面,就暗了很多,这屋子的墙上倒是开了两扇窗子,不过这时候却都严严实实地合着,约莫是为了不让风进来,饶是如此,没有火盆暖着的屋子还是冷了些。 东陵珏回头一见沐纤离也来了,怕将她冻着,便将人拉了过来,环在怀里。 叫东陵珏一拉,沐纤离这便一下到了最前头,眼见着了那屋中唯一一张床榻上躺着的妇人,光看那妇人露在外头的面容,便已经是瘦得连骨头的形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好歹还有呼气起伏,却是微弱了些。 那少年见着沐纤离也进来了,便狠狠地瞪着她,想了想还是没敢将“妖女”两个字再一次说出口。 沐纤离这处隔得有些远看不真切,便想着上前细细地看两眼,不想沐纤离这才上前一步,那少年便忽地伸手拦在了床前,见状东陵珏便递了一个眼神给从旁的侍卫。 而后,便见那侍卫两三部走上前将那少年给制住,拉到了墙角站好,还能空出一只手将他要喊声的嘴给捂上,眼见着沐纤离离那床榻越来越近,那少年挣扎得更为剧烈,却是丝毫撼动不了身后的侍卫。 耳边“呜呜”得听着都快要哭了的声音烦得很,沐纤离便皱着眉头往那少年处看了一眼,见着那少年红红的眼眶,泪水流了满脸,还湿了那捂着他的侍卫的手,本还有些暴躁的心情也稍稍落了下去。 只不过她口中说出的话却仍旧不是那么动听,道:“别嚎了,就你娘这模样,要去早去了,我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去害她。” 不知是觉得沐纤离这话有理,还是因为点旁的什么,那少年竟渐渐安静了下来去,听此,沐纤离便挥了挥手让那侍卫别捂着他了,只不过双手还给人按着罢了。 沐纤离上去仔细看了看这位老人,若是说老人却也是太过,毕竟她的儿子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模样,要算起来这妇人也不会超过三十。 可是她如今的容貌看起来却已是苍老非常,主要是因为太瘦了,脸色枯黄,整个头发也乱蓬蓬的跟稻草一样,看起来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的模样,自然,很多病都能把人熬成这个样子,这要看时间长短。 由是,沐纤离便回头问那少年,道:“你娘这模样有多久了?” 那少年听沐纤离问话,本还想再骂上两句,也不知可是沐纤离的神色太过认真,竟叫这少年觉得她不似在说玩笑话,便顿了顿,而后扭捏了一番,这才说道:“也就两日,从城里头回来后,忽然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沐纤离听后便又回头沉思起来,莫非这个夜游之症其实是会传染的,但凡跟第一个有症状的人接触过,便都会出现这个症状,所以那些夜游人才大多都出现在平民百姓之中? 可这个少年跟自己的母亲同处一室这么久,而且还亲力亲为的照顾,肯定少不了接触,看起来瘦是瘦了点,却并没这妇人这种面色逐渐青灰的症状。 而东陵珏看着那张枯瘦的面容,忽想起那回在书房中陷入的幻境,还有那个该死的纸片人,听它那话,好似有办法解决这夜游之症。 看这塌上人的模样,和沁姑姑死时极为相似,想若是没什么办法能救她,怕也就和沁姑姑一样了。 见屋中人都不说话,那湘南王耐不住寂寞,便开了口,道:“这位妇人怎么瘦成这样了?” “虽这里不在皇城之中,但也离得不远,怎么会有人挨饿受冻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不是被饿成这样的,湘南王这话也不知是不是说给傻子听的。 沐纤离闻言,轻轻侧首瞪了东陵镜一眼,见他又是讪讪地笑了两声。 便连东陵珏在这时候,也觉得自己这三哥话是有点多了,从前怎不觉得他竟如此聒噪。 第592章 鬼医,轩辕无命 就在这处三位贵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被堵在墙角的少年一扭头便透过大开着的房门一眼看到了院子篱笆外一个探头探脑的人。 一见着那人,这少年便是想也没想,就大喊道:“老头救我!” 这少年一声喊,也不用东陵珏下令,这跟在侍卫里头隐藏着的影卫便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待屋中三位贵人回头看去时,便是那不远处,两个侍卫将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小老儿摁在了地上。 隔得这样远,还能听到那小老儿的大喊声,“蠢材,蠢材啊!我怎么就遇见你这么个蠢材呢?” 少年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忙要对着这处的三位贵人解释,却见东陵珏挥了挥手,他的嘴便又被侍卫给捂上了,只能“唔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东陵珏看着那被擒住的小老儿轻笑一声,道:“将这小子同他母亲带回去好生安置,回府。” 而后,他便又转身对着一旁的湘南王东陵镜道:“今儿本想好好带三哥游玩一番,不想竟出了这事,扫了三哥兴致,是臣弟招待不周。” 东陵镜闻言仍旧是笑道:“哪里哪里,还是正事要紧,你身为太子,怎可为我荒废了,快去处理。我也是乏了,正打算回宫去休息呢。” 一听这话,沐纤离这倒是精神了,便也赶忙行着一礼,道:“湘南王殿下好走不送。” 东陵镜闻言只能是干笑一声,便先行走出了这茅草屋,上了外头早就有人驾过来的马车,往皇宫那处回去了。 眼看着东陵镜的马车越走越远,沐纤离便回过神来看前边那正被着侍卫服的影卫摁着的小老儿,越看越觉得眼熟,脑海中隐隐形成一个猜测,便回头看了一眼东陵珏。 而东陵珏自沐纤离打量着那个小老儿的时候便一直看着她,见她看来,便轻轻一笑,道:“先回府罢。” 而后,东陵国的太子妃同太子殿下便又坐着马车,带着剩下的侍卫,并上那对母子和小老儿,又浩浩荡荡地回了皇城太子府。 回到太子府中,倒也不用东陵珏和沐纤离二人操什么心,便只有影风上前,瞧了瞧自家主子的意思,便让人将那带回来的三人都安排下去了。 至于东陵珏便揽着沐纤离往他们的那处小院走去,沐纤离何其聪慧,见着这么个方向,便明白了他是想先将自己送回去,再去审那个小老儿,可如今她已经想明白了,便也不在去刻意避开这些事。 由是,才进府,走了一半的沐纤离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正用眼神询问她的东陵珏,道:“这回,我也想听。” 东陵珏向来宠着她,但凡是她有所想,东陵珏大都不会拒绝,由是,他听后便就笑笑,道了声“好”,就带着人往书房去了。 这头两人还没进书房,才不过到了外头院子的半月门处,便远远地听到了里头人无理取闹的哭喊声。 “你们凭什么抓老夫!老夫不过是路过,何处碍了你们的眼了!” “都是一群金贵人,如何跟我一个小老儿计较!” “还不让我走,小老儿一介平民,是在是没脸在这太子府中啊……” 东陵珏同沐纤离走进了院子,远远的便看见那大开门的书房中,除了一旁站着,纹丝不动的影风,还有个犹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老儿。 而每每小老儿总觉得自己抓着机会能跑出这书房时,影风便伸了个手,轻轻松松地将他给提溜了回来,气得小老儿是又在地上撒泼打滚。 东陵珏对这小老儿算是好的,也没向往常那般直接将人丢在地牢里,好歹是让人进了书房,还赏了座,只不过这个一会儿哀怨一会儿气愤的小老儿就不好好在椅子上坐着,非要坐在地上,一个劲地捶地哭喊。 沐纤离见他这模样,想着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小老头,便不禁轻笑出声,而这时,两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里头的小老儿听见沐纤离这声笑,便抬头看她,眼神略略躲闪,而后便听她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那小老儿听这话也没敢看沐纤离,倒是停下了胡闹,又把头偏到了一边,支支吾吾地遮掩着说道:“小丫头人长得标致,说出的话怎么都叫人听不明白呢。” “小老儿不过是一介平民,就路过的时候看了那么一眼,谁知道就被抓到这儿来了呢。”那小老儿仍旧坐在地上嘟嘟囔囔,而一旁的影风见着自家主子和主子娘娘都到了,便就去到书房外头和其他的影卫一起站着了。 沐纤离听后仍旧是笑,东陵珏倒是懒得搭理他,揽着沐纤离进了书房后也不过在门口停了一瞬,便就先带着她去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后才回过身来对着那地上堆着的小老儿沉声道:“过来给离儿看看。” 东陵珏说完,那小老儿便又在地上转了转身子,把后背更加正好地对着了东陵珏,嘴里头仍旧是嘀嘀咕咕,道:“小老儿一介平民,哪里会看什么,宫里头那样多的太医殿下不找,非要抓着小老儿不放。”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不想还不能明辨是是非了……”那小老儿便就背对着东陵珏和沐纤离夫妇二人犹自嘀嘀咕咕。 而沐纤离本也是好久没见着他,这一下见着老熟人,心情不错,便就由着他玩闹一会儿,不想这回会子竟听到这个小老儿开始说起了东陵珏的坏话,这心中一下就不爽快了。 原本还想叫说一句地上凉,让他好歹坐在椅子上演,这一下听到了后头的话,面上的笑便顿了顿,又虚伪地笑得更开了。 那头的小老儿还在自己嘀嘀咕咕,是半点没注意到身后的变化,只见沐纤离朱唇微起,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来,道:“虫子这玩意儿,养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拿去喂鸡了的好。” 那头自半年前一别便再也没见过面的鬼医轩辕无命,一听到这话就一下回过头来,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沐纤离,道:“你你你——” 不想他这指着人的手才一抬起,那头沐纤离身旁的东陵珏便淡淡地看了过来,惊得他一下收回了,缩在身前,却还是没正面承认自己的身份,只听到沐纤离提起他的那些宝贝虫子,便一下打开了话匣,跟那头的夫妇二人比划了起来。 “什么虫子,那哪里是什么普通的虫子,是蛊虫,东陵难得一见,只有南禹才有的蛊虫。” “还不是一个用处,不同的蛊有不同的用处呢,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什么就要拿去喂鸡,这东西是能喂鸡的吗?” “就说那个通体乳白的雪子,这东西非极寒之地不可有,在南禹也是寒冰深潭中才或许有那么一两只,若是用得好,还能使人青春永驻呢!” “还有还有,那个……那个碧绿红纹的青蛊,这青蛊乃是南禹一个部落的圣蛊,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们神庙里偷出来的,这辈子都进不了那个部落了的。” “还有,还有那个……”轩辕无命这头还正想着自己那些个宝贝中还有什么重要的,不期然的一个抬头便见着了那边仍旧是站在沐纤离身侧,正微微带笑,那眼神淡淡地睨着他的东陵珏。 轩辕无命这话才起了个头便忽地顿住,而后迅速爬起身来,老老实实地走到了沐纤离身侧,隔着一张小桌的另一处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经道:“还请将手借于我瞧一瞧。” 沐纤离见此,便将手伸了出来,枕到了轩辕无命从腰侧的小匣子里取出的手枕,而后又见他覆了一条薄薄的绸带在沐纤离的腕上,随后,便是一阵寂静。 轩辕无命号着脉,眉头渐渐紧促,看得一旁的东陵珏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忍不住出声问道:“如何?” 轩辕无命便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道出一句,“二位殿下年纪尚轻,有精气神是好事。” 这一句话说得这边连个人互看一眼,便连聪明如东陵珏都不知道这鬼医轩辕无命是在说个什么,不过很快,轩辕无命就解开了他们这一个疑惑,只听他道:“这房事上,该多加节制啊……” 轩辕无命这话说着说着还感叹了起来,那头沐纤离悟了过来,虽说她同东陵珏这几个月来都没干什么,但也是叫他这话说得闹了个大红脸。 而东陵珏听后却是直接黑了脸,自从离儿梦魇起,他便再也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这混帐老儿说的是什么胡话,由是,东陵珏声音更冷,厉声喝道:“影风!” “属下在。”本就在门口站着的影风闻言迈开一步,到了门的正中,躬身抱拳站好。 东陵珏也没看他,只盯着眼神闪躲的轩辕无命冷笑了声,道:“听闻鬼医有一只从南禹毒林中寻到的金翅银蛊……” 东陵珏本就不准备说完的话引得这头轩辕无命一下瞪大眼向他看去。 第593章 梦魇,不治之症 轩辕无命听到东陵珏这句话,一下便瞪大眼向他看去,那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抖了两下,忽有想到什么似的赶忙收了回来,而后声中还是有些受惊地结巴道:“你你你——!” “无耻小儿,枉老夫当年救你一命还促成一段姻缘,不想如今却得此恩将仇报!”这头轩辕无命听着,便一下又坐回地上去了,满面愤懑地斥责这那头的东陵珏。 一转眼见着面上微红颇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的沐纤离,一下也没多想,就很是委屈地喊道:“离丫头你也说他一说,任由这个无耻小儿如此欺辱老夫,哼!” 沐纤离闻言轻咳了一声,而后仍旧是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这……东陵珏……也未如何,确实与他无甚关系。” “哼。”不想,轩辕无命听后还是冷哼了一声,随后又别开脸不去看着夫妻二人,状似赌气般说道:“离丫头这就是夜夜不得安寝,气血亏损所至的,既然不信老夫,又叫老夫号什么脉去!” 闻言,沐纤离同东陵珏对视一眼,她这病症确实是夜夜不得安寝所致,却并非轩辕无命说的这边。 便如是,相比于沐纤离还会稍稍带些礼节同客套,东陵珏对这轩辕无命下手就比较狠了,眼见着他上前两步,以脚尖将坐在地上的轩辕无命拨动得晃了两下,而后才道:“是正事,离儿夜夜梦魇不得安寝是真,便想问你一问,这里头可有蹊跷?” 听东陵珏这语气稍稍柔和,又一本正经地说话,地上坐着的轩辕无命这才稍稍收了性子,先是偏了偏头,过了会儿又转过身来,抬头见沐纤离这小丫头还是那般微微笑着的讨人喜的模样。 这才又站起身来,坐回那位置上,皱着眉头给她又把了一次脉,而后收了手,又收起了手枕和锦帛,对着夫妇二人正色道:“倒也未看出什么药毒一类的迹象——这日常吃食用物可有与先前有何不同?” 这话问的是东陵珏,虽说于这些日常琐事该问贴身的丫头,但这时候也没见着什么除三人外的人在屋里头,轩辕无命便也只能问东陵珏。 好在东陵珏自那日沐纤离初次梦魇之后就问过了下人,后又严格控制了这些吃食用物,便也知道得清楚,回道:“日常吃穿用物与从前并无二般,且后来的物件什都有专人细心查过,应不会是这上面的事。” 听到这话,沐纤离便悄悄地瞧了旁上的东陵珏一眼,她倒是没想到,这后头东陵珏还做了这些,不禁感到心中有一丝甜流过。 而那头的轩辕无命听后不语,只皱着眉头沉思了一番,而后又想到近日皇城中出的怪事,又一想那个孩子母亲状如枯木的模样,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犹豫再三,他还是斟酌着同东陵珏夫妇二人开了口,“先前老夫在西岐之时,便有听闻一种巫术,传闻只要得到其人一件贴身的东西,便能对人下咒,其咒术所致后果不一。” “梦魇便是其中一个。”轩辕无命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便补充道:“所用贴身之物与其主若关联越密切,其后果便越严重,离如……发丝,指甲一类。” 轩辕无命说着,那头的东陵珏便紧紧地皱了皱眉头,便连坐着的沐纤离也不禁有了一丝疑惑,西岐,又是西岐。 轩辕无命见二人都不说话,还当二人是不信他所言,便道:“虽说西岐这些邪魔歪道之术盛行,老夫也未如何去过西岐。” “但看看你们东陵如今的局势,这等怪力乱神之谈未必不得真。”轩辕无命便也只能点到这处了,他先前听闻东陵皇城这儿有了怪病,因着好奇,在今儿遇到东陵珏二人前几日便来了。 而这几日他便一直待在那个小孩家中,一连用了好几个法子也不见他母亲有所起色,只能探知到人气血亏损,却无任何治愈的法子,不禁叫这世人称为的鬼医也有了一丝挫败,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 轩辕无命这头正想着,那边的沐纤离却是淡淡地开口了,道:“这两天看话本倒是也看到了个类似的,倒是这人若是夜夜梦魇,终有一天便会陷在那梦里,再也醒不来,直到……” 沐纤离这话还未说完,便突然被东陵珏掰过了身子,惊得她一下没能说出后头的话来。 东陵珏难得一次看着沐纤离是没有笑的,他目光沉沉,却又在看到沐纤离瞪大眼像是被吓到的模样后,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力道:“不会的……” 东陵珏只这么说了句不明不白的,便又直起身来,手中紧紧捏着沐纤离的一双手,对着轩辕无命问道:“你可知道解咒之法。” 轩辕无命听后,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只能说道:“老夫是个医者,这等事,叫老夫如何有法子,无非是些安神助眠的药物。” “可若真是那劳什子巫术,不找到那个下咒之人破解,便是有这些药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话到这处,一向对自己医术极其骄傲的轩辕无命忽然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即便这巫蛊之术与他并无干系,他这话说到后头,还是有些无力地轻了下去。 沐纤离听到这番话与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些日子她每晚都做着那同一个梦,而且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恐怕有一天就会深深的现在的梦魇里面,再也行不过来了。 可是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还有东陵珏,便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难道就一点破解之法都没有了吗?既然你都听过这个巫术,就没有听说过能够破解的法子吗?” 轩辕无命听后仍旧是垂头,他确实没听过什么除了找到下咒之人破除咒术之外的破解之法,但这离丫头到底是个讨人喜的,他便也不忍心叫她失望,硬是在脑海之中搜刮出了一个法子,道。 “却也不是一定没有……”轩辕无命这话才起了个头,那头东陵珏便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法子?” “既然是梦魇,便是有什么事叫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无论这事好坏,大抵都是心中的一个结,若是将此结大开,未必不能破了这个咒术。”轩辕无命说着,便看向了沐纤离,问了句,“离丫头梦到了什么,不知可能说上一二。” 谁知,轩辕无命这话一出,沐纤离却是愣了一愣,那梦中是她上一辈子最后一次任务时死亡的事情,先不说是什么生化武器一类的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明白,便是前世今生这种东西便足够惹人怀疑。 即便这个朝代在历史上不曾有过,但凡古代,对于那些所为妖女无不是一个惨死的下场,届时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拿这件事去弹劾东陵珏,叫她如何忍心。 想到这儿,沐纤离便扭头,眉间略带了一丝忧愁地看了东陵珏一眼,这一眼自然叫一直注意着她的东陵珏瞧见,便柔声宽慰道:“不怕,不论是什么事,都有我在。” 见着沐纤离这副模样,轩辕无命一时间也有些好奇,这离丫头可是一手领过那叱诧风云的烈焰军的人,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什么事竟还能叫她夜夜梦魇醒不过来。 饶是这时候实在是不该问这些话,但轩辕无命那好奇心一起,便还是没能忍住,小心斟酌着问出了声,“离丫头若是信任老夫,便说出来听上一听,或许老夫还能为你出个主意,指不定这咒便解了呢。” 沐纤离闻言只瞧了轩辕无命一眼,便又将脸埋到了东陵珏的腰腹之中。 一次一次的死亡,一次一次的复活,明知道那些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可她还是一次一次的不顾自己的纵身一跃,最后换来的便是如同飞蛾扑火般的结果。 而让她最为恼怒和心烦的便是她又会一次一次的复活,然后走向同样的结局,这对于她来说,才是让她最恐惧的。 就像你明明知道这个结果和这个结局,但是你还是会慢慢地走向这个结局,这个过程才是最让人折磨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慢的原因。 可是自己究竟该不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就算自己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了,东陵珏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吗? 沐纤离犹豫了,毕竟再没有穿越之前,她也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可是她也是确确实实的穿越了过来。 像是古代这种封建王朝,又是如此忌讳妖魔鬼怪之论,即便东陵珏知道了会站在自己这边,可难免不会有有心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倒时又该如何是好。 人心险恶,这时又有湘南王回京,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其网上到处沾满了毒液,网下就站着东陵珏,那背后之人便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将网罩下,要置他于死地。 在如此艰险的时候,她又如何能给东陵珏添麻烦呢。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仍旧无声,抱在东陵珏腰间的手却是越发地紧了。 第594章 交易,威胁之言 见着沐纤离这副模样,东陵珏便也不忍心再去逼她,只在心中留下一个疑问,这要是何事,竟让她连自己都不肯告诉。 虽这般想了,他还是忍下没问出声,只揽着仍旧埋面在他腰间的沐纤离,对着轩辕无命道:“离儿许是累了,你在这儿稍坐一会儿,我且先将离儿送回去歇息。” 见东陵珏那副神情,又听他这话,饶是轩辕无命平日里头再如何胡闹,也没再说些什么旁的,只道:“你且去,离丫头这确实该……” 这原先顺嘴的话,到了这儿却好似不大对劲,又一想沐纤离如今这病症,轩辕无命犹豫了两番,将后半句轻轻地吐出了口,“好好……歇息……歇息……” 轩辕无命这正说着后半句,那头东陵珏已经带着沐纤离起了身,自东陵珏腰间抬起头来的沐纤离,那眼眶还带了一丝红意,叫轩辕无命瞧见,不禁又是有些疑惑,忽然觉得,这事儿怕是要大了。 东陵珏将沐纤离送回了院子后,约莫是又陪着她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复回到这处书房来,见着轩辕无命不知为何稍稍犹豫了一番,而后便径直走到了书案后,并不开口。 轩辕无命见他犹豫的那一眼,也是猜到了什么,便很是无奈地开口道:“知道老夫再如何神通也不过是个行脚大夫,对这什么巫蛊之术无法。” “但你小子如今边儿上也没什么懂的,老夫好歹是知道一点,左右能做个商量不是。”轩辕无命这处拍着大腿说道。 那边东陵珏瞧他一眼,又看回干净整洁,也没摆着什么东西的书案上,稍稍过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离儿先前曾说道一桩前朝后宫里的丑闻,便是有关巫蛊之术。” “她或许早便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等这我将你寻来也不过是叫我心安罢了。”说着说着,东陵珏便抬手将自己的头捧着,声音中略带了一丝压抑,仿佛还有一丝哽咽道:“是我……到底是我没能护住她……” 东陵珏说着,又一想那个东陵清流带回来的西岐女子,眸中不可见地闪过一丝狠厉,那头并未瞧见其神色的轩辕无命本能地感受到一丝不对,便忙开口,“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这个下咒之人,尽快破解才是。” 不想这话出,那头的东陵珏便抬起头来,又是从前那副模样,懒懒散散地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面上神情淡淡,便连说的话也是淡淡的,却不知为何,叫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道:“找倒是不必找——却是仍由她逍遥太久了……” 离儿身边的人除了两三个她自己带着的丫头,旁的都是他安排的,自然不会有问题,唯一要出岔子的,便是那日回东宫,那个西岐的小东西和离儿“碰巧”遇上了。 便不该将她放进宫里去,离儿所言不错,这宫里头,就是不好。 轩辕无命眼见着东陵珏微微眯了眯眼,那周身杀气渐起,心中一惊,忙要起身开口,不想东陵珏先他一步,抬眼看他,竟是笑道:“阁下还请在府中多留几日,内子,还需您多多照顾。” 轩辕无命便就僵在了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能轻轻地应了两句,“唉……唉……” 书房这头,轩辕无命跟着引路的仆从走后,东陵珏又在椅子上坐了会儿,这才一眼不发地起了身,往后院走去,一路行至卧房,外头候着的柳意和柳思见着正要行礼,便被他抬手挥退下去。 进了里屋,沐纤离此刻已经在塌上躺下,东陵珏便放轻了脚步,稍稍走近些又听着那阵呼吸声,便知道了她还不曾睡,这才稍稍发出点动静,不至于突然吓着她。 不想沐纤离这时候面朝着里头,好似在想什么事,便也没注意,东陵珏在她身旁一坐下,还是将她吓得颤了一颤。 “惊着了?”东陵珏轻声说道,沐纤离闻言,便爬起身坐好,还未说些什么,便叫东陵珏轻轻揽进了怀里,柔声道:“若你不愿说,那便不说,总归我一直在这里,你若什么时候有心思说了,我便听,可好?” 沐纤离闻言张了张口,终究也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能说对不起之外,还能再说什么,前世莫名其妙地任务失败还是一团迷雾萦绕在她心头,如今却也无从考究。 又加之东陵本就无甚鬼神之说,即便如今夜游人之事诡异,却也未必能叫东陵珏立刻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她便也不敢开口告诉他。 东陵珏听她这话,便抬手轻柔地梳理着沐纤离这满头柔顺的青丝,一面道:“你我夫妻之间不必如此,我只愿你平安康健,开心快乐,旁的什么,都不必累你心神,如此,便足矣。” 沐纤离听着这话,心中有了一丝悸动,回过神来却是更为愧疚,他对自己从未有过隐瞒,而自己如今,却是对他有口难开。 沐纤离便就安安静静地靠在东陵珏怀里,却也正是这副安静的模样,叫东陵珏一时间有些心慌,太安静了,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般。 一想到这个,东陵珏抱着沐纤离的手便不禁又紧了紧,说道:“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应是感受到了东陵珏的不安,沐纤离便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句,“好。” 这话过后,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东陵珏又揽着沐纤离睡下,给她将被子掖好,自己则合衣躺在她身侧,伴她入睡。 沐纤离轻笑着看他一眼,而后便闭上了眼,慢慢地睡了过去,饶是如今她睡也未必安稳,但这该有的歇息总该是要有的,他便陪在身侧,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儿,东陵珏便又目光柔柔地看回身侧躺着的人,却忽然间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他明明紧贴着沐纤离在旁,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东陵珏心中一惊,赶忙去探沐纤离的脉搏,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正当他的心渐渐冰凉之时,忽见着自己怀中的人儿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不禁有了一丝疑惑。 便这时,身后响起一道人声,像极了沐纤离的声音,“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东陵珏回头看去,果不然,又见着了上次在书房时候见着的那个鬼东西。 这东西仍旧是用着沐纤离的模样,倒是比上次更为相像了一些,不过纸糊的终究是纸糊的,再如何像,那也是个赝品,不似活人那般有血有肉。 一见着这个东西,他便知道自己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眸中幻境,不禁微微寒了眼眸,这人确实有些本事,先前便能悄无声息地在书房给他下套,如今竟连卧房这等严防死守之地都能进来,要知道,因着沐纤离在此处歇息,这卧房外头的影卫可是无处不在。 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东陵珏觉得十分地不好受。 那纸片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东陵珏,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东陵珏在看到这个东西的那一刻便起了身,虽知晓沐纤离如今同自己或许不在一个境内,却还是坐在了塌旁,将睡在里侧的她护了个严严实实。 忽想到白日里轩辕无命说的那些话,竟是东陵珏先沉不住气,开了口,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此三番五次引本宫入境。” 上一回这东西便说能解皇城人夜游之症,又说还能解沐纤离梦魇之症,他那时并不想理会,可如今,即便是有一点线索,他也不能放过。 那纸片人闻言,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十分的渗人,它一步一步的走向东陵珏,直到东陵珏挥手扔出个什么东西叫它偏身避过,这才止住了那轻飘飘的步子。 这纸人走近了,那张与沐纤离极为相似的画像便叫东陵珏看得更不舒服,那纸片人站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上回也同太子殿下道过,你我可做一笔买卖。” “我解了太子妃殿下的梦魇之症,再助殿下了了城中夜游人之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那纸片人说着,东陵珏眸光冷冷地瞧着它,却终究是与上次有些不同。 东陵珏听完这话,稍稍停顿一番,也没再同上回一般直接将它的话堵死,问了句,“既然是买卖,有买有卖,你想要什么?” 可那纸片人这回却是不急了,听了东陵珏的问话也不着急说出自己的条件,只那死板的眼神提溜地转了一圈,又斜斜地停在了右下角,好像是在看沐纤离的那个方向一般。 东陵珏觉察,便又往旁上挡了一些,紧紧地捏起了拳头,那纸片人这才又转了转眼珠,“看”回了东陵珏,道:“瞧太子妃殿下这个模样,这梦魇之症要再这么下去,怕是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这话一出,东陵珏面色瞬间便冷了下来,狠厉地盯着那个纸片人,冷声道:“这买卖你若是还想做,便想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第595章 进展,各有进退 那纸片人好像对于东陵珏如今失态的模样很是满意,那张怪异的嘴便紧闭着咧得更开了。 而东陵珏便就这般紧紧地盯着那纸片人,如今的事态,不论是皇城中的还是关于沐纤离的,都有些渐渐脱离他所能触及的范围,饶是他曾经再如何地运筹帷幄,到现在也不禁升起一丝不安来。 纸片人看着东陵珏这面上冷淡,却又浑身紧绷的模样,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切都受他掌控的模样,不禁咧嘴笑了开来,说道:“却也不为难太子殿下。” “只需殿下将荣庆小王爷身边的西岐女子,送到东陵与西岐的边城即可。”那纸片人说完便揣着手,紧紧地盯着东陵珏的反应,果不然在他说完的一瞬间,东陵珏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后便听东陵珏又开口道:“本宫又如何知道,若将人送到后,你可会履行承诺。” 那纸片人满意地笑了笑,语调中略带了一丝轻蔑道:“殿下别无选择。” 本以为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想这头纸片人这话方一说完,忽得了那头东陵珏的一声嗤笑,只听他道:“大陆分割四国,北有狄戎主战,东有东陵主文,西南有巫蛊之术,南禹主蛊,西岐主巫。” 东陵珏这番话虽是普普通通地将大陆如今的四国做了一个统概,可这话落到纸片人的耳中却不是为何听出一丝威胁之意,不禁叫这背后之人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防备。 事实上,这背后之人所料也不差,东陵珏接下来的话着实叫他惊了一惊,便听他道:“曾也有耳闻,道西岐对这邪门歪道之术颇为精通,而其中使得最好的莫过于西岐皇族。” 那纸片人听到这忽地一惊,面上的神情开始扭曲,想是那背后之人内心的波动叫这术法有了一丝不稳,而后,那纸片人便阴狠地说道:“太子殿下,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本宫不吃酒。”只听东陵珏嗤笑一声,眸中略带了一丝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神色,笑道:“听闻这巫术也并非需得上了皇室宗谱,但凡是皇室血脉,其天赋都不算差。” 见着眼前那张模仿着沐纤离画的脸越发地扭曲,渐渐地没了人样,东陵珏这心头才稍稍舒畅些,便好心又同他说上两句,道:“西岐皇帝多情,其子嗣数不胜数,不过如今记在宗谱上的也就一皇子一公主。” “却不知阁下……是哪个沟里爬出来的臭虫。”东陵珏又恢复了他平时那副淡淡的模样,看着眼前的纸片人已经全然没了人样,那纸制的痕迹越发地明显,终于在它怒吼出一声“东陵珏”后,消失不见。 而这处卧房,也在那东西不见后,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东陵珏看着眼前呼吸平稳,仍旧躺在自己身侧的沐纤离,看着自己也仍旧像先前那般轻轻揽着她躺在塌上,完全没有方才同那纸片人对峙时候的动作,眸光暗了暗。 而后他便小心起身,又拿了张椅子来,坐到了距离床榻稍远一些的地方,既能见着沐纤离,却又不会离她太远,也好在她有什么不对之时第一时间上去照顾。 原先他一位是有人在他身周放了什么东西,这才创造了幻境,不想原来是自身出了问题,有人对他动了手,这才使得他总是毫无防备便叫那个东西寻到。 会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东陵珏坐在椅上,看着沐纤离这几日来难得安稳的睡颜,忽想到刚才那纸片人提到那东陵清流身边跟着的西岐人,眸光渐渐深沉。 那西岐来的小东西,原先就因着东陵清流那小子不愿暴露身份而跟着他藏身坊间,加之暗处还有荣庆王府的势力掩护,也不会叫什么人知道。 西岐善巫术,其中又有傀儡术,这纸片人未必不会是那傀儡术的一种,既如此,东陵皇城如今发生的种种,和那西岐必定脱不开关系。 至于东陵清流带回来的那个西岐的小东西到这东陵皇城,不知是有所求,还是被迫逃亡至此…… 听闻西岐在半年前那此战役过后,朝中局势便开始有所动荡,不少氏族都开始寻着西岐皇帝流落在外的子嗣,却不知和这事有无关系。 且不论那纸片人背后之人寻这西岐的小丫头是护还是抓,照如今的情形来开,还是得寻个机会见上一面。 便这时,沐纤离那处忽然有了一丝动静,眼见她又皱起了眉头,东陵珏心中一惊,忙走上前去,正要轻声安抚,便见在他走近后,沐纤离不过是嘤咛了一声,便又舒开眉头睡了过去。 东陵珏见状微微愣了一瞬,这才察觉自己过来时将那屋中照在沐纤离面上的烛光给遮了去,见她并未有梦魇之症,东陵珏便松了一口气,不禁笑了开来,起身到那灯盏边上,剪去了一节灯芯。 灭了两盏后,只留了一盏稍远的烛火微微亮着东陵珏便又坐回了那张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塌上的人儿,烛光从背后照过来,将他的面容掩盖在一片昏暗之中,看不大真切。 次日,沐纤离起时,东陵珏正下了朝,待他回到卧房这处屋子,一进门便瞧见沐纤离略有些呆愣地坐在桌旁,面前摆着精致的清粥小菜,不算多,却都各有各的特色。 东陵珏见着沐纤离一副怔然的模样,连他进来也不曾察觉,虽知道这小姑娘是方才睡醒没能回过神来,却到底还是忧心其身,便上前坐到她身侧的凳上,注意着不惊扰了她,小声道:“昨夜睡得可好。” 东陵珏这声是在是轻柔,沐纤离听后看来时眼中还带了一丝疑惑,叫东陵珏不禁有一丝羞赧,只能是手握拳放在唇间轻咳了一声。 听见东陵珏的声,沐纤离这才稍稍醒了醒,回道:“确是难得,昨儿也没梦,竟是一夜好眠。” 听沐纤离如是说,东陵珏心头一舒,便也笑了开来,瞧了瞧外边的天光,取笑道:“这日头都快要过了正午了,小娘子才用早膳呢。” 沐纤离闻言嗔他一眼,这家伙,一到她跟前便没个正形。 沐纤离不想理他,径自接过柳意为她斟好的青菜小粥,放到身前小口地吃了起来,一旁东陵珏见她用膳,别也不再叫她说话,只一面给她布菜,一面又挑着今儿上朝时候的趣事同她说。 “这三哥回来后,城中夜游人便少了许多,百姓都说三哥指不定是什么神仙转世呢。”东陵珏这话本只想当个玩笑说说,不想一落在早就跟那湘南王不对付的沐纤离耳朵中,就变了个味道。 只见原先还小口小口喝着清粥的,一听见这话便忽地张口将那所剩不多的小粥一口喝进肚里,吓了边儿上的东陵珏一跳,正要出声问,便见沐纤离鼓着个脸朝他瞪来。 东陵珏有些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便等着沐纤离将口中那一小口清粥咽下后,冲着他怒道:“胡说八道!” “要是这东陵镜来后城里头的夜游人便少了的话,这事儿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沐纤离说着好似还不解气,伸手拿过桌上放着的一个白面包子就给掰成了两半。 那包子是红豆馅的,才一掰开,就散发出一阵红豆的甜香味,但沐纤离此时是半点闻不到这诱人的香气,仍旧是瞪圆着一双眼,将手中半个包子塞在了东陵珏手中,恶狠狠道:“吃!” 那头东陵珏看着手中半个还带着热气的包子,耳边听着沐纤离久别多日活泼的语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甜意。 “早前还说我是什么神女,这一出了事,什么胡言乱语都能说得出口……”沐纤离说着,便觉得有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脑袋上揉了一揉。 觉察至此,她便又嗔怒着瞪了边上正温柔地笑着看她的东陵珏,不快道:“怎的,就许别人说我,我还不能在自家骂他们两句了?!” “自然,他们也不许说你。”东陵珏仍旧那般轻笑着地看着沐纤离对前些日子的那些风言风语,也不再独自忍着,一股劲地全都道了出来,也顺着她一起说那些愚民的不是,也不管自己这一国储君的身份,只为求身旁美人一笑。 沐纤离将这段日子的不满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心里头顿时舒畅了不少,眼见着又能好好吃饭了,便这时,这处主屋外头走近了一人,只站在门口便也不再入内,遮去了屋中一小片光亮。 沐纤离看着门口这影卫,便收了声,偏东陵珏不觉,仍旧专心给她布着菜。 沐纤离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等了一会儿,还是抬手轻推了一下,道:“你去。” 东陵珏不看外头的那个影卫,也不出声问,只给沐纤离又夹了一筷子小菜,道:“你先吃完。” 沐纤离就着东陵珏那一筷子小菜吃了一口,又小心地看了眼仍旧抱拳躬身在屋外的影卫,终于放下了筷子,直起身,对着东陵珏道:“你去,不然我不吃了。” 东陵珏闻言看她一眼,知道她是来真的,却也只能无奈地笑了一下,哄道:“这口吃了,我便去。” 沐纤离听他的话,将到了碟中的小菜一口吃进去,鼓着个面颊冲东陵珏扬了扬下巴。 东陵珏见状无法,只能站起身来往外去,走时还不忘叮嘱她将这一顿早膳好好吃完。 第596章 进宫,再次相遇 东陵珏出了主屋,那面上便又淡了下去,先前对着沐纤离时温情是半点再瞧不出,再走得稍远一些,眼见着从主屋这头就要看不见时,这才开口道:“说。” 那影卫便就跟在东陵珏的后头,得令后,这才开口说了他这躺来寻自家主子的第一句话,道:“城外那片林间发现一具新的尸体,同第一具一般模样。” 东陵珏调查夜游人之事多日,也不是真如朝堂上那些单会逞口舌之快的朝臣所言那般,半点进展也无,这进展有无是一回事,同不同他们说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影卫口中的那片林子,便是东陵珏在接下夜游人这件事后,发现第一个死者的地方,众人皆以为沁姑姑才是那如干尸般死亡的第一人,却不想,这城外,还有更早的。 听到这,东陵珏不禁又想起昨夜那个纸片人,还有东陵清流带回来的那个西岐人,不禁眸光暗了暗,吩咐道:“叫轩辕无命一同前去。” 而后便去换了身衣裳,不惊动旁人地往城外去了。 东陵珏走后,沐纤离这处自然也不会闲着,便见柳意柳思二人上前,一个布菜,一个盛汤盛水,愣是没让沐纤离自己站起来动过手。 见此景,她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叹,从前她也是在战场上吹着风沙,现如今,想想那时候睡野地,啃骨头的日子恍惚如上辈子。 难道她其实是有过两个前世,如今已经是第三世了? 想着想着,沐纤离便放下了筷子,见此,边上柳意便递上锦帕为沐纤离插手,而另一头的柳思也拿着锦帕想要为沐纤离擦嘴。 可惜了,柳思此举到底叫她没能接受,便在那锦帕离着她嘴还有一指宽时,沐纤离忽地出手捏住了柳思的腕子,嗔怒地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大丫鬟,道:“你们俩今天是要反了,开始埋汰起主子来。” 这声出,这旁上站着的俩姑娘这才收手笑了开来,还是柳思先开了口,道:“这不是见着太子殿下都亲自服侍您用膳,我们两个做丫头的,怎能比主子还伺候得不周到。” 柳思说完,便听另一头的柳意应道:“两位殿下伉俪情深,真是叫人羡慕。” 听见这声,沐纤离便又故意打趣着笑了声,道:“呦,我这俩姑娘这便羡慕上了,听闻那湘南王还未曾娶妻,不若我为你二人引荐引荐?” 听沐纤离这话,柳意柳思二人都知其是在说着玩笑,柳意也不当真,只在一旁掩唇轻笑。 听至于柳思,一向就是个会玩会闹的,听沐纤离说这话,原先也是笑,不过一瞬便又故意板起脸来,道:“殿下贯会玩笑,那湘南王一来,便人人都说太子殿下的不好,奴婢才不要同他做一处呢。” 边上柳意听这话,到底是和柳思这么个顽皮待得久了,便也学了些皮毛,开口笑道:“说的可是呢,那湘南王便是叫人夸得天上仅有,哪又能比得过我们太子殿下。” 沐纤离听这俩丫头左一句又一句地很是受用,而后还补了一句,“东陵珏才是天上仅有,人间难得。” 边上两个大丫鬟难得见自家主子有如此娇羞的模样,便都掩唇轻笑了起来,沐纤离叫这二人笑得羞赧,便嗔怒了句,“放肆。” 两人跟了沐纤离也有些日子,对她的性子自然也是了解,便仍旧是笑,但到底还是收敛了些。 见二人不再闹她,沐纤离这才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自己藏在这玩笑之间的真言,道:“那湘南王今儿又去哪处玩耍了?” 柳意柳思闻言便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甚确定,像是互相询问着说道:“湘南王今儿有出行吗?” “却是不曾听闻,想湘南王这般叫人注意,若是出了宫,早该传出话来了。”柳意便也在一旁应和道。 沐纤离一面听着,一面拿过柳思方才小心置在一旁手碟上的锦帕,低头轻轻擦着嘴,眸中流过一瞬意味不明的亮光。 那头柳意柳思二人还在讨论着这湘南王到底出没出宫,忽见着这边原先还坐着的沐纤离慢慢起了身,二人皆是一惊,顾虑着她如今的身子,便都赶忙上前要扶她,不想沐纤离后一句话,却叫二人吓得落了笑意。 “许久不见皇祖母,你们去收拾收拾,稍后随我进宫。” 沐纤离话毕,这头的柳意和柳思二人都是顿了一顿,见沐纤离有些不解地看来,柳意便先回过神来,担忧地说道:“您这身子……” 叫柳意这半句话听得,那头柳思也赶忙回过神来,快言道:“是啊,您如今这身子不好,太子殿下也分吩咐了,叫奴婢们好生照顾你,宫里何时不能去,却是您如今这……” “好了。”沐纤离听这二人叫她一句话说得花容失色,不禁被逗得笑了开来,道:“我昨儿歇息得不错,且进宫也不是走着去,到宫门有马车,到慈宁宫还有软轿,累不到。” “可是……”这边二人闻言仍旧要劝阻,却叫沐纤离给拦下,故意板着一张脸道:“你们俩到底是谁的丫头,如今竟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奴婢不敢,可……”柳思说着还想要再劝一劝,却叫另一边的柳意给拉住了。 见着柳意这模样,沐纤离便笑了,这丫头向来是个聪明的,想来是猜到了自己进宫有事要做,这才拉住了柳思。 柳思却是个直肠子的,不曾想到这么多,不过看到柳意都拦着她了,想着柳意这般聪明的人,应当不会随着自家主子胡闹,便也只能歇了再劝阻的心思,只能是焉焉地应下了,而后便随着柳意一同下去布置。 那车上挂着太子府牌子的马车一路平稳地行至内宫门口,既然要进宫探望皇太后,那自是早先便派人同宫里道过一句,是以,知道沐纤离要来,那内宫门口早便有嬷嬷带着几个小黄门并那软轿候着了。 见着沐纤离到,见过礼后,便就将人迎上了软轿,一路平稳地往太后的宫殿去了。 因着见着的沐纤离,这宛如自己亲孙女的人,太后便也就没在正殿里头招待,直接把人接到了后殿里头,如自家人说话那般。 见着沐纤离独身自外头进来,还打趣她道:“这倒是稀奇,珏儿那小子却是没陪在你身边。” 沐纤离闻言笑,柔声回道:“他自有自己的事,一个大男人,哪能日日陪在臣妾身边,叫人见了岂不要说他。” “哀家孙儿如此,谁人敢说。”太后闻言也笑,便就将走进的沐纤离拉到自己身侧坐下,仔细瞧了她两眼,便皱了皱眉头,道:“你这面色却是瞧不大好,近来可是有何烦心事?” 沐纤离闻言,几不可微地顿了顿,想自己今日还特地上了妆,不想还是叫太后看出了一丝端倪,便是如此做想,她也不在面上显露,只笑道:“这不是家中那三个小的夜间不安分,便不曾歇息好,竟叫皇祖母看了笑话。” “原是这般……”太后闻言皱眉想了想,而后又拉着沐纤离的手道:“可是府中没有人?” “倒也是,珏儿那府里头尽是些不懂事的男人,哪里能照顾得好……”太后满是嫌弃地说着,却是叫沐纤离心中一暖,但未免太后稍后又要将东陵珏说上一通,沐纤离便拉了拉太后捏着她的手,笑道。 “劳皇祖母挂心,太子殿下安排了许多人照料,却是臣妾自己放心不下,将那三个小的放在身旁照顾,不想竟如此劳心劳力。”沐纤离笑,又道:“这不,怕扰着皇祖母,今儿进宫来也没将那三个小的带上。” 太后听着,便又很是不满地瞧她一眼,嗔道:“你贵为太子妃,竟还劳得自己亲自照顾,既如此,要那些下仆何用。” 见此,知道太后这是心疼自己,沐纤离便又笑着哄了两声,这才将人给哄好了,而后,便又话了一些家常。 因着今儿本也不是真进宫来探望皇太后,是以稍稍说了一会儿便准备找借口要走,不想她才准备开口,外头便有一宫人进来禀告,道:“太后娘娘,湘南王求见。” 闻言,沐纤离心中道了一句巧了,而太后却是笑道:“这小子一向是个好的,这回了京,却是日日不忘来看哀家。” 听此,沐纤离心中流过一丝异样,却是顾虑到自己是已经出阁,还有东陵珏那个醋缸子,这处人又少,也不好同东陵镜相见,便起身同太后请辞。 不想太后却是拉着她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见外的,这眼见着便要过午了,便留下一同用膳。” 外头被请进来的东陵镜闻言便出声应道:“孙儿便是知道皇祖母这儿吃食甚佳,这不就挑了这么个时辰来看望皇祖母。” 也不等人为其撩帘子,这人自己便撩开帘子进来了,一抬眼见着在太后身旁坐着的沐纤离,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却是笑得意味不明,道:“七弟妹也在呢。” 第597章 戳穿,拳拳之心 见这东陵镜,本和沐纤离聊得开怀的太后便笑得更是开怀,挥手免了他的请安,打趣道:“你倒是赶巧,哀家这才要同离儿用膳,便叫你小子闻着味儿了。” 东陵镜闻言笑,便走上前来,倒也没走得太近,只在离太后稍近些的地方坐下,道:“皇祖母这话却是要寒了人心了,孙儿一心念着皇祖母,倒叫皇祖母说成个贪嘴之人。” 太后闻言笑,而边上的沐纤离纵然再不喜欢这个湘南王,却也不好当着太后的面甩脸子,便也只能一面小小地笑着,却叫那头已知其本性的东陵镜挪揄地瞧了一眼。 气得她却只能将那口气往肚里吞,那头东陵镜的笑便更是意味深长了。 那边两个孙辈的人便就陪着太后又说了一会儿话,那头便有嬷嬷来回禀道是午膳已经备好了,太后便挥了挥手,由沐纤离自榻上扶起,往那头吃饭的地儿去了。 一顿午膳下来,面上瞧着是和气,却在皇太后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沐纤离对那东陵镜所投去的目光里,很是不待见。 而那头东陵镜,便也只能是犹自笑笑,也不敢瞪回去,到时候这小女子回家一通说,来找他的可会是他那面白心黑的七弟。 用过午膳后,两人又陪着皇太后说两句话,沐纤离便借着家中三个小的怕是要寻她为由而请辞,却是又招惹了太后的不乐意,却也无法,只叮嘱她莫要累着自个儿。 沐纤离这头连应了几番后,太后这才放她离开。 而东陵镜,自然是不能同沐纤离一齐请辞,便又留下同太后说了会儿话,直至见着太后犯了困,这才同一旁的姑姑一同侍候太后躺下后,这才自这慈宁宫里出来。 东陵镜今儿没什么打算,出了慈宁宫后便就向着自己所住的宫殿那面走去,他原先从自己宫中出来时便没叫人跟着,一路像是闲逛一般地到了慈宁宫,是以现如今便也又慢悠悠地独自一人回去。 待他走出慈宁宫有一段路后,便见着前头那僻静的小道旁安安静静地等着一个婢女,看那身穿着,并不是宫中人。 东陵镜稍稍走近些后,便轻笑了开来,上前几步道:“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说完,他也不等前边的女子回答,便径直说道:“哦,原是在七弟妹身边见过,叫……柳意,可是?” “请湘南王殿下的安。”柳意闻言,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而后便侧开一步,让出了自己身后的路来。 东陵镜看了眼这丝毫不为自己所动的婢女,心中感叹一句他这七弟妹着实会教养人,又看向前边那条幽径,停了一番便往前走了过去,还一面笑道:“这七弟妹啊……算得不错。” 自这处幽径往里走了一段路后,前头带路的柳意便就停在了原地,而后又侧身向着东陵镜往里头请道:“前边便就一条路,湘南王殿下径直走到尽头,便能见着我家主子了。” 东陵镜看一眼那仍是瞧不见尽头的幽径,又转头对着这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正眼瞧过他,规矩守得不像是她那个主子带出来的人一般的柳意,同往常一般调笑道:“你若是留这儿看守,就不怕本王在里头对你家主子做些什么?” 柳意仍旧是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低眉顺眼道:“湘南王殿下多虑了,里头不止我家主子一人。” 东陵镜闻言便做恍然大悟状,道:“哦七弟妹身边还有个姑娘,叫……柳思,对。” 柳意闻言不作声,却是笑了笑,仍旧是侧着身,请东陵镜入内的姿态,见着她这副什么也套不出的模样,东陵镜便也只能收了心思,顺了这婢女的意往里头去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两旁,又想到那婢女柳意最后的那声笑,东陵镜只能是笑叹了口气,瞧他,却是问出了这样的蠢话。 即便那沐纤离身边没有婢女跟着,他那七弟又岂会在暗处一个人也不留,他七弟那影卫的本事,他也是见识过的。 想想此番来京的路上,每当他想要停下歇歇的时候,要么便有山贼自山上袭下,要么便是要落脚的客栈叫人不明缘由地洗劫一空。 想到这儿,东陵镜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便失声笑了开来,便这时,前头不近不远地传来一道悦耳聆听的声音,道:“湘南王殿下今儿瞧着心情不错。” 东陵镜闻言一惊,很快却又回过神来,抬眼看去,仍旧是那惯常的笑颜,对着那处亭中站着的沐纤离笑道:“七弟妹,别来无恙啊。” 沐纤离见他这副模样,也笑,可那口中却是半点不留情,径直道:“一刻钟前才见过。” “哈哈……”东陵镜干笑两声,上前了两步,道:“七弟妹走得早,本王还当这时候已经回到府上了呢。” 东陵镜向着沐纤离这处走近,却在到了亭子边儿上便不再上前,沐纤离见他负手立在亭外,确认就是那番潇洒的身姿,难得对他有了一丝赞赏,却也不过是在心中念一句,倒是个明白人。 这边沐纤离在亭中静静地看着那处的东陵镜,身后的柳思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从不给自家主子丢脸,又在之前经过柳意的提点,便知自家主子这是要办正事,便也就跟在沐纤离后头规规矩矩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东陵镜看一眼沐纤离身后静若假人的婢女,又一次在心中感叹这七弟妹好教养。 他也是个闲不住的主,这边沐纤离光看着他不说话,他自己却是没什么不对劲的意识,还笑着打着马虎。 “若早知七弟妹有情,本王也不会在皇祖母那逗留这样久。”东陵镜话毕,沐纤离仍旧是静静地瞧着他并不说话,东陵镜见状便也只能哈哈干笑。 虽说他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可这叫沐纤离盯得久了,难免有那么一些不自在,便扭头往旁上看了一眼,突然升起个突兀的念头。 东陵镜一个没注意,便回头对着那处沐纤离低声道:“小离儿将本王叫到此处,孤男寡女的,却也不怕我那七弟想些什么。” 此话一出,周围本寂静的草丛树木,明明无风,却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便连那处的柳思都惊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安静站好。 再抬眼你看这处沐纤离,便见其正将方才抬起的手放下,想来正是这一举动,才叫那暗处的影卫没窜出来将他摁住。 东陵镜仍旧是笑脸盈盈地看着沐纤离,也无人知晓他这张笑脸之下的本心,是多想给方才的自己一个巴掌。 而那头的沐纤离,在放下手后,又看一眼东陵镜,这才轻笑着开了口,道:“不知湘南王殿下可识得这个东西?” 说着,便见沐纤离身后的柳思垂首上前,双手奉上一片薄薄的物件,又见沐纤离将那物件接过,往亭外走来。 见她朝自己这处走来,东陵镜心中又是一惊,却也不好显露,只能是站在原地,也盼望着那群影卫回去该实话实说,是你们家女主子先走过来的。 好在沐纤离也没走得太近,在将将两步远的地方停住,捏起手中那物件给东陵镜瞧上一瞧。 东陵镜看那东西一眼,也未接过,只稍微静了一瞬便开口笑道:“这不就是一块布吗?若是七弟妹喜欢,本王便书信回去,叫人给你送来。” 沐纤离听着东陵镜那一瞬间的停顿,又听他这话,便意味不明地轻笑道:“看来湘南王殿下认识。” “有什么奇怪的?”东陵镜又笑,道:“这锦缎是我南地特有的,那浸染是用南地才有的天石花所制成的染料,因着其染料特性,每块布的染色都不尽相同。” “本王管理的南地,七弟妹若是要考这个,却是失策了。”东陵镜仍旧是打着马虎,企图能以此来糊弄过去。 却不想沐纤离听了他这话后仍旧是笑得那样意味不明,慢慢道:“这种锦缎,是我在皇城见着的。” “南地年年有像宫中上贡,且这浸染在东陵是难得,在南地却是随处可见,也有商贾将这锦缎带出去,七弟妹在皇城见着却也不稀奇。”东陵镜还是这般笑着,一句话下来,说得是滴水不漏。 而沐纤离,便是听完这些话,也仍旧是轻轻地笑着,又小心地翻了翻那块布料,道:“这上头的绣纹倒是径直,看着像是……朱槿。” 那头的东陵镜面上的笑僵了一瞬,沐纤离却像是不察,仍旧看着那块布料,好似自言自语,道:“南地这锦缎好是好,却不大结实,因着在东陵国内的量少,那价格也不低,寻常人家自是买不起。” “除了宫里,便都是些达官显贵之家方才用得起,一年也就那么几匹,都宝贝得很,这般胡闹着扯了料子,也不知是哪家不识金玉的少爷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又说这上头绣着的朱槿,虽说是种寻常的花,可这锦缎有名,但凡买来的都知道是从南地而来,既如此还敢在这锦缎上绣朱槿……” 沐纤离说着便顿了顿,而后笑得天真而无害地看向前面还僵着一张笑脸的东陵镜,道:“这是想要您湘南王的位置啊……” 朱槿,是南地湘南王的徽记。 而东陵镜听沐纤离这话,也不知到底是为了维护什么,竟故意板着脸将这一句给应下了,道:“七弟妹说的是,此人实在是胆大包天,本王回去后定会严查,将这宵小给抓出来。” 说完,东陵镜也没再等沐纤离说话,径直便转身要走。 第598章 经由,护短情长 约莫是没想到这在众人口中如玉般的湘南王竟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沐纤离被东陵镜这话说得愣了愣,回过神来时已见着人走出去好几步,这才惊道:“影风!” 便见树间有有微风吹过,不过眨眼间,便有一身着护卫常服,面无表情的男子立到了东陵镜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影风不经意间看了眼前这个王爷一眼,便忽地顿了顿,眼前这人虽说是笑着,但那看向他的眼神却莫名叫人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影风避开这人的目光,垂下眼去,只是身子仍旧是挡在这道路之间,半分不让。 这边的二人之间起了一丝小风云,也没叫那头的沐纤离知晓,而沐纤离见着东陵镜停住了脚步,这才转身对着他,也不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径直道:“湘南王当真,是近日才回的皇城吗?” 也不知是早便料到了有此一问,还是他本性便如此,只见东陵镜闻言回过身来,面上仍旧带着那开朗的笑意,神色如常地说道:“本王回来那日,陛下还在宫中设了晚宴,七弟妹不是也来了,却是已经忘了吗?” 沐纤离见他这模样,不知为何总觉得和方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只能是正色道:“有时众人所见所闻,也未必便是真的。” “哦,七弟妹这是何意?”东陵镜说着便要上前,不过这回却不似方才,这头东陵镜的脚才一抬起,原先还站在他背后拦着的影风,瞬间便到了他身前,拦住了他将要迈向沐纤离的步子。 影风虽将人拦着,站位却是极好,叫沐纤离同东陵镜二人仍旧能瞧见对方,而那头沐纤离见着影风如此,面色便一下严肃了起来,果然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虽说她自己功夫和洞察力也不错,但影卫终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先前东陵镜同她靠近时,身周的影卫都没什么动作,可现在,这湘南王给了影风一个会伤害她的感觉,难道是……怕了? 便这样想着,沐纤离紧紧地看着东陵镜面上的神色,缓缓道:“怎么,湘南王殿下,紧张了?” 可惜了,东陵镜面上什么变化都没有,仍旧是那如沐春风的笑,轻柔地笑道:“笑话,本王有什么好紧张的。” 可正是因为没什么变化,这才大有问题,此人当城府极深,不是寻常人。沐纤离心中念念,却仍旧试探道:“你自然是紧张的,因为我接下来的话,将会一步步戳穿你的谎言。” 果然,在沐纤离这话过后,那人仍旧是温温和和地笑着,像个假人似的,到此,沐纤离便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也不再试探他,且她今日来寻东陵镜,本也不是一定要逼到他承认。 有些事,聪明人之间心照不宣便可,可有些事么…… 沐纤离想着,眸光微微暗下,而后,便开口说起了自己的猜测,与其说是猜测,倒不如说是叙述一下事实。 “殿下早便到了皇城,不过并未惊动任何人,也不知在皇城哪一处落了脚,至少已有半月之久。”沐纤离说着轻笑了声,而后抬起头来,接着道:“倒也不需要殿下承认,权当我给殿下讲个故事。” “若殿下喜欢,认上一认也不错,若是殿下不喜欢,即便是不说话,那也无伤大雅。“沐纤离说着,便走到了一旁,看了看从旁的小绿植,接着道:“殿下早便回了皇城,处于某种个人的原因并不出面且隐藏了身份。” “殿下日理万机,本该对深宫大院的那些女人家的琐事不感兴趣,却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前皇后沐于婷。”沐纤离伸手扯了扯前头的绿植,又道:“早前便怀疑我那小姑姑神宫暴毙之事实在蹊跷,果不然,她是偷偷逃出了宫去。” “不过前皇后被废已是天下皆知,冷宫暴毙之事也已经传入了皇帝的耳中,沐家也断不会在接她回去,是以沐于婷在这浩浩天地之间只剩东陵烬炎一人可依靠。” 说到这儿,沐纤离便嗤笑一声,接着道:“可惜东陵烬炎是个烂泥扶不上墙,又是个外强中干的,先前仗着自己母亲是皇后,而自己又是东宫之主的身份干过不少缺德事。” “如今倒台了,那骨子里的小人脾性便都显露了出来,是以,就算沐于婷是他亲娘,可这么一个重罪之人去寻他,他自然是不会接受,定是连夜就逃去了他的封地。” 沐纤离这话说完,那头的东陵镜虽说仍旧是笑着,可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沐纤离的后背,看得影风又上前一步,将他的视线全全挡住。 东陵镜见此,好笑地看了影风一眼,不过一眼,便叫影风如被毒蛇攀爬上了脊背,浑身一冷,却是半点步子也没挪,目不斜视地看着前头。 真不愧是他七弟的东西,东陵镜见状笑,便就这般被影风挡着视线,柔声道:“七弟妹说这些做什么,前皇后本王也不过是在册封大典上见过一回,并不如何熟识啊。” “这也正是我所奇怪的……”沐纤离说着转过身,却在看到那头的东陵镜叫影风给挡得严严实实之时,愣了一瞬,不过她自知影风会如此自是有他的道理,便也没特意去寻东陵镜,就这般看着影风的背影说道。 “明明殿下与前皇后并不熟识,却为何还要在路旁救下流落街头的沐于婷,还为她隐藏身份。”沐纤离说完,那头的东陵镜静了一会儿,道:“七弟妹这是何意?” 闻言,沐纤离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这布料是在卫坊的一出窗台缝里发现的。” “湘南王殿下久不在皇城或许不清楚,那卫坊住着的都是寻常百姓,断不会有什么达官显贵买得起锦缎,更不会有什么胆大包天之人在上面绣朱槿,除非……” 即便知道东陵镜被影风当着看不见,沐纤离还是冷了面色,道:“……有什么达官显贵又胆大包天之人不愿暴露身份,藏身其中。” 话毕,影风那处传来一声轻笑,却并未开口,由是,沐纤离便接着道:“先前我一直很好奇我这小姑姑背后之人是谁,是谁这样大胆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包庇一个欺君的重罪之人,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这人若是殿下,我便一点也不奇怪了。”沐纤离说完,那处又传来了东陵镜的笑声,只听他道:“人生了张嘴,却也不能拿来胡说啊,七弟妹……” 那话中终于带上了丝丝寒意,但沐纤离这么个一手创办了烈焰军的烈焰女子,如何会惧怕严寒,便又接着道:“我那小姑姑出了宫,身份隐晦又被亲儿子抛弃,手中既没钱财又无势力,且不说如何有的住处,单单那据说是她派进宫中下巴豆粉的几人,便是叫人难以理解。” “武功高强能潜入宫,若不是正好遇上了影卫,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那一日有人潜进宫里头来。”沐纤离说着,忽然想到了之后的事,便越发地不能理解,道:“以沐于婷那恨不得我下地狱的性子,下巴豆粉简直就是在胡闹。” “殿下难道不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像是胡闹么?”沐纤离故意问了一句,那头的回答却仍旧是不温不火,滴水不漏,道:“这事儿是前皇后做的,本王也不清楚,那前皇后到底是如何做想的。” 沐纤离懒得理他这句废话,便又道:“这想要将一个人藏起来,那么用另一件足以引起混乱的大事来掩人耳目便是再好不过。” “便如同殿下要住在那处宅子里,便寻个沐于婷在那宅子里头闹腾,如此,外人便只会注意到那更为打眼的沐于婷,却是忽视了刻意隐藏在宅子里的另一个。”沐纤离顿了顿,又往旁上走了几步,终于在此看见了东陵镜的眼睛,道:“我说的可是,湘南王殿下。” 影风察觉到沐纤离过来,这才让开一步,让二人得以看见,却仍旧是半护着她的姿态挡在东陵镜身前,而东陵镜这时也不再看影风,称赞东陵珏那良好的家教,只是颇为趣味地看着沐纤离,道。 “七弟妹实在聪明。”说着,他又话锋一转,道:“如此聪明之人整日里胡思乱想,可不好。” 见这人还死鸭子嘴硬,沐纤离便瞪他一眼,接着说道:“那所谓吏部侍郎去看外室妇,也不过是为了寻你,去听你的吩咐罢了。” “那个吏部侍郎在太子遴选之时……是站湘南王殿下的。”沐纤离皱着眉头,直直地看着东陵镜,便见他忽地垂头轻笑一声,道:“七弟妹故事说得不错,就是最后这个结局有些不完整。” “何解?”沐纤离倒是虚心,就问道,东陵镜看她一眼,笑道:“那吏部侍郎确实是对前皇后……情有独钟。” 沐纤离闻言皱眉,正要骂一句“胡说八道,若真有情,还放她如此造作”,却忽然想到了那日夜探卫坊时听到那些婢女的话。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人呢,也就是个卖身子的。” 见沐纤离皱眉好似想到了什么,东陵镜这回倒是不用她猜,径直说道:“情之一字对男人而言太过沉重,还是这皮肉,最解相思苦。” 沐纤离听着这污言秽语居然是从这面若桃花的湘南王口中说出,不禁瞪圆了眼,回过神后又是很不客气地“呸”了他一声,怒道:“你这是承认了?” “若是国子监缺个写故事的,七弟妹去正好。”东陵镜笑笑,仍旧是半点不松口,道:“想世人皆道我公子如玉,不想竟叫七弟妹如此误会。” 东陵镜此番做作姿态竟比东陵清流当年还叫她难以忍受,由是,沐纤离便狠狠地瞪他一眼,道:“我不管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你给我记清楚了。” “但凡你所做之事有一点动到东陵珏,别怪我不客气。”沐纤离说完便径直越过东陵镜,气冲冲地往外走了。 而东陵镜却是在听到沐纤离这最后一句时有些意外地愣了一瞬,在影风和柳思朝他行礼请辞去追沐纤离时,才微微回过身来,转身看向那个冲冲着走远的背影。 好半晌才又笑了开来,“原是这般啊……” “有趣有趣。” 第599章 担忧,心之所向 沐纤离这边离了那处亭子后,略走几步便到了柳意守着的地方,见着沐纤离带柳思和影风过来,柳意便乖巧地行一礼,本以为要就此跟着自己主子出去了,不想沐纤离却走到她身旁就停下了。 沐纤离停下后,便故作随意地往身后瞧了眼,见着那东陵镜并未跟上,这才回过头来,正色道:“今儿凡是跟着我出来的,不论明处还是暗处,都听好了。” 见沐纤离如此严肃地姿态,柳意和柳思便赶忙恭敬地蹲跪了下去,便连影风也单膝跪地,抱拳听令。 而后,便听沐纤离声中隐隐透着一丝威胁,却又轻柔如山间风,道:“今日所见所闻,若东陵珏问起,一个字不许透露。” “见了湘南王之事可说,至于说了什么,你们也不知道……”沐纤离悠悠的说着,而后一面低头看了眼自己圆润的指尖,一面又接着道:“可明白?” “是。”两人声响起,自然是柳意和柳思二人,自家主子的话,便是叫她们赴死,那也是一口应下,更别说不过是不说话的这等小事。并未听见影风声音的沐纤离,微微侧首看去,便见那个另见着都闻风丧胆的现影卫之首还恭敬地单膝跪着,却因这垂头的缘故,叫沐纤离瞧不见他面上的神色。 “我却也不为难你们,毕竟你们的主子还是东陵珏……”沐纤离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还是那么悠悠地说着,那头影风闻言便赶忙回话道:“属下不敢。” “罢了。”沐纤离说着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若是东陵珏问起,你们只说让他来寻我便是,如此,也不算教唆你们违背了自家主子。” 这话后,沐纤离便立在原处,没再说话也没再动作,也不过是稍稍等了一会儿,耳边便响了那道低沉又不大熟悉的声音,道:“谨遵太子妃殿下命令。” 沐纤离闻言,勾唇轻笑,这边抬步往外头的走去,而后头的影风,也在沐纤离走出一段路后起了身,看着自家女主子的背影稍稍疑惑了顺,便又消失进了暗处。 未不引起旁的人的注意,是以早便禀明太后要离宫的沐纤离此时也没有再唤软轿,左右就这么点路,她便就带着柳意和柳思两个丫头往内宫城门走去。 沐纤离今儿精神头不错,一路悠悠闲闲地走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却是看得身后跟着的那俩小丫头心惊胆颤,生怕自己主子一个不注意就被风吹倒了一般。 这边三人便就各有各的心思,一路走去,这才一走近些瞧见了那内宫城门,远远地便见内宫城门处停了一辆马车,因着这处隔得还远,是以并不能看清那马车上挂的谁家牌子。 沐纤离看那马车,心里头正想着这时候还会有谁人进宫来,便见着那马车帘子一下被人抽了开来,不错,正是抽。 那下手之人也不知是有多么迫切的事,连等宫人为其打帘子也不及,就径直将那帘子挥到了一旁,一抬步便越下了马车,将从旁要上前侍奉的宫人惊得险些翻倒过去。 偏那人还无所觉,跃下马车后便带着一身冷意地往宫中走去。 沐纤离才一见着那帘子被打开便弯眼笑了起来,这整个东陵国,除了她家那太子殿下,还有谁人便是带着怒气也能行得如此倜傥的风姿。 沐纤离心中感叹过后便思索了一番她家珏珏来宫中作何,想起早间他外出的情景便也猜到了几分,想来该是和城中夜游人有关的事。 不过既然见着了,不如上前打声招呼也好。沐纤离正这般想着,便又走上前几步,好叫人一眼便能看到。 而那处东陵珏也果真在沐纤离又走出来些的时候,注意到了这处路边多出来的人影,也不知是否认出来这是自家的姑娘,脚下顿了顿。 想来该是认出来了,便见着东陵珏不过是脚下一顿,便径直转身往这处走出来,沐纤离见状便又笑了开来,心中甜丝丝的。 不愧是她的自家人啊,便是有要紧事,见着她了还是会上来见上一面。 沐纤离犹自想着,便见东陵珏脚下生风,没几步便蹿到了她身前,还险些没能停住,堪堪立她身前。 沐纤离见着这般冲到眼前的东陵珏,他那面上不似寻常那般带着抹温柔的笑意,竟是难得地对着她面无表情,仔细看看,还能看出其面色有些略略地发白。 见此,沐纤离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便收了面上的笑,正色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便见东陵珏又紧紧地盯着她看了会儿,也不知是确认了什么后,竟是松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力道:“可不是……出大事了……” 东陵珏这模样沐纤离是从不曾见过,便是心中一跳,忙拿出别在腰间的手巾,一面为东陵珏擦拭着面上冒出的细汗,一面柔声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闻言,东陵珏还是紧紧地看着沐纤离,好似要将她的眉眼都刻进心里去,看了有一会儿,忽地轻笑开来,便拉过她的手,径直往宫门处走去。 后头跟着的柳意和柳思见状相看一眼,各自掩唇一笑,便也赶忙跟上自家主子,偏前头的沐纤离不知可是将今日的心思都用于对付东陵镜去了,这时候却是迟钝了。 见着东陵珏不去宫里头,反倒是带着自己往回去了,便更是疑惑道:“你不是进宫来回禀夜游人之事么,就这么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东陵珏并不理会她,只唇角还挂着笑,带着沐纤离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他过来时乘坐的马车前,又将人小心地抱上马车,在她仍旧疑惑的目光中,示意她进去。 待两人都进了马车内,柳意和柳思则上了沐纤离过来时的马车后,马车便慢慢往太子府回去了。 马车内,还不等沐纤离发问,她整个人便被东陵珏抱在了怀里,而他又抱得极有技巧,叫沐纤离并不觉得难受,也就这么随他抱着,窝在人怀里。 马车行了有一会儿,东陵珏仍旧埋首在她的颈窝并不言语,觉察到东陵珏这难得的小孩子脾气。 沐纤离倒觉得有那么一些可爱,便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问道:“这是怎的了,谁人这样厉害,还能叫咱们太子殿下受了委屈。” “你说还能有谁……”那声音闷闷地自沐纤离耳边传来,因着那人还埋在她颈间,说这话时便震得她颈间有了一丝痒意,惹得她轻笑,道:“哈哈哈难不成还是我了……” 这话说完,东陵珏便也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怀中仍旧带着笑的小女子,无奈道:“就是许久未见,便有些想你了。” 天知道他在回府不见她在时,那心中瞬间冰凉的感觉是如何地令人窒息,后听闻她进宫的消息,更是担心她如今的身子,要是到她这梦魇之症,极有可能是上次在宫中时被人得了手的。 想到这儿,东陵珏抱着沐纤离的手便又更加紧了些,便听怀中的她道:“我们也不过才分别了半日,又何须如此。” “再说,我也不是三岁的孩童了,能照顾好自己,即便我不能,身边还有柳意柳思,暗处还有你那一群影卫,又能出什么事。”沐纤离笑笑,道:“你这般紧张的模样,不晓得的人还当我这是如何了呢。” 即便是你断半根头发,那也是大事。东陵珏心中念念,面上却是轻轻笑着,柔声道:“那你下次出来可得告诉我,省得旁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 沐纤离闻言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知道了,今日不过是来看一看皇祖母,她老人家一人在这后宫中也挺孤单的,便想着能陪一会是一会。” “当真。”东陵珏柔柔地看着她,本不过是随口一问,可沐纤离却叫他那真挚的眼神看着心中羞愧,只能是又补上一句,道:“嗯,还遇见了湘南王。” 几不可察地,东陵珏身子微微僵了一僵,随后便又听沐纤离道:“他也来看皇祖母,而后皇祖母就留了我二人吃饭。” “你还说呢,皇祖母都问了,说你怎么没陪我一同进宫。”沐纤离娇嗔着,东陵珏便揽着她连连道错,在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眼中划过了一丝暗光。 “见皇祖母有的是时候,多久去见都可以,如今你身子尚未好,还是现在府中好好将养才是。”东陵珏声音仍旧是柔柔的,明明可以直接将她关在府里头,却还是跟她打着商量,并不逼迫她。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竟是对她无可奈何,察觉到这一点的沐纤离莫名有些小自得起来,便很是豪气道:“我这身子骨可好着呢,若是遇上那个让皇城变成这般模样的幕后黑手,我还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沐纤离握紧自己的小拳头,一边挥舞着一边说道,难得娇憨的小模样落在东陵珏眼里,便是可爱,也不由得被这一幕给逗笑了,道:“就你这小拳头几斤几两啊?还能让人家被你吓住。” “你这明显就是在瞧不起我,你可别忘了我没生孩子之前可不比你差。”沐纤离挑了挑眉毛,对于东陵珏的这个反应有些不满,虽然她现在是抱着一副隐退的心态,但是她以前的光荣战绩可不比东陵珏差。 “是是是,你说的对,你一定能把别人给吓住。”东陵珏闻言,自不会同他争,便就像是哄小孩般地哄着沐纤离。 “你这说的话也太假了,一点都不真诚,算了,我懒得和你说了。”沐纤离冷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去看街上的风景,而后她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东陵珏道:“对了,你今日出去做什么了?” 第600章 心意,吾心吾愿 东陵珏听到沐纤离如此问,也没急着说,先是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虽说这些日子也有所察觉她不似先前那般对这些是有所避讳,但事实如何,却还得先过问一下她本人。 沐纤离在东陵珏怀中问的话,先倒还没见着他那询问的一眼,只在自己问话过后发现身边人许久不曾搭话,这才仰起小脸去看他,便也见着了东陵珏眼中那一丝询问之意。 见此,沐纤离便轻笑一声道:“先前确是我见识浅薄了……” “怎会。”一听沐纤离这般妄自菲薄,东陵珏不悦地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到底还是在自家小丫头面前,便很快又舒展开来。 而沐纤离话还未说完便突然叫东陵珏抢了白,先是一愣,后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是失笑,轻轻拍了他一下,嗔怒道:“别闹,让我先说完。” 沐纤离这娇憨一举使得东陵珏轻笑开来,便捉住了她那只作乱的手,柔声道:“嗯,你说。” 听此,沐纤离这才又重新开口道:“我原先想着,若我不去招惹他们,便也不会有人来招惹我。” “不想……”沐纤离想起自己近来梦靥之事,虽说还未查明是何人所为,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由得眸中一暗,东陵珏察觉,便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沐纤离觉此,便抬头冲他笑笑,而后又接着道:“不想还是将这人心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既如此,人人都惦念着找我的麻烦,不如我先一步,将那些玩意儿处理了,省得他们时不时到眼前晃荡,着实糟心得很。”沐纤离说着笑笑,东陵珏见状,便又将她揽得紧了些,而后道:“这是自然。” “不过你若是不愿,放着我来便是。”东陵珏仍旧是轻声道,沐纤离却笑,小小地瞪他一眼,很是傲娇地说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安远将军,烈焰军都是我一手培养的,倒叫你给小瞧了。” “哼。”沐纤离一声娇哼过后,东陵珏也不再避讳她,便将近两日所调查到关于夜游人之事,笼统地同她说了一遍。 到还是同先前差不了太多,总不过有人夜间出游,又被巡夜的将士看管,直至第二日清晨清醒后这便放回去,且民间那些传闻也不算假,湘南王来后,这城中的夜游人着实少了不少。 不过却有一件事同先前又有了些变化,也便是湘南王到皇城的前后日子里,那原先不过都是些平民百姓的夜游人之中,又多些世族中人。 虽都是些仆从,但到底是影响到了世族,那些手头有些权势的,便都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地给东陵珏施压,东陵珏自然是不放在眼里,却免不了沐纤离有所记挂。 便听她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早知便不说了,竟叫你忧心了。”东陵珏本想一笑而过,却不想沐纤离不理会她,只皱着她那小眉头问道:“可有查到都是那些世家?” 听沐纤离如此问,便知道这件事叫小丫头上了心,一时间是放不下了,是以,东陵珏便也只能叹一口气,给她说道:“林林总总地都有一些,不过这其中较多的,却是荣庆王府。” “荣庆王府?”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沐纤离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念忽而想到了什么,瞪大眼对着东陵珏惊道:“你的意思是——那个西岐姑娘?!” “就目前情形来看,便也只能这般怀疑。”东陵珏说着,有顺了顺沐纤离的一头乌发,满眼柔情道:“且你梦魇之事,她的嫌疑也最大。” 沐纤离这时正犹自思索着些什么,便也没有搭话,东陵珏也就这般看着她,却又想到那个幻境,想起幻境中的那东西提出的条件,一时间又是有些困惑。 若那东西和那个西岐人是一起的,这西岐人为何不自己去寻那东西,而且还是东陵清流从边城带回来的。 若那东西和那西岐人不是一处的……这样两股外来势力混入了东陵皇城还不叫他所觉,又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他可不觉得西岐那边有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城。 便连那西岐人方被东陵清流带进城的时候,便已经叫影卫给盯着了,更别说旁的什么小虫子要爬进来了。 若那个西岐人被东陵清流带回来本就不是一个巧合,,而是精心策划好的事情,那么这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至于那西岐人的身份,十有八九和西岐皇室脱不了关系。 这边二人都各自想着事情,不过沐纤离却是想着想着便说出了声,道:“之前只有些平民倒还好说,如今便连世家都有人如此,却是麻烦不少。” “本就因为东陵镜的到来让朝中动荡不少,如今又加上世家中出现夜游人之事,难免不会有人在上面做文章去对付你。”沐纤离犹自说着,东陵珏也在她开口之时便回过神来的,仍旧柔柔地看着她。 而后见着她那小眉头越皱越深,这才伸手为她轻轻舒展了一番,出声打断道:“行了,你进来本就歇息不好,怎好叫这些事再劳你心神。” “莫要再想了,我自有思量。”东陵珏这话说完,沐纤离这才幽幽地抬眼看他,一面又委屈着说道:“我这不是看你辛苦,便想着能否给你谋划谋划,竟还讨了你的嫌……” 沐纤离撇开脸小声嘀咕,落在东陵珏眼中便又是一番可爱模样,只见他伸手捏了捏沐纤离气得鼓起的面颊,轻笑着哄道:“啊,叫娘子这般一说,倒着实觉得着身子疲乏得很。” “眼看着这日头便要上了中天,外出实在辛苦,不知某可有幸,能得娘子一同小憩片刻?”东陵珏这故意学着话本中的那般说话,果真是逗笑了沐纤离。 便见她嗔了东陵珏一眼,好笑道:“堂堂一朝太子,不好好看国策却学起话本段子来,若叫人听去,指不定如何说我祸国殃民呢。” “本宫看谁敢。” “哈哈哈,别闹。” 便就这般,自宫中回来后,东陵珏又陪着沐纤离午休片刻,午后又各自处理了些事物,这边又平平淡淡地到了第二日。 次日,天光微亮,沐纤离便自塌上悠悠转醒,难得一夜无梦的好觉,使得她今日的精气神不错,是以,便在一醒来就清晰地察觉到从旁一道视线。 因着边儿上那道熟悉的气息还在,她这才没叫那道灼热的目光给吓着,只不过刚醒,便就带着一迷茫地转头看去,正好瞧进了边儿上东陵珏漆黑的眸中。 见着东陵珏这分外精神的双眸,沐纤离只当他早醒了,而自己又是迟迟未能醒来,便略有些歉意地哑着嗓子道:“我又睡久了么……如今什么时辰了?” “尚早,才辰时,还能再睡会儿。”许是怕吵着她,东陵珏这声儿便也是轻轻的,一面又给沐纤离掖了掖被角,轻拍着她肩膀,好似想要哄着她再睡一会儿。 沐纤离便在这温柔的动静中扭了扭身,迷迷糊糊地说道:“你起得真是早啊……” 东陵珏见状轻笑,他哪里是起得早,他这是一夜无眠,就只顾着看她了,自从那日那纸片人来过后,他便更是担忧沐纤离的身子,便整夜整夜地看着她,只在白日里去书房的时候方才小憩一会儿。 便是怕她梦魇,是以一刻也不敢放松,好在昨夜并未见她有难受的模样,东陵珏这心绪才稍稍缓了些,便一面轻轻拍着,看着沐纤离窝在他怀里又渐渐地不动了。 眼见着这小丫头又要睡去,却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惊醒,一下爬起身来,还吓了东陵珏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沐纤离瞪大眼看他,惊道:“你没去上早朝啊。” 一听是这事,又加之沐纤离昨夜并无异状,东陵珏一时心情大好,竟不由得大笑出声,看得沐纤离连连伸手拍他,眼看着就要怒了,这才赶忙说道:“今日休沐。” 饶是如此,那声中仍旧是带着丝忍不住的笑意,沐纤离不知道这家伙一大早是怎么地了,便也不理他,径直叫外头的柳意和柳思打水进来伺候她起身。 至于东陵珏听见外头的动静便也起了身,好叫沐纤离能够下塌来,而便是东陵珏站起身来后,沐纤离才发现他昨夜好似就这么和衣卧下了,那一身锦袍叫他这么折腾得带了些许褶皱。 柳意柳思打水进来后,东陵珏道了声“去换身衣裳”便出了卧房,直到沐纤离收拾得差不多,正要绾发时,他这才回来,又从柳意手中将沐纤离那一头的青丝接过,看着镜中的人儿,情意绵绵。 沐纤离见着镜中的谪仙,一时间有些脸红,便斥他道:“你会嘛。” 东陵珏轻笑,一面轻柔地抚弄着手中的长发,一面道:“将离儿娶来许久不曾为你绾发,实在惭愧。” 听着东陵珏这些话,又想起他这两日经常如此,沐纤离便觉得奇怪,问道:“你这两日是怎的了。” 东陵珏闻言,又摆弄了一会儿沐纤离那头青丝,绾了个简单的发式,看着镜中的她,眸中带了丝愧意,道:“说好的护你一生一世,却还叫你遭了这些罪。” 沐纤离看着镜中东陵珏的模样,心中一暖,便也就自己拿起了簪子往头上摆弄,故意哄道:“我自己耐不住,不好安生,与你有何干系。” 心知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东陵珏也不驳她,只一面帮她摆弄着手头的簪子,一面低声问道:“你……当真要涉足如今的这些事中?” 第601章 相见,互相排斥 沐纤离听东陵珏如是说,便微微垂头看了眼面前的妆匣,很快便又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立在身后的人的双眸,眸中带着坚定,轻笑道:“与其叫那些人背地里算计我,不如我先将他们都给揪出来。” 见沐纤离这般认真的模样,东陵珏便垂头微微思索片刻,后复抬起头来,将先前不叫她知晓的那些事都同她说了一番,至于那个纸片人,思量再三,也并未瞒着她,一并道了出来。 “幻境?什么人这样厉害……”听完东陵珏的话候后,沐纤离有些吃惊,一面是惊讶自己不理事才不过几月,竟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二则是那背后之人居然这样厉害,能叫东陵珏都不知不觉地中了计,会是东陵镜吗…… 见沐纤离如此讶异,东陵珏便又接着解释道:“这事我也还不曾想明白,虽说它有使用幻术,但还未察觉有什么危害之处。” “且此人提出的条件是东陵清流带回来的那个西岐女子,便不由得叫人猜测西岐那边或许是出了什么事。”东陵珏说完,沐纤离便皱了皱眉头,也应和道:“说来西岐那边确实安静了许多……” 见沐纤离沉思,东陵珏仍旧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一面说道:“那西岐女子的身份已经着人前去调查,柳之敬那边也有动作。” “敬哥哥?”沐纤离疑惑了一句,随后又是了然到道:“确是了,毕竟哥哥和敬哥哥那时带着东陵清流那两人一同回来的。” “只不过这事在东陵境内能查到的东西着实少了些,具体还得看秦大学士那边能发现什么。”东陵珏说着顿了顿,而后又道:“西岐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道西子墨因着半年前那场战役送了五座城池,如今正被他的那些朝臣们排挤呢。” 听到这话,沐纤离不由得轻笑一声,而后愤愤道:“他活该,好好的自己家不发展,非要出来打什么仗,劳民伤财不说,还得不偿失……” 沐纤离一想到自己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弟兄们,不由得心口一疼,眸光也微微落寞了下去。 东陵珏觉察到此,知道她是响起了那些死去的战士,却也不好宽慰什么,只能是说起了旁的话,以求能叫她暂时回过神来,便道:“看来东陵清流带回来的这女子,还得找机会见上一见,方能查探一二。” 果不然,东陵珏这话后,沐纤离便回过了神,而后转身对着他正色道:“你如今事多,加之这人如今在荣庆王府里头,无缘无故不好动作,便交给我。” 东陵珏闻言,又思及先前猜测关于沐纤离梦魇之事与这西岐女子的关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面思索着一面说道:“我却是不想……你同这人……有太多接触……” 东陵珏做事向来果决,鲜少有如此犹豫的时候,沐纤离见状,知晓其心中的顾虑,便道:“我知道你的思虑,既然我这梦魇之症或许与那姑娘有关,见上一面,许能发现什也不一定呢。” 东陵珏闻言,手上仍旧把玩着那一缕青丝,并不言语,也不知是在思量些什么,也到底是沐纤离,见着他这模样便知其心中不愿,于是讨好地又凑近他些许,柔声哄道。 “大不了将人请到府中来,我如今不出门是众所周知的,荣庆王妃也是个开明之人,想来也不会介意。”沐纤离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东陵珏的面色,见着并无什么变化,这才又试探着开了口道:“如此,可好?” 东陵珏见着沐纤离这般讨巧的模样,便被她逗得一笑,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无奈道:“行,都依你。” 沐纤离闻言,眯眼一笑,便扭头对着外头吩咐道:“那我的帖子去请荣庆王妃来府玩耍,瞬便带一句话去。” 沐纤离话毕,柳意便就到了门头,俯首候命,而后便听沐纤离笑道:“便说王妃这是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了,叫离儿独自一人府上好生孤寂。” 柳意便领命退下,而一旁的东陵珏听此却是故意问道:“怎么,这是在含沙射影说我冷落了你不是。” 沐纤离今儿精神好,也乐得同他闹,便故作娇气道:“臣妾怎敢,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心系天下,哪能叫小女子这等小情小爱所牵绊。” “本宫就是那等为美人弃天下的昏君。” “胡说八道!” 屋外春光正好,眼见着便要入夏,天儿也渐渐地暖和起来,万物复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东陵珏这边同沐纤离又温存了一会儿,便被她赶着去书房了,美曰其名道是莫要打扰她计划,实则也是想让他趁此机会好好歇息歇息。 东陵珏以为自己隐藏得不错,但他那眼下隐隐带着的青黑无不提醒着这个男人恐她夜间噩梦而日日不得安寝,叫沐纤离如何不为他心疼。 便在东陵珏走后没多久,那边去了荣庆王府回来的柳意便上前回禀道:“荣庆王妃回话,道是‘近日闲来无事着实想来拜访太子妃殿下,又问殿下身子不适恐不便见客,这才不敢叨饶,不想倒叫殿下心中生了嫌隙’。” 柳意回完荣庆王妃的话,便又接着道:“荣庆王妃倒是下午便过来,还要带太子妃殿下认识一位’新人‘。” 沐纤离听完柳意这一本正经地学着荣庆王妃的模样将她那话又说了一遍,不禁失笑出声,赞道:“柳意你这丫头,颇为可爱。” 柳意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家主子这是在说什么,便微微红了脸,福了福身到一旁时候去了,遇上正在为沐纤离布菜的柳思,还被好好笑了一番,不禁更为羞赧。 过了晌午,沐纤离安排人备下茶点后,外头便有人通传说是荣庆王妃来访,着人将人请进来后,果真见着了其身后跟着个衣着不似婢女,有不曾见过的新面孔。 沐纤离坐在屋内,见着荣庆王妃走近,便起身迎她,而荣庆王妃向来温柔一人,顾及沐纤离生完孩子身子骨又弱,便赶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将其带回原处坐好,这才说道:“倒是不曾想还能接到太子妃殿下的邀请。” “王妃这话却是在埋汰我了。”沐纤离笑着嗔了荣庆王妃一眼,而后又对着从旁的仆从挥手道:“给荣庆王妃和这位姑娘看座。” 话毕,便即刻又仆从从旁搬过了凳子来,正好放在二人身后一点的地方。 而荣庆王妃听到沐纤离如是说,这才又拉过身旁跟着的姑娘,一面带着她坐下一面道:“这姑娘名叫秀秀,人是文静了些,但却是个良人呢。” 沐纤离闻言轻轻笑了笑,往秀秀那处看去,便见一模样生得与西子灵有八分相似的女子安安静静地随着荣庆王妃一同坐下,听到荣庆王妃提及自己也未抬头,看着有些愣愣的模样。 看来那日在东宫时候是没看错,着实与这姑娘遇上了,不过良人么……沐纤离看着荣庆王妃温温柔柔地笑着,眼中满是对这名叫秀秀的姑娘的喜爱,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明明长得这般乖巧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觉着这叫秀秀的西岐姑娘浑身透着一种怪异,但若是具体要她说出点什么来,她又不知道是什么。 荣庆王妃来后,这处地方倒是热闹了些许,或是聊一聊那些后院里女人的家常事,又或是叮嘱沐纤离该如何如何照顾自己的身子,左右都是那么些小事,而沐纤离这才得子不久,这话题自然而然就说到孩子身上去了。 而沐纤离同荣庆王妃说话时便一直注意着那西岐姑娘秀秀,原先不论这处二人说的什么,她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却在荣庆王妃提到孩子时,她的眼神微微亮了亮。 察觉到此,沐纤离几不可微地皱了皱眉头,心下突然有了一丝怒意,而后便听荣庆王妃接着道:“这孩子啊着实有趣,想当初他还乖乖的躺在我的手掌之中,转眼之间都已经成人,可以成亲了。” 这说的可不就是东陵清流吗? 沐纤离闻言便笑着看回了荣庆王妃,却有些意外地在其面上看到了一丝疲态,想来是因为那沁姑姑的离世。 想到这里,沐纤离便不由得想起了那具浑身干瘦的尸体,可惜现如今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便也只能是宽慰道:“逝者已逝,来者犹可追,想来她也不想王妃日日忧愁南国。” 虽说沐纤离并未道出是何人,但荣庆王妃确是明白,又想起今日是来府上做客,却不小心叫主人家看了笑话,不禁面上一红,赶忙说道:“对对对,不想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不如去看看你的那三个孩子。” 沐纤离闻言顿了一顿,看了眼那处终于抬头看过来的秀秀,很快又笑了开来,道:“才刚刚睡着,还是不要去吵醒他们,不然又得哄好一会儿才行呢。” 虽说这秀秀对孩子二字有反应,可以试探一番,但她并不想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即便是一点点,也不行。 荣庆王妃扭头看了眼边上稍远些放着的摆床,虽然不见其中人,却是可以见着边上有侍女守着,还有人轻轻摇着摆床,便不由得声音轻了许多,道:“也是,小孩子若是醒了,倒确实是件难办的事情。” 第602章 渐明,暗处之人 沐纤离往摆床那处瞧了一眼,又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秀秀那处,其正面向着摆床那儿,定定地看着。 见此,沐纤离的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紧张,微微皱了皱眉,却很快又舒展开来,仍旧拿起她那应对世人的笑颜,道:“这位姑娘……是叫秀秀。” 约莫是听着了自己的名字,那边一直盯着摆床那处的秀秀终于回过头来,看向了沐纤离,那面上仍旧是没什么情绪,连眼中也无甚光亮,瞧着有些呆呆的。 沐纤离见状,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但碍于荣庆王妃尚且在场,便也不好有所表现,只笑道:“秀秀好生安静,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将她吓着了?” “太子妃殿下璞玉浑金,怎会如此做想。”一听沐纤离如是说,荣庆王妃赶忙说道,说完又扭头看了眼身旁坐着的秀秀,满心满眼都是喜爱,又道:“倒是这孩子,安静了些,平日在府里头的时候也不常出门。” “便连说话也就同流儿说的多了些,旁的人是半分面子都不给呢。”饶是如此说,也不见荣庆王妃面上有丝毫的埋怨,倒像是挪揄自家孩子那般。 见着荣庆王妃这般模样,沐纤离心中的那股子怪异感便越发地强烈。 荣庆王妃再如何和善也是一个王府的当家主母,虽说荣庆王洁身自好,府中无什么糟心之人,但偌大一个府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打理得好的。 既如此,这般右手腕之人,除非是早便认识,不然即便她当真喜欢这个叫秀秀的,又岂会在短短几日便对她如此信任,像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 沐纤离这处正想着而微微走了神,那处的荣庆王妃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这处沐纤离的失神,只温柔地看了秀秀一眼,而后回头说道:“您别看她年纪小,手上功夫却是不错。” 沐纤离闻言回过神来,便笑着问了句,“哦?是什么本事。” “叠纸。”荣庆王妃柔柔地笑着,接着道:“她那叠纸的本事可不得了,就那么薄薄的一张纸,没一会儿功夫便能捏出个小人儿来,一动一动的,跟真的似的。” 荣庆王妃这话说的自然,丝毫不觉得这等小玩意儿在她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眼前是如何地不值一提,而沐纤离,也在听到她这话后,竟是没能克制住地,在外人面前一下愣住,连那笑都一时间落了下去。 “纸人?”沐纤离愣愣地喃喃出声,那头荣庆王妃并未察觉,却是低头向秀秀那处凑近了些,好似在听她说话一般,那那个西岐的姑娘,明明都没有开口。 也不知那处的秀秀同荣庆王妃“说”了什么,只见荣庆王妃轻笑了声,而后好似道了句“好啊”便站起身来,一面带着秀秀往摆床那处走去,一面道:“许久不见三位小殿下,便想着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左右不会吵醒他们就是了。” 沐纤离看着那两人径直往摆床方向走去,心中一惊,忙双眼一闭,便皱着眉头倒了下去,一边的柳意和柳思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赶忙上去扶住沐纤离,一面惊慌地喊着,“殿下!殿下!” “快去喊轩辕先生!”柳思惊得扭头大喊,而门口明显被这一变化惊地呆住的婢女也在她这一声喊后忽然回过神来,赶忙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而另一旁的柳意较之稍稍冷静些,正看着沐纤离目前的状况,却忽然感到抓着沐纤离的手被人使劲一握,不由得愣了下,随即便想到了什么,扭头往那两位客处看了过去。 那两位荣庆王府来的客好似半点没发现这处的慌乱,仍旧往摆床那处走去,若是那秀秀一人,年纪小点不知事便也就罢了,便连荣庆王妃这般人竟也如此不知分寸。 眼见着n那二人离摆床越发地近了,忽有一人忽然走到了二人面前将其拦下,只见柳意快步到了荣庆王妃身前,对其恭敬地行一礼,温声道:“王妃娘娘,失礼了。” “主子忽然身体不适,恐不能招待娘娘,劳烦娘娘特意来一趟,实在是招待不周。”柳意语调温和,语速却较平时快了不少,明明不过是一句说辞,她在说时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心悸。 饶是如此,主子的命令还是要做的,是以,她便就这般微微福着身,仍旧拦在二人身前并不让开。 而荣庆王妃也在柳意出现的这一刻,好似突然惊醒,看着眼前的一切略有些茫然,而后又听柳意如此说,这才忙回身去看沐纤离,却也没能走近便见着人已经叫柳思带着几个婢女给扶进了里屋。 见此,荣庆王妃颇有些忧愁地皱着眉头,喃喃道:“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而后,柳意又是一番告罪,荣庆王妃也连连说是自己的不是,而秀秀却是一直看着摆床那处,却在柳意若有似无的阻拦下,终也只能跟着荣庆王妃先会荣庆王府去了。 这二人前脚刚走,那边被人喊了一声便匆匆赶来的轩辕无命就进了屋子,也不用人带路就径直往里屋奔去,一进门看见屋子里头乱糟糟地一群人围着,气得大喊一声,“都给老夫到外头候着去!” 人群一惊,而后便在柳意的吩咐下都散到了外间去,这才空出一片地让轩辕无命赶忙上前查看沐纤离,见她正好好地坐在床榻之上,还稍稍惊奇了一瞬她今日居然醒得这样快。 轩辕无命提着他那一小箱子东西,两三步就到了塌边,也不用人说就抽出锦帛敷在沐纤离腕上,而后开始诊脉,絮絮叨叨道:“你这……血气相冲……是受了惊吓啊……” 沐纤离看着轩辕无命这一套动作,也就由着他去,听他如是诊断后,这才出声道:“我没昏过去。” “那你那婢女……”轩辕无命闻言愣了一瞬,想到那个小婢女慌慌张张跑来,连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喊着“殿下殿下”,他还当沐纤离这丫头这就不行了呢。 沐纤离见他顿住,却也没工夫跟他解释那样多,只问道:“你方才来时可有遇见人?” “我这遇上的人可多了去了……”这话问得不大清楚,轩辕无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在抬头看见沐纤离略显阴森的笑后,这才灵光一闪,忙道:“你说带着一小女娃的那个妇人?” 轩辕无命不常在皇城,是以对东陵的这些个世家贵族并不如何清楚,不过沐纤离知道他在说的正是她想问的就行,由是,她便又道:“你可有看出那个小的有什么不对劲没有?” “我那时光想着你要出事,东陵珏那小子还不生吃了我,哪有……”轩辕无命话到一般忽然觉得脊背一凉,也没敢抬头就瞬间收了声,垂头沉思起来。 也不过就一会儿,他便又开口道:“光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据我行医这样多年的眼光来看,那小丫头,不似活人呐。” “果然。”沐纤离皱了皱眉头,而后又道:“方才荣庆王妃提到她会折纸人,正巧东陵珏进来也受纸人所困。” “加之之前我在东宫曾见过她,我怀疑我这梦魇之症,便是这个人下的咒。” 沐纤离皱着眉头说完,轩辕无命也跟着点了点头,虽说他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纸人是个什么,也仍旧不如何相信这所为咒术的存在,却并不否认沐纤离这梦魇之症和那个小丫头的关系。 想到这儿,轩辕无命忽想到什么,便忙开口道:“那这丫头这次可有带走些什么,别到时候又给你整出什么东西来。” 见轩辕无命如此,沐纤离轻笑,便宽慰道:“有影风盯着,若是真被她拿到了什么,怕她也出不了这个屋子。” 便这般有惊无险地过了一个正午,原还在外头的东陵珏也在听到影卫的传话后赶忙赶了回来,虽说一切都是沐纤离自导自演并无出什么大事,但东陵珏还是明令禁止了沐纤离再参与此事。 不过东陵珏到底是不忍心禁锢着她,在沐纤离一番哀求之下也就松了口,只说是至少她身子好之前不准再有任何危险的举动。 是夜,影卫蓦地闪进院里,警惕的看着周围,周围一片静寂,什么都没有。 影卫皱了皱眉头,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夜里一直死死的盯着太子府,但是每一次进来,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影卫想要去查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 身为东陵珏的影卫,那是层层选拔出来的,没有人能够躲过他的眼睛。 那个人的身手很好,好的让影卫觉得不正常,悄无声息就好像一个鬼飘过一样,人是很难达到这样的境界的!除了…… 影卫皱了皱眉头,没有察觉到异常,只好又跳回屋顶上面巡视太子府了。 最近恐怕不太平,太子府被很多人在明处暗处都盯着。 第603章 拜帖,入府一叙 自那日沐纤离请荣庆王妃和秀秀过府后,东陵珏好似一下闲了下来,也不整日不是在书房就是往外头跑,却总是待在沐纤离的身侧,她往哪儿去,这位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便一并跟到哪儿去。 可要说这位太子殿下不忙却也不是,虽说这位太子殿下时时刻刻都候在他那心爱的太子妃身侧,也免不了时时刻刻有那么些平日里头不常见的面孔,总在门外“经过”一下。 每每这时,东陵珏便出去走一踏,但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便又回来了,沐纤离见着了,一面感叹这 柳之敬正和沐景凌正坐在吃着早饭,难得的清闲时刻却一点儿都不平静。 沐纤离见着,一面惊讶于东陵珏这处理事情的速度就跟玩儿一样,一面又感叹这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卫,这些日子却是叫她几乎要全看了个遍。 正是因着如此,沐纤离便恐耽误了东陵珏办事,于是每每见着外头有人过时便会主动叫东陵珏出去,哪想东陵珏当是这些人总在面前晃悠将她烦着了,此后竟再没见着人来寻他。 而东陵珏呢,也没再出去过,就一心伴在沐纤离身侧,或读书或作画,看着小日子清闲的很,却是叫沐纤离一阵心惊胆颤恐误了他的事,也是求了他许久,这才叫那群“经过”的人再经过经过。 太子府这处的夫妇二人有自己的章程,那处镇国将军府的二位也有各自的思量,是日,沐景凌才一下朝回来,便见柳之敬正坐在自己屋中饮茶。 柳之敬虽说是沐家军中大伙儿都认了的军师,但在朝堂上h还是个闲职,没什么实权罢了。 又说半年前对抗西北联军那此凯旋,本也能向陛下要个奖赏,但他又顾虑着若是他有了官职,恐叫陛下疑心镇国将军府要功高盖主,这边也就没去讨要个奖赏。 思及此,沐景凌不仅感叹自家这一位的心思,又隐隐带了丝心疼,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笑了下,走上前打趣道:“之敬便这般想我,还不等我下朝便在这儿候着了?” “没个正形。”柳之敬早便瞧见沐景凌过来了,一听他这话,饶是心中早已明白这小子就是这么个人,却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轻声斥道。 见着柳之敬在,沐景凌也不急着去换下朝服,左右都是件衣裳,穿什么都是穿,于是便径直走到柳之敬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一面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面道:“今儿来的这样早,是有什么事吗?” 柳之敬看着沐景凌这一身深红的朝服,虽说他平日里也并非都是甲胄加身,也常着常服,但这一身却到底是不一样的,更衬得人英俊潇洒了些。 一想到这个词柳之敬便愣了一瞬,颇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而后出声道:“近来城中夜游人之事态越发严峻,今日朝中可有所提及?” 沐景凌心思也不大细腻,便也没注意到,听他这么说,便放下手中那应是刚沏好的热茶,感叹了句,“这茶居然还能有这样好喝的时候……” 而后便回道:“提到了,近来世家中也有了这夜游人的出现,便有许多人去弹劾东陵珏,道他办事不利,不配太子德。” 柳之敬听闻微微皱了皱眉头,便顺手拿过沐景凌空了的杯盏,又为他倒了一杯,而后道:“这事如何能为难太子殿下,本就事出蹊跷。” “可不是。”沐景凌听后也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还有些小人说什么如今世家中已出现夜游人,难保那背后之人下一步不会对宫里下手,道东陵珏如此怠慢是在置陛下于危险而不顾。”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柳之敬听后,略略沉思一番,便又接着说道:“如今这夜游人之症已渗入世家,那背后之人的下一步难免不会是那宫墙里头。” “害,你们文人都一个念头,尽瞎操心。”沐景凌听后便偏了偏头,而后很是不屑道:“要我说就是那些世家见着这火都烧到自家了,给吓得将火气全都撒在了东陵珏身上,一群耗子胆。” 沐景凌话出,柳之敬便轻笑一声,他们武将想事情一向直来直去,却也未必不是另一番解释与看法,柳之敬也不觉有错,便也没开口反驳他。 倒是沐景凌,这话说着说着,好似想起了什么,便一面回忆着,一面皱眉道:“就离儿先前说的巫蛊之术,我怎么还是觉得有那么些玄乎呢……” 柳之敬闻言,便也学着他说话,道:“那这夜游人之事就不玄乎了?城中大夫,便是连宫中顶好的御医也查不出是有什么病症。” “你再看那日荣庆王府那位姑姑的死状,不过短短几日便能叫人消瘦至此……”柳之敬一想起那日沁姑姑的模样,至今还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虽说他也不大相信什么巫蛊之术,却还是说道:“若这不是巫蛊之术,还有什么能做到。” “若当真是巫蛊之术……”饶是不相信有此怪力乱神之事,沐景凌还是顺着柳之敬的话想了下去,却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 柳之敬见他这模样,便出声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你还记得之前在边城与荣庆小王爷遇着时候,见过的那个西岐女子吗?”沐景凌一提到这个,柳之敬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便皱了皱眉头,回道:“确实,先前小王爷还在外头时便只有平民百姓中有夜游人。” “如今小王爷回了府上,那世家之中便也开始出现了夜游之人。”柳之敬说着,应是想起件事来,眉头便皱更深了,稍稍顿了一会儿后,这才慢慢说道:“且那沁姑姑……先前便是跟在荣庆小王爷外头宅子里侍候的姑姑……” 沐景凌闻言抬头看了柳之敬一眼,而后又疑惑道:“看这些事照东陵珏等能力不可能查不到啊。” “就算是将那些夜游人所在之地画个圈,笼统地算上一算也大概能猜到跟那个西岐女子脱不了干系。”沐景凌说着便更是想不通了,又道:“这些事他早该查到,可如今也没见他对那西岐女子有什么动作,莫非是有什么顾虑……” 沐景凌所言也正是柳之敬所想的,东陵珏并不似朝堂上那些胆小怕事之辈所认为的那般平庸,反之,其城府之深柳之敬早有察觉,区区夜游人之事并不足以难住他,可他却将此事拖至此还半点不动作,着实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且如今湘南王也被陛下允了介入此事,如此一来,东陵珏所得人心更是涣散,造成这般对自己百般不利的局面,他到底图的是什么,莫非真如那些朝臣所言,是他办事不利? 不,不会的,东陵珏不该是这样的水平。 柳之敬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叫一旁沐景凌瞧见,便出声问他,“怎的了,你想到什么了?” 柳之敬又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蹙眉喃喃道:“这个湘南王,也不简单啊……” “唉,你就别想这么多啦,总是皱眉,叫你这张脸都带上了愁。”沐景凌说着又狠狠地搓了搓柳之敬的眉间,在得到后者狠狠的一瞪眼后,这才傻乐着说道:“若那混小子真想抢我妹婿的太子位,老子带着沐家军去缴了他那南地。” “贯会口无遮拦!”柳之敬冷声斥他一句,便这时,外头有一仆从从院中走近,叫二人都看了过去。 那仆从走到了门边便停住了,也没有入内,只立在门边,双手奉上一本拜帖,一面恭敬道:“秦大学士托人送了帖子来,道是邀敬公子入府一叙。” 一听到是秦大学士送来的拜帖,柳之敬便笑了开来,道:“先前我托老师查一查那西岐秘术之事,想来是老师已经找到些什么了。” 不过柳之敬这话才一说完,面上的笑忽然僵住,而后好似不确定一般,对着那仆从又问了一遍,道:“秦大学士,是请我去府上?” “是,来递帖子的人是如是说的。”那仆从又恭敬回到,而后便将手中的帖子又端端正正地往前递了一递,沐景凌顺手接过,也没打开看就径直交给了身旁的柳之敬。 柳之敬接过一看,上头也没写什么,只干净利落地落了几个大字,写道“之敬小儿,速来府上”,旁的便是干净得连个名字也懒得写。 虽是如此,但柳之敬一眼便看出这是自家老师的手笔,不论是那端正到刻板的笔法还是这话语中的语气,都是自家老师,别无二般。 见柳之敬看着那帖子久久不说话,沐景凌便也好奇地凑过头来看了一眼,也见着了这并未署名的帖子,于是问了句,“这别是谁在骗你,连个名字也没有。” “这确是老师的字迹无疑,只是……”柳之敬说着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只是……秦大学士学痴之名在整个东陵皇城都是闻名遐迩的,年过半百却未成家,一心只痴迷学术,整日里便就待在翰林院修书,且自从陛下为其赐下一间房间后更是寸步不离那些书册。 且正是因为如此,现如今还是白日,他也并未被御林军从书阁里头赶回家,竟会邀他入府一叙,此举如何不叫人心中忧愁。 沐景凌见柳之敬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无妨,我去去便回。”说着,柳之敬便起身往外走去,可是,已经瞧见他如此凝重面色的沐景凌怎么可能会放他一人前去,便也跟着起身,直言道:“我也去。” 柳之敬只当沐景凌是同平日里一样,无事的时候爱跟着他,便也未曾回头,只留下一句,“不必,你今日上朝辛苦,便待在家中好生歇息。” 这还说着话呢,柳之敬便要迈步走出房屋,不想那落后一步的手腕却叫沐景凌给擒住了,这叫人拉住了的柳之敬这才回头看去,而后便见沐景凌也严肃着一张脸,又道:“我也去。” 第604章 秦府,事态严峻 604秦府,事态严峻 柳之敬看沐景凌这番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扭头问那仍旧候在门外的仆从,道:“来人可有说只需我一人先去?” “却是不曾特意嘱咐过。”那仆从回道。 想来老师也不会想到他还会带别的什么人去,罢了罢了,届时若真叫他不快他也自有办法应对。 便如是想着,柳之敬扯了扯沐景凌拽着他的那只手,笑着睨了他一眼,调侃道:“走罢。” 沐景凌见状,那本还一脸严肃的面上突然笑了开来,乖巧道一声“好”,便就跟在柳之敬身后半步出了房门。 马车晃晃悠悠的就来到了卫坊,奈何此处坊间人群繁杂,连道路也不同旁的地方宽敞,叫马车实在是难以动弹半分,这才使得柳之敬和沐景凌二人到了这坊门口,便只能下马徒步而行。 而这时的沐景凌早已换上一身平日里所着的常服,先前还在府中是,柳之敬才拽了他一拽,这人便就巴巴地跟了出来,全然忘了自己那时候还穿着朝服,这番模样去别人府里头,还当是来寻事的呢。 是以,柳之敬便回身将人推了回去,叫人换身衣裳再出来,而沐景凌这衣裳换的也是快,没一会儿便换了个模样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怕柳之敬将他给落下了。 沐景凌不曾来过秦大学士府邸拜会,其实便连秦大学士的面也甚少见过,不过其名声在外他也有所耳闻,在着就是这秦大学士是柳之敬的老师,他这才稍微知道那么些。 先前秦大学士派来送帖子的人在送完后便走了,是以现如今就是柳之敬在前头带着路,而沐景凌就在后头跟着。 却也不仅仅是这么跟着,只见沐景凌总时不时地抬一抬手拦在柳之敬身侧,又时刻注意着两边的人流,唯恐有个什么人冲撞到他一般。 这处人群拥挤且杂乱,柳之敬恐沐景凌在后头跟丢,便要回头拉着他,正巧见到了这家伙眼睛总往两边瞧着,见柳之敬回头看他,这才又回过头来,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柳之敬盯着身后的沐景凌有一会儿,又看了看他下意识拦在自己身侧的手臂,不禁失笑道:“你紧张什么?” “紧张,我?哈哈……”沐景凌抬手搔了搔头,干笑两声,而后见着边儿上有人就要撞上柳之敬,这才又赶忙伸手将人护在怀里,而后很是刻意地换了个话题,道:“秦大学士好歹也是御赐陛下的学士,怎得住在这种地方,陛下是没给他赏吗?” 柳之敬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沐景凌见此便不由得继续开口说道,“这地方如此脏乱,也不知道秦大学士是怎么忍受的,说出去,他好歹也是国子监太傅,别人就是知道他的身份,恐怕都不相信。” 沐景凌想着就这里住的这些人,恐怕都不知道他们身边住的人居然是皇帝亲赐的国子监太傅,要是那些人知道了,不得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 就这样,沐景凌在后面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话稍显反常,而柳之敬也并不戳破他只静静地听着,倒叫沐景凌因着要见秦大学士而分外紧张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 也不知为何,先前出来时只是怕柳之敬有什么危险这才硬要跟出来,现如今出来了,确是想起这秦大学士是柳之敬的老师,所为师者为父,柳之敬虽说从小在镇国将军府长大,却总拿自己当外人。 若真要说起来他同谁亲近,那便莫过于这秦大学士了,且秦大学士这辈子看上的人没几个,连收的学生也就柳之敬一人。 一想到这儿,沐景凌这要见秦大学士的心便又咚咚咚地蹦跶了起来。 街边到处都是吆喝着卖东西的小商贩,有新鲜出炉热腾腾的包子,也有冰糖葫芦,还有一些是卖着手工比较粗糙的小玩意儿的,总的来说也比不上主干道那两旁的繁华,却也有别一番热闹的景致。 沐景凌随沐家军行军之时也是见过各色饥荒,贫困潦倒之景的人,但他一想到那般成就的秦大学士竟然也住在这般平民所在之地,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只想着这晋安帝定是苛刻了秦大学士。 要知道他在朝堂上时,那些个文官哪一个不是整日里头只会吹嘘不干实事,却还住着大宅院,出行皆有马车仆人随侍。 若要是住在这卫坊,怕是连马车都没地方停。 想到这儿,沐景凌忽然想起先前林玉曾在此处探到过沐于婷的痕迹,虽说后头他再派人来探的时候不知为何没了踪迹,却还是叫他不禁心中感慨,“也不知道我那金枝玉叶的小姑姑是如何在这里呆上那么久的。” “就照她那个性子,不得把这里闹翻天了。”沐景凌略带了丝嘲讽地说道。 柳之敬闻言这才看了他一眼,柳之敬同沐景凌一齐长大,那沐于婷在还未出阁的时候虽说也是娇气,却待这两个沐家的子侄也算不错,便连沐纤离也时常被她抱在怀里,却不知是为何,这人都大了后,竟生出这样多的事。 “咦,这个木簪倒是挺精致的。”沐景凌一面护着柳之敬一面看着街边那些小玩意儿,忽然瞧见个木簪很是适合柳之敬,便拿起想要往柳之敬头上别去。 柳之敬看了看沐景凌手中的木簪,算不上精致,可是在这里确实算得上不错了,但还是伸手将他拦下了,道:“老师那帖子里写得挺着急的,我们还是快些前去为好。” 可沐景凌却不知为何,一想到等下就要见柳之敬那个可以算得上是父亲的秦大学士,心里头就隐隐犯怵,竟是难得不听柳之敬的话,开始带着左右晃着,还一面道:“你还别说,这儿吃食确是不错,在别的酒馆里确是见不着了。” “还有还有这个肉馍馍也十分的不错,这里面可是货真价实的肉啊!”沐景凌手中可是拎满了东西,明明前一刻还对着处嗤之以鼻,可现如今确是看得应接不暇。 “这是将你饿着了吗?”看着沐景凌左手一个冰糖葫芦,右手一个肉馍馍的,柳之敬无奈地问道。 沐景凌闻言,一面将手里头的冰糖葫芦递到了柳之敬嘴边,见他咬了一口,这才说道:“谁说不是呢,这早朝这样早,还不是我动作快,只怕就要迟到叫陛下责罚了,哪儿还有时间吃的什么东西。” 柳之敬听此也不再继续催促沐景凌,左右秦大学士那边有他哄,便也就虽沐景凌去了,道:“你要是觉得好吃,那便多吃些。” 就这般又兜兜转转地转悠了一会儿,沐景凌看着身旁也悠悠闲闲并不着急的柳之敬,又想起他方才那句“老师帖子中写得还挺着急的”,便也觉得他此时举动不大妥当,万一叫秦老不看好他了该如何是好。 由是,他便轻轻扯了扯柳之敬的衣袖,道:“咱们走快些,别叫秦大学士等着急了。” 柳之敬闻言看他一眼,笑道:“怎的,你现在就不饿了吗?” 沐景凌被这话问得微微红了脸,而后手握成拳,放在嘴角,假装咳嗽了两声,道:“刚刚确实有些饿,不过现在已经吃饱了,走!” 柳之敬挑了挑眉毛,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沐景凌往秦大学士的院子走去。 认真走起路来,没一好会就已经到了秦大学士的院门口来,这座院子还挺大,也到底是坊间,是以外院砌了墙,也不是沐景凌想象中的木栅栏。 柳之敬轻轻敲了敲门,不过一会儿里边便传出了脚步声,而后门向里开了开来,一个半大的少年走了出来。 这少年一见着柳之敬,便往边上让开了一步,准备请人进来,却在一转眼时,瞧见了其身后那高出半个头来的沐景凌,便一下躲进了门内,迅速将院门给关上了。 看到这一幕,沐景凌一愣,他自小练武,生得人高马大的,但也自诩模样不错,竟将一个小小少年惊吓至此么? 沐景凌半晌没回过神来,而柳之敬确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便回头对着沐景凌解释道:“小春生性胆小,且老师府中不常来外客,小春也是随了老师的意,不如何许不认识的人进去。” 沐景凌听这话着实委屈,便道:“我看着便这般凶神恶煞吗?” “你生得好样貌,莫要妄自菲薄,只是小春没有见过你。”柳之敬看着沐景凌这模样只能笑,而后又道:“不必担忧,我的人,自有法子让你进去。” 那句“我的人”叫沐景凌心上一烫,一时间竟忘了说话,便就看着柳之敬又回身敲了敲门,小春关上门后便一直在门后待着,这时候听人又敲门,便立刻又拉开了院门走了出来。 而后他指了指站在柳之敬身后的沐景凌,怯生生又强鼓起勇气地望着柳之敬,此举的意思,便是只能柳之敬一人进去,后边那个生人,不许进。 第605章 秦老,面见长辈 沐景凌确是不动小春这一指是个什么意思,只看这么个少年见他们两回也没说一句话,当真是怕生得很,而柳之敬因着秦老的缘故和小春也有常来往,自然知道他这说的什么,却偏装不懂,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也进来吗?” 可小春显然就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柳之敬拉着沐景凌就走进来,显得十分的焦急,甚至想要上前来阻拦,柳之敬确是笑着拍了拍他道:“行了,这都进来了,到时候老师若是怪罪起来,自有我担着就是。” “这府上来了客,你不该去沏一壶茶吗?”柳之敬这话过后,小春还是犹豫了地看了沐景凌一眼,好似也觉得柳之敬前边的话在理,便也只能转身沏茶去了。 便如是,柳之敬这才算是真的带着沐景凌走进了院子,先前那硬闯的举动不过是试探,此前他曾同老师透露过一些自己同沐景凌的事,不过那时候老师并未表态。 如今送帖子又不曾言明只许他一人来,便是料到他许会带沐景凌一同前来,且若是老师当真只许他一人进来,那小春便是拼死也会将沐景凌给拦下,既然小春自己也不确定要不要拦沐景凌,想来老师对他们的事也并不是那般厌恶。 一想到这儿,柳之敬的心情便好了起来,对着从旁小心跟着的沐景凌道:“其实小春是秦大学士捡来的,他胆子本来就小,有些时候说话也说不利索,所以啊,你就让着些他。” 说到这里,柳之敬话语之间又带上了一丝怜惜,道:“那个时候小春险些冻死了,就算被秦大学士捡了回来,性子还是有些怕生,就像他刚刚看见你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听到这话,沐景凌很是理解得点了点头,却是故作傲娇地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也不会怪罪他。” 话毕沐景凌回过神来,叫眼前的景象略略一惊,之前在门外的时候,如今看清后,他面上便顿了一顿,小声在柳之敬耳边问道:“这怎么还有鸡呢?” 秦大学士的院子里可不止有鸡,还种着菜,半点不像在皇城里头的宅院该有的样子。 “老师怕小春自己在院子里没个玩伴无趣,便就找了些农耕牧畜一类的书叫他自己琢磨,这些便都是小春捣鼓出来的。”柳之敬笑着说道,而沐景凌则是又看了一眼那种着的菜,而后道:“你还别说,这小子话不多说一句,菜还种得挺水灵。” 沐景凌话毕,一抬头便见一花白胡子的老者就站在瓦砖屋子的下面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沐景凌,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老学究该有的样子。 沐景凌一下便想到了这就是那闻名遐迩的秦大学士,忙上前要行礼,却在他才迈开一步,那老者便冲着他们冷哼了一声,径直回了屋子。 沐景凌怔然,这可如何是好,才看第一眼就惹了自己老丈人不快,往后可如何是好。 而柳之敬见此情此景竟是难得笑出了声,而后拍了拍沐景凌的肩膀,仍旧忍不住笑道:“你莫要介意,老师便就是这个性子,他若是真不喜你,早便将你打出去了,其还会允你站在他的院子里。” 沐景凌听柳之敬这话稍稍有了那么些安慰,却还是心中忐忑地跟着柳之敬往那屋里头走去。 刚进门,二人就看见秦大学士背对着他们,好似十分生气模样,小声地骂骂咧咧道:“真是什么人都带回来,我才不想看见你们了,快给我回去,不然别怪我拿起扫帚赶人了。” 沐景凌虽是个一根筋,但是他也明白秦大学士多半是不待见他,如今就连自己的徒弟都要赶出去,恐怕是因为自己惹得秦大学士生气了。 更何况这个秦大学士又不是什么旁的人,确是柳之敬视若父亲的老师,这不禁叫沐景凌更是紧张,又见秦大学士如今如此不喜自己,难免心中难过。 饶是如此,沐景凌到底是顾虑着这是柳之敬的老师,便是这般莫名被人讨厌了,也还想着能给秦大学士留个好的影响,便转身要出去,以求自己出去了,这秦大学士别再将柳之敬给赶出去,毕竟那西岐秘术之事也挺重要的。 要转身之时他又忽然想起这些文人们贯来重视的礼节,便冲着秦大学士的背影抱拳行了一礼,道:“此番不请自来着实势力,多有打扰,是小子的不是,小子这边出去,还望秦老莫要迁怒之敬。” 听沐景凌这般难得正经的模样,柳之敬又是轻笑着掩了掩唇,沐景凌不常接触老师他是不知道,但柳之敬身为亲徒,对秦大学士的话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这哪里是真的动怒了,不过是因着老师平日里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外人,就连任职上也都是公事公办,不常与人说什么客气话。 他这老师啊,还真是和小春是爷孙二人,都怕生的,不善与人交往,他这老师也不过是比小春多了张会说的嘴,便也不像小春那般腼腆,这话总反着说出口,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见沐景凌给当了真,眼见着就要转身走了,柳之敬这才出手拦住了他,然后说道:“你走什么,老师有不曾赶你。” 那头听柳之敬这话,应该是已经将要走的沐景凌给拦下了,这边一直背着身的秦大学士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而柳之敬见着秦大学士背在身后的双手松了松,便知道这事儿成了。 虽说这老儿心里头是允下了,但面上终究是过不去,又是便顽固得像个孩子,还需得哄上一哄,由是,柳之敬便也对着秦大学士的背影行礼道:“这次确是学生失礼了,要带人前来竟未先着人来同老师禀告一句。” “既学生此次礼数不周,便先行告退,待来日备下薄礼,再来拜会先生。”柳之敬这般说着,叫一旁沐景凌听着,还以为他这正要走,一下便急了,上前拽了他一下。 不过沐景凌刚要开口,便被柳之敬伸手止住,而后见他半分离开的样子也没有,便不禁疑惑地停在了原地。 而前边的秦大学士听这话,背在身后的手又紧了紧,却还是绷着不肯转身,见此,柳之敬便故意动了动步子,在地上擦出了响动。 便正是这一声响过后,那头秦大学士猛地回过身来,喊道:“你——!” 却见柳之敬正微微笑着看向他,而其边儿上的沐景凌原先还一脸懵,却在看到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瞬间惊醒,忙抱拳行礼。 自知叫自家学生给耍了,秦大学士便面上一红,冷哼一声,道:“许久不曾见面了,这一来便要走走走,白收你这么个学生,哼。” 秦大学士说着便一甩袖子,而后在他那一堆混乱至极的书堆中坐下,拿起一本书开始装模作样地翻了起来,一面又小心注意着这边沐景凌和柳之敬的动向。 沐景凌是个武人,对这些小动作想来看得清楚,一见秦大学士这番模样,心中不禁更为惊奇,便就看了眼身旁还笑站着的柳之敬。 只见柳之敬见状上前两步,便就跪坐在秦大学士那张矮桌的对边,笑道:“老师与其自己生着气,不若先看看您收的这个学生是不是白收。” 便见柳之敬自袖中拿出一本册子,双手奉到了秦大学士眼前,而秦大学士,起先还很是不屑一顾,却在不经意瞟到那书名后,一下瞪大了眼,几乎是抢一般地将拿书给夺了过来,翻看了两眼,很是惊奇地开了口,“这——!” 到底是亲徒,深知自家老师是个什么性子,任何花言巧语,都比不上一本绝世孤本来得有用。 只见秦大学士才惊了一瞬便突然间想起这处还有外人,便以手作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瞟了一眼还站着的沐景凌,沉声斥道:“还不坐下,要叫老夫仰着头看你吗?!” 沐景凌闻言,赶忙跪坐到了柳之敬边上,却也不敢挨得太近,生怕秦大学士不喜。 坐下后,看着秦大学士对那册子爱不释手的模样,沐景凌不禁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不愧是秦大学士的学生,将人拿捏得这般准确,就连哄人都是拿这套。 那头秦大学士摸着手中的书册,摸着摸着又忽然抬头瞪了沐景凌一眼,低声埋怨道:“也不知道自己坐,杵得跟个木头似的,阿敬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木头。” “老师。”柳之敬闻言轻声换了句,连面上的笑都落了几分,秦大学士见此,便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确实过了,撇了撇嘴,改口道:“看你也为我东陵做了那样多的事,也算是个豪杰……” 经过方才对秦大学士的观察,沐景凌也摸着了一些他的脾气,是以即便是听了这些话,也并不介意。 又在心里头暗暗自喜,秦大学士没将他赶出去已万幸,如今还能让他坐下,应当……也是认同他了。 至于秦大学士的脾气,沐景凌心想着,本事大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脾气,更何况秦大学士。 第606章 怪志,邪物秘术 这边事告一段落后,柳之敬这才回身招呼早便站在门口,却因着方才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而不敢进来的小春入内。 小春见状缩了缩脑袋,这才端着那备好的一套茶具走了进来,到了矮桌侧面的一处空地那儿跪坐好,又将托盘上的差距一件件拿出来摆好,开始细细地烹起茶来。 见应是得到了秦大学士的认可,沐景凌这才有心思稍稍抬头打量一下这处屋子,屋子里倒是干净,灰尘一类是不如何见着,想是时常有人打扫。 但沐景凌方才一进来便只觉得乱得很,原是因着那些随处放着的书册,这间屋子里的书着实是多,基本的摆件是没什么,除了一床一矮桌,旁的地方便几乎全是书,有些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有些却是杂乱无章,放得到处都是,尤其是秦大学士的周围,那书是开得遍地都是。 见此,沐景凌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这秦大学士别是把俸禄都拿去买书了,这还有银子吃饭么。 不过这些沐景凌也只敢想一想,不会说出来,虽然他神经大条,但是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对于他来说也是十分的重要,他也要十分的谨慎才行,不能让秦大学士对他留下一个不好的想法。 柳之敬在一旁看着也明白沐景凌心里所想,不过秦大学士是除了沐擎苍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可以说是也算自己半个父亲,而自己和沐景凌在一起的事情,迟早都是会告诉秦大学士的,所以,为了能够让沐景凌融入进来,柳之敬也开始讲起了关于秦大学士的那些“光辉事迹”。 “老师其实也是个普通人,同寻常人一样,是从一个小小的学士,一路钻研苦读,有幸叫陛下赏识,这才有了国子监太傅,翰林院修书一职。”柳之敬接过边儿上小春烹好的第一杯茶,先是奉到了秦大学士手前的矮桌上。 而沐景凌看了眼这时还痴迷在柳之敬带来的孤本上的秦大学士,并未开口打断,只听柳之敬接着道:“那时候老师的俸禄也不多,却全都拿来买了书,还曾一度要饿死家中。” 应是听到了自己的坏话,那头秦大学士便从书里头稍稍抬起头来,瞪柳之敬一眼,斥道:“小儿胡说些什么。” 柳之敬自然是不会在意,便接过小春得第二杯茶给沐景凌,一面道:“学生才不是胡说,都是老师好友同学生说的。” “那些家伙,贯会口舌之道。”秦大学士不满地道了句,而后便拿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又被手里头的书给吸引了去。 柳之敬见状也不打扰他,只接着同沐景凌说道:“这座宅子也是。” “原先老师任职国子监太傅并翰林院修书之时,陛下曾赐下一座黎坊的宅邸,并婢仆数十人,来伺候老师起居。”柳之敬说到这儿,接过小春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竟笑了一声。 而后道:“哪知老师第二日便将那些婢仆全全遣散,还将那处宅邸给卖了出去,所得全都拿去买了书,又扑在了翰林院里头。” 沐景凌听此一惊,便问道:“御赐之物,如何买卖?” “却也是巧了。”柳之敬说着便示意小春也给自己烹一杯,而后道:“那买主也是个刚来皇城的外来人,不晓得黎坊住的都是些什么人,见有好宅子卖,便就给买下了。” 听此,沐景凌更是惊讶,便小心地看了秦大学士一眼,连声儿都小了许多,问道:“那陛下可有怪罪?” “还是陛下圣明,知道这么个学究是个什么脾性,又有正直的同僚为其求情,这才使得陛下没有怪罪。”柳之敬笑,又道:“只是可惜了那处宅子,叫陛下给收了回去。” “又想这国子监太傅不能没有住处啊,这才赐了这卫坊的院子,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柳之敬说得有趣,沐景凌也不禁笑了一下,却很快又收住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大学士那头,并未见其有何不悦,这才松了口气。 而那头烹茶的小春也时常有看一两眼这沐景凌,而后又看看自家老爷,见其不如何在意后,便也没有再注意着沐景凌了。 沐景凌听柳之敬给自己说这些,心知他这是有意将自己同他的是说给秦大学士听,这才会当着秦大学士面同他说着秦大学士的事迹。 而秦大学士虽说一直注意着手里头的孤本,可那耳朵却是时不时地动上一动,想来也是有注意这边二人的对话,却并不加以制止,想来也是愿意他听这些事的。 发现这一事的沐景凌可谓是欣喜若狂,一想自己许能得柳之敬老师认可,这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面上忍不住的笑意刺眼得连秦大学士都看了过来。 终于,秦大学士被沐景凌这欣喜的模样看得轻咳了一声,道:“这次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沐景凌一时间忘了是秦大学士先递的帖子,此事问这话未免怪异,只顾着自己一时高兴,便脱口而出,道:“是想同老师问一问那西岐秘术之事。” 秦大学士闻言瞪他一眼,低声斥道:“谁是你老师!” 见此,柳之敬便知道沐景凌这个嘴笨的又将自家老师给气着了,无奈地笑了笑,稳声道:“这西岐秘术事小,主要还是因着学生实在惦念老师,这才来此叨饶。” 秦大学士闻言又是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这二人,而沐景凌也知道自己又犯了错,便整个人焉了下去,活像只委屈了的大犬,看得柳之敬又是笑。 可现如今却不好先去安慰沐景凌,他便只能亲手为秦大学士斟了一杯茶,道:“学生惦念老师,特来探望,便将这等关乎东陵皇城人性命的小事搁置一旁,只想老师能开心些。” “学生愚笨,实在想不通其中关节,若能得老师一番指点,定会受益匪浅。”柳之敬一本正经地捧着秦大学士越来越高,便连一旁的沐景凌都不禁看他一样,却是不想柳之敬竟也有这般奉承的一面。 那头秦大学士想来也是叫柳之敬这些话说得羞愧,便松了松口,皱眉道:“西岐的那些东西就是些邪物,你还是少沾染些好。” “这是自然,学生师从东陵国最为正派的太傅,怎会去打什么邪物的心思。”虽不知这等邪物是个什么,但柳之敬还是如此保证道。 却又在心里头有了一番思量,秦大学士虽说喜史记诗经一类,却也并不如何去抨击旁的书册,如今却是用了邪物一次,这该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叫他如此称呼呢。 想着,柳之敬便和沐景凌对视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你要问的这东西,便是在西岐也并不常见,那是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秘术,记载的也少,据说此术名为问天,意为询问天机之意。”秦大学士蹙眉说道。 “此术极为阴狠,是靠献祭献血来完成施术者的心愿,且若是献祭之人同施术者关系越是亲近,这咒术就是越是灵验,因此行此术者献祭的大多都是自己的骨肉至亲。” 听秦大学士这么说,饶是曾杀敌众多的沐景凌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禁说道:“这咒未免也太狠毒了些,纵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该牺牲自己的骨肉至亲啊。” 秦大学士却冷哼了一声,很是不屑道:“这人心断是最为莫测。” “献祭者若是随便找来一个毫无关联的人,此术只会反噬施术者自己,重者甚至有可能当场暴毙再无法进入轮回。”饶是秦大学士对这些东西再如何不屑,却还是将自己翻阅到的东西都同二人说了出来。 “而且即使施咒成功了,施咒之人也不会好过,他将一生被献祭者的魂魄缠绕,此生都不得安宁!”秦大学士说完顿了一顿,而后还是补充道:“不过就是一些野史上记载下来的怪力神说罢了,若是真有这秘术,那些心思歹毒之人何须如此劳心费神,只需求一道一统天下的愿岂不快哉。” 沐景凌叫秦大学士这番豪言壮语惊得赶忙看了一眼四下,而后想起这处是秦老的府邸,也不会有什么人盯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大学士见沐景凌这模样,觉察到他的庇护之意,不知为何这心下一下就松快了不少,由是便接着说道:“我看八成也就是记在书中,用来吓唬你们这些顽童。” 秦大学士向来不相信这些道家玄学,思想上最是古板,因此虽然看过与秘术相关的书籍,也并不是很相信上头的内容。 “所谓问天,实则不过是拿自己身边重要之人的命去问天,你们何时见过神仙菩萨显灵的?庙里那些泥塑金身的玩意儿都不会说话,光靠这个唬人的秘术能问的出来什么。”秦大学士眉眼间满是不屑。 第607章 轶事,西岐太子 607轶事,西岐太子 “也不能完全否认此术就是小儿骗术,既然能被记载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他一定也是存在过的,老师您就没有在书中看过有人使用过秘术的记载么?”柳之敬深知自家老师的秉性,便也只能笑笑,而后接着道。 “也倒是有过几个,只是都记载的很是含糊,让我好好想想。”秦大学士摸了一把胡子点点头,片刻后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便道:“有了,我记得曾经在一本鬼神怪志上看见过。” “说是西岐之前曾经有个太子,因为他的父皇太过长寿,在太子之位上一坐就是二十余年,眼看自己年近四十,他的父皇身体却仍然康健,他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沐景凌闻言,便略略猜到了后面的故事,忍不住出声道:“他莫非是想动了弑父的心思……” 秦大学士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沐景凌一眼,叫他乖乖闭了嘴,而后才又接着道:“据说太子几番试探皇帝,老皇帝却都没有退位的意思,这才叫他起了杀心。” “后也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秘术,便献祭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从儿时就伴着他的一个忠心宫人,问上天他何时才能继承大统。”约莫是想到了后边的故事,秦大学士更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却还是给二人说道。 “上天告诉太子,其实老皇帝身体已经虚了,外表看起来仍然康健只不过是强撑着和太医院的补品吊着罢了,继承大统之事指日可待。” “太子心中兴奋,刚想问上天究竟是何日,奈何一个献祭者只能问一个问题,那太子便只能知道这个消息。” “这太子实在太心急了些,身为人子,不是应当好生侍奉长辈,希望长辈延年益寿么?”沐景凌为人正直,便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阴险之人是如何做想,由是便又问道。 也不知可是这句话得了秦大学士的心,便也没见秦大学士再斥责他,只是接着说道:“几日以后,皇帝果然中风倒下了,他年岁已高,此次中风来势汹汹,一倒下便再也没起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匆匆交了权,让太子暂时监国,可到底还留着一口气。” “太子一时间欣喜过头,晚上贪凉多吃了几口酒就染了风寒,加上一下子接过监国的大任,人也有些病怏怏的,可他还不悔改,每日看着中风的皇帝,想的最多的便是他何日才能咽气,让自己正大光明的坐上皇位。” “太子也年近中年,加之这些年锦衣玉食养着,风寒久久不愈,他已经失去了耐性,又找来宫人献祭想要问天,只是这次他选的宫人并不像上次那个陪伴了他十几年,关系不够亲厚,天也就没有显灵。” 沐景凌摇了摇头,道:“这人既然知道这次失败,应当收手了?” 还没等秦大学士继续说,柳之敬先说道:“怎么可能,人心的贪欲是难以填满的,他必定还会想着动用秘术问个彻底。” 这亲徒一开口,便甚得秦大学士的心,他对柳之敬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而后接着说道:“没错,他身边已无第二个亲近超过十年的宫人,他又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的日子,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枕边人身上,太子妃与他年少成婚,细细算来也有十余年。” “然而天还是没有显灵,太子的病也一天天坏了下去,眼看着皇帝迟迟不肯咽气,太子就像是疯了一样,不仅将自己的亲子也献了祭,甚至还把他的母后也绑了起来,只为让上天显灵给他一个确切的日子。” 秦大学士说这处皱了皱眉头,想来也是觉得这故事里的太子却是不是个东西,但也终究不过是个故事,示意他也就稍稍有所不满,却并未在意,接着说道:“可上天一直不显灵,太子的病加上这秘术的反噬,很快便让他也倒下了,直到太子咽气那天,他也没等到皇帝崩逝的消息。” 这轶事说到这儿,柳之敬和沐景凌二人也猜到了大致发展,一下唏嘘不已。 “这太子还真是活该,老皇帝都已经中风,自己也得到了监国的权利,与登上皇位又有什么区别呢,最后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他没有这个命。”沐景凌感叹道。 “是啊,当个太子多好啊,明明都已经一人之下了,皇位也早晚都是他的,他何必如此着急?”柳之敬也皱皱眉,倒是留了一丝理智,知道这到底是个故事。 “不过这件事我怎么似乎在哪听过,西岐史上似乎还真有一个太子死在了皇帝前头,莫非?”沐景凌疑惑地回想起自己曾在沐纤离那处一本野史上好似看到过类似的情节,仔细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 道:“应当是我想多了,那太子死的蹊跷,只说了是何日薨逝的,书上并未记载他究竟因何而去世,当时的太子妃以及皇后也都活的好好的,应当不是因为动用了秘术。” “我刚刚便说了,这等故事都是编纂出来唬人的,便就你这个木头会当真,这故事就是疑点重重,一个太子对皇位起了心思,那皇帝能不知道?”秦大学士又搬出了他日常看问题的那一套严谨,很是不屑道。 “且不说这个,太子已经有了监国之权,老皇帝又卧病在床再无好转的机会,当朝的丞相以及辅政大臣们难道都是没脑子的,不会劝老皇帝趁早让位做个太上皇逍遥,非要让他占着皇位引起太子的二心?” “便是太子丧心病狂把自己的妻子孩子都送去献祭了,他又是如何动的了自己的母后呢?他耗费了这么多心思将人全都杀了献祭,倒不如自己篡位来的方便。” 秦大学士越说却是越发地气愤起来,满脸都是愤恨那一国储君不知上进,看得对面坐着的柳之敬微微一愣,晓得了自家老师该是入了这故事。 身为太傅,又有辅佐储君之职,遇上这么个储君,可不是要气着了。 柳之敬到底还是记挂着秦大学士的身子,便赶忙出声制止,道:“您说的对,这些记载在鬼神怪志上的东西,看看就算了,不必当真才是。” 而一旁的沐景凌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柳之敬道:“那个西岐女子,会不会跟这什么秘术有关。” “你看她那跟西子灵别无二般的长相,还有东陵清流说的那些异常,我这越想越不对劲。”沐景凌越说眉头皱得越深,渐渐现如沉思。 而柳之敬在一旁听着这话也是皱紧了眉头,思索着,而对面的秦大学士见这二人都不说话了,也心知有些事也并不好多过问。 听完沐景凌那话后,也不问,只给了他们一个意见,道:“若你们说那人是献祭者,那边不可能活着;若是施术者,大抵是出不了西岐。” 秦大学士这话才说完,柳之敬便抬头说道:“你是说,那些献祭者一旦被献祭就是必死无疑?” “有没有可能,只献一些血,并不死人呢。”沐景凌也紧随其后问道。 秦大学士听完二人问,便点头道:“这咒术之所以阴毒,就是要用大量的鲜血,一般的献祭者几乎都是流血而亡,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而后柳之敬便陷入了沉思,又同时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若是那太子第一次成功施术以后便收手了,他还会遭受反噬吗?” “这是西岐秘术没错,可若是有人将这个秘术带出了西国,还能继续施术么,还是说此术只能是西岐人才能有用?” “亲近之人,是要同施术者在一起十年以上才能成功么?可那太子分明用了自己的亲子,却也没成功么……” 柳之敬道完这几处便又安静了下去,好在这处沐景凌早已习惯他这思考时的模样,而小春也见过秦大学士时常会如此,是以柳之敬的模样并未将在场的三人吓着。 秦大学士听此,便道:“这便是刚同你说的,这个故事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光凭着一个史上都没记载的故事就相信秘术的存在,实在荒唐。” “至于这故事之外的记载,道都是说这秘术是只有西岐皇室血脉才能使用,且就算是流传出去了,普通人按着那里头的法子来,也未尝能有什么效用。” “再者,还有说施术者此生不得离开西岐,不然便会被西岐的神灵视为逃逸,降下惩罚。” “诸如此类,说什么的都有,到底不过是些杜撰,连个能考究的出处都没有。”秦大学士越说越是烦闷,他向来不喜这些奇谈怪论,也是因着这么个缘由。 忽然间,秦大学士好似想到了什么,便看了沐景凌一眼,而后说道:“这小子方才说的那个太子,确实在西岐的史书上有记载。” “道是西岐曾有一位皇帝,原先是轮不上他当皇帝的,既不是才能出众的,也没有好的母妃得了先皇欢心,只是到了先皇病重的时候,他的皇兄们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各种各样的的事情。” “先是皇上最喜欢的太子坠马跌没了命,老皇帝一时间急火攻心卧病在床,几个皇兄又为了争皇位,按耐不住起了兵互相打了起来。” “本应该是在这几人中选出合适的人选来继承大统,这个不起眼的皇子却忽然得了皇上的喜爱,在朝堂上也拉拢了一些有权势的大臣,最后把几个起兵夺皇位的皇兄们都抓了起来,自己上了位。” “据记载,这位皇子登基的时候,跟了他多年的皇后忽然暴毙身亡,自己的两个幼子也一下子感染上了天花跟着去了,自此西岐宫中才有了秘术一说。”秦大学士说着又撇了一眼沐景凌,道:“据说这皇子当时就跟如今的西岐太子一般年纪。” 第608章 人俑,非人之躯 这边二人听完便又安静了下去,稍稍思索了一会儿,柳之敬便抬头询问者看了一眼沐景凌,沐景凌见状,便点了点头,而后柳之敬这才回头对着自家老师,严肃着说道:“学生有一事想问老师。” “但此事辛秘,若是老师知道了,恐有危险……”柳之敬这边话还未完便被那头秦大学士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若真怕老夫遭罪,比那也不会说这番话,行了,说,老夫这些年给听你的事听得还少么。” 柳之敬知道秦大学士最是心疼自己,便笑了笑,而后,同秦大学士说了一番关于秀秀的事。 “荣庆王府的小王爷先前在边关游历时,捡到了一名女子,有趣的是,这名女子样貌和先前来过我东陵的那位西岐公主有八分相似。” “西岐对外不曾有过什么憋别的皇室公主,便连在西岐的探子……”柳之敬说到这儿顿了顿,看了眼身旁的沐景凌,见他点头,这才回过头来,却被秦大学士嗤了一声,道:“行了,老夫虽是个修书,但你们这些小动作,史书里未必没有写过。” 柳之敬颇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而后又正色道:“但这女子又确实不是那西岐公主,且荣庆小王爷曾言过此女一些怪异之处,是以我等便疑心她出现在东陵边境是有所谋画,这便将人带了回来。” 谁知,先前还一脸随意地听着的秦大学士一定到这处,便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胡闹!”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回带啊,东陵清流那混小子倒也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一起糊涂!”秦大学士一下站起身来,见此,柳之敬和沐景凌也赶忙站了起来。 “即便此女不是西岐的探子,单凭她这同西岐公主相像的样貌,若是叫那同你们安排在西岐的探子一般,西岐埋在东陵的探子瞧见。” “届时西岐再来一出,说是我们东陵绑架了他们的公主,岂不又是一场生灵涂炭!”秦大学士说着,便纷纷地甩了一下袖子,扭头见这头连自己最为喜爱的学生都待在原地,这才又怒道:“此女现在何处?” “已在荣庆王府内。”柳之敬恭声回道,秦大学士听闻倒是稍稍平息了一些怒气,道:“东陵清流那混小子亲自看押了?倒也还算有分寸……” 秦大学士说着,柳之敬那处却是安静了,见此,秦大学士便觉着不对,停住身子,出声问道:“怎的?” “并未看押,以寻常客来对待。”柳之敬仍旧行礼恭声道,而一旁的沐景凌也抱拳行礼,却是连话也没敢说,且不说这秦老真正生气的模样吓人,单说就他们现在说的这些顾虑,他沐景凌是半点没想到。 秦大学士听这话,又是一阵气血上头,好在他这身子骨还算硬朗,这才没昏过去,却还是免不了晃了晃,叫一旁的小春见着,赶忙上去扶他。 而前面行礼站着的二人更是动也不敢动,只就那般安静地行礼立着。 过了好一会儿,秦大学士约莫是缓过气了,心知此事已然发生,再在这里斥责这二人也无用,便只能说道:“那女子有何异常之处?” “面上无甚血色,总犯呆滞,尤其是听到一些特定的字眼,呆滞时间会变长。”柳之敬说着,边儿上沐景凌看了他两眼,还是补充道:“还有只跟一人身后,听令行事。” 秦大学士听到沐景凌说话便瞪他一眼,自家学生跟这么个木头待得久了,竟是连自己的脑子也糊涂了,而后冷哼一声,道:“这些多半是那女子性格使然,算不得异常。” 可……沐景凌在心中念念,可若是仔细想想,也觉得秦大学士这话说的在理,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那女子这跟人和听令的毛病和一般人不大一样呢。 而那头秦大学士听完二人话,忽然觉得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便这般想着,他赶忙转身,在脚旁那些杂乱的书堆中找着什么。 见秦大学士翻了好几本书都不见他找到自己要找的那本,柳之敬不禁出声问道:“老师在寻什么,许学生能帮上一二。” 秦大学士没有抬头,手中还在一本一本的将周围的书拿起又放下。 "我在找一本书。"再次将手中的书放下后,秦大学士这才站起身将他已经翻过一遍的书挪到一边,“我还记得上次看到那本书,还是之前查西国那边的秘术的时候,不过,那只是一本怪志,我并未注意书名。” 当时,他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本怪志,今日却又有了用处。 而那头仍旧和柳之敬一同行着礼的沐景凌闻言,不禁在喃喃出声,“竟然还有秦大学士不记得书名的书?” 秦大学士这时候正忙着找书,是以并未听见沐景凌的这番言论,倒是站在一旁的柳之敬听到,便微微往沐景凌那处凑了凑,小声解释了一番,“老师喜史记一类,于这些他入不了眼的怪力乱神的东西,都不记在心上。” 沐景凌轻轻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而后便见柳之敬也蹲了下去,随手拿过一本书,开始找了起来。 见此,见着深知秦大学士脾性的柳之敬都动作了下,想来秦大学士应该比先前消了些气,为叫秦大学士更快消气,饶是不知道二人此是在做什么的沐景凌,也赶忙蹲下来找起书来。 沐景凌只是把书抬了起来粗略地封面上的书名,确认过不是什么相像的,就放到了一边,再次拿起了另外一本,这却也不怪他,他本就是个武将,对这些文人的东西不大感兴趣,更何况要他一本一本看过去。 他现在能老实地蹲在地上一起帮忙找也是看在柳之敬的份上,若是什么旁的人叫他找书,早便一刀子挥上去了。 而另一边的柳之敬却是认真,每拿到手一本便要翻开来看看,略看过几眼确认不是后,这才会放到身后去。 找了有那么一会儿,柳之敬便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发现一本,比其他书都较为崭新的,却压在底下的书,以秦大学士的性子,这屋子里断然不会有如此崭新的书册。 若是有,便是进来才得,可以秦大学士如今的学识,能入他眼的便都只剩些绝世孤本,像这般新又被十分嫌弃地压在地下,确实不同凡响。 柳之敬心中略略明朗,而后拿起那本书,刚想把那本书打开,就看到了书封上的一些怪异之处,书封什么都没有,但细看就会发现那书脚处被人画了一朵精致的小花。 而且那种花的图案倒也是挺好认的,看着图案多半就是只生长在西岐那边的双合花了。 怪不得老师记不得名字,原来本也就没写,这般想着,柳之敬便将手中的这本书往秦大学士那处奉去,并道:“老师要寻的,可是这一本?” 秦大学士闻言抬头看了过来,看着那干净得什么也没有的书封,忙伸手接过,并道:“对,就是这一本!” “方才你二人说的那些东西,却是像极了这本里头提到的一个西岐的邪术,道是……”秦大学士一面说着,一面翻着这本书册,没一会儿便找到了,而后便将这一页开着递给柳之敬,一面道:“人俑制法。” 柳之敬蹙眉接过,而那边早就不耐烦找书的沐景凌也赶忙凑过来一起看。 这制人俑之事介绍不多,只寥寥几笔,道是:将人血放干,留出躯壳,再将躯体裹上布条,然后用泥土封住,放窑炉烧制,最后涂上颜料便以制成,此人俑最初多被古时候的帝王用以殉葬并守护陵墓。 看到这处,柳之敬不禁想起秀秀那张毫无血色又并不常有表情的面容,背后一阵恶寒。 “这人俑之说本是从前时候的那些暴君所行陋习,不过这本书中却又是另一个故事。”秦大学士见二人该是看完了那人俑制法,这才将自己先前仍旧是为柳之敬这西岐秘术之事而看过的轶事缓缓道来。 “在西岐的民间传说之中,曾有这么一位地方财主,他唯一的子嗣因感染恶疾,将不久于人世。”秦大学士说着,便又坐回了他那矮桌之前,令边儿上候着的小春继续烹茶。 而后一抬头见那头两个木头还愣愣地杵在原地,便皱了皱眉头,斥道:“还不来坐着,等老夫请你两个小儿么?!” 柳之敬闻言惊醒,赶忙拉着沐景凌到那矮桌前头端正坐好,又想起先前秦大学士还在气头上,便也没在让小春烹茶,将他带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着,而他,便上手去烹茶。 秦大学士见此便哼了一声,他是知道柳之敬这煮茶的手艺,想到那浓香醇厚,回味悠长的茶香,那先前气他胡闹的心思便一下淡了许多,接着道。 “旁人都叫他看开些,可那是地方财主唯一的儿子,叫他眼睁睁看着去死,他如何舍得。” 第609章 女子,逐渐接近 609女子,逐渐接近 “那地方财主不信命,便四处寻着那些方士,只求能为其儿子续命。”秦大学士说着停了停,饮了一口茶后,才又接着说道:“找了许久,要么是些贯会骗钱财的江湖骗子,要么就是在看了一眼他儿子后便直言不行,总之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这位地方财主眼看着自己儿子就要不行了,不愿接受,便跑到酒馆酗酒,谁知竟叫他遇到一位方士。”一提到这些贯是会使些江湖骗术之辈,秦大学士那面上的神情便不是很好看,却还是道。 “传闻这方士不过是自远方来,不过途经此地,路过这处酒馆,只看了一眼那趴在桌上的地方财主,便说能救他儿子。”秦大学士这话说完,便很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而沐景凌听到这儿,也不禁开口道:“要我说啊,这方士出现得这般突然指定没安好心。” 沐景凌这话才出口,便叫秦大学士给瞪了一眼,这一下便立刻安静了,垂首不语,等这秦大学士接着说。 “那方士所谓的挽救之法,便是人俑。”秦大学士说着皱了皱眉头,道:“那地方财主的儿子却是‘活’了下来,却口不能言,神情呆滞,便就如一具空壳,毫无生气。” 应是想到了后头的故事,秦大学士忽然一愣,竟开始沉思起来,连后半句也变成了喃喃,道:“且还伴有夜游的症状……” 秦大学士话到此,柳之敬听着也是一惊,而一旁的沐景凌却突然间想到了自己那时候在边关守卫之时,西岐的兵士曾给他说过这个故事,一时间便也没注意到秦大学士后半句。 他耳边听着这屋中忽然静了下来,便瞧瞧抬头看向秦大学士,见其正出这神,便想扭头对柳之敬说话,不想柳之敬先前去烹茶去了,此事边上坐着的是小春。 如此便也无法,沐景凌便就只能凑到小春边上同他说话,而小春也因着先前沐景凌的一番举动而觉得此人甚是呆愣,便也没先前那般怕他,见他凑过来,便也没躲。 “我几年前去守边关的时候,和西国的士兵聊过几句,这个传说还有后面的,你想不想听?”沐景凌说完,便见着小春很是直接地摇了摇头,看得沐景凌一愣。 “我跟你说啊……”沐景凌不理会,直接就开了口,叫这边坐着小春不禁扯了扯嘴角。 “后来这个地方财主仍旧心有不甘,便又去找了那个方士,说他是在糊弄,他儿子还是没有活下来,所以钱不能给他。”沐景凌说着便在心中感叹了一句那财主贪心,而后又道:“那方士就说他原先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是只要他能让他日日看见他儿子,就给他银钱,那方士是这么说的。”沐景凌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见那边两个学痴还在沉思,便又接着跟小春讲故事,道:“后来那个财主就胡搅蛮缠,使得那个方士最后还是给他出了个主意。” 沐景凌说到这处便停住了,而小春也到底是个半大的少年,听到这儿便被他钩起了好奇心,见他不说了,便扭头问道:“那那那那那后来呢。” 小春这话才一出口便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腾一下红了脸,沐景凌看他一眼,将他捂着嘴的手拿下,很是随意道:“有什么好掩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话都还不会说。” 这话自然是胡诌的,但见小春笑了,沐景凌便也不在乎自己面子不面子了,接着说道:“不过那个方士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这般被逼着做了事,便在心中说要狠狠地惩罚这个财主。” “那方士出的主意便是只需在子夜时分往公子房中送个人便可。”沐景凌笑了笑,道:“那财主照着做了,果然第二日,他那位公子便好端端地走了出来,连眼中都有光了。” “那,人,呢。”应是先前有了那一丝窘迫,小春这下便斟酌了一番,将话说了出来,虽然是不明不白,却叫沐景凌听懂了,笑道:“那财主一见自己儿子好了自是欣喜若狂,全然没注意到在他儿子后头走出来的那个仆人面色发白,眼下青黑。” “财主见这法子有效,这才将钱财给那方士,而那方士呢,一拿到钱财便立刻就走了。”沐景凌说完,小春便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问,“惩罚?” “别急。”沐景凌笑笑,眼中带了一次嘲讽,而后道:“方士走后,财主便照着这个法子夜夜给他儿子房里送人,却不想这人是越送越不够,知道有一日,进去屋里头的人再没出来,财主这才明白出事了。” “奈何这财主此时已然疯魔,竟还纵容地夜夜送人进去,直至镇子上的人全都消失不见的,而他的儿子因为某一日没有送人进去而自己走了出来,将那睡梦中的财主当成了那些本该送进他房中的人。” 沐景凌说这最后的话时声音幽幽的,将小春吓得浑身一抖,见此,他便得逞般地笑道:“唉,这就是西岐的民间传说,道是那财主总不知足,一直送人给他儿子吸食生气,这才自取灭亡。” “就是要告诫人们莫要……”沐景凌话到此处忽然面色一僵,进来城中异象,那消瘦致死之人,还有那西岐女子的惨白面色,这一连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都串了起来。 他咬牙骂了一句“娘的”便夺门而出,而那处被沐景凌这举动惊醒的柳之敬见状便知他已想明白其中缘由,恐其惹事,便也赶忙追了上去。 到了门口时想到了什么忽地停住,回头对着屋内的爷孙二人正色道:“老师同小春,待皇城事情平息前,切莫靠近荣庆王府,见着荣庆小王爷也多绕着些。” 话毕,也不等秦大学士说些什么,便赶忙追了出去,徒留秦大学士并着小春坐在矮桌前,叹一句,“这儿子大了,心也向着旁人了。” 而后便轻轻摇了摇头,着小春斟茶。 沐景凌冲出房门后便径直冲出了院子,其脚步之快,叫柳之敬这个文人一时间追不上,不过转瞬,二人便上了坊间的街道,这处人群拥挤,将沐景凌的步伐稍稍拦了一拦,也让他这才想起柳之敬来。 一回过神来,沐景凌忽然一怔,暗骂了自己一句混帐,便立刻转身想要回去寻柳之敬,不想竟跟急忙跑来抓他的柳之敬撞了个满怀。 柳之敬直直撞进转身的沐景凌怀中,为了快点追上他,连发髻都叫拥挤的人群冲撞得散乱了些,沐景凌见此心下愧疚,赶忙道一句“抱歉”。 而柳之敬这时却不在意这些,只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喘着气忙道:“如今一切都还不过是猜测,莫要打草惊蛇。” “可那个传说中的人俑,还有西岐秘术,怎么看都是东陵清流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啊。”沐景凌皱了皱眉头,说道。 而柳之敬在他这话后一惊,而后四下看了看,这才抬头道:“此处不宜说话,先归家去。” 被柳之敬这般一提点,沐景凌也醒悟过来这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于是强忍下心中那一连串的推测,护着柳之敬快步回了一直停在坊外的马车上。 直到马车渐渐动了,有走了一段路后,柳之敬这才开口道:“你说的确实不错,那女子身上太多的疑点了。” “若是照着老师方才说的那些故事,西岐某个皇族先用她的血献了祭,而后又用人俑制法将其制成人俑为其所用,这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柳之敬说完皱了皱眉头,抬眼认真地看着沐景凌,说道:“可是阿凌,我们没有证据。” “这……这事去哪里寻证据!”沐景凌听柳之敬这话一时间惊得无话可说,又想起他是秦大学士的学生,师承一脉,想来一定还是不相信这什么秘术一类的荒唐之事。 想到这儿,沐景凌不禁劝他,道:“若此时没有涉及西岐,我自然是同意你的,去寻证据。” “可这事有西岐参与,你也知道,那西子墨半年没有动静,这是何其怪异,且离儿那日的模样你也见着了,我不想她有什么意外,即便仅仅是可能,我也不想,之敬,你明白吗?” 沐景凌说得郑重,柳之敬也想起那日京兆府验尸时见着沐纤离的模样,曾经那般鲜活的人儿,那日竟看着虽是都要倒下一般。 见着柳之敬眼中的动摇,沐景凌知道他也是疼沐纤离的,便又接着说道:“这几日的皇城怪事,每天总有人深夜出走,难道不正是因为被人俑吸食了生气吗?” “还有沁姑姑死时的模样,面色惨白,眼下青黑,不正是那从财主儿子房中走出来的仆人模样吗?”沐景凌说这话时紧紧盯着柳之敬,却见他听后忽然一愣,沐景凌这才想起,自己是同小春说的。 由是他便尴尬得轻咳一声,退开一些道:“总之,我觉得这是即便不是那个西岐女子所为,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寻过来问一问总没什么大碍。” 柳之敬听此,便抬头笑道:“你说的不错。” 而后,他又微微往车帘那处靠近了些,对外头驾车的仆从道:“去太子府。” 第610章 质问,图穷匕见 柳之敬吩咐完,回到车内时,沐景凌却是问道:“去太子府做什么?” “如今这夜游人之事是太子殿下全全负责,即便是要提审那西岐女子,也还是太子殿下出面更为妥当。”说着,柳之敬便又挪揄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略带了一丝调侃,道:“莫非,你是还想去寻湘南王不成?” “自然不是。”柳之敬那头才一说完,沐景凌便立刻出声反驳道,反驳完好似也没什么好再论的,便就都安静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开了口,道:“之敬,便就进来那东陵清流的模样……你怎么看?” 先前他们在边城那处相遇之时,东陵清流虽说较半年前沉稳不少,但到底还是那个东陵清流,玩世不恭,放荡不羁。 却是在这回了皇城后,一下便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了,又或是说这一路过来,东陵清流便渐渐地有了些变化,不过因为是在路上,所以他对那西岐女子的一番照顾也不过被当成是礼节。 不想这到了皇城后,却是将这么个身份不明之人带着到处游玩,实在是令人费解。 柳之敬闻言皱了皱眉头,却也不好说什么,若那些个传说故事是真的,这荣庆王府的小王爷怕是已经身处险境之中。 而秦大学士的拿出宅邸,便在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匆匆离开后,那靠近主屋的院墙里头翻出个人来,却是有些失神,在落地之时险些摔出去,还因此不小心撞到了人。 惹得人大骂道:“长没长眼啊,瞎吗,老子这么个大活人见不着啊!” 那被撞之人显然是个暴脾气,叫骂一声后便一手将那人的衣领子给揪了过来,却又在看清人面上那一番好颜色后愣了愣,而后似是想到什么,便又低头看了看这人衣着华贵,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后故作镇定地送了人衣领,暗骂一声“晦气”便赶忙转身离去,全东陵皇城的人都知道,这般好颜色又衣着华贵的之人,除了那个荣庆王府的混世魔王,还能有谁。 那人才一转身便逃也似地跑了,想想那混世魔王方才的失魂的模样,只盼着他别记住自己脸才好。 而另一头,镇国将军府的马车也紧赶慢赶地到了太子府门口,门口充作守卫的影卫见着那马车盖檐上挂着的牌子,也不等车上人下来,便回头叫了里头一个路过的仆从进去通传。 烈焰军的那群小子断不会坐马车来此,指不定都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头偷摸着要进来,这既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坐马车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镇国将军府的那两位公子。 主子虽说将烈焰军的那群野小子都给拦在外头,却并未阻止镇国将军府的两位公子前来探望太子妃。 正这般想着,那马车上便下来了两人,果不然就是柳之敬和沐景凌这两位公子。 见着两人走近,那门口守着的俩影卫便不卑不亢地行一礼,道:“少将军,军师。” 柳之敬的军师一职只在沐家军中任职,是以太子府的人唤他军师,这礼节上倒是周全,来而不往非礼也,是以,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也对其行一礼,道:“我二人来寻太子殿下,还望通传。” 门口那二人许是没料到,便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回头道:“还请二位稍等片刻。” 仆人受命进府里头通传的时候,东陵珏仍旧是待在沐纤离身旁,不过较最初好些,也没那么闲得吟诗作画,终于是能看两眼奏章了。 那仆人便行着府中两位主子跟前五步远,行礼恭声道:“府外镇国将军府的两位公子求见。” 沐纤离听这句却是愣了一愣,而后看东陵珏一眼,便见他也在看自己,于是说道:“如今这个时候,两位哥哥应当是不会专门来瞧我的。” “如何不会?”东陵珏又看回手中的奏章,左右写的都是些斥他办事不利,任由皇城夜游人的事态严重至今,他却不甚在意,又随意道:“你是他二人最疼爱的妹妹,便是来看一看又如何。” 沐纤离闻言笑,却还是故意板着脸斥道:“别闹,他二人来定是发现了什么,却不好自己动手,是找你的。” “你倒是清楚。”东陵珏闻言也笑,仍旧看着手里头的奏章,对着那仆人吩咐道:“将二位公子请到这处。” 沐景凌闻言,便叫乳娘将三个小的带到里头去,而后又命人将这处整理一番,备了茶,好叫人来后好说话。 也不过是一会儿,这一切便都备下了,正好,外头由仆人引着过来的柳沐二人也到了门口,柳之敬一见着那桌上烹着的茶,便笑道:“怕是要辜负了离儿一番心思。” 沐纤离听此便皱了皱眉头,问道:“便这般不好做吗?” 柳之敬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坐下,只对着一旁仍旧窝着看奏章的东陵珏行一礼,道:“下官此次前来,是想请殿下出面相助。” 柳之敬一向礼数周全,虽这是其教养使然,却叫沐家这两兄妹很是不喜,总觉他不把自己当自己人,但又深知柳之敬这秉性,便也只能随他去了。 而东陵珏,却是个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就身边这些人里,也就对着皇帝,沐纤离和镇国将军稍微有些姿态,旁的人便都入不得眼。 便见东陵珏听后头也不抬,仍旧看着手中的奏章,一面随意说道:“喝茶。” 沐纤离闻言便狠狠踢了他的凳子一脚,叫东陵珏回头看她一眼,而后才不情不愿地回头对着这边二位虚假地笑笑,道:“二位喝茶,而后谈事。” 东陵珏是个宠妻的,这两位哥哥也知道,便是沐景凌如此心急那事,却也只能随着柳之敬坐下喝茶,半句反驳也不好说,生怕这位殿下一个不痛快将他们给赶出去,这明明是他妻的亲哥哥,却半点好颜色都不曾见过,委实憋屈。 二人坐下后,沐纤离才不管东陵珏这是不是在护着自己,便只瞪了他一眼,而后问起自家哥哥可是有什么急事。 有沐纤离这一问,沐景凌也不用再管东陵珏的面子,就将方才在秦大学士府上所了解到的事情并上自己的猜想统统说了一番,说完,沐纤离和东陵珏相看一眼,而后这处屋子便一时间静了下来。 另一边的荣庆王府,东陵清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中,好在府门的守卫认得自家小王爷的这张脸,不然看见这么个异样的人往王府走来,还不立刻就将其擒住。 看着自家小主子如此模样,那两守卫便是面面相觑,却终究是没有问上一句,主子的事,却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该过问的。 而东陵清流的脑子里,便一直回响着方才在秦大学士屋外听到的那些东西,秘术,放血,人俑…… 他本无意偷听,只是这几日他一直在寻找秦大学士,但却总是找人不到,今天得了消息知道人在府上,便赶忙去寻他,却不想柳之敬和沐景凌也在,而后便听到了这些。 他本意就是想问一问西岐的事,他也想弄清楚秀秀的身份,只想她同皇城的这些事没有关系,这样,她便能一直留在王府里,便是让他照顾一辈子,也没什么不行的,左右母亲也喜欢她…… 可……怎么会这样…… 东陵清流晃晃悠悠地到了秀秀住着的院子里,不远,就在他院子边儿上一些,还是他母亲特意安排的。 东陵清流这副模样走进院子里,叫里头的下人瞧见了,都纷纷嘘了声,看着东陵清流往屋子走去,面上担忧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眼见着东陵清流走进屋内,看了看屋内本就只有两个人陪秀秀说话的婢女,脸色漠然,下一秒骤然呵斥道:“都下去!” 那两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还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原处的秀秀,却被另一人赶忙推着出了屋子,连房门也忘了带上。 东陵清流回身,将门轻轻合上,一时间屋中安静了下去,约莫是连一根绣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头坐着的秀秀不明白东陵清流这是何种摸样,只在心里头莫名地觉着担忧,于是站起了身,不过她这才一站起来,那头东陵清流便回过身来,鲜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也带了一丝沙哑,道。 “你为什么骗我?” 秀秀站了起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然而此刻的东陵清流眼里似乎全然无她,薄唇紧紧地抿着,那眼神中好似藏着利刃,看在人身上,宛如刀割。 秀秀犹豫了一番,便想走上前去拉他的袖子,却被东陵清流一把甩开,又下意识地退开了几步,这一个举动看得秀秀一下僵在了原地。 “你现在的样子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究竟是不是你?啊?你说啊!”东陵清流这般暴怒的样子是秀秀从不曾见过的,也不知她可有听明白那话里头说的什么,只这般愣愣地看着眼前红了双眼的东陵清流。 第611章 消失,预想之外 见着秀秀只怔怔地望着他并不言语,东陵清流却忽然本还淡漠的面上忽然笑了开来,却是带着重重的嘲讽,似是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 “在齐云道的时候,就是你设计的,你拦下我,后又步步计划,在我面前露出这张脸,故作无知地跟我在边城游历,为的就是有一天,我会带你回皇城。” “啊……原来是这般,是这般啊……”东陵清流喃喃着退后两步,见着那处秀秀还呆愣在原地,不由得又是嗤笑道:“处处布满了你设下的局,可笑我还当你不过普通女子,带你玩耍,逛灯会!” 东陵清流说到后边越发地气愤,甚至是大吼了一声,也正是这一声怒吼,将前边的秀秀终于惊得回过神来,神色淡漠地慢慢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那头怒不可遏的东陵清流。 “把皇城弄成今天的这副样子,便是你一开始的计谋。”东陵清流再度开口,然而这一次不是质问,而是用着确信的口吻,却见秀秀这副模样,便更寒了心,狠狠地戳着自己的心口喊道。 “我说的这每一字每一句是不是都戳中你的心思了?你究竟有没有心?我待你不薄,而你却是这样来报答我的?” 秀秀好似终于听懂了东陵清流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正想张口解释些什么,却又被东陵清流狠狠打断,“皇城变成了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呵,我早该想到的,就你这模样,你出现的方式,呵……”东陵清流此刻气急了,顺手抓住了桌上的一个茶盏摔到了地上,应声而碎,随即又响起他的吼声,“我还傻乎乎的相信着你,把你带到王府来,可是你却在背后把一切搅得翻天覆地!” 那茶盏尖锐的碎片溅到了秀秀的脚边,她慢慢垂首,静静地看着那碎片,眼中的亮光逐渐褪去,昏暗得只剩下一片漠然,空洞得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如果不是今日的这番局面,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东陵清流说着都觉得自己可笑非常,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狠狠地刺痛了所见之人的内心。 然而这时他的眼前人只有那个不足他胸口高的小女子,却也正垂着头,全然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偏东陵清流此时气极,无所觉,仍旧说着,“你的迟钝,你的单纯,你的温顺不过都是装出来的,最可笑的是我全都相信了,从未对你有过怀疑……” “怎么?你没有一句话要说的?是不是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人啊!”东陵清流说着一下上前抓住秀秀的双肩,狠狠地将人晃了晃,双眼通红地瞪这眼前这个又如一开始见到她时候那般,状如破布的女子。 秀秀仍旧低头垂眸不语,全程毫无辩解,任由东陵清流把一切的罪名都扣到了她的头上,这一幕仿佛就这么静止了 ,东陵清流看着她的神情反应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房里摔杯盏的声音让在外头候着的婢仆们也是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有个院中主事的大婢女觉得这事要遭,便赶忙遣了人去请荣庆王妃。 “娘……娘,娘娘不好了!”那婢女也是着急,一路飞奔着到了荣庆王妃的院子中,而院中的婢女恐其惊扰了王妃,正想上前拦下,不想那婢女先自己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慌慌张张地这是做什么?”屋里头一个姑姑听见外头的动静走了出来,见着那摔在地上的丫头面生得很,一面吩咐人将其扶起来,一面呵斥道:“娘娘这些日子身子疲乏,受不得惊扰。” “姑姑。”那婢女确是认识这个后院的管事姑姑,便忙喊了一声,而后也顾不得行礼,并赶忙说道:“小王爷和秀秀姑娘吵起来了!房里又摔又打的,怕是不好了!” 那姑姑闻言皱了皱眉头,又记挂着几家主子的身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事禀报给王妃,不想屋里头的王妃却不知怎么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已走到门口便听到这话,一下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惊道:“你说什么?” 那婢女见着王妃出来,这稍稍缓过神来便赶忙行一礼,而后跪趴在地将秀秀院子那处的事都说了一番,一旁的姑姑见着荣庆王妃听完这话后,本就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是少了一些血色,不由得担忧道:“娘娘……” “无妨。”荣庆王妃抬手将她的话语拦下,而后便站直了身子,面上一下严肃起来,沉声道:“去秀姑娘院中。” 来到秀秀房门前,门前守着的那个大婢女正要和里头通报,却被荣庆王妃抬手示意给拦下了。 而后,荣庆王妃也没多犹豫,便径直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那通身的气派,全然不似往日般温柔好欺负,倒是带了一番当家时的模样。 不过那门一开,荣庆王妃却是没能进去,看着地上到处都是,一不留神就能刺穿鞋底,扎进脚心的碎瓷片,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看把秀秀给吓得,脸都白了。”荣庆王妃看了眼那头垂头不语的秀秀,另一旁又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便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只轻声责备道,若是细听,却不难听出着话里头的一丝气虚。 “这是怎的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摔来摔去的。”荣庆王妃仍旧是轻声说到,而后便要迈步进去,约莫是想到秀秀身边去,却不想叫就背对着守在门边的东陵清流伸手,拦下,而后便听他道:“母亲便就站在外边,莫要靠近她。” 东陵清流看着那头连他母亲来了都没抬头看一眼的女子,嗤笑一声,想到自己母亲平日里待她的诸多好,到如今也这般维护她,而她却在进来后连头也不抬一下。 “呵,平日里对我母亲没少用心?能让她今日这般的护着你,一进来也不问问这是什么事儿,便就向着你,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东陵清流此时也不知可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说出的话毫无章法,甚至连自己母亲都编排了进去。 一瞬间,他又想起那卫坊秦大学士的宅子里,秦大学士同那两人说的话,若这些都是真的,那沁姑姑…… “沁姑姑平日也待你不薄,处处对你细心体贴,嘘寒问暖,结果呢?却落了一个暴尸河边的下场,你的良心究竟是不是喂给了狗?”东陵清流此话一出,原还想着到屋里去拦上一拦的荣庆王妃也一时间瞪大了眼,愣在了原地,好半晌不曾回过神来。 “下一步呢,你的计划是什么?是不是也要对我的母妃下手了?”东陵清流怒声喊道,将身后的荣庆王妃惊回了神,颇有些怔然地看着里头的秀秀。 而外头院子站着的一大片婢仆也在听到这话后瞬间哗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而一直不愿意解释的秀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陡然抬起了头,眼里带了一丝复杂又意味不明的情绪,眉头紧蹙,张了张口,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荣庆王妃一下震惊过后,便很快就抬步走到了俩人的中间,将秀秀牢牢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对着东陵清流斥道。 而东陵清流在看到自家母亲苍白的面容后眼神闪了闪,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母亲身子一向康健,近来却频频气虚,定也是这个女子所为,若不是自己…… “母亲,您什么也不知道,这事您不要再插手了。”东陵清流眼中一冷,狠狠地看向那处被荣庆王妃拦在身后的秀秀,高声道:“周棣!把王妃扶下去歇息!” 便是转瞬间,周棣便出现在了房中,他虽是归属荣庆王府,但是王爷安排给小王爷的暗卫,是以,便是在荣庆王府,他也只听东陵清流的。 是以,东陵清流一声令下,周棣便道一声“娘娘得罪”,而后便将荣庆王妃小心地护了出去。 而荣庆王妃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听东陵清流这般严肃的面容,隐隐便知道了其中定有什么是她一个内院女子无法参与的,却还是在被周棣强制扶出房时问道:“流儿,这究竟是怎么了?” “您只要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您周全就行了 ,不要再来房内了母亲。”东陵清流不愿多做解释,转身便将将房门牢牢关紧了,感受了一会儿外头小小的喧闹后,便转过了身。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叫他一下睁大了眼,只见原先还站着那个娇小女子的地方一下空空如也,整个房中就只剩下了一地的碎瓷片,哪还有秀秀的身影。 门窗紧闭,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一个人能就这么消失了? 东陵清流不免一惊,疾步地走向了房中四处查看,一面还略带了一丝惊慌地说道:“不要跟我玩这些莫须有的把戏了,出来!” 这房间统共也就这么点大,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秀秀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令人不寒而栗,可更多的却是慌乱。 他本没想要对她如何,只是怕她真的跟这件事有关,但凡她方才能够辩解上一句,他就能相信。 就算真的是她,只要她承认,那他就会替她去七哥面前求情,七哥待他这样好,一定会看在他的分上对她网开一面的,他本没想……本没想……可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东陵清流红着的双眼落下泪来,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摁着双眼,无声地嘶喊着。 第612章 浮显,废人之姿 荣庆王府后院这处屋中寂静,可屋外原本不过是窃窃私语的小吵小闹却渐渐掺入了别的一些动静,只听一阵整齐中又掺杂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隐隐还能听见一些铁器相撞的叮当轻响。 东陵清流在外头越发清晰起来的喧闹声中回过神来,稍稍一想便知定是沐家那两位在知道了线索后,便去告知了如今主理这件事的东陵珏,他的七哥。 七哥虽待他较旁人好些,却从不是个徇私枉法之人,若秀秀仍在此处,必定会被他们带走询问,还好……还好她走了…… 这个念头一出,东陵清流便是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区区一个女子,就真的比自己的家国更为重要吗? 东陵清流皱眉,一时之间被脑海中这莫名的想法冲撞着自己的良心而痛苦不堪,便这时,外头传来的沐景凌的喊声,道:“东陵清流莫要执迷不悟,快点将人交出来。” 外头在沐景凌身旁站着的柳之敬闻言瞪他一眼,而后者被瞪得有些莫名,却还是嘘了声,没敢再说话。 柳之敬见状只能在心中无奈叹一口气,虽说他们奉太子命来这里拿人,有了东陵珏在身后做靠山,但这处到底是荣庆王府,里头现在待着的是他们的小王爷,便是镇国将军府这一家子武官再如何不拘小节,也不好在人府邸里便对一个皇族直呼其名啊。 柳之敬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上前一步,对被东陵清流送出门外的荣庆王妃行一礼,恭敬地唤了一句“王妃娘娘”,而后又道一句“失礼”,便冲着屋子那处,稍稍提了些声,喊道:“小王爷,草民柳之敬奉太子命来此拿人。” “此事事关皇城百姓安危,不过是先带人前去问话,尚为论罪,还望小王爷慷慨相助。”柳之敬这处喊完,屋里头还没传出什么动静,这头荣庆王妃却是先着了急。 沐景凌和柳之敬应东陵珏之令带金吾卫入府之时告知过荣庆王,是以荣庆王也随他们一同来了院子,而这王爷一进院子便见着了自家王妃正站在紧闭的房门前苦苦望着。 荣庆王爷和荣庆王妃二人伉俪情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是以这王爷一见着自家近来身子骨弱的王妃也在此处,便赶忙上前将其揽在怀里。 而后,便有了柳之敬话后,荣庆王妃惊得从荣庆王爷怀中站直了身子,上前几步,满脸担忧地问柳之敬道:“你们要拿的人是秀秀?她不过是个孩子,能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荣庆王妃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模样看着风一吹就能倒了一般,自然是没走两步也有荣庆王从旁扶着,便见荣庆王妃看了看柳之敬,又看看一旁身着银甲的沐景凌,渐渐红了眼眶,声中也带了一丝颤抖,道。 “她不过一个弱女子,这些日子连府门也不曾出过,如何能跟皇城这样可怕的事情有所关联……”荣庆王妃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哽咽了一下,继而带着哭意道:“二位大人当真……没有找错吗?” 既然是太子下令,如何会随意抓人,必定是已经有了证据,这才派的人,想来荣庆王妃心里头也是清楚,却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想来是不愿相信。 一个自己喜爱了这样久的姑娘,待她如此之好,可便是这样一个看似良善纯洁之人,却杀害了在自己身边待了许多年,胜似亲人的沁姑姑,自己却还在沁姑姑死后仍旧待她如初,这如何不叫人愧疚难当。 柳之敬如今是来办公事的,自不能有所欺瞒,便只能是深深地看了荣庆王妃一眼,而后垂首行礼,道:“太子殿下亲自下令,想来不会有错。” “怎么会……怎么会……”荣庆王妃喃喃着,而后便见她像是一下被人抽空了力气,双眼一闭便昏了过去。 柳之敬一惊,下意识便要伸手上前去扶,却被揽着王妃的荣庆王瞪一眼给止住了动作。 饶是荣庆王再如何明事理,眼前这人还是将自己的妻气得昏了过去,是以荣庆王便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子,对柳之敬语气不善道:“二位抓到人后,还请尽快离去,本王这荣庆王府也不是人能随意闯的。” 沐景凌叫荣庆王这话说得险些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柳之敬死死拉住了手,无奈只能跟他一同冲荣庆王行一礼,将这夫妻二人目送出院子后,这才直起身,气愤道:“这人自家藏了犯人,倒还怪起上门来抓的了。” 沐景凌说完也不等柳之敬再有何反应,就径直上前到那屋前,将房门敲得哐哐直响,哪里管他什么皇族不皇族,就径直喊道:“东陵清流,你他娘把那个西岐的给老子交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愧是自小就跟沐擎苍出去“见过世面”的,这生起气来的模样可谓是如出一辙,即便是同他一起长大的柳之敬在听这话时,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却因着荣庆王等不在场,也就随着他去了。 而里头的东陵清流闻言,便冲着外头大喊一声,“你们要的人并没有在这王府内,你们找错了!” 哪怕是秀秀还在这里他也并不想把人就这么交出去,如此一去是面对的恐怕是无尽的拷问和牢狱之灾,他心里虽愤恨着秀秀欺瞒于他,但若是将她交予旁人惩罚,他却还是不愿的。 “别放你他娘的狗屁!”沐景凌话到一半,眼见着越发地无礼,柳之敬便赶忙将他拉开,而后对着里头劝说道:“荣庆小王爷,不妨先开个门,有什么事,咱们还能再商议不是。” 沐景凌却没这样的好性子,在柳之敬话后便紧接着说道:“如今皇城就因为这么个西岐女人被搅得乱七八糟,你自己好好想想,包庇这么一个祸患能给你什么好处,晚上睡得着么你!” “快些开门,不然老子就要闯了!”沐景凌又将房门拍得哐哐直响,看那房门晃得,好似下一刻便会碎了一般。 “娘的……”沐景凌暗骂了一声,眼见着就要抬脚踹去,这时候那门忽然间便有了动静,沐景凌才把脚收起来,手按在剑柄上,那房门便向内打了开来。 一见那房门大开,又见只有东陵清流一人站在门正中,沐景凌没耐心跟他废话,便径直把人推开到一旁,大步走近房内,也没管屋内的一地狼藉,就快速地四下搜寻了一番。 而东陵清流面上没什么情绪地往外头看了一圈,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在,连荣庆王府的婢仆也没几人,整个院子,占满了身着盔甲之人,没有沐家军,看着都是金吾卫,想来果真是他七哥出了手。 而沐景凌在屋内走了一圈没见着人后,便大步冲了出来,径直将东陵清流给揪着衣领子提了起来,怒道:“人呢?!” 柳之敬在旁上看得一惊,赶忙上前抓住沐景凌的手,大喝一声,“沐景凌!” 沐景凌闻言红着眼看了眼旁上站着的柳之敬,想到自己从前闯的祸总是要他来善后,便只能忍了忍,收了手。 柳之敬见此,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对东陵清流行一礼,正要说话,却见一向张扬明艳的荣庆小王爷此时却像是失了魂一般,如那蔷薇在一夜之间瞬间枯萎,没了生气,不禁惊得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这头柳之敬愣住,那便东陵清流倒是自己开了口,有气无力,慢悠悠道:“不知道,她……她不见了,她……就这么不见了……” 沐景凌也是没见过东陵清流这副模样,想当年离儿成婚时候他都没这样,也是看得一愣,却也没有过多地犹豫,只咬了咬压根,不耐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而后便越过东陵清流,将人撞得险些摔倒在地,走到院子正中,高声道:“搜,全王府地搜,王爷问起,自有太子殿下担着,搜!” “是!”众人齐声应下,而后便四下散去,全王府地找起那名据说是此次事件罪魁祸首的女子。 而沐景凌也在下令后转身回到柳之敬身边,然后就被柳之敬无奈斥了一句,“去寻太子殿下相助,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沐景凌闻言扯了扯嘴角,而后便皱眉看着前边那个失魂落魄的荣庆小王爷,不耐道:“小王爷,跟我们走一趟,太子殿下想必会很想见你的。” 太子府,见着来着是沐柳二人,门外守着的影卫也没多加阻拦便将人放了进去,而书房里头的,仍旧只有东陵珏一人在案桌后头坐着。 见着门外走进人来,便抬头看了眼,见只来了三人,便淡声道一句,“坐。”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却叫这头三人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沐柳二人没敢拒绝,便一齐寻了两个偏僻的角落,各自坐下。 唯有东陵清流,才走近书房没几步,便叫东陵珏那随意地一抬眼吓得愣在了原地,更是不敢再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此时的东陵清流已然回过神来,不知何故没了在荣庆王府时候那一阵矛盾的苦痛,如今清醒过来,便只剩下了对自家七哥的惧怕。 第613章 审问,蛊惑人心 “你二人找本宫相助,就抓回来这么个东西?”东陵珏并未抬头,仍旧一手提着朱笔,一手翻着手头的奏折,声音淡淡地说道。 前边的三人,那站着的东陵清流仍旧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而那便也是小心坐着的二人闻言相看了一眼,稍稍思索了一番,柳之敬便站起身来行礼。 而柳之敬这边正要开口谢罪,便上的沐景凌便猛地站起身来,干笑了两声,故作镇定地大声道:“啊!这事儿嘛……具体还得问问小王爷,毕竟当时也就小王爷在屋里头,人怎么没的,咱们这两个外来的,自然不如小王爷知道的清楚不是。” 虽说沐景凌名义上算是这太子殿下的大舅子,但这要放在君臣之位上,他见着东陵珏时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而原先一直不曾有什么翻奏折之外动作的东陵珏,却在沐景凌这话后,也不知是听到了里头哪一个字眼,竟是微微顿了顿笔。 而那边沐景凌说完话后久不闻人声,悄悄抬头见这前边的东陵珏竟将手里头的朱笔搁下了,不禁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柳之敬身后稍稍躲了躲,而柳之敬见状,也只是暗暗叹了口气,仍旧是那行着礼的姿态,不言不语。 便见东陵珏搁了笔,而后慢慢抬起头来,静静地看向那便站着的东陵清流,而东陵清流也是在就不闻人声后便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了东陵珏那处一眼,也正是这一眼,叫东陵清流只觉脊骨寒凉,一下便软了腿,跪坐在地。 还不等他鼓起勇气先行说些什么,那便东陵珏淡漠却又冰冷刺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荣庆府的堂弟稀客啊,竟还有时间到本宫这陋室来。” “七哥……”东陵清流跪坐在地,只强行撑起身子,口中喃喃出两个字像是祈求,却是轻得不行,若不是此刻的书房竟能听针落,想来他这声便是无人察觉。 可东陵珏却并不理会他这唯一认可的弟弟的一声唤,只慢慢站起身来,又踱步到东陵清流身前三步远,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人呢?” 东陵清流说不上话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支支吾吾地无法回话,东陵珏见此却好似不恼,一面在东陵清流眼前悠悠地踱着步,一面又淡淡的说着。 “听沐家两位公子说,小王爷本意是为监视这个模样酷似西子灵的西岐女子,这才将她带回了皇城。” “却是在到了皇城后不将其带回王府看管,却是在置办了个宅院,又在当日便带着此女子四处玩耍。” “这若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叫该女子察觉便也就罢了,只那日……” “为何要将其带入宫中。”东陵珏这话却是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子淡然,便就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头仍旧跪坐着一动不动的东陵清流,眼中寒霜一片。 不远处的柳之敬见此,到底顾念着自己同沐景凌二人不过是臣,不好参与这皇族之间的事,便拉着沐景凌行过一礼,道:“既是太子殿下的家事,某二人便先行告辞了。” 东陵珏闻言往这处看一眼,面色稍霁道:“既如此,便劳烦二位去离儿那处稍稍作陪,本宫这处还有些事……” 东陵珏说着便又冷冷地看了东陵清流一眼,而后才有神色淡淡地看回那二人道:“待结束后,便去寻她。” 沐柳二人闻声应下,而后便出了书房,柳之敬倒是上道,离去时还为屋中的二人带上了房门。 这处书房门才一合上,东陵珏便皱眉斥了仍旧跪坐着的东陵清流一句,道:“堂堂一国皇亲,这样跪坐着像个什么样子。” 东陵珏说着便又走回了书案前坐下,抬头见那处东陵清流还呆坐着,便又是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还等着我去请你么?” 东陵清流闻声一惊,赶忙爬起身来,却因为在地上坐久了,这才一站起来便又瞬间摔在了地上,东陵珏见此蹙眉扶了扶额,轻道:“来人。” 便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有一身着黑衣的影卫落到了东陵清流身旁,几乎算是提着,将东陵清流提到了离东陵珏稍近些的椅上坐下,而后便又在眨眼间消失在了书房中。 东陵清流离着东陵珏近了,那打小便一直带着的敬畏在这一刻东陵珏的冷脸下更是显现得淋漓尽致,一个大男人,在自家哥哥面前却像是个孩子般地落下泪来。 只见东陵清流一面抽噎着一面略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七哥……呃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呃……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想带她进宫……” “明明……明明知道她和西岐那边一定有什么关系,可是……可是……”东陵清流断断续续,又抽抽嗒嗒地说了好长一句话,却是半点有用的东西也没说出来。 要叫东陵清流自己听听怕也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说些什么,倒是东陵珏,在听了东陵清流这一段的胡言乱语后,想起沐家那两个先前来说过的秘术以及人俑之事,若当真如此,东陵清流这模样却也是可以理解。 想来是受那东西的影响颇深。 思及此,东陵珏的眸光便微微暗了暗,耳边仍旧是东陵清流那状似疯癫的絮絮叨叨,便忍不住出声道:“若你不是离儿挚友,只怕早就在慎刑司关押着了。” 好在东陵清流不过是略有些想不明白,到还没严重到失魂,是以听到东陵珏这话后,便就垂头丧气地安静了下去。 东陵清流在原处坐了好一会儿,好似在想些什么,便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东陵珏明明没能抓到这祸害东陵皇城的罪魁祸首,却不见一丝焦急和怒意。 约莫是不过几息的时间,这边东陵清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忽地抬起头来,不等东陵珏抬头看他,就听见他嘟囔了句“我一定将功赎罪”便一下蹿了出去。 东陵珏倒是难得地给他惊了一瞬,可惜的是也不用东陵珏出声吩咐,便有一黑衣影卫将东陵才蹿出去没几步的东陵清流给揪了回来,摁回了椅子上,这下倒是叫东陵清流惊了一瞬,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方才出现过的那个。 东陵清流懵了好半晌也没听见东陵珏开口,便垂眸自言自语道:“都是我不好,我带回来的人害了皇城,我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 这时东陵珏倒是有了回应,不过仍旧是批阅着手头的奏折,又顺手将一本弹劾沐纤离败坏东陵气运的奏折扔到地上后,淡淡道:“若你有用,便也不会叫她在你眼前不见。” “这……”东陵清流支吾了一声,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是在心中想了一瞬,七哥怎知她在我面前消失不见,饶是如此,东陵清流也没敢问出声。 “这两日外头不太平你便先在我府上住下,待事情平息些,你再回去。”东陵珏话毕,东陵清流却站了起来,道:“可我父亲母亲那处……” 不过东陵清流话还未完便被东陵珏淡淡的一眼给打断了,而后听他道:“你不在,荣庆王府那处许还清静些。” 听东陵珏这话,又想起自己母亲近来越发虚弱的精气神,便一下又失落了下去,难得一见地憔悴了不少,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应道:“知道了,劳……七哥挂心,便在府上叨饶了。” “嗯。”东陵珏淡淡地应一声,觉察到东陵清流往外去,便又补上一句道:“好好在你自己房里头待着。” 东陵清流闻言脚步微顿,却还是很快回话道:“臣弟明白。” 东陵清流走后,东陵珏却是想起那个曾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怪异纸片人来。 那东西甚至都不能被称作为“人”,薄薄的一张纸竟然能跟人一般自由行走,就像是一副重生了的画! 上两次遇见这东西时,它看起来是沐纤离的模样,纸上的沐纤离画的跟真人几乎没有差别,这画技也不像是东国的技术,着墨手法也似乎是西国画师惯用的。 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东陵珏就觉得事情越发不对劲了。 之前他安插在西国的探子曾经带回过西岐的消息。 半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离儿大败西北联军后,西子墨便被他的臣子们清一色地斥责,照着西子墨那小人的性子,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他同柳之敬还有离儿也都是这样想的。 可照着如今这种种现象来看,他却不觉得那西子墨有能力,将这西岐探子遮掩深入地埋在东陵皇城,更别说像是东陵清流带回来的这浑身透着诡异的女子。 莫非……这西子墨得到了什么能人?可照着在西岐探子传回来的话,这西子墨于自家朝堂都还应接不暇,如何还有闲情来策划东陵这边的这一桩大事。 倒是另一个说法更加东陵珏信服,便是有另一人,不禁在西岐将西子墨耍得团团转,还一手策划了东陵这边的事。 第614章 黑化,暖阳不再 往沐纤离所在院落走去的路途中,因为也算是来过几回,加之柳之敬的脑子好,是以便就屏退了引路的人,两人慢悠悠地往那处院子走出。 沐景凌心思不如柳之敬细腻,想了想东陵珏方才模样,不禁疑惑地问道:“这东陵珏,咱们没带回人来,他怎么一点不着急的。” 柳之敬闻言看他一眼,轻笑,道:“那可是太子殿下,若是无十足的把握,你我二人今日能否进到这太子府都不好说。” 沐景凌闻言静了一静,而后还是有些不大确信地问道:“你是说……他已经抓到人了?” “至少不会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外。”柳之敬老神在在地说道,听得沐景凌还是有些怀疑,不过既然柳军师都是如此说了,他便也就不去想这些了。 也没走多久,两人便就到了沐纤离的院子外头,经人通报后便就如内同沐纤离说话,笼统地将自己二人在秦大学士那儿所听闻的有关西岐秘术和人俑之事都同沐纤离说了一番后,三人便又小小的一轮了一番。 眼见着日头便要西下,东陵珏这才过来,见着东陵珏来了,这二人便也就起身告辞,十分知趣地离去了。 次日,东陵皇城中便贴满了抓捕秀秀的告示,至于通缉令上的画像便是照着西子灵的模样画的,不过那神韵却是更为呆滞了几分。 告示上书:凡见此人告知者,赏银五十两,抓捕送官者,赏黄金一百两。 高昂的赏金,加上铺天盖地的告示,而那头的沐家军少将军沐景凌也不甘示弱,但凡沐家军如今能动用的将士都出动,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查了起来,像是铁了心要找到那个祸害了她家妹子的妖女。 城中的大小客栈是沐景凌搜查的首选,那西岐妖女是东陵清流带来的,在东陵无亲无故更别提住所,总是要有一处藏身之地的,一早,沐景凌的人便堵在了大小客栈前头,一间间仔细搜查了起来。 城里城外的馆子铺子也自然是没有放过,柳之敬心思缜密,便连那些人烟稀少几近荒废的庙宇也不曾松懈,一一找了个遍,城门口也自然设下了关卡,来往通过的人都要拿出各自的路引来,按着相貌图对比了脸才能进出。 如此轰动的做派易引起百姓的恐慌,本是个下下策,东陵珏明明能用更方便的计策,却不知为何定要如此。 柳之敬站在一出客栈前,看着前头那张告示前聚集的人群,微微皱紧了眉头,沉思着。而前头的人们看着相貌图上清秀美丽的女子,也没仔细看边上写的通缉令文,便议论起来。 “这姑娘到底犯了什么罪,连太子亲兵都出马寻人了,莫不是她摆了太子一道?”有好事者站在寻人启事前胡乱猜测着。 “瞎说什么呢?太子有多宠太子妃这是咱们大家人尽皆知的,这女子长的虽美,也比不上咱们太子妃的一半儿,定然不是你想的那般。”有人立马反驳了起来。 “不过既然是个女子,还找的这般兴师动众,想必不是个好的,万一是个什么精怪变得呢?” “是啊,常言道花哨的外表惯会骗人,这姑娘看起来端庄,谁知道会不会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看这文书上连罪名都不敢写,应当是怕公布出来以后人人都畏惧,也没人敢尝试抓捕她了?” 倒也有人不信邪,还觉得太子此举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过就是一个姑娘而已,再跑能跑到哪里去,这几日我也跟着一起好好寻寻,这可是白银五十两呢!我在京城还算是有些人脉,这喂到嘴边的肥肉不吃是傻子,没准人就被我抓到了,我可就发达了!” 街市上卖猪肉的屠户也跟着凑起了热闹来,如今进城的关卡甚严,他每日的生意也受了影响,索性卖完一两头猪赚回了本钱,就去巷尾的酒馆里打一壶酒就着花生米消磨掉一天。 见到这等发财的好事,他搓了搓肥手仿佛已经摸到了银子,乐癫癫地回去找自己平日卖肉的熟客套话去了。 便这时,查完客栈的沐景凌自里头走了出来,见门口处的柳之敬正发呆看着前处,便低声吩咐旁人先去别的地方排查。 而后他便走到柳之敬身后站着,同他一齐看前边看了一会儿,后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这才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好在柳之敬早先便有察觉,这才没叫他这突如其来响在耳边而话语给吓着,却是淡淡地回道:“有些不对劲。” “哪儿,你说前边那群人?”沐景凌一手按在腰间别着的剑的剑柄上,一面看着前边聚在一团的人群蹙眉问道。 而柳之敬却皱着眉头喃喃道:“太子……不太对劲。” 沐景凌闻言怔了一怔,待他回过神来,柳之敬早便走开去下一个客栈了,留得沐景凌赶忙追上他,在他耳边小声叨叨,“谁?你说东陵珏?” 东陵皇城这上上下下找了些日子,皇城中不论百姓还是世族都人心惶惶,而朝堂之上弹劾东陵珏而推举东陵镜的人也越发地多了起来,吵得晋安帝是头疼不已。 是日日暮,一个身影在空中犹如燕子般跃了几下,便立到了一出房屋顶上站稳了,那人双眸微微眯起,扫了一圈下头仍旧左右奔走的兵士,一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费这么多周折就是为了找一个丫头,咱们这些士卒都是用来在战场上带兵打仗为国效力的,这么拿来大材小用么?”找了几日一无所获,便有一个兵士不满地跟旁上地同伴抱怨了句。 “如今天下颇为太平,我东陵又国力繁盛,也没有用的到咱们的地方,有这闲差岂不是很好么?”旁上兵士听到这话,很是随意地应和了句。 “一个小姑娘,看这样貌最多不过十五,能有什么翻了天的本事,让太子府和镇国将军府都如此兴师动众。”那个兵士听同伴如是说倒也觉得在理,却还是面上过不去,便就嘀咕了句。 这两人说着话便渐渐走远了,如今在城中的守卫军也增多了些,路上隔一段时间就有几人一组排成队的金吾卫巡逻。 这一切都被塔楼上的人尽收眼底,她看着城中如此紧张的局势,面上无所动容,而后,便见她慢慢转过了头,看到了不远处告示板上贴着的通缉令。 告示上写的东西她虽看得清也看不懂,但“那个人”博学,却是知道上头写的是些什么。 “黄金百两?真是诱惑人呢,妹妹你看,这就是你当时信赖的小公子为你开出的价码,在他们眼里,你也不过是一百两黄金。” “而且这悬赏上写的是只要抓到了你便可,可是根本就没有说到底是要抓活的,还是要抓死的。” 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在秀秀的耳边响起,听起来这声音似乎来自风里,飘渺却听得异常清楚。 “男人,都是不靠谱的东西,你想想当初那小子在齐云道捡到你的时候,他第一眼见到你时眼中的讶异,即使知道你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也对你百般呵护。” “看见你在外头灰头土脸,还带着你回到了客栈里给你干净的衣裳让你整理妆容。”在那声音的引领下,秀秀的眼睛里多了些东西,思绪也跟着一起回到了当时她第一次见到东陵清流的时候。 那时她才才从那许久的黑暗中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身体也总觉得沉重的很,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边关风尘大,她穿着破布衣裳,个子也不高,所有路过之人都当她不过是个死人。 死人?秀秀忽然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两个字给惊醒,而后便是冷笑一声,她也确是个死人无错。 “喏,这是我今日在街上看着人家姑娘争着买的东西,想着你应当也是喜欢,就给你买回来了。”东陵清流那宛如暖阳般的声音好似还回荡在耳边。 不过很快,便又被另一道声音所代替,“他当时怎么说来着的?他是不是还说,要带你回京城里去,要让你成为他的王妃,可惜,怎么偏偏就是有人这么多事,非要去调查你的事?” 风中的声音似乎极为惋惜,所说之言也越发地同现实不同,可秀秀的瞳孔也紧紧收缩了一下,像是信了一般,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直到把你一路骗到了京城来,你看,他并没有跟他当时答应好的那般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反倒是集结了这么多兵力对付你一个小姑娘,你不也听到了刚刚那人说的么,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至于如此兴师动众么?” 秀秀眼底已经有些不确定了,喃喃了一声,“那都是因为,他们怀疑我,怕我对他们不利……” 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解释给风中那个声音听。 “你确实就是来对他们不利的啊,难不成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哥哥还等着你带回天命之人呢。” “秀儿忘了那些受人欺辱的日子,唯有哥哥将秀儿护在身后吗?” “秀儿不是答应过哥哥,定会为哥哥带回天命之人,好助哥哥登上王座,只有这般,秀儿才能过上真正的公主的日子啊。” “秀儿……秀儿……” 秀秀也仿佛被风中的声音勾引了一般,嘴里也跟着不断重复了起来,“天命之人……哥哥……王座……天命之人……问天……” 第615章 异样,局势严峻 “没错,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到东陵清流身边去了,你忘记他最后对你说的话了么?你杀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啊,他已经怕了你,怎么可能再对你如同从前一般了呢?” “是啊,我杀了沁姑姑。”秀秀说着,眼底却浮现出了一丝与话语表达出来所不同的迷茫,又喃喃道:“可若是不杀她,她便会告诉东陵清流,我就没办法继续在他身边待下去了……” “你已经回不到他的身边了,听哥哥的话,将天命之人带来,哥哥在西岐等你……”那个声音像念咒一般重复着这句话,听得秀秀皱了皱眉头,骂了句,“闭嘴!”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正好叫底下路过的巡逻卫给听见,便抬头看了眼,正好见着了那这两天一直活在画像中的人,只听那巡逻卫大喊一声,“人在这儿!” 一声后,周围听见的巡逻卫皆往这处房下奔了过来,稍有些功夫的便都提了轻功上房,眼见着就要抓到秀秀,却见人一转身跳了下去,而那借着轻功上了房顶之人却愣在了原处。 在底下的巡逻卫很快便到了这处屋子的后头查看,却不见一人,便对着房上那巡逻卫大喊道:“你呆子啊!这么好的机会,看到人你不抓!啊!” 那屋上的巡逻卫闻声回过神来,忽然感到一阵脊背发凉,那个女子的背上贴着个纸人,稳稳当当地,贴满她整个背面…… 这几日的皇城可谓是人心惶惶,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夜游人不减反增,且那干瘪宛如叫什么东西吸干了气的死人也是越发地常见了,其身之残忍,若非至亲,怕是都认不出这人是谁。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每每天才将将昏暗,街上出了巡视的巡逻卫,便再不见一个普通百姓,家家户户都将房门紧闭,更有甚者将自家房门从外头锁上,在从墙头爬回自家。 便是天还亮着的时候,除了些往来生意之人,便也没什么人上街走着了,前两月还繁花似锦的皇城,在这时却是蒙上一层死气,便是最为正气的巡逻卫都难免感到几分寒凉之意。 是日,沐纤离有一次自梦魇中迟迟醒来,一睁眼便见着床榻边上坐着紧皱着眉头的东陵珏,另一旁还立着个轩辕无命,那站姿却是看着分外拘谨。 一见着沐纤离睁眼,便赶忙撒开了手,冲着东陵珏略有些磕绊,好似辩驳地说道:“你看,我就说没事,不不不就是气血虚吗……” 说着东陵珏便冷冷地看了眼过来,叫这小老头立刻改了口,迅速道:“既然有可能是巫蛊之术,还需赶紧找到那个下咒之人。” 轩辕无命这话虽说得快,确实一个字没落下,竟叫人全给听了个清楚。 沐纤离听着这话,也想起了皇城近来越发严重的夜游人之事,微微蹙了蹙眉头,如今她不在假意避世,是以东陵珏多少都会和她说一些外头的情势,只要她问。 “这近日皇城的人心倒是越发的不定了,现在竟然连早晨有时都不敢出门了。”像是为了叫东陵珏不再为自己的梦魇之症所忧心,便有些刻意地如是说道。 而一旁的轩辕无命,在沐纤离醒来前便一直被东陵珏那浑身冰冷的气息压得就差浑身发抖了,这时候听见沐纤离宛若神人般的开口,还没来得及细思便就脱口而出,“就是!” “夜游人,夜游人,那当然是晚间才有,你说说这些人,大白天的就躲在家里头……”轩辕无命话到一半,不用看就感觉到从旁过来一道冰冷的视线,看得他一下止住了声,将头扭到一旁去。 却也不敢离开,生怕沐纤离等下要真一个不好,东陵珏这混小子是真能杀了他。 “聒噪。”东陵珏看过一眼轩辕无命后便淡淡地落下这一句,而后便看回窗台上面色略白的沐纤离,小心地磋磨着她被子里一只略有些冰凉的小手。 这处寂静,太子府外头的声音便远远地传了些进来,是一些“叮叮当当”的细微的声响,连一句话语也不曾听见,如今外头剩下的,怕也只有巡逻的金吾卫和巡逻卫了。 东陵珏一面细细地搓着沐纤离冰凉的手指,却不住地想着当时自己的一时错意将那西岐女子放进宫中,这才造成了沐纤离如今的模样,还有那个上头画着沐纤离模样的纸片人,便忍不住有些反感。 但是,想起纸片人说的话,再看到现在躺在床上的沐纤离,东陵珏便低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一句话任谁说都不如何,偏偏这话出现在了此时东陵珏的口中,难免叫人不感到有一丝诧异。 沐纤离躺着看着垂着头的东陵珏一眼,以为他这是在为不能保护好自己而愧疚,便撑了撑要起身,东陵珏见状,便赶忙拿过靠枕扶她起来。 沐纤离坐起身,在东陵珏将靠枕放到自己身后时,便在他耳边说道:“这事如何能怪你。” 东陵珏闻言顿了顿,眸光微闪,却不过一瞬,便将手上的靠枕在沐纤离身后稳稳放好后便又坐了回去,接着为沐纤离搓着小手。 沐纤离见他不语,还当他这会儿仍旧跟自己置着气,只觉他像个孩子,便笑道:“毕竟现在皇城都已经这样子了,你也是日日都要忙的,更何况小人之心,如何防得住。” 东陵珏闻言静了一会儿,而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若当初答应它,或许早便好了。” 突然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沐纤离不禁愣了愣,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那日东陵珏曾跟她提到过的那个纸片人的事,便皱了皱眉头,看着东陵珏的用眼神带了一丝疑惑。 “现在想来,如果要是当初,我答应了那东西的交易……”东陵珏语气低沉,整个人周身也好似被浓浓的自责所围绕,没一会儿,便又听他道:“也许只要把那西岐女子交给他,许你,真的会好……” 沐纤离耳边听到这话,忍不住将眉头蹙得更紧,忽然觉得东陵珏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就像他自己用在纸片人身上的那个词,怪异。 沐纤离看了眼仍旧低着头给自己捏手东陵珏,便有些不大确信地扭头看了眼那边立着的轩辕无命,便见轩辕无命也正有些疑惑地看着这边坐着的东陵珏。 那边的轩辕无命察觉到沐纤离的视线,便朝她看了一眼,而后又意有所指地朝东陵珏那处瞥了两眼,沐纤离便顺着他又看了东陵珏两眼,见其仍旧垂首不语,便斟酌着开口问道:“夫君不若把个脉?” 东陵珏闻言,捏着沐纤离手的手停了停,此举就顿在沐纤离的手上,她自然是察觉,却不先点破,只等着他开口。 却不想东陵珏不过停了一瞬,便又接着给沐纤离揉起手来,一面又道:“不必了,好好的,把什么脉。” 沐纤离听到这回话便在心里头有了计较,也不再理会东陵珏,径直对那头的轩辕无命道:“来,轩辕大夫,劳烦为太子殿下请个脉。” “不……”东陵珏一听这话便抬头看向沐纤离,下意识又要说“不必”,却被沐纤离嗔怒着看了眼,随后故意凶狠呵斥道:“你就给我好好坐着!” 东陵珏愣了一愣,饶是沐纤离故意将脸板起,却还是挡不住她此时还不曾从梦魇的虚弱中缓过气来,是以这明明该是威严的模样,却生生叫她呵出一阵娇憨,看得东陵珏忍俊不禁。 见自家娇妻如此模样,东陵珏便也就随她去了,将手腕子往已经在沐纤离示意下走近的轩辕无命跟前一放,由轩辕无命一面托着他手腕子,一面按着他的脉。 便见轩辕无命两只手都在东陵珏手腕上,一托一按,面色正经地停了好一会儿,沐纤离瞧了轩辕无命有一会儿,见其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便又看向东陵珏,随后得后者温柔一笑,却被沐纤离嗔了一眼。 看回东陵珏的沐纤离自是不会注意到,轩辕无命在她的视线移开后,神色不明地看了边上坐着的东陵珏,其人虽未回头,那只在轩辕无命手里头捏着的手腕子却不动声色地用了用劲。 轩辕无命觉察到此,便不禁轻叹一声,谁知这一声叫一向耳力不错的沐纤离听进了耳中,由是便看向他问了句,道:“怎么了?” 轩辕无命不动神色地僵了僵身子,而后带着一些沉重地将搭在东陵珏腕上的手收回来,眼神有一些疑惑,道:“你这脉象……确实有些不对劲。” “时而虚浮若无,又时而强劲有力,这明面儿上好似与寻常别无二般,可要往里细细瞧去,却又紊乱无比。” 轩辕无命这话说完,沐纤离只觉一派胡言,却又想到自己不懂医,轩辕无命虽说是鬼医这难以琢磨的称号,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夫,便也就强使自己信了。 “就这个?”沐纤离皱了皱眉头,轩辕无命这番话说了同没说一般,她便又问道:“有何异象,又是何导致?” “你急……”轩辕无命真要顺嘴来一句“你急什么”,却忽觉边儿上一道视线淡淡看来,瞬间便改口道:“你急……不好急啊。” “你如今身子弱,到时候一个着急上火……” “快说!” “像是中毒的脉象。” 轩辕无命被呵得一下说出了最后一句,却叫沐纤离听得瞪大了眼,一下直起身来,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第616章 中毒,虫草之毒 且不说凭东陵珏的本事那毒便近不了他的身,单说他手便这群影卫,便不可能叫那毒出现在这太子府之内,且东陵珏同她的吃食有专人盯着,又几乎都吃在一起,东陵珏不会叫她出事,那他…… 沐纤离想着便皱紧了眉头,那他怎会让自己出事? 见着沐纤离蹙眉,东陵珏仍旧是那般柔柔地笑着,而后伸手,轻轻扶开她眉间的郁色,惹得沐纤离目露哀愁地看着他。 而东陵珏的身后,便“唰”地一声,从房梁上跳下来个黑影,正正好好地落在了轩辕无命的身后,就这么面色黑沉,目光幽幽地盯着他,就看他万一说错个什么,便能直接上手掰了他脖子。 感受到身后那一丝细微的风过,轩辕无命便回头看去,正看见黑衣黑面罩,只露出个眼睛的影风正阴阴地看着他。 可惜轩辕无命行走江湖多年,这能唬得住他的目前也就个东陵珏,旁的人还没几个能叫他放在眼里,即便是随便拉出一个就能让他毙命的东陵珏影卫。 是以轩辕无命便端起他那小老儿的架子,斜眼睨着影风,十分狂妄道:“你这是个什么样子,莫不是在威胁老夫?” “混帐小子你可要知道,你家主子的命还在老夫手上,但凡你动老夫一分毛发,老夫便让你家主子命偿!”说着轩辕无命还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影风,叉着手转过身来,却是一愣。 便见沐纤离正微微红着眼看她,声中隐隐有了丝哽咽,道:“你说什么?” 轩辕无命见着沐纤离眼中的泪意,下意识地便慌了神,也没敢看就在边儿上坐着,看似云淡风轻,一言不发,实则心里头黑成什么样的东陵珏,止不住地将两只手藏在袖子里搓了搓手腕子。 而后头才叫轩辕无命气过的影风见此便嗤笑一声,很是自觉地将藏在腰间的短匕抽出来,压在手臂的黑帛上擦了擦,只等着自家主子一开口,便叫这话痨的老头儿多一道“红线”。 东陵珏是乐于见着沐纤离维护自己的模样,便于不管身后那两人如何闹腾,但若真叫沐纤离伤了心,却又是他所不愿的。 是以,东陵珏便抬手,伸出手指擦了擦沐纤离的眼角,见她红着眼睛看来,便轻柔地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若不是叫你总挂心于我,又怎会如此大意……中什么毒……”沐纤离声中仍旧带着一丝哽咽,本不过是微红的双眸也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被东陵珏轻轻勾去。 东陵珏知道沐纤离的性子,此时说什么也无用,便也不语,只看着沐纤离吸了吸鼻子,而后眼神一凝,对那头缩着的轩辕无命道:“你先将他看好了。” 轩辕无命闻言,小心瞥了一眼东陵珏的背影,却被沐纤离斥了句“听我的”,便也只能点点头,上前重新为东陵珏诊脉。 轩辕无命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前半辈子可谓是走过了五湖四海,见惯了各色药石毒物,先不说他所救之人多少,光是他拿自己试药都能苟活至今,可见其也自有其手段。 轩辕无命见过的毒少说也有几百种了,于这种奇妙的脉象,印象该是更为深刻。 “这脉象……”轩辕无命沉呤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亮了几分,语气中忽而染上了一丝兴奋,道:“我先前也遇到过,可惜那时候老夫年纪尚轻……” “你行不行。”沐纤离这时候没心思看轩辕无命耍宝,便立刻出声打断,而轩辕无命被这般一打断,便又将手揣进衣袖,正色道:“是虫梨花。” 还记得那时候在南禹,他当时在一个小村子里面寻找一种虫子,他也忘记了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它的长相犹如一颗苍耳。 他在南禹国境边的村落里住过一段时间,原先本不是去找这个虫子,奈何那时候他不懂南禹那村落里的语言,给他们一番形容后,便被告知山上有他要找的虫子。 他离了村落,上了一座山又一座山,找遍了山上每一棵树,树上的每一个枝芽,全无所获,却是那种长相与苍耳极为相似的虫子随处可见,他这才明白,自己这是叫人给指错道了。 不过他这人贵在持之以恒,便是给人指错了道,也不碍着他去寻自己那虫子,便有一天,他正独自一个人在山林里寻找虫子之时,一抬头忽瞧见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原先他还当自己遇上什么深林野人就要命丧于此,不想那人好似全然没看见他,只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还偶有一些细碎的话语声传来,道什么“今晚吃什么”,又说,“我好像是来采花的,可是没有草……” 那人说话不着边际,听他上一句,以为自己猜到了下一句,实则不然,后边的话同前面的话是毫无干系,牛头不对马嘴。 起先他还当这人是住在附近村落的百姓,因着脑子不大好使而被家人丢进了这林子中,正感叹这人实在命大,竟活了这样久,却不小心看出了一丝端倪来。 他本不欲搭理这人,仍旧在林子里找他的虫子,却时不时能碰见那人,而那人也不知何故,一直在林子里头晃荡,却也无什么疯魔的症状,只在林子里头晃荡,又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该吃吃吃,该喝喝喝,旁的同寻常人倒无什么不同。 “我那时也是大胆,竟半点不怕这人有什么异常……” “快说。”轩辕无命话到一半便又被沐纤离呵斥,便也只能闭了闭嘴,而后又接着说道:“我觉得那人身上有趣,就跟着他了……” 他就这么跟着那个人,不过都是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又偶尔靠近那人号一号脉,却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后来发生了件事,叫他事如今都唏嘘自己那时候实在太过年轻。 “什么。”沐纤离问道,轩辕无命看她一眼,又小心地看了眼东陵珏,见他没什么动作,便说道:“有天我起来再去寻他,就发现他死了。” 沐纤离听得嘘了声,眼睛微微睁大,而后便听见轩辕无命接着道:“没有任何外伤,也不见有何中毒迹象,内伤也没有,便就这样死了。” “那时候我还不曾知晓这虫梨花,虽察觉那人平和脉象下细微的躁动,那人便就这样死了。”轩辕无命淡淡地叹了口气,很是可惜的模样,却见沐纤离听完他这话后,看向他的眼神中便渐渐带上了一丝杀意。 见状轩辕无命忙道:“不不不过现如今的我可不一样了,好歹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没点本事了……” 轩辕无命照旧想着调笑一番,不想沐纤离面无表情根本没有跟他笑的意思,便也只能作罢,正经道:“可救。” “南禹那边的毒物有趣,虫梨花需长奂草两年一开的花粉,和莫起成虫吐的雾气。”轩辕无命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便笑了笑,接着道:“这两者单独时候并不成毒,合在一起便就成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杀人于无形,厉不厉害。”轩辕无命下意识就跟沐纤离炫耀了句,却得后者毫无感情的一个瞪眼,便只能是干笑两声,又将手揣到了衣袖之中,淡淡道:“至于这‘虫梨花’之名便是这人被毒死后那虫子便会来食尸身,又排除粪便为那长奂草供肥。” 听完轩辕无命这一番说辞后,东陵珏隐隐想到什么,便伸手招过轩辕无命,道:“再给离儿看看。” “唉,她没有你这毛病……” “让你看就看!哪儿那么多废话!”东陵珏冷冷地瞪了轩辕无命一眼,叫后者一下失了笑,赶忙正色,上前到沐纤离身侧,连薄锦都来不及铺,就这么径直按了上去。 东陵珏寻常时候虽也会冷面,却是难得见他如此动怒,而他也是难得在沐纤离面前没了笑,紧紧蹙着眉头,看着轩辕无命按在沐纤离脉搏上的两根指头。 虫子能动尚且罢了,但那花粉却需得什么东西带进来,若是人,不论影卫还是普通仆从都断然不可能,鸟兽便更不可能出现,唯一一个意外便是——那个纸人。 而那个纸人,第二次出现在了卧房,还距离儿不过五步远。 思及此,东陵珏眉头便皱得更深了,而后便见轩辕无命那处松开手,郑重其事地对着东陵珏行一礼,稳声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除体虚外,并无其他病症。” 听到这话,东陵珏这才稍稍松了松眉头,又垂下头,心道:还好,还好她不会再有事,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 “阿珏。”沐纤离轻声唤道,东陵珏便抬头看她,终于又轻笑了开来,道:“没事就好,可要再歇息会儿?” “我这才醒过来,你又叫我睡,万一又做梦可怎么办。”沐纤离嗔他一眼,东陵珏却轻轻笑着,眼中神色意味不明,轻轻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第617章 捉虫,莫起成虫 “你不会有事的。”东陵珏说完,沐纤离便愣了一瞬,虽隐隐才他这话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而东陵珏便就在说完这句话后又扭头去看轩辕无命,见他仍旧微微弯腰行着里,便又恢复了从来的那番淡然模样,道:“不必如此。” 轩辕无命闻言,这才收了手直起身来,却仍旧是垂首站着,一时间没敢多言,直到东陵珏淡淡地说道:“既然需要那虫子吐出的雾气,想必该会是个活物,你可知道模样?” 轩辕无命闻言点头,道:“那时候在南禹有人给看过,隐约还有些印象,该是能够画出来的。” “那便劳烦了。”东陵珏随意道了句,而后一挥手,影风便就又跳下地来,领轩辕无命出去了。 “轩辕无命说那东西长得像苍耳,那倒确实不易叫人发觉。”轩辕无命和影风下去后,沐纤离想着轩辕无命方才说过的话,感叹了句。 而东陵珏在确切知道沐纤离并无中毒之症后便又恢复了原先那一派风淡云清的模样,于这找毒虫的事好似也不如何关心,感受到沐纤离那落在自己手掌里的手渐渐暖和了起来,这才轻笑了开来。 而沐纤离见东陵珏笑,便就抽出手轻打了他一下,嗔道:“外人都说这东陵的七皇子深不可测,我怎么觉得你就跟孩子一般,叫人一下就看出你想的什么。” 东陵珏闻言笑,却不是那对着外人时候客套的笑意,倒更多了一分真心,叫人看得心中舒坦,而后便听他道:“轩辕无命也算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夫,还有‘鬼医’之称。” 东陵珏说着顿了顿,沐纤离便很是知趣地问他,道:“怎么?” “他都不曾发觉我有异,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东陵珏问完,又见着沐纤离靠得好似不大舒服的模样,便伸手给她挪了挪身后的靠枕。 而沐纤离便也就随着他去动那靠枕,一面在心中腹诽道:你知道他没看出来了? 虽心中如此做想,但在面上,她却很是大方地认下了这一算是赞扬的话语,道:“你我夫妻一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两日了,自己枕边人该是什么模样,我还能不知道了?” 这话于他好似很是受用,便见东陵珏闻言笑,又道:“如何?” “你在外人面前惯会做些虚假模样,即便是在影夜面前也不曾流露过一丝一毫的软弱。”沐纤离说到影夜,便就又想起了她曾经的大丫鬟柳心,想如今她的孩子也该生下来了。 柳心和影夜成婚后,她同东陵珏便放了二人出府,却也不知这二人如今在哪儿过着神仙日子,却也是好的,不用涉足皇城如今的这些破烂事。 见沐纤离话到一半便忽地走了神,东陵珏便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头,叫人回过神来,可惜沐纤离并未发觉自己走了神,便就看了看自己还留在东陵珏手里的手指头,接着道。 “方才影风在也就算了,怎么着也是个自己人,可轩辕无命也在啊。”到底是当了母亲的人,沐纤离这时候的话便带上了一丝如同哄孩子般的语调,道:“轩辕无命不过是个过客,你怎会在他面前失态,对。” 东陵珏闻言,在沐纤离不曾注意到的地方,眼神微微闪了闪,却又在沐纤离重新看回他是,又恢复如常,笑道:“娘子说的是。” “你这般模样,自然是不对劲。”沐纤离说着想了想,便又自己嘟囔道:“再说,我认识的东陵珏,才不会向那些妖魔鬼怪屈服呢。” 东陵珏轻笑了一下,柔声道:“还是娘子厉害。” 便这时,影风又悄无声息,不知从何处落到了东陵珏身后,手中还捧着一个小木盒,对这东陵珏一垂首,唤道:“主子。” “找到了?”沐纤离看着影风手中那个小木盒,面上露出一丝欣喜,便问道。 从东陵珏认下沐纤离那日起就给手下这些影卫下过令,道往后见沐纤离便如见他,是以,沐纤离这时候问话,影风便也不需先问过东陵珏,便径直点头回道:“按轩辕无命画的图并其说法,便找到了这东西。” “轩辕无命确认过,是这个无疑……”影风说着便要打开木盒给两位主子看,不过他一手才盖到了木盒盖子上,便叫东陵珏一个抬手便止住了动作。 影风见东陵珏抬手先是一愣,而后又看向塌上坐靠着,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的沐纤离,便知道自家主子是怕这东西要伤了她,便也没再打开盒子,还往后退了一步,垂首站好。 而那便沐纤离,也是见着影风这处有要打开盒子的架势,是以便稍稍坐起身来想要仔细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想影风这小子非但没有打开,还走远了一步,不禁顿了顿。 而后她又见东陵珏微微抬起又悄悄放下的那只手,便没好气地说道:“我便是叫人万箭穿心都还能站起来再杀一敌,看个虫子又怎么了。” 东陵珏闻言一惊,很是不赞同地皱了皱眉,难得地轻声斥了她一句,道:“不许胡说。” 想到东陵珏也是因为自己的事这才不注意遭了毒手,沐纤离便也没再同平日里那般大言不惭,只撇了撇嘴,很是生硬地转开话题,问影风道:“方才属下等人将府邸内外都搜查了一番。” “大都在府外,且都紧贴着外墙的墙脚,偶有几个小洞才让虫子钻了进来。”影风说着便有了一丝自责,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锦盒,接着道:“府内却也不多,便就主子书房外有一两只,已全部捕获,在这盒子里头几只。” 东陵珏听着微微蹙眉,刚想要伸手接过那盒子,却又想起自己这时候还坐在沐纤离身旁的,若这虫子有什么不对,怕是也有要伤到她,便也就将手又收了回来。 沐纤离见状,心想着自己又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好歹曾经也是个将军,如今竟叫人如此看不起,如此她便将自己给气着了,扭过头对着床内,自己嘟囔道:“哼,一个虫子,还能好看到哪里去。” 这声虽轻,但东陵珏离得近,自然是听了个清楚,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对着影风吩咐道:“你去把轩辕无命叫来。” 影风闻言,便回道:“恐主子于这虫子的事有召,他便一直在门外候着呢。” 听此,东陵珏便摆了摆手,影风见此,便去到外间的房门处,开门把轩辕无命领了进来。而轩辕无命进来后也没如往常那般嬉闹,只老老实实地跟在影风后面。 沐纤离见此只觉有趣,东陵珏动怒不常见,这轩辕无命守本分更是难得。 还不等沐纤离笑出声,东陵珏便开了口,道:“你去离儿边儿上站着。” 听这声随意,轩辕无命便不禁悄悄抬头看了眼东陵珏,见其面色又恢复成平日里头那般深不可测的模样,便就一下放开了身子,一面说着“好说好说”,一面大步走到了沐纤离边儿上站好,面上洋洋自得的笑也不知道是因为些什么。 待轩辕无命站好后,东陵珏这才接过影风手里的木盒,打了开来。只见那木盒之中有三四颗黑色的“苍耳”正一动不动地放着,见此,东陵珏便往那处瞧了眼轩辕无命。 轩辕无命接到这一眼,便赶忙出声解释道:“这确实是虫子,只是白日里一般不如何动弹,这才叫人发觉不了。” 说着,轩辕无命便自袖中摸出一根银针来,小心挑出了一只“苍耳”,还不等他将其放下,这东西便因为一下的“起飞”而受了惊,飞快地动了起来,腹部也一鼓一鼓的。 不过动了两下,这“苍耳”忽然一弹,竟径直向着沐纤离那处飞了过去,东陵珏见状心头一紧,一下便蹿上前将沐纤离拦到身后,腰间匕首出鞘,将那飞来的虫子拦腰截断。 “可有伤到?”那虫子一落地,东陵珏便立刻立即看向沐纤离,沐纤离倒是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得呆了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了摇头,道:“没……其实我自己可以……” 沐纤离话还未完便被东陵珏紧紧揽进怀里,其气力之大好似要将她揉进血骨之中一般,沐纤离觉着有些莫名,却也小心地伸手抱住了东陵珏。 东陵珏在沐纤离心中一向是无所不能,是以,她便也断然不会想到,夜夜见她梦魔痛苦模样的东陵珏,是真的怕了。 “这……” 那头轩辕无命不知看到了什么,一下惊喊出声,叫众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地上那只被砍成两半,此时黑色粘液正从体内流淌而出的莫起虫尸身旁不远处,一只宛如“苍耳”黑色物件正慢慢地朝它爬去。 “影风!”东陵珏低呵一声,那头影风便赶忙夺过轩辕无命手中的银针,一下将那莫起虫同另一只的尸身挑到了盒子里头关好,而后迅速跪地,垂头道:“是属下失职。” “下去领罚。”东陵珏浑身都带着寒气,冷声道。 心知东陵珏这又怒了的沐纤离听此赶忙拉住东陵珏的手,又忙出声拦住影风,道:“你站住!” “这东西本就不好找,如何能怪他呢。”沐纤离一面看着那处影风垂首不语,一面又焦急地拉着东陵珏劝道。 东陵珏从前那阴暗的性子好不容易叫她给改回来些,又怎能在如今再功亏一篑。 第618章 解药,南途之始 东陵珏听了沐纤离急急解释的两句话后并不开口,既没有叫影风接着下去领罚,也没有说就此便不再怪罪于他,只这么沉默地又捏起了沐纤离的手指。 而见着东陵珏这般模样的沐纤离却是知道,他这已是退了一步,让她按自己意思拿主意呢。 觉察到此,沐纤离这才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东陵珏还是她那个东陵珏,而她这一念头才落下,耳边便响起了东陵珏的声音,道:“轩辕,再来给她看看。” 沐纤离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没事的。” 轩辕无命闻言并未出声,只在心里头嘟囔:且不说小离儿如今的身子本来就差,这点微末的脉搏指不定能否摸得出来,再说你自己下的毒,还敢下到小离儿身上去? 饶是如此,有了方才那教训,轩辕无命便也没如何迟疑,即便是知道结果如何,也还是上去再诊了一次,不过较上一回却是记得将那锦帛给敷上。 虽说这一张薄布沐纤离一向不如何在意就是了。 沐纤离看着东陵珏又将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便安慰着笑了笑,反手拉起了东陵珏先前一直捏着她手的那只手,道:”没事的,方才他不都认真看过一回了,真的没事的。“ “且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要是中毒了,能不发现嘛?”沐纤离仍旧是孜孜不倦地宽慰着,本以为东陵珏不会理她,不想他倒是开了口,道:“都说此毒不易被察觉,连我都不曾发觉,你如何能知道。” 沐纤离闻言,觉得他说的有理,一时间便也没了反驳的话语,只能抿嘴笑笑,看向了旁处,不想她这一眼正好瞧见了东陵珏身后立着的影风,不由得有了一丝疑惑。 影风仍旧如进来时候的模样立在东陵珏后头,便连位置也不曾动过分毫,如今那面上的眉间微微有了一个“川”字,连眸光都有了一丝暗淡,但凡是个仔细人便能知道他这时候走了神。 这就更是难得了,东陵珏的影卫,何时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有点细枝末节的微动都能叫他们盯上一眼,更别提走神这样天大的事了。 影风会担忧她的身子她也是知道,可若是担忧成这般模样,哪怕是连东陵珏都要重新看一看他这身旁的第一影卫了。 东陵珏一直小心注意着沐纤离那处的动静,自然是发觉她看向自己身后时眼中的那一抹疑惑,是以,他便也不动声色地往后瞧了一眼。 影卫那对于自家主子的目光是分外敏感,是以,东陵珏这处才一微微扭头,那便影风便像是下意识地回过身来,看向了自家主子这处,不期然就和人对上了眼,又惊得赶忙垂首站好。 东陵珏自然看到影风垂头前眼中一瞬间的茫然,正要开口,边上轩辕无命先有了动静,只见轩辕无命的手从沐纤离的腕上收了回来,神色不算轻松也不算严肃。 见此,东陵珏便问他,道:“如何?” 轩辕无命闻言先是看了眼东陵珏,似是在斟酌着他这话的意思,却叫后者眼中隐隐带着的杀气吓得赶忙摇了摇头。 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在眉尾之中又带上一丝疑惑,道:“在小离儿身上倒是没有找到丝毫的中毒迹象,不过也可能是中毒尚浅,没有看出来。” 这毒他也不常接触,活到如今便是中毒者也只见过那个先前在南禹边缘部落寻找毒虫时候,遇到的那名林中人,若是日子近些的,便也只有此时正在眼前的东陵珏了。 且这两位都是中毒有那么一些时候,这脉搏的迹象还是如此微弱,更别提若是有人才将将中毒,那脉搏迹象还不是微乎其微。 “你这意思,便是你无能,看不出来?”东陵珏微微垂首叫人看不清神色,声音也不过是淡淡,却叫在场之人都是一惊。 只见影风又是一下单膝跪地,而轩辕无命也呆在了原地,沐纤离更是着急得往东陵珏那处扑了过去,还险些从床上摔下去,惊得东陵珏赶忙将她抱了回去,柔声斥道:“你做什么这样着急。” 沐纤离也是叫自己方才那险些一摔给吓得愣了愣,听见东陵珏问,便也有些呆呆地说出了自己方才一直在脑海中的话,道:“既然轩辕无命都没有看出来我中了毒,那边就是没有的。” “你莫要再想了,我不会有事的。”沐纤离说完,东陵珏却不知是何想法,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沐纤离,终于轻笑了开来,道:“嗯,你不会有事的。” 见东陵珏好歹是有了笑意,沐纤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而后随意道:“方才影风好似有什么发现,你不如让他说说?” 还在地上跪着的影风听到这句话,那身形好似顿了一顿,不过很快便在沐纤离话后回禀道:“属下是想起件事来,许和这莫起虫有所关联。” 东陵珏闻言也不回身,只淡淡道:“说。” 影风领命,却仍旧归在原地,说道:“近两日守外院的影卫总觉得府外有眼睛在盯着,可每每前去查看之时总不见一物。” 若是一两次不曾找到什么便也就罢了,只这两月来总有此感觉,便连他亲自去外院守了一夜也发觉有人盯着府里头,可每每查看之时却是半点痕迹也不见,叫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如今却在太子府外墙搜到如此之多的虫子,想来…… 影风顿了顿,自知失职,却还是禀明道:“属下想那夜夜到府外蹲着的人许……就是在放这些虫子。” “为何现在才报。”东陵珏声音仍旧淡淡,却听得影风浑身一凉,赶忙请罪道:“因一次不曾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属下恐是因近日夜游人之事而被扰了心神,便没敢叨饶主子。” 影风这话说完,沐纤离也赶忙扯了扯东陵珏的衣袖,柔声道:“好了,影风什么实力你自己不清楚?” “若是连他也不曾发现任何踪迹的话,这人身手定是极高。”沐纤离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打趣道:“且他们能在府内外镇守着没让那人进来,你就该好好赏他们的。” 沐纤离这话说得东陵珏怔了怔,随即笑出了声,看着心情却是好了不少,而后他便回头对着那处还蹲着的影风道:“行了,太子妃的话没听见么,下去领赏。” 影风闻言也是诧异地抬头看了眼,便见着自家主子的眼中竟带上了一丝笑意,他一惊,便赶忙应是,退了下去。 看自家主子的模样,这罚确实是免了,但这赏他也断然是不能去领的,便这样想着,影风还是往惩戒堂去了。 主子虽看在太子妃殿下的面上免了他,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失职才叫自家主子遭了如此之罪,是以这顿罚便是主子不要,他自己也是要去的。 不过说来,太子妃殿下……当真是他们的福星啊。 说回太子府的那处卧房,影风才走,东陵珏便看向了那处分外老实的轩辕无命,道:“既然你曾在南禹见过这种毒,想来定是知道解毒之法。” 东陵珏落在轩辕无命身上的眼神带着一丝意味不明,而轩辕无命瞧见东陵珏这眼神,便一下明了,赶忙又走上了因为被一只意外的莫起虫而打断的正道,回道:“确实,我后来同那部落之人闲谈之时,便有听其提到这解毒之法。” “不过这种毒……”轩辕无命说到一半又受他那骨子里的顽性所扰,竟还想买个关子,却不想东陵珏一眼看过来,就叫他一下脱口而出,道:“可惜那长奂草不值几个钱,且周围也没什么莫起虫,是以那村落中也没什么解药。” “加之这毒的解药生长特殊,在鲜有人迹的深林之中,且生长之地十分凶险,都是些胆大不要命去周围采别的药草时才偶尔能发现,旁的时候根本见不着。” 说到这里,轩辕无命又想起了之前在林中遇到的那个人,村子里的人曾经说过,若村子里有人不小心中了这种毒便也只能放任他去林中自生自灭,便自语道:“我我想我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个人是谁了。” “大概是个村民,因为胆大去深林中找值钱的东西而中毒,发现他中毒之后,又没有人肯去寻找解药,就直接把他放到了林中让他自生自灭。”轩辕无命说着叹了口气,虽说这种事是残忍,但也只能这样做了。 毕竟那种地方,他们肯去那可就是,用自己的命去赌另外一条已经中毒的命,而且还不一定能把解药带出来。 “我当时去南国,只是是去寻找毒虫的,且那时候对这虫梨花也不如何感兴趣,便也没去解药那处看一眼。”轩辕无命小声说着,一面又小心地看着东陵珏的面色,想看看这还有什么需要自己补充的没有。 轩辕无命说的不算全真,他当时对那虫梨花着实有兴趣,不过身边没有一点保命的手段,若当时如果他真的进去,怕是半年在竹林时东陵珏和沐纤离二人就会因着遇不到他,早死了。 “不过,那个小村子倒是离凤城是挺近的,就这么几十里路而已。”轩辕无命想了想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一旁的沐纤离。 第619章 计谋,局中之局 凤城凤家是沐纤离娘家之事虽不算是众所周知,但皇城中的世家贵族以及沐纤离的一些身边人大都还是了解的,但轩辕无命这一个野游在外且从不关心这些政治权谋之人不应该会知道。 可惜一心想着如何解毒的沐纤离并未注意轩辕无命那不经意的一眼,只在他说起凤城时,眸光忽然亮了亮,道:“这好办,我去。” 东陵珏才一见沐纤离眸光亮起时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是以沐纤离这话才一出口就叫他一下制止道:“不可!” 东陵珏神色严肃,好似没有任何话语能够动摇他半分,但沐纤离又不是什么寻常人,正是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便丝毫不畏惧东陵珏这板着脸的模样,反倒升起了劝说东陵珏的心思。 不料东陵珏早便猜到了她的心思,这人还没张口呢,便被东陵珏出声打断,道:“轩辕无命都已经说过那地乃死地,危险重重,我不可能让你一人去冒险的。” 沐纤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劝道:“这凤城也算是我的娘家,舅舅表哥他们定不会让我一人涉险。” “且我去请他们出手更加方便,你大可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在凤城,我是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沐纤离紧紧地看着东陵珏,以盼能叫他瞧见自己眼中的决心。 东陵珏身为太子不可擅自离开皇城,是以亲自去南禹寻解药一事不可行。 又说派影卫前去寻找,此时皇城因夜游人之事人心惶惶,那罪魁祸首还不曾找到,且东陵镜这个立场不明的威胁还在,此时分散东陵珏的势力实在太过凶险。 若是单单书信凤家委托其寻解药,她又恐他们不了解状况而办事不周。 是以,这么一细细算下来,只有她前去最为合适。 “可你如今的身子……”东陵珏蹙眉,犹豫着说到,而沐纤离一听便板起脸来,佯装怒道:“我身子可好着呢,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能给你打一套拳。” 说着,沐纤离便真要下床去,看的东陵珏忙将人按回床上,道:“行行行,我信你,可……你若离开,那三个小的如何是好。” 听到三个小的,沐纤离这才犹豫了顺,低头思索了一番,正巧没瞧见东陵珏在她犹豫的那一瞬,眸光微微暗了暗,好似自语般地说着,“虽说宋嬷嬷在,你那两个丫鬟也照顾得还算妥当……” 沐纤离本还有些担忧她不在三个小的该如何是好,却在东陵珏这话后,一下像是被什么点醒,神采奕奕道:“对啊,有宋嬷嬷在,柳思和柳意如今也可担大任,且府中还有众影卫在,我不过走两月,不会有事的。” 见沐纤离这模样,东陵珏好似终于松了口气,没忍住笑了开来,却忽觉此举不对,便又皱下眉头,道:“如此也好,但……” 东陵珏说着便犹豫了起来,见此,沐纤离便有要开口劝说,不想东陵珏先一步打断她,道:“你且再休息休息,此事我还需再斟酌斟酌。” 东陵珏说完,也不等沐纤离再说话,便径直起身走出了卧房,而轩辕无命见着东陵珏都走了,他一个男子更不好待在此处,便也赶忙追了出去,徒留沐纤离一人在卧房里头,有些不知所措。 而那两人走后没多久,柳意和柳思便进到房里来,看着自醒来到如今还在床上坐着的沐纤离,两人相看了一眼,便上前问沐纤离可要起身。 回过神来的沐纤离看了二人一眼,想着自己再在床上窝着怕就是要废了,便叫二人给自己洗漱,先去看看那三个小的。 跟着东陵珏到了书房的轩辕无命,一进书房便将门合上,而后转头对着那便已经在书案后坐下,一派悠闲的东陵珏无奈道:“你这么做又是何必?” 东陵珏不理会他,只拿着手头的一本奏折翻看起来,一面道:“如今的皇城不太安宁。” “且你不是也说,若受咒者离下咒者远了,许这咒术便就废了么。”东陵珏看轩辕无命一眼,而后便又低头看手里头的奏章去了。 而轩辕无命听到这话却是挠了挠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地说道:“可……这人你们也不知道在哪儿,万一小离儿出城,她也跟着去了呢?” “她出不了这皇城。”东陵珏只淡淡说道,却也不解释什么,落在轩辕无命的耳里头,他便明了这小子约莫是已经将人控制了,却还不叫旁人知晓,可这又是为何? “你既然已经将人抓住,何不公告处置了,倒任由如今这局面……”轩辕无命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是分外不解地说道:“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嘛!” “本宫自有分寸,她在城中我不好动作,怕来不及保护她,便被那些早就蓄谋已久的家伙趁虚而入。” “若她是在凤城,自是有凤城那群人保护,断不会叫她遇上危险。” 东陵珏仍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看得一旁的轩辕无命觉着只有自己一人干着急倒像是个傻子。 是以,轩辕无命便挑了一把离东陵珏最近的椅子,靠在他的书案上打趣道:“欸,你这人倒是真的狠,为了诓骗小离儿去凤城,还给自己下毒。” “不过你说你下个什么别的毒到也就罢了,非要整个虫梨花。”轩辕无命瞧着二郎腿“啧啧”了两声,而后便又转过头来对着东陵珏谄媚道:“欸,你既然下得了虫梨花,那是不是有解药,给我瞧瞧呗,其实我还挺感兴趣的。” 东陵珏听到这话,面上神色如常,说出了个意料之外的事实,道:“这虫梨花——可不是我自己下的。” 东陵珏语气中毫无波澜,叫一时间没听懂这句话的轩辕无命,竟从他这语气中听出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势。 “嘿嘿,太子殿下贯会玩笑……”轩辕无命很是笑了一声便将脸转到了别处,不过一瞬便就有快速地扭了回来,正色道:“真不是你下的?” “骗你作甚。”东陵珏很是不屑地睨了轩辕无命一眼,而后接着批阅自己的折子,却不知那头的轩辕无命听完这话宛如晴天霹雳,愣在了椅子上。 东陵珏本就想将沐纤离送到凤城凤家去,因着从未想过要骗她便也还没想好如何劝说她去凤城,毕竟皇城如今的模样,照着她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放自己一人在皇城。 他还正纠结着如何让沐纤离去凤城,便在一日叫轩辕无命看出了他身体的端倪,而后便就看出了个毒,自此,才有了今日这一出,不过此前为求轩辕无命这老鬼不要坏他的事,是以他便就诓骗他说毒是自己下的。 “怪不得……怪不得你如此担心小离儿中毒,原不是你下的啊……”轩辕无命喃喃自语,而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那你不怕小离儿到了凤城便真去寻那解药?” “你说自己下毒是家,我那解药之地可是真的。”轩辕无命一下站起来,瞪大眼道。 而东陵珏仍旧是轻轻地看他一眼,道:“这你不必担心,此前本宫已派人去寻解药了,定不会让小离儿有进林子的机会。” “那下毒之人你可抓到了,凭你的本事,不能放这人在外头逍遥。”轩辕无命在听到东陵珏这毒不是自己下的后也是真着急,却是忘了东陵珏方才说过派人去寻解药的事,便又道:“那解药呢,解药可拿到手了?” 东陵珏睨他一眼,也不再计较这解药之事,只是对于那下毒之人做了一番猜测,道:“想来府外之人防虫就是那西岐女子,至于那花粉……或许是那个纸片人身上带着的。” “西岐女子?纸片人?”轩辕无命听到这话,便想起那西岐秘术来,虽说沐家那两个小公子来时他并不在,事后却也听小离儿说过,不过这毒是南禹的,和西岐又有个什么关系 便这样想着,轩辕无命问道:“何以见得?” 东陵珏闻言抬起头,看了看满张脸上都写满了迷茫的轩辕无命,难得好心地为其解释一番,道:“自夜游人事出,皇城便开始戒严,如此戒备之下还能避开府中影卫夜夜在府外晃荡之人,整个皇城本宫还不曾见过。” “如此,便只有那个外来之人……”东陵珏说到后头,想起了那并不算人的纸片人,便又补充道:“或许是两个。” “那花粉呢?你中毒,可就是因为这个花粉,也是那个西岐女子?”轩辕无命思考了片刻之后也觉得东陵珏说的到也有几分道理,但是除了这毒虫,还有一种必要的东西——长奂草的花粉。 “先前同你们说过的那纸片人,这花粉多半也有可能是他下的,往纸上头沾一些花粉并不是什么难事。”东陵珏说着便想起那两次的幻境,想来那或许并不是什么幻境,而是他中毒的征兆。 便这时,门外传来影卫的声音,道:“主子,人抓到了。” 第620章 入局,真真假假 经过沐纤离几日的纠缠劝说,又在东陵珏的刻意退让之下,终于将沐纤离南下之事给定下了。 沐纤离南下之事近在眼前,这也意味着俩人要分离一段时日了,东陵珏虽明面上未有如何,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万物皆不在意的模样,但沐纤离却能看出他那细微之处所体现的不舍。 便如同现在,不在书房中好好看他的奏折,反倒在卧房这处无所事事地看着沐纤离走来走去的东陵珏。 这时候的沐纤离正忙着让柳意和柳思为其准备行囊,那三个小的也要托这两个丫头照顾,是以南下之事她便也就没瞒着这两个丫头,不过东陵珏中毒之事她却是一个字没透露。 因着如今城中戒备森严,便是百姓都不如何出城,更别提那些将命看得比天大的世家,是以这次出行因着不能借太子府或将军府的身份出城,没了马车一类,便也不能带太多东西,不然容易叫守城金吾卫发觉。 正因着这一出,光是准备行囊便叫沐纤离费了好一番心神。 东陵珏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软塌上,也不碍着沐纤离,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吩咐完这头便又去吩咐那头。 他手中的那杯茶由热转凉,自始至终这个女人都未曾抬起头多看他一眼,只是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这么一想来,他便忽然觉得自己心气不顺了。 行,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准备什么时候注意到这房里还有另一个人,东陵珏这么想着,就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不想这一刻钟过后,沐纤离见着房中收拾得差不多了,竟是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全然没管在后头软榻上坐着的东陵珏。 东陵珏忽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便径直站起来想要跟出去,不过这才一站起身往前迈出一步,那早便消失在门口的沐纤离又忽地闯了进来,正好瞧见东陵珏面上那抹来不及收起的别扭。 沐纤离见着是愣了一瞬,再一回过神来,东陵珏早便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模样,叫沐纤离不禁觉着方才那一眼不过是自己眼花。 可见着东陵珏那微微往旁上看去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由是,沐纤离便往停在原地的东陵珏那处凑近一步,挪揄道:“太子殿下这是做的什么模样。” 不想东陵珏今儿也不知是怎的了,竟没了平日那份淡然,难得有了丝少年气性,也没敢回头瞧沐纤离,就这么看着旁处嘟囔道:“你这要走了也不曾多看我一眼,你说我做的什么样子。” 东陵珏说完,便悄悄瞧了沐纤离一眼,便见那小姑娘正掩着面,偷偷笑着,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嗅着她发上的清香,这才使得他这些日子以来担惊受怕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叫东陵珏突然抱进怀中的沐纤离终于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人能想到,堂堂东陵国的太子殿下,竟跟个行李吃起醋来。 “你还笑得出来?”东陵珏见着沐纤离那因着夜夜梦魇而一直苍白的面上难得有了一丝神采,便带着他也心情好了不少,便柔声嗔了她一句。 而沐纤离也自觉确是忽略了他,便伸手将其抱紧,窝进了人怀里,小小的一只显得十分的乖巧地撒娇道:“不笑了不笑了,我只是没想过你会因为行李而吃醋。” 俩人这才安静下来好好享受了一会儿闲暇的时光,东陵珏内心的不舍愈发地强烈,饶是如此,为了之后的事情能过够顺利进展,却还是不得不看着她暂且离自己远去。 “万事小心。”东陵珏低头在沐纤离的发上轻轻的落下一吻,怀抱着她的手也越箍越紧了。 是日临近着黄昏,正是来早间来城中的人要回城外去的时候。 沐纤离带着一点行囊并简洁的装束从太子府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而东陵珏为了不叫人察觉便也没去送她,只在太子府的高阁之上,望着那在巷子间小心离开的沐纤离走远,这才收回了目光。 东陵珏走近屋内,也没看一眼边上暗处站着的人,便犹自说道:“凤家的人到哪儿了?” “已到城外,只等太子妃殿下出城后便进城。”暗处人恭声说到,而后又想起什么,便补充道:“今日守城将士乃是沐家军,守城门的领过沐少将军令,太子妃殿下和凤家人打过招呼便能出去。” 东陵珏闻言却轻笑了声,道:“罢了,若是太好出去,反叫她心生不安。” 再观那处沐纤离,因着此次乃秘密南下,但东陵珏又着实不放心她一人出行,是以暗地里早就派了一部分的影卫跟着。 但这事又不能叫沐纤离察觉,是以,东陵珏明面上便做出担忧的模样,叫沐纤离为了让他放心而带上了林玉和魏一二人并知晓那解药之地的轩辕无命,就这么“鬼鬼祟祟”地往城外去。 最近城中因为接二连三的事,守卫非常的森严,但凡是在城中看到不明确身份的人都得拦下来问过几句才予以放行,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弄得人心惶惶。 眼见着离城门只有几步之遥,这在太子府大院里头待久了的安远大将军也不禁将心给揪了起来,这许久没干过这等见不得光的小事,一时间她倒还有些不适应。 沐纤离这时早便换下了华衣锦服,只着最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头上还缠了一个头巾,脸上未有脂粉,素着一张小脸。 便这时,前面刚好有一辆装载满满的马车行驶过去,立马就被守城的卫军给拦了下来,喝道:“前面的!停下!” 这声响之大,震得沐纤离都不禁抖了一抖,她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状况,守卫军仔仔细细的翻看了马车里面装的东西,确认了只是普通货物后这才放行。 而那马车过后便就是沐纤离这一行四人了。 沐纤离站在最角落的地方正想疾步出城门时,那守卫军忽觉不对,便厉声呵斥道:“前面的都停下!” 沐纤离闻言紧紧地闭了闭眼,心中暗道一声“糟”,一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墙,是想也没想就伸手往上边一抹,擦了一手灰,而将将转身之际又将那挥抹了满脸。 这一下子人就变得看起来狼狈不堪,甚至有几分的痴呆样子。 而守城门的沐家军早便被上头人交代过此处要过之人模样穿着,也晓得是自家安远将军要出城,本不过是象征着问两句便将人放出城,不想竟看到转过头来的人这副模样,当即便愣住了。 林玉倒是知道这里头打过招呼,可见这自家阿姐这又恢复了从前那股子调皮劲,便也没打算拦着她,见那过来询问的将士有些迷茫地看过来,便悄悄地摇了摇头。 见此,那过来的将士更是不明白这边演的是哪一出,只能照着先前的话本,一面小心注意着林玉这边的神情,一面小心说道:“站……站住!姓……甚名谁,要去哪儿,都,都报上来。” 边上另一魏一见自家将军这般模样,一时间也起了玩心,还不等沐纤离发作,便先一步上前叹气道:“大哥,您行行好让俺们过去,俺家这小妹这里不大行,这不找了个活儿干,正打算出门去呢,可是这小妹不带着不行呀,您瞧瞧这样子放在家里谁能安的下心呐……” 说着他还一边指了指沐纤离的脑子,晃了晃脑袋还不忘记又叹了口气,听着垂头还在想着计策的沐纤离扯了扯嘴角。 守卫军不大确定地看了眼林玉又看了眼魏一,不明白自个儿现在是该走哪一出,便只能是顺着他们走下去,一面走近了沐纤离一面又接着说道:“脑子不太行?我倒看着怎么像装出来的……” 而本垂首黑脸的沐纤离听这戏都唱到这份儿上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只见沐纤离猛地扑到了守卫军的身上,嘴里念叨着,“糖!哥哥给我糖!要糖的!” 这守卫军知晓沐纤离的身份,除了安远将军还是太子妃,这要是叫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一茬,他这命是要还是不要了。 由是,这守卫军在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之际,还不忘将这出戏给接着唱下去,一面慌忙往后避让着人,一面忍着声中的颤意,道:“赶紧,赶紧把人给我拉走,果真是一个傻子……” 这头林玉和魏一见状便也就赶紧扯着轩辕无命带着沐纤离出了城,直到出了老远的距离,沐纤离才恢复了正常神色,很是得意道:“还好我刚才反应快,不然这会儿早就被人压进牢里去了。” “可不是,阿姐最是有计谋。”林玉从旁顺嘴接了沐纤离一句话,却是叫魏一听得抽了抽眼角,虽说直到这小子待他这阿姐是极为忠诚,不想竟能胡说八道到这种程度。 魏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凑到沐纤离声旁问道:“将军,这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啊?” “夜就要深了,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待明日天亮寻个马车准备点东西,便往南边凤城去。” 这边三人便就这么商量着往前去了,倒是没人注意那一向话多的轩辕无命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扭头深深地看了眼那东陵皇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又回过身,安静地跟在他们后头。 第621章 路途,南境故事 “主子,太子妃殿下已在城外寻了一酒家住下,道是明日启程。” 黑暗里恭敬地传出一道声儿来,东陵珏闻言轻轻应和一声,而后看着手底下正勾勒的那副美人图,心想这人才不过走出城门,他便想他了。 而后东陵珏又看了那幅画两眼,终究还是没将美人的眼睛点上,只举起画放空中晾了晾,又道:“明儿车马可好找?晚间吃食不会太简陋……” 那黑暗中站着的人见那张画举起,便将头低得更低了,听问,便又恭敬地回道:“已给那酒家吩咐过,影风大人也在暗处跟着,其人该不敢动贼心。” “车马也在院子里备好了,只等天明叫太子妃殿下见着了。” 那影卫恭敬说完,东陵珏便看着手上的画轻笑了声,而后也不知是在说画,还是说那影卫办事,道了句,“甚好。” 此句意味不明,即便是当真在赞赏,那影卫也不敢随意承下,只垂首站好,不出一言。 稍过了有一会儿,东陵珏像是看够了手中那副空有沐纤离姿态的美人图,将其放回书案上压好,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凤家人呢?” “已经在府外仔细候着了。” 影卫垂首回到,话后也不曾抬头,只眼角微微见着眼前白色的衣摆微动,而后便听自家主子仍旧是那淡淡的声音,道:“直接叫人去院中将孩子接走便是,找些人好好跟着。” “是。” 影卫应下后,便见着那不沾一丝尘土的衣摆扫过书房门槛,外头响起了自家主子淡漠的吩咐声:“稍稍准备一番,本宫要进宫,见陛下。” 东陵珏一路坐着马车进了宫,在御书房见过陛下后,也不知两人在里头说了什么,外头候着的宫人只知道,在太子殿下出来,稍稍走远后,御书房中传出一片物件倾倒,震天的响动,叫外头宫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近。 东陵珏却好似并无所觉,仍旧在宫中的那条小道上走着,仍旧是往宫内走去,身边就跟着一个从自己府上带出来的仆从。 东陵镜今日无事,又正值城中如今事态逐渐严峻,便也就安分地待在宫里头,是日,便就躺在一颗树下乘凉,本也不是什么娇贵性子,身边也就站着一两个宫人。 那两宫人见着东陵珏从外头进来,便都福下身,恭敬唤一声,“见过太子殿下。” 东陵镜闻声便挪开了盖在面上的折扇,侧眼看了眼缓步而来的东陵珏,又见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垂首老实的小厮,其脚下步伐极稳,不出一声,便轻笑道:“七弟别来无恙啊。” 东陵珏见状也笑,却是笑得意味不明,淡声道:“三哥来得却是早。” 两人便就这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是东陵镜先叹了口气,躺会那躺椅之上,挥退了身边本就没两个站着宫人,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笑道:“你们夫妻俩连说的话都一样。” 叫折扇盖住的眼睛,确实不曾看到他在提到沐纤离之时,那站立之人眼中一瞬的寒光。 次日,在城外不远处的酒家中过了一夜,沐纤离等人早早地便起了,正准备上路之时,忽见着这酒家院中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并上一匹普普通通的马。 同店家一番商量,便将这辆马车收入囊中,见这马车尚且宽敞,沐纤离也知影风定会跟着他,由是便想唤影风一同乘车,省得在外头使轻功累着。 不想沐纤离悄声唤了影风两声,那人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愣是装自己并不跟着,就在那沐纤离不知道的地方,对她的唤充耳不闻。 喊两声不见人影,沐纤离便也就随他去了,自己同轩辕无命进了马车,而林玉和魏一二人便就在外头驾马。 皇城距凤城尚有些日程,今儿也不过才刚刚开始,沐纤离这处闲着无趣,便就找轩辕无命说话,道:“你这跟着我出来了,东陵珏怎么办。” 轩辕无命闻言,眼神微微闪了闪,心知沐纤离聪敏,便也没敢犹豫太久,赶忙故作随意地回道:“这个毒缓慢,不易发,只需快些遭到解药,寻常日子里不如何影响。” 沐纤离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这次也是掐着时间,但凡路上能不留的便都不久留,虽说轩辕无命都保证此毒慢发,可谁知道东陵珏如今已经中毒到了何种地步,解药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 第622章 凤家,无命谈心 见沐纤离眉头又皱了起来,轩辕无命也是担心她那此前已是虚弱的身子,便就出声宽慰道:“既然那小子让我跟出来,就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他什么实力,你难道还不清楚。” “话是这么说的……” 沐纤离犹犹豫豫地说着,不过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轩辕无命大着胆子打断了,很是无奈道:“再说你们身周也就我一个认识那解药,我这不跟着去,你如何找?” 轩辕无命这话是脱口而出,丝毫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却叫一向机敏的沐纤离听出了不对,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没敢去那极恶之地,如何识得。” “哈哈……”轩辕无命闻言一愣,干笑两声,而后突然板起脸来,小怒道:“老夫是谁,江湖人称鬼医,便是想想,就能知道那东西长的什么模样。” 本心中还带点疑虑的沐纤离听轩辕无命这番话,想起这些日子的梦魇,加之换成那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离了皇城,忽觉整个人便松快了不少,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沐纤离这一笑却是笑得轩辕无命给愣了一下,又见其精气神回复不少,竟是先松了口气,想来这远离皇城,确是对那咒术有所减弱,他这也不算是辜负了东陵珏那小子的一番苦心。 沐纤离不知轩辕无命这心里头想的什么,这心里头一松,那藏在骨子里的顽性便透了丝出来,见那头轩辕无命略略走着神,便玩心大起,道:“这虫梨花也算是世间奇毒,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啊……” 沐纤离见着那处轩辕无命还没回魂,听见她的话也不过是无谓地点头应“是”,便忽地话锋一转,道:“那凤家人,你可有接触过?” 轩辕无命居无定所,行走于江湖,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回终于叫东陵珏抓着,除了东陵珏自己的一番算计,更多的还是巧合。 轩辕无命行于江湖,那见闻自是不少,凤城凤家于江湖上也是有名声的,他定能说上一二。 说来沐纤离认回凤家也不过半年左右,纵然是于江湖上有所耳闻,却仍旧是不大知晓,那时候风询同凤九夜来皇城,她也不过是同那两人相熟。 且此行免不了要找凤家人相助,风询同凤九夜倒是好说,若凤家还有些什么旁的长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那头轩辕无命也没注意,听着沐纤离问,便就随口回道:“这凤家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小,且不说其商道上作为,生意广布四海,又因其本家便在南禹边上,甚受朝廷器重。” “这凤家外靠南禹深林里头凶险不易得的秘宝,内靠朝廷重用其防御南禹来袭。”轩辕无命说到此处仍无所觉,竟是将那念头便这般毫无顾忌地说了出口,“若这凤家哪一日生了反心,东陵也只有一个沐家军能挡上一二。” 说到这处,轩辕无命便想起了什么,抬头对着沐纤离笑道:“这事儿也是绝无可能,这自家人打自家人又是如何说的。” 轩辕无命这头说得顺畅,那边沐纤离却又是一愣,心中念着东陵珏那性子也不像是会和轩辕无命谈心的,可这事儿也就那些世家官员或许知道一些,莫不是轩辕无命…… 眼见着沐纤离本柔和笑着的那张脸上逐渐泛起冷意,轩辕无命心中一跳,赶忙说道:“我这不是要跟着你来凤城,恐有不妥,临行前便去问了声珏小子,他说的。” “说是凤城是你娘家,不必忧心。”轩辕无命叫沐纤离那笑中带着冰渣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凉,这夫妻二人都一个样,寻常时候都是和和气气,这一触到其逆鳞,便能叫你如冰锥刺骨,半点松懈不得。 轩辕无命这话却是不做假,早先东陵珏谋划着要将沐纤离送到凤城之时,便就同他说了这一回事,但为免沐纤离这一回过神来发觉出什么,轩辕无命便又赶忙说起话来。 “这原先东陵南边还战乱的时候,凤城也不过是一座破落小城,两国征战叫其中百姓是苦不堪言。” “那是你祖辈的事儿,正是因着你凤家祖宗不畏艰险,领了皇命,就此处百姓于水火,不曾沦为南禹战俘,这才有了如今的凤城。” “那时候凤城也不叫凤城,是因了你祖辈的英勇之举,百姓便将此城成为凤城,此后又有了凤家,皇位几经更替,也未能撼动凤家于此地的地位半分。” 轩辕无命这话说完,沐纤离也是听得有些惊着,原先见着凤九夜那风流模样时从不觉凤家如此厉害,不过一江湖世家,不想这其中还有如此渊源。 第623章 怪异,路边酒家 沐纤离便就这般,听着轩辕无命为不叫其察觉异样而费劲心思地说了一路故事,眼见着天色渐暗,林玉,魏一,影风三人不敢忤逆沐纤离,但轩辕无命是断不能叫她累着。 是以,即便沐纤离再如何坚持赶路,仍旧是被木着一张脸的轩辕无命给断了行路的念头,找了处客栈歇息。 却是沐纤离,原先那般不羁的性子,如今到了外头,竟也向这医者服了软,沐纤离笑看走在自己前头的那个小老儿,心中念道:这人耍起赖来,却像他父亲哥哥一般。 好在又轩辕无命在,那忧心自家将军主子身子的三个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影风仍旧在暗处,林玉倒是跟在了沐纤离后头。 而魏一,便将马车赶到了这处客栈的屋后,准备停好再去寻沐纤离,不想瞧见了些有趣的东西。 沐纤离那处,在轩辕无命一路带着气地往那客栈里头走去,沐纤离便就在后头掩唇轻笑地跟着,林玉不晓得自家将军这笑的什么,便也就安静地跟在其后头。 因着这一行人皆男子,就沐纤离一个姑娘,难免叫人说闲话,虽她自己不如何在意,但麻烦这一类事,自然是能免则免,是以,她便也就做男子打扮。 前边轩辕无命先一步入店,随意寻了一处地方便就坐下了,而沐纤离在后头慢一步,见着前头景象,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怪异,后待她也迈步进了店中,也跟着轩辕无命到了桌旁坐下,看了眼四下,这才明白过来。 这处客栈虽说离着前边的镇子还有几步路,却也不过是周边无甚旁的商铺住户,稍显安静罢了。 且就着这客店掌柜选这么个地方开店来看,该是算着自东边那处来的客人一路无甚歇息的地方,到这地儿终于见着个住店,便也无甚耐性再往前去寻客栈,就径直住下,叫这客店掌柜多挣那么几个铜板罢了。 既如此,如今这空旷无人的客店好不容易来了他们这两个客人,那店家居然还不出来招呼,此举如何不叫人觉着怪异。 边儿上的林玉本也聪明,便就和沐纤离想到一块儿去了,等了会儿不见自家将军吩咐,便就不解地往她那处看了一眼。 沐纤离察觉,便偏头也瞧他一眼,而后轻轻笑了笑,微乎其微地摇了摇头,林玉见状,虽不明其意,却也不问,只想着阿姐的吩咐,照做便是。 沐纤离这处又在这空无一人的大堂静静地坐了会儿,仍旧是没见着个店家亦或是店小二出来招呼,连消了气的轩辕无命都要察觉出不对之时,魏一从外头走了进来,还一面大声嚷嚷着。 “公子,小的将车停在了后头,却见那后院中连个烟火也没有,这店莫不是要咱们自个儿动手。” 沐纤离闻言看了眼正往这处走来的魏一,听他仍旧喊自己“公子”,便举着茶杯掩在嘴边轻笑了下,再放下茶杯的时候,那面上已是一派出世人的模样。 只见沐纤离顷刻间便将神情淡漠了下去,一面微微垂着眼,一面淡声道:“我佛慈悲,念我等一路辛劳,便特地在此降下神殿供我等歇息,我等该知足。” 林玉和轩辕无命听此皆是一愣,不明所以地看了眼那处“无情无欲”的沐纤离,而后面面相觑。 倒是魏一那脑子活络,晓得自家将军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乐得和将军一同玩耍,便就甩袍在桌旁坐下,道:“公子说的是,佛祖既愿意收您这一个世俗弟子,想来定是知您有佛缘,这才降下此神殿来历练您呢。” 沐纤离听完魏一这话,像是一下叫人“点醒”,便忽地睁开了眼,站起身道:“原是这般,既是佛祖考验,我自该亲力亲为,走,咱们且去这神殿之中看一看,佛祖留下了什么历练。” 沐纤离这话说完便要抬脚往客栈里头走去,魏一本就同她一齐玩耍,自然是笑着称“是”,随她一齐走,而林玉,虽仍旧是叫这二人说的云里雾里,但自家阿姐行事,他哪有不跟着的道理,便也就起身跟上。 唯有轩辕无命,在江湖上混迹了这样久,这样一个人烟稀少之处的客店意味着什么,他如何不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却是不想同这三人一齐闹腾,便仍旧坐在原处喝茶。 第624章 斋饭,强扯笑意 眼见着这新入店的三人便要往客栈里头走去,也不知是哪处传来了动静,三人只做听不见,仍旧往前走着,而后便听后边急忙忙传来人声,喊道:“唉,客官!客观!” 这声出,这边三人才回过头去,便见一卑躬屈膝的瘦高个儿正谄媚地笑站在三人身后不远处,想来该是从那掌柜后头出来的。 见着人,还不等沐纤离出口,边上魏一便蹙眉大喝一声,“哪儿来的妖孽,莫不是想坏我家公子修行!” 沐纤离也就随意玩闹一番,不想魏一这小子竟自个儿闹上瘾了,这一句听得她险些绷不住那无欲无求的神情笑出声去。 而那处的瘦高个儿听到这话,面上一阵惶恐,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小人不是妖孽,是人,是人,这客店便是小人开的。” “胡说!你若是人,方才如何不见?我看你就是要坏我家公子修行的妖孽!”魏一义正言辞地喝到,一手握住腰侧的剑柄,好似虽是就要拔剑砍向来人,吓得那店家赶忙抬手挡在眼前,一面颤抖地喊着,“客官明鉴啊!小人着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方才在后头不曾听见客官入店,这才耽误了些时候,客官……客官……” 只见那店家说着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去,便趁着这时候,沐纤离悄悄抬手将魏一往后一扯,还顺带瞪她一眼,叫这混小子知晓自己玩儿过了,自己则是上前一步。 得沐纤离一瞪眼的魏一干笑了两声,退到后头同林玉一并站好,而沐纤离便就上前一步,看着那不知何故吓得浑身颤抖的店家,忍了忍笑。 实在忍不住时便微微皱一皱眉头,吓得那瘦高个儿又往下边缩了缩,听沐纤离那声音淡淡地响起,“罢了,既然有店家,便是我佛缘未到。” “扰公子修行实在罪该万死……”那店家缩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儿地道着歉,叫沐纤离不禁更加好奇,这背后之事。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寻个歇脚的地方,由是,沐纤离便一面装模作样地念着“我佛慈悲”,一面同店家要了几间上房并一些饭食。 起先听到沐纤离等人要住店之时,那店家便有些为难,眼神总往旁上某一处瞟,沐纤离倒也不跟着他看去,只道是就住一晚,这时也不知是何处传出了一声响动,众人便好心地扭头看一眼去,再回过头来,那店家便将客房的牌子给他们递了过来。 这拿了客房的牌子后,众人便想着在堂中用过饭再回房,却不想那饭食上来后,叫众人都沉默了瞬,那店家见着众人不语,还特意解释道:“方才听公子信佛,便特地为公子备下的。” 沐纤离看着一桌子绿油油的吃食,面上不露,淡淡道了句,“……店家有心了。” 那店家闻言小心地笑笑,便又回到他那掌柜后头站着,只时不时往这处瞟两眼,叫这边四人不得不在意,不过这处大堂也就他们四人并那店家,空荡得紧,也就不便说话。 便这时,客栈外头,远远地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引得这处四人侧首,而后便听魏一问那店家道:“外边是何动静。” 那店家闻言笑笑,回道:“前边镇子上有这两日彩朝节,前边镇子上有灯会,正热闹着呢。” “如此景象,店家不去瞧一瞧么。”沐纤离闻声问道,却见她这话说完后,那店家面上的神色一下落寞下去,却很快又强扯着笑意回道:“这不还要看店,做生意,哪能说去便去。” 沐纤离闻言不语,微微侧首瞪着魏一,叫他把这满桌子的“斋饭”都给吃下去,一面又状似不经意地往店家那处瞧两眼,便见那店家张了张口,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 眼见着那处魏一将桌上的菜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沐纤离便站起身来,稍稍大声了些,对着自己的随从说道:“这天儿还早,不若去前头镇子上的灯会瞧一瞧。” 而那处的店家听到这话,眼神忽地亮了亮,一个没注意便出声唤道:“公子!” 沐纤离闻言回头,那店家却是愣了愣,又想起是自个儿叫住的人,便只能顶着背后那道芒刺,微微白着脸说道:“前头镇子上也有客栈,若公子不嫌,可去前头镇子上住,也方便些。” “不必了,我既来此,便是与店家有缘,佛说缘不可破,今日便就在此住下了。”沐纤离说着又看了眼锣鼓声传来的方向,接着道:“前边镇子,我等去去便回。” 话毕,她便带着自己的随从出了客栈,而后头的店家,也终究是没再开口说话。 第625章 灰团,小镇巧遇 方才在这处客栈落脚时沐纤离便看过,那镇子距这客栈确实不远,不过几步路罢了,也正因着这个,他们才没多想,只当这镇子的屋子都隔得远些,便就住进了这处客栈,不想竟误打误撞参进了事儿里。 那镇子便就在眼前,沐纤离一是嫌麻烦,二也不想打草惊蛇,是以也没叫魏一再去寻马车来,就这么徒步往走去,这处四人走得稍远些,那锣鼓声越发地响亮,眼见着便就要到镇子上了,轩辕无命这才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那店家瞧着也不像是个开黑店的啊。” 轩辕无命行走江湖,什么没见过,是以一开始见着这客店怪异,便给它定了个“黑店”的名号,不想后来那店家出来的模样,又叫他觉着不是那么一会儿事。 至于沐纤离,原进店之时也是同轩辕无命一般做想,后在桌边坐下也不过是马车坐得久了,换个地方歇一歇,喝口茶再离去,没准备逗留,不想后来魏一从外头进来说了那样一番话。 魏一本也不是什么好事,没规矩的人,即便今儿落脚的这处客栈是一家普通的客栈,也无需在进门处便就那样大声喊着一句藏有玄机的话。 魏一说出那话便是他也明白了这处客栈的怪异之处,可他又偏偏不到她身旁小声回禀,便就是他所发现的怪异,沐纤离一定会管,这才为使暗处人不发觉地在门处便开始做戏。 想到这儿,沐纤离听完轩辕无命的话后却没看他,只扭头对着魏一道:“看见什么了?” 魏一闻言“嘿嘿”一笑,而后自怀中摸出个小物件交予沐纤离,此时众人已走着走着入了小镇,镇上人原先不多,但因着今儿这一出灯会,大伙儿便都聚集到了大道上,又有各色小摊贩在路边,一时间显得热闹不已。 沐纤离接过魏一递来的那个小物件,四人便就在路旁围做一处细细看着。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东陵那些达官显贵,世家贵族中使银筷银盘,贵族小姐带银饰的也并不少,唯一叫人在意的,便是这银制的物件上,有官印。 这官印乃是东陵的称呼,意为打上了这个徽记那便是官家的东西,不得随意买卖赠送,而官家的东西,自然都是从宫中出来的。 “南禹宫里头的?”沐纤离看着那银饰上的徽记,写的什么不知道,反正不是东陵的官印,加之南禹最常用银饰,这便也不难猜。 魏一听沐纤离将这话道了出来,便又是“嘿嘿”一笑,颇有些邀功的意味,道:“属下去后头停马车的时候,在那院子门边儿捡到的。” “干得不错。”沐纤离很是随意地夸赞一句,而边儿上的林玉闻言确是皱了皱眉头,道:“南禹距这处还有好一段距离。” “那边上头……竟将人派到东陵这样里面的地方了吗?”林玉像是自语一般地说着,而另三人听到这话,也一时间没了声儿,微微蹙眉。 南禹那边上头的人将手伸得这样长,如何不叫人怀疑其用心,便这时,轩辕无命又问道:“那我们就这样出来了,不查查那个客栈?” “不怕,有影风守着。”便在轩辕无命话才一说玩,沐纤离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才将将说完便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看着她,便好心解释一句,道:“我出来前给他打过手势,叫他看看那客栈,想来……” 话到一半,沐纤离忽想起这影风是东陵珏身边的第一影卫,如今被指给了她,这其中保护她的意思不言而喻,是以,这影风的首要任务,便是护她周全。 便正是想到这一层,沐纤离便忽地有些不确定,犹豫着说道:“……应该不会跟出来。” 见众人在她话毕后仍旧静静地瞧着她,沐纤离便狠狠地“害”了声,破罐子破摔般地说道:“罢了,左右都到这镇子上了,那小子有没有盯着人,到时候问问不就是了。” 魏一闻言便应和道:“老大说得对,既然都到了,便就逛一逛,那影卫有的是本事。” 因着烈焰军同太子府影卫的过节,魏一这话说得难免带了一丝打趣。众人听后,想想太子府影卫之名,也不知怎地就信服了,便不再在这街旁停着,往里头走去了。 这是沐纤离自从成为太子妃后,难得感受到意思自由自在,从前先是因着有了孩子,后又因着顾虑东陵珏的名声便也就不出门了。 灯会她也不是没去过,但那可是暗潮汹涌的皇城,即便是不顶着太子妃的身份,也不能一心只记挂玩耍,不注意那身周时刻盯着的各家的眼睛。 沐纤离见着眼前灯火熠熠,几日来心中的阴霾散去,一时间松快了不少,便左右看着路边那些个小摊子上的小玩意儿,一路领着另三人往里头走去。 这阵子的主道也不宽,加之人们都上到街上来,自人群中过,难免要同旁人碰上一碰,不过这处人却都良善,即便是撞了一下,也都是笑着道一声平安,便又接着耍自己的去了。 沐纤离正想着这镇子真是难得,一转眼却叫不远处一个瞧着不大的小丫头吸引了目光去。 那丫头不算高,看着也就到她肩,其身上穿的衣裳稍显破旧,颜色灰扑扑的,也不知是原先便如此,还是后来沾上的。 那丫头一头长发稍稍挽起,却像是因着不熟悉这绾发之法而落了些许在肩上,那发髻松松夸夸的,将她那张小脸遮去大半。 而引起沐纤离注意的倒不是她的打扮,毕竟这种如乞儿般的打扮在皇城外也能见着,更别提这样一个小地方的镇子。 叫沐纤离觉得有趣的是这小丫头这是正站在一个摊子前,而她和摊子中间还站了个收拾整齐的大娘,其身上服饰,倒是比旁人稍显富贵一些。 沐纤离见着那小丫头站在那里垂着头,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如此过了好几回,看得沐纤离都想上前捉她了,不想站在其身前的大娘好似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看了眼。 便就这一眼,只见那小丫头忽然伸手一拽,抢过大娘挂在腰间的荷包,扭头就跑,而其跑的方向,正是沐纤离这处。 耳闻那骤然响起的“抓小偷”,眼见着这小丫头就要从沐纤离身边路过,也不知是哪个好事顽皮的将军悄悄伸出一只脚,将那飞奔的小丫头绊了个正好,往前摔了出去。 那被偷了荷包的大娘倒是好脚程,没两步便就冲到了沐纤离身侧,一脸气急败坏,看着那紧紧缩在地上的小丫头,话不多说,扬手就要打下去。 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助人为乐拦了拦小偷去路的沐纤离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着大娘那手高高举起就要落下,下一瞬却被沐纤离抓在了手心中。 那大娘也是没想到,这被人一拦,便就看了过来,吼道:“你什么人!这小不要脸的偷了老娘的钱,你个小崽子是瞎啊!” 大娘这话一出,沐纤离还未如何,边儿上林玉却是先冷了脸,上前一步,挂在腰间的剑微微出鞘,隐隐泛着寒光。 而那大娘本一句话完还要接着下一句,却叫那寒光晃了一眼,一下消了声,整个人僵住没敢再动,而沐纤离见大娘稍稍歇下了,这才松开紧抓着她的手,转身看向那仍旧抱头缩在地上的小丫头。 而后,便见沐纤离往前两步走近那丫头,将手摊开在她面前,道:“钱袋拿来。” 那小丫头紧紧抓着钱袋抱着头,听沐纤离话后,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沐纤离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本也不是你的东西,那就一定不是你的。” “趁我如今还乐意帮你你便快着些,等我一会儿不乐意搭理你了,便就随那大娘动手了。”沐纤离也不多劝,便就这么两句。 而她这两句中,也不知是那一句叫这小丫头听进了耳中,只见她微微顿了顿,停了颤抖,约莫是思考了一番,这才慢慢将抱头的手松开,将那手中的钱袋子小心翼翼地伸到沐纤离摊开的手中。 沐纤离见状,丝毫不嫌弃其乱糟糟的头发,伸手在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道一句“好孩子”便就站了起来,又走回那大娘面前,将钱袋子往前一递,道:“这不就拿回来了,何必要落到动手的地步。” 而那大娘却是颤颤巍巍地接过那钱袋子,也没敢抬头看一眼,便就赶忙转身,匆忙离去。 待大娘离去,沐纤离便侧首往身后瞧了眼,见那小丫头仍旧缩在地上,便就笑笑,半点没有要多管她的意思,扭头就要带着另三人接着逛这灯会,不想她这脚才一抬起,便忽然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衣袍。 沐纤离淡淡地回头一看,便见自己脚边窝着一个灰扑扑的团子,而那团子的脑袋四周,端端正正地戳着两柄未出鞘的长剑。 那长剑的主人林玉同魏一二人,皆是面目严肃地盯着哪个身份不明的灰团子。 第626章 灯会,莫名捡人 沐纤离见着那紧紧攥着自己衣摆一角的小脏手,见着那小手虽带着那么些乌黑,细看却不难看出其肌肤细腻。 沐纤离轻轻勾唇一笑,示意旁上的林玉和魏一二人将剑收起来,待这二人撒了手,她这才蹲下身子,看着那即便是紧紧抓着自己不撒手,却仍旧是将头埋在地里不愿看她的小灰团子。 沐纤离就这般蹲在其身前不语,静静看了好一会儿,见这小丫头仍旧没有抬头的意思,且周围那群不明事由的平民百姓都开始绕着他们走了,这才叹了口气后出声说道:“且先说,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沐纤离话毕,也不用这小灰团子应答,便径直说道:“这处不适合说话,你若是愿意,便随我等在这灯会上逛一逛,届时再有话说话,可好?” 沐纤离问完,那小灰团子仍旧不抬头,却是能在这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瞧见她那乱糟糟的脑袋小小地点了点,见此,沐纤离便笑道一声“乖儿”,而后又伸出一只手在这小灰团子跟前。 这小灰团子看着眼前这只纤细白皙,只在手指关节那处能见着几个不起眼的小茧的手,犹豫了有一会儿,这才试探着将自己的小手放到这人手心中,出乎意料地,这人的手略带了一丝冰凉。 见这小丫头将手搭上来,沐纤离便一个使劲,在自己起身之时也将这小丫头一并给拉了起来,而这小灰团子好似叫她这一举动给吓着了,这突然的起身后就赶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却是更乱了。 沐纤离心下觉着有趣,却也不揭穿她,也不知可是已为人母的缘故,她如今对着这些小东西都宽容不少。 是以,已放开那小灰团子手的沐纤离,便任由她那小脏手抓着自己的衣袖,一面对另外三个一脸严肃地警惕着这小丫头的三人道:“往前看看可有什么酒家能吃肉的没有。” “方才那一桌子的马料可真叫我大开眼界。”沐纤离一想起方才那一桌子绿油油的“斋饭”便觉得眼前有点晕。 而听了她这话的另三人,轩辕无命受东陵珏“威胁”而不得不护着沐纤离,是以也没注意她这话,只仔细打量着那紧抓着沐纤离衣袖的陌生孩子。 而林玉便更不必说,从前在皇城便将自家阿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出来后更是将沐纤离的事看做是自己的使命一般认真,这便也使得他同轩辕无命一道,蹙眉盯着那来历不明的落魄丫头。 唯有魏一,在沐纤离这话后明了自家老大要带一带这小姑娘的心思,便笑着调侃道:“公子这话却是在埋汰我了,方才那一桌子的马料可都是我吃下的。” “这在要去下馆子,我可是真吃不下了。”魏一这一声笑,一下便打破了这处僵硬的氛围,便见沐纤离很是满意地瞧她一眼,而后便犹自往前走去,一面道:“快些跟上,莫不是还要你们主子我给你们找馆子不成。” “自是不成,自是不成。”魏一有呵呵笑着跑到了前头,一面找着路边的饭馆子,一面给沐纤离逗趣,而后头的轩辕无命和林玉见此,饶是心里头再如何不愿带着那小丫头,却也只能跟上。 魏一在前边引着路,眼见着左前方就有一处饭馆,他便悄悄侧首看了沐纤离一眼,见其轻笑,这才故作恍然大悟状,回身走到沐纤离身侧,很是为难道:“可公子,这姑娘这般着装,那馆子若是不让进可如何是好。” 沐纤离听后也不急着说话,只微微侧眼注意着身旁还拉着她衣袖的小丫头,见其好似没听明白魏一这话里头的意思,这才又出声道:“不若先寻个铺子收拾干净后,再去吃饭?” 沐纤离一直注意着那小丫头处的动静,自是瞧见了这丫头在她这话说完后,竟是微微顿了顿,察觉到此,沐纤离便又改口道:“罢了罢了,怪麻烦的,就去前边的饭馆,本公子付的银钱,凭甚么不让进。” 沐纤离悄悄瞧了眼边儿上的小丫头,见其极其细微地松了口气,不禁勾唇轻笑,心道:有趣有趣,她身上这件破布外袍里头露出来的衣襟,可不是东陵衣裳的样式,这是在南禹惹了什么人,才要逃命逃到东陵来啊。 便如是,这处一众五人便进了那处饭馆,而那饭馆,想来是见这这丫头同他们这几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在一起,倒是让她进来了,而后众人坐下,点了些小菜,盘盘带肉。 方桌四边,一人占了一边坐着,而那捡来的小丫头不知何故,便就要挨着沐纤离坐,且坐下了也将头埋在桌子里,半点不叫人瞧见其面容,如此一来,便叫那头的轩辕无命同林玉更是如芒在背,警惕地盯着她。 沐纤离倒是随意,也就随她挨着,方才拉这丫头的时候悄悄给她把过脉,不是个有内功的,且小丫头手掌肌肤细腻,也没常年使用兵器的痕迹,即便是真有什么小手段,她也还不放在眼里。 这边五人就这般安静地坐着,等那饭菜上桌,其中两人为盯着这个丫头都沉默不语,而魏一却是因着自家头儿都还没开口,自己却也不能没了规矩。 这处饭馆较先前那个客栈热闹,大堂里少说也坐了一半以上的人,别处都是热热闹闹地聊着,倒显得这处桌安静得异常。 便有一会儿,沐纤离捏着她手里头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出声道:“既然遇见了便是缘分,还不曾问过姑娘芳名。” 第627章 小离,身份成谜 沐纤离便就这般将胳膊肘撑在桌上,一手随意地转着杯盏,也不转头去瞧那个丫头,就这么淡淡地问道。 沐纤离话后,那丫头仍旧是低头不语,但沐纤离知道她听着了,由是便也不催她,左右这事儿是她对自己有所求,若再这般模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帮她可就不知道了。 沐纤离还转着被子,看着那店小二在大堂中跑来跑去,又端起两个盘子,看模样是往他们这处来了。而同桌的另三人见这沐纤离这微微带笑的模样,便知她这是开始使计了,便也都埋头喝茶,不语。 那店小二走近,将手头的举着的两个盘子稳稳地放在了桌上,笑唱一声,“客官您的菜来了!” 那小二笑得喜庆,沐纤离便也就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魏一倒是热情地帮那小二哥接过手中的盘子放与桌上,林玉也就道了句“谢”,至于轩辕无命,这小老儿的脾气一向摸不准,便就只见他一人脸色颇臭地在那儿坐着。 “原是小离姑娘。”沐纤离轻笑,道:“这菜已经上来了,小离姑娘不若先用一些?”沐纤离笑眯眯地将手中为那小离姑娘布了一碟子的菜,看得那处还顶着一张臭脸的轩辕无命一阵脊背发凉。 而一向脑子最为灵活的魏一听到沐纤离这话后却是愣了一瞬,一脸迷茫地喃喃道:“小离姑娘……?” 很快,他却又笑道:“公子真是,这名儿哪能随便给人起,这姑娘若是认定您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不易察觉得,连魏一面上的笑都微微带上了一丝冷意,心里头念念,这小丫头倒是会选人,顶着这般敏感的身份,竟还找上了他们东陵最为尊贵的女子,谁知里头有没有什么猫腻呢。 沐纤离许久不曾涉足这些要费脑子的东西,先前皇城那夜游人之事,东陵珏将她保护得太好,是以她也就只知道些凤毛麟角,不算参与,这会子遇上这么个妙人儿,只觉有趣,便也又随着魏一闹去了。 道:“这小姑娘一人孤苦伶仃,本公子这不是怜惜她,这才想着,若将人收了,未必不是件善事。” 说到这儿,沐纤离这才转身看向边上坐着的那个小丫头,故作正经地问道:“却不知小离姑娘,可是愿意?” 沐纤离这一身男子打扮也不是随意糊弄糊弄的,除了面上颜色稍艳丽些,该有的都有,旁人见着便也只道一声“好俏丽的公子”,这小丫头也着实将其当成了个公子。 只见沐纤离这话说完,那小丫头确是微微抬了抬头,却很快又垂下头去,微微地点了点。可饶是这丫头那低头的速度再如何地快,也免不了叫沐纤离在其微微抬头的那一瞬间,瞧见其眼中的一抹寒光。 “哈哈哈,小离姑娘是个妙人儿。”沐纤离笑了两声便回过身来,一面为自己盘中布菜,一面说道:“这也不是本公子起的名儿,是人小离姑娘自己说的。” “方才那店小二上菜时,你同他二人一个声儿比一个响,如何能听到人姑娘说话。”沐纤离说着便假意瞪了一旁的魏一一眼,魏一见状,只能是嘿嘿地笑着挠了挠头。 便在几人话间,那店小二便唱着他那大嗓门儿将菜都慢慢摆上了桌,众人便都执筷子用起膳来,而那小离瞧着是饿得狠了,反但是沐纤离夹到她碗里的菜肴,不过转眼间便已然消失不见。 而沐纤离一面略略惊叹这小姑娘食饭竟如此之快,一面又暗暗咂舌,赞叹这小丫头着实好教养,这吃得比虎狼还快,却不见其有吃相有一丝不妥。 约莫是吃过饭,期间又听这一桌人的各种胡言乱语,主没主的样,仆也不像仆人,但这公子举手投足间却又自带一身贵气,莫名叫人一阵心安,许是因着这一茬,这小离之后的话也多了那么两句。 便在后面食饭的时候,在沐纤离同这小离姑娘状似随意地一问一答之间,知晓了这小丫头不过十三年华,原先是一户人家的小姐,后家道中落,叫家中大娘子发卖了做丫头。 而那户人家的少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浪子,这小离姑娘不堪其辱,便找了个出门的机会逃了。 听到这处,沐纤离虽面上愤愤那家少爷是个混账东西,可心里头确实清明一片,不禁腹诽道:这一个人家的丫鬟,竟也有胆子又有本事出逃到东陵来,着实不错。 后小离又说了两句,却是没明说,只隐约能猜到她许是犯了什么事惹恼了那家的少爷,那家少爷这时候正在到处找她,要将她给抓回去。 听这话,沐纤离便同林玉还有魏一互看一眼,约莫是都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家少爷也不错,为了抓个丫头竟也敢越过东陵国境,还绑架了一家客栈。 话到此处,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沐纤离看了两眼这叫小离的丫头,忽地玩心大起,那面上便又不自觉地笑了开来,道:“小离姑娘路途如此艰辛,我等此行乃是南下去往凤城,若是姑娘不嫌弃,不若便就随我们一齐。” 第628章 商量,一同南下 果不然,沐纤离这话说完就看到小离微微抬了头,那一瞬间叫她瞧见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不过很快,便又是揣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去看沐纤离,一双小手捏在身前,好似有诸多为难。 沐纤离在心中笑笑面上却又劝说道:“某实在是看姑娘孤身一人委实可怜,这才有心帮姑娘一帮。” “姑娘这如今叫离了主家,想来也是没什么去处,若姑娘同我等一齐,路上有什么好的人家,还能为姑娘作一番安排,你说可是?” 沐纤离面上笑得真诚地看着那“局促”的小离姑娘,一旁魏一看着自家老大这副神情,偷偷地搓了搓手臂,而后也是努力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容看着那小离姑娘。 林玉还是淡淡地无甚表情,虽说心里头是有所怀疑,但自家阿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管护着阿姐就是。 却说轩辕无命,原先因着不大待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小鬼丫头,后好似多看了两眼,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来,这会儿子看着这丫头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探究。 众人这边各怀心思地劝说小离姑娘好一会儿,那小离姑娘这才像是受不住众人的热情,小意地点了点头,便如是,一行人就在用完饭后又在这灯会上走了两圈,这才往回去。 因着这众人所住的那间客栈离这小镇有稍微几步远,是以众人带着小离走上那条略微昏暗的小道时,这小丫头又渐渐浑身紧绷起来。 不过这时候沐纤离也就不同她搭话,只自个儿走在前头,而林玉自然是半步不差地跟在自家阿姐的后头,轩辕无命也是,如今他还要照顾沐纤离的身子,是以也不敢离得她太远。 这么一来,那小离便就和魏一落在了后头,魏一是个话多的,便一路给那小离姑娘说着他们如何如何到了这处地方,又如何如何住进那家客栈,后又如何如何到了镇子上游玩。 许是前边三人不大注意她,而魏一看着又好似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这小离姑娘也就慢慢地又松了下去,安安静静地跟在魏一边儿上走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却是不知,魏一这小子话多,却不常有正经话,这一番话说出口,虽算不得假也不能当真。魏一自个儿倒是半点不在意,既然这小姑娘不真诚,他也就礼尚往来一下。 一行人便就这般悠悠闲闲地回到了客栈中,这时候夜色已深,难得的是那店家竟还站在他那掌柜的后头,见着众人回来便就虚虚地一笑,却又在看到跟着众人进来的那个小灰团子时,面色突然落了下去。 沐纤离只当不察,稍稍示意了一眼后头跟着的林玉,林玉受命,便就上前一步,摸出一块碎银放到柜上,淡声道:“店家,再一间房。” 店家看着桌上那块碎银子,又小心地看了小离两眼,张了张口,勉强露出一笑来,很是为难地说道:“这……没别的房了。” 沐纤离听得便往这处瞧了眼,心想着这店除了他们暂且连个鬼影也瞧不见,说是没房,莫不是都叫鬼住了? 却还不等林玉也出声询问,又是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一道声响,这回众人也不再好心地扭头看一看,便正好见着了那店家吓得一颤,而后面色惨白地将桌上的银子,手止不住颤抖地递出一块牌子来。 这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必定是有问题,自然不外乎小离,她见着那店家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看一眼沐纤离,见其面上并未如何不妥,好似半点没察觉这异象一般,不禁暗骂一声傻子。 而后,这小离便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这才迈开步子,便忽然叫人在后背小推了一下,她惊得扭头看去,便见一旁魏一仍旧笑得那样爽朗,没心没肺道:“走走走,小离姑娘,看你这模样也是好久不曾好好歇息了,赶紧上去,叫店小二给你点水,痛痛快快洗一洗,好好歇息一番。” 小离力气不如魏一,这一下便被推到了前头,又小心地看一眼四下空无一人,唯有这处热闹的景象,不由得撺紧了手,正想着得赶紧从这间客栈里头逃出去之时,眼前忽然多了一只细白的手。 她抬眼看去,便见前头沐纤离已经到了楼梯口,回头朝她笑着伸出一只手来,道:“小离姑娘若是怕黑,不若晚间同某一个屋。” “公子!” 此话一出,不用说林玉和轩辕无命,便连魏一都低呼了一声,沐纤离却抬头笑看了他们一眼,眼中的意味不明叫三人又歇了声。 小离看着这人的笑有些呆住,像是被蛊惑一般,伸手握住了人家的手腕子,沐纤离看一眼搭在自己腕上的那只小黑手,眯眼笑了笑,而后牵着人走上了楼梯。 约莫是已有些了年头,又或是这客栈里头实在安静,那木制的楼梯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 便随着这一“嘎吱”声,沐纤离侧首在那叫小离的姑娘耳畔低声说了什么,隐隐见着那小丫头的身子微微顿了顿,而后,便就由她领着,上到二楼的房中。 入夜,客店中熄了火,一片漆黑寂静,月到中天,一阵微风吹过,那映在地上的树影微微晃了晃,很快,便又趋于平静。 此处没什么民家住户,是以,便也不曾有人瞧见,这客栈后边往后山那处去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着几个小黑影。 沐纤离难得一夜无梦地睡了个好觉,起身时却见着在另一处软榻上的小离早便起了身,正一脸无神地坐在榻上。 昨儿见她实在是脏乱得很,沐纤离忍不了便叫魏一去找店家要些热水,逼着这小丫头将自己拾掇干净,而小丫头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也能看出是个清秀的佳人。 沐纤离也坐在床上看了她两眼后,便起身去穿衣裳,一面问道:“你多大年纪。” 这一声却是不加掩饰,沐纤离她本来的声音,那小离听后也并无惊奇之色,只抬头看了前边正在穿衣的沐纤离,小声回道:“确是十三。” 说完,小离便垂头看着自个儿的脚尖,想起昨儿上楼,这人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你现在出去,必死。” 想到此人城府之深全然不像其面上流露出的那样良善,小离不禁又紧张了起来,却不想沐纤离不过看了她一眼,便轻笑一声,道:“本公子心肠好这才稍姑娘一程,若姑娘不愿,自行离去便是,只是……” 沐纤离话到一半,便走到另一处取过自己的腰带,一面感叹这身边没个贴心人着实不方便,她现在倒是想起柳思和柳意来了。 一回头,便见那处清秀的小丫头还窝在榻上,愣愣地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沐纤离虽说年纪不算大,但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一见这小丫头便知其本性不坏,由是笑道:“一会儿就走了,你快些起来穿衣,还等着我伺候你不成?” 小离闻言,便撇了撇嘴,下榻穿衣,随后,便听见沐纤离又接着说道:“只是,南禹人未有通报便深入我东陵腹地,我却是不能视而不见。” 小离闻言一顿,兀地转过身来,瞪大眼看着后头已经穿戴整齐的沐纤离,仍旧是带着那一抹良善的笑意,却是看的她脊背发凉。 见她这般模样,沐纤离只觉有趣,也没再走近小离,只到了一旁桌边,为自己斟了一盏茶,不过这茶才到唇边,她便顿了一顿,犹豫了一番,还是将那杯陈茶放下,抬头看回小离。 道:“虽不知你是何人,来东陵为何,但那你若是肯回去,正巧顺路,我便将你送回去。” “可你若是来东陵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沐纤离话到此处便停出没往下说,见着前边那还攒着衣裳,面上神情却渐渐纠结的小离,轻笑一声,又道:“你我也是有缘,若再早那么一年遇上我,小姑娘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牢里了。” 也不知是沐纤离那一句话将这小丫头给打动了,便见她神色又渐渐清明起来,而后小心看了沐纤离一眼,开始动手穿起了衣裳。 沐纤离也不看她,就这般支着脑袋,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也没等多久,耳边便传来那小姑娘好似自语般的嘟囔,道:“不知公子许给小女的安排,还作不作数。” 沐纤离轻笑一声,道:“自然作数。” 待小离收拾好后,沐纤离便就带着她下了楼,门外停着辆宽敞却又不惹眼的马车,车辕上已经坐了个人,而车前站了两个人,一个魏一,一个店家。 魏一倒还是昨儿那个魏一,仍旧是那样多话又笑得爽朗,倒是那店家,一改昨日虚弱的面容,面上神采奕奕,一个劲儿地给魏一鞠躬道谢。 魏一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扭头见着沐纤离过来,便赶忙冲她这头说道:“店家实在客气,不过举手之劳,都是我家公子安排的。” 那店家也扭头看过来,见这沐纤离还是那无欲无求的神情,便也赶忙上前,对其躬身说道:“知道公子世外人不在意这些,但公子赶走歹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实在是不能收公子的银钱!” 说着,这店家便将手里头装着他们昨日客栈的费用的荷包呈了上来,沐纤离看一眼那荷包,并不伸手拿,只端着一脸的清高,淡声道:“店家不必如此,我佛慈悲,你我缘分才有此一帮,若店家执意如此,佛要怪罪于我。” 那店家一听这话,便是愣了愣,手中拿着的那银钱一时间如同千斤,叫他好是为难地张了张口,“这……” 这处二人说话,那头静下来的魏一便往沐纤离后头看了眼,瞧见了那收拾妥当,露出张白净小脸的小离,不禁心中暗叹,这小东西收拾收拾还有模有样的。 魏一这头还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他赶忙回神,便见沐纤离正悄悄地瞪着他,又见那处店家还“这……”地为难着,便又赶紧领命上前,同那店家周旋。 第629章 马车,兵不厌诈 小离随着沐纤离上了马车,而里头早便坐着个轩辕无命了,外头魏一和那店家又往来客套了两句,便也赶忙过来坐到了外头车辕上,林玉见状,轻轻一甩缰绳,马车便走了。 这车马都驶出去了,那店家还在后头拱手鞠躬,一个劲儿地喊着“多谢恩公”,车内连着听了好几声的小离有些不明所以,小心看了眼前头正闭目养神的轩辕无命,而后扭头凑近了沐纤离,问道:“那店家怎么跟昨儿不太一样?” 这两人在同一屋里头睡了一晚,小离便不自觉地和沐纤离亲近许多,沐纤离见她凑来,便轻轻睨她一眼,胡说八道道:“那店家这两日身子虚得很,我就着轩辕去为他看了看。” “这不轩辕给他看好了,这一大早地就开始谢……” “咳咳——!”沐纤离这头话才一说玩,那边闭眼假寐的轩辕无命就叫她这一番胡言乱语给听得睁开了,没注意将自己呛着了,沐纤离见状,便笑一声,又道:“你瞧轩辕先生这谦虚得。” “哦……轩辕老先生会医啊……”也不知可是沐纤离这话说得太过顺口,这小离也没多想便信了,看着前头吹胡子瞪眼的轩辕无命,感叹了句。 而沐纤离听她这话,又是笑,道:“你不也会嘛。” “我……”小离闻言惊了一声便又赶忙收住口,沐纤离却是没想为她遮掩的意思,径直说道:“若你昨日没将手按在我脉上,知道我这身子不行,又如何不问我为何带一个大夫在车上。” 小离叫沐纤离这话问得懵了,仔细想想也觉着有理,便就熄了声,又安静坐着了。 这车里头的人时不时地说上两句,车外两人也凑做一处,一面赶车一面小声地说着,竟是难得地叫林玉先开口说道:“你说这姑娘叫‘小离’,可是有什么别的说法?” 魏一闻言,刚想说“能有什么说法”却忽地反应过来,自家老大名里好似也带一个“离”,便不由得深思起来。 林玉说之前他还没想到,平日里都是“老大老大”地喊,稍正经一些便就喊“将军”,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到自家老大名字里也有个“离”字,叫林玉这么一提点,魏一便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回道:“看样子也不像认识啊,没什么意思……” 林玉听后想了想,又道:“你瞧上回那个西岐的,像是认识阿姐的样子么?” “你这话倒也在理……”魏一叫林玉这话说得一时间没了下文,左右仔细想了想,忽想起件事来,便道:“若是南禹,我倒想起先前他们派来东陵的那个三皇子还是几皇子来的,好像叫什么……南宫睿?” “绑过阿姐。”一提到这话,林玉周身的气息便瞬间冷了下去,魏一一见他这模样,便赶忙开口劝道:“欸你这……你也先别想那么多,指不定就是个巧合……” 话到一半,魏一也想起了他们此次是因为个什么人才要南下,便很是烦躁地挥了挥手,留下一句,“管他的,总之多加注意就是了”,便又接着坐回去看着马车了。 马车一路“哒哒哒”地往南边驶去,而越往南,这树林便越发地多了,这林子一多,道路便也就窄了不少,车行了约莫半月左右,此时正行在一处林间小道之上。 而车内,轩辕无命在这半个月里头观察小离这丫头,约莫是看出些什么来了,但沐纤离那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将他给唬住了,又碍于这叫小离的丫头总跟在沐纤离身旁,他想说这丫头有问题又不好当着人面直说。 是以,这近两日来,这小老儿也是幼稚,总时不时拐弯抹角地说起南禹的事,意图叫沐纤离有所警醒,而沐纤离也嫌这车途烦闷,便也不同他道明真相,只由着这小老儿说些有的没的,倒是有趣。 这不,马车在林间驶着,车内轩辕无命便就又开了口,道:“沿着这路一直走下去便是南禹了,据说那南禹最精通的就是巫蛊之术。” 轩辕无命很像那么回事地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后,继续道:“南禹人崇尚蛊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蛊,是一种能控制人心的东西,在外人看来这边就是邪术,唯有南禹将其奉为上乘。” “他们甚至有自己侍奉的蛊神。”轩辕无命说着便很是刻意地看了那头安静坐着的小离,小离这丫头这一路倒也算是乖巧,唯有跟沐纤离说话时稍显活泼一些,便如是,轩辕无命说这话时这丫头也没什么动静,就只是垂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却是沐纤离见着轩辕无命的那一眼,觉着有趣,便忍了忍笑,开口问道:“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自然是有的,这蛊术和其他的药术不一般,一开始制造蛊是为了治人救命的,但是逐渐发展到了后面,变成了控制人的妖术,他们乐于用这样的妖术让不肯听话的人对他们言听计从,渐渐尝到了甜头之后,南禹人开始发扬这门妖术。” 轩辕无命说这话之时也一直看着那垂着的小脑袋,自然是见着了其在他话后抬起头看他的那一眼,不过那一眼中没有他想象的慌张,反倒是带了一丝……鄙夷? 轩辕无命一时间没明白这一道鄙夷的目光是因为些什么,耳边便听到了沐纤离略带了一丝笑意的话,道:“鬼医大人不愧是常年行走江湖的,见识真不少。” “只是听说罢了,有些江湖事迹听着倒是蛮有意思。”听到这一声夸赞,他下意识地便摆了摆手,谦虚了一声,却突然反应过来这话中的笑意,便突然回头看去。 果不然就见着沐纤离正掩唇,笑得乐不可支,这一看便将他这一番苦心给气着了,瞪了沐纤离一眼,没好气地喝道:“你也不想想你这身毛病是怎么来的!长点儿心!” 沐纤离倒是不以为然,只收了收笑意,摆了摆手,倒是边儿上的小离听进了耳朵里头,一下脱口而出,问道:“你中了蛊?” 沐纤离闻言挪揄地看了她一眼,而小离自知失言,眼神微微闪了闪,可在一想到眼前这个人中了蛊,便咬了咬牙,张口欲言。 不想还不等小离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了魏一的声音,道:“老大坐稳些。” 沐纤离闻言,眼神微暗,轻笑道:“你只管驾车便是。” 听沐纤离这声,外头便传来魏一爽朗的笑声,而后像是被林玉给揍了一道,那笑声戛然而止,伴随着魏一又笑又咳的声音,马车渐渐加快。 “这……”轩辕无命本就是江湖游人,是以也不懂烈焰军这群人之间说的什么,觉察到马车加快也只知道有危险,具体要发生什么却是不大清楚。 沐纤离见轩辕无命一时间有些迷茫,便眼神示意他坐好,待轩辕无命不明所以地坐好后,她这才开口道:“和昨儿客栈是一拨人?” 这话一出口,连边儿上坐着的小离也是迷茫地看了沐纤离一眼,而她这话过后,车前便响起一道小离从未听过的男声,道:“人倒像是一边的人,但和昨日不是同一批。” “嗯。”沐纤离应过声儿后,外头魏一便接道:“影风也去后头的。” 这话毕,马车后头便紧跟着响起一阵兵刃相接的响动,偏沐纤离状似不觉,仍旧那般气定神闲地坐着,惹得小离时不时地瞧她两眼。 而轩辕无命,见着小离那不知道影风存在的迷茫模样,也不知是在炫耀些什么,就冲她洋洋自得地仰着下巴,那老顽童的模样着实有趣。 “欸,你刚说到哪儿了,接着说呗。”这马车晃着晃着,沐纤离又无聊了,便冲着那边还自得着的轩辕无命说道。 而轩辕无命闻言便一下收起了面上的小模样,想着后头有东陵珏那小子的影卫在也不会有什么差错,便就有接着说起了南禹的事来。 “南禹同东陵不同,国内不以县城相分,分着许多的部落,且这部落大都是一个祖宗,其土司,便就跟土皇帝似的。”轩辕无命说到这儿时忽然感觉从旁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扭头看去却只看到小离低垂的脑袋。 知道自己这话许会引这南禹的小丫头不快,但轩辕无命潇洒惯了,便也不管她,接着说道:“每个部落都会有一个圣女,一般选的都是年纪小的女孩儿。” “这倒是难得。”沐纤离听后颇有兴趣地道了句,轩辕无命随后接道:“说是女孩儿比较适合养蛊——不过南禹那地儿太邪乎,我也不大清楚。” 轩辕无命这话说完,果不然有感受到了那一道不善的目光,而他也没再去看,只接着道:“这圣女选出来后就是养蛊,能力上乘者便进京参选南都的御用蛊师,若是没什么实力的,便就在部落里头一直受众人供奉,直到选出下一任圣女。” “左右当上圣女就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轩辕无命拍了拍大腿说道,沐纤离听后也是笑,道:“这话却是没错,若是选上御用蛊师自然是带得整个部族风光无限,可若只是部族圣女,那也能顺风顺水地一辈子。” 沐纤离这话说完,边儿上一小丫头没忍住,还是嘟囔出了声,道:“你们又知道什么……” 沐纤离闻言扭头看她,而那边轩辕无命一听这话,只当是这丫头终于承认自己是南禹人了,正要赶紧同沐纤离说明时,马车外响起好几道惊呼。 “阿姐!” “老大!” “主子!” 第630章 圣女,难言之隐 紧随着车外三道惊呼声起的是一道利器破空之声,沐纤离而尖微动,不过一息之间,便徒手捉住了那直袭小离面门的黑色铁器,那泛着寒光的尖刃将将停在了小离眉心前一指的位置。 “小离儿!” 眼见着沐纤离抓着利器那只手缓缓滴下黑血来,轩辕无命惊得大喊了一声,而小离也在听到这声喊后从呆愣中回过身来,看了看那头的轩辕无命又看回了面上无甚表情的沐纤离…… 林间小道旁停着一辆并不打眼的的马车,而马车边儿上一棵树下却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沐纤离拦着,估计什么狐裘虎皮都能叫这些人拿出来给她铺在地上。 沐纤离便就坐在马车边儿的一棵树下,同行的那几个也没敢真叫她就这么坐在地上,虽说虎皮什么的叫她制止了,但小马扎一类还是给她备了一张。 这时候,沐纤离便就坐在一张朴素的小木凳上,摊着那只受伤的手,而她的前头便蹲着一脸严肃的轩辕无命,正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发黑的伤口,一面小心地扎针一面往上头敷着药粉。 沐纤离唇色微微发紫,却是神色如常地看了一圈眼前站着的几个,还有那将她同马车围了一圈的影卫,而后又扭头往不远处躺了一地黑衣刺客,看样子是死透了。 回过头来的沐纤离见此处气氛着实严肃,便轻笑了声,道:“没想到影卫也能让暗器跑到我面前来。” 那围了一圈的影卫闻声都不禁垂了头,而影风听着,心里头涌上一阵愧疚,是他们想得不周到,本以为将那群人都拦下就好,不想马车行径方向的前头还有埋伏,叫这群家伙竟扰到了主子前头。 沐纤离本不过想着找些人还挺厉害,竟能破开影卫攻防闯到前头来,这才调侃一句,不想自知负了太子殿下所托的影风皱紧了眉头,撩开衣摆径直跪了下去,恭声道:“请主子责罚!” 影风这一声出,那将马车围了一圈的影卫也纷纷转过来对着沐纤离跪下,高喊,“请主子责罚。” 沐纤离叫这姿态一惊,突地站起身来,道:“别……” 却不想她这话还没出口,便被轩辕无命怒斥了一句,喝道:“行了!你们还嫌她毒发得不够快啊!” “还不给老夫坐下!”轩辕无命狠狠地瞪了沐纤离一眼,却是小心地护着她又坐回去,沐纤离讪讪地坐了回去,小心看了一圈那边还跪着的众影卫,又看看眼前脸黑如锅底的轩辕无命,竟一时间也没敢再说话。 这处林子便就又安静了下来,只偶尔有风过,这才听见点树叶的沙沙响。 轩辕无命于南禹不常来往,且南禹的毒千奇百怪,是以即便他鬼医名声在外,却也在一遍遍给沐纤离把脉之后,额头上渐渐不满汗珠。 眼见着沐纤离的面色越发地青了,边上站着的小离没忍住上前了一步,紧随着她这一动作,一时间兵器出鞘声乍起,有两柄长剑更是直接架到了她的脖颈上。 而那群影卫,虽仍旧跪着,却都目光警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离见此,腿脚有些发软,却还是强鼓起勇气,小声道:“我……我些许有办法。” “你有办法?!”还不等沐纤离表态,轩辕无命暴怒地窜了起来,一下迈不到了小离身前,怒目喝道:“她中这毒是因为谁啊!要不是你,我们能招惹上那些人!” 到底也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自己一人历经艰险的时候不曾哭泣,可这会子甚至是自己害了那个明明不相识,却对她流露过善意的人,便没能忍住地哽咽了声线。 “是我!是我引来的人!所以才要我来救她啊!”小离满眼含泪地大喊着,看着那头沐纤离因为体力不支而闭眼假寐,心中便更着急了,也不顾忌地就大喊道:“再晚些她就死了!” 话毕,小丫头的脖颈上不免多了两道血痕。 “让她过来。”沐纤离才一开了口,便引得周遭人的反对,为首的,自然就是林玉,便听他道:“阿姐,这人来历不明,不可信。” “事关将军性命,恕魏一不敢听从。”便是一向吊儿郎当的魏一这时候也一脸严肃地看向沐纤离。 这两句话听得沐纤离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并不想死,她才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且东陵珏还等着她带着解药回去呢,她若是在这儿就没了,东陵珏也没了,那那三个小的怎么办。 便这样想着,沐纤离看向轩辕无命的眼中多了一丝恳求,而轩辕无命解这毒越发地棘手,下意识看了眼沐纤离的面色,便正好瞧见了她这一眼。 眼见着她的唇色越来越深,轩辕无命心中一慌,面上却还是冷哼了一声,抬手招那处小离过来。 小离见招手,面上一喜便举步走了过来,而后头的林玉和魏一想看一看也架着剑跟了过来,轩辕无命见着那两柄剑就这么架在小离脖子上跟过来,不由得眉心直跳,当即喝道:“你俩傻小子还不把剑收起来。” 这种时候,医者的话却是比主子好用,林玉和魏一二人被轩辕无命如此一喝斥,都是愣了愣,又一思及自家老大安危,这才赶忙将剑收回鞘中。 小离这时候竟也没在意那两柄剑在不在自己脖子上,只一凑到沐纤离身旁,便从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摸出一个小陶盒来,而后自那小盒子里捏起一条苍白的小东西。 离这处近的影风一见着那还动来动去的小虫子便瞳孔一缩,想起那时候在沐纤离房中出现的那只黑色的毛虫,瞬间面色冷了下去,目光犹如毒蛇一般地盯着那不过十三的生命。 小离方才捏出自己的宝贝蛊便忽觉脖子一凉,好似被什么给盯上了一般,不过这时候她也没空管这些了,捏出虫子便赶忙将其放到了沐纤离那黑得看不见血色的伤口上。 而轩辕无命一见着这虫子便脱口而出,道:“你果然是南禹部落里的人。” 小离闻声却没理他,只盯着那只小东西,期盼着它赶紧反应过来,许是小离的期盼起了作用,那蛊虫原先还在沐纤离的手上扭来扭去,却没一会儿便就趴在伤口上不动了。 虽这蛊虫不再动了,仔细看却能看见这小东西的身子一鼓一鼓地,所有人便就在这么盯着沐纤离手掌上小虫,眼见着它从原来的苍白逐渐加深了颜色,到最后竟显现出了红黑相间斑纹。 见此,小离便将那小东西自沐纤离手掌上收了回来,又放回了陶盒中,便这时,沐纤离也终于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叫眼疾手快的小离赶忙抱住。 却是因着沐纤离这一昏厥,在场会武的全都乍起,那寒光四起的兵器直取小离命门…… “好好看仔细了!你们这群混账小子。”轩辕无命大吼着推了小离一把,这才叫林玉的剑没将她给刺了个川。 林玉顺手从被推远的小离手中接过昏厥的沐纤离,一手执剑拦在身前,目光带着冰刺地睨着那处的小离,而小离摔坐在地,抬头见这边众人纷纷冷眼看她,一时间语塞,只能是垂头,慢慢爬起身来静静地站着。 “小离儿这毒解不少了。”轩辕无命给沐纤离把过脉后如是道,却仍旧没改变众人对小离的冷眼。 正如林玉,便又冷冷地看过小离一眼后,不发一言地抱着沐纤离往马车那处走去。 见他们不再准备带着自己,小离心中一慌,赶忙喊道:“那毒还没干净……” 这声还没喊完,她脖间便传来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却是触碰到一件冰凉的铁片,随即身后便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道:“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我……”小离张了张口,看着前头昏迷不醒的沐纤离,心中愧疚起,便咬了咬牙,坚定出声,道:“这噬蛊还不成熟,且他们的毒太狠,至少要三次才能完全清理干净。” 那头林玉早去将沐纤离放到车上,而轩辕无命自然也是紧紧跟着,能说上话的也就只剩下了魏一,魏一看着小离后头明显起了杀意的影风,淡淡地睨了小离一眼,而后对影风说道:“带上,这次在路上拖了不少时间了。” 魏一说完也不在理会这处,径直往马车那处走去了,而原先围在马车外的影卫,这时也都不知去了何处,空旷的林间只留下影风和小离二人。 而影风的匕首仍旧在小离脖子上架了一会儿,终究是被他收回了腰间,而后,他便也越过小离往马车走去。 小离见状,稍稍犹豫了一番,试探着上前了一步,见没人拦她,便也赶忙大步往马车那处跑去,唯恐晚上那么一会儿,这些人真会将她甩下,届时南都那边若再派人来,她便是真的要到头了。 且……她也不全是为了借那个小姐姐来帮她挡住这些人的啊…… 第631章 试探,小离抉择 沐纤离这一趟南下之行,兜兜转转也快要一个月了,自那次在林间遇袭后,这一路便再也没生过什么旁的事。 沐纤离先前中的毒也在小离又两次拿出那小虫子后完全解了,那小虫子倒是神奇,每每拿出来之际都是通身苍白,摄完毒血后又是黑红相间,分外艳丽,可下一回再出来时,又成了那苍白模样。 沐纤离心下有一丝好奇,不过这到底是别的人东西,且她此次南下只为求药,旁的什么麻烦,若非必要,便不去涉及。 眼见着还有几日便能抵达凤城,沐纤离看了一圈车中凝重的氛围,又看看那紧紧靠在车门边的影风,虽说车上多了这么个人,但因着这小子就这么挨在门边,是以车内仍旧是宽敞的。 沐纤离看着左边坐着的那个小丫头正安静地垂着头,右边坐着的那个轩辕无命,自那日后便对小离一直臭着个脸。 而小离也自那日后变得愈发地安静,只偶尔沐纤离有所需求的时候会抬头看一眼,不过她只要一有动作,不论是抬头还是动脚,都会引来门边儿上那影风的注目,沐纤离瞧着都替她心疼。 “小离儿你听过这南禹的圣女啊,跟一般人都不大一样。”轩辕无命这一开口,沐纤离就感到一阵头疼,自那日后,轩辕无命喜欢胡说八道的那张嘴,还带上了一丝阴阳怪气。 不用沐纤离回话,这轩辕无命就一惊一乍地吆喝了起来,道:“欸,你也想知道这小离儿有什么过人之处,叫其部落之人如此尊敬。” “嘿,小老儿我还真就知道那么一些。”半点不用人应,轩辕无命就面朝着沐纤离,眼睛却时不时地瞟着那头的小离,唱戏一般地说着。 “这圣女啊,这从体质上就与旁人不大一样。”轩辕无命这话也不同寻常地讲,就那么大声地嚷嚷,直吵得沐纤离耳朵疼,便随意往小离那处瞧了眼,见那姑娘仍旧垂着头,却是停下了捏手指的动作。 “本女子属阴,于蛊毒一类最为合适,而这圣女更是不同于常人,天赋好的,便是天生有养蛊的本事,同那些毒物是分外亲近。” “而这些蛊虫虽说各有不同,却都需一种名为椿的树叶给养着,这圣女一辈子都在和蛊虫打交道,身边自然是种满了椿树,那这身上自然是少不了要染上这椿树的味道。” 轩辕无命说着,又是满眼不痛快地瞟了眼那头的小离,正见其瞧瞧侧首,像是在闻自己的衣裳,便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可惜这圣女常年浸在这气味中,早便熟悉了,是以自己是闻不出来了。” 轩辕无命说着还往小离那边凑了凑,最后那一句话,说得是分外大声,听得那小姑娘僵了僵身子。 许是这十几日来日日受轩辕无命这明里暗里地嘲讽,又加上影风那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的眼神,小丫头一个人在外头,孤苦伶仃也不经事,本就因着躲人而担惊受怕的心终于在这时候受不住了。 只见小离在轩辕无命这话后一下回过头,红着眼瞪他,轩辕无命也是叫小离这两日没脾气给惯的,这时候见人这眼神也是愣了一瞬,而门边儿上的影风也在小离扭头的那一瞬,便将匕首握在了手上。 沐纤离看一眼影风,抬手将其举动制止,随后耳边便传来了小离压抑着哭腔的喊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是你们先拦着我的!” “嘿你这没脸没皮的臭丫头,那时候是谁拽着我家小离儿袖子不放的!”轩辕无命叫小离这话喊得,想也没想便反驳道。 而小离听到这话,也下意识就想反驳,可才一张口便想起轩辕无命这话确是不错,便一时间只张口“我”了两声,便憋着气缩了回去,一转眼瞧见里头坐着的沐纤离正掩唇轻笑,不由得羞红了脸。 沐纤离觉着这二人着实有趣,便不由得笑了开来,这两日她给解了毒,也不再梦靥,加上轩辕无命的调养,气色确是好了不少,这么一笑还能透出一丝红润来。 轩辕无命叫她这么一笑给笑得有些莫名,便就坐了回去,而小离仍旧是红着脸垂头不语,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先前那安静的模样。 沐纤离轻笑过一阵后,便就收敛了些,却没再放任这局面就这么下去,开口道:“小离姑娘也瞧见了,即便小离姑娘为我解了这我本不用中的毒,但在我的人眼中,小离姑娘还是太过危险。” “我本也不欲打听小离姑娘的私事,但若小离姑娘这不清不楚的身世实在难另我这些朋友信服。”沐纤离又带上了那惯有的轻笑,却是笑不达眼底,瞧着同那狄戎草地上的狐狸一般。 “不过没两日也就到凤城了,出于仁义,我也不会将小离姑娘半路搁下。”沐纤离垂头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衣袖,再抬头时,面上的笑便带了一丝冷意,道:“不过到了凤城,我也不会任由小离姑娘待在我东陵境内,再引那些人犯我东陵就是了。” 小离见状微微呆住,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下的衣裙,而后便见沐纤离又轻轻地开口,道:“至于你是什么人,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第632章 交心,谎话连篇 小离听完沐纤离那话有一会儿,却也不知可是她自一开始便对她太过和善,这小丫头倒是敢跟沐纤离有脾气,竟是一撇嘴道:“你们……你们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故意问我!” 小离这气也不算是故意,自那日沐纤离叫那群人给伤了之后,她便一直心怀愧疚,这才在为沐纤离解完毒后仍旧对轩辕无命那一番阴阳怪气的模样忍气吞声。 可今日实在是叫轩辕无命给逼急了,她这才回过神来,沐纤离身边有这样多的人物,又如何真的会让她这一个身份不明之人跟着,想必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了,这么一想,她想起自己从前那些自以为是地伪装,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这心里头便是一阵不痛快。 沐纤离闻言叹了口气,心中念了句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便就开口道:“我说过,不欲探姑娘之事,我自有我的原则,姑娘却是拿自己来衡量所有人了。” 小离是个聪明人,自然是听出了沐纤离这话中有话,是在说她不真诚,便看别人都不真诚,应是叫沐纤离说破,小离便又红了脸,垂下头嘀咕道:“我要是一开始就什么都说了,你们哪里还会带上我。” “这话却也不错。”沐纤离听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头的小离闻言看来,面上才露出一丝欣喜,却在沐纤离下一句话后,赫然僵在脸上。 只听沐纤离道:“我虽为仁义决心将姑娘带到凤城,却说不准我的这些人会不会顾虑姑娘身上带着的危险,将姑娘半路扔了……” “……也未可知啊。”沐纤离悠悠地说完这一番话,门边而上坐着的影风忍不住别过脸去,看向车外,怪不得世人常说什么夫妻相,他这位女主子如今的模样,和他家主子像极了,就叫人脊背发凉。 而小离见着沐纤离和颜悦色了好些日子,也是难得见她一次如此模样,自然是惊得愣住,复一想自己如今处境,不禁变得如坐针毡,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见那处小离低头抿着唇,神色渐渐不安起来,沐纤离便也就不再说了,原先本也没想打听这小丫头的事,奈何影风从前两日又来袭的一波刺客身上找到了点东西,叫她不得不在意。 南禹是一个小国,本不值得她关注,奈何她此次南下必要入南禹境内,虽说不过是边境那处转一转,可谁又说得准南国国都发生的变故不会影响到边境呢。 便如这个还不知真名的“小离姑娘”,不就越过边境,跑到东陵内陆了么。 便如是想着,沐纤离微微垂下的眼中泛起一丝冷意,紧接着,便在她意料之中地,那处小离开了口,道:“对不起……我不是什么落魄人家被卖身的二小姐……” 小离声中带了丝不知真假的愧疚,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说她本是南禹一个小部落的圣女,受歹人陷害,不得不出逃东陵。 原南禹部落的圣女也不是真如轩辕无命所说,生来便注定了的,圣女也是有选拔的,在这选拔之上,有天分之人自然是比旁人都要更胜一筹,幸运的是,小离便就是这样一个有天分之人。 打小起,小离就展露出了比其他同龄人,甚至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更为强大的天赋,别的孩子还在摸爬滚打,摸鱼抓虾的时候,她只消一眼便能辨林间毒虫毒性,更是不用人指教,便知毒虫与毒草之间的相生相克,不可谓不是天才。 是以小离这么一号人物,在小小的部落里很快就传遍了,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丫头会成为之后的圣女。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在小离十三岁的这一年,也就是今年,部落开始了圣女的选拔,虽说知晓这丫头的天赋,但为了公平,还是将所有符合标准的女孩儿都选为候选人,象征性地进行比赛。 小玉打小机灵和聪慧让族中长老总是对她高看一眼,私下里自然都说她便是今年的圣女,却不想正是因着这份偏爱,叫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受了难。 南禹圣女皆为蛊师,这圣女的选拔自然也是离不了蛊虫,而这蛊虫,但凡是家中有女孩儿的,都是自小就开始养着,只为选圣女的这一天,能够拔得头筹。 不想临着评选的前一天,她家莫名之间起了大火,那火势迅猛,在漆黑的夜中照亮了半边天,好在那晚小离因着次日的评选而睡得晚了些,这才注意到屋中的不对劲。 她闯过层层浓烟,好不容易从火海当中跑了出来,却不想外头的凶险丝毫不比这大火来得轻,于是,她就被黑衣人一路追杀,同家人分别。 她不知日夜地跑了许久,到处东躲西藏,也不敢显露自己的锋芒,而是藏的严严实实的,哪怕装痴装傻也不能够被人发现。 她就这么一路跑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直到那一日遇上沐纤离,这才知道自己一路逃亡,竟跑到了东陵内地。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如何找到我的,他们追了我一路,也不打什么商量,只为取我性命,好让他们的人当上圣女……”小离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沐纤离一眼。 而沐纤离见她看来,也不说什么,面上那一抹淡笑不变,只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叹一声:小丫头还是不诚实啊…… 第633章 凤城,接风洗尘 在那日小离“坦白”过后,一路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两三日,此次南下之行才终于看见了个开头。 凤城不算大,本在南禹同东陵的境界,是以也算是个边城,但因着此处有凤家人执掌,又因着南处得天独厚的环境,是以即便是所边城,也是一派富足之态,说是要较东陵皇城,也未必不可。 沐纤离等人的马车还不曾靠近凤城,便已有一堆人带着几辆马车在城门口候着了,城中的百姓不明所以,便都纷纷围在大道两旁看着,稍稍知情之人也不过是听说了来人是城主的妹妹,这才使得城主一家人都坐着马车来迎接。 话说回来,半年前从皇城回来后,凤询忽有所悟,觉着也是时候了,便将城主之位传给了凤九夜,自己便就整日在自家后院同夫人闲话,又或是带着夫人去城中走一走,见见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凤城景象。 “这前两日就来信说是快到了,怎么这个时辰还不见人,谁驾的车,慢成这样。”凤九夜望着久不见车马影子的官道,眉头一皱,颇有些烦躁的模样。 而一旁同他关系不错的护卫见此便就睨了他一眼,一面在心中腹诽,道:都说了会差不多午时才到,现在才什么时辰巳正二刻,也不知这个妹妹是什么神仙人物,叫这凤家一群人在巳初就开始盼着。 那护卫持剑看着远处的地平线,远远地好像看见什么东西慢慢地升了上来,又仔细看了两眼,这才转头对着这时候不知道在看哪儿去了的凤九夜,道:“城主,人来了。” 那护卫这声而不算轻,便也传到后头的马车里,只见那马车在声儿响起时便被掀起了帘子,里头先出来的却不是凤城前城主凤询,是一个面容温婉的女子,才一探出头来,便温和地笑问一句,“到哪儿了?” 而官道上,车前仍旧坐着魏一和林玉,不过这马车也就一匹马,是以主要也就林玉这个小老实在驾车,魏一便就这么悠悠闲闲地靠在车门上坐着,是以,那在能瞧见城门后,也是魏一第一个发现那城门处好似站着许多人。 一见前边有人在迎,魏一便赶忙做坐起身来,稍稍正经了一些,叫林玉瞧见,便不屑地嗤笑了他一声,魏一不理会,只微微侧首对着车内的沐纤离说道:“老大,城门口有人来接你。” 因着此行要去的是南禹境内寻解药,少不了需要凤家人相助,是以她估算着要到凤城的日子,便写了封信,问候了一下她也不如何见过的娘家人。 不过因着此行一切从简,是以信鸽什么的都没也,也就托影风找了个影卫弟兄快些往凤城送去,饶是如此,她也在信中说明不过路过,不必声张,不想还是有了这么一遭。 一听说等的人这就到了,原先还在车里坐着的两位主子便也都下来到了凤九夜身侧,而凤九夜便就伸手稍稍扶了扶那个温婉的夫人,想起前两日的事来。 那日他正在书房办事,近来也有不少皇城的事传了过来,他心中不安,加之此前东陵珏曾派人来叫他们让人去皇城接那三个小的,说是沐纤离要来凤城玩两日,一人带着三个小的着实不方便,是以叫他们先接了去。 虽说表妹回娘家这事他是一百个赞同,但小离儿这要出远门,那东陵珏就算自己是个太子不便陪同,还能叫他小离儿自己一人来,不派人跟着么? 便因着有如此怀疑,是以前两日他正想书信一封去皇城问问东陵珏那小子是什么意思,不想才一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自己前头站了个人。 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前还不叫自己发觉的,这江湖之上也没几个人,除了半年前在皇城那回,见着了东陵珏那混账小子…… 凤九夜暗暗咬了咬牙,不曾察觉到来人的敌意,便是头也不抬,很是傲气地说道:“那混账小子又叫你们来说什么事啊。” “是离主子。”那黑影如是说道,却叫凤九夜微微愣了一瞬,抬起头来看那浑身都被黑布包着的,只露出一双黝黑眼睛在外的影卫,重复了一遍,道:“离主子?” 沐纤离嫁给东陵珏后,影卫自然也认了她当主子,两人一齐的时候到也就罢了,只对外人说起时,便就用“主子”同“离主子”来区分。 “离主子”这名凤九夜倒是知道,不过小离儿用影卫来同他说事,他却是不大明白了,由是,他便又问,道:“小离儿什么事能用着你?” 那影卫听这话,先是静了一瞬,后想来是没明白凤城这新城主何出此言,便也就没理会,径直说道:“离主子道两日后午时便到凤城,便有书信一封,问候凤城凤家人。” 说着,那影卫便将手中的一纸信件放到了凤九夜的案桌之上,而凤九夜看着案桌之上的那页纸,一面拿过那页纸,一面嘟囔了句,道:“还真有来啊……” 而后他便打开信看了两眼,倒是简洁,也就问了句他父母身子可好,又道明自己何时回来便也就没了。 看完,凤九夜便将手里头的信纸折了两翻收了起来,一抬头见着那黑影还在,便很是嫌弃地说了句,道:“你怎么还在呢,走走。” 那影卫见着凤九夜很是不客气地挥手虚赶着他,也没动怒,只是冷静的说道:“主子还有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两日后我会大摆筵席好好给她接风洗尘的,你快走,看见你们这群人我就心烦。”凤九夜说着还起了身,作势要走,不想后头影卫的话叫他更是糟心。 “主子请凤城主在离主子来后务必将其护好……”影卫话还没说完,凤九夜便就转过头来,很是不耐烦道:“行了,这还用他说,小离儿在我这儿能出什么事儿,就他想得周到。” “……切莫让离主子进到南禹去。”那影卫这话说完便就消失在了原地,徒留凤九夜一人呆愣在书房之中。 这里头,还有南禹的事儿? “凤九夜!”随着凤询的一声低喝,凤九夜突地回过神来,抬头见着那处沐纤离都下车来了,便赶忙上前迎接,确是在心中哀嚎,东陵珏个混账小子,自己娘子不清楚么,这人是他凤九夜随随便便能拦得住的吗?! “表妹这些日子可谓是大忙人呢,都许久没有来凤城了。”凤九夜一走到沐纤离身前便如是说道。 而沐纤离一抬头见着凤九夜那苦笑着的一张脸,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道:“表哥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 “怎么会。”凤九夜说着,赶忙忘了东陵珏那档子事儿,又重新扬起一笑,领着沐纤离往城门处去,一面道:“你都不知道有多欢迎你,父亲母亲听说你要来,一大早便叫我带着他们在此处等着了。” 听说两位长辈一大早便等着了,沐纤离心中愧疚,便在旁人没见着之时暗暗瞪了凤九夜一眼,小声道:“不是说了午时来,你存心的。” “这……信不小心叫母亲看见了,她自从半年前一别后,可一直盼着你。”凤九夜也微微低下头对着沐纤离小声道,而后又重新笑着带沐纤离往前去。 近了城门,还不等沐纤离先行请罪,便叫一双柔滑的纤纤细手给握住了,抬头便见那温婉的美人这时候已是热泪盈眶,很是心疼道:“离儿这一路受苦了,快些家去。” 话毕,沐纤离还没来得及安慰一番,便就被凤家夫人梅如玉给拉着带往了自己的那辆马车上,留下凤姓父子俩一时间竟没能说上一句话。 见着自家母亲带着沐纤离上车走了,凤九夜缓缓的看了眼身旁站着的自家父亲,道了句,“既如此……父亲便坐儿子那辆马车回去。” 听完凤九夜这话,叫自家媳妇给甩了面子的凤询便就甩了自己儿子面子,只听他“哼”一声,便就甩袖上了凤九夜来时的那辆马车,叫人驾马回去了。 而凤九夜回头看了眼后头随着沐纤离一同过来的那几人,两个护卫,一个管家,一个丫鬟,便就这么点人? 凤九夜见着沐纤离不过带了四个仆从来,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面在心中暗骂东陵珏这小子不会办事,一面又吩咐人安排这几人的住处,要同沐纤离近些,她也好唤人。 确是不经意地一转眼,凤九夜忽然瞧见那个“管家”正打量着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本就还不大明白沐纤离此次来凤城,东陵珏那句莫要让其去南禹是个什么意思,想来这小老儿,知道点什么啊。 思及此,凤九夜面上便又扬起一笑,冲着已经走在前头的轩辕无命很是和气地换了句,道:“老先生可慢些走啊。” 第634章 阻拦,众人之心 沐纤离随着梅如玉上了马车后,梅如玉便就那般心疼又和蔼地看着她,虽说半年前凤家这三人去往皇城之时有见过,但到底是不如何熟悉,是以,就这么叫梅如玉瞧着,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能掀开车窗的帘子,打量着车外的风景。 “如何?这样久没回来,可还觉着熟悉,这道两旁的景象都没怎么变过呢。”梅如玉微微笑着说道,见沐纤离略有些迷茫地回头看来,这才回过神来,微微吃了一惊,而后又笑道:“你同你母亲生得太像,你瞧我这,竟忘了你也就没来过凤城。” “嗯。”沐纤离闻言便淡淡地笑着应了声,毕竟她是个异世人,不记得这身体的母亲,且就算她是真的沐纤离,这姑娘出生丧母,想来也不如何记得自己的母亲。 而对面坐着的梅如玉一下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便就接着道:“我这小姑子,自小便顽皮,这凤城,便没有她没去的地方……” 梅如玉便就那般温婉地笑着,听她口中所言,沐纤离就像是看到了那个活泼明艳的女子,奔走在凤城的大街小巷,只可惜,这样一个明媚的女子,在为自己心爱人凑了一个好字后,便就离世了。 梅如玉也像是想到了这一处,神情微微落寞了下去,又忽然忆起沐纤离还在这处,便又赶忙笑了开来,道:“不说这个了,离儿难得回来,舅母定要带你好好逛逛才是。” 沐纤离闻言也笑,道:“那离儿便先写过舅母了。” “哪里的话。” …… 因着有梅如玉前边的这一通话,两人间的氛围也熟络不少,就这么一路聊着天,没一会儿就到了凤城的城主府——凤府。 两人这才下马车,后边骑着马的凤九夜等人便也就到了,见着二人站在府门外,便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何都站在外头不进去?” 正巧紧跟着沐纤离和梅如玉,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凤询听到这话,便没好气地瞪凤九夜一眼,直言道:“你倒是好眼力,没见着人才到府吗?” 叫自家老爹如此一喝斥,凤九夜也只能是干笑两声,而后便赶忙下马,搀着自己母亲,又请沐纤离进去,可惜了,他家母亲不乐意叫他搀着,只犹自拉着沐纤离的手往府里头就去,又留凤家两男人在后头相看两相厌。 沐纤离到了凤府,稍稍收拾整顿后便就到了晚膳的时候,因着事先同凤九夜道过不想张扬,是以凤九夜想着城门处迎接已经叫这位小祖宗忍了一回,这晚上的洗尘宴便是拼死拦着自家娘亲,这才没来个举城欢庆。 晚间晚膳,席上就坐着凤家三人同沐纤离这一家子,至于旁的轩辕无命,林玉等人,便就安排在别处接风,毕竟在凤九夜眼中,他们还是个跟着沐纤离回娘家的仆从。 “本说要去城里最有名的春风楼用膳的,夜儿却非要在家中做宴。”梅如玉说着便就嗔了凤九夜一眼,凤九夜无奈,一面心中大骂东陵珏,一面也只能是干笑两声,用公筷先给他母亲布菜。 沐纤离听后便也就笑,道:“这外面的酒席总是不如家中做的来得亲切。” 许是“家”这个字眼说到了梅如玉的心坎儿上,便见这美妇人柔柔地一笑,连连称“是”,一面又使唤凤九夜给沐纤离夹菜,凤九夜闻言便就冲着沐纤离虚假地一笑,而后给她夹菜。 沐纤离看他一眼,也虚假笑着将那菜给接下了,她也算是瞧出来了,这家里头还是她这舅母说了算。 便如是,一家四人和和气气地用着膳,期间梅如玉又问过沐纤离在皇城过得如何,左右这么说了两句,这一顿饭也便快吃完了。 就着洗尘宴的尾声,凤询许是觉着自己这么一个当舅舅的,也没如何问过自己外甥女不大过得去,便就开口问了句,道:“听闻皇城近来生了许多事啊。” 凤询这话一出,那边凤九夜面上的笑微微一僵,而梅如玉也很是不满地嗔他一眼,倒是沐纤离唯有如何变化,仍旧是那般轻笑着,回道:“确是生了不少事,不过有东陵珏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而那处叫自家妻凶了一眼后的凤询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到底是错在哪儿了,却也一时间没敢再问,只笑着“哦哦”了两声,便又看了眼自家妻。 不想凤询这处才将求助的目光望过去,那处沐纤离倒是先开了口,道:“其实侄女儿此次来凤城,除了探望舅舅舅母,还有另一件事……” “诶诶,小离儿,这汤滋补,你说你这一路上肯定辛苦,来再喝一碗。”凤九夜不知是哪儿不舒服了,竟突然站起来给沐纤离又盛了一碗汤放到她眼前。 而沐纤离尚未所觉,便就一面接过凤九夜递来的汤,一面说道:“多谢表哥,不过我方才吃了许多,这会儿已是吃不下了。” “夜儿!”一听沐纤离这都吃不下了,凤九夜竟还给她盛了碗汤,梅如玉便嗔着喊了他一句,凤九夜听着,便又将那瓷碗收了回来,一面还道:“怪我怪我。” 见着凤九夜将那瓷碗又给收了回去,沐纤离便就又抬起头来对着那处凤询接着说道:“侄女儿这次来也是为了皇城的事,要去南禹……” “欸,小离儿,这正食用完了,不若再来一道点心,我们凤府的厨子,可是从天香楼雇来的……” 凤九夜这话说到一半,便就在另外三人怪异的眼神中渐渐消了声下去,便连他父亲母亲都看出了他此刻的刻意,更别提沐纤离了。 自然,沐纤离也看出了凤九夜这是故意打断她的话,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不过也叫凤九夜这么一提点,她才想起来如今这凤城已经换了城主,自家舅舅舅母正过着舒坦日子,着实不该叫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操心。 便如是,沐纤离稍坐思考后,便又笑了开来,道:“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叫舅舅舅母挂心了。” 见沐纤离不再准备说那要去南禹的事,凤九夜不由得在心中松了口气,他这时候还没想好对策,万一这丫头说要去南禹,他该如何回话,便也只能用此拙劣的伎俩,只叫稍过些时候再提这事。 膳后,众人便要各自回房去,而梅如玉又叫凤九夜明儿带沐纤离到城中好好逛逛,道是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该好好招待。 凤九夜闻言一面心不在焉地应着,一面又看沐纤离,便见沐纤离也是笑着应下,这心中又莫名地开始打起鼓来。 次日一大早,凤九夜便叫人备下了马车在府门处候着,而沐纤离自府中出来,见着那辆马车便微微顿了顿,待走近后,这才开口说道:“这要看城中景色,坐马车又能看到什么。” “这不是顾念着你身子不好吗……”凤九夜随口嘟囔了句,而后便道:“不然你还想走着不成,这凤城可没你想像得那样小。” 谁知沐纤离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凤九夜你这当了城主,还越活越回去了。” 凤九夜叫沐纤离这话说得瞪大了眼,却还不等他说出什么来,沐纤离便就先开了口,道:“凤城内该能骑马。” “只要不策马狂奔,骑倒是可以。”凤九夜这头才一说玩,便是忽然悟了过来,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沐纤离上下打量了一番。 沐纤离虽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而后便就听着凤九夜一人在哪儿自言自语地嘟囔着,道:“你这模样……罢了,寻个幕篱带上就好了。” 凤九夜说着便扭头吩咐下去,叫人备马和幕篱,而沐纤离便就等着他吩咐完,这才打趣着开口,道:“怎的,姑娘我这样貌叫凤城主瞧不上?” “不是这个意思。”凤九夜笑一声,道:“昨儿不是我这一家子都去接你么,城里头的百姓就挺好奇这来的是个什么神仙妹妹。” “这不是怕城里头百姓太热情,叫你今日也看不了什么风景,这才说要准备幕篱。”凤九夜说着,府中的下人已经牵了马又带着幕篱过来了,他拿过一个给沐纤离带好,一面又给自己带上。 沐纤离见此便又道:“怎的,凤城主盛世美颜也怕城中百姓惦记?” “不是……嘿我说你这人……”凤九夜叫沐纤离这两句话逗得咬了咬牙,却还是冷静下来,道:“我可是城主,百姓要是见着了我,能不知道我这时候边上的是谁吗?到时候你还不是不能好好看风景。” 沐纤离笑,接过凤九夜交到自己手里的缰绳,一个翻身便稳稳地坐在了马上,在马下的凤九夜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就一夹马肚,留下一句“城主好智慧”,便扬长而去。 此举急得凤九夜也赶忙翻身上马,一面在后头喊着“不可狂奔”,一面也策马追去。 第635章 言明,人心计谋 凤九夜是真怕沐纤离就这么骑马跑到南禹去,便赶忙去追她,还以为自己要追不上的时候,前边那匹马却渐渐地慢了下来,而后便在那要上街前的巷子口停下了。 “吁——!”凤九夜勒马停下,看了看前边宽敞的大道,疑惑地问旁边的沐纤离道:“怎么不走了?” “城内不许策马奔驰。”沐纤离说着那幕篱还晃了晃,饶是被幕篱遮了面容,凤九夜却还是感受到了这姑娘的一丝嫌弃,只因她又说了句,“亏你还是个城主呢。” “嘿,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凤九夜看着沐纤离留下这么一句就慢慢驱马往前走着,便也只能自己愤愤了一句,还是认命地慢慢跟了上去。 街两旁各色店铺,各色小摊,店铺掌柜便就在铺子里悠闲坐着,等客人上门,而那些小摊贩倒是瞧着积极,一声吆喝接着一声,将这长街都吵热了起来。 “你这凤城,堪比皇城繁华啊。”沐纤离看着街边景象,因着两人坐在高头大马上,且路人见着这处有马都会避让,是以也不怕会有人听到他们说话,便就打趣了句。 而凤九夜也知道如此,却还是说了句,“姑娘慎言。” 前朝都有亲兄弟自相残杀,凤九夜也不敢保证他这表妹若是日后当了皇后,这心境可会有所变化,届时再想起凤城这堪比皇城的景象,给凤家来个谋权篡位可如何是好,毕竟人心这东西,最是难测。 虽心里头如是想着,但只要不涉及朝堂之事,凤九夜还是待沐纤离如亲妹妹般,无话不谈。 沐纤离闻言,虽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嗔了凤九夜一眼,心中腹诽:这小子,当了城主后倒是顾虑得多了怪是无趣。 沐纤离这处叫凤九夜驳了面子,便也不想再同他说话,却是凤九夜先同她说起话来,道:“你这次来凤城就带了这么两个人?东陵珏准的?” “不少了,十几号人呢。”沐纤离闻言随口答道,而凤九夜听了这句回答,却是疑惑了一瞬,一个没注意便脱口而出,道:“十几号人?” 闻言,沐纤离那幕篱微微侧了侧,看样子是向着凤九夜看过来了,而后便听她很是狐疑道:“别说影卫那十几个人到你凤城来,你这堂堂一城主无所觉察。” 凤九夜叫沐纤离这话噎得顿了顿,真别说,他还真不知道,这影卫进来了十几人,虽说东陵珏定不会放沐纤离一人外出这事儿他是猜着了,可这影卫入城,他可是半点消息也不曾听到。 罢了罢了,东陵珏那小子养出来的人,能主动让他看见那么一两个就行了,他也不求自己的护卫能发现那些个神鬼不是的踪迹了。 由是,叫沐纤离一句话说得静了许久的凤九夜便就释怀了,又说起沐纤离带来的那四个人,道:“那你那四个仆从要如何安排,丫鬟和护卫就那么两个不够。” “丫鬟?”这下轮到沐纤离愣神了,而后又疑惑了句,“护卫?” 凤九夜不知道沐纤离这是在疑惑什么,还好心给她解释道:“对啊,就跟你一辆马车来的那四人,还有个管家不是,这么点人不够使唤的。” 话毕,二人已是骑着马慢悠悠地来到了一处湖边,而这处湖边因着风大,是以没什么人。早先凤九夜也注意到沐纤离要往这处人烟稀少的地儿来,却也不阻止她,既然她要来,想必是有话要说。 果不然,沐纤离停下马后,笑了笑,道:“那两个护卫是我烈焰军的心腹大将,至于那个管家,是鬼医轩辕无命。” “轩辕无命?”这名字倒是惊到了凤九夜,鬼医轩辕无命,传闻神龙见首不见尾,因其怪癖的性子,无人见过其真容,又有说见过其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怎么会跟着你,你身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想到沐纤离很有可能病入膏肓,凤九夜便心中一紧,连带着胯下的马也不安地走了两步。 沐纤离见此,便赶忙出声道:“不是我,是东陵珏。” “东陵珏遭人算计,身重奇毒,而那毒来自南禹,解药也在南禹,这边也是我带着轩辕无命,来此的目的之一。”沐纤离说着便就跃下马来,冲着凤九夜抱拳跪下,郑重道:“还请凤城主出手相助。” “哎哎哎,你这又是做什么。”一见沐纤离下马,凤九夜心中便感到了一丝不妙,又见其矮了身子,这自然是惊得他赶忙下马将人扶住,很是无奈地说了句。 “此时事关家国,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还请表哥出手相助。”沐纤离即便是站着,那抱拳的手也不曾放下,而凤九夜见此便更是头疼,心中念念:东陵珏啊,不是我不帮你,我这实在是受不住了啊。 “你把手先放下。”凤九夜说完,沐纤离仍旧无动于衷,他无法,只能赶紧说道:“行了行了,我帮你就是了,我会先遣人去南禹那边探路,若是方便进去,在知会你,可行?” 凤九夜这话说完,好似听到沐纤离轻笑一声,而后她便又是一抱拳,郑重道一声,“多谢表哥。” “唉行了,快别这样了,你再这样,东陵珏冲过来杀了我之前,我娘得先打死了我。”见沐纤离终于直起身来,凤九夜不禁扶额走了两圈,口里头喃喃道:“要了命了……” “说来还有件事。”沐纤离这话才一说出口,那头的凤九夜就忽地窜了上来,头上的幕篱直逼沐纤离面颊,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沐纤离不惧,却是轻笑道:“关于我那个……‘丫鬟’的。” “你那丫鬟?”凤九夜不曾想听到的是这个,便问,“你那丫鬟又怎的了?” “她叫南禹皇室的人追杀,被我捡到了。”沐纤离这话说得淡定,可听在耳朵里的凤九夜却是冷静不了,却又顾忌这是在外头,还是人忍下没敢大声,只低低地吃惊道:“你这胆子随着年岁见长啊,什么人你都敢收,还给带到我凤城里头来?!” 沐纤离闻言不理会,自顾自地说道:“南禹皇室的事我不欲插手,而今我只想找到解药,可若是如今南禹正在发生点什么,难免不会对我寻解药一事有所影响,所以……” “行了行了,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就别管了。”不等沐纤离说完,凤九夜便挥了挥手,径直说道,而沐纤离也就等着他这一句话,一听他如是说,便笑,道:“那便先写过表哥啦。” “你可快别说了,现在一听你这声表哥我就瘆得慌。” …… 这日过后,凤九夜像是一下忙碌了起来,若是沐纤离白日里起得早倒是能跟他见上一面,若是起得稍稍晚了些,便就是一天见不着人。 就这么悠闲地又过了两三日,沐纤离才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那日拜托了凤九夜两件事是不假,他稍稍忙一些也可以理解,可是这人应过自己,说是一旦探明前路便会来同她说一声,可如今,即便是前路漫漫,也该来个人和她说一句,叫她这么干等着可不是凤九夜会做的事。 想到这儿,沐纤离眸中一寒——这混小子在躲她。 就这么一下想通了其中关键,沐纤离也不是什么守株待兔之人,当即便决定去找她那好表哥问问清楚,不想她这才一迈步出门,却见院子里远远地走来了梅如玉。 梅如玉一见着沐纤离出来,便上前拉住她的手,道:“离儿起得倒是早,是要做什么去啊?” “可是缺了什么,只管唤人去取便是,何必亲自出门。”梅如玉一面说着,一面又将沐纤离带回了屋内。 而沐纤离叫她这么一拦路,又顾忌这浑水不能叫这样一个温良的女子沾染上,一时间便也没拒绝梅如玉的牵引,便就随着她又回到了屋内,还只能虚虚地道:“没,就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这早晨,院子里还寒凉,轩辕大夫说了,你身子还不大好,待日头稍上来些,你再出去。”梅如玉说着便带沐纤离在屋中坐下,言语之间,满是疼爱。 “这晨时方起来,最好是饮一杯茶,洗一洗晚间的浊气。”梅如玉说着,便招手让人进来,这盏茶是她在自己房中时便沏好的,这时候带过来却是正正好。 “舅母旁的没什么,唯有这茶沏得尚可,你尝尝。”梅如玉说着便将托盘上的一盏茶端给沐纤离,沐纤离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接过,一面道了声谢,又道:“承蒙舅母抬爱。” “这茶乃是君山银针,东陵别处也有,却唯属凤城最佳,且又是今年的新茶,离儿倒是好口福。”梅如玉一面笑着,一面又接过自己的那盏茶放在了桌上。 而沐纤离抿过一口手中所谓上好的茶,她是不如何懂,却还是称赞了句,道:“口齿留香,确是好茶。” “你若是喜欢啊,舅母便就叫人给你送些来。”说着,梅如玉便也抿了一口自己的茶,放下时无意说了句,“今儿却是泡得久了些。” 第636章 商量,暗藏威胁 梅如玉带了茶来,又同沐纤离说了两句话后,便也就回去了,这时辰一过,那凤九夜想必也早就跑没影儿了,是以今儿,沐纤离也就歇了再去找凤九夜的心思。 不过这日夜里,沐纤离便辛苦了林玉和魏一,自凤九夜回房起,便就守在其屋外,轮着看守了一夜。至于沐纤离,便就在房中好好歇息了一晚,次日清晨收拾好自个儿后,这才去找了凤九夜。 “你们俩也别在这儿站着了,都看了一夜了,累不累啊,快些回去休息,我这儿还有事儿呢。”沐纤离一进凤九夜的院子便见着了那堂堂凤城城主,这时候正跟她沐纤离的两员大将苦口婆心地说着。 林玉还是那么端端正正地堵在门前,倒是魏一,一副痞子模样地堵在凤九夜的房门前,每当凤九夜要推开他往外去的时候,这小子总上前拦住他,还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揽着人的肩又往房里头回去。 “诶诶,魏一你小子……”凤九夜一面喊着,一面又奋力回头想要出去,这便正巧瞧见了外头走来的沐纤离,于是赶忙喊道:“小离儿!小离儿!你快管管你手下的人。” 沐纤离闻言笑,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凤九夜房前,对着魏一挥了挥手,魏一得令后,便就嘿嘿笑了两声,而后便退到了一旁。 可凤九夜却是在被魏一松开后,看着沐纤离面上可亲的笑容,一时间也没敢再急着往外出去,只能是干笑两声,而后便听眼前人道:“表哥不想同我好好聊聊?” 屋内,凤九夜和沐纤离坐在桌前,而魏一和林玉便就守在凤九夜身后,时刻防着他出逃的举动。 沐纤离便就坐在桌边,悠闲地喝着下人们刚沏上来的茶,明明是她来寻的凤九夜,却并不开口,就这么闲闲地坐着,却是看得那头的凤城主越发地紧张了。 “我真派人去探路了,这不是人还没回来么。”终于,凤九夜先忍不住在这寂静,开了口,而沐纤离闻言,也没工夫和这人打太极,便道:“既然凤城主所遣之人如此无能,那我便只能自己去了。” 沐纤离说完便就放下了茶盏,起身要往外去,凤九夜见状,便知道自己这颇有些能力的表妹是真的动怒了,这才赶忙起身去拦她,急道:“哎哎哎,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么!” 沐纤离闻言睨他一眼,这才又回身坐回去,道:“嗯,你说。” 看着沐纤离这么痛快地就回去了,心知自己叫人耍了的凤九夜便愣了一瞬,却是接受得快,便也就回到桌旁坐下,稍稍迟疑一下,终是在沐纤离淡淡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如今将要入夏,南边儿那些花啊草啊的都逐渐成熟,虫子什么的闻着味儿也都出来了……”凤九夜说着,像是想象到了那个画面,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便就喝了一口茶,这才接着道:“这时候入南禹最是危险不过。” “且南禹国都如今确是有点动静,不好前去。”凤九夜这话说完,见着沐纤离面上仍旧是淡淡,便急道:“我这不是在吓你,南禹这地方诡异得很,本就是个部落主事的国度,即便其国都无事,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嗯,我知道,听轩辕无命说过。”沐纤离仍旧淡淡道,却是又将凤九夜给说急了,道:“轩辕无……他一个行脚大夫知道个什么啊,他……” “凤九夜!”沐纤离不等凤九夜再说,便低声喝斥一句,凤九夜叫她打断,又见这姑娘一下郑重起来的面色,便也没敢再出声。 便听沐纤离接着道:“这南禹,我是一定要去的,这人,你爱借不借。” 说完,沐纤离便径直往外去,凤九夜先前叫她唬住,这会儿子便也没去追她,只在后头一个劲地喊“表妹”,却在看到沐纤离脚步不停地直出了院子,这才又着急了,赶忙追上,一面大喊着,“借!借!我借你!” “你等等!” 第637章 毒林,前往南禹 凤九夜那天叫沐纤离这么身体力行地一威胁,于南禹探路之事上也没敢再糊弄,前后又派了两批人前去打探过后,倒真的开始准备起沐纤离的队伍来,又在沐纤离的注目之下,这队伍紧赶慢赶地也算是成了。 是日,便就在凤府的门口,一队十来个人骑着马规矩地立在外头,其中林玉,魏一和轩辕无命自然在列,至于小玉,因着沐纤离先前说过不准她无故滞留东陵,是以此行也是顺便将她送回去。 明面儿上是如是说的,可究竟为什么要将这不过十三而已的小丫头带上,却也只有沐纤离自己知道了。 “这些事叫他们男人去做就好了,你一个姑娘家,何苦去遭这趟罪呢。”梅如玉轻轻拉着沐纤离的手,满眼的心疼与不舍,一面还期盼着能稍稍劝动这个丫头。 原不想让梅如玉知晓担忧,但因着凤九夜这小子总拖着她,这才叫她一个不痛快就直接亲自出手逼着,而后凤九夜这小子忙忙碌碌,这般大动静,想瞒着也瞒不住了。 沐纤离听梅如玉这话,便稍稍歉意地笑了笑,道:“本不想叨饶舅母,不想还是叫舅母担心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却是跟舅母见外了。”梅如玉说着便嗔了沐纤离一眼,而后见着其身后的队伍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又叮嘱了两句小心,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沐纤离的手。 见着这两女子终于说完话,那处凤询也上前一步,对着那头站着的凤九夜严肃道:“你这做哥哥的,可要保护好表妹啊。” “这是自然。”凤九夜这时候面上也不再是同往日那般地嬉笑,却是严肃不少,而一旁的沐纤离听这边的对话,忽然间想到什么,有些不确定地冲凤九夜问道:“你……也去?” 凤九夜叫沐纤离这么一质疑,还以为她这是看不起自个儿,便就憋了一口气,很是骄傲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表哥我可厉害着呢。” 而沐纤离自然想的不是这一茬,听凤九夜如是说,还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走了,凤城怎么办?” “哈哈哈。”还不等凤九夜回答,那头的凤询却是先笑了开来,而后看向沐纤离,笑道:“小离儿这是小瞧了舅舅啊。” “侄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沐纤离叫凤询这么一笑,还是严肃着一张脸,正要再开口,却被凤询轻声打断,道:“好了,舅舅知道你在想什么。” 像是为了证明他是真知道,随后凤询便道:“夜儿是我凤家的孩子,你也是,没有谁是能去不能去的。” “夜儿是凤家独子,而你沐纤离,是我已故妹妹唯一的女儿,同样重要,小离儿可明白。”凤询这一番话如同锤子一般沉沉地敲击在沐纤离心上,叫她一时间无可言说。 过了有一瞬,便在感觉到眼眶微微发热的那一瞬,她这才低下头来,抱拳行礼道:“承蒙凤家家主厚爱,离儿此生感激不尽。” “这孩子,哈哈哈。”凤询见着沐纤离这举动,便爽朗地大笑起来,小辈终究是小辈,即便沐纤离用江湖人最郑重的礼节回凤询,在风询眼中,她也不过是自家的小辈,一个需要长辈呵护的姑娘。 沐纤离也不管凤询心中如何做想,这份拳拳心意她是记在心中了,便如是,在这一对南下的队伍收拾齐整后,也没有惊动城中百姓,便就这么悄悄地出了城,往南禹去了。 出了凤城便就不在东陵境内呢,是以一行人小心骑马往南禹方向去,尽量不让马蹄发出太大的声响,这一队人,出了沐纤离等人和凤九夜,旁人皆是常去这南禹边境林子里头寻奇珍异物之人,可以称得上是凤城里最清楚南禹边境密林之人。 且出行前,凤九夜还根据这些人同轩辕无命的指示备下了许多药物,是以这一趟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平安到达那解药之处也不是什么难事。 出城的那一瞬间,沐纤离是这般想着的,不过这出城往南禹行了几里地后,看着前头被雾气掩盖得越发模糊不清的丛林,连她也不由得开始警惕起来。 往林子越进去,便能感觉到周围光线渐渐弱了下去,无中添了几分阴寒,渐渐地连骑着的马匹都停住了步子,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一次次在地上磨动着自己的前脚掌,喘气声中有时还夹杂着几声鼻音浓重的哼叫。 沐纤离这儿才察觉到异常,便见着周围队伍里的人纷纷下马来,正疑惑着,便听到旁边传来凤九夜的声音,道:“他们寻常时候进林子都是不骑马的,今儿是为了快些出城,这才骑了一段路。” 沐纤离闻言低头,便见着凤九夜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下了马这时候正站在她的马旁,伸着手,看模样是想将她抱下来。 凤九夜这一举动做得很是自然,却是没想沐纤离就这么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而后避开他的手,自己跳了下来。 见着沐纤离将手头的缰绳递给后头跟上来的林玉,凤九夜便也只能干笑一声,心中碎碎念着,还是个妹妹,不同妹妹计较。 “接下来的路,马不肯走的。”前边不知道是谁回头轻声说了句,沐纤离闻言便回头吩咐林玉带两个人先去将众人的马匹安置好。 而那头的轩辕无命下马后,便就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在众人身周走了一遭,一面说着,“老夫这药能解世上大多数的毒,来,每人都先吃上一颗。” 轩辕无命走到沐纤离这处时,也没看她一眼便径直将手里头那装着分发剩下的所有药丸的小瓷瓶整个塞到了沐纤离手里头,沐纤离见状一愣,便出声问道:“你这都给我了,到时候不够怎么办。” 轩辕无命闻言,便很是奇怪地回头看了沐纤离一眼,嘴里说出的话又像是理所当然一般,道:“这药肯定是不够的啊。”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怎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说完,轩辕无命便又揣着手里头先留着的几枚药丸,往后头无人的地方走去,想来是给那群隐匿在不知何处的影卫们送的。 而沐纤离叫轩辕无命那很是理所当然的话给说了愣了半晌,却也挑不出错来,便也只能小心收好那小半瓶的药丸,而后开始整顿自己的行装。 待林玉那头带人将马匹都归置好,众人也将自个儿收拾好后,他们这一对人马才算是彻底地出发了。 这南禹边境的密林,离凤城近些的时候还好,虽然也看着灰蒙蒙的,但尚且能看出来是一片树林子,可到了这处,离着凤城越远,越靠近南禹的林子,却不知都长了些什么东西,好似连呼吸只见都能闻见那一丝毒性。 原本从枝头生长出来嫩绿的叶子,现如今也成为了仿佛被碳烤过一般,焦黑的直接缩成了一团,却又不曾枯萎,反倒是接着长了下去。 这焦黑的叶片上好似还带了一层白霜,显得灰蒙蒙的,只偶尔微风吹过时,这叶子上那片灰雾便会落下来几细,叫人知道,其上沾着的,是毒。 “这地方和之前相比,岂是一个天差地别可以说的。”轩辕无命一面说着便就被这一路树上长着的带灰雾的叶子吸引了目光,便想伸手去摘一片。 却不想他这手才将将抬起,还没碰到那叶子,就忽然叫一颗小石子给砸疼了手,下意识便就收了回来,看向那石子的来处。 只见跟在沐纤离后头的小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木制的弹弓,可想而知,方才的石子便是出自她手,轩辕无命见着,便狠狠地瞪她一眼,道:“小丫头片子,心肠忒得歹毒。” 而小离叫他这话说得气不过,便也出声反驳他,低声怒道:“亏你还是个大夫,这什么东西能碰不能碰,都不清楚。” “你那药也不过是解大多数的毒,谁知道如今这林子里的毒能解不能解呢,届时乱碰了什么东西自寻死路,可别怪我。”小离说着,很是不客气地白了轩辕无命一眼,便就有跟在沐纤离身侧走着。 那头轩辕无命叫小离这一番话点着了火起,一面说着“嘿你这臭丫头”,一面抬脚就往这处冲来,小离同他处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再怕他,由是,两人便就这般斗嘴不动手地一面吵着,一面接着往前去了。 而站在沐纤离另一侧护着的凤九夜见着那头的两人,便稍稍凑近沐纤离耳边,小声道:“这就是你说叫南都来人刺杀的那个?什么来头。” 沐纤离闻言便也就稍稍侧首,同凤九夜小声说道:“不清楚,总之不会小了。” 凤九夜听后“唔”着应了声,又问,“怎么称呼?” “小离。”沐纤离想也没想就随口答道,而凤九夜听后反应也是快,径直说道:“没说你,我知道在外头,不会喊你本名的,我问的是那丫头叫什么?” 沐纤离闻言,很是不客气地睨了凤九夜一眼,而后嗤笑一声,清清楚楚地吐两字,道:“小——离——” “公子你唤我?”沐纤离这声稍响,叫边儿上小离听着了,便探头过来问了一句。 而沐纤离如今又在外头,为了方便自然还是做一副男子打扮,虽说队里的朋友多都知道她是个女儿身便是了。 小离那头探过头来,正好和叫这一消息给听得愣了一瞬的凤九夜对上了眼,两人便就这般看了一会儿,直到凤九夜留下一句“什么毛病”后转过头去,小离这才一脑子莫名地又看向了沐纤离。 而沐纤离见小离看来,反应也是快,便道:“先前他们说过这处有沼泽,你和轩辕别光顾着斗嘴,看路。” “好嘞,公子。” 第638章 无知,殃及池鱼 这头的小离和轩辕无命之间的斗嘴叫沐纤离喝停,一行人便就又这么小心且轻声地往前行去,直至沐纤离不经意地一侧首,瞧见前头有两个人停在一颗树旁,贴着脑袋小声地说些什么。 见那二人不同寻常的模样,沐纤离便也就停下了步子,而沐纤离这处停了脚步,边上跟着的凤九夜自然也是停了下来,往她所看的那处看去。 “欸,你们俩,干什么呢。”凤九夜见着那两人离树太近,便低声喝了一声,那头那两人听见声儿便就回过头来,见着凤九夜是在喊他们,便就笑了笑,其中一人解释道:“城……公子,这处有引果。” 引果谓何物,其色泽晶莹剔透,火红如血,果香奇异,能传百里,且因着其可做万物药引的通性,加之所遇皆为机缘,是以市价千金亦或是有市无价。 凤九夜自然听过这引果的名头,却也知道如此珍宝必定不是常人所能取得的,是以便蹙眉喝斥道:“引果又如何,我等此行意不在此,莫要驻足。” 那头两人听到这声喝斥便就笑着缩了缩脑袋,随后倒也是老实地回了队伍之中,不过,沐纤离却隐隐听得这二人回来时忽想挪揄地话,道是“您自然是不在意这等东西,千金尔尔”,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却又顾念着此行还需拜托这些人,是以也不好动怒,不过沐纤离边上跟着的轩辕无命却向来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主儿,他自然也是听见了那一番话,心里头一个不痛快便就直言道:“引果有个忠实的伴侣,但凡有引果的地儿皆有那噬虫儿在,其状如蚊蚁,所过之处,尸骨无存。” 也不知可是有叫轩辕无命这寥寥几句给吓着了,便见前头那些个还时不时悄悄打量着身旁引果的人们又是缩了缩脖子,看回了前方。 “这引果的皮极其薄弱,若是一个不小心叫其汁水溅了满身,那果香是三日不去,尽勾着那噬虫儿来寻食,蚀骨蚕肤,血肉不留。” 这清脆的声儿一齐,沐纤离倒是有些讶异地侧眼瞧去,便见边儿上的小离正洋洋得意地同轩辕无命在那儿一唱一和地吓着人,好不开心的模样。 沐纤离见着,便是意味不明地轻轻一笑,道:“你确实知道的清楚。” 听到这话,小离的笑一下便就僵在了脸上,转瞬间便又垂下头去,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沐纤离身侧,而轩辕无命也是叫沐纤离这句话一下点醒,便也是瞬间就板起脸,冷哼了一声,全然不似方才爷孙俩好的模样。 这处又重新恢复了安静,也正是因着这份安静,叫沐纤离忽然注意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果香,她眉头微微皱起,低声唤了句,“轩辕无命。” 轩辕无命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异象,在沐纤离喊过他后正要开口,却叫人抢了白,只见小离郑重着一张朝气蓬勃的脸,沉声道:“引果爆了。” 沐纤离闻言,也没管这话是不是小离说的,便就飞快地扫了一眼前头也因为异象而停下脚步的人,却又听到小离说,“不是我们的人,是……” 小离话还未完,在这处队伍的左前方便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阴森的林中显得越发得骇人,而队伍里的所有人也在听到这一声惨叫后便纷纷亮出武器,浑身警惕。 至于凤九夜,林玉和魏一三人更是不用说,自然是挡到了沐纤离身前,还顺带着护住了轩辕无命和小离二人,而其中更是难得的便是影风都出现到了沐纤离身侧,眸光犀利地盯着前处。 “什么东西啊,好恶心。”随着一声娇喝,众人警惕着的那处雾蒙蒙的林间便奔出了一队人马,首当其冲的是一个容貌尚佳,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 可惜这姑娘虽容貌不错,此刻的姿态却是有些狼狈,本来雪白的衣裙上却有好几处淡粉色的痕迹,瞧着是叫什么东西给染了色,又洗不掉的模样。 紧随着这姑娘从那林中抛出的便都是些衣裳规矩的带剑男子,瞧那制式,该是哪家的世家子弟。 “叔父,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尚婉儿一面擦着自己身上的水,一面头也不抬地问着身旁的中年男子,方才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被人泼了水。 而被尚婉儿称作叔父的中年男子,一听她这话便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她的神色也是颇为复杂,好不容易忍下心中怒气,问,“你可知你刚才摘的是个什么东西!” 尚婉儿闻言,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珍宝,又一想这珍宝就这么在自己眼前错过了,这语气中便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埋怨,很是不满地看着他叔父,道:“我怎么不知道,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引果,价值千金的珍宝。” “若不是叔父你突然将我拉走,我还能摘好几个……” “啪——”尚婉儿话还没说完,那头的尚古一个没忍住就径直扇了她一巴掌,怒喊道:“亏你还是我尚家的女子,便就这般眼力见!”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家中的药典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吗!?”尚古见这个外甥女至今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险些将所有人都害死,便气得心口发闷,险些一口气就没提上来。 而对面叫尚古扇了一巴掌的尚婉儿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尚古,喃喃道:“你打我……” 随后,便见这姑娘瘪了瘪嘴,好似憋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要惊叫出声一般,吓得沐纤离这处的小离赶忙开了口,急道:“住口!” 这声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那尚婉儿一口气没吐出去,就吞下了肚,面上神情颇为有趣,而小离见此,便就好心给其解释道:“这林子里头东西多,你这一惊一乍地,全都给你吵醒了。” 小离这两句话出口,那头的尚古等人这才从方才的惊险中醒过神来,发现这儿居然还有一队人马。 方才为了救这无知的尚婉儿,尚古不得不推了一名族里的下等弟子作为替罪羊,为尚婉儿挡了大部分的引果汁水,又洗去了她身上大部分的汁水,这才得以逃过一劫。 但因着那下等弟子叫噬虫儿啃食的凄惨模样还历历在目,是以他们才逃出来之时并未发现这处刻意隐藏了气息的沐纤离等人,这时候见着了,便就互相警惕了起来。 “可是同道的朋友?”那处尚古到底是个大家长,明事理,见着这处沐纤离等人,虽说仍有防范,却还是先见了个礼。 这头沐纤离听着,心中念着谁是你朋友,而后便见凤九夜上前一步,也是行了一礼,这种事,自然是凤城城主出面最为合适。 可惜凤九夜这边还没开口,那头那个最先出来的姑娘,便就惊声尖叫起来,喊着,“你们是谁!还有你!你方才凭什么命令本小姐!” 这说的自然是小离,而尚婉儿这副模样落在沐纤离眼里,便叫她不禁感叹一句,模样生得不错,可惜白长了个脑子,完全就是被家里宠坏的傻子。 “这姑娘别是耳背,我家臭丫头都说了你会把林子里的东西喊来,你还多问这一举,年纪轻轻的,耳朵却比我这个老头子还不好使。”说这话的是轩辕无命,但凡有个什么外人在,那小离便就是他的自家人。 “你——!”那处尚婉儿叫轩辕无命这话噎得无话可说,便就只能去作弄身旁颇为头疼的她叔父尚古,很是不乐意道:“叔父你看他们,就欺负我了,我不依,你要给我出气。” 那头尚古很是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要不是因为这是他亡故姐姐的独女,又被家里头宠得蛮横骄纵,他才懒得搭理这么个惹祸精。 而凤九夜也趁着这个时候又重新行礼,道:“我等来此只为寻药,不求珍宝,不会扰了各位行程。” 凤九夜这番礼数周全,又将话说得简洁明了,即便那处尚古未全信,却也清楚了这边人不好惹。 而正当尚古准备就此同这队人别过时,那尚婉儿却是不得劲,一下就甩开了她叔父的手,上前一步喝道:“你说不打扰就不打扰,我告诉你!你们已经打扰了,若要本小姐原谅你们,就把那小妮子的衣服给本小姐扒了。” “婉儿!”尚古在后头低喝一声,而那尚婉儿却是不管不顾,仍旧趾高气昂地看着这处,直到尚古上前来拉她,她还奋力甩开尚古的手,很是轻蔑地看着这处。 而沐纤离看着前边那不知好歹的女子竟说出如此可笑之言,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而边上的小离见着自己好像给沐纤离找了麻烦,便有些不安地悄悄看了她一眼,不想正好瞧见其轻勾的唇角,不禁脚底生寒。 那处尚婉儿不经意地一回眼便见着了沐纤离唇边的笑意,却因着这人太过愚蠢,不明白这笑其中的含义,只当是因为自己被自家叔父驳了面子遭人嘲笑,便一下怒喊道:“你笑什么!找死!” “尚婉儿!你闹够没有!”尚古一声怒吼,终于将尚婉儿给吓得失了声,而后便有赶忙回过身,冲着这处人行一礼,道:“家中小辈无礼,还望各位侠士多见谅。” “不会。”凤九夜正要开口,却被沐纤离悠悠闲闲地抢了白,而一听她这话的语气,便连凤九夜也没忍住搓了搓手臂,而后往后退了一步。 沐纤离听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振翅之声,面上的笑越发地大了,而后淡淡道:“既然尚小姐喜欢,自己来拿便是了。” 第639章 噬虫,尚家婉儿 沐纤离那话说完,小离微微抬头看她一眼,也正是这扭头的一瞬,空气中那阵微弱的振翅声也叫她听见了,听这声儿的方向,应该是从那群人后边传来的。 而小离往沐纤离这处看来的时候,沐纤离也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经意地往那群人那边示意了一眼。 小离到底是跟她相处了有些日子,这等不必严明的眼神自然是能看懂,便也就往尚家那群人那边看了过去,而后便见着了那群人身旁立着的引果树,心下一下便就明白了。 “既然我们家公子都发话了,我自然也是要听的,只看你个绣花枕头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小离说着便就上前一步,手里悄悄捏紧了自己的弹弓。 而那处的尚婉儿显然是给小离这番话激怒了,瞪圆了眼就要冲上来,不想小离快她一步,抬起手里头的弹弓就径直朝那吊着引果的树枝打出去。 那头人见小离动作,还没来得及看清她要做什么,便就先纷纷抬袖掩面,却都定在了原地,便正好叫那掉下来的引果打了个正着,可惜那引果长的位置不大好,没砸中任何一人,不过那掉落在地泵开的汁水却是将大部分人的衣摆都沾染了。 “是那个丫头的诡计。”尚古见状大喝一声,而那尚婉儿见此也是怒道:“那个贱婢!” 可惜他们再往前看去的时候,哪还有沐纤离他们的身影啊,与此同时,空气中那阵“嗡嗡”声却是越发地响亮了。 “不好,是噬虫儿!”不知是谁先注意到了这传来的响声,大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大惊失色,想到方才那位弟子的死状,也不等尚古发话,便都狼狈地往前跑去。 而尚古也来不及计较这些弟子的没规矩,眼下情况,便也只能拽着那个仍旧还不明白现在什么情况的尚婉儿往前逃命。 几人往前方才沐纤离等人待过的方向奔去,衣摆飘过,带起一阵奇异的果香,而那空中的“嗡嗡”声也被这一阵奇异的香味所吸引,直奔这这边来了。 不许多时,那发出声音的东西便渐渐显现了出来,空中远远地袭来一片黑雾,也是转瞬间便追着商家人逃离的方向去了,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那振翅声渐渐远去。 躲在一棵其下草丛茂盛的引果树之下的沐纤离等人,见着那片黑雾远去,这才从草丛中起了身来。 “那东西长得也不像只虫啊……”沐纤离看着那远去的黑雾,无意识地嘟囔了句,而这话落在轩辕无命耳中,他便好心给她解释道:“应该是之前吃过人,这便化茧成蝶了。” 沐纤离听了这话倒更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化蝶,这样快的吗?” “都说了南禹这地方诡异得很,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轩辕无命说着还很是不屑得瞧了沐纤离一眼,看得候着微笑着扯了扯面皮,这才忍住没出手揍他。 而凤九夜也是严肃着一张脸,看着黑雾和尚家那群人远去的方向,问了沐纤离一句,道:“要跟上去看看吗?” “算了,本来跟咱们就没什么关系。”沐纤离说完便转过身,接着往先前他们要走的方向走去,而小离在后头正要正要跟上她,却见队伍里那群招进来人正凑在一头说话。 “我也没见过这噬虫儿啊,从前连引果都没见过,哪儿还能碰见噬虫儿啊。” “你看看那东西的牙,尖细得,寻常虫子,哪里还生得了牙的。” “这后边的路上要是遇上了,岂不是……” …… 这几人说着,隐隐有了一丝退缩之意,小离见状皱了皱眉头,便上前一步冲他们说道:“你们若是担心,就把这身边的草拔一些带上。” “噬虫儿说是喜爱引果的气味,事实上是喜爱沾了引果气味的活物,于因果本身并无什么特殊的喜好。”小离说着,便自己先拔了许多拿着,而后又道:“且因为噬虫儿不喜欢引果树下草的味道,是以寻常引果树周边都见不着什么噬虫儿。” 小离说完便抱着自己拔的草,往沐纤离那处走去,给了她一些,有分给林玉,魏一,凤九夜等人,路过轩辕无命时,便笑看他一眼,而后冷哼一声就这么走了过去。 气得轩辕无命吹胡子瞪眼的,直喊道:“嘿,这臭丫头。” 轩辕无命叫小离无视了,便只能自己去拔草,回头正见那群人看着手中的草还是有些犹豫,便就没好气道:“这东西对身上没有引果味道的人,是绝对没有兴趣的,所以,继续往前走,不然等刚才那位小姐追上来了,一切可就难搞了。” 那姑娘多半到现在还是不肯换下自己的那一身白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且还要牵扯到其他的人。 轩辕无命想着,便又哼哼了一声,跟上了前头领路的沐纤离等人,看到紧跟在沐纤离身后的小离之时,眼神便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这毒林里的东西,因着寻常人根本就进不来,且南禹边缘部落的人鲜少有记录的这个习惯,是以能知道的,多半都是人口相传得知。 而这其中,又分为两种人,其一便是如轩辕无命这等游历而来,问过当地人得知;而另一种,便就是南禹的自己人,依着小离这么个年纪,且先不说游历,就算她是个南禹人,也未免知道得太过详细了。 “你们快听!”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经历过方才尚婉儿的那件事,队伍里的人都自觉地安静行路去了,是以能出声的,想必是察觉了什么。 众人停下脚步,仔细一听,便听见周围的林子里,也不知道是哪处传来了好几声惊叫,而其中叫他们最为熟悉的,就是方才才听过,那个不可一世又蠢笨无知的大小姐——尚婉儿。 “我说这噬虫儿就算再讨厌引果树下草,这一路总得遇到两只……”轩辕无命嗤笑了一声,看着众人都看着的方向,接着道:“多半是那些家伙身上的味道太浓,那噬虫儿都看他们去了。” “行了,接着走,人各有命。”沐纤离淡淡说完这句,便就示意熟悉这林子的人接着带路,本就是他们自己惹的祸,要怪就怪他们那个可厉害的大小姐。 这毒林越往前走,那前头带路的人脚步却是越发地慢了,连勘探周围的次数也多了不少,他也不曾想到,这毒林越往里走,便像是到了另一方世界一般,同先前死气沉沉的林子完全不一样,一下从单一的黑白,成了五彩斑斓,可惜的是没什么活物,有的也只是毒虫罢了。 而轩辕无命一边打量着这方世界,一面咂舌,忽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双目定住,就这么大步迈了过去。 后头沐纤离见着一惊,赶忙伸手要去拽他,不想被小离握住了手,只见小离对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能宽慰道:“这地暂时没什么危险,而且大夫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沐纤离听这话只觉得有趣,不想这小丫头认识轩辕无命的时间比她还短,竟看着比她还了解轩辕无命一般,有趣。 而轩辕无命也确实只走到了那东西前头,并没有伸手触碰,只在近处静静地看着,喃喃自语道:“这株紫血草至少活了百年以上……” “只可惜了,这林子里没有一株是可以入药的。”轩辕无命说着便很是痛心地摇了摇头,又直起身来,收了想将这些东西挖回去的心思,毕竟有些东西,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过这一处,倒是什么颜色都有。”轩辕无命又转头看了一圈周围,都是他只在古籍上才见过的珍贵药草。 正当这处轩辕无命正对着这一片的珍贵药材痛心疾首,而沐纤离他们正在勘探着这处地势的时候,一阵叫骂声自他们身后远远地传来,带着奔跑的脚步声,很快便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众人在一听到动静便都退做一处,拿起武器呈防御姿态了,一见着那拨开草丛出现的分外熟悉的两人,眼里不禁带了一丝诧异。 还有人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道:“这女的竟然到现在还活着……” 此话一出,便叫他身边的同伴给瞪了一眼,好在那头的尚婉儿不曾听见,只是惨白着一张脸,一下跪坐到了地上。 其身旁的尚古正要拉她起来,却是一抬头见着了前头沐纤离等人,此情此景,何其眼熟,不过较之先前,却又不大相同。 先前尚家这一队人马瞧着比沐纤离他们还多出一半,现如今倒只是只剩下这可怜兮兮的七八个了,且瞧着其如今的布阵,剩下的人围了一个圈,将受伤的尚古围在了里面,而那大小姐尚婉儿,却是叫他们隔在了外头。 沐纤离就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人群之中的尚古和她对上眼,便就冲他点了点头,毕竟作妖的只有那个女的,这个人还算是有些大家风范,是以沐纤离也不会同他计较。 而尚古,想来也是在刚才的那一次相遇便察觉到这队伍里头沐纤离才是主事的,便也对她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凤九夜对这次再次相遇倒是不如何感兴趣,只看着周围这一处五彩斑斓的地方,对沐纤离说道:“莫兄,这处地界,前面好像根本就没有路的样子。” 是了,因着沐纤离如今还是男装打扮,是以便用了自己从前的名字,叫众人唤她莫云。 第640章 诚意,不相为谋 凤九夜说着便向着这处唯一没有被树枝遮挡的天空,好似隐隐在那空中瞧见一缕白烟,这瞧着倒像是什么人家的炊烟,可这中林子里,会有人家? 凤九夜想着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而沐纤离在听过他那番话后,便也顺着他的目光往空中看去,自然是看到了那一缕炊烟,不过这缕烟也很有可能是旁的什么东西,毕竟轩辕无命也说过,这南禹,什么都有可能。 看完,沐纤离也未多在意,便就对着前边的人说道:“看看周围有没有路,小心这些。” 这一声令下,周围沐纤离的人便就四下散去,小心又仔细地找着能走的道路,至于后面突然出现的尚家队伍,便也无人再理会。 “叔父,你看他们……”尚婉儿拉开一个围着尚古的尚家弟子,挤到了尚古身边,眼神十分不屑地睨着沐纤离这处要说些什么,不过她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尚古低喝打断,道:“你还不给我闭嘴!” 尚婉儿叫尚古这么一吼,加之方才才经历过那些事,便还有些心神不宁,一下也没再开口,垂下头去,只愤愤地跺了跺脚,却也没敢远离尚古的身边。 尚古没再理会尚婉儿,便就看着前头沐纤离的背影,眼中眸光微闪,稍稍休息一会儿后,便就推开身边扶着自己的弟子,直起身来往前走去,一面道:“莫公子……” 可惜了,这头尚古才上前走了没两步,便一下被两柄长剑拦住了去路,又是“唰唰”两声,尚古这边剩下的弟子也全都拔出剑来,一脸警惕地盯着这处,其中自然还有那尚婉儿的尖声大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沐纤离听到后头的声音,本就因为发现此行寻解药不易的心便更为烦躁,由是微微侧过身,皱眉看着后头叫林玉和魏一二人持剑挡在那头的尚古。 便像是一下就看穿了这人的心思,也懒得在同他打太极,便径直说道:“若这位家主想和我们一同行路,便不能带那个女子。” 沐纤离虽未明确指出是谁,但那尚家队伍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尚婉儿那一个女子,不必说也知道是谁,且更难得的是,那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的尚婉儿,在这时竟也听明白了。 这骄纵惯了的大小姐自然是一下便就瞪大了眼,怒不可遏道:“你!我叔父那时看得起你们才给你们机会加入,别不知好歹。” 沐纤离闻言,便冷冷地往尚婉儿那处瞟了一眼,吓得后者一下失了声,而后沐纤离又瞧了眼那处的尚古,见到其眼中的犹豫,便笑了声,没想这位家主倒是个仁义之人,若他就这么立刻答应了,她或许还会瞧不上他。 不过可惜了…… 沐纤离眸光微微冷了下去,随后说道:“既如此,我等便是同这位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正这时,那边沐纤离的人往这处喊了声,道:“莫公子,找到路了。” 沐纤离闻言,便不再理会后头的尚古等人,径直往那说话人处走去,而尚古正想开口唤她,却又叫林玉和魏一的长剑拦下,眼睁睁地看着沐纤离等人远去。 待沐纤离等人走得没影儿了后,那尚婉儿这才又跑到了尚古身边,嚷嚷着,“叔父你看他们……” “住口!”尚古一个气极,挥手就将尚婉儿扇到了地上,怒道:“你还不知悔改!” 尚古怒瞪着尚婉儿,却在见到其难以置信,又逐渐化为委屈的眼神,终究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叫尚家弟子将她扶起,悄悄往沐纤离等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而沐纤离在离开那五彩斑斓之地后,便扯出一抹嗤笑来,可惜了,即便是他执意要带着那个骄纵的丫头,她也不会带这群人上路。 且不说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单说那个女子,一看就是个尽惹事的主,他们此行还需速战速决,没工夫给那女子收拾烂摊子,这不是她沐纤离绝情,而是这世上,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 想到这儿,沐纤离便就有看了眼边上看着心情很不错地蹦跶着的小离,轻声道了句,“你对这林子,还真是熟悉啊……” 小离闻言浑身僵了僵,却是冲着沐纤离很是可爱地一笑,并不出声,不错,方才沐纤离到这处路口的入口处时,除了那个喊话之人,还站着个小离。 瞧那喊话人先前打量这处地时,面上颇为陌生的神色,便不难知道,这条道,定是小离引着这人找到的。 第641章 石碑,毒林炊烟 离了方才那鲜艳的地儿,这条路越往前走,那沿路景象又逐渐趋于灰黑,而路旁也不知不觉地多了许多藤曼,缠绕在那些灰黑的树上,一些又从树枝上挂下来,稍不注意便要叫其刮到。 因着这处林子诡异,这藤曼更是如这树木的触手一般,只等着一处碰到猎物,便将其蚕食殆尽,是以沐纤离便吩咐众人都找些干净的断枝挑开那些藤曼,尽量不要触碰到。 是以,众人便一边手持树枝挑着挂下来的藤曼,一面探索着往前走去。 “方才那姑娘,要本事没本事,还一身的臭脾气,也不知那个领头的将这么个人物带进这林子里做什么。”约莫是这么干走着太过无趣,魏一便一边小心走着,一面忍不住出声嘟囔。 可惜了,他这身边跟着的是林玉,寻常时候也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这时候自然更是不会理他,倒是前头走着的沐纤离,听到魏一这话好似想到了什么,便道:“说起那人,明明身上衣物多有破损痕迹,也有毒虫的痕迹,却瞧着比那些个大男人面色都要好得多。” “那肯定是那些人光护着她了呗,灾星。”轩辕无命闻言,便很是不屑地哼了句,沐纤离听得,觉得说得也有理,便也没再开口。 正当沐纤离准备歇了心思,认真往前走时,边上跟着的小离却是开了口,道:“那女的是个药人。” 沐纤离闻言脚步微顿,也没看她,只稍稍靠近小离一些,一面帮着她挡着些藤曼,一面问道:“怎么说?” “她身上不是有虫子爬过的痕迹吗,噬虫儿是个沾了活物就绝不会松口的东西,所以那女的一定被咬了。”约莫是先前叫那尚婉儿给气着了,小离这会子说起那尚婉儿,也是没什么好脾气。 而沐纤离听完后便点了点头,又道:“嗯,然后呢?” “药人这东西在南禹部落很常见,就挑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从小尝试各个家族研制出来的毒药和解药。”小离这话说得很是随意,好似早就习以为常,而后接着道:“这日子久了,药人便就生了药性,于一些毒药不侵,同时身体也会有所改善。” “可看着那领头的模样,还有那个大小姐的脾气,也不像是个只做药人的人啊。”魏一一面听着,一面想着,却是不解那尚古对尚婉儿的态度,便就问道。 小离听后便就耸了耸肩,而后道:“这我便不知道了,说不准这个药人成得突然,其原先身份不低也不一定。” “反正那药人身上的药性想必是有克噬虫儿的,这才没受罪,不过嘛……”小离说着又笑了笑,接着道:“这个药人是个失败品。” “何以见得?”凤九夜在边儿上听着,便也就顺口问了句,而他这话问出口后,却是过了有一会儿才得到小离的 答复,却是个摸棱两可的,道:“这……不知道,看着就像呗。” 沐纤离闻言勾唇,旁人没看着小离或许不知道,可她却是看得清楚,在凤九夜这话问出口后,小离面上的笑一下便就僵住了,像是知道自己失言一般,张了几次口,这才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这番话来。 这个小丫头,还是嫩了点啊…… 稍稍落后的这几人在这边说着药人的事,而前边探路的人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住脚步停了有一会儿,便回身来小声喊道:“这里有一个石碑,不过上面的字有些看不清楚了。” 沐纤离等人闻言,便赶忙走上去,看着那块几乎要嵌到地里去的石碑,一时间没人说话。 稍稍过了一会儿,凤九夜这才示意人上去将那石碑上的灰给小心扫开,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那树上落下的毒粉。 那人一只手拿着干净的帕子捂住鼻子,离着远远地伸手擦着石碑,等石碑上的灰尘散去,这才瞧见其上被人雕刻过的痕迹。 沐纤离看着碑上模糊的痕迹,尚不容得旁人思考,便径直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前面好像是一个村子,所以有人在这里立了一个牌,提醒这些过往的行人。”小离闻言便顺嘴回道,这一说完才瞬间惊醒,一抬头便见此处人都看着她,不禁眼神飘忽了一瞬,却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小声反驳道:“我本就是南禹人,能看懂有什么好奇怪的……” “嗯,不奇怪,大伙儿只不过是觉得你厉害。”听到沐纤离的声儿,小离便抬头看去,却正好见她转身往前走去,便也没瞧见其面上的神情,一时间心中有些忐忑。 不过沐纤离却是没想这么多,不想她不过顺嘴一言便能惹这个小丫头生起那么多的考量,而沐纤离一面叫众人接着往前去,一面却是想着:依这个石碑表面上堆积的尘土来看,也不知道这个村子至今还存不存在了,毕竟,这里可是毒林。 而凤九夜这个时后也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沐纤离后头说道:“说来我方才在那空地之时,好似看见了炊烟。” “嗯,我也见到了。”沐纤离应了声,稍作思量后,便道:“先往前去看看,毕竟要找的东西也还在前头,若是能遇到村落最好,遇不到便就找个地方歇息歇息。” 说完,她便率先走到了前头,旁人见着了自然就跟上来了,而小离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赶紧跟上沐纤离,一面忐忑不安地看着她的脸色,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第642章 入村,边境村落 众人也就在那石碑处停留了不过片刻,又在那条道上走了小半个时辰,眼见着周围的树木由灰黑逐渐变成青绿色,树木之中又透露出一些屋檐角落的星星点点,其上也攀着一些藤曼,却是不同于方才林间所见,是亮眼的青绿色。 屋檐上袅袅飘起的炊烟,正是方才在那片五彩斑斓之地隐隐所见的白烟。 沐纤离自然是见着了,不禁挑了挑眉头,看着前方那几缕炊烟,轻笑道:“这地方竟然还可以住人。” 不过,照着她前世执行过的任务来看,在这深山老林中碰到人,未必是什么好事,这中种地儿的人多半封闭,鲜少见过外人,便会出现两个极端,一是淳朴老实,热情好客,二却是仇视外来人,不许外来人打扰他们的生活。 沐纤离想着,便就吩咐道:“且先小心往前去,莫要惊动了那村子里头的人,先观察一会儿。” 众人点头,而后便就小心地往前缓步走去,却不想他们才稍稍往那村子靠近了一些,不知是哪处的草丛中好似蹿过一只兔子一般,紧接着便就传来一声大喊,那喊声越传越远,直往那村落里头奔去。 “有人来了!村长!村长!” 沐纤离看着那处还在晃动的草堆,毫无感情地笑了笑,这倒好,偏偏叫她猜中了那最坏的一条。 见情况如此,沐纤离也无法,便也只能是和凤九夜想看一眼,叫众人凑做一团,成防御姿态,而那处村落,耳可听见的,一下就喧闹了起来,其中不乏还夹杂着铁器相撞的脆响。 也不过就一会儿,沐纤离等人前头的草丛树林间便涌出许多手持柴刀的壮年男子,因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来人了,这突然一见,自是警惕地盯着沐纤离等人,静默不语。 敌不动我不动,那群村民就这么手持柴刀地站着,沐纤离等人一是因着人数不敌,而也是因为此时事态不明,是以便也就没有动作。 这两拨人就这么站着相互打量了有一会儿,那树林里头站着的村民那处才隐隐传来两声咳嗽,听那声儿,应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果不然,就那咳嗽声响起没多久,这群村民之间的某一处便就开了一个小口,而后从那条道上走出来一个白胡子老者,见着众人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沉声喝斥道:“客从外头来,那也都是客,你们这样子是在做什么?” 沐纤离一看那出现的,看着年纪不大的村长,愣了一瞬,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村长的声音倒是独特,而后便听那村长又赶忙说道:“还不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来。” 这么看来,他们倒还是遇上好的世外之人了,便这般想着,为表诚意,沐纤离先命自己的人放下武器,只不过那姿态仍旧是带了丝警惕。 而那处的村民见着沐纤离等人都放下了刀,便也就想看一眼,而后纷纷放下了抬着刀的手,静静地垂在身侧。 沐纤离看着那面上笑眯眯的村长,不期然看出了一丝端倪,她就说,这世上绝无什么无端良善之人,瞧那村长的模样,面上虽然在笑却是不达眼底,那眼神总不经意地打量着他们队伍里的人,好似有什么算计一般。 由是,她便往旁上凤九夜那处示意一眼,叫其莫要放松,而自己则是上前两步,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对着那村长行了一礼,客气道:“我等不过是途径此地,不欲叨饶各位安宁,只求这位村长能借个道,令我等同行便是再好不过。” 而落在后头的小离,从那时候瞧见石碑起就若有所思,这时候瞧见那些村名,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抿着唇思考着什么。 这时候沐纤离在前头,自然是注意不到,却是和小离拌了一路嘴的轩辕无命,看着前头的村民,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便就随意扭头看了眼小离,正瞧见着其沉思的面容,不由小声问道:“臭丫头,你发现什么了?” 小离闻言看了轩辕无命一眼,而后便也往他那处凑了凑,小声道:“这里的村民,大部分都是药人,你看那个村长,就不是什么凡人。” 轩辕无命略略惊讶,正要再问些什么,却见着前头那些人还警惕地看着他们这儿,一时间便也不好再开口,只能憋着心思,静静地看着前头。 而前头沐纤离说完那话后,周围的空气便好似凝固住了一般,两边的人都没再开口,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纷纷抓紧了自己手里的武器。 “哈哈哈哈,都这么紧张做什么,这是客人。”那村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大笑了两声,又转过身去,抬手安抚了一番自己的村名,而后又抬手从不知何处招来了一个孩子,叫他去泡杯茶端来。 随后,这村长又转过身来,对着沐纤离笑道:“这一家有一家的规矩礼数,我们村好客,但凡是客人,不论路过的还是留宿的,都会为客奉上一杯茶,这茶喝过,才方便客顺顺利利地上路。” “这位公子,不会不赏这个脸。”那村长一面说着,一面又眯起了眼,见着那双微微带着寒光的眼睛,沐纤离也笑笑,道了句,“这是自然。” 不想这么个地方,竟还有如此懂礼法之人,像是大家世族,却是半点不像这边村落的乡野村夫,方才那话,但凡是个见过世面的,都知道是威胁了。 沐纤离心中冷笑一声,便也没再说话,就和他们僵持着,谁都没有动,只有两方的领头人互相含着笑意的看着对方,唯一变化了的,便是小离在此期间,不知何故慢慢凑到了沐纤离身旁挨着,而沐纤离也不过就看她一眼,随后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过了一会儿,那先前被叫去的小孩儿便就出来了,手上捧着一个陶土的杯子,里头的水颜色浑浊,却不知是其本身如此,还是叫那陶土杯子给衬的。 小孩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村长,有些踌躇,不敢向前,但那村长似乎是察觉到他回来了,便回头看一眼,那小孩儿一惊,赶忙捧着茶杯走了上去。 “公子尝尝,这可是别的地方喝不到的。”那村长说这话的语调,像极了那些在路边做买卖的小商贩,如此一听,叫本心中还有所防范的沐纤离,一时间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洋溢在心间。 那村长说着这话,那孩子便就小心翼翼地捧着陶土杯子走了过来,眼见着就要到沐纤离身前,却还不等沐纤离有所动作,她身后的小离突然就冲了出来,一下抢过那小孩儿手里头的茶,一口饮尽。 此举突然,将那小孩儿都吓得愣了一瞬,却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便就赶忙逃回了自己的人群中。 沐纤离叫小离这一举动吓得,赶忙伸手捏住她的嘴,却不想这小丫头动作如此迅速,竟已经喝下去了看得她一时间无言,只能说出一个字来,“你……” “我这一路都没喝水了,咳得很,公子不会介意。”小离叫沐纤离捏着嘴,竟还能如此清晰地说完这句话,沐纤离见她没什么异样,一面心中疑惑着,一面松开了手。 便这时,小离又转头对着这那处的村长笑道:“既然是村长的待客之道,我来也是客,这茶我先喝了,村长该不会介意。” 那村长仍旧眯眼笑着看了小离有一会儿,眼中的漠然渐渐有了一丝转变,从前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直接将东西打翻,虽说这次的人也有所怀疑,但到底是喝下了,较之前那些鼠辈多了份胆量。 便这般想着,那村长又大笑出声,道:“哈哈哈哈,小姑娘好魄力,能遇上如此豪杰,不知我们可有幸请几位到村中一坐?” “莫云……”听到那村长这话,后头的凤九夜皱了皱眉头,走到沐纤离身后小声地提醒了句,而沐纤离确实想着他们如今对后头的路也不大清楚了,与其盲目地找那虫梨花的解药,不如问一问这些当地人。 且这个村长,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却能感受到,他对他们的态度,较之前有所不一样了。 思及此,沐纤离便回头对凤九夜道了句,“不必担心,况且与其在外边找一个连怪物在哪儿都不知道的地儿歇脚,不如在这村落之中,起码这人还好拿捏一些。” 沐纤离小声说完,便先一步走了上去,小离紧随其后,在那些村民的左右随行下,往那村落里头走去。 第643章 故友,陈家二少 沐纤离这一群人便就随着那村长往村子里头走去,而那村长还是如先前那般和气地笑着,一面还很是自来熟地要去揽沐纤离的肩膀,却是被她一个巧妙的回身,将凤九夜给推了出去。 那村长一伸手便就揽在凤九夜的肩膀上,两人都是一愣,可那村长却是半点不在意,就这么攀谈了起来,道:“那这位兄弟现如今年岁多少了,不知家在何处,可曾娶亲啊?” 凤九夜本不是个对人和善的主儿,这叫那村长一招呼,当即面上就显现出一些不快来,可那村长却全无所觉,仍旧很是热情地自说自话,道:“说了这么久,不知这位兄弟姓甚名谁啊,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我叫陈浩,几年前就来这里了。” 沐纤离起先是见着凤九夜这鲜少能见到的黑脸而觉着有趣,却是在听到那村长陈浩说自己也不过是几年前来此时,微微顿了顿,而后稍稍收起了看笑话的心思,微微带上了一丝警惕。 “这个村子看着不像是一早便有的,这些人各有各的习惯,像是从哪儿东拼西凑过来的。”像是感应到了沐纤离的疑惑,小离便就跟在她身后,用着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沐纤离闻言,稍稍侧首看了眼后头还在打量着两旁的小离,眼中疑惑更深,虽说她一开始带上这丫头也有存了因为她是南禹人,许能帮上些忙的心思,却是没想到这丫头如今这么向着自己是因为些什么。 沐纤离虽心中疑惑着,但在此时却也不好过多分神,是以便就只能先歇了心思,跟着那陈浩一路往里走去,待众人真正入了村,这才发现,这地儿或许也不能被称之为村子。 统共也没几户人,那用树木建盖而成的房屋有几间是一眼望尽,不过因着他们入村而围过来看的人却是不少,也正如小离所言,这里的人像是东拼西凑凑过来的,便就说身上的服饰也不尽相同。 不过这些时都不在沐纤离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为寻解药而来,之于旁的什么,都是别人的家里事,他们一行外人,不好惹麻烦。 待沐纤离几人进了村子,那原先拿着柴刀的壮年男子便就各自散去了,只余下陈浩还有那么一两个他的属下,同众人一齐进了一间大房子。 虽说是大房子,却也不好站下沐纤离他们这么多人,是以也就进了沐纤离,凤九夜,还有小离那四个。 而旁的兄弟便就留在外头,原先说要带他们去别人屋子里头吃顿饭,但这几个终究是担心自己主家的安危,就守在了门口,无法,那饭便也只能在门口给他们摆着了。 进了屋后,陈浩便示意人将饭菜端上来,一面爽朗地大笑道:“你们倒是赶巧了,正好是我们村做晚饭的时候。” “却是许久不曾见着从凤城来的人了,着实叫人亲切啊。”那陈浩说着,一面先自己动了筷子,夹了一口眼前的菜就这么吃进了嘴里,半点不曾察觉前头那几人略略惆怅的面容。 沐纤离听着陈浩这话,方才一只盘旋在脑中的猜测便一下就有了出口,怪不得她总觉得这陈浩的行为举止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且又如此明白那些礼数,虽说用的地方不对,却也是通晓的不是。 起先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通南禹的文化,不晓得南禹的世家规矩和东陵竟是一样的,现在看来…… 沐纤离不经意地往旁上看了一眼,却见着凤九夜微微蹙眉,看着前边坐着自己先开吃了的陈浩沉思,便不禁又扭头看了眼陈浩。 而陈浩也在吃完一口饭后抬了个头,见众人都静静地坐着,连筷子都不曾拿,便就咽下口中的食物,招呼道:“大伙儿别干坐着啊,吃。” 见着那头凤九夜还在沉思,沐纤离便就先拿起筷子,一面装模做样地夹了一筷子的菜,一面状似随意地问道:“村长此前……还有见过凤城来的人?” “唉,也没有别人,我原先便就是凤城的,阴差阳错进了这林子,就不小心待了三年……”那陈浩原先是笑着说的,却是越说,神情越发地落寞了下去,最后,便就只剩喃喃,道:“……也不知道现在外头怎样了。” 一听陈浩说自己原先是凤城众人,凤九夜便突然想起凤城中一户也算有威望的人家姓陈,其家次子在三年前失踪之后,这陈家二老心伤,身子一下就衰败了下去,随后其家长子便就继承了陈家的那些个商店铺子。 凤九夜想到这一层,看向陈浩的眼中又变得有些复杂,稍稍思索一番后,还是开了口,道:“陈员外一直不曾放弃找你,陈夫人也是,三年来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你。” 因着伤心过度,半年前便去了。这话凤九夜看着前边眼中大放异彩的陈浩,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真的!?你说的当真?”那陈浩面上一下露出欣喜来,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直到这时,他才好好地打量起了凤九夜,竟是越看越觉着熟悉,好半晌,他才竟道:“你是……九夜!少城主!” “如今人已经是城主了。”见着二人认识,边上坐着的轩辕无命便也没再拘着,插了句嘴。 那头的陈浩没注意,因着如奇迹般地遇上老熟人太过兴奋,便赶忙唤外头人拿酒进来,道是要和凤九夜畅饮一番,外头人抬了酒进来后,这陈浩便就着酒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日子。 说当年他也是跟这一队人到这林子里头来寻秘宝,却是在半道上叫那群人莫名地给丢下了,他自己一人对这地儿不熟悉,寻常也是个公子哥,受人照顾惯了,这一下落在荒郊野岭的,自是迷了路。 也不知在这林子里头晃荡了多长时间,他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到最后便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一醒来便就在这村子里了。 “这村里原先住了个老怪物,专门抓那些迷失在林子里的落单人,用来试药养蛊,整天念叨着要去当时什么大蛊师。”这陈浩说到这儿,也开始酒劲上头,便一时间有些口无遮拦,径直道:“要我看,他就是疯了。” “这村子里多半是被那老怪物拿来试药养蛊的。”那陈浩说完,便就又饮了一大口酒,呼出一口气,道:“好久不曾如此畅快过了。” “那那老怪物现在哪儿去了?”沐纤离一面拨弄着手头的果子,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看着一旁的小离在吃,她便也就拿了一个,一面问道。 而那头陈浩听闻,也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便就回答道:“唉,我厉害呗,后来有一天我趁那老怪物不注意将他打晕丢到林子里头去,就再也没见过他。” “这不,就因着我制服了那老怪物,这村里头的人便将我奉为村长,代为管理这个村子。”陈浩说着,面上便就流露出了一丝小自得。 而沐纤离听完他的话后,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头,小声嘀咕道:“这威胁之人都不在了,何不归家去。” 说完她便就又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却也不纠结这件事,不想边上挨着她坐的小离听着了,小声回答道:“这些人既然能活下来,想必都已经成了药人,药人虽然有个‘人’字,却已不被当成人看了,他们若是归家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待遇呢,不如在这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沐纤离听着睨了她一眼,又说了那句话,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便这时,许是无心之言,凤九夜便随意道了句,说道:“他们都被试药了,你呢,你没事。” 这话一出,就感觉到屋内的气氛瞬间降了下去,再往陈浩那处看去,便见那小子眼神虽面上还带着笑,却是眼神清明,哪儿有那方那微醺的模样。 见着他这副样子,沐纤离心中了然,约莫也是遭了些事,这人不如从前,即便是旧识,也有所防范了起来,毕竟药人,可是个好东西。 思及此,沐纤离便就出声道:“我们自凤城往这林子里头来的时候遇上过一队人,里头就有个姑娘是药人。” 沐纤离说着笑了笑,而后神色真诚地看向那处陈浩,接着道:“那堆人因着招惹了噬虫儿,最后只余下五六人撞到了我们跟前,却也是伤得不轻。” 所以我们要是想抢,那个药人早便在我们手里头了。这是言外之意,不必严明,沐纤离知道这陈浩是个聪明人,会想到的。 果不然,沐纤离这话说完没多久,那处陈浩便又打笑了开来,“这位莫公子却是难得的实在人,陈某佩服。” “客气。”沐纤离随意回了句,便又接着扒拉她手中的果子,还真别说,这小玩意儿看着不起眼,味道却是不错。 “看你几人也不是来林中玩耍的模样,可是要找什么东西,我到底是在这里待了三年,多少能帮上一些。”那边陈浩说完,沐纤离的双眸便微微亮了亮,竟是一个没忍住,露出一丝急切之态,道:“虫梨花,不知村长可曾听过虫梨花?” 第644章 巨蟒,所谓毒蛇 “虫梨花?”陈浩微微疑惑了一瞬,见着他这神情,沐纤离心中方才燃起的那一丝火星便就又熄灭了下去,果不然,随即便听那陈浩道:“着实对不住,这虫梨花,我确实不曾听过,不知可是怎样的症状?” 沐纤离闻言客气地笑了笑,虽已经知道这陈浩未必知道,出于礼数,还是同他说了一番那毒的症状,陈浩听后,稍稍思索一番后才道:“听你这话,约莫是什么致幻的毒,不若你们往西边那处的林子里再走走,那处致幻的毒物比较多,或许能找到什么。” 虽说没能直接解决这一难题,也好歹给了个方向,是以沐纤离还是谢过了陈浩。 用过晚饭后,因着陈浩道夜间的毒林变幻莫测不好行路,便邀他们在此先住一晚,明日再赶路,因着这陈浩是凤九夜较为熟悉,是以沐纤离便就看了凤九夜一眼,见其点头,这才应下。 又因着这处村子统共也没多少住处,是以便只能将他们分散开来,到每一户村民家中借住,旁的人,倒还好,就林玉和魏一二人是无论如何,即便是今夜睡在房顶上,也不离开沐纤离,无法便只能收拾了点保暖的物件给这二人,让他们跟着沐纤离去同一户人家了。 而小离见着这两人能同沐纤离一道,也不乐意了,死活要跟她一块儿睡,好在小离也不过是个孩子,不占什么地方,便也就随她去了。 便如是,沐纤离带着小离,还有那两个烈焰军的小子,跟着前边的村民往他们的房屋走去,小离便就紧紧跟在沐纤离身后,向着方才吃饭时候的事,有了一丝疑惑,便小声问道:“听凤大哥说完,那个陈浩好像也没有要回凤城的意思,我记得东陵该是没有药人这一东西啊。”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如此天真,沐纤离心中暗道,而后笑了声,稍稍往小离那头歪了歪身子,轻声道:“既然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当初敢跟人出来,自然是家中和他自己都极为信任那带队之人。” “如此情况还能叫他在这危机四伏的毒林中走丢,要说这里头没有什么人的手笔,又有谁会相信呢。”沐纤离笑着说完,便又直起身子,慢悠悠地往前走去,而边儿上小离听完,仔细想了想,却还是不曾想明白,便又问道:“可那些人,无故扔他一个有钱的主做什么,莫非是嫌太麻烦?” “哈哈。”像是叫小离这番话给逗笑了,沐纤离没忍住竟笑出声来,便就惹得前头那带路的村民疑惑地回头看来,见沐纤离摆手表示没事,这才又点点头回身带路。 沐纤离收了收笑,瞧了小离一眼,见其还一脸迷茫,便又故弄玄虚地说道:“是啊,好好地为何要将自己的金主给扔了。” “自然是那背后,有跟大的金主。”沐纤离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叹了口气道:“这凤城啊,那陈浩是回不去喽。” “却是委屈你们了,不过这村子里人本就不多,所以房子也没有多少。”沐纤离四人才到那村民的房中收拾好,陈浩便就出现在了门口,见着屋内颇为狭窄的空间,不由得抱歉道。 这里原先就不是什么村子,是因为那老怪物抓的人多了,这才准备了些房子,后来老怪物没了,他们也就没再增加过什么人,是以这处便也就没再建造什么新的房屋。 “陈兄言重了,若不是陈兄大义,我等这会儿子还要心惊胆颤地在林子里头露天野营呢。”沐纤离笑着冲陈浩行一礼,陈浩见状连连摆手,后又叫他们早些歇息,便就离去了。 就这样,沐纤离等人在这前路未明的毒林之中度过了第一个,且称之为安宁的夜晚,次日一早,他们便又早早地起了身,准备往陈浩昨日说的那个西边去看看。 在村口汇合之时,却是见着凤九夜眼下略带青黑地从陈浩的屋中走了出来,虽早知道这两人会有许多话要说,却不想能有这副模样。 沐纤离惊了一惊,便出声道:“你们俩,昨儿夜里是先去西边走了一圈?” “这不是许久未见,本来都以为他死了,不想还能见着活人,便就多说了两句。”凤九夜随口解释了句,魏一却是调侃道:“那您这两句可是长了些。” “去。”凤九夜没好气地哼了他一声而后便回身向陈浩告别,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若有缘,自会再见。”陈浩说着,便从身后一个村民的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却是交给了沐纤离,道:“莫兄,这里头是防那致幻毒物的解毒剂,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还望莫要嫌弃。” “怎会,陈兄如此心意,莫云谢还来不及,又怎敢多言。”沐纤离郑重地接下了那个小木盒子,交给了旁边的轩辕无命代为保管,毕竟若真遇到什么毒物,轩辕无命定是比他们先察觉。 见沐纤离收下,陈浩便又转身看向了凤九夜,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来,凤九夜见状,一下便就明了他想要说什么,径直回道:“你的事我会保密,待回到凤城,陈家二老我也会多加照顾,至于你……” “……若哪日想回去了,我便来接你。”凤九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而陈浩听完这话后,便就笑了开来,冲着沐纤离等人深深行一礼,送众人上路。 没再多言,沐纤离等人便就转身,往西边的黑林子走去了。 走了有一段路,回头已看不见那座小小的村落,而前头,却是慢慢起了大雾,因着不知这雾是否有毒,是以沐纤离便就命众人找块厚实的布料,抹一层泥土后捂在口鼻处,小心往前去。 可是,随着这一条路越来越往前走,这大雾浓得让他们连身旁的人都快看不清了,无奈,沐纤离便又只能叫人拿出一捆长绳,众人便就抓着这长绳一齐往前走去。 沐纤离走在中间,小离仍旧是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约莫是难得见着这小丫头老实,她便不禁打趣道:“怎么,这处地儿,我们小离没能看出些什么来?” “救,救命……”小离还没来得及回话,队伍的后头忽然传来了一声颤抖着的呼救声,沐纤离微微一顿,下一刻便回头唤在队伍后头走着的林玉和魏一,“林玉!魏一!”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清,焦急地等了一会儿,后头才传来林玉的声音,道:“公子,有人踩进泥沼里了,不过尚浅,边上也有实地,已经拉出来了。” “那便好。”沐纤离道了句后,又回过头冲着前边的人喊道:“前头的人也小心着些,这处应该已经到了沼泽地了,随处都会有沼泽。” 前边的人听后纷纷应是,便这时,小离伸手拉了拉沐纤离的衣袖,小声道:“公子……” 沐纤离闻言回身看去,也小声问道:“怎么了?” “蛇。”小离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沐纤离却是一愣,迅速地扫了眼四下,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再一看小离看着的那地方,也是大雾一片,什么都没有。 但小离这丫头贯不会玩笑,是以她既然说了,便一定有,由是,沐纤离便又盯着小离看着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哪一个瞬间,看到那处的大雾有了一丝闪动。 “大家小心,这雾里头有……”沐纤离才一发现就准备警醒队伍里的人,不想她这话还没说完,队伍的前头便传来了一声惊叫,“啊——!” 这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刹那间,沐纤离便看着那大雾中的细闪一下动了起来,翻搅着周边的雾气,竟将这大雾打散了许多。 也正因为这一动嘴,叫沐纤离略略看清了那游动的,被小离称之为蛇的东西,是一足有三人抱大树那么粗的银白躯体,瞧这颜色和尺寸,这大蟒,怕是离成精不远了。 队伍前头的惊叫声惊动了这条大蟒,而众人也在听到惊叫声后纷纷往前看去,只见那大雾之中,露出两只圆如灯笼般的巨眼,其中黑色的一跳竖线便就这么嵌在那金黄色的圆眼里,冰冷的目光宛如看死物一般地睨着众人。 众人也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这条巨蟒,一时间没敢有大动作,却是不约而同地慢慢抽出身侧的刀背在身后,十分警惕地盯着这巨蟒。 “我听说这蛇精为了成仙,是不会吃人的。”也不知魏一这小子可是被吓傻了,竟在这时候说起玩笑话来,沐纤离没工夫理他,只能一边拉住小离,一边慢慢把匕首横在身前以备不时之需。 却不想魏一这话才一说完,那头的巨蟒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竟一下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众人冲了过来,吓得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我去!” 第645章 危机,人蛇之争 那条大蟒朝着众人直直地砸来,所有人皆是毫无章法地往两侧逃去,看得沐纤离心中一紧,这处地沼泽众多,这样一跑,即便是躲开了这蟒蛇,也免不了要落入沼泽之中。 便就是这么一晃神,等她再回过神来时,那大蟒竟已经直扑到了她头顶,沐纤离微微一惊,眼前便就多了两人,自然是林玉和魏一。 沐纤离没叫这两人挡着,便就是才一见着二人到了身前,便就伸手将这二人猛地推远,随着这二人惊呼一声“老大!”,沐纤离脚尖点地,往上一跳,那身子便如燕一般地跃上了大蟒的头顶。 沐纤离虽许久施展过身手,但这东西,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的前半生可都是常事,是以某些东西,早便刻在了骨子里,便就是下意识地,身子就有了动作。 她方才跃上来的时候粗略地往边上看了一眼,果不然瞧见那大雾中隐隐约约能瞧见的几个黑衣影卫都叫这大蟒庞大的身去给拦在外边,怪不得她说方才那般情况,出现的怎会只有林玉和魏一二人,果然这在暗处之人,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方便啊。 沐纤离这处正感叹着,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站在这大蟒的头顶上,那大蟒脑袋一动,便叫她险些掉下去。 待沐纤离站稳后,她便赶忙往这大蟒的身上扫了一眼,看了一眼,瞅准那七寸的位置,干劲利落地将那匕首狠狠地刺下去,可惜了,这大蟒能在毒林之中长到如此庞大,自是非比寻常,那身上的蛇皮硬如盔甲,一时间竟没能叫她刺穿。 别说刺穿了,便连划痕也不见一抹,见这模样,沐纤离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便又趁着这大蟒趴下身子滑行之时,跳落到了众人在一旁大雾里的草丛间躲藏的地方,随即说道:“这东西皮太硬了,而且在这个地方能长这么大,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了。” 凤九夜闻言并未说话,却是将目前里悄悄拉到了身后,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处大蟒,而沐纤离叫凤九夜这么带到身后后,又回头看了眼周围,小声道:“怎么样,没有人走丢。” “有几个落到沼泽里了,不过这里的沼泽都浅,人都拉上来了,没少。”林玉在后头悄声回答道。 这处草丛里头的众人便就这么小心地盯着那大蟒,似是在盼着它莫要理会他们这些小人物,赶紧往别出去。 不想那大蟒也不知是有了什么想法,明明往前走得好好地,却忽然之间停了下来,众人见状心中一紧,紧紧地盯着树丛前边的那段蛇身。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谁先抬头瞧了一眼,哆哆嗦嗦地唤道:“莫……莫公子……” 众人闻言,便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纷纷抬头看去,只见那段银白的蛇身就还那么停在眼前,而那顶着一双灯笼眼的蛇头,便就这么定定地停在众人头上,那双嵌着黑色细线的金黄眼,便就一瞬不瞬地看着众人。 那微微张着的口中露出尖锐的獠牙,那牙尖还能隐隐瞧见一抹墨绿的光泽,其毒性可见一斑,众人同这大蟒面面相觑,那大蟒口中轻轻吐出一口雾气,其腥臭叫众人一时间都有些难忍。 “大伙儿不要都聚在此处,慢慢往外边挪动。”沐纤离小声地命令道,众人听令,也没敢出声,就这么小心地,在那大蟒的眼皮子底下,往四下挪去。 那大蟒的灯笼眼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当众人都以为这大蟒眼神不好使时,不知从哪儿挥来一道劲风,一下将左侧好几个人给掀飞了出去,而后直直地便就朝着沐纤离挥去。 “离儿!”只听得凤九夜一声惊呼,那大蟒的巨尾便就甩过了沐纤离所在之处,那尾巴过后,却是再不见沐纤离身影,凤九夜心中一紧,赶忙就要冲上前去,却叫上头传来的一道声音喝停了脚步。 “我在这儿!”只听得沐纤离那一声高喝从众人头顶上传来,凤九夜抬头一看,见着那人的身影正从高处跃下,又一次落在了那大蟒的脑袋顶上。 虽不能直接打七寸将其一击毙命,但给它造成些小伤害却也不是不可,至少叫起再见不着他们,却不是什么难事。便这般向着,沐纤离抽出手中的匕首,便直直地刺向这大蟒的灯笼眼。 这大蟒虽外皮坚硬,但眼睛却是弱点,沐纤离这一匕首下去,粘稠的黑绿色浆液便直接迸了出来,叫眼睛这疼痛刺激得,那大蟒嘶叫一声,剧烈地扭动起身躯来。 饶是沐纤离在野外的经验丰富,这遇到大蟒是头一回,自然也是防不住这大蟒如此剧烈的晃动,只能是在跌落之前找了好位置,先行跳了下去。 正巧这便落到了在某处树后藏着的轩辕无命身前,她和轩辕无命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轩辕无命手里头窝着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小瓷瓶,淡淡道一句,“后边就麻烦你了。” 话毕,她便径直绕到树后,又顺手将轩辕无命给推了出去,自己站在了小离的身侧,将那小丫头护在身后。 第646章 前进,毒林深处 那大蟒叫沐纤离刺瞎了一只眼,便疼得到处扭动着它庞大身躯,好巧不巧,便正是在这胡乱的扭动之间,正好将它那巨大的蛇头砸到了轩辕无命跟前。 而轩辕无命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下便将自己手中瓷瓶的盖子一把,毫不心疼地将那瓷瓶里的东西全数撒出,黑色的粉末铺了那大蟒满脸,不少还就这么直直地撒入了那大蟒唯剩下的那只眼中。 便就是这黑色的药粉才一接触到那条大蟒,那大蟒便又嘶叫着剧烈地扭动了起来。 若不是沐纤离反应快,一伸手就将傻楞在前头的轩辕无命拉了过来,又带着小离往后跑远了好长一段距离,只怕他们三人怕就要命绝于此了。 等三人站远安全了再回头看去,只见他们方才所躲的树在那条大蟒的猛烈撞击之下,早已折断,还带着周边好些树木都折断了,不过这林子里的树都一片焦黑的颜色,即便是折了,那树里头也是黑的,是以便也不知这树到底算不算是死了。 紧接着,不知何处传来细微的“刺啦”声,好似什么东西烧着了一般,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肉香味,又混合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气味。 察觉到此,沐纤离便神色有异地瞧了边上的轩辕无命一眼,轩辕无命见此,竟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模样瞧着终于有了几分糟老头该有的模样。 而后便听他道:“你莫要如此看我,医毒本就是一家,医者会点厉害的毒怎的了,又不会用到你身上。” 轩辕无命说着便叉着腰哼哼了两声,而前头那大蟒不知何时没了声响,便这时候,沐纤离等人的身后传来了参差不齐的轻喊。 “莫公子。” “莫云。” “老大。” 沐纤离闻声回头看去,是自己队伍里头的人,先前叫那大蟒的蛇尾扫飞出去的人也都被找了回来,身上挂着各色不一的伤,有的摔得严重了些,只能依靠旁人撑着走路,但好在众人都还在。 “辛苦你们了。”沐纤离郑重地冲着众人行一礼,而那些人见此,原先还在心中腹诽此次出门竟如此凶险,却在受了沐纤离这一礼后赶忙摆手,一时间心中那一抹抱怨竟也变得无处安放,就这么消散了。 此处地方叫那大蟒一冲撞,连条能走的路也见不着,跟别提再接下去去找解药了。 “不然,往大蟒那边去看看?”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不过他这话才以出口,沐纤离都还没来得及深思,便就被一旁的轩辕无命给否决了,道:“不可。” “我那毒粉暂且不提,不粘到就行,但那大蟒,能在这种林子里头长到如此之大,想必早就适应了其中的毒,是以其身定是剧毒无比。”轩辕无命说着皱了皱眉头,见众人只不过是互相看了两眼,却并没有歇下的意思,只能说得更为详细,道。 “你们这些娃娃,年少轻狂!”轩辕无命瞪了后头那群小伙子一眼,而后又愤愤道:“我那毒粉侵蚀了那爬虫,叫其身子里头的那些毒血却都暴露在外,你们但凡往那处稍靠近一些,光是闻到味儿,许就死了!” “行了。”眼见着轩辕无命说着说着却是将自个儿给气着了,沐纤离不禁出声打断,而后又对众人道:“那大蟒死没死头尚且不知,那处确实还不算安全。” 说完,他便又回头对着轩辕无命道:“既然那处不给走,轩辕先生想必知道这哪儿有路。” 轩辕无命闻言,眸光微微闪了闪,瞧着有些心虚,却还是嘴硬道:“这、这还用说。” “那便请。”沐纤离说着。便将身旁的路给让了出来,虽嘴上说的仍旧客气,但面上神情却是淡了下来,她出来的太久了,先前在往凤城的路上就耽搁了一两个月,现如今在这林子里又找药不到,也不知皇城东陵珏那边是什么情况。 轩辕无命自然也是瞧见沐纤离面上那隐隐的担忧,不禁跟为心虚,便也没敢再插科打诨,往前带路去了。 也不是可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像是尽心找解药,又或是为了叫自己不那么心虚,这轩辕无命一路走着,话便又多了起来,道:“那东西通身呈碧绿,不喜光,长在黑暗之处……” 轩辕无命在前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而小离跟在沐纤离后头却是越听越迷茫,先前还在那个村子的时候,沐纤离也提到过“虫梨花”,可这虫梨花的解毒之物……是碧绿的? 小离看着前头轩辕无命自信的背影,一时间开始怀疑起这人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 沐纤离却是不知道,也不管这些,只要能寻到解药,前头历经什么都不重要,是以她便也就紧皱着眉头,也不搭理轩辕无命,就这么沉默地跟着他往前去。 而队伍里头的人察觉此间气氛凝重,一时间也不知是为何,只当是众人同大蟒纠缠一回太过疲乏,是以也都没敢开口,就这么跟着他们的领头人,往前走去。 前边路两旁的树木越发地密集了,只那叶子枝干仍旧是灰黑灰黑的,便显得此处天色更为阴暗,便连人的呼吸,都开始越发地凝重起来。 第647章 解药,死人之花 前边的林子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密,其上头的茂盛的焦黑枝叶团团缠绕,已将头顶上本就微弱的天光遮得所剩无几,众人便就借着还剩下些的微弱的天光,一路警惕着周围而小心摸索着前进。 眼见着众人里外面那有天光之地越来越远,前头漆黑一片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微弱的绿光,最先见到的那个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揉了揉肉眼,见那微弱的绿光还在,便赶忙对后头的沐纤离说道:“莫公子,前边好像有东西。” 不等沐纤离先吩咐,稍稍走在前边一些的轩辕无命便一下就冲了过去,沐纤离恐有什么危险,便也赶忙跟了上去想要拉住他,不想其速度之快,在沐纤离追上之时便就到了那发着碧绿幽光的东西边儿上。 沐纤离瞧了眼那发着幽光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小花儿,还没来的开口问,便听见轩辕无命似是喃喃自语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他们找了这样久都没找到,竟然让我遇见了……” 他们?沐纤离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隐隐觉察到一丝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处,便只能出声问道:“这东西就是那虫梨花的解药吗?” “对的对的,有了这东西,那小子的毒该是能解了。”轩辕无命闻言便站起身来,在那碧绿的幽光之下可以见着其面上难以掩藏的兴奋之色,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沐纤离面上纠结的神情。 许是太过兴奋,轩辕无命这就站起身来同沐纤离说了一句话后,便又赶忙低头在身周找起什么东西来,没一会儿,便见其自身侧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子,有手持一块小布帛,将那碧绿色的草小心翼翼地连根拔出,装进那小木盒子里头。 听轩辕无命方才的话也知道,这东西不易寻着,那其采摘方式自然也不一般,沐纤离低头看了眼那被轩辕无命傻乐着装进盒子的草,如水晶般碧绿的厚实的叶子,像是轻轻一捏它就会爆开一般。 “行了,可以回去了。”轩辕无名一面乐呵着将那小木盒子小心翼翼地装回了自己的行囊之中,一面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就先一步往外头走去。 众人见着这一路如此艰辛地来到着阴暗之地,本以为那解药外围必定还有什么凶险的毒物,不想竟这么容易便就结束了,一时间都有些发懵,好半晌见着沐纤离都跟着往外去了,这才忽想搀扶着往外头走去。 唯有一人,在众人都各自怀着心思往外去的时候稍稍落后,了一步,回头看了眼先前那碧绿的草所待过的地方,因着那碧绿的幽光已经不在,是以这处又暗了下来,唯有外头透进来的一丝的天光可以模糊地看一眼全貌。 而那方才种着碧草的下面好似有一袭白衣,其上还有些淡粉色的痕迹,像极了被引果汁液所浸染过的模样…… 小离深深地看了眼那地儿,便就转身跟上了沐纤离,却是微微皱着眉头,想着:这确实能解虫梨花,可……这位小姐先前描述的毒的症状,不像是虫梨花啊。 先前从凤城如毒林时候,因着不熟悉而分外艰难,但这回去的时候,路早便走过,是以众人便就这么顺顺利利地避开那些毒物,一路回到了几天前放马的地方。 在几个人前去将马带过来的时候,沐纤离便同旁人说道:“那大蟒约莫就是守着这碧草的毒物,碰巧叫我们先遇上了。” “约莫就是这般。”凤九夜闻言也点头称是,两句话过后,那便林玉和魏一便就带着几人牵着马过来了,走近时还打趣了声,道:“这马儿道是机灵,这两天知道自己找吃的,这么大个毒林,也没把自己吃死。” 沐纤离闻言睨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怕不是被毒林毒坏了脑子,影卫里头自然会留下一人看着马,不然这几匹马,不死也跑了。 这见着马后,众人的心情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各自去牵了自己的马,伤势稍重些的,便就托人带一程,至此,这一回探毒林之行,便算是真正地结束了。 第648章 回城,皇城消息 凤城,凤府。 “凤询啊……”因着这处在内院,都是自家人,是以梅如玉也没顾忌,就这么直呼了前凤城城主凤询的大名,而凤询坐在那塌上,一听自家夫人这声唤,便不禁头疼地扶了扶额。 这却也是不怪他,只因自从那日沐纤离同凤九夜一等人往那毒林中去后,每日只要是他二人坐在一处,那梅如玉必定是要唤上一句,道:“夜儿还不准备带离儿回来吗?” 即便是二人没在一处的时候,梅如玉也定能找到风询的所在,又说上这么一句,道:“不若你派些人去找他们,那林中这样凶险,他们两个走得会很吃力。” 梅如玉终究是不敢说“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万一这话灵验,不是叫她搭上了下半辈子。 见着梅如玉虽坐在塌上却静不下来,总时不时地往那门外期盼地望着,只盼着能来个什么人告诉她,她那两个孩子回来了。 风询见她这模样,也只能叹一口气宽慰道:“你就别担心了,他们身边跟着的那位老先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鬼医轩辕无命,且带着的随从又是城里头最为熟悉那片林子的人,不会有事的。” “可那也只是城里头最为熟悉的,又不是最厉害的,万一……”梅如玉这一面担忧着,一面又往门外看去,便这一眼,就见着了门外急急走来的一个门房,当即便是连话也顾不得说,便就起身迎了上去。 那门房垂首往里头快步走着,期间为了抬头找一下自家的主子,不想一抬头便瞧见自家女主子猛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当即便是吓得险些翻过身去。 梅如玉却是无所觉,只离着那门房还有一步远的时候停住,身姿倒还是那大家闺秀的身姿,说话也仍旧温和,道:“可是城主他们回来了?” 可不知为何,这话落在那被吓一跳的门房耳中,隐隐听出一丝逼迫之意,是以,那门房一时间也忘了同主家行礼,下意识地说道:“夫人神机妙算!” “咳。”自梅如玉后头传来一声威严的低咳声,这才将那找不着北的门房给吓醒,赶忙退开两步,冲着屋内的二人行礼作揖,道一声“老爷夫人”。 “风询,快些。”梅如玉一听这消息,也没再回头看一眼,便要往府外走去,风询一惊,便赶忙上前将其拉住,一面吩咐那门房去府门口迎接凤九夜等人,一面又吩咐屋内的丫鬟去为夫人取披风来。 还要劝梅如玉,道:“这人都已经能平安回来了,你也不用急,他们有马,很快就到府外了,咱们慢慢走过去就是了。” 回了凤城,凤九夜便遣散了这支临时组的队伍,叫那些人回去好好歇息,之后凤府会遣人上门慰问,便就带着沐纤离等人又一路不张扬地回了凤府。 这边众人才一靠近凤府,便见着那梅如玉同风询在府门外等着了,到底是自家双亲,还是凤九夜更为挂念,这才一将将歇下马,便赶忙跃下身来,扶着自家母亲,微微蹙眉说道:“娘亲身子不好,怎在此处吹风。” 风询闻言便就瞪他一眼,道:“要不是你们回来的这样迟,你母亲能盼你们盼成这样?” 沐纤离在后头随凤九夜下了马,便听见这一句,由是便也上前笑道:“却是叫舅舅舅母久等了。” 梅如玉这一听见沐纤离的声音,便就径直撇开自家亲儿子的手,转身拉起沐纤离手搁在手心里,一面红着眼眶,柔声道:“别听你舅舅瞎说,这林子里头不舒坦,瞧瞧,这人都瘦了。” 沐纤离闻言不禁笑道:“这才不过几日光阴,哪里能叫人看出瘦来。” 梅如玉闻言却是不依,便就嗔了她一眼,而后一面带着人往府内走去,一面又道:“你看你这气色,定是在那林子中没有吃好睡好,周遭有都是些大男人,惯是不会照顾人,还什么神医,竟将人将养成么般模样……” 梅如玉就这么拉着沐纤离往府里头越走越远,门口叫人留下的凤家父子二人,此情此景看着分外眼熟,唯一不同的便是这回的凤家父子身旁,还站了个面色黑沉,什么都不是的鬼医轩辕无命。 这日,众人好一番休息,晚间梅如玉又叫厨房安排了膳食,好好叫沐纤离用过膳之后,这才放她回房歇息。 沐纤离回房后,想着这些日也不曾听到皇城的消息,便就唤了影风出来,问一句东陵珏那处可还好,影风只答“一切顺利”,这话虽听着有那么一丝答非所问,但是影风所言便就不会有假,毕竟他们不会对东陵珏说谎,自然也不会对自己说谎。 便这么好好地休息了一夜,次日,沐纤离挂念着东陵珏的毒,便想着既然已经得到了解药,就早些回去,于是稍作修正后,便就去找了凤九夜,却不想这一大早的凤九夜竟已经不在房中了。 听他房中侍候之人说是一夜未归,稍一思索,她便想到是在书房,不过现如今还有什么事能叫这位新上任的城主在书房待了一夜未归,莫不是这些日不在城中而落下的事务? 沐纤离一时间没想明白,便就这么朝凤府的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门口,只见着那书房门紧闭,而门外的下仆见着她来,便先行一礼,而后就要转身到里头去通报。 不想这时候里头隐约传出来一声“……莫叫离儿知道”,于是,那下仆才一转身,连房门都还没推开,便被沐纤离一掌劈晕了过去,而后她又冷冷地看了眼另一个仆人,吓得另一个赶忙行一礼,老实地退下了。 而后沐纤离便悄声推开了书房的外门,小心地潜了进去,慢慢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而随着她的靠近,那声音也愈发清晰了起来,是风询和凤九夜。 “竟在这个时候生了这样的事,怪不得早先叫我们去接孩子呢。”说这话的是凤九夜,那声中隐隐还能听出一丝惆怅,而沐纤离听着,却是疑惑了一瞬,孩子? “那湘南王在南地安分了这样多年,不想一朝回朝,竟流露出如此狼子野心。”风询想着,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两人这对话约莫是快要结束了,是以什么有用的也没说,听得沐纤离云里雾里。 便就这般,这书房中又安静了好一会儿,那头风询才又开口,道:“总之你也小心着些,这事儿且先不要让离儿知道,她既然回来了,就让她在家中好好歇息几日。” 说着,风询便站起身来要往外走,而凤九夜自然也是随着他起身,送他往外去,一面又郑重道:“父亲放心,我定谨记心中。”这二人说着话便朝沐纤离所藏之处靠近,而沐纤离也不躲闪,还稍稍端正了身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处。 没几步,风询的身姿便就出现在了沐纤离的眼前,看他那模样,好似是回头要在同凤九夜说些什么,却不想这才一转头,就瞧见了端正站在此处的沐纤离,一时间身形顿住。 凤九夜察觉不对,便也走了出来,见着沐纤离也是瞬间愣住,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都听到了啊。” 沐纤离当然什么都没听到,却还是淡漠着一张脸,道:“如若不是今日我凑巧听得,舅舅同表哥,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我也没想到东陵珏竟能叫那个湘南王给算计……” “夜儿!”凤九夜这话才出口便被一旁的风询厉声打断,到底是活得久的人,一眼便看出沐纤离的把戏,却不想自家儿子是个雏儿,叫沐纤离这一诈便都给抖了出来。 饶是风询喝停凤九夜,而凤九夜也及时反应了过来,却还是叫沐纤离听到东陵珏叫人算计了,当下便瞪大了眼,急忙问道:“东陵珏他怎么了?” 这一回,那父子二人却都没再开口,而风询还想着劝说沐纤离,道:“也没什么大事,他是太子,能自己处理好的,你也……” “影风!”可惜沐纤离这性子果断,忍不了风询这般打太极的说辞,不等他说完,也顾不得礼数,便径直喊了影风,也就是她出声的这一瞬间,影风便不知从何处落到了她的身侧,恭敬唤一声,“离主子。” “你该知道东陵珏曾说过什么。”沐纤离冷冷地看了眼前凤家父子二人一眼,对影风厉声说道,影风闻言,心中叹一声,却是很快就回道:“离主子同主子一般,影风不敢有所欺瞒。” “好,那我问你,皇城究竟发生了何事。”沐纤离看着影风问道,而一旁的风询见此,知道这事儿已经瞒不住了,便就狠狠地瞪了凤九夜一眼。 而影风得令,也没再如何掩饰,便径直说道:“皇城夜游人之事,有人说主子是幕后黑手,又说是离主子诞下三子夺走了城中人气运,是要祸国之征。” “陛下震怒,斥责了那些妖言惑众的大臣,却还是将夜游人之事全全交于湘南王殿下调查,朝堂之上便就有了动荡,又有人上折请求罢黜主子太子之位。” 影风这一番话说的毫无波澜,便真像是叙述一番事情的原委,半点没有担忧的模样,可沐纤离却不同,她不是这些影卫,任何时候都不会流露出自己感情,当下便就急了,道:“那个秀秀不是已经叫他抓到了吗,为何不告知朝廷,交出去就行了啊!” 影风闻言只是垂首不说话,主子的心思,若没有明说,他们便不可妄自揣测。 第649章 小离,南都暗潮 沐纤离便就立在原地,蹙眉沉思了一会儿,那头的凤家父子俩还正想着如何宽慰她的时候,便见她忽然抬起了头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去,一面道:“不行,我要回去。” 后头那凤家父子俩一惊,忙要上前拦下沐纤离,不想沐纤离一拉开书房门便顿在了原地,随后便听门外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道:“先前去你院子,听人说你来找夜儿了,这不想着这样早定还没用膳,便就一并带了过来。” 梅如玉说着便往里头看了一眼,见着那头凤家父子俩一言难尽的神色,便不禁疑惑道:“这便要走了?若无急事,不妨在此把早膳先用了。” 沐纤离看着梅如玉身后丫鬟手中端着的早膳,欲言又止,想了一瞬,终究还是放不下东陵珏那头,便对着梅如玉行一礼,郑重道:“谢舅母这些日子的照顾,侄女儿这边要回去了。” 梅如玉听到这儿,饶是不知道先前这屋里头发生了什么,这时候也知道沐纤离是要回皇城去了,又看一眼那头凤家父子俩一个劲儿给她示意的眼神,便轻叹一声,道:“依然已经决定了,不若在回去前,去看一眼孩子们。” “孩子?”沐纤离稍稍疑惑一瞬,忽想起方才凤九夜说过的什么“接孩子”,当下便想通了,却是在心里头疑惑道: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吗。 梅如玉见沐纤离并未有拒绝之意,便就看了眼那头的凤家父子二人,而后对着后头的丫鬟吩咐道:“将早膳端去梅院,表小姐在那儿用膳。” 话毕,梅如玉便就牵着微微失神的沐纤离往梅园走去,后头的凤家父子二人相看一眼,也迈步跟上。 进到梅院,打杂收拾的各类仆人一个不少,其园中也是各色花开得正是时候。 又进到屋内,便见着一处塌旁热热闹闹地围着几个大丫鬟,或说或笑地逗着在床榻上爬着滚着的三个小的。 沐纤离一见着那三个小的,便就在瞬间红了眼眶,从前日日相见不觉如何,可如今一别两月,这再见着,竟是分外想念。 边儿上梅如玉见着了,也未多说什么,只往前走了几步,而那群丫鬟在见着梅如玉过来,便都安分了许多,退到一旁,只留三个看着孩子的丫鬟在塌边,对梅如玉请礼道:“夫人,表小姐。” “小少爷小小姐不知可是知道表小姐要来,今日格外的活泼呢。”其中一人笑着说了句,沐纤离微微红着眼上前,亲昵地抱了抱三个孩子,低声道一句,“娘来了。” 便这般,沐纤离和梅如玉陪着这三个小的玩闹了一会儿,这三个小的便就又睡下了,沐纤离一脸慈爱地看着三个小的,却是喃喃道:“没想到他早便打算好了,却什么都没同我说……” “他既有如此决断,自是早便打算好了的。”梅如玉说着,又小心地瞧了沐纤离一眼,而后道:“那可是太子殿下,自是知道你若是知道了皇城的消息会有如何反应,既然他将你母子四人送到了这处,便是能自己处理好。” 沐纤离闻言不语,她先如今见着三个孩子,一时间情绪有些波动,脑子便混乱的很,理不清楚这里头的事,也就没说话。 就这样,梅如玉带着沐纤离见过三个小的后,沐纤离倒是冷静了许多,也没再说立刻就要回皇城去,便又留在了凤府。 是日夜,城中渐渐安静了下来,而沐纤离的房中还微微摇曳着烛火,她坐在桌前,看着那桌上的杯盏,想着白日里头事情。 梅如玉说的没错,那是东陵珏,既然他一早便将孩子送到了凤城,而后又诓骗她来到凤城,自然是早便计划好了,可惜这计划里没有需要她的地方。 沐纤离想着,却是想不通他到底是如何计划的,弄这么大一出阵仗,然后呢,然后要做什么?沐纤离想不明白,眉头越皱越深,随着一颗烛花轻微的爆破声响起,她忽然灵光一闪。 若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毒解不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自己能找到解药,已经决心放手一搏了呢?想到此,沐纤离心中一紧,又想到那时候轩辕无命说的那句“他们都没找到”,不禁心中更是慌乱起来。 便这么一想,她便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去,不想便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随着“咚咚”两声,敲门人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沐小姐歇下了吗?” 是小离,说来小离这丫头那时候竟没有回去她的南禹,还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凤城,要知道,凭她自己能力,未必出不了那毒林。 思及此,沐纤离眼中一寒,便上前两步,打开房门,看着屋外那矮自己一个头的小离,淡漠道:“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而小离见着沐纤离这副模样,自然是知道她对自己有所察觉,又深知沐纤离是个聪明人,便也不再伪装,面上一改先前天真无知的模样,却是庄重许多,道:“可否入内说话……” 沐纤离正想拒绝,不想小离便紧接着说出了接下来的那一句,道:“关于那解药的事。” 沐纤离闻言,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让开一步,也不说话,但看这个意思,该是允了小离入内,小离见此,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即便在那毒林时便有所察觉这人必定不凡,不想这才不过刚戳破点遮布,便已是如此累人。 小离进到房中,那头沐纤离便合上了房门,随后又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也为小离斟了一盏茶,径直道:“说,南禹部落的圣女,亦或是……” “大蛊师?”沐纤离此言一出,那头小离便是惊得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将震惊之色全然表现在了面上。 沐纤离看她一眼,道:“却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精通巫蛊之术,又被南禹的皇室追杀,加上凤九夜的人带回的消息,说是南禹皇帝叫一个蛊师下了手,便就能猜到了。” “那都是诬陷,我没有伤害皇帝!”小离这话一出忽地回过身来,再一看那处沐纤离的轻笑的眼角,便知道自己这是被诈出来了。 既如此,她便也不再掩饰,就那么坐到了沐纤离边上,端起那杯早便是凉水的茶一饮而尽,很是愤愤的模样,直到放下茶杯这才忽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忙道:“不是,我是来同你做交易的!” 沐纤离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啊,怪不得叫人给算计了,而那处小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着她摇头,便又忙到道:“我是认真的,只要你帮我,我就帮你找解药。” “解药我已经找到了。”沐纤离仍旧是那么随意地回绝道,却叫那处小离又慌了,忙道:“你们找的不对,那是虫梨花的解药,可你说的那个毒,不是虫梨花!” 沐纤离闻言,手中把玩着的茶杯顿了顿,而后冷冷地睨了一眼那处的小离,看得后者不禁缩了缩脖子,又咽了咽口水,正当她以为今天就这么完了的时候,沐纤离却是开了口,道:“说说看。” “你信我啊?”小离被沐纤离这反应快得愣了一瞬,竟是如此问到,而沐纤离转着手里头的茶杯,想东陵珏既然觉着她一定找不到解药,那毒就必定不是他说的什么虫梨花,至于轩辕无命的反应,这老小子看到稀奇药材都这副模样。 便这样想着,沐纤离又睨了小离一眼,道:“你还要不要说?” 小离一惊,赶忙端正坐好,说道:“我今年十八了,就是生的矮了些……” 见沐纤离闻言皱了皱眉头,小离便有赶忙改口道:“五年前我才一被选为圣女便上南都去参选皇室御用的大蛊师,运气不错便就成了当选了。” “我在皇宫里混的还不错,有吃有喝,可就在一年前,有个皇子找到了我,说只要我扶持他成为皇帝,便就封我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小离说这话的时候,那话中却是半点憧憬的语气也听不出,这不禁叫沐纤离看她一眼。 见沐纤离看来,小离以为她对这事儿有兴趣,便又赶忙接着道:“可那时候皇帝身子康健,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传位的意思,我就当那个皇子想要当储君,但我又不想参与这些事,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他找了我几次,见我没有同意,也就没再找我了。”小离说着好像是口渴了,便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便就这个停顿的空挡,沐纤离接道:“没几天,皇帝的身子就出了问题,而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说是你给皇帝下了蛊。” 小离正喝着水,听到这话猛地呛了一口,而后赶忙放下杯子,一面给自己擦着嘴,一面又赶忙道:“对对对,咳咳,你咳咳,你怎么知道。” “惯用的把戏罢了。”沐纤离随口说了一句,小离听着也没多问,便道:“要不是我五年来将皇宫逛了个遍,直到一些小路,逃出了皇宫,怕是早就没了。” “所以你这么晚了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沐纤离故作听不懂小离这话里头的意思,问了句,而小离听到她问,便定定地看着她,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回南禹,助我一臂之力。” 第650章 决定,出发南禹 沐纤离转着茶杯的手仍旧那般随意地转着,慢慢道:“且不说我是东陵人,对南禹的家事不感兴趣,即便是我能涉足……” “……我又为什么要帮你。”沐纤离说着,便微微勾了勾唇,好似是在说什么很可笑的事情。 而那头的小离听着,一下便就又急了,可这才一张口就像是想到什么,便就又闭上了,那小眉头皱着,飞快地思索了没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抬头看向沐纤离。 沐纤离余光瞧见这丫头面上的决绝,心中不禁失笑,而后就听她道:“我在御用蛊师里的身份并不低,陛下很是信任我。” “因为我天赋异禀,于蛊虫很是了解,又养出一只可解百毒,控人心神的王蛊。”小离说着,应是想起了那日的情景,便咬了咬牙,忍着怒气道:“那日陛下忽然倒下,他们非说是我给陛下下蛊。” “后他们要我自证清白将蛊虫拿出来一看,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我的这只王蛊,可那时于情势所迫,我也不得不拿出来,可是……”小离说着皱了皱眉头,沐纤离便毫不客气地接上,道:“可是你的王蛊丢了,于是你给陛下下蛊的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不是!我没有!”小离一下激动地喊了两声,喊完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不是当日的那群人,便是一惊,又瞬间冷静了下来,接着道:“后来我被押入大牢,是有人相信我,这才偷偷将我放了出去。” “指不定就是那些人早便偷了你的蛊虫,而后贼喊捉贼嫁祸于你。”沐纤离说着,那头小离好似又要开口辩驳,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沐纤离道:“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那只王蛊就在你说的那个中毒之人的身上!”小离一紧张便将这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便就是她这话说完的那一瞬,沐纤离手中的被子一下停在了原处,紧接着,她的眼神便冷冷地往小离这边看了过来。 小离叫这一眼看得一愣,一下没了方才的勇气,双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摆,支支吾吾地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了什么。 也不过就是一瞬,沐纤离便就又收回了眼,却是放下了手中把玩着的杯子,转而面向了小离,淡声道:“我如何知道你不是为了叫我帮你,而诓骗与我呢。” “这……”小离一时间又激动了,可一想起沐纤离方才的那一眼,便就老实了下来,小声又乖巧地说道:“旁人不知道,但我这王蛊其实是一对,那日给你解毒的就是公蛊。” “公蛊也能解大部分的毒,但那日,公蛊才靠近你一些便就有了动静,想来是察觉到你身上有母蛊的痕迹。”小离的头越垂越低,而后便接着说道:“听那天你的描述,我便越发确信那就是我的王蛊。” “何以见得?”沐纤离蹙眉问道,小离闻言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缩着脖子轻声道:“我此前在人身上试过……” “不过他们都好好的,我没让蛊虫深入,就将它引出来了,最多就是中了些毒,但我都给解了。”不等沐纤离说话,小离便急忙解释道,也不知是在怕什么。 “所以……你能解毒?”沐纤离却不在意她是否拿人做实验,只听得最后一句,便如是问道,小离闻言懵了懵,愣愣地回答道:“嗯……” “你南禹的事一听就颇为复杂,我那人如何等得。”沐纤离蹙眉说道,而小离听这话好似有松动的意思,便忙道:“只要不催动它,便就是蛊虫自带的毒性稍稍有影响,短时间不会伤人的。” “而且我保证,只要你帮我解决的我的事,我立刻给你那位人解毒,真的。”说着小离还抬起手比了个发誓的模样,沐纤离瞧见她这模样,不禁勾了勾唇。 见此,小离便心知这事儿是成了,不由得笑了开来。 当夜,沐纤离也没惊动凤家的人,只给他们留下一封信,道自己有事要处理,便劳烦他们代为照顾三个小的,而后叫醒了林玉和魏一,而后带上她的影卫和小离,悄无声息地离了凤城往南禹去了。 至于轩辕无命么,小离留下了压制那母蛊的药方,叫他带回去,调理东陵珏的身子,虽说轩辕无命是东陵珏特意安排来照顾沐纤离的,但沐纤离始终放心不下他的身子,便只能将轩辕无命又遣了回去。 第651章 队伍,再遇新人 沐纤离等人虽夜间出了凤城,却也因着对南禹的不熟悉而未敢夜间行路,饶是有小离这么个南禹人在,但这丫头到底是一直在南都待着,鲜少到野外去,是以同沐纤离等人,也可谓是半斤八两。 是以沐纤离等人便在城外寻了处安全的地儿,就这么将就地过了一夜,而小离却是不大明白沐纤离这为何要连夜出城,便问了句,可惜沐纤离只睨了她一眼,也没多说。 既然东陵珏那小子将一切都算好了,连孩子都瞒着她送到了凤城来,想必那叫她寻解药之事也是假的,虽说他中毒事真,但也绝不会叫她去寻解药,如此说法不过是为了诓骗她到凤城来。 既然目的是为了将她留在凤城,那她此次南都之行若是叫风家的各位,还有那个东陵珏埋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轩辕无命给知道了,怕是给她喂迷药也要把她留在凤城好好护着。 沐纤离想着便又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小离,见其在没得到自己回应后就低头在地上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感慨,轻笑了声,将她带在身边,却是误打误撞成了事儿。 而这时已是第二日正午,因着快要入夏,她们此次又是南行,是以这天儿便就热了些,正值正午,未免这天儿太热而叫他们体力不支,届时再引了什么东西出来,便得不偿失了。 是以众人这时候便在一处稍显阴凉的树下歇息,至于除沐纤离,小离,林玉和魏一四人之外的那些人,自然是东陵珏的影卫,因着上次那条大蟒的缘故,这群人吃了暗处的教训,便也就没敢再离沐纤离太远,纷纷换了身衣裳,扮作近侍。 小离悄悄看了眼周围那群明明已经故作松弛随意,却仍旧是透着一股子规矩的影卫们,往沐纤离那处凑了凑,道:“还真别说,你的这些护卫,穿上衣服还挺人模人样。” 沐纤离闻言,眼神有些不对劲地看了小离一眼,心叹这丫头到了南禹境内,眼可见地嚣张了起来,而后道:“不会说东陵话就闭嘴。” 小离闻言愣了一瞬,眼神略带了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沐纤离,要知道这位主往日里头那一次不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般随性地对她还是头一遭,莫不是因为她昨儿跟其坦白了? 小离想不明白,却是高兴自己同沐纤离莫名地亲近了,到底是个孩子,那神情一下便就显现在了面上,小脸儿仰得,更是得意了。 便这时,众人身后的林间忽然传出了动静…… 黄昏,山谷。 “这路也走了好长一段了,不如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咱们人多,也有个照应。”前头一个瘦高个儿看了圈周围尚且宽敞的地形,回头冲着众人说道。 这人名叫邱勋,今儿正午,沐纤离等人在那处树下歇息的时候,从身后树丛中蹿出来的便就是这人,还有他现在身后跟着这一群。 据说他的这支队伍里,没几个人是互相熟识的,大都是路上遇见,且都是要往南都去,这才走到了一块儿。 他们从树丛间窜出的时候,正在被后头山林里的野猪追赶,沐纤离叫影卫收拾了那头野猪,这个自来熟便就上来攀谈了起来,说是南都现在要重选大蛊师,是以大伙儿都去凑个热闹。 后得知沐纤离也要去南都,便就热情地叫上她一道,而队伍里的其他人见着沐纤离这通身的气派,原是不愿同她一遭,却是又见其身旁跟着的这些个护卫,便也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左右不过是图个保护。 沐纤离心中嗤笑,却也乐得同他们一道,左右这些人是南禹本国的,会比他们这些外乡人知道路,且她的影卫要不要顺带着保护他们,还不是她这个主子说了算。 便如此,沐纤离等人便就同这名叫邱勋的高个儿男人一同上路了,这便又走了半日,在现在这黄昏时分,到了这处山谷,见着天色不早了,邱勋便叫众人停下,说了方才那一句。 “欸,那个新来的,叫你的人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是邱勋队伍里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这时候正对着沐纤离点着下巴,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当即便叫林玉和魏一将剑出鞘,立在了沐纤离身前。 那身材魁梧的男人叫这一举动吓得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一面还结巴着说道:“你你你你要干嘛!” “哎哎哎,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是!”前头的邱勋一听见后头传来兵刃出鞘的声音便赶忙快步走了过来,对着林玉和魏一二人连连摆手,可这二人哪里会理他,便如是,他也只能再看向立在二人身后,静静站着的沐纤离,讨好地道一声,“莫小兄弟……” “林玉魏一。”沐纤离一声唤,这二人这才将手里头的剑收了起来,退到了一旁,而那邱勋见状,便又笑着道了声谢,便这时,那早就走开好远的魁梧男人又开了口,明明该是自言自语,却故意说得很大声,非要叫旁人听见一般。 道:“带着这么多人不做事,还想我们管着你了,真不要脸。” 第652章 昆蛇,把戏伎俩 便是那头的话才一传过来,沐纤离身后便响起了齐生生的刀剑出鞘之声,这声儿清脆得叫哪处的人纷纷退了一步,后便见着沐纤离微微抬手制止了身后人的动作,面上带着那明明看着温和,却莫名叫人感到一丝冷意的笑。 道:“好。” 沐纤离遣了影风带几人去周遭勘察地形,而后这处留下的众人便就找了一处树木较多,安全些的地方坐下,堆了些柴火,围坐一处吃起了干粮。 “听说南都这次选大蛊师不再只从各部族圣女中选人了,只要是能力出众者,都能去试一试。”邱勋队里一个看起来比小离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说道。 这少年名叫楚阳说是南禹北边不知道那个部族的人,名字不常,但沐纤离没听过,是以也就没记住,而这少年身旁坐着另一个青年却是比较惹沐纤离的注意。 那青年人一头墨发不松不禁地束在脑后,而前额发却是长了些,又密又长,将他那眼睛给遮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其是怎么能看请前头。 引起沐纤离注意的倒不是他这模样,而是这人周身的气派,浑身带着一股子冷意,仔细说起来,却是和影风他们略有相似,那楚阳说这是自己哥哥,叫楚离,倒是赶了巧,一下有了三个名字里头带“离”字的。 而那名叫楚阳的少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虽说其性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又说自己不过是普通人家,可哪儿有普通人家的男孩子,手上肌肤如此细腻。 沐纤离想着,心中嗤笑一声,不经意地一个扭头,便见着身旁坐着的小离,正鼓着两个腮帮子,明眼人都能瞧出她的不高兴了,心下觉得有趣,便问了句,道:“怎么地,我招惹你了?” “哪有,公子贯会胡说。”小离幽怨地睨了她一眼,而后便小声嘟囔道:“就刚才那个胖子,自己没什么本事,倒是会使唤人,没脸没皮得很。” 沐纤离闻言愣了一瞬,看了眼那头只不过是块头大了些,却被小离称之为“胖子”的王二,笑了笑,她却是不曾想到,小离竟对方才那一段小插曲记挂到现在。 见小离这气鼓鼓的模样,她也没什么好安慰的,便就只能道:“那你想如何?” 小离听到沐纤离这话却是眯眼一笑,目光狭促道:“你看我的。” 小离这话说完,沐纤离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其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到了一处树上挂下来的枝叶前头,装模做样地看了两眼,而后回头大声对着沐纤离道:“公子,这林子里的东西,却是比之前我们去的那毒林,厉害百倍。” 沐纤离见她看来,一时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好在她现在心情不错,便就顺了她的意,回道:“哦,如何?” 小离听沐纤离回她,便就下意识地看了圈周围,而后又狡猾地笑了笑,说道:“你就看周围的这些木棍,就不是什么凡物。” “早先便有传闻,说是这片林子里曾住过一个养蛊的天才,其蛊从不用什么新鲜植物,旁的蛊虫来养,单就用一种干枯像是木棍一般的药材。”小离说着便示意地看了眼沐纤离身边搁着的一根木棍。 沐纤离见她模样,想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想要做什么,便就顺着她的意思,捡起了那根木棍,拿在手里仔细看着。 却不想小离一见着她拿起那木棍,面上便露出了震惊之色,一下冲上前去大喊道:“公子,你这……你这就是那个天才遗留在此的珍贵药材啊。” 小离这声才一喊完,王二便在那边不屑地说了句,“呵,就一根普通的木棍,傻子才将它当宝贝。” 眼见着,小离在旁人瞧不见,只有沐纤离能瞧见的面上,一下就露出了生气的表情,看得沐纤离不禁想笑,却还是忍下了,陪着她接着演戏。 便见沐纤离拿着那根木棍,面上露出一瞬的沉思,而后琢磨着说道:“咦,你还真别说,这东西拿在手里头,我竟觉着精神不少。” 说着,沐纤离便又将木棍递给了边儿上的魏一,同时用眼神悄悄示意他,魏一见状,便也就接过那木棍,拿了有一会儿,也露出了惊奇的神色,道:“嘿,还真的,我现在莫名地觉着神清气爽。” “真这么神奇?”那头的楚阳见着,便忍不住上来就要接过魏一手中的木棍,却不想被小离先一步夺了过去,只见小离警惕地看着他,说道:“这是我家公子凭本事捡到的,你想要便自己去捡。” 楚阳见着小离这模样,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也不知是不是沐纤离的错觉,竟觉得那头的楚离好似抬头往这儿看了一眼。 有了小离这么一出,那头的人虽口头上说着不信,却也是起了好奇心,纷纷在身旁找起木棍来,而小离便在众人找着这木棍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出声提点,道是这药材并不是真的木棍,所以方拿在手里的时候会有些软,需要捏一捏放才能确认。 唯有沐纤离知道,小离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那个王二的脚边,而邱勋那边的人,也唯有这个王二无动于衷,不过沐纤离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他没有动作,那眼神却是悄悄地瞟着四下。 见此,沐纤离便有心要帮小离一下,于是便看着王二那处脚边,道了句,“欸,那根是不是?” 便在沐纤离这话说出口的同时,所有人都朝王二那处看了过去,而就在这一刹那,那王二大喊一声“这是我的”,便一下出手抓紧了那根“木棍”。 紧接着,可想而知的,那边便传来了王二惨烈的一声叫唤,小离见着,面上一下便就笑了开来,很是调皮道:“啊,忘了说了,除了那药材长得像木棍,这林中还有一种叫昆蛇的,也像极了木棍。” 而那王二见着小离面上的笑,他也不是个傻的,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耍了,当下便冲了过来,作势要揍小离。 沐纤离见状眸光微微一寒,正要出手,却被人先一步拦在了小离身前。 第653章 杀手,三教九流 那王二一看见小离面上这笑就挥着拳头要冲过来,不想还没到人跟前,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去路,而那头火光映在这人影身上,落下一大片的阴影,正好便就将后头的小离和沐纤离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沐纤离粗粗地看了眼,是那一对举止不凡的楚家兄弟俩中的哥哥——楚离。 这挡住了那王二的去路,而那王二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一见这楚离站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大,便就怂了些,往后退开一步,一下忘了自己这是冲过来做什么的。 而后便听那楚离低沉的声音道:“去往南都还有好长的路,路上还需各位相互照顾,莫要生事。” 楚离说完,那头的楚阳便也赶忙站起身上前来,对着沐纤离等人道:“我哥这人就是正义感太强。” 而后他便又扭头对着那处的王二说道:“况且我哥说的也没错,咱们先前一路都好好的,如何要在这半道上起内讧呢,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姑娘家的玩笑罢了。” 王二听见周围众人都有一下没一下地附和着,便也只能是瞪了那楚离一眼,而后便就转身回去了,而沐纤离在后头见着,便凑到小离耳边小声说道:“这个楚离,倒是个正义之士。” 却不想近来对她话颇多的小离竟是没理会她,沐纤离略略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小离看着那楚离往自己位置回去的背影,蹙眉深思,便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就觉得……”小离皱着眉头想了想,喃喃道:“有点熟悉。” 入夜后,众人便就在原地和衣就寝,中间的火堆还亮着一些微弱的火光,而这时候本该往火堆里头的添柴的两个守夜人却倒在火堆旁酣睡,而旁的众人也都呼吸均匀,好似都在梦乡里头。 唯有两人,立在离众人稍远的地方,小声地说着话,道:“大哥,那两个守夜的也昏过去了,咱们这时候下手。” “再等等。”王二恐那两个守夜的还没昏死,便就立在这处又往那儿观望了会儿。 方才他二人借口方便便离开了众人营地有一会儿,也就趁着这个机会,给那两个守夜的吹了迷针,这会儿两人才刚倒下不久。 “大哥,你说咱就这么抢了那位的任务……别出什么事。”王二边上一个稍矮一些的人看着那处渐渐微弱的火光,有些后怕地说道。 而王二听这话,便重重地敲了他后脑勺一道,而后低着声音骂道:“怂货,不就一个女的,有什么好怕的。” “可刚那女的还让你给蛇咬了……” “闭嘴!”王二低喝一声,道:“那是老子故意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 “诶诶,大哥厉害,高招。”那小弟听后连连称是,一面摸了摸自己的头,心中还是有些犯怵,原先这杀那什么出逃的小丫头的事不归他们管,他们也不过是无意间听了一嘴,大哥听那赏金极高,又想着不过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小丫头,便想着抢了这任务。 可是接下这任务的是那个人啊,那个人可是他们组织里头的头号杀手,跟他抢任务……不会出什么事…… 这边这小弟还在担忧着,那王二却见着那处火堆全然熄灭,只剩下一点火星之后,便一招手就往前去了,那小弟见着了,自然也是赶忙跟上。 那王二带着小弟走上前,用脚踢了踢两个守夜人,见其没什么反应,这才接着走到了那便沐纤离和小离的身前,沐纤离倒是坐得端正,那盘腿歇息的姿势,一看就是个有门道的。 小离却是随意了些,就那么趴在沐纤离一边的腿上酣睡,半点没察觉有什么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那王二走到两人身前看了会儿,而后嗤笑一声,对着身旁的小弟说道:“估计就是哪家的丫头知道了主家的秘密,这才逃了出来。” “不过这丫头就是个丫头,即便是逃出主家,也就是个丫头的命,看这,一下就找到了新的主家,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那王二看着小离和沐纤离的模样,便跟是不屑。 而边儿上的小弟听见,也赶忙应和道:“对对对,就是个贱丫头。” 不过二人却不知,他们这话虽轻,但也总有人能听见,便就是那人的眉头微蹙,眼皮子也微微动了动。 第654章 楚离,点头之交 “快些,收了这丫头的人头,赶紧回去领赏钱。”王二说着,也没管身旁那小弟不经意一个抬头,看见沐纤离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便径直挥刀向下砍去。 可惜了,他这刀连沐纤离的头顶都没落下去,便被从旁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道气力击飞了出去,连同他那小弟一齐飞出去老远。 “谁!”那王二才从地上爬起来,便就大喝一声,却是在看到那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之时吓得失了声,一直“你你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着这王二二人跌坐在地,那楚离又站着,是以这两人便看清了他隐藏在那前发之下的面容,正是他们组织里,那个被称之为杀神的男人…… “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小,小的不是要抢您的任务,就是……就是先来帮您瞧一瞧,不想您自个儿早来了……”那王二一面笑一面哭,面上的神情很是难看,哆哆嗦嗦地一面往后退,一面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人!大人!都是他逼我的!都是王二,他非要拉着我来的,小的真的没有要抢你任务的意思!”一见面前这个男人,那小弟便也是瞬间就撇下了王二,膝行爬到楚离脚前,一个劲地磕头。 而王二在后头见着,便是瞪大了眼,怒不可遏,却又碍于楚离还在跟前,便也不敢造次,也同那小弟一般对着楚离赶忙磕头。 “我却是不想,有人有这等好心……”那楚离的声音冰凉,凉得这二人像是被寒冰冻在了原地,再也没法动作,那王二跪趴在地上,僵了一瞬,便又开始忍不住地颤抖,一声“大人”还不曾从喉中溢出,便听这人又道。 “我不喜欢有人动我的东西。” 夜,便就又这样安静了下来,地上的痕迹叫一阵风吹过,便就给吹散了,而王二和他那个小弟也消失在了原处,一点痕迹不留,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沐纤离看着那边滴水不漏处理完一切的楚离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又回到他那个“弟弟”楚阳的身旁坐下,同沐纤离一般打起坐来,闭目养神。 沐纤离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觉得颇为有趣,便问道:“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大伙儿都叫那两人给药倒了,小离也睡得正好,且看你方才的身手,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沐纤离说完,那处的楚离好似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因为被前发挡着,是以并不能看清其全貌,只能瞧个大概,沐纤离也不着急,便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他打量。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说道:“你是打不过我,不代表我便能从你这十几个护卫的手下全身而退。” “哈哈。”沐纤离笑了两声,心中叹道:倒是个聪明人,而后便又问道:“谁派你来的?你拿着人钱财却不替人消灾,不合适。” 看得出来,这个叫楚离的,全然不如方才那二人想杀小离的心切,却不想不沐纤离这话才一说完,那头的楚离便冷声道:“管好你自己!” 沐纤离闻言轻笑,便也没再问他话,便就又闭眼歇下了,反正她也要去南都,总有机会知道的不是,要杀小离之人,除了那个想当皇帝的皇子,还能有谁。 而沐纤离腿上趴着的小离并无所觉,还颇为安逸地动了动,这倒是她这些日子来,难得睡的一个安稳觉。 次日天亮,众人便发现了王二那二人不见了,略略找寻了一番无果后,只当这二人不想同他们一路,就先走了,便如是,众人也没再寻他们,稍稍收拾了一番便就上路了,临走时还挖了一些浸了露水之后比较湿润的土,直接覆盖在了火堆上,以免冒出什么烟来,吸引了周遭的野兽。 而后,众人便就跟着邱勋,接着往南都的方向走去,可是还没有走多久,他们就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竟然有一大堆的野兽围绕在一起,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血腥味。 众人一惊,便赶忙到了一处茂盛的树丛后躲着,暂且观望那群野兽在做什么。 “真是难得一见,在这种林子里还能见着野狼。”不知是何人如是说道,沐纤离闻言也是诧异了一瞬,毕竟在她一向的认知里,这般丛林之地该不会有狼,但这到底是同她上辈子不是一个世界,是以有点什么不同,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众人在树丛中躲了一会儿,那处的几匹野狼约莫在众人来时已经进食到了尾声,是以众人没等多久,那群野狼便就慢悠悠地又离开回林子里去了。 便这时,有人就想上去看看,却是被邱勋一下给拉住了,小声训斥道:“你不要命了。” “那野兽不都走了么,我就想上去瞧瞧。”那人有些弱弱地回话道,小离听到便就嗤笑一声,道:“这些野兽最为狡猾,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闻到人味儿了,故意躲到林子里,就等着下一个上来送死的呢。” 小离这话说完,那原先还想上去瞧一瞧的人便就静在了原地,而邱勋见此,这才松开他,道:“小离姑娘说的没错,咱们还是绕道走罢。” 有了小离的话在前,众人便也就听从了邱勋的安排,慢慢地往林子里头去,以求绕开那片地走到前头去。 而众人在林子里绕过那片地时,沐纤离便就转头瞧了眼,远远地可以看见方才野兽围绕的那个地方有两具还沾着血肉的白骨,若是仔细看,却是不难看出是两具人骨。 见此,沐纤离便又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跟在后头的楚家兄弟俩,楚阳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至于楚离,也仍旧是因着他那前发看不清面容。 “这两个就是昨天早走了的那两人,啧啧,真是惨啊。”小离也往那处看了眼,而后在沐纤离耳边小声说道。 沐纤离闻声看她一眼,而后又看了眼后头不远不近跟着的楚离,顺手便将小离拉到了自己身前,道:“你腿太短,走前面,免得到时候跟不上给走丢了。” 小离闻声顿了顿,满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瞧了沐纤离一眼,她这位小姐姐,近来说话却是越发地不客气了。 这日后,众人便在林子里又走了几日,原先以为很快便能找到个城镇亦或是村落落脚,却不想这走了好几日也没能走出这片林子。 又因这南禹这些林子的独特性,能吃的东西本就不多,时间一短倒是没有什么,但这时间一长立刻就看出来了,众人的状态都开始不好了下去。 “这林子里能吃的东西倒是挺少,即便是南禹人,在经过这林子的时候,也会带着充足的食物。”小离这时候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也有一些尴尬,对着沐纤离道:“这倒也是我的错,忘记和你提醒这些事情了。” 沐纤离叫影风带人去周围找找有什么吃的没有,自己便就在这儿和邱勋那群人待着,听到小离的话也未如何怪她,只一面叫她宽心,一面又盯住了她脚边的一块地。 便就是在一瞬间,只见沐纤离突然手勾成爪,直直地向着小离脚边的那块地抓去,一下便将地上的这一只企图攻击小离的昆蛇抓起,双指用力一捏它的七寸之处,这小东西便在眨眼之间没了声息,软软地垂了下去。 小离见此也是毫不掩饰地露出赞赏之色,道:“公子好眼力。” 想当初她刚来这林子的时候,也是被家中的长辈捉弄过,愣是花了好长时间才知道这昆蛇和木棍的区别。便这般向着,小离再一次看向了沐纤离,心里头更是赞叹自己当初选择沐纤离这一明智之举。 沐纤离见那只蛇死了之后就随便的把它扔到哪里去,没有继续再看,一面道:“此前还以为你是个南都的娇小姐,不想对着南禹外围的林子也如此熟悉。” “什么娇小姐,我们……”小离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小心地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凑到沐纤离耳边,小声道:“我们蛊师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 “我先前的部族就是南禹外围的,我多少知道一些。”小离小声说完,便又坐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 沐纤离闻言,便有些意味深长地转头睨了眼小离,看小离那模样,好似正在观察着四周,便稍稍等了一会儿,果不然,这小离看了一圈后,目光便就定在了一处,沐纤离见状,便也就向着她看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一片的树木枝干上满满都是用利爪挠过的爪痕,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这绝对就是头猛兽。 “在这种地方找食物本来就困难无比,能吃的,除了我们之前路过河流里的鱼,还有这些体型巨大的兽。”小离停了停话头,走上前去摸了摸那个树干上的爪痕,看了有一会儿,才转头对着沐纤离道:“还好是只不大的狼崽。” 小离说完便就让开了一步,让沐纤离看一看那爪痕中留下的血迹,沐纤离瞧了会儿,笑道:“却是巧了,不会是前两日吃过那两人,见了人荤,还馋嘴的小东西。” 第655章 白齐,御用蛊师 “狼大都不会独行……”沐纤离话到一半,忽想起这大陆连林子里头都有狼了,便不由得顿了顿,而后扭头看了眼正等着她后话的小离,不大确定道:“对。” “嗯,我是不曾见过,但从前听族中人常说,它们大都群居,一起行动。”小离并未察觉有异,听沐纤离问,便就回道。 而沐纤离听完,便稍稍在心中松了口气,而后道:“这却是有些麻烦了。” “且不说这狼能不能吃,就说单凭咱们这这么点人,能不能捉到一只还是个问题。”沐纤离看了眼身后那群不过有点三脚猫功夫便要去南都的邱勋等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却在不经意间看见楚离之时,小声嘟囔了句,“那楚离倒是还有点可能。” 小离不曾听到她后面那半句话,只听沐纤离如是说,便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可我看你带来的那些个护卫各个身手不凡,要抓一匹狼该不是什么难事。” 沐纤离听后睨了她一眼,好在知道这丫头不过是心性单纯才问出此句,并非那种贯会叫旁人去送死之人,便也只是回了句,道:“出门在外,莫要同外人暴露自己太多实力。” 小离听后便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就又被沐纤离一顿教训,道:“你也给我记好了,多少藏着点本事,莫到时候给我惹来了麻烦……” 又一日入夜,众人好巧便在黄昏时候找到了一处小山洞,因着天色已晚,今夜便就准备在此落脚,而影风带出去的那几个人也在林间找了点小野味,这时候正被邱勋安排人拿去清理,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诸位饿了许久的五脏庙。 便就这时,魏一从山洞外头探过头来,朝沐纤离示意了一眼,沐纤离见着便回头看了眼凑到火堆,看着旁人烤野兔子的小离,见她正在兴头上,便也没打扰,只吩咐一旁的林玉看好她,自己便就出了山洞。 “皇城那儿传了什么消息来?”沐纤离一出洞穴便小声问魏一道。 早前还在凤城之时,沐纤离便让魏一传回信去,叫留在皇城中的刘云,罗奇等人仔细注意皇城和太子府的情况,要是有什么大的变动便随时送信过来,而今见着魏一的模样,想来是皇城那边来信了。 而魏一听沐纤离问,也没耽搁,便径直说道:“他们说皇城如今的形势越发地严峻了,夜游人不减反增加,还有太子殿下……” “东陵珏?”沐纤离一听到这个称呼便就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有了丝不好的预感,便问道:“他怎么了?” “信上说是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吐血昏厥……”魏一说着,也不敢看沐纤离的面色,自然是没看到她在听到这一句是骤然缩起的瞳孔,只能是闭着眼睛快速说完,道:“后又有众百官弹劾太子德不配位,陛下便就罢黜了殿下的太子位。” “怎么会!轩辕无命不是回去了吗!”沐纤离终究是没能忍住冲魏一大吼道,却是在这一声后,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正巧叫她听了个清楚。 沐纤离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面上的怒容还未收起便径直瞪向身后之人,倒是看得那楚离微微愣了愣,只见那头楚离远远地正被影风拦在那处,看这距离,想是听不到沐纤离和魏一二人方才的谈话。 因着魏一的那一番话,沐纤离这会儿子心情很是不好,连看楚离这难得叫她赏识的人物,都没了平日里头的那般随意,反倒是颇有些烦躁的模样,但却也正是这楚离被影风拦下此举,叫她稍稍回过神来,自己此时还在外头。 且还是南禹境内。 想到这儿,沐纤离便收了收心神,往山洞里头回去,心里头却在想着:要抓紧时间了。 便正是因为她这走着神,便没看到里头那身高不在她视线范围之内的小离正往外出来,这一来一往,一下便就撞在了一起。 沐纤离伸手拉着险些被撞翻过去小离,随口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小离方才正是看里头人烤兔子烤得热闹,忽想起方才自己也用弹弓打到了什么东西,便想出去看看,不想正好撞上了沐纤离回来,听到她问,便一面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自己方才打到猎物的地方,一面随意回道:“哦,我方才也打到猎物了,变想去找找看。” “林玉。”沐纤离唤了声,而后叫小离指给林玉看大概在哪儿,而后便让林玉去找,自己则是带着小离又回了山洞里,这小丫头忒没点自知,这队伍里头还有个随时要杀她的人呢,也敢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 沐纤离带着小离在火堆旁坐了会儿,没一会儿便有烤好的兔子肉递到了他们眼前,往前看去,正是邱勋那张老好人的脸。 沐纤离道一声谢过,而后便将那只兔子交给了小离,小离却是倔强,硬要等自己的那只猎物回来,沐纤离也懒得管她,可自己这时又没心思吃东西,便将这只兔子给了魏一。 魏一看着兔子顿了顿,便招了影风一起来吃,而影风这才和魏一分完兔子没一会儿,外头林玉便回来了,可惜了,手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小离见着便瞪圆了眼,一下冲上前去,围着林玉转了好几圈也没见着自己该有的猎物,便质问他道:“你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 “被旁的东西叼走了。”林玉睨她一眼,拦得理会,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就走到沐纤离周围坐下,接过魏一递过来的半只兔子腿,不再说话。 而小离也自知林玉这人不屑于说谎,遭此劫难的她一时间无处发泄,便只能委屈巴巴地盯着魏一手中那只原本属于自己的兔子,越看越是心酸。 眼见着这小丫头就要哭出来了,忽然从旁递过来一只兔子,小离见状面上一喜,伸手接过,正要扭头对人说一声谢,不想还不等她看清人,那人便就转身走了,看背影是那楚家兄弟里头的哥哥。 小离被他这一举动看得有些莫名,明明是好意,可那举动却像是十分嫌弃自己一般,变这样想着,小离一边莫名,一边又委屈着回到了沐纤离身旁坐下,小口地扯着自己的烤兔子。 小离年纪小不知事,沐纤离却是看得清楚,那楚离在小离要抬头时的一下转身,跟逃似的,怎么,是怕被人看见脸么,莫非……这两人是熟识? 沐纤离想着便又转头看了眼小离,见其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便更觉得有趣,不想当初只身一人落逃到东陵的小丫头,背后竟还有如此高手在守护么。 便就这般,众人安稳地度过了一晚,次日一大早,众人便就收拾好行囊,接着上路了,便在他们走后不久,又有一队人到了这处,看其身形秩序,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人士。 来人先是有人警惕地观察了眼山洞周围的环境,而后才派一个人进去查看,本以为会是一无所获,不想看到洞中满是人待过的痕迹。 “首领,这里有那人的踪迹,应是刚离开不久。”进去洞中查探之人走了出来,想着方才看到的,手法利落的处理昆蛇苦胆的办法,至今还留着一些余热木炭堆。 那首领闻言,微微蹙眉,往里头看了眼,果然见着几条昆蛇的尸体,粗粗一扫便能看出,确实像是她的手法,随后,便听这首领干脆俐落道:“追。” 他们家的这位首领脾气怪的很,似乎对这被通缉的蛊师十分执着,从前也有听闻,他们首领之所以一直戴着面具,便是从前叫蛊虫伤了脸,所以对蛊师都是恨之入骨,想来这回主动接下这个缉拿要犯的任务,也是因为这件事。 “白齐,这回,可是你自找死路,谁叫你得罪的是五皇子殿下呢。”那首领说话间带上了几分笑意,可这话出口,那笑意听着却像是寒到了人骨子里去。 那头沐纤离等人还在山间行路,虽沐纤离也想赶紧赶到南都,奈何她不识路,是以便也只能由着邱勋等人带路,自己则落在后头。 可即便是落在了后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因着昨日东陵皇城那处传来的消息,叫沐纤离深刻意识到自己近两日实在是过于放松了,由是,她便眼神示意了下跟在身周的影卫。 影卫得令,便有意无意地变动着位置,将沐纤离和小离围在了中间,尽量和其他不熟识的人隔开,往前走了。 得此,沐纤离这才状似无意的问道:“那追杀你的人是谁?” “就……”约莫是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敏感,原本顺口就要回答的小离才开了个头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微微顿了顿,而后便支支吾吾地说道:“……一个皇子呗。” 然而沐纤离这时候却没再像从前那般有心思,听小离仍就这般遮遮掩掩,眼神便微微冷了下来,低声道:“你该知道,如今是是我在护着你,若不是我,这一路上你早便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你没资格再跟我谈条件,明白吗?” 沐纤离说着,声音更冷,毫不客气地说出接下来的话,道:“南禹皇室的首席大蛊师——白齐。” 第656章 皇子,南禹老五 小离,亦或是说白齐,一听到沐纤离口中的那个名字,也不过是惊了一瞬,再一想到沐纤离这能耐,且又是凤城城主的座上宾,便也不奇怪她能猜出自己身份。 却是因着她自以为这几日相处下来能叫沐纤离多少信任她一些,是以这一下叫沐纤离凶了,便有些委屈,撅着嘴小声嘟囔道:“我也没有骗你啊,小离是我的乳名,白齐这名你又没问……” 沐纤离叫白齐这话听得一愣,险些没叫她给气笑了,却也只能是忍着怒气道:“我问的是你这个吗?我……” 沐纤离咬了咬牙,这才接着说道:“你不说也随意,我现在便就打道回府,至于那解药……” “若是叫东陵的陛下知道害了他儿子的东西来自南禹,就凭你们这一边陲小国,便是夷为平地,害怕得不到一个解药。”沐纤离气得冷声道,却是叫边儿上的白齐听得一愣一愣的,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瞪着沐纤离“你你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未免这处叫人起疑,跟在后头的林玉便就在白齐停下脚步之时推了她一把,白齐一个踉跄地上前了几步,却是没空去管林玉这如何待她,赶忙凑到沐纤离身旁,小声解释道:“那虫子是我的,但事儿真的不是我干的。” “你说我一个小小的南禹蛊师,无故去动你们东陵的皇子做什么。”白齐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说谎,便赶忙道:“我们南禹的皇帝,都能因为我们一个皇子绑架了你们那儿的什么将军就被流放,我这……我要真敢动你们皇子,不是嫌命太长。” 见白齐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不似作假,沐纤离这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些,若方才叫她发现这人同那给东陵珏下东西之人有半点关系,她立刻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而边上白齐见她不说话,以为是不信,便又要解释,却被沐纤离一个抬手给拦着了,随后便听她道:“追杀你的人是谁?” 白齐又听沐纤离此问,便就抿了抿唇,而后小心地环顾一眼四下,乍一见周围都是沐纤离的那帮护卫,先是愣了一瞬,却很快便就接受了这一事实,转而凑到沐纤离身旁小声说着。 “我们南禹皇帝啊,后宫三千佳丽,而这三千佳丽里头,无不觉得自己可以母凭子贵,加上我们南禹那些巫蛊之术出众,是以这想要诞下一两个皇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我知道。”沐纤离听后如是说道,自古以来,哪一个后宫妃子不是如此想的,是以南禹如此却也不奇怪,只不过…… 沐纤离想着,便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可你们南禹的大蛊师不都是从各地的圣女里头选的吗?为何也是看重皇子?”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白齐无奈地摆了摆手,而后接着道:“即便是蛊师,那也是为人办事,是皇室的仆人,在那些个皇族眼里头,依然是下等人,是以善不善长巫蛊之术,于那些皇子们并无用处。” 沐纤离听着这话,又见白齐面上随意,并不见一点埋怨,便笑一声,道:“你倒是看得开。” “我本就不是什么天命之人,会点手艺,叫人赏识便就算了,旁人如何看我,却又有何干系呢。”白齐随口说了句,却也不在这上头多费口舌,便接着讲起了南禹之事。 “这妃子多了,孩子也便就多了,南禹皇宫里头啊……啧啧。”白齐说着说着还有些嫌弃的模样,然后才又接着说道:“要不是我们御用蛊师有专门的一处地方,那些个皇子公主们不常来,怕是在路上走着,光行礼就能把腿给行断了。” 沐纤离闻言,脚步微微顿了顿,这南禹的皇嗣竟有如此之多么,虽这般想着,她也没打断,便就由着白齐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这些皇子公主们一多,且又已经立了储君,是以在皇帝眼里头便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你看先前那南宫睿,不久随随便便就给流放了么。” 白齐说着叹息一声,而后又道:“而这些个皇子们本也没什么念想,整日里头玩耍游乐,这要真说起来,我们南禹的皇室,还算是太平的。” 白齐说到这儿,沐纤离便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接上道:“但总有那么些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人在,瞧不起他那身为皇储的哥哥,便想要将其拉下位。” “唉……你这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白齐一听这话,便当沐纤离是早得了消息,不想便很是没劲地睨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沐纤离闻言却是笑,道:“我也不过才知道。” 听这话,又一想这人的聪明才气,白齐便也没再管她是早知道的消息还是他猜到的,便问了句,“那你还要听吗?” “听,你接着说。”沐纤离笑了句,而听到沐纤离这话的白齐,便就又说了开来,道:“这狼子野心人人皆有,但其中唯一出了头的,便只有一人,五皇子——南宫宇。” “便就是那派人追杀你的人?”沐纤离问道,白齐略略想了想,便道:“我估摸着是的。” “南宫宇这人一直都不如何出众,其母妃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要不是他那里来寻我计谋,我都不知道他竟还有这等心思。”白齐说完这句,便仍旧是嘟嘟囔囔着那南宫宇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沐纤离听完她前边的话,正梳理着着话里头的东西,忽然察觉到脊背一凉,便微微侧首往后看去,只见那丛林之中闪过及个黑影,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回神见后头的林玉正看着她,这才低下头看去。 原是停在原地的白齐挡住了林玉的步伐,见此,沐纤离便将白齐往自己身边一带,看样子,白齐也察觉到那道视线了,可依着沐纤离这两日的观察来看,白齐这小丫头的警惕性不高,能叫她有所察觉,想必这视线,本就是盯着她的。 思及此,沐纤离便在白齐边儿上小声问了句,“认识?” “倒是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上一次有这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还是一个叫于浩天那里感觉到的。”白齐说得倒是自然,不过沐纤离却注意到她说这于浩天之时,面上多有嫌弃,便问道:“于浩天?” “对,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公子哥儿,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进的梵天宫,整日里头戴着个面具,一见着我就用那种阴毒的眼神盯着我,也不知道我哪儿招他惹他了。”白齐越说越是气氛,连脚步声都重了不少。 梵天宫沐纤离倒是知道,先前从凤九夜那边得到的消息里有提到,倒是南禹御用蛊师住的地方,不过一个蛊师追着白齐到了这儿……沐纤离想着,便问道:“他是南宫宇的人?” “谁知道呢……”白齐本不过随口一答,却在一听清楚沐纤离这话之时猛地愣住,而后一下转身便抓住沐纤离的手,更是愤愤道:“是的,一定是的,一定是南宫宇那小子见拉拢不了我,便去找了这个王八蛋,然后就是他偷了我的王蛊。” 沐纤离正叫白齐这快速的一番话说得愣神,便忽听见队伍前头传来一阵惊呼声,抬头看去,便见原先还躲躲藏藏的那些个黑衣人,都已纷纷现身,将他们这一堆二十来人团团围住。 而前边跟着邱勋的那堆人也在见到黑衣人的那一刹那便直直地往沐纤离这处奔来,不过可想而知,即便是同行了两三天,影风也不会放这些三教九流之人靠近他的主子半步,是以,邱勋这群人便也只能紧紧地贴在影卫所围成的保护圈的外围。 而沐纤离见着这阵仗,自然不会惧怕,反倒是轻笑一声,道:“阁下在暗处躲了这样久,如何不再多躲一会儿?” “这不是怕叫我们蛊师白大人等久了么。”便听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从旁传来,沐纤离转身看去,便见一面带银色半脸面具,身着白袍之人立在黑衣人之中,显得分外扎眼。 还是东陵珏穿白衣好看,这人穿着,平白就一副小人模样。沐纤离心中念念,面上更是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而那面具人一出来,白齐便在边上忍不住吼道:“于浩天!你这小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的东西终究是我的,你偷了也没用!还不把我的王蛊还回来!” “白大人却是说笑了,你的王蛊不是早被你拿去弑君了么,又怎会在我这里。”于浩天说着,嘴角边扬起了笑意,却莫名看得人浑身泛冷。 而原先还紧紧贴在沐纤离那影卫保护圈外围的邱勋那群人,听着这一段对话,一时间有些发愣,隐隐猜到些什么,面面相觑起来。 邱勋见状正要宽慰众人,不想有一人突然反应过了来,大喊了声“这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便往外逃去,这一有人打了头,众人也是不由分说地四下乱窜了开来。 第657章 伤疤,于家浩天 那群人只想起他们如今和朝通缉犯在一处,要赶紧逃离,却不曾想过,那群来抓这朝廷“通缉犯”之人,会不会让他们离开,果不然,便在这群人惊叫着逃离之时,那处的于浩天不过是微微抬了抬手,那群经过黑衣人身旁的普通人,便就血溅当场。 “啧啧啧,真是壮烈。”一道小声的感叹自一旁传来,沐纤离看去,是那个名叫楚阳的弟弟,而此刻,那头跟着邱勋的人,也就只剩下了邱勋,楚离和楚阳这兄弟俩。 楚家这兄弟俩本就不是凡人,加上那楚离也是盯着白齐之人,是以这二人会留下,沐纤离是一点不稀奇,不过那邱勋为何留下,莫非真是什么大善人不成,亦或是明白自己跑不掉? 沐纤离暂时也没深思,只因着此时还有更要紧的事,由是她便回过头去,便见那头的于浩天仍旧抬着他那只手,面上还是那泛着冷意的笑,不再说一语,而沐纤离便就紧紧盯着他那只手,见着那只手,缓缓地挥了下去。 便是须臾间,那群黑衣人一下便就动了身子,朝着沐纤离等人直直扑了过来,手中的刀剑更是泛着寒光,一个不落地直直朝人刺来。 沐纤离也来不及多想,便径直把白齐推到林玉那处,一面落下一句“护好她”,一面便拔出匕首朝那于浩天的方向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怕没有人比一个将军更为明白。 而林玉正要跟上沐纤离,便突然接到了白齐这么个东西,还没来得及拒绝,边上的黑衣人便围了过来,无法,他便也只能一手护着白齐,一手拔剑御敌。 沐纤离径直往于浩天那处冲去,可那些黑衣人哪里会让她近身,自是在她冲过来之时便其身上前,将其团团围住,后头林玉见着一急切,反手便将白齐往魏一那处推去,也没看请自己有没有将人交到魏一手里,便已经往沐纤离那处冲去。 而沐纤离,见着围上来的黑衣人,却是微微一勾唇,稍稍一侧身便躲过了那柄径直刺向她脖颈的剑,并一把抓住那人伸到眼前的手腕,反手一折,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碎之声。 这一下过后,沐纤离也并未停留,便一下夺过那人的剑,径直向那面具人冲去,而那面具人竟也丝毫不躲避,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处。 沐纤离心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没来得及细思,手中的剑便已经挥了出去,眼见着那“于浩天”被沐纤离的剑拦腰斩断,其中一下便爆出一片白烟,后头的传来好几声“老大,主子”的惊呼,而沐纤离自己也是赶忙用衣袖捂住了口鼻,快速往后退去。 而这个“于浩天”便像是引子,就在它爆开的那一刹那,周围的黑衣人也纷纷爆开,一时间白烟四起,连周遭的人都要看不清了。 沐纤离见此心中大骂一声“中计了”,一面吩咐着人赶紧撤,忽见林玉一人朝她冲来之时更是大惊,喊道:“小离呢!” “我把她……”林玉说到一半便见魏一也是独自一人冲了过来,便一下止住了声,见此,沐纤离又大骂一声那于浩天混帐,便下令找人。 至于白齐那边,在林玉把她推开之时,她便没找到能依靠的人,一个人留在这片“战场”之上有些发懵,便这时,那个这两日来同他们一直在一起的邱勋便小心跑到她身边,道一声“白大人快随我来”,便拉着她往外走。 因着这两日这人给他的印象还挺好,是以她便也没有多疑,就赶忙跟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跑了有一段路,眼见着稍稍安全了,白齐便甩开那邱勋的手,停下来道:“这里差不多了,等下公子该找不到我了。” 哪想那邱勋听此一拍大腿,忙道:“不行,那群人厉害得很,很快就会杀了你那位公子的,一会儿就要追上来了。” 话毕,这邱勋便又要去拉白齐,却叫白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而后她又一面状似无意地往远离那邱勋的地方走了两步,一面给自己扇着风,道:“歇会儿,我走不动了。” “哎呦我的白大人,这时候哪儿还能走不动啊。”那邱勋说着便又往白齐这边走了两步要拽她,却被白齐忽然看过来的一眼给看得顿住了,只见白齐面上一改从前那懵懂无知的模样,反倒是沉稳异常,就像是那天晚上去找沐纤离时候的模样,道:“你是如何确信,我家公子打不过那群人的?” “这……”邱勋面上露出尴尬地一笑,而后道:“那可是于大人啊,南禹顶个厉害的蛊师……” “哈。”这邱勋话还没说完,白齐便就撇开脸嗤笑了一声,而后斜眼看了眼邱勋那只悄悄放在后腰布袋上的手,若她没猜错,里头该是放着什么药粉一类。 见此,白齐面上不屑更显,嗤笑一声道:“于浩天的名声在宫里都还不曾传遍,竟叫宫外人先知晓了,怕不是于大人太过自负。” 白齐这一声才一喊完,那头的邱勋,或者说是于浩天便一下瞪圆了眼,面上表情突然狰狞,而那只放在布袋上的手眼见着就要挥出,而白齐这头也早就做好准备,只要他敢撒出药粉,她便叫其死无葬身之地。 可惜,正当白齐剑拔弩张之际,却叫于浩天身后那人的突然出现给吓了一大跳。 于浩天的手才拿住布袋里头的的药粉,便觉察到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时,便见一段带血的尖刃刺穿了他的布袋,而他的布袋,此时正被鲜血越染越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极其怪异,受如此重创竟是大笑出声,而那头正找着白齐的沐纤离等人在听到这处动静后,便也赶忙赶了过来,却叫眼前此景看得有些迷茫。 便见那头站着四人,白齐稍稍落下一级,而稍上边则站着狂笑着的邱勋,那邱勋后头便站着个楚离,此时正用他那长剑一动不动地刺着邱勋放在布袋中的手,而那布袋,此时已是浸满了鲜血,还一点一点地往下滴着。 “是你!都是你白齐!要不是你,我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那邱勋狂笑大喊着便要往白齐那边冲去,沐纤离见状一惊,正要上前,却叫那楚离先了一步,只见那楚离轻轻一推便将将人推到在地,同时又收回手中的剑,往旁上一甩,甩干净其上的血迹,这才重新入鞘。 “你有病啊,你现在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白齐叫于浩天这番胡说八道气得插起了腰,便就瞪着他吼道,而那头的楚离却是在扫一眼于浩天的脸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便是想也未想就直接上手将人面上那张人皮面具给扒了下来。 此举太过突然,叫看到于浩天真容的白齐和沐纤离都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瞬,而那处于浩天也是懵了懵,而后才突然捂住脸惊声尖叫,“不!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那于浩天挣扎实在太过剧烈,连楚离都有些惊到了,便赶忙绕过他,到了白齐身边,一下揽住她的腰便飞身到了沐纤离的身边,至于那楚阳,眼见着自家哥哥抛下了自个儿,却也只能赶紧跟着哥哥的步伐跑到了下头。 沐纤离见着到了自己身边的白齐,眼神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一旁的楚离,而后才在那头于浩天的嚎叫声中看了回去。 “白齐!我的脸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那头于浩天一只手遮着自己半张脸,留出来的那只眼睛便恶狠狠地瞪着白齐,怒声吼道。 而白齐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那半张脸上一条条的突起,活像有好几只虫子埋在里头一般,着实吓人,是以她这说话也没了先前那般有气势,却还是说道:“你这脸也是你自己养蛊不当造成的,和我又有的什么关系……” 那头于浩天听到这话像是被刺激了,一下便就要冲上前来,沐纤离无法,只能叫人去按住他,不过这于浩天就算是被按住了,也不安分,仍旧是拼命地扭着身子,大喊着,“要不是五年前你对我使阴的,我如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五年前?”白齐微微愣了一瞬,而后更是瞪大了眼,指着他骂道:“疯了你,五年前我都还没到南都呢!如何跟你这个南都的公子哥有交集!” “若不是你在房中布置了蛊阵!我如何会受伤!都是因为你!”于浩天在那头嘶吼着,可这话却叫白齐听出了意思不对劲,她略略思索了一番,更是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喊道:“原来那日偷偷摸摸到我房里头的是你啊!” 白齐说着便不自觉地就要冲上前去,却叫身旁的楚离伸手拦了一下,也便是这一下,叫那头于浩天抬头看了眼楚离。 而白齐叫楚离拦下后,便一下转过身对着沐纤离愤愤道:“我当时是入南都考大蛊师的,本来都准备得好好地,不想考试的前一天,有贼人趁我不在闯入了我房中,虽说我布下蛊阵没丢什么东西,但是那贼人笨手笨脚毁了我好多珍贵的药材啊。” 这边白齐正和沐纤离抱怨着,那头的于浩天却在看到了楚离的脸后又一次大笑出声,“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啊。” “楚西明——!” 第658章 坡底,过往之事 那于浩天喊出声来,沐纤离无所觉,却是看着眼前还跟自己骂着于浩天的白齐突然停住,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面色更是刹那间便变得惨白。 沐纤离见此,一下便将白齐拉到了身后,影风等人见此,更是直接将沐纤离两人护到了身后,纷纷拔剑对准了那头的楚家两兄弟。 那楚阳见这情形突变,一是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便连连冲着沐纤离这边摆手,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是一个劲地说,“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唉!” 楚阳这话没起什么作用,却是那头的于浩天又疯笑起来,道:“哈哈哈,五皇子竟派了你来哈哈哈,那这死丫头今日必死无疑啊哈哈哈!” 沐纤离看着那处在于浩天疯笑之下也淡然处之的楚离,不由得对于浩天的那番话更信了几分,可这人既然是那要刺杀白齐的皇子的人,却又为何三番两次地护着白齐,着实叫人看不明白。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悄声问边儿上的白齐,道:“这楚西明……也是熟人?” 而白齐也在这时候回过神来,竟是往沐纤离身后又躲了躲,要知道她那时候自己一个人面对着于浩天之时都未有过如此举动,便可见这楚西明是何等人物。 白齐躲在沐纤离后头探出个脑袋往那边看去,见那头楚西明扭头看来,便赶忙又缩了回去,快速地回着沐纤离的话,道:“我也没见过几回,只在皇帝出事前几个月听闻五皇子招揽了一个武艺颇高的门客。” “说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杀神,叫楚西明。,又……”似是想到那时候的场景,白齐面色更是惨白了几分,顿了顿后才接着说道:“又碰巧遇上过一次他杀人,那手段,真……” 话到此,白齐便再也说不下去,连抓着沐纤离手臂的手都带了丝微微的颤抖,便在这众人正弄不清状况而僵持的时候,那边压着于浩天的二人却忽然大喊了一声,“主子小心!” 沐纤离闻声看去,便见那两人不知为何放开了于浩天,正一脸惊恐地朝他们挥刀砍来,沐纤离见状一惊,却也不用她自己出手,那两人冲来之时便已有影卫上前拦住。 白齐见状,忙喊了声,道:“是傀儡蛊,南禹蛊师最常见的蛊术,可控人身。” “何解?”沐纤离拉着白齐往后退去,一面问道,白齐这时候也没顾忌着那楚西明,便赶忙撒开沐纤离,在自己的小布袋里头翻找起来,一面喃喃自语着,道:“这类蛊虫好治,怕雄黄,我带了,我带了的……” 这边白齐翻找着,沐纤离余光一闪,见那处楚西明忽地动了身子,便忙大喝一声,“拦住他!” 影卫得令,便又分出几人去拦住那楚西明,一时间竟无人注意到那于浩天何时越过众人靠近了白齐,只听得那人大喊一声“去死!”,便径直想白齐扑了过去。 白齐叫这猛然的撞击一下给撞飞了出去,却还不忘将手里头拿出的雄黄朝沐纤离扔了过去,沐纤离看着白齐身后那不见一物的悬崖,瞪大了双眼,接到那雄黄便是连看也未看便就往身后丢去,同时人也紧随着白齐跃下了山崖。 “主子!” “老大!” 沐纤离跃下山崖见,好似还看见一抹淡蓝色的什么东西在旁上飘过,随即耳边又传来那楚阳的声音,也是同她的那些下属一般地喊道:“大哥!” “你疯了!这可是悬崖!”魏一赶忙拉住险些也跟着跳下去的林玉,却叫林玉红着眼一把甩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扫了眼后头站着的影卫,喝一声,“还不赶紧下去找!”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那可是老大呢……”魏一也不过是拉了林玉一把,在林玉去旁上找下山的道路时,自己也是有些晃神地就这么跟了上去,口中止不住地喃喃着。 入夜,山崖下一处不大起眼的小土堆后头微微亮着火光,沐纤离面颊上有一处小小的擦伤,手上也粗粗地包扎了一圈,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的火堆,眼神还时不时地瞟一眼那头的二人,其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而在火堆的另一头,坐着的正是楚西明,其身上的衣裳叫坡上的树枝划破了好几处,那伤势自是不用说,为了护着白齐,比沐纤离这严重多了。 而白齐,此时还在他怀中昏睡,至于那于浩天,早在把白齐推落山崖之时,便一同飞出去,没点武功底子又没人护着,自是摔死了,可怜的是在落到山底摔得血肉模糊之后,还被这楚西明狠狠地刺了好几剑。 沐纤离又看了两眼那处一动不动的二人,白齐是叫那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给吓得昏了过去,又有楚西明护着,身上几乎没受一点伤,而这落了地后,那楚西明就算是熬着自己身上的伤不处理,也不叫沐纤离再碰白齐半下。 沐纤离倒是跟他抢过,不过她这脚在下山崖之时不小心给崴了,便斗不过他,又见他没有伤害白齐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再说方才她也问过这人不是五皇子的人么,有这机会还不将白齐抓回去,可惜这人半点反应也没给,她便也不再寻他说话了。 又在那火光跳动了几回后,那头的白齐似是有了动静,蹙眉嘤咛了声,便悠悠转醒,而那楚西明便在白齐有所动作之时,眼可见地浑身一僵,随后便就垂首看她,一动不动,看得沐纤离忍不住抽了抽眼角,这打哪儿来的傻子。 那头白齐慢慢睁开了眼,脑子却还有些恍惚,便就愣愣地盯着楚西明看了许久,直到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就出声道了句,“你……还好吗?” 白齐闻声仍旧是懵了懵,又静静盯着楚西明看了好一会儿,忽地瞪大了双眼,快速地扫了眼四下,一见着沐纤离,便是一个鲤鱼打挺从楚西明的怀中摔了下来,不等那楚西明出手扶她,便兔子一般地蹿到了沐纤离身后,探出个脑袋,警惕地盯着那处楚西明。 楚西明半抬的手臂便在这样的眼神下顿了顿,而后缓缓放下,随后便又恢复了他之前那副不多言的高冷模样。 沐纤离见着,便无奈地叹了声,一面戳着火堆,一面对着白齐道:“他好像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先前那个于浩天,不也伪装成那个什么,什么邱勋的模样,同我们一处了好几日。”白齐约莫是叫这楚西明给吓着了,竟对沐纤离也没大没小起来,还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虽说也没多大力气就是了。 沐纤离闻言轻笑了声,却也没反驳她,只是举起手中那根一头焦黑的木棍,往楚西明那头指了指,道:“那人受伤好长时间了,一直没处理,你们医者仁心,该不会见死不救。” 经沐纤离这么一说,白齐这才注意到那头楚西明的身上到处是伤口,那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裳到处透着血迹,饶是如此,见过这人杀人的白齐还是有些犹豫。 便这时,沐纤离又补上一句,道:“他这些伤可都是为了护着你才受的,你也知道,凭他的本事,下个山崖也不是什么难事。” 沐纤离这句话,终于叫白齐动摇了,便见她眼神微微闪躲,稍稍犹豫了瞬,这才扯了扯沐纤离的衣裳,小声嘟囔道:“那你陪我一起去……” “唉,行。”沐纤离说着便站起身来,将白齐挡在身后,一瘸一拐地往楚西明那处走去,见此,白齐便不禁出声问道:“你脚怎么了?” 沐纤离见着那头楚西明因着白齐的靠近而紧张地握起了拳头,不禁玩性大发,便道:“唉,这还不是为了救你,就跟着一起跳了下来……多半是废了。” “怎么……”白齐惊道,不过话还未说完便一下失落下去,自觉地上前搀住沐纤离,一面小声道:“对不起,都是我……” “要不是我硬要你同我来,你也不用遭这样的罪,我就是个灾星,同我一起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白齐声音低低地说道。 而旁上沐纤离本还看着那头楚西明因着白齐过来扶她而更加攥紧了的拳头而心情大好,不想突然听到这样一段话,也是微微慌了神,忙道:“胡说什么,有罪的是那些害人的人,同你有的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白齐说着便站住不动了,沐纤离扭头看去,便见那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一时间震惊不已,而那楚西明自然也是见着,便也赶忙站起身来,却也只能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若不是我不肯屈服于那南宫睿,我的族人也不会遭此劫难,我也不必逃亡东陵,也不会将你牵扯进来,更不会叫你残废……哇……”白齐这话越说越模糊,不过一瞬便就大哭了起来,饶是如此,还仍旧断断续续地说着话,道:“你一个大姑娘家,还未嫁人便残了腿,还有谁会要你……哇……” “啊这……”沐纤离没想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竟勾得这小丫头如此为她着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旁上的楚西明听着这番话,微微蹙了蹙眉头,竟问了沐纤离一句,“你是女子?” 沐纤离闻言瞪了他一眼,并不回话,反倒是微微弯腰,一面给白齐擦着那止不住的泪珠,一面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腿没事儿,就是扭到了,两天就好了,况且,我已经嫁人了,不会有人不要我的,啊,听话,不哭了啊……” 第659章 原委,都是误会 沐纤离宽慰了两句,却听白齐哭声越来越大,没办法,便也就不劝了,便就由着她哭,这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小丫头才终于哭累了,便就歇了下来,略略冷静下来后,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去给那楚西明看伤去了。 而后便就是现如今这般模样,楚西明就坐在那处,而白齐正小心地揭开他的衣袖给人涂药,至于沐纤离,便就被白齐硬扯着贴着她身后坐着,时不时地戳一戳火堆,叫这火不至于灭了。 楚西明便就这么一直盯着白齐,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可惜白齐这性子同轩辕无命一般,不大懂那些药石蛊术之外的东西,这一给人看起伤来,便什么也都注意不到了。 “好了,另一只。”将楚西明一只手包扎完后,白齐便要了他另一只手,楚西明闻言便乖乖地将手交了出来,沐纤离听见声儿也扭头看了一眼,便正好见着白齐将那楚西明另一只手的衣袖挽起,露出其上斑驳的伤口,还有一个小小的刺青。 见着楚西明胳膊上那并不打眼的小刺青,看模样倒像是个雕了花的月亮,便笑了笑,脱口而出道:“还真是巧了,我从前救过的一个人手上也有这个,你们都喜欢……” 白齐说着便无意抬头看了楚西明一眼,随即面上的笑便就僵住了,无意识地说完了后半句话,道:“……都喜欢这个图案啊。” 沐纤离方才瞧见那刺青便就明了,寻常人不会往自己身上刺东西,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一旦刺了,便就不会是寻常人都有的,必定是自己独一份的。 而后又听白齐这番话,见她这模样,更是心知肚明,却还是故意打趣道:“白大人这搭讪的手段,却是老套了些……” 白齐没注意沐纤离说话,只看了眼楚西明又看了眼那刺青,来回看了好几次后,一下又瞪圆了眼,跳起来指着楚西明大骂道:“好啊!我费尽心力,全心救你,你倒好,一别几年,转头就借了别人的命令来杀我!” “不是,我没有……”楚西明一听白齐这话便赶忙站起身想要解释,奈何这人比起白齐着实高大了些,便就在他站起的那一瞬间,白齐这外强中干的小东西便被吓得一下躲到了沐纤离身后,看得楚西明一下没能说出后边的话来。 而白齐这边,即便是躲到了沐纤离后头,那心里头还是满腔的怒火,仍旧骂骂咧咧道:“忒不是个东西,枉我当初不顾次日的大比,拿我的宝贝虫子给你解毒,你呀你,竟还想着要杀我,王八蛋!” 楚西明听这话,张了好几次口,却总在白齐又怂又有干劲的骂声中泄了气,至于沐纤离,也乐得看着两人这副不对付的模样,奈何她也是个有要事在身的人,时间上耽搁不得,便也只能在白齐差不多说尽兴后,出声打断道:“怎么,二位认识?” 白齐一听她这话,便像是当初提到于浩天那般来劲了,一下就扯住沐纤离,道:“你是不知道我当初有多善良啊!” “这家伙!”白齐说着,一个没忍住就指向了那头的楚西明,却又忽地反应过来自己指了个什么样的人物后,赶忙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微微缩了缩脖子。 而后便又突然想到当年的事,面上便又怒了开来,道:“当初那个于浩天偷摸到我房里头的时候,我就以为是那些追杀他的人来的。” “怎么说?”沐纤离随意问了句,引着白齐说下面的话,不过即便她不引导,白齐也就倒豆子般的全说了出来。 “那时候我去南都参选宫廷蛊师,就有一天在林子里头逛着,然后就发现有那么个人躺在草丛中快死了。”白齐说着便就有瞪了那头楚西明一眼,楚西明见着也只能是垂下来了头。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别提有多善良了,见着人不行了,就赶紧将他带回去。”白齐说着,丝毫没注意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却叫沐纤离听出了一丝端倪,由是便问她,道:“你那时候都要大比了,这人都不行了,你还带回去作什么?” “这不是新蛊缺个试蛊……”白齐毫无防范地便就脱口而出,这话都说完了才回过神来,赶忙改口道:“不是!我那么善良一个人,大比哪里有人命重要!” 白齐说完,却见沐纤离正挪揄着看她,便小脸一红,恼羞成怒道:“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废了那样多药材和我的宝贝虫子,还不顾他身份,冒着不知名的危险将他的命给救了回来。” “可这家伙倒好,招呼不打一声便就走了,到如今重逢,还是来杀我的?!”白齐说着,眼睛更是瞪得滴溜圆,而那头的楚西明听到这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道:“我不同你打招呼,是怕那些人伤害你……” “伤害我?打声招呼怎么了,还能要了我命不成?!”一听楚西明说话,白齐也没注意到自己竟说着说着不再怕他,更是直言相斥,而沐纤离听完她这话却是笑一声,道:“可不是,一个杀手,叫他的仇家知道了他有在意的人,可不是要了你的命。” “我……”白齐一时间没听懂沐纤离话里头的调侃,却又觉得她说的在理,奈何自己不愿落了下风,便只能强撑着那股子不知道还在不在的怒气,恶狠狠道:“那他不叫旁人杀我,如今便就自己来杀了?!” “我……”楚西明一开口就得了白齐一记瞪眼,无奈这气势便又只能落了下去,无奈道:“我也没说要来杀你啊……” “于浩天那混帐都说了!而且你是南宫宇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白齐说着,终于想起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便就又躲到了沐纤离身后去,只探出个脑袋,幽怨地盯着他。 楚西明见此却更是无奈,只好解释道:“我那是听闻你为五皇子办事,这才去投了他的门下。” “胡说八道!我要是为那个王八蛋皇子办一件事,我的宝贝虫子就全都被鸡食了!”白齐的口无遮拦叫沐纤离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不禁道:“这却是言重了。” 便如此,白齐又在沐纤离的一番劝说之下,接着给楚西明看起了伤,不过期间她这小嘴便一直没听过,在白齐一番骂骂咧咧的絮叨中,沐纤离也算是了解了一些这二人的关系。 原是白齐五年前去南都参选宫廷蛊师,一日外出寻一种只在夜间开花的药草时遇到了受了重伤的楚西明,而后便将其带回了自己的住所,倾尽自己的药材和虫蛊,终于将人给救活了。 楚西明醒后本欲直接离去,奈何白齐称其伤势还严重着,体内还有余毒未清,劝他多留几日。 据楚西明本人描述,那时他放醒,对周遭情势不明,便也就同意了多留几日为观察周遭局势,而这几日里头,白齐也是借着给他清理余毒的借口,时不时给他送些汤药来,只不过那些汤药每回都不尽相同罢了。 后来楚西明伤好得差不多了,便也就在一日白齐又外出的夜里准备悄悄离开,不想那日于浩天偷偷潜入了白齐的屋中,好似要找什么东西,而楚西明念着白齐好歹也救过他,便就帮着白齐出手教训了那于浩天一番,这边也就是白齐先前所言,道是于浩天触了蛊阵。 “好啊,原来废了我那般多东西里头,还有你的手笔!”白齐说着,手下不自觉地加重了许多力道,可那楚西明面上却丝毫不显痛意,却是轻轻笑看着白齐,看着很是欣喜的模样。 沐纤离瞧一眼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却只有一事不解,便问道:“既如此,你为何要去那南宫宇门下,你该知道这人正在到处追杀小离。” 楚西明一听这话,面色便微微落了下来,而后看了白齐一眼,解释道:“我那时本想寻个梵天宫的护卫职,奈何梵天宫只住蛊师,便也就没能进去。” “后无意间见着她同那南宫宇在说话,便以为她是南宫宇门下之人,这才去投了南宫宇。”楚西明说着,颇有些小心地看了边儿上白齐两眼,叫沐纤离见着,不禁在心中感叹:白齐同那南宫宇定不会私下见面,要遇上也会是在宫中,这家伙到底在白齐身边跟了多久啊…… 而那头的白齐听了这番话却是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不禁问道:“虽说不可能,可即便我真是南宫宇的人,你放着自己的小日子不过,去投他做什么?” 沐纤离闻言一愣,眼神复杂地看了楚西明一眼,而楚西明也是叫这话听得一时间无法回答,竟也不自觉地看了沐纤离一眼,自然便是瞧见其眼中哪抹叹息,想了许久,这才犹犹豫豫地看回白齐,道一句。 “你才不会是他的人……” 另一头,林玉等人也发现了一条通往崖底的小路,看着是陡峭了些,却没一人多想,便一个个跟着,快速地往崖底而去。 第660章 饿狼,龙潭虎穴 入夜,沐纤离一因为不熟悉这处的地形,乱走动恐有危险,二又怕换的地方多了,到时候林玉他们下来要找不到自己,是以这三人也没再去找什么别的地方,就地歇下了。 不过却是将火灭了,恐届时叫这火光招来什么东西,便就这样,三人这歇息的模样,还同先前一般,沐纤离同楚西明还是那样打坐的姿态闭目养神,而白齐呢,也还是趴在沐纤离腿上睡着。 沐纤离觉察到腿上一下重下去的感觉,便不禁微微睁眼瞧了她一眼,心中感叹道:方遇到时候也挺机灵一个小姑娘,如今竟憨到能在如此境地还睡得这般安稳。 先到这儿,沐纤离便又看了眼那头的楚西明,更是叹一句,想来这一路一定是有这家伙跟着,方才没叫她出事,不过进东陵地界之时,像他这般人物,这动向定是叫江湖上的人知晓了,难免防范了些,这才叫这小丫头在那时能撞到她的队伍里头。 便在这时,沐纤离忽然耳尖一动,随后便见着那处的楚西明一下睁开了眼,那双眼中没了在白齐面前安分老实的模样,却像是淬了寒冰,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道:“有东西盯上我们了。” “还不是多亏了你。”沐纤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听那耳边远远传来的呼吸声,即便是刻意轻声了下去,也不难听出是某种野兽,想来定是楚西明方才对崖下那于浩天的尸体下的狠手,那股子血腥味将这些饿兽给引来了。 且这些饿兽,也不难猜,定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个南方的狼群。 思及此,沐纤离便轻轻晃了晃白齐,而白齐叫她晃醒,稍稍动了动身子又努了努嘴,好似有说话之意,沐纤离见着赶忙将她的嘴捂住,这一下竟是将白齐瞬间吓醒,一下瞪圆了眼惊恐地看向了沐纤离。 沐纤离见状不由得笑一声,道一句“别出声”,这才松开手,而后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白齐,轻声说道:“我记得我之前在你身上放了一把小刀,你还带在身上吗?” 白齐听到这句话,这才醒来还尚有些混沌的小脑瓜慢慢地动了起来,而后懵懵懂懂地想了想,这才伸手往自己腰间,拿出了那柄匕首,递到沐纤离眼前给她看。 起先沐纤离还想着把这柄匕首留给白齐,叫她自己防身用,可一转眼瞧见从旁早就半蹲而起的楚西明,这念头便一下就消散了,人家这儿还有个护花使者,可她的那群护卫都还没找到她,手上没剑武器还瘸了腿…… 一想到这儿,沐纤离心中暗叹了一声自己的孤苦无依,便就接过了白齐递过来的那匕首,随意地便就剔了刀鞘,,在空中潇洒地转了个圈,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东西是狼。” 白齐闻言一惊,一下便探头往山坡后头瞧了眼,却又是在看到那一对幽绿的灯笼后便瞬间又缩了回来,惊恐地看着沐纤离,却也不过一瞬,她这神情便又复杂了起来。 沐纤离见着也不着急,便就等着她,没一会儿,这小丫头便开了口,道:“就一只啊……不过眼睛是真的大,灯笼似的。” 原先听她说就一只的时候,沐纤离倒是不意外,不过一听白齐说那灯笼般的眼睛,她便就愣了一瞬,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便这时,那头的楚西明也开了口,道:“这地本就在南禹边界,鲜少有人来往,加之此处奇花异草无数,时常能养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见着楚西明如此淡然地说出这番话,沐纤离不禁在心中骂道:不好意思,我是东陵人,不需要你这副为你南禹骄傲的模样。 三人在这处静坐不动,沐纤离耳听着那呼吸声渐渐靠近,便稍稍抬头示意了一眼对面的楚西明,而后又轻轻拍了拍白齐的背,示意她小心往楚西明那边去。 而白齐,饶是再不待见楚西明,却也知沐纤离此时神色严肃,不是她能撒娇耍赖的时候,由是,便也只能听她的话,蹲着身子小心地往楚西明那处挪去。 而楚西明也领会了沐纤离的意思,也便严肃着一张脸,微微伸手将过来的白齐带到了自己身后,目光却是紧盯着沐纤离那头,却是在这看过去的一眼时,一下顿在了原地,后头的白齐有所察觉便想要探出头去,却叫楚西明给她按在了后头。 而沐纤离,听着那近在耳畔的呼气声,那一股子从野兽嘴里出来的腥臭味便就这么扑了她满鼻子,叫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那头的白齐终究是从楚西明身后探出了头来,一见着那处场景便惊得捂住了自己嘴,一面又抓紧了楚西明的衣袖。 便见那处沐纤离仍旧坐在原处,手中握着那柄方才从白齐那儿拿来的匕首,而在她身后的那处小坡上,那只幽绿的灯笼眼便就在她的上头,那血盆大口离她极近,庞大的身躯怕是有四五个沐纤离那般大。 “楚西明,楚西明……”白齐慌得在楚西明身后直叫唤,却也不敢大声,又见楚西明不动便只能去拽他的衣袖,而楚西明此时也正紧盯着沐纤离那处的情况,以求能助她一二,却又禁不住白齐这般捣乱,便也只能空出一只手来,背到身后将她的手给抓住。 从未与男主牵过手的白齐当即便就愣在了原处,一时间竟忘了她那大恩人如今是何种境地。 第661章 追寻,东南城镇 这边白齐走了一瞬的神,忽然耳边一道轻笑声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抬头看去,正巧碰上沐纤离随意看过来的一眼,而后便听她轻声道:“叫你们瞧瞧我们那儿独有的杀狼技法。” 便随着沐纤离这话说完,那手中那柄匕首在她头也没回,后头那匹巨狼要挥出巨掌之际,狠狠地插进那巨狼的灯笼眼中,刹那间,一声响亮的狼嚎响彻山谷,惊了一林子的鸟儿往天空飞去。 而那处好不容易下到崖底,正检查于浩天尸体的林玉等人见此异象,落下一声“走!”,便齐齐往那处狼嚎传来之地奔去,众人后头还追着一个只能双腿跑着的楚阳,一面拼尽全力也追不上半点,一面大声喊着,“唉!等等我呀!魏哥你带带我呀!” 回到沐纤离这处,便见那巨狼叫沐纤离一刀插进眼中后便一下暴怒开来,大张开爪子便就拍了过去。 这时候,体型大便就有了它的弊处,便见沐纤离早便在那巨狼的大掌挥过来之前,便就一个挺身跃上了它的背,同时手中那柄仍旧插在它眼中匕首,便就径直顺着沐纤离跳跃的方向,将这巨狼的脑袋划开了一半去。 随着那巨狼又一声嘶吼,这庞大的身躯便就这么倒了下去,看得那头白齐已经摸向自己小布袋,准备掏毒粉的手又慢慢拿了出来。 “脑子都砍一半了,还能叫唤,果真不一般呐……”沐纤离一面自言自语着,一面拔出那柄深入巨狼脑壳的匕首,往一旁甩了甩,甩干净其上的有些粘稠的血迹,而后才别回腰间。 沐纤离又用力踩了踩脚下巨狼的尸体,确认它是真的死透了,这才扭头对着那处的一时间有些恍惚的楚西明和早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白齐,道:“下手狠了点,叫这血流了一地,难免不会引来什么东西,此处不宜久留。” 那处楚西明闻声,这才回过神来,木木地点了点头,而后拉着白齐起了身,而白齐一起身便赶忙朝沐纤离跑了过去,正巧遇上她从巨狼背上一跃而下,不禁愣住,道:“你腿没事儿了?” 经白齐这么一提醒,原先还不觉得有如何的沐纤离,此时觉得她那只崴了的脚一阵剧烈的疼痛,面上却还装作淡然的模样,道:“还好,就是不大方便走路。” “早给你准备好了。”白齐说着便将手上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长木棍交到沐纤离手中,一面又感慨道:“我就知道我没看走眼,你就是我的贵人。” “害,什么贵人。”沐纤离无奈地轻笑一声,道:“你有才智,却是入世尚浅,这里头学问多着,有你学的。” 白齐听后轻笑一声,便扶着沐纤离往前走,二人走到楚西明边儿上的时候,便听他道:“若我没记错,东南那边该有一个镇子,可以往那处去看看。” “行,这处你们俩熟悉,便就听你们俩的。”沐纤离应道,却是白齐小声嘟囔了句,“我才不熟悉呢,谁跟他我俩,哼……” 饶是这般,她还是小心扶着沐纤离往东南边走去,而沐纤离便就沿途用她那柄匕首,在枝干上留一些痕迹,便于林玉他们找到她。 便就在三人走后没多久,林玉和影卫,还有魏一提着那个楚阳便就到了这处,看着那巨狼尚有余温的尸体,林玉微微蹙了蹙眉头,道:“应当是刚走没多久。” 说着他便又站起身来,环顾了眼四周,这林中岔路繁多,一时间竟不知道他们走的是哪一条,便这时,那被魏一拎得险些断气的楚阳终于缓过气来,便就指着东南处的那条小道,道:“东南边有镇子,若是要走,我哥该会带他们往镇子上去。” 这时候终于注意到楚阳也跟着来了的林玉,一听声儿便一下就扭头,冷眼瞪了过去,尚不知楚西明同白齐渊源的林玉仍旧对着这楚家兄弟二人有所防范。 虽说即便是知晓了那二人的渊源,林玉估计也不会给这些南禹人好脸色,毕竟他阿姐沐纤离,当初就是因为摊上白齐那么个祸害,这才叫她遭了这些事,如若不然,她这时候只需要在凤城享受便好。 而那头的楚阳叫林玉这么一瞪,也是怂得缩了缩脖子,躲在魏一身后,小声道:“这……要不要去也是您自己判断,我也就提个意见,且……我们真不是来杀白大人的。” 林玉并未搭话,仍旧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往先前楚阳指的那条小道处走去,无意间的一眼,便见着了那树干上烈焰军独有的标记,不由得瞳孔微缩,低声招手道:“走!” 第662章 出林,世事难料 楚西明虽是带着沐纤离和白齐二人往东南方向去寻那村庄了,但到底还是晚上,是以三人也就稍稍离先前歇息的地方远了些,便就又找了个隐蔽之处,准备过夜,这一回三人也没再生火,就准备这么将就着过一夜。 待白齐扶着沐纤离坐下后,就着那已上中天的月洒下的银光,隐隐看着沐纤离那双本合脚的靴子,只在脚腕处被绷得紧紧的,便就猜到了什么,不由得看了沐纤离一眼。 而沐纤离叫她这幽怨的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却还没想出是自己刚才将她踩着了,还是太重压着她了,便见她就这么起了身,径直往外走去。 沐纤离叫白齐这举动看得愣了一瞬,紧接着那楚西明见着白齐出去,也没问一句就这么跟着她要出去,却叫白齐不知因为何故转身的举动又停了下来。 而白齐一转身便瞧见那个大高个儿立在自己身后,这夜色中寂静无声的,自然把她给吓一大跳,一下就怒了,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楚西明说道,而沐纤离见着听这话,虽不明白齐要做什么,却也接了句,道:“他说的没错,即便你自小在这林子里头长大,一个人也实在凶险。” 白齐听了沐纤离的话,觉着有理,却又惆怅了开来,嘟囔道:“可是我要找药……” “你要找什么,叫楚离,啊不是,楚西明去不就行了,我看他乐意得很。”沐纤离说着便就笑了开来,说得那处一直木着一张脸的楚西明也不禁别开了脸。 可惜白齐这丫头什么也没听出来,却是对沐纤离的提议十分地赞同,便一下睁圆了眼,欣喜地拉着楚西明,道:“你去寻两株祝融草来,祝融草你该知道,这东西还挺常见的。” 白齐兴致勃勃地说着,那楚西明却是盯住了她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白净的小手出了神,直到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白齐怒了句,道:“同你说话呢。” 这话后,楚西明这愣小子这才回过神来,连着点了两下头,径直往外走去,待楚西明一个跃身不见了踪影后,白齐这才又走回沐纤离身旁跪坐下,指着她那只已经不合脚了的靴子,道:“你脱下来,我先给你看看。” 沐纤离看了眼自己那只脚,轻轻一动便有一阵刺骨的疼意,想来是那时候的扭伤愈发地严重了,虽这伤疼得紧,却是半点没再她面上显现出来。 白齐叫她脱靴,她也没矫情,便就一面自然地将自己那只靴子褪下,一面问道:“这祝融草是个什么东西?” 虽说从前也常听轩辕无名说过一些草药的名字和功效,但他也没怎么来过南禹,是以对这南禹的药草也提的少。 而白齐听沐纤离这问,便好心给她解释道:“这祝融草就是南禹很寻常的一种草药,活血化瘀用,因其敷在病处有轻微的灼热感,以此得名祝融。” 那楚西明的动作也是快,在白齐说话间,那高大的人影便一下又出现在了他原先消失的地方,手中还抓着一把火红的草,沐纤离见着,不禁心道:这祝融草还真是貌如其名,南禹竟还能见到如此火红的草。 沐纤离这处才一想完,边儿上感受到动静的白齐便就回过身去,一见到楚西明手里头那株火红的草便就窜了起来,一下奔到了他跟前,惊喜道:“兰芝!” “这地方居然还能找到兰芝,要知道这可是南都那些夫人小姐们千金难求的养颜之物啊,你哪儿找到的?”白齐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接过楚西明递过来的那株火红的草,一面问道。 而楚西明见她这副开心的模样,便也微微笑了开来,回道:“先前曾注意到你在寻它,方才就留意了一下,碰巧见着了。” 这处两人各自欣喜,徒留沐纤离一人坐在不远处满脸的疑惑,说好的祝融草呢,这贼小子笑得这样奸诈,该不会往这东南方走是他早便计划好的,只为寻到这什么“兰芝草”,来哄他姑娘开心的。 沐纤离一面想着,便就微微眯了眯眼,正巧那处白齐不经意地一个抬头,终于想起了沐纤离的存在,面上的笑也是僵了一瞬,便一下扭头瞪向身后的楚西明,正色道:“祝融草呢?” “有找到。”楚西明说着便就拿出了另一株别在腰后的药草,交给白齐,随后又轻轻补上一句,道:“你的话,我怎会忘……” 白齐没听见,却是沐纤离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楚西明自不会介怀,仍旧是那般微笑着看白齐拿过祝融草后直奔向沐纤离,而沐纤离见着这个傻丫头拿着一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杂草”,兴冲冲地往自己这处来时,一时间的心情可谓是难以言喻。 而后,沐纤离便看着白齐从她那个神奇的小布袋中拿出了一卷棉纱布,又将手中的所谓“祝融草”在那纱布中揉碎,这才又叠了一层面纱布慢慢将沐纤离那红肿的脚踝给缠了起来。 这一番事情做完,那月亮都下了枝头,眼见着天边鱼肚白将起,三人便就草草地歇下了,而另一头,也一路向东南而来的林玉,魏一还有影卫等人也渐渐离沐纤离更近了。 众人到了一处地停下,开始找寻沐纤离留下的记号之时,魏一不经意和林玉对上了眼,见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便不由得劝说说了句,道:“这天儿也不早了,咱们也寻了大半夜了,不若先歇一会儿。” 林玉听见了,却并不回话,仍旧固执地找着沐纤离留下的痕迹,魏一见此不禁有一丝无奈,只能接着劝说道:“头儿既然留下了记号,那她必定是安全的。” “倘若她真落在了什么歹人手里,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到时候谁打谁还不一定呢。”魏一说完便见前头的林玉停住的身子,见自己的话叫他听进去了,魏一便也不再多说,只留着林玉自己想清楚。 而魏一他自己呢,便就回头准备劝说劝说那群死脑筋的太子府影卫,却在转身之际,不期然看进了影风眼中,这一眼倒是看得魏一微微怔然,不禁笑了句,道:“不想你们这一根筋的影卫里头,还能有你这般通透的人儿啊。” 影风闻声却是白了他一眼,而后抬手示意其他的影卫就地歇息,不屑地道了句,“你们烈焰军也就安远将军尚且是个聪慧之人。” 魏一笑了笑,也是难得没和影卫吵嘴,只小心地看了眼那头的林玉,见他虽不答话,却已经停止了那漫无目的找着记号的举动,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用,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找起过夜的柴火来。 次日,沐纤离早早便就醒了,醒后的第一件事便就是动了动自己的那只脚,毕竟今后的路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瘸着一条腿着实太过凶险,而她正这般想着,忽地一回神,惊觉自己的脚竟一点痛感也没有了。 她心中一惊,便赶忙将昨儿包了她脚一夜的药膏揭开,便见那揭下来的布带上污浊一片,可她的脚早已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可见这祝融草效用何其。 而她这头正惊喜着,却忽而从旁觉察到一道凌厉的实现,一扭头便见着那头的楚西明正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见她看来,这才别开眼,看向了躺在她身旁的白齐,那本还带着寒冰的眼神,瞬间便化为春水,好似还能在其中瞧见一丝笑意。 此变化不禁看得正在擦拭脚踝上污渍的沐纤离在心中暗骂一句“好小子”。 天边鱼肚白渐显现,因着这林中变数太多,沐纤离三人决定还是早早的往楚西明说的那个镇子去,莫要在此多做逗留,是以这才见着鱼肚白,沐纤离便就摇醒了白齐,动了动竟已经完好如初的脚,往东南走去。 原先楚西明还制止沐纤离叫醒白齐,想要就这么让她睡着,自己好抱美人上路,奈何过来人沐纤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在他走过来之时狠狠地给白齐翻了个身,迫使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醒来,此举还叫那头楚西明险些用眼神杀了她。 而沐纤离三人在这儿走后没多久,林玉也一大早便将魏一拔了起来,一路跟着沐纤离的记号来到了此处,历史何其相似,他们自然又是晚了一步,便这时,林玉也是自沐纤离掉下山崖失踪后,第一次动手揍了魏一,竟还叫影风上前劝架,这事儿到了后头,自然又变成了这两个烈焰军单枪匹马地和这群一向不对付的影卫打了一架,叫这两个烈焰军都挂了点彩,这才又重新上路。 至于沐纤离那处,这天亮开始走到了大中午,眼见着白齐看楚西明的眼神越来越警惕,而楚西明也在白齐的眼神中渐渐显露出焦急之色,前边小路的尽头,终于叫他们看到了那不远处从树木缝隙间透出来的一两间房屋…… 第663章 兄长,梅家如许 “您好,打搅了,我们是过路之人先前在林子里头迷了路,想借个地方打理一番。”沐纤离就在那镇子里头离他们最近的那一处房门前,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里头有动静传来,便和后头的楚西明还有白齐想看一眼,这才又回头去敲那房门,又问了句,“请问有人在家吗?” “吵死了,敲敲敲,招魂呢!”一声怒喝从那屋后传来,三人愣了一瞬,听出来那声是个稍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虽仍旧中气十足,却还是带了些沙哑。 三人听这声便又互相看了两眼,正犹豫着,便忽见那屋后走出个穿短褐的白胡子老者,虽说此人头发与胡子都已花白,身子骨却还硬朗。 便见其从房后走出来,紧紧盯着看了这边三人看了一会儿,这才顶着一张臭脸往他们这处走来,而这边三人虽都不是什么外强中干之人,但见着这老者走来,却都莫名升起一股子敬畏之意,便都往后退了一步。 那老者走到三人面前空出来的那块地上,而后便瞪着三人狠狠地“哼”了一声,推开房门进了屋内,而沐纤离三人便就看着那大开的房门中间往屋里头走去的老者,一时间没说话也没动作。 似是有所感,那老者走到一半时扭头往后看来,见这三人只是巴巴地看着他没动作,一下便就气得抽起了胡子,喝道:“蠢儿!还等着老夫请你们进来啊!” 沐纤离叫这一声喊得最先回神,见着那处老者喊完便就回身接着往前去了,于是便在门口躬腰行了一礼,道了句“多谢前辈”,这才往屋里头走去。 而白齐和楚西明见着沐纤离如此也回过神来,却还是有些怔然的状态,便就下意识地学着沐纤离的模样行了一礼,而后跟着她进了屋,楚西明落在后头,迈进屋子后便回头看着那扇大开的房门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伸手将其关上了。 待他关好门,忽觉后头射来一道视线,他警惕地回头一看,却只看到那边那位老者正转过去的头,便微微蹙起了眉。 “哇,是风干技法,这技法便是连御用蛊师都没几个会的……”白齐跟在沐纤离后头,看着屋内的那一层层的筛子,还有筛子上放着各色不一的药草,发自内心地感叹了句,而后便一个没忍住,往那筛子架走去。 而那头的老者进了屋后便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时候转过身来,正巧见着白齐往他那些药架子走去,一下就瞪圆了眼,大喝道:“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白齐被这一声大喝吓得停住了脚步,也终于在这药材的仙境中回过神来,赶忙回过神,大步回到沐纤离身后藏好,沐纤离看她一眼,这才不卑不亢地冲着那老者行礼,道:“舍妹年幼不懂事,还望前辈见谅。” “老夫看她可知道的太多了!”那老者哼一声,而后又斜看了沐纤离一眼,语气中竟带了丝不自然,不清不楚地问道:“你们是东陵人?” 楚西明一听这话便就暗暗握上了别在腰间那长剑的剑柄,倒是沐纤离,不见一丝慌乱,反倒是实话实说道:“唯晚辈一人是打东陵来的,随两位朋友到南禹玩耍。” “呵,南禹如今可乱得很,还玩耍……”那老者说着又是冷哼一声,沐纤离却从他这话中听出一点别的东西来,这位老前辈,果然是个隐世高人,随后,这位前辈便就又用原先那不大自然的声音说道:“那你往南禹进来,必定是要经过凤城了?” 一听到“凤城”二字,沐纤离这才稍稍紧了紧双手,确实仍旧微微垂着头,隐去了目中的那点暗色,回道:“晚辈走的是官道,自然要从凤城过。” “可笑,凤城人出城用文书的都没几个还什么官道不官道。”这像是这位老者的习惯,总要在人话后先讽刺上一句,而后才说自己要说的话,这不,前头这句话才一说完,那老者便就又斜眼看了眼沐纤离,道:“那……凤城那位城主……娶了几房夫人啊……” 沐纤离闻言微顿,看向前边那位老者的眼中不由得带了一丝怪异,一时间没想明白他这话何意,只想到如今城主乃凤九夜,便稍稍斟酌了一番,而后回道:“却还不曾娶妻……” “好他娘的凤询,胆敢抛弃我妹妹,老子要去宰了他——!”这处那老者一听沐纤离说到这儿便一下暴起,忘了还有门口这三人就要往门外冲去,由是便就有了这样一幕。 这老头才一往门那处飞奔,就径直撞上了沐纤离举着匕首的那只手,那匕首锋利的刀刃,正正抵在他脖颈处的衣领上,叫这老者一时间停住了不发,随后便见沐纤离冷笑道:“我舅舅只有一房夫人,是江南梅家人,不知这位前辈所说的妹妹,又是哪一位啊?” “凤询是你舅舅?!”那老者眼中的讶异明显,而沐纤离却仍旧冷笑着将那匕首往他脖颈处又压了几分,道:“前辈?” 这处沐纤离同那老者僵持着,后头的楚西明和白齐面面相觑了有一会儿,那老者这才松了口,声音竟也不似先前那般沙哑,倒听着年轻了不少,道:“我叫梅如许,梅如玉是我妹妹。” 沐纤离闻声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张至少是半百之龄的脸,道:“我舅母仍旧是妙龄美人,前辈这话说得好不要脸。” “唉,都是伤心事。”那自称梅如许的“老者”说着便退后一步,摇了摇头坐回桌前,说起自己的事来。 江南梅家是医药世家,其药堂遍布江湖,不论身分贵贱救治伤者无数,在江湖上那是顶好名声,后还同凤城凤家结为亲家,凤询和梅如玉的佳话也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梅家声名显赫,可江湖上人只知道其家有一独女倾城,却少有人知道,其家原先还有一个大公子。 “那这大公子怎么了,是死了吗?”白齐一时间听入了迷,便顺口问道,而沐纤离一听这问便就顿住了,扭头看了眼白齐也恰好看向她的视线,而后又往梅如许那边瞟了两眼。 白齐不大明白地也往梅如许那边看了两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那处的梅如许先开口说了,道:“这大公子于那江南梅家,也像是死了一般。” 原那江南梅家的大公子虽生在医药世家,却自小喜欢那些毒药和蛊虫之术,因此把梅家老家主气得不轻,撂下一句“你若再如此便就不要当我梅家的子嗣”,哪想那大公子年少气盛,也是个脾气倔的,听了老家主这一句话,甩袖扭头就走了,竟真是再也没回来。 而他的名字,早在当初他甩袖离开之时,就叫老家主下令,府中不许再有人提起这个不孝子孙,他们梅家就没有过这个人,到如今这日子过得久了,江湖上的人自然是不清楚梅家发生了何事,便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大公子,早些年有听到风声的也真以为梅大公子已经逝去,便也没有人再提。 便如是,梅家就只剩下了一个梅如玉。 白齐听到这儿,想起先前在东陵流浪之时听到的一些话,便对着沐纤离说道:“我听闻你们东陵也有个传承的说法,这梅大公子如此作为,是要绝了梅家的后啊,可真不是个东西。” 沐纤离听得脊背一凉,好在后头的楚西明先回过神来了,在梅如许乍黑的面色下,一把将白齐薅到自己怀中,捂上了她的嘴,徒留白齐一人不明所以地唔唔挣扎着。 沐纤离看着梅如许不快的面色,想了想,出声说道:“那梅大公子现今还不回去,想是恐梅老家主不原谅他。” “可我却常听舅母提起他这位兄长,道是其年纪轻轻便如此有主见,往后定会有所作为。”沐纤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梅如玉同她相处统共也没几天,自然不会提到这些,但她也不是完全胡诌,先前去梅如玉房中时瞧见了些书信,这才有了如此一编。 “且那梅家老夫人同我舅母书信中也常有提到那位大公子,道是老家主虽明面儿上无动于衷,但经过那大公子原先住的院落之时,总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往里头望两眼,想来也该是想念的。” “啊,这样啊……”梅如许听到这话,一个没注意便笑了开来,这一笑一下便就消融了先前那股子戾气,看得白齐都不禁停住了没再挣扎。 沐纤离见此,正想问他的脸是怎么回事,梅如许却先一步开了口,道:“你们是从悬崖上掉下来了,见你们从西北那边来便就猜到了,那处没什么正常的路,就一个悬崖。” “前辈看来深有体会。”沐纤离笑一句,而经过方才那一席话,梅如许的姿态也宽松了不少,没再对三人板着脸,听沐纤离这话,竟还笑了笑,道:“之前不是说要来收拾打理么,屋后头有水,但没什么遮掩的地方,你们两个女孩子就将就将就。” 沐纤离闻声看了他一眼,而后起身谢过,便就带着后头两个根本没什么话能接得上的南禹人,往屋后头走去。 三人走到屋后头,果然见着一缸清水,正准备接点收拾收拾身上到处都是的泥垢之时,那屋里头朝着这边的窗子便打了开来,里头钻出梅如许的那张脸。 只见他手捧着一堆的衣服,道:“我这儿也不知道什么是你们能穿的,都给你们拿来了,自己挑一挑。” 说完,他便将手中那一堆不知道是衣物还是别的什么的东西往这三人处丢了过来,而这处三人,饶是其中有两个功夫上乘的也没能好好地接住这乱成一堆的布料,仍旧是给盖了个满身满脸。 第664章 闹事,早有预谋 过了有一会儿,三人终于将自己收拾好了,也在那一堆衣物之中各自找了件能穿的换上后,开始收拾起梅如许扔下的这一堆东西,他仍下来的倒还真不少,除了多出来好几件衣裳,竟还有许多装了药的瓶瓶罐罐,向来是看到他们都各自带了些伤。 白齐还打开那些药瓶闻了闻,看她那欣喜的神情便可知这里头的东西定不是凡物。 “这老头,你认识啊?”白齐一面开开心心地开着那药瓶,一面问差不多收拾好的沐纤离,而沐纤离听后,便就抱起手中叠好的衣物站起身来,道:“不算认识,不过是娘家人的亲戚,在此之前,面也没见过一次。” 沐纤离说着便就抱着自己手中那一叠衣物往这屋子的前门走去,另两人见着,便也拿了各自手里头的东西跟上,绕到了前门,沐纤离象征性地拍了拍房门,而后便道一句“前辈,我们收拾好了”,就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好在房中的梅如许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就坐在桌旁,而桌边还有一个小泥炉,看那炉上茶壶冒着的热气,还有屋中飘荡的这股子香味,应该是在煮茶。 见着沐纤离等人进来,梅如许便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道:“过来坐,水已经开了,一会儿给你们泡茶。” “前辈在这边境的小村落倒也过得悠闲自在。”沐纤离一面说着边向梅如许在的那处桌边走去,一面又将手中叠好的衣物要找地方放下。 而梅如许见她这般举动便忙提着水壶站起来来,冲她摆了摆手道:“哎哎,这些是给你们的。” 沐纤离放东西的身姿微微一顿,而后面带疑惑地朝梅如许看去,不想却见着梅如许微微一顿,见沐纤离看来,这才随即笑道:“你们之前敲门时候不是说是过路的吗,我见你们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这后边的路也不知道多远,这些东西便给你们。” 沐纤离听他如是说,虽心中隐隐还有一丝怪异之感,却还是暂且收了起来,道一句“多谢前辈”,便将那些衣物放在了手旁,而后头跟着进来的白齐和楚西明二人听此,又见沐纤离也没异议,这边也到了桌旁坐下,将手里头的东西放在了手旁。 “你们从山崖上掉下来也就受这样一点伤,也是有本事的。”梅如许一面说着一面便将手里头的冒着热气的水壶提起,倒进那茶壶之中,一面又接着道:“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茶,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将就着喝。” “前辈言重了。”沐纤离说着便拿起梅如许递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也没评价这茶的好坏,只是问道:“前辈……可有想过离开此处?” 沐纤离却是没直接问他可要回去,毕竟先前那个故事说完,这位也没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大公子,虽他们可能都已经猜到了,但既然这位大公子不愿承认,他们也只能做不知道了。 而对面的梅如许听得这一问,便是叹了一口,而后举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又用先前那沧桑的语气说道:“之前那故事,其实还有后半段,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沐纤离往边上那二人处看了眼,见这二人也没有着急要走的模样,这才回过头来对着梅如许道:“洗耳恭听。” “那梅家的大公子离了江南梅家之后,便一路南下……”梅如许的声音虽不似先前那般刻意沙哑,却还是带上一种饱经风霜的气氛,缓缓道来。 道是梅家那大公子一路南下只为能寻找无上的制毒之道,又听闻那江湖闻名的鬼医轩辕无名也在南边,便一路往南边去了。 奈何这位梅大公子在此之前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上坎坎坷坷,又从林间走,一时不察竟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南禹境内,这一入南禹,毒虫毒草什么是见的不少,却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尚没见过世面便走到如此危险之地,中招那自是不用说了。 由是,这位大公子入了南禹没几步便就倒在了某棵不知名的树下,眼见着便要被那毒虫啃食殆尽,又要化做这些毒花毒草的养料,好在老天开眼,叫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他。 这位好心人将他带回家中,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许久,这才将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而梅大公子醒来后,也为报这位好心人的大恩,便决心留下来,同他的恩公一齐完成恩公的 心愿。 说到这儿,梅如许的面上不由得笑了开来,那笑是沐纤离自入门来看他笑得最为真诚的一次,可她却不知为何,即便是听完梅如许这个故事,但仍觉着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可惜沐纤离还没来及的细究,便忽然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楚西明也忽地警惕起来,而那脚步声响起没多久,一道人声便自外头咋呼了起来,高喊道:“老头儿,你这儿又招了什么贵人来啊!” 这话才一说完,便有一道大力自外将屋门一下推开,那屋门受这突然的撞击,便向着两旁重重打去,发出哐一声巨响。 众人闻言皆是蹙眉瞧去,便见外头吊儿郎当走进来一个痞子,见着坐在桌旁的众人,便一下吐掉叼在嘴里的草,嗤笑道:“呦,这又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公子小姐啊,这报酬也分我一半呗。” 那人抖着身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而梅如许见状,便赶忙上前拦他,还一面用他那最开始遇见沐纤离等人时候的苍老的声音道:“唉,都是些过路之人,就要杯茶喝,马上就走了。” 谁知那痞子态度极其恶劣,便连梅如许的话都还没听完便一下将其推到了地上,而自己仍旧向着桌子那边走去,一面还说着,“呦,几位公子小姐,这要报恩可不能就报一个啊,这老头是我们村的,要给钱,那也得给我们村每人一份。” 而那头桌边坐着的沐纤离三人,早在梅如许被推倒在地之时便就皱起了眉头,白齐更是直接奔到了梅如许边儿上,一面将他扶起,一面瞪着那痞子,大喝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啊!” 那痞子原先没理会白齐,他一对女人没兴趣,二便是这丫头一看就不是主事的,没见着她起身,那头的两个男的动也没动么,由是他便准备直奔着那两个公子哥儿去,不想却叫白齐这么吼了一声。 听见白齐的喊声,那痞子这才回头看了眼,见着那好似才方及笄的小丫头,便嗤笑一声向她走去,一面说着,“呦,哪儿来的小美人啊,与其陪着这老头,不如来小爷怀里啊!” “我呸!”白齐闻言大骂一句,而那痞子面上不怀好意的笑还没笑开来,肩上便忽然一种,紧接着脖颈处感到了一丝寒凉,他这时候才面色忽地一变,一下就腿软了下去,跪倒在地,哭喊着,“呜呜呜小的错了,大爷,大爷,小的知错了,您行行好。” 那痞子变脸之快看得白齐一时间有些怔住,而沐纤离见此便上前一步,拍了拍楚西明的肩膀,楚西明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不好声张的念头下收起了剑。 不过那痞子却不觉,仍旧大声喊着,道:“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沐纤离叫他这一阵阵的喊声吵得耳朵疼,便上前,一脚将人踹翻,不耐烦地说道:“还不快滚!” 那痞子叫沐纤离一脚踹翻,这才回过神来,一面喊着“谢谢爷”,一面踉跄地朝门外爬去,起身经过门槛之时还狠狠地摔了一跤,又是摔了个底儿朝天,而后不经意地朝屋内看了眼,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忽地顿在了原地。 白齐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一下便就怒了,大喝了一声,“看这么看!” 一旁的楚西明也在白齐的声中又举起了剑,那痞子见状一下又窜了起来,逃似的飞奔离去,见那痞子离开,沐纤离这才皱着眉头对梅如许道:“这人一直都……” 可惜沐纤离这话还没说完,那梅如许便一下奔到了桌旁,一把卷起他们先前放在桌上的衣物,又转身塞到他们怀中,而后推着三人往里头的那扇窗子走去,一面焦急地说着,“快,你们快走!” 沐纤离懵了懵,却还是在快到窗口之时回过身,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前辈可是有麻烦?” “唉,你们不知道,那家伙是这里有名的泼皮,他方才看见了这小姑娘的脸,定是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梅如许见这三人停下,一下又急了,跺了跺脚,又推着三人往窗子那边去,道:“你们从这儿走,入了林子一直往南边去,那是南都的方向。” “前辈……”沐纤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梅如许快速地打断,喊道:“来不及了!” 而后梅如许便打开了那扇窗子,硬推着三人往外去,沐纤离等人无法,便只能依着他都跳出了窗子,随后便见他一下将窗子关了起来,再没理会这三人。 三人愣在屋外,白齐看了眼沉默的两人,便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沐纤离蹙眉,隐隐像是想到了什么,便道:“总之,先往林子里去。” 沐纤离三人躲到林子里后没多久,这村子里便有一大帮人聚集着往梅如许的这处屋子走来,到了屋门前,更是一下就踹开了门,而为首的,正是先前来过的那个痞子。 那个痞子指着屋内正在桌边淡定喝茶的梅如许,对着身后的村民大喊道:“这个老东西藏了那个通缉犯,想着自己独吞赏钱!” 屋内的梅如许不理会外头的喧闹,轻笑一声,像是喃喃自语道:“原先我还想着如何能将你们聚到一处,不想今天遇到了那三人。” “如此甚好,师父的仇,也不用我一个一个去找你们报了。” 第665章 真相,江湖之事 “前边……不太对劲。”林玉等人一路跟着沐纤离留下的痕迹来到了先前沐纤离三人看到村子时候的那条小路,看着前头隐隐可见的房屋,林玉道。 魏一跟在林玉后头,虽说他也算是烈焰军中的佼佼者,但与这些直觉细节方面便就不如林玉,至于这方面的翘楚,莫过于影卫了。 便见影风蹙眉看了眼前头那栋能瞧见的房屋,一面带队往前走着,一面低声道:“小心着些,前边那地方,死气很重。” 众人小心地往前走去,随着小路越走越里,那原先只能看见一栋房屋的村落渐渐露出了全貌,可当众人看清这村落之景后,饶是见惯了死人的影卫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那村子里头,铺了一地的死尸,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死不瞑目,一个个面色惊恐地自往前爬去,却在半道上就全都被僵直了身子惨死,若是细看,便能瞧出这些人都是自那最靠村子外头的那间房中攀爬而出。 林玉蹙眉看了眼那屋子,而后便径直向那屋子走去,魏一见状,忙回头看影风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又急忙回身跟上前头的林玉。 而影风则是看了眼那处房屋,也就一眼便就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了那村中,稍一抬手,再落下之际,身后跟着的那些影卫便都已经不见了身影。 林玉同魏一进了那屋子,这屋内的死尸却是意外地比外头要少上许多,两人在屋内走了一道并未发现什么,便见魏一走到了屋里头的一扇窗子旁,便推开瞧了瞧,忽见着外头那水缸旁的东西有点眼熟。 魏一皱了皱眉头,而后跃下了窗台,拾起那水缸旁还带了些血迹的衣裳,尚来不及细瞧,他这手里头的衣裳便被后头随着他跃下的林玉一把夺取,而后便听已经许久没说过话的林玉开了口,道:“是阿姐。” 便这时,忽悠一个影卫出现在了屋内那扇窗子后,对着外头的两人道:“影风大人唤二位过去。” 魏一和林玉二人闻声对视一眼,便就跟上了这个影卫,三人一路提着轻功快速地向着村子里头奔去,没一会儿便见到了一座被影卫包围的祠堂,而影风正站在祠堂外,对着那祠堂大开的房门。 “怎么了?”魏一一到便就出声问道,而影风则向着那祠堂里头扬了扬下巴,待那两人看去,这才道:“我们搜了一遍这村子,没发现离主子的身影。” “这村里的人都死绝了,便活着的牲口也没有,走了一遭,便发现这次祠堂里还有个活人,这般淡然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他的手笔。”影风环臂看着里头那正跪在祠堂牌位前的白发“老者”,神情凝重道:“只是不知道离主子有没有在他手里。” 一听到影风这话,魏一便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林玉,见林玉十分嫌弃地看向他,这才慢慢撒手笑道:“我这不怕你一个冲动就冲上去吗……” 林玉却是白了他一眼,而后冷声道:“这人不简单。” 这句话过后,三人便就看着那处祠堂,一时间无人说话,那祠堂也是怪异,在外头可以见着,那祠堂里头就供奉着一个牌位,虽说这处村落不大,却也不该只有一个牌位。 三人正在外头蹙眉沉思,却见里头那个跪拜之人这时候站起了身,转身往外走来,待其人步入天光之中,众人都瞧着他那年轻的容貌更为震惊。 那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周围围了这么一圈人一般,轻轻笑看着那边站着的三人,道:“你们是来寻那三人的。” 三人?这个词叫他们听来有那么一丝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当时跟沐纤离一同下崖的还有那个叫白齐和楚西明的南禹人,这么一想便就想通了。 可这人既然说出这话来,必定是先前遇到过,由是一想,在场的所有人便就在梅如许话一出口之际,便都纷纷拔刀相向。 可这梅如许仍旧那般淡然地笑着,道:“我叫他们去林子里,然后应该往南边去了。” 梅如许这话说完却不见周围人有丝毫松懈,见此他便又笑了笑,道:“你们主子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梅如许说着,便见一人自村外奔来,而后到了前边那三人中同他服饰一般的那人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见那人冲另外两人点了点头,于是众人收剑,便要离去。 “阁下留步。”梅如许此话一出,众人便就又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却只听他道:“想托你们主子带句话,说是……” “梅家大公子……就不回去了。” 茶馆之地,向来是江湖上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因着不像酒楼那般需要耗费许多银钱,是以那些身上背着许多消息的寻常人,便能来此点上一壶茶,同旁人吹嘘,谈天说地。 “唉,你这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那个去领赏钱的,早就因为谎报被斩首了。” “不是,就说了个谎,就被斩头了?” “你当那是什么人,朝廷的要犯,那可是个差点就杀了皇帝的,且还是黄金万两呢。” …… 而那群侃侃而谈的寻常百姓的邻桌,正坐着三人,其中两人都带了幕篱,唯有沐纤离一人轻轻松松地露着个脸,悠闲地喝着茶,毕竟在这南禹,她不认识几个,自然也是没什么人认识她。 他们听了梅如许的话,在林子中一直往南去,走了也有两三日,这才到了这处稍大些的镇子,因着梅如许叫他们走前的那些话,是以沐纤离多留了个心眼,叫这二人先待在外头,她独自一人进到镇子里头打探消息。 待她回来时,也顺便带回来一张通缉令,上头描绘的,正是白齐,却也只有白齐一人,饶是如此,为了以防万一,沐纤离还是给白齐和楚西明都遮了脸,毕竟楚西明先前在那南宫宇处当过差。 沐纤离一面喝着茶,一面又小心注意着各处可有谈论白齐的消息,可白齐本人好似并不在意,这时候竟朝沐纤离探过头来,说起别的事来,道:“公子,你当时为什么不回去?” 许是“公子”叫习惯了,白齐便也没再该过口,而沐纤离听她这话却是微微顿了顿,知道她说的是那时候他们在林中听到那村落里头的惨叫声为何不去看一看。 想到那时看见的那个从梅如许房中拼命往外跑的人,沐纤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也算是江湖上的事,江湖上的恩怨自有江湖的法子来解决,不好插手。” 白齐却没听懂,便又问了句,道:“何意?” “你可有发现,那位前辈说说的第二个故事有些囫囵吗?”沐纤离又为自己斟了一盏茶,道,而那头白齐闻言便陷入了沉思,可惜沐纤离因着幕篱瞧不见她的脸,是以便也不知道她的神请。 但见着她那一动不动的幕篱,便知道这小丫头定是没想明白,正准备开口时,边儿上的楚西明却是淡淡地开口了,道:“他提到那个好心人,可屋子就那么大,那个好心人也不在。” “而且那个泼皮进来之时说的是又有什么小姐公子哥儿,这说明之前这位屋主捡到那梅大公子的时候,这泼皮见过。”沐纤离接上,而后喝了口茶后,又道:“既如此,那梅大公子又为何要假扮他的那位好心人。” 听到这儿,白齐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便问道:“梅大公子假扮什么?” 沐纤离闻言笑了笑,好心为她解释道:“那位前辈的故事里说了梅大公子要留下和那位好心人一同完成他的心愿,但整个屋子只有一人不是,且那前辈虽未明说,但其言行举止都表明他就是梅大公子。” “只是一个尚值盛年的中年人为何要扮老,这点难道不值得可疑吗?”沐纤离说完,楚西明便又接上道:“且他当时丢那些衣物药瓶之时,像是本就准备给我们的,半点不像随便丢出来的,像是……”楚西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便这时,白齐终于明白了过来,道:“一早便知道我们马上就要走。” “早在我们在屋前敲门之时他便在屋后观察我们了,那村子里头定也有通缉令,他见着小离样貌,便知道她就是那个通缉令上画的人,又深知那泼皮的秉性,这才到前头来引我们入屋。” “那泼皮常年在村中晃荡,自然是见着前辈将我们迎进屋内,你没瞧见当时那泼皮靠近之时,那位前辈也没叫我们躲,却在那泼皮进来后反倒上前拦他,可不就是为了叫他对我们这三人更有兴趣么。” “加之他许是看出小离心善,这才故意往那儿一摔,叫小离跑去扶他,借机让那泼皮能看清小离容貌,奈何那泼皮也实在机灵,看得出小离不主事,这才只能在他出门之时绊他一下,叫他回头再看一眼小离。” 沐纤离这一番话说完,桌上一时间再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白齐声音才有些低沉地说道:“那他……为何要如此啊。” 知道白齐这是叫人利用了有些伤心,但沐纤离也没宽慰她,毕竟这世道就是这样,叫她见识见识人心也是好的,便也只是说道:“江湖事,除了报恩便是寻仇,总错不开这两个。” 至于起因是什么,便也只能去问那些造孽的人自己了。 第666章 踪迹,小镇药馆 三人在这茶馆听的也差不多了,想着前两天在那林子中日夜胆颤惊心得也没睡个好觉,这才刚到镇子上又防着有人认出白齐来,这才到茶馆先听一听消息。 现如今消息也听得差不多了,自然是要歇息了,由是,沐纤离便就叫楚西明去找个客栈定两间房,而她同白齐在这镇子上再转一会儿,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那银钱自然是要楚西明掏,毕竟沐纤离的家当都交给魏一管,而白齐……也没什么家当。 这楚西明也是大方,自怀中掏出好几块碎银子,只不过全都交给了白齐就是了,白齐这收到了银子,兴奋得都快忘了自己是个通缉令上的人了,直往最近的药馆奔去,要不是沐纤离扯着她的幕篱,只怕她下一秒就能叫官兵给抓了。 这头白齐才拉着沐纤离近了那处医馆,便忽有一妇人拖着一人往外头冲来,还一边骂骂咧咧道:“什么黑心的大夫!你开着药馆不就是行医救人的吗!这倒好,看我们没钱就不给我们治病了!” 因着那妇人往外走时也冲着里头骂,是以白齐这么一冲上去险些撞到人,这叫沐纤离拉了一把才没撞一起,饶是如此,那妇人却也因着她这不好好看路的毛病,在过门槛之时绊了一脚,连带着她扶着的那人一同摔到了地上。 那妇人这一下摔得可疼,又因着身旁扶了人,是以叫那人一压便是嗷了一嗓子,爬起身来时又狠狠推开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病人,那病人躺在一旁安静不动,和死了一般。 那妇人揉腰坐起身正要开骂,却忽然瞧见了站在药馆门旁的沐纤离和白齐二人,见着有人,她神情先是一愣,而后竟是比翻书还快地就变了脸,一个扭身就趴到边儿上那躺在地上之人的身上,大声哭道:“我可怜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啊” “要不是因为咱们没有钱,娘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啊!”这妇人哭着还时不时地往沐纤离两人这处瞧一眼,见这二人仍旧看着她,便就又哭了开来。 而一向都是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白齐在见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不知事归不知事,但这点认人本事还是有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这位妇人方才那一连串的举动都叫白齐瞧了个清楚。 这头两人正看着这妇人又看看毫无动静的医馆门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医馆时,那在医馆旁停着的一处卖馒头的摊子,那摊主便就扭头笑道:“我劝二位,还是别管这人的事儿好,这个老妇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呸!嘴碎,老婆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啊!”那头小贩才一说完,这边那妇人便对着那小贩处啐了一口,那小贩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过头去,接着吆喝自己的馒头。 而那老妇人才啐过那卖馒头的小贩,扭头看向沐纤离二人时又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却见沐纤离二人仍是无所作为,这边眼珠子一转,竟一下扑到了她们跟前,径直抱住了白齐的腿,哭道:“老婆子命苦啊,姑娘你是不知道,老婆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从前些日子无缘无故昏了过去,便再也没醒过了。” 沐纤离和白齐都叫这老妇人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沐纤离在那老妇人冲过来之际连脚都抬起来了,却忽然间想起边儿上有个正在被通缉的人,这才忍住没一脚踹出去。 “可这些个黑心肠的,嫌我们没钱就不给我们治病,老天不开眼啊!”那妇人抱着白起的腿大哭着,这头白齐叫那老妇人抓住了腿又不方便将人踹出去,便只能求助地看向沐纤离,沐纤离虽瞧不见她眼神,确能见着她转动的幕篱。 得白齐的求助,沐纤离又看了眼那头仍躺在地上的病患,想着就这么让人一直躺着也不好,正准备上前将那病患扶起,便这时,那医馆中终于跑出来了一人,看着像个十来岁的少年,立在门口叉着腰便大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老泼妇。” 沐纤离叫这声清脆的骂听得一愣,正想着如今的医馆都这样放肆了吗?那少年却是又大骂出了真相,喝道:“你自己整日里拿着你这儿子辛苦得来的银钱去赌博打牌,儿子什么时候昏在地里都不知。” “要不是街坊邻里碰巧见着,只怕你这儿子早便在那地里死去了!”这少年许是叫这老妇人先前的那番话语给热闹了,这说出的话也丝毫不带遮掩地就这么脱口而出。 而那老妇人在这少年大声喝斥之时竟是安静了许久,连人都畏缩了不少,而这少年说完,这老妇人静了一会儿,便丝毫没理会那少年话中所言,反倒是抱着白齐的腿接着哭喊,“姑娘你看啊,这个黑心肠的,弃我儿于不顾啊!” “你!”那药馆门口的少年眼见着又要被这老妇人激怒,却忽然从药馆里又跑出来个少年,小心瞧了眼门边站着的沐纤离二人,便赶忙将那个还欲喝斥的少年给拽了进去。 沐纤离二人见状愣了愣,随后沐纤离便看了眼那扑在白齐腿上的老妇人,轻笑一声,道:“老夫人您这倒是赶巧了,我这位朋友,刚好也懂点儿医,不若叫我这位朋友给你儿子看一看?” 似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出,那老妇人的哭喊声一顿,颇有些心虚道:“啊,这……” 见这老妇人如此模样,沐纤离心中一下了然,便再没管这老妇人的纠缠,径直将她从白齐的腿上拔了起来,又一面对白齐示意道:“小离姑娘可愿为那位病患瞧上一瞧?” “这是自然。”终于从那老妇人的魔爪之中逃脱出来的白齐自然是满口称是,这才一抽身,便赶忙去了那仍旧躺在地上的病患身旁,握住那人的脉搏。 “一个小姑娘家家能有什么高明的医术,还不如你们把钱给我,我带他上医馆……”那老妇人声儿越说越小,眼神也总不住的乱瞟,看那模样,好似有随时要走的模样。 沐纤离斜着瞧了她一眼,心中不禁好笑,而后便就一面拦着那老妇人冲上去,一面又看着白齐那边,却忽见白齐哪处好似顿住了,就这么把这脉不动了好一会儿。 那处白齐不动作了好一会儿,这便这位老妇人见状,唯恐旁人发现什么,便要上前,她这一动作便叫沐纤离回过了神来,见那头白齐好似还没完的模样,便一下迈步上前,挡住了那老妇人。 而后轻笑一声,道:“这位老夫人怕不是真如那位小兄弟所言,自己赌钱将钱都花完了……” “胡说八道!你们就是一伙儿的,和这黑心肠的药馆一起对付老婆子!”那老妇人叫沐纤离这话才一起了个头,便就被她恼羞成怒地打断,抬起手就想抽人,却一见面前好像是个公子哥儿,一下就落了心思。 这老妇人被迫憋了口气,眼神便飘忽了瞬,忽见着那处的白齐已经站起身来,这便赶忙越过沐纤离往那处奔去,只可惜她冲着的是那个躺在地上的病患,是以并未注意白齐。 而白齐也不知正在想什么,一个不留神便叫那老妇人撞得往后仰去,眼见着白齐头上的幕篱便要落下,沐纤离心头猛然一紧,正要上前,忽见着眼旁一道白影闪过,再一回神,便见白齐那边变成了两个头戴幕篱之人。 楚西明一手将白齐扶正,一手按住她头上的幕篱,瞧那姿势,便像是将那小不点整个圈在怀中一般,看得这处的沐纤离伸到一半的手又尴尬地缩了回来,也没管那老妇人拖着她那个昏迷不醒的儿子就这么跑了。 那老妇人拖着她那带病的儿子走后,这处没了闹事之人,便也就平息了下来,而那药馆之中,也就只有那少年出来过一次,被人拉回去后,便再也没出来过人。 沐纤离瞧了一眼那医馆,轻笑一声,道:“先去客栈,稍稍歇息一会儿,然后听听我们小离发现了什么。” 到了客栈,三人并未先去房间,因着从方才开始他们三个就只喝过一盏茶,并上一叠小花生米,是以就点了一个菜,在大堂里头坐着。 沐纤离坐在凳子上,看着手里头方才楚西明交上来的那两块房号牌子,面上的不解很是明显,稍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你这就要了两间房,是想小离跟我一间呢,还是你跟我一间呢?”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同楚西明都是个公子。而楚西明叫沐纤离这问问得一愣,好似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一下顿得,连带着幕篱都晃了晃。 确定了身边跟着的两个都是大傻子后,沐纤离把自己给气笑了,无奈摇了摇头后,便将这事儿抛在了后头,一边等着上菜,一边对白齐问道:“刚刚那人身上,发现什么了?” 白齐闻言便转过了头来,略略犹豫了一瞬,道:“那人……像是中了蛊。” 第667章 杀手,着实废物 “中蛊?”沐纤离闻言蹙了蹙眉头,要说是医毒一类,因着此前从轩辕无名那处有学过,所以她还算知道一二,但这一说到巫蛊之术,这种南禹特有的医术却是叫她不明白了。 “是,我给那人把脉之时,发现了隐隐好似发现了两条活脉,可再一细究却又只剩下一条了。”白齐说着又转回去沉思,一面喃喃道:“可即便真的是中了蛊,能出现这种迹象的蛊虫,早该灭绝了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沐纤离见状瞧她一眼,而后说道:“既然是蛊,便能叫人养出来,指不定就有什么人,养出了这种绝世之蛊呢。” “若真是如此,便有些麻烦了。”白齐觉得沐纤离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便更是犯了愁,接着说道:“你说的没错,既然是蛊虫便能养出来,可若真有人养出了这种蛊虫,这个镇子怕是要有大灾了。” 沐纤离闻言一愣,小心瞧了眼四下,见无人注意到他们这桌,这才低声道:“怎么说?” “这种蛊虫本就是稀世珍品,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寻常蛊虫,即便是最毒的也是以蛊养蛊,但这种蛊虫乃是以人养蛊。”白齐说到这儿便一阵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之后,这才接着道:“便是将蛊种在活人身上,以活人血肉饲养。” “待那人将死之际,这蛊虫便会控着这人去找下一个活人,是为‘食人蛊’。”白齐说着便皱了皱眉头,外人瞧不见其神色,却能见着其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渐渐握成拳头,而后便听她接着道:“后来因为此蛊是在阴毒,便被朝廷命令禁止了,又因为其养成手法只记载在一本书上,是以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那你说的大灾又是什么?”沐纤离问道,白齐听这话静了一瞬,才说道:“因为此蛊无解。” “或者说是其解法如今已不在世上。”白齐神色,逐渐凝重,道:“此蛊恶毒之处并不仅仅在于以人养蛊,更是因着一旦有人要以杀死宿主来灭蛊时,但凡沾到其宿主的血,便会被这蛊虫寄生。” “是以杀死这蛊虫的方法只有解蛊虫一条。”白齐说着,沐纤离却是不太明白了,便问道:“那边解呗。” “问题便就出在这处了,那本记载了这蛊虫解法的书,早在当年禁止此蛊养成之时便被皇帝下令销毁了,如今已不存于世了,是以无解。”白齐说完,这一桌便就安静了,三人都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客官,您的菜来啦——!”由远而近的那小二的声音打破了此处的寂静,那小二热情地将菜肴放下,留下一句“您三位慢用”便就又跑去别处了。 待这小二走远,沐纤离这才微微勾唇笑道:“既然这东西出现了,那那本书,未必被销毁干净了。” 三人用过饭后实在是疲倦,便就准备上楼回房歇息,到了那两间相邻的房外,沐纤离很是轻蔑地睨了楚西明一眼,嚣张道:“公子好生歇息。” 而后沐纤离便径直带着白齐进了自己的那间房,留下立在原地,戴着幕篱的楚西明,不明神色,他又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有一会儿,这才推门进入了自己的那间房,关门之时发出巨大地一声响。 白齐随沐纤离进到房内后,便就停在了原地,一时间也没想到摘幕篱,直至沐纤离在那头打开了窗子,欣赏了一眼外头的风景后转过身来,这才瞧见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由是问道:“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我没有想到。”白齐闻言回道,但思考了好久,仍旧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沐纤离倒是想得开,见她这副陷在里头模样,一面上前摘了她的幕篱,一面宽慰道:“前两日没休息好,自然是想不出什么,先睡一觉,待醒来后,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白齐听到沐纤离说话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看她那一副样子,大概是全然没将这一番话听进心里去,见此,沐纤离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径自褪了靴上了塌,舒舒服服地躺着。 她这才满足地发出一声叹,便忽见那原本立在门口处的白齐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便冲到房间的各个角落中找寻起来,沐纤离见状以为是生了什么事,立刻从榻上坐起,神色严肃地问道:“怎么了?” 白齐闻言,并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回道:“你看咱们一去药馆便就遇到了这么个人,我怕是那些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是在示威呢。” 沐纤离听这话,乍一听觉着很有道理,可细细一想,这在毒林中都大大咧咧的小丫头,这时候在这没什么毒物的镇子上,反倒是紧张起来,便觉得有趣,由是笑道:“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他们不是好对付的。”白齐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后,这才直起身来,稚嫩的脸上神情严肃地看着沐纤离,接着道:“我倒还好,只是你……” 沐纤离见她这般可爱模样笑得更是开怀,却将那头的白齐笑得恼羞成怒,几步冲上前来,怒道:“别笑了,我是认真的。” 沐纤离好不容易忍下笑意,看着白齐那张怒红的脸,柔声道:“我身边的可是首席蛊师,我怕什么。” 叫沐纤离这挪揄的一眼看得白齐脸更红了,约莫是经历了叫众人冤枉之后,头一次有人如此信任她,便有些难为情,只见她稍稍撇开了脸,一面又从她的那个小布包里头拿出个小瓷瓶来,递给沐纤离,支支吾吾道:“把它喝下去。” 沐纤离接过那药瓶,没有丝毫犹豫地便打开喝了下去,却还是叫那里头的药刺得咳了两声,白齐见状便自主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沐纤离抬手挥了挥,她这才又退回到前边去。 而沐纤离缓过劲来后,便就指了指隔壁屋子,道:“你给楚西明送一瓶过去,林玉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上,要是少了他,我怕到时候护不住你。” 白齐闻言看了看隔壁屋子,不情不愿地“哦”了声便就往门外走去,已经到门口了,沐纤离却在后边突然说道:“等一下。” 白齐见状回头,便见沐纤离自床榻上起身,径直走到隔壁房同这处隔着的那一扇木墙,轻轻敲了两下,白齐见状不解,正要问,便忽见他们房中那扇窗子处跃进来一人。 白齐叫这人吓一跳,待看清是楚西明后,一下就怒了,道:“你这人,是爬窗爬上瘾了吗?” 被沐纤离叫来的楚西明被白齐这突然地一吼,颇有些委屈,便就只停在了窗边,没敢在往屋里头去,沐纤离见着偷笑一声,而后便走过来打圆场的,对楚西明道:“小离有东西给你。” 沐纤离这话说完,白齐又是不情不愿地走到楚西明跟前,将手中那瓶药蛮横地塞到了楚西明手中,楚西明有些紧张地接过,一时间竟没注意到沐纤离到了白齐身后。 只见沐纤离抬手,快速地朝着白齐后颈一劈,这小丫头瞬间便软了下去,摊在了楚西明怀中,而楚西明,自然是瞬间满眼杀气地看向了沐纤离,而沐纤离却是笑了声,而后正色道:“把她带到你房里去,今夜有人可能会动手。” 楚西明闻言,便往门那处看了一眼,虽心中了然,却还是在走之前看了沐纤离一眼,不满道:“那你也不该打她。” 沐纤离微微笑了笑,道:“快些滚。” 入夜,月明星稀,自窗外投进房内的月光之中逐渐显现出一个黑影来,那黑影小心地来到床榻前,见着床榻上的被子有鼓起的痕迹,便是想也没想,就径直举刀刺下,可这一下忽觉手感不对,正欲掀开被子,却忽觉后颈一痛,下一秒便就瘫倒在了床榻之上。 这黑衣人倒下后,沐纤离便就站在他身后,看着床榻上瘫着的杀手,很是嫌弃地嘟囔道:“南禹的人都这样废物吗?” “胡说,我们南禹的人可厉害了。”沐纤离话完,白齐的声音便就出现在了那黑衣人进来的窗台处,沐纤离扭头看去,便见白齐正被楚西明抱进房内,面上带着些许的不自然,道:“是南宫宇的人废物。” 沐纤离听着这话,不禁看了楚西明一眼,见他身形微愣,却也终究没说什么,将白齐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白齐一在地上站好便就很是不开心的地走到沐纤离身旁,质问道:“为什么打晕我?” “我以为来的人会多,到时候怕护不住你,便让你去楚西明那儿躲躲。”沐纤离看着床榻上这一个黑衣人,摸了摸下巴说道,她真是真没想到,竟就只来了一人。 可白齐却不相信她这大实话,仍旧是不开心地说道:“那我们可以偷偷和楚西明换屋子啊,为什么就让我一人过去……” 沐纤离同楚西明听这话都是懵了懵,沐纤离好笑地看了眼那头神情很是复杂的楚西明,好似才被点醒一般地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既如此……”沐纤离拉长了尾音,眼神略显狡猾道:“那这个人就交给楚大公子来审了,咱们去楚大公子房中睡觉。” “大半夜的,没个消停……”沐纤离说着,也没管楚西明答不答应,便径直拉着白齐出了门,往楚西明的房间走去,又徒留楚西明一人在原地,哦不,这回还有个黑衣人。 楚西明看着那扇被沐纤离“好心”带上的房门,眼神逐渐冰冷,慢慢地移向了还昏在床榻之上的黑衣人…… 第668章 珍品,传世之书 次日一早,沐纤离同白齐二人才起身没多久,楚西明便从外头进来了,看着屋内穿戴整齐坐在桌边喝茶的二人,神情淡漠地看沐纤离一眼,而后才举着自楼下要来的早膳,进到屋里头放下,而后和这两人说起昨儿问出的东西。 “所以说他并不是南宫宇派来的?”沐纤离一边听楚西明说着,一边扯着手里头的馒头往嘴里塞着,一边又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白齐,道:“没想你这小小年纪,仇家还挺多,这白玄又是个什么人,跟你还同姓。” “他……曾是我的族人。”白齐听沐纤离问,便微微垂头说道,而沐纤离听她话中这个“曾”字便知道其中定是有故事,但既然是族人,那就是家事,旁人的家事沐纤离一般不打听,便也就没在说话。 但白齐好似并不在意,解释道:“这人算是我的师弟,原本也是个天才,其天赋不亚于我,只不过后来因为太过激进,所以就被驱逐了,没想到也成了御用蛊师。” “你在宫里头那些年便没见过他吗?”沐纤离喝一口清粥,问道,白齐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有。” “既然此地已经暴露,我们还是尽快上路。”楚西明见这二人没再说话,便一面将一颗剥好的水煮蛋放到白齐面前的碟子里,一面说道。 而沐纤离的眼睛就随着他的动作一直看向了白齐的碟子中,见白齐仍旧蹙眉深思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们小离好像另有想法。” 沐纤离这话出,白齐这才回过神来,端正了身子,道:“我想再去昨天那个病患那里看看,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白齐这话说完便要起身,却被沐纤离一把拽住,而后眼神示意了眼她碟子中的那颗水煮蛋,道:“你什么都没吃,能发现什么,先坐下来把饭吃完,也不枉费楚西明这握刀的手给你剥了个水煮蛋。” 白齐本听着沐纤离前半句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却在听到后半句后,看着那颗光滑的水煮蛋,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口。 沐纤离却是没心没肺地拿起一个馒头又慢悠悠地撕了起来,对着楚西明道:“那等会儿我同小离去那户人家看看,你去找辆马车,到时候我们看完了回来,大概就能直接上路了。” 楚西明闻言点了点头,沐纤离却像是又想起神么似的,道:“哦对了,顺便把隔壁屋那个人给处理了,想怎么样……随你。” 早膳过后,三人便就收拾好行囊,在客栈门口暂时分开了,白齐和楚西明照旧是带着沐纤离,独沐纤离一人悠闲,是以沐纤离便带着小离就近问了问,好在这处镇子不大,大伙儿都互相认识,也就知道了昨日那个病患的家处。 沐纤离同白齐绕过镇子上这条稍稍热闹的街,来到镇子后头,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之前问到的那处房子,两人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还是沐纤离上前敲了敲门。 沐纤离这一下敲过后没听见里头有动静,便就又敲,接着敲,这连敲了好几回,屋中人仍旧是毫无动静,却是把邻里一位妇人给敲了出来,只见那妇人从旁的屋子里站出半个身子来,开口就骂道:“敲什么敲!那个老东西一早就出去打牌去了。” “你们要债去她大牌的地方,在这儿吵什么吵!”那妇人两句话骂完便也没再管沐纤离两人如何回应,径直摔了门就回屋子里去了,留下沐纤离仍旧抬着一只手和白齐面面相觑。 过了有一会儿,两人才异口同声道:“这倒是方便了。” 话毕,两人便径直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这处屋子实在是小,一进门才一转弯就能瞧见卧房了,也是不出二人所料,昨儿那病患果真就躺在榻上不省人事。 “还真是个亲娘,儿子都这般模样了,还有心思出去打牌,别是以为她儿子躺着躺着便就好了。”沐纤离看了眼这密不透风,光线又差的屋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转头见着白齐径直往那病患处走去,当即吓得一把抓住人手腕,将其扯了回来,惊道:“你做什么?” 白齐被沐纤离这一下扯得有些懵,听她问,便就愣愣地回道:“上回把脉有些潦草,我还不大确定,便想再看一次。” “你忘了你说他身上这是什么蛊了?”沐纤离叫白齐这心大得有些头疼,一面拽着她不叫人上前,一面道,而白齐听了她这话确实笑了笑,眼神还很是自得地看沐纤离一眼,道:“我是谁啊,南禹的首席蛊师好不好。” 白齐说完就要转身往前去,不想那手腕子还落在沐纤离手中,无法,她只能回头正色保证道:“放心,我就看看,不会离他太近的。” 沐纤离盯着白齐看了有一会儿才终于是让了一步,却仍就是没松开她,反倒是拉着人上前,隔着那病患还有一段距离,问道:“这里可以吗?” “额……”白齐正想说再近些,却在看到沐纤离严肃地瞪过来的一眼后,改了口,忙笑道:“可以了可以了。” 便这般,白齐就这么远远地打量起了那床榻上的病患,面上的神色却是越看越复杂,过了有一会儿,不禁“咦”了声,沐纤离闻言便问道:“怎么了?” 白齐得此一问,便喃喃道:“这人身上……好像已经没了那中蛊的迹象。” 沐纤离听此却是一笑,道:“你莫不是为了近前看所以编了句话来蒙我。” “不是不是,是真的……唉,但我也不是很确定,隔太远了。”白齐说着便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脚,沐纤离见她这模样不似作假,这才向榻上那病患看去,那人面色好似真比昨日见这时候要好上不少。 沐纤离稍稍犹豫了一瞬,终于放开了白齐,而白齐一得到解令便就赶忙上前了两步,抓起那人的手就细细诊起脉来,沐纤离也随着她上前,看着那病患隐隐能见的呼吸,还是问了句,道:“会不会这蛊……已经到旁人身上去了?” “不会,此蛊在其宿主死亡之前都不会离体,除非是被人解了。”白齐一面把着脉一面回道,便是这话回完没多久,她目光忽然一亮扭头对着沐纤离惊喜道:“真的被人解了,且这人身子还被调理过仅仅过了一夜!” 沐纤离见着白齐这副惊喜的模样,不禁摸了摸下巴,确定了自己那时候的猜测,道:“这本传世之书,还在世啊。” “真的?!”白齐闻言惊喜地站起身来,抓住沐纤离的手说道,沐纤离见着她这模样想笑,却忽觉从旁好像多了什么东西,突然面色一变,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径直朝那处刺去,却是被人拦下了。 “马车已经找好了,我一路寻着踪迹,就找到了。”楚西明一手挡着沐纤离的手腕子,一面淡淡地说道。 而沐纤离见是他,这才松了口气,便听这人又道:“我方才过来时,见着镇子外头停了一列车队,好像是要往南边去的。” “既如此,我们去问问能不能一同上路,也好打个掩护。”沐纤离稍作思索便道,楚西明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便先行出了这处屋子,后头的沐纤离正要带着白齐一同出去,却忽然叫后者拉住了衣袖,那小丫头很是胡闹道:“我不走,我要找传世之书。” 沐纤离闻言,便很是不屑地回头瞧了她一眼,看得后者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而后便听沐纤离道:“那传世之书早不在这地儿了。” “你怎么知道?”白齐虽然口上不服,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沐纤离出了门,沐纤离却不准备马上跟她解释,只说道:“你再慢一些,那传世之书可就跑了。” 听到这话,白齐这才赶忙跟上,却还是忍不住追问,只不过沐纤离都没有搭理她罢了,就这么一路被问到了镇子口,楚西明给沐纤离指了指他们的那辆马车,沐纤离叫他先带白齐去车上,而她自己则去找了那个车队的管事。 待人通报后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长相和气的中年人走到了她面前,见来人,沐纤离恭敬地行一礼后,道:“晚辈莫云,市区南都参加蛊师比试的,闻先生车队是往南边去,不知可否带晚辈等人一齐。” “公子也是去参加比试的?”那中年人和气地笑了两声,又道:“好说好说,我们这队人都是去南都参比的,在路上遇到,想大伙儿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同我们一齐上路,到时候有歇息或者用饭的时候,便叫上公子一齐。”那中年人笑着说道,沐纤离闻言便又行一礼谢过,这才返回自己的马车处。 沐纤离到了马车那,看了眼外头坐着的楚西明,道:“行了,跟在他们后头就行了。” 说完,她便径直上了马车,留楚西明在外头很是自然地拿起了缰绳,却在准备动身时微微愣了一瞬,他为什么在外头驾车?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眼见着那边车队都陆续动了身,他便也没再细思索,甩了缰绳驾车上前去了。 第669章 马车,刺客来袭 车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着,吵是吵了些,却也能让人听不到车内人说话,而那头戴幕篱之人所驾的马车里头,白齐仍旧是孜孜不倦地问着沐纤离,道:“那这个传世之书在哪儿?” “就在这车队里某一个人的手上。”沐纤离淡淡地回道,这也是她从方才开始 第一次正面回答了白齐的问题,白齐一听自然就精神了,一下便直起身来,往前坐了坐,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便就因为你昨日把过脉的那个人,你那时候不是说他可能是中了一种绝世之蛊吗?”沐纤离闭着眼,一面打坐一面说道,白齐也不管她看不看得到,便点了点头,道:“对啊,然后呢?” “原本这样一个小地方,有一些心思阴毒之人拿人练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今天那个人的蛊被人解了。”沐纤离说到这儿便睁开了眼,看了看边上不甚明白的白齐,解释道:“可还记得你说过,这蛊虫若不等到宿主死亡,便只能用那书上所说的办法来解。” “是。”白齐点了点头,却很快又蹙眉问道:“可这又怎么样?” 沐纤离见说到这儿这小丫头都还没反应过来,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一句,道:“你呀你呀,真的不适合走仕途。” “昨儿那两人被医馆赶出来,便是因为那持书之人不想暴露自己手中拿着书,但又因为医者仁心,所以还是救了那个本来是必死无疑之人,也解了这镇子的大灾。” “可那中蛊之人本就是有心人为了诈出那本传世之书而故意做的局,若是仅仅只是为了养蛊,就该养在养蛊人身旁,若养蛊人在这小镇上,那这小镇必定不会如此太平。” “是以,那做局人的这个局已经将那持书人诈了出来,这持书人必定会在做局人来之前尽快离开此地,到这里可听明白了?”沐纤离说完主要的东西便停了一停,问了白齐一句。 而白齐听完沐纤离的话,脑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忽然间灵光一闪,面露震惊地看向了沐纤离,沐纤离见她想通了,便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方才去那车队之时,瞧见了昨儿在药馆门口见到的那个少年。” 车队又行了好长时间,渐渐地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因着众人如今还在林中,行夜路不大安全,是以车队管事之人便就让大伙儿都停下,在林子里头点了火堆,弄些吃食。 车队停了下来,沐纤离便让白齐带了幕篱,带她下车来透透气,楚西明仍旧坐在车辕之上,而沐纤离和白齐呢便就靠在车旁,因着他们马车离那火堆有些远,是以火光并不能将他们这处照得很清晰,自然也看不清他们动作。 沐纤离对着前边另一辆离着火堆也有些远的马车扬了扬下巴,对着白齐说道:“你看那辆马车,上边人也没下来,就派了一个少年去火堆那边热吃食。” “这个少年……好像就是那日把人拽回去的那个性子稍柔和些的。”沐纤离一面摸着下巴,一面道,白齐眯眼看了会儿,回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沐纤离听这阴阳怪气的一句,便不由得往旁上看了一眼,见白齐这话并无意识,这才笑她一声,道:“你当我同你一样,没心没肺吗?” 白齐闻言只扭头瞪她一眼,却将沐纤离看笑了,道:“走,去那儿路过路过。” 白齐听这话,这才开心了,一边放下幕篱,一边赶紧跟上沐纤离,而楚西明本靠在车上假寐,察觉到二人动静也就睁眼看了一眼,而后又闭上,便就随她们去了。 沐纤离同白齐慢慢悠悠地靠近那辆马车边,远远地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细微的咳嗽声,正欲再走近些,那马车里头忽然钻出个少年来,正是那天在医馆门口喝斥的少年,而这少年出来时本就臭着的脸在看到沐纤离二人后便更臭了,喝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便在这少年说话之际,里头又钻出的少年来,要扯着这少年回去,一个不留神便脱口而出,“公……” “咳咳咳——!”车内忽然响起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那两个少年纷纷扭头看去,那个后出来的看了眼里头又看一眼外边这少年,而外边这少年则是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却也转身进去了,见这少年进去,另一个少年这才跟着进去。 而从始至终什么都没干成的沐纤离和白齐二人,便就停在车外面面相觑,静了好一会儿,沐纤离这才往火堆那边歪了歪头,白齐见状点点头,便跟着她往火堆那边去了。 两人在火堆那边聊了聊天,眼见着夜要深了,在那主事人的热情招待下又得了些吃食,这才往回去,这回去的路上自是要再路过一回那医馆之人的马车,里头却是寂静无声,只传出来一两声咳嗽。 本以为今夜便就如此无收获到此了,沐纤离却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几道不寻常的风声,她抬头一瞧,过不然那头原还在马车上靠着的楚西明已经起了身,紧接着,四周的黑暗之中便忽然亮起好几道银光,都是朝他们这处奔来的。 沐纤离一下抽出腰间的匕首,忽想起身后还有一车的无辜之人,便反手将身旁的白齐推到已经赶到的楚西明那处,而她自己则是跑到这车的马边,对里头人大喊一声“得罪了!”,便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那嘶喊一声便奔了出去。 此动静自然是引得其他马车里头的人纷纷出来查看,一见这处十几个黑衣人围了三个人厮杀,当即吓得都赶忙驾马逃离。 沐纤离反手又将一个黑衣人送命,但这次来的人实在是太多,饶是有她和楚西明在,也对付得很是艰难,更何况楚西明还要护着白齐。 就当沐纤离以为自己要命绝于此之时,林中又响起一阵兵器出鞘之声,便是眨眼间,一个意欲偷袭沐纤离之人便血溅当场,随即一人举剑护到沐纤离身前,低声道:“阿姐没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沐纤离轻笑一声,佯装怒道:“你们这追踪的本事退步了啊,这不在烈焰军了可不能偷懒啊。” “哪有,我们才不会给烈焰军丢脸呢。”魏一那爽朗的声音也在沐纤离身旁响起,叫她不禁又笑了开来。 有了影卫和那两个烈焰军的加入,很快,这处的十几个黑衣人便全部倒下,而看着横尸遍地的沐纤离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有些怔然地问那些跪在自己眼前请罪的影卫,道:“你们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影风闻言并没有出声,确实在心里头说道:这些混账伤了您,我们没将那两个南禹人也砍了已经是很给您面子了。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头想想,不好当着主子的面如此放肆。 这处终于歇下来后,沐纤离却又想到一件事,道:“我方才抽了一匹马,也不知道那马停下来没有,你们方才有谁去停一停那辆马车吗。” 看着众人一脸懵的模样便知道,定是没有一人注意到,见此,白齐便就哀嚎一声,道:“我的传世之术啊……” 正这时,原先众马车逃亡的方向,传来的哒哒的马蹄声,众人扭头看去,便见一辆并不大眼的马车正缓缓驶来,车辕上做了一个很是眼熟的少年,见状,沐纤离轻笑一声,道:“这马车却是自己回来了。” 那马车缓缓行至众人跟前,而早在这马车出现之时,影卫们便已将母系案例等人围在了当中,而那马车到了跟前,那驾马的少年也不见丝毫惧色,反倒是下了车上前几步,恭敬地行礼,道:“家主遣小的来谢过公子大恩。” “何来的……”沐纤离正欲客气一番,却忽然间醒悟过来这少年话中的意思,面色一变,道:“敢情这群人是来杀你家主的?” 那少年躬了躬身却并不应是,看样子该是默认了,而后又道:“家主见公子能耐过人,想邀公子一同前往南都,路上好有个照应。” 沐纤离什么人,东陵朝堂都叫她玩了个遍,哪能听不出这少年话中的意思,若是在平时他还能好言拒绝,但今日平白无故替人糟了难,便也没什么好心情,便径直道:“照应,呵,说的好听,怕是看上了我这一队护卫,想让我等送你们一程。” 说着,沐纤离便扯了扯嘴角,嗤笑道:“这算盘打得可真好,你们就不怕我抢了你们的传世之书?” 沐纤离此言一出,那原本还客客气气的少年一下就退开好几步,神色瞬间变为警惕地看着沐纤离,引得她又是不屑地一笑,正要开口再讽刺一句,却忽然被后头凑上来的白齐打断,道:“真的可以去抢吗?” 沐纤离闻言咬了咬牙,扭头阴恻恻地看向白齐,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现在护你一个都来不及,强那破书招两批杀手,你傻还是我傻?” “白齐你给我想想清楚,我跟你去南都,可不是专门为了护送你的!”沐纤离冷冷地说道,白齐听到她忽然喊自己大名也知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便也没再胡闹,至于那本传世之书她也不是非要得到,大不了她自己写一本。 而骂完白齐的沐纤离再一转过头去,便见那头的马车车辕上又多出来一人,正是之前那个暴脾气的少年,只见那少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这边,但好像还没找到人,所以四下看着,一面语调有些愉悦道:“可是……白齐,白大人?!” 第670章 黄家,绝世孤本 那自马车中出来的少年年纪不大,心里头藏不住事,是以但凡有个什么情绪都会显现在脸上,便如这时,沐纤离看着那站在车辕上的少年人,神情逐渐变得复杂,看一眼后头仍旧护着白齐的楚西明,而后才看向后边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白齐。 道:“你这小丫头,还挺招人稀罕。” 那少年喊完后,沐纤离这处一时间无人回应,场面便一时间僵住,直到那处马车中又传来一阵咳嗽声,这车辕上的少年这才回过神来,约莫是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境地,只见其面上神情一僵,随后便收起了那份喜悦,又深深地往这处看了眼,这才一脸严肃地回了车内。 留了那车下的少年,仍旧是一脸警惕地看着这处,看得沐纤离一下又给气消了,便忍不住出言吓他一吓,道:“这位小公子,你该不会以为就你这小身板儿,能拦得住我这边十几个人。” “想你也有十来岁了,螳臂当车这个词,学过没?”沐纤离面上的神请是难得地极尽嘲讽,看得那少年不禁更为紧张,额上都出了虚汗,还不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沐纤离心中嗤笑,也算是解了气,正准备不再理会这一车的人,收拾收拾东西走人时,白齐却是走了上来,站到了她边儿上,神情严肃地对着前边的马车说道:“当年因为南都有一黄家,其家各个人都是养蛊的好手,其家主更是天赋异禀,创出无数蛊术。” “而黄家家主为不叫这蛊术失传,是以便写了一本书,书中记载了其毕生所学,为南禹蛊术之精髓。”白齐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了两步,而沐纤离便就一面听她说,一面注视着前头那少年,见他微微垂首,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奈何黄家却恃宠而骄,仗着自家独门的蛊术,压迫旁家,甚至还以人为皿饲养蛊虫,最后为天地所不容,降下天罚,叫其一夜之间便被自家饲养的蛊虫反噬殆尽。” 沐纤离从旁看着白齐说这话时,那小小的身边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气势,不由得轻笑开来,想这倒也不是个小丫头,而后便就看回那马车帘子,听白齐接着说道:“而黄家那本传世之书也在那次天灾中被蛊虫啃食殆尽,至于黄家,便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唾骂……” “一派胡言!”白齐这话才将将说完,那马车里头便传出一声厉喝,紧接着便又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在车外的少年听到车内传出的咳嗽声,也一下就气红了眼,大喊道:“你知道什么!” 那少年说着便要冲上前来,却被车内传出另一少年的声音给止住了步伐,“笍儿!” 那名叫笍儿的少年闻言便也只能是不甘心地回到了马车旁站着,而白齐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接着道:“所以你便是我当年放走的那个孩子。” 此言一出,连边儿上沐纤离都惊了一瞬,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白齐,不由地问道:“又是熟人?” 白齐闻言看来,尴尬地笑了笑,道:“也……只是一面之缘。” 原当年白齐方入选了宫廷蛊师,任了一个小官,这上任的第一件差事便就是去处理黄家这次灭门惨案,倒也不是说多看中她当时的天分,只不过那时的宫廷蛊师大多从黄家出,是以黄家这一出事,大半蛊师都没了,也就只能剩下多少派多少去了。 说是调查,但实际上黄家这次的惨案早已被盖棺定论,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叫他们去,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知道如何拿捏蛊虫,方便收尸罢了。 “我那时候虽然才到南都不久,但黄家的美名在蛊师之中是广为流传的,且此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以人养蛊的事儿传出来,如何一夜之间就成了罪人了呢。”白齐愤愤地说着,一面捧着自己手上的烤兔子腿又咬了一口,方才被那刺客偷袭,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乎的。 是的,在白齐说完“一面之缘”后,那车里便就出来了一老一少两人,众人又安静地站了会儿,还是魏一先打破沉寂,说是要不要坐下说,毕竟他们找沐纤离一直没停下,连顿正经饭都没吃过。 是以,这才有了现在这升了个火堆,几人围在火堆旁,一边烤着刚抓来的兔子,一边听白齐讲从前的事。 “我那时候就跟着尚在的老官去黄家收尸,那老官还一个劲地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把尸体收去埋了,旁的事情早就定下了。”白齐说完,沐纤离便笑了,道:“这话一听就有问题。” “可不是嘛。”一听有人和自己一个想法,白齐一下就瞪大了眼,接着道:“我那时候一到黄家就觉得不对劲,黄家养蛊自有一套规矩,有专门的地方的,即便是反噬也该从那儿开始,可尸体却都集中在日常起居的地方,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沐纤离点了点头,随即便说出了那个无人说出口的真相,道:“树大招风遭人嫉妒了呗,不过这手段还真是阴毒。” “嗯。”白齐点了点头,而后约莫是想起了在座的还有三个黄家人,便也没再说这些令人伤心的事,只是看了眼前头垂头坐着的那个少年,弱弱地说道:“这小鬼就是我在收尸时候,他没藏好动了一下,叫我给发现了。” “他那时候也就七八岁,没藏好,被我动了竟还睁眼看我,差点给我吓死,然后我就当没看见,把他送进乱葬岗了。”白齐言简意赅地说完,明明是件好事,沐纤离却不知为何听着有些奇怪,这……送进乱葬岗? 白齐这边说完,那头的那个老者便就站起身来,对着这处行一礼,道:“老朽黄忠,谢过白大人救我家少主大恩。” 见着这老者起身,那两个少年人而赶忙起了身,对着白齐行礼道:“黄培谢过白大人大恩。” 见此,白齐也赶忙起身回礼,沐纤离倒是做得稳稳当当,毕竟这事儿本也与她无关,见这两头人客气完,沐纤离这才问出自己心中所惑,道:“你们都躲了这些年平安无事,如今怎么突然就被人追杀了?” “因为那个人……现在有了权势。”黄忠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而沐纤离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端倪,微微蹙眉后惊奇道:“你们知道是谁陷害的你们家?” “我当时躲在后堂,看到那人的脸了。”黄培说着,好似想起了那人的脸还心有余悸,饶是在火光的映衬下,那面色还是眼可见地白了几分,随后,他便又道:“白大人被通缉后,他便成了如今南都最为厉害的蛊师。” 白齐听着,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过不然,黄培下一刻便说出了她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道:“白玄。” “好啊,这白玄还真是厉害,一件事两件事的都跟他有关系。”沐纤离不禁嗤笑出声,而白齐却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白玄这个人,从前在族中的时候她就不大知道,见是有见过几回,但这人实在是太过安静,是以她也就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并不熟识罢了,本来她该是不知道这人的,但这人是他们族中这样长久以来第一个被逐出族的,这才叫她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 可是这样一个被逐出族,连身份都没有的人,是怎么通过宫廷蛊师的大选的呢,这背后,到底是有谁在支持呢…… 这日过后,在白齐的恳求下,沐纤离不得已又带上了那黄家的主仆三人,而黄家这三人也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便也跟着沐纤离等人的往南禹的南都去。 而这些日子里,因着有影卫的回归,是以也没遇上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走了十几日,终于到了南禹的国都——南都。 因着白齐这个朝廷要犯尚未归案,是以城门口的守卫仍旧是相当地严格,过往之人统统要露脸对比那通缉令,见此,沐纤离便问了句影风,可有带个会手艺的人来,随后影风便叫了个会易容术的小子给白齐和楚西明都换了样貌。 而黄家那三人呢,这么多年过去,样貌大有变化,且南都也没什么人记得他们的样貌,便也就这么去了,一众人分了好几拨,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这南禹皇城里头。 进了这南都,看着这好些日子没见着的热闹街道,沐纤离微微蹙了蹙眉,道:“怎么样,还是先找个客栈住着?” “不用,跟我来,我有地方。”换了脸的白齐叫沐纤离一时间没能看适应,但看这小丫头那古灵精怪的眼神,还是叫她分外熟悉,便笑了笑,可一回过味她这话里头意思,沐纤离面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 问道:“你的通缉令连那边境之地都有了,这南都的住处能住吗?” 不想白齐却是眯眼笑道:“跟我来,不会有问题的。” 话毕她便径自往一边走去,黄家主仆三人看看停在原地的沐纤离,犹豫了几番,还是跟上了白齐,看得沐纤离气笑了,这就是仗着她的护卫都分散在人群里头不能跟在她边儿上呗,人多了不起啊。 不过这丫头总不至于将自己往虎口里送,便这样想着,沐纤离也只能叹一口气,跟上了前边的那四人。 第671章 隐情,信任危机 白齐一路带着沐纤离和那黄家三人左拐右拐,经过一处僻静的小巷,再出来时又是一片闹市,虽说也是热闹,却较先前那方进城时看到的不同,看着更为混乱些。 “前边就到了。”白齐回头对着身后的五人说道,沐纤离小心地避着边儿上拥挤的行人,忽然想到了他们东陵的那位秦大学士,不禁在心中感叹:莫非那些有能耐之人都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 进入这处闹市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白齐到门口有节奏地敲了三下,而后稍稍静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进去,而后看着后头的人,道:“进来。” 其他人闻言便跟着白齐进去了,唯有沐纤离微微停了停,察觉到了一丝怪异,既然这人在南都有藏身之地,又为何要大老远地逃去东陵? 沐纤离微微垂眼掩去眼中的暗色,抬脚走去了这处宅院,顺手将那院门合上。 “唉可终于回来了。”一进到宅院里头的白齐眼可见地就放松了下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过后便回头对众人说道:“里头拐角那间是我的屋子,其他的屋子你们随便住。” “啊。”似是想起了什么,白齐小小地惊呼一声,而后看向沐纤离道:“离姐姐你那些护卫有些多,只能找稍大点的屋子将就一下了。” 沐纤离闻言不做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齐,白齐叫沐纤离这么看着,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却又见沐纤离忽然轻笑了起来,一面朝她走来,一面笑道:“不碍事,他们都习惯了。” 白齐见沐纤离笑,这才松了口气,也笑道:“那便好。” 随后她便带着沐纤离去挑屋子,带两人离众人远了些,沐纤离这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唤我离姐姐?” “因为你叫……”白齐脱口而出的话顿了顿,却又很快笑道:“你名字里不是有‘离’字嘛,我听凤家人都这么叫你的。” “是吗。”沐纤离轻轻应道,白齐很快就回道:“是啊。” 话毕,两人便到了一处屋前,白齐回头笑着对沐纤离道:“离姐姐,你就住这儿,这屋子采光好。” “行,你也回去休息。”沐纤离淡淡地应了声,便就推门入内,而白齐也请过辞后便就转身离去了,那背影似逃一般,是以自然也没有看到沐纤离在她转身时也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另外的几人也都找好了住处,这处宅院在外头看着不大,但里头屋子还真不少,像是被人施了法术一般,入夜,宅院内渐渐安静下来,外头是夜市,倒还热闹,众人紧绷了好几日的神经在这时才放松下来,便也就早早地歇息了。 唯有白齐的那处屋内,亮着昏暗的烛光,窗子上却没看到人影。 “殿下……”白齐的声音在屋内轻轻响起,随后那处衣柜有了“咔嚓”一声的响声,紧接着,一双黑靴从那衣柜中探出来,而后从里头钻出来一人,正是那早就被流放了的南禹三皇子——南宫睿。 “你可算回来了,南宫宇这两日也不知怎得了,竟开始派人找起我来。”从衣柜中出来的南宫睿喘了两口气,很是焦急地说道。 白齐闻言冷笑一声,回道:“不就是怕到时候有人跟他抢皇位吗,他也不想想就他这被人当刀使的脑子,能坐上那皇位吗!” 见着白齐这副模样,南宫睿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却又想起什么,忙问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我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不会的殿下,他们都是来帮我们的,来的是东陵的安远将军,那个一手创立了不灭军团烈焰军的沐纤离。”白齐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很是自信的模样,可南宫睿听这话却是苦了一张脸,道:“你怎么找的她,我先前就是因为绑了她才被流放的。” “我那时也是想她能帮我一帮,可这人也不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我就被流放了不是。”南宫睿很是惆怅地抓了抓脑袋,白齐闻言却是笑道:“不会的,她不会知道的。” 白齐这话才一说完,这二人蹲着的那扇窗外,便就传来好听的一道人声,道:“我说这宅院里头到处是人住过的痕迹,怎么连个主人家也没看到。” 白齐闻声面色一白,随后头顶上的那扇窗子便就轻轻推了开来,有个人从外头往里靠在了窗台上,眼神冰冷的看着底下蹲着的二人,淡淡道:“白大人既然知道我是烈焰军的首领,东陵的安远将军,就不该将我当傻子一般,以为我会随你摆布。” 白齐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而南宫睿却是往沐纤离这处看了一眼,一见到她冰冷的眼神便瞬间缩了回去,看了看眼前一动不动,还白着脸的白齐,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始慢慢往后挪步,而后,便就在沐纤离的注视下退回了那衣柜之中,关上了门。 沐纤离见状嗤笑一声,斜眼看了眼下头还蹲着的白齐,道:“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 白齐不动,沐纤离又给气笑了,便也就没再管她,径直起了身往外走去,白齐察觉一惊,赶忙起身往窗外探去,大喊一声,“你去哪儿?!” 见沐纤离闻言停下,便又弱弱地加上一句,道:“你不能走……” 沐纤离没有回身,只是微微侧首,冷声道:“白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 沐纤离出了宅院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已经是夜晚,但街上因着各色小贩和酒馆尚还开着,是以仍旧还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她在前头走着,林玉和魏一便就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至于影风他们,自然也是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跟着,想到这儿,沐纤离不禁又是气笑了,她这一出门就能带走所有的人,那个白齐诚实些不好吗,竟还想着算计她。 沐纤离抬手招了招,后头魏一和林玉这才走上前来,而后便听见她说道:“这难得来一趟南禹,不去看一看这南禹的特色怎么行。” “去看看它什么时候亡国吗?”魏一这顺嘴就打趣了句,随后就被林玉瞪了一眼,却是将沐纤离给逗笑了,睨他一眼夸了句“好想法”,而后便一面往前头最为繁华的酒楼走去,一面道:“把影风喊出来,这家伙一定搜集了不少南禹的情报。” 四人进了那处酒楼,叫店小二寻一个二楼的雅间时,却被告知二楼已经满了,沐纤离闻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二楼,而后又看了眼边儿上有些紧张地搓着手的店小二,这才笑道:“那便在大堂寻一个安静的地儿。” 店小二听到这儿便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给四人寻了一个靠着窗的安静的地儿,而那窗外不远处便就坐落着一条河流,河上映着细碎的银光,倒也好看。 四人点了菜,其实也就沐纤离一人在点,另三人只不过是随口说两句,防着她将酒给点多了,店小二走后,沐纤离便就这么看着窗外不说话,而她不说话,另外三人便也都面面相觑没说话。 就这么安静了好长时间,直到大堂某一处传来一阵喧闹声,这才引得她扭头看去,见着门口处有一人面上带着怒气地指着二楼,而那店小二却是一个劲儿地赔不是,随后那客人身旁一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人这才面色一白,连大堂也没坐,就这么甩袖离去了。 沐纤离见着,便出声问道:“怎么了?” 魏一等她这一句问等了好久,这终于等到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便忙解释道:“方才进来了一位客,店小二也说二楼没位了,随后便来了个衣着得体的公子上了二楼,那客便就怒了。” 沐纤离闻言笑看了魏一眼,又问道:“什么人?” “看衣着,还有那纹样,应该是南禹的皇室中人。”魏一回道,沐纤离闻言转了转手里头的酒杯,不屑道:“南禹皇帝没什么能耐,也就三个儿子,那个窝囊废南宫睿在宅子里,能出来的也就大皇子南宫复和二皇子南宫宇。” 说完沐纤离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对面的影风道:“有什么消息没有?” “南宫宇今夜在花楼……”影风说到一半愣了下,看着前头这位自家的女主子,稍稍斟酌了一番用词,才接着说道:“办事,所以应该不会出现在此处。” “那就剩南宫复了?”沐纤离道,影风应声点点头。 “这个南宫复什么来头?”沐纤离蹙眉问道,虽说她因为当了太子妃的缘故对各大国的皇室都有所了解,但这要真细说起来却是不清楚。 影风闻言,便就恭敬地回道:“和二皇子南宫宇是一母同胞,其母乃是南禹边陲的附属国公主,被前去巡视的南禹皇帝看中了美貌,便强行掳了当皇妃。” “来南禹没到一年便为南禹皇帝诞下一子,便是这大皇子南宫复,紧接着次年便又生下了二皇子南宫宇。”影风说着,沐纤离便“啧啧”两声,叹了句,“这皇妃挺能耐啊。” 这话落在林玉这个耿直的耳中便叫他想岔了,便见他看着沐纤离,语出惊人,道:“阿姐若在皇城,也能有此功绩。” 沐纤离闻言没忍住叫口水呛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林玉,见他一本正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的虎狼之辞,不由得叹了口气,由着魏一一个酒杯朝林玉扔过去,骂道:“你不用说话!” 第672章 南宫,青青草原 见林玉仍旧是不明所以地瞪了魏一一眼,沐纤离轻咳一声,转而接着对影风说道:“若只有这些明面儿上的东西,我还专门问你做什么?” 沐纤离话毕,魏一却是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毕竟这可是难得看影卫叫主子讽刺了一番,如何能不叫身为烈焰军的他仰天长笑三声,可惜现如今的情况不允许,便也只能作罢。 而影风原先听沐纤离的话并未觉得有什么,却是被魏一这一声笑给笑得有些羞赧,但到底是在主子面前,是以也只能瞪他一眼,不予理会。 “南宫复和南宫宇这两人的生母涂山氏,在到南禹前已经许了人家,南禹皇帝是用了手段,迫使她来的南禹。”影风说到这儿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只说事实,便道:“且这大皇子南宫复并非足月所生。” “都说不足月的孩子总有那么些个病症,可方才看那南宫复,好像也没看出有什么不足之症啊。”魏一在一旁插嘴道,而影风本不想回他,却为了解沐纤离的惑,也只能回答道:“对外称是原先有,后来叫一个蛊师给治好了。” “至于那个蛊师……”影风话到一半,沐纤离便笑道:“自己得病没治好,就死了呗。” “八九不离十。”影风回道,沐纤离却是笑得更为张扬,道:“皇宫里的那些事,左右就这么几件,南禹竟也没能逃过。” 说到这儿,是个明白人便都心照不宣了,可惜林玉一向不太明白这些阴谋诡计,见众人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不由得问道:“所以这些事……有什么关联吗?” 沐纤离闻言愣了愣,抿了口小酒后,这才对林玉好心解释道:“那个南宫复不是南禹皇帝的儿子,是那个涂山氏在原来自己国的那个相好的。” “为了伪装南宫复是不足月生下的,所以就说他是有不足之症的,但他又却是没有,于是就找了个蛊师说是他治好了南宫复。” “至于那个声称治好了南宫复本来就没有的病的蛊师,未免这人之后成为什么人的把柄,于是就将人杀了灭口。”沐纤离说完,又喝了口小酒,这才问林玉道:“这下可明白了?” 林玉闻言静了一瞬,而后才点了点头,约莫是不大明白为何要将一件普通的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这三人聊完南宫复,那头店小二也将菜给上齐了,几人一面吃着菜,一面又说着别的什么,到算是这两天里最为自在的时候了。与此同时,二楼只有一桌坐的人的雅间,便显得安静了许多。 南宫复上了楼,只要了一壶酒,也没叫什么菜,就这么一手捏着酒杯,一面看着窗外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冷声问道:“人找到了?” “属下无能,跟丢了。”一旁站着侍卫抱拳垂首,说道。而他这话才一说完,便有一个酒杯径直向他的脑门飞了过来,其中的酒水泼了他满脸,而那酒杯也在他的额角砸出了一个红印子,饶是如此,这侍卫却没敢动半分。 “废物。”南宫复冷声骂了句,这才吩咐道:“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窝囊废给找出来!” 便这时,雅间外头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提酒壶的美艳女子,正步伐妖娆地走来,一面又说道:“殿下何必执着于那样一个无能之人呢,左右都不能同您争那九五至尊之位的。” 这女子名叫尚微微,南都尚家的庶女,原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却偶然间打听到大皇子南宫复每月的这一天都回来此处饮酒,便托了人将自己安排到他身边,以求能够一夜成凤。 而南宫复在看到这女子时,眼里几不可微地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快又消失不见,随后便见他轻笑起来,对着尚微微伸出一只手,道:“美人说的是,来,到本宫这边来。” 尚微微听此,眸光一亮,似是想到了日后自己成为皇子妃的景象,忙快走两步到了南宫复身边,一个“不注意”便就摔进了他的怀里,小手如若无骨地搭在南宫复心口,一阵娇嗔。 而原先守在屋内的侍卫在见到这一幕后,便都转过了身去,背对着自家主子,那尚微微见此心中更加欢喜,只觉自己这事儿是要成了,便连南宫复落在她耳边略带冰冷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的动听,“美人颈间如此之香甜,可是擦了什么香露?” 尚微微闻言方想回话,张口却连一声惊呼都还没来得及出口,眼中便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惊恐,而后渐渐失去光亮,雅间内奇怪的“嘎吱”声响了一阵,直到这声儿停了下来,外头才传来人通报的声音,道:“殿下,李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南宫复一面轻轻拭去唇角那一抹嫣红,一面淡声说道。 而外头人闻言,这才推门走了进来,却一直低着头,瞥了眼趴在南宫复脚边的那个女子,很快就收了回来,唤一声,“殿下。” 沐纤离走后,白齐在原地里又静静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南宫睿的那扇衣柜门再次开启,这才叫她回过神来,转头看去,便见那头南宫睿小心地探出个头来,道:“你要不要去找她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这本就是事实,我将她骗到南禹,就是为了让她帮我除掉那个人。”白齐说着叹了口气,像是自语般道:“有什么好解释的,都是事实……” “可你也只是想找个人帮你,再说,又不知你自己要找的她,是有人喊你去的,要怪,也要怪那个人啊。”南宫睿坐在柜子里说道,可白齐听了她这话,却好似想到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现在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奇怪,她为什么会叫我去找离姐姐,且又怎么知道我手上正好就有能让她帮我的法子……”白齐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仔细想想那天那素不相识之人突然找到她,说什么要想复仇,便去东陵南边找沐纤离,又说什么此人乃东陵大将军,战功赫赫,连那不灭军团都是她一手创办的,一定能帮她复仇。 说完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这人便就消失不见了,叫人好生奇怪,她本也没当真,可后来实在是被人追得太紧,走投无路这才信了那人的鬼话,但现在仔细想想,便是越想越不对劲。 “该不会就是那人偷了我的王蛊,然后对离姐姐的那个谁下了手,所以才引得离姐姐来南禹……找我报仇?”白齐说着说着忽然瞪大了眼,被自己这个忽然产生的念头给吓了一跳,一下便就烦躁起来,在屋里头走来走去,怒道:“这个人她先干什么啊,我跟她有仇吗?为何要这样祸害我!” “莫不是想我和离姐姐自相残杀,借刀杀人?!”白齐在屋内越走越着急,一面咬着手指甲盖儿,眉头越皱越紧。 反倒是还在柜子里头坐着的南宫睿一脸淡然,就这么看着她走来走去,而后一拍脑门,一脸恍然大悟状,道:“不行,我要去找离姐姐说清楚,咱们都被人算计了!” 而后,南宫睿便眼睁睁地看着白齐转身就从那大开的窗子里头跳了出去,直往宅子大门奔去,至于他自己,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便就回到了柜子里头,将柜门合上,毕竟他现在也是到处被人找的人呢。 白齐猛地出了宅子,看着眼前的两条岔路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那处走,正准备回宅子里头和南宫睿商议一番的时候,这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堵人墙,险些没将她魂给吓出来。 她跳开好大一步看清了身后站的是谁的时候,一下就怒了,低声喝道:“你鬼啊,走路不出声!” 楚西明垂头笑了笑,而后举起手里头的两张人皮面具,一个交给白齐,道:“她往西边闹市去了。” 白齐闻声瞪他一眼,径自拽过人皮面具带上,转身就往西市去了,楚西明无奈笑笑,便就跟在了她后头,不急不缓地走着。 “我觉得我这辈子活得太惨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什么人都想着欺负我。”白齐和楚西明并肩走着,看着明明是很熟悉的街道,却要装作陌生人一般走过这处,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而楚西明听后笑一声,只能点头称是,道:“你许是太过优秀,叫人嫉妒,他们便要欺负你。” “你这话说的太对了。”白齐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又为自己的天赋异禀而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抬起头来,却又是另一番思绪,只听她道:“所以离姐姐到底去了哪里,这南都她也不熟,这乱跑叫人盯上怎么办。” 楚西明闻言笑笑,心道:不管在哪儿,即便是你家,你将自己走丢了,那沐纤离都不会有事。但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头想想,要是真说出来了,只怕找人的事儿又要往后拖一拖了。 楚西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忽见身旁的白齐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却见她正看着前边一处地方愣神,他也顺着白齐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一怔。 第673章 算计,疑似故人 白齐死死地盯着前边酒楼里走出的那个人,眼见着那人上了酒楼外头停着的那辆马车,那马车都走出去好远,这头的人儿仍旧盯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 “小离……”楚西明见状不忍,便想抬手安慰她一下,可这手才伸到一半,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略略大声道:“我的个大老天,这事儿玄了,咱们知道这么多,别叫人给灭口了。” “想灭你的口,还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想来寡言的影风听了魏一这话竟也笑着回了他一句,想来也是有些醉了,魏一闻言大笑道:“呦呦呦,这明儿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啊。” 沐纤离一面往外走,一面看着这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是这一摇头,忽然就瞧见了不远处巷子口站着的白齐,面上的笑便顿了顿。 原先这趟出来是因为叫这小丫头给气着了,想要出来想想清楚,不想竟得知了这么一件天大的皇室辛秘,一时间还没想清楚今后该如何处置同白齐的关系,这会子突然间着她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沐纤离还没想明白该如何面对白齐,而那头的白齐却是突然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就直直地撞到了沐纤离跟前,顶着一张怒容,语气十分冲地说道:“就因为我将你骗来这里,你就去找那个人?” “我不过是隐瞒了我知道你身份这件事,你便去找旁人合作,你可曾想过,这一路上我可有伤害过你,哪一次危险我有抛下过你,你便如此待我!”白齐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一声怒吼出声,连带着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声惊得扭头看来。 “小妹喝多的,各位莫怪,莫怪。”魏一见状赶忙对着周围的人笑着赔不是,而沐纤离则是薅过白齐的头躲到一旁,低声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我神经?!你可知那……”白齐叫沐纤离这一句话说的眼见着又要炸了,却忽然叫人劈了后颈,话还没说完便就晕了过去,这人也自然而然地从沐纤离手中落到了楚西明怀里。 沐纤离疑惑地抬头看去,便见楚西明很是不满地看着她,淡淡道一句“回去再说”便就转身走了,而沐纤离落在后头,酒劲上头,只觉得此情此景是如此地不可理喻,便对着一旁的林玉瞪大眼道:“我……我堂堂……” “堂堂一个将军。”到底是还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沐纤离说这话的时候还是轻了不少,随后却又大声起来,满是难以置信道:“他在教我做事?” “是是是,那些残渣蝼蚁,怎能比得过您,这天色也不早了,先家去,啊。”林玉闻言在一旁点了点头,而魏一却是赶忙拉着沐纤离跟上走出有一段距离的楚西明,众人便就又这么莫名其妙地就回了白齐的那处宅子。 回到宅子后,楚西明先是抱着白齐到她屋内的内室里头放好,又给人好好地盖上了被子,这才出来,顶着外屋桌旁坐着四人如炬的目光,慢慢走到四人给他留出来的一个位置坐下。 慢慢道:“不知几位今日……是为何去了那家酒楼?” “跟你有关?”今天先是发现自己被人骗了,方才又莫名其妙地被人骂了一同,心情不好的沐纤离自然不管楚西明是什么人,就这么直直地回了过去。 而这头楚西明和沐纤离相处了也有一个多月,想来也是没见过她这副模样,连拿茶杯的手都顿了一下,这才又动作起来,将那倒扣的茶杯拿到了自己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道:“不知几位可有看到在几位之前出酒楼,上了马车的那个人?” 这回不用沐纤离说话,魏一便就很不客气地回道:“跟你有关?” 却不想,沐纤离说这话时,对面的楚西明不过是顿了一下,而魏一说这话,却是得了楚西明冷冷地一记瞪眼,便一下焉了没敢再出声。 沐纤离见此轻笑一声,却很快又一脸正色,十分嚣张地模样对着楚西明道:“南宫复啊,怎么了?” “所以说几位今日,果真是去见他的?”说到这话时,即便对面坐的是沐纤离,楚西明那眼神也冷了下去,却是看得沐纤离勾唇一笑,下一刻,楚西明的脖颈上便一下架上了三把剑。 见着林玉,魏一和影风都有了动作,沐纤离也不拦着,只学着楚西明方才那般模样,慢悠悠地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一杯凉茶,却是不喝,只在手里头转了一会儿,这才又慢慢看向他,冷声道:“本将军做什么,好像不需要知会你一个寻常的江湖人士。” 见楚西明那处衣摆好似有了轻微的摆动,她便又笑道:“楚公子还是不要太过自负的好,虽然楚公子的武功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但我一个东陵人胆敢就带这么些人只身来南禹,也不是个傻的。” 沐纤离这话说完,楚西明那处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却仍就是低着头不说话,这副倔驴的模样也是像极了有时候的林玉,见此沐纤离这才示意那三人回来,待他们回来坐下后,这才正色问道:“说说,那个南宫复跟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他就是个小人!”楚西明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愤怒地从内室那边传来,众人抬头看去,便见白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内室到外屋的那处门口,正一脸愤愤。 “呦,这也没敢下重手啊。”沐纤离看着楚西明一见着人就赶忙过去要扶,便就不冷不热地调侃了句,随后便见那头的白齐丝毫没理会楚西明的搀扶,就这么一把甩开他的手,生龙活虎地冲到了桌前坐下,开始大骂南宫复。 “此人极其阴险,阴险小人,禽兽不如,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为奸诈的混蛋了!”白齐一溜接着一溜没个停的,沐纤离好心地往楚西明那处看了眼,见他神色如常地到桌边同白齐挤在一处,在心中暗暗同情了一把。 而后严肃着一张脸看向白齐,径直打断道:“说重点,白大人要清楚,如今是你在求我办事。” 白齐叫沐纤离这一句毫无感情的话给噎了噎,许是没想到她会绝情至此,便不自主地又红了眼眶,而后才垂下头,有些落寞地说道:“他……杀了我全族。” “那天找我的确实是南宫宇,但他是二皇子……不是五皇子……”白齐含糊不清地声音说着,沐纤离听得艰难,便就蹙眉打断,道:“这个不用你说,抬头,把话说清楚点。” 白齐叫这一喝吓得赶忙抬起头来,小心地看一眼沐纤离,这才又接着道:“那日找我的确实是南宫宇,但我知道仅凭南宫宇这个纸糊的脑袋是万不敢有此计策的,其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我那时本不欲参与此事,只想安稳度日,奈何后来出了说是我谋害皇帝的事,我也只能逃出皇宫,因为皇城到处是抓捕我的人,所以我一开始想的是先回族里躲躲。” “不想我小心翼翼地回到族中,却还是晚了一步,那日自林中过,眼看着就要到族中村落了,却才一靠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我心中感到不妙,就没直接进去,是绕到村落的后头,族长家的后院里头,这才进的村落,不想我才一进村落便就踩到了一具尸体,那是我娘的好姐妹,就那么瞪着眼……死……” 说到这儿,白齐像是回到了那天一般,再也没说出后面那个字来,沐纤离听到这儿也差不多猜出了一些,也没逼她,就这么慢慢等着,待白齐稍稍缓过来后,便就见她猛地一拍桌子,红着眼大吼道:“就是他!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就是他害死了我全族人!” “你见着了?”沐纤离轻声问一句,白齐便又握紧了拳头,说道:“我亲眼看见他带着他那群同样猪狗不如的走狗,从村子离开,还带走了我不少族人,其中……” “就有我的亲人。”白齐说着,声音便就又低了下去,沐纤离闻言静了一会儿,看了白齐一眼,还是说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这也不是你用伤害我亲人的手段来威胁我的理由。” 沐纤离这话一说完,白齐便猛地抬起头来,赶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亲人那个蛊虫真的不是我干的。” “哎哎,也不是,那蛊虫确实是我养出来,但是……唉!”大概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白齐重重叹一口气,抛开这些又重新说道:“我刚正想找你去说这事呢,咱们都被人算计了。” “怎么说?”沐纤离举起茶杯放到嘴边,闻了闻终究是没有入口,便问道。 而白齐听她这一问,便一下就精神了,赶忙说道:“我那时知道了南宫复说我的灭族仇人,便一路跟着他又回到了南都,但仅凭我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复仇,正准备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之时,某天夜里,忽然有个女子来找了我。” “那女子身形看着同我身形一般年纪,十五六岁的模样,她说只要我往南边去,一路到东陵境内,遇上一个面容清秀又带着两个护卫的公子哥,那人定能助我。” “离姐姐是安远将军,还有烈焰军的事都是那个姑娘告诉我的,不然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南禹蛊师,哪里知道东陵的什么的将军不将军的。”白齐说着,恐沐纤离不信,又赶紧说道:“我现在才想明白她为何如此肯定离姐姐会帮我,一定就是她偷了我的王蛊,然后伤了离姐姐的亲人……” “等等。”沐纤离一听白齐说那个什么姑娘就本能地觉着不对劲,转头对林玉道:“找些纸笔来。” 第674章 阴谋,各有打算 很快,林玉便就从这间房中找出了纸笔,沐纤离接过,随手几笔便将脑海中不过见过几面的那个人勾了个大概,随后稍稍扬起干了干墨便就递给了对面的白齐。 白齐起先听闻她要笔墨是做什么,这会儿接过那张画着人像的纸后不由得大惊道:“对对对,就是她,那天就是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 “离姐姐你们认识?”白齐面上那惊讶不退地看向沐纤离,却不想沐纤离听了她这话后却是比她更为惊讶地看向了影风,怒道:“怎么回事儿,他不是说人已经控制住了吗,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那头的影风早在看见沐纤离画出人像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一经白齐认定,他这心就猛地缩紧,如今叫沐纤离质问,却是因着主子的命令在身,便也不能开口。 而沐纤离一见影风就这么低着头不说话,便知道又是东陵珏的吩咐,察觉到此,她便更是不明白东陵珏他这是在计划些什么了,还有那个叫秀秀的西岐女子,又为何要将她引到这南禹来。 白齐看着沐纤离面上明显可见的怒容,又看了看其边儿上安静坐着的那三个护卫,一时间也没敢开口,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在这几人之间来回地看着。 而这时,东陵皇城那边也发生了一些事。 “我说七弟啊,这人都抓到了不赶紧交出去,还非要弄出这样多事来,又是吐血又是罢黜的,你这番心意,我那七弟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东陵镜一面随着东陵珏往府里的水牢下去,一面说着些有的没的。 东陵珏在前头走着,听见他说话,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臣弟同三哥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东陵镜闻言笑笑,道了句“那也是”,便又转头对着这水牢做评价,一边说太冷,一边说采光不好,东陵珏却是没再搭理他,只一路不停地到了一处石墙前头,而这石墙外还把守着两个影卫。 “如何?”东陵珏淡声问道,那两个影卫见到来人先是恭敬行一礼,而后回道:“回殿下的话,无一人进去过。” 东陵珏听后点了点头便就示意人将这石墙打开,而后头的东陵镜听着又笑道:“没人进去过?连送吃的的人也没进去过?七弟你这可是一点人性也没有啊。” “她要是真能饿死,倒是省了不少事。”东陵珏说完,便径自进了墙上显现出来的一道门里,而东陵镜感叹了句自家七弟冷漠无情后,也只能是跟着走了进去,这才一跟上,便听见前头人道:“这东西惯会鼓惑人,三哥可要小心了。” “七弟多虑了,你三哥我是什么人。”东陵镜这话说完,二人间一时便再没人开口,就这么默默无言地走到了廊道尽头的那间石室。 看着空无一人,便连个摆件也没有的石室,两人都是在原地静了一瞬,还是东陵镜率先打破沉默,道:“七弟该不是想告诉我,这个夜游人之事的幕后主使,便就是这间石室。” 东陵珏闻言,眸光一冷便就转身,快步往外头走去,而东陵镜见状却也只能“哎哎”地叫着追上,一面在后头追着,还要一面哄着,道:“哎,不过一句玩笑话,七弟何必当真呢。” 东陵镜追着东陵珏快步出了那廊道,便就听见他仍旧脚步不停地往外快步走去,一面低喝道:“去准备东西,即刻出发。” 东陵镜听到这一声便也就懒得再追了,看着东陵珏那背影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该不是丢了人,要跑。” 而那头的东陵珏听到这句话,这才停了脚步,微微侧身,那看来的冰冷视线叫还没当回事的东陵镜都察觉到意思不对劲,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可需要我帮忙?” “三哥便就待在皇城,收拾好残局便可。”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这地牢,留东陵镜一人在后头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被身旁一影卫喊了声“请”,这才走了出去。 回到沐纤离这边,这么六人就这么静静地围坐在桌边,白齐也就这么忐忑不安地时不时看一眼仍旧皱着眉头沉思的沐纤离,随着一声烛花轻微的炸响声,她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开口,却叫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那齐刷刷的动作给吓得静了声。 只见众人便在那一刹那同时转头看向了门那处,白齐叫这举动吓了一跳,而后也随着众人往门那边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便小声问了句身旁的楚西明道:“那便是有什么东西吗?” 便就在她这话才一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三声过后,外头又传来笍儿那恭敬的声音,道:“白大人可歇下了?小的笍儿,寻白大人有些事。” 屋内人听了这话,又齐齐看向了白齐,白齐叫众人这么一看,明明什么都没干,却也还是紧张了,便便赶忙摆手道:“这次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来寻我做什么的。” 沐纤离闻言看她一眼,而后问周围坐着的这一圈,道:“谁去开门?” 沐纤离这话一出,那第一个起身的自然就是林玉,便见林玉三两步到了门边,随后一把拉开了门,门外已经准备离去的笍儿一听到开门声便欣喜地转过头来,却在看清开门之人是林玉之事,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敢问……白齐,白大人在吗?”笍儿犹犹豫豫的说道,林玉闻声也没说话,就这么往里头让开了一步,露出了坐在屋内的一片人,自是看得笍儿又是愣住。 见那头笍儿看着屋内一大帮子人便显得有些拘谨,束手束脚地往后缩了缩,便站起了身,一面往外走去,一面道:“我们同白大人话也说得差不多,既然你有事,我们便就先走一步了。” 沐纤离说着便就到了门口,却可这脚还没迈出去,便被外头那个小少年给伸手拦下,沐纤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垂头看着下头这个明明怕得连头也不敢抬,却还执着地挡在她身前少年,听他道:“离大人留步,这事儿还请离大人也出手相助。” 离大人?沐纤离眼中顿显玩味,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过想这小子也是听白齐一直唤她“离”,才有的这么一说。 听这笍儿的事儿里头还有她,沐纤离便就让开一步,看了眼屋里头一脸懵坐着的白齐,问这少年道:“说,什么事?” 笍儿小心地看了一圈屋内的人,而后行一礼,道:“方才少主听闻白大人去找离大人了,也说要出去找,叫我留下照顾忠叔。” “眼下小的见各位大人都回来了,若是各位大人没见着我家少主,可否请各位大人帮忙找一找,如今这南都危机四伏,我怕……”笍儿说到这儿便也没敢再说下去,沐纤离听后却又是皱了皱眉头,心里头颇为浮躁道:“你家主子也是心大,本就是个被追杀的目标,也敢一人四处乱跑。” “离大人……”许是叫沐纤离这话给吓着了,那笍儿再抬起头来看沐纤离时,眼眶都红了,沐纤离最见不得这种小东西有这副模样,便就挥了挥手,嫌弃道:“行了,我会叫我的人帮忙找。” 而后又回头看向屋内那二人,道:“你们俩可还要出门?毕竟戴面具也挺麻烦的。” 白齐一听这话,刷一下就站起来了,拍了拍胸脯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的地方,让你们这些外人去找算什么样子。” 沐纤离闻言便嗤笑一声,睨她一眼道:“呦,这会儿知道是外人了?” 说完,她也不再管里头人还出不出来,便径直出了宅子,到了外头,影卫自有影风指挥,而林玉和魏一二人,沐纤离也没让他们跟着自己,就让他们散开来找。 至于她自己原先也准备只带着笍儿行动的,奈何白齐非要跟着她,白齐这么一跟,楚西明自然也就跟上了,是以他们这一波人倒是人数最多的了。 沐纤离无奈地拖着两个尾巴,同笍儿一齐沿路找着,也算是有了一点方向,但这方向看着却是有些不太妙的样子。 “离大人……”笍儿看着前头越来越昏暗,往来行人也少了许多的街道,有些不安地拽了拽沐纤离的衣袖,而沐纤离也是看着前边这条路,颇为头疼地扶了扶额头,道:“但愿你那看起来还算稳重的小主子没往这边走。” 话毕,众人便就走进了这处巷子,正巧这时候从旁经过两个路人,聊道:“那小孩儿还挺厉害,随随便便就废了刘老二三条蛊。” “可不是,那刘老二就凭他那几条蛊赚了多少钱,这会儿一下叫人废了三条,那小子怕是活不了喽。”那两人说着便就笑了起来,勾搭这往前走去,却不想他们方才经过的那四人都已停下了步子。 沐纤离回身看着前边摇摇晃晃往前走去的二人,轻笑一声,道:“找到了。” 第675章 暗坊,失败之物 “好汉!好汉!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杀我!”两人颤颤巍巍地被堵在一处死胡同的深处,因着胡同中昏暗无光,是以这两人并不能看清前边四人的面貌,但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只要一抬头就会被揍。 “说,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小孩儿在哪儿?”沐纤离一脚踩在一人头边上的墙上,冷声道。那人没敢抬头,抱着头赶忙回答道:“在在在后巷的暗坊里,那里头好多人堵蛊,就就就往前走两步,有个红门的地下室。” 沐纤离听后便扭头跟身后的三人对视一眼,收了脚要走时,那两人约莫是没听见声有些害怕,便又喊道:“好汉若是找他寻仇的也不必麻烦了,那小子得罪了暗坊里的头儿,活不了了。” 此话一出,本要走的四人齐齐停下,而沐纤离才一转身,余光就见着一个小黑影冲上了前,也不知是做了什么,那头的两人先是静了一瞬,而后齐齐大喊,“什么东西,不要,不要啊,好汉饶命啊。” 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沐纤离就在这惨叫声中被笍儿推出了这昏暗的胡同,一面赶紧往那处暗坊走去,一面还是忍不住问了笍儿一句,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是灼蛊,沾到人皮肤上就像是被火烧一般,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伤害,就是红几天皮肤罢了,小孩子的玩意儿。”白齐好心给沐纤离皆是道,而沐纤离听后看了笍儿一眼,见着他在听到“小孩子玩意儿”的时候微微落寞了神色。 她见着才在心中感叹一声白齐这直性子,便又听白齐道:“但这东西因为没太大作用又不好养,所以没什么人养得出来,能养出这样七八只还半点不心疼地丢出去,也是个能耐人啊。” 眼可见地,笍儿在听到白齐这话后,微微上扬的嘴角,见此,沐纤离便又看白齐一眼,见着小丫头丝毫没察觉自己普普通通的两句话给那小少年带来的影响,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方才他们问路的那两人约莫也是刚从这地方出来,是以沐纤离等人没一会儿便就找到了那两个人口中所说的红门,一见到这红门,沐纤离便要想要上前推门,却突然叫后头的白齐给拉住了衣袖。 沐纤离被拉住便就扭头看她,却见白齐正一脸纠结地看着那红门,见沐纤离回头来看她,竟还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看得周围一圈的人都疑惑地相互看了看。 终是笍儿着急进去,一脸焦急道:“方才那二人都说了,再不进去我家少主就活不成了。” 沐纤离闻言也对白齐道:“笍儿说的是,你要是有什么顾虑,就和楚西明在外头接应我们好了,我能应付。” “没什么,走。”沐纤离话后,白齐却是松了手,带头走到了那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红门,颇有种慷慨赴死的悲壮。 打开那扇红门,先看见的是一条又长又暗的小道,这小道是由十几个台阶组成,一直通往下边,因着道有些长,是以尚不能看清路的尽头是什么。 难得地,这回白齐竟带头走在前边,而其身边自然是跟着楚西明,沐纤离同笍儿便就跟在他们俩的身后,沐纤离还因为方才的事有些犹豫地看着白齐的背影时,白齐却是小声地开口了。 道:“我也不是那时候参加大比才第一次到南都,小时候也来过一回,就是那一回的经历让我自此之后,大比之前都没有要来南都的念头。” 不用沐纤离等人应话,白齐便又接着说了下去,道:“那时候是跟着族里的长辈来的,因为我自小天赋就不错,所以族里的长辈受邀来南都议事时也会带着我。” “族中长辈在宫中议事的时候,便有同行的族兄族姐带我,但其中也不乏有别族的人想找我们麻烦,就有一次,他们趁着我族人不注意,就把我带走了。” “我那时候年纪小,也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心思歹毒之人,他们说要带我出去玩,我便也就去了,就跟着他们到了这个地儿,之后嘛……就是遭了一些罪,至今印象深刻。” 白齐说到她遭的那些罪时就一句带过,但看她如今还能带头走在前边,想来只是一些讨人厌的事,不算太严重,且十几年前的南禹还算平和,那些氏族之间也不敢将事情闹大。 不过沐纤离看一眼前边楚西明些微不好看下去的面色,便就多问了一句,道:“那后来呢,那些人怎样了?” “哦,没什么大事。”白齐回了一嘴,道:“不过是我族兄族姐来了,让他们都躺着回去了,至于这个地儿,也因为来的人太多,叫官府给整顿了一回。” “也是十几年没来过了,确实是不大清楚现如今这地儿变成什么样了。”白齐说完便没再开口,连带着脚步也轻了许多。 连白齐都有如此动作了,另两个会武功的自然早就轻了下去,这走道里这么一静,前边那传来的一丝喧闹声便也显得异常清晰起来。 四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就又到了一处门前,这门就算合着,也能听到一些里头的吵闹声,可见其中是有多混乱。 四人在这门处停了停,本准备先观望一番再做打算,奈何寻主心切的笍儿是一刻也等不了,越过白齐就要推门上前,还好被楚西明眼疾手快给抓住了,这才没叫他直接摔进场。 饶是擒住了笍儿,那门也被开了一线,沐纤离自那线往里头看去,人人都各自围在一处,无一人注意到这门处的动静,这才收了心,将白齐拉到了后头,准备进去。 “小心。”白齐在后头担忧地说了句,沐纤离便就微微侧首冲她点了点头,缓缓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里头一片乌烟瘴气,十几人十几人地围在各自的桌前,口里头各自喊着一些奇怪的话,同地上的那些个赌坊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众人围着的桌上,放着的并不是筹码,却是几个白瓷罐子,因着沐纤离他们现在在外围,是以看不清那罐子里头是什么。 “你别靠那些人太近,这里的人都是疯子,手上拿着的都不是好东西。”白齐拉过沐纤离,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沐纤离则低头凑在她边儿上,小声问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蛊虫,但都是些失败品,要么就是些不能拿到明面儿上的东西,总之毒得很,你小心就是了。”白齐难得有如此一脸严肃的模样,但沐纤离却是看向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忍住没笑出声来。 正着时,离着四人不远处的地方突然发出一阵巨响的拍桌声,随后有一人尖声怒骂道:“好你个毛没长三寸的臭小子!你能耐把你的蛊虫拿出来啊!一个劲地害老子!” “嘿,刘老二这是输不起了嘿!” “叫一个小屁孩废了他这几条东西,当然要讨一个公道啊哈哈哈!” “就这些废物,早就该被人废了,留在暗坊里也真是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 …… 那尖声骂过后,那处地儿便响起一阵嘲笑声,肆无忌惮,是丝毫不顾他们口中那人的心情,就这么嘲讽着,还起哄着要人滚下去。 沐纤离等人见状觉得不对,互相看了一眼便就往那处走去,这一走近,就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正撑着桌子,满脸怒容地盯着前边的人,眼神中尽显阴毒。 众人嘲笑声稍稍歇下去一些后,那刘老二对面的人这才开了口,那声还稍显稚嫩,却无一丝冒犯之意,道:“你这几只确实是好东西,但因为是速成的,难免有些瑕疵,稍一不慎便会反噬其主,不该留着。” 笍儿在外头一听到这声儿便赶紧拽了拽白齐,见她看来,又赶忙张着嘴无声地喊着,看得出来,无非就是“少主”二字。 而另两人自然也是听出来这是黄培的声音,却唯有沐纤离黑了一张脸,这一个个正被人追杀的是半点不担心,却叫她这个本就同这些事没什么干系之人烦心,一点自觉也没有。 沐纤离蹙眉摇了摇头,便又稍稍凑近人群,找着黄培的位置,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奈何黄培因着方才那一手而得了周围人的赞赏,自然是要被旁人注意的,更何况他这会儿子又得罪了一人,便是他对面这个刘老二,就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他。 沐纤离这正头疼着,那边刘老二却是气急,从身后掏出一个瓷罐就朝着桌面砸了下去,还大喊着,“我要你给我的宝贝陪葬!” 那瓷罐在桌上甩得粉碎,便见一阵红雾起,周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便连白齐都在旁人没注意到的时候流露出一丝恐惧来。 “快走!快走!刘老二疯了!他要和大伙儿同归于尽啊!”只听得一人喊道,这暗坊所有人都朝这处看来,可一看到那飘起的红雾,也都纷纷惊恐不已,也不管自己如今正在做什么,撒腿就跑。 沐纤离便就趁此机会钻进人群,将那头呆愣住的黄培一把拉了出来,黄培回神看到是沐纤离,先是笑一声“您回来了”,随后又紧张地看向那红雾处,翻身就又要钻进去,却叫沐纤离狠狠扯住,低声骂道:“不管是什么东西,你死了就算是到手也没用。” 应是叫沐纤离说服了,黄培也没再倔强,只是又看了两眼那红雾,跟着沐纤离走了,而沐纤离正要带着黄培从来时路出去,却见那处因为走道实在狭窄,所有人都堵在了门口,竟是半天也没能出去一个,见此,她便又皱起了眉头。 “这儿。”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白齐一把将沐纤离同黄培二人拽走,往暗坊的深处走去。 第676章 血蛊,误会连连 “你怎么知道这边还有路的?”黄培弯着腰喘了两口气,问白齐道,而那头白齐也因着方才那一阵跑还没缓过来,说不了话,便就沐纤离回他。 道:“小离曾说这处地下暗坊十几年前被封过一次,这封过又重建自然不能就那么一个出口,不然到时候叫人再封一次,岂不是就被一网打尽。”沐纤离说完便看了一眼边儿上终于缓过来的白齐,笑着道一句,“是。” “嗯,离姐姐说的不错,我方才一见着那红雾起,就赶紧带着楚西明去里头找出路了,没想到真让我们给找到了。”白齐说着直起身来,沐纤离却是蹙眉问道:“那红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看那暗坊里的人好像都怕得很。” 却不想沐纤离这话一出,这处除了她这个东陵人,另外四人的面色便忽然严肃了起来,而楚西明本来脸上就没什么表情,自然也是看不出什么来,随后,白齐便用难得沉重的语气,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先回去歇息一番,明日,我再同你说这件事。” 沐纤离本不喜欢这个“明日再说”,但抬头看了看天,见着那弯钩都已挂上西枝,便也只能先回去歇息,她精神好,却不见得这几个没有武功底子的也能撑得住。 是以,这一夜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回了宅子,大伙儿都回房休息了,黄忠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自然是数落了黄培一顿,但到底是自家少主,便也没能多说,只叫笍儿日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转眼间便到了第二日,阳光才一照进院子里,白齐便就起了,从前在林子里还能偶尔睡上一个好觉,这到了南都,却因着要更为小心而睡不着了。 白齐稍稍收拾一番便去打开房门,想要感受一下人间的阳光,却是一开门就看到外头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个脊背挺直的身影,面上的笑便就将在了脸上,稍稍犹豫了有一瞬,这才尴尬地笑道:“离姐姐不会是在外头待了一夜,快请进。” “我倒是没有待一夜……”沐纤离说着起身,一面看了眼房顶上已经坐起身的楚西明,一面走进白齐,好心为屋顶上的那位问道:“你和那南宫睿就一起住这间屋子?” “哦,三殿下那柜子里头还有一间屋子,寻常时候他便在那屋子里住着。”白齐说着将沐纤离引进屋内,给她倒了杯水,而沐纤离想起这屋子好似也没有多大,如何再容一间房,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略带了些难以置信道:“他住在地下?” “这不……特殊时期,也是无奈之举嘛。”白齐说着也在沐纤离的边儿上坐着,看着她喝了一口水后静了一瞬,忽然就站起来身来要往外走,一面说道:“离姐姐还没用早膳,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不用了。”沐纤离淡淡的一句话就叫白齐顿在了门边,而后她又道:“林玉和魏一去准备了,至于你嘛,就过来和我说说昨天没说完的。” “啊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白齐说着便磨磨蹭蹭地回到了桌边,眼珠儿提溜地转着,似是想到什么,便一下看向了沐纤离,道:“唉,着实是我的不对,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非要骗离姐姐来帮我报仇,真是不该。” “我想明白了,报仇这件事还是要自己来,离姐姐不如就此回去。”白齐这点手段一眼便被沐纤离识破,虽心知这小丫头是为了自己,去还是叫她给气笑了,道:“白大人可想清楚了,我来南都,本就不是为了帮你报仇。” “啊,这,也对……是要解蛊啊……”白齐略略尴尬地低下头,不过很快便又抬起头来说道:“那我将解蛊之术教给三殿下,离姐姐带三殿下回去给你亲人解蛊。” 白齐这一番话说完,这才看到沐纤离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面上虽然仍旧挂着笑,那眼中却是半点看不出笑意,深不可测。 白齐心头一跳,一下也没敢出声,便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奔跑声,没一会儿黄培便就出现在了门边,还没看清里头有谁,便就大声嚷嚷了开来,“白大人,血蛊,是血蛊啊!” 黄培这么一喊完,这才扭头看到先前被门挡住的那边,还坐着个沐纤离,这一下便就拘谨了起来,待在门边,小声地唤了句,道:“离大人。” “坐。”沐纤离看了眼一边的凳子,对着黄培轻轻说道,黄培缩手缩脚地挪到了桌边坐下,沐纤离这才看回白齐,道:“说。” 白齐也在沐纤离那一眼后缩在了自己的凳子上,这模样和刚来的黄培,别无二般,而后才小声地开了口,道:“血蛊正是当年导致黄家被陷害说使用邪术的那个蛊虫。” “但这个蛊虫家父也只是推断可以养成,并没有真正地养出来。”黄培在一边听着便忍不住出言补充,却是在看到沐纤离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后,又安静地把头缩了回去。 “根据黄家家主的预测,这种蛊虫只能寄居于人体,且一旦养成,便会将其人同化,就是人便是蛊,蛊便是人,人蛊一体,其蛊虫嗜血,人便也会嗜血吃人。”白齐这话说完,因为还低着头,是以没见着沐纤离面上一闪而过的深思。 而后白齐便又接着说道:“因为此蛊阴毒,是以被人们称之为 ‘血蛊’,且因着当年黄家之事实在太过凶残,所以只要是养蛊之人,多少都知道一些这血蛊的特征。” “这边也是为何昨夜人们一看到红雾,便就要跑的缘故,但因为这种蛊虫只被记载在黄家传世之书上,无人制成过,是以尚未有人真正练成过。” 说到这儿白齐面上也不禁露出一抹疑惑,转而神色复杂地看向了一旁的黄培,慢慢道:“可黄家传世之书在那日黄家一夜灭门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为何会有这种类血蛊之物的出现?” 黄培一听这话惊得赶忙站起,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的,我拿到书的时候,其中有一页纸已经被撕了,我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血蛊我也是从旁人那边听来的!” “白大人,离大人,你们相信我啊!”黄培也就十几岁的少年,这会儿见自己敬仰的两位大人都这么看着自己,一下就慌了神,险些就要哭出来时,沐纤离对他招了招手,道:“行了,坐下。” 黄培闻言,这才抽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坐下,沐纤离却是没再提这件事,只是说了句,“这么说,这血蛊极其危险,无人成功,也无人能解了?” “书上倒是有记载解法,但我也没试过。”沐纤离话完黄培一个没注意便就又接上了,这一说完才恍然惊觉自己干了什么,又赶忙缩了下去。 此后也无人再开口,直到外头远远地传来人声,沐纤离抬头见林玉和魏一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这才低声开口道:“即便是你真将解蛊之术交给南宫睿,可我堂堂东陵的守国将士,私自带回一个别国皇子,届时南禹再以此为由挑起边关战事……” “不得不说,白大人这招,实在是高明啊。”沐纤离这话说完,这回便轮到白齐惊了,只见她一下站起,对着沐纤离慌张道:“不是,我没有” 沐纤离却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知道你想护住南宫睿,却也不是你这么个护法,南帝怎么会把他儿子托付给你这么个小傻子……” 白齐听到这话却是愣住,脑中只剩下“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一时间竟也忘了还要不要解释自己到底有没有想要造成边境混乱的心。 便这时,林玉和魏一二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见着屋里头莫名的氛围,魏一便道了句,“这几位是都饿傻了吗?正好我们哥两个把吃的买回来了。” 沐纤离闻言瞪了魏一一眼,见后者嘿嘿一笑,这才吩咐道:“把屋顶上的楚西明叫下来,用膳。” “呦,这小子一大早上房顶不冷啊。”魏一说着便就出去叫人去了,白齐则是又愣住了,神情更为复杂地看了眼房顶,约莫是在不解这人上房顶做什么。 待楚西明下来了,魏一便就帮着林玉将食盒里头的东西给拿出来,也不算有多精致,就一些寻常的早食,还一面说着“吃”,而白齐却是看了一眼周围,见少了个人,便就问道:“不是还有些人吗,不用等他们一起?” “唉,那些人不用管他们,饿不死。”对于太子府影卫,烈焰军的嘴从来就不带客气的,魏一说完正要把食盒收起来,后脑勺就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竟将人直接敲昏了过去。 边儿上林玉淡淡地瞧了眼不知道何时进门来的影风,淡定的将食盒收起放到一旁,白齐则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魏一,听影风淡淡说了句,道:“不用管他,饿不死。” 随后便见影风径直走到沐纤离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而后沐纤离便道:“先吃,之后有些有趣的事想跟你们说。” “不能现在就说吗?”叫这一早上就被许多事惊到的白齐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径直问道,而沐纤离却是笑看她一眼,率先拿起一个馒头,道:“你不会想先听的。” 第677章 思量,不同寻常 早膳过后,白齐这处宅子里没有仆人,跟着沐纤离的那几个便就自觉地将桌上的东西收走下去了,待桌上干净后,沐纤离便瞧了一眼这边剩下的白齐,黄培还有楚西明三人,道:“昨儿我让影风带着人在那地儿守了一夜。” “方才他过来说昨夜就在我们走后没多久,便来了一队黑衣人,进入暗坊过了约莫两刻钟便就离开了,他跟着那队黑衣人到了一处府邸便就没再进去了。”沐纤离说着,白齐就紧张地问道:“是哪里?” “大皇子府。”沐纤离回完便接着道:“且后来影风他们找机会又进了那暗坊一次,里面除了乱七八糟的椅凳,连具尸体也没留下。” “这么狠……”一旁的黄培听着有些后怕地喃喃道,而白齐则是微微顿了顿便又很快说道:“这怎么可能,南宫复他没有蛊师之能,又怎么会跟血蛊……” 话到一般,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又愣住了,转而喃喃道:“对了,白玄,一定是白玄用他的权势想要养出血蛊!” 看着白齐愤愤的模样,沐纤离却是微微垂了眼,仍旧淡然道:“这可未必。” 沐纤离此话一出,立刻便就得到了白齐的注视,也不用人问,她便又接着说道:“这便是我要同你们说的第二件事。” “昨儿在遇到你们来找之前,我同林玉几个在那酒楼里头吃饭,因为二楼雅间叫人包下了,便就在大堂里头。” “后来碰巧见着二楼来的客是南宫复,又听影风说了些你们南禹的皇室辛秘之后,我便让影风着人去听一耳朵,没想知道了些有趣的事情。” 说到这儿,沐纤离便就笑了笑,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白齐,接着道:“这大殿下自己一人用膳,后来又进来个女子,也不知道是谁,总之同这大殿下看着关系不大简单。” “这有什么,便是寻常官宦人家都有个三妻四妾,青楼妓院的,一个皇子有什么好奇怪的。”黄培小小年纪也不知是从何处知道了这样多的事,很是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可不许做这样的事。”白齐听后却是狠狠地等了他一眼,也没管这小子想要辩解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的小眼神,又神色凝重地问沐纤离道:“后来呢,他们都说了什么?” “后来?”沐纤离说着笑了笑,道:“没有后来,那女的死了?” “南宫复杀了她?为什么?”白齐自然而然地就想着以南宫复那样阴毒的性子,随便杀个人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却是又被沐纤离否决了,听她道:“准确地说,是被你们那位大殿下给吃了。” “他跟我没有关系!”白齐听着沐纤离说“你们”,下意识就先反驳了一句,后终于听明白沐纤离这话中的意思,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惊道:“吃了?!你是说……” “不错,南宫复咬断了那女人的喉管,把她的血都吸干了。”沐纤离淡淡地说道,半点不觉得自己如今说出的话是何其地恐怖,便连一向是宠辱不惊的楚西明都不禁看了她一眼。 白齐听着这颇为耳熟的描述更是瞪大了眼,却是没忍住小声了下去,道:“他给自己下血蛊?” 但这话一说完,她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呢?这血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小离你可有想过……这蛊虫,未必就是他自己下的,毕竟他也不会什么蛊术。”另种人没想到的是,这话竟是出自楚西明之口,听他说完,白齐便就愣愣地看着他,沐纤离也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确实,昨日南宫复杀了那女子后,又来了一位李大人,问起说解药练好没有。” “约莫是白玄给他下了蛊,胁迫南宫复用他的势力去寻找黄家传世之书,而昨日暗坊消失的那些人,约莫是被带去他府邸试药用的。” 说到这儿,好似自始至终的一切都能够说的通了,但白齐却还有一事不解,就问道:“可若南宫复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传世之书,他又为何要害了南帝,然后嫁祸于我?” “哈哈。”沐纤离轻笑了两声,有一次感叹这小丫头这般单纯,究竟是如何被委以重任的,却也只能说道:“互相利用,南宫复本也想要那位置,正巧遇上了心怀不轨的白玄,就这么一拍即合。” “奈何可恨之人必有其阴险之处,坏人自不会就真那么友好地合作。”沐纤离说着又玩起了桌上的茶杯,笑道:“至于这其中出了哪些岔子,也不用我们去解开。” 众人听到这些话后,约莫都是给惊着了,一时间便也没人开口,倒是沐纤离转了两圈茶杯后,又说道:“或许我有个办法,能瓦解他们两个小人之间的合作。” “是什么办法?”沐纤离这话一出口,白齐同黄培便就齐声问道,毕竟这关乎着这两人的仇人,有此反应倒也不稀奇。 沐纤离叫这二人齐声喊得有些吵了耳朵,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开口道:“这两个人一个为权一个为书,而如见南宫复好似已经大权在握,却又被一个小小蛊师牵扯了性命。” “若是此时有人能解了他身上这蛊虫,那这锱铢必较的大殿下,还会愿意留着那个威胁他的小人吗?”这话听着像是反问,但事实上早已点明其中深意,连白齐都一脸惊喜地看向了黄培,却见黄培一脸为难道:“可我也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 “无妨,这不是有你白大人在吗,你只管将那解蛊方法告诉我,之后的事有我替你担着。”白齐说着还很是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黄培这才点了点了头。 而这时沐纤离却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道:“却是有个不情之请,那本传世之书你还需找个地方妥善保管,万一在此期间叫人抢走,一切都是白搭。” “啊……那本传世之书,早就没有了……”黄培听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却见众人闻言都瞪大眼看着他后,赶忙解释道:“忠叔怕因为这本书带来灾祸,就叫我将书中的所有蛊术和解蛊之法都背下了。” “然后……然后就将那本书给毁了。”黄培说完小心地看着众人面色,便见众人静了一瞬,还是沐纤离率先笑道:“这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白齐也松了一口气,却是又想到一个难题,道:“可南宫复那边我没有人啊,不好接近他啊。” “那便就让他来找咱们。”沐纤离笑了笑,见众人都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这才咳一声,道:“这几日不是又快到你们南禹那什么御用蛊师的大比了吗,这大比拔得头筹的蛊师,难道还不够被南宫复找的吗?” “可是我的手法白玄都清楚,万一被看出破绽……”白齐有些犹豫地说道,却是见沐纤离笑,道:“白大人这些年也着实幸苦,不想收个徒弟,继承一下衣钵?” “徒弟?”白齐愣了一瞬,而后慢慢看向了边儿上坐着的黄培,更是不确定地想着,她收一个黄家人当徒弟,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这事儿便就被这么草率地定下了,午后,沐纤离带着黄培去报名参加大比,而白齐则是带着楚西明说是要再回一趟那暗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残留的东西,毕竟治病还得对症下药。 沐纤离这处带着黄培报完名后,两人就在这南都里头逛了起来,虽说黄培自小便就离开了南都,而南都这些年也变化不少,但总比她这个外来人要知道一些,是以熟悉熟悉这南都的景象也无坏处,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两人就这么瞎逛着,逛累了就寻了一处茶楼,要了一盏茶,也顺便听听有什么能用的东西,茶楼这地方,向来是听消息的好地方,这不,两人这才一坐下,周围便就传来了人声。 “今年这大比也不知道能出来什么人才,到时候你去不去看?” “看呗,左右都是闲着,不过要我说啊,这百年里怕是没有谁比白大人更为出彩了。”谁知这人才一说完,便一下被旁人按下了脑袋,只见那人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暗骂了一句,道:“喝茶都能把你喝醉喽,那是什么人啊,朝廷要犯,能随便提吗!” 这时候,原先说话之人也回过神来,有些后怕地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这说的都是事实,就凭白大人当年的风采,我就不信她会祸害陛下。” “还说,你可快闭嘴!”那人又骂了一句后,大概是吓着了,便就喝了两口茶,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的结账走人了。 那两人走后,沐纤离却是看了黄培一眼,笑道:“我还当这世上就你一人会信她了呢。” 毕竟那通缉令连边城都发到了。这话沐纤离却是没说出口,只慢悠悠地给自己和黄培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小口地抿着,而黄培却是有些不大高兴地垂着头看手中的茶水,叹息道:“若不是遭人陷害,大人如今仍旧是宫里头最叫人敬仰的大蛊师。” 沐纤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小少年,便也只能让他盯着茶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愤愤地仰头喝尽。 在这茶馆又坐了有一会儿,多半都是在说今年大比的,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沐纤离也就带着黄培回去了,这回到宅子,才经过白齐的屋子,便见里头那人目光亮亮地飞奔了出来,想来是等他们好久了。 第678章 试场,计划开始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白齐神神秘秘地捧着手上一个小笼子,满脸期待地看着沐纤离,沐纤离却是看一眼那还时不时会自己动一下的小笼子,一面往屋内走去,一面哄着她,道:“啊……是什么啊,我还真不知道。” “哎,离姐姐你猜一猜嘛。”白齐也跟在沐纤离后头进了屋,随着沐纤离在桌边坐下,仍旧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沐纤离见着丫头好似她不说出个什么来就不会罢休一般,便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染了血蛊的鼠类?” 不想沐纤离这话一出,白齐,却是呆住了,愣愣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其一,这笼子会动,那里头便是个活物,我不知道你们南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小动物,但像是暗坊那般地方能出现的,多半是鼠类。”沐纤离说着,见黄培跟进来竟还站着,于是招呼他坐下,而后才接着道。 “其二,普通鼠类不会叫你如此上心,而那夜又是因为血蛊出的事,便也不难猜到是染了血蛊的鼠类。”沐纤离说完,见着白齐拉拢下来的脑袋,便笑道:“行了,这都不重要,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得此一问,白齐这才又精神起来,道:“既然这次准备让黄培参加大比,又要引起南宫复的注意,自然就不能输了旁人去。” “这在正式参比之前我还得锻炼锻炼这小子,莫叫他到时候上场连着黄家和我的脸面全都丢了。”白齐说着很是郑重地看了黄培一眼,确实叫黄培瞪大了眼,很是不满地嘟囔道:“我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学的啊……” 白齐听到这儿自知失言,便就尴尬地笑笑,又说起旁的是来,道:“至于那血蛊,不论最后是不是拿去同南宫复做交易,但这东西既然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了,研究出解蛊之法也是件要紧事。” “既然事情都已经定下了,便就各自去做。”沐纤离说着便要起身,这里头的事儿没什么需要她做的,便准备回去好好待着了,不想白齐这时候又为难地开了口,道:“离姐姐……” 沐纤离闻言回头,挑了挑眉,道:“如何?” “我们南禹这蛊师大比有个麻烦之处,便是并非一开始就直接去宫中参比,那些能进宫之人,皆是各个小场中的头筹,是以……”白齐话到一半便没再往下说,只犹犹豫豫地看着沐纤离。 可沐纤离对这些事却是不大清楚,便径直问道:“行,左右无事,你只需告诉我,我要做什么便是。” 白齐听这话便笑了开来,从楚西明那儿拿了张特殊标记的地图来,惹得沐纤离在这两人之间看了许久,却也没说什么,只心领神会地勾了唇,而后探身去听白齐说话。 “试场的话各个部族都有设置,南都稍微多两个,但因为是群英荟萃的地方,便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地方。”白齐指了指南都地图上的几个试场点,而后神色严肃地对沐纤离道:“我要研究这血蛊的解蛊之术,便还劳烦离姐姐带着小子去试场挑战一番了。” 沐纤离看着白齐的模样,想着这一成了师父还真不得了,连周身的气势都沉稳了不少,却是道:“可我不懂你们南禹的蛊术,你就不怕你这个小徒儿敌不过那擂台赛上的翘楚?” “我也托人……”白齐话到这儿微微一顿,小心地看了沐纤离一眼,见她正在看自己便又赶忙收回眼,装作沐纤离没听到她前半句一般,接着道:“今回大比因着朝堂动荡,各方势力都想要渗入朝堂,是以各个试场的高位者都不是什么真正有能力之人。” “黄培的实力昨夜在那暗坊我也是有所见,只要不是遇上什么特别的人,在这些试场里过是没什么问题的。”白齐说着,到底还是有一些担忧的,便就又补充了一句,道:“倒也不用你们去争第一,只要进到前十,能参加宫中大比,之后的事,自有我在。” 白齐说完,便就起身冲着沐纤离行一礼,落下一句“拜托离姐姐了”,便就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间屋子,约莫是要去后头研究那血蛊了。 白齐走了,楚西明自然也是跟着走了,就留下黄培和沐纤离两个,沐纤离看着空空的房门外看了多久,黄培也就看着她看门外看了多久,直到沐纤离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师父这背后,还有好多秘密啊。” “我就说南帝怎么会把他儿子托付给这样一个没心机的,原是上头还有人啊……”沐纤离说了一段黄培听不懂的话,便就往宅子里头走去。 黄培见她并不准备出门,就出声问道:“离大人,咱们不去试场吗?” 沐纤离闻言,看他一眼,道:“大晚上的比什么,先回去歇着,明日再说。” 次日,黄培一大早便就到了沐纤离屋外,却是叫一个没见过的侍卫给拦在了外头,他也没敢出声,就这么小心地看着那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侍卫,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到屋门开的声音。 “呦,白大人的小徒儿,这么早在外头站着做什么,进来。”沐纤离说着便又回到屋子里,而这时那面无表情的侍卫便也让开了一道。 黄培进到屋内,小心地在桌边坐下,又小心地看着桌边坐着的沐纤离,而沐纤离察觉到他的视线,便扭头来笑笑,道:“林玉和魏一去做旁的事了,外头站着的这个是影风的部下。” 黄培在意的自然不是这个,见沐纤离开口了,便也就问道:“离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出门啊?” “急什么,先把早膳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参比啊。”正说着,外头影风便就拿着食盒进来了,见他来,沐纤离又是笑,道:“你来的倒是及时,一起吃。” 在外头,便也没那么多规矩,沐纤离说了,影风便也坐下了,用过早膳后,沐纤离又带着黄培去看了看白齐,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哪儿研究那血蛊,竟是没找到人,而后两人又在宅子里头晃荡了大半日,眼见着快要日头高挂,沐纤离这才往宅子里头走去。 黄培看着却是有些急了,道:“离大人我们还不走吗?” 沐纤离没回头,却是笑了声道:“你师父敢放你一人去参比,我可没他这般好心性,走,去看看你忠叔身子好些没。” 到了黄忠那屋子,只见笍儿在外头收拾,一见着他们二人来,便就小声说道:“忠叔才喝了药,睡下没多久。” 沐纤离听此便点了点头,道:“我要带你们少主去试场小比,若是忠叔醒了便喊一声,到时候会有人告诉我们在哪儿的,若忠叔有兴趣便来看看,你们黄家的独子是如何重回战场的。” 沐纤离开玩笑的这一番话竟是糟了边上黄培不满地轻撞,她便也就笑笑,而后转身拉着黄培要走,却是见着笍儿走上前几步欲言又止,忽想起之前黄培走丢后黄忠的吩咐,便道:“有我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是你们信不过我,那我也无能为力,毕竟这事儿是你们白大人吩咐下来的……” “不是的不是的。”沐纤离话还没说完便被笍儿慌张地打断,但到底还是有黄忠的吩咐在,他便也只能无措地看一眼黄培,黄培见此也只是挥挥手,道一句“没事的”,便就和沐纤离走了。 留下不知所措的笍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叫醒屋内的忠叔。 “本还想着一大早忠叔不好起,拖了会儿,没想到他竟又睡下了。”沐纤离嘀咕了句,和黄培人仍旧入昨日一般走在街上,南都的地儿本就不大,要是坐马车那才显得眨眼呢。 林玉和魏一被派去盯着南宫复的府邸了,是以这时候便就影风扮作普通侍卫跟在他们身边,别的影卫呢,自然就是隐在人群之中了。 而边上黄培听到她这话却是有些,道:“离大人若是想叫忠叔,昨晚同我说一声便是,何必今日还在宅子里费了大半日。” “倒也不是全是。”沐纤离闻言笑了笑,又道:“我看你这一早便来到我门外,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大比紧张的。” “现在呢?现在感觉如何,还有那种心慌的感觉吗?”沐纤离这话说完后,便见黄培愣了一瞬,而后抬头看她,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好了许多。” “早上那大半日就是叫你将心里头那些紧张抒发抒发,免得届时影响了发挥。”说着,两人便到了一出试场,看着里头已经喧闹起来的人群,沐纤离笑了声,道:“且那么一大早,哪里有试场开门,谁同你比试。” 自小便同忠叔还有笍儿寂静惯了的黄培,饶是昨晚已经经历过一回暗坊,却还是不大适应这喧闹的场景,便就眯了眯眼,下意识地往沐纤离身后躲了躲。 沐纤离自不会管他这时候的退缩之意,拉着人就进了试场,道:“走,进去看看。” 第679章 作弊,牛刀小试 南都选蛊师的试场倒是不多,也就那么六七个,沐纤离带着黄培几乎都走了个遍,见那场中人要么就是那能力实在不行,连她这等外行都看不上眼的,便也就没让黄培上,免得折辱了他黄家和他师父的名声。 要么就是那场上人多半是有些背景,而他们虽然计划着是让南宫复注意到,但在宫外这等小场面,还有如今这个时间尚不好表露太多,是以沐纤离也没叫黄培去露头角。 便就因着这三来二去的缘故,三人这都快走了大半个南都了,也没上擂台走一回,眼见着要到用午膳的时候,沐纤离便问了影风一句,道:“周围有什么吃的地儿没有?” 沐纤离虽不知道这南都的道路,但身为东陵珏影卫的影风自然是早在到南都时便将这里地上地下各种小道摸了个清楚,这要论起来,怕是连白齐都比不上。 听沐纤离问,他便点了点头,绕过二人走到稍前一些的地方,给二人带路。 到了那处酒楼,沐纤离无意往对面一看,笑道:“倒是个好地方,对面就是试场,这吃着饭还能欣赏旁人比试,实在有趣。” “这样的酒楼,怕是不便宜。”沐纤离在门口说的这话碰巧叫那出来迎客的店小二听见了,便见那店小二笑得分外灿烂道:“客可莫要如此说,咱们楼里的东西可是物美价廉,绝不同那些黑心的一道。” 沐纤离闻言笑看了回去,道一声“那店家可不许诓骗于我”便就随着那店小二进了楼里,也是他们来的巧,楼上对着那处试场的位置空了出来,正好给他们讨了个便宜。 沐纤离等人坐下后,便就吩咐那店小二随意几道拿手的,便就将人挥退了下去。 “这个试场却是公正,有人在这头看着,那边人也不敢作弊。”黄培也做到了沐纤离边上,随着她一齐看向那试场,感叹道。不想沐纤离听到他这话却是笑了,道:“公正?哈哈哈,若人有心,便是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不能作弊。” 黄培叫沐纤离这话说得愣了愣,回头道:“此话怎讲。” “你看现在在台上站着的那个,仔细他的手,那个大衣摆。”沐纤离笑着叫黄培注意那处人的动作,黄培犹豫一番,便就转头看了过去,因着听了沐纤离的话,便一直注意着那人宽大的衣摆。 黄培就这么盯着看了有一会儿,直到看着那人将手中方才配好的药粉往那案中的蛊虫撒去时,这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看向沐纤离有些难以置信道:“他……他作弊,那药粉,是从袖子里拿出来的。” 沐纤离只是笑,并未搭话,黄培便就又看着那处因着这人解蛊速度之快而欢呼雀跃的人群,更是皱紧了眉头道:“这些人怎么没一个看出来的。” “是我们这儿赶巧了,正好能看见他用手段,这人身手不错,在那个场子里,只要没人专门盯着他,便很难发现有这一手。”沐纤离淡淡地解释道,便这时,外头的店小二高喊一声“菜来了!”就近了三人这桌。 但黄培仍旧盯着那在台上装模做样谢众人赞赏的虚伪之人,低声讽了句,道:“真是不知羞……” 而旁上的店小二听见,又见这三人虽衣着普通,但周身气派却是不俗,因着没听着前边的话,只当黄培在说的是那试场里参比的人,便搭话道:“几位客人是外边来的。” “呦,这都叫你看出来了?”沐纤离笑着拿起酒杯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却是随意道。 这小二本就是普通人,也没察觉,只看着那处试场道:“几位都是金贵人怕是不知道。” “在外地能上京来参加大比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是以很多人便就来南都的试场碰碰运气,但南都那里是他们想的那么容易,南都的士族也不少啊。”这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给三人斟酒,倒到黄培面前时却叫沐纤离拦了下。 店小二见此微微一愣,而后赶忙又笑道:“小店还有上好的果酿,这就给客人拿来。” “慢着。”那店小二刚要转身下去拿果酿,却是被沐纤离叫住了,便只能又转过身来候着,便听眼前这位秀气的贵人说道:“然后呢?” 沐纤离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店小二一向是个人精,哪有不懂的,便就又接着上边的话说道:“南都也就六七个场子,这旁的场子里几乎都是那些贵人的天下,唯有这处才能让那些没名没份的搏一搏出头的机会。” “所以,便是叫边儿上楼的人当戏看,也还是有人上前,不过不会有什么士族的人来就是了。”店小二说着,沐纤离便丢了一块碎银子给他,那店小二见着眼睛都亮了,赶忙说着“谢谢爷”就退下了。 而黄培则是看着边儿上的沐纤离较平常不同的笑容,一时间不明白她这笑的含义,便出声问道:“离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沐纤离不答,却是笑了一声,道:“吃饭。”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眼见着众人就要归家,这处试场也要关闭,那主事人便就走到带上,带着一丝倦意又高声问了句,道:“可还有人上来参比,若无,今日为止的首位便就是这位……” “慢着!” 那主事人刚将手抬起,要宣布如今坐在第一位的那个人为榜首之时,忽有一道清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众人愤愤扭头看去,便不知不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而那首位上坐着的人这才准备站起来接受众人道贺,便被这一声打断,自是不满地看向来人,便见众人让出的那一条道上慢慢走来三人,为首的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黄培揣揣不安地走在前头,从未被众人盯着看过的他一时间竟又紧张起来,正忍不住要回头找沐纤离是,却叫后者暗暗地推了一把,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 到了众人前头,那主事人看是一个孩子,也没多在意,但规矩摆在那儿,他便也只能按照规矩问一句道:“既然是参比者,先将名帖在那处登记。” 那主事人这话才说到一半便见这少年后头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拿着名帖到一旁登记去了,见着这个少年竟还带着侍卫,这主事人便不由得较之前稍稍恭敬了些,接着道:“如今排在解蛊排在第十位的是半炷香,只要小少爷……” 那主事人话才到一半,黄培便被身后站着的沐纤离暗暗戳了一下,一下鼓起勇气,竟是高声喊道:“我不解蛊!”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黄培也是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声喊得大了点,像是来找事的,便又端正了姿态,稳声道:“我要挑战首位。” 此话一出,原先不过看戏之人便更觉得这个小子是来找事的了,连那首位都忍不住上前一步嘲讽道:“小小顽童竟敢口出狂言。” 黄培闻言看了眼那人,不知为何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眼熟,还没想起来,便被前头那主事人用不大确信的语气问道:“小子可知道你方才那话何意?” “在座的各位莫不是都是聋子不是,我家少爷说的话,是哪个字听不懂啊?”看着黄培这叫众人欺负的模样,沐纤离实在是不忍心,仍旧是稳稳当当地立在他后头,冷着一张脸高声喝道。 便这时,影风也从那处登记回来了,手压着一柄剑的冷峻模样,叫旁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 见如此,那主事人也没敢再多问,就对着一旁的那个首位,问道:“不知徐公子意下如何啊?” 徐明听此冷哼一声,连正眼都没看黄培一眼,留下一句“请便”便就又回了他那位置上,沐纤离见状微微勾唇,低了头,无人瞧见其眼中的冷意。 南禹这入宫前的大比一般有两项,其一便是众人常选的解蛊,是谓一炷香时间内,以解蛊的时间长短论输赢,这用时最短的自然就是首位,依次列十人予以入宫参比的资格。 这其二么,便就是黄培如今选的这一项,直接拿自己蛊虫去挑战在位者的蛊虫,若是胜了,便能直接将那人赶下位,替了他的位置,旁人的排名仍旧不变。 此举虽然最为方便,但养蛊耗时,且之后入宫参比的时候也是要拿蛊虫参比,是以鲜少人会将自己的蛊虫浪费在宫外这种小比试之上,是以这第二项并不多见。 加之众人所持蛊不定,不论挑战与被挑战人都像是在盲比,胜算并不大,这边也是众人在听到黄培说要挑战之时不看好的原因。 至于黄培自己也是不确定的,原先在外头看时只不过是愤愤了一句“这人作弊也能拿首位”,然后被沐纤离问了句“要不要给他好看”,这再后来便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原先他还当是沐纤离不懂南禹这大比的规矩,也说了这在宫外浪费蛊虫不是什么好事,但沐纤离却是满不在乎地回他道:“我看你那随从的蛊术练的不错,你该不会不如他。” “再说了,耗几只蛊虫算什么,后边的路不是还有你师父么,不然你当这师父拜来是做什么用的。” 沐纤离这寥寥几句话竟听得黄培觉着很有道理,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这人拐骗到此,想这人之前还说如今不是出风头的时候,有了这么一出,还如何隐蔽。 想到这些,已经立在台上的黄培顿时后悔不已。 第680章 徐明,初露锋芒 场正中摆了一个又长又宽的,像是缩小版的丛林,为了公平起见,这东西便就摆在地下,周围观赛的人围了一圈,不过都被拦在外围罢了。 徐明站在那小丛林的另一头,仍旧是不屑地看着黄培,道:“小少爷,请。” 原本不过是一声敬称,却不知为何叫这徐明嘴里说出来,便多了一份嘲讽,黄培闻言皱了皱眉头,并不理会,只想起沐纤离方才在他上场时同他说的话,便端起身子,严肃着一张脸对那头的徐明道:“客随主便,还请徐公子先。” 那徐明听这话微微愣了一瞬,原先他还想先看看这小子拿出什么东西,届时他在这场上稍稍动动手脚,便能叫这小子知道这世道的险恶,不想这小子竟谨慎至此。 沐纤离在场外站着,见那处徐明的眼神飘忽,便知这厮定是动什么歪脑筋,便不屑地一勾唇,低头掩声道:“这人该不是怕了,这样久了都不拿出点东西来。” 沐纤离说这话时低着头,旁人又都看着场上,便也无人注意是谁说的,只这么在耳边听了这么一声,便也应和起哄道:“就是!快拿啊!” “快点儿!对面一个小子你还磨磨唧唧的,没点骨气!” “快些!娘们儿唧唧的!” “快点啊!还回去吃饭啊!” ……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那么一句话,便就叫原先都静静专注着台上的人也纷纷回过神来,一阵阵起哄道,而上头场上站着的徐明叫台下这突然响起的起哄声惊了一惊,回神看向台下众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沐纤离便看着那徐明从原先的气定神闲中带着些不屑到如今眼神略带了些飘忽,而后略带了一丝慌张地在袖中掏着什么,竟是一个没拿稳脱了手,从袖中滚了出来,径直落到了那小丛林中。 场下众人见此纷纷一阵唏嘘,喊得那徐明暗暗捏紧了拳头,也没拉下脸来将那盅捡回来,却是在那盅的盖子随着盅落地而松开,里头爬出一只通体碧绿的虫子来,一下变了面色。 “这只不行,不行,换一个!”说着徐明便要扑上去,沐纤离却像是知道了他会有如此举动一般,一个眼神示意了眼边儿上的影风,影风得令,几个跃步便就上了场,将要扑到那小丛林上的徐明给制住了。 而对面黄培也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便有些犹豫地往台下沐纤离处看去,见沐纤离微微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又镇定下来,端起架子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徐公子已经出了,晚辈也就不叫前辈多等了。” 说着着黄培将手伸进了腰间的小布袋中,要拿出来之际还看了沐纤离,却见她这回没点头,只是耸了耸肩,思索了两番,黄培眼神一定,便拿出了一个白瓷罐子。 沐纤离见状笑笑,心道这孩子还是个正直之人啊,小离确实没看走眼。 便在如此思绪间,黄培便将自己白瓷罐子中的那小东西放了出来,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屏气凝神,就这么看着两条绿白的蛊虫渐渐都往中间挪去,渐渐地在那中间汇合了。 “两位,我家主子同黄小公子便在里头了。”那影卫带着慌张赶来的黄忠和笍儿到了门外,留下了这么一句,一个眨眼便又消失不见。 黄忠还没来得及谢过便已不见了人,无法,只能赶忙往人堆里头挤去。 而前头正是中间两只蛊虫周旋厮杀的最关键时刻,沐纤离虽不懂,却也时刻盯着场上二人神情,借此来判断如今的状况如何,但照她看来,黄培这边的情况应该不错。 而影风,便在那处徐明放弃挣扎,又被主事人找人拦下后,他便也就回到了沐纤离身侧,加之影卫灵敏于常人的感觉,自黄忠主仆二人在门外起便就察觉到了,这时候见他二人往人群里头挤来,便在沐纤离耳边道了句。 沐纤离闻言微微回头瞧了眼,悄声吩咐道:“你小心将他们二人带到这儿来。” 影风领命离去,沐纤离便又看回场上,这一眼便正好瞧见了那徐明正悄悄从袖中拿着什么东西,可惜这时候所有人都注意着那两只蛊虫,无一人看到徐明这番小动作。 黄培小子不愿意用小动作害你,想光明正大地赢一回,没想到你个无赖竟还想使诈。便这般想着,沐纤离皱了皱眉头,也没再像先前那般遮着掩着,便径直喊道:“欸!那个徐明干什么呢!这试场中竟还有使诈的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明,叫那人一时间僵住了手,这手就留在了袖子里忘了动,被人看了个正着,便有人喊道:“好啊,先前我就说怎么有人一刻钟就解了蛊,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啊。” 那主事人闻言也是一下挥手就让人将那徐明袖子里头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果不然是一些特殊的药粉,见此,便又有人喊道:“对面不过是个小子还要耍如此手段,真是丢人现眼!” 沐纤离见着人被逮到了便也懒得理会,扭头见着黄培忽然舒了一口气笑了,便赶忙看回那小丛林,便见这那通身绿的蛊虫已经不动了,而黄培那只白的正慢悠悠地往回爬去。 见此她也不由得笑了开来,便又在人群中起哄,道:“呵,即便如此也不是敌不过一个小子。” 此话一出,众人便又看回场上,自是见着了徐明那蛊虫的败绩,便是徐明自己也不例外,他一见着那一动不动的绿蛊便是哀嚎一声,大喊道:“我的碧蛊啊!” 这一声嚎完,便见他一下就怒瞪向沐纤离这边,原先不过是为了看一下那个一直出声的混账是谁,却不想看到了这时候正被影风带到了沐纤离边儿上的黄忠二人。 却是这一眼,叫徐明一下暴怒而起,一手指着这处,大喊道:“好啊!原来是你!你个死老头,是你要害我!” 徐明这一声喊得连沐纤离都有些意料之外,挑眉看向刚来到自己边儿上的黄忠和笍儿,见黄忠也是一脸迷茫的模样,不禁觉着更有趣了。 又见笍儿好似认出了那徐明,便在黄忠耳边说了什么,黄忠这才恍然大悟地看回了台上。 沐纤离这边只看黄忠的反应了,却是一时没注意到场上黄培的变化,便是在徐明指着黄忠大骂之时,黄培便隐隐有了些印象,再一细看这徐明的面貌,一下就想起了这人便是先前背弃了忠叔之人。 这一认出人来,又听这厮竟如此辱骂忠叔,不免怒上心头,到底是少年气性,一个没忍住就指着徐明斥责出声,道:“休要口出狂言!当初明明是你先背弃忠叔,如今却在此反咬一口。” 乍一听见台上黄培的声音响起,沐纤离便暗道一声“糟”,果不然,便在黄培这话才一说完,底下人便都纷纷议论开来。 “原先还想是哪儿出来的少年奇才,竟是有仇啊,怪不得一上来便就要挑擂呢。” “那这仇可大了去了,你看那徐明方才蛊虫掉出来的模样,多半那条碧蛊就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这一下叫人废了,不是让他连宫门都摸不着。” “这些都还另说,只他们将这些私人恩怨搬到试场上来,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就是,我们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进前十,叫他们二人这玩儿似的,像个什么样子。” “说不定这二人串通好的,你看那小子的通神气派,指不定就是哪家小公子自己进不了宫比,便找了个人先赢个名额,再故意输给他……” 耳听着这周围的话越发得离谱,沐纤离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头好似疯了一般的徐明,大脑飞快地转着。 那头徐明本是要朝黄忠这边扑过来,却是因着主事人到底还是要顾及这场面,便让人制住了他,奈何徐明这人是被止住了,那嘴却是半点没见停歇的模样,还恶狠狠地骂着,“好你个老不死的,我忍气吞声给你打杂了了三年,你看我不顺眼就将我赶了出去!” 这话一出,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唏嘘,连带着看向黄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来,一直跟着黄忠避世的黄培哪里有经历过这些,见着众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便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他紧张地揣着手,看着台下眼神颇为奇怪地看着他的众人,一个没注意,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便也是这一退步叫他撞到了一人,黄培一惊,赶忙回头看去,便见沐纤离正笔直地站在他身后,还一手暗暗将他推直。 “离大人……”黄培话还未完就被沐纤离以一种十分奇特地姿势将他给护了起来,旁人看不出来异样,他自己却是知道,这位离大人,将他的嘴给捂上了。 黄培疑惑地抬头看她,却见她忽然一改平日里头淡然的模样,转而满脸纷纷地抬起一只手,指着对边被人制住的徐明大骂道:“你这泼皮满口胡言!当初可是你说自己捡到了什么传世之书,这才背弃了师门,我师父如何留你都不留!” “将师父气得大病一场,落下下病根,至今都还未好!”沐纤离说着便看向了还在场下站着的黄忠。 而黄忠一开始听到她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提到传世之书,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在看到沐纤离淡淡撇过来的一眼后,吓得赶忙咳嗽两声,边儿上笍儿也很是上道地拍了拍他的背。 “传世之书?!”场下这众人议论纷纷,无人不是面上带着震惊地左右问着自己有没有听错,而沐纤离感觉到边儿上黄培正抓着自己的衣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外头。 如今只盼着影风莫要辜负了他们影卫的轻功,而白齐也最好不要辜负了她的信任。 第681章 救场,头回受气 试场下的众人议论纷纷,原先还聚焦于黄培的视线纷纷转向徐明,连站在场上的主事人都微微变了神色,暗暗的一个眼神,就让那试场的护院将人带下去。 可怜这徐明不知道众人在说什么,只忽然有了一阵危机感,便拼命挣扎起来,大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书!我不知道,快放开我!死老头你害我!” 这文弱之人的挣扎并不被那几个护院放在眼里,众人便就眼睁睁地看着徐明被拖了下去,那后面的话也没再喊出口便被人将嘴堵上了,而场下的看客好似走了几人又来了几人,那走的人去了哪儿不知,来的人是为何也不知。 见徐明被拖了下去,那主事人便又站到了场中央,对着下头宣布道:“今儿是今年本试场的最后一日比试,方才那小公子挑擂成功,便恭贺这位小公子荣登本试场榜首!” 此话一出,场下便都纷纷喝彩起来,只是那心思单纯者有之,别有心思者也有,旁人都看不出来罢了。 却是沐纤离立在黄培身边,见着边儿上这个傻小子听众人对他毫不保留的夸赞,什么“少年英才”,“天赋异禀”诸如此类,竟还傻乎乎地笑着回礼,殊不知这场中危险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凝重了。 沐纤离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慢慢攥紧成拳,看着迟迟无人的门口,眼中寒光渐起,而暗处的影卫也只等着自家主子一声令下便进场救人。 “小公子少年英才,不知小人可有幸请公子一同用晚膳啊。”是那位主事人,一改先前高傲的模样,如今却是笑眯眯地朝黄培凑近。 黄培虽不大通世俗,但看着这人笑得怪异便本能地心生警惕,也没应他,只抬头看了眼身边站着的沐纤离。 那主事人便也顺着黄培的目光看向了沐纤离,依稀想起这人好像不过是个下人,便没理会,只对着黄培又是谄媚地笑道:“小公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些奴大欺主的早些打发了就是,若是小公子不嫌弃,小人这儿有许多听话的下人可供小公子差遣。” 黄培闻言不语,只是又看了眼沐纤离,正看见其微微勾起的嘴角,在他这个角度看来,却是冰冷非常,沐纤离轻轻笑看着那个仍旧对着黄培谄媚笑着的主事人,笑不达眼底,心中嗤笑道:呵,奴大欺主。 眼见着沐纤离背在身后的手就要落下,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没一会儿便就有人高声喊道:“金殿大蛊师到!” 沐纤离闻言怔了一怔,虽说有猜到白齐背后之人定是身份不凡,但这什么金殿大蛊师是个什么等级她还真不太清楚,不过看在场那些百姓都纷纷单膝跪下的姿态来看,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正这样想着,沐纤离的衣袖忽然被人拽了一拽,扭头看去,正是已经单膝跪下黄培在扯着她,试图叫她一起跪下,可沐纤离她上辈子也没给什么人跪过,这辈子就更别提了。 沐纤离这正僵着,回神却看到满屋子就自己一人鹤立鸡群,到底是顾及着如今尚不是张扬的时候,便也只能学着着些南禹的百姓,装模作样地——蹲下了。 这处试场静了好一会儿,外头才出现了一个四人抬的轿辇,叫沐纤离不禁又一次感叹这南禹的蛊师可真有地位,就这仪仗,怕是能比皇帝了。 正这样想着,余光便见那轿辇上下来一人,一面往屋内缓缓走来,一面有一道略带了丝沙哑却并不苍老的浑厚声音响起,道:“本座闻有人在此闹事。” 那人说着便就走到了场上,这才方一上场便立刻有人搬来椅子给他坐下,随后,这人便又道:“本座却是不知,这选御用蛊师的试场,什么时候成了儿戏之地了。” “不敢不敢,却是万万不敢的。”那主事人一听这话便慌忙跪在了那人身前,浑身大冒冷汗,又赶忙解释道:“是方才有人在场上作弊,下官已经命人将其抓起来了。” “哦,在陛下的眼皮子下竟还有人做出如此之事?”那道浑厚的声音又是不紧不慢地响起,沐纤离听在耳中不禁赞叹一句,好一个老谋深算的权臣。 正这般想着,她忽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头顶上,她却是不惧怕,反倒是暗自一笑,而这时候正看着她的沈文亭却是皱了皱眉头,早他进来之时便就注意到这个人了,行礼没个行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他那个好徒儿找来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帮手。 饶是如此嫌弃此人,沈文亭还是慢慢地开口了,道:“既然违纪之人已经处置,本座也不白来一趟,今回此处试场的前十者有谁啊,都找出来本座看看。” “这……”那主事的一听这话便有些犯了难,可一落在沈文亭的眼中却又有了另一番意思,便听他声音沉了沉,道:“怎么,不方便?” “不不不,沈老来此训诫,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怎么会不方便,只是……”那主事的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文亭一眼,一见着他正盯着自己,便又吓得赶忙俯身回道:“只是那前十而今都不在此处……” “哼!当真狂妄自大,他们就不怕有人来战!”沈文亭重重地一拍扶手,吓得在场所以人都更加低了头。 也不是所有人都傻得会去选那挑擂啊。那主事人心中腹诽,却是不敢在面上显现,只想起方才刚胜了的那个小子,便赶忙起身,笑着拉过黄培,对着沈文亭道:“沈老,这位还在,方才夺得榜首。” 黄培一下叫人拽起,有些不安地看向沐纤离,正巧沐纤离也蹲得累了,于是就随着黄培一同起身,跟着他到了那沈老的面前,也是到现在,她才真正看清这来人面貌。 原先还以为那主事人叫沈老不过是敬称,毕竟这人声音听着也不过是个中年人,没先到还真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便是沐纤离看着沈文亭的同时,那沈文亭也在打量着沐纤离,看着这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半点不畏惧地看着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一时间场上静了一会儿,沐纤离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沈文亭看,也不知可是她眼花,竟看到这老者好似笑了笑,正不解着,便听这老者开口道:“既然那九个这般不愿在这试场待着,他们也不必入宫参选了!” 沐纤离心中一惊,狠狠地瞪向那沈文亭,却见沈文亭一眼不看她,径直说道:“传金殿令,此试场除这新晋榜首外晋级之人全部作废,此试场就此一人,得入宫参选。” “这榜首便就随我入宫,回府!”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震惊不已,一时间也忘了那些礼数,纷纷抬头看向场上坐着的那位沈老,这沈老是何许人也,自当今皇帝上位之时便辅佐其右的御用蛊师,深得皇帝信任,要放在当初可以说他的话便就是皇帝的话。 不过后来皇帝上了年纪,这位沈老便也借口身体不适隐居家中,却不知这次又是为何特地到此出来,还做出如此决定,莫不是因为早前被那位白姓的大人伤了心,要重新收一位徒弟不成。 场下众人都暗自猜测着,沈文亭却是不管,大袖一挥便就往外走去,而他带来的那些人也直接就要将黄培请出去,饶是黄培再如何敬重这位沈老,也不免有点慌了神,好在沐纤离即使拉住了他, 而后沐纤离冷着一张脸对那处沈老道:“沈老且慢,我家小少爷并非南都之人,好些东西还在客栈里头未收拾,可否请人随我们回去收拾一番。” 沐纤离本想借此回去稍作一番思考,不想那沈文亭竟是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家主子的东西都还要他亲自回去的话,要你们这些仆人做什么用。” 说完他便径自离去,连带着黄忠,笍儿也被他一并带走,留沐纤离一人在原地暗自咬牙,还要努力劝说自己要做的事尚未完成,不可在此时生事。 “离主子,可要教训他一顿?”影风冷冷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轿辇,若此处是东陵,就凭沈文亭方才那些话,足够他死八百回的了。 “不用。”沐纤离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如初,看向一旁的影风,道:“你回来的倒是快。” 便在方才黄培在场上出言反驳徐明之时,她便在心中有了这个打算,便是借由传世之书将众人目光引向那个徐明,一来可以叫那个疯子闭嘴,二来也能叫那些需要知道传世之书之人注意到,这传世之书已经到了南都。 但此举太过凶险,虽说是推到了徐明身上,但毕竟是从他们嘴里传出来的,难免不会叫他们被人盯上,虽说以她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保下这几人,但毕竟后边还有计划要进行,便也不好太过强硬。 于是她便就叫影风去寻白齐,让白齐叫她身后之人出面保下这个黄家后人,这边也是一开始说的希望白齐莫要只着眼于自己的任务,而辜负了她的期望。 虽早已料到其背后之人不简单,但她也从未受过如此的气,想起方才沈文亭那倚老卖老的模样,沐纤离又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人就这样,人人都敬重他,脾气也就大了些,你别同他计较。”边儿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叫沐纤离睁开眼来,扭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却又熟悉的眼神,沐纤离咬牙道。 “你让他日后小心些,若再有今日之景,待此间事了,管他多大年纪,都有他好受的。” 第682章 找茬,神秘之人 “我一个下人回去收拾东西,你跟来做什么?” 因着天色逐渐黑了下去,老实人都陆续家去,而那些不老实的,也因着这夜还不够黑,街边店铺都还未开,便也没出来,是以这时候的路上也就稀稀落落往来几人,并上沐纤离,白齐走在路上,倒也不显得突兀。 听沐纤离如是问,白齐支吾了两声之后才道:“你你你你是下人,那我还是你的婢女呢……” “我也一起收拾。”说着说着,这小丫头约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便就破罐子破摔地说了这么一句。 沐纤离听此轻笑,连原先给沈文亭惹的那些气也消去不少,便打趣她道:“呦,今儿怎么没见着你那贴身侍卫跟着啊。” “你不是也没叫人跟着吗。”白齐叫沐纤离问得有些羞赧,答完这一句便就扭过头去。 可她这话却是回得沐纤离微微愣了一瞬,原先她不过是觉着难得楚西明没跟着,便想逗弄一下白齐,毕竟这小丫头这样久都没察觉楚西明的心思,着实迟钝得很。 原以为这小丫头会说“才不是什么贴身护卫”,却不想她竟默认了,思及此,沐纤离便暗暗叹了句,不得不说楚西明这家伙,手段实在高明。 大概是终于明白过来沐纤离那话是在问什么,白齐便恍然大悟地“哦”一声,而后扭头看向沐纤离回道:“你那是不是叫影风来让我找人嘛,旁的人我师父不见,我就只能自己去。” “但又担心三殿下一人在宅子里头不安全,就让他留在宅子里了。”白齐一本正经地说完,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话中暴露了什么,还反问道:“你呢,是又派影风去做什么别的事了吗?” 师父?沐纤离微微疑惑,面上确实不显,听白齐问话,便是一勾唇,轻声笑道:“我叫他回暗处去了。” 白齐闻言疑惑了瞬,又问道:“为何?” “若不如此,那些阴暗之地的人,如何敢对我们下手啊。”沐纤离这话在白齐耳边轻轻落下,而先前还悠悠闲闲的白齐便也在这一瞬忽然察觉到了周围四起的杀气。 沐纤离慢慢将白齐拉到身边,眼中冷意渐起,正细声听着周围的动静之时,确实有一道粗狂的声音乍起,着实将她二人都狠狠地吓了一跳。 “前面的给我站住!”这声着实豪迈得有些出乎沐纤离的意外,方才一直注意着暗处那些细碎的动静,却是疏忽了这实实在在的脚步声,再一回神,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带着白齐到了一处小巷之中。 此时的小巷也就一车宽,前后两条路便再无别的出处,却是是个堵人的好地方,可这周围藏着的人这样多,竟是让两个废物抢了先,着实丢人。 沐纤离正这般想着,便觉自己衣袖叫旁人扯了一扯,回头看去,正见白齐在边儿上一个劲地将眼神往后撇,见此,沐纤离示意她一眼安心,而后才慢慢悠悠地回过身去。 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二人正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们,笑问一句,道:“不知两位大侠有何吩咐啊?” “既然知道是吩咐,就赶紧把输给老子交出来!”那矮一些的胖人冲着这边大吼道。 虽说方才被沈文亭引的火气已经让白齐消一些下去,但到底还是气着的,原先想那暗处那些不要命的出一出气,不想竟有两个上赶着送死的。 而那头高矮两人见前头两人连个武器也没有,又是一个瘦弱如鸡,一个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觉自己此行必会成功,不想却是见那个清秀的少年人面上越发笑了开来。 见着沐纤离这模样,这矮胖人不知为何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一下就怒了,挥下扛在肩上的大刀,大骂道:“臭小子还不快把传世之书交出来,迟了莫怪老子不客气!” 那矮胖人自认为这话说的威慑四方,却不想他眼前那少年人却是笑得越发地明媚了,只听她仍旧不急不缓道:“对不住两位,我们不知道你们说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传世之书却是听过,但这是那徐明说的,说是有了这书,就轮不到我师父教他了,要什么书,你们找他去啊。”沐纤离面上笑得张扬,却是笑不达眼底,那头矮胖人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竟还大声问道:“这么说,书不在你们手上,在那个徐明那里?” “不错,大侠英明。”沐纤离扯着嘴角笑了句,那矮胖人也是迷茫地看向他身旁那个高瘦人,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话还没出口,便叫那高瘦人一个巴掌拍到了后脑上,大骂道:“你听不出那个小混账唬你呢!还不给老子上!” “小混账”三字一出,沐纤离面色瞬间便就冷了下来,连那一点点虚假的笑意也再不见,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那两人,眼见着那矮胖人又重新提起一脸凶相,挥着刀往她们这冲过来。 可这人还没跑几步,只听见空中传来两声刀剑滑坡皮肉之声,那矮胖人和高瘦人的声音便再听不见,而沐纤离的身前却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长袍之人,正背对着她,隐约能见着其手中好似还拿着一柄扇子。 “在姑娘面前,怎能说如此粗鄙的言语,着实该死。”那黑衣人对着前头笑道,这人着实高大,站在沐纤离前头便将她的视线挡了个全部,也不知道那高矮两人生了何事。 不过白齐站在她身边,这黑衣人也没挡着白齐,沐纤离微微一扭头,便能看见白齐面上一脸惊恐,而后微微白了脸地往她身后藏去,这更为奇怪的便是这黑衣人一出现,那原先隐藏在暗处的杀气竟一下消失了个干净。 沐纤离那这头正想着来着何人之时,那黑衣人便转过身来了,不过仍旧是没叫她看到前边景象的一星半点,却是叫她看到了这人面上带了个因制的面具,遮去了大半张脸。 沐纤离看着那双分外好看的双眸,竟是不自觉地打趣道:“阁下这般飒爽的英姿,如何还要遮去半张脸呢。” 不想那黑衣人闻言却是愣了一瞬,却很快又笑道:“姑娘说话着实有趣,叫某听来觉着分外亲切。” “这倒是敲了,我也觉着阁下这声听着分外耳熟。”沐纤离虽没在这人身上感觉到杀气,但周围空气中渐渐飘来的血腥味叫她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便就这么紧紧地盯着他。 这黑衣人也不知叫沐纤离的那个字眼给刺激到了,竟是没忍住咳嗽了一声,再开口时,那声音好似低了不少,道:“某不过觉着天下美人皆红颜,不想姑娘竟也有次觉悟。” “那阁下便去寻美人,告辞。”沐纤离闻言瞪他一眼,只留了这么一句便带着白齐转身就走,这人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不论是敌是友,如今这个时候,还是不接触为妙。 那黑衣人也是没想到沐纤离这样就走了,愣了一下才赶忙跟上,道:“某为姑娘解决了这样多的人,姑娘就不请某吃个饭?” 沐纤离不语,却是暗暗蹙眉,暗处那些人也是他解决的?什么时候的事? “哎,这话该死,怎么能叫姑娘请,该是某请姑娘才是,姑娘可愿赏脸否?”没听到沐纤离回话,那黑衣人便“哎”了一声,赶忙改口说到,脚下步子也是一刻不停地跟着二人。 沐纤离心中暗暗有些焦急,眼看着前边就快要到大路了,这才眼神一凌,快速拉过白齐的小布袋,从里面也不知拿了什么药粉便就往后撒去,趁着那黑衣人惊得往后退去,便赶忙拉着白齐跑了起来,转瞬间便消失在了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上。 那黑衣人没想到沐纤离会有此手段但好在其反应快,一下就打开扇子挡住了药粉,这才没受罪,待药粉散去,他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前边,不禁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便这时,小巷里的暗处传出了人声,道:“主子,可需要属下去寻解药?” “不必了,也没沾到,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有事儿自会再叫你。”黑衣人一听见声音,那嘴角的笑便就落了下来,又是往常那般冷峻的模样,淡声道。 沐纤离带着白齐跑了一段路后,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来,赶忙拉着她躲到了边儿上的一处阴影之中,白齐不明所以,见着沐纤离小心看着四下,便悄声问了句,道:“离大人,怎么了?” “方才那个人将暗处的人都解决了,却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沐纤离回道,而后看了眼外头没人跟着她们,这才又扭头看回白齐,道:“原先我在那场说要回去收拾东西 ,也不过是想让暗处的人知道我们不过是外边来的普通人。” “但方才那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所有的暗处之人,难免不叫其背后的主子觉得黄培背后有人支持,如此,又怎么接近南宫复那等心思复杂的小人。”沐纤离说完,白齐也回过神来,面上一下露出难色,道:“那可如何是好?” 沐纤离没有回话,只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眸光一转忽看到街角坐着的一个乞丐,心思一动,笑了开来,道:“那便就让那些人以为自己的人为了强书和旁的人打起来了,狗咬狗。” 是日,闻那偏僻试场唯一一个有资格入宫的蛊师,其仆人为其收拾东西时却遭那些落榜者嫉妒,但因那正主如今被沈老护着不便动手,便就在其仆人去往沈府的路上将其暴打了一顿。 沈老震怒,另施暴者抄写蛊经十遍,三日后交往沈府,得正主宽恕方才能作罢,一时间消息传遍南都,叫旁人都更加怀疑,沈老如此护着那个人,该不是有收徒之意。 第683章 笍儿,过往故事 “可怜那些人,平白无故没了入宫的资格,还要遭这等罪。”白齐看着窗外的秋景,想起方才沐纤离的影卫来此汇报之事,不禁感叹了一句。 这叫见惯了她无忧无虑模样的沐纤离觉着有趣,却也没笑她,只宽慰道:“我这也是为他们好,今年你们南禹朝堂这般混乱,怕不是他们入宫的好时机。” 自从那日她们二人将自己弄得看看起来悲惨不堪地出现在沈府大门口,这落榜人无法拿正主出气,便将那榜首的仆人暴打了一顿之事便在私底下传开了,饶是那些人再如何解释,旁人都当是狡辩罢了。 虽说是可怜了那些人,却未必不是救了他们一回,这几人叫沈文亭平白无故撤了入宫的资格,难免不会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入宫,届时又叫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利用,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沈文亭这么一动作,叫众人都眼熟了他们,只怕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再想收他们,都要好好想想这民心。 至于沐纤离和白齐二人也在那日之后,未免叫已经注意到他们的那些人顺着痕迹找到那宅子,置南宫睿于险地,便也没回去过,说来主要是白齐有这个担忧,而沐纤离本就无所谓去哪儿,左右都有人替她办事罢了。 却是那日那个黑衣人实在是不难叫她介怀…… 沐纤离这儿还想着那黑衣人之事,黄培自外头进来了,他这一进屋子,先是乖乖地给白齐行了一礼,道了声“师父”,而后又给沐纤离行一礼,恭恭敬敬唤一声“离大人”,便就立在门边不动了。 看得沐纤离不禁咂舌,道一句,“乖乖,这才几天功夫,好好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人,生生成了个老古板。” 黄培自然听得,不悦地瞪了眼沐纤离,而后小心地打量了眼周围,应是没看见什么眼线探子,这才跨了身子到桌边坐下,就这么趴在了桌上,委屈道:“师父你快救救我……” “哎,师父还忙着,你且再忍一忍。”白齐很是为难地挥了挥手,可沐纤离看她却是看到了这人竟实在偷笑,便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要说回三天前,那时候沈文亭方将黄培带回沈府,沐纤离和白齐胡闹了一夜也累了,到了沈府,经过下人引路到自己房间便也就早早歇下了,照礼来说她该先去问候一声主人家,奈何黄昏时候和沈文亭动了干戈,她也就无礼了一回。 次日一早,沐纤离这才同白齐一道去给沈文亭请礼,不想却在沈文亭的院子里看到了头顶着本书,立得端正的黄培,问他在说什么,这小子却是委屈巴巴地瞪着眼不说话。 正要问从旁的下人,白齐却是将她带走了,事后听白齐说,这是老头惯有的脾气,但凡拜到他门下的弟子,刚开头就是学规矩,说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又说这黄培不是已经拜了白齐为师,和那沈文亭有个什么关系,便见白齐先是支吾了两声,然后一撒手笑道:“这沈老就是爱才,这不我还研究着那血蛊嘛,沈老便帮着带一带他,总不好叫几日后的宫选上丢了脸面。” 沐纤离却也不戳破她,便叫她暂且享受这一时的蒙混过关。 “你师父说的是,再有两日便是宫选,即便你身怀传世之书,但到底是经历的事少,总有不如人的地方,这沈老不是你们南禹最为厉害的蛊师么,不如趁此机会多问问他。”沐纤离看着黄培仍旧一副焉了的模样,也如是说道。 白齐听后笑得更是开怀,连道好几声“就是”,黄培仍旧是呜咽了两声便没了动静,沐纤离却是想到了那个徐明,未免日后再生事端,便问道:“之前那个徐明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黄培忽地精神了,一下就抬起头来,还满脸愤愤道:“这个徐明可真不是个东西。” 随后黄培便就义愤填膺地将这个无名小卒徐明的底给刨了个干净。 说是黄忠捡到徐明之时黄培年纪尚小,却也已经记事,那时黄忠想着自己一人,加之还上了年纪,恐照顾不好黄培,又怕小子一人寂寞,这便在人伢子那儿找了个身世还算清白的少年给黄培当伴。 黄忠身为黄家人,虽说他自己不自称蛊师,但那身本事却是抵得过南禹大半自称为蛊师之人,是以招了徐明后,也没将他当外人,便在教授黄培蛊术药石一类时,连带着他一齐。 奈何徐明天资愚钝,实在是不开窍,许多东西教过几回也不见得便同,饶是如此,黄忠也没有放弃他,而黄培自是因为打小便和徐明在一处,早将他看作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曾嫌弃他。 却不知这徐明也是因为着打小便叫人给卖了,又在人伢子那里吃尽苦头,对所有人都警惕得很,即便黄忠待他多好,他都觉得这二人定是瞧不起自己。 又因着黄忠是黄培的仆,便会理所当然地待他好,可这一些徐明并不知晓,只觉黄忠偏心,自己为他端茶倒水还照顾这么个小东西这样劳心劳力,黄忠却还是藏私,只教给那个小孩儿,并不教给自己。 徐明这些心思不说,黄忠自然也就不知道,直到三年前,徐明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便在有一日,和黄忠大吵了一架,离开了他们,自此便再没回来,而黄忠和黄培,也是在那一日才知道了徐明的那些个心思。 “这么说,他并不知道你有传世之书,或者说你们是黄家人?”沐纤离听后微微思索一番,问黄培道。 黄培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是,忠叔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传世之书,连我都是在一年前才知道原来忠叔一直叫我背的东西是传世之书。” 听到这儿,白齐也是有些疑惑,道:“那笍儿是怎么回事?” “哦,笍儿是忠叔捡的,那是个大雪天,险些冻死在外头,忠叔不忍,便叫他在家中过了一夜。”黄培面上无甚波动,接着道:“因着徐明这人,忠叔原不准备留他,但这小子实在太缠人,又不小心救了我一命,忠叔这才决定再试一试。” “我如今笍儿还挺好的啊。”白齐说道,黄培便也点了点头,道:“是挺好的,你不知道我那时候落水,边儿上谁都没有,就当我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就是他看见忠叔再找我,便也帮着找,就看到了水里往下沉的我。” “我那时候还有意识,就看着他这么奋不顾身地跳了下来,将我举过水面,我昏过去的前一刻想着‘太好了,有救了。’。” 黄培说到这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笑一声,道:“后来醒过来才知道,这小子根本不会水,我二人被人救上岸后,他都没气了。” “旁人还当是死了,说要埋了,忠叔说让他再救一救,这才把人给救回来。”黄培说到后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是细听,便能听到其中有一丝的颤抖。 沐纤离和白齐互看了一眼,皆有些不忍,白齐也到底是师父,便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 沐纤离也没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微微皱了皱眉头,斟酌着开了口,道:“这话或许有些失礼,但或许是关键,敢问……笍儿他可是药人?” 此言一出,不仅黄培,连白齐都愣了一瞬,瞪大眼看向沐纤离,沐纤离却是不看她,只紧紧注视着黄培的反应,却见黄培不过僵了一瞬,而后便猛地摇头,很快便否决道:“不是的,他不是,笍儿不是……不是药人……” “你们休想动他!”说这话时,黄培忽地抬头,狠狠地瞪向沐纤离,倒是叫她吃了一惊,没想这小子竟还能有如此气魄,便忍不住逗他,道:“小家伙你可想明白了,这一路都是我护的你们,这做人还得讲究个知恩图报。” “再说了,我的手段那天你在林中也是见识过的,若是我硬抢,你又能奈我何。”沐纤离笑得嚣张却是将黄培气了个不轻,等着她一个“你!”了好半晌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沐纤离便就等着他,还在想这小子能做到什么程度,却见那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少年,看着她的那双眼渐渐红了起来,其中泪光盈盈,竟是哭了起来,“你别……别动他呜呜呜,离大人我求你了呜呜呜,笍儿他真的很好……你别动他好不好。” “你这……”沐纤离向来吃软不吃硬,见此景一下愣住,竟是难得不知所措地看向白齐,却见白齐也很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赶忙又拍着黄培的背,安慰着他。 黄培这呜呜哇哇了好久,直到沐纤离再三保证绝不随便动笍儿,又值笍儿受命来寻黄培,黄培恐沐纤离一个反悔就叫人绑了笍儿,就赶忙拉着一脸迷茫的笍儿跑了。 看着那二人逃似的背影,沐纤离很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白齐见着又是幽怨地看她一眼,道:“原先不知道离姐姐这样有趣。” “过奖过奖。”沐纤离闻言随口搭了两句,一转眼却又见她面色落了下来,冲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淡声道:“沈老既然来了,哪有叫主人家在外头站着的道理。” 第684章 沈老,夜间谈话 “小丫头年纪不大,警惕性倒是挺高。”沈文亭慢慢从门外走出来,也不用屋内的二人招呼,便径直走进了屋内。 而沐纤离听这话却是微微挑了挑眉,疑心自己这装扮莫非是退步了不成,近两日,一个个都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沐纤离就这么淡然地看着那处沈文亭走了进来,倒是白齐,面上神情虽是不情不愿,却还是在看到沈文亭时站了起来,便是沈文亭走到屋内的上位坐下了,也仍旧那般乖巧地立在原地。 白齐屋内有两处坐的地儿,一处是靠外些的寻常说话的桌旁,另一处便是靠里些的高座,常用于待客,既然是待客,便就又个主次高低之分。 而沈文亭这时候便就坐在那高座的主位之上,看着前头仍旧背对着他朝外坐着的沐纤离,冷笑一声,道:“也不知我这傻徒弟哪里找来的帮手,竟是这般没规矩,怕不是什么江湖骗子,糊弄了我这傻徒弟。” 白齐听这话虽很是不满,却也只不过撇撇嘴没出声,又小心地看着沐纤离的脸色,只求她莫要生气,但沐纤离如何不气,想她在东陵时候哪有人敢如此。 反观这沈文亭,一没养过她,二没教过她,就因为在南禹坐上了个什么金殿的位置,便这般威风,当真可笑。 只听沐纤离嗤笑一声,仍旧那么坐着,也不回头看沈文亭一眼,反倒是睨了一眼边儿上站着的白齐,给自己倒了杯水道:“原来你这背后之人是你师父。” “却不知是当的哪门子师父,竟叫自己徒弟置身险境,独自一人无通关文牒便跑到别国去,这要是不小心死去了,连个收尸的也没有。”沐纤离说到这儿,仍旧是给了白齐这师父一个面子,放下水杯站起来。 便见她又回过身,目光冷冷地看向身后高位上坐着的沈文亭,道:“沈文亭,十三岁入宫成为蛊师,与少年南帝成为好友,后助少年南帝登基,官拜金殿大长老,后恐南帝猜忌,便自请卸甲归田,南帝却恐众口难调,便特准你在南都养老。” “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沐纤离勾唇一笑,眼中却仍旧泛着冷意,见沈文之微微皱眉,又是冷笑道:“沈老该知道,以我的能力能知道的绝不止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你们若真要我相助,便不该如此试我。” “着实无礼。”沐纤离这话一出,那头高位上坐着的沈文亭这才站起身来,对着沐纤离一拱手,道:“事关国之大事,不敢随意,却是怠慢了小友,老夫给小友赔不是了。” 见沈文亭如此,沐纤离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也对其一拱手,道:“莫某方才也话重了些,望沈老莫怪。” “小友性情中人,来,请上座。”沈文亭说着便将手一请,似是有要与沐纤离同排并坐的意思,而沐纤离却是看了眼一旁坐着的白齐,摆手道:“不必了,我觉着这桌边坐着就挺好的,来,白齐也过来坐。” 见沐纤离又这么坦然地坐回了远处,沈文亭面上也露出一丝羞赧,犹豫两番这才下去坐到了那桌旁,又看白齐一眼,白齐便也跟着坐下了,见白齐在自己对面乖巧地坐着,沐纤离不禁想到了前两日在沈文亭院子里头看到的那个黄培。 “是莫云……离……莫公子?”沈文亭有些不大确定地试探着问道。 说来有趣,白齐这几人同沐纤离一行人一同了两月有余,从东陵凤城到南禹皇都,至今都无人知道她的真名。 且不说林玉,魏一还有那些个影卫断不敢直呼其名,便是白齐也不曾真的问过,只听她曾自称“莫云”,又听影卫曾喊过“离主子”,这才有了莫云离这么一个名。 听到沈文亭这么一喊,沐纤离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叫房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凝结,待她反应过来后,便是叫这称呼惹得一笑,道:“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沈老喊我莫云便可。” 沐纤离你这一笑,房中先前剑拔弩张的氛围这才消散去,沈文亭那看似严肃的面上竟也露出一丝笑来,再一唤道:“原是莫云小友……” 沈文亭说着,眼神还一边瞟向边儿上坐着的白齐,白齐见此忽地晃过神来,便就凑上前,面上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讨好的意思,对着沐纤离道:“离姐姐,我师父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一谈之后的事。” 却见沐纤离闻言仍旧那副风淡云清的模样,睨了白齐一眼,道:“敢情你早便知道,同你师父一齐在这儿等着我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离姐姐身负将军之名,说好要帮我,总不会说话不算话。”白齐又是眯眼笑了笑,沐纤离便也随着她笑,却在一瞬间又冷下脸来,冷声道:“我何时说过要帮你,当初答应送你到南都,可没这么多事。” 白齐到底是功力还不够深厚,叫沐纤离这两三句一堵,一时没了法子,只能是无措地又看回沈文亭,沈文亭见着,点了点头,慢慢直起身来,面上又恢复了先前严肃的模样,好似还隐约带了一丝悲凉。 道:“小友不妨先听老夫说一个故事,再做决断也不迟……” 道是曾有一国之主一日到邻国游历,对其国公主一见倾心,而那公主也对这英俊的国主柔情相待,可惜好景不长,国主不日便归,为了能与公主长相思守,便去向邻国国主求娶公主,奈何…… “行了,别往你们南帝头上戴花了,你们南帝那点事,自己心中没点数吗?”沐纤离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又道:“有事快说,我没时间同你们耗。” 沈文亭闻言静了静,看沐纤离是真的没了耐性,这才正色道:“大皇子南宫复不知何时知道了自己并非南帝之子,恐有一日南帝将其灭口,便动了杀心。” “他给南帝下毒,又栽赃到小离身上,为的便是让南帝怀疑身为小离师父的老夫在其中动了手脚,叫南帝疑心于我。”沈文亭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奈何朝中敢给南帝解毒开药的蛊师无所几,若是南帝同老夫生了隔阂,那这毒在南宫复的掌控下便再无人可解。” 沈文亭越说越是气愤,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国不可一日无主,若真叫南宫复这小人得手,南禹定会国不复国,百姓定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老夫恳请小友助我推翻那南宫复,叫其再不得祸害朝纲,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沈文亭慷慨激昂的一片言辞过后,沐纤离却仍就是淡淡道:“且不说南禹如何与我何干,但沈老你这请人做事的诚意便很是叫人怀疑啊……” 沐纤离说着,眼神幽幽地看了沈老一眼,看得后者微微一愣,便收回眼,又道:“到底是沈老不信我,这才只说着些表面的东西,我这时若真应了你,届时出点什么岔子,岂不是叫我葬身于异乡。” 沐纤离垂着头,便也没看见沈文亭在她这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而后竟是出乎沐纤离意料地,说道:“老夫听我这徒儿说过,小友是在寻解王蛊的解蛊之术?” 沐纤离听此话尚无所觉,便淡淡回道:“是又如何?” “此蛊乃老夫助我徒儿所成,老夫敢断言,这天底下,除我二人之外,再无人可解。”沈文亭话至此,这才见着沐纤离动作微微一顿,房中静了一瞬,这才见她抬起头看来,竟是面上带笑道:“沈老想要什么?” 沈文亭以为自己将这小丫头威慑住了,又莫名地觉得不对劲,思索一番,还是说道:“小离见过小友那些护卫的功夫,小友只需将那些护卫借老夫一用,旁的事便无需你操心了。” 沐纤离闻言,竟是大笑了两声,正当沈文亭要恼怒她这无缘无故的笑时,却见她一下又冷下脸来,眼中寒意冰冷刺骨,道:“沈老怕不是悠闲日子过腻了,想去同阎王说说话了。” “你!”沈老瞪圆了眼,一个你字才说出口便被一旁的白齐赶忙拉住,白齐从未见过沐纤离有如此动怒的时候,便也只敢将沈老推开,看着对面冷脸坐着的沐纤离说不出话来。 沐纤离却是冷冷地睨她一眼,道:“沈老一把年纪了,这耳目也太过迟钝了。” “白齐同你说过我是什么人。”沐纤离冷冷地睨着沈文亭,而白齐一听她这连自己的小名都不喊了,心中便更是犯怵,饶是双腿都有些软了,仍旧是死死地挡在沈文亭身前,鼓起勇气道:“离姐姐宽恕,我师父也不过是心急罢了……” 沐纤离却是不理她,仍旧是看着沈文亭道:“我乃东陵烈焰军首领,晋安帝亲封的安远将军,乃东陵太子之妻,东陵国的太子妃。” “而你徒儿那只虫子,上的是东陵国储君东陵珏的身,你可知,就凭你这边陲小国,别说什么易不易主,若我国太子当真有个什么闪失,便叫你亡国也不是不可!” 沐纤离这一番冷语过后,沈文亭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来,瞪大眼看着沐纤离,断断续续道:“你……你……你是沐纤离。” 第685章 计划,浮出水面 沐纤离话毕,这屋内一下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啪”地一声,便又一道劲风将本还大开着的屋门给关上了,将房内的师徒二人都惊了一惊,那沈文亭看着满屋子的黑衣煞神,竟是一下大哭出声,“不玩儿了不玩儿了,小徒儿,好多坏人,呜哇哇!” 此举实在太过惊人,叫本怒火中烧的沐纤离也是愣了一瞬,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看向那护在沈文亭身前的白齐,不悦道:“说说。” 白齐面上有一丝难看,也不敢再去看沐纤离,只转身给身后哭闹不止的沈文亭喂了什么东西,没过一会儿,他便慢慢地睡了过去,沐纤离示意了眼,便有影卫上前帮着白齐将沈文亭放到椅子上躺好。 而沐纤离仍旧是坐在桌边,撑起一边脑袋道:“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方才那出戏,是白大人排给我的啊。” “对不起……”白齐喃喃着转身,立在原地低着头,看着好不可怜的模样,沐纤离却是不吃这一套了,道:“坐白大人。” 白齐闻言小心地抬头看她一眼,见沐纤离那眉头仍旧皱着,也没敢坐下,只小心地站在原地,垂头说道:“不是我……刚才的事都是师父的主意,我哪里会怀疑离姐姐,便就师父,总觉得我不认人,这才说要再看看……” 白齐说完没听见人理她,便就小心往前看一眼,见沐纤离还盯着她,这才又垂下头,接着道:“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短着说!”沐纤离一声短喝吓得白齐头也没抬,当即应道:“好嘞。” “几个月前陛下却是遭人下了蛊,那蛊虫着实恶毒,会游离在人全身各处,蚕食人肺腑,直至内里被掏空。”白齐低头说话,那声便极小,若不是这处屋中寂静,只怕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便如是,沐纤离就那么蹙眉坐着,听白齐嘀嘀咕咕地说着。 道是那日陛下召见沈文亭,因用的是密旨,沈文亭便是在夜间悄悄入宫,那时候白齐心性尚且没有如今沉稳,又因此前总有沈文亭护着,不知朝廷险恶,胆大包天,也不管这是什么密旨,就躲在沈文亭的马车暗厢里悄悄进了宫。 不想马车晃得舒适,她一个不注意竟是睡着了,再醒来后,沈文亭早已经下了马车,而这马车也正被宫人拉去停车处,她趁驾车人不注意便就溜下了马车。 虽那日夜深,但她也是在宫中待了几年的梵天宫蛊师,御书房在哪儿自然是知道的,她便借着自己蛊师的身份,装模作样地到了御书房外头,可是她师父同南帝并不在那里。 她本就是无事这才跟着师父进宫来走一走,是以南帝同沈文亭在何处她并不在意,于是准备去梵天宫的药田悄悄,毕竟白日里头进去都要上报,想找些药草麻烦得很。 这往梵天宫去最近的便是从御花园过,她这才到御花园的入口,忽然听见里头脚步声,因着她这是要去偷药草,便下意识地往边儿上藏了藏,便见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从里头跑出来。 她确实见怪不怪,小太监嘛,也不尽是老实本分的,便这般想着,她就接着往里头去了,不想却无意在一片花丛中看见沈文亭倒在其中,不由得大惊,正当她准备喊人过来时,却是被沈文亭拽住了。 “师父叫我快走,但我又怎会扔下师父不管,那时候外头好像生了什么是,有好多御林军往这边要过来,我见师父好似不愿遇上他们,就带着师父避着他们回了府中。”白齐说了好长的话,歇了歇后才又说道:“结果第二天南帝便就出事了。” “又因为那人有人看到你深夜在宫中,于是就说是你要弑君?”沐纤离接话道,白齐闻言便就点了点头,又道:“这样也好,若不是他们有看到我,届时一查起来,便要抓我师父了。” “那你师父没同你说那日发生了什么?”沐纤离隐隐从这一段事中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便就蹙眉问道。 白齐闻言回道:“那日师父回来后昏迷了好久,我用了好多方法才将他唤醒,但师父醒来后,便就成了方才那模样,根本就说不清那日的情况。” “可我先前见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问题之人啊。”沐纤离回想起那日沈文亭到试场时候的模样,眼中略带了一丝怀疑地看向白齐,白齐抬头看她一眼,委委屈屈地说道:“师父他这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地,南帝出事后他曾清醒过一回,便叫我去找三殿下,带他先躲起来。” “至于师父这病,也是在他清醒的时候试着给自己解毒。”白齐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原他这模样也快要好了,今日又犯,怕是那蛊毒又发了。” “你们南禹蛊师这样多,何不找个人给他解蛊。”沐纤离问道,白齐却只剩下叹气,道:“这蛊解起来繁复,中蛊着要昏睡好几日,可如今这般情景,师父如何敢睡,便就只能是吃药压制。” “这两日师父对离姐姐的冒犯之处,着实无奈之举,如今事态紧急,师父怕再不能将南宫复解决,他便就撑不下去了。” 白齐说着,竟是一脸郑重地在沐纤离身前跪下,俯首道:“白齐无权无势,钱财更不敌离姐姐,唯有一条命恳请离姐姐出手相助,来世必做牛做马,以报离姐姐大恩大德。” 沐纤离见此蹙眉不语,看着俯身在地的白齐看看了好一会儿,问道:“那王蛊着实只有你师徒二人能解?” “是,白齐不愿以此要挟,但王蛊解蛊也复杂,需得一心一意,但南禹如今情形,白齐恐心有余而力不足……”白齐话到一半便叫沐纤离打断道:“行了,你先起来,坐下说话。” 白齐闻言又在地上趴了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又看沐纤离一眼,见她正看向别处,这才挪到桌边坐下,老老实实地低头坐着。 “说说南宫睿,还有你师父接下来的计划。”沐纤离不再提那解蛊之事,一边单手抠着桌面,一面道。 白齐闻言,也不敢再像先前沈文亭那般嚣张,有问必答道:“因为师父原先是莫名中了毒才有了这时不时的神志不清,后稍稍好些了有偷偷进宫去看望陛下,师父如今这身上的蛊原是被人下在陛下身上的。” “但师父忠君,他不便日夜待在宫中为陛下解蛊,恐有不测,便就只能将这蛊虫引到自己身上来。”白齐说着看了眼在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的沈文亭,接着道:“原来自身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却是又遭此罪,我回南都后也不常遇到他清醒。” “是以师父也没什么计划,只叫我谨遵南帝的密令。”白齐说着又看回沐纤离,便见沐纤离给了她一眼,叫她接着说,便道:“扶持三殿下为储君。” “南宫睿也不是什么明君,你们皇帝莫不是叫那蛊虫先前给伤了脑子。”沐纤离一想起那日见着南宫睿在柜子里的模样,硬是想象不到这人坐在龙椅上的模样。 白齐闻言却也不好说什么,这不是沐纤离的国君,却是她的,不能胡说八道,便也只是重复了遍沈文亭当初的话,道:“陛下早知南宫复不是他的血脉,但为了皇室颜面,也不好明着废了他,只能是将其冷落。” “至于南宫宇,因着和南宫复一母同胞,且心思又没南宫复那样精明,陛下恐他日后叫南宫复给把控住,所以……”白齐说着犹犹豫豫地看了眼沐纤离,自家的储君竟没一个堪当大用,身为臣子,在别国人面前说起也实在是难堪。 “所以只能选南宫睿,就因为这小子虽然懦弱却有一颗仁心?”沐纤离面上的嫌弃丝毫不掩饰地说道,白齐闻言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约莫是陛下觉得还有师父能辅佐他,毕竟朝堂上下,谁不知师父是南帝的人。” 话至此,沐纤离也没再开口,只看着一处沉思了许久,复抬头时面上神情又恢复成什么也瞧不出的模样,看了眼还在椅子上昏睡的沈文亭,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师父我着人将他送回去,你也早些歇息。” 白齐看着沐纤离说完这话便起身往外走去,便也跟着起了身,却终究是没开口,只是将人送到了门口,见着她远去,这才叹一口气回过身,却见房中一下空了许多,那十几个黑衣人同沈文亭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沐纤离也一面往自己房中走去,边儿上就跟了个影风,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沐纤离这才轻轻开口道:“着人去问一声黄培,这规矩学乏了没有,若是乏了,明日一早过来寻我。” “若是没乏,明日一早把他给我抓过来。”沐纤离勾唇笑笑,影风就给在她后头,没有抬头径直回道:“是。” “东陵那头怎么样了?”沐纤离这话问得突然,后头影风闻言,一下就警惕了起来,却又忽想起自家珏主子的吩咐,便又松了下来,回道:“夜游人之事已经平息。” 沐纤离听到这话后却是停了下来,回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后头跟着的影风,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影风见此一怔,赶忙单膝跪下,却是不说一字,看得沐纤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越发好奇起东陵珏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打算,但影卫还好好地跟在她身边,想东陵珏应该也没有出事。 第686章 暗访,大皇子府 “快说!书在哪儿!” 阴暗的地牢里传来一阵水花四溅并着铁链晃动的声响,隐隐还能听见一丝呜咽声,模糊不清地说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主子,他还是不肯说。”那名行刑之人见眼前这给被锁链拖在地上的血人仍旧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说出口来,便回身对着身后在椅子上悠闲坐着的男人说道。 南宫复闻言略微不悦地睨了那血人一眼,而那血人,正是那日在试场上被黄培战败的徐明,不过此时的徐明再也没了那日在场上时候的光鲜亮丽,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已经没了人样。 南宫复又在椅子上坐着看了会儿,这才悠悠地起身,走到离徐明三步远的地方,沉声道:“这但凡是南禹的蛊师,无人不知传世之术,本宫劝你,还是识相点好。”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没听过,真的不知道……”徐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南宫复这话,嘴里仍旧是气若无声地呢喃着,恍若魔怔了一般。 南宫复见状蹙眉,正要接过边儿上侍卫手里的鞭子再狠狠鞭打这人一番,却是有一人跑到他身旁道了句“白玄大人来了”,听此,南宫复便是烦躁的将鞭子扔到一旁,又很是厌恶地睨了徐明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却是在离开地牢前,一道命令淡淡地落进了牢房里站着的侍卫耳朵里,道:“杀了这个废物。” 大皇子府中廊道。 “站住,做什么的!”一个身着侍卫服饰的人伸手拦住一个举着托盘的丫鬟,低声呵斥道。 因着这声儿实在严厉吓人,那丫鬟也没干抬头,将手中托盘高举过头顶,哆哆嗦嗦地回话道:“奴、奴婢……奴婢是给大殿下送药的,大、大殿下每晚都要喝药的。” “行了,大殿下现在有客,你将这药交给我就行。”那人说着便就接过那丫鬟的托盘,却不知这丫鬟正求之不得,手里头一空,便就连忙谢过,而后逃似地转身就走了。 此举落在那侍卫眼里,不禁叫他发出一声嗤笑,低声道:“没想这在外人面前的人模狗样的大皇子,竟叫府中下人怕成这样。” 说着他便举着托盘回身往书房走去,又看一眼手里头这碗在夜色下浑浊不堪的”药“,鼻尖嗅着那一丝血腥味,蹙眉嘟囔道:“这喝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侍卫便就这么举着托盘到了书房门外,又被书房门外驻守的两个侍卫给拦下了,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这端药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回道:“殿下的药。” 门口站着的那两人闻言相看一眼,其中一人点了头,另一人这才上前接过那托盘,又是冷声道:“行了,这给我,你回去。” 那送药的侍卫闻言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走过月洞门便再看不见身影,见此,那接过托盘的侍卫才上前敲了敲门,道:“殿下,药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一人打开门,外头人见着正要唤一声“白大人”,却叫那人一把拿走托盘上的瓷碗,又很快将书房门合了起来,看得外边人愤愤面露不屑之色。 “哼,神气什么,不就是个捡了白大人位置的小人,还真是侮辱了这白姓。” “还不快住嘴,这什么人你不知道啊!” 被同伴低声喝斥后,这门口便再没了动静,反观书房里头,白玄抓着那白瓷碗放到了南宫复眼前,原先在黑夜中看不清白瓷碗里头的东西,如今亮堂了,便能见着这白瓷碗中的东西,好似微微带着血光。 “大殿下,这药还是要按时吃啊,不然届时犯了病,苦的还是你自己。”白玄面上挂着笑,那双眼却不曾弯,看得人觉着他这笑虚假得很。 南宫复却是在看到那药之后狠等了他一眼,却终究是忍不住萦绕在鼻尖的香甜之气,将那白瓷碗夺过,一饮而尽。 “这不是就对了。”白玄看着南宫复喝下这碗之后,这才稍稍眯眼笑了起来,但很快又冷了下去,唇角却还勾着,道:“殿下倒也不必如此,若是殿下将那那人交给我,微臣自会帮殿下解了这血蛊。” ”你找死。“南宫复咬牙切齿道,白玄却是不惧,便就迎着他那恶狼般的眼神,不紧不慢道:“微臣死不死不知道,但殿下若是再找不到传世之书,只怕是等不到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的时候了。” 南宫复仍旧是冷冷地瞪着他,却终究是屈服在这句话下,深吸一口气,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道:“书不在那人身上。” “哦?那会在何处,殿下可是答应过微臣,只要微臣帮殿下除去沈文亭还有南帝,殿下便会为微臣寻来传世之书的。”白玄明明是笑着的,却不知为何,那张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沉。 南宫复不想看他,却听他又开口道:“众人皆说试场上有个人拿着传世之书,连主事人都想将其偷偷绑了据为己有,这书不在他身上,又会在何处呢。” 南宫复蹙眉,没好气道:“这人此前在一处医馆待过。” “既如此,便又要劳烦大殿下了,时候也不早了,微臣也该回去了,不然要叫人说闲话了。”白玄说着便往门外走去,临着门时停住幽幽道一句“大殿下莫叫微臣失望啊”这才开了门。 走出书房时他却是又停了停,斜眼看了眼门边上站着的侍卫,什么也没说便就慢慢地走了。 屋顶上躺着的人悠闲地看着白玄过了月洞门,一路往皇子府的后门走去,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轻轻放回先前拿开的屋顶瓦片,嗤笑一声,轻声道:“这南禹还真是不同凡响,堂堂一个皇子,拿人血当药。” 这人赫然就是方才送药的侍卫,而他此时身上也仍旧是穿着那身侍卫衣裳,摇了摇头便就悄无声息地落了地,一路悠悠闲闲地晃荡着准备出府,却是在路过一处假山之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人在那假山林中转了一圈,果不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块后边发现了机关,稍稍一旋,这假山后头便就露出了一条密道,至于这密道的尽头有一间密室,里头躺了个人,看着和南帝有七分相似。 这侍卫看着人笑了声,道:“这南宫睿不睁眼的时候,还挺有南帝几分神态的。” 说完,这侍卫盯着睡着的南宫睿看了好一会儿,又左右看了看,见实在是没人能帮自个儿,便叹了口气,将南宫睿背上了身,一路轻轻松松地便就跃出了大皇子府,可他这才在府外站定,却又叫前头出现的两人拦住了去路。 林玉和魏一看着眼前这一睡一醒的两人,正握紧了刀柄,却是在看清那醒着人的面容后,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魏一还犹豫要不要开口地说了句,“您……” “还不快些将人接过去。”那侍卫冷声喝道,林玉和魏一二人不住地颤了颤,犹豫两番后,这才上前将那侍卫背上的人扶下来,心里头却是想着自己竟看到这位如此姿态,也不知会不会被灭口。 沈府,次日一早,昨儿已经被知会过的黄培一早便就起了身,想起上次一大早去找沐纤离却被拒之门外,便想着还早,于是悠悠闲闲地踱步往沐纤离院子走去。 却不想他到时沐纤离早便收拾好了,正带着白齐要往不知道何处去,沐纤离紧蹙着眉头,带白齐直直地往外冲去,路过一脸惊讶的黄培时,只落下一句“回来再说”便消失不见了。 独留黄培一人立在清晨安静的廊道上,看着那同沐纤离白齐二人一同往外奔去的青年人,疑惑道:“那不是林玉哥哥吗,好像很久没看见他了。” 沐纤离带着白齐小心回到之前的那处宅子,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坐在主屋的房中,还喝着一壶热茶,见着她们疑惑地定在门口,竟还勾唇笑道:“离儿姑娘,别来无恙啊。” “这人怎么在这儿?”沐纤离不理会那黑衣人的寒暄,径直瞪向一旁站着的魏一,厉声道。 魏一却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看一眼那带着半边面具的黑衣人,又看回沐纤离道:“昨儿便是这位将南禹的三皇子从大皇子府里救出来的。” 一听这话沐纤离便更是疑惑,却还是没白齐快,只听她一下就惊道:“三殿下怎么会在南宫复的府里?” “这……或许你该问问你们三殿下?”魏一思索了一番回到,却是不等白齐再说话,便就补充道:“可惜你们三殿下如今可能回答不了你。” “他怎么了?”这话是沐纤离同白齐一口同声说的,魏一叫这二人齐声问给喊得愣了一瞬,而那在凳子上坐着的黑衣人也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没说话,却是林玉悄悄瞥了一眼,见着这人唇角微微落了下去。 “啊,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魏一这话一说完,白齐抬脚便就跑进了里屋,沐纤离原本想跟上,却转念一想,自己也不会医术,有白齐在里头,自己倒也不必进去,本也不过是震惊这一直待在柜子里的三皇子竟还能叫人算计了。 “小离不是留了楚西明在这里看着吗,他人呢?”沐纤离实在想不通这南宫睿是怎么到了南宫复府上的,便就问魏一道,魏一闻言却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老大,这我可真不知道,我同林玉这这几日都在那大皇子府外蹲着的呢,一次也没回来过。” “那你们就没见着他是怎么进去的?”沐纤离这话一出,魏一却是没声儿了,沐纤离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是知道他们二人不能顾及全部,便又改口道:“那影卫呢,我不是让他们留下看着这里吗?” “离主子说笑了,属下此行是为保护离主子,如何能离开离主子左右。”不知何时出现在沐纤离身后的影风回道,眼神好似不经意地扫过那处坐着的黑衣人,却又很快垂下头去。 第687章 进宫,各方势力 沐纤离叫影风这话说的,一时间哑口无言,正这时,那在桌边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黑衣人便开口了,问了句毫不相干的,道:“小离唤的是谁?” 沐纤离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听此一问便没好气地出声讽道:“同你有的有什么关系!” 林玉,魏一和影风三人一听这话心都提起来了,面面相觑没敢出声,却是那桌边坐着的黑衣人又开口说道:“那人明明唤作白齐,为何又要称之为‘小离’,自己的名字不用却非要去抢旁人姓名,却是为何?” 沐纤离一点不意外这人知道白齐的真实身份,当他那日一眼识破自己女儿身,又有在顷刻间杀人于无形的势力,早便知道没什么能瞒得住这人。 却也是因着这人从始至终都未对她们显露出敌意和杀气,这才容忍他许久,不过平白无故却也不会惯着他就是了,便如是,沐纤离淡淡地看他一眼,道:“这话却是无礼,你这人连着叨饶了我们两次,一次也未同我们介绍自己,这会儿却说起什么旁人姓名来。” 也不知是沐纤离哪个字逗乐了这人,便见他大笑了两声很是开怀的模样,道:“若是沐小姐乐意唤我‘七郎’便好。” 七郎?沐纤离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是瞪了他一眼道:“才不过见了两回便喊‘七郎’,你这人实在是轻浮孟浪。” 这话说完,沐纤离便再没看这七郎,转身要往内室走去,却这时,白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面上神情,约莫是没什么大事,却也不容乐观就是了。 “如何?”沐纤离问道,白齐闻言便凝眉看向她,回道:“还不清楚,南宫复约莫是想拿三殿下试药,如今三殿下身上好多药性冲撞,虽尚无性命之忧,一时间却也醒不过来。” 白齐这话过后,屋内静了好一会儿,沐纤离这才沉声开口道:“既如此,你便留下照顾南宫睿,顺便研究研究那血蛊,毕竟你东西都在这里,用起来也方便。” “可不日便要进宫,宫里头不比外面,如今的宫里算得上是南宫复和白玄的地盘,他们两人心思阴险,可不好对付啊。”白齐皱眉说着,便又垂下头去呢喃道:“若是我师父能一直清醒着,尚且还能帮你一帮,可现在……” 沐纤离听这话便笑了笑,道:“你们南禹外头那一片吃人的林子我都过来了,还怕这普普通通的皇宫吗。” “可……” “行了,你既然求了我帮忙,便就听我的,我总不会害了自己不是。”沐纤离没等白齐再说出什么便就出声打断,白齐便只能将为出口的担忧咽了回去。 这边二人为这进宫之事推推搡搡,那头的七郎看着却是微微眯了眼,终于等到这二人说完话,便笑道:“如若沐小姐不嫌弃,某可以陪你入宫。” 又听到这人出声,明明素不相识,但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沐纤离回身看去,盯着那边随意坐着的七郎好一会儿,看得那人不自在地稍稍坐直了些,这才疑惑地问道:“所以你非要同我们一处,到底是图什么?” 七郎笑笑,并不回话。便这般到最后,沐纤离却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是应了让着七郎跟着,在这处宅子留下白齐和林玉还有魏一,至于大皇子府那边,便就换影卫盯着了,而她自己,则是带着其余的影卫还有这个七郎又回到了沈府。 日子便就这般平淡地过了两三日,除却期间黄培总时不时地跑出府,却又很是及时地被穿着沈府下人衣服的人给请回去,却也没生什么特别的事,转眼间便到了入宫的日子。 原本这各个试场所选出来的入宫人选都会在这一日拿着自己的受章的名帖到宫门外等着工人将其领进去,但黄培那个试场因着先前的那一出,便也没什么人能到宫外候着。 加之黄培又是被南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殿蛊师沈文亭给带走的,到了这一日,宫里头竟派了人出来接应,来的还是南帝身边的红人李公公,难免叫旁人揣测这里头是否有南帝的意思。 沐纤离化作下仆的模样跟在黄培身后,看着那府外停着的宫里头的车马,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据她和清醒时候的沈文亭谈话来看,这南帝还在他那龙榻上躺着呢,是不是醒着倒另说,但是他如今这身子便就不会有精力去理会外边发生的事,更别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不能被称之为蛊师的少年。 莫非这南帝当真如此看中沈文亭,知道是他收了的人,便就派了轿辇过来给人涨涨威风?沐纤离便这般想着,随着黄培来到了府门外,那早在外头候着的李公公见着黄培出来,便恭敬地请一礼,道:“小公子,奴来接您入宫。” 随后他又用他那道狭长的细眼看了眼在黄培身后跟着,做下人打扮的沐纤离和七郎,有一次对着黄培恭敬道:“小公子,这到了宫里头自有人伺候,便不必自带自带下人了。” 黄培也是第一次见到宫里人,原先还有些紧张,却是叫沐纤离这两日的“教导”后,竟是一个不自知便就做了一副略显狂妄的姿态,脱口而出道:“这两人是我从自家带到南都的,往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就将这二人一并带走。” 李公公闻言静了静,却是又看了沐纤离和七郎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躬身道:“是。” 李公公到底是南帝身边的红人,出宫自是也有车马,便如是,李公公待黄培上了车后,便走到前头自己的车马里头去,没过一会儿,两车便就启程往宫里去了。 沐纤离和七郎因着是做下人打扮,便也不好上车,便就只能在车旁跟着,而车里头就黄培一人坐着,这回连笍儿都没带上,难免有些紧张,但又恐破坏了离大人的计划,便也没敢出声。 却是沐纤离,跟着同七郎一齐坐在马车的后头,想起昨日沈文亭同她说的话来。 “我先前为陛下引出了蛊虫,但陛下身上仍有余毒,是以我便趁着自己还能清醒,夜夜入宫为陛下诊治,可每每到了快要好的时候,那毒却又莫名反复。” “你是说宫里头有人仍在对南帝下手?”沐纤离点明了沈婷话中意思,沈文亭闻言点了点头,蹙眉说道:“是,但老夫还没查到是谁,你们这回入宫要千万小心。” “若是在宫中遇到什么麻烦,便去寻一个姓李的公公,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自会帮助你们。”沈文亭说完沐纤离便问道:“这人如何信得过。” 沈文亭闻言便很是感慨道:“陛下遭奸人毒手后,老夫便不好再明着进宫,便都是黑夜里去,而那时,也都是这位公公悄悄为我引路,期间一直守在陛下寝殿外,时候又偷偷将我送出去,是个难得的老实人啊。” 沐纤离闻言皱了皱眉头,还想再问些什么时,那沈文亭老爷子却是又不清醒了。 回到现在,沐纤离又想刚才看到这位李公公时候的情景,想着这李公公面上没有丝毫破绽的恭敬意思,不知为何就感觉有些奇怪,许是太过没问题,便显得有那么些不对劲了。 却这时,马车忽地晃了晃,沐纤离走着神,一个没注意险些往前扑下去,好在边儿上坐着的七郎伸手拦了她一下,这才没叫她太过难堪,沐纤离扭头想道谢,不想这人先她一步下车,道一句“到了”,便径直往前头走去。 这人好是奇怪。沐纤离心中疑惑,却也没多迟疑,便也上前走到已经下了马车的黄培身后,因着这是宫里头出来的马车,便也不用同旁的考生一般在宫门口等着准许入宫,径直便到了内宫,也就没跟旁人遇上,这处倒还清净得很。 黄培下了马车,那李公公便又朝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稍后自有人来带小公子到住的地方,陛下那处还需奴伺候,便先行告辞。” 黄培见状,方想回礼,可这腰还没下去便叫身后人狠狠地拧了一把后腰的肉,疼得他一下咬紧了牙蹙了眉头,直起身来,对着李公公摆摆手道:“多谢公公了,公公请自便。” 李公公闻言又行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黄培一见那李公公离去,立刻就想转身对沐纤离哭诉,却是才动了一动,便叫沐纤离上前一步,径直将他要转身的身子给撞了回去。 黄培正想问一句为何,边儿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小太监,冲着三人恭敬行礼道:“大人还请随奴来,各位考生的住处都在这边。” 那小太监说完便就转身在前头带路,黄培小心地回头看沐纤离一眼,见其点头,这才跟了上去。 那小太监走在前头,就这么微微垂头走着,一路无言,沐纤离三人在后头跟着,稍稍走了一段路后,那七郎竟是出声道:“听闻今回的比试不同往日,不知公公可有听说?” “奴不过一个宫人,却是不知道上头的大人们是如何制定这规矩的。”那小太监仍旧用着毕恭毕敬的姿态,说着滴水不漏的话。 沐纤离听见七郎说话,先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听那小太监这般说,稍作一番思量后,也开口道:“规矩变了又如何,我家少爷可是叫沈老看上的人,什么规矩都不算事儿。” 眼可见地,那个走在前头的小太监听到这话后,脚步微微顿了顿,却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沐纤离轻笑,果不然,没一会儿那小太监便又开了口,道:“奴也是听说,说是今回比试不同往日那般破别人的蛊术,比的却是解蛊之术。” “解蛊之术?”沐纤离疑惑地问了句,却见那小太监停了下来,回身对着他们三人道:“便就是这儿了,这里头不是奴能进去的地方,便就只能送小大人到此了,小大人的住处在东三院。” “啊,行,你下去。”叫沐纤离轻提了一脚的黄培又是随意地挥挥手说道。 第688章 刁难,不过尔尔 待那小太监远去,沐纤离三人进了歇息的屋子,屋门才一将将合上,黄培转身便就扑进了沐纤离怀里,什么话都不说,却是微微地颤抖着。 到底是个少年,也没经历过什么,方才暗中一直盯着他们的那几道视线,想必也是将这小子吓到了。沐纤离这般想着便叹了口气,正想着如何安慰安慰这少年时,怀里却忽然空了。 沐纤离同被离开了沐纤离的黄培都是略显惊讶地看向一旁站着的七郎,七郎却像是无所觉,仍旧是提着黄培的后衣领子将其扯得离沐纤离远了些,道:“身为男子,着实不该有此女儿家的做派。” 沐纤离听这话,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有趣,竟是笑了出声,却见那大小两个男人朝她看来,这才又立刻收起笑,对着黄培严肃道:“这位……七郎说的没错,如今已经到了宫里头,万事还需小心为上。” “且今日这不过才是个开始,往后还会有需要你一人面对的时候,不可再有如此姿态。”沐纤离严肃地说完,便见黄培小心地睨着她,虽心中仍是有委屈,却还是乖巧应道:“知道了。” 沐纤离见着他这模样,也不知可是想起了自家那三个小的,一时间有些不忍,便又柔声说道:“你也莫太过紧张,不论你在何处,是一人还是不是一人,我都会在你后头,不会叫你有危险的。” 黄培一听这话,看着沐纤离双眼竟是微微红了眼眶,唤着一声“离大人”又要抱上来时,却是叫七郎一把推开,不悦道:“一个男子,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有一次见这七郎的的举动,沐纤离便悄悄打量着他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因着要做黄培的下仆一同入宫的话便就不好再带面具,那日她见七郎从顶着这样一张脸从屋中走出之时,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便觉着他不该是这个模样。 不过高人嘛,既然先前都是以面具示人,这时候又易个容也不是什么怪事。 正看着那头七郎教训黄培之景出神的沐纤离,忽然发现七郎突然听了动作朝她看来,她叫这一眼看得一惊,便回过神来,这时候才注意到,门外像是有了动静。 约莫过了两三息,外头便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又传来一道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的声音,道:“黄大人,梵天宫要宣布此次大比的规矩,奴来请大人去往大殿。” 里头三人闻言便对视了一眼,而黄培也总算是习惯了些,不用沐纤离看他便就对外头喊道:“我知道了,你且等一等,等我收拾一番!” 这话出,外头也没了动静,而里头三人这次入宫本也没带什么东西,是以便就在屋内又待了会儿,沐纤离这才上去拉开门,让黄培先行。 却是见门外那个宫女,就这么恭恭敬敬地立在门边,从沐纤离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看到其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黄大人请随奴这边来。”说着,那宫女便就带头走到了前边,黄培跟上,沐纤离同七郎便紧随其后,却是沐纤离一直看着前头那个宫女,蹙眉沉思。 “发现什么了?”不知是谁在沐纤离耳边轻声问了句,她不觉有异,便也小声回道:“前边那个宫女,看着跟个假人似的。” 沐纤离说着,下意识就扭头看向那个问话之人,却不想这人此时离她极其近,将她给吓了一跳,忙退开一步,蹙眉看着七郎,一时间心中疑惑道:这人何时凑得这样近,竟是半点没察觉。 七郎见她这模样却是笑了笑,而后微微环顾了眼四周,将她又给拉了回来,小声道:“别太过惊讶,当心叫周围之人察觉。” 沐纤离听此,这才又老实地站在他身边跟着前头的黄培,收起了面上的神情,说来奇怪,自打他们入了这梵天宫而来,这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便一直萦绕不绝,若是说为了比赛公正而暗中设置了监察倒也说得过去,可这种叫人窒息的粘腻氛围却实在是怪异至极。 又跟这那宫女走了有一会儿便到了一出大殿门外,那宫女未推开门进去,只停在了门边,又一侧身,道:“黄大人请。” 黄培说着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沐纤离和七郎正要跟上,却是叫那宫女伸手拦下了,面上仍旧是那恰到好处的笑,道:“二位便在此稍候。” 沐纤离闻言看她一眼,又见前头走着的黄培似是听到这话,浑身僵了一僵,好在并未回头,接着往前去了。 见此,沐纤离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七郎一眼,便就往边儿上去了,寻思着黄培在那大殿也不知道有多久,就让跟进宫来的影卫留两个在那儿盯着,至于她自己便趁此机会看一看这梵天宫有个什么蹊跷。 可惜沐纤离同七郎还没能好好看一眼这梵天宫,便在转角处遇上了几个身着统一样式衣裳的人,看这几人眼中还有光,不似方才看到的那个宫女那般虚假,便可知,这几人定是梵天宫里头的蛊师。 “你们两个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可在此随意走动。”为首的一人厉声喝斥道,沐纤离闻言便微微低下头,回道:“回大人的话,我们乃是进宫参选蛊师的考生黄培,黄大人的下仆。” 这话说完,那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嗤笑一声,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出了个胆大包天的逆徒,却还不死心的沈老,看重的人啊。” 此话一出,那头的几人纷纷哄笑起来,沐纤离听在耳中却觉得莫名,不禁暗骂一声“有病”,但仍旧是垂着头,没叫人看见其面上的鄙夷。 而那头的人见沐纤离二人不出声,便更是肆无忌惮地说道:“不愧是叫沈老看上的人啊,这就是不一样,入宫还自带仆人的,这是多看不起我们梵天宫啊。” “害,你这话说的,咱们梵天宫哪里有他自己的仆人伺候的好啊,这孩子毕竟离不得娘嘛。” “哈哈哈哈!” 那处又是哄笑一堂,而那话中说的也是越发地不堪入耳,眼见着沐纤离眼中神色已经冷了下去,七郎又微微勾起了唇,便这时,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斥道:“都在这里做什么!” 那处原先笑着的几个蛊师一见来人便吓得赶紧收了笑,恭声唤道:“大殿下。” 南宫复?沐纤离心中微微疑惑,同七郎一齐退到一旁后,便又听那道阴沉的声音响起,道:“大殿那边已经结束了,你们还不带那些考生去药田!” “是是是。”几人连忙应和着便都低头快步走了,留下沐纤离和七郎仍旧垂头站在原地,看着南宫复和他随从的靴子从眼前经过,头顶上一道冰冷的视线也一并飘过。 待南宫复走远些后,沐纤离这才直起身来,又看了眼南宫复的背影,对边上七郎说道:“走,去看看黄培。” 沐纤离说着便推着七郎要走,却没推动,抬头看他正盯着一出,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不远处假山后头站着一人,正眼神阴毒地看着南宫复离去的方向。 正这时,七郎拉了她一下,说一句“走”,便将她带走了,沐纤离随着七郎往大殿的方向回去,小声问道:“那人是谁?” “白玄。”七郎淡声回道,沐纤离却是愣了一瞬,她这是头一次见白玄,先前猜测这白玄同南宫复该是一伙儿的,可方才就他那眼神看来,并不像是合作的关系啊。 莫非是互相利用,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他们俩那阴狠的眼神,便就如出一辙。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同七郎也回到了大殿门口,却见那处只站着个黄培,旁人早已不知去向。 沐纤离走进见着黄培紧紧攥着拳头,却仍要在面上展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道:“走,我们先回去歇息一番。” 待回到黄培的住处,还不容易等到门关上,他便一下瘫倒在地上,也是吓了沐纤离一跳,忙过去扶她,确实没想这黄培竟是如此无力,险些将她也给带到地上去,好在七郎揽了她一把,又将黄培给提了起来,这才没叫他二人摔得太过难看。 七郎提着黄培放到了椅子上,沐纤离给他倒了杯水,让他稍稍缓过一番后,这才出声说道:“这什么规矩这样吓人?” “不是,那规矩倒还算好的……”黄培嘟嘟囔囔地说着,而后又是小小地颤了颤,接着说道:“我出来时遇上大殿下了,他问我选了什么人。” 沐纤离尚不知这次大比的规矩,听这话便有些疑惑,但南宫复竟然专门开口问人了,自然是有蹊跷,由是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选了那个看着像是中了血蛊的那个人。”黄培又喝了一大口冷水说道,沐纤离却是又蹙了眉头,道:“那南宫复之后还有在说什么没有?” “他问我为何知道血蛊这个东西,然后我说……”话至此,黄培忽地一顿,沐纤离看他模样便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便有些失神地说出了后半句,道:“……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 这话一说完,黄培便就慌了神,忙拉住沐纤离的衣袖,慌道:“离大人,我该怎么办……” “别怕。”沐纤离轻轻拍了拍黄培的手,道:“倒也不全是坏事。” 第689章 大比,暗潮涌动 不知为何,看着沐纤离这副淡然的模样,耳边又听着她轻柔的声音,黄培竟是渐渐安心了下来,便听沐纤离又道:“本就想借这次大比叫南宫复注意到你。” “先前叫你演的对沈文亭不满,还有那些嚣张跋扈,不给过都是做戏给南宫复看的。”沐纤离说着想起方才白玄看南宫复时候的眼神,接着道:“若我猜的没错,南宫复同白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先前教你的姿态是为了叫南宫复放下防备,原先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叫他知道你会解血蛊之术,没想你却是自己找了个好机会。” 黄培一听这话,也不知是何意思,见着沐纤离面上没什么表情,便一个低头,先道:“对不起。” 沐纤离闻言看他一眼,笑道:“没有怪你,你做的不错。” 黄培闻言抬头,看着沐纤离愣了一会儿,抿着嘴唇又是红了眼眶,声中略带了丝颤抖道:“多谢离大人……” 说着却又感受到从旁看来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黄培便下意识看去,正见七郎正姿态散漫地盯着他,一下便就吓得收起了泪水,端正做好。 沐纤离正想着事,便也没注意到这儿二人的小动作,回过神来时便见黄培已经好好地做好了,由是问道:“这次大比的规矩是什么?” “哦,是大殿上有十个中蛊之人,让各自挑选对象为其解蛊,解蛊最快,且中蛊之人恢复良好的组可以入住梵天宫。”黄培说完,沐纤离便又是奇怪道:“哪儿来这样多中蛊之人?” “这……那主考官却是没说。”黄培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沐纤离也没怪他的意思,只又问道:“便就你一人选了那个像是中了血蛊之人吗?” “也不止我一人,还有一个稍大我一些的男子,也选了这人,至于旁的人,好像是没见过这症状,恐解不了,便都没选。”黄培老实地回答道。 沐纤离闻声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有人在外头敲了门,道:“黄老弟在吗?旁的人都已经去药田了,咱们再不去怕是寻不到什么好药材了。” 听到这声,沐纤离便看了黄培一眼,黄培见着就小声回话道:“就是他,叫刘才,方才大殿出来后有几个蛊师说要带我们去看一看药田,好找药,我要等你们便就没跟上。” 沐纤离听完也没出声,拉着七郎到了房内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站好后,这才示意黄培出去。 黄培看他二人都没有要同自己一起去的意思,纠结了一番后才攥紧拳头,视死如归般地往外头走去,打开门,神色淡淡的道了句“走”,便就率先走在了那刘才的前头。 沐纤离透过窗缝隙看那个走在黄培身边的刘才,皱了皱眉头,边儿上七郎见着,便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若是那些中蛊之人受不住蛊虫侵蚀死了,这又算谁的?”沐纤离顺口说道,七郎却是没想她想的竟是这个,思索一番后,回道:“那便就是死了。” “寻常医术都尚有试药之人,如今的南禹皇庭便更不必说了。”七郎这话说完,沐纤离却是久久没有回应,七郎见着便知这是在闹脾气了,却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句旁的,道:“你看那个刘才如何?” “脚下微弱无声,身形轻盈,他的蛊术如何我不知道,但身手一定不错。”沐纤离静了有一会儿,这才松口说道,也算是把心中对梵天宫毫无人性之举的气给散了出来。 又说到黄培那边,因着两人来的迟了,那药田的好药大多都被人采光了,留下的除了一些效用不大的,便就只剩那些还没成熟的。 “尚不清楚那位中蛊者的病症,便先选一些养身子的,起码将他的命先保住。”黄培说完便进了药田找起药来,因着找药实在专注,便没见着身后那个刘才哪儿也没去,就跟在他身后走走停停,见他摘什么,也就顺手摘两个。 两人又饶了一会儿,忽然前头走着的黄培停住了脚步,看着边儿上一株绿株微微亮着幽光,惊喜地说道:“梵天宫真是个好地方,这东西也有。”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却是还没成熟,但看这光亮,再过两日应该就长好了。” 黄培说完便也没再去看那绿株,接着往前走去了,却不见身后的刘才却是看了那绿株有一会儿,而后又看向前头毫无察觉的黄培,冷笑了一声。 临近黄昏,黄培这才从药田回来,看着心情很是不错地奔进了屋,见着屋里头没人,只当沐纤离和七郎悄悄出去了便也没在意,欣喜地将手里头的背篓放在桌上,却忽然被身后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猛地一回头,却见沐纤离唇边带着一抹坏笑,正靠在门上看着他,吓得黄培拍了拍胸脯,道:“离大人你要吓死我啊。” 沐纤离不答,两步走到桌边坐下,问道:“如何,有什么收获没有?” “今日才看了那中蛊之人一眼,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便就只拿了些养身子的药,至于旁的,需得明日细细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黄培说完,见沐纤离正扒拉着他的那个小背篓,忽想起今日在药田里看到的那绿株,不免面露兴奋地说道:“离大人,我今日在药田里头看见了‘春草’,听说是个能静心凝神的好东西,外头可不多见呢,就是还没好,要过两日才能采。” “这药田可真是个好地方。”沐纤离不知道他说的这个春草是什么,只听他说药田,便顺口回道:“要不然你师父也救不了你师祖……” “什么?”黄培不明其意地问道,沐纤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就你师父也说那是个好地方。” 两人又这么扯了两句,这日也算是相安无事地过去了,次日,黄培起来后先去看了眼他那中蛊人,回来思索了一番解蛊法子便准备去往药田,沐纤离听了便说同他一起去,毕竟她身为黄培的下仆,总不好不跟着自己的主子。 而七郎,昨晚一别后便再也没看见他,不过这人本就不是他们的人,要做什么也管不着就是了。 沐纤离跟着黄培往要药田去,碰巧路上遇上了那个刘才,便就一道往药田去了,因着今日来的还算早,里头还有些旁的考生在。 而黄培这一到药田便就兴冲冲地往昨日那绿株所在之地,到了那地儿却是惊呼了一声,大喊道:“这是谁干的!” 所有人都被这声吸引得看了过来,沐纤离见状不对,便赶忙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听到沐纤离的声音,黄培这才回过神来,咬着牙小声回道:“那株‘春草’,被人毁了。” 两人这说话之际,别的考生便都围了过来,这一走近便看见了黄培脚前那一片狼藉,不知是谁先大笑出声,旁人竟跟着大笑起来,其中竟还有人小声嘲讽道:“呸,叫他平日里头那样嚣张,遭报应了。” “哼,这沈老看人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就竟这点度量。” 沐纤离听着耳边的话,正想悄悄拍拍黄培的背以示安慰,却不想有个人走到了边上,未免暴露,她便也只能作罢。 而后便见那人拍了拍黄培的肩,道:“黄老弟,这……节哀顺变。” 沐纤离闻言一怔,又看了看那被毁了一片的土地,又一想,好像也确实该节哀,但这刘才的模样…… 沐纤离微微蹙眉看着刘才面上神情明明是悲痛,可那眼神中却莫名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若有所思,忽转眼看见边儿一株并不起眼的小草,故作惊讶道:“少爷,这不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药草吗?” 黄培听见沐纤离的声音转头看去,便见沐纤离正一脸惊讶地指着地上一株平平无奇的杂草,不禁有些疑惑,却又见沐纤离看着他的那双眼快速地眨了两下,这才赶忙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对对,我找的就是它……” “不过这看着还没到时候。”黄培走到沐纤离身边,便又听沐纤离如此说到,一下子便就收到了启发,做出一副纠结的模样,道:“确实,不过看样子明早该就成了,我们明天一早再来。” 黄培这话引起了那边考生的好奇,便都纷纷围了过来,见着这主仆二人正指着一株杂草说得很像那么回事,便又是一阵大笑,又讽刺沈老到底怎么看上这么个草包。 黄培却是不理会这些人,看也没看一眼便九年径直走了,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沐纤离轻轻敲了敲他以示夸奖,走在前头地黄培也轻轻笑了笑。 入夜,药田里头有个看守人所住的小房子,但如今已经荒废了,沐纤离便就带着黄培坐在那小房子的屋顶上,鸟瞰着这偌大的药田。 黄培坐着有些无聊,便就问道:“这都快天明了,那人还不来吗?” “夜总要再深些才好干坏事啊。”沐纤离躺在屋顶上,也不看那药田,就这么随意说着,而她这话才一说完,黄培忽然抓住了她的衣袖,兴奋道:“来了来了!” 沐纤离闻言赶忙起身捂住他的嘴,低声怒道:“小点儿声,不会不蹲人啊。” 黄培闻言赶忙点点头,捂着自己的嘴同沐纤离一齐盯着那不远处偷偷摸摸往药田里走去的人。 第690章 相见,奸细被捕 “他娘的,那小兔崽子白日里说的是那一个来着。”那人影鬼鬼祟祟地低着头在药田中四下找着,不远处屋顶上坐着的黄培见他已经在药田走了好久,便问沐纤离道:“咱们还不抓他吗?” “急什么,他都还没动手,咱们这时候上去也没有证据,被他反咬一口怎么办。”沐纤离还是那般悠悠闲闲地坐着,黄培听这话觉得有理,便也没再出声,就重新盯回那鬼鬼祟祟的人影。 沐纤离百无聊赖地拔了不知道哪株药草的根茎,在手头编起了草环来,正这时,黄培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叫沐纤离一个没注意就将自己已经编好的草环给扯断了。 “离大人你快看他这是要做什么!”黄培双眼紧紧盯着前方,沐纤离很是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前头。 便见那本漆黑一片的黑幕中亮起一点火光隐隐约约,沐纤离见此微微蹙眉,心想着不会真是她所想的那样,而这时黄培也反应过来了,又是紧紧抓着她晃了晃,急道:“离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啊,他要烧了这药田啊!” 沐纤离叫边儿上的黄培晃得脑袋疼,见前边已经燃起的药田,眉头皱得更深,却见那人影放完火转身就跑,忽然计上心来,一下就舒展了眉头,笑道:“时候到了。” 话毕,她便提溜着黄培跳下了屋顶,又带着他几个掠步就拦到了那正逃跑的人身前,勾唇笑道:“刘大人,这么晚了,是要往哪儿去啊。” 刘才这放了火还紧张着,忽听见有人说话,也没注意这声音是谁,就抬头看去,这一抬头便见着黄培这个熟人,自觉就是黄培说的方才那句话。 而他的身后火光渐渐亮起,自知这是被人抓了个正着,刘才便也不再掩饰,面上一改先前那副老实的模样,尽显凶狠,道:“大人原先没准备动你,不过是想给你使使绊子叫你入不了宫,不想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大人?你受命于谁?”沐纤离虽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闲得无聊地问了句,不想那刘才这时候失了智,竟瞪着沐纤离骂道:“你不过一个低贱的下仆,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沐纤离还编着草环的手微微顿了顿,黄培听这句话心里头一紧,也没敢回头看沐纤离,耳边却是果不其然地听到了她一声冷笑,笑得黄培心尖儿都在颤。 “这话说的是极好啊,一个低贱的下仆,也配说话。”沐纤离说这话时微微垂头笑着,又正值夜深,正巧叫人瞧不见神色。 那刘才听到这话,以为她是怕了,便越发地嚣张起来,道:“你倒是一点就通,我劝你们识相点,快些让开,我也可以放你家少爷一马。” 黄培这时已经没注意那刘才说了什么,只看着远处越烧越宽广的大火,此时正值金秋时节,那风一吹,那火便就成燎原之势猛长,叫他越发心急。 黄培正想斗胆求沐纤离帮忙,却是忽然听见边儿上的沐纤离大笑两声,随后便又收住,那声儿冷入骨髓,道:“若我不识相呢?” 刘才一听这话正要暴怒,却是在抬头的一瞬忽地愣住,身后的火光逐渐亮起,沐纤离又抬起头来,便见面上正挂着笑,可那眼中确如腊月寒冬,直冻进人的心里头去。 刘才叫这一眼看得一惊,险些就地跪了下去,奈何废人多胆大,他从未想到能有如此神色之人该是何样厉害的角色,只想着眼前这个不过是个下仆,自己叫这人伤了颜面,定要夺回来,便如是,他似是为了壮胆一般,大喊道:“那你就是在找死!” 这话一出,那刘才便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那柄匕首冲着黄培冲去,而沐纤离见状正准备出手,耳边却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正由远而近地过来。 听到这声儿,沐纤离微微一思量,便就拉住黄培往后一滚,正巧躲开了那刘才的匕首,同时又不被人看出她有武功底子。 刘才一击不中,正要再下杀手,不过这一刀才一挥起,便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手,叫他脱力松了匕首,同时沐纤离二人的后头响起一声大喝,道:“混账!还不快住手!” 沐纤离低头扶着黄培起身,悄悄抬眼便见那头来了好些人,看衣裳样式该是宫中的侍卫,又一转眼,竟看见南宫复和白玄也在其中。 “快快快,快些去灭火!”宫中侍卫中一个穿着像是将军之人蹙眉下令道。 而这边刘才叫两个侍卫拿住了,一下便就慌了神,大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听命行事!大殿下不是我啊!” 沐纤离见这刘才只一个劲儿地喊着自己冤枉,半天没喊出什么有用的来,正巧她同黄培还离得比较近,便就稍稍侧身,叫众人瞧不见的地方,低声说道:“那位大人若是在场,许能救你一命。” 刘才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了这样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赶忙抬头搜寻起他的那位大人来,那目光转了两转便就定在了一处。 白玄一见他和自己目光对上,心道不妙,果不然,还不等他开口,那边的刘才便大喊道:“白大人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混账东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白玄怒不可遏地喊道,看着周围人一下子远离了他的身边,更是气急,却又听那刘才大声哭喊道:“白大人,是你叫我毁了黄培啊!你说只要黄培当不上御用蛊师,你就会给我一个位置,这都是你说的啊白大人!” “我何时同你说过这话,你我连见都没见过,胡说八道什么!”白玄又是怒骂道,眼看着周围人看他的眼神越发地不对劲,他心中一慌就想要上去踹那刘才,却是让宫廷侍卫给拦下了。 “把这人带下去。”南宫复看戏看到这儿便出声让人带走刘才,而刘才这被拖走了仍然在喊着“白大人救我”,这可是将白玄气了个不轻。 待人走后,南宫复便慢慢走到了白玄跟前,冷笑着道:“白大人,这怎么解释?” 一见着南宫复过来,白玄的眼神便瞬间阴冷了下来,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道:“南宫复你胆敢这样对我。” “白大人说话注意分寸。”南宫复听到白玄这话,面色也是更冷了下去,却是白玄这时候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竟是脱口而出道:“呵,分寸?你不过是……” “来人!”白玄话还未完便就被南宫复出声打断,这一声出便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便听他又道:“白玄干涉我南禹一年一度的蛊师选举,罪大恶极,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话毕,那两个宫廷侍卫便就上前按住了白玄要拖下去,白玄见此顿时就慌了,恶狠狠地等着南宫复要说些什么,却被南宫复的一个眼神示意,那压着他的两个侍卫便将其嘴给堵上了,将他压了下去。 至此,今夜这纵火一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南宫复见着黄培在此也没有多问,只不过临走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黄培用尽全身力气,这才没在这一眼下软了腿脚。 而沐纤离在黄培身后,看似恭敬地送了南宫复离开,待人走后她抬起头来时却是笑着的,黄培见此有些后怕地说道:“离大人你还笑得出来,我们方才也在场,差点就被抓了啊。” “那我们被抓了吗?”沐纤离反问道,黄培听此回道:“那倒没有。” “这不就对了。”沐纤离轻笑一声,率先往住处走回去,道:“这便说明,那南宫复准备用你了。” 次日,前来摘药的众人见着药田被毁大半,纷纷哀嚎起来,说着“这可怎么办啊”,唯有黄培仍旧不骄不躁,拿着现有的药材给那中蛊人养身体,如今没了那刘才,他便只剩下自己一人了,虽说之前有他在也跟没有一样。 可这中蛊人到底是条人命,需得好好照顾,且他这两日在黄培的调理下,中蛊症状虽不减,气色却是较前些日子要稍好些了。 临近着黄昏,旁的考生仍旧愁眉苦脸地想着办法,黄培却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便在回去的路上,李公公忽然找上了黄培,道:“小大人,陛下有请。” “陛下?”黄培疑惑了瞬,看了眼周遭除了他们二人便再无旁人,一时间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药箱的背带,努力镇定道:“好,公公且先容我将药箱送回去,便即刻过去。” 黄培说着便要走,却是被李公公又拦下了,便听他道:“陛下有请,小大人可千万不能怠慢啊。” “至于这药箱,奴自会派人为小大人送回去,小大人便不必多虑了。”李公公这话说着,便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人,径直接过他背着的药箱。 黄培看那冷面黑衣人一眼,暗自咽了咽口水,也没敢再说别的什么,只对着李公公,请道:“劳烦李公公带路了。” 第691章 顺利,若有所思 黄培来不及告知沐纤离便就被迫跟着李公公往陛下的寝宫走去,至于他那药箱到底有没有给他送回去,他也不得而知。 黄培一路安静地跟着李公公到了陛下的寝宫门口,因着实在是太过紧张,是以并未注意到他这一路走来竟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南帝的寝殿门口竟是连个守卫也没看到。 “小大人,到了,还请进去。”李公公说着便就慢慢推开了寝殿门,“吱呀”地轻轻一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分外刺耳。 黄培迈了一步进去,却见李公公仍旧立在殿外,下意识地便就问道:“李公公不进去吗?” “陛下只召见了小大人一人,奴便就在在这里候着。”李公公说完,便真就恭敬地候在了一边,黄培愣着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转身往殿内走去,却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殿门忽地就给人关上了。 殿内未点烛火,便显得有些昏暗,只剩下夕阳微弱的暖光从窗子外头照进来,叫人依稀能够看清殿内的光景,竟是连个侍候的人也不见,这不禁叫黄培见着,心里头更是犯怵。 他小心地往内室走去,一人也没见着地便就到了南帝的寝室,看着那处帷幔轻飘的床榻,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在还有十步远时躬身跪了下去,请安道:“草民黄培,请陛下圣安。” 黄培俯身趴在地上,这一声请安过后许久没有人回应,他心中不明,便又恭敬地唤了一声,道:“草民黄培,请陛下的圣安!” 便是这一声说完,也不见那帷幔中的有什么声音传出,黄培这处渐渐开始疑惑起来,便就大着胆子悄悄抬了下头,不想这抬头不要紧,确实一眼就看到了一双黑靴立在自己的手前,将他猛地吓了一跳。 “不知陛下亲临,草民罪该万死。”黄培很快又俯下身去不敢再抬头,口里头也赶忙请罪,背上冷汗渐起,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南帝竟有如此身手吗,起床下地都悄无声息,莫非外头传他病重都都是假的? 黄培正胡思乱想着,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小声,随即这立在他身前的人便开口说道:“你叫黄培,同南都黄家是什么关系?” 黄培听着这声也不像是南帝那般年纪有的,却像是更为年轻些,但听这声里头又有些虚弱,想来确实是身体有恙之人,且……这人的声儿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就不闻黄培答话,这人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声中隐隐带了一丝怒气道:“本宫的话,你没听见?” 听得这声“本宫”,黄培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想起了沐纤离此前的交代,便仍旧伏着身,恭敬回道:“草民……草民从前是黄家大管家的儿子。” “黄家出事那年草民因为身子不好叫父亲送去了乡下养身子,这才……留了一命。”黄培反复斟酌了一番才将这话说出口,落在南宫复耳中,却恰巧成了这小子是因为畏惧,这才如此吞吞吐吐。 见此,南宫复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一边自黄培身前走开,一面道:“行了,起来说话。” 黄培闻言站起身来,一抬头见着正坐在南帝床榻边儿上的南宫复,便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大皇子殿下!”,紧接着便像是又一次被吓到那般要作势跪下,不想南宫复却是开了口,道:“不必跪了,找你的本就是陛下,奈何他这时候睡了,便就由本宫来代他问话。” 你倒是好大的野心,连储君都还不是,不过区区皇子竟也敢说待皇帝办事。黄培这几日在沐纤离的熏陶之下,于朝廷这些事倒是了解了不少,一听南宫复如此说道,便就在心中腹诽。 却是没在面上显露,反倒还恭敬地回道:“但凭大殿下考问。” 南宫复闻言笑笑,道:“陛下想知道你这两日将那人照顾的如何。” 黄培一听这话便就知道是在问那个类中蛊之人的状况,便就照着之前沐纤离教他的话回道:“草民这两日正在给这人调理身子,这人恢复得不错倒是不错,只是若要彻底解蛊,却还缺一味药材。”说着,黄培还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道:“原以为在梵天宫的药田中能够寻到,却不想叫人毁了大半……” 听到黄培这句状似无意的感叹,却叫南宫复微微寒了眼,盯着黄培看了会儿,见他这模样不似作家,这才又接着说道:“这么说这个人你是定能治好了。” 黄培听到这话眼神微微闪了闪,随后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草民幼时曾看过两页黄家的传世之书,上头写的一种名为血蛊的病症就和那人一模一样,解蛊之法就写在边儿上,不会错的。” 南宫复一听黄培这话竟是笑了起来,旁人若是不知情只当是上位者看小儿觉着有趣罢了,唯有黄培自己心里清楚,这人是听到自己想听的了。 正当他心中要松一口气时,却忽然听到南宫复开口道:“不知那解蛊之法,写的是什么?” 黄培心中一跳,暗道一声“来了”,随即便又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道:“就是取三钱,椒草,鲁尔还有一些一些调理的东西混作一处吃下去,先将体内的蛊虫麻痹,再动以引蛊之术,将蛊虫自心头引出便可大功告成。” 黄培说着还傻笑了三声,南宫复见着也笑,却是微微眯了眯眼,听着黄培还傻乎乎的小声,一时间觉着聒噪,便道:“行了,你下去,别惊扰了陛下。” 黄培一听这话便赶忙闭了嘴,又小心看一眼那头的床榻,仍旧是什么都没看清,但也没敢仔细看,便就退了下去。 黄培小心地退出了南帝的寝宫,正准备松一口气,一转眼就被还恭敬立在门边的李公公给吓了一跳。 李公公见着他仍旧是那一脸和蔼的笑意,也不问什么,就径直请道:“小大人这是准备回去了,请随奴这边来。” 黄培愣愣地点了点头,便就又随李公公一路无人地回到了先前他随李公公走的地儿,而后两人行了礼,便各自转身离去了。 黄培一路捏着小拳头,昂首挺胸地回了自己的住所,开门见着沐纤离正悠闲地坐在桌边喝茶,便一个转身赶忙将屋门关上,随即转身就要扑向沐纤离,却不知道被从哪儿来的一只手给提溜住了。 “呦,回来了啊。”沐纤离对着前头说道,而黄培转头看了眼边儿上提溜着他的七郎,一时间不知道沐纤离这是在跟谁打招呼,便也学着她对七郎说了句,道:“呦,回来了啊。” 七郎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放开了他,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又给自己倒起茶来。 沐纤离见着黄培立在那儿发愣,莫名觉着有趣,便就开口逗道:“你缺的是哪味药材啊,我给你寻来呗。” “哦,对对对,离大人你不知道我刚才……”黄培一听到沐纤离说这药材便就想到了方才自己那惊险的一段路程,正要和沐纤离哭诉,话到一半却是愣了一瞬,又问道:“您怎么知道我缺了一味药草?” 沐纤离是教过他若是被南宫复问话该如何,却也只说了千万莫要将那解蛊之法全盘托出,没具体教他怎么说,更别提他方才即兴发挥的那个什么缺了一位药材。 沐纤离闻言笑笑,神秘莫测地说道:“都说了,我一直都在。” 黄培闻言又是怔了一怔,看样子沐纤离在这南禹皇宫之中也布有人手啊,明明是一个别国的人,却能在那样寂静的环境下还能塞进人去,着实不简单。 沐纤离见着黄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无故抖了两抖,轻笑一声,问了句寻常的话,道:“不过那个中蛊人你真的能治好他?你师父那边还没传过来说解药已经治好了啊。” “哦,这个人本来就不是真的中了血蛊,只是被中了血蛊之人的血染了,这才有了如此症状。”黄培说着还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血蛊不好养,更不好转移,旁的人不知道,以为沾了血便是染了血蛊,实则不然。” “这人不过是中了血毒,比血蛊却是好解多了。”黄培叫沐纤离这一番问话问得,一下就忘了方才独自一人深入险境是何等的凶险,便也走到了桌边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一口饮尽。 正在黄培喝水之际,沐纤离的耳朵微微动了一动,面上却是不显,神色平静的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明儿便将那血毒赶紧解了。” 黄培闻言点了点头,和这桌边的二位告了安后便就往内室走去,待黄培进了内室,这才有一名因为出现在了屋内,径直说道:“白玄死了。” “这倒是意料之中……”沐纤离喃喃了一句,却不知为何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是自他们进入这南禹皇宫以来,一切的一切,都发展得超乎想象的顺利。 沐纤离思索着,随意的一转眼便看见了在边儿上坐着的七郎,愣了一瞬,又扭头看了眼出现在身旁的影卫,有些奇怪道:“你们现在说话,都不避着他了?” 第692章 结束,南禹之行 自那日药田事件之后,许多参赛者都因为寻不到药材而被迫退出了大比,也仍有人还想再做一番垂死挣扎,却是无能为力,没能将人治好,还因着拖了太长时间,导致两人逝世。 旁的人见此,终究是承受不起杀人的罪过,便就纷纷放弃了大比,从一开始的几十人入宫,最后竟只剩下了十几人,幸运的是这其中还有黄培在。 却此期间,白齐和那沈文亭是一次也没进到宫里头来,黄培见着沐纤离日渐蹙起的眉头,以为她是挂心白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还反过来安慰她。 不过安慰了两次沐纤离面色也没有舒展多少,又见她那些个影卫总是神出鬼没,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自己这怕是在自讨没趣,便也没再做这些多余的事。 此次大比余下的十几人都算是解了各自分到的中蛊人的蛊,至于往后的恢复情况便又各自不一了,又因着今回留下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是以但凡解了蛊的,梵天宫都准许其进入梵天宫。 转眼间便就来到了蛊师册封的这一日,众人在梵天宫大殿外恭恭敬敬地站着,黄培也站在所有考生之中,因着主事人还没到,他便小心翼翼地四下瞧了瞧,仍旧是没看到像是沐纤离的身影。 话说从今早开始,黄培便就没见到她同七郎,也不知这二人失去了何处,但想着如今事情也了的差不多了,白玄也不知所踪,他们黄家的大仇算是的得报了,他也是稍稍放了心,至于应付南宫复之事,离大人答应过他,不会叫他涉嫌。 不知为何,明明他崇拜之人是白齐,却对离大人的话深信不疑。 黄培正想着,前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抬头看去,竟是南宫复来了,南宫复走到了大殿前边的高台之上,背手俯视着下便站着手册封的考生,示意了眼边儿上的公公。 那公公见此便举着圣旨走上前来,黄培见着走上前的李公公,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想起那日从南帝寝宫回来后沐纤离的嘱咐。 “这李公公不知道是哪边的人,沈老如今神智不稳定,有些看法,许是片面了些,你往后尽量别同这李公公来往太过密切。” 却好在李公公自那日后便也没再寻他,叫他也不用整日想着若是遇上了该如何应对。 那李公公上到前头来,打开手中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跪下听旨,而后李公公便将圣旨宣读了一遍,倒是不长,大意是说皇帝如今身体不适,今日册封大殿便就由大皇子南宫复代为封礼。 这圣旨一出,众人是各有所思,却又有一个共同的猜测,道是南帝这是有意要立大皇子为储君啊。 而这其中唯有黄培清醒,虽然师父和离大人的计划不曾全都同他说过,但就那些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也足够他明白,这南宫复一定坐不上那个位置。 李公公宣读完圣旨,便有礼官上前宣读入选名册,叫人上前听封,可这才念了两人,殿外忽然踉踉跄跄地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一下扑倒在最前头,惊恐地大喊道:“陛下……陛下驾崩了!”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南宫复微微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边儿上的李公公,正要询问是怎么回事,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子奇异的腥甜味,他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赶忙起身要走,却发现自己竟动不了了。 正这时,那底下的小太监又喊道:“像是……像是被人吸干了血!” 此言一出,下头众人又是议论纷纷,而南宫复一听这话更是瞪大了眼,瞪向边儿上的李公公,却见李公公回过身来,看着他担忧地问道:“大殿下这……没事?” 这声儿不大不小,确实正好叫前边人听见,便就有人往这边看来,一见着南宫复红眼獠牙的模样吓得惊呼了一声。 这一声喊便使得所有人都往前头看了过来,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弑君,血蛊弑君啊!”,众人看向南宫复的眼神都变得惊恐了起来。 而南宫复也终究是没能压制住对鲜血的渴望,一下扑向了边儿上的李公公,一口就咬上了人的脖颈。 此举惊得殿中人惊叫着四下逃窜,唯有黄培看着眼前景象愣在了原地。 像是早就有所准备的御林军从外头鱼贯而入,有一人借着这处的混乱,将黄培拉到了一旁,黄培呆呆地扭头看去,见是沐纤离,便愣愣地说道:“他在笑……” 沐纤离神色淡淡地看向那处已经气绝的李公公,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新君上位,都要有此一劫。” 黄培听不懂,他还是疑惑为何那李公公明明要死了,却是笑了。 这日的册封大殿就在这混乱之中结束了,南宫复被关进了大牢,因着血蛊的缘故,又没人给他新鲜的血液,才过了一夜便就气绝身亡。 这南禹一下失了国君又失了大皇子,朝堂之上也是一片混乱,终是有人提出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朝中只剩下一个二皇子南宫宇,便说要推举其为南禹新主。 “不是还有个三皇子吗,用不用把他找回来?”有人提议道,却又有人反驳道:“那三皇子都已经让先皇流放了,如何还能回来。” 没有主君的朝堂之上,群臣围作一团议论纷纷,正这时,殿外传来一人高声喊道:“倘若南宫宇并非我南禹皇室血脉呢!” 众人闻声纷纷扭头看去,便见那曾经的朝廷要犯,失踪已久的御用蛊师白齐从殿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神情淡淡的南宫睿,还有衣冠不整,一脸惊慌失措的南宫宇。 “白齐,是白齐白大人。” “她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南帝是叫南宫复害死的,她自然就能回来了。” …… 朝臣仍旧是凑在一处议论纷纷,却是再不敢大声,只是小心地瞧着这走进来的一堆人,毕竟跟着这两人一同进来的还有御林军统领陈晓,而那御林军围了整个大殿,将众人都围在其中。 白齐走到最前面,而南宫睿便也走到她的身侧站着,只留了南宫宇在下头,百官的最前面,叫擒着他上来的御林军一把甩到了地上。 “大胆!当心本宫叫父皇治你一个诛九族!”南宫宇这两天也不知道在何处,看样子显然是不知道近两日生了何事。 上头站着的白齐见他这半点皇子该有的模样都没有,不禁冷笑了一声,也没理会他,就冲着外头喊道:“将人带上来!” 此言一出,外头的御林军便就拉了一人过来,正是那日为南帝敛尸的蛊师,那人唯唯诺诺地被人拉到了重臣前头,见着上边站着南宫睿,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下边百官众臣不知道白齐要做什么,也没出声,就这么看着前头,便见那蛊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来,白齐接过那小瓷瓶,高举对着下边众臣道:“这里头是那日为陛下整理圣体时偶然得到的一小滴血液。” “这等大事自然不能仅凭我的一面之词,自然是要证据才是。”白齐这话说着,便就有人端了一碗水上来,而南宫宇看到面前的那碗水,这才意识到现在是要做什么。 眼见着有人硬是将自己的手抬起,便开始挣扎起来,大喊道:“你们要做什么!本宫是皇族,你们好大的胆子!” 饶是如此,在御林军的包围下,终究是无人理会,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血被滴进了碗里,见着南宫宇的血已出,白齐一脸正色地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将那一滴血滴进了碗中。 两滴血液在碗中四下散开,不过很快便又分离,各自成为一滴红色的圆珠,白齐见着微微勾唇,又叫了几位朝臣上前见,同众人说了所见之后,这才让他们回去。 从始至终,南宫睿便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边儿上,不说一句话,那面上神情淡淡,挺直的腰背叫下头的大臣见着,不知为何竟看出一种帝王之姿来。 却不知是谁开的口,大喊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便齐齐跪下,一同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却是无人去管那瓷瓶中的血是不是真的是南帝的,而流放多年的三皇子为何便这么凑巧地在这时候出现,不论是臣是民,只要自己日子还在过,当朝天子是谁,却也都无所谓了。 南都,白齐的那处宅子里,沐纤离悠闲地在树上躺着,她也是好心,让白齐先将南宫睿扶上那个位置,再找她要解蛊之法。 黄培来到树下,看着树上躺着的沐纤离,出声问道:“离大人今日为何不同师父一齐入宫去啊?” “我怕看得太清楚后,要揍她一顿。”沐纤离悠悠地回道,底下的黄培闻言皱了皱眉头,近来离大人的话他却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又想起方才听到的事情,便也坐到了树下,和沐纤离聊了起来,道:“离大人你说……那南宫宇也不是南帝的孩子吗?” “是不是还不是凭他人的一句话罢了。”沐纤离说着冷笑了一声,心道:沈文亭那老头极力想要保全南帝的颜面,却是在南帝死后,叫他沈文亭的徒弟给毁了,可真是厉害啊。 “那您说……我之后会如何啊?”沐纤离正在心中腹诽,却是听到底下又传来这样低落的一声,心中笑这黄培也不是个傻子,到底是有所察觉,便就回他,道:“这新帝登基多少需要些助力,你们黄家,会被平反的。” “真的?!”黄培惊喜地站起身来,冲着树上的沐纤离喊道,而沐纤离闻言便就跳了下来,狠狠地摸了一把他的头,笑道:“真的。” 第693章 重逢,人生何处 是日夜,沐纤离大大咧咧却又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南禹皇宫的御书房,见着此时正坐在书案前的南宫睿,寒暄了句,道:“你这位置倒是坐的顺心啊。” “太子妃殿下的话孤听不大懂。”南宫睿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沐纤离笑了笑,沐纤离却是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身份,毕竟白齐都是他的人,还有什么不会告诉他的。 而沐纤离才不理会他什么在这儿装什么疯卖什么傻,也不再同他客套,便径直说道:“白齐借我一用。” “哈,太子妃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白齐如今可是我南禹的国师,怎能说借就借。”南宫睿仍旧是那般轻柔地笑着,沐纤离却是不吃他这打太极的一套,冷声道:“我不过是看在你是如今已经是国主的面子上知会你一声。” 说完沐纤离便也不再管南宫睿,便要往御书房外头走去,却是南宫睿突然站了起来,那语调中略带了丝急切道:“原先有人叫孤将你接着南禹之势将你控制在此,以报当年流放之仇。” “可是……可是孤现在并不想这样做……”南宫睿见着沐纤离停了下来,这才慢慢缓了语气,又拿起方才那副姿态来,说道:“不如孤同太子妃殿下做个交易。” 沐纤离不过是停下了,却并未转身,听到南宫睿这话也并未出声,南宫睿等了一会儿觉察到她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开口道:“孤将白齐借给你,你……同孤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听到这儿,沐纤离这才微微侧首,斜眼看向身后的南宫睿,嗤笑一声,道:“白齐怎么会跟着你这样的人,杀父弑兄。” 话毕,沐纤离便再没做停留,径直出了御书房往宫外去,临着出房门的时候,身后飘来了一句话,道:“孤曾救过她……” 沐纤离脚步不停,越走越远,面上一派冷色,对着暗处吩咐道:“把白齐给我绑过来。” “是。”暗处有人回道,紧接着便就有一道暗影往梵天宫奔去。 沐纤离回到了白齐先前在外头的那处宅子,左右也没什么东西,便随便抓了个包袱就往外快步而去,却是在房门口叫一个黑衣面具人给拦住了,还问道:“你去哪儿?” 沐纤离蓦地被这人拦下,她脸色不悦地看了瞪了他一眼,并不客气地低喝道:“让开!” 虽然这两日此人从未伤害过他们,反倒是帮助良多,但此人实在是神秘莫测叫她捉摸不透,她也曾让影卫调查过此人,却是什么都没能查到。 要不是因为她对这人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早便叫人把他给处置了,眼下东陵皇城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过来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只想着赶紧带白齐回去,越快越好。 却不想,这人又出来碍着她的事,以往她顾念着此人这些日子的帮助还能对他说话客气一些,但现如今她急着回去害,这语气自然没有从前那样好,见他不动便又喝斥了一句,怒道:“我再说一次,让开!” 七郎却是静静地看着沐纤离不为所动,连那拦着她的身姿都没有丝毫改变,紧紧地盯着沐纤离的双眼,道:“你还回去做什么?” “我至亲尚且在那儿,你说我回去做什么!”沐纤离如今叫这人挡着有些着急,一时间竟也没注意到这人为何会知道她是要回去。 “东陵珏如今已经被罢黜太子之位,你现在回去也不再是从前的太子妃了,何必回去受此耻辱。”七郎说着蹙紧了眉头,双眼却是盯紧了沐纤离,不放过她面上丝毫的神情。 便见沐纤离听到七郎这话微微一怔,心里隐隐有一丝抽痛,转瞬间又怒瞪向他,咬牙道:“我管他太子还是匹夫,既然我已嫁于他为妻,生同寝死同穴。”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但你现在若是敢拦着我回去救他,便是神仙,我也叫你下地狱。”沐纤离目光中透着一丝凶狠,原先东陵那边还时不时会传些消息过来,却是在两月前,影风便再也没给她带过消息。 那时候正值他们在这南禹的布局开始,她一时间便也没注意,如今歇下来了,这才恍然发现已经两月没有消息了,定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一把就要推开眼前的这人往外走去,不想她这手是推开了七郎,却又被人擒住了手,就这么顺势将她带进了怀里。 沐纤离一惊,赶忙从人怀里推出去,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蹦出个“你!”字,却是看清了七郎那笑得张扬的唇角时,不禁更是气急,狠狠盯着他道:“我再说最后一次,让开,别逼我。” 七郎仍旧就那么勾唇笑着挡在门边,分毫不让,沐纤离也不再和他客套,径直就拔出腰间的匕首,反手朝他挥了过去。 大概是没想到她竟会动真格的,七郎赶忙往后退一步这才险险避开那刀尖,随即一把握住沐纤离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腕,赶忙变回原先的声音,道:“是我。” 沐纤离闻声忽地一愣,瞪大眼直直地看着七郎的双眼,微微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这声音,已是有半年之久不曾听见,莫非…… 沐纤离仍旧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即便是七郎松了手,也没见她再挥刀刺来,却是愣愣地看着自己,那模样同寻常那严肃的模样不同,倒是有一丝可爱。 七郎见着柔柔地一笑,伸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绝世无双的脸来,看得沐纤离更是整个人呆住,这可是她日思夜想的面容啊,是她的夫,她的东陵珏啊。 沐纤离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眶微微泛红,这重逢的喜悦才一冒头便就又被她给强压下去,饶是已经见着了真容,她却还是不敢相信,半年了,若是她因思念而生的幻象该如何是好,毕竟这里可是南禹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沐纤离一时间分辨不清楚自己的情绪,见着东陵珏拿下了面具也没敢上前,就那么愣在了原地,红着眼眶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东陵珏见着自家爱妻久久不上前,又见她越发不对劲的表情,便以为是自己吓着她,赶忙上前两步将人虚虚地搂在怀里,担忧地问道:“离儿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沐纤离听到他熟悉的语调,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就埋入他的胸膛,心中大喊着:是他!真的是他,他还好好的,没有吐血,没有被蛊虫蚕食殆尽。 “你还活着。”短短四字,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多少的挣扎下才说出口的,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沐纤离眼眶通红,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却硬是被她倔强的压下,她不能流泪,万一一个眨眼,这一切都是假的怎么办? 东陵珏心疼地看着沐纤离眼眶中蓄满的泪水,知道她的倔强,便一面轻轻摸着她的面颊,轻叹一声,缓缓道:“我回来了。” 便就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便叫沐纤离的泪水瞬间决堤,鲜少见到沐纤离落泪的东陵珏自然是慌了神,但面上却不显露,只微微蹙着眉头。 饶是他再如何镇定,那只停在沐纤离面颊上,一时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手却凸显了他的不知所措,眼见着沐纤离的金豆豆不停地往下落着,东陵珏终是绷不住了,无措道:“别哭了……” 看着沐纤离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东陵珏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揪着一般难受,沐纤离闻言却是转过头去,一向以强硬姿态示人的她便是在东陵珏面前,也多少有些不自在,便逞强道:“我没有哭。” 她倔强着不想让东陵珏看到她的泪水,转身的瞬间就用手一把擦掉,可这泪水却是收都收不住,刚擦完一点,又有另一波泪水缓缓溢出来。 东陵珏看着她,越发心疼地道:“你别哭了,看得我心揪着疼。 “我哭什么?”沐纤离说着还故意仰起自己的下巴,努力摆出一副带着泪的笑脸来,嘴硬道:“我开心着呢!” “你这样,我也不好受。”东陵珏拉起她的手,让她正视自己的双眸,沐纤离看着他眼中那抹实实在在的深情,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模样,不禁破涕为笑,嘟囔道: “你好不好受,同我有个什么关系。” “你都不将我当自己人,什么东西都不告诉我,叫我在这南禹独自待了半年之久,还要日日因为的那些所作所为担惊受怕。”沐纤离撇开眼,故作随意地嘟嘟囔囔,却是将东陵珏给听笑,哄道:“我知道错了,离大人可否原谅我。” 沐纤离听这话,又是小小地傲娇了一回道:“那便看七郎够不够诚实了。” 第694章 对持,和盘托出 “如今夜深了,先歇息,至于这些事,明日我再同你细说。”东陵珏说着便要揽沐纤离回到屋里头去,却是没能走动,叫沐纤离就这般静静地盯着他,这回变成沐纤离堵着他了。 深知沐纤离这倔强的性子,便只能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屋内的那张桌子道:“那便进去说,在外头站着也是辛苦。” 听了这话,沐纤离这才让开一步,走到里头的桌边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东陵珏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犹豫了两番这才开口问道: “你就这么想要知道?” “那你为何一直不告诉我?”沐纤离不答反问,叫东陵珏有些为难地笑笑,慢慢开口说道:“皇城的那些事,是我一早就开始布置了的。“ 沐纤离听到这儿,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还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候你不是看到沐于婷在水牢里吗,从那时候便就有这个想法了。”东陵珏顿了顿,又接着道:“思索再三,我才着人去给三哥送了信。” 听到“三哥”二字的时候,沐纤离稍稍疑惑了一瞬,不禁脱口而出道:“东陵镜?你们……” 东陵珏点了点头,陷入了回忆—— 那日,他在知道沐纤离出了皇城后,叫影夜带凤家人来把孩子接走,自己便借着看望皇太后的由头进了宫去寻东陵镜。 东陵镜那时正在殿外的花园里射箭,箭刚射出正中靶心的时候,一瞥眼便瞧见东陵珏悄无声息地从边儿上走近,便就收起了弓,冲他打趣道:“稀客,稀客啊。” 东陵珏啖笑不语,东陵镜却像是挪揄般说道:“七弟这是皇祖母那儿来的?” 东陵珏仍旧是不语,那笑意却是深了几分,见此,东陵镜便又重新举起弓对准前头的靶子射出,随意道了句,“真不愧是夫妻啊,这行为举止都这般相似。” 东陵珏仍旧不语,却是在听到其提到沐纤离的那一刻,面上虽笑着,眼底却是带了一丝寒意,东陵镜故作不觉,接着道:“为了寻我,竟都要借着去看皇祖母的由头,若是叫皇祖母知道了,这该是有多伤心啊。” 话至此,东陵珏嘴角勾起那抹淡淡的笑容,目光轻轻落在东陵镜的脖颈上,终于说了句话,道:“三哥真会说笑。” “之前书信同我说还有半月之久才能抵达皇城……”东陵珏眯了眯眼睛,这才缓缓道来,“其实三哥你早就到了。” 东陵珏看着东陵镜面上的表情丝毫不改,是半点不在意的模样,便知道他猜的没错,但到底是不喜欢旁人提及沐纤离,便轻轻道:“三哥做事还是不够谨慎,若是叫旁人知道三哥不好好在自己封地待着,却是偷偷跑到了皇城来,不知该如何做想。” 东陵镜听罢便大笑了两声,一面笑东陵珏小人,一面又道:“你和我那七弟妹真不愧是夫妻,这才见面没一会儿,开口便就是威胁。” 东陵珏一听夫妻二字,微微皱眉问道:“离儿什么时候来找过你?” 东陵镜却是不答,只说道:“我这七弟妹对你那真心,是天地可鉴啊……” 东陵镜说着便想着上前拍一拍东陵珏的肩膀,不想却是叫人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东陵镜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说起那日沐纤离来找他之事。 道:“她在前皇后的住处找到了一片衣摆布料,本王也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竟得上头的染色技法乃南地独有的,这便知晓了本王早便到了皇城。” 东陵镜说话间,都是对沐纤离的赞赏,这样的一个女子,的确是应该夸奖,而东陵珏看到东陵镜眼中的赞赏,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快。 自己的女人有多优秀他自知便可,又何须旁的男人来对他称赞他的女人。 东陵镜故作没发现东陵珏面上的异色,继续说道:“七弟妹因为一块布料猜到即便不是本王,那也是本王早就派人来了皇城,又猜前皇后假死之事乃是本王一早安排,便以为本王是要对你不利,便就警告了本王一番。” 东陵镜想着,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七弟妹啊,却是有些聪慧过了头。” “此事倒不用三哥点明。”东陵珏说这话时神色淡淡,东陵镜却是能看出其此刻似是心情不佳,由是面上的笑便更是挪揄,却又不点明,只在心里头念念,道:东陵珏这臭脾气的小鬼,竟也有人能收得了他。 “她还说了什么没有?”东陵珏不知道沐纤离那时候为何来寻东陵镜,便就又问道。 东陵镜听到这话便想起了那日的情景,竟是又给气笑了,道:“她啊!她竟然威胁本王!” “他叫本王不要对你动心思,不然便要了本王性命。”东陵镜说着,余光竟见着东陵珏好似微微松了口气,这又是给气消了,便很是造作地拍了拍心口道:“惹得本王啊,近来总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东陵珏自不会理他,东陵镜却还试探着问道:“怎么,还怕我欺负了七弟妹不成?” 又听东陵镜提到沐纤离,东陵珏自是不乐意,一个不痛快便就冷眼瞪了过去,东陵镜见着,便将头撇到一边,只当自己方才什么话都没说,收了声儿。 东陵珏见他安静了,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一想到沐纤离那时为了自己而去威胁人的小模样,忽觉得她平日里头小性子,觉得分外可爱,一个不小心,竟笑了起来。 一想到那时候的事,坐在沐纤离面前的东陵珏也不禁微微勾起了唇,沐纤离却是不知道他如今想的是什么,前边听了些不重要的,便就又接着问道:“那我那小姑姑的事,真的是他安排的?” “却也不是。”东陵珏看着沐纤离轻笑道:“三哥虽说接了我的信后早便就到了皇城,但他那性子却是不急躁,不想太早进宫,就在隐去了身份,在皇城中玩耍,遇上你小姑姑也不过是碰巧。” “那日他在城中闲逛,见着了正被地痞流氓欺凌的沐于婷,他不常待在皇城,自是不识得她,更何况还是当时那般落魄模样,只是见着可怜,这才搭手救了一救。” 东陵珏说着,沐纤离也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东陵珏继续说下去。 “后来东陵镜才知她是被废的前皇后,我那三哥旁人看着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在小的时候却是没少作弄我。“东陵珏说着,那语气中还隐隐带了丝小埋怨,惹得沐纤离不禁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但后者却是不觉,接着说道:“他是听说了些皇城的事,那时候皇城又尚且太平,他便又想同我玩耍,这才叫旁人给沐于婷买下了一套宅子,让她住着。” 说到这里,东陵珏见沐纤离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想着她这样久没喝水,恐她渴了,便就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这才接着说道:“却也是为了给你出气,他便寻了早前和沐于婷有过羁绊的吏部侍郎,将沐于婷交给了他。” “怪不得,我说这小小的一个吏部侍郎如何敢冒杀头的罪收留前皇后,原来是他在背后撑腰,当时我问他他还不承认,这回认了。“沐纤离说着愤愤地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东陵珏见着笑笑,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才道:“至于后来的那一切便都是她自己的手笔了,而那潜进宫的几人有几个三哥的人,也有她自己找的杀手,不过那杀手原先是要给菜肴中下毒,却是让三哥的人换成了巴豆粉。”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不是?”沐纤离说着没好气地瞪了东陵珏一眼,又道:“若不是他闲的没事儿整出这么多事儿来,哪里还有巴豆粉这一说。” 东陵珏揉了揉沐纤离的秀发,她自己恐怕不知道,她如今这个模样,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在护食叫他忍不住就想逗她。 “那夜游人的事也是他从中作梗?”一想到沐于婷这样欺君之罪他都敢犯,夜游人之事八成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东陵珏听着,面容平静,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盏,这才接着说道:“夜游人之事和三哥倒真的是半点关系没有。” “三哥最初也不过就是单纯想要隐瞒了身份在皇城游玩,只是没想到归城不久就遇上了夜游人事件,若不是此事事关重大,他或许还会隐瞒身份再玩上那么几日。” “但是为了皇城百姓安宁,这才不得不出面,借正大光明地回来,以求能暂时威慑一下暗中操纵这夜游人事件的幕后主使。”东陵珏慢慢说道。 沐纤离却是不大相信,想起东陵镜这人,心思太沉,对这样的人,她总是不好放下心来,但东陵珏却也不是个傻的,既然他愿意相信,自己便也就姑且信一回。 却到底是心中还有疑惑,沐纤离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声,道:“东陵珏,你……真的相信他吗?” 毕竟曾经这人可是朝堂上为数不多能得到朝臣支持其成为储君的皇子,若是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皇位,而东陵珏这时候又不在皇城…… 东陵珏一眼就猜出了沐纤离这话中深意,又紧紧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面色严肃道:“若是说太子之位,这也是我写信叫他回来的原因。” 第695章 真相,退位让贤 “太子位?”沐纤离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头,接着问道:“是你叫他回来——还是和太子位有关?” “自从我决心要做此事开始,第一个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才想了个法子先送你到凤城。” 东陵珏说着,竟是有些小心地往沐纤离那处看了一眼,见其仍旧带着些疑惑在思索的模样,这才接着说道:“有凤家人护着你,我才能放心在皇城办事。” 沐纤离思索着东陵珏这话中深意,那眉头却是因为疑惑而皱得更深了,便又问道:“那你这毒……是怎么回事?” “实则并没有中……”东陵珏这下意识就要否认,却是在看到沐纤离如炬的目光后,终究是没能狠下心对她撒谎,便就道:“起先轩辕无命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毒,只说南禹有类似的症状,是以也不算骗你。” 东陵珏说着便就悄悄地看了眼沐纤离,见其仍旧是盯着自己,这才接着说道:“不过诓骗你来凤城本也不是真叫你去寻解药,我原先就有派人来寻解药,以求先你一步找到,届时再寻个理由将你留在凤城。” “不想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轩辕无命说的那个虫梨花。”沐纤离说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是也不是?” 东陵珏无奈,自知自己骗不过这样聪明的他,便也只能认道:“是。” “我知道哪里能解毒,我出去看看人到没有。”沐纤离说着便要往外走,却是叫东陵珏一把给拉住了,道:“你叫轩辕无命带回来的那个药很好,如今这毒还能压制的住,暂且不急着解毒。” 沐纤离扭头见他真没什么不爽利,不过是面色稍稍苍白了些,又见外头这大黑天的,便也作罢,一面回来坐下,一面道:“你真没事?” 东陵珏笑着跟沐纤离再在保证过后,这才又接着上边的话说道:“虽先前已经怀疑到东陵清流带回来的那个西岐女子身上,但尚未将其抓住,我便只能做个局。” “便是说太子妃病重的事?”沐纤离问道,当时她听魏一说起这事时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经东陵珏这么一坦白,便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接着道:“所以我那夜夜梦魇也是同秀秀有关?” “虽未有实证,但听影风传回来的消息,你自从远离了皇城后,便再也没有此迹象,便可知那害你物件定时在皇城之中。”东陵珏缓缓说道。 后见沐纤离思索着,沉默不语,这才又道:“且我同三哥都不相信如此庞大的夜游人之事乃是那个西岐女子一手策划,猜测其背后定有人相助,这目标自然就是我。” “始于我便又在外人面前故作与三哥有隔阂,只为试探处暗地里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为我东陵除去那些附骨之蛆。”东陵珏说着,见沐纤离似是想到什么,便没再开口。 果不然,沐纤离在东陵珏稍稍静了一瞬之后,便又问道:“那夜游人之事的幕后主使抓到了吗?” “抓是抓到了……”东陵珏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听得沐纤离不由得又焦急问道:“怎样?” “可惜的是,朝中心怀不轨之人抓着了不少,却都和夜游人之事没个半点关系。”东陵珏说着皱了皱眉头,道:“而那夜游人之事的主犯,也在一日夜间潜入府里的主卧而被抓起来了。” “秀秀?”沐纤离问道,见东陵珏点了点头,便更是疑惑道:“那她到底是为何要对我下手。” “抓到她后,夜游人之事其供认不讳,却是对下咒之事只字不提,像是全然失了记忆一般,连当初随东陵清流一同入皇城是为何都不发一言。” 沐纤离听罢,蓦地又心生疑惑,问道:“既然抓到了她,为什么我之前听到皇城传来的消息,却是夜游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再后来还传出了你病重将亡的消息?”沐纤离欲言又止,但还是心生恐惧,将心里的困惑问了出来。 “你知道的,若是没有你,太子之位要与不要都已无所谓。”这一句话说出口,沐纤离立即抓住了东陵珏的手。 “你和东陵镜做了什么交易?” 东陵镜再平淡,再与世无争,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帮助人,而且着东陵镜向来懒散,沐纤离隐隐觉得不对劲,到底什么条件能够打动他? “索性,我便用我太子之位换来与东陵镜的合作。” 东陵珏冲沐纤离挑了挑眉,继续说完未说完的话,道:“换来天下安宁后,与你浪迹天涯,一生一世一双人,岂不快哉。” 听完东陵珏这一番话,沐纤离有些惊讶,又觉得有些好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仔细想来,这不就是她一直期盼着的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没有皇权斗争,与世无争,安稳地在世间好好活着,可是…… 沐纤离摸了摸鼻尖,看向东陵珏,道:“可是,你经历了很多,才得到如今的太子之位,现如今就要这样放下吗?” 是不是对他有点不公平!明明他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可是 却因为自己……她是不是太自私了,用自己的私心绑住了东陵珏。 这些话沐纤离都放在心里,没敢说出口,可东陵珏却从她眼里读到了这些担忧,由是便笑道:“你便是我心之所向。” 这一刻,沐纤离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微微红了眼眶,这声中还带了丝委屈,道:“所以你即便是在抓到了秀秀,城中夜游人已经好转的时候,不惜派人假扮夜游人。” “后将夜游人之事全权交给东陵镜后,这才叫夜游人之事平息,只为失了民心,好叫众人向着东陵镜?”沐纤离说得委委屈屈,看得东陵珏心疼不已,方想上前将人揽在怀里,却是叫人一把推开。 “但你知道,只要有父皇在,即便是世人对你皆是谩骂,父皇也会凭一己之力叫你稳稳当当地坐上那个位置。”沐纤离说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便就顺着面颊留下。 东陵珏自知什么事都瞒不住她,便也只能一面为其擦拭着泪水,一面无奈地听她接着道:“所以你就在朝堂上假装吐血,叫众人看到你这太子又失德,身子又不能长久,再不能胜任储君之位。” “接着众臣之口,逼迫父皇罢黜你,我说的是也不是!”说到最后,沐纤离竟是因着伤心过度,一拍桌子便就对着东陵珏怒喊出声。 东陵珏也是见不得她一面落泪还委屈的模样,略略慌了神,一个劲地给她抹着眼泪,知道她生气,更是得哄着,道:“对不起我错了……我,我不过是想同你一起,叫你开心罢了……” “你这身子本来就不好,再逼着自己吐一次血,我怎么能开心!”沐纤离喊着,那泪珠便就又落了下来,东陵珏见着便也再顾不得其他,只能是一个劲儿地说着,“我错了,我错了……” 原来他依旧铺路到了这地步,原来,他早就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打算,提前送走自己,而他独自一人抗下所有。 “你可知道,你的计划,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你随口一说,又有多少危险在里面。”沐纤离眼眶含满了泪水,起身朝着东陵珏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似是忽然想起那夜夜梦魔之事,那最后一此的梦里,她在那个拐角的房间里,看见里面躺着的那个,正是东陵珏的模样,一时间梦境同现实混作一处,不知哪儿是哪儿,沐纤离便迷迷糊糊地喊着,“别,别离开我。” 这声如猫儿般轻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东陵珏心里头一抽一抽地,却也只能是抱着沐纤离,低低道:“对不起,对不起……” “不哭了,为你受伤,是我自愿的,我不怪你的。” “沐纤离,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所有,我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幸福地活着,活着陪我走完我余下的半生。” 一字一句是承诺,沐纤离这才发现他一直把很多事情都记在心里,只是不曾说出来,就像她曾经说过,她想要自由自在的玩耍的走遍所有大好山河。 原来他一直记得,一直未曾改变。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不管世事变迁,他和她一直都没变。 第696章 解毒,萍水相逢 等沐纤离完全冷静下来,眼睛已经肿得不像样了,她看着东陵珏,却是忽然想起件事来,便一下又正色道:“你早便来了南禹,为何那时候不直接与我相认,还要变着声儿骗我?” 见着沐纤离这还顶着一双红彤彤的泪眼,便又开始不悦地盯着他,东陵珏无奈地笑了笑,一面捋顺了沐纤离略有些杂乱的额发,一面道:“因着我派去的人也找不到这东西的解药,我还以为便就这样了……” “说的什么胡话!”沐纤离不等东陵珏说完便就就出声打断,也不许他再接着说了,拉着他就要往屋外冲去,一面道:”走,咱们现在就去找白齐,叫她解了你身上这蛊毒。” 她平白无故帮了这两人这样多,也是时候叫他们还了,东陵珏自知犟不过她,便也只能随着她往屋外去,却仍就是在后头劝道:“夜深了,先去休息。” 这屋门一打开,两人都还没迈出去,便见着外头站着的那几个略显狼狈的人,林玉和魏一也在其中,而最前头,站着的却是完好无损的白齐。 见着这副架势,沐纤离便就将手环在胸前,神请不虞地看着前头,道:“这是何意,白大人打了我的人还好好地上门来请赏了?” 这是自那日进宫前的一别之后,白齐第一次同沐纤离见面,饶是她自己衣着华服,光鲜亮丽,沐纤离那处稍显得朴素了些。 却不知可是这人心中有所愧疚,是以这人都站到跟前了,却是不敢抬头看人,又一听沐纤离这话,这才赶忙抬头解释道:“不是的,是楚西明……” 却是在抬头一看到沐纤离那双眸子的时候,又是慌忙低了头下去,解释道:“因为他们一来,不由分说地便要抓我,楚西明这才……这才对他们动了手。” 沐纤离闻言仍旧是那副蹙眉不悦的模样,半点没有先前对白齐的那番笑意,冷笑一声道:“本宫劳心劳力为两位做了这样多的事,白大人倒是将当初承诺的事忘了个干净。” “本宫这派人去请你一请,却还请不动了?”沐纤离这话一出,白齐却又是慌了神,赶忙摆手道:“不是的离姐姐,当初答应离姐姐的事自然作数,只是……” 白齐抬头见沐纤离没给她半分好颜色,不由得有些委屈,微微红了眼眶,道:“离姐姐……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却是东陵珏自沐纤离后头走出一步将其挡在了身后,他可是从未叫离儿动过气,可离儿在这人眼前竟是生了这样大的火气,这厮何敢! “你这如今这般作为,怕是你师父都不曾想到。”东陵珏冷眼笑了笑,接着道:“听闻已经坐上了金殿蛊师的位置。” “我!”白齐一个“我”字才出口便就在沐纤离蹙眉冷淡的眼神中又低下头去。 沐纤离见着,终究是不忍,开口道:“先请白大人好生歇息,解蛊之事,明日再说。” 说完,林玉魏一二人并几个影卫便将白齐请了下去,东陵珏见状扭头看了眼沐纤离,见其故作淡然的模样,不由心疼地牵起她的手,安慰道:“莫叫旁人的错,气坏了自己。” “我没生气。”沐纤离说着便瞪了他一眼就往屋里头回去,东陵珏见状一笑,道:“好,没生气。” 却是在将要进屋之时,余光忽然瞧见屋外转角处有一小片衣摆,当即便冷喝一声道:“出来!” 随着这声一出,留守在这屋外的影卫便迅速出动,一下就从那拐角处揪出个少年来,沐纤离瞧了眼,皱眉道:“你师父不是给你们黄家正名了吗,还来这里做什么?” 黄培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瞧了眼这夫妻二人,道:“就快要搬到那边去了,忠叔叫我来同离大人道个别。” 沐纤离闻言点了点头,道:“哦,夜色不早了,你今儿便就歇在这儿,明早着人送你回去。” 沐纤离说着便就要回屋里去,却是又叫黄培叫住,见她扭头看来,黄培面上稍显落寞,道:“离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沐纤离却是听明白了,问的便是什么时候知道白齐一直都不曾对他们说实话。 沐纤离静静地看了眼垂头不语的黄培,道:“白玄那时候还是宫内的蛊师,烧了药田对他没什么好处。” 黄培听到这声愣了一瞬,颇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却是见沐纤离同东陵珏都已经进了屋子关上了门,他又定定地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她做人是不实诚,但会是一个好师父的,回去。” 黄培吓了一跳,猛一扭头便见边儿上关着的窗子上映出个人影来,见此他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冲着窗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了声“谢”便就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沐纤离便就守在白齐房门口了,而昨夜叫沐纤离的这些护卫们打晕的楚西明也在一大早便就出现在了这院子中,却是被早有防备的影卫制住立在原地不能动。 沐纤离见着他那张俊俏的脸旁也是有些惨不忍睹,这才消了昨夜看到自家烈焰军和影卫那番狼狈时候的气。 白齐一出来便就看见了屋外这般大阵仗,正想强撑起笑容跟沐纤离打个招呼,后者却是一见她出来便就起了身,径直道:“客套话便不用了,都听腻了,快些开始解毒,人现在就在主屋里。” “你有什么需要的便同魏一说,我的人自会为你准备过来,你只管医治便是。”沐纤离说着便要往主屋走去,白齐见她半点不想理自己的模样,虽心中落寞,还是鼓起勇气道:“昨夜我见他模样似是中毒已久……” 白齐话到一般见沐纤离回过身来,一下叫其眼中的冷意摄住,哑了一下这才又接着道:“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未必能全部去除干净。” 白齐这话说着,只觉周围人那一片眼神看得她浑身犯冷,但她还是不愿放过沐纤离面上的神情,便强撑着看着她。 本以为沐纤离再不济也会骂她一顿,可她却是神情淡淡道:“本宫知晓了,去准备。” 看着沐纤离离去的背影,白齐的眼神慢慢落寞了下来,又见魏一过来,便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和他说着要准备的东西。 第一日,白齐命人熬出满满一缸药酒,又让人将药酒倒进澡盆,使东陵珏整个人浸泡其中,待上五个时辰,期间又不断加进其他的药材与药酒,药味刺鼻难忍,让东陵珏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五个时辰之后,白齐从药台上拿出九针来,在东陵珏的重要穴位上,按次序扎针待东陵珏身周渐渐渗出黑液来,她这才在其掌心划了一刀,放了一个瓷碗在其手下,接着那滴落的黑血。 做完这些,白齐便歇了手,看模样是开始收拾东西了,至此,沐纤离这才敢出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白齐闻言看她一眼,眼神微微闪了闪,还是说道:“我那王蛊本不是用于伤人的,但雌蛊离开雄蛊太久了,便有些受惊,是以日渐会生出一些毒素,我先给他将毒血放出来,待修养几日,再行取蛊。” 沐纤离闻言却是不屑地一笑,道:“这虫子还能有感情。” “那我这虫子也是活物啊,怎么就不能有感情了!”白齐一听这话便就炸了毛,蹦到沐纤离跟前喊道,却是在一看见沐纤离寡淡的眼神之时,一下又焉了下去。 两人便就这般一坐一站地对立了好久,直到沐纤离开口问道:“大概要多久。” “啊!”突然被问到的白齐有些懵,抬头见她正看着自己身后药桶里泡着的东陵珏身上,便赶忙回答道:“大概有七天,不过期间多是养身子,只看第七日取完蛊之后如何。” “嗯,你出去。”沐纤离听完后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就又靠回椅子上静静地坐着了,白齐见她没什么精神,也就慢慢转身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到底是没忍住,回过身来解释道:“我……” “你也有自己的君主,不必同我道歉。”白齐这才一张口便叫沐纤离洞悉了一切,却也没扭头看她,只是淡淡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日后也不会再见了。” 白齐闻言,心里头不知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慌,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便就出了门,因为她知道,她骗了离姐姐那样多次,离姐姐不会原谅她了。 这日之后,白齐每天都会来看东陵珏的情况,或吩咐药膳调理,或拿出在她自己那里的那只雄蛊引一引东陵珏体内的蛊虫,而同沐纤离之间,如非必要,也是再没说过旁的话。 这转眼间便就到了第七日,要取蛊的日子,这一回,白齐道是要凝神,便连沐纤离也没准进去,就这么众人在外头焦急地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见白齐面色惨白,一脸的冷汗从屋中走了出来,道:“行了,接下来好生照顾他便是了。” 沐纤离在外头见着她这模样,便眼神示意魏一找人将白齐带下去休息,而后自己才进屋去看东陵珏,一进屋便见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一如她初见其时候的美好。 时间渐渐到了夜晚,东陵珏却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沐纤离略感不对劲,便着人去问白齐,得到的回复道是这次取蛊,东陵珏也是耗损巨大,合该好好歇息歇息。 然而两天,三天过去,东陵珏还是没有醒过来,沐纤离便一直在床榻边耐心的照顾着,连影卫都浑身杀气地立在了白齐的屋外,和楚西明忽想瞪着,奈何没有沐纤离的吩咐,他们也只能这么互相盯着。 第697章 意外,不速之客 “阿姐,吃些东西。”林玉端着托盘立在沐纤离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看着沐纤离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上之人,小声说道。 而沐纤离却仍旧如先前一般淡淡的说道:“不用,我不想吃。” 林玉听她这话也是听了好机会,仍旧是这般劝说道:“可是您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 沐纤离不再说话,只是慢慢拉起东陵珏的手,感受着那略略带着凉意的体温,连她的心也渐渐地冷了下去,她无力地趴在东陵珏床边,喃喃地说着。 “东陵珏,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会醒来的。” “说好的要浪迹天涯,你怎可只留我一人。” “我都饿了好几天了,你怎么忍心。” …… 沐纤离的喃喃自语越来越低,低到后来都听不见了,林玉在后头站了有一会儿,见沐纤离仍旧是不起身,这才发觉不对,便赶忙叫人进来,又叫人去喊了白齐。 白齐来后说是劳累过度,又加之几日未曾进食,这才混了过去,林玉和魏一二人闻言,咬了咬牙,盯着大不敬的罪名,趁着沐纤离昏着,强行给她喂了几口粥下去。 便这般,沐纤离同东陵珏便一同躺着了。 是日夜,睡了一天一夜的沐纤离叫门外传来的轻微的争吵声吵醒,坐起来仔细一听,便听到外头人说道:“老大这好不容易才睡下,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况且你们不是已经派人去追了吗,你们的能力不会出错。”这是魏一的声音,而他说完后,影风的声音便就响了来,道:“可事关小殿下,这如何能等啊……” 三人这还在门口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叫醒里头睡着的沐纤离,他们身后门却忽然打开了,沐纤离一脸严肃地从里头走了出来,厉声道:“出什么事了?!” 外头三人见人出来,便立刻站好,影风一脸恭敬道:“有人闯了凤府,劫走了安宁殿下。” “小鱼儿?是谁干的!”沐纤离闻言一惊,揪着影风的衣领便就怒道,影风也不敢拉开她,仍旧是恭敬地回道:“据留守凤府的影卫描述,来者酷似荣庆小王爷当初带回来的那个西岐女子。” “秀秀?”沐纤离闻言更是震惊,甩手撇下影风便要往外跑去,却是跑了没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猛地回过身揪住影风问道:“皇城事还未了,你家主子为何突然到南禹来。” “那个西岐女子本在水牢之中,却是突然不见了踪影,主子恐其来寻离主子……”影风话还未完沐纤离便就又将其甩开,直奔宅子的内院。 深夜,白齐的屋子里头昏暗一片,楚西明在屋顶上躺着,忽然察觉到一道极强的煞气直奔这处屋子而来,却是才要动身,便就被两个影卫摁在了远处。 见着出现的是两个影卫,他便也猜到了来者是谁,这两日他也算是知道了,虽然这位东陵太子妃对待白齐的态度不如何好,却也不会真对她动手就是了,由是便也就歇了回去。 而沐纤离一路提着轻功冲进白齐的房间,那房门哐一声砸开,吓得榻上的白齐惊叫坐起,却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就见沐纤离已经袭到了眼前,揪着她道:“你确定东陵珏会醒过来。” 白齐这还睡迷糊着,丝毫没听出来沐纤离这话并不是个疑问,便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体内没了蛊虫,就还剩些余毒,待这些余毒自己排干净……” “我问你他是不是能醒过来!”白齐话还没完便就被沐纤离低喝一声给吓醒了,白齐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从未见过,怒目圆睁的沐纤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是呆呆地点着头。 沐纤离见此,这才松开她的衣领子,狠声道:“那你记住,若是东陵珏不醒,你南禹也保不住。” “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临走的时候,沐纤离便就道了这样一句,白齐还在方才的惊吓中久久不能回神,好长时间明白过来沐纤离这说的是什么之后,再也没能忍住地就笑了。 沐纤离留了大半影卫看着东陵珏,自己则带着林玉和魏一还有一小部分影卫,快马加鞭地回了凤城。 一回凤府便见着了一片狼藉,饶是早已经收拾了许多,却仍就能从那些残破的树枝上看出这处曾经发生过如何惨烈的打斗。 凤询和凤九夜都重伤昏迷不醒,府中唯有梅如玉一人管事,叫沐纤离意外的是,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舅母,在这时候竟是有着堪比一家之主的气势。 沐纤离回去瞧过子言和子骁后,见二人无恙也算是松了口气,却又焦急唯独不见了的小鱼儿,但如今凤府如此,她也不好撒手不管,便也只能一面帮着梅如玉收拾,一面等着这凤家父子其中能有一人先醒过来。 凤府一夜之间成了这般模样,梅如玉也是心力憔悴,却还不忘同沐纤离说起那日之事,道是突然就来了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不顾门人阻拦,径直便就闯进了内院。 那时候府中的侍卫,东陵珏留下的那些影卫,竟是无一人能拦得住她,一番抗争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小鱼儿抱走。 说到这处的时候,梅如玉忍不住抹泪,一面说着自己对不住沐纤离,沐纤离却也只能安慰她道:“这事不怪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沐纤离在凤府又待了两日,而凤家父子仍旧是没有转醒的意思,梅如玉见她焦急,自己也心急那小丫头的安危,便道自己无碍,叫她快些去做自己的事。 见梅如玉再三保证凤府无事,沐纤离这才万分谢过,驾马朝着最后一人见过秀秀的那个方向追去。 那个西岐人,为何要带走她的小鱼儿…… 第698章 边境,再见雷州 东陵以西,与西岐的交界处,一座城池安静地矗立于风中。 那正是一年前战败的西岐献给东陵的战利品,亦是沐纤离与烈焰军的实力象征——雷州城。 城外的山坡上,沐纤离一行人曲着膝,弓着身子,堪堪隐藏在半人高的黄山坡后,静悄悄地注视着不远处那扇饱经风霜的城门。 天气极好,日头正是一天中最烈的时候,遥遥看去,那石砌的城楼下,在这处看起来仅仅只有巴掌大小的棕红色城门紧闭。 “嘿,奇了怪了!”沐纤离身后的魏一看着那紧闭的城门不由得感叹了句,嘴里头还叼了根不知道从那儿捡来的干草,漫不经心地用牙磨着。 “要近一点才看得清。”林玉一如既往地淡淡道,魏一却是撇了他一眼,笑道:“不如咋俩凑近些看看?” “派个人进城中去打探一下再说。”沐纤离没有理会身后这两人胡闹似的对话,神情淡漠地说道。 听见沐纤离的声儿,后头的魏一便想起了近来自家老大这些日子来遭的罪,便也没再嬉皮笑脸,严肃了下去。 日头明晃晃地,将沐纤离的头发照得发亮,他们自然知道自家老大心有所忧,向来油嘴滑舌的魏一也将舌头藏了起来,不再做声,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弄清楚那个西岐女子的痕迹为何会往雷州城离去。 魏一给林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起身往这小坡后面更大一些的土坡处走去。 那儿是烈焰军扎营的地方,前方城池情况未明,沐纤离便令将士们在此暂歇,而她自己则往去探一探雷州城的情况,林玉和魏一二人不放心,这才跟了上来。 已是正午时分,为了隐蔽也不便升火做饭,将士们只能吃些方便携带的干粮,就着烧刀子,不必那么讲究。 “兄弟,来一口不?”说话的是一名胡子拉碴的壮年男子,名叫罗奇,烈焰军中的将士。 被他问到的男子接过酒壶,仰头灌下一口,从酒壶接触到嘴皮子时将眉头皱起,一口酒下肚方才又舒展开来,道:“啧!酒味是淡了些,总比没有的好。” “可不是!这才是爷们儿的生活!”罗奇接过对方递回来的酒壶,手里的干粮已经被他囫囵咬下一大半。 “当时烈焰军解散,那才叫不是滋味,虽说也算是又回到了沐家军,看你想想那些人的嘴脸,都是自家的兵,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坐在罗奇边儿上的是刘云,这回瞧着他,却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 “我也不比你好多少,也想过回乡买田土 盖房子娶媳妇儿,可沐少将军一声号令,我这不就回来了嘛!”罗奇说完这话,已将手中的干粮吃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低头将酒壶盖子盖上,面上竟是别样的轻松自在。 罗奇眼睛亮亮的,他想起一个月前沐景凌突然间命他们暗自召回烈焰军,小心赶往凤城寻沐纤离,可他们这前脚跟才踏进凤城,还没来得及去往凤府问候一声,便被凤家的夫人告知沐纤离已经往西边去了。 无奈只能留一些人帮着凤家夫人收拾凤府,顺带守着两位小殿下,其余人则一路紧追猛赶,才算是追上了沐纤离。 这一路从凤城到雷州城外头,也是过了一月有余。 罗奇思绪间,魏一与林玉二人已行至跟前。 魏一嘴里仍旧叼着那根干草,来这儿找两个人前去雷州城中查探,倒不是他们俩不愿意进去,却是因为两人实在放心不下沐纤离,要在外头看着她,这才来找人,正好罗奇和刘云一下就被两人瞧见了。 这差事自然也就落到了罗奇二人头上。 沐纤离这时候仍旧蹲在那处小坡后头,虽然已过晌午,但腹中没有半分饥饿感,远处那棕红的城门,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得刺眼,沐纤离垂下了眼帘来,见着罗奇和刘云二人潜进了那雷州城,这才平躺了下来,用衣袖蒙住眼睛,仔细思索起这两日的事情来。 沐纤离这样猜测,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那秀秀掳走小鱼儿,分明就是故意引她来此。 她曾是特工,这追踪术本来就不错,那日追踪着到旦城,却突然失去了那秀秀的踪迹,她与已经追上她的烈焰军搜寻了整整一夜也不见丝毫踪迹。 却是第二日清晨,天方蒙蒙亮,当她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就在她一个转眼,便就看到了那处树林间在微光之下微微闪着光,她忙过去查探,便看到了安宁的小银镯子。 可那个地方她先前明明已经找过,且一晚上,晨间又有露水,那镯子若是早便留在了那里,经过一晚,为何又没沾上一点露水。 之后,他们又在寻到手镯的地方同时发现与秀秀相同大小的足印,追踪了一路,那足迹沐纤离再熟悉不过。 像这样突然断了踪迹第二日复又出现的时候除了那次又有过两三次,像是忘了留下痕迹,又折回来专门补充似的。 有了旦城边那番情况,在遇到突然断了踪迹,沐纤离就命将士们原地扎营等待,这线索它真的会送上门来,除了故意引她来此,便也没有别的什么解释了。 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引她来此…… “老大,我们给你带了吃的。” 是魏一的声音,沐纤离将眼前遮着眼睛的手臂挪开,露出半张脸来,一直蒙在黑暗之中的眼睛突然见到光,一时很难适应,她便将眼睛眯起来,眉头紧紧皱起。 而魏一却是顺势在她边儿上坐了下来,一面给她递东西,一面说道: “是风干牛肉,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是咱们这一路路过哪里时候备下的,竟是半点没发觉。” “这刚才叫我瞧见了,便就抢了些来孝敬您。”魏一说着便将牛肉献宝似的递到沐纤离跟前,叫她快尝尝。 魏一如此热情倒叫沐纤离很难拒绝,虽说她早已习惯了,便也扭捏不起来,接过牛肉看了两眼,这才放到嘴里,细条慢理地扯了起来。 这肉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实在有些硬,嚼起来实在吃力,林玉见着,便又递上一个水壶给她,随后二人便就陪她坐在在这小土坡后头,一面等着她吃完,一面汇报。 “已经派了罗奇他们前去探查了,约莫黄昏前会回来罢。”林玉见沐纤离吃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沐纤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此前他们三人已经去城门楼下查探过一番了,在这小山头观察了一段时间,那里头竟无半点动静,虽说这处是边城,但自一年前那次战役过后边境便一直安稳至今,是以这青天白日地,不该如此安静才是。 沐纤离觉得实在怪异,先前便带林玉和魏一过去查探过一番。 雷州城虽处于两国边界,但和平的时候也是作为两国贸易往来的要城,纵然不能说是昌盛繁茂但一座城池该有的人气也还是会有的。 而今雷州城既然归属了东陵,照理说这对着东陵一面的城门该是开着的,不该同他们刚到的时候见到的那般,城门紧闭。 “走,再近些看看。”沐纤离轻声说着招了招手,身后两人便就悄声跟上,三人谨慎又快速地靠近了城门楼下。 风吹动着城门上的旗帜猎猎作响,那旗帜上分明还是东陵的标志,却已经被风吹得退却了原本庄重的颜色,残破成一种泛着白与黄的破旧,让人很难想象它原本的样子。 远看还算气派的棕红色城门,到了跟前呈现出一种久经风霜的颓势,大门上斑斑驳驳,像是许久没有被动过一般。 待三人摸到了城门下后,便发现这城门果真如他们在远处时候看到的那般严丝合缝地合在了一起,林玉曾试着推了推,仍是纹丝不动。 “这可是城门,你这么一点点力气管什么用。”魏一扭头见着林玉这一动作,不由得小声笑了他一句,却是叫他瞪了一眼而后又示意了眼前头。 魏一愣愣地扭头看去,便见着沐纤离正靠近了那两扇门之间的合缝之中似是在听着些什么,这才安静了下去。 沐纤离听着里头没有传出丝毫动静,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无论如何都难以解释一座城池为何会大门紧闭,且如今并未有战役,这大门紧闭又是在防些什么,对东陵? 到底是没敢贸然闯入,沐纤离又在城门缝间听了一会儿,这才挥了挥手,示意林玉和魏一两人小心后退,三人这便又小心地回了那山坡之后。 三人回到小山坡后已是申时,日头稍稍西斜,魏一仍旧是跟着沐纤离,而林玉则让魏一遣到后头的大坡后头看他们煮东西,而沐纤离则是又待在了前边的那处小土坡,看着那儿的城楼出神。 无论是从这个山头看去还是在城门楼下近距离观察,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一个人,空旷的城门楼上,除了风满旗帜,竟是一个守卫也不曾见着出来过。 沐纤离回过神来,将水壶里的水一饮而尽,将水壶还给了身后的魏一,起身往后边的大土坡走去。 第699章 死寂,万籁俱寂 沐纤离随着众人在那土坡后头草草地用了点晚膳,扭头见着前去观望的林玉回来,便就出声问道::“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林玉依旧是那么简短地回答道。 沐纤离眉头微微蹙起,抿了抿嘴,不过是进城探一探情况而已,如何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别是出了什么事。 罗奇他们自黄昏时候偷偷从潜进城到如今天全都暗了下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据他们之前两日的观察来看,这雷州城白日里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连人影都没见着一个,唯一有点生气的,也不过是飞鸟掠过,却是到了夜间,能隐隐察觉到些动静。 有时会传开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轰然倒塌的声音,有时又会有飞鸟突然从城中骤然成群飞起,仿佛是受到了惊吓。 除此之外它更像一只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随时在等待时机将靠近他的人吞没似的。 一座上万人的城池,夜里头竟然一点光也没有,仅天上明亮的星子与圆月发出来的惨白而微弱的光,朦朦胧胧地笼罩着那座黑暗中的城池,那城中入了夜难道连油灯也不点上一盏? 沐纤离缓缓抚上自己的额头,一筹莫展。 莫不是西岐这一年中又悄悄将它收了回去? 沐纤离为冒出一个这样荒唐理由而摇了摇头,理应不会,移交城池是交了各项契令的,并签有条款,哪能是说要回就要回去的。 且雷州城刚被交到东陵手中时,晋安帝就将雷州城上下官员全都换成了东陵人,若是雷州城真遭遇西岐来犯,东陵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一座城市将自己坐困围城呢? 待罗奇与刘云二人回来或许便能得到一些答案。 沐纤离想着,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思虑,耐心等待罗奇他们回来便是。 众人都知道将军寻女心切,小公主还那么小,此时谁能不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呢! 烈焰军的人虽然都是一些神经粗大的老爷们儿,可自家将军的忧心事儿便是他们的忧心事儿,见着沐纤离这番模样,便以为她是在担忧小公主,纷纷都安静了下去,面面相觑,只求有个会说话的叫将军稍稍宽些心。 沐纤离将他众人的小动作纷纷看在眼里,也不好叫他们陪自己一同忧心,便说去山坳里看看罗奇他们回来了没,这一起身,自然是又有林玉和魏一跟着。 三人下了小土坡,正走到离营地不远处,远远地看着黑夜里有两个小黑影在移动。 三人见状刹那间便就蹲下到了一处小土坡后头,紧紧地看着那两个移动的黑影,待那黑影往他们这处走得近了,三人这才看清是罗奇和刘云。 见状,沐纤离赶忙起身上前,魏一与林玉二人连忙跟上,不多时便与罗奇与刘云他们碰了面,沐纤离快步上前问罗奇道:“如何?” 一向粗糙惯了的罗奇此时却蹙眉犹豫起来,他和刘云二人相看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到底罗奇是个直肠子,在刘云身旁挠了挠头,虽仍旧不知该如何描述,但还是说道:“有些复杂。” “走,先回营地再说。”听此,沐纤离便示意了一眼,众人这才往山坡后的营地走去,待回到了烈焰军们的所在地,沐纤离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儿?难道说西岐真的已经将它控制了?” “倒也不是。”刘云一边回答一边面露难色。 “那是如何?”沐纤离的声音比方才凛冽了几分,实在是见不得她手下的人有如此的扭捏作态,便隐隐有了动怒的姿态。 “就是……不仅没有西岐的军队,连咱们东陵的军队都没……就是……”罗奇说着实在是说不清楚,只能是烦躁地一叹气,道:“就是连个人也没有。” 第700章 王李,这说书人 沐纤离凝视着前边那座寂静如死城的雷州城,眼神渐渐冷了下去,好么,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西岐人又是用东陵珏引她去南禹,又是用小鱼儿引她到雷州城,到底是要做什么。 便就这般,一夜寂静地到了第二日,这天才将将露出鱼肚白,烈焰军众人便都纷纷起了身,收起各自临时搭的简易帐篷,自觉地趴到土坡后头,盯着前边那座奇怪的边城。 又有一小部分人便就蹲在周围,凝视着其他方向的动静。 而沐纤离便就蹲坐在这些人之中,拿着不知道从何处折来的枯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边儿上跟着林玉,魏一,还有昨日进城打探过的罗奇和刘云二人。 沐纤离正看着手下这一幅简易的雷州城地形图思索着,林玉却悄悄凑到她边儿上,小声道了句,“阿姐,那边有人。” 这处围坐的另四人闻言纷纷抬头,往林玉看着的那个方向看去,果不然巧见一个酷似人形的黑影背着初阳自雷州城的一侧往外跑着。 一行人闻声转身,只见稍远处的一个矮土坡后面有个人影在移动。 沐纤离见状看了眼罗奇,又往那个人影那边抬了抬下巴,嘱咐一句“小心点”,便就又低下头看手底下的图去了。 罗奇得令也不拖拉,径直跑过去将人给逮了回来,那人本也就离他们不远,又是傻乎乎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不过片刻便被罗奇提溜到了沐纤离面前。 看模样,是个瘦弱的青年男子,一身蓝布衫子又破又旧,面黄肌瘦像是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被被罗奇反扭着手按在地上跪着。 “哎哟!哎哟!壮士!轻一点,轻一点!我这身子骨可受不住!”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将五官都挤弄在了一起,一副不甚痛苦的模样。 罗奇依然不客气,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厉声道:“说!你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做甚?” “哎哟哟!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可轻一点!”那蓝布衫子的男子仍旧在告饶,就是不说自己是谁。 沐纤离给罗奇使了个眼色,叫他轻一点,罗奇这才轻了一点手上的力气,叫那蓝布衫的男子得以缓一口气。 “行了,说。”魏一上前道。 魏一打量了这男子好一会儿,看他面黄肌瘦,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强盗土匪,消瘦的面容倒是东陵人的长相,可形容畏缩,眉眼间有精光算计,像极了江湖上的骗子术士。 “我!你、你们凭什么这样欺负人?我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一没偷二没抢的,光天化日之下,谁看见我拿了什么东西还是怎么着,竟要这般欺负人”这男子得了个喘息的机会,也不管魏一问的是什么,他们又是什么人,便就自顾自地嚷嚷了开来。 沐纤离闻言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到底是刘云通事,见着沐纤离这模样,便赶忙上前一步,客客气气地问道:“并非是我等想要为难先生,只是这雷州城近日异象引得了朝廷的注意,便特派我等来此调查,方才见先生自城中出来,这才想请先生来了解一下情况。” “朝廷?!”好似被这两个字眼给刺激到了一般,这人面色一变,眼神微微闪了闪便就别开了眼,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嘟囔道:“什么城中,我才不是城里头出来的,我不过是个说书的,到处走走罢了。” 这人说着,还想偷偷将被压在罗奇手中的手臂抽出来,罗奇自然没有轻易放开,沐纤离听他说了这番话,给了罗奇一个眼色,他这才松开了手,抱着臂膀站到一旁去了。 这人方一得了自由,便就麻溜地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方才被罗奇扭过的手臂,嘴里不时发出“嘶嘶”声。 沐纤离见他这故作姿态,不禁冷笑一声,语调奇奇怪怪地说道:“哦?说书的……” 那中年男子听沐纤离这话,许是习惯使然,竟是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回了话去,道:“我可是雷州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想年前雷州城还在西岐的时候,连西后都还专门请我去宫里为她说书呢!” “从旦城到雷州城谁人不知我王李的大名,我爹娘给我的名字里取了个书字,说明我天生便是为了说书而生的!” 沐纤离闻言挑起了眉头,状似惊讶地“哦”了一声,模样很是刻意地说道:“是吗。” 那自称说书人的男子见沐纤离怀疑,一张蜡黄的脸登时竟涌起几分红色,眼睛睁得圆圆地道:“我王李从来不说假话,这张嘴只会说书,不会说慌,我的大名你们可能没听过,但我王李这名头可是我说遍了大半个东陵换来的。” 沐纤离顺着他的话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惊讶表情道:“哦!原来是王李。” 这自称王李的男子以为沐纤离终于知道了他是谁,挺直了腰板,很是神气道:“想我王李声名在外,一生说过的书,讲过的故事比你这毛头小子吃过的盐都多,听过我故事的人比你这辈子走过的步子都多。” “因我故事潸然泪下或是豁然一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何人见我不尊称一声‘先生’,今日叫你这个毛头小子竟这般对待。”说罢王李摇了摇头,一副老天无眼的模样。 “你管谁叫毛头小子呢!”罗奇听那王李称自家将军为小子,这暴脾气一上来便上前收拾他,却是被沐纤离微微抬手给拦住了。 这王李一番口舌下来,沐纤离倒还真心他是个说书先生,却是王李,约莫看着沐纤离像个软柿子,周围这些人虽凶神恶煞,但都听她的。 见她并不会动自己,一下便就嚣张了起来,冲着罗奇嚷嚷道:“我!我怎么了!我一生靠一张嘴吃饭!一没有偷二没有抢,今日平白遭了你们这番对待,我还没说什么呢!” 沐纤离听罢差点笑出了声,这真是许久没见过这般一心向死之人了,独自一人对着这几十个人的,竟还能嚣张至此,有趣有趣。 众烈焰军早在王李被抓来时就将他围做了一处,这会儿子听这王李又是为自己贴金又是为自己喊冤的,谁也没说什么,任由他又继续自吹自擂了一番。 “行了,那请问王先生你今日又为何在这土坡上呢?为何会在雷州城说书?”沐纤离趁那王李喘息的间隙,懒得理会他那番言辞,径直问道。 王李见沐纤离不过是个小子,这群壮士倒像是当兵的,却都听命于一个小子,便有了注意。 只见他假装咳嗽了一声,身体端得更直了,虽是在一群壮年男子中间,他的姿势还是要拿捏到位的,而后操起了他的老本行。 “既然要说,那我便一五一十地都得交代清楚,我王李原也不过是个乡野农夫,爹娘都是正儿八经,只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野之人。” “想起出生时,为了我的名字,我那大字不识两个的父亲跑断了腿才给我求回来了这样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大名,王李!” “那真真是没有让父亲白费功夫,我自幼用功读书,爱看故事更爱说故事,我从那村里走出来,靠着说书的本事,一程一程地,从村里说到了县里又从县里说到了城里。” “从东陵小村落说到西岐皇宫中,通江湖事,晓天下理。” “为西岐皇后说完书,我就认识到我说书的这门本事啊不能就断在我这里,我得将它发扬光大啊!” 这王李似是说得累了,停下咳嗽一声便又继续说着,却是不见沐纤离原先还想看看这人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不想天下人,贯是说书人最能吹,便越听越没了耐心,面色逐渐淡了下去。 王李却没有注意到,他继续道:“那西后对我甚是喜爱,我要走那日,她特地嘱咐了我不要走太远,若是她哪日想再听我说书,好叫我快些到她跟前。” “可我王李志不在此,我要走遍大江南北……” “行了!我没工夫听你瞎扯!说重点!”沐纤离声音比方才凛冽,不等王李说完便就低声厉喝打断道。 那王李这会儿倒是看清了沐纤离的脸色,噤了声,闭了口。 他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见四周壮士纷纷面露不悦,目露凶光地盯着自己,往后缩了缩脖子,胸膛也垮了下来。 便是连声音也比方才小上许多,没了那瞎扯时的豪气,诺诺道:“我这铁嘴也是要吃饭的,好不容易出了城,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沐纤离闻言却是皱眉道:“这城外黄山漫天地,能比城里头还有吃的?” “城里若是有食物也不必难为我一说书的跑出来寻吃的了。”王李悻悻道,沐纤离闻言眉头却皱的更深,想起先前刘云说过城内客栈里头未吃完的食物被风沙掩盖,便问道:“竟如此艰难?” “可不是嘛。”见沐纤离面色稍稍缓和了些,这王李便又松弛了下去,说着竟还摊了摊手,道。 沐纤离这时候却没工夫管他什么变化,想到什么,便就又问道:“就你一个人出来找食物?没有人同你一齐?” 王李这回没有着急回答了,眼神避开了沐纤离,四周瞧了瞧,才回答道:“这……同行之人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我与他们走丢了。” “那你们事先就没有约定好何时回城何或者在何地碰面吗?既然出来找食物,必是有回去的时候。”沐纤离目光直直地盯着王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他问。 “啊这……这我倒是疏忽了!竟然将回去的路和时间都忘了!”王李说这话时眼神极其飘忽,便连话都夸张得叫人难以相信。 沐纤离见此,便就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忘记了约定,那我们就带你回城!这黄沙地的路不好走,我们兄弟陪着你定会好走许多。” “啊!进城?我……我这……”这说书人伶牙俐齿也有结巴的时候,沐纤离讪笑了一声,挪揄道:“怎么?怕我们对你有所图,怕什么,便是将你分食了,也不够我们兄弟塞牙缝的。” 王李闻言连连摆手,赶忙道:“不、不必了,回城的路我自己知道,此时天色尚早,我这便往回赶,哪敢劳烦壮士们送我!” 第701章 突发,说个故事 说罢没人控制地王李转身便要跑,却将罗奇一个挪步挡住了去路,而后沐纤离的声音便就在身后响起,道:“呵!王先生如此金贵,我们兄弟那敢怠慢,得罪了王先生,那岂不是等于得罪了西后?” “我们兄弟可担不起这罪名……”沐纤离这话说得慢悠悠地,却激得王李跳了起来,连声道:“不、不必……哪会……哪会……” “东陵烈焰军首领沐纤离,请先生同行!”沐纤离冷声低喝一句,身周那几十人竞都跟着喝一声,“请!” 这一阵低喝声完,王李也不知可是被吓着了,愣愣地注视着沐纤离,一动不动,罗奇见状,便就走到王李跟前,又一次请道: “先生,请。” 听见这声,王李才像是回过了神,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却仍旧是不动,罗奇见着便就伸手去拉他。 不想这一下叫王李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挤在了一起,额上竟还透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睛瞪得老圆,身子往后倒去,一边大叫着,道:“大老爷!你们可放过我!我不回城!不回城啊!” 沐纤离见他这幅反应,眼见着天便就要亮了,更不好行动,又奇怪那城中有什么值得他这样惊恐,这要进城的心便更为坚定了。 魏一见着,便就阴森森地走到王李面前,轻声道:“这恐怕由不得先生,现在天色尚早,留先生下来吃过晚饭,黄昏后就进城。” 哪知那王李一听这话,身子更是激动得扭起来,厉声喊道:“千万不能晚上进城啊!” “先生莫非是怕晚上路不好走?无需担忧,我们的兄弟定会护你周全的。”罗奇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不!哎呀!真真不能晚上进城呀!”王李急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的汗是唰唰地往下淌着,却是无人理他,罗奇听了魏一这话,也做势要带他下去休息,拉着他的手臂就要离开。 “将军!将军啊!你听我一句劝,晚上不能进城,那城里晚上不安全,就算是要进城也只能白天进呐!” 沐纤离也不理他,任由他急得口干舌燥,面露青筋,就是不回应,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晚上进城似的。 “哎呀,我的大少爷呦!晚上真真是进不得的!”王李说着就差当场给沐纤离跪下了,见这些人真是打定了主意要进城,还非要挑在晚上,急忙说道:“壮士们,可饶了我,且听我说完这一番话,再决定要不要晚上进城将军!” 王李连连叫了几声将军,却是半点敬畏也无,要知道自从一年前那场战役之后,雷州城谁人不知烈焰军和沐纤离,这人在听过她的名字后还如此作态,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就是掩饰过了头。 沐纤离眼神微微凝了凝,却很快又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开口道:“左右这日子还长着,便再见识见识先生这嘴皮子功夫。” 话毕,沐纤离便就径直坐了下来,一副要专心听故事的模样,周边的烈焰军们见状不解,但自家将军自有其道理,便也都跟着坐了下去,又重新看守起四周来。 至于原先就在这儿跟沐纤离一同的那四人不过是半蹲着将王李围了一圈,看看这人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王李见还有机会劝动沐纤离不要带他进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伸出那残破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与思绪,歇了了一会儿子,道:“既然将军愿听在下说书,在下便细细说来……” 话说东陵以西,有黄沙地里的边陲小国,命运多桀,两国交战,西岐战败,割城池献以东陵,割的便是这座边陲小城,雷州城。 “扑哧。”魏一没能忍住笑出声来,惹得众人朝他看来,他这才忍着笑,道:“对对,边陲小国,您继续,您继续。” 王李闻言瞪了魏一眼,接着说道。 对东陵来说,雷州城虽曾是别国城池,却也没有轻之慢之,第一时间就换了刺史与城中大小官员。 原先无战时,东西两国的交易往来便就在雷州城,如今雷州城归于东陵,不需通关文牒,这城中所住东陵人便越来越多。 加之东西两国人就算偶有摩擦,刺史大人均秉公办理,无半点徇私,城中两国人相处日益融洽,东西两国婚配者亦有之,这边陲小城亦有声有色,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但意外却不期而至,一开始谁也没注意,不过是西家的奶娘半夜失踪了,东家的老仆人不见了,可后来孩子们也陆续有失踪的,妇人也有不见的,甚至连壮年男子也有莫名不见的。 这才引起了大家的警觉,刺史门外,求愿的百姓越来越多,人心惶惶。 刺史大人一时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无法,便只能命令百姓们一定不要独自外出,到了夜间一定不要出门。 第702章 突发,说个故事 下 诺大一座城池,到了夜里竟然安静的如同一座坟墓,自此,这座边陲小城的命运便发生了转折。 起初,刺史大人的令有了一定的效用,城中失踪的人数果真是越来越少。 这虽是件好事,但百姓却不知这宵禁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只日日盼着刺史查清真相,放他们夜间出行,毕竟晚上……也有许多能做的事。 又说城南陆家,高门大户,乃雷州城排的上名号的望族,家中有一小女儿,待字闺中,正值出嫁年纪,一片少女芳心却悄悄许了城东头一驯马场的穷小子。 穷小子虽然家底薄弱,但人却生得高大俊朗,是城东数一数二的俊俏男儿,好多姑娘芳心暗许。 奈何其家中除了父母还有八十岁的祖母,实在没有哪个好人家的父母愿意将子女嫁到他家去伺候人。 这芳华正茂的小姐看上俊俏的男郎,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放到这两位门不当户不对的主身上,却又变得不那么寻常。 那陆家家主自然与天下父母一般,盼望自家掌上明珠能嫁个好儿郎,自是极力反对女儿与一个驯马的在一起,得知此事,自是将那小姐给关了起来,再不准随意出门。 又正好赶上城中怪事连连,既是为了阻拦两个不懂事的年轻人私下见面,又是为了女儿的安危着想,那小姐便是再没出过家门。 可那不经事的小姐哪能体会到自家父亲的一番苦心,满心都是与情郎的浓情蜜意,两人悄悄约定好一同私奔,既然父亲不允许,那就逃去没有父亲的地方。 两人出逃那日,月亮圆的像是一磨水盘,两人就着朦胧月光,牵着手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左穿右行,只要躲在城门附近,第二日城门一开便出了城,待父亲发现时两人便已出了城门,远走高飞。 不过这些都是人们的猜测,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人们知道的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一穷小子私了奔,也是在次日看到那疯了的穷小子喊着小姐的名字,逃。 那陆家小姐至今都未寻到,陆家夫人是哭得肝肠寸断,也唤不回鲜活的女儿了。 那小子倒是运气颇好一点,人在命也在,便就是疯了罢了。 雷州城的刺史大人虽说下令禁止外出,但到底是有安排治安队夜间巡逻,也不知可是因着治安队从来无人出事,这两个青年人便就如此肆无忌惮。 治安队火速赶到现场,虽没捉住凶手,但好歹救下了那小伙子,却是疯疯癫癫,也不成个人样。 再说那小伙子被治安队救下之时,已是神智不清,双目无神,嘴里念念有词,凑近一听,说的尽是些什么怪力乱神的话,偶尔像是发了癔症,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惊恐万分,口中不停呵斥“怪物”二字。 王李正欲再说下去,沐纤离却忽然想到秀秀也不是常人,便立刻打断问道:“什么怪物?他可看清了怪物的长相?” 王李舔了嘴唇,说了这许多话早已口干舌燥,听人问却还是回道:“这正是接下来要讲的!” “可怜好好的一个儿郎,至此彻底是疯了,从他嘴里刺史大人也问不出有用的话来,那晚害了他二人的东西在他口中一会儿是青面獠牙的怪物,一会儿是长相俊俏的小相公!” “想来也是,谁还能指望从一个疯子嘴里问出有用消息!”魏一听着便顺口说道。 “这么说来,至今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沐纤离蹙眉,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疑问,王李听着便赶忙附和道:“哎,可不是,那东西神秘得很!” 见沐纤离不再说话,王李抖了抖他的衫子,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身子躬下来一截,对着沐纤离讨好地陪着笑脸,搓着手道:“哎,这位将军!在下知道的可就只有这么多了!” 沐纤离正思量着,便就没理会他,却是王李那嘴一说起来便就停不下,即便是没有人理会,他也仍旧是叭叭个不停,道:“我王李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怪的事儿!” “而今也不过是饿得不行出来找点吃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怎么就……” 话到这儿这口无遮拦的说书人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住了口,而后小心地看了眼周围,见无人注意到他,这才赶忙将那未说完的“遇见了你们”给吞了下去。 又转而说道:“这雷州城真是把我给坑惨了,我一生漂泊无定,好不容易沉下心来要给自己一个稳定的居所,这才在城里定下不久就遇上这么些事。” “我早就想跑了,现在想跑,舍不下我那新买的房产,也凑不齐盘缠,不跑!就得要饿死在这地方。” 说罢这王李忽地脸色郁郁,好似要掉下泪来,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对沐纤离劝道:“你们军爷都是东陵的英雄,雷州城这地儿怪的很!听我一句劝,趁早走了!冒险进去那可能是得搭上性命的啊!” 第703章 上街,雷州之景 王李住的地儿离那狗洞倒不是很远,出了巷子走两步路,又到了一处偏僻的胡同里,便见着了一处矮小的房屋,外面的木门已经有些破旧了,轻轻一推便开了。 众人没有在屋外多逗留,很快便就一窝蜂地进了屋子,却是在关上屋门转身找自家将军听指令的时候,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烈焰军十几人一同站在房子里面,将这本就不大的屋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一时间到处都是人头,竟是找不到沐纤离在哪儿,正当众人左看右看不知该如何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咳嗽声,道:“全体靠墙站好!” 便就是一瞬间,所有人纷纷贴墙站好,这才露出了正当中站着的沐纤离,还有一脸懵的王李,看着瞬间空了的屋子,张了张嘴,也不知能说什么。 “行了,各自找地方歇着,魏一,林玉,罗奇,刘云过来。”沐纤离两声令下,众人便就又有了动作,被叫到的便就走过来到了沐纤离坐着的桌边,没被叫到的便就各自找了个地方,却仍就是站着的。 王李看着沐纤离这番作态,就是比他还像这屋子的主人,一时间看得呆住,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待那四员大将围了过来,沐纤离便示意了一眼,叫他们坐下,待四人坐下后,沐纤离这目光一瞥,便见着这屋子的正主正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卑微地撺着着自己的两只手。 沐纤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先生坐。” 王李闻言竟是吓得赶忙连连摆手,沐纤离却是没在看她一眼,便就朝着离王李最近的罗奇仰了仰下巴,罗奇见着,便很是自觉地往边儿上挪了挪,给王李空出个位置来,随后众人便就这么盯着他,直到他颤颤巍巍地坐下。 待王李坐下后,沐纤离这才正色起来,想起方才过来之时,现在明明是大白天,但是这雷州城里面怎么看都不像有烟火气,正如他们前几日所观察到的那样,半点动静也无。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扭头看着王李,问道:“这城里的人不是晚上躲着就行了吗?为何白天也看不见人影?” 王李如今一听到沐纤离便就浑身颤了颤,但到底是抵挡不住其说书的天性,一听有人问自己,这顺嘴就给回答了,道:“先前说因为夜间总有人失踪刺史这才下令静止夜间出行。” “可那些人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总是夜间莫名地到外头游走,起先只当是夜游无人在意,后来人数越来越多了,众人才想到这二者之间的关联。” “且这失踪的人多了,便也弄得城中人心惶惶,以至于现在白天大家也不敢出来了,那些小贩已经很久不出摊了,大家都害怕呀。”王李解释道。 王李的话不禁叫其余众人想起了皇城夜游人之事,情况和王李所说的是如出一辙,正是这么一番话,叫众人越发坚信那个之前出现在皇城的西岐女子,便就在这座城里。 “那些巡城的人呢?”沐纤离问道。 方才过来时,走了一路都未瞧见一个,按理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城中应该多加派人手来巡逻的,可是并没有,她记得那时候雷州城是留了不少将士的,如今一个都不见这也太不对劲了。 “可别说了,最先失踪的就是那些巡城的将士,一个个的说没就没了,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李叹了口气说道:“后来丢的人多了,城刺史就没再派人巡了,反正也大街上也都瞧不见人的。”说起巡城人失踪之事,连王李都有些唏嘘,一开始他还当是西岐派人潜入雷州城,想要将雷州城再夺回去,便也就没如何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人越来越少却不见城外有军队驻扎,他这才觉得不对,决定跑路。 “人间蒸发?”沐纤离没注意到王李的走神,蹙眉问道,而王李一听她的声音就回过了神,点头如捣蒜一般,表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沐纤离看着王李这副模样也是有些怔然,虽说方才好像将这个书生给吓狠了,但好歹他现如今不会再隐瞒些什么。 想着这个说书人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若直到具体的,还得去找刺史打探一番,虽不一定能得到实话,却好歹会是个知情人,多少能看出点什么来。 但他们来雷州城原先也就是潜入,总不好突然带一队人去往刺史府,且若是接着朝廷的名义去的话,许就更不好打探了。 便如是想着,沐纤离开口道:“这两日在城外辛苦了,你们便就留在此处,借王先生的地儿好好歇息一番,我去刺史府瞧瞧。” 林玉一听沐纤离叫她们歇息便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果不然后边就听到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刺史府,便当即反对道:“这城中现在是凶多吉少,阿姐一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魏一闻言也点头劝说道:“林玉说的是,现在的雷州城我们都还没摸清楚是什么状况,怎么能让你单独去呢,万万不可。”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可若是带着你们,怕是连刺史府都进不去,我们一行人来势汹汹地,若那刺史真有什么问题,真将他唬住了还好,若是彻底将他激怒,岂不是得不偿失。”沐纤离好心给她的这些个弟兄解释道。 沐纤离说完,刘云竟也急道:“可是将军,纵然一年前曾来过此地,但到底是过了一年,这一年间发生了多少变化才有了如今这般局面,不可冒险啊。” “是啊,老刘说的对啊!” “将军千万不可单独出去的,太危险了!” …… 烈焰军一人一句地劝说,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沐纤离觉得头都大了,她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烈焰军竟还能如此聒噪,她赶紧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给我安静!” 将军话一出便就是军令,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叫一旁的王李不禁有一次瞪大眼看向了沐纤离,而沐纤离这才觉得自己能喘上气了。 沐纤离斟酌着看了圈屋内人,看着他们这架势,她今天若是是一意孤行独自前去的话,这会子偷偷潜入这雷州城便就都成了泡影,连方才强忍着爬的狗洞也是白瞎了,倒不如带上一两个以安军心。 这般想着的沐纤离无奈叹了口气,道:“林玉,魏一同我一齐,其余人看好王李,要是让他跑了,唯你们是问!” 众人得令,王李懵然,就这么看着沐纤离带着两人从后边的窗子翻了出去,留下一众热血的将士,正死死地盯着他…… 这偌大的城中真真是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沐纤离他们虽不算是第一次到这里,但确实时隔久远,也算是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刺史府要怎么走,又没个路人能问上几句,这才走上街便就停住了。 “阿姐,我们要往哪里走?”林玉看着眼前四通八达的道路,出声问道。 沐纤离闻言没出声,只站在原地,静下心来想了一想,这雷州城当初是西岐战败之后缴上来的城池,修建的风格也都是按照西岐的地形地势来的。 且东陵乃大国,自不会干那种得了城池便就大肆翻修的幼稚之举,是以城中房屋走势该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若她想的没错的话,那刺史府都会位于西方的正中央。 便如是,沐纤离便向着一旁撇了撇,带着林玉和魏一往左面走去。 “将军认识路?”魏一跟在沐纤离后头,见她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禁问道,沐纤离却是摇头道:“不认识。” “不过是推了下西岐城池的布局,大抵是如此,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再走一刻钟估摸着就快到了,反正也碰不上人问路,不如碰碰运气。” 三人便就这么跟着沐纤离的推测往城中走去,这一路上,他们穿过了一条宽广的街道,路旁还有一些小摊子摆放着,甚至有来不及收拾的食物,还有一些小玩意,都已经落满灰尘,干得只剩下一点点。 看着路上的残景,也是不难想象昔日的热闹,但是现在他们路过的地方,身后都能带起一片尘土,如此的萧条之景真叫人唏嘘不已。 先前罗奇和刘云说起的时候,她尚未有所感,可现如今真真见到了这景象,着实震惊。 又说这一路上,沐纤离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叫她总觉着有人从旁边偷摸地瞧着他们,她微微偏头打量,便见这四周的房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 只是偶然能见着有人从窗户的小缝隙里面盯着他们,一旦他们看过去,便就又立马躲了起来。 三人便就在这般在这诡异的街道上,被人诡异地注视着,慢慢往城的正中走去,直到林玉在边儿上小声地说了句,“阿姐,前面有个茶楼。” “过去瞧瞧。”沐纤离闻言,小声下令道,三人便就入了这茶楼。 这茶楼足足有三层高,在城中是个不小的建筑物了,楼门大开,里头空无一人,里面的桌子些许凌乱的摆放着,那桌子上放着的茶盏茶壶都落满了灰尘,沐纤离抬手碰了碰桌子上的灰,在指尖上留下厚厚的一层,这得有段时间没人了。 到处都是来不及收拾的东西,甚至还有丢掉的一只鞋子,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紧急,逃走的人连鞋子都顾不得就慌忙的离开了。 沐纤离仔细地查看了茶楼,脑海中也大概能想象得出当时人们逃跑的模样,必是头也不回。 这是遭了怎样的劫难,叫一个曾经热闹繁华且又还有人住的城池,变成如今这般淹没在黄沙之中的废城。 三个人离开了茶楼,各自带着思量地接着往前走去,沐纤离在前头没注意,思索着过了一个拐角,余光才忽地瞧见什么人形的东西,便就突然被人往后拉去。 第704章 接风,入刺史府 林玉眼疾手快地将走了神的沐纤离重新拉回墙后,沐纤离也一下回过神来,稍稍定了定心,这才拍了拍林玉还拽着她的手,示意他安心,而后自己便稍稍探头出去往外看。 果真如她所料的那般,刺史府就在他们的右手边坐落着,门前站着两个守卫,一动不动地就跟雕像似的望着前面。 魏一在两人后头,这处阴影又太小,是以他也不便探出头去看,便只能问道:“老大,怎样?” “刺史府就在旁边,但是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去的话恐怕不妥……”沐纤离思索了一番,而后扭头看了两眼身后跟着的这两个清秀青年,蹙眉嫌弃道:“你们俩使个法子,让自己看起来凶悍点。” 两人这处还纳着闷,转眼就见沐纤离已经背手走了出去,这边才赶忙缓缓慌慌张张地瞪起一双眼,好似很凶神恶煞般地跟在了后头。 离着那刺史府还有几步远,沐纤离抬手是以林玉和魏一二人留在台阶下,自己便就满面春风地走上前去,对着那两个守卫客气地行一礼,道:“两位大人,我等是外地来此处做生意的,可一进城却未能寻到一户商铺。” “只因先前那买卖货款全都已经交了,若是不能取到或,那我们今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不,实在是无法,这才来请刺史大人周旋一二。” 沐纤离话毕等了一会儿,却见那两个守卫还是保持着岿然不动的姿态,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怪异。 身后林玉和魏一二人瞧着也觉得不甚对劲,便就小心地互相瞧了一眼,等着沐纤离的吩咐。 而沐纤离则是又等了一会儿,却见那俩守卫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像是……根本就听不见似的? 沐纤离疑惑地皱了眉,看着他们二人,试探着说道:“还烦请大人通报一声,我等当真是有要事前来……” 沐纤离说着话时便就仔细地打量着这二人,便见这二人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便是连眼睛都不眨上一下,这城中第一次见到的两个立着的人,却是半点不像活人。 沐纤离觉得不对,但此时尚不好硬闯,正打算先离开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模样看着倒是和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朝着沐纤离走了过来。 “让公子见笑了,敢问公子如何称呼?”男人问道。 “鄙姓莫,单名一个云字,乃南地来的商人,不知您是?”沐纤离做出一副商贾该有的模样,自报家门后便又故作小心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笑笑,说道:“鄙人乃是刺史府的管家,方才听外头有些声响,便就出来看看。” “府上这两个守卫认生,不爱说话,叫公子笑话了。“这自称管家之人仍旧笑眯眯地对着沐纤离说道,沐纤离眸光一闪,很快便也笑了起来,道:”哪里哪里,只是我等先前在此处一户商家定的货没了着落,这才贸然来访,还请您莫要见怪才是。“ “原是这般。”那管家笑着停了停,像是思考了一番后,便回道:“三位若是不嫌弃,便就先虽鄙人进来。” 沐纤离闻言愣一瞬,却是很快就抱拳谢道: “那便先谢过管家大人了。” 话毕她便回头招呼林玉和魏一二人过来,不期然在二人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这刺史府,一个管家就能请不认识的普通人入府了吗? 沐纤离想着,又在迈入刺史府那一刻还不忘偏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守卫,隐约能瞧见起微微起伏的胸膛。 这有呼吸,便就是活人,却是为何成了这副模样,即便真如那管家所言的认生,又哪里会是这般模样。 管家在前面走着带路,沐纤离来不及多想那两个守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打量起这个刺史府来。 瓦头瞧着不然,进到府里头看着倒是不小,却是西岐的风格偏多,隐约能见着东陵的痕迹也不过是边边角角摆着的一些绿植。 “公子一路远道而来,想必也辛苦了?”管家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沐纤离闻言静静地看着那管家的背影,客气道:“的确是有些累了,但我们这种出门做生意的倒也已经习惯了,多谢管家大人挂念。” “刺史大人也是见三位太过风尘,便叫鄙人为三位备下吃食,接风洗尘,不知三位意下如何。”管家闻言转过身来,仍旧是那副笑面,好似询问地对着沐纤离说道。 不知为何,管家的这副模样叫她想起了南禹梵天宫的那群宫人,却是来不及细思索,只能是说道:“大人客气了,都是些粗人,有口吃食就不错了,您随意便是。” “那就太好了,马上吩咐厨房为你们准备好,还请稍等片刻。”说罢,管家便领着他们到了前厅,而后便退了下去,从始至终三人都没见过着管家之外的下人,冷冷清清地显得更加诡异。 沐纤离三人围坐在这圆桌上,忽想看了好几眼,却是无一人说话,三人就这么一面细细地打量着此处,一面又小心谨慎地注意着暗处。 稍稍过了有一会儿,外头便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下仆,手里头端着菜肴,不发一言地将菜肴放下便就退了出去。 而那端过来的菜肴里,有红烧肘子,鱼香肉丝,乌鸡汤,还有些绿菜,桌边且摆了一只松翠碧玉的酒壶。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不过是寻常家常菜罢了,却是在如今这般城中混乱不堪,还有百姓跑到城外去找吃的的时候,便就显得那么地不合时宜。 三人静静端坐,桌上的菜冒着腾腾热气,却是谁也没有动筷子,就这么坐了一小会儿,管家回来了,见此,沐纤离便就给魏一使了个眼色。 魏一见着便就起身迎了上去,与那笑眯眯进来的管家说道:“您家刺史有点忙啊!” “老爷大概是给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便就到了。”老头儿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双手搁在身前,低下头缓缓回答魏一道。 说话间,门外走进一个男子,身量削瘦且高,一身官服打理得一丝不苟,其身份不言而喻。 “诸位久等。”丕鹏民走到跟前来,对沐纤离几人客气道,苍白削瘦的面颊上无甚多余的表情。 沐纤离起身,爽利一笑,道:“哪里哪里,刺史大人请快坐罢,趁着饭菜还热乎!” 魏一与林玉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抱拳行礼,而这丕鹏民看着也实在不是个话多之人,只对沐纤离比了个请的手势,便撩开衣袂坐了下去。 “方才还在说刺史大人公务繁忙,我们几人多有叨扰,还望刺史大人见谅!”待坐下后,沐纤离又拿出那份商人八面玲珑的精神气,说道。 丕鹏民闻言,仍旧是严肃着那样一张脸,道:“哪里。” “刺史大人请动筷子!不然这菜凉了可就可惜了。”魏一见状便赶忙说道。 沐纤离闻言也勾唇笑笑,原先还想着像这样的菜肴不知刺史府上是否常见,却见刺史脸上毫无波澜,显然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便有了答案。 刺史听罢,拿起桌上的筷子,看了看众人,说出了段着实有些僵硬的寒暄道:“还请诸位莫要客气,只是一顿家常罢了。” “这就是刺史大人您客气了!实话说,我们一行人已好多天不见荤腥了。”沐纤离说罢看了看魏一。 “是呀!有劳刺史大人盛情款待。”魏一附和道,且站起来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刺史大人面前,另一杯自己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将酒杯倒扣过来对刺史笑眯眯道:“在下略表诚意,干了,刺史大人您随意!” 魏一斟酒敬酒一气呵成,刺史见罢,脸上依旧无什么波澜,也没有端起面前的酒杯,只说道:“这位小兄弟客气了,雷州城许久没有贵客前来,此次你们来,本官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只是这……” 刺史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还望几位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大人此番招待,已是我等的荣幸”沐纤离说着说着便就皱起了眉头,状似无意地说道:“只是我们这货没了着落,实在是……” 沐纤离放下筷子,也不用丕鹏民说些什么,便就自顾自地惆怅道:“大人知道我们几个是生意人,有买有卖才叫生意,可我们担了货物来,竟一个活人也没见着,做生意少了买家,只怕我这生意也是黄了。” 沐纤离叹了口气,面色惨淡,又继续道:“我们观察了半日,这城里的门面铺子,均是关张,灰都落了一指厚。” “我那生意且放在一边不说,就这城里的百姓均关门闭户,做生意的不开张,买东西的没处买,那百姓的生计如何维持?这雷州城究竟是经历了何事,怎会如此?” 丕鹏民听罢,将筷子放了下来,削瘦的脸庞上依然毫无波澜,只摇了摇头,嘴上说道:“此事啊,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沐纤离眸光凝了凝,微微垂头遮住唇角的一抹笑,状似回应道:“哦?大人可否说来听听。” “一年前,城里百姓连连失踪,那时人心惶惶,本官不得已就命百姓们夜晚不得外出,后来有两个私奔的小年轻不听劝阻,非要半夜出城,在城里就遭了难。” “从活下来的那个口中得知,原来屡屡犯案的是一只怪物,百姓听闻了,夜里比以前更自觉,再也不敢出门。”丕鹏民说完,便拿起方才放下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细嚼慢咽起来。 沐纤离见状,便问道:“那怪物即是夜间出没,为何百姓白日也不敢出门?那我这些货物……” 丕鹏民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肘子在碗中,歇了歇,道:“那怪物出没频繁,掳走的人实在太多,有些门户失了女儿,有些失了父母,还有的失了爱人。” “失了亲人的人无心做生意,家中人就算悉数健在,也害怕了,做生意的也不敢轻易出门了,更别提还有人敢出门买东西。” 沐纤离听罢微微蹙眉,静静想着什么,也没再开口说话。 第705章 丕官,雷州刺史 “几位贵客长途跋涉而来,本官招待不周,雷州城如此境遇,本官也实属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诸位莫要见怪!”丕鹏民见沐纤离一副怅然若失状,难得说了一长句的客套话。 魏一接过话来道:“丕大人不必往心里去,我家少爷一心都是他的生意,雷州城这番境况,我家少爷怕是与您一般忧心了!” 丕鹏民点了点头,说道:“小兄弟也莫要太过忧心,生意走到哪里都是做,无论如何境遇都比本官好啊。” 沐纤离听到这儿,便对丕鹏民说:“多谢大人宽慰。” 此话过,桌上三人一时间没了话,便就用起膳来,稍稍过了有一会儿,丕鹏民便就随意问道:“你们是做何生意的?” “哦,我们卖茶叶卖缎子,各式商品多多少少都卖点。”沐纤离这谎话是信口拈来。 “最好的是从蜀地的蒙山上采下来茶叶,蜀地湿热,不易见雪,可蒙山上每年要下一次雪,就这一次雪过后这茶便能发新芽,我们这茶叶便是那茶树上最嫩最鲜的一点制成的茶。” “听起来倒是好东西,可这么好的茶叶咱城里的寻常百姓也买不起呀。”丕鹏民听着好似还挺有兴趣,便就接着问道。 沐纤离笑道:“这茶叶啊,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最好的茶叶卖最尊贵的人,除了那最好的茶,我们还捎带着卖些成色差一点的,但都是好茶,只是价格更公道些。” 苏芷说完又顿了顿,又继续道:“都说雷州城乃是东西两国贸易交汇处,生意好做,我们足足备了八十担货物!哪知跋涉了这么远,却来到一处空城!此次真是失策了!” 丕鹏民这会儿夹了一筷子肘子放到碗中,听沐纤离说完,安慰道:“只要货物还在,总有卖出去的那一天。” 林玉与魏一两人默默不语,听他家将军一番瞎扯。 沐纤离见丕鹏民没什么更多的反应,低头惋惜道:“可惜此次进城没能带一些进来,不然也能送与大人一些聊表心意。” 丕鹏民摇了摇头:“如今这光景,就别提喝雪顶茶这些附庸风雅之事了,能吃饱饭便就行了。” 沐纤离瞧了眼桌上的荤腥,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声道:“大人说的没错。” 沐纤离便没再提生意的事,毕竟是胡扯,说多了怕露出马脚,却是丕鹏民又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几位是从哪儿进的城?” 沐纤离夹菜的手顿了顿,仅一瞬间又恢复平常,淡淡说道:“多谢大人关心,我们一行人只见那城门大大方方开着,城门处也无人值守,心下虽觉怪异,但我们还是进来了。” “进来看到城里如此景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他。”沐纤离将菜放到碗中,说着指了指林玉,又继续道:“他提议来刺史府问一问,我们便到了这里。” 丕鹏民又问:“那你们的货物呢?” “都在城外呢,城门处无士兵把守,我们不敢贸然将货物担进城,便将货物和伙计们都安置在了城外的土坡上。”沐纤离答得是滴水不漏,毕竟她这话也不能全算是谎话。 丕鹏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进来是对的,因为那怪物,连守城的士兵都撤了。” 待一顿饭吃完,沐纤离先站了起来,向丕鹏民行了礼,说道:“多谢丕大人款待,在下几个只是生意人,不敢太过叨扰大人,既然雷州城此番无买卖可做,我等也就不再逗留了。” 丕鹏民听罢,站起来将一行人送至门口,却见门外日头早已落下,天色也已暗了下来,便对沐纤离说:“天色晚了,本官劝几位还是暂且不要出门为好,入夜城中不安全,待到明早上天亮了再出城也不晚。” 沐纤离眼见着门外的天色,也不拒绝,便说道:“那便只能再叨扰一晚了。” 丕大人离去后,先前的管家带沐纤离三人去往住处,一处僻静的小院儿。院儿门口种着些葱葱郁郁的树,管家见三位都是男子,自然也不用避嫌,便给安排在一个小院儿里,小院儿里刚好三间客房,他们三人一人一间住下。 管家将林玉与魏一送回房间后,最后送的沐纤离,一路上沐纤离都是温文尔雅的生意人模样,待管家将她带至房间后,与管家道了谢,方才卸下表情来,冷面寒霜哪有一点方才的儒雅。 走到房中的小圆桌旁坐下,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吹响暗号。 听到鹧鸪声,魏一与林玉二人不一会儿便悄无声息地来到沐纤离房中。 屋内点着几盏昏黄烛灯,林玉扫了一眼屋内陈设,径直走过去坐在沐纤离旁边的小凳子上,魏一也不客气,跟他一道儿坐好,显然在沐纤离这儿他俩是不必拘着的。 魏一坐下后,也不忙着问沐纤离叫他们两个过来做什么,脸上挂着打趣的笑,林玉见他那张脸,白了他一眼:“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一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揶揄道:“这次绝对是有的呗!要是太子殿下知道咱俩这么晚了还在老大房间内会是什么反应。” 林玉闻言竟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犹豫了一番,还是低声嘟囔道:“最好是不要让他知道。” “那是自然,不然我们烈焰军还不得再散一次。”魏一“啧啧”了几声笑他,想着他又摇了摇头,感叹道:“想想之前的时候,连见我们将军一面都难的日子!” “行了,你们俩都安静些,林玉这般乖巧的一个人,在你边儿上竟也变得如此聒噪”沐纤离没好气地瞪了魏一眼,而后又正色道:“叫你俩来是说正事的。” “是是是。”魏一故作严肃地正襟危坐,嘴角却还藏着笑,林玉倒也不看他了,自顾对沐纤离说道:“这刺史府还真是冷清啊。” “的确如此。”魏一一听这话便立刻变得一本正经,跟变脸似的,又接着说道:“并且我们进来的时候是管家带路,府门口只有两个守卫,一路上也仅仅看到两三个仆人,诺大一个刺史府就这么几个人,是有点不正常。” “是的。”沐纤离回答道,然后又放低了声音道:“如王李所说,城中食物已经耗尽,他们已经到要出城找食物的地步,可今晚这丕大人还能大鱼大肉的招待我们,着实奇怪。” “丕大人?他原来姓丕啊。”魏一乍一听便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却是遭了林玉的一记白眼,道:“雷州城自此归属我东陵,着礼部侍书丕鹏民前去任刺史——这是诏令。” 魏一闻言尴尬地笑笑,他又不关注这些任诏,而后便转向沐纤离岔开话题,问道:“难道这丕大人竟是位压榨百姓的贪官?将百姓的吃食搜刮了来。” 又一想起丕鹏民那张削瘦苍白却严肃的脸,嘀咕道:“可今晚席间看着也不太像啊。” “若是贪官,遇上我们这样的商人必定是能想办法压榨一笔的。”林玉也道。 “方才席间我暗里观察,并且说以要送他好茶为试探,却被他拒绝了,看起来倒不像什么欺压百姓的贪官。” “但也可能不是心系百姓的好官,提到城中遭难的百姓和神出鬼没的怪物,仿佛事不关己一样云淡风轻,甚至还能边说边夹肉吃,哪有一点忧心忡忡的样子!”沐纤离将心中想法说与二人。 魏一抓了抓头发,他回想方才席间皮蓬名的表现,说道:“会不会是因为这怪物已经在这城中闹了一年,他已经麻木了?” “若你是这城中人,白天黑夜惧怕怪物不敢出门,家中连下锅的米都找不出来,你能麻木?”沐纤离反问道。 “说的也是,这丕大人多半有点儿问题。”魏一将手肘搁在桌上,托着腮帮子,问向沐纤离:“有没有可能是他好的见多了,看不上咱哪点儿杜撰出来的蒙山茶。” 沐纤离眼珠一转,回答道:“如果是装的,那他这演的倒是不错,但对咱们几个商人没必要做这么多伪装!” 魏一一时想不出来什么更多的解释,便提议道:“要不咱们晚上探探?” “我也是这么想的。”沐纤离将手轻轻放在桌上,思索着说道:“趁着今晚住在这里,正是个难得的好机会,等再晚一点我便去探一探。” 林玉回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和魏一两个晚上可以去城里转转,看能不能遇到那个传说中的怪物。” “就是!我倒想看看那怪物到底长什么模样,到底有多厉害!”魏一将手肘放下,又坐直了身体,真是一点藏不住心思。 沐纤离摇了摇头,白了魏一一眼,道:“你可省点心,我们现在对城中那怪物一点都不了解,贸然外出,万一敌强我弱怎么办?” 魏一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便跑呗!” 沐纤离依然摇了摇头道:“不可,现在情况不容小觑,进城前王李已告知我们城中怪物的厉害,方才席间丕鹏民又强调了一番,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沐纤离顿了顿又说:“况且现在那所谓的怪物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等我们做好准备,摸查清楚再召集兄弟们一次性拿下岂不是更好?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林玉听罢在一旁点了点头。 魏一方才还志在必得的气势被沐纤离说瘪了下去,只能是悻悻道:“那我们便留在房中给你打掩护……“ 话到一半,魏一却又忽然改口道:“要不还是我们两个去探刺史府!你在房中给我们打掩护!毕竟晚上外面不安全,万一被太子殿下知道了,烈焰军就名存实亡了。” “阿姐,魏一说的不错。”林玉闻言,也是一本正经地盯向沐纤离道。 第706章 猫腻,雷州异象 听了林玉话的沐纤离倒真是停下思考了一会儿,却是在再抬起头来后,先给魏一头上猛敲了一记,低声喝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就照我说的办!” 魏一也是没想到最后受伤的竟会是自己,便只能是捂着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沐纤离。 却是林玉先摊了摊手,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一面还学着魏一平日的样子说道: “赶紧走,要叫太子殿下知道你在阿姐房中,腿都给你打折喽!” “林玉!你怎的成了这副模样……”魏一满脸愤愤地追着林玉出了沐纤离的屋子,出去后虽仍旧是打闹着,说的话却是和方才没有半点关系。 魏一与林玉两人出去之后,这间不大的屋子瞬间空旷寂静起来,虽然被烛光映的满室昏黄,沐纤离却觉得有点冷。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熄了灯歇下了,望着床帐上的一点,楞楞地发起呆来。 出来已是一月有余,不知道东陵珏如何?子言和子骁如何,许久不见应该又长大了些,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她。 想着她又辗转翻了好几身,而今她最为担忧的还是她的小鱼儿,不知现在身在何处,明明追着那秀秀的踪迹来到了这雷州城,可自打进城后,便再寻不到一点和他们有关的痕迹。 但又恐她正在城中的某处藏着,若是就此离去岂不错过,这样想着她便更是焦急。 沐纤离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又将今日在刺史那里得来的消息与之前王李的说辞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依然没什么头绪。 她便这么左思右想地一直辗转到后半夜,这恍若死城的地方自然是听不到打更声,她只见着那月亮渐渐上了中天,这才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掩上房门出去了。 夜深人静时,月光照在地上如旭阳初起时候的那般亮堂。 沐纤离隐在墙楼的阴影中来去自如,冷风夹杂着露气,吹拂着沐纤离的脸庞,她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将整个刺史府探了个遍。 还掀了丕鹏民房顶的瓦片,见他睡得正酣,几个仆人亦是,逛了一圈,虽觉着这刺史府处处透露着怪异,仔细找寻起来,却是不见一丝一毫的不对。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沐纤离心想着,便走到了刺史府门处,那门竟就这般大刺刺地洞开着,夜里的寒风正凛凛的往里灌来,吹得沐纤离微微的眯了眼睛。 远远地见到两个守卫守在大门的两侧,披了一身月光,在黑夜中尤为显眼且令人心生寒意。 沐纤离见着门口的那两个人越发觉着怪异,不是说城中夜间有怪物出没,这两人竟是不怕吗?还是说那怪物不过是城里头百姓因为惧怕的谣传,实则另有隐情? 再说,即便怪物之说乃谣传,这好好一个官家府邸,大半夜地大开着府门又是何意,且不说会不会有怪物来,便就是旁的什么小偷小摸也该防上一防。 莫非这刺史觉得自己治下大同,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倘若真如此,又何必派两个守卫在外头站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沐纤离觉得诡异异常,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左右都见着人了,沐纤离便打算上前一问,也这两个守卫不知是不是白日里那两个。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正欲踏步往前,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好似叫什么阴毒之物给盯上了一般,她猛地回头看去,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半身子在月光中,一半隐在阴暗里,饶是沐纤离内心再如何强大,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一步,再定睛细细看向立在那里的瘦高身影,这才接着月光看清了那人原是白日里的管家。 “这位公子,城中夜里危险,还是不要独自外出的好……”管家幽幽地开口,在半明半暗的夜里,那张脸上依然是白日里和和气气的笑容,声音也听不出异常来,却像是冬日里的冰棱,直刺得人内心发寒。 沐纤离定了定心神,又装出之前商人的那副模样,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捧着肚子,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晚间吃多了点,这会儿正在四处找茅房呢!左右找不到,正想问一问门口两位小哥呢。” 管家带着笑看了她片刻,黑暗里双眼中好似有精光闪烁,而后慢慢抬起手来,指了指沐纤离左前方,说道:“那儿左拐再走个十来步就是了。” 沐纤离连忙道了谢,往管家指的方向跑去,做出一副真是内急的模样。 等沐纤离消失在拐角处,她身后的管家依然站在原地,若沐纤离此时回来,便能看见管家脸上仍然挂着和和气气的笑,望着沐纤离离去的地方,把脸都笑的僵硬了,看起来甚是怪异。 沐纤离摆脱了管家,走得远了,这才放缓了脚步,面色冷了下来,竟是难得地有些后怕,这管家不简单呐。 沐纤离暗自思索,能在她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若不是功夫了得的武林高手,恐怕就不是人了! 沐纤离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回了房后也没再睡着,次日天一亮就赶忙去寻了林玉和魏一,来不及同他们俩说什么,便就赶紧带着二人去请辞丕鹏民,出了刺史府。 到了刺史府外,三人又一路急急忙忙往城外走,这出城的一路上还是和昨日一样萧条,各种被人偷窥的目光还是如影随形。 三人小心地对视了一眼,便听沐纤离低声道:“还是一样。” 虽没有明说,但另外二人都知道沐纤离这说的是什么。 三人快步走到了城门口,竟发现今天的城门口居然还站了两个守卫,那两个守卫和刺史府门口的一样,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呆滞得像两个木偶一样。 沐纤离见状脚步一顿,林玉也是眉头紧蹙,小声问道:“这……出的去吗?” 魏一也有些警惕起来小声说道:“总不至于将我们抓回去,咱们什么都还没做呢。” “这可说不准。”林玉开口道:“那刺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沐纤离看着这两人,笑了笑,宽慰道:“别想了,去试一试,实在不行就打出去,咱们三个还奈何不了两个普通守卫了。” 林玉听到这话竟也是笑了笑,而后便随着沐纤离,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三人朝着城门口走近,那城门口守着的两个守卫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径直退后一步,打开了城门。 沐纤离三个人都是一顿,却也不好在这时候多生什么事端,既然已经给开了城门,出去便是,便就这般,三人出了这雷州城。 路过那两个守卫的时候,不知出于何故,沐纤离竟开口道了一句“谢谢”,可惜这两个守卫也像木头一样没有回应,冷漠得不像人。 沐纤离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和林玉魏一一起出了城,三人出了城后没怎么说话,就这么直直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后,魏一这才突然开口,道:“已经走了这么久了,是不是累了?” 林玉闻声看了魏一一眼,见他眼中那点小机灵,便悄悄地白了他一眼,而后对着沐纤离说道:“少爷,你看咱们也走了有一会儿了,不然先歇一歇。” “好,也的确需要休息一下。”沐纤离故意装作疲惫不堪地喘了喘气,一面擦着额头,一面抱怨道:“那些人都去哪儿,说好咱们去去就回,怎么走了这样久还不见人影,莫不是带着我的钱财跑了……” “怎会,都是签过死契的,哪里敢随便跑。”魏一听见也应和道,三个人就这么找了个路边席地而坐,沐纤离环视了一下四周,用仅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还跟着?” “是。”林玉小声的回应道,沐纤离便又问道:“丕鹏民的人?” “不大清楚,反正从离开刺史府那时候起便就一直跟着了。”魏一也垂头小声说道。 沐纤离将水壶递给他们,三人稍作歇息后,沐纤离这才在此起身,一面对着自己的那些根本就不存在商队骂骂咧咧,一面接着往前走去。 三个人走着,还一边聊天,仿佛谁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一样。 “这黄沙之地真没有意思。”林玉被魏一示意了好几眼后,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魏一闻言憋了憋笑,道:“可不是嘛,哪里都一个样,一片黄土。” 这头两人说话打着掩护,沐纤离那头却踢了踢自己脚边的石头,看似无心,实际上,就在暗暗观察后方的情况。 “这样子,可怎么才能找到我们的商队啊!”林玉被逼着又说出了这样一个长句。 沐纤离这听了两回后觉着实在有趣,没忍住笑出声,却还是要陪着二人一同做戏,便道: “没事,跨过这一片黄沙之地,应该就能找到商队了。” 三个人便就这么胡乱诌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才消失了去,那视线才一消失,三人便就停下了脚步,面色瞬间转冷。 沐纤离扭头看了后面的景色,除了黄沙之地的荒芜,再也看不到什么人影,这片寂寥之地,好似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们三人一般。 沐纤离看了半晌才开口,道:“应该是真走了。” “他派人跟着我们做什么?”不用做戏的林玉也是瞬间冷下脸来,径直问道。 沐纤离闻言却是笑看他一眼,道:“你说这许久不见‘活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活人,吓不吓人。” 林玉叫沐纤离这话说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魏一却是听懂了,大笑道:“老大这话实在是精辟,精辟啊。” 沐纤离不理会魏一这夸张的大笑,只看着身后那座矗立在黄沙中的孤城,自语道:“这座城……恐怕也不简单啊……” 第707章 商议,又现新疑 “你们注意到了吗,昨日刺史府外的那两个守卫,和今天城门口的这两个守卫。”沐纤离话毕,边上两人的神色便就瞬间凝重了下去,静了一瞬,林玉才出声说道:“不是逝者,却更似逝者。” 这种情况,这种表现,叫沐纤离一下子就想到了东陵皇城的夜游人,还有曾经听说的那西岐秘术之事,西岐有偶人之术,以人血铸人偶,控其为奴。 而这一切的一切,至今都尚且只有一个线索,那便是那个东陵清流带回来的西岐女子秀秀,且她的小鱼儿也叫这个女子夺了去。 如今这雷州城这般模样,定和她逃脱不了关系,一想到这儿,沐纤离便不禁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我要回去。” “我同您一齐。”林玉紧接着开口,魏一闻言也是不甘示弱道:“还有我,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 “老大,你去哪儿,我们两个人就跟着你去哪儿!”魏一这话说得讨喜,本不过是为了叫沐纤离宽心,却不想她竟是半个字没听进去,只蹙眉道:“嗯,先往前同在外边的兄弟招呼一声,再回城里。” 便这般,三人回到了城外那部分烈焰军所在之地,吩咐了好好在此驻守,他们会每日从城里头传消息出来,若是超过三日没有消息传来,便立刻知会朝廷,切不可轻举妄动。 这般再三嘱咐后,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沐纤离三人这才又重新回往雷州城回去,因着不确定城门那处还有没有人守着,三人这便就又从那先前进去的狗洞入了城。 索性三人在天黑之前到了王李家屋外,却是没听见里头有一点动静,这叫才经历过刺史府那档子事儿的三人心中一下就警惕起来。 沐纤离抬手示意身后二人别出声,而后便小心地潜到了屋后,背靠着那屋后的窗边小心地听着,这静静地等了有一会儿,这才隐隐约约从里头传来说话声。 “老大他们一直都没有回来。” “都已经一天一夜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将军那般好身手,能出什么事,别胡说八道。” 这粗狂又暴躁的声音一听就是罗奇的,屋内所有人都不安地坐着站着,罗奇性子急了些,一个劲地在屋内踱步,虽说没发出什么动静,却也是晃得人脑子晕。 “你别转了。”刘云叫罗奇这晃得脑子犯了糊涂,竟是出言道:“不然我们出去寻将军。” 此话一出,竟是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所有人瞬间站起,忙道:“对啊!现在赶快去找!” 却是王李叫烈焰据的这一阵吆喝吓得赶忙抬头,见着外头已经昏暗下去的天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挡在了门口,慌张道: “不行,天已经黑了,你们不能出去!” “你给我让开!”罗奇性子急,看着王李这个怂人便就便就心烦,要不因为这个人给他们地方躲避,早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天已经黑了,那个东西就要出来了。”王李虽然对罗奇又些犯怵,却还是颤抖着挡在们年前,道:“你们现在去城中瞎逛无疑就是送死,你们对付不了那个东西的……” 罗奇这暴脾气,自从他入了烈焰军,就没人说过他不行,惊天叫王李这么一说,当即便就怒了,喝道:“嘿,老子生来就不知道怕死二字怎么写,还不给老子滚开!” 却这时,沐纤离的声音在屋后的那扇窗边小声地传来,道:“你怕是连字都还认不全,更别说怕死二字了。” 沐纤离话毕,窗边又传来两声低低的笑声,却是不难听出,是魏一那小子。 屋内众人起先听到声音都是一惊,一下都没了声响,警惕地看向后边那扇窗,随后察觉到是自家将军的声音便都是万般惊喜。 正有一人欣喜地要冲上前去开窗,却叫回过神来的刘云一把拽住,只见刘云对他摇了摇头,而后将人拉到身后,蹙眉往那扇窗子走去 窗外的沐纤离看着身后两人笑了笑,抬手轻轻在窗子上三长两短地敲了两回,便是这第二回才将将敲完,那扇窗子就迅速地被人打开,露出了刘云的脸来。 刘云看到窗外二人先是惊喜,又警惕地看了眼周围,见着实没有旁人后,这才赶忙让开,好叫沐纤离等人进来。 沐纤离三人回到屋内,众人便就紧紧地盯着他们,直到那扇窗子被关上,这才纷纷惊喜地唤道:“将军!” 更甚者乃是王李,此人原先还在离着最远的门边,却是在一看到沐纤离,便就立即扑到了人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道:“大爷您可终于回来了。” “真的把我担心死了,我还以为您……”王李话未说尽便就又哭了起来,当旁人不知道似的小心地瞧了眼那头的罗奇,哭道:“还好你大爷您没事,不然我该怎么活啊!” “这一晚上你没回来,我都担心死了,这茶不思饭不想,时刻担心您会不会被奸人所害。”话到这儿,那阵子欢喜也过去了的烈焰军众人都不禁看向了扑在沐纤离腿边的王李。 都觉得这男人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一样话实在太多了,论担心,能有他们烈焰军的众人担心吗? “如果您再不回来,我就想出去那刺史府邸,大不了,我拿着匕首去和他同归于尽一类。”说着王李似是要表决心一般地就要拉上沐纤离的袖子,却叫林玉和魏一同时上前一步,一人一剑地敲在了他的手上。 这两下敲得王李一下蹦得老远,连沐纤离也很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下,道:“聒噪。” 罗奇一见沐纤离不待见这王李,当即便上前将他嘴巴捂上,一声哀嚎都不让溢出,他早就看这个王李不顺眼了。 而王李出不了声后,果然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许多,沐纤离看了看周围众人,很快便进入正题,道:“众人且听一听昨夜我等所探查到的。” 王李一听到这句话,也不知想到什么便挣扎着又想说话,却是叫罗奇不耐烦地拍了脑袋,斥道:“安静点行不行。” 现如今除了沐纤离,就只有王李是坐着的,其他人都站着,这种待遇不知安分,还动来动去的,真的欠揍。 而王李在被罗奇这敲了一记后终于安静了下去,见他没什么意见后,沐纤离这才缓缓开口,道:“魏一林玉,同大伙儿说说。” 魏一得令便道:“这刺史府里的人比城中倒是见到的多,不过也就寥寥几人,全然不是一座刺史府该有的模样。” “嗯。”林玉点头,又补充说道:“除了一个管家和门口两个守卫就只有三个打杂的,不合常理,正常大户人家的仆人也不会只有这么几个。” “除此之外,门口的两个守卫很是奇怪。” 沐纤离继续道:“明明这两个守卫是可以动,也争着眼睛,但是从来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呆滞的就像是木偶人一样。” 烈焰军众人听着都觉得诧异,有人开口问道:“那还算是人吗?” 沐纤离闻言蹙眉,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便也不好作答,只能是看了那提问的烈焰军一眼,摇了摇头,接着道:“且王李先前说过城中有宵禁,连我昨夜遇到的那个管家也说城里夜里头不安全。” “饶是如此,那刺史府门却是在深夜大开,连两个守卫都站在门外,这很难叫人不怀疑城中你所生的怪事与这刺史府无关。”沐纤离话毕,众人皆是寂静,或思索或惊异。 而沐纤离想到了昨夜的事,不由得蹙眉,连声音都低了几分,道:“且昨夜那管家出现在我身后之时,我竟是半分未察觉……” 这如同喃喃自语般的话语却叫众人都不禁瞪大了眼,所有人都上前了一步,连林玉和魏一都惊异地看向了沐纤离,久久说不出话来。 沐纤离什么身手大家都知道,那自然是属上乘,若是要单挑,怕是只有将军身边的这几员大将才有得一拼,这竟是叫沐纤离都不曾察觉,那那人的实力 “不会!“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雷州城竟是如此卧虎藏龙之地么。” 一时间众人惊异,只有林玉紧紧地看着沐纤离,小声地说了句,“阿姐为何早不说。” 沐纤离听到这话竟是有些心虚,一下像是回到了前世,自己不小心受伤叫那个弟弟埋怨的时候,便也不敢看他,小声说道:“这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林玉闻声却是不再说话,沐纤离心虚得狠了,便赶忙岔开话题,道:“且我们方才出了一回城,城门口那两个守卫也跟府门口的一样。” 众人都各自想着,却是王李又挣扎了起来,沐纤离觉着自己说的也差不多了,便示意一眼罗奇,叫他放开王李,看看这个说书的还能说出什么故事来。 这王李一叫罗奇松了手后,竟是笑了起来,道:“这位将军年纪不大,怎么眼睛就不行了。” 沐纤离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那城门口怎么可能会有守卫?” 第708章 胡闹,荣庆小爷 沐纤离见着王李这副万事通的模样,便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何解?” “一开始失踪的便是那些夜间守城的将士,刺史大人刚开始以为是西岐那边来犯,便就加强了夜间守卫。”王李说着便习惯性地晃起了脑袋,接着说道:“谁知即便如此,夜间守卫该少的还是少,且竟是没有一人瞧见是如何失踪的。” “这人少的多了,眼见着雷州城的守军便要消失殆尽,刺史大人这才不得已撤了城楼上驻守的兵士,只在夜间叫治安队加强巡逻”。 王李话毕,沐纤离疑惑了瞬便就问道:“那治安队没出事吗?” “欸,这怪就怪在这里,偏偏夜间守卫少的少没的没,偏偏这治安队是完好无损。”王李说着又晃了晃脑袋,一下子又成了他那说书人,竟是半点没察觉沐纤离正眼神不对地盯着他。 “说来我想起件事来……”沐纤离直直地盯着王李,悠悠地说道,听到有人抛出引子,这说书人的脾性便就上来,只见他端着架子扭头看来,正要问“何事”,便看进了沐纤离不善的目光之中。 “你方才说怕我被奸人所害,是早便知道那刺史有问题?”沐纤离话出,叫那贯来巧舌如簧的说书人一时间哑了声,很是尴尬地笑两声,便就扭过头去。 罗奇见状,一下便就将他的头给拧了回来,叫这说书人直面沐纤离的目光浑身颤抖,而王李看沐纤离这般模样,便知道她这回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却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待两回响过后众人便纷纷看向沐纤离,沐纤离却是蹙眉,这时候为何会有人来找,莫不是城外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心中有疑,沐纤离便就又等了会儿,而门外人没听见里头回应,便就犹豫着又敲了一回,这一回后还小心地添上了一句,道:“将军……” 听见这声,沐纤离这才示意人上去开门,便就是离门最近的那一个拉开了门,而门外的烈焰军兵士正准备在此敲门的手便就这么蹲在了空中,看着屋内满满一堆人就这么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愣住。 却是没叫他愣多久,那门边的兵士便将他给拽了进来,又小心地看了眼外头,这才轻轻关上门。 进了屋后的小兵士犹犹豫豫地往那处桌旁走去,一回头见着沐纤离正蹙眉看着自己,一个习惯地就对着人恭敬抱拳,低喝道:“启禀将军,荣庆王府小王爷来访。” 沐纤离闻声愣了愣,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地侧耳又问了一遍,道:“你说什么?” “荣庆小王爷来访。”来人又一边恭敬回道,而后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明晃晃的金牌来,递到沐纤离面前,道:“这是荣庆小王爷给的。” 沐纤离接过那令牌来,在手中左右翻了翻,确定了的确是庆王府的腰牌没错后,腾地一下将腰牌扔到桌上,发出啪的一声,房中各位都被这一声不小的声响惊到了。 那明晃晃的金牌静静地躺在桌上,沐纤离也不再看它,烦躁地扶了扶额,面色十分不好看,又吸了几口气,想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几分。 眼下已是一团乱麻,这东陵清流还跑来添什么乱!两国边境,他还以为这是他以前游历过的那些个好山好水? 带着快明晃晃的金牌,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东陵的皇族还是怎么着?到时候他自己被人捉了去倒不要紧,若是以他相胁才叫麻烦! 沐纤离想着不由得冷眼瞪了眼来人,叫后者吓了一跳便又赶紧收回眼来,还好这大爷是被自己手下的人给捉住了,若是落在敌人手里 她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伸手揉捏起自己的额头,冷静几分后才又向方才的将士问道:“他人现在哪儿呢?” “禀将军,小王爷现在在城外和兄弟们在一处。”那将士回到,又接着说道:“毕竟是荣庆王府小王爷,咱们兄弟也不敢怠慢,好吃好喝伺候着,便来问将军一声,这小王爷要进城,要不要送他进来?” 沐纤离听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他若是要进城,拦着也不是办法,到时候他偷偷溜进来,事情更不好办,你且先回去,暗中护送他进城来。” 那将士领了命,对沐纤离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魏一见沐纤离如此气愤,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笑道:“老大莫要生气,这如花似玉的模样要是给气坏了可就不好了。” 林玉见惯了魏一没个正形的样子,只当做没看见似的,在一旁低声道:“这荣庆小王爷,好好地不在皇城里待着,上这儿来干嘛?” 沐纤离接过魏一的茶一口便干了,心里那团火稍稍降了些,一边将茶杯还给魏一,一边与林玉说道:“巧了,我也想知道。” “前不久才出了那西岐女子的事儿,他不该更小心警惕才是,怎么还到这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来溜达。”魏一接过空了的茶杯并没有急着放回去,一只手摸着下巴疑惑地说道。 “就算小王爷心大,那王爷不得把他看紧点,前不久才带了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回去捅了个窟窿,这就又让他满天下乱跑,到处惹是生非?”魏一继续自言自语道,林玉听着也觉得在理,便就回道:“或许是偷跑出来的。” “这荣庆小王爷可真不叫人省心呐……”魏一长叹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搁到了桌上,又将两只手臂抱在胸前。 “呵!什么时候省心过。”沐纤离没好气地低喝一声,见着她这是真给气着了,屋内一众人都没敢开口说话,只有魏一敢出声,道:“你说我东陵那么多好去处,他为何偏偏来了这里?” 林玉听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说道:“莫非他和雷州城这事儿也有关系?” “那我可不知道,也许也是和我们将军一样,跟着那个貌似秀秀的人俑来的呢?”魏一很是随意地说道:“你忘记了,在皇城的时候,他就分外紧张那名女子,若真是秀秀引我们前来此处,他不会也查着踪迹跟过来?” “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几人在房中一番讨论,依然无甚结论,过了稍稍有一会儿,只有几人才懂敲门声响了起来。 魏一去开了门,进来的是方才那名将士,身后紧跟着一个美艳无比的绝世男子,一身锦衣华服,在这边境小城还真是难得一见,这男子进来之后,又进来一面无表情护卫打扮的人,不用多说,这正是东陵清流主仆二人。 几人走到房中,那将士对沐纤离行了礼,道了句“将军,荣庆小王爷带到了。”便就立到了一旁去。 再看东陵清流,从进门开始便四下打量,一双眸子左顾右盼,就是不往沐纤离这儿瞧,沐纤离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他一番,又瞧了瞧他身后的周棣,嘲讽道:“荣庆小王爷果然英明,还知道出门在外须得带个侍卫才方便。” 东陵清流依然不看她,反而是低下头来整理起自己的华服,仿佛那上面沾满了灰尘似的,东陵清流用力掸起来,嘴上还说道:“你们烈焰军一世英明,竟然还得靠钻狗洞进城,啧啧啧,传出去还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又说道:“害得我堂堂一小王爷,竟然也得跟着你们钻狗洞,我这袍子都给弄脏了。” 说完放下衣角转过身问向身后的周棣,道:“你说是?那狗洞如此隐秘,也不知烈焰军是如何寻得的,恐怕还需费上一番功夫。” 周棣看了看沐纤离的脸色,又看看了他家主子,没有答话。 东陵清流倒是脸皮颇厚,一室寂静,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不觉尴尬,自顾自的又说道:“方才在城外的小土坡上,瞧着今天天气颇好,一行人窝在屋子里倒不如出去放放风。” 而后又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城中如此萧条,也无甚可逛的,倒不如喝酒来的痛快。” 说完又对着方才领他们进来那名将士说道:“你们烈焰军中的酒真是不错,方才在小土坡上弟兄们倒来的酒那真是烈,下喉那叫一个爽!” 那将士也看了看他家将军,再看看东陵清流,和周棣一样,没有答话,东陵清流见没有人理他,自顾自的走到桌子面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抿了一小口,尤自道:“不过雷州城这天气倒不是很适合喝酒,只有到了西北那些既寒冷又干燥的地方,黄沙漫天的,再来上一壶酒,那才叫应景。” “以前游历到西北一带总随身带着酒,那儿的人们性子豪爽,一壶酒便可交下无数朋友,不像你们这般心浮气躁。”他顿了顿,才又说道:“心浮气躁之人呐,还是喝喝茶比较好。” 东陵清流又抿了一口茶,对着屋子里的人说道:“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岂不是很好。” 依然无人搭话,一屋子人全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东陵清流好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倒是淡定得很,不慌不忙的喝完一杯茶,又说道:“这茶……滋味确实差了些,等回去了,我差人送一些到太子府上如何,我新得来的雨前龙井,那泡出来的茶可不是一般俗物可比得了的。” 魏一与林玉两人对望一眼,看她家将军的脸色,分明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世子还在那儿不知所云,恐怕要有好戏看了,魏一对林玉抛了个揶揄的笑容。 第709章 故事,前尘往事 “说起茶来,前不久西岐进贡的茶也很是不错,一时到叫我不知送哪一种好了,倒不如一样送……” 东陵清流话声未落,沐纤离“啪”地一掌拍在了桌上。 在除了东陵清流自言自语的声音之外便无任何声音的房间里,那手掌接触桌面的声音显得格外巨大,所有人皆是颤了颤,随后便听沐纤离怒声喝道:“喝你个什劳子,东陵清流!你给我清醒一点!” 沐纤离越听东陵清流在哪儿自言自语,心里的火就越烧的旺盛,东陵清流每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是往沐纤离心里那把火上添一根柴。 东陵清流终于在沐纤离这一声大喝下噤了声,方才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一双好看的眸子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沐纤离,却是看得沐纤离更是气急。 “说!你怎么会来这儿?不好好地在皇城待着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沐纤离面色阴沉,带了几分怒火。 哪想东陵清流这会子仍旧是不知死活道:“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凑呗,皇城多没意思,生在那儿长在那儿,早就看腻了。” “没意思?要出多大的事儿来才叫有意思,你前不久才带人回去捅了篓子,这就又潇洒走天下了?” 东陵清流闻言一愣,面上的笑略有些尴尬,想了想,很是没有底气地说道:“这不就是因为出了那事儿,出来透透风嘛,放松放松心情,再加上皇城现在不是不太平嘛。” “皇城不太平,那这雷州城就太平喽?”沐纤离快被他给气笑了,东陵清流被她这一问,一时没了言语,坐着没再答话,提到半空的茶壶被他放下了,没再继续倒茶。 沐纤离见东陵清流不再狡辩,转头问向方才领东陵清流进来的那名将士,“你们怎么碰上他的?” 这将士正欲开口,却被东陵清流恶人先告了状,道:“我自己好好地走在路上,你们烈焰军像是一拨土匪似的,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抓了起来……” 东陵清流有意撇开话头,但说话时总小心瞧着沐纤离,却见沐纤离瞪着他越发恼怒的神情,这声儿也渐渐地熄了下去。 见东陵清流终于是消停了,她这才又看向方才的那名将士,问道:“是他说的这样吗?” 那将士闻言,先是不卑不亢地行一礼,而后到道:“确如小王爷所言,小王爷带着其护卫自东边官道上来,一路直奔雷州城,蔡将军恐其有危险,这才下令将小王爷绑来。” 沐纤离听后却是瞧了眼东陵清流身后站着的周棣,便见后者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不禁轻笑一声,没想东陵清流这个二世祖,身边跟着的侍卫却是比他还知事。 惦念着自家主子的安危,这才没在小蔡安排抓人的时候拦着。思罢,沐纤离这又看回东陵清流,而后又是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别以为曾经同我称兄道弟,我便就治不了你了!还不说!” “说什么……”东陵清流别开眼,仍旧是死鸭子嘴硬地辩驳着,却是叫沐纤离一语道破,道:“是不是和那个叫秀秀的有关,你还执迷不悟!” “不是这样的!”一听沐纤离如此说,东陵清流这才急了,猛地转过头来瞪大眼喊道,却是又在沐纤离淡淡瞧着他的目光之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喃喃出一句,“不是这样的……” “那你是为了我……才跟到这儿来的?”沐纤离静静地看着失魂落魄的东陵清流看了有一会儿,淡淡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东陵清流听见了,却是垂首不语,沐纤离见状无奈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荣庆王府的暗卫也不是白养的,东陵珏抓到秀秀之事你也不会不知道。” “此事有一半也是因你而起,是以你本不欲再涉足这些事,只求这事情能顺顺利利地了了,却不想无意间看到东陵珏在夜游人之事还未了之时离开了皇城。” 一听到这番话,东陵清流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了沐纤离,一个没注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 却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便顿在了半处,看了沐纤离好一会儿,才终究是泄下气去,连挺拔的身姿都像是颓了不少,低声道:“我那日偶然见七哥出城,试探了三哥好久才知道,原来秀秀她不见了。” “我也是怕她再生事端,这便跟着后来也悄悄出了皇城的烈焰军一路到了这儿……”东陵清流说着又是顿了顿,张了几次口才终于说出后半句,道:“当初我决定要带她回皇城的地方。” “就这儿,让你想着带她回的皇城?中什么邪了你。”沐纤离越发想不通东陵清流这一天天地都在想些什么,要说他喜欢那个秀秀也不然,却是不知何故总叫这西岐女子带着跑。 东陵清流听沐纤离这话却是有些委屈,睨了她一眼,嘟囔道:“我当初齐云道遇上的时候也没想管,这不是见着她和西子灵一样的样貌,这才有所留意。” “那时候正巧在雷州城的时候又听说你生子,这才想着将她带回去,看看是不是西子墨的阴谋。”东陵清流这一番话下来,屋内众人也都没什么反应,约莫是这处自己人太多,便也没怎么设防。 是以所有人都忘了还有个局外人王李,听着他们这一段话,什么皇城,王府,小王爷,生子,那面色是一阵一阵地变着,无比地复杂。 无人理会的王李便在毫无存在感地坐在原地看看沐纤离,又看看东陵清流,这看的多了,便就瞧出了一丝不对劲来,正这时,东陵清流又道:“之前我是跟着烈焰军来的,但到了这儿忽然想起……” “这位公子……”东陵清流话到一半,那王李似是想起了什么来,一个没注意就小小地指着东陵清流言语出声。 这屋原先本没人注意到这么个小人物,全身心都看着自家将军和那小王爷呢,这时突然多出个手指头对着那小王爷,自是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王李却是没察觉,紧盯着东陵清流,微微蹙着眉头,有些不大确定地说道:“这位公子……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啊。” 罗奇跟在王李后头,一听这话却是嗤笑了声,道:“我听人跟姑娘才这么说话,不想你小子男女通吃啊。” 罗奇这话一出,屋内烈焰军都不禁笑了开来,却是叫沐纤离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又一下就严肃了一张脸,端正站好。 东陵清流看着王李也是愣了一愣,忽然间也觉得此人长得有些眼熟,仔细看了一会儿,猛然惊喜道:“你你你你你,那个说书的!” “对对对对对,当时你身边还有个姑娘呢。”原先突然熟络起来的气氛也在王李这一句话里突然就消散了个干净。 见着东陵清流突然僵住的一张脸,王李也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就小心翼翼地左右瞧了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小声道:“欸欸欸,我就是那个说书的……” 东陵清流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而看向沐纤离道:“就是他,那些事儿我也是从他这儿听说的。” “什么事?”沐纤离叫这两人这两句对话说得云里雾里,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小心缩着地王李,又看回东陵清流道。 东陵清流闻言便回道:“就是这雷州城的怪异之处,我先前到此地之时便觉得有些怪异,却是想着日后还有机会来便就先搁下了。” “哪想后来皇城生了那样多事,一时间便给忘了,没想如今这再到此地,竟已成了如今这样子。”东陵清流这话说着还叹了口气,却是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出来,叫沐纤离不禁好笑地看着他,以指敲了敲桌面。 东陵清流闻声抬头,便见那 沐纤离正一脸不虞地看着他,由是赶忙道:“就是这城中有个叫阿三的少年,性子极其暴戾,可那街坊邻里却都对其很是宽容,即便是叫他打了也不过是说两句。” “会不会是怕的,或是其身后有什么地方势力在护着他。”沐纤离听着便问道,东陵清流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哪有,我那时候打听过了这小子出生前便就没了父亲,后来母亲病倒了更是日日在房中不见出来的。” “他呢便就整日在城中混日子,期间又生了好多事,叫抓进去好几回又给放了出来,哪里像是背后有人的样子。”东陵清流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不过我曾听说他父亲是先前镇守雷州城的西岐将军,同丕鹏民是好友。” “那又或许是城中百姓受其父恩惠,这才对他诸多宽容?”沐纤离猜着又说道。 这话说得叫东陵清流都觉得在理,可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城中东陵人都对其都没什么所谓,偏就西岐人对其尤为好。” “你说若是其周围的一圈人对其好也就罢了,总不能所有人都这样,还是个如此顽劣之徒,不是很奇怪吗?”东陵清流说完,好似自己的话也没理,但他就是觉得那个阿三不大对劲,尤其是那最后一日看到的那小子的眼神,绝不是个普通人能有的。 沐纤离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到底也是没见过那阿三,便就将这事儿先放在了一旁,扭头对着王李挑眉问道:“你呢,方才问你的事儿可还没个回答。” 第710章 逼近,雷州真相 王李一时间无所察觉,只觉屋中寂静,这才抬起头来看看,便忽见一屋子人这时都盯着自己,吓得赶忙朝沐纤离看去,便见着后者颇为冷淡的眼神。 “啊啊……是这事儿啊……”王李这才意识到沐纤离方才那话是同自己说的,便赶忙回道:“我这要说的……也是这事儿。” “嗯,什么事儿,说。”沐纤离状似不知的模样,一面随意地靠在自己倚在桌上的上,一面提过东陵清流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水。 “就是方才这位公子说的……”王李见着本想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不想这话才到一半便就接到了沐纤离的眼神警告,一下就又改了口,道:“那个阿三同刺史大人的事。” “虽说咱们这个刺史公正廉明,即便雷州城是从西岐那边来的城池,刺史大人对城中百姓也都是一视同仁,连治安队都是西岐人呢。”王李说着,沐纤离却是蹙眉问道:“这同那阿三有的什么关系?” “欸,说到这处了,这刺史大人对这阿三当真是不同旁人,这小子此次 闹事被抓进去,却又总是没几天就被放了出来。” “这不知道的人都说是因为街坊邻里求情,顾念其是前西岐将军的遗孤,这才迫使刺史大人放了他。”王李说着上了头,一把拿过东陵清流先前给自己倒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接着道:“可这刺史大人哪会是这般经不起人言的官啊。” “要我说啊,就是这刺史的私心,叫他对这阿三如此宽待。”王李说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却叫东陵清流狠狠瞪他一眼,将自己的那茶杯给收了回去。 沐纤离不管他二人这小动作,只问道:“那你说我之前去刺史府恐被奸人所害又是何意?” 王李倒是不介意东陵清流那动作,便就又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道:“之前城中情况还不是这样,有人失踪之事也不过是才开始没多久。” “那时候便就有人说见过那怪物,长得像是阿琴家的那个小子……”王李说着似是想起这里的都不是雷州城中人,便就又解释了句,道:“哦,阿琴就是那阿三的母亲。” “但人们都觉得见过了怪物之人不可能活着,连刺史都出面说绝不会有什么怪物。”王李说着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尽管那人再三解释说自己是无意间瞧见的,却还是无人信他。” “再后来这人便也就消失不见了。”王李说着,突然很是神秘地往桌子中间靠去,便连声音都小了不少,道:“要知道后来有人去那阿三家中找过,人不在,到处都没有人。” “你说这刺史待阿三如此不同,若那怪物真是这小子,这刺史府能不危险么。”王李说完,沐纤离也回想起了昨儿刺史府的那些事,不禁蹙眉,莫非这件事真的同刺史府有关? 屋中这时没人说话,魏一也不好打搅,便就凑到林玉耳边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这雷州城的事儿,和皇城真的很像?” 奈何这时屋中实在是寂静,他这声虽轻,却还是叫沐纤离听进了耳朵里,便就又问王李道:“这阿三什么来头?” “好像还挺复杂的,传闻本来是个死胎,但他父亲去西岐求了什么秘术,又有什么南禹的蛊术加持,这才能叫他生下来。” “西岐秘术?”沐纤离闻言更是头疼,若真是如此,那这阿三为何会叫周围人如此善待也算是有所源,便就跟东陵清流那时候的被蛊惑了心神一般。 沐纤离想着便就不自觉地瞪了东陵清流一眼,看得后者不知其在想什么,有些莫名,毕竟他也不知道东陵珏中蛊之事很有可能是那个叫秀秀的干的。 正当房中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外头却忽然远远地传来一阵阵喊声,听着像是女子的声音。 屋内众人闻言皆是奇怪地互看了一眼,连王李都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道:“这……这不可能啊……” 不等王李说出什么,沐纤离便起身下令道:“林玉随我前去,其余人留守,看好小王爷和这个说书的。” 话毕,也不管那两个被看着的人如何,她便带着林玉从后窗跳了出去,小心又快速地往声音传来处奔去。 “狗官害死我啊!狗官要拿全城人来献祭啊哈哈哈哈哈!” 随着沐纤离同林玉二人靠得近了,那声音便就清晰起来,果真是个女子的声音,高声大喊着,也实在是城中太过于安静,这才叫离这处隔了一条街的王李家都能听见。 沐纤离和林玉二人躲在一处墙后,小心地探出头去,便见这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在大街的中央晃晃荡荡地往前走着,瞧那方向,应该是在往城中走去。 “狗官害我!狗官还我的静儿!杀人偿命!东陵要完啊!” 那女人看着疯疯癫癫的,一边手舞足蹈地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大声喊着,还是不是跑到街边的屋门紧闭的房前猛地拍门,将那门拍得尘土飞扬。 沐纤离见着此景皱了皱眉头,小声道:“这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骂起我东陵来了,朝廷哪里知道这些事……” 林玉也是紧盯着前边那个女子,小声问道:“阿姐,怎么办?” “静观其变。”这雷州城如今还不太对劲,他们不好妄动,便只能看着那女子在街上晃荡,此地太过安静是异常,而在这安静之中突然有声便更是不正常。 便就这般,沐纤离同林玉就躲在墙后看了有一会儿,终于,在拿女子疯了一小会儿,便就从另一边传来了一列整齐的脚步声,这声儿听在沐纤离耳中,不禁赞叹一声,好一列规整的队伍。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自那女子前头出现了一队穿着白色短褐的大汉,整齐划一地冲着那女子小步跑来,而那女子一见着前边出现的人,也是吓得不动了。 没一会儿便见那女子转身就跑,一面还大喊着“不要!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也不知可是叫这女子的这番举动给刺激到了,那新出现的一队大汉一下就跑了起来。 这女人本就跑不快,加上期间还摔了一跤,自然是没两步就叫那几个大汉给按在了地上,随后便就被两人拎起往她来时的路拖去,而这女人出了挣扎,做什么都是徒劳。 眼见着人越走越远了,沐纤离示意了身后林玉一眼,两人便就又悄悄跟上,那几个大汉抓人时正巧从沐纤离这处墙前经过,也叫她看了个清楚,这些人除了能动,也都跟个木头似的。 两人一路尾随那一队大汉压着那女子往回走,那些个大汉的步子整齐划一,连距离都像是丈量好了一般,半点不似常人。 就这么跟着走了没几步便到了一处寂静的小路里头,那几个大汉压着人到了一出土屋前推开门就将人扔了进去,而那女子被扔进去好似还要冲出来一般,却是叫为首的一个大汉一拳打了回去,再没有动静。 但大汉重重将门给关上,便就又这么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往不知道何处走去了。 沐纤离看那些大汉一眼,对着林玉吩咐道:“你跟上他们,看看去哪儿,我去前边那人屋里看看。” 话毕,沐纤离便径直往前边那土屋的屋后绕去,这才到了窗子下头,忽察觉身后有人,这猛地回头一看,竟见林玉还跟在后头。 看着林玉那张平静如水的面孔,沐纤离当下便就急了,低声怒道:“你跟过来做什么!那些人都走远了。” 林玉却是面色不改,低声道:“阿姐如今只有一人。” “我!”沐纤离一下气结,竟是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会儿,想着左右人都已经走远了,便也就随他去了,无奈摇了摇头又重新往屋内看去。 这土屋的窗子虽是大开着的,但其中又布帘挡着,是以这么看却是看不见里头。 沐纤离又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里头没动静,这才又朝着林玉看一眼,两人一同往屋前走去,从大门悄悄潜进了屋内。 这一进屋便就看见了正躺在屋子正中一动不动的那女子,这女子衣裳脏乱不堪,头发也是如杂草般纠结在一起,实在是没个人样。 沐纤离看了眼身边站着的早已别开眼的林玉,无奈自己上前,将这女子扶起,看了圈屋内,找了个看起来能躺人的地方放下。 可这人才一放下,沐纤离就觉得不太对,眼看着这女子躺的地方好似放着什么东西,她便将这女子又往床炕的里头放了放,看着露出来的这一片被子下好似还躺着个什么东西一般。 沐纤离见着正要掀开被子,却是叫林玉一把拦在了身后,听他道一声“我来”,便就上手掀开了那薄毯一般的被褥,露出其下面色青灰,干瘦如柴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两眼翻白,瞧着该是去了有些日子了,再看炕里头她那母亲,浑身也没什么重量,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淤青,还有面上方才叫那大汉打出来的血迹,想来今日之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而这小姑娘的死状,和沁姑姑那时一模一样。 沐纤离和林玉二人看着这一幕静默了许久,直到林玉淡淡地开口,道:“阿姐可还记得,之前少将军和军师说的那个……” “有个商贾为其子,夺了全镇人性命,甚至不惜将自己也献出去的那个故事。” 第711章 夜路,气死风灯 传闻西岐有一能叫人长生不死的邪术,道是将活人气血导入人俑体内,便能叫人身体不腐,永葆青春,是以也被称之为人俑之术。 却又说这单单保住人性命不行,这人俑体内没生气,还得有了生气才算是真正地活了过来,但这生气人俑自己又没有,便就只能从旁人那里夺。 就说从前有一个富商,其独子将死,就听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用了这邪术,后又不满足只有身体活着,便就动了夺人生气的心思。 这人的生气就那么些,一旦被夺完,那旁人也便成了死人,后来事情愈演愈烈,这富商害死全镇人不说,连自己也因为太过宠溺这儿子而命丧其手。 回想起这么件事儿来,沐纤离凝神看向林玉,道:“你是说,那叫阿三的同那秀秀一般,是个人俑?” 林玉并不确定,只能说道:“照目前的所见所闻,确是如此。” 沐纤离闻言不语,只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林玉却是朝外头看了一眼,方才这女子上街时是正午,他们一路跟来,又在这儿耽搁了一会儿,外边的天色便渐渐地没方才那般亮了。 “阿姐,天要黑了。”林玉见着沐纤离思索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声提醒道,沐纤离闻言也朝着外头瞧了一眼,确实是比方才暗了不少。 却是犹豫着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林玉正色道:“今夜便就在此过,你回去同他们知会一声……” 沐纤离这话才起了个头,林玉那边已是不赞同地蹙起了眉头,看得沐纤离笑道:“又没叫你别回来。” “你且快去快回,不回去同他们说一声,到时候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沐纤离见着林玉虽然不说话,但面上的神情仍旧是不满地想要拒绝,只能是无奈地保证道:“我便就在这儿等你,你天黑之前尽快回来。” 听到这句保证,林玉这才松开了眉头,看着沐纤离自顾自在屋内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对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去,这才犹犹豫豫地往门那处走。 都走到门边了,他还是不大放心地回头来看了两眼,直到被沐纤离狠狠瞪过后,这才快速地出了门,悄无声息地往回飞去。 待林玉离开后,沐纤离松了口气,松松散散地往后靠去,她却也不是诓他回去,毕竟要是真叫他们找不到她了,这趟潜入也算是白潜了。 沐纤离靠在这窗边歪头往炕那边看去,见着那母女二人都那么安静地躺在榻上,虽已是生死两相隔,却都是那般瘦弱不堪。 这么看着看着,她便忽地想起了自己那还不知身在何处的小鱼儿,比这小姑娘小了不知道多少,如今又没人照顾,该怎样难过啊。 渐渐地,沐纤离地目光冷了下去,刷一下站起身来,朝那炕边走去。 别叫我知道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不然便是同归于尽,也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想罢,她便就走到榻边,将那女子小心扶起,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各处伤口,借着屋内能找到的东西给她简单地处理一下。 林玉那边没去多久,几乎是一回到王李的住处,说完沐纤离的吩咐便就要往回赶,这一来一去也就用了半刻钟不到,待他回到这处屋子时,外边的天色都还没暗多少。 这一进门先是找了一番沐纤离,见她仍旧好好地靠在远处,这才又看向炕上躺着的那二人,便见那原先还胡乱躺着的母女二人,那母亲这时候比早上见着时稍稍干净了些,正好好地躺在那小姑娘边儿上,一条薄毯盖在二人身上。 这黄沙地天干物燥地,加之那小姑娘死因不凡,尸身便还完好,不见有腐败的模样,是以这般躺着也只是像真睡着了那般。 沐纤离早在林玉靠近门口时便就发现了,这时候悠悠地看着跟着林玉一同进来了的魏一,挑眉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老大真是不讲义气,出来耍竟打算只带林玉一人,实在是叫我伤心啊。”魏一说着却是没半分伤心的模样,反倒是笑嘻嘻地走到炕边看了一眼。 沐纤离知道他这话是故意的,不过是担心自己安危这才跟了过来,左右多一个人也无碍,来了就来了。 “方才来之前问过一边那个说书的,说是没听过城中有人去世,但是之前城里头开始出事后没多久,倒是多了个疯女人,整日里跑到刺史府门口喊着‘还我静儿’。” 魏一看过炕上躺着的母女二人后,便就转过身来对沐纤离说道,沐纤离闻言皱了皱眉,见魏一还有话,便就问道:“然后呢?” “因着那时候事态还不严重,是以有人来她家看过,确实是没见着那她女儿,便只当是孩子丢了,让刺史帮着找人罢了。”魏一说着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接着道:“后来刺史那边也派人找过,没有下落。” “再后来城中之事越发严重后,便也没人再注意这个疯女人了。”魏一说完后,沐纤离却是看着炕上的那个女子喃喃道:“若是孩子丢了,找便是,如何要去刺史府外喊‘还我’……” 魏一闻言没再说话,这事儿他确实是不知道,虽有问过王李,但王李也是不清不楚的样子,魏一没了话,林玉却有了疑问,看了看沐纤离道:“阿姐今日……为何要留在此处?” “之前不是说有个说那阿三是怪物之人后来消失不见了么。”沐纤离说着看了那二人一眼,见二人点了点头,这才又接着说道:“这女子今日在街上大闹了一番,虽无人理会,却未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可看她这模样,之前也不是没闹过,如何便会在今日出事?”魏一问道,沐纤离也不是很确定,只能是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便就待上一晚,指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我总觉得这事儿快了。”沐纤离说着,那头魏一便问道:“什么快了?” “这雷州城如今的状态便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已经到如今这地步,背后之人大概要准备收手了。” 沐纤离这话毕,林玉和魏一也变没再多说什么,左右有什么事他们俩都在就是了,便这般,三人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间并不大的屋子中。 出于烈焰军的习惯,那两人又在屋子里头找寻了一番,可惜并未发现什么。 很快,天边就渐渐黑了下去,城中仍旧是那般寂静,连灯火也不见亮起一盏,宛如死城。 三人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在房中,因着好几日未曾好好歇息,沐纤离便就撑着脑袋小小地打了个盹,另二人见自家将军歇下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周围。 眼见着月儿渐渐上了枝头,也将入子夜,沐纤离忽觉背后一阵寒凉,猛地睁开了眼,一抬头便见林玉和魏一二人正死死地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房中某一处。 沐纤离惊醒,赶忙起身朝二人所见处看去,便见白日里那疯女人这时候正缓缓迈着步子往外走去。 见此沐纤离不禁疑惑道:“她没看见你俩?” “不知道,刚才突然就见她坐起来了,我俩也是吓一跳,可她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起身就往外边走去了。”魏一扭头对着沐纤离说道。 “我就说要出事……”沐纤离说着又看向那女人好似被丈量好了的步子,隐约想到了什么,便轻声道一句“跟上”,而后率先走了过去。 待三人看着那女人打开门走了出去后,这才发现,原并不是这女人会出事,而是这雷州城今夜都会出事。 三人叫眼前之景,一时间看呆在门口,只见几乎是城中所有人,都纷纷从家里头慢慢地走了出来,却像是谁也没察觉到异样,谁也没看到谁那般地无神地朝前走去。 便是从前皇城夜游人之事演的最烈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如此景象,更别提这来时便没怎么见过人的雷州城了。 沐纤离没有呆愣多久,扭头给身后二人一个眼神,三人便就出了房门,混进了人群之中,他们倒也不用再跟着先前那个女子了,只因这群人去往的,都是一个方向。 沐纤离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去,见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却还没想明白这是为何,便就在下一转角时的抬头一看,叫她刷一下又躲回了墙后。 而本就紧随在其身旁的林玉和魏一二人见状也是赶忙随她躲回了墙后,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震惊地小声喊道:“刺史府……” “我就说这刺史府肯定有问题……”魏一小声地嘟囔道,沐纤离却是挥手打断他,道:“当务之急是怎么进去,门口站着的是那个管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正常人,但他此前见过我们。” 三人说着又小心探头看出去,便见那个刺史府的管家手提一盏气死风灯,里头却不是寻常的暖光,而是惨白中带点青色的诡异光亮。 而那管家正提着这样一盏灯,静静地看着城中百姓一个个地走进刺史府,他脸上那张从前看着很是和气的笑面,在这时候看起来也是诡异非常。 “这正门是走不了了,可咱们烈焰军擅长的也不是正门。”魏一看着看着忽而一笑,道,沐纤离有些莫名地扭头看去,却见林玉听到这话后竟是有些不愿回想地捂了捂额头。 第712章 真相,生人执念 刺史府门一处偏僻昏暗的小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三个黑影,待三人落地后,沐纤离看着寂静无人的庭院,对着魏一悄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烈焰军竟干着翻墙的勾当去了?” “您当然不知道了。”魏一小声地笑笑,自打沐纤离成了太子妃后,没多久便就生了孩子,而后坐月子,便就一直待在太子府里,压根也就没机会出来。 这沐纤离不准备出来,这烈焰军便就更没办法进去了,这自家将军成了人太子的女人,那他们这些所谓的“野男人”想见太子妃自然是罪无可恕。 如此一来想见自家将军便就成了奢望,翻墙同影卫打架也就成了常态,不过这些事也是断不能同沐纤离说的,且不说自家兄弟打架伤了将军的心,就说东陵两支顶尖的队伍没事儿尽在那儿同自己的人打,像个什么样子。 眼见着沐纤离听见魏一这话便要扭头再问,林玉赶忙出声道:“好像是那个方向。” 此言一出,沐纤离一下便就回了神,将魏一这回事抛之脑后,凝神看向前方,没再多犹豫,对着身后轻轻一挥手,小声道一句“走”便就藏在墙中的阴影里小心前进。 沐纤离三人自这处偏院落下,慢慢向着府邸的中心走去,因着那些城中百姓的脚步声极轻,之前同他们在一处走时就不大能听见,这会儿离得远了还是因为人多才勉强能听到脚步声。 却这时三人走着走着,那脚步声竟忽地消失不见了。 沐纤离一察觉那脚步声的消失便就赶忙一抬手示意身后二人停下,三人神色凝重地又听了一会儿四周仍旧是一片寂静,寂静得连风声都显得那样地奢侈。 “分头找,届时便在先前留宿在此的那个房间会合。”沐纤离悄声吩咐道,身后两人微微一点头后便就各自散去,而沐纤离也便接着往前走去。 沐纤离快速地将这刺史府上下少了一番,别说是先前入府的那些个城中百姓了,便就是曾经还有的那些个下仆连同门外站着的两个守卫也都不见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沐纤离见此微微蹙眉,已经准备前去那个房间同林玉和魏一会合,却是突然想起个地方来,那夜他探寻刺史府的时候,因着时间仓促且后来又遇上了那个诡异的管家而没去成的——后院。 先前她推算这刺史府在城中所在的位置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一座刺史府,城池中的要地,按着西岐的布局来说地处正西不错,却为何在城池的最边缘之地。 只可能是因为这地原先并不是刺史府,而是后来被变成了刺史府,思及此,沐纤离眸光一凝,便转身朝后院飞快地奔去。 一到后院,果不然如她所料,这处地上的脚印杂乱不堪,一看就是有许多人走过的模样,可却也是因着这脚印实在是太过杂乱,便也使得沐纤离看不清这些人到底是往何处去的为何会在此消失不见。 正当沐纤离专注找着周围机关之事,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道:“公子,别来无恙啊。” “老大去什么地方找了,这么久还不过来。”先前沐纤离伪装成商贾在刺史府暂住的那间房中,魏一看着紧闭的房门,焦急地走来走去。 林玉虽站着不动,却也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外边,是不是敲着自己手臂的手指显现出他此时的不安。 正当二人在房中焦急地等待着,忽然听到寂静得夜中传出一声清亮的鹧鸪声,当即便是面色一变,只见林玉夺门而出,同时对着魏一低喝道:“你回去叫人!” 魏一也心急自家将军,但到底是大局为重,便也只能听林玉的,两人分两头快速地离去。 再说会沐纤离这处,此时的她正走在一条漆黑的通道里,双手叫人用绳子捆了,正被带着往前去。 这通道确实是一点光亮也不见,她便只能是估摸着前边带着他那人的位置,开口道:“管家先生这么黑的道也能走得如此顺畅,真是不错。” “公子过誉了了,鄙人本也算不得寻常人。”前头的黑暗中传来那管家的声音,却是听得沐纤离微微一顿。 他还以为这城中人皆是怪异不自知,不想还有个知道自己怪异之处的人。 许是沐纤离的这一停顿叫那管家猜到了其心中所想,便听那管家一笑,道:“毕竟这城中头一个献过祭的人便就是鄙人啊。” “你知道献祭之事?!”沐纤离听此声更是震惊,随即又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何不阻止!” “阻止什么。”那管家仍旧是同平日里一般的声调,半点不见起伏道:“鄙人这命都是老爷给的,便是还给他,又有何不可,更别说之事为老爷办些事罢了。” “这么说城中这些事当真都是丕鹏民干的?就为了那个与他不过萍水相逢的阿三?”沐纤离听完这管家的话更是不解,便就出声问道。 谁知此话一出,那管家竟是大笑了三声,道:“萍水相逢?哈哈哈,左右都都快结束了,鄙人给公子讲个故事。” 曾有意气风发的少年二人,儿时无意相遇这便就结了缘,奈何二人所处过渡不同,东西相隔,能见之面是少之又少,是以二人这情分是越发地珍贵。 随着年岁增长,不知是少年人太过吸引人还是有人心思旖旎,其中一人对另一少年渐渐生出了不同的情愫,但此情为世俗所不容,那人便也没同少年说,只就这么平平淡淡地随日子过去。 直到那少年有了心爱的姑娘,娶了妻,其妻有孕,这人便再也没机会将自己的那番心思说出口,本以为这日子就这样了,好友幸福美满,而他便就孤独终老,却是好景不长,人心叵测。 西边的那王都贪婪无敌,便想在挑衅这东边,奈何西边守城将领同这东边某个小官乃是挚友,且又为了百姓安定便就否了王都这一阴毒的心思。 却不想叫王都人不愧是王都人,那来使用了手段,用那守城将领的妻子和其腹中孩儿相要挟,迫使这将军对东边开战。 那守城将领无法,一面有妻儿一面又是全城的百姓,他无法抉择,便就只能请命辞去守城将领一职,可王都卑鄙,哪里肯就此放过他,便是他辞去将领也仍旧是西边的兵。 后来,王都便就将其送去了北边,再后来,西北联军攻东边失败,那将领也在西北两军生出嫌隙之事成了亡魂。 东边的小官听到这消息自是伤心欲绝,却是想起那将军临行前的嘱托,又正值东边大捷,便就收下了那将领之前所守的城池。 而原先东边朝廷派来的官怕事跑了,他便就顶了那官的身份,成了这座新城的刺史,也代为照顾那将军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可惜啊,这世道便就是如此地多灾多难,那将领的妻子因着伤心过度,使得腹中胎儿渐渐没了动静,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刺史无奈,只能是用了些旁门左道保下二人性命。 “西岐秘术?”沐纤离适时出声问道,前头管家闻言却是嗤笑一声,道:“老爷最恨的便就是西岐,又怎会用那边的东西。” “是南禹的蛊术,那时候正巧有个南禹的蛊师来此,说是有一种子母蛊可将二人性命系在一起,只要母亲养好了身子,那孩子也不会有事。”管家说完又笑笑,沐纤离却是听着怪异,道:“怎么了?” “要不说人心叵测呢,这些阴险小人,惯会钻老实人的空子。”管家淡淡地说着,又道:“那子母蛊使了,孩子是保住了,可那养虫子的却是没说过,这东西是靠着夺大的气血来养小的。” “后来孩子降世,大的自然是要没了,却又因着那虫子的缘故还尚存一丝气息,只是身子是彻底垮了,再也无力回天。”管家说着竟又是笑了两声,道:“老爷觉得是自己对不住那将军,便就一直惯着阿三。” “阿娘,快了,过了今晚,您就能醒过来了……”远远地,沐纤离耳边好像听到有人声传来,而前边也渐渐能看到一丝光亮,看着像是一处洞穴。 随着管家的一声“到了”,沐纤离便被他牵着出了那漆黑的过道,进了一处洞穴,洞穴外头是明亮的月光,只有一小部分透进洞内,想来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而在洞穴的正中央像是放置着一个大型的长条物件,其前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边儿上还跪着一个少年,正喃喃自语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想来这便是丕鹏民和那个叫阿三的少年了。 “事已至此,公子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便就在这安心待着,等一会儿献了气,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之后的事,便就交给后人去评说。” 管家说着,也不知是对今夜这场心动太过自信,还是觉得就沐纤离一人实在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竟是放开了牵着沐纤离的那根绳子,自顾自走到了前边丕鹏民身边站着。 沐纤离站在原地,小心地看一眼周围,耳边仍旧不绝的是那少年如念经般的絮叨声,正疑惑着林玉和魏一那二人别是也出了什么事,竟是这样久还没跟上来时,忽然叫前边的动静引得回了神。 只见那长条里头忽然做起来一人,似是一个女子的样貌,其神态也如周围站着这群百姓一般空洞,只见她微微仰头,而后沐纤离身周的这群百姓便就浑身抖了起来。 她还正诧异着,却忽觉自己的头也如同撕裂般地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从体内生生剥离了一半,她猛敲着头蹲下身去,一个不经意从那十几双百姓的腿之间看到一双熟悉的靴子。 沐纤离心中大骂一声“傻子”,忍耐着剧痛大喊道:“还不动手!” 随着不知道是谁惊恐地一声“不——!”之中,她算是彻底疼得昏了过去。 第713章 铜牌,痕迹再现 第七百一十三章铜牌,痕迹再现 “给皇城去过消息了吗?”沐纤离坐在炕边对着这林玉问道,林玉见状接过其手中空了的茶杯,回道::“去过了,昨夜还加急往就近的黎城去人问过消息,能调的兵马应该过会儿就来。” 沐纤离闻言应了声,而后看了眼在边儿上站着的王李的靴子,挑眉问道::“昨夜怎么是你先来的?” “啊,这……”王李面色颇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另一头的魏一,魏一便就笑一声给沐纤离解释起来。 原昨夜林玉来寻沐纤离,也是到了后院便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魏一回去找人,先让一人去城外喊人,而自己就准备待着城里头的兄弟抓紧赶来,这想着王李到底是这城中,即便是没去过刺史府也多少该知道一些,便就一并带来了。 正巧遇上林玉在后院一筹莫展,众人只能一同寻密道,而这王李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就不小心摔进了一处暗道里,滚了好几圈,那密道又实在是小,只能一人过,便这样,王李就走在前头了。 后来到了那处洞穴,王李也是才出去,就听到了沐纤离那声大喊,后头跟着的烈焰军一听自家将军的声音自然是急了,一下就给人推开了,冲了出去,这王李也是给众人推的摔晕了过去。 “啊,这……我去外头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听到这儿,王李也不知是难为情还是如何,竟是就这么跑了,沐纤离却是坐在炕边笑,如今这外头有什么他能帮忙的。 却是不计较,又正色问道::“那洞穴里的人如何?” 一听这话,魏一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起来,道::“那棺材里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人,虽神智仍旧有些不大清醒,会动会说话,可那胳膊肘处有缝隙,身子是个偶人。” “至于那刺史管家还有那个小孩儿……”魏一说到这儿便有些难以启齿,林玉看他一眼,径直说道::“离得太近,都死了,面色青灰,身体干瘦,和之前皇城夜游人死状一样。” “果真是她……”沐纤离蹙眉喃喃道,而后又目光中带着希冀地看向二人,而那二人也是知道沐纤离想的是小公主殿下,却也只能是遗憾地要了摇头。 便这时,刘云忽然自外头进来,看了沐纤离一眼,低声道::“那个说书先生……好像出了点事。” 三人闻言皆是蹙眉,沐纤离蹙眉道一句“他能出什么事”便就起身往外走去。 一到外头,便见王李正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地被人放靠在椅上,林玉见状上前查看,探了脉搏,又见他身上没有什么外伤,转眼见着这说书人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了然。 于是便抬手比划了几下,想着一巴掌下去他是能醒呢还是直接昏到明天。 沐纤离见状赶忙出声阻止道::“诶,别动手。” 林玉本来也就是想想,见沐纤离开口阻止了,自然也就放弃了,左右看看,道::“去打盆冷水来。” 有人答应着去了,可还没等人踏出一步,状若死人的王李突然就呼出一大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呜哇一声之后,看清眼前的场景,又似乎松了一大口气,道::“太好了,我还没死啊。” 魏一见他这滑稽的模样,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是啊,你命可真大。” 沐纤离摆了摆手,示意旁人都干自己的事去,大伙儿原先就不待见这个怂人王李,这会儿自是也不会理他,走都不带回头的。 魏一则是扒着门框问道::“冷水还要吗?” “冷水就不要了,给他倒杯热茶压压惊。”沐纤离看了看王李道,又顺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怎么回事?” 王李接过魏一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大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不是要离开了,我们赶紧出发,我刚才,遇见了非常可怕的东西。” 罗奇看不惯他那缩头缩脑的样子,觉得毫无男子气概,哼了一声,喝道::“怎么,见鬼了?” 他本是调侃一句,谁知王李却很是郑重道::“我觉得比鬼可怕多了,你见过,有脚的鬼吗?鬼能把人抓起来吗?鬼身上会流黑色的血吗?” 罗奇拧着眉头道:“颠三倒四的,你到底见到什么了?” 沐纤离听到王李的描述,心里微动,想催促,出口却带笑道:“你这样说,别人都以为你是疯了,你得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我们才好理解啊。” “也是。”王李一拍大腿,放下了茶碗,开口就是他的经典句式道:“就说刚才,你们都在各忙各的,我呢,没有什么东西,帮不上忙,我是站在前面也碍事,站在后面也碍事,于是,我就想着,我既然不能为大家做贡献,我也不能妨碍大家嘛……” 话到此处,便听沐纤离猛地一拍桌子,王李吓了一跳,赶忙重新开口道: “我没事做,到处都是人,我就去闲逛去了。” “我也没想到啊,我就随便逛逛还能被人偷袭,突然斜刺出来一个人影,照着我的面门就招呼过来,幸亏我是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杀招,我反手想要将来人制服,只可惜他跑得快,我只抓住他一条臂膀,谁知那臂膀就这么断裂了。” 王李话到此处以为自己说得过头了,便顿了一下,小心地看向沐纤离,见其不悦的目光过后,这才又赶忙说道:“他猛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这人肯定是撒了迷药什么的,不然我就能捉个活口了。”也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王李话毕后竟还补上了这么一句,罗奇听后却是哼笑了一声道:“我看不是对方有迷魂药,是你胆子太小吓晕了。” 王李摸了摸鼻子道:“我胆子小,我还敢跟人家搏斗呢。” 沐纤离不理会二人这斗嘴,心里头的那抹预感愈发地强烈,便就径直站了起来道:“你在哪里遇到的人,带我去看看。” 王李见着沐纤离这满身煞气的模样,浑身瑟缩了一下,道:“啊?还要去看啊,不了,我看我们还是赶快出发,离开这儿比较好,说不定……这事儿还没完呢。” 魏一见沐纤离这模样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手暗在自己腰间的佩刀上,面向王李笑道:“走。” 饶是如此,那王李还是磨磨唧唧地,眼见着沐纤离都已经走出去了,罗奇和林玉二人便就架起王李往外走去。 可笑这王李虽半分不敢挣扎,嘴里头却还嘀嘀咕咕地说道:“诶,你们知道什么呢,通常有本事的人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所以英雄死得快,像我这样惜命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我才不是被吓得有了错觉,我说的,都是我亲眼所见,不信我带你去看,那血都还在地上呢,不用架着我,我自己走。” 王李就这么被罗奇和林玉二人半胁迫半主动的给几人指了路。 地方其实不算很偏僻,就是在马厩后面的一片空地上,墙角堆着一些杂物,还有几个破碎的水缸。 王李远远地看见地上一滩污泥一样的东西,就一路小跑了过去,跑近了,又惶恐地往后仰,拉开距离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 魏一走上前细细看了眼道:“你管这个叫血?” 王李是不敢再看了,只远远地躲着回道:“我不是说了是黑色的血嘛。” 魏一闻言又是疑惑地看了眼地上那摊东西,稍稍闻了闻,转而直起身对着沐纤离说道:“是有些血腥味。” 沐纤离闻言也上前查看,而林玉则是走到墙边捡起一根树枝,拨动了一下那摊黑色的水,黑色液体带起黄色泥土,还有几只白花花的小虫子。 乍一看实在是叫人没有再看的心思,可烈焰军都是群什么人,曾今在丛林里头吃过蜘蛛喂过蚂蚁的,这区区白虫,都是小场面。 是以,沐纤离不过是瞥了一眼便就下令道:“你们去墙外四周看看,有什么发现。” 旁的人闻言立刻就散了开来,去周围找着痕迹,留下罗奇看着王李,而那王李这会子倒是神气道:“我没骗人?” “先生受惊了。”沐纤离轻笑着看他一眼,装模作样道,而王李听到这话更是满脸希冀道:“那我们能快点离开了吗?” 沐纤离没心思应付他,便就随口说说道:“等他们查完。” “早一刻走,就少一点危险啊……” 王李闻言不敢反驳,却是小声嘟囔道,沐纤离见状也不只想到了什么,就看他一眼,似是随意问道:“先生这么怕这东西,应该知道是什么。” 王李闻言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笑道:“瞒不过小将军,我这些年,在江湖上流浪,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传闻的,这怕是人俑的血。” “不过这个人俑是太久没有血气滋养,要坏了,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沐纤离听后看向王李的目光更是意味不明,却仍旧是随意问道: “先生见多识广,可知道这人俑如何能伪装成常人。” 王李闻言,眼中几不可微地闪过一丝痛苦,随后却又很快回过神,仍旧是先前的那副模样,道:“这个我就没有听说过了。” 得到这个答案的沐纤离并不意外,她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王李能知道什么,但是这个说书的总给她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 很多时候,她的第一直觉都是不会错的,当这种感觉很强烈的时候,她选择相信自己的这种本能。 很快,林玉两手空空无功而返,但魏一的迟迟未归似乎有些异样,刘云正要提议再去看看,就见魏一满脸嫌弃地用树枝挑着什么东西回来了。 等他靠近,沐纤离看清楚了,那是一块材质很一般的铜牌,用十分普通的红线吊着,上面沾染着和地面上一样的黑乎乎的粘稠液体,难怪魏一的表情会是这样。 第714章 启程,前往西岐 沐纤离冲着魏一手里头的东西挑了挑眉,魏一便就开口解释道:“向西去的一颗矮枯树上挂着的。” 虽说烈焰军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这黑乎乎脏兮兮的一片还是叫沐纤离这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大半年的贵人有些下不去手,便就对魏一道:“你把这东西拿去洗洗” 不远处就是水井,几个人围着圈,看着魏一将这小小的铜牌刷得干干净净,而后便就交到了沐纤离的手里,众人便就凑做一处看着。 这铜牌上却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反倒叫沐纤离等人越看越觉着熟悉,看了好一会儿后,罗奇才犹犹豫豫地说出了口,道:“这东西,我在皇城灯会上好像见过……” “你这一说……我怎么也觉得我见过似的,莫不成这东西在东陵太普遍了?”刘云听了罗奇的话也是一面看着沐纤离的面色一面小心翼翼地说道。 沐纤离却是没注意这些人恐她失望而小心谨慎的言语,自顾自地翻了翻那枚铜牌,道:“却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却又是在翻到铜牌背面之时瞧见了什么,顿时神情一肃,低声喝道:“把东陵清流给我叫来。” 那处东陵清流这什么都还没干就见这雷州城的事已经解决了,一下有些无所事事地在城中瞎逛着,说实在的,他现如今还是有些不敢见沐纤离,经过凤城听说小鱼儿丢了之后,心中更是愧疚。 如今和沐纤离在同一处城里待着,他也不敢再穿从前喜爱的那些颜色,却也不好穿得太素叫沐纤离见着就给他活刮了,是以再三斟酌过后,还是挑了件暗红的。 这时容庆小王爷正心中纠结地在城中徘徊着,却是扭头就见着两个着烈焰军服饰的小将正气势汹汹地朝他奔过来,他心中一惊,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本能地便就扭头跑了起来。 奈何烈焰军到底是叫沐纤离训练过的,是以没几步便就叫那两个小将给抓了个正着,倒是也没有太过欺负他,只是盯着他往沐纤离等人所在之处走去。 等东陵清流被人盯着走近了些,沐纤离也没多说什么,就径直将手里的铜牌朝他丢过去,道:“看看。” 东陵清流顺手接过铜牌,有些莫名其妙地一面翻着,一面道:“这不就皇城到处都有的市井小玩意儿吗,有什么……” 话到一半,东陵清流便就顿住了,因着他也看到了铜牌的背面,方才沐纤离看着的那个地方,歪歪斜斜地刻着一个并不如何精致的“荣”字。 沐纤离见他顿住,心下了然,却还是问了句道:“怎样,这个‘荣’字同你家有没有什么关系?” “同我家倒是没什么关系……”东陵清流蹙着没小声嘟囔了句,而后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沐纤离,道:“这是当初我还没回府的时候给秀秀买的,后面的字也是我亲手刻的,是当时的化名……” 一听东陵清流竟还给那罪魁祸首做过这样的事,周围站着的那几个烈焰军的小伙看他的眼神越发地不对劲了。 东陵清流也是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只能是小声地辩解道:“我当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沐纤离没管他怎样,只听他这话便是眸光一寒,心道:果不然是往西岐去了吗…… 这头东陵清流还在小声地同周围人辩解着当时的异常之举,沐纤离却是大步流星里地经过了这一堆人,高声喝道:“烈焰军集合!” 不过半刻钟,烈焰军全体将士便就在城门口整齐地站好,沐纤离一脸严肃地站在众人前头,中气十足地喝道:“我需即刻出发前往西岐,但雷州城是我东陵国之要塞,不可失。” “是以我只带二十人前往西岐,余下部将在此等候黎城和京中的援军,一起重建雷州!”沐纤离这话完,下边所有人都是高声喝一声“是”,而这话后,便就是林玉上前领出二十人同沐纤离前往西岐。 而沐纤离下来后便就走到刘云跟前道:“你留下来同来的援军接洽,京中该是会派我哥同敬哥哥过来,届时你同他们仔细交代雷州城这儿的那个偶人的事,叫他们千万小心着这个偶人。” 刘云听着应了声,沐纤离便就又低头想了想还有什么没想到的,一转头看见那边正走过来的东陵清流,便对着刘云又吩咐道:“顺便看好东陵清流和那个叫王李的,” 东陵清流这时正巧走近,也就听见了沐纤离这句话,一下瞪大眼凑了上去,道:“我也一起去。” 沐纤离闻声正要拒绝,却是不经意的一眼瞧见东陵清流那瞬间暗下去眸子,一时间竟忘了出声。 而后便就听东陵珏神情低落道:“我知道你不怪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怪自己。”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用,可最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这些日子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日渐消瘦,如果你不让我一起去的话,我会很难受的。” “我保证,去了一定什么事都听你的。”东陵清流这话说得虽然带点夸张,但这些日子人也确实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去,想必也确实如他所言地忧心焦虑。 饶是见着东陵清流如此,沐纤离还是没有松口,只拍了拍东陵清流的肩膀,道:“你本也不过是好心,这事儿不能全怪你,听我的,你便就留在此地,她的目的多多少少跟我有关,便就让我自己去会会她。” 沐纤离说着便就神色冰冷地走开了,想来是去做出发的准备了,却是走了没两步,从旁又窜出来个人,那声中待着丝讨好,道: “那个……我能不能也跟你们一起去啊。” 沐纤离扭头,看见王李,一副很害怕但又鼓起勇气的样子,不由得牵了牵嘴角道:“你?要跟我一起去西岐?为什么?” 王李挠了挠脑袋道:“我在西岐有亲戚,西岐人要是真这么坏,搞这种残忍的东西,我去通知他们快逃啊。” 沐纤离被他气笑了道:“你自己看见一滩血都能两腿发软,你冒着生命危险去通知他们快逃?你觉得我能信你?” 王李抿了抿嘴,左右看了看,上前两步小声说道:“我是赌一赌嘛,我孤家寡人一个,现在世道这么乱,我说书也不好活,你看,我能不能凭借我的一些见闻,在你这里谋个差事,当个师爷什么的,这样我下半辈子也算有了倚仗。” 沐纤离挑了挑眉道:“你要投奔我?” 王李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道:“那是啊,不然我干嘛死皮赖脸跟着你,你们这里的人不喜欢我,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沐纤离轻笑道:“你只想到了好的情况,你下半辈子能无忧了,那要是你跟着去了西岐,西岐形势严峻,我一个不小心死在了那里,你又该怎么办呢?” 王李斩钉截铁道:“那就怪我命不好,赌输了,反正我现在这样流浪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我绝对不怨你带累我。” 沐纤离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王李,你确实很聪明,可你也最好知道,我可不是傻子,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走以后,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会吩咐他们好好招待你的。” “时间不早,我该出发了。”说完,沐纤离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李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大气,恨得直拍腿道:“哎呀我真的很有用的,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人不可貌相啊!” 见着沐纤离停下而跟过来的东陵清流听到这句话深有同感,一时觉得找到了知音,看了王李两眼,忽然间灵光一闪,便就上前一把搂过王李的脖子道:“说书的,你说你很有用,你到底有什么用啊,你得说清楚啊,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不是吹牛呢。” 王李转头看他,笑得有些勉强道:“小、小王爷啊……怎么突然,跟我兄弟相称呢,在下不敢当啊。” 东陵清流搂着他的脖子往前走道:“诶,什么王爷不王爷,人在江湖飘,处处是朋友——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不可替代的好本事,我想办法让你一起去西岐。” 王李闻言,狐疑地看向东陵清流道:“你有办法?你有办法不是也没叫那小将军带上你么。” “咳咳。”东陵清流闻声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折扇抵在王李胸口上,道:“说书的你这就肤浅了不是,我为什么被拒绝,因为我是自己人,拒绝我是怕我陷入危机。” “而你为什么被拒绝,因为你是外人,拒绝你是怕你带来危机,如果你能跟我坦白,我能为你作保,这样我俩都能达成目的,这样不好吗?” 王李将信将疑道:“你真有办法?” 东陵清流俊眉一扬,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两人嘀嘀咕咕地便就走了。 沐纤离点齐了人,刚翻身上马,就看见东陵清流和王李两个人提着包袱跑了出来。 东陵清流把自己的包袱往魏一手里一丢,自顾自地抢了魏一的马道:“急死我了,差点就没赶上,说书的,我不是让你快点吗?” 王李没有好气道:“我是想快点,不是你拉着我让我给你画图的吗?哟,这马不错啊,谢谢谢谢。”王李这脸皮也是不用练,随便从一旁的人手里牵了一匹马过来。 沐纤离皱眉看着东陵清流道:“我不是说了,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东陵清流冲着沐纤离粲然一笑,抖了抖手里的一卷纸道:“你相信我,真是大事,我们研究了一下那个铜牌上藏着的东西。” “藏着的东西?”沐纤离蹙眉疑惑了句,东陵清流却并不直接回答她,只说道:“再磨蹭,天就要黑了,你还想不想出发了,如果你不想抓紧时间也行,我们可以坐下来再讨论几天再出发,你等得了吗?” 沐纤离深深看了东陵清流一眼,冷笑道:“你最好保证你的东西真的有用,不然我不介意叫人把你强行绑回来的。” 说完,沐纤离也就不再废话,一声娇喝,马鞭一扬,第一个策马而去。 其余的人见状也纷纷跟上,尘土飞扬。 第715章 路途,铜牌秘密 沐纤离和烈焰军的人自然都无惧这种骑马赶路的日子,加上沐纤离心里又着急,恨不得立刻就到了西岐查明真相,将小鱼儿带回来,是以除了饮马,连干粮都是在马背上解决的。 直到东陵清流实在撑不住,从马背上险些摔下去,沐纤离才想起来要休息,再一看王李也是面色惨败,怕是再跑下去,人还没到西岐便就不行了。 见此,沐纤离也意识到是自己太着急了,便停下啦,抬手下令道:“就地扎营。” 东陵清流和王李几乎是用滚的下了马,两个人手脚并用地找了一棵大树靠着休息。 烈焰军自去扎营,沐纤离解下水囊递给二人道:“撑不住了,不知道说吗?” 东陵清流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又吐掉,直到嘴里没味儿了才把水往下咽,而后道:“咳咳……我这不是,高看自己了吗,我也想快点到西岐啊。” 王李还好心地替东陵清流顺着气道:“我怕我说我不行了,你们就把我丢下自己走了呢。” 沐纤离闻言露出了这些赶路日子来的头一个笑容,道:“你便就这样要跟着我,我哪里就这么让你高看了?” “非也非也。”王李连着摆着两下手,而后又道:“目前为止,你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呀,比那些男人啊,都强多了。”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能听到这样的说辞还真是稀罕,沐纤离牵了牵嘴角,看两人这样子,她现在逼问图里是什么,左右人都已经跟上了,便就跟着。 思及此,沐纤离也就随着二人休息,自己则转身朝着正收拾马匹粮草的烈焰据高声喊道:“此处不是休息的地方,看这路,前边约莫会有一个城镇,大伙儿稍稍歇息一会儿,咱们赶到前边的城镇再好好歇息!” 东陵清流见状顿了顿,小声问道:“你不赶我们走了?” 沐纤离自是听见,却是头也不回道:“你们要是糊弄我,我还是会叫人把你们绑回去,路上不停下休息的那种。” 两人闻言皆是顿住,而后便就静静地看着沐纤离走远后,东陵清流拍着王李的肩道:“怎么样,说书的,我说成。” 王李表面点头,实际上不以为然,他还以为这个所谓的“自己人”有什么高明的主意呢,说到底还不是要靠死皮赖脸,早知如此何必跟他墨迹,死皮赖脸这种事情,他自己不行吗? 修整的时间不算长,除了东陵清流和王李这对难兄难弟是真的正儿八经地在休息,其余的人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再次出发的时候,二十几人的烈焰军已经化整成了运送货物的商队。 修整期间,沐纤离打听了下这二人从铜牌上发现了什么,东陵清流自是不会对沐纤离藏着掖着,便道:“牌子倒确实是我之前做的那块,只是其上还隐隐篆刻了一些别的东西,这说书的见过。” “好像是从前西岐王室贵族专用的一些文字。”东陵清流说完,沐纤离稍稍思索了一番,却是看向了王李,道:“既然是西岐贵族间流传的文字,那你一个说书的又是如何知道?” 王李呵呵一笑,很是自豪道:“可不要小看了我们说书人,我们那时上知天文地理,下到闺房秘事,无所不知无所不小啊。” “再说哪个老百姓不喜欢听贵族的那些风流韵事啊,百姓的生活平淡,不是经商就是下地的,也没啥故事,你说对。”王李这一通话说得,竟叫沐纤离觉得好似有那么一番道理,便就又问道:“那这些文字表示的是什么?” 王李闻声却不答,而是卖了个关子道:“小将军啊……” “往后叫我莫公子。”王李才起了个头便就被沐纤离出声打断道,他倒是不介意,接过沐纤离的话接着道:“莫公子你想啊,如果你的这二十个手下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你要如何快速地分辨并且指挥他们呢?” 东陵清流终于逮到机会抢答说道:“给他们编号啊。” “你的意思是,这小铜牌和上面的数字是为了给这些人俑编号?”沐纤离的神色郑重了起来。 王李收起一闪而过的狠厉,严肃地点头道:“你想想,一个人要搞出这种人俑来,必然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他或许要有很多试验的过程,或许是经过了反复的失败才有了今天这样堪称完美的傀儡……”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虽然王李这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但他这种说法实在是太合理了,不禁叫人想象那幕后黑手究竟害了多少人…… 沐纤离最终也没有让人把东陵清流和王李送回去,伪装成商队之后,行进的速度便就慢了下来,他们也就自然拥有了坐马车的特权。 进入西岐,一行人依照商队最常用的路线,绕开了几个小城池,专挑繁华的城市走。 可很快,沐纤离就发现是自己过于谨慎了,这一路上不管大小城池,守卫都十分松散,王李精心伪造的通行凭证,守卫就随意看了两眼不耐烦地放人。 至于板车上的货物更是看都没看,倒是掀开马车帘子看到里面的人长相过于出众,总要多看几眼。 每到这个时候,王李就会下意识地往东陵清流身后缩,好在东陵清流乐于被人肯定外貌,还要做作地摇几下扇子,彰显自己过人的风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根本没有人去注意后面缩头缩脑的王李。 沐纤离包下了街角生意冷淡的一栋酒楼,乐得一身肥肉的老板娘大力去踹正在打哈欠的小二道:“睡睡睡,一天就知道睡,老娘是没给你发工资吗?再这样,客人都走光了店也倒闭了,你去喝西北风啊?” 小二揉着被踹得生疼的小腿小声嘀咕道:“这不是你昨天大半夜说听见小孩哭,让我打着灯笼找了半宿吗?你自己想着发横财还怨别人。” 一转脸,看到沐纤离等人,又堆起笑脸,习惯性地躬身哈腰,伸手把人往里面引道:“客官这边上楼,哟这还有货物呢,几位爷,车马从左边院门进就可以了。” 沐纤离听这小二嘀咕得好笑,不由得问道:“别人半夜听见孩子哭,不是应该害怕吗,怎么你们老板娘觉得找孩子能发财?” 小二一边领路一边笑了一声道:“几位客官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不明白也是有的……” “每次让你干活你都干不明白,磨磨唧唧的,还想不想要工钱了?!”楼底下老板娘的嗓音瞬间就压过了小二的。 小二赶紧闭嘴,推开房门,倒了一杯水道:“几位先歇着,我给几位烧点热水去。” 等小二走了,东陵清流先坐下喝茶,一边还摇头道:“这小二也太惨了,摊上这么个老板娘。” 原本沐纤离的计划是进了西岐之后就放慢脚步,但是现在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直接去西岐皇城。” 东陵清流“啊”了一声道:“这么直接吗,我们不先探听一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王李自己给自己倒茶道:“荣公子,一会儿啊你上一趟街,买点小东西,这里的情况呢也就摸得七七八八了。” 东陵清流一口水差点噎住,惊道:“你什么情况,你还指挥起我来了。” 王李一副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那当然是你去,不然难道让莫公子去吗?” 东陵清流却是指着他道:“那你不能去吗?” “这个……实不相瞒啊,我进了西岐之后一直不太舒服啊,浑身无力,还有点想吐,我可能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啊。”王李说着,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探手去摸肚子,似乎真的是很难受的样子,又说道:“我觉得我需要休息。” 沐纤离看着王李这装得很是那么回事的模样,笑道:“先生知道不少西岐的事情,你可别告诉我,你以前没有来过西岐?” 王李抬眼,对上沐纤离明亮锐利的眸子,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倒也不是没来过,我上次来也这样……适应了好久才好的,这不是又很久没有来了嘛,我得适应一段时间。” 沐纤离盯了他良久,看得王李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这才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好好休息,只是我这次带先生同行,是希望先生于我有益,如果先生还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还请不要吝啬。” 王李用力咧了咧嘴角道:“我是想投奔莫公子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沐纤离满意地点头离去,王李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 东陵清流看看门口,又看看王李,猛然醒悟了什么,满脸怒容地指着王李道:“她为什么那样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好啊你,枉我一路上当你是兄弟,这样照应着你,你居然是个叛徒!” 王李压下他的手指头,示意他小点儿声,道:“我有什么好瞒你们的,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却是猛地一转话题道:”你还不去打听事情,你不去我就去了,诶,难受就难受呗,谁叫我是个外人呢,你们都不相信我,诶,我只希望老天爷有眼,如果我在外面晕死过去了,希望有个好心人能送我去医馆,不要让我死在大马路上……” 说着他还就真的站起来了,东陵清流被他说得头皮发麻,一把拉住他道:“好好好,你休息你休息,我去我去。” 王李跟他确认道:“这可是你自愿的,不是我逼你的啊。” 东陵清流理也没有理他,带上周棣径自就走了,也是没想过沐纤离手下那样多人,他堂堂东陵荣庆小王爷,竟要亲自去打听消息。 第716章 孩子,妇人与子 沐纤离住了二楼最好的房间,她收拾妥当,刚坐下来,就听见后面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其中还有林玉和魏一的声音,推开窗门,就看见自己的人货物停了一半,一辆板车进来了一半,一个妇人跌坐在院门口,怀里抱着个布包,一转身,露出一张婴儿熟睡的脸来。 “我真没撞到她,我对天发誓。”罗奇伸出三根手指,又道:“我和我的车要是碰了她一根汗毛,叫我天打五雷轰。” 妇人低声抽泣道:“大哥既然说没有撞到,那就没有撞到,左右我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妇道人家,难道还能跟你们一群大老爷们争执吗?大哥这样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难道是怕我讹上你们吗?” 罗奇一时手足无措道:“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妇人做了个起身的动作,单手撑地,可还没撑起来,就一声闷哼跌坐了回去。 罗奇满脸的愧疚道:“不是这位婶子,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呀?” 说着他便想上手去扶,可到底是男女有别,就又生生忍住了,那妇人闻言却是愤愤地看他一眼,道道:“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有数,我立刻就走便是了。” 可话是这么说,不管她怎么努力,也确实是起不来,几个大男人,哪儿对付得了这种娇滴滴的女人,沐纤离轻笑了一声,朗声说道:“这位大嫂受伤了,就请进来休息一下。” 魏一闻言抬头,见着是自家老大,便就应了一声道:“婶子,我们公子让你进去休息呢,刚才多有得罪了。” 妇人抬头看着沐纤离消失在窗边,似乎很诧异道:“那个人,是你们的公子?” 罗奇笑道:“是啊。” 妇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几句话间,沐纤离已经走到了面前,弯腰就把妇人扶了起来。 “大嫂,腿怎么样,还能走吗?”沐纤离笑吟吟地问道,妇人却是直勾勾地看着沐纤离道:“公子你可真好看啊。” 魏一无奈地叹口气道:“婶子,我们公子问你还能不能走。” 妇人这才醒悟般点头道:“能走,能走。” 她在沐纤离的搀扶下抬脚就走,完全没有了刚才起都起不来的娇弱。 妇人自我介绍姓孙,说是两个月前刚生了孩子,被歹人迫害,才会孤身一个人在外面走动,沐纤离见她抱着孩子,怀里还揣了个小包袱,就顺口问了一句道:“大嫂不是本地人?” 孙大嫂没有说话,眼圈就先红了,她看了看孩子,又搓了搓手道:“我这一路,是要去找孩子他爹的,只不过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见识,走到半路,就被偷了包袱,我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 说着她便又泪眼汪汪地看着怀中的孩子,道:“连累这孩子和我受苦——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谢谢莫公子好心收留我。” “不是,你饥一顿饱一顿的你也不能讹我啊,你好好说嘛我们也不见得不能让你借宿一宿。”罗奇闻言却是愤愤道,魏一见状用胳膊捅了他一下,他便就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 沐纤离想了想,也能理解,她一个妇道人家,抱着孩子住大街上也是挺惨的,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她这心也就柔软了许多,便想着做做好事给她片瓦遮头,也算是自己给小鱼儿积点德。 由是,沐纤离便开口道:“大嫂,你今天就先在这里住下,不过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启程,明天过后,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孙大嫂笑逐颜开道:“多谢莫公子,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诶,等等,你先说明,你丈夫在哪里,你要往哪里去啊?可别明天等我们走了你又黏上来。”罗奇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直肠子,一个最快便就脱口而出道。 孙大嫂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笑呵呵地说道:“不瞒几位恩人,我是要去王都,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得去。” 魏一和林玉闻言皆是一愣,一时间也都纷纷生出警惕来,没有想到她还是同路之人。 孙大嫂又问道:“莫公子,你们是要去哪里呀?” 罗奇闻言没好气,甚至做好了被她黏上一路的打算,道:“王都。” 谁知,孙大嫂一听这话,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道:“你们要去王都?” 沐纤离神色不明地瞧了罗奇一眼,便见罗奇一下收了嘴,而后她自己又小声地“嗯”了一声,算是对着孙大嫂的回应。 却不想孙大嫂一听到她这话,竟是抱着孩子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哭道:“几位大恩人,做做好事。” “孙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沐纤离微微皱了皱眉头,虽说这妇人无意,可她最不喜欢的便就是被人威胁。 可孙大嫂却仍旧是跪在地上,还对着沐纤离她磕起了响头,叫魏一赶忙拦下后才又哭道:“莫公子,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做做好事,带我的孩子去皇城找他的父亲!” 沐纤离下意识地就侧身避开了孙大嫂的大礼,听到这话却是莫名,她自己的孩子都不忍心叫别人夺了去,这人怎还要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由是,这话中便就隐隐带了丝怒气,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怎么能随便托付给别人呢?” 孙大嫂无所觉,只是再抬头的时候,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哭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骨肉分离呢。” 正在经历骨肉分离的沐纤离正被说中心事,心口一跳,看了这妇人两眼后,终究是退了一步,她伸手把人扶了起来,道:“大嫂遇到了什么难事,要做这样艰难的决定呢?” 孙大嫂顺势起身,擦了擦眼泪,道:“此事,说来也是荒唐,也怪我年轻不懂事……” “别看我看上去也不年轻了,其实我才十九岁,你们都难以想象,我这一年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我没名没分地跟了这个男人,又怀了他的孩子,我爹娘接受不了女儿这个样子,活活气死了。” “爹娘走后,这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实在是……舍不得,就把他生了下来,过程有多难,也就不提了。” 沐纤离听到这里,微微皱眉,这样的故事听多了,便就有些莫名,好好的姑娘家,为了一个男人就什么都不管了,最后什么也没落下。 可孙大嫂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对这个故事提起了兴趣。 “我本以为,生下孩子,会是我新生活的开始,以后我就可以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了。”孙大嫂说着,眼里却是渐渐露出恐惧,而后道:“谁知,这才是可怕的开始,自从生下这个孩子,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我走在街上,会有人跟踪我,我在家里,会有瓦块突然塌下来。” “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和这个孩子可能早就死了,一次两次,能说是巧合,可次次都这样,我不得不怀疑,孩子的身份被人发现了,我只能咬咬牙,来找孩子他爹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暗杀你们母子?你孩子他爹到底是什么来头?”魏一听着越发不对劲,忍不住就开口问了句。 孙大嫂闻声咬了咬唇,似是下定决心般地长叹了一口气,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西岐地位最尊贵的男人。” 正在喝水的林玉猛地咳了一声,确实不太符合他平日里少言冷面的模样,他狼狈地用袖子擦了一把,又顶着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道:“你的意思是,这孩子,是西帝的骨肉。” 此言平淡如水,孙大嫂闻声却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谁知魏一在边儿上听着却是觉着不对,便就摇头道:“你说你才十九岁,可西帝少说也年过半百了?就算他色迷心窍了对你这样的小姑娘下手,你也不会看上他那样的糟老头子?” 此话一出,那这妇人竟是一下露出愤怒的表情,又带着些许羞恼道:“你、你不许瞎说,你又没有见过他,怎知他就是老头子。他、他虽然年纪大些了,可样貌俊美,人又温柔体贴……” 看着她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来,在场的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深知各国皇族样貌和背景的沐纤离更是寒毛耸立,却又不好失了礼书,只能是咳了一声道:“可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必要让我们带走你的孩子,你可以自己去找他,说不定母凭子贵,你还能混个皇妃呢。” 孙大嫂闻声却是摇头苦笑道:“这一路,我遇到了许多凶险,你觉得,他们会让我进皇城吗?” 这话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可若是答应下来,沐纤离也觉得有些莫名,便只能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再好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呢也商量商量——你扭了脚,先好好休息。” 这妇人闻言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急,便也没再说,只是点头谢道:“谢谢莫公子。” 待将这小妇人安顿好了之后,几人便就聚到沐纤离房中,便听罗奇先说道:“我觉得她说得不像真话,她刚才就讹我撞她了,这个女人的话不能信。” 林玉思索了一下却是疑惑道:“可是她如果说谎,又是为了什么呢?” “八成是自己一个人养不起孩子了,想把孩子送给我们。”罗奇说道,这想法也是直接,却未必没有可能。 沐纤离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会,我们明明白白不是西岐人,她要是养不起孩子了,大可以把孩子送给当地的人养,毕竟她生的……是个儿子。” 同样是送人,做母亲的自然也是希望孩子离自己越近越好,沐纤离也想不明白,却这时,罗奇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孩子是她偷来的,不是她自己的!” 第717章 孩子,值钱物件 罗奇这话喊得有些响亮,引得屋内另三人纷纷朝他看来,看得他一时间竟有些犹豫,连声也就小了下去,道:“所以送人了,自己也不心疼……” 魏一却是斜了他一眼道:“如果她自己不缺孩子,又为什么要偷一个来,如果她缺孩子,费劲偷了又为什么还要送给别人?” 沐纤离则是完全不想费这个劲去猜,左右与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便就道:“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也给那位孙大嫂点一份,省得她不方便。” 话毕沐纤离见着这屋里人好像有些少,便就问道:“怎么又没看见王李人。” “哦,他啊,说是身体不舒服,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罗奇闻声回答道。 沐纤离刚要问东陵清流回来了没有,就远远地听见东陵清流在外头高喊道:“老板娘,快快快,拿些吃食来,小爷要待客。” 几人对视了几眼,便就起身出了沐纤离这间房,往下边大堂走去,便见东陵清流正领着一个妇人坐下,还亲自给人倒水,却是稀罕事。 再看那妇人,一身的布衣,荆钗,面容清秀,看上去年纪也不大,重要的是,她一手抱着一个襁褓,里面也有个看上去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今天这是入了孩子窝了?沐纤离见状微微蹙眉,一转头便瞧见从旁那老板娘一边亲自端上菜来,一边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妇人怀里的孩子,道:“哟,妹妹好福气啊,这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多大了?” 妇人闻言羞涩一笑道:“女孩,不过女孩好,我喜欢女孩。” 老板娘一听是女孩,便就长叹了一口气,扭着走开了,沐纤离却是觉着这老板娘实在是有趣,莫不是自己没孩子,见着别人的孩子便就喜欢得很,还是个重男轻女的。 东陵清流一见到沐纤离,便就咧出一口大白牙道:“那个,我在街上遇见了她,蛮可怜的,我就带回来了,就吃点东西,很快就走,应该……不要紧?” 这话问到最后,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之前就是因为他带回了不该带的人,才会有后来的局面,现在他又自作主张,只期盼着沐纤离不要生气才好。 谁知沐纤离看上去不但不生气,还十分有兴趣的样子,走到了那妇人对面坐下,眼见着那小妇人见着沐纤离过来就显得越发紧张,见其坐下更是不安地动了动,道:“我……要不我还是走。” 东陵清流闻声却是拦住她道:“你别啊,这饭菜都上来了,你不吃也是浪费,吃点再走,你说的那件事我做不了主,这给一顿饭还是给的。” 沐纤离听着东陵清流这话里有话,便就挑眉道:“哦?这位姑娘还有什么难处吗?” 妇人还没说话,东陵清流便就扭头对着正在掌柜前竖着耳朵的老板娘说道:“老板娘,你能不能带着你的伙计先回避一下,我们说点事情。” 一直在听墙角的老板娘闻言嗤笑了一声,大声喊了句“有孩子了不起啊!”,便就一扭一扭地走了。 待这处没什么外人之后,沐纤离就听东陵清流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他们刚刚才听过的故事。 花季少女懵懂无知,爱上风度翩翩半百老头,又不顾家人反对生下孩子,现在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要让孩子认祖归宗。 简而言之,这位妇人也是去皇城找孩子她爹的,巧的是她孩子的爹也是西帝。 魏一听完这段故事,很是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下巴道:“看来,西帝很忙呀。” 沐纤离觉得这事情很有趣,就做主把这个妇人也留了下来,又把这两个自称和西帝是真爱的妇人安排在了客栈一西一东两个厢房,饭菜都往房间里送,还暂缓了出发了行程。 毕竟这事儿不算寻常,定是在这西岐生了什么事,他们还需好好打听打听,再做布局,且而今他们还没寻到秀秀之后的踪迹,说不定这小镇上的事便就是引子也未可知。 东陵清流在听完林玉说完孙大嫂的故事之后,一双眼睛瞪得比核桃还要大,惊道:“哇,想不到西帝这么大魅力啊,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受小姑娘待见。” “诶,那孙大嫂长得怎么样,这个梁大嫂的姿色还一般,可能是西帝看腻了宫里那些美人,就喜欢这样朴素的。” 这梁大嫂,指的就是东陵清流自己带回来的那位。 一旁的魏一闻言却是摇头道:“就这一个,我们都觉得她是在编瞎话骗人,别说一天遇到两个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就这么两个沧海遗珠还能都让我们给遇上了?” 东陵清流想了想,很快就被说服了,便也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是骗子?可是为什么呢,她们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这个问题,想必很快就会有答案了。“沐纤离自顾自地喝了口茶,而后又道:“不说这个,你不是出去打听消息吗,打听到什么了?” 东陵清流一愣,吸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抠着自己的脸颊道:“额……那个,我走出没几步路,就遇到这个姓梁的大嫂了,我实在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了了。” 言下之意,便是什么也没有打听到,沐纤离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东陵清流见状立刻说道:“没事,我再出去一趟呗。” “天都快黑了,还出去干什么。”沐纤离却是拦住他,道:“这事不急,先把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弄清楚再说。” 东陵清流本也懒得再出去一趟,听到沐纤离这话便就顺势坐下了。 他也是对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十分好奇,这个时候动起了脑筋,理智也就拉回来了一点道:“这么说起来,好像这个老板娘的表现也很奇怪啊,她好像很羡慕别人有孩子啊,我看她对伙计这个凶悍劲儿,应该不会是很喜欢孩子的人啊。” 这话倒是征得了所有人的同意,却是没有引得大家多想,转眼间便就到了晚膳的时候,看着周围一圈人,沐纤离才想起来王李又许久不见了,便就问道:“他是真的不舒服吗?要真这么严重,得给他瞧瞧?别一个人悄悄病死在房里了。” 东陵清流好歹一路上和王李也算是难兄难弟,赶紧扒拉了两口饭,道:“你先吃着,我去看看他。” 沐纤离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也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一起去,顺便给他送点饭。” 王李确实是在房间里,正支着下巴发呆,这门猛地被人推开,他吓了一跳,手一滑,下巴就磕到了桌子上,整个人也重重摔在地上。 于是东陵清流进门的时候正看见王李狼狈地摔在地上,忙上前将饭菜放到了桌上,又回头把王李扶起来,道:“说书的,这是病得不轻啊看来,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啊?” 王李揉着下巴吸气道:“嘶……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沐纤离看王李脸色还算正常,知道他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便就径直就坐到了桌旁,偏东陵清流还在傻兮兮地问着道:“说书的,你真的没事吗?” 王李一边摆手一边回答道:“没事没事,荣公子不必担心,我休息了一下,已经好多了。” 见东陵清流好似还想问的模样,王李赶忙出声道:“荣公子今天出去,有没有收获呀?” 东陵清流闻言果真是没在问了,只是啧了一声道:“收获是没有,但我带了个有趣的人回来。” 王李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开始心安理得地吃起两位人物给他带来的饭菜,还听着东陵清流又绘声绘色把那两个妇人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东陵清流说话之间不见王李有丝毫的讶异,好像这两个妇人之事不过平平,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看着岿然不动埋头吃饭的王李,沐纤离眼神微微凝了凝,状似无意地问道:“先生不觉得……这两个人很有问题吗?” 王李无所觉,一边埋头苦吃一边点头道:“是很有问题。” “那先生认为这两个人的问题何在?”沐纤离看着王李丝毫没有觉得不对的模样,似笑非笑地问道,却见王李终于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说道:“他们居然只是让你们把孩子带去皇城,没问你们要钱?” 东陵清流大惊道:“还要钱?我们帮她们忙还要给钱?不应该是她们给我们好处吗?” 王李确实不以为然道:“那不然呢,把她们好不容易偷来的孩子白给你们?” 东陵清流挠头,不解道:“你的意思是,孩子不是她们自己的啊?” 王李笑了笑道:“如果她们说的故事是真的,有人要害他们,就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早就死了几百次了,还能一路毫发无损地到遇到你们?” 这事儿不仅是东陵清流不懂,沐纤离也不能理解地问道:“看来先生是知道些内情了,不如说说看?” 王李闻言却是叹了口气,神色渐渐深沉道:“你们知道,这西岐上下,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玉石,成色好的玉石,可比黄金还贵呢。” 东陵清流闻言便答道,谁知王李才一听他起了个头便就摇了摇头,接道:“不,是孩子!” “你说什么?”东陵清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是又问了一遍,道:“孩、孩子?” 王李闻言,一脸正色地看向东陵清流,点头道:“孩子。” 这话落在沐纤离耳朵里,叫她听着非常不舒服,却到底是忍了下来,只问道:“什么叫最值钱的是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王李听到这话也是无奈,便就又长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很荒谬,可这就是事实。” 说完,他也是嗤笑了一声,接着道:“外人肯定不能理解,可这里的人怕不是都已经习惯了,你看这客栈的老板娘,不是就很想要一个孩子吗?” 沐纤离不解问道:“可孩子是怎么个值钱法呢?” 王李看向沐纤离,回道:“当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少,孩子可不就值钱了吗?” 第718章 众生,可怜之人 “可出生的孩子怎么会越来越少呢?”东陵清流是满脸的想不通,便就又问道:“说书的,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拐弯抹角的,你直接说不行吗?” 王李却是示意东陵清流别太激动,叫他坐下后,这才又重新开口道:“若你的孩子出生之后,你需时时担心他会不会在你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就被人偷走,那你可还会想要这个孩子?” 沐纤离闻言当下便就明白了,又正值与子离别之际,这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拍桌怒道:“人贩子猖獗至此?难道官府就不作为吗?” 王李闻言笑了声,道:“你以为那妇人抱着孩子上门,就只她一人吗?” “如今的西岐,这事儿也是见怪不怪了,就算有人报案,又拿什么证明孩子不是她的呢?”王李这话说得淡然,便就像是见惯了一半,却是沐纤离此时气得胸闷,竟是没注意他一个雷州城说书的,如何对西岐这般了解。 正当众人皆无言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巨响,是从这间房正下方传来的,而王李房间楼下住的,正是那位姓梁的妇人,几个人对看了一眼,立刻下楼去查看。 待三人下了楼,这客栈内的烈焰军已是将梁大嫂这间房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沐纤离过来,便就纷纷让开道来。 房间门已经开了,梁大嫂一脸惊慌失措地紧紧抱着孩子,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房间内,只见房间的床下露出来一个大脑袋,脖子被一条板凳卡住了,出不来也回不去。 那床底下待着的老板娘迎着众人的目光笑了笑,道:“我……就是来看看客人房里缺不缺茶水。” 这房间是客栈里最简单的房间,床也只是木板上加个铺盖而已,魏一见状,上前就把铺盖连木板一起掀了,露出床板底下一块翻开的木板,中间还有个大坑。 而这老板娘的半截身子,便就在那个大坑里,看客人缺不缺茶水居然从密道走,这个理由也是假得不行。 梁大嫂也不知可是因为人到齐了的缘故不是,这时候忽地放声大哭起来,指着老板娘哭喊道:“你分明就是想偷我的孩子,刚才你看见我的孩子眼神就不对!” 老板娘这就算是被说穿了,也只是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反道:“哭这么凶干嘛,好像孩子真的是你的一样。” 梁大嫂闻言竟是哭得噎了一下,随后便是哭得更大声了,喊着,“你什么意思你!” 那老板娘闻言却是不再搭话,只是又撇了撇嘴。 沐纤离看得皱了皱眉头,上前两步道:“不管这是不是人自己的孩子,你一个做生意的,监守自盗也实在是太过没了信誉,现在被人抓了个现行,我要是送你去官府,会怎样?” 沐纤离这话本也不过是吓她一下,毕竟他们此次入西岐是偷来的,最好少与官府打交道,却不想这老板娘一点没被吓住,反倒是一下爬出来大喊道:“好啊,大家一起去官府啊,你让她去指证我啊,去啊,谁怕谁啊。” 她这嚣张的模样,却是叫那梁大嫂的声音小了下去,却又像是察觉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反常,便就小心地看着沐纤离,小声说道:“你们是外来人,不了解,我们这里的官府,不给钱是不办事的……” “我,我实在是没有钱,反正孩子也没事,要不今天……就算了,给我换个房间就成。”那梁大嫂着急完事,却是叫魏一看出了端倪,便道:“你又怎知换个房间就没有暗道了,我看,今天还是换个地方落脚。” 老板娘闻言却是眼睛一瞪,仍旧那副霸道的模样喝道:“你换个地方就换个地方,可你们这样已经耽误我生意了,房钱我可是不退啊。” 这一天的收成要赶上她半年的客人了,吃下去的银子是不可能再吐出来的。 这话听得从旁的林玉微微眯了眼,手里的剑鞘往前一送,剑身滑出去一截,明晃晃的剑刃正抵在老板娘的脖子上,只要稍稍一动就会血溅当场。 老板娘叫这举动吓得尖叫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好险没晕过去,但还是舍命不舍财道:“钱都拿去买好酒好菜招待各位了,真没有了!密道也没有了,你们可以检查的嘛!” 沐纤离还真是放心不下这个老板娘,让人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有别的密道。 梁大嫂房间里的密道是直通老板娘的房间的,根据老板娘自己交代,是年轻的时候为了抓她那老不要脸的奸人之事挖的,只用过那一次,谁知道今天那么巧沐纤离会把那个梁大嫂安排在这个房间里,正好给了她一个机会。 可人算不如天算,老板娘没有注意自己的体型随着年岁日益增长,当年能轻轻松松过的密道,今天一钻出来就卡住了。 沐纤离让人重新给梁大嫂安排了房间,又叫人把老板娘带回房间问话。 “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否则我就把你送官府告你开黑店,那个密道就是证据。” 沐纤离坐在主位上,悠然自得地看着老板娘,补充说道:“我是行商的,打点你们这么个小镇的官,我还是能办到的,明白?” 老板娘也不知是怕官还是怕林玉,听完这话后小心地往边儿上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点头道:“明白。” 沐纤离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第一,为什么偷孩子?” 老板娘闻言,赶忙伸出了五个手指回道:“去卖钱啊,卖给皇城里的有钱人,五千两一个,女娃儿也能卖两千两呢。” 沐纤离听到这话,眉头是突突地跳,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瓷杯,只差把杯子捏碎了,这买卖孩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明码标价,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老板娘见沐纤离不说话,以为是她不满意自己的回答,便就又自己开口道:“她那个孩子肯定不是自己的,她找上你们,就是看你们是外来的,好骗,她要是开价,肯定比我的高呢,这钱你们让她赚了,还不如让我赚呢。” 沐纤离却是给她气笑了,敢情这买卖人口之事在这西岐还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么,这都被抓着了还跟她讨价还价。 沐纤离隐隐咬着牙没说话,边上东陵清流却是忍不住问道:“你们西岐的律法难道没有禁止人口贩卖吗?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谁知这老板娘闻言却是睨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那这世道就是这样嘛,大家都能卖孩子赚钱,我凭什么不能,你冲我凶什么凶啊?你去凶官府啊,你去凶皇帝啊!” 这老板娘的话叫沐纤离忍不住捏紧了手心,却也知有些事,世人的想法并不相同,便只能是忍下心中这口气,接着问道:“你对这事,很熟练吗?” “倒也不是很熟练,我又没有去干过那个,不过他们那些手段我也是很清楚了。”老板娘倒是听话,咂了咂嘴回道,沐纤离闻言眸光一凝,道:“具体说说。” 老板娘闻言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说道:“这个……是人家内部消息,我要是白白告诉你了,你们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们要是找我报复……” 沐纤离闻言冷笑一声,林玉便就接到了命令,也不多言,又是一把剑抵在她喉间,冷声道:“你不说,我现在就结果了你,要不要多活几天,你自己看着办。” 这一下,这老板娘立刻转了语气,忙道:“我说我说。” 林玉瞪了她一眼,冷冷地把剑收了回去。 老板娘摸着自己的脖颈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一拍大腿道:“诶呀,我没有骗你们,我可真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们的。” 沐纤离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老板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能悻悻地继续往下说道:“别看她只是一个人抱着孩子来,他们一伙人可多了。” “你们可不知道,打从村里有人怀上孩子开始,这孩子就已经被人盯上了,等到孩子出生以后,女人身子弱,需要休息,家里要是每个人帮忙照看啊,转个身,孩子就被人偷走了。” “这偷走以后啊,立刻就通知下一个接孩子的人了,那个偷孩子的人,回到村里该干啥干啥,等到丢孩子的报了官,官府来了人,孩子都不知道转了几趟手了,你说,这无凭无据的,怎么知道是谁偷的孩子?” 东陵清流却是不解地问道:“那偷了孩子之后呢,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养活啊?” 老板娘说道:“运气好的,很快就卖出去了,运气不好的,砸手里了,也不怕,有专门的地方,雇了奶娘,就照顾这些孩子。” “那些女人就专门带着孩子来坑你们这些外来人,呶,白天对面街上蹲的那些汉子,都是接应她们的。”老板娘示意着往外看了一眼,众人越过窗子看去,果不然有两三个汉子蹲在街边,也不干活,就这么左右张望着。 东陵清流见着猛地拍桌道:“没有王法了,简直没有王法了。” “隔壁那个汪掌柜啊,去年就是运气好,白捡一孩子,净赚五千两啊,现在店面都比我们家的气派。” 老板娘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诶,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沐纤离闻言,一个冷眼便就瞥向那老板娘,吓得其人赶忙低下头去,只敢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嘟囔道:“人生在世,谁都是混口饭吃咯……” “还敢说!你没有经历过骨肉分离的滋味,只想着孩子能赚钱,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丢了孩子的人是什么心情?”沐纤离终究是没能忍住,将手里的杯子一下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茶水。 老板娘见状,终于是安静了下去,低着头没再说话,却不知那店小二什么时候到了门口,看着里头这修罗场,颤颤巍巍道:“这位少爷,其实我们老板娘……从前不是这样的。” 第719章 合力,开始入局 “三年前我们老板娘正怀着孩子,我们掌柜的从外头带了个女子回来,说是家中遭了难,在流浪在半道挺可怜的,老板娘那时候善良,便也就收留了这女子。” “而那女子一开始也是个老实本分的,说是白吃白住的心中愧疚,便就帮着店里头做些小活儿,这日子久了,老板娘便将其当成了姐妹,还念着她一人孤苦伶仃,准备为其寻一门好亲事。” “哪成想……”这店小二说着约莫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很是愤愤地将那白巾甩到了肩上,接着说道:“这女子竟早就盯上了老板娘腹中的孩子,待孩子一生下,竟是连夜抱着就跑了。” 这一番话,约莫是从未听过如此荒诞之事,沐纤离几人一时间竟没一人说得出话来,便就听那小二接着说道:“我们掌柜的去报官,官府却是不管这事,只说我们自己引狼入室怪不得旁人。” “再往后,我们老板娘就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掌柜的也……”后边的话事关这女子家中丑闻,小二便也没再说下去,只拿起袖子擦拭眼泪。 而老板娘,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也没有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也不知可是真如那小二所言,有些失了心智。 这屋中一时间都很是安静,只听得小二一个人的抽泣声,沐纤离平复了许久的内心,这才低声说道:“带你们老板娘回去休息。” 而老板娘,却像是人偶一般,被小二见状拉着走了,东陵清流一时间也没了寻常那咋呼的样子,也不知可是想起了小鱼儿,便就小心翼翼地看了沐纤离一眼,斟酌道:“诶,太可怜了。” 唯有王李看着门口那二人离去的方向,淡淡地说道:“在西岐里,可怜值人可不止这一个。” “不行,我们得做些什么,不然真的好难受,你说对?”东陵清流转头去看沐纤离,看完又有些犹豫,道:“额……当然,我们应该先找到小鱼……” “那偶人抱走小鱼儿定是有她的目的,且许会和我有关,既然她这目的还未达成,小鱼儿便不会有事。” 沐纤离不等东陵清流说完便就接上,而后冷声道:“这孩子之事不会就这样简单,她既然将我们引至此,便一定有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地方。” 王李闻言听出了什么,有些意外道:“莫公子要管这事儿?” 因着这时候他们做商人打扮,是以沐纤离便也没再让王李喊她小将军,只唤作“莫公子”,而王李这一出声,沐纤离这才想起他来,回头意味不明道:“先生……似乎对着里的情况习以为常?” 王李闻言顿了顿,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是说过,之前也曾来过西岐,找些故事嘛……我们说书的,都是靠这些赚钱的——嘿嘿……” “那么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沐纤离没管王李这时候的不自在,只是说道:“先生既然想在我这里谋生路,变得有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将这处底的买卖窝端了,如何?”沐纤离说着,王李却是扯了扯嘴角道:“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怕到最后,莫公子要失望啊……” 沐纤离深深看了王李一眼,两个人眼里都颇有深意,最后还是东陵清流打破了此间沉寂,道:“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救人之事,迫在眉睫啊,快说什么法子!” 王李闻声先收回了目光,笑道:“现在都这么晚了,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啦。” 东陵清流满腔的热忱叫王李这一泼冷水泼得无处发泄,只能啐他一句“真扫兴”,却是沐纤离应了王李这话,道:“今晚先好好休息——看好那两个妇人。” 夜深,沐纤离梦见一排排的孩子被送进一个高门大户里,其中一个从她身边经过,那眉眼像极了小鱼儿,她刚要伸手去抓,却是吓醒了,天已经大亮。 沐纤离定了定心神,洗漱完,便就到前头吃饭,却只看见小二一个人在那跑前跑后的,连后厨的高个子都出来帮忙了,就是不见前些日子大呼小叫的老板娘。 沐纤离不禁问了一句,道:“你们老板娘呢?” 小二苦笑了一声道:“她说她这些年一直财迷心窍了,昨天被公子你骂了一句,才幡然醒悟,不能让别人经历和自己一样的痛苦,便就……有些不好意思见你们。” 沐纤离闻言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入座吃饭,又问道:“那对难兄难弟呢?” 指的是王李和东陵清流,从旁正帮着小二端了一盘菜出来的魏一闻言便答道:“去给那两位大嫂送饭了。” 原东陵清流也是一晚上没睡好,这早膳刚出锅,便就拉着王李,去找那两个妇人“谈心”去了,可怜王李,脸都没来得及洗,打着哈欠揉着眼,就被拖去见客了,毫无形象可言。 沐纤离慢悠悠地用完了膳便往后院走去,不想却是叫眼前的奇景给惊了一惊。 只见东陵清流正悠哉地坐在院里一棵槐树下,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一边王李靠在树干上,打着哈欠揉着眼看戏。 而这两人要找的那两个妇人,竟是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子,对着东陵清流叫卖。 “公子你看我们家孩子,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正统的皇室血脉,你再看她那个,长得就跟歪瓜裂枣似的,一看就是假货!”梁大嫂一边把孙大嫂往后挤,一边说道。 昨天还扭了脚,娇娇弱弱路都走不稳的孙大嫂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她不甘示弱地用胳膊肘把梁大嫂往后挤道:“公子你看,我们家这个可是男孩,自古皇室最重要的就是香火,她那个丫头片子,就算是带进京城了,也值不了几个钱的,公子,买我们家的。” “公子,买我们家的!” “公子,男孩划算!” “公子,我们家这个好看!” 沐纤离扶额,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公开叫卖孩子的,也是经历过了两日的修正,此时再听这些混账话,怒气是有的,却也没一开始那般愤愤了,便就咳了两声,朗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王李回头看了她一眼,手心朝那两个妇人处一摆,道:“在做买卖。” 沐纤离看向那两个妇人道:“你们卖自己的孩子?” 孙大嫂也是人精,一见这队人中最难糊弄的来的,便就头一低,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又是做一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了,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 道:“诶,哪个当娘的原意这么做呢,可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养活不了这孩子……只能将她托付给好心人了。” 梁大嫂则是直接很多,也不做这些虚的,仍旧是说道:“你们买了这孩子,亏不了,进了皇城,一转手,净赚几千两银子呢。” “你们是商队,做生意的,这点事还想不明白吗,入乡随俗,在我们这里,不必管这些臭规矩。” 沐纤离忍着不适,做出有点兴趣的样子,笑道:“梁大嫂这话说到我心上了,我们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做生意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孩子一进了皇城转手就能卖个高价,你们自己怎么不去呢?” 梁大嫂闻言眸光亮了亮,“嗨”了一声道:“莫公子你说笑了,真当这皇城是人人都能进的吗?你们商队肯定有通行的文书,我们这种普通小老百姓什么都没有,要进去就太难了。” “要是那么容易去,我当然是自己去了,能多赚点为什么不赚呢,对?”梁大嫂说着便就凑上前来,沐纤离却是不动声色地推开一步,点了点头道:“梁大嫂说得有道理,可我还是不大懂,为什么一个孩子,能那么值钱呢?” 梁大嫂闻言却是摊了摊手道:“只要有人买,我们就卖呗,孩子出了手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一看你就什么也不懂。”这话一出,边儿上孙大嫂竟是撇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 随后一步挤到这梁大嫂跟前,冲着沐纤离讨好地笑道: “莫公子是不知道我们西岐的情况,现在盛传,京城里的贵人都在寻找西帝流落在外的子嗣,以培养扶持做下一任君主。” 西帝是出了名的风流,这在外的子嗣有多少还真是不可估量,东陵清流这常年游历在外的自然是有所耳闻,却是好笑一个皇族怎会随意在外留子,便就“啧”了一声道:“那他们傻啊,也不验证一下,见孩子就买啊?” “贵人要,我们便就给,旁的,这便不是我们管的事了。” 孙大嫂闻言却是笑道,随后便就又抱着孩子往沐纤离跟前凑,道:“总之公子你们听我一句话,这孩子你们买了,绝对不会砸手里就是了。” “依我看,你手里可不止有一个孩子?”沐纤离道,孙大嫂被这话噎了一下,思量再三,也是被钱财迷了心窍了,便就又走上前一步,小声笑道:“瞒不过公子,确实不止这一个。” 沐纤离闻声微微低头,掩去眸中冰冷的目光,再抬起头来时,又是那副笑靥,道:“好,若真如你所言,我买一个也是买,买一堆也是买,不如多买几个。” 边儿上梁大嫂闻言也赶忙凑上来道:“莫公子,我们这里的孩子更多。” 沐纤离看了看她们两个,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这样,买个白菜还要货比三家呢,你们两家我都去看看,看看孩子好不好,比比价格,我再决定要不要买,买几个。” 梁大嫂和孙大嫂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我们得回去商量商量。” 沐纤离弯了弯嘴角道:“可以,但你们最好快去快回,我们这么一大群人住在这客栈里也是一大笔花销,我是个生意人,不可能为了等你们两个的消息在这里干耗着。” 两个妇人一听这话,也是是半点没耽误,纷纷抱着孩子就赶忙走了。 第720章 世道,最是人心 待那两个妇人离去,从旁经过的店小二看着沐纤离这模样,实在是不像那般没心没肺之人,便也猜出了些她的想法,本这事儿与他这一平民无关,但到底是看在其是善人的份上,好心上前圈了句。 道:“公子,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事儿您就算是告到皇城里去,也不一定会有人管,更别说是我们这里的官府了。” 沐纤离闻言却是看店小二一眼,笑道:“要请你帮个忙。” 随后她又摸出一袋银两放在桌上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做,这件事情闹大了,不管官府是不是想管,为了面上过得去,他都得管,至于后面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小二看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舔了舔嘴唇,可还是没伸手,又劝道:“莫公子,你们是外人,真的没有必要趟这个浑水。” “虽然你们是有钱,可是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跟官府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这店小二皱着张脸,其中满是对官府的不信任。 沐纤离却是看着他看了有一会儿,忽地变了话题,道:“我看你这么年轻,还没成家。” “若日后成了家,却不敢有子嗣,你爹娘怕是不能安享晚年。”沐纤离这话一出口,便见那一下没了笑,后又沉默了许久,咬了咬牙,却还是把钱袋子推回给沐纤离。 随后抬头看她,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气势,道:“我按你说的就是,如果你们真能为民除害,你们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到时候该是我们给你们银子才是。” 从旁的东陵清流倒是不客气,也不管这是谁的银子,拿起钱袋就塞进小二手里,道:“行了,给你你就拿着,你打点官府不需要银子吗?” 小二闻言看了看东陵清流,又看一眼沐纤离,最终还是收下银子走了。 而这处沐纤离等人正想趁着那两个妇人回去的时间做下一步打算,却不想这两人很快就一起回来了。 见两人笑颜如花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的,沐纤离在心中嗤笑了一声,给东陵清流等人使了个眼色,便听一旁东陵清流对着那两位回来的妇人,大爷一般地开口道:“怎么样两位大嫂?你们回去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两个妇人对看了一眼,孙大嫂先开口道:“我们两边的人呢,也碰了个头,想着既然是做生意嘛,大家也不必争抢,以和为贵,明天我们带你们去挑孩子,不管公子挑中谁的人,挑中几个,钱我们两边平分。” 沐纤离挑眉道:“难得你们同行之间能达成这样的共识。” 梁大嫂说得爽快又实在道:“这次是巧了我们碰上了,如果不合力,将来暗地里使绊子,那谁也好过不了。” “有道理,不愧是生意人。”沐纤离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还要应和着点头道。 梁大嫂闻言笑笑,说道:“莫公子过奖了,其实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做我们这一行的,遇上这种事是难免的。” 还真是引以为豪,就这点败坏道德之事还能整出行规来了,沐纤离心中冷笑,面上不显,接着道:“那么两位大嫂今天还是在这里歇下,明天你们直接带路就行。” 那两人也不扭捏,也不知道是是同行惺惺相惜呢还是互相提防,当夜睡了同一个屋,第二天天没亮,两个妇人就带着沐纤离几人出发了。 城门口守卫松散,几人几乎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东陵清流看着靠着长枪口水直流的守卫,露出了一个难以相信的神情,而那两个妇人则是习以为常,甚至不屑地撇了撇嘴。 走到城郊,东陵清流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说天不亮就走,我还以为要翻墙呢。” 亏他还特意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袍,虽然他自认穿什么都风度翩翩,但还是觉得很不爽。 孙大嫂闻言笑道:“这城里的县令是连娘娘的小舅子的小姨子的表弟,连娘娘进宫之前,他们这些亲戚都在家种地呢。”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大字不识的人都能当县令了,一整天带着师爷衙役们招猫逗狗的,还指望下面的人能干什么正经事。” 东陵清流听后点头道:“怪不得呢,我们一路走来,守卫是挺松散的,可也没见这么松散的,原来问题出在这个县令啊。” 梁大嫂也笑了道:“要不说,我和孙家姐姐都挑了这块地方呢,去其地方,官老爷们明面上都会让我们收敛一点的,可这位牛县令啊,完全不管事。” 王李一路上表情都不太好,也不和东陵清流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好久才说了一句,道:“既然那县令不管事,你们选的地方应该也不会太远?” 梁大嫂指着不远处的树林,道:“是不远,就在那里了,我们把地方定在城外倒也不是怕官家的人,而是怕老百姓。” 都这样明目张胆买卖孩子了,确实不像是会怕老百姓的人,东陵清流觉得有趣,便就笑道:“你们还会怕老百姓?” “老百姓虽然不能抓人,但是能闹事啊。”孙大嫂一边拨开杂草,一边说道:“有的女人,丢了孩子就彻底疯了,只要听见孩子哭,就疯了一样扑上来,我们要是把那么多孩子放在城里,指不定就被那些疯婆子抢走了呢。” 沐纤离听这话却是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没有去接话,那些女人为什么疯了,还不是因为被他们这种人偷走了孩子吗? 沐纤离眼神渐渐冷了下去,却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破庙,其人猖狂至极,外头是连一个看守之人也没有,隐隐竟还能瞧见这破庙上头飘出来缕缕炊烟。 孙大嫂先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便就有一个壮汉打开了门,先是看了眼门前殷勤笑着的孙大嫂,而后才看戏昂后头的沐纤离几个,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哟,几位公子来啦,吃了吗?我们这里正煮粥呢。” 一行人被让进门,随即门又被关上,那开门的壮汉随手拿起一根小臂粗的门闩又把门给闩上了。 破庙地方很大,里头到处都是残砖碎瓦,左手边的侧殿里架着一口大锅,里面的粥正在沸腾。 大殿上坐着五六个妇人,怀里都抱着孩子,还有几个走路踉踉跄跄的正在互相追逐打闹,角落里简单的铺盖上还躺着几个小孩,睡得正香。 这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有二十几个,最大的看上去有四五岁,小的不过刚出生。 “大妮儿,你过来。”孙大嫂冲里头招手喊道,随后那个名叫“大妮儿”的,看上去最大的一个就跑了过来,牵起了孙大嫂的手。 孙大嫂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道:“这个呀,是莫公子,快跟公子见过安。” 大妮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沐纤离,却忽地眉头一皱,露出个并不好看,又很是勉强的笑来,道:“莫公子好,莫公子,你能把我买了吗?你送我进皇城,将来我认了好人家,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沐纤离见状蹙眉看向孙大嫂放在小姑娘身后的手,心中十分不适,面上却只能稳住笑意,轻轻摸了摸这小孩儿的头,道:“你叫大妮?真是好名字。” 后头跟进来的梁大嫂也不甘示弱,又指着里面那些孩子,对着沐纤离说道:“公子,随便看,我们这里的孩子,真的都是当自己孩子养的,每一个都养得可水灵了。” 哪能不水灵呢,每一个都是摇钱树啊。沐纤离心中冷笑,环视了一圈,这每个孩子看上去倒真像是都过得不错的样子。 可那是因为孩子小不知事,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失去他们之后日夜肝肠寸断,哪里还会有现在这样的无忧无虑。 他们现在被人教得只知道把自己卖出去,就能有钱人家,将来长大之后又会有怎样扭曲的心性? 沐纤离这正走着神,一个汉子便端了碗粥过来,道:“几位公子,来点儿?” 沐纤离睨了眼那碗白粥,笑了笑,拒绝道:“不必了,我们吃过了。” 这话才一说完,那站在灶台边的汉子便就拿起大勺敲着水缸道:“来来来,吃饭了。” 话毕,那原本追逐着的孩子就乖乖地站成了一行,一个拽着一个的衣角,去领饭吃,孙大嫂见此便就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们这里的孩子,个个脾气都很好,如果不是那些高门大户太注重香火,怕这些大些的孩子将来跟他们不亲……” 沐纤离看得心里一阵烦闷,又无处发泄,只能是推了一把东陵清流,道:“我不会挑孩子,你去。” “啊?”东陵清流忽然被推了出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能慢悠悠地上前,这个也看看,那个也看看,又小心回头看一眼沐纤离,努力表现出对于“货物”的挑剔。 “这个,头发又黄又少,看着好像身体不太好。” “这个,眼睛太小了,看着没有精神。” “这个,脸太黄了,不是有什么病,你们带去看过没有啊……” 总之,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几乎把每个人都数落了一遍。 而那汉子原本端着粥,蹲着身子,兴致勃勃地在那里看他挑人,却是话听着听着,这人就站了起来了,粥也不喝了,顺手就抄起了一块碎砖头喝道:“你是挑人呢你还是挑刺啊?” 第721章 县令,不过如此 东陵清流见那汉子好似要动粗的模样,惊得赶忙后跳了一步,退到周棣身后,这才挺立起身子说道:“那我说的是事实嘛,我们是付给钱的,那不得挑几个最好的吗?” 梁大嫂闻言狠狠瞪一眼那汉子,低声喝斥道:“老四,吃你的饭去,别吓着人了!” 可那汉子却还不服气,只得是被梁大嫂硬拽走了,孙大嫂见着赶紧打圆场,道:“哟,他这人性子急不会做事,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这几个不满意,你再看看那几个小的,这大户人家啊,都喜欢小的……” 那几个小的还在那些妇人的怀里,有几个还没断奶的正吃着,东陵清流见状也不好意思过去看了,干脆把王李往前一推道:“我也不会挑孩子,省得再把人得罪了,还是你上。” 王李原正在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冷不防被推了出去,一时有些愣怔,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这孩子,男的女的?” 那妇人闻言小心地抬头看一眼,而后却又垂下头去,低声道:“是个男孩儿——这是我自己的孩子。” “哦,你自己的孩子,长得真——不是,你、你自己的孩子,你、你也卖吗?”王李一时没回过神,却是在听明白这妇人话中意思后,突然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 便连沐纤离很不能理解,不由得问道:“可这毕竟是你的亲骨肉,拿去换钱,你舍得吗?” 妇人却是苦笑了一声,道:“你们看看这个世道,一家子人保不住一个孩子,更何况我一个弱女子,与其让孩子跟着我受苦,倒不如让他去高门大户过好日子呢。” 孙大嫂听着,竟也叹了一口气,道:“严家妹子真是个可怜人,怀着孩子被婆家赶出来,说她克夫。” “在这生了儿子,她那个婆婆又上门来闹,说孙子是她家的,要把孩子抱走,我能不知道那糟老婆子什么打算吗,还不是想拿这孩子去卖钱?”孙大嫂说着还抹了抹眼角,却不知可是当真有泪。 沐纤离听完这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人,你说她可恶,简直可恶至极,你说她可怜,却也是非常可怜,归根结底,还是要怪那个西帝,怪皇城里吃着国库却不干人事的皇亲贵胄。 沐纤离隐隐咬着牙切齿,便也不再看这些妇人同孩子,一扭头却是看到了王李攥紧的拳头上,照着这个用力的程度,怕不是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肉里。 这个混不吝的人,竟也会为了别人的事情愤怒至此吗? 正当她想着,王李的手却是松开了,随后他呵呵一笑,没事人一样,摸了摸妇人怀里的孩子,道:“你别急嘛,或许很快这世道就会好起来呢。” 却是无人理会这句像是宽慰的话,毕竟这种话,早些年便就听麻木了。 孙大嫂还在继续介绍这里的孩子们,每个人的年纪性格,就好像介绍一件件物品,却是突然,门外一下传来了喧闹声,几个散落在院子里或站或蹲吃饭的人顿时警觉了起来。 “你们来的时候,有人跟着你们吗?”那个叫老四的汉子一下揪过孙大嫂的衣领子瞪眼问道,孙大嫂吓得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别大惊小怪的,可能人家就只是经过……” 可外面的声音就好像是和她作对一样,竟是越来越近了,听此,那个老四又凶神恶煞地指着东陵清流,骂道:“是不是你个混账东西把人引来了!” 东陵清流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叫人挡着面骂“混账”,当即便就给气着了,一下越到了周棣前头,喝道:“你胡说八道啥呢,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出了门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我去哪儿引入呀我。” “别是你们自己暴露了,赖在我头上!我可告诉你,我们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是被抓了,可不要带累我们,我们本来也是正经做生意的。”话毕,东陵清流便又立刻躲回了周棣身后。 便这说话间,外面的声音就已经到了门前,隐约还能听见有女人哭嚎的声音。 “孩子,我的孩子啊,你们这些天杀的,把我的孩子还来!”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青天大老爷,你可千万要为民妇做主啊!” 那破败的庙门被推得砰砰直响,可是那么粗的门闩闩着,一时半会儿也推不开,就听外面有个人大喊道:“来人,把这门给我撞开!” 外头安静了一下,里头的人也就趁着这个空挡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四处找路,只是,这破庙本来也不大,进出只有一个大门,虽然破旧,院墙却都还完好。 连佛像早就被人搬走,布幔碎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藏匿之处,但一群人还是把孩子抱起来,塞进各种可以藏身的地方。 自己都还来不及隐藏,却发现几个“公子”都已经趁着他们六神无主的时候不翼而飞,大门也因经不住一次次的撞击连同门闩一起轰然倒塌了。 打头进来的是几个农妇打扮的人,一个个哭着嚎着就冲着那些孩子们去了。 “我的儿啊,娘可算找到你了!” “你们这些天杀的恶贼,还我儿子命来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放下,那是我的!” 那些妇人一边哭,还一边十分彪悍地上去抢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丢孩子的模样。 若这时那孙梁两妇人尚且冷静,就不难发现打头的,正是先前客栈里要偷孩子的老板娘,可惜她们如今面对着将破庙团团包围的官兵,根本就没有了脑子去思考。 “都吵什么?!吵得老子耳朵难受。”便这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自外头传来,那几个哭嚎着的妇人一下子就没了声,但手里还是死死地跟那几个人贩子争抢着孩子,眼神也是相互恶狠狠地瞪着。 便这众人僵持不下的场面里,一个身穿官袍的人踏着门板走了进来,那身官袍虽然合身,却是不管怎么看,穿在那人身上都显得十分地别扭,像是他偷来的一般。 两个衙役搬来一条椅子,清理了一下院子正中央的碎石,将椅子四平八稳地放好,那官袍加身之人便就这么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拿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剔牙。 官靴之上,露出卷了一半的裤腿,鼻孔朝天地冲着这群人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呀,敢在本府眼皮子底下,偷人卖人?” “大人,这应该叫,拐卖婴孩。”牛大财身后,师爷于贤低声提醒。 牛大财回头看了他一眼,抬脚就踹道:“就你能就你能,老子用你教,老子说错了吗?那婴孩不是人吗?” 于贤躲也没躲,被踹远了后又赶忙回来,低眉顺眼道:“大人没说错,是小的错了。” “大人误会了,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家的孩子,怎么能是偷来的呢。”梁大嫂顾不上争抢孩子,满脸堆笑地凑上前说道。 这梁大嫂本就年纪不大,又姿色尚可,对着牛大财飞了两个媚眼,牛大财那双眼就给看直了,便也没顾着继续问话,只盯着梁大嫂看了,还准备上手,更为意料之外的,是那梁大嫂也不躲,甚至还往前凑了凑。 此时,门口一个一身黑衣双手抱剑的人见状却是重重哼了一声,而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玉。 这声冷哼过后,牛大财刚要碰上梁大嫂的手便就猛地缩了回来,正了正身子,咳了两声后又是一瞪眼骂道:“你们当老子是傻子吗,你们这里一共五个女的,这么一、二……四五十个孩子!就是一天生一个,也生不了这么多!” 牛大财这话才将将说完,边儿上那师爷于贤便就又说道:“回大人,这里是五名男子,六名女子,一共二十七个孩子。” 结果当然是又被牛大财踹了一脚,但他也还是哼也没有哼一声,便连那谄媚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很显然是相当习惯了。 “大人,误会,真是误会。”孙大嫂抱着孩子上前来,也是讨好地笑着道:“我们是生不了这么些孩子,这里除了我们自己生的孩子,还有一些是亲戚托付给我们照看的。” “大人,我们家亲戚啊,种地的种地,做生意的做生意,都很忙,还有几个啊,生了孩子没有奶水,我这刚生了孩子,就帮着照顾一下……可不就有这么多了嘛。” 牛大财也是听什么就是什么,一听孙大嫂说完,便就点头道:“嗯,你倒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我堂堂一个县里难道还不会数数吗?” 他会不会数数不知道,但是现场的人知道都觉得他不会数数了。 东陵清流蹲在树上看得直挠头,又不好开口说话,只能给靠在门边的林玉拼命使眼色,眼珠子都快挤下来了。 林玉自然是看到,但他又不是东陵清流的人,自是不会理他,便就又扭开了头去,将东陵清流气得是小小地锤了身边周棣一下。 沐纤离见状轻笑一声,好心吹了个轻哨,林玉这才像是受令一般直起身来,又咳嗽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森然道:“牛县令,我的时间可不多。” 牛大财回头冲他一笑,随后又回身指着梁大嫂等人,下令道:“都给我绑起来,关进大牢!” 衙役们闻言立刻就动手,任凭这些人怎么哭闹也没有用,那几个汉子倒是反抗了一阵,竟是叫这些衙役一时间制服不了。 林玉看得直皱眉,想要动手帮忙的时候,却见牛大财一骨碌站到了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指着那几个汉子高声喝道:“听好了!老子可是连娘娘的亲戚,你们敢打老子的人,老子回去就告诉连娘娘!” 此话一出,那几个汉子立刻就停止了反抗,乖乖被衙役们反绑了双手。 第722章 官府,特使大人 见此景,树上蹲着的几个人齐齐用手扶额,不禁在心中感慨一句,这种人当县令,百姓真是受苦了。 便连王李都小声说了句,“那个叫大妮儿的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将人压回去的过程很是顺利,梁大嫂几次想引起牛大财的注意,可牛大财连轿子都不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健步如飞的林玉,讨好地笑道:“特使大人,连娘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让你带给我啊?” 林玉不耐烦理他,惜字如金,便就冷声回道:“没有。” 牛大财却是不死心又问道:“你再好好想想嘛,比如,连娘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我升官啊?” 就他这个样子还想升官,让他去做放羊倌都委屈了那些羊。 同林玉一同来的魏一心中念念,但面上还是故作正经的模样,很是认真地忽悠道:“连娘娘也很忙,为了照顾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亲戚,总得四处打点。” “你做事明面上也过得去一些,不然别人去陛下那里告你,你让连娘娘的面子往哪里放?”魏一说着还很是模样地瞧了后头的牛大财一眼,却是听得边儿上的林玉不禁皱了皱眉头,好好的一番话,怎叫他说的同那黄门一般。 牛大财听得倒是连连点头,搓着手道:“特使说的对,特别对,你看我这不是非常听你的话,你一说要管管这个偷人的事情,我立刻就来办了嘛。” “特使你回去就好好和连娘娘说说我的功劳,这县令我都当了三年了,该给我升官了” “我听说那个岳娘娘的表弟,他都已经到皇城里做官了。” “特使,我什么时候能进皇城呀?” 魏一一向是个喜热闹的也被他说得烦不胜烦,却也只能还是端着道:“你别急,本使回去告诉娘娘,娘娘自然会记着你的懂事的。” “那便先谢过特使了。”牛大财说着,眼珠子又是提溜地一转,小心地说着,“那个特使啊,我叫师爷在我们这里最好的酒楼里定了最好的席面,特使要是喜欢的话,我再去惜花楼找几个漂亮的姑娘……” 从旁喜静的林玉终于是受不住此人聒噪,便就开口冷声道:“不必了,你且将此事办好,这些人贩子万万不能走脱了,我等还有要事去回禀连娘娘,不能久留了。” “不能久留啊,那可真是太不好了,那特使你走好啊。”牛大财嘴上说着太不好了,可那脸上却是半点藏不住地笑开了花。 林玉闻言睨他一眼,便就同魏一一齐,径直上了镇口的马,驾马离去了。 等到林玉同魏一两个一消失,牛大财立刻就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不屑道:“什么狗屁特使,不就是连娘娘的一条狗吗,老子是连娘娘的亲戚,得罪了我,将来我到连娘娘面前告你去!” 却这时于贤又凑上来提醒道:“大人,这个人看上去功夫很好。” “功夫很好怎么了?”牛大财半点没意识到,还叉着腰,对那头啐着,于贤便只能躬身,再度提醒道:“功夫很好的人,耳力也是很好的,也就是说,虽然大人已经看不见他了,但是大人说话,他也是能听见的。” “那你他娘的不早说。”牛大财又踹了于贤一脚,扯开嗓子喊道:“特使,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笑话,让底下的人听个乐。” “特使你走好啊,将来进了皇城咱俩一起喝酒,你就是我亲兄弟!特使……” 沐纤离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头,听得直发笑,早便从前头绕回来的魏一和林玉却是面无表情地跟在沐纤离身后。 直到魏一实在是装不下去,这才对着林玉挤眉弄眼道:“行啊你,特使,这么快就有做县令的兄弟了。” 林玉却仍就是没什么表情,睨他一眼道:“不必羡慕,你也是他兄弟。” 而沐纤离目光却是落在王李身上,那时小二所言叫她也有些忧心此地县令不会管这事,却是王李出的主意,说是让人假扮皇城的特使去找牛大财,给他施压,这才能使得这次的事情这样顺利。 虽说牛大财这般人,即便曾经和那宫里的娘娘是同乡都能叫他吹嘘得人尽皆知,可王李做的西岐的令牌能以假乱真,就不是用说书先生的身份能解释的事情了? 沐纤离对于王李的态度一直很矛盾,她在觉得王李有问题,可是一路上,王李提供的信息确实对她有益,他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 且每次质问他的时候,他都能有一套可以自圆其说的说辞,次数多了,沐纤离也就不再想着问了,左右没坏处,且也问不什么来。 先前有过白齐那件事叫沐纤离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左右这处事情了很快便就能到西岐王都了,到时候再看看这王李有何目的。 “虽然那个什么县令是把人抓回去了,可是有用吗?”东陵清流想着那县令不着调的模样,接着道:“你们看看他那个样子,要不是林玉压着他,我看他根本就来这里调戏一下那个大嫂他就回去了啊。” 说起那个梁大嫂,东陵清流又是有些难以置信道:“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梁大嫂是这样的人呢?” 王李不知道他这懊恼之中还带着前面的许多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荣公子,你经历的事情多了,被骗得多了,这些人就再也瞒不过你的法眼了。” 但很显然东陵清流并没有从他的话里得到安慰,反而更失落了。 沐纤离及时打断这不愉快的对话,道:“这件事情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我一开始也不指望那个牛令能解决这件事,不过是借他的关系一用罢了。” 正如东陵清流所料,牛大财回到了县衙之后,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抓回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是师爷于贤下令让把那几个汉子和妇人收监,孩子们竟是跟着那些妇人一同下了牢,还是由那些妇人照顾着。 却是一起跟着回来的老板娘看于贤好说话的样子,慢慢凑了上来道:“于师爷,您看,我这几个妹子,都是生养过的,这些孩子要是没有人照顾,我们能不能留下来帮忙啊?” 于贤却是犹豫了一下道:“这里面有没有你们遗失的孩子,谁也不能证明,你们照顾孩子可以,可不能偷孩子啊。” 老板娘哎了一声,道:“我们都是正经老百姓,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于师爷压低了声音道:“那你们去府衙里的东边厢房住下,皆是孩子自会送到你们那儿去。” 这处老板娘等人便就留在了这府衙里头,那头客栈小二在店门口望眼欲穿,见到沐纤离的第一句话就问道:“我们老板娘呢?” 沐纤离却是蹙眉看他一眼,道:“我让你去雇些人来,怎么你们老板娘自己去了?” 小二一听,急得直跺脚,道:“我们老板娘知道了非要去,我劝不住啊,而且她那几个姐妹,也都是可怜人,我实在是……” 沐纤离看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知这事大概与他无关,这才松口道:“县衙里的人见过你们老板娘吗?” “见过,当年老板娘孩子没了去报官,去了好多趟的。”小二点头,却是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些年老板娘变化很大,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沐纤离闻言点头,而后又扭头吩咐道:“林玉,魏一,你们两个轮流去县衙那边盯着,我看他们那个师爷还像个人样,有机会去探探他。” 两个人应了声便要去,小二却是又问道:“师爷,是那个于师爷吗?” 魏一和林玉二人闻言相看了一眼,随后魏一便道:“不知道姓什么,个子不高,人很瘦,看上去像个书呆子。” 小二听到这话便就笑道:“那就是于师爷没错了,当时我们老板娘出了事,县令不管,却是是他偷偷送来些银子慰问,不过我们老板娘并不领情。” “大家都骂他是县令的走狗,他一点都不生气。”小二这话说的有趣,便叫众人都看向他,东陵清流笑道:“那这个于师爷就很有意思了。” 当夜,沐纤离没睡着,刚打开房门就见东陵清流和王李两个人凑在她房门前,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事的模样,却是背对着她,又专注着,便也没注意到她开了房门,正看着这二人。 “你去说,你们是自己人啊。”王李压着嗓子说道,东陵清流却是反驳道:“俗话说客随主便,你是客人,你去提要求,更不容易被驳回来。” 沐纤离也懒得听这二人墨迹,便就径直说道:“找我什么事?” 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受到惊吓之后清脆地磕了一声,而后两个人又各自揉着自己生疼的脑门回头,异口同声道:“想找你去县衙看看。” 沐纤离原本也是这个打算,不过她本来是想自己去的,见他们两个有兴趣,她也就就随他们去了,左右这处的守卫跟没有一样,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由是,她便就径直出了房又顺手把门带上,道:“走。” 两人似是都没有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眼见着沐纤离就要走远了,这才赶忙笑着跟上了。 第723章 县衙,两个师爷 夜凉如水,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沐纤离一个人挺拔地走在前面,竟是两个大老爷们在她身后互相扶持,还并上一个周棣,端端正正地跟在东陵清流身后。 “这街上未免也太安静了?”东陵清流左顾右盼,沐纤离在前头听着轻笑了一声,道:“太平盛世,才有歌舞升平。” “就这个地方,要是在外面被打了被捅了,官府可不帮你伸冤,若你是这里的百姓,你晚上还会出来走动吗?”沐纤离声音淡淡的,竟平白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叫后头那两个大男人心安了下去。 “莫公子说得的有理,是我,我也选择在家里睡大觉。”王李在后头应和道。 四人在这大街上走了没多久便就到了那府衙外头,跟街上的安静一对比,县衙里就显得太热闹了,且不说还在外头大老远就听见歌舞声中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 而在众人还看不到的前院里,牛大财正摔了一个杯子,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吵得老子脑仁疼,都赶出去算了,那些女人不是要孩子吗,让她们自己分去!” “诶,老爷,您就忍一忍,明天,小的去联系皇城里头的人,咱把这几个孩子一卖,哪怕是大点的那几个女娃,也能捞个几十两银子……” 说话的正是县衙里另一个师爷牛二。 于贤是朝廷指派下来的师爷,而这个牛二原本是牛大财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据说早年救过牛大财的命,牛大财上任的时候就把他带了过来,硬做了这县衙里的师爷。 这个牛二一肚子的坏水,牛大财做的那些坏事一大半是他出谋划策的。 而牛大财自己不喜欢动脑子,刚好牛二说的点子都能和合他的胃口,而牛大财一听他这话便就笑了开来道:“师爷说得对,但我可说好,我就忍这一晚上,明天一定把人给我弄成银子带回来。” 牛二听着连忙笑道:“小的办事您就放心——奏乐的唱曲的,都大点声,没吃饭吗,嚎不过几个奶娃娃啊?” 后院里,几个妇人安抚下这个又去抱那个,老板娘看着西厢房那边,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拍着一个孩子的胸口,脚上还踩着一个摇篮,低声骂道:“这天杀的,这么吵,让这些孩子怎么睡啊?” 却是旁上一个妇人低声说道:“婶子你可轻点声,要是叫路过的小差爷听见了,去大老爷那里告一状,咱们都要挨打。” 老板娘气得想骂人,几度酝酿之后还是忍住了道:“姐,我看你像个好人,怎么就愿意在这里喂这些狗东西呢!” 那妇人苦笑了一声道:“老爷来之前,我就是这里的厨娘了,我呢,无父无母无子,无处可去,人总要生活的嘛,而且我就管做饭,不去跟他们打交道。” 老板娘哼了一声道:“他们也配吃饭。” 突然烛火一晃,房梁上挂下一个人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呼声还没出口,来人先开口道:“各位莫慌,我是来找人的。” 老板娘闻声连忙点头道:“我认识他我认识他,他是跟着莫公子的,不是坏人。” 周棣努力露出和善的微笑,道:“便是来问一声老板年,一直不回去,店小二很是担心。” 老板娘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别扭的神色,嘀咕道:“我这么大个活人,有啥好担心的。” 周棣闻言也没再多问,只道:“没事就好,我回去会帮你转告的——再打听一下,那位于师爷住在什么地方。” 老板娘闻言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认识他。” 而一旁的那位厨娘却以为她真是不知道,便就回道:“于师爷平时不受老爷待见的,他不住在县衙里,呶,西角门后面有个小跨院,他一个人住那。” 周棣点头道一句“多谢”,便就又消失不见了。 西角门后的那个小跨院里,于贤也听到了歌舞声和哭声,他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闭着眼睛,却睡不着,那敲门声传来许久,于贤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房门在响。 他住在这里那么久,从来没有人敲过他的门。县衙里的不待见他,因为他总提出和牛二不一样的意见,而老百姓也不待见他,因为他是牛县令的走狗。 其实这个县衙不缺他一个,他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托关系把他调到别的地方任职,可他总觉得,这个县令越是不顶用,他越是需要留下来做些什么。 于贤一脸茫然地打开门,看到几张完全不认识的面孔之后,就更茫然了,问道:“这么晚了,几位找于某何事?” 他仔细回忆这些天也没被县衙里的人拖去做恶,看这些人的样子眉目和善,也不像是来寻仇的。 沐纤离见人开了门,便就抱了抱拳道:“鄙姓莫,单名一个云字,深夜造访,却是有事想同于师爷谈一谈。” 于贤闻言更是不解,但还是让开一部,把人往里面请。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桌一椅一柜一床,有许多书没有地方放,就都用布包了堆在地上。 这个条件,以一个普通师爷的身份来说,都有些过于清贫了,更何况他还是牛县令这一“皇亲国戚”的师爷。 到底是深夜,沐纤离进来也不多言,就开门见山道:“想问问师爷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于贤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忙?” 沐纤离闻言便道:“明天牛县令会让人把那些孩子们送进皇城,我想知道他们要把人送去哪里,和谁对接。” 于贤看着他们几个人,看到了曾经假扮皇城特使的林玉,笑了笑道:“几位那么有本事,派人跟着也不是难事?” 沐纤离却是回道:“确实不难,但一来我曾听人说过许多师爷好话,想看看师爷的为人;二来皇城确实不好进,我的人跟着容易暴露。” “既如此,我为什么不挑一条简单的路走呢?”沐纤离话毕,于贤沉默了一下,才道:“心怀正义的人,你们可不是第一个,但你们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都没有成功吗?你们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作对吗?”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需要于师爷这样的人助我们一臂之力啊。”不想沐纤离还没开口,王李却是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一改先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大义凌然,道:“我想,以于师爷这样的心性,留在这种人身边,总不是为了挨踹和挨骂?” “你心里一定是有抱负的,既然有抱负,这个机会来临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犹豫呢?”王李说的是义愤填膺,连早有准备的沐纤离都不禁看他一眼。 于贤也是盯着王李看了许久,才说道:“我是在等这个机会,但我也该弄清楚这个机会是谁给我送来的?” 沐纤离自然有许多方法可以说服这个师爷,可是她却没有动,王李在她之前就已经凑了上去,在于贤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谁也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却见于贤听完之后立刻就变了面色,面色郑重地行了一礼道:“既如此,于某定当尽力而为。” 从于贤家里出来,东陵清流一直缠着王李,问道:“说书的,你到底和那个于师爷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态度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我还以为说服他需要费很大的力呢,你怎么一句话就让他从了。” 王李被他问得烦了,只能道:“我和他说,其实我是西帝遗留在外的儿子,他帮我,将来我登上了皇位封他做大官。” 东陵清流原地愣了好久,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耍了,便就那扇子指着他,低声怒道:“你就编。” 沐纤离闻言不语,只看着走在前头的王李的背影,沉思。 她虽对王李的身份有怀疑,也绝不会认为他是西帝的儿子,毕竟那西岐这位皇帝风流是风流,但有他那位皇后在,便绝不可能有子嗣流落在外。 几人便就这般各怀心思地回了客栈,次日一大早,老板娘就打着哈欠回来了,竟还同时带回了于贤的话,道是牛二今天会去和皇城的人接头,他不方便跟随,希望沐纤离这边可以派人盯一下。 这种事情,都不用沐纤离吩咐,就自烈焰军这二十来人里就分出一小支去跟人了。 昨儿县令抓回来一群人贩子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虽然大家都对这个县令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期待着有什么奇迹的出现能改变这样的世道,特别是那些丢过孩子的人,一大早就等在了县衙前面。 “差爷,县令大人什么时候升堂啊?”一个弱不禁风的妇人扶着一个步履阑珊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 见有人问,其他围在县衙前的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呀大人,什么时候升堂啊,那些孩子呢,能不能让我们看看里面有没有我的孩子。” 打着哈欠的衙役却是不耐烦地挥手赶道:“去去去,都走开,别吵着大老爷休息,什么时候说过要升堂了,瞎凑什么热闹!” “可是大人昨天不是抓了人贩子,我们这里有苦主,为什么不能升堂啊?”人群中有人闻言便大声问道,可惜那出声的人声音响,人却不知道躲在哪里,显然是生怕一句话问得不对,叫人记住了脸。 而那衙役听了这话果然不高兴了,那小眼珠子滴溜溜在人群了扫过,也没有看见是谁在说话。 便只能是把手里的杀威棒重重在地上顿了顿,喊道:“我们老爷做事还需要你们来指点吗?都散了散了,再不走,你们就是藐视县令大人,藐视公堂,我把你们都抓进大牢。” 第724章 升堂,狗官断案 “大人不升堂,我们就不走,你把我们抓起来,反正我们孤儿寡母的,家里也揭不开锅了,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那弱不禁风的妇人却噗通一声跪下了,还用骨瘦如柴的手去抓那衙役的衣摆。 衙役却是满脸的嫌弃,抬脚就把那妇人踢了开去道:“我看谁再敢上前,哼,一群穷鬼,想让老子抓你们进来吃牢饭?世上可没这样的好事。” “抓了你们,男的送去矿山挖矿,女的送去充军为娼。”那衙役说完还恶狠狠地指着那颤颤巍巍的老妇人,骂道:“包括你这个老太婆。” 沐纤离等人站在街角远远看着,东陵清流气得直跺脚,却是说不出什么狠话路来,只能是结结巴巴道:“这这这,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那衙役的威胁之下,百姓们不敢再聚集,一边小声地咒骂着衙役,一边慢慢散去了。 “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有那样的县令,带出那样的衙役也不奇怪。”王李说是这么说,可眼那眼中,分明也藏着怒火。 东陵清流闻言嘀咕道:“那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嘛,反正我就是很生气,不看了,走了!” 说罢,东陵清流转身便要走,却是叫沐纤离给拉住了,只听她笑道:“别急,事情还没完呢。” 东陵清流头也不回道:“还没完了?难道他们真要抓人?反正我不看。” 说着他便作势又要走,却是余光见这沐纤离他们都没有动的意思,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正瞧见原本准备散去的人竟也陆续回过了头来。 县衙的大门口,立着一个书生,那瘦弱刻板的模样,正是于贤,只见他双手抱拳,向着外头说道:“各位乡亲父老,稍安勿躁,县令大人正在更衣,很快就会升堂了。” “于师爷,大人什么时候说要升堂了,我怎么不知道啊?”那衙役杵着杀威棒,很是不屑地看着于贤,连一个小小衙役都敢如此,可见其在这府衙中的地位。 却不仅是那衙役,百姓们也不相信于贤的话,有人还拿白菜叶子丢他,高声骂道:“滚,你这个走狗,别假惺惺的,上次还说会帮我们,结果我们家二丫还不是被那陈员外抢了做通房!” 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来,百姓们更痛恨于贤一边做出善意的样子让他们放松警惕,一边又帮牛县令做坏事。 于贤还是任凭菜叶子挂在他脸上,躲也不躲,却是那衙役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早和你说过,读书不要把脑子读坏了,你做人别那么死板,乖乖听大人的话,就能过上舒服的好日子了。” 说完那衙役也没管于贤是如何地狼狈,便就提着他那棍子回了县衙里头,而于贤却是丝毫不在意那衙役如何,只是见着那些百姓又要走,这才忙朗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多年来是于某没有能力,让各位失望了。” 远处又回来的东陵清流看这一幕,不禁啧了一声,道:“这个于师爷是好心,可就是人太死板了些。” “他要是不死板,也不会在这里留那么久。”沐纤离闻声,顺口说道,而魏一也很是赞同地对着东陵清流说道:“理解一下,荣公子,世上像你我这样智勇双全的男子还是不多见的。” 东陵清流赞同地点头,林玉却是听地默默地撇了撇眼,却正巧见着那头的周棣也瞥了过来,却不知是这一眼是因为魏一还是他自家主子。 那头于贤又被扔了了几片烂菜叶子之后,才有个高个子衙役出来喝止道:“你们再藐视县衙,可是要进大狱的,大人一会儿就升堂,都在外头等着。” 然后高个子衙役看了眼一身狼藉的于贤,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进去,木头。” “什么情况,那个牛县令不会是真的要升堂?”远处东陵清流听到这这话,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就那么个县令,如何衬得上升堂二字,而沐纤离却是一边往前去,一边笑道:“是不是真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牛大财要升堂这个消息就四处传开了,自打他上任以来,县衙里的惊堂木就没有响过,听说消息的百姓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赶来围观,很快就把县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其实牛大财本人是不想升堂的,奈何牛二一大早就将那些摇钱树送王都去了,他的主心骨一走,他就拿于贤没有办法。 因为于贤既不怕他骂,也不怕他踹,就和一个木头一样,往他面前一站,开始讲大道理,把他讲得烦不胜烦,最后只能决定升堂了。 牛县令升堂的时候那是满脸地不乐意,走两步就回头瞪于贤一眼,而于贤就和没看到一眼,捧着纸笔,眼观鼻鼻观心。 至于堂上的那些衙役们,提裤子的提裤子,扶帽子的扶帽子,稀稀落落地站成两排,然后此起彼伏的“威武”声毫无气势地响起又落下,杀威棒随意地再地面上划过。 百姓们在外头伸长了脖子,对于牛县令升堂一事的好奇一时间都压过了内心对于太平盛世的渴望。 牛县令左看右看,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于贤看了他一眼,代他说道:“昨日经百姓检举,在城外破庙发现可疑之人,男女十一人,却带了二十七个孩子同行,县令大人立刻带人赶到,将人逮捕,经初步刑讯,疑犯已经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今升堂断案,给百姓一个交代。” 百姓们将信将疑,于贤也不去管,自顾自地让人把人贩带上来,又一个个审问。 上头坐着的牛大财看得十分难受,于贤说话,他是一句也插不上,终于在最后一个犯人问完后,一拍惊堂木大声喝斥道:“不是,你是大人我是大人啊?” 于贤闻声便就停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大人断案。” 牛大财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贩子,嗯啊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烦意乱地一挥手道:“你来你来你来,什么大事值得老子来。” 于贤读了认罪的状书,让那些人贩子一一画押,然后朗声说道:“依律你们几个主犯都当斩,但大人知道你们还有许多之前犯下的案子没有交代,所以,大人要将你们全部收押送王都,由王都的大人发落你们。” 几个主犯并不慌张,心里还笑这个师爷不懂事,他们卖了这么多的孩子,王都里的几位主雇他们都是很熟悉的,就算进了王都,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而百姓们惊讶于这个案子就这么毫无波折地审完了,犯人连声屈都没有叫。 “那……于师爷,那些孩子,我们之前报了案的,可以认认吗?”外头有百姓喊了句,虽说是认认,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几天就变了样,根本就没有办法认。 而堂上坐着的牛大财一听要认孩子,立刻就急了,要知道这会子可没什么孩子让他们认,由是便就大声喝斥道:“认个屁!不许认!” 此话如惊雷乍起,人群里立刻就喧闹了起来,牛大财不顾形象地踩上断案,喊道:“老子说不许认就是不许认,有意见的都给老子抓起来。” 眼见着外头的百姓越发地躁动,却是于贤抬手高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这些孩子我们会根在结案之后,据犯人的口供,一一寻找苦主,请大家再耐心等待,一定可以找回自己的孩子的。” 其实,于贤大可以不必升这一次的堂,但是他昨天听了王李的话,就想告诉那些和自己一样在盼太平盛世的人,告诉他们转机已经来了,大家都要有盼头。 今天的升堂也确实让一部分人又对于贤有了一点信心,愿意去听他的话,可谓是非常成功了。 另外,于贤也做了别的考虑,他不知道沐纤离他们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路是怎么混过来的,但王都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像王李这样的身份,肯定是不好混进去的,所以,他打算让王李等人混在人贩子里,由官府的人押送进王都。 牛大财因为被于贤逼着升堂,发了好大的脾气,正要等牛二回来诉苦,可牛二回来一说王都里等着要孩子,出价还不低,就乐开了花,把别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于贤假装听不到他们卖孩子的计划,继续公事公办道:“大人,既然现在人赃并获,现在理应派人押送人贩去交差才是。” “巡抚大人若知道大人立了这样的功,一定会多多替大人美言的。”于贤所说的巡抚就是他的老师吕大人,公正廉明,于贤当年来这里上任就是他举荐的。 牛大财每次一听到巡抚两个字就感觉脑瓜子嗡嗡地响,也没听清于贤这说的是什么,便就挥手道:“押送就押送,谁爱去谁去,难道要老子亲自去?” 不想于贤正等着他这句话,一听他说,便就躬身行一礼,掩去面上的欣喜,道:“是,那下官就去安排了。” “你自己看着办,这种事情别来烦我!”牛大财急着和牛二商量卖孩子的事情,只想着赶紧打发他走。 第725章 入主,西岐王都 牢房门口守卫松散,于贤咳嗽了一声道:“今天又是你们两个当值啊,我就说嘛,他们每次煮羊汤都不叫你们?” 一个守卫闻言,拍案怒道:“什么,又趁我们不在煮羊汤?” “这帮兔崽子,我说那个二傻子今天怎么又要和我换班呢,原来煮羊汤不告诉我。”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把腰间的钥匙一摘,随手丢给于贤道:“于师爷,这里你帮着看一下,我们兄弟留吃完了就回来替你。” “喂你们别走啊,我不会看人啊,万一跑了呢。”于贤毫无诚意地挽留着两人,可他话都没有说完,那两个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于贤见四下无人,从腰间拿出几个黑布口袋,朝着几个人贩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虽然你们是罪大恶极,但是我也做个好人,把你们的面目蒙上,省得路上叫你们的亲戚朋友见了,觉得面上无光。” “那些丢了孩子的人要是去找你们的家人泄愤,也是不妙。”于贤这话说的却是叫牢房中的梁大嫂嗤笑了一声,道:“哼,你倒是想得周到,行,看在你人这么好的份上,等老娘进了王都,叫他们留你一个全尸。” “书呆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来头,敢这样和我们作对?”同一间老方的老四也是威胁道。 于贤却当做没听见,一人嘴里塞了一块破布,黑布罩头,再把口袋扎紧,就随意地在口鼻的位置剪了几个窟窿。 做完这些,他回到了门口,朝着外面招了招手,很快,沐纤离几人便就走了进来,悄无言息地混进这些犯人中间。 本来押送犯人进王都可是个肥差,可这一趟,大家都知道讨不了好,没有办法,于贤只能自己挑了两个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衙役同行。 而牛大财巴不得他走,不用一天到晚听他在耳边念叨,就差放个鞭炮恭送他了。 王都的守卫果然不是一路上那些敷衍的守卫可比的,连于贤出示的有官印的文书,都反复检查了好几遍,虽然犯人的脸都用黑布蒙了,也是一个个核对。 好在牛大财根本不管这些事,于贤要修改文书内容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于贤一路把人带到了巡抚吕大人府上,都很顺利。 沐纤离几个只在牢房里等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带了出来,解开了手铐脚镣,刚摘下蒙面的黑布袋,就见于贤抱拳作揖道:“委屈各位了。” 沐纤离客气回道:“谈不上委屈,多谢于师爷肯出手相助了。” 而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于贤身边的中年男子身上,她对于西岐的官府并不了解,也就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个什么品级。 却不想是身旁的王李先开口了,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吕巡抚了。” 吕巡抚长了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就连笑起来也有些许吓人,但还是努力表现出和善,道:“能见到几位义士,吕某三生有幸。” 说着,他又又指着于贤说道:“我这学生有些呆愣,没给几位添麻烦?” “于师爷很好,很好。”东陵清流便笑道,随后是半点喘气的空也不留,就紧接着说道:“哎呀,就先别客气了,说说这里是什么情况。” 一说到这个,吕巡抚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更显得有些吓人,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虽领着朝廷的俸禄,却不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实在是,无能啊。” “这里……诶,你们出去街上看一圈,就知道了,不过也不着急,几位先更衣,我略备些吃食。” 说完,便就有人带着沐纤离等人前去各自的房间,待稍稍收拾一番出来后,也明白了这吕巡抚还真不是谦虚,说是略备,真的只是略备一些。 一顿饭下来,东陵清流都没有吃饱,但也没好意思说,只能催促着上街,寻个别的法子慰问自己的五脏庙。 几人打扮成吕府小厮的模样,以采买的名义从吕府后门出了府。 还没探明此处情况的东陵清流先是遣周棣去给他买了一袋子吃食,拿到手将自己填饱之后,又碰巧见着路边经过一条狗,便就将自己手里的吃食丢了过去。 却不想这时忽然有一个稚嫩的童声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说道:“是谁在欺负小爷的阿黄啊?” “是他!”又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喊道。 循声看去,一个身穿白色滚金边绸缎袍子的七八岁男童,领着十几个家丁,正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小鬼,爷这好心赏你的狗,你这人莫要不识抬举。”东陵混世魔王东陵清流怎能忍下这口气,他作为纨绔子弟的鼻祖都没有像这个小孩一样嚣张过,还在他面前自称小爷,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可是东陵清流忘了,他现在且不说不在东陵,便连身份也已经不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了,不过就是个小小巡抚府上的小厮,自然是不被人看得起。 便见那男童嚣张地指着东陵清流喝道:“大胆刁民,敢用手指着小爷,来人,把他的手指剁下来喂阿黄。” “嘿!你这个……”东陵清流正要招呼周棣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子,却是被后头的沐纤离一把拦下,随后她又神色不明地看王李一眼,而王李见状,自知此时情形不好再藏着掖着,便只能上前一步。 道:“这不是宁小爷吗,这是府上新来的小厮,从乡下来的,刚进城,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他一回。” “你们哪家的,算个什么东西?”男童闻言,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王李只能是继续赔笑道:“我们家老爷是吕巡抚,他和您的三舅公徐国公爷可是故交了。” 男童闻言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既然是三舅公的朋友,那这次就放过你们了,可不许有下次。” “哟,多谢宁小爷,宁小爷您走好嘞。”王李说着,一面恭恭敬敬地让到一边,一面小心地借擦汗遮住面容。 而东陵清流这时候也终于是回过神来,直到自己如今已经不在他能胡作非为的东陵了,便也只能学着王李的模样,给这个什么宁小爷行礼让行。 待这小孩儿走后,这才直起身来小声嘟囔道: “这个小屁……宁小爷,是什么来头啊,要对他这么客气,皇亲国戚也不过如此?” 王李却只是笑笑不语,正在这时,前面忽地又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原本路边摆摊的人一把卷起摊开的货物,有车的推起小车,拔腿就跑。 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沐纤离紧紧地看着前头,却是叫王李一下往路旁推去,口中还慌忙道:“快些避开。” 众人不明所以,只赶忙退到了路边,周棣,林玉和魏一等人自然是一下就拦在了自家主子身前,唯有王李一人紧紧靠着路边,将自己的头埋了起来。 又是一阵凄凉的狗叫声传来,刚才叫东陵清流吃了亏的大黄狗,如今正夹着尾巴惨叫着往回跑了,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清脆稚嫩的女生,大声喝道:“宁小风,你见了本姑娘,怎么不过来行礼啊?” 东陵清流伸长了脖子想看,却是叫王李给他按了回来,随后低声解释道:“那一位啊,是三王爷最宠爱的表侄女,蓝姑娘。” 刚才气焰嚣张要剁东陵清流手指头的宁小风脸上虽然不服气,却还是老老实实过去行礼道:“蓝姑娘安。” 而那蓝姑娘这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是两个家丁抬着的,另一边一个家丁手里牵着一条比宁小风还高的大黑狗,那条阿黄就是被这条大黑狗吓得不敢上前。 “俗话说,物似主人形啊,宁小风,你看你的狗,见了我们家大黑就跑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你啊?”蓝姑娘说完便就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再看宁小风咬牙切齿,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蓝姑娘见状便就啧啧了两声,道:“怎么不说话呢,不是你跟我吵的时候了?” 宁小风硬着头皮道:“之前是我多有得罪了,我三舅公已经训斥过我了,以后不会再和蓝姑娘斗狠了。” 宁小风说得这样谦恭,蓝姑娘笑得很是得意,她小脑袋点啊点地说道:“所以你以后要记住,虽然你和我也勉强算得上是亲戚,但我表叔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跟你们这些外姓族亲是不一样的,你要认清楚自己的地位,明白吗?” “嗯,蓝姑娘说得对。”蓝姑娘说一句,宁小风的脑袋就低下一分去,眼见着已经不能再低了,蓝姑娘这才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本姑娘要走了,你应该说什么?” 宁小风闻言更是咬紧了后槽牙,却仍就是不敢发作,恭声道:“恭送蓝姑娘。” 蓝姑娘伸出圆润胖乎的小手,就和赶苍蝇一样挥了挥,道:“行了,你退下,别挡着本姑娘的路。” 宁小风带着人,站到了路边,而蓝姑娘的人则是大摇大摆地从他前头路上过去了。 等一行人消失,那些暗中窥伺的摊贩又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探出头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情。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见此景,沐纤离不禁感叹了一句,随后她又看向东陵清流,不知算不算是宽慰道:“那小姑娘,也算帮你报了刚才强包子之仇。” 东陵清流闻言却是满脸不屑道:“我稀罕他替我报仇吗,我要是想弄那小子,有的是办法。” 第726章 阶级,人外有人 而王李也是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忙劝道:“荣公子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若是让人注意到,吕大人那一届小小巡抚,可是保不住我们啊。” 东陵清流拍了拍他道:“我就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要做什么,瞧你,怕成这样……” 鉴于方才的事,东陵清流这一回就提议去一间酒楼里坐下来吃点东西,想着都在屋檐下吃东西了,在不至于又跳出什么猫啊狗啊主子啊。 他这提议倒是无人反驳,其实方才大伙儿在吕巡抚那儿都没有吃饱,本来也不怎么觉得,却是被东陵清流防擦买的那些个吃食给馋的。 坐下来后的于贤见他们一样一样地点菜,终于是开了窍,有些坐立不安地搓着手,想来想去,还是替自家老师辩解一句,道:“几位,招待不周,实在是过意不去。” “只是这年头,老师的日子也实在是不好过,原本府上还有二十几个小厮,现在已经只有五个了……” 东陵清流闻言便就顺口问了一句,道:“为什么呀?” 王李和沐纤离听见,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而于贤则是支吾了几声,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他们从吕府出来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足可以感受到整个王都里的乌烟瘴气,谁是和皇帝的关系近,谁说话就大声,这个想法在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上就可见一斑。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以公正廉明着称的吕巡抚怕是不但捞不到什么好处,还要处处受排挤,要不是他在百姓之中呼声过高,怕是连乌纱帽都已经保不住了。 沐纤离不由得看了一眼于贤,这对师生,真是有着一样的苦难,在这样的世道里,做一个恪守本心的人,确实是太不容易了。 于贤见着到沐纤离的目光,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只能苦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饭菜上来得很快,可更快的是他们准备安安静静吃一顿饱饭的愿望。 只见东陵清流才吹着热气把一筷子豆腐送进了嘴里,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酒坛子,正砸在他们这一桌上,酒坛子碎了,酒水和碎片不仅溅了满桌的饭菜,还差点溅了他们满头满脸。 本来林玉他们在酒坛子飞过来的时候就准备出手,却是叫沐纤离看了一眼,生生停下了了。 只因这样一来免不了要暴露身手,现在人在别人的地头,身上穿的还是吕家小厮的衣服,就不好这样出头了,只能咽着口水认了这个哑巴亏。 东陵清流的手还保持着颤巍巍夹豆腐的姿势,嘴巴还半张着,那块嫩滑的豆腐落在桌面上,碎得仿佛他想吃饭的心。 在东陵清流暴怒之前,于贤先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各位,低头。” 见他语气郑重又惊慌,众人不疑有他,按下怒火就先依他的话低了头,而这处众人才一低下头,便又一道声音从旁喊道:“姓刘的,本郡王亲自来看你,还不快快滚出来。” 沐纤离低着头,没有看见来人是什么长相,只用余光看到一双用金丝线做的靴子。 这人自称是个郡王,比起王爷还差一截呢,用度就已经这样华贵了,真不知道西岐真正的皇族,过的是怎样奢靡的日子。 整个酒楼鸦雀无言,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便就听那声音又喝道:“不出来是,砸!” 郡王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又开始不管不顾地一通乱砸,掌柜的心疼坏了,一狠心,一把把跑堂的给推了出去。 跑堂的吓得腿肚子打颤,哆哆嗦嗦道:“郡王爷,小的、小的不敢、不敢欺瞒,刘刘刘小公爷今天确实、确实是没来过。” “小的听说是,一大大大早,就和曲家姑娘去去去固安寺还愿了。”跑堂的这话说完,郡王做了一个手势,那些砸东西的人立刻就停了手。 “是吗?”郡王拖长了声调,道:“你的意思是,本郡王冤枉你们了?” “不、不不不不敢。”跑堂的整个身子都要埋到地里去了,却还是要高声回道,郡王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又环视了一圈道:“那怎么着,需要本郡王赔偿吗?” 跑堂的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自家掌柜的,在接受到掌柜的着急的眼神之后,赶忙摇头道:“不不不,郡王爷砸得好。” 郡王闻声更是哈哈大笑道:“难怪姓刘的照顾你们,今儿本郡王心情好,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跑堂的如蒙大赦,赶忙回道:“郡、郡王爷走好。” 郡王大笑着离去,在他下楼的时候,沐纤离偷偷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她乱了心绪,愣愣地忘记了收回眼神,而那个郡王就好像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也向着沐纤离的方向看了过来。 沐纤离一惊,赶忙又低下头来,脊背一阵发麻,而那郡王爷又看了一圈后,大概是十分自信,不相信有人敢抬头看他,这才又满意地离开了。 待那郡王爷走后,这酒楼里的人才慢慢抬起头来,却又是张望了好一会儿,见他真的是走远了,这才又渐渐说起话来,而这酒楼里的伙计,也按部就班地收拾起了到处散落的碎片,所有人,都像是早便习惯了一般。 “你们刚才看到那个……那什么王的长相了吗?”待周围又热闹起来之后,东陵清流第一个忍不住说道,此话过后,在座的东陵之人神情都颇为严肃,而那两个西岐人却是一脸莫名。 “太像了……”沐纤离低声喃喃道。 刚才那个郡王,虽然是个男的,可眉眼间和秀秀有七八分相似。 而于贤却像是听过这话一般,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便就道: “你们说的是我们公主。” “这位郡王按辈分算是公主的侄子辈,可是却和公主长得是最像的,其他的王爷世子什么的,虽然也有像的,但还是这位郡王最好看。” “不过郡王爷也是倒霉,按照我们西岐的规矩,父辈没有死,后辈是不能袭爵的,这位郡王三十好几了,祖父还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上亲王的位置。” 他说了一大堆,沐纤离闻言却是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西岐皇室的……都是这个长相?” 于贤闻言点头道:“大家都是一个老祖宗嘛,据说我们的开国皇帝和皇后都是一等一的相貌。” “不过就算是同样的相貌特征,也分好看和不好看的,我们公主据说和开国皇后的相貌最像,所以她的画像也是广为流传……” 于贤唠唠叨叨一大堆,后面的话,沐纤离却是再没听进去,只想着,果真和西岐皇室有关,却不知是不是那西子墨的手笔…… 酒楼的伙计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和客人赔礼,又重新上了菜,几人终于如愿饱餐了一顿,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了。 原本几人是打算从吕府后门回去的,可路过吕府前门的时候,却看见门前停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于贤见状暗道一声“糟”,而后才同众人解释道:“这是安逸王爷的马车。” “安逸王爷,那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沐纤离蹙眉问道,于贤脸上却是露出焦急的神色,道:“这个安逸王爷,虽然不是什么正统的皇亲国戚,却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 “上一回我老师就因为弹劾他贪墨军饷,被陛下重责了三十杖,一个月都下不了床,老师也是因为这件事,对朝廷有些心灰意冷。”于贤黯然道。 东陵清流一听又站不住了道:“你们那个皇帝就查也不查,直接把你们老爷打了一顿?” 于贤闻声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这一下自是把东陵清流气得原地直转,道:“你们皇帝和那个牛县令是亲兄弟?” “哎哟公子,您可小点声。”于贤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在吕府面前一向都没有什么人,也就不怕人听见,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道:“总之,这位安逸王爷和我们老爷不对付,他亲自过府,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先进去看看再说。”沐纤离淡声说道:“再不对付,你们老爷也是朝廷命官,他还能私下用刑不成?” 于贤等人一进到二门,就一个小厮一溜小跑过来,道:“公子,老爷让你带着贵客们避一避,尤其是……那一位。” 这小厮不知道那一位是哪一位,只能原话转达,而其他人也是不知道他们这群人中还有哪一人要叫这巡抚高看的,却不想于贤径直看向了王李。 王李受着众人的目光,面不改色,说道:“那安逸王爷嚣张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就避。” 话毕,于贤便就先一步上前,带着众人往后头走去,而落在后头的沐纤离却是悄悄看了眼,后者看懂了其眼神微微愣了愣,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认同,原想着要虽她一齐,却是被一旁懂事的魏一径直拉走。 沐纤离看着这二人的举动轻轻笑了笑,便就趁着于贤不留神,脱离了众人,往前厅走去,却正好遇上了往前厅送茶的丫鬟,便就随口编了两句胡话,而后接过其手里的茶,进了前厅。 第727章 皇亲,安逸王爷 前厅里,作为主人的吕自白在中间站着,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人,面容长得很是俊朗,可那一双狐狸般的狭长眸子叫人见着是生生提不起好感来。 沐纤离小心瞧着那人神态举止,越发觉着相由心生四个字果真是古人诚不欺我,这一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她便就低下头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把茶放在那安逸王爷的手边,再退下。 这一套举动行云流水,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也不知可是心中太过紧张了不是,便连吕自白,都没有察觉今回来的小厮同平日里有个什么区别。 却是那茶放下之后,只见安逸王爷的鼻尖动了动,随后嗤笑一声,道:“这样的茶水,吕大人也好意思往本王面前递?” 说完,便见那安逸王爷将手里的扇子“啪”一声合上,随即一下便就敲上了那方才送上来的茶盏,又是“啪”一声响,那茶盏被扫落到地面上,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甚至有滴还落到了远远站着的沐纤离的脚边。 吕自白见状心里一紧,这已经是府上最好的一套杯子了,也是他最喜欢的,这安逸王随随便便就打碎了一个,可把他心疼坏了。 却饶是心中再心疼,这吕自白面上却是不能显露,甚至还强撑起几分硬气,道:“王爷不喜欢这茶,下官也没有办法,左右王爷不是来寒舍喝茶的,有什么指教,不妨直说。” “吕大人倒是爽快。”安逸王爷笑了笑,目光却是一凌,道:“不过吕大人这话本王听着,怎么好像不大待见本王呢,莫不是还在为上次的殿前挨打之事,记恨着本王吗?” “下令杖责下官的是圣上,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做臣子的怎能记恨君上。”这吕自白到底也是在官场上混迹了这样多年,一听安逸王爷这话便就能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便就不顺着他的话。 而后便就听吕自白又哼了一声,道:“倒是王爷这话下官不明白,这其中,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吗?” “哈哈哈,吕大人既然说没有,那就没有。”安逸王爷笑了两声,随即声音便就低了下去,道:“希望下次,吕大人也能这么想。” 吕自白却是不再理会他,径直说道:“王爷若是今日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恕下官不奉陪了。” “吕大人,看看你,为官数十载,竟还如此不懂得变通,实在迂腐。”安逸王爷闻言好似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后又道:“你看,你去皇上面前弹劾本王,那么大一盆脏水泼过来,本王和你生气了吗?还不是原谅了你。” “本王是真心实意想要交你这个朋友,你不要每次都那么冷漠嘛。”安逸王爷顶着那张不如何安分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叫吕自白嘴角抽了抽,却是丝毫不上套地回绝道:“多谢王爷抬爱,可惜下官一届芝麻小官,无福消受王爷这一声‘朋友’。” 这般刀枪不入的吕自白终究是叫那安逸王爷动了怒,只见他微微眯起了眼,低声呵斥道:“姓吕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要是惹得本王不高兴,本王只需再去皇上面前说上两句,别说打得你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就算是活活把你打死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想吕自白听完这声仍旧是面色不改,只道一句,“那王爷就请自便。” “你!”安逸王爷极少遇见这样不给他面子的人,抬脚就想踹,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沐纤离在不远处悄悄注视着这安逸王爷的神情,便就惊奇地见其一下收起狰狞面目,又换上笑容,仍旧是先前那副好似春风般的模样,道:“好好好,本王今天先不和你计较——你今天不是收了一批卖孩子的吗,交给本王,本王替你审问。” “原来王爷是想从下官这里提犯人,那请王爷出示刑部的文。”吕自白抚了抚袖子,半点不退让地公事公办道。 而那安逸王爷好不容易摆出的和善面孔又被这一句话听得差一点没有维持住,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本王和你要个人,还需要刑部的文书?” 吕自白自是顶着他那张刻板而又清瘦的脸,不卑不亢道:“王爷本不是六部中人,但下官却是,身为臣子,自然是要按陛下给的章程办事,不然就是藐视国法,藐视皇威,更是藐视了陛下!” “王爷这是要!还是不要呢!“吕自白这两声喝完,便见安逸王爷那张笑面是彻底绷不住了,一下眯起了眼,冷声道:“你跟本王提陛下?” “本王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安逸王爷冷哼了一声,不想吕自白完全不惧他的怒气,仍旧说道:“下官就是因为没有忘,才更要恪守章程。” “很好,吕大人你果然很好,那么三天后我们就朝上见,届时望吕大人还能如此硬气!”安逸王爷说完便就愤愤地拂袖而去。 待人走后,一直站在吕自白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约莫是个管家,便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扶着吕自白坐下,道:“老爷,您就适当地服服软,又能如何呢?” 吕自白却是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我若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岂不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老爷,诶,要不您就趁早告老还乡,再这样下去……”管家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他是真怕他家老爷最后没能为民请命,自己的小命先没了。 沐纤离知道这个时候打扰主仆二人可能有些不妥,但还是开了口,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吕大人帮忙。” 吕自白这才注意到一直低眉顺眼站在一边的小厮竟是沐纤离,不由得惊了一下,立刻便就看向门口,见那安逸王爷确实是走得没影了,这才指责起自己的管家,喝道:“胡闹,你怎么能让莫公子到安逸王爷面前来呢?” 这可冤枉死了管家,实在是沐纤离的动作太快了,他要拦的时候沐纤离已经进了前厅了,若在安逸王爷面前把人拦下,说不定会更加引起那一位的关注,届时才是给吕自白捅大篓子了。 沐纤离闻言便开口替管家解释道:“此事与管家无关,是我自作主张,还请吕大人不要怪罪。” 吕自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道:“莫公子,你可知,这安逸王爷为何独得圣上恩宠?” 沐纤离闻言便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玄机,便就摇头表示不知,吕自白见着又是叹一口气,道:“那安逸王爷就是靠给皇上进献美人固宠的。” 便这时,一旁的管家也接着说道:“他时不时在外走动,只要看见相貌身段俱佳的,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是否已经成婚,是买也好是抢也好,都要给你弄进宫去。” 沐纤离闻言怔了怔,一个没忍住竟是嗤笑道: “我现在可算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吕自白知道她的意思,却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圣上沉迷美色与长生之法,十天半个月才上一次朝。” “皇嗣单薄,所以那些老王爷们才会在暗中寻访流落在外的皇嗣,可这件事却被有心人宣扬了出去。” “依我猜啊,就是这个安逸王爷干的,所以才会兴起买卖孩子的风气,今日他来和我要人,便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沐纤离闻言疑惑道:“你说皇帝不管事,又信任这个安逸王爷,那他为什么和你客气,不直接强行把人带走呢?” 吕自白闻言回道:“这个安逸王爷虽然受皇上宠爱,但如今把控朝政的是百里桧,当今皇后的堂兄。” “百里桧?”沐纤离皱眉道,确实想着果然越是破事,越是复杂,这里头竟还有丞相的事。 而吕自白也没有多做停留,便就说道:“那百里桧虽狼子野心,至少还是个能做事的人,只不过做的也不是什么人事罢了。” “他知道安逸王爷做的那些勾当,却推波助澜,就是想看皇室声微,百姓们再也无法信任西岐皇室,而他百里家就能取而代之。”吕自白说完又是叹一口气,感叹这世道艰辛。 沐纤离闻言思索了一番,又紧紧地看了吕自白好一会儿,终于决定放手一搏,便就开门见山道:“我本也不是什么商人,乃东陵安远将军沐纤离。” 这话说完,那头的吕自白和管家二人都是愣了愣,随后见沐纤离神色严肃不像说谎的模样,便一下站起身惊道:“沐纤离?那位旷世的巾帼英雄?!” 虽沐纤离名号众多,却乍一听这般老实之人如此地夸赞,一时间还是有些奇怪,却还不等他说什么,那头的吕自白竟又自顾自地冷静了下来,喃喃道:“也是,那位大人信赖之人又怎会……” 那位大人?沐纤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见那边吕自白似是知道自己失言,便就赶忙停住,看回沐纤离想说些什么掩饰一下,却又忽地想起不对劲来,面上表情一瞬之间变化莫测,道:“却不知……您堂堂一位东陵的护国将军,到我西岐王都来做什么?” 沐纤离自知若是如实相告,这位古板的清官约莫是不会信的,便只能借他口中的“那位大人”一用,仍旧是一脸严肃道:“先前西岐让给东陵的那座雷州城出了些变故,我同那位大人便就是在雷州城遇上的。” “雷州城之事是在怪异,甚至还出现了只有西岐皇室才能使用的秘术,我们怀疑其中牵扯到了皇室,他便请我来看看帮忙。”沐纤离说着微微垂了眼,故作意味深长道:“毕竟西岐若是出了什么事,于我东陵而言,也是个麻烦。” “话是如此,可……”那吕自白一时间也没理清楚其中的头绪,正想再问些什么,却是叫沐纤离径直打断道:“我想混进宫,吕大人有什么计策吗?” 第728章 行贿,百里丞相 “你要进宫?”吕自白一听这话便就惊得站了起来,再没功夫去想沐纤离先前话中的漏洞,连忙摆手道:“这不行这不行,你可知道现在皇宫里是怎样的局面。” “你一个……女子,若是进宫,只有一个下场,你明白吗?”吕自白说着又来回走了两遭,喃喃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沐纤离却是半点没在怕的,只静静地看着吕自白,坚定道:“吕大人,我有必须要进宫的理由。” 吕自白叫这坚定的一句说得停住了脚步,扭头定定地看着沐纤离好一会儿,终于是在她不曾变换过的坚定眼神下败下阵来,无力地叹了口气,道:“你等三天,我想想办法……“ 这三天里,也不知吕自白是想到了什么法子,竟是给沐纤离寻来许多江湖术士的书册,叫她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沐纤离有些不解,却还是信了这古板的芝麻官一回,便就无事之时翻翻那些书册,一时间倒是清楚了不少那些江湖术士的骗术把戏。 转眼间便就过了三日,吕自白找人给沐纤离置办了几套女子的衣物,见她穿上后又仔细看了看其浑身清冷的气质,说了一句“却是正合适“,便就说今日便就带她进宫。 但沐纤离要入西歧皇宫自不可能是自己一人去,不说东陵清流,烈焰军的那几个是头一个不赞成,便在经过众人商议后,最终决定由林玉扮作沐纤离的侍从和她一同进宫,其他人便就暂时留在吕自白这处。 这事儿定了之后,吕自白便就带着沐纤离和林玉在宫门前等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都没有等到宫门打开。 烈日炎炎下,马车内的沐纤离掀开帘子,看着车外的吕自白脸色渐渐白了下去,隐约猜到他这是要如何送自己进宫。 却又看连早朝都不上了的西岐皇帝,想着这若是就这么按照规矩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进这皇宫,便就心一横,一下掀开马车帘跳下车,朝宫门走去。 却是才到宫门口,便就被两杆长枪挡住了她的去路,只见两个身穿红衣的侍卫大喝了一声,道:“大胆!竟敢擅闯宫门!” 而吕自白也是被这一声大喝喊得回过神来,却忽见沐纤离已经站到宫门前了,吓得赶忙上前,一面擦着额头的汗水,一面解释道:“两位误会了,这是我带来的人,就是想问问,陛下今日怎么还不上朝啊?” “大胆,陛下什么时候上朝,轮得到你过问吗?陛下没有宣你,你等着就是,难不成你还要催陛下吗?”那两个侍卫却是正眼都不看吕自白一眼就大声喝斥道。 沐纤离也是没受过这样的气,怒得是脱口而出道:“吕大人,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 却是吕自白有些犹豫道:“要不,再等等,下一次的话……又要等上半个月。” 一听这话,沐纤离才回过神来,想起小鱼儿,半个月实在是太长了,便就只能是微微垂头,掩去眼中的冷色,回到了马车内,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却是等到守宫门的侍卫都换班了,才有个侍卫瞧见这处还停着的马车,走过来说道:“怎么还等着呢!实在是有事写个折子,或许丞相大人还能看见。” 竟是连守宫门的侍卫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西岐皇帝该是有多无能啊,沐纤离蹙了蹙眉头,却是听见外头的吕自白略带了些羞赧地说道:“实在是抱歉,莫姑娘……” 沐纤离这名字实在是太过响亮,是以她便就让吕自白仍旧唤她莫云,又听他这声中的羞赧,想也是在情理之中,自家国君在一个别国将军面前落了面子,但凡是个忠君的臣子,都该感到愧疚。 沐纤离却是不在乎吕自白的这份羞赧,只笑了笑道:“等了一早上我都有些饿了,今日也是谢过吕大人帮忙,便就请吕大人吃个饭,以表感谢。” 吕自白也不知该如何,便只能是带着一脸的苦闷和沐纤离去了一家酒楼,也不说话,一直喝酒,喝到林玉出来寻沐纤离,顺便将他扛了回去。 管家见到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的吕自白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扶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我们老爷又挨打了?” 沐纤离淡淡道:“挨打倒是没有,不过在宫门前等了大半日,我看他心中苦闷,就请他喝了些小酒,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不过这一发泄,却是有些狠了,一整晚上,吕府的人都在听吕自白在那庭院里大声吟诵什么“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什么“人生在世不称意”云云,闹得第二天人人眼下都顶着一片青黑。 沐纤离也是没睡着,却也不完全是因为吕自白发酒疯,更多地是在考虑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办,让她再等上半个月那是万万不行的,万一半个月后这个皇帝又出什么毛病不上朝呢? 她想着,等吕自白酒劲过了,再去找他商量,想着想着却是睡了过去,待起来去找吕自白的时候,却被告知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出门去了?”沐纤离疑惑道,这几天观察下来,这个吕自白没什么亲戚朋友,他那些同僚见了他都恨不得绕道走,唯一一个相熟的于贤还在府上,不知道他出门去做什么。 疑惑间,好几天没见的王李便缓步走了过来,见着沐纤离在庭院里思索着,便就说道:“吕大人上百里家去了。” “百里家?就是那个狼子野心的百里桧?”沐纤离对这个名字有那么点印象,便就照搬了那日吕大人的说辞。 不想王李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竟是笑了声,却并不多言,只说道:“是啊,既然陛下不上朝,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你说是?” 沐纤离微微蹙眉,看着王李道:“你给他出的主意?” 王李也不隐瞒,道:“是啊,我给他出的主意。” “其实贿赂这种事情呢,去找安逸王爷更容易成功,只不过呢,安逸王爷一向都是进献美人的,突然弄进去个方士,还是个美人,显得有些突兀不是吗?所以还是找百里桧比较好。” 沐纤离听这话就更好奇了,便问道:“你说那百里桧掌理朝政,吕自白这么清贫,拿什么去行贿?” 王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沐纤离做了一个自便的手势,道:“有的时候送礼呢,东西的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对方的心头爱。” “哦?听你的意思,对百里桧的爱好很是了解了?”沐纤离看向王李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挪揄,王李只装作没看懂,悠悠道:“了解嘛……也算不上,不过这一趟,应该八九不离十,成不成功的,也没什么损失,姑且一试。” 那头姑且一试的吕自白站在百里府的大堂里,心里直打鼓,百里桧看着他呈上去的那副画,已经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了。 就在吕自白以为自己就要一直这么站着的时候,百里桧终于让人放下了举着画的手,问吕自白道:“吕大人这幅画,是从哪里拿到的?” “下官近日抓获了一批人贩子,这画是人贩子身上搜出来的,想来是他们偷孩子的时候顺手牵羊所得,下官也不知真假,就想让丞相大人您看看。”吕自白自是按照那位大人教的讲道。 百里桧年近五十,可是依旧是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往街上一站,万千少女都会为她倾倒。 便见他点了点头,却不再提那副画,只道:“吕大人一向是六亲不认,在朝中也不攀附结交,今日来府上,当真是看得起本相啊。” 吕自白闻言一惊,赶忙低头作揖道:“下官不敢欺瞒丞相大人,原本,下官确是想明哲保身……但一来,陛下殿前杖责,确实寒了下官的心,二来,想必丞相大人也听说了,昨日安逸王爷来了下官府上,要求下官交出那群人贩子。” “他去找你,那是好事啊。”百里桧并不表态,只是笑笑,又道:“王都上下谁不知道,跟了安逸王爷,那可是锦衣玉食,怎么,吕大人放着那样好的高枝不去攀,反倒来找我呢?” 吕自白听着这话,心里头直犯嘀咕,这百里桧一句句的,怎么和那位大人猜的是一模一样,便就百里桧这话一出,吕自白就照搬那位大人的话道:“丞相大人料事如神,安逸王爷言语中确实有拉拢下官之意。“ “但安逸王爷虽和丞相大人一样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可他只知寻美人,对于国事一窍不通,下官违逆了他,将来在朝中更是步履维艰,思来想去,也只能向丞相大人寻求庇护了。” 吕自白说得很是诚恳,百里桧却还是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吕自白,本相一向不喜欢你这样过分迂腐不知变通的人,不过今天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能教化,还是圣上的庭杖赏得好啊,真把你打开窍了。” 吕自白闻言苦笑了一声道:“丞相大人所言极是,以前,是下官不懂变通了。” 百里桧满意地看着吕自白,他又不是那个无能的昏君,自然喜欢有能力的人,像吕自白这样的人,若是留下,等自己以后取而代之了,用得上。 思及此,百里桧便又道:“既然吕大人这么有诚意,本相也是很愿意帮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的。” “不过吕大人,你也要改改你的脾气,以后可莫要在百官面前冲撞圣上,不给圣上留颜面了,否则,本相也保不住你。” 吕自白听着连连点头,忙道:“下官一定不敢再犯了,下官也知道,陛下还在生下官的气,所以下官准备了一个方士,要引荐给陛下。” 第729章 进宫,西岐皇宫 百里桧看了吕自白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吕大人,你果然是长进了。” “好,这画本相就收下了,这块令牌你拿去,明日,你便可自由入宫,不过本相可告诉你,这机会,本相可只给一次,你把握好了。”百里桧说完,吕自白便就附和着他笑,这回却是发自内心的,他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那么顺利。 不过他没想通是,那位大人说,只说引荐个方士就可以了,不必强调这方士有什么本事,更不需要强调这方士是男是女,说得越随意越好。 吕自白不知道的是,西帝炼丹一事本就是被百里桧忽悠的,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只要和他说是方士,有炼丹的本事,送进宫就是照单全收,反正有专门替西帝试丹药的小太监,根本不怕那些方士乱来。 虽然西帝荒淫无道,但皇宫终究是皇宫,西岐宫城的威严也是不容小觑的。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所有人都有一个必备的技能,那就是清楚了解朝中局势的每一处细微动向。 和那日在宫门口傻等了几个时辰的冷遇不同,这一天吕自白领着沐纤离和林玉进宫,一路都畅通无阻,侍卫们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还没有走到西帝所在的栖梧宫,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安逸王爷拦下了去路。 “本王还以为吕大人是多么地高风亮节呢,刚刚拒绝了本王,转头就去投奔了百里桧,吕大人,看来你不但脑筋死,眼神也不怎么样啊?”说话间,安逸王爷去看跟在吕自白身后的沐纤离。 沐纤离穿了一袭轻柔的白纱,脸上蒙了轻透的面巾,既不能遮挡她的美貌,又增添了一层神秘感。 沐纤离被人用这种打量的眼神注视着,非常不舒服,可她也没有愤怒地回视,而是用一种漠视的眼神轻飘飘地从安逸王爷脸上划过,似乎是看了他一眼,似乎又完全没有把他看进眼里。 安逸王爷却是轻易就被她这样的眼神吸引了,他摸着下巴想,这死板的吕自白竟然开了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美人。 陛下见多了谄媚的,惊恐的女人,这样相貌绝伦还清高的女子确实不多见,看来吕自白这一次要立大功。 虽然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有的时候也不是能完全掌控陛下的脾气,吕自白要是真的凭这样一个美人得了陛下青睐,就算是自己,一时也动他不得。 念及此,安逸王爷也就暂时放弃了给吕自白一点教训的想法,不过他还不准备让吕自白太过舒坦,便道:“吕自白,陛下跟前儿美人万千,你最好祈祷你的这一个,能留住陛下的心呐,哈哈哈。” 看着安逸王自说自话大笑着离去,吕自白和沐纤离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往栖梧宫走去。 刚踏进栖梧宫的大门,就听见一阵阵奏乐之声,走过连廊的时候就看见一排排的小宫女端着一个个托盘走过,往里走的托盘上都满当当的美食佳酿,而往外走的托盘上全是残羹冷炙,有的甚至连动都没动过,可见里面是怎样的奢侈无度。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监守在门口,见到吕自白,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道:“哟,这不是吕大人嘛,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呀?” 被他这样说,吕自白面色更加难看,却是还是作揖道:“崔公公,这是丞相大人给的腰牌,我有事,求见圣上。” 崔公公嘻嘻一笑,把吕自白递过去的腰牌又推了回来道:“我不过是一介奴才,哪配得上看您巡抚大人的腰牌啊。” 说着,这老太监竟还哼了一声,见状无法,吕自白只能是硬着头皮道:“还烦请崔公公通传一声。” 崔公公双手一摊,拦在了门口,道:“圣上说了,今儿高兴,不许任何人打扰,大人且在这里等着。” 沐纤离算是看出来了,这吕自白八成以前得罪过这个崔公公,这崔公公气量小,故意刁难他呢。 思及此,她转头就给林玉使了一个颜色,林玉会意,手里摸了一枚铜钱,一个巧劲就打在那崔公公的肩膀上。 崔公公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推了一把,一个站立不稳,竟直直地向后倒去,一下就撞开了身后的门,最后一屁股坐进了殿内地上。 殿上的丝竹声戛然而止,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惊呼了一声,赶忙拉好了自己的领口。 而那个身穿皇袍的男人却是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眼睛蒙着一块黑布,手还死死地抓着前面女子的腰带,把脸往那女子怀中蹭道:“美人儿,这次朕可抓到你了,今儿朕就要好好宠幸你……” 那小美人虽也算不上有什么廉耻,却也不想在人前有如此行径,便只能将身子一直往后仰,一只手抓着衣襟,一只手轻轻去推西帝的胸口,道:“陛、陛下,有人来了。” 西帝的动作闻声停了下来,随后不耐烦地扯下脸上的黑布高声喝斥道:“朕不是说了,没事不要……” 却是话到一半,他的眼神就定在了吕自白身后的沐纤离身上,是半分也再挪不开。 “陛下,老奴和吕大人说了,陛下正在忙,不让任何人打扰,可吕大人非是不听,就要硬闯,他还对老奴动手了,请陛下为老奴做主啊。”崔公公在地上也不起来,顺势改坐为跪,磕着头控诉吕自白的罪行。 吕自白自然是要为自己辩解的,便也跪下行一礼,正要开口,说出个“陛下”,便叫前边的西帝出声打断,道:“都别说话。” 西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沐纤离,从地上站了起来,还理了理凌乱的衣袍,几步走上前就要伸手去拉沐纤离的手,还一面说道:“朕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绝色的美人儿……” 只是他还没有拉到沐纤离的手,便就被林玉上前拦住,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乃我蓬莱仙子,今感你国有难这才特来相助,便是君主也不可无理!。” 西帝压根就没有听林玉说了什么,只见到有人拦住了美人,立刻就怒声喝道:“大胆,敢挡着朕的美人,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砍了。” 沐纤离闻声,低垂的眼中冷光一扇,边上吕自白也是赶忙上前道:“陛下,不可啊陛下。” “这两位,是蓬莱来的高人,这一位云仙子,最擅长驻颜长生之术,很得蓬莱人民的爱戴,这一位是她的护卫,非常了得。” “长生”两个字赫然将西帝从沐纤离的美貌中暂时挣脱了出来,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边儿上竟还站着个吕自白,便就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道:“是你啊,上次打了你,你都好了?没好就再在家里养养,省得又到金殿之上和朕唱反调。” 吕自白想起上次当众挨打,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但想起那位大人的叮嘱,还是硬着头皮笑出来,道:“是臣殿前失仪,陛下打得好。” “臣在家的这两日已经想通了,这才托了许多关系,找到了这位蓬莱的仙子,想借她的仙术,为陛下延年益寿。” 西帝一听这“延年益寿”四字,脸上的神色总算是好了一些,这才说道:“看来你这一顿打真是没白挨,也学会做事了。” 吕自白只能是干笑着答应,这笑得久了,脸就僵得有些难受,便这时,只见西帝好似看了后头沐纤离一眼,却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便就对着吕自白说道:“这仙子本该住天机宫,却是里头住的人太多扰了仙子修炼。” “不若仙子便就住在这栖梧宫……” “不妥!”西帝这话还未完便就叫那头林玉冷声喝断,便是见着西帝已是不悦地看了过来,却仍旧是面无表情,不卑不亢道:“我家仙子需一处清净之地才可为陛下推算国运,不可有丝竹靡乐之声。” “一切人间凡物皆会阻碍仙子的推算。”林玉这话说完,那头的西帝却仍旧是紧紧地拧着眉头,却这时,本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清冷之姿的沐纤离竟是开了口,道:“陛下近来可有体虚脑热之症?” 西帝闻言一怔,看向沐纤离的目光刹那间有了一丝变化,面上却并不明显,只说道:“哦?仙子可是有什么说法。” 沐纤离仍旧低垂着眉眼,一身清高的姿态,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道:“本仙昨日夜观星象,见金殿紫薇星朝西边异动,便是近日有什么邪祟冲撞了紫薇星。” 西帝闻言,一时也没了那些旖旎的念头,却是眉头皱得更深,这话里头的金殿紫薇星说的自然是他,收了这样多方士的西帝不会不知。 可这邪祟又是何物,西帝这处正想着,沐纤离便就又开口道:“那邪祟不安好心,日日往金殿里头送些阴煞之物,这阴煞之物越多,便就压了紫薇星的紫气,这才使得陛下越发身无力。” 说着,沐纤离那清冷的眼神还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西帝身后那些努力掩盖着自己身子的女子。 西帝却是没察觉到她这故意的一眼,只下意识地顺着沐纤离的目光朝后看去,正将着那群衣冠不整的“阴煞之物”,这一眼看进的雪白肌肤,这时却是没有引起西帝的半分兴趣,倒叫他一下便就怒发冲冠。 “都给朕滚!”西帝这一声怒吼吓得整个殿中的人都惊了一惊,那些女子闻言更是赶忙收拾好衣物,便慌忙从沐纤离等人的身旁跑了出去,而后又听西帝怒喊道:“把西子逸那个混账东西给朕叫回来!” 西子逸,一听便就知道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安逸王爷,而沐纤离见着西帝信了她的话,她的目的也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便就是欲擒故纵了。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小心看了吕自白一眼,没想吕自白竟是看懂了她这眼神,便就朝着西帝那处一拜,道:“那臣便就先行退下了。” 随后,吕自白便就要带着沐纤离退下,却不想那处西帝又是一声喊,道:“慢着!” 第730章 入住,小命休矣 吕自白闻言,先是悄悄看了眼沐纤离,见其微微点头,这才又回过身来,正巧那处西帝也回过身来,他便就又是行一礼,道:“陛下。” “传令下去,将天机宫的主殿千机阁赏给蓬莱仙子居住,另外赏二十名宫女过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西帝这声话毕,便就气冲冲地出了栖梧宫,看这架势,约莫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清理一下那个邪祟。 待西帝走后,先前还在门口拦着沐纤离他们不让进的崔公公便就腆着一张笑面上到前来,道:“仙子这边请。” 不想林玉却是走上前道:“仙子不喜凡人靠近,不用太多人,便就这位大人带着去就是了。” 这位大人指的自然是一旁的吕自白,而那崔公公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容一僵,又看了眼那头一脸严肃的吕自白,到底是顾念着这位蓬莱仙子是陛下新看上的人,便没敢造次,退到一旁笑道:“这是自然,那……便就劳烦吕大人了。” “不必。”吕自白抬手严肃地道了句,便就先一脚出了栖梧宫,领着沐纤离往天机宫去。 因着林玉方才那番话,众人也不敢惹这位新来的仙子不快,恐叫陛下责罚,便就都只是远远地跟在后头,这边也让这处的三人有了说小话的机会。 便见吕自白悄悄侧首看一眼后头远远跟着的一众宫人,小声问沐纤离道:“莫姑娘莫非真会推演之术?” “不会。”沐纤离仍旧是淡淡回道,却是听得吕自白又问道:“那莫姑娘是如何知道陛下今日的体虚脑热之症的?” 沐纤离也没卖什么关子,径直就道:“就你们皇帝这日日春宵苦短日高起,这体不虚才真是怪了。” 吕自白一听这话静了一会儿,这才羞愧地发出一声“哦”,而后三人也是一路无话地到了天机宫。 天机宫里的千机阁不是西岐皇宫里最辉煌的宫殿,却是西岐皇宫里最大的宫殿。 在沐纤离来之前,天机宫里就已经住了不下二十个方士,其热闹程度堪比西帝豢养美人的千娇阁。 宫中的消息一向传得很快,便就沐纤离等人从栖梧宫到天机宫的短短几步路里,吕自白引荐的一位方士,入住天机宫主殿千机阁之事连宫外的那些个大臣都知道了。 虽不过是一个方士又入了宫,但这对于那些玩弄朝堂的闲臣来说,便就意味着前几天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板子的吕自白,怕是要起来了。 再加上新来的方士竟是个美貌女子这一条,这件事情就更加带上了旖旎的色彩,毕竟西帝沉迷美色,已经是一件摆在台面上的事情了。 尽管其实没有人对沐纤离那所谓的修为和能力感兴趣,但她还是做戏做足,让人在正殿的位置摆上了一个看着就很唬人千斤大鼎,按着之前在南禹那边学到的一些皮毛,放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在里面烧。 沐纤离本就不是来西岐皇宫里炼什么丹的,是以起了火之后就吩咐宫女们只需要固定时间加柴不要让炭火熄灭就可以了,平时不用人照看。 宫女们也是乐得清闲,因为沐纤离根本不用人伺候,真像是个神仙一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蒲团上面打坐看书,美其名曰推演国运。 可惜了,沐纤离专心推演,却是有人坐不住,要知道她不仅是进入这皇宫里的第一位女方士,也是所有人见过的唯一一位女方士,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方士竟还能是女的。 是以,这天机宫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沐纤离身上盯着呢。 头两天时候,那些人还算还沉得住气,想要看看这位女方士有何独到之处,可两天过去,沐纤离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心急的人就开始坐不住了。 这其中更有一连两天,西帝亲自来千机阁沐纤离的缘故,但都被林玉以“仙子初入千机阁,需要焚香沐浴静坐三日,方能与此地通灵”为由,给挡回去了。 更为难得的是,西帝竟一点都没有生气,还笑呵呵地让人又赏了许多东西到千机阁,沐纤离这凭一己之力开了许多先河,想要不引起人的注意实在是太难。 天机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所以,最先找上来的,自然是同住在天机宫里的两位方士,一个叫刘年,一个叫关月。 这两个方士是一同入宫的,比起其他单打独斗的方士来,两个人的实力总是要强一些,而在沐纤离来之前,这两位也是最受西帝信任的。 可就在昨天,刘年去禀告自己炼制的长生丸还差一味药材的时候,却被告知那味药材已经尽数进了千机阁蓬莱仙子的口袋里了。 这让刘年实在是坐不住了,就带着兄弟关月直接来找了沐纤离,想要告知这个新来的要守规矩。 两人一进来,发现千机阁里空空荡荡,那传说中的二十个宫女一个也看不见,只有一口大鼎。 这两位倒也不完全是坑蒙拐骗之辈,最起码也是研究过炼丹术的,两个人在大鼎边上左闻闻右闻闻,就哈哈大笑道:“什么蓬莱来的仙子,不过也就是看了几本杂书嘛,这方士人人都会的清心丸,你也好意思摆这么大的阵仗来炼?” 其实这两个人一走进门的时候,林玉就发现了,只是看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功夫在身的样子,便就不想去搭理他们了。 刘年一说话,另一边廊下当值添柴的宫女就听见了,放下手里的绣活一路小跑着过来,看两个人的打扮,虽不认得,也知道是这宫里的方士,便就规规矩矩地行礼道:“两位大人,仙子吩咐了,今日要清修,这里头炼的是仙药,沾不得人气,还请两位大人离开。” “关老弟你听听,就这清心丸,也敢叫仙药了,那我的长生丸,岂不是圣药了?哈哈哈。”刘年指着大鼎不屑地哈哈大笑,边儿上关月也不屑道:“哼,什么蓬莱仙子,我看就是凭着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子,蒙蔽圣上,今日就让我们兄弟二人拆穿你的真面目。”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粉末,尽数洒在了火堆里,那火苗先是猛地蹿高,然后就迅速矮下去,最后连一丝烟气也无了。 他动作太快,那小宫女都来不及阻止,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灭了。 小宫女看着火堆,愣了好一会儿,张嘴就开始大哭道:“哇,火……我的火灭了……呜哇……” 这小宫女是从小就被送进宫的,只不过一直都跟在教习嬷嬷手底下做些杂事,刚到了当差的年纪,就被分到了这里,这是她单独当值的第一天。 虽她看惯了姐姐们因为做错了一件小事就被赐死,自己也做好了早晚有这样一天的打算,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才第一天当值,就把小命给丢了。 想到这里,小宫女是越哭越伤心,哭得刘、关二人都有些茫然。 “行了,你别哭了,我们又不是冲你,去把那个什么蓬莱仙子叫出来,我们和她说话。”关月终于是忍不住道,可小宫女沉浸在自己小命休矣的悲伤里,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能顾着嚎啕大哭。 “我去把人轰走。”林玉看着外头那明显是来找事的二人,蹙眉说着便要出去,却是沐纤离拦住他,轻笑道:“你出去,他们又会纠缠半天,我看就让这小丫头对付他们,挺好的。” 林玉却是不解道:“就她这般模样,能对付得了谁?” 沐纤离竟是难得在她这个总是故作老成的弟弟身上瞧见这番少年脾气,便就笑看他一眼,道:“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了,一会儿等那两个人走了,你把那小丫头带来给我。” 林玉仍旧蹙眉不解,但见沐纤离就这么走了,也只能听她的话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那头小宫女实在哭得过于伤心,后头做饭的,劈柴的,挑水的,扫地的全听见了,一个一个地过来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宫女也不说话,哭得一抽一抽的,手往那熄灭的火堆里一指,又用一根纤细颤抖的手指指向刘、关二人。 那些宫女们也一个个面如死灰,恨不得跟着哭道:“这火怎么灭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仙子说过这火不能息的。” “那我们要不重新生火?” “重新生了火有用吗,若能重新生,仙子也不用叮嘱了呀。” “我们也不懂,要不去问问林仙官?” “林仙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在哪里……” 刘年和关月趁着这堆宫女束手无策的时候,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就准备溜之大吉。 可小宫女虽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也立志自己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要手刃自己的仇人,一把就拉住了两个人的衣带道:“你们两个杀人凶手,你们……你们不能走,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 刘年,关月赶紧抓住自己的衣带避免出丑,对着那小宫女喊道:“喂你这个女子,有话好好讲啊,不要动手动脚的,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杀人了?” “杀人凶手,不能走。”小宫女却很固执,死死拽住两人,反复念叨这两句话,仰着脑袋嚎啕大哭,仿佛下一刻就能岔过气去了。 几个宫女看了都不忍道:“两位大人,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们虽是宫女,但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人欺凌啊。”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没有杀人,别瞎说。” “我们就是来拜访一下,既然仙子不方便见客,那我们就改日再来拜访,不用给仙子带好了,告辞啊。”刘年说完,以从未有过的矫健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袍,溜之大吉。 关月见此,也如法炮制,几个宫女想追,可哪里有两个大男人跑得快啊。 见两个人跑了,那本就哭得不行的小宫女一口气梗住,哭声戛然而止,然后整个人都往地上栽去。 第731章 女人,宫中之人 “云迦!”宫女们又是惊叫又是扶人的,有两个还因为太过着急被地上刘年和关月的衣服绊了一下,一时间几个人滚作一团。 林玉见状扶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从屏风后面转出来问道:“发生何事,这般吵闹?” 宫女们一惊,也不管云迦了,齐齐跪倒,道:“林、林仙官。” 虽说按道理,住在宫里的大人是没有资格惩罚宫女的,可之前就有一个大人因为宫女打翻了药匣子,活活将宫女打死也没有人过问,最后那宫女被人用草席裹了丢到后山去了。 这一刻,所有的宫女都觉得自己小命休矣了。 这些宫女都和云迦一边大,都没怎么经过事,加上一紧张,磕磕绊绊地答也答不明白。 林玉实在听不下去,却还是要保持自己仙人风姿道:“将这里的狼藉收拾了,再将这位小宫女送去仙子的房间。” 沐纤离看到那小宫女被人抬着进来的时候,也是一下忘了自己那仙人的风姿,起身惊道:“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是那两个方士对她动了手,忽地有些自责没让林玉早点出去阻止那两个人闹事,却是听林玉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又是哭笑不得,端坐回去找回自己的仙子模样,冷淡道:“先把她留在我这儿,你们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那殿上的火怎么办?”一个宫女看了看云伽,怯生生地问道。 沐纤离轻轻扫了那宫女一眼,激起对方一阵颤栗,忙不迭地低下头去。 林玉见状便代为解释道:“那火是什么人熄的,就该什么人来负责,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仙子不会难为你们。” “真的吗?”宫女们有些惊喜地抬头,又觉得冒犯了,迅速低下头去。 沐纤离不答话,林玉说道:“自是真的,骗你们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以后仙子的衣食起居还要劳烦各位了。” “不敢不敢,林仙官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林玉这么客气,宫女们是又惊又怕,一个个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等她们走了个干净,沐纤离这才说道:“可怜的小丫头,也太不经吓了,就这么晕了过去。” 林玉闻言也道:“可见,像她们这样的小宫女,在这里连个人都算不上。” 沐纤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其实在她眼里,别的宫里的宫女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了许久,那个叫云伽的小宫女才终于醒了过来,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叹气道:“诶,又嬷嬷骗了,还说地府里面有恶鬼呢,依我看,跟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差别嘛。” 她醒了之后,就只是目视前方,看着房梁和上面的帷幔,根本也没有转头看看别的地方,怎么就能确认自己死了,还信誓旦旦地确认这里没有恶鬼呢? 沐纤离笑笑,出声道:“还不起来?” “啊——!”云伽一声惨叫,竟是把一旁好好站着的林玉吓了一跳。 “林仙官……你怎么会在我……奴婢的房间里?”云伽指着林玉就问,问完又觉得不对,疑惑道:“这不是我的房间啊,那奴婢怎么会在你……您的房间里?” 林玉只觉得头大,往旁边让了让,露出正在蒲团上打坐的沐纤离道:“这里既不是我的房间,也不是你的房间。” 沐纤离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云伽突然觉得自己一颗慌乱的心就这么静了下去,端端正正地跪好道:“仙子,奴婢多有冲撞,还请仙子恕罪。” 沐纤离轻飘飘伸出一只手去,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道:“你且起来说话。” 云伽乖乖站了起来,沐纤离道:“今日之事,我已经听林玉说了,与你无关,你不必担忧,我不会责罚你。” 云伽却低着头不说话,沐纤离见状便就问了一句,道:“怎么了?” 云伽飞快地抬头看了沐纤离一眼道:“仙子虽不怪罪奴婢,但奴婢也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此话怎讲?”沐纤离皱起眉头问,云伽闻言便回道:“仙子的丸药是为陛下所炼,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是耽误了陛下的事情,陛下肯定是要不高兴的,所以……” “原你是怕这个,放心,我自会保你的。”沐纤离淡声说道,却不想便是有了这话,云伽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惊喜,还是面如死灰,似乎根本就不相信。 看来是怎么说都没有用,沐纤离和林玉对看一眼,用说的不管用,那只能用实际行动让她信服了,毕竟这样天真的丫头,却是再好用不过,可舍不得让她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云伽失魂落魄地走后,沐纤离让林玉把刘年和关月二人留下来的衣服收了,准备迎接西帝。 西帝果然一等到沐纤离斋戒沐浴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用的理由自然是看看沐纤离是否习惯,顺带关心一下他的国之运势。 而沐纤离在等着西帝来,刘年和关月也在等着西帝来,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先沐纤离一步跟西帝告状,知道沐纤离长得好看,西帝就吃那一套,若是让沐纤离先开了口,只怕他们两个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是以这天西帝一踏进天机宫的大门,就先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刘年和关月。 这两个人之前炼制的许多味丹药都有些功效,所以西帝对这两个人还是有些上心的,当下便就问道:“刘道长,关道长,两位这是何故要跪在这里啊?可是丹药出了什么问题?” 两人闻言自是不会起身抬头,刘年先道:“陛下,臣兄弟二人侍奉陛下多年,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是知道的。” 西帝却是觉得莫名其妙,便道:“两位道长确实对朕衷心,朕心里有数,不会亏待了二位的。” “陛下既然体恤臣,就请下旨放臣二人离去?”关月听后便就接上道,西帝闻言却是一惊,关月那补阳之药极为好用,若是让他走了,自己那么多美人有有何意趣。 思及此,西帝自是不肯,便道:“两位道长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突然要走,是这宫里住得不好了?若是这天机宫住腻了,朕也可以为你们安排别的住所啊。” 关月抹了一把并没有的眼泪,仿佛很有苦衷的样子,却是不说话了,西帝见状自是皱起眉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朕为你们做主。” 刘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陛下,不是我们兄弟想走,只怕是有人留不得我们兄弟二人。” “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西帝虽这几年沉迷酒色,身子耗损得非常厉害,但身居高位多年,一发怒自是很吓人,那跟着他来的太监宫女一下便就浩浩荡荡跪了一地。 随后便就听西帝怒道:“是不是皇后找你们麻烦了?” 在这宫里能跟他作对的人实在是不多,想来想去,西帝只能是想到了百里锦身上。 “皇后娘娘从来也不到天机宫来啊陛下。”刘年也没想到西帝发了这么大的火,结果居然去怀疑皇后,自是愣了一下。 “不是皇后?”西帝闻言更是生气,怒道:“那究竟是谁?!” “那个……”关月斟酌着开口,道:“前几日,有位新来的道友搬进了千机阁,臣二人都听说是蓬莱来的,术法了得,在蓬莱有上仙之尊。” “臣对术法也是过于痴迷,就想着去找那位仙子互相交流一番,毕竟大家都是为陛下做事,若有进益,是再好不过了。” 西帝听到这里,燥怒的心却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反而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们去找了仙子?” 刘年仔细观察西帝的神色,见他应该是没有生气的样子,便就继续说道:“我们是心急了一些,不过之前来的大人们大家都是互相切磋交流的……” “我们是一片好心,可是仙子见了我们,却是很有敌意,尤其她听宫女们说我们二人是陛下最信任的术士,表现得非常不屑,不但将我们二人羞辱了一番,还扬言让我们趁早滚蛋。” “甚至说她将会是最得陛下青睐的术士,还说我们都是骗子,陛下您是知道的,我们怎么会是骗子呢?”关月打断刘年的铺垫,直接说道。 意料之外的,西帝听了竟还是不生气,不但不生气,他看上去反而是更开心了道:“仙子说,她要成为朕最宠爱的……术士?” “是啊。”刘年没有听出其中隐晦的意思,还继续说道:“她那个炼丹炉,我们也看了,虽大了点,可是用鼻子也闻得出来,炼的就是最简单的清心丸。” 清心丸这个东西,西帝是不陌生的,这东西的效果是宁心静气,在宫里没有那么多术士的时候,宫里的人也时常会用一些。 可那又如何,西帝也不真的指望沐纤离给他炼出什么东西来,他本就是贪图人美色而已。 见关月还要继续告状,西帝却是制止道:“二位道长,这些都是小事,仙子这是刚来,不懂规矩,又是一个女人家。” “女人家嘛,走到哪里都喜欢争风吃醋,你们要多担待一些,回去。”说罢,西帝便就要越过二人往里头走去,刘、关二人见状正要开口,却见西帝又回过身道:“哦对了,上次那个健气丸,很不错,若能再改进,朕重重有赏!” 说完,西帝就甩了袖子往里头去了,一个美人儿,表面上清高冷漠,背地里却为了他的圣眷和别人耍小手段,这让他怎能不开心呢? 若沐纤离知道刘年和关月会在背后这样抹黑她,怕是要吐血三升,幸好她并不知道在西帝眼里,她已经为了他连男人也要嫉妒了。 迎接西帝的时候,沐纤离还是淡淡地,行礼也只是简简单单作了个揖,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西帝并不和她计较,开门见山就说道:“仙子,可让朕好等啊——这千机阁里,住得可还习惯?” 沐纤离并不说话,还是林玉代答道:“多谢陛下招待,仙子一切都好,且仙子说了,打坐时感受到此处灵气浓郁,正是推演的最佳场所,陛下果然好眼光。” 西帝哈哈大笑道:“仙子习惯就好,那么……” 不等他说完,林玉又说道:“不过有一事不妥,还请陛下裁夺。” 第732章 围猎,人命非命 西帝闻言却是下意识地朝沐纤离那处看去,只见她仍旧是带着面纱,眼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但是看到面纱下面隐约可见的绝世面容,却是叫他更为心猿意马。 尤其是在经过刘、关二人的描述之后,西帝更加觉得,沐纤离这双淡漠的眼里充满了对自己压抑和隐藏的感情。 但他毕竟是一个帝王,习惯了别人对自己谄媚讨好,即使是在自己分外感兴趣的女人面前,也要摆一摆架子。 念及此,西帝便往那主位上一坐,随意问道:“有何不妥之处尽可说来,仙子远来是客,我西岐一向都是客随主便的。” 林玉微微抽了抽眼角,心中多少有那么一些腹诽,但面上还是一板一眼道:“昨日是仙子沐浴斋戒的最后一日,这关系到仙子是否能和天机宫结缘,更好地为陛下推演国运,可谓是十分重要。” “是以在下便就守在仙子身边,一刻也不敢远离,却是在修炼最关键之时,听到大殿上有喧哗之声,迫使在下不得不出来查看,而后,却只在大殿之上看到了这个……” 说着林玉手一扬,便就又一个宫人托着一个托盘上来了,而那捧物体之人,正是昨日最先遇上那两人的云伽,她低着头,闭着眼,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西帝一眼扫过去,在看到托盘上的物什之后,也是皱起了眉头,道:“林仙官这是什么意思?” 林玉依旧没什么表情,指着那托盘上的东西说道:“在下来到大殿上之后,就看见这丫头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手上拽着两件衣服,不仅如此,大殿上烧着的火也已经完全熄灭。” 听着林玉这话,西帝的眉头是皱得越来越紧,随后道:“林仙官的意思是有人趁仙子修炼之时擅闯千机阁?” 林玉轻笑了一声,神情仍旧是淡漠道:“擅闯也就罢了,我们仙子已经是得道高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他们想要什么便拿去就是了。” “可陛下这千机阁内,唯有在下一人作为男子可随侍仙子,其余的都只能是女子,这两个男子擅入还留下外袍,却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林玉的这话说得模糊,但西帝有自己的心思,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便见林玉话后,这西帝是蹙眉沉思不语。 是呀,这仙子长得那么好看,刘、关两个道长身为男子,硬闯进来是什么意思?若真是如他们所言,只是想和仙子切磋一下,又何故要留下外袍呢? 西帝心中火起,这样天仙一般的人儿他都还没有上手,怎能叫别人先觊觎了去,这两个人怕是知道他今日要来,特意堵在门前,恶人先告状,真是岂有此理。 见西帝的神色渐渐阴狠了下去,沐纤离在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 那嗓音如同她的眼神一向冷漠,又如同山上凛冽的清泉,直直地滑进西帝的心窝里,道:“或许是本仙从蓬莱来的身份,叫那两位散人想来给本仙一个下马威,本仙修的是清心道,本不该同他们计较……。” 却这时,沐纤离特意顿了顿,而后才接着说道:“可他们万不该毁我炉火,这鼎中燃火,乃是为日后推演所做的准备,叫上天好知道我在此,这才好为我透一丝天机,可惜了……” 她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落出一丝无可奈何,从未见过其如此模样的西帝,心一下子就被捏紧了,忙问道:“那这鼎如何了?” 林玉闻言又出声解释道:“陛下,这鼎是我蓬莱仙物,自打蓬莱老祖开山以来,这鼎的香火就没有断过,这才同上天能够交好。” “我们一路把这鼎带过来,鼎的灵气不好凝聚,是以到了此处之后,需要先温鼎三日,可眼下这火熄了,灵气又散,前功尽弃了。” 林玉这话说着,神情也是低落了下去,瞧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连着沐纤离都忍不住心中惊讶地看他一眼,这小子竟还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而这西帝听着这话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懂,轻轻“哦”一声过后,便就问道:“那这该如何是好啊?” 沐纤离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请不语,自还是林玉代为回话,便道:“陛下有所不知,之所以只需三日温鼎,是仙子算好了吉时,现下前功尽弃,需得再温三九之数才可。” “无妨,无妨,这么些时日,朕也等得起……”西帝虽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不知是生了什么另类的心思,喃喃出了此句,随后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便就赶忙回神道:“那就有劳仙子再温鼎几日。” 沐纤离和林玉对看一眼,却是没想这西帝就这样将事给了了,半点没提那关、刘二人,这老东西看上去可不是那种宽容仁慈的帝王,他不动刘关二人,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这处沐纤离和林玉二人正思索着,那头西帝却是话头一转,笑道:“左右这火也熄了,还得重新起火,温鼎,仙子也闲来无事,不如随朕去这宫里走一走,也熟悉熟悉?” 沐纤离看着西帝那一脸不寻常的模样,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她进宫来也不是为了一直缩在这小小的天机宫里,不如就顺道出去看看。 自己偷偷出去打探,哪有让这皇宫之主带着参观看得仔细的? 虽如是想着,沐纤离这面上还是要拒绝一下道:“不必了,本仙乃世外之人,怕辜负了陛下一番好意。” 西帝一听这话便就露出不赞同的表情道:“那仙子这么说,朕与这宫中万物皆是俗物,都入不得姑娘的眼了。” 沐纤离也是没想这荒淫无度的狗皇帝竟还能想到如此,心中也是一惊,却还是淡淡道:“陛下言重了。” 而后,她仍旧是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微微点头道:“那便有劳陛下了。” 西帝忍住了要去拉她的手,满意地笑着带头就走,沐纤离朝身后略显不安的林玉使了一个眼神,叫他安心,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西岐的宫城,唯有“奢华”二字,在沐纤离看来,这种奢华却是有些过了,甚至超过了一个皇宫最应该具备的威严。 且这一路上所见的各色人的面上,无一不带着刻入内心深处的恐惧,这叫沐纤离也是越发觉得这西岐皇室,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怪不得那此战役后好半年不见西岐这边有动作,敢情是其自家出了问题,说来进宫这两日,她好似都没听到西子墨的消息…… “朕虽也听说过蓬莱,不过却不知如何去到,也不知蓬莱的王都和朕的皇宫比起来,那个更合仙子的心意啊?”西帝一边走着,一边状似无意问道。 沐纤离微微颔首,先回了他前边那句话,道:“我们蓬莱之上都是一心向道之人,稍有世外人入内,无缘同陛下想见却也是情理之中。” “蓬莱清净,自不能同陛下的宫城相比,至于小仙,既一心修道,那么不管身处宫殿还是茅屋,都是一样的。”沐纤离说完,便听前头西帝大笑道:“仙子果然是高人。” 说完,也不知西帝是不是突然兴起,便道:“既然仙子不喜欢这宫城,朕便带你去看看宫墙围猎如何?” 这狗皇帝惯会曲解人意,她何时说过不喜欢了,沐纤离蹙了蹙眉头,又看一眼还有大半尚没看过的地方,虽说之前因着西子墨的缘故有幸来过,却是过去太久,早忘得差不多了。 沐纤离回神惊觉西帝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便赶忙收了眼神,淡声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一直到进入宫墙围猎的场地,沐纤离都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猎场,他们身处在一个高台之上,远远地可以看见场地边的笼子里关着躁动不安的各种猛兽,有一些沐纤离甚至叫不上来名字。 笼子边守着身穿铠甲的侍卫,场地的周围都是几人高的铁栅栏,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两人分主次落座,西帝一脸自豪地指着场下的笼子说道:“这是今年去年秋猎时朕的军队活捉的猎物,每一只都年轻体壮,带进宫之后,都有专门的人饲养。” 沐纤离敷衍地点头,她完全不意外西帝有把猛兽养起来再猎着玩的特殊爱好,可当锣声响起之后,场地一边的木门被打开,沐纤离就愣住了。 木门之内是二十几个蓬头垢面的男女,每一个都十分瘦弱,许多身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和未干涸的血渍。 “陛下这是……”沐纤离话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那些关着猛兽的笼子已经被齐齐打开,猛兽们快得根本就看不清,一下子就冲到了人群之内。 有反应快的拔腿就跑,但也有反应慢的已经被一张张血盆大口扑到在地。 沐纤离见此景惊得愣住,下头猛兽的嘶吼声和人的惨叫声一道一道地划破她的耳膜,让她无法再镇定。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沐纤离努力保持着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却看见西帝正在看下头猛兽追人,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竟还笑得出来?沐纤离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攒成拳,而早在猛兽冲出笼子之时便就上前一步挡住沐纤离的林玉也看着那场中人,心中强忍着的怒气,全都化为冷意浮在眼中。 许是这处二人那压抑不住的怒气太过,叫那头西帝有所察觉,这才回头看了沐纤离一眼,道:“怎么,仙子不喜欢?” 沐纤离压抑着些怒气,却还强撑着清心寡欲道:“修道之人不染尘世之血,陛下让他们收手。” 第733章 干尸,是个活人 却不想西帝闻言将手一摊,道:“这些畜生哪里听得懂人话,不吃饱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 见沐纤离有怒气,西帝却是笑了一声,道:“怎么?仙子以为有不妥吗?”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讲究众生平等吗?那些畜生在被围猎的时候,也是这样慌忙逃窜的,现在朕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也享受一下围猎人的快感,有什么不对吗?” “天机宫里的大人都觉得朕这个想法很对啊。”西帝这话说得叫人看不出丝毫试探地意味,反倒真的是发自肺腑之言 沐纤离强忍着怒气,直直地看着他的脸,语气森冷道:“陛下若是真讲求平等,就该让去围猎的人下场被围猎,而不是找一些犯了错的太监宫女代为受过,他们是无辜的。” 西帝含笑看着她,摇了摇头道:“无辜吗?仙子错了,他们可并不无辜啊,这些都是犯了事的人,本来是要当场就赐死的,现在朕可在给他们机会,若能从那些畜生口下逃脱,朕就会不计前嫌地放了他们了。” 沐纤离反问道:“那陛下可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要这个机会?” 这样即便是活下来了,身心都会受到重创,后半辈子怕是都要活在噩梦里,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西帝闻言不觉有异,竟还是笑道:“为什么不要呢?民间不是有句话叫……” “对,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他们跑得那么用力,不就是想活吗?”西帝说着还指着场下那群一脸惊恐狂奔的普通人哈哈大笑起来。 沐纤离死死地盯着边儿上坐着的西帝,握紧了拳头,却是差点就要将袖中银针射出之时,叫回到身后的林玉按了按肩,低声唤了句,“阿姐……” 这一声“阿姐”也算是叫沐纤离回想起了她来这宫里头的目的,便只能是忍了忍收回了手中银针,回头对着西帝微微颔首,道:“小仙还有些事要办,就不打扰陛下的雅兴了。” 西帝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事交给宫人去办就是……” 却是话正说到一半,场外崔公公一溜小跑地就过来了。 他从前面的一座木桥上跑过来,下头就是嘶吼的野兽和惨叫的人群,可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显然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不然以他那点胆量怕不是要当场就掉下去了。 “陛下,安逸王爷求见!”崔公公高声喊着,以免自己的声音被底下的惨叫声压过。 西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立时就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道:“是吗?安逸王又给朕准备了什么惊喜?” 崔公公嘿嘿笑了一声道:“这个,自是要陛下亲自去过目才行。” 西帝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道:“好,那朕就过去看看。” 他走出了两步,又记起了沐纤离,顿下脚步说道:“仙子就自己随意看看,朕有要事处理,来日再与仙子论道。” 沐纤离闻言回道:“皇宫重地,我乱走也不妥,陛下自去忙,我这就回天机宫去了。” 西帝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仙子不是要汇集这皇宫里的灵气吗?你可以在后宫里随意走动,只有一点,不可以去前殿。” 西帝话毕便就转身随着崔公公离开了,身后林玉看着西帝离去的背影,小声说道:“不是说那安逸王爷冲撞了紫薇星,可这皇帝好像没有对他如何……” “毕竟是他跟着皇帝的日子久,知道皇帝的脾性,又怎会因我这新来的一句话就扳倒她。”沐纤离也是看着西帝离去的地方小声道。 而后沐纤离看了眼那头朝他们走过来的一个嬷嬷,微微叹了口气道:“左右也只不过是叫他吃一点苦头,知道吕自白宫里头有人不好欺负罢了,也没想真动他。” “西岐的家事,与我何干。”正这话小声说完,那头的管事嬷嬷便就到了沐纤离跟前,受陛下之命带她去这皇宫里头走一走。 这个老嬷嬷话不多,每到一个宫殿只是呆板地讲述这是什么地方,住的什么人,就没有下一句了。 这让沐纤离的好奇心很难满足,她转得都有些累了,终于开口问道:“这一路,都是妃嫔的住所,与国运关联甚小,还是看看与陛下亲近之人的居所。” 老嬷嬷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皇后娘娘一向反对陛下看重方士的,仙子若是要去的话……” 她说得吞吞吐吐,可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皇后不喜欢方士,她若是自己送上门去,怕是讨不到什么好。 沐纤离理解地点了点头道:“道法玄妙,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必强求。” 老嬷嬷意外地看了沐纤离一眼,以往来的那些大人知道了皇后不喜欢大人,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以后要远离以保证自身安全的意思。 这个仙子倒是真把自己当上仙了,还“不强求”,语气仿佛不是她不去惹皇后,而是她大人有大量放过了皇后。 不过这嬷嬷也是人老成精,只是默默在心里想着,脸上是一点也不显露,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育有一对子女,太子殿下住在东宫,公主殿下则在紫灵宫,若是仙子要拜访……” 聪明人说话就是点到即止,沐纤离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边点头示意往两位殿下那处去看看,老嬷嬷闻言便就应一声,领着沐纤离往另一处走去。 这一路又往别的宫走去,却是在经过一处月亮门时,沐纤离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这上锁的双门顿了顿,而老嬷嬷见着沐纤离目光落在这在门锁上,便就笑道:“哦,这里是翠玉阁,已经废弃了,所以锁了起来……” “砰”地一下,像是回应老嬷嬷一般,就在她这话才说完,便就有一道重物砸在门上声音炸响,那门锁带着链子跳了跳,发出沉闷的声音。 被打脸的老嬷嬷干笑着解释道:“太久没有人住了,可能是里面的柱子倒了……” “啊——放我出去——”凄厉嘶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老嬷嬷闻言叹了一口气,干脆低下头去也不解释了。 沐纤离回头看了林玉一眼,林玉做了一个会意的眼神,随后便听沐纤离淡淡地说道:“这皇宫里阴盛阳衰,又造了许多杀孽,明日我带些符纸过来。” 老嬷嬷干笑了一声道:“仙子,还是……” “你不必惊慌,我自会去和你们陛下说明的,不会让你担责任。”沐纤离谈谈地说道。 老嬷嬷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便又带着沐纤离接着往前去,又转过了东宫和紫灵宫,到底是有些担心这两个会认出她来,沐纤离便也没多做逗留,只说来日再好好拜访,便就打发了那嬷嬷。 后宫的一圈看下来,除了那个被锁起来的院子,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夜里,林玉也不用沐纤离吩咐,夜探皇宫,目的自是那个发出奇怪声音的院子,沐纤离依旧装模作样地在房间里打坐。 宫女们已经安下了心来,除了值夜看火的,一个个都睡得很早,知道沐纤离根本就不会使唤她们,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清闲。 鉴于西帝这个人的变态程度,林玉不管带回什么消息来,沐纤离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可在看到林玉背着一个人进来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下。 林玉一跳进屋内,沐纤离就火速起身把窗门关了,确认没有被人看到之后,低声问林玉道:“你去查探个消息,怎么还把人弄回来了?” “我不把人弄回来,她就死了。”林玉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把人放下。 沐纤离从未见过林玉那样轻手轻脚地对待一件东西,别说是一个人了,可看到了那个人的情况,沐纤离又理解了。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子,骨架本就不大,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 沐纤离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瘦到这种程度,目测只有五十斤的模样,若不是她胸口还有着微弱的起伏,沐纤离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干尸。 “这……你也不弄清楚状况,就把人弄过来了,后面怎么办?”沐纤离一时间也没想林玉竟会这样仗义,便就看着地上的那个小姑娘一筹莫展。 却是林玉还有些心大道:“先给她点吃的,醒了就都知道了。” 沐纤离闻言幽怨地睨了他一眼,当初只念着林玉这小子形象很是世外,这才将他带进宫来,这时候却是有些想念魏一那小子的机灵了。 沐纤离看着林玉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无奈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那枯瘦女子的脉搏,道:“先倒点水来,然后去厨房抓一把米,一把就够了,不要多。” “多加点水,送去前殿的叫看火的小丫头给你煮了,煮得越烂越好,不用解释,就说我要用就行了。”林玉闻言,便就盯着他那一张世外人的脸出去办事了。 约莫过了几刻钟,林玉便就又端着个瓷碗回来了,沐纤离端过瓷碗,往那女子嘴里喂,可对方连最基本的吞咽都不行了,就一小碗水,咽下去的还没有漏掉的多。 沐纤离耐着性子,一直把水壶里的水都喂完才停手。 因为平日里都只有林玉进她的房间,所以门被推开的时候,沐纤离连头也没抬,直到听见一声惊呼,抬头看见了云伽小鹿般惊恐的眼神。 沐纤离这处眸光才一冷下去,那头林玉便已经是飞身窜了出去,一把将那小丫头擒在怀里,顺带一把接住小丫头没拿稳的托盘,一脚将门轻轻带上。 云伽竟是一面无声落泪,一面顺手又拿稳被林玉接住的托盘,上头放着林玉方才吩咐的煮得越烂越好的粥,紧闭着一张嘴。 林玉这原先还想捂着她嘴的动作就这么一僵,见着小丫头真是出奇得识相,便就皱了皱眉,却也松了手。 第734章 云倾,紫灵宫人 沐纤离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随后便又回头来看地上躺着的这位,淡声说道:“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谁知那头云伽听着反而更慌了,带着哭腔小声说道:“仙子,我、奴婢,找不到林仙官,这才自作主张……” 沐纤离闻言叹了口气,道:“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回去看火了,今天你没有来过我这里,也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好吗?” 云伽猛点头,她是什么也不想看的,更不想看沐纤离抱着一具“干尸”有做什么,她闭着眼把东西放下,却猛然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云迦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却发现那“干尸”的手正伸到自己的裙子底下,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就要来一声惊天动地石破天惊的尖叫。 便就这时,那头一直盯着云迦的林玉见状,一个闪身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的尖叫声尽数压回去成了一道“呃”,随后低声威胁道:“安静,否则杀了你。” 任何的劝说都比不上威胁来得有效,只见云伽乖乖点头,甚至在林玉放开了手之后,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 “一……”嘶哑干裂的声音似是从地底传来,让人听了都止不住喉头发紧,自是把云伽吓得直往林玉身后躲,可那“干尸”的手却还是固执地伸向她的方向,五根干枯的手指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着。 沐纤离好似看懂了,便就扭头奇怪地看了云迦,道:“她似乎认识你。” 谁知云迦这时候叫那东西吓得狠了,躲在林玉身后拼命摇头道:“我不认识她啊,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别来找我啊。” 林玉往旁边一站把她露出来道:“你好好看看,她还没有死。” 云伽忍着恐惧,从指缝里往外张望,可只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道:“我真的不认识她啊呜呜呜。” 沐纤离见状又是无奈叹一声,提醒她道:“她这是饿脱相了,你好好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特征能认出来的。” 云伽缓缓把话重复了一遍道:“饿……脱相了?” 她猛地放下手,也不害怕了,冲到“干尸”面前,唤道:“云倾,是你吗云倾?” 那地上的小丫头闻言像是要回应云迦一般,努力超前伸着手,想要去抓云伽的手,云伽伸出颤抖的手与她相握,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小声哭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沐纤离见着云迦这到底算不算是冷静下来的模样,叹口气道:“你们认识就最好了,她饿了太久了,你去把那碗米汤拿过来,慢慢给她喂一些,一定要慢慢喂。” 云伽点头,对着云倾轻声细语道:“云倾,你不要怕,我定会救你的,你放心,仙子和林仙官都是好人,你放心,放心啊。” 沐纤离揉了揉眉头,她知道谁是好人呢?这结论真是下得莫名其妙,不过却是懒得与她解释了。 一碗粥喂得如同涓涓细流,等到云伽晃着发酸的手,把碗放下的时候,窗外天都已经朦朦亮了。 林玉问道:“现下这人要怎么办?要一直放在你房里吗?” 沐纤离没有接话,却是云伽小声地说道:“若是仙子觉得不方便,可以让云倾到我的房里去。” 沐纤离摇头道:“云倾的存在,暂时不能让别人知晓,你和你的姐妹们住在一处,不方便,还是让她留在我这里。” 云伽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那仙子,我没事的时候可以来看看云倾吗?” “你可以来看,不过最好保守秘密。”沐纤离蹙了蹙眉,而后接着道,“否则,你和你的朋友可能都活不了,你能做到吗?” 这几天下来,沐纤离已经摸清楚了云伽的小脑瓜,她可以把任何的事物跟她的小命关联在一起,而只要一联想到她的小命,她做事就会分外的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英年早逝了。 云伽扑通一声跪下,给沐纤离磕了一个头之后,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林玉和沐纤离对看一眼,两个人在心里都觉得,要在这样的皇宫里活的这样的单纯,云伽这个人实在是分外难得。 这几天里,原本在天机宫生活的相安无事的二十个宫女之间起了一点小小的摩擦。 而这个摩擦的起源就是云伽,本来大家的衣食起居都是一样的,可这几天却发现云伽有事没事都会往那位仙子的房间里跑,而且一呆就是好久,这让人很难不起疑心。 经常在宫里四处晃荡的林玉都看不下去了,这丫头居然连借口也不找一个,只说要去找仙子,让别人替她当值,就这么大咧咧地走了。 而云倾在她的不懈照料之下,终于从一开始的只喝米汤,到现在的可以吃一点面食了,而她那张凹陷的吓人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生气。 沐纤离十分有耐心,这些天白天就在宫里到处装模作样的贴符纸驱晦气,晚上回来就开始听云伽和云倾讲述她们的故事。 和天真无邪的云伽不一样,云倾打小就是个机灵鬼,在那一批一起进宫的小宫女中,样样都出类拔萃,长到十岁就被选中成为了公主的贴身侍女。 不过飞上枝头的云倾并没有因为伺候了公主就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云伽渐行渐远,她休息的时候还是时常跑到教习嬷嬷的院子里和云伽说话,公主赏了什么好东西她也会偷偷地带过来和云伽共享。 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坚固。 一直到三个月前,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云倾负气离去,从那个时候开始,云伽就再也没有见过云倾。 起初,云伽还以为云倾还是在为那日的争吵生她的气,心中也有些不悦,这么久的好姐妹竟因为几句话不合就再也不来见她了。 可大半个月过去了,一开始的火气过去之后,云伽心里就隐约的知道事情有一些不对劲了。 然而云倾作为公主的侍女,来教习院子里找她容易,她一个做杂事的小宫女想要去找云倾却登天还难。 每每要求教习嬷嬷代为传话,嬷嬷都会分外不耐烦地打断她,奉劝她要安分守己,想着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有攀高枝的心。 终于,还是担心云倾安危的云伽在某一天的夜里偷偷的溜进了紫灵宫,想着就算是云倾还在生她的气,她也要好言好语的求对方的原谅,好让两人重归于好。 可在紫灵宫中,云伽却发现公主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她本来因为云倾的原因还认识几个,现在却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她在紫灵宫中晃悠了一圈,最后被一个值夜的小太监捉到了,好在那个小太监她是认识的,说明了来意之后,小太监就把她放了,并且告诉她云倾因为触怒了公主,已经被处死了。 公主一向刁蛮泼辣,因为一点小事就处死宫女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云伽只能感叹像云倾这样机灵的人,也逃不过最后触怒主子被处死这样的命运,日后做事不禁更加地谨小慎微。 云伽说完自己的故事之后也十分好奇,已经死了的云倾怎么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在沐纤离的房间里? 林玉看了沐纤离一眼,随口敷衍道:“我与仙子巡查宫殿的时候,在一扇门后面听见了呼叫之声,我们就进去把人救了出来。” 天真的云伽根本就没有问细节,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林玉和沐纤离对云倾的救命之恩。 彼时云倾还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但她也只是替云伽抹了抹眼泪,柔声地安慰她,告诉她自己累了,哄她回去休息。 待云迦离开了沐纤离这处屋子后,沐纤离这才靠在椅背之上,冲着云倾道:“她这般心思单纯之人不会偷听,人是真的走了,要说什么就说。” 她也很想知道那个曾经花蝴蝶般到处跑的西子灵,在她那日在宫中瞎转悠的时候,竟是一会也没遇到,究竟是因为什么。 云倾闻言看了沐纤离一眼,而后声音仍旧有些虚弱道:“先前一见着仙子便就知道不是凡人。” “那可不,都叫仙子了,怎么会是凡人。”沐纤离顺口的一句搭话叫云倾听得愣了愣,她自己也是愣了一瞬,而后看一眼那头好似在忍笑的林玉,便就又些烦躁道:“行了你快说。” 云倾也没卖关子,便也就笑过一声后,讲起了她这边的故事。 公主的脾气确实暴躁,不过对待他们这些贴身的侍女,还算是宽容,且有好东西也不会吝啬,经常给她们大把大把的赏赐。 以云倾的聪明才智,加上这几年的相处,已经把公主的脾气摸了个十成十,所以她其实并不是因为触怒了公主被处罚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倾稍微犹豫了一下道:“公主待我不薄,此事事关公主,详细的事我就不方便说了,还请两位恩人理解。” 沐纤离表示理解的点头道:“无妨,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的我们也不强求,不过我们救了你也不知是对是错,如今你虽是好了,只怕也只能委屈你在这房间里窝着了。” 云倾苦笑了一声道:“多谢两位恩人救我,只是公主的处境……我暂时不能回到公主身边,只能劳烦两位收留我了。” 林玉很好奇,那公主是皇后所出,这皇宫里除了西帝,皇后还有那个西子墨,难道还有人的权利比公主还要大,能让公主受这样的委屈? 第735章 驾到,百里皇后 林玉这头还想着,却是那云倾又开口道:“那夜里,我才回到屋中歇下,却忽然被一个闯入的嬷嬷不明缘由地就给拽了出去,随后便被赶出了紫灵宫。” “与我一齐被赶出去的,还有同屋的三个姐妹,我们被赶出紫灵宫之后,就被囚禁在一个柴房里。” “一开始一日三餐还有人送,错就错在我们不该向那人求救。”云倾说着,那瘦削的手指抓在床沿,用力到几乎要折断,沐纤离从她空洞的眼神中看出了愤恨和绝望。 沐纤离同林玉二人见着她这模样便也没有多问,只待她稍稍克制了些心中的愤怒之后,便听她继续说道:“本以为那人是真的发了善心要救我们出去,可谁知道等着我们的,却是噩梦……” “我们被送到了栖梧宫里……”云倾说着,约莫是想起了那时候的困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我们四个人里有一个偷偷吞下了陛下佩玉上的一颗金坠子,死了。” “后来陛下嫌我们脏了他的宫殿,就将我们都丢到了一个院子里,让我们自生自灭。” “明面上我们都是已经死了的人,自然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便只能吃杂草,喝雨水,只要生出一点力气,我们就大喊大叫。” “而我也,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只是……”云倾干涸的眼窝里重新蓄起泪水,还有半句未说完的话,从林玉只在那院子里救出了她一人便就能听出来,她这是在哭她的姐妹们没有等到获救的这一天。 沐纤离和林玉都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面对这样残忍的故事,自己口中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仿佛说什么都不对,最后两人也只能沉默着出去了,让她一人在房中安静一会儿。 西岐皇宫看来不只是面上的那么简单,云倾所说的错信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安逸王爷了,既然如此,若是安逸王爷把云倾他们从柴房里弄了出来,那么那个对公主不利之人,便就不会是西子逸。 这么一想来,又会是谁……想要对西子灵不利呢…… 沐纤离原本想着等天黑之后再让林玉出去打探一些线索,可天刚黑下来,千机阁就又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其中两个是他们的老熟人,刘年和关月,另外一个,却是一张新面孔。 他们不出现,沐纤离倒是忘了,自己还有这么几个对头,看来几日不见,是又去想新的鬼点子了,今天这会儿过来,居然是笑容满面的。 “仙子,之前的事多有得罪了,是我们兄弟二人不对,今日特来给仙子赔罪行礼。”刘年笑得十分谦和有礼,一幅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的模样,和前几天判若两人。 沐纤离戴上面巾,优雅从容地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声音疏离又带着让人好奇的神秘感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们见过面吗?” 她这话说的也是事实,上次刘关二人来闹事,最后仓皇出逃,连沐纤离的连面都没有见上。 刘年没有想到沐纤离会这样说,一时间准备好的说辞没有办法继续,便就愣了一下。 而他的好兄弟关月及时救场道:“仙子不知这件事吗?那就更好了,省得听别人先说了闲话,先入为主,那我们就都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来正式结交一下。” 关月十分友好地冲沐纤离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一般而言,大家都是注重面子的人,他都这样客客气气的说话了,对方也应该给他回礼,然后大家坐下来好好寒暄。 可沐纤离却不按常理出牌,她不但没有给关月回礼,甚至都没有理会关月的话,而是淡淡地冲林玉说道:“这些小事你看着来就好,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她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刘年和关月二人,这比当面羞辱他们二人还要过分,尤其是还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 这个旁人名叫张生,比刘年和关月晚了两个月入宫,也是很得西帝的器重。 因这几年西帝身子耗损的厉害,再加上年纪大了,时不时就有个头痛的毛病,这张生做方士之前是个赤脚大夫,别的不能医,但是祖传一个治头痛的偏方却很是有效,尤其是针对西帝的头疼之症,平常也就罢了,每当变天的时候,西帝都会点名要求他在旁边伺候。 刘年和关月曾经偷偷的潜入张生的住所,想要偷取他制作药丸的偏方,便能取而代之,但是在张生的住所里,连一张纸都没有找到,只因这张生根本就不识得字。 最后,刘年和关月只能忍着和他共事了,张生没有念过书,平常跟他们二人也说不到一起去,可要说有新人来了,需要一致对外,张生倒是经常能和他们成为最好的盟友。 但是盟友归盟友,看他们二人吃瘪,张生还是很开心的,当下就不管不顾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年和关月二人觉得十分没有面子,本来计划好的要好生好气地和沐纤离攀交情的想法一下子就抛到了脑后去了。 关月见沐纤离要走,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胳膊,一面还喊道:“仙子且慢,我们好歹上门是客,你怎能如此怠慢?”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沐纤离的衣袖,就被林玉一把挡住了。 林玉眉头紧皱,不悦地看向关月道:“这位道长,请你自重,若再对我们仙子有所冒犯,林某可就不客气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关月十分不服,还要上前,却见林玉伸手飞快的在他胳膊上点了两下,就听得关月一声惨呼,整个人就软倒了下去。 刘年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关月,指着林玉的鼻子就骂道:“你怎么能在宫里动手呢?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林玉无所谓地说道:“门在那边,请了。” 刘年气得不行,想来想去只能煽动张生道:“张兄,你看看他们这个无法无天的模样,若真让这什么蓬莱的在皇宫里立足,以后哪里还有你我生存的地位?” 他这一趟叫张生来,就是因张生是个没有读过书的人,虽说没什么大智慧,可小聪明却不少,更重要的是他有许多不入流的手段,是他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想都想不到的。 张生看着林玉,也不知是不是不知者无畏,他从林玉锐利的眼神中完全读不出危险,直接略过了林玉去看沐纤离,就算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久,他也没有见过像沐纤离这样标致的人物。 西帝的好色众所皆知,他相信就算沐纤离没什么本事,光凭相貌就能把西帝迷得神魂颠倒了,今天自己倒了大霉,跟这两个人来和沐纤离作对,以后也定讨不了好,倒不如按刘年所说的,自己先下手为强。 不过他这个人不喜欢正面冲突,当下呵呵一笑,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说道:“那个……仙子,我也是不知情。” “这两位仁兄和我说,今日要来找仙子探讨一些道法,我还以为可以跟着学点东西,就随他们一起过来了,我可不知这两个人是来找茬的,这里面也没有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嘿嘿,不用送了。” 张生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那两个带头闹事之人是目瞪口呆。 刘年垂胸顿足,想不到这个张生这么不靠谱,出发之前还说要给这个蓬莱的厉害尝尝,这会儿倒是他跑得最快,由是刘年便就暗暗发狠,想着这次就算不能把沐纤离怎么样也要让张生栽个大跟斗。 沐纤离已经走了,她压根也没心思搭理刘年这些人,不过她并不知的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些人并不是说她不去理会就能偃旗息鼓了,她的无视只会让那些人狗急跳墙罢了。 在刘、关二人又一次在沐纤离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的次日,从来不踏足天机宫的皇后娘娘竟是破天荒地到了天机宫里。 那些躲在各自房间里的方士都纷纷出来行礼,有几个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脖颈后头还依稀可见几道意味不明的抓痕。 沐纤离就算把自己摆得再清高,皇后娘娘亲自驾到,不可能不去迎接,于是,沐纤离也算是有幸见着了养出西子墨那般小人还有西子灵那般刁蛮丫头的西岐皇后真容。 百里锦长得比沐纤离想象中的还要美,但那种美跟单纯的五官上的艳丽是不相同的。 以沐纤离一个女人的目光来讲,百里锦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风情,自己若是个男人,定很容易沉迷其中。 沐纤离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觉得西帝没有眼光,百里锦难道会比他沉迷的那些庸脂俗粉要差吗? 不过,沐纤离的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只因她这处才刚刚命宫人给百里锦奉上茶,西帝后脚就到了,甚至他愤怒的声音比他的人还要先到达,喊道:“你就见不得朕有半点如意之处,是不是?!” 百里锦的目光甚至比沐纤离还要冷,两人一起淡淡地站起来迎接西帝,倒更像是两人一起准备好了接受别人的朝拜。 西帝进入大殿之后看到这两个人,似乎连气势都矮了一截,他看了百里锦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坐下道:“皇后不是从来不踏足天机宫吗?怎么今日巴巴的来了?莫非朕请了仙子,又觉得朕心有不轨了?” 百里锦听见西帝这样说,居然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过她的笑声里没有愉悦,只有明显的疏离和意味不明的讽刺,道:“陛下身边这么多美人,臣妾何时多过一句嘴?” 西帝被她噎住,她这话说的倒也是事实,只是不知为什么,自己一听见百里锦往天机宫来,就觉得其中必有猫腻,还以为百里锦是冲着沐纤离来的,就过分紧张了一点。 但他是皇帝,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来,又干咳了两声道:“那皇后找仙子所为何事?” 第736章 见识,西岐帝后 百里锦淡淡的看了沐纤离一眼道:“谁说臣妾是来找这位蓬莱仙子的了?” “你不来找仙子,那你在千机阁做什么?”西帝觉得百里锦这分明是在欲盖弥彰。 百里锦闻言却是轻轻地呵了一声,道:“臣妾贵为皇后,这位仙子住在天机宫的主位,臣妾来这天机宫,自是她负责服侍,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西帝沉吟了一下,确实是找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却还是执着地问道:“那皇后所来究竟何为呀?” “昨夜臣妾宫里丢了一件东西……”百里锦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西帝一下就站了起来,道:“哼,你宫里丢了东西你来这里找?朕看你就是故意来找事的!” 面对西帝的燥怒百里锦倒是很淡定,想来对这样的事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仍旧是淡淡道:“臣妾还没有说完,陛下急什么?” 沐纤离静静的看着这两口子争吵,一点没想掺和其中,虽她也很好奇百里锦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沐纤离这处沉得住气,别人却不想她那么沉得住气,便就听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刘年在一边小声撺掇道:“仙子,你看这陛下和黑皇后都要吵起来了,就不去劝劝吗?” 沐纤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到底是自己傻还是当她是个傻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撺掇,是上赶着送死呢。 这处沐纤离正冷冷地睨了脚边那刘年一眼,耳边却听见西帝笑了一声,回头看去,便见其正指着百里锦道:“好,那你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今儿你不说清楚,朕就下令,即使你是皇后,也不能踏足天机宫。” 百里锦闻言又是看了沐纤离一眼,淡淡说道:“听闻仙子是蓬莱来的,仙子还是其中的高人,那么自观星算卜也不在话下。” “所以想请仙子给臣妾看看,臣妾的这件东西丢在了什么地方,也好过臣妾费时费力地去寻。”百里锦说着,便就又看向了沐纤离,道:“你说对,仙子?” 西帝都气笑了,在他看来百里锦就是故意找沐纤离的麻烦道:“人家观星算卜,观的是天机,算的是天下大事,你让她给你找东西?” 百里锦却是直勾勾与他对视道:“怎么,不可吗?天下大事都能算得,却算不得一件小事吗?反过来说,仙子若是连一件小事都算不准,又谈什么大事呢?” 百里锦这话可说是无懈可击,西帝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为难地看向沐纤离。 沐纤离却是波澜不惊地回视过去,轻飘飘地说道:“小仙也不敢夸下海口,但若皇后娘娘需要小仙来帮这样的小忙,那小仙也是愿意尽力一试的。” 百里锦闻言似是挑衅地看了西帝一眼,又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沐纤离道:“既然仙子这么有自信,不妨再猜猜本宫丢的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纤离身上,大家都很好奇,这位蓬莱来的上仙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样出神入化的本事。 沐纤离闻言,慢悠悠地看向百里锦,缓缓点了点头道:“可一试,不过世人常说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是要折寿的,知晓太多天机,也对人无益。”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东西,那么我只说给皇后娘娘一个人听便是了。”沐纤离这话说完,不想百里锦却是冷笑一声道:“呵,你这是没本事却不敢承认,故意推搪了。” “区区一件俗物罢了,算得什么天机?”百里锦的这话一出,先前因着皇后驾到而纷纷聚集在千机阁殿外的方士纷纷露出赞同的神情,其中还有人小声附和着。 再观沐纤离,却仍然是稳如泰山,语气十分坦然道:“若真只是区区一件俗物,皇后娘娘又何必来天机宫一趟呢?我素闻皇后娘娘不爱与修道之人打交道,又怎会为了一件俗物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大胆,竟敢这样与皇后娘娘说话!”百里锦身后的一个老嬷嬷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 只是她一动,林玉也跟着动了,他在皇宫之内不能佩戴刀剑,只是横手挡在了沐纤离的面前。 他不去看百里锦更不去看那老嬷嬷,而是略带愠色地看向西帝道:“陛下陛下,我们仙子无事不出蓬莱,只因曾经欠了吕巡府的人情,才勉强答应来这一趟。” “在我们蓬莱,便是皇室宗亲也是对我们仙子客客气气的,几时轮到一个奴才来大呼小叫?陛下要是信不过我们仙子,我们可自行离去,倒也不必耍这些花招。” “糊涂东西还不给朕退下!”西帝一听沐纤离要走立刻就急了,对着那老嬷嬷就是一记窝心脚,好在他身子虚耗的厉害,即使是盛怒之下的一脚,也只是将那老嬷嬷踹了一个跟头,并没有受伤。 那老嬷嬷起来之后就端端正正地跪好磕头道:“陛下,仙子虽在蓬莱地位尊贵,但在我们西岐也只是一个客人,娘娘可西岐的皇后,代表着咱们西岐的颜面,怎能让一个蓬莱的方士随意冒犯……” 西帝却不吃这一套,他虽不是冲着百里锦,但话却打在百里锦的脸上,喝道:“哼,她若不是自己凑上来,别人怎么冒犯得着她?仙子进宫这些时日了,几时往她飞鸾殿凑过?” 这几句话不亚于一个个巴掌狠狠的抽在百里锦的脸上,几个方士以及太监宫女们都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假装自己听不见这些话。 皇后被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了,自会觉得十分没有颜面,她不能拿皇帝怎么着,回头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可易如反掌。 这个时候依旧挺直腰板站着的沐纤离和林玉就显得分外的鹤立鸡群,别说是那些方士,就连云伽也觉得这一次沐纤离怕不是必死无疑,就算西帝要保她,可百里锦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想到百里锦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亲近的冷淡,云伽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因沐纤离救了云倾,她打心眼里觉得沐纤离是一个好人,不希望她得罪了百里锦,白白送了自己的小命,是以她壮着胆子,上前扯了扯沐纤离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在百里锦面前那么嚣张。 可当这大殿上所有人都没有动的时候,她的那一点点小动作就显得十分的突兀。 百里锦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云伽的身上,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仙子不仅道法了得,蛊惑人心的手段也是十分的高超。” “进宫不过数日。不但陛下把你捧在手心里,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要向着你,怕不是再过上十天半个月,本宫这个皇后的位置也要让你来当了?” “皇后!”西帝这一回是彻底的怒了,喝斥道:“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百里锦却是冷笑了一声,眉眼上挑,看着西帝道:“是吗?那陛下准备如何惩罚臣妾呢?” 西帝噎了一下,百里锦娘家位高权重,国事上许多事都要倚仗她父兄,西帝扪心自问,自己还真的不敢对百里锦怎么样。 可众目睽睽之下,百里锦把自己架在了这里,若是不对她做些惩处,自己这个皇帝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砰”地一声,西帝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皇后言行无状,禁足三日!” “只不过是禁足三日吗?”百里锦嗤笑了一声,又道:“陛下多日不来了,可知道臣妾上一次离开飞鸾殿是什么时候?” 西帝又噎了一下,他还真的不知。 就在这两口子还要因这点事吵个无休无止的时候,沐纤离清冷的嗓音划过,“两位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争吵。” “皇后娘娘,小仙乃是方外之人,不入俗世,若娘娘想要退位让贤,想必这宫中有许多合适之人,倒也不必把罪名扣在小仙头上。” 百里锦闻声大怒道:“本宫正在和陛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你们蓬莱的人都是这样,目无尊卑的吗?” 沐纤离也是不卑也不亢道:“小仙只是好心劝说,若百里锦娘娘坚持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西帝争吵,那么两位的颜面势必要伤一个,只怕还要牵连在场无辜的众人,小仙只是不想两位再给这皇宫中多添杀孽罢了。” 在场的所有人听着沐纤离这大不敬之言都是直冒冷汗,这样的话她敢当面说出来,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众人还没有来得及为沐纤离的小命惋惜,一阵风吹过,带来一股阴寒之气,原本窗外晴朗的天空突然就阴了下来,滚滚雷声压城,仿佛就响在人的耳边。 在这深宫之中活着的,有几个人手上没有过过几条人命?这突如其来的变天,让每个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颤。 再对比上沐纤离波澜不惊的面庞,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位神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的生死就好像这天气一样,掌握在她的鼓掌之中。 连百里锦一时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着,听雷声响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又突然散去了,阳光又重新照在了大殿上,照在沐纤离戴着面巾的脸上。 沐纤离这才又重新开口说道:“娘娘若还想知道你那件东西丢在了何处,就请留下来与小仙叙话,若没有别的事,就恕小仙不送了。” 百里锦刚才也被这来了又走的雷声震撼了,可她向来不信这些,只觉得不过是巧合罢了,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沐纤离注意到,百里锦在走之前朝大殿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而那个角落里站的正是昨天和刘年关月他们一起来过的张生。 原本沐纤离并不把这个张生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这个张生或许和百里锦还有一点关系。 第737章 管教,西岐太子 见百里锦走了,西帝觉着自己的面子保住了一些,便就咳了两声,又重新端起他那副威严,对众人说道:“各位道长请回。” 待那些看热闹的方士都散去,西帝却又转身对着沐纤离说道:“皇后定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才会与仙子过不去,还请仙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沐纤离闻言淡淡瞧这西帝眼,道:“陛下多虑了,这些俗事我自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不过确有一件旁的事,确实要问一声陛下。” “哦?仙子但说无妨。”西帝很快便就应下,沐纤离也是料准了这皇帝不会不答应,便就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出,“小仙这几日在宫城中走了一遭,觉城中邪气甚重,却不知这宫中可是有人使过巫蛊之术?” 西帝闻言一愣,许是叫“邪气”二字所扰,便就有些惊恐道:“宫中从不曾有人使过巫蛊之术,不知仙子此话何解啊?” 沐纤离见着西帝这副大惊的模样也是愣了一瞬,却很快又冷静了下去,道:“小仙先前领陛下命在宫城中走时,便觉那暗处怨气颇重。” “寻常人身死,魂魄在七日内便会消散,这样重的怨气,想该是那魂被人拘禁在宫中许久不得轮回,是以便有如此一问。” 沐纤离这话说着,西帝竟是连连摆手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在朕的治理之下,怎会有如此阴邪之物存在,这绝不可能!” 沐纤离叫西帝这一番连番否认看得愣在原地,饶是早已对这西帝有所了解,却还是叫他这番自恋之姿给惊得呆住,还不等沐纤离回神,那头西帝便就问道:“仙子可是叫那日炉火熄灭扰得心神,这才看错了。” 一听这话,沐纤离赶忙回过神来,见这狗皇帝好似真不知情一般,便就回道:“我蓬莱仙人断不会有看错一说,想来定是有旁的什么邪物入侵,小仙还需再探查几日。” “哦哦,是这样,那仙子定要好好查查,切莫叫邪祟扰乱了朕这宫廷。”西帝瞪大着眼说道,沐纤离见状也是微微一点头,道一句“陛下放心”,便就将这西帝给送了出去。 待西帝出了千机阁,沐纤离便就小心地站在窗边,看着那头叫众人迎着出了天机宫的西帝,不禁蹙眉想着,这西帝今儿怎么有些疯疯癫癫的。 原先想着那秀秀模样和西子灵别无二般,那便定是和西岐皇室脱不了干系,这两日林玉已经把后宫打探了一个遍,既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也没有关于秀秀的任何消息。 本想着能从这狗皇帝口中问出些关于西岐秘术的消息,好叫她猜一猜这偷她孩子之人到底是谁,却不想这狗皇帝好像半点不知的模样,莫不是在同她刻意卖傻? 思及此,沐纤离微微寒了目光,又想到如今还在她房中躺着云倾,看来这事儿或许还是直接找西子灵问会比较直接。 云倾到了沐纤离这处后,好好休养了几日,这身子恢复得倒是不错,这其中云伽却是立功不少。 这小丫头几乎是把自己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攒下来送给云倾了,自己每一顿就是喝汤喝米粥,沐纤离却是对于她这样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还挪揄她道:“怎么,你是觉着我们会欺负你的朋友吗?” 云伽小心翼翼地把一块一块糕点垒在精致的盘子上,说道:“当然不是啦,仙子和林仙官都是好人。” 林玉闻言也问道:“那你为何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省下来?” 云伽闻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沐纤离也是看着她看了有一会儿,竟是突然瞧见那晶莹的泪珠自这小丫头眼眶中“啪嗒啪嗒”地落下。 随后这小丫头便就抽抽嗒嗒地说道:“我太对不起云倾了,我居然觉着她是因生我的气,才这么久不来找我。” “现在老天爷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要对云倾很好很好,比以前还要好。”离云迦稍稍近些的林玉俨然是叫她这模样给吓着了,有些无措地看向后头坐着的沐纤离。 便见沐纤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是该为云伽这样的天真开心还是难过,那个云倾活过了这一次,谁知道她还能不能活过下一次呢? 有一些事,云倾宁愿告诉他们这些陌生人,也不让她这个好姐妹知道,大概也是清楚云伽过于单纯,不想让她掺和其中。 云伽一边盯着云倾把糕点吃了,一边向她描述沐纤离在面对西帝和百里锦的震怒都毫无惧色的时候,是多么的出尘绝世。 “云倾,你是没有看见,仙子不高兴的时候,整个天都暗下来了。”云伽手舞足蹈地和云迦讲述着当时的场景,而后又是瞪着一双眼道:“仙子是真的仙子,同那些旁的骗子不一样,这才会一来就把你救了。” 云倾安安静静地吃着糕点,看着云伽宠溺地笑,见她终于停了下来,有喘气的功夫,就把一杯水递过去道:“你看你说话就说话,也不必要这么激动。” 云伽却是瞪大了眼道:“怎么能不激动?云倾你有没有想过,像仙子这样的人,若和陛下提出要带我们走,陛下会不会同意呢?陛下若同意了,我们不就可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了吗?” “离……开……?”云倾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实话说,就算他被关在那个小院子里吃杂草喝雨水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她满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回到公主的身边,怎么保护公主。 不过看着云伽充满希冀的眼神,云倾还是笑了笑,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道:“那你可要更努力,好好照顾仙子,争取让仙子离不开你,这样仙子走的时候自会想带着你了。” 云伽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定会努力当差的,到时候若仙子愿意的话,我们就跟随仙子一起去蓬莱修道,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云倾微笑着点头道:“好,那我以后可就靠你啦。” “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云伽自信地拍着前襟保证道,而在一边的屋檐上打盹的林玉听见两人的对话,长长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待到云伽离开,林玉这才现身道:“我觉着你这个朋友说的提议挺好的,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你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往后的日子长的很,没有必要为了另一个人不要命。” 云倾放下了手里的糕点,苦笑了一声道:“林仙官,若你我异地而处,仙子被囚禁在这宫里,你就算已经逃出了宫,难道不会想方设法的要回来救她吗?” 林玉迟疑了一下道:“我们之间不一样。” 云倾笑笑道:“是不一样,或许公主在别人眼里算不上一个好主子,但她对我确实恩重如山,我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刻离她而去。” 便这时,沐纤离推门进来道:“西子灵有你这般忠仆,着实是她之幸。” 云倾听沐纤离对西子灵是直呼其名,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沐纤离的眼神一下就警惕了起来,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不必管,你只需知道我所做之事,能救你家公主出来。“沐纤离进来后,仍旧是悠悠闲闲地坐在一旁,而云倾也便就这么一直盯着她,过了有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西岐人。“ “都说了是蓬莱的仙子,你们怎么都当没听见呢。“沐纤离好似很无奈地说道,眼神却是凌厉地看向床榻上坐着的云倾,看得后者心跳都慢了一拍。 此后,沐纤离便没再同云倾说话,只叫林玉给自己拿这拿那的,至于云倾,便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那眼中的纠结,想该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人。 却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沐纤离茶都吃了两盏了,她这才出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传闻西岐有一种秘术,可实现施术者的一切愿望,却只有皇室血脉可使用,我便想问这秘术,西子灵会不会。”沐纤离直截了当地问道,先前她被西子墨绑来这皇宫之时,西子灵就同她不对付,若西子灵会这什么邪术,那那个偶人便就和她脱不了干系。 云倾听了沐纤离这话却是摇头道:“这秘术我在老嬷嬷那边曾听说过,但公主归为千金之躯,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何须使的这样邪术。” 沐纤离闻言却是在心中道:她当初可不就是看上我大哥而不得么。 这话却是没说出口,便听云倾又蹙眉道:“且以公主的性子,有不顺心的事那时便就给解决了,根本没耐心等到什么秘术来实现。“ 叫云倾这么一说,沐纤离也觉着很有道理,西子灵确实不像是有那样脑子的人,但这事虽有可能不是她所谓,但她也多少该知道一些,毕竟曾经那样嚣张的一个人,怎会说安静就安静下去了,这皇宫之中不见其身影,也着实是件奇怪之事。 “可如今的紫灵宫……却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需得太子殿下的口谕。“云倾在沐纤离思索的间隙好似想到了什么,低眉惆怅道。 “西子墨?”沐纤离闻言也是奇怪一声,又道: “我知道他二人兄妹情深,却不知他何时将这妹妹看得这样严格了?” “先前西岐在东陵哪里吃了败仗,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回来后,满朝文武都在弹劾他,那些日子他便就心情不太好。” 云倾说着又是叹了口气,道:“便那时,公主殿下还像往常一样去寻太子殿下玩耍,却不小心打碎了殿下的一件瓷器,本不过是小事,却不想太子殿下竟是大发雷霆,给公主禁了足。” “后又说公主如此顽劣性子都是我们这下下人带坏的,这才使得我们这些贴身的婢女都被逼赶了出来,太子殿下又亲自安排教习嬷嬷入紫灵宫教导公主殿下。” “此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公主。”云倾说着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是沐纤离听出了一丝不对,道:“皇后尚且在,如何要他一个兄长去管教?” 第738章 证据,主殿失火 云倾闻言仍旧是摇摇头表不知,只说道:“皇后娘娘听闻这是也是去找过太子殿下,却不知太子殿下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那日娘娘从东宫出来后,便就没再管此事。” 这西子墨对外打仗败了之后就转内了吗,本以为南禹那趟行程就已经够繁复的了,没想这西岐皇室,好像还更甚一筹,沐纤离听了云倾的话,沉思。 而云倾也正沉浸在这无奈之中,屋中一时间安静下来,忽然,沐纤离余光好似瞥见一抹红光,却这时,林玉一时间不知从何处落到了沐纤离身侧,正要开口时,外头一下便就喧闹了起来。 “云倾,仙子,外面起火了,赶快逃命。”云伽一边喊着一边冲进来,透过被云迦打开的房门往外看去,好多宫人纷纷尖叫着往天机宫门的方向跑去。 沐纤离闻声却不过是抬头看了林玉,见他点头便知他方才过来应也是想说这事,由是便就问道:“哪儿起火了?” 林玉闻言镇定地回道:“千机阁主殿。” 虽然说天机宫的主殿千机阁叫西帝赏给了沐纤离,但沐纤离平时并不住那处,而是在后头远离其他术士的地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住着,不过旁人都以为她住在千机阁罢了。 “一定是今天风太大,炼丹的炉火时不小心烧到了什么别的东西。”云迦见着屋内的仙子仙官都没有动,竟是莫名地就定了心神,还很是一本正经地猜道。 沐纤离闻言却是笑看她一眼,而后走到窗边开了窗,今夜的风确实很大,可见前头火势凶猛,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沐纤离又仰头轻轻嗅了嗅,便就闻到空气中烟火的味道裹挟着一丝火油味,随后不禁冷笑了一声,微微皱起眉头来,看来是她对于这些人太过宽容了,才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眼见着那头火势愈演愈烈,云伽这又不禁急了起来,直跺脚道:“仙子你还在这里看什么呢,那边火就要烧过来了,再不跑就要没命了!” 云迦这处说完却还不见沐纤离动,自己也是不敢动她,便就只能去拉云倾,想着至少先把云倾救出去,到时再拼了命也要把仙子给救出去。 沐纤离觉着烟味呛人,闻着十分不舒服,就把窗给关上了,回头来便见这头云迦正费力地要把云倾背上身,而一旁的林玉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二人,心觉此景实在是有趣,却也只能是忍了笑,道:“慌什么,这火烧不过来的。” 云迦闻言怔了怔,随后便见沐纤离笑道:“你且在这处照顾好云倾,我同林仙官过去露个脸,省得那些宵小真当自己是什么大能人了。” 话毕,沐纤离便领着林玉往千机阁去了,这才到千机阁外,那处的火就已经被扑灭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围在殿外往里头张望。 沐纤离看着人群中有巴不得她出事窃喜的,不知发生了何事而疑惑的,唯恐就此天机宫散而感到不安的,众人面上神态各色不一,实在有趣。 便见着如此,沐纤离悄悄扭头朝林玉瞧了眼,林玉得令便就上前喊道:“可抓到是谁放的火?” 此言一出,众人尚且不知从哪处传来的声音,便就纷纷惊讶地议论了起来。 “什么,竟然有人放火?” “何人这样大胆,竟敢在千机阁放火,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么。” “这儿要是叫陛下知道了,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们都杀了啊……” …… 众人议论纷纷,却也不乏有人先反应了过来,便见站在最前头的刘年一听到有人说这话,便就赶忙回头在人群中找寻起说话人来。 没两下便就看到了在人群最外边站着,安然无恙的沐纤离同林玉二人,只见他面上那原先带着的笑将了一下,却又很快重新笑道:“林仙官这说的什么话,分明是这千机阁中的小宫女躲懒,没看住火,这才烧了起来。” “你别是怕陛下怪罪,这才胡说八道。”刘年这话说完,边儿上的关月也便附和道:“就是,早便说将这火灭了的好,如今烧到自己了。” 两人说完这话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旁人却是面面相觑,没敢跟着他俩一起笑。 林玉见着这两人的狗模样眸光一寒,正想上前,却叫沐纤离悄悄拦下,他不解地朝沐纤离看去,却这时,远处传来太监的一声高喝,道:“陛下驾到——!” 众人闻声赶忙跪下,沐纤离闻言则是笑了笑,而后便就带着林玉做做样子地蹲了一下。 而那处太监的一声喊过后,紧接着的便是西帝那暴怒的声音,喝道: “这么多人,连个火都看不好,今日失火的是千机阁,明日怕不是就要烧了栖梧宫?朕看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通通拖下去杖毙!” 宫女们跪了一地,一个个嘤嘤抽泣着却连开口求饶都不敢。 西帝气冲冲地走近,本想着那般美人自己都还没用过竟就被糟蹋了,心中火气正盛,却一过来便就瞧见在人群最前头跪着的沐纤离,仍旧是那般冷艳清丽的模样,连半点狼狈之姿也不见,不由得一下消了大半的气。 又见这蓬莱仙子少有地朝他行礼,这气立马就全消了,沐纤离也是瞧见这西帝一下转晴的面色心中嗤笑一声,开口道:“陛下,倒是不着急处罚这些宫人,该是先寻到那纵火之人……” 却是沐纤离这话才出,连西帝都还没说什么,那后头的刘关二人便就又嚷嚷了开来,道:“仙子这是日日在阁中待得糊涂了,竟总想着有人要害你。” “就是说,仙子既然这样怕在天机宫受人所害,不若叫陛下给你寻个别的住处。”那头刘年说完,还抬头朝着西帝这处瞧了一眼,西帝看着刘年这意味深长的眼神,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便也赶紧顺势道:“是啊仙子,这天机宫实在是太危险……” “陛下!”却是西帝这才起了个头,沐纤离边上的林玉便就高声大喊了一声,沐纤离闻言看他一眼,无奈在心中叹一口气,这小子但凡遇到她的事就着急,不过今回倒是没什么坏处。 而西帝叫林玉这声喊一大段,便就不悦的看向他,沉声道:“林仙官有何高见啊。” “我蓬莱感陛下紫薇星动,恐有国难,这才千里迢迢赶来相助,却不想这宫中尽有邪祟想要阻挠仙子为陛下推算国运,既这处如此不待见我等,我自带仙子回蓬莱去,不再叨饶!” 林玉这话一出,西帝也只听见了他要带沐纤离离开,前面的话是半个没听进耳中,一想这美人就要就此远去,这西帝心中是猫挠一般,一下就急了,道:“林仙官这又是为何啊……这……” 西帝心里大概也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只不过他有自己的私心,不想处罚那些人罢了,本想处罚了这几个宫女,便算是给了沐纤离一个交代,谁知道这个林玉竟这么较真,让他十分难办。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大厅上的气氛有一些微妙。 却这时,一个小宫女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恭声道:“启、启禀陛下…… 奴婢、奴婢看、见了……” 沐纤离循声望去,一见那说话的人竟是云迦,不由得惊了一瞬,不是让她在房中照顾云倾吗,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在场没有一人敢出声,都是带着一脸看死人的模样看着云迦,而后便见西帝面带愠色地问道:“你见什么了?” 云伽紧张得浑身发抖,还是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奴婢起夜,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溜过去,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太害怕了眼花了,也没有多想,刚回去躺下就有人喊走水了,当时不觉着什么,现在想想应该是跟那个影子有关系。” 西帝闻言加重了语气道:“今夜可不是什么月圆之夜,大晚上的你可看清楚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西帝这个问话方式明显透露着不想让她说出来的意味,可云伽本就不是什么会看人脸色之人,听到西帝这问,还以为是他没听清楚。 随后不但疯狂地点头,还讲得绘声绘色,道:“奴婢初时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那个身影奴婢实在是太熟悉了,奴婢绝对不会认错的,定是他。” 云迦这话出,只等西帝问是谁便就道出那人姓名,却不想西帝只是微微皱眉道:“怎么连值夜的人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偏偏让你给见了?你一个小丫头可不要信口雌黄。” 云伽疑惑地歪了歪头,心里一片的茫然,心想陛下不是要责问纵火之人吗,为何老是要怀疑她呢? 可这个疑问她又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往下说道:“奴婢不敢撒谎,若是陛下不信,自可让人去他房里搜,他泼了火油,走的时候鞋子沾到了,这么短的时间来不及处理,定还在他房中。” 沐纤离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她可从不知道这小丫头竟有这样清晰的逻辑,莫不是她从前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伪装,那又为何要在这时候表现出来,便就只是为了帮自己一把? 沐纤离这头正蹙眉想着,而那处云迦也是趁着西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就赶紧喊道:“是刘年,刘大人,奴婢看到就是他往千机阁放的火!” “呸!贱婢!休要血口喷人!”那刘年一听云迦这话,一下便就站起身来,竟是在西帝面前就大骂出口,云迦却也是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却这时,沐纤离也站了起来,恰好挡住刘年那边看向云迦的目光。 便见沐纤离冷冷地看他一眼,而后,眼中好似滑过一抹嗤笑,便就转身对着西帝俯身道:“陛下,是不是血口喷人,去刘大人房中一看便知,又何须在此多费口舌。” 西帝一听沐纤离这都开口了,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狠狠地瞪了刘年一眼,下令让人去刘年房中找,还不忘瞪云迦一眼道:“若是让朕发现你有半点弄虚作假,朕立刻下旨诛了你的九族。” 这时沐纤离却是不好去安抚云迦,只能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见着其眼中微微的慌乱,这才对其示意安心的一样,心中却是想着,看来这丫头此前确实不是装的。 第739章 无言,处置刘年 沐纤离不知道刘年房中有没有沾了火油的靴子,毕竟这宫中她只带了林玉一人,从方才到现在,林玉也没机会去查探。 但云迦这小丫头,本性如此,也不是个会胡编乱造的,但若真叫她相信是云迦自己跑到刘云那处发现的,她也是不信的,毕竟这小丫头着急忙慌地来叫她们逃命的时候,蓬头垢面地可不像是从外头刚回去的样子 便这时,侍卫从那处搜查回来了,众人一见他回来时手上提着一只靴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刘年也是在看见那只靴子后,一下就白了脸,而后竟是连否认也不否一下,一下就认了,还恶狠狠地瞪向人堆里跪着的张生大喊道:“陛下,是他!是他陷害我!” “他给了我一包药粉,说只要撒在火堆里,就会让火势无法控制。” “他还说千机阁的宫女们夜里都睡得很沉,只要火起来了,不用把人烧死,只要把她烧毁容了,只要她不再那貌美,那陛下就不会如此偏袒她了。” 西帝闻言一脚就踹了过去,气得大喝一声道:“大胆!竟敢如此以下犯上!你倒不如直说朕是沉迷美色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刘年连连磕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这是张生说的,臣可一个字都没有改呀!” 张生也是没想刘年竟是如此之人,虽不知那沾了火油的靴子是如何跑到他那里去的,却是在这时听到他反咬自己,便只能是忙跑过来,在西帝面前跪下。 而后一副受了冤屈的模样大喊道:“陛下,您是知道我的,我就只会一些偏方,治治一些头疼脑热。” “我哪里知道什么药粉可起火,什么药粉可灭火,这都是他们炼丹的人搞的那一套,我根本是一窍不通啊。” “刘年还说是我给他的药粉,我又不炼丹,我的月例里面可从来不包含任何这方面的东西。” 西帝点头表示同意他说的话,既然是住在皇宫里,那样样东西都是有份例的,若需要额外的支出,需要去内务府申报。 见陛下信了张生这话,刘年却拿不出任何张生怂恿他的证据,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道:“陛下,真的是张生骗了我!真的是他,是他处心积虑要害我呀。” 西帝揉了揉额角,轻描淡写地挥手道:“拖下去。” 虽他没有说最后要如何处置刘年,但所有人都知道刘年已经是活不了了。 刘年最后扯着嗓子大喊道:“陛下饶命啊陛下,只要陛下饶了我的性命,我以后定好好炼丹,我想办法让陛下一晚上可宠幸五个美人……不,十个!” 西帝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随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道:“丢进围猎场!” 沐纤离脑海里闪过猛兽们追逐啃咬人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涌,但她确实不想为刘年说话。 况且,刘年在大庭广众之下暗示西帝不行,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样的话,更何况西帝这种名声在外的帝王。 刘年被拖下去之后,这处安静了许久,西帝才平复了心情,对沐纤离道:“既然仙子不想离开天机宫,那朕会派人抓紧时间整修大殿。朕今日还有要事要处理,仙子自便。” 那日西帝离开后,到底是夜深了,沐纤离也没急着找人问话,只叫林玉夜间盯一下云迦,而后自己便就回去休息了。 次日,在云迦屋顶上听了一夜那同屋宫女的瞌睡声的林玉便同沐纤离回禀她夜间并未出去过,而后沐纤离便就叫他去歇息一会儿,自己则到了云倾在的这屋,待着云伽来找云倾。 而云伽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晚膳刚过,云伽就端着今天晚上吃剩下的小点心,乐呵呵地来找云倾说话。 当时云伽在院子里指认刘年之时,云倾就在房间里,把事情的经过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自是明白,沐纤离就在这儿故意待着云伽,待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呢,而这个傻丫头还浑然不觉。 云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真是幸好这个仙子如她所言是个好人,若让仙子对她起了疑心,别说带她出宫了,没要了她的小命就已经很仁慈了。 若自己这个好友稍微有点头脑,她还能靠眼神什么的提示一下,可以云倾对云伽的了解,她怕自己眼都挤歪了,云伽也只是会问她一句是不是她的眼不舒服? 她可不想给自己找这种罪受,干脆直接问道:“云伽,昨儿你说出去给我打水,后来竟再没回来,叫我担心了一整晚,干嘛去了。” “啊?”云伽愣了一下,递到嘴边的糕点硬生生停住了,她实在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的人,呵呵干笑了两声,“我……我可能是见陛下来了了,太紧张了,当时忘记了……对不起云倾,你渴着了吗?” 沐纤离闻言更是淡淡一笑,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渴了就喝点茶。” 云伽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不安地用手指摩挲着杯沿道:“多谢仙子,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我是来服侍仙子的,怎么能让仙子为我倒茶呢?” 云倾闻言扶额叹气道:“云伽,仙子是聪明人,你不会觉着你这样拙劣的谎言能骗过她?” “我哪有……”云伽的反驳只说了几个字就彻底弱了下去,她小鹿般的眼神左右乱瞟,脸上只差写上心虚两个大字了。 沐纤离还是微微一笑道:“无妨,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于你。” 虽沐纤离说得淡然又宽容,但是云伽却觉着自己有若是不说实话,就会不得这个仙子的喜欢了。她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直觉,总觉着跟着沐纤离是改变自己一生的一个机会,实在是不肯放弃。 云迦的手在衣裙上反复摩挲,最后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确实不是我注意到的,是别人告诉我的。” “不过仙子我保证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是想着,这个证据由我说出来,最后就算不成立,也不会连累仙子,但若是成功了,也算报答仙子对云倾的救命之恩……” “顺便还能在我面前立个功,是?”沐纤离替她说完了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云伽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那……仙子,我这一次算是立功了吗?” “你若是能对我坦诚一点,那我就能算你立功。”沐纤离认真地说,“我相信你对我没有坏心思,但我不确定你这样单纯会不会被别人蛊惑。” “可能你觉着这一次瞒着我不是一件大事,更不是一件坏事,但这种事应该让我本人来判断,你说对不对?” 云伽斟酌了许久,觉得沐纤离说得有理,便就一脸郑重道:“仙子,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她叮嘱过我,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你知道……” 沐纤离只是淡笑地看着她,却无形地给了云迦巨大的压力,她内心的坚定一退再退,最后破罐子破摔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压根没见过刘年,本来我也以为那火是风吹炉火生的。” “所以是有人知道他做了这件事,但也知道我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所以就好心替我们制造了这个证据对吗?”不知从哪儿又过来了的林玉闻言出声问道。 林玉这一声出,叫屋内众人都是惊了惊,还是沐纤离最先回过神来,蹙眉看他道:“你怎么还不去歇息。” 这回却是林玉愣了一瞬,看向沐纤离的眼神一下变得有些委屈,弱弱道:“我不放心你……” 沐纤离见状无奈叹一口气,便看向自己身旁的一张躺椅,道:“诺,那便在这儿歇会儿,有事我喊你。” 林玉听这话,这才微微露出一笑,走到沐纤离边儿上的躺椅上端端正正躺下,闭起了眼,云迦在那头见着便就顺嘴问了句,道:“林仙官昨夜没歇好吗?” 聪明人云倾闻言也是无奈地睨了云迦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沐纤离也不回她这个问题,只说道:“那这人是谁,她为何要这样暗地里帮助我们呢?” 说到这里云伽约莫是内心太过煎熬,便是相瞒也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只能说道:“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无言姐姐。” 无言?听到这个名字,沐纤离眼神不由得凝了凝,一些早已尘封起来不再浮现的记忆又慢慢开始翻涌,随后笑道:“呵,竟是熟人……” 云伽闻言却是奇怪地问道:“仙子认识无言姐姐?” 沐纤离没有回答她,说实话听到这个答案之时,她还是挺意外的,她虽和无言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从来不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交情。 按道理说,自己和西子墨算是对手,无言作为西子墨的侍女,应该对自己抱有敌意才对,就算无言不赞同自己主子的立场和作为,也不应该出手帮她。 “若你再见到你的这位无言姐姐,替我向她表示感谢。”沐纤离对云伽说,云伽闻言一下抛却方才的疑惑,开心道:“好呀好呀。” 说完自己还嘀咕了一句,道:“仙子知道了之后也并没有不高兴嘛,为何无言姐姐不让我说呢……” 云倾则是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说自己这个好友是傻人有傻福,不过一想到无言是太子身边的人,还是忍不住劝道:“云伽,无言姐姐毕竟是太子身边的人,你只是一个做杂事的小宫女,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了,以免给自己招来祸端。” 云伽却是不在乎地挥挥手道:“云倾你太过多心了,之前你跟在公主身边之时不是也常常来找我玩吗,也没有给我招来什么祸端呀,无言姐姐人那好,怎么会给我招来祸端呢?” 云倾闻言,一下就把脸拉了下来,道:“是不是有了你的无言姐姐,你就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第740章 熟人,西岐公主 云伽一见她这模样,立刻就慌了,忙道:“哎呀云倾你不要生气嘛,我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话。” “虽我说无言姐姐是好人,但你才是我最好的姐妹呀,既然你不高兴我和她来往,我以后见到她就假装不认识。” “倒也不必假装不认识,总之你离她越远越好,更别去得罪她,除了无言,凡是东宫里的人,你都离他们越远越好。”云倾郑重其事地说道,云伽闻言虽然不明白,却还是乖巧地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 云倾叹气道:“你总是这样有口无心……” “我才不是……” …… 这一天便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入夜,西岐皇宫的某一处,一人对着铜镜缓缓揭下面上带着的那张脸,露出了和身后那个瞧着十三四岁少女一样的容颜。 这人看着镜中身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道:“若你这一路回来没有总刻意将她往死路上引……” 这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到了那少女身前,随后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其抬头看自己,狠声道:“我还真以为你还是我那个好妹妹!” 却是那少女,仍旧是面无表情,目中无神地看着眼前人,除了脖子在被抬起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奇怪的“咔哒”声,并没有什么异常。 “别忘了,是我用人偶术救了你,不然你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这人却是看着那少女笑了笑,而后松开了手,又回到铜镜前,一面细细地描绘着自己本来的容颜,一面道:“记住,只有‘问天’才能让你变成真正的人。” “待时机一到,拿这小娃娃献祭,你我的夙愿都能成。”这人说着,好似是已经看到了那天一般,竟是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转瞬间,这笑便又消失不见。 却是过了好一会儿,那少女仍旧跟个人偶似地站在原地,而那处铜镜前的人也已经重新贴好了面具,看着镜中这张自己无比厌恶的脸,冷声道:“既然你这样想你那个小情人的心上人死,那哥哥也便就帮你一把。” 那人说着便就起身往外走,却是不见在他提到“小情人”三字之时,那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只见他走到门口,望着外头明亮的月光,悠悠道:“是时候叫那位东陵的太子妃殿下,见见我们西岐的……‘太子妃殿下’了,呵呵呵……哈哈哈……” 这夜,这西岐皇宫中看似平静,却不知暗处又经过了什么阴谋,只知道第二日,太子殿下竟是解了紫灵宫的禁足,那位西岐的公主可以出来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位西岐的公主这才一解禁,居然先跑来了天机宫。 西子灵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盏,漂亮的眼眯起,樱唇轻启,语气轻蔑而嘲讽道:“沐纤离,本公主倒是小瞧了你,怎么摇身一变你就成了蓬莱的仙子。” “竟还有胆量要和本公主见面?你猜猜,若是本公主现在去向父皇揭穿你的真实身份,你的小命还能留几天?” “我既然有这个自信要见你,自有这个自信让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沐纤离也笑,却是接着喝茶的功夫微微垂眼,眸中露出一丝疑惑,虽说她曾托云倾找机会给紫灵宫里头递消息,但先前林玉去探查过一番,并没有发现有西子灵的踪迹,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且她进来时自己还戴着面纱,她居然就能知道自己是谁,沐纤离可不认为自己和西子灵感情深到仅凭一双眼就能认出人来。 “沐纤离,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么看得起你自己。沐纤离这处正思索着,那头西子灵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随后道:“你觉着本公主是那种任你掌控的人吗?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这是我西岐皇宫,只要本公主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取了你的性命,你不在这里向本公主摇尾乞怜,还要激怒本公主,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沐纤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若是公主想要我的性命,现在就可去向西帝揭穿我的身份。” “不过这么一来,公主殿下也就永远不知我是为何而来今日要跟你说什么,只希望公主殿下在夜深人静之时不要辗转反侧,心痒难耐,没有留我一口气,听听我的话。” 若是从前的西子灵,惯是不会受此威胁,定是一听就直接冲到西帝面前请旨将沐纤离千刀万剐了,却不想如今坐在沐纤离面前的西子灵却是由于了一番,而后眼神闪了闪,道:“那好,我就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 沐纤离闻言,便就稍稍抬眼看了西子灵一会儿,看得后者有些不安地挪了挪,直到其怒喝一声“你看什么看!”,这才又重新垂下眼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让公主见一个人。” 西子灵闻言,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很快的暗淡下去,快到连沐纤离都没有捕捉到。 她不屑地轻笑了一声道:“什么人也配让本公主一见?” 她这话就是不反对的意思了,沐纤离也没跟她的无礼计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此人不方便露面,还请公主移步。” “你们究竟混进来了多少人,不是说你这个蓬莱的上仙只带了一个随从吗?莫不是在暗处布置了什么机关想要暗害本公主?”西子灵放下茶盏,眼中不禁带了一丝怀疑。 沐纤离却是轻笑一声道:“我要是想害你,刚才你第一步踏进来之时,林玉便能取了你的性命,何必费这个周章?” 西子灵闻言觉得也是,便就拂了拂袖子,站了起来,高傲地说道:“谅你们也没有那个胆子,若是伤了本公主的性命,在这皇宫里你们可插翅也难飞。” “带路,本公主可没有那多时间在这儿跟你们耗着。”话毕,沐纤离也没回她,只带头走在前边,她也很好奇像西子灵这样的人,见到自己的贴身侍女死而复生之后会是怎么样的神情。 让她意外的是,西子灵在见到云倾之后,十分冷静,若不是她就站在西子灵身后,见西子灵突然僵直的背脊和微微发颤的手臂,也真的信了西子灵对这个贴身侍女是毫无感情。 云倾一见着西子灵出现,便就跪在地上,对西子灵行跪拜大礼道:“奴婢护主不力,请公主殿下责罚。” 她一个头磕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只有剧烈起伏的背脊透露了她激动的情绪,西子灵看了云倾许久才开口,声音冷冽又淡漠道:“就是你要见本公主?” 云倾开口就是哭腔,道:“奴婢一直挂念公主。” “是吗,本公主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西子灵的声音更加冷淡,接着道:“可你怎么还活着呢?另外几个没用的东西也和你一样还苟活着吗?” “奴婢愧对公主殿下,她们三人都已经活活饿死在蘅芜院里了,只有奴婢一个人苟活了下来,若非仙子和林仙官相助,奴婢怕是也……”云倾努力的忍着哭泣,力图把话说清楚。 西子灵闻言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既然抛弃了你的姐妹一个人活了下来,就该人不知鬼不觉地滚出宫去,还想着见本公主做什么?要本公主打赏你不死之功吗?” 云倾跪在地上只是哭,却不开口说话,见此,西子灵便又说道:“你们既离了紫灵宫,就不再是本公主的侍女了。” “你是死是活与本公主再无干系,趁着没有人发现你,好好求求你口中的仙子把你送出宫去,你还能多活几年,何必还来找本公主表现你的衷心呢?” “奴婢只想侍奉在公主身边……”云倾话还未完便被西子灵粗暴地打断道:“就凭你还想侍奉本公主?你也配!” 云倾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抖动得更加厉害,她这些天虽精心调养,有所恢复,但毕竟还是体弱,这一激动,竟活生生哭晕了过去,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沐纤离见状一惊,朝林玉示意一眼,林玉这才上前把人抱起来送回床上。 见此,沐纤离也是有些恼怒地道:“她虽只是一个宫女,但好歹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这样对她?” “你知不知她从那个院子背出来之时,就像一具干尸,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一心想的都是要回到你身边保护你,你这人心是石头做的吗?” 沐纤离也是没想当初那个虽骄纵却明媚的小姑娘怎得变成了如今这般铁石心肠的模样,这话说得也便就重了些。 却是西子灵转过身子,冷硬地对着沐纤离说道:“既然人是你们救的,那怎么安置她也是你们的事,以后不要再为了这种小事来烦本公主!” 西子灵说完拂袖离去,林玉在后头看着西子灵离去的背影,也是难得地蹙了蹙眉,道:“就这种公主还配拥有这么忠心的侍女。” “阿姐还是莫要同这种人来往,我再去寻别的办法。”林玉蹙眉对着沐纤离说道,沐纤离却是不答,只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的云倾道:“先不说这个,你去把云伽叫来好好照顾她。” 林玉闻言皱了皱眉头,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而沐纤离却一直在细细品味西子灵刚才的所作所为。 她虽在言行上都表现出对这个侍女的冷漠和不屑,但又在字里行间透露着想要自己云倾离开皇宫,不知是这个公主真的在隐藏自己的情绪,还是她又多想了。 反复推敲了几次西子灵的话之后,沐纤离有了一个主意。 原本她是不想冒险在夜里离开天机宫的,毕竟宫里守卫森严,万一被抓到了,自己实在是很难全身而退,但今天西子灵的异常还是让她她决定冒险一试。 第741章 冷院,不是公主 蘅芜院比她想象的还要荒凉,在这样的荒凉之中,还夹杂着腐臭的味道,因院子里还躺着三具死尸。 “阿姐又要来这里做什么,里面没东西,只有那三具尸体了。” 林玉低声问道,沐纤离便就轻声回他道:“为了证实我的一个想法,我们需不需要继续找西子灵合作就看今晚了。” 沐纤离带着林玉静静地躲在院中的暗处,一直隐蔽是一件很累的事,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沐纤离也是待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觉着自己会不会是想错了,正想放弃之时,黑夜里传来了清晰的铁链碰撞的声音。 沐纤离扬了扬眉头,轻笑着对林玉说道:“我猜中了。” 林玉还没有来得及问她猜中了什么,吱呀一声,蘅芜苑的门被推开了。 月光下,一个清瘦的身影扛着一把锄头进来,只不过第二只脚还没有跨进门,就先传来了一声干呕。 门被重新关上以后,那身影在院子里搜寻了一会儿,找到了那三具尸体的位置。然后她扛着锄头在尸体旁边开始挖地。 林玉看清楚了那身影正是白天才见过的西子灵,一时心里有些复杂。 他才觉着这个公主冷血无情,可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半夜里扛着锄头到这样荒凉又带着腐臭的院子里来安葬自己曾经的侍女,他甚至都怀疑这个公主是不是清醒的,莫非是睡着了之后有夜游症? 西子灵很显然没什么使用锄头的经验,虽她很尽力了,但是挖了半天也没有挖出多大一个坑来,在她吭哧吭哧喘气之时,沐纤离慢悠悠走了出去道:“公主殿下需要帮忙吗?” 西子灵被吓了一大跳,锄头脱手,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看着夜间没带面纱的沐纤离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沐纤离你是不是有病啊?没事躲在这种地方吓人?” 沐纤离却是说得云淡风轻道:“我可不是想要吓你,我只是看你这速度,想要挖一个埋三个人的坑可能要挖到天亮,所以好心想帮帮你。” “谁说本公主要埋人了?”西子灵矢口否认,别过脸道:“本公主只是夜里闲着无聊,出来走走,谁知道会有三个倒霉鬼死在这里,真是的死也不会挑地方。” 沐纤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月光下她眼神明亮,直击人心。 西子灵平生头一回支吾了一下,道:“本公主只是想着,她们三个也算是因本公主而死,还死得这么凄惨,万一死后还十分不甘心,想来找本公主的麻烦……” 见沐纤离还是那样似笑非笑,西子灵说得心头火起,又想起来自己何必要跟她解释,便就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可笑,本公主做什么何必要跟你解释,你信不信本公主喊人来?” “你倒要好好跟父皇解释解释你一个方士不好好呆在天机宫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尽管喊人,我也很好奇你要怎么和西帝解释你一个公主半夜在这荒凉的院子里刨坑。”沐纤离道。 林玉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公主就是嘴上逞强,心里还是很不愿意见到她这些侍女曝尸荒野的,才会屈尊将贵来这里挖坑,而她又不待见沐纤离,所以处处反着说。 女人啊,真是奇怪。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男人,林玉觉着自己是时扛起这种苦力活的重担,他自觉地捡起地上的锄头准备开始挖坑。 可当他把锄头捏在手里之时却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沐纤离问道。 林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没事。” 他动作干脆利落,几下就挖好了坑,且自觉地帮忙把那三具尸体埋了进去。 西子灵哼了一声,对着沐纤离说道:“你可别以为这样本公主就会感谢你了。” “以公主这样不知感恩的性格我也不指望你会感谢我。”沐纤离在嘴上也没吃亏。 西子灵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本公主要回去歇息了,你们若将今晚的事透露出去,本公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说完她连自己带来的锄头也不要,转身就走了。 待到西子灵走了之后,沐纤离才回头问林玉道:“刚才是怎么了?” 林玉掂了掂手里的锄头道:“这锄头应该是宫里的花匠种花用的,看着不大还挺沉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有这么大的力气,扛着这么一把锄头走了一路。” 沐纤离心里微微有些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她一时没有抓住那个念头,也就没有深究道:“回去再说,至少我们知道了西子灵也不像她表现的那冷血无情。” 林玉这次倒是不反对沐纤离说的话,他只是不懂为何一个内心明明保存着善良的人,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恶人,难道她只有做一个恶人才能彰显自己作为公主的骄傲吗? 两人回到天机宫,云伽还守在沐纤离的房间里,云倾已经苏醒了,不过脸色分外地不好。 云伽柔声劝着道:“公主她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对宫女们分外严苛。” “何况你又犯了错,她对你这样无情也是在理的,你就不要难过了,待你身体再好一点了,我们求求仙子,让她想想办法把你送出宫去好不好?” 云倾只是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头顶的帷幔,云伽说的那些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云倾,你就不要再那死脑筋了,公主都已经对你死心了,而且公主毕竟是公主,这里是西岐皇宫,就算有人要害她,有一整个宫殿的人保护,公主定会没事的。”云伽继续好言好语地劝着。 而云迦的这话终于让云倾有了反应,她语气绝望地说道:“你不懂公主她经历了怎样的……我真的是该死,我为何没有好好保护公主呢……或许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给公主一个交代。” 云倾一边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云伽听着却是生气了,小声怒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不说我这些时日为你费了多少心,你想想仙子和林仙官的恩情,你现在想死对得起他们吗?” “云伽说的有道理。”正这时,沐纤离推门进来,闻声便道,而那头云伽一惊,赶忙站了起来道:“仙子,我可没有说你们坏话哦。” 沐纤离不禁莞尔道:“我们也没有坏话可让你说?” 云伽听着吐了吐舌头道:“那是,我可天天和云倾说仙子和林仙官都是大好人呢。” “就你嘴甜。”沐纤离也笑了,想着身边有这样一个嘴甜又单纯的丫头还挺不错的,而后她便往床边走了几步,看着云倾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不知你想不想听,是关于你心心念念的公主的。” 云倾面如死灰的脸庞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眼神也明亮了一些道:“公主怎么了?” “今天我们去了蘅芜苑,发现你们的公主半夜三更扛着锄头去安葬你死去的三个姐妹。”沐纤离说着便就笑看云倾一眼,接着道:“所以你的公主对你们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无情,这对你而言算不算一种安慰呢?” 云倾闻言却是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道:“你说什么?公主去了蘅芜苑?” 沐纤离也是没想她会有这个反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就又见云倾急切道:“公主进了蘅芜苑吗?那公主有没有很难受,你们最后把她送回去了吗?” 不等旁人回答,云倾这又失神地自言自语道:“这几天夜里凉,公主很容易受凉的……” 沐纤离见着这时候的云倾状态不太对,正想说什么,边儿上林玉却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也没有很难受,寻常姑娘家看到尸体都会想吐的,但她还忍住了。” “公主她没有很难受吗?”云倾听到这话竟是冷静了下来,蹙眉又问了一遍,沐纤离见状问道:“怎么了?” 云倾也不知听到这句问话没有,沉默了很久,才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道:“那就不是公主……” 她虽说得小声,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云伽最先沉不住气道:“怎么可能不是公主?云倾你是不是傻了,就算公主不要你了,你也不能觉着公主是假的呀。” 云倾却是没有理会云迦,突然目光坚定地看向沐纤离,一字一句说道:“那个人肯定不是公主。” 沐纤离虽说不上和西子灵很熟悉,但也并不觉着自己会认错人,便就问道:“你这样说有什么凭证吗?” 她也挺怕是云倾被自己最信赖的主子抛弃之后脑子有些混乱了,而云倾仿佛知道沐纤离的想法,努力坐直了身子道:“不知仙子认不认识一种草,叫做败酱草。” 林玉说道:“不就是蘅芜院里长满的那种杂草吗?这种草很常见呀,没什么稀奇的。” “是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公主闻不得这种草的味道,闻到之后便会头晕,严重之时还会浑身起红疹。” “公主寻常居住的院子很是干净并不会有这样的杂草,所以许多人都并不知晓。”云倾说道。 林玉闻言便问道:“那会不会是院子里腐臭的味道太浓重,把败酱草的味道盖过去了,所以她闻到了就好像没有闻到一样?” 但是他说完自己也有些犹豫,通常身体的反应是最直接的,这样的症状不太可能随意的掩盖过去,不然世上便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疑难杂症了。 沐纤离闻言也是皱眉道:“那你们公主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 “这应该有很多,不过我在见到这个公主之时,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从相貌和谈吐上,都是我们公主的模样。”云倾说着似是怕沐纤离不信,便又坐直身子郑重道:“仙子,我可并不是因这个公主不肯接纳我,才否认她的身份的。” 沐纤离闻言静了许久才道:“那以你对你们公主的了解,有什么事是她绝对不可能去做的,关于败酱草,确实如同林玉所说,那个院子里的味道你也清楚,她或许是真的没有闻出来。” 第742章 出手,昏庸国君 云倾闻言却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会,公主殿下自小便就受着照顾,衣着吃食无一不精致。” “她身子娇贵得很,即便真是自己没注意到这败酱草,却是在一触到,连她自己都还没察觉,身上便就会起疹子。”云倾这话说完,沐纤离便也无话可说,毕竟云倾才是一直贴身照顾西子灵之人,定是比她这个外人清楚。 屋内又安静了下去,沐纤离正想着要不要让林玉再去紫灵宫探一探,便听一直在窗边注视着外头情况的林玉开口道:“有人往千机阁去了。” “是西帝身边那个崔公公,身后跟着人,好像是来传旨的。”林玉说完便就看向屋内的沐纤离,沐纤离闻言也是皱了皱眉头,疑惑道:“都这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却也不过是心中疑惑一瞬便也是赶忙起身,又叫云迦照顾好云倾,自己则带着林玉使轻功,悄悄从千机阁后头的窗子里入了阁。 崔公公见沐纤离,笑呵呵的迎上来道:“仙子,陛下请你到栖梧宫一叙。” 林玉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叙?” 那头崔公公到了殿外,才不过吆喝了两声不见人回应,便就叫人径直推开千机阁的门闯了进来,叫在内殿里头待着的沐纤离微微冷了神色,这是来者不善啊。 沐纤离便就瞧林玉一眼,林玉接到指示便就出了内殿,到外头去,看着外头站了一堆人,不禁蹙眉道:“这月都上枝头了,公公这时做什么?” 崔公公也不看林玉,只朝着内殿那处笑道:“陛下本来是要亲自到千机阁拜访仙子的,只是这几日政务繁忙,陛下前儿批折子到半夜,这几日夜里就有几声咳嗽,但国家大事不可耽搁,才请仙子过去一叙。” 若不是都知道西帝沉迷美色,已经许久不理朝政了,他这话里都挑不出半丝漏洞来,可谓是人老成精了。 林玉虽拒绝,可竟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而沐纤离在内殿里头悄悄看着,这次这崔公公带的人不少,想来她若是不从,便是要硬绑了去,这是把西帝给逼急了啊…… 便这般想着,沐纤离心中冷笑一声,挂上面纱便就走了出去,而林玉一听见身后的动静,心中一惊,回头紧张地朝沐纤离看来。 沐纤离却是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对着那头一众人说道:“既然陛下身体不适,自理当我过去叙话,不过还请崔公公稍等。” “林玉,去把我药箱里红色的那个小匣子取来。”沐纤离说着便就瞧了那头还紧张站着林玉一眼,林玉见状心领神会道:“那就劳烦崔公公稍待了。” 今夜的栖梧宫十分安静,没有往常的莺歌燕舞,西帝觉着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但一想到沐纤离那一张脸,他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沐纤离捧着个红色的匣子,跟在崔公公的身后。 原本林玉是坚持要和沐纤离一起来的,可崔公公拒绝了他,说是西帝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所以只让沐纤离个人过去。 即使林玉是沐纤离的随从,没有西帝的召见也不得随意踏足栖梧宫,林玉再不愿意,也不能在明面上抗旨,和沐纤离交换了眼神之后,还是不得不留在了千机阁。 沐纤离看着前头黑漆漆的宫殿,西帝越表现出反常,就更加显得今天叫她过来是别有用心了,崔公公将沐纤离引到个门前,躬着身子笑呵呵地说道:“仙子,陛下就在里面,您且自己进去。” 重重的帷幔后面隐约可见几盏烛火,可却是什么都瞧不清,沐纤离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便就问道:“不是说陛下身体不适,怎么不在寝宫里休息?崔公公莫不是在骗我?” 崔公公漆黑的眼珠子滴溜地转了转,笑容可掬道:“仙子多虑了,咱家骗仙子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仙子是方外之人,陛下是怕寝宫里的氛围仙子不喜欢,所以才特意在这里接见仙子。” “是吗,那真是多谢陛下体恤了。”沐纤离说完,就走进了门去,便就没看见身后崔公公不怀好意的笑,而后缓缓将门带上了。 门被关上的一瞬,沐纤离脚步便就顿了顿,微微垂下的眼眸中冷光一闪而过,随后就听西帝的声音从帷幔后头传来,道:“是仙子来了吗?真是叫朕好等啊。” 沐纤离继续往前走,鼻尖闻到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她凝神细看,却是看不出有何烟气,想来是有什么特殊的香料混在蜡烛之中,只要点燃蜡烛,这种香气散在空气中,让人不知不觉地中了药。 好在她早有准备,就知道这个狗皇帝没什么好心,来时就已经在舌头底下含了解毒散,一般的迷药也不能奈她如何,虽有此防备,但总是小心为上,是以沐纤离还是尽量放缓了呼吸。 “仙子怎么还不进来?”许是久不见沐纤离入内,西帝的声音中便就又有了一些压迫感。 沐纤离闻声不语,仍旧是慢悠悠地绕过帷幔走进去,便见西帝坐在两排烛火的中间,前面是案几,上面放着摊开的星相图,倒确实是一副要和她研究道法的模样。 西帝见到沐纤离,眉开眼笑道:“仙子快坐,深夜请仙子过来确实是有些唐突了,但国事要紧,朕也就不做那多讲究了,还请仙子不要介意。” 沐纤离行礼后便在西帝对面坐下,又把手中的红色匣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道:“听闻陛下身体不适,小仙特意带来了蓬莱的仙丹,这种仙丹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有些强身健体的功效。” 西帝哈哈大笑道:“仙子谦虚了,在你们蓬莱是没什么特别的,到别的地方可就稀罕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表现出要吃的模样,沐纤离便就把匣子打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药丸安安静静的躺在匣子里。 沐纤离便又继续瞎编道:“倒也说不得谦虚,这枚蓬莱仙丹是家师所炼制,小仙学艺不精,还没有到他老人家那样的修为,所以这仙丹也是吃一枚少一枚了。” 西帝看着匣子里的药丸,眼里透露出犹豫,今天为了沐纤离,他刻意独自在这里等着,自也就没什么试药的小太监。 可当着沐纤离的面拒绝她,又怕她会不高兴,那今日自己的诸多安排可就白费了。 沐纤离看出他的顾虑,轻轻拨了拨匣子,那匣子里面竟有细小的刀片,一颗完整的药丸被切成了四瓣。 沐纤离拿起其中一片,直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细细咀嚼之后咽下,然后动手给自己倒水。 西帝见状又是哈哈大笑了开来,道:“仙子可不要误会,朕可不是对仙子有疑心。” 沐纤离慢条斯理地喝水,并不理会西帝这话,只说道:“陛下今日叫小仙过来,是所为何事啊?” 可她越是这样毫不在意,西帝越是怕她不高兴,他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夺得美人心,怎么甘心在这种小事上惹得沐纤离不快。 便这般想着,西帝当下就自己拿起了剩下的药丸服下,还说道:“既然是蓬莱的仙丹,朕怎么也得尝上一尝,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仙子的心意。” 此处烛光昏暗,是以沐纤离那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自然也是没被西帝瞧见,却只见她神情淡漠地将杯子放下,道:“陛下若无事,我倒是有个请求。” “仙子又客气了不是?朕不是早就说过,仙子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西帝看着沐纤离的脸,她本就长得貌美,现在莹莹烛光映衬下,更是惊为天人,说是神女下凡也不为过,西帝只觉自己还没有喝酒就已经醉了。 沐纤离沉默了一下,说道:“现在千机阁的大殿还在休憩之中,温鼎也被迫中断,小仙一直无所事事,实在愧对陛下的器重,所以想近几日在夜里为陛下观星占卜。” “仙子一心为朕,叫朕好生欢喜,若是朕手底下的人都有仙子这样的心意,那朕可真是可高枕无忧了。”西帝哈哈大笑着,却是沐纤离心中腹诽着,何时一心为你,当真是自大得无与伦比。 但这份腹诽却是不能叫她面上显现出来,便只见沐纤离沉吟道:“不过观星还是要在高处开阔的地方,天机宫的宫墙太高,我几次观星,都怕看错了。” 西帝闻言心中一喜,立刻便就大手一挥,道:“那仙子不如就住到栖梧宫来。” 沐纤离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摇头叹气,那一声叹息,叹得西帝整个人都酥了,鬼使神差地就掏出了一块金牌道:“那朕便将这令牌许你,有了这个,不管是在白天还是黑夜,你想去哪里观星,就去哪里观星,没有人可阻拦你。” 却是这话正说着,西帝整个人微微晃了晃,喃喃道:“朕今日没有喝酒,怎么竟有些醉意了……” 沐纤离冲他笑,目光落在旁边的酒埕上道:“陛下今日找我过来,不就是想和我饮酒作乐,共度良宵吗,怎么会没有喝酒呢?” 西帝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喝酒了还是没喝酒,但他觉着沐纤离的这个笑,胜过几十坛陈酿。 沐纤离见着西帝这副模样,便就起身,打开两个酒坛子,随意地踢翻在地,让那些美酒佳酿洒了一地,很快浓烈的酒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西帝晃动着沉重的脑袋,起身去拉沐纤离的手,神志不清道:“来,美人,让朕好好疼疼你……” 沐纤离却是冷笑着往旁边一让,西帝就扑了个空,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她就站在一边,看着瘫倒在地的西帝,冷声道:“陛下不是身体不适吗?那就好好休息。” 说完,她也不理会整个人都在散发酒气的西帝,轻巧地踏过他的身躯,从窗户里翻了出去,直奔西帝的寝宫。 栖梧宫里今天守卫松散,沐纤离离去大老远地还能听见崔公公的声音,高声道:“大伙儿就放心,陛下今天心情好,你们不但能少受些罪,说不定明天还有重赏。” 第743章 寝宫,无言相助 沐纤离回头瞧一眼栖梧宫那处,欢声笑语也掩盖不了骰子撞击的声音,有喊大的有喊小的,竟是一群太监和一群侍卫聚在一起赌钱,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沐纤离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要搜一搜西帝的寝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刚踏进寝宫一步,她听到了人声。 好在今日整个寝宫的烛火都不旺盛,沐纤离身形一闪,躲进了烛火的死角中,可还是迟了一步,叫人发现了衣摆的残影,便就听那处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沐纤离沉住气不出声,觉着对方在这里出现也不是那样明目张胆,若是的话,现在就已经喊人了。 “若不现身,我可就不客气了。”沐纤离没动作,那声音便就又传了出来,沐纤离细细听着,竟觉那声音有一点耳熟,于是便就小心地往外走了两步,和正朝这边走来的人看了个脸对脸——是无言。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却这时,一道很是娇媚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道:“哼,本宫就不信,以本宫的姿色,还能让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把陛下抢了去?本宫受宠之时,你们还在学描眉呢!” “齐娘娘,陛下真的不在寝宫里,您还是回去,不然陛下知道了……”小宫女的声音颤抖着,说到最后自己没声了。 “陛下不在?那可正好,本宫就在这里待陛下回来,本宫在这儿留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陛下什么时对本宫动过气?” 听着那声音就要进入寝宫的大门了,沐纤离和无言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从窗户翻了出去。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那位齐娘娘进了寝宫之后就让人把灯都点了起来,整个寝宫如同白昼般明亮。 这此处动静一下惊醒了那些还翻着瞌睡的侍卫,因着之前有崔公公的嘱咐,叫今夜谁也不许打扰陛下,便就生怕这个齐娘娘扫了陛下的兴,百般劝说她离开。 而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那位齐娘娘身上之时,沐纤离和无言两个人已经悄无言息地离开了。 两人挑着灯火昏暗的地方走,要出皇帝的宫殿便就不得不路过栖梧宫那个路过个酒气冲天的大殿,门口无人把守,门不知什么时被风吹开了,里面烛火摇动帷幔重重。 西帝一身酒气地躺在地上,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嘴里嘀咕道:“来,仙子,让朕好好疼疼你……” 无言闻声回头,往里边瞧了一眼,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并没有叫沐纤离察觉,而沐纤离却是看也没看这殿内,只径直路过,便就继续疾步往外走去。 离开栖梧宫,无言才对沐纤离说道:“陛下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过了今晚,姑娘可要当心自己的处境了。” 沐纤离微微笑了笑道:“多谢无言姑娘的提醒了,作为回报,今日在皇帝寝宫见到无言姑娘的事,我也不会对他人讲。” “那是你的事。”无言笑了笑,转身朝着另外个方向走了。 沐纤离回到千机阁之后就一直在想今日遇到无言的事。 她是太子西子墨的贴身侍女,何故要深更半夜的去狗皇帝的寝宫里?若不是西子墨有问题,那定就是这个无言有问题。 次日一大早,崔公公就带来了西帝的口谕,不但止了千机阁大殿的修葺,还将照顾沐纤离的宫女从二十个减到了一个,好在正巧留下的是云伽和另一个看着很是老实的云花。 人少了之后,沐纤离还觉着轻松了点,虽她不觉着这些宫女们能有什么心思,但毕竟人多口杂。 云倾也很开心,人少了之后意味着,她不需要再挤在沐纤离的房间里了,虽依旧不能出门走动,但她可有自己的房间,一日三餐都有云伽给她送来。 而云花和云伽的关系一直不错,她其实早就知道云倾的存在,只不过她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另外最高兴的就要数天机宫的其他方士们了,西帝的这个口谕便就相当于昭告所有人,沐纤离已经失宠了。 他之所以不直接处罚沐纤离,就是因他也知道沐纤离树敌太多,只要他表明他这个皇帝不再维护她,自会有许多人群起而攻之。 几乎是崔公公前脚刚走,关月和张生就带着人来拜访了。 一改他们之前客客气气的模样,关月都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道:“仙子,怕你受不了人生的起落,我特意带了陛下赏赐的茶叶来拜访,仙子快来用你的仙露泡这些茶,好让我们这些凡人长长见识。” “你既然说了是仙露,便也知道凡人是没有这个福气喝的。”林玉是半点瞧不起这些小人,见着他们来落井下石,也仍旧如从前那般双手抱胸,挡在沐纤离面前说道。 “你主子是哑巴了吗?话都不会说?”关月斜了他一眼,绕过他就要往沐纤离面前走,但他明明绕过了,林玉却依旧挡在他面前道:“你再无礼,可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了。” 关月哈哈大笑道:“你知不知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前些日子我们是看在你主子受宠的份上,对你们百般忍让,现在风水轮流转了,你们该为你们之前的傲慢付出代价。” “我年长几岁,好心点教你个乖,人在该低头之时还是要低头。”关月笑得一脸得意,却是林玉轻轻一笑,一掌拍在他肩膀上道:“你说的对,人在该低头之时还是要低头。” 关月只觉着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而且这块石头还越来越沉,膝盖不自觉的就弯了下去。 在旁人看来,林玉只是轻轻一拍,关月就整个人跪了下去。 “看来你学得很快,看在你这么真心诚意道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不敬了。”林玉说完把手从关月身上移开,对沐纤离说,“仙子还请回去休息,这般小人有我在便是,不劳烦仙子。” 沐纤离闻言,觉着林玉这小子实在幼稚,便就眉眼微微含了笑,转身回房间。 倒是云伽冲着那些方士们重重哼了一声,跟着沐纤离走了,却是云花小心地看了眼那头的方士,在她身后跟上,小声提醒道:“云伽,你别去当面得罪那些方士。” 云伽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能当面得罪了?他们都当面来得罪仙子了。” 云花扯了扯她的袖子,把声音压得更低道:“那不一样,你明知道那些方士小心眼,就算现在想不起来要对付你,哪天仙子走了,你落到他们手里怎么办?” 云伽看了看沐纤离的背影,哼哼了两声,也不好把自己要出宫的企图到处宣扬,却这时,沐纤离回头道:“云花说得有道理。” 云花和云伽都吓了一跳,云花还以为自己阻止云伽维护沐纤离让她不高兴了,慌忙解释道:“仙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沐纤离微笑着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道:“你别紧张,我没有因你的话不高兴,你说的是事实。” 而云伽担心的却是别的事,便就小心问道:“仙子,你别因陛下不喜欢你了你就反悔呀……” 她认为沐纤离是不愿意带他出宫了,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她这时念及的不是自己,自己若失去了这个机会也就罢了,可云倾怎么办? 在这个皇宫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沐纤离不管她,以云倾的性格怕是要勇闯紫灵宫了。 沐纤离闻言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你也要知道,人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要给自己留好退路,不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沐纤离说完就走了,若非看在云伽实在太过天真又帮过她忙的份上,她也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去指导别人。 而沐纤离这处因着没了西帝的“照顾”,一时间竟也松快不少,没那样多双眼睛盯着,她便就能在宫中来去自由了,至于那些时不时想来找她麻烦的,自有林玉挡着,不必她出面。 便这般,沐纤离心中实在是放不下西子灵的那番怪异,自那日见过一回西子灵后,竟是又再没见过她,这事实在是不对劲,她还得去紫灵宫看一看。 而云倾在得知沐纤离当夜要去紫灵宫查探之时,想尽了办法想要跟随沐纤离一起前往,却是被沐纤离强硬地拒绝,无奈之下只能尽可能给沐纤离提供一些紫灵宫的消息。 “紫灵宫里可有密道?”沐纤离也就是那随口一问,相信就算是有密道,云倾应该也是不知的,倒是意料之中地得到了云倾的摇头。 沐纤离知道后也没再多问,原想着那天拿了西帝的令牌会在宫中方便行走一些,却不想自己竟直接叫西帝给放弃了,如此天大的好事便也不需要这令牌的,以她的本事,独自一人在这宫中来去自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沐纤离原想着去紫灵宫的路上要多少小心,不想她从天机宫出来到紫灵宫这一路,虽也刻意避开巡逻的侍卫,却也没料到自己会什么也碰不上。 紫灵宫门口倒是守卫森严,但先前云倾对她事无巨细的描述,沐纤离进去也如若无人之境。 令她没想到的是,外面防守森严的紫灵宫,里头却是十分萧条,只有零星的几盏烛火,几个巡夜的人看上去也都有气无力的,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沐纤离一路摸索到了这紫灵宫的寝宫,本以为就算见不到公主,也能见到那个假公主再威逼利诱一番,可她在里面转了一圈,竟是连个人都没见到。 可这寝殿又打扫得十分干净,也不像是长久没有人来访的模样。 四周太安静了,沐纤离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来,以为今天又要一无所获之时,外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第744章 受辱,地下暗室 屋子里根本没什么灯光,沐纤离便往博物架后面一躲,观察来人。 那人背光而来,看身形只能看出是个男子,并不能看清样貌,来人好似对这处的守卫极其自信的模样,进到殿中也没有多看径直就走向那张拔步床。 而后又在床头的小格子上不知动了何处,沐纤离在博物架后头隐隐听见一道“咔嚓”声,再然后,便见那个男人掀开床内侧靠墙的帘子,直接钻了进去。 从沐纤离的角度并不能看清那人是做了什么手脚打开了什么机关,但她还是试探性的凑上去看了看,一摸之下,那帘子后面的机关竟没有关闭。 沐纤离只略作沉思便就跟着钻了进去,进去之后便是一条密道,两边每隔一段路便有夜光石照明,一路也没有别的什么机关陷阱,沐纤离却依旧走得很小心。 走着走着,密道变宽,进入了一间石室,沐纤离确认石室之内没有人之后才敢上前,正要寻找下一条密道,石室右侧的门板中却传来了人声。 沐纤离贴耳过去细听,先是听到了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然后是个女子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咒骂道:“西子墨,你不是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你亲妹妹啊你这个畜生!” “怎么,骂了这么多天,还有这么多力气?看来是我不够努力呀。”西子墨的声音里透着恶意。 即使是隔着门板,沐纤离也觉着恶心,昔日回忆涌上心头,想不到这个西子墨的爱好依旧没改,那喜欢囚禁别人,现在已经变态到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了。 不过,太子囚禁公主,西帝和百里锦竟会一无所知吗? 石室里头,西子灵四肢都被锁链铐住,她最远能够活动的范围就是石室中间的那一张桌子,上面有水和食物,可保证她不至于被饿死。 而此时西子墨就坐在桌子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目光阴鸷地看着她道:“本宫亲爱的妹妹呀,本宫让人给你送的东西,你怎么不吃呢?” 西子灵紧贴着石壁,站得离西子墨尽量地远道:“我宁愿饿死。” “哈哈哈哈。”西子墨放肆地纵声大笑道:“是吗?你若真是不吃不喝,只怕早就已经活活饿死了。” “你那狗奴才偷偷给你送东西你真以为我不知吗,只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好妹妹,哥哥疼你,你要知道珍惜啊。”说着他一步步走向西子灵,目光也一点点阴沉下去。 西子灵退无可退,紧咬着牙关,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西子墨走到她面前,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语气阴森道:“你现在是个阶下囚,不要用你那种高贵公主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样很容易激怒我的。” “来,你只需要向我摇尾乞怜,我今日就放过你。” “呸!”西子灵一口啐在了他的脸上,怒声喝道:“你做梦!” 西子墨闭了闭眼,忍着怒气擦掉了自己脸上的口水,轻笑了一声之后,猛地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西子灵的脸上。 西子灵平日里养尊处优,受了这一巴掌,脸立刻就肿得老高,眼里也无法控制地蓄起泪水。 “给我哭!”西子墨丝毫不怜惜她这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反手又是个巴掌。 西子灵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但她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出任何的声音,一直到腥甜的血液涌入嘴里,她才喃喃自语道:“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 西子墨蹲下来,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道:“你求我啊,只要你愿意求我,顺从我,我就告诉你。” “我求求你放了我……你是一国太子,除了父皇母后,西岐上下你是最尊贵的人,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西子灵状似喃喃自语,趁着西子墨不注意,手却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刃。 “你肯求我了,哈哈哈,堂堂西岐公主,终于肯向我摇尾乞怜了吗?”西子墨露出夸张的笑容,大手轻抚过西子灵的背脊,目光里头却是一阵骇人的柔情。 西子灵却是抓着他这一得意忘形之时,用尽了全身力气,举着刀柄往西子墨心口刺过去,就在刀刃将要划破西子墨衣裳之时,她的手腕刹时被一只大手稳稳地钳制住了。 西子墨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道:“怎么?这样的伎俩你还没有玩够吗?行,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说完西子墨一下打落了西子灵手上的刀刃,一脚踹到她够不着的地方,一边去撕西子灵身上的衣服,一边狞笑着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何一直想让你求我吗?你不是一直觉着我这样对你不是人吗?” “那我就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你哥哥,我也不是什么西岐的太子,你的好母后,在进宫之前就和百里桧苟合,进宫之后才生下了我。” 西子灵被这个消息镇住,一时间都忘了反抗,回过神来之后,则是彻底崩溃,不顾形象地张口咬住西子墨的手腕,换来的则是西子墨毫不留情的个耳光道:“娼妇!你就和你母后一样贱!只配伺候男人!” 沐纤离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西子灵受辱的声音,微微皱起眉头。 看来这个西子墨的心智已经完全扭曲了,就算他是百里锦和别人生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西子灵也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你饶了我,就算你是母后和别人生的孩子,我……我保证不告诉父皇,只要我们不说,谁都不会知道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啊……”西子灵沙哑着嗓子哭求着。 “你是高贵的皇族后裔,我们怎么会是兄妹?”西子墨的声音中带着无法化解的偏执,阴冷道:“你看看你的母后是怎么对你的,可她又是怎么对我的?” 从西子墨的目光之中,西子灵知道自己再怎么哭求都没有用,而她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也完全没有办法反抗西子墨的侵犯,只能不住地叫骂,把她平生从宫女太监们那里听说过的最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而她骂得越狠,西子墨仿佛就越兴奋,一直到她喊得嗓子彻底失声,才放过了她。 西子墨整理自己的仪表,嗤笑着看向西子灵道:“公主殿下,你可千万别用这种怨恨的眼光看着我。” “你要恨就去恨你的母后,她宠爱你不就是因你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吗?那你说,假如你生了我的孩子,她会不会像宠爱你一样宠爱那个孩子呢?” 像个破布娃娃一般瘫在地上面如死水的西子灵猛然间睁大了眼,试图冲上去跟西子墨拼命,但只爬行了两步,就被锁链死死地禁锢住,她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做梦!我死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哼,那可不由你说了算!”西子墨冷笑了一声,披上了外袍,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西子灵怨毒的诅咒道:“西子墨!今日之辱,我定让你百倍偿还!” 沐纤离藏身在黑暗之中,一直待到确认西子墨离开之后这才现身,她悄无言息地推门进去,一眼就见了趴伏在地上的西子灵。 “怎么?你害怕我将来报复你,想要给我个了断了吗?”西子灵愤恨地抬头,在看到沐纤离之后,神情迅速地变化,最后转为一声怒吼,“滚出去!” 虽她在这短短之时间里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骄傲,但依旧不愿意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狼狈,让沐纤离见她现在这副模样,比让沐纤离直接折磨她更加难受。 沐纤离没有像从前那般与她争执,却是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想要替她穿上。 西子灵脸上显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只要她现在大叫一声,守卫就会立刻关闭密道并且去报告给西子墨,西子墨对沐纤离的执念那深,沐纤离要是再落到他手里,下场定不会比自己好。 她现在就是不希望任何人好过,尤其是这人还是沐纤离,可她刚刚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被沐纤离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面对这样的西子灵,沐纤离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和她交流比较好,此时不管是安慰还是讽刺都不合适。 沐纤离一件一件地替西子灵将衣服穿好,细致妥贴,这让西子灵稍微平静了下来。 沐纤离替她穿回去的不仅是衣物,还有她仅剩的可怜的那一点点自尊。 见西子灵神色有所好转,沐纤离才开口问她道:“若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若你不想,那我也可立刻离开,要不要把握这个机会,你自己考虑。” 西子灵听到这话却是愣了愣,而后狐疑地看向沐纤离,在她的印象中,这人一直很都是小人形象,何时有如此好心的一面。 沐纤离知道她不信,自己本也打算做什么活菩萨,救人于水火,由是便道:“作为交换,我可告诉你我此行的目的,你们西岐皇室中有个人,偷了我的孩子。” 当两个人知道彼此秘密之时,是很容易达成一致的,沐纤离知道自己今天撞破西子灵的秘密,定会让她心里极度的不舒服,甚至产生迁怒。 她主动说出自己的秘密,一是为了降低西子灵的防备心,二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 沉默许久之后,西子灵终于是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沐纤离见状,这才扯下她嘴里的帕子,让她开口说话,没想到西子灵的第一句话就是道:“云倾还活着吗?” 确实是没料到她答应合作后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个,沐纤离不由得惊讶得愣了片刻。 而西子灵见沐纤离顿住,便就西子灵解释道:“小安,我一个侍从偷偷溜进来了一次,跟我说了一些大致的情况,不过他不能久留,我也听得一知半解。” 沐纤离点了点头,心里也替云倾高兴,她拿命护着的这人也在担心她的安危道:“云倾没事,不过她认出了在外面的那个公主是假的,所以我们小小地设了个局。” 第745章 身世,百里之家 “外面的公主?”西子灵闻言疑惑了瞬,沐纤离则是见她好似不知情,便就解释道:“许是怕你许久不出现叫旁人起疑,他便就找了个人来假扮你,去宫里头走了圈。” 沐纤离却是没说那个假西子灵知道她是沐纤离的事,且看西子墨在宫中却从没在她跟前出现过的模样,这个假西子灵应该不会是西子墨指使的,背后之人她还需好好探查一番。 沐纤离没同西子灵说明,是以她话中的这个“他”落在西子灵耳中,是谁不言而喻,便见西子灵闻言,面上神情一下便就阴狠了下来,道:“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西子墨最后,要由我亲手处置。” “这是自然。”沐纤离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再不复昔日光彩的西子灵,心中不免有些叹息。 却这时,西子灵嗤笑了一声,道:“不过很遗憾,我不能提供关于你孩子的消息,你也见了,我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很久了。” 沐纤离沉吟了一下道:“若我想办法把西子墨拖在宫外,你能不能恢复身份?” “只要西子墨一时半刻不回来,我离开这鬼地方,就能想法子重新站到众人跟前。”西子灵说着眸光又狠了下去,咬牙道:“先前是不知道这他如此不是个东西,这才叫他困住,又到了这地步……” 沐纤离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蹙眉道:“只是若要拖住西子墨,我势必要离宫一段时间,到时我需得以闭关修炼为借口,若林玉周旋不过来……” “届时我自会尽力相助。”西子灵说着便就睨了沐纤离一眼,又道:“投桃报李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沐纤离轻笑了一声,她本想说西子灵现在的模样可比之前可爱多了,可考虑到她刚刚遭受了巨变,自己还是不要刺激她了,这样的夸奖就放在心里好了。 云倾得知西子灵安然无恙,高兴得当日就吃了两大碗饭。 沐纤离立刻就向西帝表明自己需要闭关静坐,西帝此刻对沐纤离正在气头上,自是没有意见,巴不得冷落着她,立刻就打发了崔公公来传旨,命令沐纤离在千机阁里闭关静坐修行不得外出。 顺利出宫之后,沐纤离径直去了吕自白的府上,可到了那里之后不但没有见东陵清流,王李也是不知去向。 吕自白说沐纤离进宫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东陵清流和王李都是坐立难安,东陵清流更是几次想要进宫,都被王李拦了下来。 后来东陵清流发现王李总是早出晚归,就转移了心思去跟踪王李了。 沐纤离细细看着吕自白的表情,道:“想必吕自白定是清楚,他的身份不简单?” 吕自白闻言愣了一下,不太自然地笑了一声道:“本官也只是有一些猜测,做不得准的,莫姑娘和李公子交情不浅,你们又是一路同行的,若对他有什么疑问,应该直接去问他才是。” 沐纤离闻言轻笑,却是不揭穿吕自白,只道了句“说得有理”,便就安安心心地歇下待着两人回来。 夜色时分,沐纤离就听到外头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说书的,我这一路过来都把你当做兄弟,可你一路上都对兄弟遮遮掩掩,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东陵清流亦步亦趋地跟着王李问道。 王李一脸的无可奈何,道:“荣公子,我都不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就是随意的出去逛了逛,若你怕我被人发现,暴露了你们的身份,那我往后不出去就是了。” “你那叫随意逛逛吗?”东陵清流气愤地指责王李,“你那分明是有计划,有预谋地逛。” “荣公子,你太过多心了。”王李叹着大气,好似不想同东陵清流计较般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逛了一天也很累了我要去休息了。” 沐纤离在屋内听着外头两人似是要散了,这才慢悠悠地出了屋门,走过去道:“你们去哪里逛了呀?我可在这里巴巴地等了你们一天了。” 两个人见到沐纤离先是一惊,而后齐齐上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似是察觉到方才还在口角的二人这时竟一齐说了话,两人便就相互鄙视了一眼,而后东陵清流迫不及待地先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吗?” 王李则是镇定很多道:“林兄没有一起回来吗?” 沐纤离摇摇头道:“他在宫中周旋,我出来办一些事。” 她把在宫中的所见所闻简略地说了,东陵清流听的捏紧了拳头道:“这个西子墨真的就是个畜生!” 王李则是眼眸深邃道:“想要引西子墨出宫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若不知自己的身世,倒是会为了国事尽心尽力,毕竟他是明面上的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可现在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皇室血统,又做出那样的事侮辱公主……” 沐纤离闻言便就说道:“我们正可从这一点入手。” “西子墨分外在乎皇室血统四个字,他那样侮辱西子灵,就是因西子灵是正统的皇室血脉,现在不是整个西岐都有了找皇嗣的风气……”沐纤离说到这时不由得顿了下,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明明有太子,为何会有找皇嗣这一事情? 那头两人见沐纤离话到一般顿住,但关键的都已经说出来了,便也没注意她的异常,只见东陵清流一亮,接着沐纤离的话往下说道:“我们只需假装找到了,以西子墨对皇室血脉的恨意,定会亲自出宫确认一下,说不定还要想办法把他弄死。” 沐纤离闻言回过神,便将方才的思绪暂且抛到脑后,点头应道:“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王李闻言也是疑惑地问道:“那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么个皇室血脉呢?” 他这话才一说完玩,一抬头便见沐纤离和东陵清流都齐齐地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而王李也慢慢反应了过来,指了指自己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假扮流落在外的皇嗣?” “实际上,我不但想让你假扮那狗皇帝流落在外的子嗣,我甚至怀疑你就是他儿子。”沐纤离直直地看着王李,她早就对王李的身份有所怀疑了,不过先前因着没什么影响便就一直没说罢了。 王李在沐纤离步步紧逼的目光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身份有怀疑,我也承认我确实不是单纯的说书的,但我真的跟西帝没有任何关系,我跟西岐皇室都没有任何关系。” 沐纤离没料到自己还猜错了,却也无所谓,只是道:“那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吗?” 王李有些为难地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们,只不过你们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我就想自己处理自己的事。” “说书的,你这可就太不坦诚了。”东陵清流失望摇头道:“想不到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这么看不起我,我要和你割袍断义!” 王李无奈地摇头,看着东陵清流正扯着自己那窄袖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东陵清流也是扯了好一会儿发觉这袖子当真只有这么长,便就甩手离去,却是走了几大步又突然折回来,眉开眼笑地说道:“我猜到了,你定跟那个百里什么玩意儿有关系!” 王李的表情一下僵住,他自己都没有料到,最后不是沐纤离猜到了她的身世,反倒是被这个看上去很好骗的东陵清流说中了关键。 见王李这个表情,沐纤离也知道东陵清流定是说对了,这倒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王李又叹了一口大气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是真心要瞒你们,只是百里桧现在手眼通天,我确实是怕连累了你们。” “不怕不怕,说书的你是不是想认祖归宗?我们可帮你啊。”东陵清流一改刚才的态度,哥俩好地拍着王李的肩膀,道:“你看,这个百里桧那样大的势力,你要是百里家的亲戚,定能帮上我们不少的忙。” 沐纤离闻言却是抬脚轻轻踹了东陵清流一下道:“他要是想回来认祖归宗的,何必惧怕百里家的势力?” 东陵清流摸了摸下巴道:“说的也有道理,那说书的你回来做什么?” 王李听此问却是眼神一冷,道:“不管是我还是我母亲,从来没有一刻想要攀附百里家,可百里家的人却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活生生把我母亲逼死了。” 难得在王李脸上见到那样凝重沉痛的表情,沐纤离和东陵清流一时都没有说话。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王李从自己的情绪里走了出来,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想要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我还是想尽力一试。” “说书的,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兄弟一场,我定会尽力帮你的。”东陵清流豪情万丈地拍着王李的肩膀,尽管对于怎么帮助王李报仇他是一点底也没有。 王李苦笑了一声,并没有去接东陵清流的话,他知道这件事难于登天道:“还是先说说莫姑娘的事,你想把西子墨引出宫,我们具体需要怎么做?” 沐纤离看了看他道:“怎么你认为,我们一路同行就只想让你帮助我们,我们就不能反过来帮你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也是好心,只不过是有轻重缓急,还是要先办你们的事。”王李说道。 沐纤离闻言勾起个笑道:“那我就偏要两件事一起办,这西岐的江山也该换个人来坐了,不仅是为你,也是为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官员和百姓。” 王李的眸子亮了亮道:“莫姑娘有何妙计?” “现在整个西岐朝政都把持在百里桧的手中,从他那里应该可打探到不少秘密,目前皇宫里没什么线索,或许我们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宫外。”沐纤离道。 第746章 偶遇,百里子玉 王李静静地等着沐纤离的下文,便又听她问道:“若你站在百里桧的面前,他能认出来你吗?” 王李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道:“当时我还只是个幼童,更何况在那之前他也没有见过我的面。当时我母亲偷天换日,百里桧应该以为我早就已经死了。” “那就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让你去百里桧府上,你敢吗?”沐纤离说这话时目光清明,叫人看不出一点算计的意味,好似当真只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一般。 而王李见着沐纤离这般模样,心知她并非激将亦或是威胁,却是当真在询问他,不由得心里头涌过一道暖流,而后却是故作英勇地拍了拍胸口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不过那老东西也知道自己造了太多的孽,小心谨慎得很,要混进百里家可没有那容易。” 沐纤离闻言却是笑了笑,道:“所以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是,先生近日在百里家附近盘桓,应该还是有所收获的?” “真是瞒不过莫姑娘。”王李闻言轻笑了一声,道:“是有些收获,但我认为这些收获并不是很有用。” “唉呀,有没有用你先说来听听嘛。”跟了王李好几日也不曾看出什么的东陵清流终于是忍不住了,道:“你看你,这么大的事非要瞒着我,不然这些天我也可和你一起打探消息了,你这不是自己耽误事吗?” 沐纤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我觉着先生不告诉你才是对的。” “为什么?”东陵清流觉着自己分外委屈,便就嘟囔道:“我还是有那一点……用的?” 却是说到后面,连自己也有些没底气,沐纤离见状双手抱胸道:“管家可都跟我说了,你这些天出去得罪不少人呀,你知不知自己给吕大人添了多少麻烦?” 东陵清流闻言挠了挠头,眼神闪了闪,小声辩解道:“那我怎么知道我出门随便遇上个人就是皇亲国戚,而且那些人还蛮不讲理,我也是想要为那些被欺负的百姓讨个公道嘛。” “那你讨到了吗?”沐纤离眼神带着挪揄地问道,东陵清流闻言却是抿着嘴摇头,但很快又豪情万丈道:“但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负人呢?” 沐纤离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觉着东陵清流这样做是错的,但在西岐如今的局面之下,他贸然出头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撇开这些不谈,她个人还是很欣赏东陵清流这没什么心眼,和对正义一腔热血的脾气的。 想了想,沐纤离果断派了个任务给东陵清流道:“你明日就出城,去找魏一他们会合,让他们帮造势,称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皇嗣,阵仗越大越好。” 说着,她又摸出一块金牌交给东陵清流,勾唇笑了笑道:“这个东西怎么用就不用我教你了?” 东陵清流接过金牌却是疑惑道:“我一个人去?那你们呢?” “这不是还有你那暗卫跟着你么。”沐纤离说着看了眼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好似又重新成了安慰的周棣,而后接着道。“我需要暂时留在这里,想办法让先生混进百里府。” 东陵清流闻言思考了一下,却又“啧”了一声道:“我个人去问题倒是也不大,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个玉树临风的形象太过出众了,要是西子墨过来确认,定是一眼就被识穿了,我怕我拖不住他呀。” “那你就不要让他见到你啊。”沐纤离轻笑一声,竟也是难得幼稚地给了他个鼓励的眼神,道:“这种小事,我相信你自己可安排的。” 东陵清流这也算是得了沐纤离的认可,竟是莫名地便就自信起来,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道:“这件事交给我了,保证万无一失。” 沐纤离睨他一眼,无奈笑笑,道:“行了,你且去休息,明儿一早便就出发。” “好勒!”东陵清流心满意足地回房,还不忘回头嘱咐道:“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准备天不亮就走,就不和你们道别了,你们,且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两人看着他欢快着消失的身影,在夜色中齐齐叹了一口气。 要混进百里桧的手底下确实不容易,根据吕自白所言,百里桧把持朝政多年,他自己很谨慎,手下的人也十分稳定,别说是百里府的门客,就连他在朝中的人手也是经过了许久的考察,这才得以叫他收入麾下。 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把王李送进百里府,可谓是难于登天,不过古人有云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连吕自白这般老古板也表示愿尽力相助。 在经过了几天毫无进度的摸索之后,东陵清流那边倒是有好消息传来。 现在大街小巷人人都在传西帝有一位流落在外的皇子,长得那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之所以没有生活在皇宫里,是因皇宫里的孩子都活不长久,西帝是过于爱惜他,才将他秘密地养在外面。 现在这位皇子已经成年,应西帝当年留下的旨意,要昭告天下返回皇宫。 这个消息让人津津乐道的原因竟是这位传说中的皇子一亮明自己的身份,为百姓除害,带着他手底下的精兵强将,剿灭了几窝人贩子,还将那个丧尽天良的牛县令捆了,亲自处理了当地积压的许多案件。 一时间,也不管这个皇子是真是假,“二皇子”成为了百姓们心目中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不论官府怎么镇压都没有用,因那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百姓们唯一的一丝光明。 得到这个消息的西子墨当然是坐不住了,他甚至没有想过要确认这个皇子的身份,唯一的念头就是定要杀了这人,他不允许西岐再有任何皇室血脉的存在。 几乎是西子墨一离开皇宫,沐纤离就收到了西子灵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她表示自己会去寻她的母后求得帮助,顺带帮沐纤离找一找那个西岐秘术的东西。 沐纤离回信简单说明情况之后,得到了西子灵对她的计划提出的建议,西子灵给了她个突破口道:百里子玉。 百里子玉是百里桧唯一的女儿,百里桧对这个女儿不可说是十分溺爱,还是对她分外纵容的。 沐纤离本来想让王李用美男计,毕竟王李好好打扮一下,模样也还不错。 可转念一想,只要不是百里子玉她娘有什么问题,王李和百里子玉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自己要是提这样的想法,倒有些向西子墨那个变态靠拢了。 但既然是突破口,还是不能放弃的,几人又着重打探了一下百里子玉的习性和喜好之后,初步拟定了个计划。 这一日风和日丽,沐纤离坐在茶馆二楼靠近大街的位置上喝茶,眼时不时的瞟向对面的首饰铺子。 这时铺子门前已经挤满了人,王李穿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学着东陵清流的模样,手里捏着一柄折扇,轻轻在手心拍打。 这家首饰铺子名叫木槿坊,是王都里最大最有名的首饰坊,跟他的名气相映衬的,是精巧的设计和卓越的工艺,一直受人追捧。 更难得的是,木槿坊不仅仅是做富人的生意,他们也做木、铜这些寻常百姓也能买得起的饰物。 今儿是木槿坊出新品的好日子,所以大家早早的就待在了这里,有些是为了一些重要场合给自己买点首饰,更多的人是想抢到木槿坊的首饰去送人,这会显得分外有面子。 待了好久之后,终于见有着百里家印记的马车缓缓而来,沐纤离给下头的王李使了个眼色,王李不着痕迹地人群挤了出来,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百里家的马车就停在人群的外围,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拨开帘子看了一眼,里头探出个小丫头,看那木槿坊一眼,便就回头对着车内人笑道:“小姐果真料事如神,今儿的人特别多呢。” 这声话毕,便就又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出马车,道:“既然人多,我们就在外面多待一待。” “那怎么行,若是待到最后,那些好的都叫前头的人买了去,小姐难道要挑别人剩下的吗?还是奴婢先去找他们掌柜的,让掌柜的先把好的拿过来给小姐过目。”小丫头却是蹙眉道。 百里子玉闻言温柔一笑,道:“你这丫头,这样做岂不是坏了别人的规矩,叫人掌柜的还怎么做生意?” “小姐这样的身份,他们在小姐面前也敢讲规矩?”这小丫头闻言却是理直气壮地睨了前头那群人一眼,眸光中很是不屑的模样。 她这话说的声音不小,本以为不会有人注意,但见人群末尾个书生打扮的人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小丫头见状竟是一下不悦道:“你这人好没礼貌,怎么往人家车上看?” 王李叫这小丫头说得心中一堵,正要忍下气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车内百里子玉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丫头刚跟了我没几天,不怎么出门没见过世面,也怪我疏于管教,让公子见笑了。” “本来我最烦这样仗势欺人之人,不过既然小姐这么说,我也就勉强当做无事发生了。”王李一打扇子扇了扇,模样上很是嚣张的样子。 沐纤离在楼上看着只觉好笑,王李虽有个显赫的生父,但毕竟还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他扮演纨绔子弟的唯一灵感来源就是东陵清流,这不禁叫熟悉他们两个人的沐纤离看得啼笑皆非。 “你这人好没教养,我们小姐说疏于管教,不过是谦虚之词,怎么你也不知客气一下?”小丫头听到这话更是一瞪眼便就钻出马车来,站在车辕上骂道。 “知翠。”百里子玉仍旧是那柔柔的声音自马车中传来,那小丫头闻声也是一愣,这才收敛,闭嘴不再说话,为车内人打开了帘子 百里子玉便在知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向着王李微微福了福,道:“家仆多有冒犯。” “我既说过不计较,那就是不计较了,小姐不必反复道歉。” 王李自是谦逊有礼地和百里子玉说,却是转头看那小丫头时又不自觉带出了些傲慢,道:“同个丫头计较,有失身份。” 第747章 表侄,巡抚之侄 百里子玉依旧微笑,她见王李长相不错,气度也不凡,可她自问认识这王都之中半数以上的亲贵公子,可却从来没有见过王李这样一号人物,便就问道:“小女子复姓百里,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是哪家的公子?” 王李拱了拱手道:“百里姑娘,在下王李,初来王都。” 百里子玉了然地点头,难怪她看王李面生道:“王公子今儿来,莫不是为了买一件木槿坊的首饰去送给心上人?” 王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百里姑娘误会了,在下是想买一件玉器,献给安逸王爷。” “哦?”百里子玉闻言微微垂了垂眼,其中闪过一道暗光,复抬头之时,却是笑得更加温柔和善,问道:“王公子和安逸王爷有交情?” “那倒不是。”王李说道,“我这次来王都,是投奔我的一个远房表叔,来时我母亲还说,我这个表叔很有本事,很得陛下器重,定能给我谋个好差事。” “可我刚到王都,就听说我那表叔得罪了安逸王爷,在殿前挨了板子,唉,我这个表叔性子直,那只能我自己想办法去和安逸王爷破冰了。” 百里子玉闻言掩嘴一笑,便就引得王李故作不解地问道:“百里姑娘笑什么?是在下做的有何不妥吗?” 不想百里子玉边儿上那小丫头又抢话说道:“王公子,你的这位表叔,不会就是吕自白吕大人?” “正是呀!”王李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百里子玉道:“王公子初来王都,不太清楚这王都这水是如何流的,还是不要冒然做主,回去和你表叔商量商量再说,否则你这礼送到安逸王爷府,可要叫你表叔里外不是人了。” “姑娘此话何解?”王李蹙眉,故作不懂地继续问道。 不想百里子玉只是抿嘴微笑,那小丫头却是仰着脑袋,趾高气扬地说道:“你还不快谢谢我们小姐点拨,你那表叔前几日刚向丞相大人示好,一转眼你这个做侄子的却去巴结安逸王爷,这不是打你表叔的脸吗?” 这样的话,个小丫头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可以说是十分地嚣张了。 这声这样大,那路边经过之人不会没人听见,且这处木槿坊外头拍着的人也不少,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转头往这边多看一眼,生怕给自己招来祸端一般。 再说王李,竟是一拍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一揖到底,道:“今日多谢姑娘提点了。” 百里子玉闻言仍旧是轻笑道:“倒也说不上什么谢不谢的,你表叔吕自白声名在外,分外得百姓的爱戴,想必丞相也是求贤若渴,不想让他因得罪了安逸王爷而丢了小命。” 王李点头附和道:“丞相大人深明大义,是在下想错了,竟会想要去攀附安逸王爷,今儿还是多谢百里姑娘指点了。” 小丫头见他这副谦卑的模样,更加得意地挺起了胸膛道:“就是嘛,那安逸王爷虽得陛下的宠爱,但也只会找那些惯会蛊惑人心的,又给陛下敬献些字画罢了,要说有实权,还得看我家相爷。” 却是这一声处,连百里子玉都忍不住扭头低声呵斥道:“这种话也能乱说?” 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小丫头自信有百里府这把保护伞,根本不惧任何人,虽挨了主子的训斥,可心里清楚的很也装模作样地垂下头去,但从那是不是抬起来的小眼神中,并未看出她有什么认错的模样。 但沐纤离却在一旁的高台上看得清楚,百里家不是那种不会管教下人的,却还是让这些人在外头说出这样的话,其中虽有百里桧的默许,也未必不是这百里子玉的放任自流。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想来一是为了让他们这些下人去做嚣张跋扈的事,叫旁人惧怕百里府,二便是通过在人前训斥他们,来体现她这位相府大小姐的和善和谦卑。 所以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看待百里府,即便是百里桧的死对头,只要提起百里子玉,每个人都会夸一句好。 王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原是丞相千金,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百里子玉却是微微一笑道:“什么千金不千金的,我和寻常人家的姑娘也没什么区别,倒是很好奇王公子远道而来,是想要谋个什么差事?” “这个……在下确实也没什么大本事,但我从小记性好,过目不忘,表叔说可推荐我去做个主簿。”王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道:“我这初来乍到的,也只能听表叔安排。” 百里子玉在听到过目不忘四个大字之后,眸光微闪,道:“王公子此才能倒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嗨,这才能给了我真是暴殄天物,我上学堂时,先生便说我念书有口无心,虽看过就能记住但却并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若我能再聪明一些,也就不用来找表叔了。”王李叹气道。 百里子玉却是笑得更加灿烂道:“天生我材必有用,王公子不要过谦了。” 王李觉着有门儿,还想多说几句,却用眼神的余光瞥见了沐纤离在茶楼上微微摇头,便也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随后他又冲着百里子玉笑了下,道:“今日多谢百里姑娘了,在下出门没有告知叔父,这就该回去了。” “你待了这半天,就这么走了呀?”小丫头直接问道。 王李笑道:“既然不用去找安逸王爷了,那也就不用费这个心思了。” “哎呀你真是个木头。”小丫头笑他,道:“你买了上好的玉器,就算不拿去给安逸王爷,也可去丞相府献献殷勤嘛。” “再多话?”百里子玉轻声斥责,小丫头立刻就噤了声,面上却丝毫不惧,仍旧带着一丝笑意。 王李这话自是被他记到了心里,却装作不知,冲着百里子玉主仆二人行过礼之后,便就进去买过玉器,转身回吕府去了。 却是一旁在高阁上坐着的沐纤离,看到王李那时看他,眼中下意识地带了丝恭敬,那微微点头之举也是叫她分外熟悉,不禁蹙了蹙眉头——影卫? 可他们不应该在南禹看着东陵珏么,莫非这人又生了什么事,恐连累她,这又悄悄跑到了西岐不叫她知晓? 却是王李在后院待了好一会儿,沐纤离这才若有所思地从外头走进来,却是在看到王李的那一刻,神色凝重地停在了原地,盯了他好一会儿。 却是王李不觉,见她停在那处,便就冲上前来着急地问道:“刚才我和百里子玉攀谈顺利,你为何让我撤呀?” “我们好不容易待到她出门,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不知是什么时了。”王李这边着急地说完,却见沐纤离仍旧那般无言地盯着她,便不禁问了句,“怎么了?” 沐纤离闻言张了张口,却终究是忍下心中的疑问,又恢复成寻常的模样,示意他稍安勿躁,道:“这个百里子玉看上去人是挺好的,温柔可亲,但你也不要忘记,他可是百里桧的掌上明珠,你觉着她会真如看上去那简单吗?” “可我今日这个说辞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王李却是不服气道,沐纤离闻言摇了摇头,道:“是没什么可怀疑的,只不过说书的,你有些太心急了。” “你和百里子玉还只是初次见面,你太上赶着,就会引起她的怀疑了,我们得让百里子玉主动来找你。” 王李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沐纤离见他这模样,也是无奈地又说了一句,道:“复仇这事,自古以来便不是心急能办成的,你且好好想想。” 王李冷静下来之后想想沐纤离的话也确实是有道理,便就有些丧气道:“你说得对,是我太过心急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见王李是真的听进心里去了,沐纤离便就说道,王李虽还是有一颗迫切的心,但是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点点头道:“进了王都之后,我确实有些急躁了,多谢莫姑娘提醒。” 沐纤离和王李这处是开始了悠悠闲闲地过日子,可那边吕自白近几日却是分外不舒服。 这些日子他手上又有案子了,照理说这是一件开心的事,他又可为民请命,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是他办完案子之后得到的反馈却让他很不满意。 以前办案子,高兴的是百姓,住在附近的街坊们时常会带一些瓜果蔬菜来拜访他,后街的几位老婆婆还总是想着给他保媒。 他自不是贪图人家的瓜果或者是真的想要成家,只是很喜欢和百姓们像普通的街坊一样相处。 可自打他从丞相府出来之后,王都上下都已经知道他是百里桧的人了。 百姓见到他都绕道走也就算了,那些比他官职低的,想要攀附丞相的人,络绎不绝地到他府上来拜访,每个人都想请他在城上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根本没有人关心他的案子办的好不好,这让吕自白提不起劲来,状态比刚在金銮殿上挨了板子之时还要差。 是以当丞相府的人把他拦下之时,吕自白脸色都不太好。 他一大早进宫,就是想和西帝说一声城东一家七口的命案,因嫌犯涉及到一些皇亲国戚,他想和西帝商议一番,可他待了一早上,连西帝的面都没有见到,最后还让西帝身边的那个崔公公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 是以,吕自白这时脸色颇为不善地看着面前百里府小厮,沉声道:“何事啊?” 第748章 不妥,假扮小厮 小厮倒是笑容满面道:“吕大人,丞相大人请您过府一叙,特地让小的来接您。” 说着,便就伸手指向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 “丞相大人?”吕自白不解地问了一句,虽说他是“投靠”了百里桧,可这些天来,百里桧也从来没有指使过他做什么事。 吕自白有些犹豫,生怕百里桧派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会忍不住和百里桧翻脸。 他生得严肃,神情凝重之下小厮根本就不敢看他的脸,更别说是与他攀谈了,一路上就这么一个沉默一个提心吊胆。 百里桧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自从西帝不上早朝之后,大小官员的折子都是由他批阅的。 一开始还有胆大的写折子弹劾他,吕自白就是其中之一,但长久没有上达天听之后也就放弃了,吕自白站在书房门前,躬身作揖道:“下官见过丞相大人。” 百里桧抬头,见吕自白,微微一笑,搁下了手中的朱笔,合上折子道:“听说吕大人今儿又去面圣了?” 吕自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的,下官进宫面圣了。” 见他那个颓唐的模样,百里桧轻笑了一声道:“没面到?” 吕自白低头默认。 “你前日里写的那个案情的奏本,本相也拿给陛下看了,昭王他虽没什么实职,但毕竟也是陛下的叔辈,你这么直接去告,陛下愿意理你才怪了。”百里桧嗤笑了一声,翻开第二本折子开始看。 吕自白依旧低头不语。 “你呀,是个好官,可就是太固执了。”百里桧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本相也懒得说你,听说,你有个表侄想在王都里谋个差事?” 吕自白疑惑地撇来一下头,好在他一直低着头,才没让百里桧看出异常来,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时有个什么表侄了? 却当吕自白正要摇头之际,又想到沐纤离和王李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来着,他这几天沉迷于案情,都没仔细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他略一思索,便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丞相大人。” “那你是想怎么安排你这个侄子呀?”百里桧随意地问道,吕自白闻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生怕百里桧用他的“表侄”来威胁他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便忙道:“他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做什么大事,下官就想着先留在身边,给下官做做文书。” “你这人,好好的可造之才都叫你给耽误了。”百里桧这话一说,吕自白闻言便就更加惶恐了,忙道:“哪里是什么可造之材,丞相大人谬赞了。” “虽说是有口无心,但过目不忘这种本事岂是人人都能有的,在你手底下做个文书,难道不是埋没了吗?”百里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还是说吕大人对本相有什么看法,不愿意你的侄子到本相手底下做事呀?” 过目不忘?谁有这样大的本事他怎么不知呀?吕自白心中疑惑着,却还是硬着头皮否认道:“下官怎敢。” “知道便好。”百里桧说着便就冷笑了一声,而后径直道:“你为本相做事,本相自不会亏待于你。明儿叫你那侄子来府上,让本相瞧瞧他的本事。” 吕自白这时候也算是才出来那所谓的“表侄”多半是王李和沐纤离其中一人,但这二人,不论哪一个,他都不敢让百里桧见着,便就只能是慌忙说道:“丞相大人,下官那侄子年少轻狂,定是在外头吹了牛……” “依下官看,就他那点才能实在不足以到丞相大人面前献丑。”不想吕自白的这百般推脱,落在百里桧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只见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道:“吕大人,本相就想见见你的侄子,你一直推脱是什么意思?” 吕自白也不是愚笨之人,知道百里桧不高兴了,也不敢再说推辞之言,只能苦笑作揖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若丞相大人不嫌弃,下官明日就带他拜见丞相大人。” 百里桧这才稍微露出满意的神色,转移了话题,道:“听说,近日盛传有一位陛下遗留在外的皇子,很受百姓的追捧?” “这……下官也有耳闻,不过下官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定是那些百姓们以讹传讹罢了。”吕自白说道。 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吕自白是一位算是个愚臣,从来不关心什么党争,他只效忠于皇帝,待这个皇帝死了他就效忠于下个皇帝。 只要这个皇帝还在位,那这个皇帝有几个儿子、品性如何,都不关他的事。 百里桧闻言道:“也就你会这样想了,本相可发现有好多大人都在想办法偷偷联系那位传说中的二皇子。” 吕自白根本不想就这个问题和百里桧产生任何讨论,可百里桧的话他不能不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想必各位大人,也是怕此人在外借着陛下的名头招摇撞骗,所以才尽力想办法想要戳穿他的真面目。” 百里桧轻轻哼了一声,露出不明异味的笑容道:“但愿如吕大人所言。” 从百里府出来后,吕自白想了一路,百里桧跟他提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有琢磨明白百里桧和他对话中透露出的意思,无意识地进了自己的家门,管家向他汇报的事,他也是一件没有听见。 直到见王李,他才个激灵想起了他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表侄子,而前头随意走过来的王李见他神色凝重,便就关心问道:“吕大人这是怎么了,何事烦忧啊?” 吕自白不答反问道:“王公子和莫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计策?今儿丞相大人召我前去,说我有个侄子过目不忘,让我带去给他见见。” 王李闻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道:“百里桧真这么说?他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这果然是你们的计策。”吕自白愁眉紧锁,道:“你们也不同我商量商量,万一我在丞相面前否认了可如何是好。” “我们和吕大人商量了,吕大人也点头了呀。”这时从后头走上来的沐纤离奇怪地看了吕自白一眼,又道:,“前天晚上就在这饭桌之上,咱们还商量来着,大人当时虽神色不是很好,但也没有说反对呀,难道是我们对大人的理解有误?” 吕自白却是露出迷茫的神色,道:“是吗?我前天晚上还跟你们一起用饭了呀?诶,这几日事多,我都忘了。” 沐纤离闻言却突然警惕起来,她细细地观察吕自白,最后和王李小声交流道:“你在吕家待之时间久,应该对吕自白比较熟悉,你看这个吕自白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想起了那天的王李像极了影卫平日里头见她时候的模样,沐纤离现在看谁都不太对劲,且西岐这地方和南禹一般,诡异得很,尤其是这等人骗人之事,叫她是防不胜防。 管家在另一头听着了,只能是干笑着道:“我家老爷最近定是有案子,他一心扑在案子上之时,旁人和他说什么他都是听过就忘了,两位不要见怪。” 沐纤离还是将信将疑道:“还有什么案子能难住吕大人?” 原本还浑浑噩噩的吕自白一听到案子两个字就打起了精神,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案子的案情倒也并不复杂,人证物证都清清楚楚。” “既然不复杂,那大人何故如此烦忧啊?”王李顺口问道。 吕自白又叹了一口气,管家替他答道:“案子是不难,难的是断案。” “本案的疑犯是昭王,虽不像安逸王爷那风光得宠,在朝中也没有实权,可他辈份高,是陛下的亲堂叔,我们家老爷根本就无权断案啊。” “既然如此那就把案子移交三司啊,再不济就移交给总督。”沐纤离说道,“总之你把事交给你的上级去办,这件事你管不了。” 回答沐纤离的还是一声叹息,管家苦笑了一声道:“坏就坏在这件案子太过清楚明白了,大家都明白凶手是谁,我家老爷想移交案子,也找不到人,个个干脆闭门不见。” 沐纤离的眉头皱了起来,对于西岐从上歪到下的这个现状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真是没有想过,堂堂个巡抚,想要为民申冤都没有出路。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莫姑娘和王公子见笑了。”吕自白终于叹够了气,道:“那明儿王公子是否要和我一起去丞相府拜访。” “自是要去的。”王李摩拳擦掌,他可就待着这么一天呢,沐纤离看他那副模样,心里有些不放心,更多地却是仍旧对王李那日行径有所疑心,便道:“我会假扮成小厮和你一起去。” “这不妥。”王李看向沐纤离,又道:“这太危险了。” 其实他的心里话没有说出来,沐纤离这细皮嫩肉的模样,长得又如此的出众,要办成个小厮,很难让人信服。若是平常上街也就算了,别人顶多当做是哪个大家闺秀在房里呆腻了偷跑出来玩,但要扮成小厮去百里府,那就太过儿戏了。 沐纤离心里也清楚他的顾虑,微微一笑道:“妥不妥,你且待明儿看过了再说。” 吕自白心里压着几块大石头,也无心跟他们调笑,三人一起用了饭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王李一想到明儿要见到百里桧,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辗转反侧了个晚上,次日起来之时毫不意外的天已经大亮,而他眼下一片乌青。 小厮敲开门后端着洗脸的盆进来道:“王公子今儿怎么起得这样晚?是夜里睡得不好吗?” 第749章 善良,世间难得 王李愣了一下,他在吕家住了许久,一开始吕自白也坚决要给他配个小厮伺候着,但都被王李拒绝了,基于吕家人手本来就不多,吕自白也没有再坚持。 一直到小厮绞好了洗脸的帕子递给他,王李才反应了过来道:“以后这种小事让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已经是十分打扰了。” 小厮静静地待他洗完脸,又说道:“小的伺候公子梳头。” 王李忙摆手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我自己来就好。” 小厮看了看他的脸,道:“公子昨日没有休息好,气色不佳,这样同我们老爷一起去百里府上,许要叫那百里桧看出端倪还是让小的伺候公子更衣。” 许是平日里头都喊作“百里桧”,王李一时间也没觉得这区区一个小厮怎会如此胆大包天,只觉得他说的好似有道理,自己今儿是去争取让百里桧把他留在身边的,怎么能没精打采的去呢? 但他一直漂流在外,哪里享受过别人的伺候,那小厮让他在梳妆台前坐下之时,他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摆了。 这小厮却很厉害,明明是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在他手底下却仿佛是画师所用的笔墨,寥寥几笔,王李从铜镜里看自己都觉着自己不一样了。 “吕大人的府上可真是卧虎藏龙,就你这个手艺,去伺候公主也绰绰有余了。”王李不由得夸赞道。 却不想那小厮轻轻一笑,突然变了声道:“那我现在和先生去百里府,是妥还是不妥呀?” 王李睁大了眼,看着那小厮许久,这才一拍掌站起来道:“莫姑娘!是你呀?” 他显得有些傻气地揉了揉自己的眼,又绕着那小厮转了好几圈,才稍微从那小厮身上找出些沐纤离的影子。 也不知沐纤离用了什么法子,整个人都黑了一圈,相貌也大改了,活脱脱像是个常年跟在别人后面跑腿的小厮。 这最让王李惊异的是她说话的声音也完全变了,若不是沐纤离用原先的声音喊他一声说书的,他做梦也想不到面前的这人就是沐纤离。 “妙!实在是妙啊!”王李抚掌感叹,他说书之时也见过不少姑娘家女扮男装来听书的,可那些都一眼就能看出来,旁边的人也不是不知,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别顾着感慨了,赶紧穿衣服,人家吕大人都在大厅待了你快个时辰了。”沐纤离给他个白眼,暗示他没有见过世面。 王李又赶忙更衣,赶到大厅之上,就见吕自白也是坐立难安,沐纤离见状开口安慰道:“吕大人不必惊慌,那百里桧问你什么,你就说这是远房的表侄子,你对他也并没什么了解就可了。” 吕自白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们真要混进百里府,若个不小心被百里桧识破了,他的手段……” 王李道:“不是我们,我一个人去就可了,莫姑娘还要在外面做接应,若我能成功留在百里府,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和你们传递消息。吕大人不必过分担忧。” “你考虑这么多做什么。”沐纤离轻笑了一声,道:“依我看,百里桧今儿就是想看看王李到底有没有那个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未必今儿就会留下王李。” 王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莫姑娘这话倒不知是打击还是鼓励。” “既是打击也是鼓励。”沐纤离正色道,“百里桧能到今儿这个位置,应该还是十分小心谨慎的,要留在身边的人他不会大意,具体怎么样,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要说丞相府比皇宫辉煌,那是不可能的,但丞相府比皇宫更令人生畏倒是真的。 远远地,沐纤离一行就看到丞相府前停着许多马车,有垂头丧气上车的,也有战战兢兢下车的,虽脸色都不好,但是见面之时还要强撑着互相寒暄。 吕自白见状解释道:“陛下久不上朝,这些大臣们许多事都要向丞相汇报,若是他们明面上臣服于安逸王爷,或者对丞相大人有微词,就难免会受到一些刁难。” 不久之前吕自白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不过现在则是顺利多了。 门口的小厮见到吕府的马车主动迎上前来道:“哟,是吕大人到了,我们丞相大人还在忙,请大人到偏厅稍候。” 沐纤离率先跳下马车,又放好了踏脚的凳子,才恭恭敬敬的迎吕自白和王李下车。 吕自白一只脚刚落地,就有个穿着武将官服的人走过来,大声的打招呼说道:“吕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呀?吕大人什么时攀上了丞相府的高枝,怎么也不让兄弟我跟着享享福呀?” “祝兄……”吕自白神色尴尬,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又被打断了,祝都尉一摆手说道:“诶,我祝某区区个粗人,怎么配和吕大人称兄道弟呢?吕大人可折煞我了。” 吕自白面色分外难看,他真想拉着这个老友的手诉说自己内心的苦衷,可丞相府的小厮还在眼前巴巴地等着,祝都尉又是朝中和百里桧最不对付的人,他若多做攀谈,只会让事变地更糟,只能苦笑着拱了拱手道:“祝兄见谅了。” 祝都尉狠狠瞪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之后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小厮笑呵呵的说道:“这祝大人也太不会看人眼色了,竟向我们丞相大人进言说,要把那位所谓的二皇子接进宫里,鉴定一下那位皇子的真假,这还用得着鉴定吗?定是个假货,也只有那些愚民会信了。” 又是假皇子的事,吕自白在心里想,百里桧定对这个假皇子的事十分关注。 三人在偏厅待了一炷香之时间,也没有见到百里桧的身影,直到王李都有些不耐烦了,屏风后面才转出个人来,笑盈盈的说道:“家父今儿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叫几位久待了,实在是失礼。” 吕自白和王李二人忙起身,互相行了礼又分宾主坐下,王李才说道:“想不到匆匆一面,能得百里姑娘如此赞赏,让丞相大人亲自点拨在下。” 百里子玉掩嘴一笑道:“我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家父爱才,王公子又是吕大人的亲戚,那自是自己人了。” 吕自白从未有过和千金小姐聊天的经验,手指一直摩挲着衣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见王李和百里子玉两个人你来我往,也不需要他插嘴说什么,这才渐渐地安下心来。 又说了几句,一个小丫头跑进来说道:“前头传来话了,老爷突然有要事,让小姐不要怠慢了客人。” 百里子玉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王李说道:“这么干坐着聊天也是无趣,我家后花园里的花虽不及御花园,但也是别有风采,不知王公子有没有兴趣?” 王李笑着说道:“我早就想见识一下王都里的园子,奈何我叔父不讲究这些,百里姑娘带我开开眼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公子这边请。” 百里子玉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而后又对着方才跑进来的小丫头道:“小桃,你带人去亭子里准备酒水。” 小丫头答应着去了,吕自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站起来,他是个分外务实的人,一向就做不来附庸风雅之事。 处理案子他在行,吟诗作对是一概不会,不由得心里叫苦,可若是自己要提离开,让王李和百里子玉单独相处也不妥,只能硬着头皮牺牲小我。 百里子玉所言非虚,丞相毕竟是有实权,百里家的花园确实已经不比御花园逊色多少。 清风徐徐之下,几人坐在亭子里,吃些点心喝喝小酒,闻着花香听着鸟鸣,连吕自白一直紧绷着的心都感觉松弛了一下,但也只是松弛了短短一下而已。 在一群小丫头个个捧着盘子上来送瓜果点心之时,吕自白眼尖的看到个小丫头伸出的胳膊上有青紫色的痕迹。 初始他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可渐渐地他发现这样的痕迹不仅仅是出现在一个人的手腕之上,而凭借他丰富的断案经验,他几乎可定这些丫头手上的伤痕是鞭打留下的。 眼前的花再好看他也看不入眼了,一心只想着什么人敢鞭打丞相府的小丫头。 由于吕自白想得太过入神,也不注意旁边正发生着什么,身子微微侧了一下,就撞到了正在给他倒酒的小丫头,一撞之下,小丫头手里的酒壶倾翻,大半壶酒都倒在了吕自白的身上。 吕自白只感觉胸口一凉,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眼前的小丫头直直的跪了下去,对着他不停地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丫头的脑袋撞在地上,咚咚作响,没有两下,额头就已经出现了红肿。 吕自白大惊,赶紧伸手拦住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面相吓到了这丫头,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事发生了,便就努力放缓了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吓人,道:“小事,不必这么惊慌……头都磕红了,你这样容易淤血……” 却是在他的宽慰之下,小丫头更显惊慌,他有些手足无措,反倒道起歉来道:“你看你看都是我不好,是我先撞到你了你才会把酒打翻的,不是你的过错,你快起来。” 小丫头仍旧是听得浑身发抖,却这时,百里子玉开口解了围,那声音分外温和,让人听来如沐春风,道:“好了,吕大人都说不是什么大事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下去。” 可吕自白却感觉原本在发抖的小丫头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连哭都忘记了,然后面如死灰地退下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家仆莽撞,让吕大人见笑了。”百里子玉笑着道歉,吕自白闻言连忙摆手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百里子玉看着吕自白身上被酒沾湿的痕迹,笑道:“大人若不介意的话,就去后头厢房更衣。” 吕自白的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是追寻真相的习惯让他想到了那些丫头身上的青紫,想着去后面走走或许能获到一些消息,当下就拱了拱手道:“那下官便就叨饶了。” 第750章 入府,昔日友人 一个小丫头引着吕自白到了后面的厢房,小丫头怯生生地说道:“这是给之前一位门客准备的厢房,有一些衣物,大人自便就好。” 吕自白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在丞相大人府上做工,工钱定不少?” 小丫头闻言怪异地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您堂堂巡抚大人,还关心我们这些小丫头的工钱,工钱再多,丫头也只是丫头罢了,不过是人家的奴才……” 说到这里她又自觉失言,闭口不说了,吕自白也没有多问,随意的挑了一身衣服换上,往回走的路上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道:“人有三急,这位姑娘……” “哦,那边。”小丫头利落的给他指了个方向,见他个大男人脸上还扭扭捏捏的,不由得笑了一下,道:“大人自己过去便是,奴婢在这里候着。” 吕自白见状干笑了两声,拔腿就走,确认那个小丫头看不见之后,他又换了方向。 刚才那个撒了他一身酒的小丫头下去之后,他特意的注意了她走的方向,应该就是这边,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自己能不能找到那个丫头向她问一些事。 蹑手蹑脚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吕自白的耳边就传来了哭叫声,吕自白心里一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无言息地摸了过去。 哭叫声是从个柴房里发出来的,吕自白办案多年,耳聪目明,几乎立时认定了里面哭喊的人就是刚才犯了错的小丫头。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奴婢这一次!”小丫头的哭喊声中透露着恨不得立马死去的绝望。 几次呼呼的鞭声之后又传来了泼水的声音,随即是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道:“你在人前丢小姐的脸,就是丢丞相大人的脸,你丢丞相大人的就是丢我们西岐的脸,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饶你?” “奴婢会改的,奴婢定会改的,奴婢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奴婢再也不丢小姐的脸了,小姐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奴婢也会做天底下最完美的丫头。”小丫头忍着疼痛大声保证道。 “惩罚你可让你长记性,你要知道若是在宫里,今儿的错误足够让你丢了小命,咱们小姐可比宫里那一位善良多了。” 吕自白生怕偷听时间长了被别人发现,没头没尾地听了两句之后就匆匆地回去了,回到刚才与那小丫头分开的地方,就见他丫头正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若不是他早一步赶了回来,怕就要去寻人了。 “丞相府太大,差些走错了路,叫姑娘久等了。”吕自白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在小丫头也没有疑心,引领着他又回到了花园里。 吕自白硬着头皮上前打断相谈甚欢的王李和百里子玉,正要坐下,就听人喊了一句道:“丞相大人到。” 那语气和语调,颇像是在喊圣上驾到一般。 吕自白想起刚才偷听到的,虽不知那尖酸刻薄的声音是谁,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拿百里子玉和公主做比较,他心下皱眉,觉着十分不舒服。 百里桧穿着常服,却也走出了唯我独尊的气势,百里子玉领着众人给他行礼。 “你就是吕自白的表侄子?”百里桧目光落在王李身上。 王李还处于躬身行礼的姿态,别人看不见的面目下,他双眼锐利之中带出些无法抑制的恨,双手紧紧地抱拳,没有抬头。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对于这个长时间无视自己问话的人,百里桧有明显的不悦,站在王李身后的沐纤离不着痕迹地踹了王李一脚,才令他回神。 王李努力收起目光中的怨毒,带着笑意扬起头道:“草民见过丞相大人,草民头一回见丞相大人,多有失礼,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百里桧的目光这才缓和了一些,道:“听说你很有本事啊?” “草民不敢。”王李忙回答道,百里桧却是看向百里子玉问道:“安排得如何了?” 百里子玉闻言微笑着点头道:“女儿安排的事,父亲大人难道还不放心吗?” 这对话让别人听不懂,连沐纤离内心都紧张了一下,难道是她想错了,百里子玉不会是在吃食中下了毒? 好在百里子玉的下一句话又让沐纤离松了一口气道:“实在抱歉王公子,没有事先提醒公子,家父设置了一些考题想要考考你。” “哦?”王李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回丞相大人的话,草民乃市井之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怕是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 百里桧却是不回答,只在太师椅上坐下,顺手理了理衣襟,看也不看王李,对百里子玉说道:“那就开始。” 百里子玉点头,笑着问王李说道:“敢问王公子,刚才小女子给公子介绍的花中,都有什么品种的花,这些花在园中各有几盆?” 吕自白听到这个问题,大惊失色道:“这……府上百花争艳,一时之间让人如何记得……” “吕大人。”百里桧看向吕自白的目光有些不悦,道:“本想只不过想考考你侄子的才能,你这样三番五次的推脱,本相都要怀疑吕大人是不是真心为本相做事。” 吕自白还想再争辩几句,沐纤离却是飞快地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吕自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是躬身站到了一边去。 王李愁眉紧锁了片刻,缓缓地开口说道:“小姐共介绍了花种八客,其中书客六十一,蜀客二十六,幽客六十五,才客四十八,雅客一十九,仙客七十六,禅客三十七,俗客五十二,是也不是? “另外粗略看来,姑娘还来不及介绍的花种还有二十八种,共计六百七十五,是也不是?” 王李说完自信满满地看向百里桧,而百里桧则是把目光落在百里子玉身上,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家的园子里都有什么花、各有几枝。 百里子玉见状,那面上的笑比方才更多了几分真意,道:“王公子说得一字不错。” 百里桧闻言立即拍掌大笑道:“好。” 吕自白觉着惊异之时,百里桧又开始夸奖起他来,道:“吕自白,你真是本相手下的一员福将,自从你给本相送来了那幅字画,本相事事都很顺利。” “丞相大人福泽深厚,下官愧不敢当。”吕自白的胡子微微抽动着,他觉着近日以来自己拍马屁的功力见长,跟这些人呆久了果然是越发地不要脸了。 谁也没有发现这个刚正不阿的巡抚大人正在深刻地检讨着自己,百里桧对着王李说道:“本相替陛下处理政务,劳心劳力,如今正缺个文书,你可愿意为朝廷效力?” 王李喜出望外地说道:“草民进王都就是想给自己谋一份好差事,能在丞相手底下当差自是草民的荣幸,只不过草民担心自己办事不力让丞相大人失望。” “以你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尽心办事,本相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百里桧说完又看向吕自白,道:“吕大人,你不会不同意。” 吕自白沉吟了片刻,道:“一切都听丞相大人的安排。” 百里桧闻言大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儿起,王李便是我百里府的门客,出入自便。” “吕大人什么时想念侄子了,要来会见,直接从偏门进便是。” 可从偏门进来和王李相见这话直直的打在了吕自白的身上,当下也不管王李留下来是危险还是不危险了,径直道:“王李年轻莽撞,就有劳丞相大人多费心了。” 沐纤离也没有想到,王李这么容易就留在了百里府,她甚至都来不及和王李嘱咐些什么,只能和吕自白一起先乘坐马车回到吕府。 吕府这里也有好消息,东陵清流那边有消息传来,西子墨果然对皇子的传言很在意,他果然前去想验证东陵清流的身份,但都被东陵清流巧妙的回避了。 现在东陵清流就四处张扬,但从来不在同个地方久留,待到西子墨扑过去时,已是人去楼空。 既然王李已经顺利进了丞相府,西子墨又已经离开皇宫,沐纤离和吕自白交代了一些联络上的事宜,怕自己离宫太久,宫里会出什么异变,便就动身回到西岐皇宫里去了。 千机阁倒是没什么异变,只不过云伽很有怨言道:“莫姑娘,您都不知,那些大人趁着您不在之时,几次三番上门来,想要借机羞辱,要不是林仙官武功高强,我们还真让他们欺负了去呢。” 对比云伽说了一堆话却没有重点,林玉则是简明扼要道:“公主来过话,若你回来了,就去见她一面。” 沐纤离点头道:“她不说我也是准备去的。” “毕竟她是西岐的公主,他们一家人斗得再厉害还是自己人,你还是谨慎一点为妙。”林玉不放心地说。 “我有分寸的。”沐纤离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让云倾和我一起去。” 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云倾跪在公主脚底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之时,沐纤离的喉头滚了滚,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云倾的情绪压抑的太久了,就让她好好哭一场。 “你再这么哭着停不下来,就让别人看了我们主仆二人的笑话了。”西子灵给云倾递着帕子,示意她旁边还站着个沐纤离。 沐纤离看着西子灵的侧脸,还是那张精致的脸,像个瓷娃娃一般,嫩的能掐出水来,可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之前就算骄纵蛮横,她也只是个会因一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小姑娘,而现在她面对着经历生死大劫的贴身侍女,已经可平静的说出安慰的话了,她的这颗心,在西子墨的摧残之下,迅速地强硬了起来。 第750章 入府,昔日友人 一个小丫头引着吕自白到了后面的厢房,小丫头怯生生地说道:“这是给之前一位门客准备的厢房,有一些衣物,大人自便就好。” 吕自白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在丞相大人府上做工,工钱定不少?” 小丫头闻言怪异地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您堂堂巡抚大人,还关心我们这些小丫头的工钱,工钱再多,丫头也只是丫头罢了,不过是人家的奴才……” 说到这里她又自觉失言,闭口不说了,吕自白也没有多问,随意的挑了一身衣服换上,往回走的路上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道:“人有三急,这位姑娘……” “哦,那边。”小丫头利落的给他指了个方向,见他个大男人脸上还扭扭捏捏的,不由得笑了一下,道:“大人自己过去便是,奴婢在这里候着。” 吕自白见状干笑了两声,拔腿就走,确认那个小丫头看不见之后,他又换了方向。 刚才那个撒了他一身酒的小丫头下去之后,他特意的注意了她走的方向,应该就是这边,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自己能不能找到那个丫头向她问一些事。 蹑手蹑脚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吕自白的耳边就传来了哭叫声,吕自白心里一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无言息地摸了过去。 哭叫声是从个柴房里发出来的,吕自白办案多年,耳聪目明,几乎立时认定了里面哭喊的人就是刚才犯了错的小丫头。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奴婢这一次!”小丫头的哭喊声中透露着恨不得立马死去的绝望。 几次呼呼的鞭声之后又传来了泼水的声音,随即是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道:“你在人前丢小姐的脸,就是丢丞相大人的脸,你丢丞相大人的就是丢我们西岐的脸,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饶你?” “奴婢会改的,奴婢定会改的,奴婢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奴婢再也不丢小姐的脸了,小姐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奴婢也会做天底下最完美的丫头。”小丫头忍着疼痛大声保证道。 “惩罚你可让你长记性,你要知道若是在宫里,今儿的错误足够让你丢了小命,咱们小姐可比宫里那一位善良多了。” 吕自白生怕偷听时间长了被别人发现,没头没尾地听了两句之后就匆匆地回去了,回到刚才与那小丫头分开的地方,就见他丫头正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若不是他早一步赶了回来,怕就要去寻人了。 “丞相府太大,差些走错了路,叫姑娘久等了。”吕自白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在小丫头也没有疑心,引领着他又回到了花园里。 吕自白硬着头皮上前打断相谈甚欢的王李和百里子玉,正要坐下,就听人喊了一句道:“丞相大人到。” 那语气和语调,颇像是在喊圣上驾到一般。 吕自白想起刚才偷听到的,虽不知那尖酸刻薄的声音是谁,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拿百里子玉和公主做比较,他心下皱眉,觉着十分不舒服。 百里桧穿着常服,却也走出了唯我独尊的气势,百里子玉领着众人给他行礼。 “你就是吕自白的表侄子?”百里桧目光落在王李身上。 王李还处于躬身行礼的姿态,别人看不见的面目下,他双眼锐利之中带出些无法抑制的恨,双手紧紧地抱拳,没有抬头。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对于这个长时间无视自己问话的人,百里桧有明显的不悦,站在王李身后的沐纤离不着痕迹地踹了王李一脚,才令他回神。 王李努力收起目光中的怨毒,带着笑意扬起头道:“草民见过丞相大人,草民头一回见丞相大人,多有失礼,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百里桧的目光这才缓和了一些,道:“听说你很有本事啊?” “草民不敢。”王李忙回答道,百里桧却是看向百里子玉问道:“安排得如何了?” 百里子玉闻言微笑着点头道:“女儿安排的事,父亲大人难道还不放心吗?” 这对话让别人听不懂,连沐纤离内心都紧张了一下,难道是她想错了,百里子玉不会是在吃食中下了毒? 好在百里子玉的下一句话又让沐纤离松了一口气道:“实在抱歉王公子,没有事先提醒公子,家父设置了一些考题想要考考你。” “哦?”王李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回丞相大人的话,草民乃市井之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怕是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 百里桧却是不回答,只在太师椅上坐下,顺手理了理衣襟,看也不看王李,对百里子玉说道:“那就开始。” 百里子玉点头,笑着问王李说道:“敢问王公子,刚才小女子给公子介绍的花中,都有什么品种的花,这些花在园中各有几盆?” 吕自白听到这个问题,大惊失色道:“这……府上百花争艳,一时之间让人如何记得……” “吕大人。”百里桧看向吕自白的目光有些不悦,道:“本想只不过想考考你侄子的才能,你这样三番五次的推脱,本相都要怀疑吕大人是不是真心为本相做事。” 吕自白还想再争辩几句,沐纤离却是飞快地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吕自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是躬身站到了一边去。 王李愁眉紧锁了片刻,缓缓地开口说道:“小姐共介绍了花种八客,其中书客六十一,蜀客二十六,幽客六十五,才客四十八,雅客一十九,仙客七十六,禅客三十七,俗客五十二,是也不是? “另外粗略看来,姑娘还来不及介绍的花种还有二十八种,共计六百七十五,是也不是?” 王李说完自信满满地看向百里桧,而百里桧则是把目光落在百里子玉身上,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家的园子里都有什么花、各有几枝。 百里子玉见状,那面上的笑比方才更多了几分真意,道:“王公子说得一字不错。” 百里桧闻言立即拍掌大笑道:“好。” 吕自白觉着惊异之时,百里桧又开始夸奖起他来,道:“吕自白,你真是本相手下的一员福将,自从你给本相送来了那幅字画,本相事事都很顺利。” “丞相大人福泽深厚,下官愧不敢当。”吕自白的胡子微微抽动着,他觉着近日以来自己拍马屁的功力见长,跟这些人呆久了果然是越发地不要脸了。 谁也没有发现这个刚正不阿的巡抚大人正在深刻地检讨着自己,百里桧对着王李说道:“本相替陛下处理政务,劳心劳力,如今正缺个文书,你可愿意为朝廷效力?” 王李喜出望外地说道:“草民进王都就是想给自己谋一份好差事,能在丞相手底下当差自是草民的荣幸,只不过草民担心自己办事不力让丞相大人失望。” “以你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尽心办事,本相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百里桧说完又看向吕自白,道:“吕大人,你不会不同意。” 吕自白沉吟了片刻,道:“一切都听丞相大人的安排。” 百里桧闻言大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儿起,王李便是我百里府的门客,出入自便。” “吕大人什么时想念侄子了,要来会见,直接从偏门进便是。” 可从偏门进来和王李相见这话直直的打在了吕自白的身上,当下也不管王李留下来是危险还是不危险了,径直道:“王李年轻莽撞,就有劳丞相大人多费心了。” 沐纤离也没有想到,王李这么容易就留在了百里府,她甚至都来不及和王李嘱咐些什么,只能和吕自白一起先乘坐马车回到吕府。 吕府这里也有好消息,东陵清流那边有消息传来,西子墨果然对皇子的传言很在意,他果然前去想验证东陵清流的身份,但都被东陵清流巧妙的回避了。 现在东陵清流就四处张扬,但从来不在同个地方久留,待到西子墨扑过去时,已是人去楼空。 既然王李已经顺利进了丞相府,西子墨又已经离开皇宫,沐纤离和吕自白交代了一些联络上的事宜,怕自己离宫太久,宫里会出什么异变,便就动身回到西岐皇宫里去了。 千机阁倒是没什么异变,只不过云伽很有怨言道:“莫姑娘,您都不知,那些大人趁着您不在之时,几次三番上门来,想要借机羞辱,要不是林仙官武功高强,我们还真让他们欺负了去呢。” 对比云伽说了一堆话却没有重点,林玉则是简明扼要道:“公主来过话,若你回来了,就去见她一面。” 沐纤离点头道:“她不说我也是准备去的。” “毕竟她是西岐的公主,他们一家人斗得再厉害还是自己人,你还是谨慎一点为妙。”林玉不放心地说。 “我有分寸的。”沐纤离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让云倾和我一起去。” 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云倾跪在公主脚底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之时,沐纤离的喉头滚了滚,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云倾的情绪压抑的太久了,就让她好好哭一场。 “你再这么哭着停不下来,就让别人看了我们主仆二人的笑话了。”西子灵给云倾递着帕子,示意她旁边还站着个沐纤离。 沐纤离看着西子灵的侧脸,还是那张精致的脸,像个瓷娃娃一般,嫩的能掐出水来,可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之前就算骄纵蛮横,她也只是个会因一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小姑娘,而现在她面对着经历生死大劫的贴身侍女,已经可平静的说出安慰的话了,她的这颗心,在西子墨的摧残之下,迅速地强硬了起来。 第751章 秘术,施术之人 云倾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声,但还是不能克制的抽泣着,整个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想知道你和百里子玉的关系。”沐纤离见这主仆二人也是聊得差不多了,便就开门见山道。 西子灵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顿了一下道:“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至少以前在我眼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没有朋友,除了她,也很少有人有资格做我的朋友。” 沐纤离闻言,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把自己和吕自白在百里府上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道:“或许是我多心了,你的这位朋友,可能不是把你当朋友,而是想取代你,成为西岐最尊贵的公主。” 西子灵冷笑了一声道:“我没有姐妹,她从小就进宫来,我们同吃同睡,有时她在宫里犯了错,我也替她顶罪,因我知道我是公主,有些错误我能犯她不能犯。” “我除了容貌略胜于她,怕是这宫里上下,都认为她比我更像个公主。”西子灵这话一出,云倾连抽泣也忘记了,大声反驳道:“不是的,公主,区区个丞相之女,怎么配和公主相提并论。” 西子灵闻言嘴角勾起,眼里却没有笑意,她伸手轻轻替云倾拢好鬓边的发丝,道:“傻丫头,事到如今,我可不能活在你们的阿谀奉承之中了。” 沐纤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你从小娇纵,也有她在其中怂恿的成分,她是不是话里话外告诉你,她身份不如你,所以必须循规蹈矩,而你是堂堂一国公主,就算再怎么任性也没关系。” “或许。”西子灵轻描淡写道,“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西岐的江山落在他们姓百里的人手上。” 想起西子灵之前的话,还有方才进来时看到的紫灵宫的模样,沐纤离不禁问道:“你先前说要寻你母后相助,如何了?” 不想西子灵听到这话却是微微蹙眉道:“这宫里宫外尚且都是西子墨的人,我只能托小安,便是我在此宫中唯一能信任之人去给我母后传消息,但至今……还没有回应。” 沐纤离闻言看了眼云倾,便见她也是愣了一瞬,约莫是想起了那时候百里锦突然的不管不顾,这才导致西子灵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云倾也不过是愣了一瞬,便就低下头去并未说话,想来是不想西子灵伤心,却是沐纤离见着此景,一时间有些犯了愁。 百里锦那边是没什么着落了,指不定西子墨便是拿她曾经和百里桧私通之事做威胁,这才使得这位高贵的皇后娘娘连救自己的女儿都不能。 但如今这紫灵宫内外尚且都是西子墨的人,且她的势力也尚且在皇宫之外造势,如今便是想救人于水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便这般想着,她有些不忍地看了眼这两天气色好了不少的西子灵,道:“你放心,我定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西子灵不明她这话是何意,便就笑她一眼,也算是给个安慰,仍旧同从前不待见她那般说道:“你还是先护好你自己,这西子墨对你的执着,可比我这要变态。” 沐纤离没说话,这处他们不好多留,便就准备带着云倾走了,奈何云倾这回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西子灵,沐纤离无奈,也只能叮嘱这二人完事小心,先行离去了。 遗憾的是西子灵并没有给沐纤离带来好消息,她在宫里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孩子的信息,沐纤离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表示不能操之过急。 又“闭关修炼”了几日之后,不想吕自白竟有一日来到了千机阁,见到吕自白大摇大摆地进了千机阁,林玉一时间都以为是他们暴露了,西帝要把吕自白送进来,和他们一起处决。 可见吕自白的模样又不像,他脸上虽没什么神色,但看表情还是有些笑意的。 “陛下新得了个美人,心情好得不得了,我就求了陛下,说想见莫仙子一面,陛下就准了。”吕自白解释道,说完又收起了笑意,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莫姑娘说得对呀,不然我定今儿又见不到陛下。” 林玉听得一头雾水,沐纤离却是倒了一杯茶道:“大人一直缠着皇帝的叔叔不放,皇帝愿意见你才怪,反正你也不能奈何昭王,倒不如就让昭王的随从顶替了这个罪,百姓们知道你已经尽力,皇帝也会觉着你能办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吕自白点头,又叹气道:“可终究,还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你这也算杀鸡儆猴,就算没能把那昭王怎么办,也能让他消停一阵子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沐纤离把泡好的茶往吕自白面前一推。 吕自白接过茶来,画风一转道:“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今儿我来替我那不争气的侄儿送一封信。” 沐纤离闻言不禁莞尔道:“看来大人对这个凭空而降的侄儿还是挺满意的。” “实不相瞒,我半生孤寡,之前最亲近的只有我的几个学生,但你们也见了,王都的局势并不好,我也是尽量只见他们到地方上任。” “这些日子,王李在我府上住着,我们时不时也聊几句,这一下他搬出去了,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吕自白的眼里又露出一些笑意,若不是对方身份特殊,他是厚着脸皮也要上去认亲。 然后吕自白从怀中掏出个信封来,封面上只写了阅后即焚四个大字,而后便听吕自白道:“这是王公子托我交给莫姑娘的。” “怎么还手写书信,这也太过冒险了,万一被人发现可就是铁证。”林玉皱眉,又道:“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要再谨慎些。” 吕自白看了他一眼,叹气说道:“林公子说的事我们也不是没有想到,只不过……” “我没有王李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口述给我的东西,我是听不懂也记不住,所以他就只能写信了。” 沐纤离接过信,笑了笑,道:“大人不是听不懂,也不是记不住,只怕是大人一进了百里府的大门,心思就都在那些小丫头的身上,根本没有办法专注于王李说了什么。” 若不是吕自白脸长得比较黑,只怕就要被怀疑成是因害羞而脸红,道:“姑娘可别瞎说,我这一把年纪了哪能对人家小姑娘动什么心思?” “我可没说大人是对小姑娘动了心思,大人定是对小姑娘身上的伤动了心思。”沐纤离笑着说,笑完又转为严肃,道:“吕大人,我知道你办案心切,不公之事也确实该管。” “但那是丞相府,百里桧手眼通天,你冒冒然去插手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我们一起把百里桧拉下马,百里家那些小丫头的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 吕自白闻言神色一凛,起身整了整衣衫,对着沐纤离抱拳行礼道:“多谢莫姑娘赐教,是吕某狭隘了。” “吕大人不必多礼。”沐纤离起身还礼,道:“是我唐突了才对,吕大人心中有丘壑,我也是白说一句罢了。” 林玉有些着急,打断他们两个的客气道:“看看王李信里写了什么。” 沐纤离和吕自白重新落座,沐纤离展开书信,书信内容里也没有写抬头和落款,只寥寥几行字,却看得沐纤离心中大喜。 吕自白放下心中纠结的事之后,脑子就能容纳新的事物了,他指着那一行字问沐纤离道:“这,西岐秘术,是什么术?自小生长在西岐,我怎么不知还有这种秘术?” 沐纤离轻笑了一声道:“哪个地方,都有见不得光的事是生活在光明中的人不知的。” 吕自白一边看着,一边啧啧摇头道:“以活人生血制人俑,还要以活人生血养之,简直是草菅人命!” “要不怎么说是见不得光的秘术呢?”林玉插嘴说道,然后又指着另一行字,道:“看这里,施术之人也会受到术法的影响,眉心和手腕都会出现因咒术凝固而形成的气门,状如水滴,色如血液,且身有异香,细闻有血腥之气,可随身携带百香丸以压之。” “状如水滴……身有异香……”沐纤离愁眉紧锁,缓缓重复了一下这两句话,他隐约间想到个人,只不过,只凭她的记忆和这一点,还不能完全确认。 “你想到了?”林玉问道。 吕自白的点则是完全跑偏道:“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用这种丧尽天良的秘术,竟没有让他肠穿肚烂,暴体而亡,简直是天道不公!” 沐纤离听得哭笑不得,只能强行镇定下来说道:“吕大人,实不相瞒,我此来西岐,为的便是寻找这秘术人俑,还请吕大人出宫之后也帮我暗中查探,有没有这样身上带气门,还身有异香的人。” “先前同大人所言之事也非虚,因着那秘术人俑酷似你们西岐的公主,这才说许是会影响你们西岐。”沐纤离解释道,吕自白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言,正色道:“莫姑娘是好人下官知道,下官也定会彻查此事,严惩这用秘术害人的人。” 吕自白是想到就要去做的人,听完这些便就立刻就起身告,辞道:“我也不便在此久留,莫姑娘和林公子在这深宫里也要多加小心,我在外查探,一旦有了消息就立即通知莫姑娘。” 沐纤离闻言深深行一礼道:“多谢吕大人了。” 吕自白走后,沐纤离立刻让林玉把云伽叫过来,林玉却是会错了意,道:“不会是云伽的,她身上没什么香味,更没什么气门。” 沐纤离无奈地说道:“我自不会疑心云伽,是你糊涂了还是你觉着我糊涂了?” 林玉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太阳穴道:“是我糊涂了,这几天你不在宫里,那个云伽整日一惊一乍的,我真是寝食难安,早知如此,那天遣回宫女之时,就该让她也一起走了。” 第751章 秘术,施术之人 云倾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声,但还是不能克制的抽泣着,整个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想知道你和百里子玉的关系。”沐纤离见这主仆二人也是聊得差不多了,便就开门见山道。 西子灵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顿了一下道:“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至少以前在我眼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没有朋友,除了她,也很少有人有资格做我的朋友。” 沐纤离闻言,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把自己和吕自白在百里府上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道:“或许是我多心了,你的这位朋友,可能不是把你当朋友,而是想取代你,成为西岐最尊贵的公主。” 西子灵冷笑了一声道:“我没有姐妹,她从小就进宫来,我们同吃同睡,有时她在宫里犯了错,我也替她顶罪,因我知道我是公主,有些错误我能犯她不能犯。” “我除了容貌略胜于她,怕是这宫里上下,都认为她比我更像个公主。”西子灵这话一出,云倾连抽泣也忘记了,大声反驳道:“不是的,公主,区区个丞相之女,怎么配和公主相提并论。” 西子灵闻言嘴角勾起,眼里却没有笑意,她伸手轻轻替云倾拢好鬓边的发丝,道:“傻丫头,事到如今,我可不能活在你们的阿谀奉承之中了。” 沐纤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你从小娇纵,也有她在其中怂恿的成分,她是不是话里话外告诉你,她身份不如你,所以必须循规蹈矩,而你是堂堂一国公主,就算再怎么任性也没关系。” “或许。”西子灵轻描淡写道,“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西岐的江山落在他们姓百里的人手上。” 想起西子灵之前的话,还有方才进来时看到的紫灵宫的模样,沐纤离不禁问道:“你先前说要寻你母后相助,如何了?” 不想西子灵听到这话却是微微蹙眉道:“这宫里宫外尚且都是西子墨的人,我只能托小安,便是我在此宫中唯一能信任之人去给我母后传消息,但至今……还没有回应。” 沐纤离闻言看了眼云倾,便见她也是愣了一瞬,约莫是想起了那时候百里锦突然的不管不顾,这才导致西子灵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云倾也不过是愣了一瞬,便就低下头去并未说话,想来是不想西子灵伤心,却是沐纤离见着此景,一时间有些犯了愁。 百里锦那边是没什么着落了,指不定西子墨便是拿她曾经和百里桧私通之事做威胁,这才使得这位高贵的皇后娘娘连救自己的女儿都不能。 但如今这紫灵宫内外尚且都是西子墨的人,且她的势力也尚且在皇宫之外造势,如今便是想救人于水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便这般想着,她有些不忍地看了眼这两天气色好了不少的西子灵,道:“你放心,我定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西子灵不明她这话是何意,便就笑她一眼,也算是给个安慰,仍旧同从前不待见她那般说道:“你还是先护好你自己,这西子墨对你的执着,可比我这要变态。” 沐纤离没说话,这处他们不好多留,便就准备带着云倾走了,奈何云倾这回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西子灵,沐纤离无奈,也只能叮嘱这二人完事小心,先行离去了。 遗憾的是西子灵并没有给沐纤离带来好消息,她在宫里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孩子的信息,沐纤离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表示不能操之过急。 又“闭关修炼”了几日之后,不想吕自白竟有一日来到了千机阁,见到吕自白大摇大摆地进了千机阁,林玉一时间都以为是他们暴露了,西帝要把吕自白送进来,和他们一起处决。 可见吕自白的模样又不像,他脸上虽没什么神色,但看表情还是有些笑意的。 “陛下新得了个美人,心情好得不得了,我就求了陛下,说想见莫仙子一面,陛下就准了。”吕自白解释道,说完又收起了笑意,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莫姑娘说得对呀,不然我定今儿又见不到陛下。” 林玉听得一头雾水,沐纤离却是倒了一杯茶道:“大人一直缠着皇帝的叔叔不放,皇帝愿意见你才怪,反正你也不能奈何昭王,倒不如就让昭王的随从顶替了这个罪,百姓们知道你已经尽力,皇帝也会觉着你能办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吕自白点头,又叹气道:“可终究,还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你这也算杀鸡儆猴,就算没能把那昭王怎么办,也能让他消停一阵子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沐纤离把泡好的茶往吕自白面前一推。 吕自白接过茶来,画风一转道:“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今儿我来替我那不争气的侄儿送一封信。” 沐纤离闻言不禁莞尔道:“看来大人对这个凭空而降的侄儿还是挺满意的。” “实不相瞒,我半生孤寡,之前最亲近的只有我的几个学生,但你们也见了,王都的局势并不好,我也是尽量只见他们到地方上任。” “这些日子,王李在我府上住着,我们时不时也聊几句,这一下他搬出去了,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吕自白的眼里又露出一些笑意,若不是对方身份特殊,他是厚着脸皮也要上去认亲。 然后吕自白从怀中掏出个信封来,封面上只写了阅后即焚四个大字,而后便听吕自白道:“这是王公子托我交给莫姑娘的。” “怎么还手写书信,这也太过冒险了,万一被人发现可就是铁证。”林玉皱眉,又道:“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要再谨慎些。” 吕自白看了他一眼,叹气说道:“林公子说的事我们也不是没有想到,只不过……” “我没有王李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口述给我的东西,我是听不懂也记不住,所以他就只能写信了。” 沐纤离接过信,笑了笑,道:“大人不是听不懂,也不是记不住,只怕是大人一进了百里府的大门,心思就都在那些小丫头的身上,根本没有办法专注于王李说了什么。” 若不是吕自白脸长得比较黑,只怕就要被怀疑成是因害羞而脸红,道:“姑娘可别瞎说,我这一把年纪了哪能对人家小姑娘动什么心思?” “我可没说大人是对小姑娘动了心思,大人定是对小姑娘身上的伤动了心思。”沐纤离笑着说,笑完又转为严肃,道:“吕大人,我知道你办案心切,不公之事也确实该管。” “但那是丞相府,百里桧手眼通天,你冒冒然去插手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我们一起把百里桧拉下马,百里家那些小丫头的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 吕自白闻言神色一凛,起身整了整衣衫,对着沐纤离抱拳行礼道:“多谢莫姑娘赐教,是吕某狭隘了。” “吕大人不必多礼。”沐纤离起身还礼,道:“是我唐突了才对,吕大人心中有丘壑,我也是白说一句罢了。” 林玉有些着急,打断他们两个的客气道:“看看王李信里写了什么。” 沐纤离和吕自白重新落座,沐纤离展开书信,书信内容里也没有写抬头和落款,只寥寥几行字,却看得沐纤离心中大喜。 吕自白放下心中纠结的事之后,脑子就能容纳新的事物了,他指着那一行字问沐纤离道:“这,西岐秘术,是什么术?自小生长在西岐,我怎么不知还有这种秘术?” 沐纤离轻笑了一声道:“哪个地方,都有见不得光的事是生活在光明中的人不知的。” 吕自白一边看着,一边啧啧摇头道:“以活人生血制人俑,还要以活人生血养之,简直是草菅人命!” “要不怎么说是见不得光的秘术呢?”林玉插嘴说道,然后又指着另一行字,道:“看这里,施术之人也会受到术法的影响,眉心和手腕都会出现因咒术凝固而形成的气门,状如水滴,色如血液,且身有异香,细闻有血腥之气,可随身携带百香丸以压之。” “状如水滴……身有异香……”沐纤离愁眉紧锁,缓缓重复了一下这两句话,他隐约间想到个人,只不过,只凭她的记忆和这一点,还不能完全确认。 “你想到了?”林玉问道。 吕自白的点则是完全跑偏道:“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用这种丧尽天良的秘术,竟没有让他肠穿肚烂,暴体而亡,简直是天道不公!” 沐纤离听得哭笑不得,只能强行镇定下来说道:“吕大人,实不相瞒,我此来西岐,为的便是寻找这秘术人俑,还请吕大人出宫之后也帮我暗中查探,有没有这样身上带气门,还身有异香的人。” “先前同大人所言之事也非虚,因着那秘术人俑酷似你们西岐的公主,这才说许是会影响你们西岐。”沐纤离解释道,吕自白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言,正色道:“莫姑娘是好人下官知道,下官也定会彻查此事,严惩这用秘术害人的人。” 吕自白是想到就要去做的人,听完这些便就立刻就起身告,辞道:“我也不便在此久留,莫姑娘和林公子在这深宫里也要多加小心,我在外查探,一旦有了消息就立即通知莫姑娘。” 沐纤离闻言深深行一礼道:“多谢吕大人了。” 吕自白走后,沐纤离立刻让林玉把云伽叫过来,林玉却是会错了意,道:“不会是云伽的,她身上没什么香味,更没什么气门。” 沐纤离无奈地说道:“我自不会疑心云伽,是你糊涂了还是你觉着我糊涂了?” 林玉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太阳穴道:“是我糊涂了,这几天你不在宫里,那个云伽整日一惊一乍的,我真是寝食难安,早知如此,那天遣回宫女之时,就该让她也一起走了。” 第752章 回宫,太子归来 事实上,他用“一惊一乍”来形容云伽已经是相当客气了,云伽的状态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凡门口有动静,她都觉着是沐纤离离宫的事穿帮了,他们这群人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深更半夜风吹动树梢,她又觉着是沐纤离偷偷回来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大喊着林仙官,然后满宫殿地找来林玉佐证她的想法,有时失望过后还要放声大哭来宣泄她的情绪。 林玉一开始还安抚,后来就放任自流了。 “那你把云伽叫来,就去休息,这几日辛苦你了。”沐纤离大概能猜到云伽对林玉而言是多大的折磨,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林玉也懒得埋怨她幸灾乐祸,无力的摆了摆手,走了,沐纤离很快就等来了云伽,这几天她兴致不是很高,虽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仙子回宫,但是又和重逢不久的好友云倾分开了。 “仙子找我什么事呀?今晚有想吃的菜色吗?”云伽努力打起精神,怕沐纤离不高兴,没有告诉她去领份例之时被管事的克扣,还被关月的童子嘲笑的事。 “饭菜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和林玉都不讲究这些。”沐纤离说完,想起天天让人家看着办,也让人家挺为难的,又补了一句道:“你可去问问云花想吃什么。” 云伽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那仙子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沐纤离有些意外,她把人叫过来,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人家就要退下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开口挽留道:“你等待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呢。” 云伽停住脚步,哦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回了魂一样,打了个激灵,“呀”了一声,忙不迭地说道:“对不起啊仙子,我刚才……我刚才定是没睡醒才会这样的,还请仙子不要见怪。” 沐纤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今儿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云伽动作比嘴巴快,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道:“我没有受委屈呀,仙子和林仙官都好,云花又是个闷葫芦,跟花待在一起之时间比跟我待在一起之时间还要久,我上哪儿受委屈去呀。” 沐纤离看她搅动在一起的手指,轻易地识穿了她的谎言,道:“那就是在外面受的委屈了,哦——今儿好像是各宫领份例的日子,你叫人摆脸色了?” 到哪里都会有拜高踩低之景,像皇宫这种地方,这样的事更是司空见惯,无法避免的,沐纤离稍微一想就想到了。 云伽低着头,咬着嘴唇,整个人扭捏了起来,道:“我也不想给仙子丢脸的……可天机宫里大家都有百香丸,为何就我们没有?” 听到百香丸三个字,沐纤离的眉头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她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怎么今儿会这么频繁的被人提及呢?顺利得她自己都觉着有些难以置信。 见沐纤离看着她一言不发,云伽自认是惹了祸,声音一点点地小了下去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和他们争执了几句,我就回来了。” “那百香丸,除了天机宫中的大人,各宫主子的份例中也都有吗?”沐纤离问道。 云伽低着头绞弄着手指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照理说是各宫都有的,这东西是消除味道用的,哪个宫里没有一些异味呢?还有些主子不喜欢这个味道,不喜欢那个味道,有了百香丸一切都好办了。” “那这么说来,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异味,云花种的花还香得很,有没有这个百香丸,也没什么要紧,你何苦跟他们去争。”沐纤离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个百香丸会是什么切入点,一问竟发现人人都有,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云伽撇了撇嘴道:“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份例之内的又凭什么克扣呢?前些日子我去之时,那些人可不是这个嘴脸,恨不得多给我一些呢。” 沐纤离不想再跟她纠缠于这个话题,便说道:“我倒很好奇,这百香丸的配方,在我们蓬莱也有一味药丸,功效与百香丸一样,就是不知配方是否相同。” 云伽随口应了一句道:“那应该是不相同的。” “你怎么这么定,莫非你知道配方?”沐纤离挑了挑眉,云伽点头说道:“差不多。” “这百香丸的主料就是百香,是在我们西岐随处可见的一种树,这种树会结出丑丑的果子,果子里面有无色的汁水可淡化周围所有的味道,寻常百姓见到这种果子,也会采一些回家,放在……茅房边上。” 听她这样一说,这百香丸在西岐还真是随处可见,没什么稀奇,于是沐纤离又转了话题道:“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无言来找过你吗?” 云伽眼猛地睁大了,然后又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沐纤离见状失笑道:“她来过就来过,没来过就没来过,你那样惊慌做什么?” “仙子,我……我可从来没有背叛你的意思啊。”云伽一开口就是表忠心道,沐纤离闻言失笑,道:“也就是说她不但来过了,还发现我那几天不在宫里。” 云伽不敢说话,瞪大着眼点了点头,沐纤离见状并未责骂,只笑道:“那她来找你都和你说了什么了?” 云伽拼命摇头道:“无言姐姐什么都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我是真心诚意想要追随仙子的!” 沐纤离点点头,她倒也不是相信云伽真的要追随她,她只是相信云伽有分外强烈的离开皇宫的心愿,而她目前是这小丫头唯一的希望。 “问你个问题,无言眉心是不是有颗红色的痣?”沐纤离并未对云迦的那番话有所回应,只是状似随意,不经意地问道。 云伽见状,心里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闻言却是摆着手说道:“无言姐姐眉间的不是痣,是她自己用朱砂点的花钿。” “她以前也不爱这些的,不知什么时开始,也学人家画起花钿来了,不过无言姐姐再得太子宠爱也毕竟只是个侍女,不好太过张扬,所以画的小了些,让人以为是眉心长了一颗痣。” 沐纤离静静听着,舌头划过后槽牙,努力压抑着内心的躁动,她之前一直以为无言眉心的红点是一颗痣,看到王李写的那封信之后,第个就想到了无言。 一个不爱画花钿的人为何会突然喜欢上画花钿呢,自是为了要遮掩眉心出现的气门,让人不对她的这个地方上的改变产生疑问。 “原竟不是痣吗?我一直以为她是在眉心长了一颗痣呢,在我们蓬莱,眉心有红痣的都是分外有福气的人,象征鸿鹄之志。” 沐纤离随口说了一句,而后又试探着问道:“对了,既然眉心红点不是痣,那她手腕的红点是怎么回事?”。 云伽反问了一句道:“无言姐姐手腕上有红点吗?我好像没有注意过。” 说完还挠了挠脑袋,眼不住地向上瞟着,像是在很努力地回忆无言手腕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红点,想了半天之后,她终于恍然大悟道:“无言姐姐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手腕呀——不过仙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无言姐姐吗?” “之前陛下让我去栖梧宫之时,在路上打过照面。”沐纤离说着,又道:“我看她长得挺好看的,眉心又有红痣,就多留意了一下。” “无言姐姐长得是挺好看的,嘿嘿,不过比起我们仙子来还差着远呢!” 云伽点了点头道,她说的满脸真诚,还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在相貌上超过了无言的是她本人一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任谁听了别人对自己相貌的肯定,心里都会有些小窃喜,沐纤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道:“嘴这么甜,晚上是要吃甜点了?” 她这话提醒了云伽,只见云伽一拍大腿急道:“哎呀我在厨房炖了汤,仙子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看着火呀。” 说完随意地行了个礼,转身“噌噌噌”地就跑了,沐纤离看着她的背影失笑,云伽这个冒冒失失的性子,能在这深宫里长到这个年纪,才算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笑完之后,沐纤离托着腮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在无言身上验证这些点符合与否呢? 一旦验证出来无言真的符合这个施术之人的条件,要如何去查明这是她自己的阴谋还是受了西子墨的指使呢? 一想到小鱼儿很可能落在西子墨这个变态的手上,沐纤离心中的焦躁又多了几分。 好不容易待到林玉有一次过来寻她,想叫他去给西子灵递个消息,顺便打听一下无言。 却不想可林玉刚出去了一盏茶时间就折了回来,脸色分外不好道:“我在路上见了吕自白,说是西子墨不知何故突然放弃了纠缠假皇子,连夜回宫了,怕是不时就要到了。” 沐纤离一听这个消息也坐不住了,道:“得立刻通知西子灵。” 以西子墨变态的程度,若知道西子灵趁着他不在之时,出了石室,不知会对西子灵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更何况那个百里锦照如今的模样看来,是不会去救她了。 林玉闻言点头道:“我立刻就去。” 宫里的消息想来传得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回宫了,虽这个太子回不回宫对很多人都没什么影响,但大家还是口口相传着,毕竟皇宫里无聊的人还是太多了。 沐纤离一直在房间里徘徊,本早便该回来的林玉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竟是迟迟未归,就在沐纤离快要等不住,准备亲自去看个究竟之时,窗户被人推开,林玉抓着窗沿滑了进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什么意外吗?”沐纤离一边问,一边查看林玉,见他完好无损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玉闻言蹙眉道:“我刚同那西岐公主说完要走,西子墨就到了,我便只能先躲一躲,待他离开了再出来,不想……” 林玉说话之时表情十分纠结,毕竟他听沐纤离描述西子墨的变态行为,和亲眼见证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第752章 回宫,太子归来 事实上,他用“一惊一乍”来形容云伽已经是相当客气了,云伽的状态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凡门口有动静,她都觉着是沐纤离离宫的事穿帮了,他们这群人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深更半夜风吹动树梢,她又觉着是沐纤离偷偷回来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大喊着林仙官,然后满宫殿地找来林玉佐证她的想法,有时失望过后还要放声大哭来宣泄她的情绪。 林玉一开始还安抚,后来就放任自流了。 “那你把云伽叫来,就去休息,这几日辛苦你了。”沐纤离大概能猜到云伽对林玉而言是多大的折磨,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林玉也懒得埋怨她幸灾乐祸,无力的摆了摆手,走了,沐纤离很快就等来了云伽,这几天她兴致不是很高,虽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仙子回宫,但是又和重逢不久的好友云倾分开了。 “仙子找我什么事呀?今晚有想吃的菜色吗?”云伽努力打起精神,怕沐纤离不高兴,没有告诉她去领份例之时被管事的克扣,还被关月的童子嘲笑的事。 “饭菜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和林玉都不讲究这些。”沐纤离说完,想起天天让人家看着办,也让人家挺为难的,又补了一句道:“你可去问问云花想吃什么。” 云伽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那仙子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沐纤离有些意外,她把人叫过来,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人家就要退下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开口挽留道:“你等待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呢。” 云伽停住脚步,哦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回了魂一样,打了个激灵,“呀”了一声,忙不迭地说道:“对不起啊仙子,我刚才……我刚才定是没睡醒才会这样的,还请仙子不要见怪。” 沐纤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今儿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云伽动作比嘴巴快,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道:“我没有受委屈呀,仙子和林仙官都好,云花又是个闷葫芦,跟花待在一起之时间比跟我待在一起之时间还要久,我上哪儿受委屈去呀。” 沐纤离看她搅动在一起的手指,轻易地识穿了她的谎言,道:“那就是在外面受的委屈了,哦——今儿好像是各宫领份例的日子,你叫人摆脸色了?” 到哪里都会有拜高踩低之景,像皇宫这种地方,这样的事更是司空见惯,无法避免的,沐纤离稍微一想就想到了。 云伽低着头,咬着嘴唇,整个人扭捏了起来,道:“我也不想给仙子丢脸的……可天机宫里大家都有百香丸,为何就我们没有?” 听到百香丸三个字,沐纤离的眉头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她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怎么今儿会这么频繁的被人提及呢?顺利得她自己都觉着有些难以置信。 见沐纤离看着她一言不发,云伽自认是惹了祸,声音一点点地小了下去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和他们争执了几句,我就回来了。” “那百香丸,除了天机宫中的大人,各宫主子的份例中也都有吗?”沐纤离问道。 云伽低着头绞弄着手指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照理说是各宫都有的,这东西是消除味道用的,哪个宫里没有一些异味呢?还有些主子不喜欢这个味道,不喜欢那个味道,有了百香丸一切都好办了。” “那这么说来,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异味,云花种的花还香得很,有没有这个百香丸,也没什么要紧,你何苦跟他们去争。”沐纤离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个百香丸会是什么切入点,一问竟发现人人都有,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云伽撇了撇嘴道:“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份例之内的又凭什么克扣呢?前些日子我去之时,那些人可不是这个嘴脸,恨不得多给我一些呢。” 沐纤离不想再跟她纠缠于这个话题,便说道:“我倒很好奇,这百香丸的配方,在我们蓬莱也有一味药丸,功效与百香丸一样,就是不知配方是否相同。” 云伽随口应了一句道:“那应该是不相同的。” “你怎么这么定,莫非你知道配方?”沐纤离挑了挑眉,云伽点头说道:“差不多。” “这百香丸的主料就是百香,是在我们西岐随处可见的一种树,这种树会结出丑丑的果子,果子里面有无色的汁水可淡化周围所有的味道,寻常百姓见到这种果子,也会采一些回家,放在……茅房边上。” 听她这样一说,这百香丸在西岐还真是随处可见,没什么稀奇,于是沐纤离又转了话题道:“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无言来找过你吗?” 云伽眼猛地睁大了,然后又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沐纤离见状失笑道:“她来过就来过,没来过就没来过,你那样惊慌做什么?” “仙子,我……我可从来没有背叛你的意思啊。”云伽一开口就是表忠心道,沐纤离闻言失笑,道:“也就是说她不但来过了,还发现我那几天不在宫里。” 云伽不敢说话,瞪大着眼点了点头,沐纤离见状并未责骂,只笑道:“那她来找你都和你说了什么了?” 云伽拼命摇头道:“无言姐姐什么都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我是真心诚意想要追随仙子的!” 沐纤离点点头,她倒也不是相信云伽真的要追随她,她只是相信云伽有分外强烈的离开皇宫的心愿,而她目前是这小丫头唯一的希望。 “问你个问题,无言眉心是不是有颗红色的痣?”沐纤离并未对云迦的那番话有所回应,只是状似随意,不经意地问道。 云伽见状,心里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闻言却是摆着手说道:“无言姐姐眉间的不是痣,是她自己用朱砂点的花钿。” “她以前也不爱这些的,不知什么时开始,也学人家画起花钿来了,不过无言姐姐再得太子宠爱也毕竟只是个侍女,不好太过张扬,所以画的小了些,让人以为是眉心长了一颗痣。” 沐纤离静静听着,舌头划过后槽牙,努力压抑着内心的躁动,她之前一直以为无言眉心的红点是一颗痣,看到王李写的那封信之后,第个就想到了无言。 一个不爱画花钿的人为何会突然喜欢上画花钿呢,自是为了要遮掩眉心出现的气门,让人不对她的这个地方上的改变产生疑问。 “原竟不是痣吗?我一直以为她是在眉心长了一颗痣呢,在我们蓬莱,眉心有红痣的都是分外有福气的人,象征鸿鹄之志。” 沐纤离随口说了一句,而后又试探着问道:“对了,既然眉心红点不是痣,那她手腕的红点是怎么回事?”。 云伽反问了一句道:“无言姐姐手腕上有红点吗?我好像没有注意过。” 说完还挠了挠脑袋,眼不住地向上瞟着,像是在很努力地回忆无言手腕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红点,想了半天之后,她终于恍然大悟道:“无言姐姐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手腕呀——不过仙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无言姐姐吗?” “之前陛下让我去栖梧宫之时,在路上打过照面。”沐纤离说着,又道:“我看她长得挺好看的,眉心又有红痣,就多留意了一下。” “无言姐姐长得是挺好看的,嘿嘿,不过比起我们仙子来还差着远呢!” 云伽点了点头道,她说的满脸真诚,还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在相貌上超过了无言的是她本人一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任谁听了别人对自己相貌的肯定,心里都会有些小窃喜,沐纤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道:“嘴这么甜,晚上是要吃甜点了?” 她这话提醒了云伽,只见云伽一拍大腿急道:“哎呀我在厨房炖了汤,仙子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看着火呀。” 说完随意地行了个礼,转身“噌噌噌”地就跑了,沐纤离看着她的背影失笑,云伽这个冒冒失失的性子,能在这深宫里长到这个年纪,才算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笑完之后,沐纤离托着腮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在无言身上验证这些点符合与否呢? 一旦验证出来无言真的符合这个施术之人的条件,要如何去查明这是她自己的阴谋还是受了西子墨的指使呢? 一想到小鱼儿很可能落在西子墨这个变态的手上,沐纤离心中的焦躁又多了几分。 好不容易待到林玉有一次过来寻她,想叫他去给西子灵递个消息,顺便打听一下无言。 却不想可林玉刚出去了一盏茶时间就折了回来,脸色分外不好道:“我在路上见了吕自白,说是西子墨不知何故突然放弃了纠缠假皇子,连夜回宫了,怕是不时就要到了。” 沐纤离一听这个消息也坐不住了,道:“得立刻通知西子灵。” 以西子墨变态的程度,若知道西子灵趁着他不在之时,出了石室,不知会对西子灵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更何况那个百里锦照如今的模样看来,是不会去救她了。 林玉闻言点头道:“我立刻就去。” 宫里的消息想来传得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回宫了,虽这个太子回不回宫对很多人都没什么影响,但大家还是口口相传着,毕竟皇宫里无聊的人还是太多了。 沐纤离一直在房间里徘徊,本早便该回来的林玉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竟是迟迟未归,就在沐纤离快要等不住,准备亲自去看个究竟之时,窗户被人推开,林玉抓着窗沿滑了进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什么意外吗?”沐纤离一边问,一边查看林玉,见他完好无损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玉闻言蹙眉道:“我刚同那西岐公主说完要走,西子墨就到了,我便只能先躲一躲,待他离开了再出来,不想……” 林玉说话之时表情十分纠结,毕竟他听沐纤离描述西子墨的变态行为,和亲眼见证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第753章 被骗,重落深渊 “那他有没有发现西子灵出来过?”沐纤离闻言急忙问道,林玉却是摇了摇头道:“看着不像是发现了,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人给他传递了宫里有变的信息,他是急着回来确认的。” 沐纤离闻言愁眉紧锁道:“只怕这一趟他回来,西子灵就更不好过了。” 沐纤离知道西子灵宁愿承受皮肉之苦,也不愿遭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她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的事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残酷了,思及此,她便不由得在心底生出同情。 林玉见沐纤离不说话,这才想起西子灵要转述的话,便就对沐纤离道:“西岐公主说,无言这人她虽接触的不多,但定很不寻常,她会尽力从西子墨那里打探阿姐要的消息。” 沐纤离心里堵得难受,她根本不敢去想西子灵要用什么方法从西子墨那里套取消息,便这般想着,沐纤离眼神一凝,道:“不能再等了,我们要尽快将她带出来。” 是日夜,宫外又是一片寂静,那石室中却是一阵阵叫人听着都发麻的惨叫声。 “求求你了,放过他。”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让满脸狰狞的西子墨和不停求饶的云倾都停了下来,石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云倾终究是没能藏住,叫西子墨这混账发现了…… 许久之后,西子墨才松开了云倾的头发道:“我没有听错?刚才是什么人在说话?是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吗?” 西子灵的面色十分平静道:“是我在说话,是我在求你,我在求你饶了她。” “公主,不……”云倾的脸肿得老高,趴伏在地上。 西子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大跨了两步走到西子灵的面前,捏住西子灵的下巴道:“尊贵的公主殿下,终于肯向我这个野种摇尾乞怜了吗?” “哈哈哈哈,你再多说几句,说得我高兴了,我就放了你这个狗奴才,或者你好好伺候我,我还能让你出去透透风。”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尊贵的,就算你不是皇室血脉,也是明面上的皇位继承人,将来你做了皇帝,我依旧得屈服于你,倒不如现在就乖顺一些,我也能少受一些苦。”西子灵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没有丝毫生气。 “哦?”西子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眉毛挑了起来,松开她的下巴,道:“可我怎么不信你真的会心甘情愿屈服于我呢?” 西子灵暗暗咬了咬牙,闭了闭眼之后,眼里充满了决绝,她看向云倾道:“你先退下。” 云倾用力地磕头道:“公主殿下,您可不要做傻事呀……” “不,你就在这里看着。”西子墨狞笑着,道:“西子灵,你若真的有诚意,也不怕她看着。” “待将来我做了皇帝,虽不能封你为后为妃,但看在你我做了十几年兄妹的份上,我以后也会好好疼爱你的,毕竟,一个残花败柳,你应该也没有脸嫁人了?” 西子灵咬了咬唇,伸手颤巍巍地去解西子墨的腰带…… 而在石室外听着里头动静的沐、林二人,都不由得寒了眸光,直到西子灵的惊叫声起,林玉终于是忍不住道:“让我进去一刀剁了那个西子墨。” 沐纤离却是拦住他,示意了一眼,林玉无法,只能是愤愤地随沐纤离出了这紫灵宫,回到了天机宫。 回到沐纤离住处后,沐纤离这才看着那头满脸愤懑的林玉道:“杀他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杀了他之后呢?你我的身份势必曝光,再进来可就难了。” 林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可眼下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坐立难安。” 沐纤离自己也是坐立难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逼问云伽,也没有个结果,而且无言也再没有来找过云伽,无言是太子的贴身侍女,没事也不会在外面乱蹿,想要出去偶遇她也很难。 虽沐纤离想过若是去西帝寝宫里埋伏,或许能等到无言,但是这件事操作起来显然比在宫里偶遇无言还要难。 这边束手无策之时,紫灵宫里却传出个消息,公主的身体已经好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可恢复如初。 这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也是宫里的一件大事了,自是连天机宫也传到了。 “怎么回事?是西子墨不怕自己穿帮了,还是说西子灵已经临阵倒戈了?”林玉不解地自问道。 沐纤离却是隐约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叹了一口气,看向林玉道:“若是你经历了这样的事,你还能临阵倒戈?” 林玉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别说什么他遇见这样的事,他光是想起这样的事都能浑身不舒服,那个公主到现在能活着,已经比很多人要强了。 “等着,应该过不了多久,西子灵便能递消息出来了。”虽说可能即将面临事情的一大进展,但沐纤离说这话之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正如沐纤离所料,几天之后,有东陵使臣来访,西子墨代表西岐宴请东陵使臣,沐纤离听到“东陵”二字,心中便是一个咯噔,和林玉对视一眼后,便知林玉这处也没收到消息。 便不仅更为疑惑这时怎会有东陵使臣来访,若是皇城那夜游人之事了了,也不用派什么使臣来西岐啊,沐纤离这处一筹莫展,但这实在是救出西子灵的好机会,是以她便只能是暂且放下这使臣之事,当夜就去了紫灵宫。 西子灵果然就在寝宫里等她,一见着沐纤离过来,竟是没有让她赶紧带自己走,反而蹙眉严肃道:“时间不多,我就直说了,这几天我和西子墨旁敲侧击无言这人,虽没什么具体的东西,但你千万要小心她。” “此话怎讲?”沐纤离问道,西子灵闻言思索片刻道:“我也说不清楚,但从西子墨话里的意思,他很信任无言这人,信任到甚至对他言听计从。” “你想想,什么样的人能让西子墨对他言听计从。”说完,西子灵又冷笑了一声,道:“怕不是他亲爹也做不到。” 沐纤离闻言皱了皱眉头,又道:“那无言手上……” 却是话还没有说完,云倾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喊“仙子快走——”,不过话音未落,她就被人一脚踹在后心,整个人往前扑过来。 沐纤离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了云倾,云倾这才一口血吐出来。 西子墨大踏步走进门来,看着大惊失色的西子灵冷笑了一声道:“你真以为我好骗,伺候了我几天,就真以为我对你放松警惕了吗?” 然后他指着沐纤离对门外喊道:“大胆贼人,深夜行刺公主,还不快拿下!” 一队御林军迅速的包围了紫灵宫,而西子墨这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饶是如此,西子灵柳眉倒竖,她端起公主的架势以求能喝住这些人,道:“都给我退下!这是本公主的客人,不是什么贼人。”只 可惜,这些御林军根本就不听她的话。 西子墨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摸着西子灵的脸,道:“我的好妹妹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天下最疼你的还是太子哥哥我呀。” “可你偏偏不珍惜,心向着外人,就不要怪哥哥对你手下无情了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西子灵知道今日这事之后,便再也无法取得西子墨的信任,而且这个变态还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自是不想再伏低做小,一巴掌就把西子墨的手给拍开了。 她宁愿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去,也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辱。 却是西子墨,在被西子灵挥开手后,眼神迅速暗了下去,他阴鸷的目光在沐纤离身上逗留了一会儿,才看向西子灵道:“不要急着激怒我,待我解决了她,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着西子墨后退了一步,给外面的侍卫让出路来道:“把这个刺客拿下!要留活口。” 沐纤离身上还架着个昏死过去的云倾,那些御林军个个拿着长矛,她自不能拿云倾的肉身来挡,她从怀里掏出个圆球,连同云倾往西子灵的方向一推,大吼了一声道:“点火!” 西子灵接到了云倾和圆球,可她身上也没有火折子,更不知这个圆溜溜无从下手的球要怎么点起来,一眼瞥到墙角的烛台,干脆就把圆球扔进了烛台里。 “轰!”地一声,圆球连同烛台一起炸裂开,顷刻之间,烟雾迅速弥漫在整个宫殿里。 而圆球炸开的位置一直有星火腾空,打在房梁和窗户上,四处飞溅,扰乱了冲进来的御林军的阵营。 沐纤离随手扯了旁边的帷幔,挥舞开来,缠住攻过来的长矛,对着西子灵喊道:“踢出去!” 这回西子灵算是听懂了,她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受伤,抬脚对准在地上乱转的圆球,向窗外踢了过去。 有人想去挡那个球,可被圆球飞溅的火星正中脸庞,捂着脸就倒了下去,圆球飞出屋子,再无阻碍,星火腾空,在夜里开出一朵朵烟花,十分绚烂耀眼。 西子墨冷笑了一声道:“就算你还有帮手,你以为今儿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圆球飞出屋子,御林军们就少了一种阻碍,更加凶猛地冲上来,西子灵把云倾放在地上,着急地问道:“那个球你还有吗?” 沐纤离苦笑道:“我要是有,刚才就一起给你了,别慌,林玉看到了很快就会赶来的。” 但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很快沐纤离就被御林军们团团围住,这里又不是空旷之地,她这次可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你的援军呢?怎么还不来?”西子墨得意的对着沐纤离笑,嚣张道:“本宫等得很着急啊,本宫可很想早点把你处置了,然后好好安慰安慰本宫这受惊的妹妹。” 第753章 被骗,重落深渊 “那他有没有发现西子灵出来过?”沐纤离闻言急忙问道,林玉却是摇了摇头道:“看着不像是发现了,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人给他传递了宫里有变的信息,他是急着回来确认的。” 沐纤离闻言愁眉紧锁道:“只怕这一趟他回来,西子灵就更不好过了。” 沐纤离知道西子灵宁愿承受皮肉之苦,也不愿遭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她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的事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残酷了,思及此,她便不由得在心底生出同情。 林玉见沐纤离不说话,这才想起西子灵要转述的话,便就对沐纤离道:“西岐公主说,无言这人她虽接触的不多,但定很不寻常,她会尽力从西子墨那里打探阿姐要的消息。” 沐纤离心里堵得难受,她根本不敢去想西子灵要用什么方法从西子墨那里套取消息,便这般想着,沐纤离眼神一凝,道:“不能再等了,我们要尽快将她带出来。” 是日夜,宫外又是一片寂静,那石室中却是一阵阵叫人听着都发麻的惨叫声。 “求求你了,放过他。”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让满脸狰狞的西子墨和不停求饶的云倾都停了下来,石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云倾终究是没能藏住,叫西子墨这混账发现了…… 许久之后,西子墨才松开了云倾的头发道:“我没有听错?刚才是什么人在说话?是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吗?” 西子灵的面色十分平静道:“是我在说话,是我在求你,我在求你饶了她。” “公主,不……”云倾的脸肿得老高,趴伏在地上。 西子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大跨了两步走到西子灵的面前,捏住西子灵的下巴道:“尊贵的公主殿下,终于肯向我这个野种摇尾乞怜了吗?” “哈哈哈哈,你再多说几句,说得我高兴了,我就放了你这个狗奴才,或者你好好伺候我,我还能让你出去透透风。”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尊贵的,就算你不是皇室血脉,也是明面上的皇位继承人,将来你做了皇帝,我依旧得屈服于你,倒不如现在就乖顺一些,我也能少受一些苦。”西子灵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没有丝毫生气。 “哦?”西子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眉毛挑了起来,松开她的下巴,道:“可我怎么不信你真的会心甘情愿屈服于我呢?” 西子灵暗暗咬了咬牙,闭了闭眼之后,眼里充满了决绝,她看向云倾道:“你先退下。” 云倾用力地磕头道:“公主殿下,您可不要做傻事呀……” “不,你就在这里看着。”西子墨狞笑着,道:“西子灵,你若真的有诚意,也不怕她看着。” “待将来我做了皇帝,虽不能封你为后为妃,但看在你我做了十几年兄妹的份上,我以后也会好好疼爱你的,毕竟,一个残花败柳,你应该也没有脸嫁人了?” 西子灵咬了咬唇,伸手颤巍巍地去解西子墨的腰带…… 而在石室外听着里头动静的沐、林二人,都不由得寒了眸光,直到西子灵的惊叫声起,林玉终于是忍不住道:“让我进去一刀剁了那个西子墨。” 沐纤离却是拦住他,示意了一眼,林玉无法,只能是愤愤地随沐纤离出了这紫灵宫,回到了天机宫。 回到沐纤离住处后,沐纤离这才看着那头满脸愤懑的林玉道:“杀他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杀了他之后呢?你我的身份势必曝光,再进来可就难了。” 林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可眼下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坐立难安。” 沐纤离自己也是坐立难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逼问云伽,也没有个结果,而且无言也再没有来找过云伽,无言是太子的贴身侍女,没事也不会在外面乱蹿,想要出去偶遇她也很难。 虽沐纤离想过若是去西帝寝宫里埋伏,或许能等到无言,但是这件事操作起来显然比在宫里偶遇无言还要难。 这边束手无策之时,紫灵宫里却传出个消息,公主的身体已经好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可恢复如初。 这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也是宫里的一件大事了,自是连天机宫也传到了。 “怎么回事?是西子墨不怕自己穿帮了,还是说西子灵已经临阵倒戈了?”林玉不解地自问道。 沐纤离却是隐约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叹了一口气,看向林玉道:“若是你经历了这样的事,你还能临阵倒戈?” 林玉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别说什么他遇见这样的事,他光是想起这样的事都能浑身不舒服,那个公主到现在能活着,已经比很多人要强了。 “等着,应该过不了多久,西子灵便能递消息出来了。”虽说可能即将面临事情的一大进展,但沐纤离说这话之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正如沐纤离所料,几天之后,有东陵使臣来访,西子墨代表西岐宴请东陵使臣,沐纤离听到“东陵”二字,心中便是一个咯噔,和林玉对视一眼后,便知林玉这处也没收到消息。 便不仅更为疑惑这时怎会有东陵使臣来访,若是皇城那夜游人之事了了,也不用派什么使臣来西岐啊,沐纤离这处一筹莫展,但这实在是救出西子灵的好机会,是以她便只能是暂且放下这使臣之事,当夜就去了紫灵宫。 西子灵果然就在寝宫里等她,一见着沐纤离过来,竟是没有让她赶紧带自己走,反而蹙眉严肃道:“时间不多,我就直说了,这几天我和西子墨旁敲侧击无言这人,虽没什么具体的东西,但你千万要小心她。” “此话怎讲?”沐纤离问道,西子灵闻言思索片刻道:“我也说不清楚,但从西子墨话里的意思,他很信任无言这人,信任到甚至对他言听计从。” “你想想,什么样的人能让西子墨对他言听计从。”说完,西子灵又冷笑了一声,道:“怕不是他亲爹也做不到。” 沐纤离闻言皱了皱眉头,又道:“那无言手上……” 却是话还没有说完,云倾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喊“仙子快走——”,不过话音未落,她就被人一脚踹在后心,整个人往前扑过来。 沐纤离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了云倾,云倾这才一口血吐出来。 西子墨大踏步走进门来,看着大惊失色的西子灵冷笑了一声道:“你真以为我好骗,伺候了我几天,就真以为我对你放松警惕了吗?” 然后他指着沐纤离对门外喊道:“大胆贼人,深夜行刺公主,还不快拿下!” 一队御林军迅速的包围了紫灵宫,而西子墨这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饶是如此,西子灵柳眉倒竖,她端起公主的架势以求能喝住这些人,道:“都给我退下!这是本公主的客人,不是什么贼人。”只 可惜,这些御林军根本就不听她的话。 西子墨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摸着西子灵的脸,道:“我的好妹妹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天下最疼你的还是太子哥哥我呀。” “可你偏偏不珍惜,心向着外人,就不要怪哥哥对你手下无情了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西子灵知道今日这事之后,便再也无法取得西子墨的信任,而且这个变态还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自是不想再伏低做小,一巴掌就把西子墨的手给拍开了。 她宁愿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去,也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辱。 却是西子墨,在被西子灵挥开手后,眼神迅速暗了下去,他阴鸷的目光在沐纤离身上逗留了一会儿,才看向西子灵道:“不要急着激怒我,待我解决了她,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着西子墨后退了一步,给外面的侍卫让出路来道:“把这个刺客拿下!要留活口。” 沐纤离身上还架着个昏死过去的云倾,那些御林军个个拿着长矛,她自不能拿云倾的肉身来挡,她从怀里掏出个圆球,连同云倾往西子灵的方向一推,大吼了一声道:“点火!” 西子灵接到了云倾和圆球,可她身上也没有火折子,更不知这个圆溜溜无从下手的球要怎么点起来,一眼瞥到墙角的烛台,干脆就把圆球扔进了烛台里。 “轰!”地一声,圆球连同烛台一起炸裂开,顷刻之间,烟雾迅速弥漫在整个宫殿里。 而圆球炸开的位置一直有星火腾空,打在房梁和窗户上,四处飞溅,扰乱了冲进来的御林军的阵营。 沐纤离随手扯了旁边的帷幔,挥舞开来,缠住攻过来的长矛,对着西子灵喊道:“踢出去!” 这回西子灵算是听懂了,她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受伤,抬脚对准在地上乱转的圆球,向窗外踢了过去。 有人想去挡那个球,可被圆球飞溅的火星正中脸庞,捂着脸就倒了下去,圆球飞出屋子,再无阻碍,星火腾空,在夜里开出一朵朵烟花,十分绚烂耀眼。 西子墨冷笑了一声道:“就算你还有帮手,你以为今儿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圆球飞出屋子,御林军们就少了一种阻碍,更加凶猛地冲上来,西子灵把云倾放在地上,着急地问道:“那个球你还有吗?” 沐纤离苦笑道:“我要是有,刚才就一起给你了,别慌,林玉看到了很快就会赶来的。” 但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很快沐纤离就被御林军们团团围住,这里又不是空旷之地,她这次可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你的援军呢?怎么还不来?”西子墨得意的对着沐纤离笑,嚣张道:“本宫等得很着急啊,本宫可很想早点把你处置了,然后好好安慰安慰本宫这受惊的妹妹。” 第754章 废人,留些礼物 西子墨把“安慰”两个字咬得很重,西子灵手拢进袖子里,握住了匕首的刀柄,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你放了她,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你觉着我还会再信你的话吗?”西子墨冲着她冷笑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又在袖子里藏了匕首?用来用去还是这一招,可真的没有长进。” “哐当”一声,西子灵把自己袖子里的匕首掏出来扔在了地上道:“匕首我扔了,我没要对你怎么样,是她找到我帮忙,我才敷衍她几句,见你对她不念旧情,我也就放心了。” “哦?照你这说法,你在这通敌竟是为了争宠?”西子墨抑制不住的嘴角上翘,西子灵闻言扬了扬脖子道:“你说过要宠我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当真?” 西子灵一边说着,一边向西子墨靠近道:“你难道忘了吗,我和她本就是仇人。” 西子墨的眼慢慢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西子灵,待得人到了进前,他才猛地转换了目光,一把掐住西子灵纤细的脖子。 “我生平最讨厌被人戏弄,西子灵,你已经耍了我两次,可没有第三次了。”西子墨狠狠地瞪着西子灵,目光中的嗜血和阴鸷叫人心底生寒。 西子灵打了个冷战,但还是与他对视道:“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不信就算了,现在就把我杀了。” “反正你也终于抓到了你魂牵梦萦的沐纤离,你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不会真的在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西子灵把头一偏,露出倔强又黯然的神色,若不是她背后的手不停的朝沐纤离比着手势,连沐纤离都要信了她的话。 虽不知西子灵是什么意思,但在西子灵伸到第三根手指之时,束手就擒的沐纤离猛地夺下了离自己最近的御林军的长矛,手中帷幔一卷,挥舞着开路往外奔逃。 与此同时,西子灵手腕一翻,手里多出一根细细的金钗,直直地捅进西子墨的胸口。 只可惜,金钗只进去了几寸之后,凭西子灵再怎么用力,也不能再推进分毫。 西子墨仰天长笑,一巴掌打在西子灵脸上,只把她打得脖子狠狠的往后扭,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然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沐纤离人已经到门口,闻声却是脚步一顿,正准备回身,便听见西子灵大喊道:“你快走!他不会真的让我死的!” 可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已经失去了最佳逃命之时机,刚才因被西子灵吸引了注意力而让沐纤离轻易打散的御林军又重新围了上来,把她困在中间。 沐纤离心中暗暗焦急,想着林玉怎么还不来,他若是看到了信号,应该很快就能赶到才对。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房梁上飞身而下,借力踢在沐纤离面前的御林军身上,最前面的御林军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跟后面的几个人挤成一团,摔倒了一片。 沐纤离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目,腰间一紧,已经被人带了起来,腾空跃向房顶,在这个关键之时刻,沐纤离也来不及发问,憋着一口气,任由来人带她摆脱御林军的追捕。 救她的黑衣人对西岐的宫殿似乎也不是很熟悉,他带着沐纤离,朝着没有灯火的宫殿里躲,七拐八弯之后,才终于落脚到个荒芜的院子里,摆脱了御林军的追赶。 闻着院子里那一股味道,沐纤离叹了一口气,蘅芜院,她可真是和这个地方有缘。 “多谢……”沐纤离正要向黑衣人表示感谢,眼瞟到那人温润如玉的目光,后面半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沐纤离张开双臂,环住了那人的腰身,直接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东陵珏一手扯下蒙面的黑巾,一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道:“可你却差点吓死我。” 说到这里,沐纤离见到东陵珏之后的那一点欣喜被迅速的压了下去道:“不行,我得回去救西子灵,今日之后,西子墨定不会放过她的。” 东陵珏按住她的肩膀道:“这是他们西岐自己的事,你何必跟着掺和。” 沐纤离摇摇头道:“若不是因要和我合作,西子灵不会走到今儿这一步,虽之前和她有些过节,这一次她也是竭尽全力帮我,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东陵珏看着她勾了勾嘴角道:“好,你说救,那我们就救,想来西子墨也想不到,被他追杀的人会杀个回马枪?” 沐纤离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表情,就觉着天下所有难事都能迎刃而解,心里的焦虑立刻就消失了,她牵起他的手道:“好,那我们就去杀他个回马枪,给他个惊喜。” 晚一步赶到的林玉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沐纤离忘了个干干净净,他蹲在西子灵寝宫的房梁上,找不到沐纤离的身影,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救下西子灵,又怕坏了沐纤离的事。 他之所以晚来一步,是因云伽非要闹着跟来,他无奈之下把人打晕塞进了关月要运出宫的箱子里,本来云伽的愿望也只是要出宫,他就当是做了好事了。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就提高了警觉,正想换个地方隐藏身形,就见了沐纤离和东陵珏,喜出望外。 沐纤离给他打了个手势,省去了互相寒暄的步骤,三个人一起扒在房梁上看里面的情况。 西子灵依旧趴伏在她刚才摔倒的地方,没有动过位置,而西子墨显然已经红了眼,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脚踹在西子灵的小腹上道:“我让你戏弄我!让你戏弄我!” 西子灵紧紧地咬着牙关,整个身体因疼痛而颤抖蜷缩着,但是她既不哭也不喊。 “你给我哭啊!给我求饶啊!”西子墨狰狞地睁着血红的眼,歇斯底里地施暴。 西子灵还是一言不发。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是?”西子墨恼羞成怒,拎着西子灵的前襟,一把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怒道:“跟我斗是?要不要我把你扒光了挂在这里,我叫那些御林军进来痛快痛快?” “你哪怕去路边捡个乞丐来羞辱我,也没有你让我觉着恶心。”西子灵忍着剧痛,努力地勾起嘴角,她知道今儿已经激怒了西子墨,最好能让他杀了自己,否则以后的日子只会生不如死。 西子墨明知道她是故意激怒他,还是克制不住地猛扇了她个耳光。 西子灵的脸偏向另一边,余光中见了林玉倒挂下来的脸,惊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想什么,东陵珏已经悄无言息的出现在西子墨身后,一掌劈在他后脖颈上,西子墨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出,整个人就软倒了下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西子灵对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用脚尖踹了踹西子墨,对林玉说道:“就这么走了有点对不起他对我的款待,至少给他留些礼物。” 林玉心领神会,削铁如泥的匕首在腕间转了一圈,在火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一刀下去,干净利落,这西子墨今后,怕是再碰不了任何女子了。 得知云伽已经被林玉送上出宫的马车,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一行人正要离开之时,发现有人在靠近,正巧这时云倾醒了过来,西子灵拉着云倾藏进了帷幔里,沐纤离三人则是上了房梁。 进来的人竟是无言,她这个太子的贴身侍女,见太子两腿间满是血污地躺在地上,不但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笑了一声,脱口道:“废物就是废物,这么不中用。” 然后她居高临下的走到西子墨身边,抬脚在西子墨身上踹了踹,见他丝毫没有反应,就弯腰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 从她进门开始,沐纤离就一直密切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无言抬手之时,从沐纤离的角度正好可见她手腕中心一颗水滴状的,嫣红的痣。 沐纤离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就要现身和她对峙,但被东陵珏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待到无言完成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地离去,沐纤离才说道:“是她,她就是施术制造人俑的人。” 林玉也点头道:“看来就是她不会错了,就算那个人俑不在宫里,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我知道她住在哪个院子,不如我们把她绑了,逼迫她说出你孩子的下落。”西子灵说道。 东陵珏闻言却是摇头道:“不妥,今儿已经发生了太多事,那些御林军追不到人很快就会来回禀,到时整个皇宫都会加强戒备,我们现在不宜在此久留。” 沐纤离抑着内心的急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东陵珏说的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剩下的事,待脱离了险境再慢慢商议。” 西子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东宫,随着身体知觉一点点的恢复,他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啸,惊动了整个皇宫。 这一夜,皇宫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因在场目击的人太多了,这些事没有瞒过任何人,公主西子灵被人掳走了,生死不知;太子西子墨被人阉了,还在脸上显眼的位置,深深刺上了“野种”二字。 相对于公主被人掳走,太子被人阉了显然是更为严重的大事,太子是陛下明面上唯一的儿子,不管他是被人阉了,还是他真是个野种,都表示西帝的血脉已尽,皇位后继无人。 这件事,激起了所有人心中那的隐晦的心思,那些从不上朝的王爷亲贵们,都和大臣们一起,在宫门口请愿,要求皇帝上朝,给天下黎明百姓个交代。 大臣们的一多半是在随大流,而那些王爷亲贵们的心思就很好猜了——太子不能继位,那他们就有机会了。 西帝再沉迷于美人,也不能任由群情激愤,即使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那些大臣上朝商议皇嗣一事。 第754章 废人,留些礼物 西子墨把“安慰”两个字咬得很重,西子灵手拢进袖子里,握住了匕首的刀柄,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你放了她,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你觉着我还会再信你的话吗?”西子墨冲着她冷笑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又在袖子里藏了匕首?用来用去还是这一招,可真的没有长进。” “哐当”一声,西子灵把自己袖子里的匕首掏出来扔在了地上道:“匕首我扔了,我没要对你怎么样,是她找到我帮忙,我才敷衍她几句,见你对她不念旧情,我也就放心了。” “哦?照你这说法,你在这通敌竟是为了争宠?”西子墨抑制不住的嘴角上翘,西子灵闻言扬了扬脖子道:“你说过要宠我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当真?” 西子灵一边说着,一边向西子墨靠近道:“你难道忘了吗,我和她本就是仇人。” 西子墨的眼慢慢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西子灵,待得人到了进前,他才猛地转换了目光,一把掐住西子灵纤细的脖子。 “我生平最讨厌被人戏弄,西子灵,你已经耍了我两次,可没有第三次了。”西子墨狠狠地瞪着西子灵,目光中的嗜血和阴鸷叫人心底生寒。 西子灵打了个冷战,但还是与他对视道:“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不信就算了,现在就把我杀了。” “反正你也终于抓到了你魂牵梦萦的沐纤离,你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不会真的在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西子灵把头一偏,露出倔强又黯然的神色,若不是她背后的手不停的朝沐纤离比着手势,连沐纤离都要信了她的话。 虽不知西子灵是什么意思,但在西子灵伸到第三根手指之时,束手就擒的沐纤离猛地夺下了离自己最近的御林军的长矛,手中帷幔一卷,挥舞着开路往外奔逃。 与此同时,西子灵手腕一翻,手里多出一根细细的金钗,直直地捅进西子墨的胸口。 只可惜,金钗只进去了几寸之后,凭西子灵再怎么用力,也不能再推进分毫。 西子墨仰天长笑,一巴掌打在西子灵脸上,只把她打得脖子狠狠的往后扭,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然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沐纤离人已经到门口,闻声却是脚步一顿,正准备回身,便听见西子灵大喊道:“你快走!他不会真的让我死的!” 可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已经失去了最佳逃命之时机,刚才因被西子灵吸引了注意力而让沐纤离轻易打散的御林军又重新围了上来,把她困在中间。 沐纤离心中暗暗焦急,想着林玉怎么还不来,他若是看到了信号,应该很快就能赶到才对。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房梁上飞身而下,借力踢在沐纤离面前的御林军身上,最前面的御林军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跟后面的几个人挤成一团,摔倒了一片。 沐纤离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目,腰间一紧,已经被人带了起来,腾空跃向房顶,在这个关键之时刻,沐纤离也来不及发问,憋着一口气,任由来人带她摆脱御林军的追捕。 救她的黑衣人对西岐的宫殿似乎也不是很熟悉,他带着沐纤离,朝着没有灯火的宫殿里躲,七拐八弯之后,才终于落脚到个荒芜的院子里,摆脱了御林军的追赶。 闻着院子里那一股味道,沐纤离叹了一口气,蘅芜院,她可真是和这个地方有缘。 “多谢……”沐纤离正要向黑衣人表示感谢,眼瞟到那人温润如玉的目光,后面半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沐纤离张开双臂,环住了那人的腰身,直接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东陵珏一手扯下蒙面的黑巾,一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道:“可你却差点吓死我。” 说到这里,沐纤离见到东陵珏之后的那一点欣喜被迅速的压了下去道:“不行,我得回去救西子灵,今日之后,西子墨定不会放过她的。” 东陵珏按住她的肩膀道:“这是他们西岐自己的事,你何必跟着掺和。” 沐纤离摇摇头道:“若不是因要和我合作,西子灵不会走到今儿这一步,虽之前和她有些过节,这一次她也是竭尽全力帮我,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东陵珏看着她勾了勾嘴角道:“好,你说救,那我们就救,想来西子墨也想不到,被他追杀的人会杀个回马枪?” 沐纤离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表情,就觉着天下所有难事都能迎刃而解,心里的焦虑立刻就消失了,她牵起他的手道:“好,那我们就去杀他个回马枪,给他个惊喜。” 晚一步赶到的林玉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沐纤离忘了个干干净净,他蹲在西子灵寝宫的房梁上,找不到沐纤离的身影,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救下西子灵,又怕坏了沐纤离的事。 他之所以晚来一步,是因云伽非要闹着跟来,他无奈之下把人打晕塞进了关月要运出宫的箱子里,本来云伽的愿望也只是要出宫,他就当是做了好事了。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就提高了警觉,正想换个地方隐藏身形,就见了沐纤离和东陵珏,喜出望外。 沐纤离给他打了个手势,省去了互相寒暄的步骤,三个人一起扒在房梁上看里面的情况。 西子灵依旧趴伏在她刚才摔倒的地方,没有动过位置,而西子墨显然已经红了眼,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脚踹在西子灵的小腹上道:“我让你戏弄我!让你戏弄我!” 西子灵紧紧地咬着牙关,整个身体因疼痛而颤抖蜷缩着,但是她既不哭也不喊。 “你给我哭啊!给我求饶啊!”西子墨狰狞地睁着血红的眼,歇斯底里地施暴。 西子灵还是一言不发。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是?”西子墨恼羞成怒,拎着西子灵的前襟,一把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怒道:“跟我斗是?要不要我把你扒光了挂在这里,我叫那些御林军进来痛快痛快?” “你哪怕去路边捡个乞丐来羞辱我,也没有你让我觉着恶心。”西子灵忍着剧痛,努力地勾起嘴角,她知道今儿已经激怒了西子墨,最好能让他杀了自己,否则以后的日子只会生不如死。 西子墨明知道她是故意激怒他,还是克制不住地猛扇了她个耳光。 西子灵的脸偏向另一边,余光中见了林玉倒挂下来的脸,惊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想什么,东陵珏已经悄无言息的出现在西子墨身后,一掌劈在他后脖颈上,西子墨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出,整个人就软倒了下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西子灵对着沐纤离问道。 沐纤离用脚尖踹了踹西子墨,对林玉说道:“就这么走了有点对不起他对我的款待,至少给他留些礼物。” 林玉心领神会,削铁如泥的匕首在腕间转了一圈,在火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一刀下去,干净利落,这西子墨今后,怕是再碰不了任何女子了。 得知云伽已经被林玉送上出宫的马车,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一行人正要离开之时,发现有人在靠近,正巧这时云倾醒了过来,西子灵拉着云倾藏进了帷幔里,沐纤离三人则是上了房梁。 进来的人竟是无言,她这个太子的贴身侍女,见太子两腿间满是血污地躺在地上,不但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笑了一声,脱口道:“废物就是废物,这么不中用。” 然后她居高临下的走到西子墨身边,抬脚在西子墨身上踹了踹,见他丝毫没有反应,就弯腰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 从她进门开始,沐纤离就一直密切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无言抬手之时,从沐纤离的角度正好可见她手腕中心一颗水滴状的,嫣红的痣。 沐纤离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就要现身和她对峙,但被东陵珏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待到无言完成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地离去,沐纤离才说道:“是她,她就是施术制造人俑的人。” 林玉也点头道:“看来就是她不会错了,就算那个人俑不在宫里,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我知道她住在哪个院子,不如我们把她绑了,逼迫她说出你孩子的下落。”西子灵说道。 东陵珏闻言却是摇头道:“不妥,今儿已经发生了太多事,那些御林军追不到人很快就会来回禀,到时整个皇宫都会加强戒备,我们现在不宜在此久留。” 沐纤离抑着内心的急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东陵珏说的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剩下的事,待脱离了险境再慢慢商议。” 西子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东宫,随着身体知觉一点点的恢复,他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啸,惊动了整个皇宫。 这一夜,皇宫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因在场目击的人太多了,这些事没有瞒过任何人,公主西子灵被人掳走了,生死不知;太子西子墨被人阉了,还在脸上显眼的位置,深深刺上了“野种”二字。 相对于公主被人掳走,太子被人阉了显然是更为严重的大事,太子是陛下明面上唯一的儿子,不管他是被人阉了,还是他真是个野种,都表示西帝的血脉已尽,皇位后继无人。 这件事,激起了所有人心中那的隐晦的心思,那些从不上朝的王爷亲贵们,都和大臣们一起,在宫门口请愿,要求皇帝上朝,给天下黎明百姓个交代。 大臣们的一多半是在随大流,而那些王爷亲贵们的心思就很好猜了——太子不能继位,那他们就有机会了。 西帝再沉迷于美人,也不能任由群情激愤,即使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那些大臣上朝商议皇嗣一事。 第755章 无言,滴血认亲 这场想来该是分外精彩的早朝,沐纤离等人自是不能错过,便就借着吕自白的便利,他们乔装打扮混在了百里桧带的人里。 百里桧在得知西子墨的事之后,也知道事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他倒并不在意西子墨将来有没有后代,西子墨不行他还有百里子玉,将来百里子玉的孩子身上流的也是百里家的血脉,到时把百里子玉的孩子过继给西子墨就可了——若百里子玉的丈夫不肯,多的是办法让人消失。 西帝坐在龙椅之上,揉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而在他的右手边首位,放着一张宽阔的椅子,西子墨坐在上面,厚厚的纱布裹住了半张脸,他努力地坐直着身子,可就觉着那些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地刮在他脸上,反复的写着“野种”两个字。 “陛下,皇室血脉乃是大事,臣请求皇后娘娘出面,向天下人澄清此事。”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上前一步,他虽看上去年纪很大了,但是声若洪钟,一句话讲的是慢条斯理,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太子很显然是被奸人所害,那群人不但掳走了公主,还这样羞辱太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太子和公主皆是皇后所出,皇后娘娘此时定是伤心欲绝,若让皇后娘娘到朝上澄清此事,岂不是在皇后娘娘心里捅刀子吗?”又一个干瘦的年轻官员说完之后,看了百里桧一眼,才安安分分地回去站好,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朝上的人分成两派,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说到西帝不耐烦了,大喝了一声道:“都给朕闭嘴!” 原本激烈争吵着的官员们纷纷停了下来,大殿上一时鸦雀无言。 “百里爱卿,你怎么看啊?”西帝揉着额头,向百里桧问道。 他已经许久没有处理朝事,有时不得不自己出面,也是百里桧在背后给他出主意,所以遇到任何事,先去问百里桧的意见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百里桧斟酌了一下,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说道:“臣认为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若因这样的事就要怀疑太子的身份,就要毁了皇后的清誉,无异于两军对阵之时,敌军说我方有内贼,就把领军的将领处死了。” 然后他微微转身,目光扫过跟他对立的大臣道:“各位大人,既然怀疑太子的身份,不妨拿出真凭实据来。” 说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西子墨。 西子墨见状微微闭了闭眼,他初时确实分外不能接受自己竟是百里桧的儿子,但百里桧此人确实才干果决,今儿若没有他这个丞相爷力挺,自己这个太子怕是立刻就要倒台了。 “陛下,臣等也并非认定皇后不洁,太子不纯,只是如今谣言四起,若不平息,不足以让天下人信服,就请陛下与太子在殿前滴血认亲,也好堵住悠悠众口。”声若洪钟的老头再一次开口。 西帝目光复杂地看着西子墨,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大殿之上半数的大臣都已经跪了下去,齐声高喊着道:“请陛下恩准滴血认亲!请陛下恩准滴血认亲!” 这时,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走了上来道:“陛下既然要滴血认亲,不妨再多我一个?”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的地方!还不给我滚下去!”崔公公尖声斥责道。 这宫女正是无言,西子墨在见到她之时,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双手死死的扶住了椅子的把手,最后又无力地松开。 无言自不会滚下去,她一边往前走,一边从腰间摸出一块佩玉道:“崔公公,陛下都没有开口让我滚,你又是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 她把那块佩玉悬在指尖,任由他滴溜溜地打转,在场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那佩玉晶莹剔透,细看上面还有流光。 “这是流光玲玉,不会错的,是皇太祖留下的宝物啊。” “这样的宝物怎么会在个小宫女身上?” “这还用问吗?定是陛下一个不小心留给她母亲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西帝风流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怕是自己宠幸过多少个女子,最后生下多少个孩子,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各位大人一口一个皇室血脉不可儿戏,若我是皇室血脉,自不该流落在外,若我不是皇室血脉,胆敢来冒充,在这大殿之上,也不能让我跑了是吗?”无言手持着佩玉,笑盈盈地看下每一位大臣。 白胡子大臣沉吟了片刻道:“这位小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自是不如何。”百里桧冷笑了一声,道:“照她这个说法,人人都可到陛下面前要求滴血认亲,这难道还不够儿戏吗?” “丞相大人,这流光玲玉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陛下尚且没有立刻否定这小姑娘的身份,怎么大人却言之凿凿?”安逸王爷看戏不嫌事大,笑呵呵地反驳道。 西帝看着下面的人真吵,只觉着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好几次他恍惚间都没有听清下面的人说了什么,看人都有了重影。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次早朝,然后去天机宫找张生要些药丸来吃道:“行了都别吵了,你,去接两碗清水。” 西帝指着吕自白说,吕自白猛然被点名,也是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是早就不得陛下信任了吗,怎么这样大的事,陛下还点名让自己去?难道是为了事结束之后让自己背骂名? 虽胡思乱想,但吕自白还是答应了一声往外走,那日在百里府门口见过的祝都尉自告奋勇道:“陛下,这么重要的事让吕大人个人去,未免遭人诟病,臣和吕大人一起去。” 原本担心吕自白会替百里桧办事在水里动手脚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祝都尉的一根筋,和吕自白是不相上下,若不是他身兼武职,常年不在王都,怕是挨的打比吕自白还要多。 两人各接了一碗清水回来,众目睽睽之下,西帝刺穿了自己的手指,在两碗水中各滴了一滴血,然后让西子墨和无言上前,去碗里滴血。 百里桧眉头紧锁,重重的咳了好几声。 “丞相大人,您是嗓子不舒服吗?还是接受不了现实呀?”安逸王爷见他这个模样,阴阳怪气的问道。 百里桧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本来在他的示意之下,他安排好的人,应该打碎那个装满水的碗才对,眼看着崔公公抓着西子墨的手,一针扎了下去,他无奈地闭上了眼。 大殿之外,王李和林玉交换了个眼神,互相示意对方做得很好。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西子墨的血并不能和西帝的相融合,而无言则相反。 众目睽睽之下,无言一把抱住了西帝的胳膊道:“父皇,孩儿可算能和你相认了,孩儿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说着就委委屈屈地大哭了起来,没有人去在意西子墨,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但是西子墨这时却一脚踹向无言道:“贱婢!” 两个侍卫挡住了他,不客气地把他一把推翻在地,无言十分害怕地往西帝的怀里缩道:“父皇,我怕。” 西帝只感觉自己头疼的更加厉害,用力地闭了闭眼,无意识地揽住了无言,在别人看来,很像是把无言护在了怀里。 西子墨哪里肯罢休,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猛地一下跳起来,大喝了一声道:“贱婢!我要你不得好死!” 话毕,在无人注意之下,他竟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撒向无言,无言见状,眸光闪过一丝狠厉,却还是忙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还起身挡在了西帝的身前,大喊了一声道:“有毒!快护驾!” 殿上一阵手忙脚乱,大家都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还组成人墙挡在西帝面前,然而西帝还是瞪大了眼,嘴角溢出黑色的血,直直地从龙椅上栽了下来。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父皇?孩儿刚刚和您相认,您可千万不要吓孩儿呀!”无言伏下身,梨花带雨的摇晃着西帝的身子。 西子墨已经被证实不是皇室血脉,自也就没有人再把他当成太子,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皇帝施毒,冲上来的侍卫都不客气,个个举着长矛想要将他捅个透明窟窿。 百里桧急步挡在了西子墨身前,大吼了一声道:“我看谁敢动他!” 随着他的吼声,早就恭候多时的他带来的百里府的人鱼贯而入,虽只是仆从的打扮,可个个身手不凡,将百里桧和西子墨护在了身后。 在这个不合时宜之时,崔公公尖叫了一声道:“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无言哇哇放声大哭,不管不顾地指着西子墨说道:“杀了那个刺客为我父皇报仇!” 说着赤手空拳就要上前,侍卫们忙挡住她,那白胡子大臣说道:“二皇子殿下,陛下驾崩,此处以你为尊,请千万冷静,切莫让贼人看了笑话。” 无言哭得一抽一抽的,十分无助地指着西子墨的方向,伤心欲绝、语语无伦次说道:“他怎么能这样,我刚认回了父皇!就算他不是皇氏血脉,陛下养育他多年……他怎么能这样!” 却是众人听到那白胡子那声“二皇子殿下”都纷纷是愣在了原地,除了那些医官纷纷冲到西帝的那处查看,旁的大臣都看着那处哭得梨花带雨的无言,一时间议论纷纷。 “怎么会,他生得这般模样,怎会是皇子。” “他便就是民间那个被众人所追捧的二皇子殿下?” “可这般扮作宫女的模样,实在是……有失皇族的颜面啊……” 堂上众人议论纷纷,却是在外头观了全局的沐纤离闻言冷笑一声,道:“这无言,倒是耍的一个好手段。” 第755章 无言,滴血认亲 这场想来该是分外精彩的早朝,沐纤离等人自是不能错过,便就借着吕自白的便利,他们乔装打扮混在了百里桧带的人里。 百里桧在得知西子墨的事之后,也知道事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他倒并不在意西子墨将来有没有后代,西子墨不行他还有百里子玉,将来百里子玉的孩子身上流的也是百里家的血脉,到时把百里子玉的孩子过继给西子墨就可了——若百里子玉的丈夫不肯,多的是办法让人消失。 西帝坐在龙椅之上,揉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而在他的右手边首位,放着一张宽阔的椅子,西子墨坐在上面,厚厚的纱布裹住了半张脸,他努力地坐直着身子,可就觉着那些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地刮在他脸上,反复的写着“野种”两个字。 “陛下,皇室血脉乃是大事,臣请求皇后娘娘出面,向天下人澄清此事。”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上前一步,他虽看上去年纪很大了,但是声若洪钟,一句话讲的是慢条斯理,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太子很显然是被奸人所害,那群人不但掳走了公主,还这样羞辱太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太子和公主皆是皇后所出,皇后娘娘此时定是伤心欲绝,若让皇后娘娘到朝上澄清此事,岂不是在皇后娘娘心里捅刀子吗?”又一个干瘦的年轻官员说完之后,看了百里桧一眼,才安安分分地回去站好,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朝上的人分成两派,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说到西帝不耐烦了,大喝了一声道:“都给朕闭嘴!” 原本激烈争吵着的官员们纷纷停了下来,大殿上一时鸦雀无言。 “百里爱卿,你怎么看啊?”西帝揉着额头,向百里桧问道。 他已经许久没有处理朝事,有时不得不自己出面,也是百里桧在背后给他出主意,所以遇到任何事,先去问百里桧的意见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百里桧斟酌了一下,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说道:“臣认为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若因这样的事就要怀疑太子的身份,就要毁了皇后的清誉,无异于两军对阵之时,敌军说我方有内贼,就把领军的将领处死了。” 然后他微微转身,目光扫过跟他对立的大臣道:“各位大人,既然怀疑太子的身份,不妨拿出真凭实据来。” 说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西子墨。 西子墨见状微微闭了闭眼,他初时确实分外不能接受自己竟是百里桧的儿子,但百里桧此人确实才干果决,今儿若没有他这个丞相爷力挺,自己这个太子怕是立刻就要倒台了。 “陛下,臣等也并非认定皇后不洁,太子不纯,只是如今谣言四起,若不平息,不足以让天下人信服,就请陛下与太子在殿前滴血认亲,也好堵住悠悠众口。”声若洪钟的老头再一次开口。 西帝目光复杂地看着西子墨,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大殿之上半数的大臣都已经跪了下去,齐声高喊着道:“请陛下恩准滴血认亲!请陛下恩准滴血认亲!” 这时,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走了上来道:“陛下既然要滴血认亲,不妨再多我一个?”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的地方!还不给我滚下去!”崔公公尖声斥责道。 这宫女正是无言,西子墨在见到她之时,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双手死死的扶住了椅子的把手,最后又无力地松开。 无言自不会滚下去,她一边往前走,一边从腰间摸出一块佩玉道:“崔公公,陛下都没有开口让我滚,你又是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 她把那块佩玉悬在指尖,任由他滴溜溜地打转,在场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那佩玉晶莹剔透,细看上面还有流光。 “这是流光玲玉,不会错的,是皇太祖留下的宝物啊。” “这样的宝物怎么会在个小宫女身上?” “这还用问吗?定是陛下一个不小心留给她母亲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西帝风流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怕是自己宠幸过多少个女子,最后生下多少个孩子,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各位大人一口一个皇室血脉不可儿戏,若我是皇室血脉,自不该流落在外,若我不是皇室血脉,胆敢来冒充,在这大殿之上,也不能让我跑了是吗?”无言手持着佩玉,笑盈盈地看下每一位大臣。 白胡子大臣沉吟了片刻道:“这位小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自是不如何。”百里桧冷笑了一声,道:“照她这个说法,人人都可到陛下面前要求滴血认亲,这难道还不够儿戏吗?” “丞相大人,这流光玲玉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陛下尚且没有立刻否定这小姑娘的身份,怎么大人却言之凿凿?”安逸王爷看戏不嫌事大,笑呵呵地反驳道。 西帝看着下面的人真吵,只觉着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好几次他恍惚间都没有听清下面的人说了什么,看人都有了重影。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次早朝,然后去天机宫找张生要些药丸来吃道:“行了都别吵了,你,去接两碗清水。” 西帝指着吕自白说,吕自白猛然被点名,也是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是早就不得陛下信任了吗,怎么这样大的事,陛下还点名让自己去?难道是为了事结束之后让自己背骂名? 虽胡思乱想,但吕自白还是答应了一声往外走,那日在百里府门口见过的祝都尉自告奋勇道:“陛下,这么重要的事让吕大人个人去,未免遭人诟病,臣和吕大人一起去。” 原本担心吕自白会替百里桧办事在水里动手脚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祝都尉的一根筋,和吕自白是不相上下,若不是他身兼武职,常年不在王都,怕是挨的打比吕自白还要多。 两人各接了一碗清水回来,众目睽睽之下,西帝刺穿了自己的手指,在两碗水中各滴了一滴血,然后让西子墨和无言上前,去碗里滴血。 百里桧眉头紧锁,重重的咳了好几声。 “丞相大人,您是嗓子不舒服吗?还是接受不了现实呀?”安逸王爷见他这个模样,阴阳怪气的问道。 百里桧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本来在他的示意之下,他安排好的人,应该打碎那个装满水的碗才对,眼看着崔公公抓着西子墨的手,一针扎了下去,他无奈地闭上了眼。 大殿之外,王李和林玉交换了个眼神,互相示意对方做得很好。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西子墨的血并不能和西帝的相融合,而无言则相反。 众目睽睽之下,无言一把抱住了西帝的胳膊道:“父皇,孩儿可算能和你相认了,孩儿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说着就委委屈屈地大哭了起来,没有人去在意西子墨,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但是西子墨这时却一脚踹向无言道:“贱婢!” 两个侍卫挡住了他,不客气地把他一把推翻在地,无言十分害怕地往西帝的怀里缩道:“父皇,我怕。” 西帝只感觉自己头疼的更加厉害,用力地闭了闭眼,无意识地揽住了无言,在别人看来,很像是把无言护在了怀里。 西子墨哪里肯罢休,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猛地一下跳起来,大喝了一声道:“贱婢!我要你不得好死!” 话毕,在无人注意之下,他竟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撒向无言,无言见状,眸光闪过一丝狠厉,却还是忙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还起身挡在了西帝的身前,大喊了一声道:“有毒!快护驾!” 殿上一阵手忙脚乱,大家都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还组成人墙挡在西帝面前,然而西帝还是瞪大了眼,嘴角溢出黑色的血,直直地从龙椅上栽了下来。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父皇?孩儿刚刚和您相认,您可千万不要吓孩儿呀!”无言伏下身,梨花带雨的摇晃着西帝的身子。 西子墨已经被证实不是皇室血脉,自也就没有人再把他当成太子,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皇帝施毒,冲上来的侍卫都不客气,个个举着长矛想要将他捅个透明窟窿。 百里桧急步挡在了西子墨身前,大吼了一声道:“我看谁敢动他!” 随着他的吼声,早就恭候多时的他带来的百里府的人鱼贯而入,虽只是仆从的打扮,可个个身手不凡,将百里桧和西子墨护在了身后。 在这个不合时宜之时,崔公公尖叫了一声道:“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无言哇哇放声大哭,不管不顾地指着西子墨说道:“杀了那个刺客为我父皇报仇!” 说着赤手空拳就要上前,侍卫们忙挡住她,那白胡子大臣说道:“二皇子殿下,陛下驾崩,此处以你为尊,请千万冷静,切莫让贼人看了笑话。” 无言哭得一抽一抽的,十分无助地指着西子墨的方向,伤心欲绝、语语无伦次说道:“他怎么能这样,我刚认回了父皇!就算他不是皇氏血脉,陛下养育他多年……他怎么能这样!” 却是众人听到那白胡子那声“二皇子殿下”都纷纷是愣在了原地,除了那些医官纷纷冲到西帝的那处查看,旁的大臣都看着那处哭得梨花带雨的无言,一时间议论纷纷。 “怎么会,他生得这般模样,怎会是皇子。” “他便就是民间那个被众人所追捧的二皇子殿下?” “可这般扮作宫女的模样,实在是……有失皇族的颜面啊……” 堂上众人议论纷纷,却是在外头观了全局的沐纤离闻言冷笑一声,道:“这无言,倒是耍的一个好手段。” 第756章 大结局 自那日朝堂上一阵慌乱过后,西帝自是一病不起,又说太子被罢黜,二皇子出现,这储君之事也成了迫在眉睫。 虽言国不可一日无君,但西岐如今这位君主便是在位也是形同虚设,这朝堂之上的大权这下也算是真的落到了百里桧的手中。 又说百里桧这一把持了朝政,便就对先前滴血认亲之事极力否认,力挺西子墨为正统,所谓滴血认亲不过都是些小人的把戏,仍是要推西子墨为帝。 却这时,跳出来个百里家的门客,自称王李,一下举出诸多百里桧想要制霸朝政的罪证,气得那百里桧是当场便要斩杀王李。 好在武官那处有祝将军出手,文官这处又有几代国君太傅萧阁老出面,便将百里桧这狼子野心给坐了实,叫御林军抓起来下了大牢。 百里桧这一倒台,西子墨算是彻底没了着落,而皇后娘娘百里锦,从始至终都为露面。 虽如今只有那二皇子一位皇嗣在宫中,但到底是出身卑微,便让那推举正统萧太傅一直不肯松口,是以朝中重臣仍旧是在商议这皇储之事。 便就这么过了几日,是日夜,空无一人的朝堂之上,因着未点烛火,便只能接着外头透进来的月光,隐隐约约瞧见那高位之上好似坐着一人。 那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言语也不动作,却是突然眸光一转,看到了从堂中一出梁柱后转出来的人影,不禁笑道:“东陵的太子妃殿下真是好手段,在这西岐的皇宫里,也是来去自如。” 沐纤离自阴影走向光亮之中,心想着你才真是好手段呢,却并不说出口,反倒是淡淡道:“陛下病重,太子倒台,修殿下没能立刻当上储君,会不会很失望。” 西子修听到“修殿下”三字时,微微蹙了蹙眉头,或许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亦或是这个姓氏,却很快,他便又笑了开来,道:“那太子妃殿下至今还未找到您的孩子,会不会很失望?” 沐纤离闻言,眸光一寒,看向西子修的目光闪过一瞬的狠厉,果真是这人带走了她的小鱼儿,却是为何? 沐纤离想不通,却还是极力忍下自己想要开口问的念头,不能叫这人带着走了,不然她可能永远都找不回小鱼儿了。 沐纤离心中念念,而后暗暗呼出一口气,仍旧是淡淡道:“修殿下好似对着皇位势在必得啊……” “呵。”却不想沐纤离话才将将说完,那处便就传来了西子修的一声冷哼,随后便又听他笑道:“皇位……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沐纤离见他上套,心中一喜,却是赶忙凝了凝心神,道:“修殿下这般高尚,对皇位不屑一顾,却又为何要对西子墨下手。” “你倒也不必给我戴高帽。”西子修闻言,轻蔑地看了沐纤离一眼,又道:“西子墨那家伙就是该死,本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皇族,就是因为那个水性杨花的破鞋,婚前与旁人苟合,便就享受到这一国之尊的殊荣。” “这一切本都该是我的,唯有我,才是这西岐正统的皇储。”似是说到了愤处,那原先还好好坐在龙椅之上的西子修一下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冲着下头的沐纤离恶狠狠道。 沐纤离见他这般激动的神情却是无动于衷,也是为了激怒他,便道:“这些话,却不是一个皇储会说出口的。” 果不其然,那头的西子修闻言狠狠一甩袖,大骂道:“你懂什么!” “西子墨那家伙侵犯自己相处了多年的‘亲妹妹’,用那私情威胁自己的生母,还偷偷给皇帝下药,这边就是他一国皇储该有的样子?!” 西子修怒声吼完,沐纤离却是微微低头,掩去眸中的算计,轻轻道:“他能想出这样的手段,也是一国皇储该有的心计。” “就他!一个废物,也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一般,竟是大笑起来,却不过才笑了两声,那神情便就又狠厉下来,狰狞着一张脸,瞪着沐纤离道:“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是我在百里桧又来宫中寻百里锦私通之时,故意引他去往处宫殿,那侍卫是我引开的,殿门也是我开着的一条缝,是我,一切都是我!” 西子修说着又是大笑,瞧他现在的模样,几近疯癫,竟还慢慢走下那高台,接着道:“是我告诉他,你母后对你冷面,就是因为你是个野种,他对西子灵温柔,是因为西子灵才是正统。” “为何你便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明明你才是太子,既然你母后不顾颜面与自己的亲哥哥私通,那你便去染了她最疼爱的女儿,叫她颜面扫地。” 沐纤离看着西子修越走越近,忍住没往后退,听着此人说的话,不禁感受到一阵恶寒,而暗处躲着的那些人,也在看着西子修越来越靠近沐纤离,而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那个百里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西子修说着又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慢慢往那高台回去,一面幽幽道:“若不是因为她不允许后宫有她所出之外的皇嗣所在,我那母亲也就不会动用秘术……” 一听到“秘术”二字,沐纤离的心便是一抽,却还是强忍着不叫自己太过显现,但这份思念同那愤懑实在是太过强烈,便不由得叫那西子修看出了端倪。 只见那西子修又走上高台,回身看着沐纤离那忍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嗤笑一声,好似好心给她解释一般,道:”西岐这秘术叫‘问天’,只需祭祀同自己血脉最为亲近之人,便能实现一切愿望。” “我那可悲的母亲,便就是献祭了还在腹中的我,换得一时那老皇帝的宠爱,后来,便有了我那妹妹。”说着,西子修看向沐纤离的眼中好似多了一丝嘲讽,接着道:“我们连名字都很像,我叫修,她叫秀。” “哎,本那时我还在她腹中,不该知道这些事。”西子修说着还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声音一下就阴冷了下去,道:“错就错在,在百里锦统治的后宫下,她竟还想着要得宠。” “自然是不能,是以她靠我换来的宠幸,很快便就不够了,于是她就又把注意打到了我那小妹妹的身上,要知道她当时不过才两岁。”西子修说着,便好似回想起了那时候秀秀的可爱模样,不禁笑出声了。 却又是很快的,他神情瞬间冷了下来,道:“我曾百般求她不要再如此,可还是迟了一步,等我赶到,秀秀的血已经被放干了,身子早就凉了。” “我也是不忍我这小妹妹一人去阴曹地府要害怕,这才将她按进了人偶之中,却不想她这长大后竟是有了自己的心思……”西子修说着,侧首阴阴地看着下头已是双目通红的沐纤离,道:“竟看上了你们东陵那个废物。” 沐纤离此时再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东陵清流还是旁的什么,只听说那个两岁的孩子被放干了血,眼眶一下便就红了,便是连说出的话中都带了一丝难以忍下的哽咽,道:“你说你母亲拿你祭天,怕不是自己的臆想,若真如此,为何你会无事。” “哈哈哈哈!”西子修闻言大笑三声,一下便就跳下高台往沐纤离那处冲去,这回沐纤离也是被他吓得直直往后退,可惜这西子修终究是没有碰到她,便就被从梁上跃下的东陵珏一脚踹飞。 东陵珏眸光凛然地盯着那处摔倒在地的西子修,见他疯狂大笑,更是皱了皱眉头,若不是他的人还不曾找到小鱼儿,这会儿这西子修早便是个死人了。 却是沐纤离见西子修被这么轻轻松松地踹了出去,先是疑惑一番他竟不会武功,后却是看到西子修抬头看来,看到东陵珏时眸中并无惊讶,心中更是闪过了一丝不安。 “我无事,我无事?!哈哈哈哈!”西子修躺在地上疯狂大笑,随后慢慢爬起,冲着沐纤离大吼道:“便就我这副不阴不阳的模样,当初产婆抱到手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怪物!” “百里锦不许有旁的皇嗣存在,她便叫我扮作宫女,只当自己没有生过我这么个怪物!可我是男儿!是男儿!”西子修嘶吼着,而沐纤离这时候终于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丝不对。 众人都已知晓他是二皇子,他便也不用再扮作宫女模样,可却是这时接着月光,好似还能隐隐看见其胸口有些鼓鼓囊囊的,莫不是…… “双性人。”东陵珏一面护在沐纤离身前,一面侧首对她小声说道:“这或许便就是他指的他母亲那遭秘术反噬。” “可笑她所求太多,即便是献祭了秀秀也没能如愿,还不是死在了百里锦手下,哈哈哈哈!” 眼看着那头西子修越发疯狂,沐纤离心中一紧便要上前,却是让东陵珏拦住了,她无法,,只好在原地焦急地问道:“小鱼儿在哪儿,那你抓我女儿又要做什么?” “她?”西子修疯狂的神情渐渐冷静了下来,看向沐纤离的眼睛渐渐聚光,好似终于想起了她是谁一般,喃喃道:“那是天命之人,献祭了她,我同秀儿的愿望,便都会实现。” “大胆狂徒,竟做出如此残害我西岐皇族之事,来人啊,将其拿下。” 便在西子修全盘托出后,此处宫殿外一下子火光四起,那萧太傅领着御林军冲了进来,一下便将西子修包围了起来,而西子修,却只是阴笑着看着沐纤离,一点不意外的模样。 沐纤离看着他这模样,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在西子墨身边潜伏多年,有许多机会向天下表明身份,更是有许多机会除掉这个野种,为何不做? 因为他的愿望,是毁掉这个西岐,他相信,只要献祭天命之人,便就能毁了这个他厌恶的天下…… “天机宫……”沐纤离失神地拉着东陵珏喃喃了一句,转身飞快地就冲了出去。 这一日,西岐皇宫中火光冲天,一派寂静肃穆,唯有那天机宫,叫东陵的护卫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天将将亮起时,那东陵太子妃怀中抱了个正在酣睡的女娃走出来,道是若西岐立西子灵为女帝,便就不计较此事。 世人不知这事是何事,却是东陵皇城,再不见那红衣的明艳少年…… ——全文完—— 第756章 大结局 自那日朝堂上一阵慌乱过后,西帝自是一病不起,又说太子被罢黜,二皇子出现,这储君之事也成了迫在眉睫。 虽言国不可一日无君,但西岐如今这位君主便是在位也是形同虚设,这朝堂之上的大权这下也算是真的落到了百里桧的手中。 又说百里桧这一把持了朝政,便就对先前滴血认亲之事极力否认,力挺西子墨为正统,所谓滴血认亲不过都是些小人的把戏,仍是要推西子墨为帝。 却这时,跳出来个百里家的门客,自称王李,一下举出诸多百里桧想要制霸朝政的罪证,气得那百里桧是当场便要斩杀王李。 好在武官那处有祝将军出手,文官这处又有几代国君太傅萧阁老出面,便将百里桧这狼子野心给坐了实,叫御林军抓起来下了大牢。 百里桧这一倒台,西子墨算是彻底没了着落,而皇后娘娘百里锦,从始至终都为露面。 虽如今只有那二皇子一位皇嗣在宫中,但到底是出身卑微,便让那推举正统萧太傅一直不肯松口,是以朝中重臣仍旧是在商议这皇储之事。 便就这么过了几日,是日夜,空无一人的朝堂之上,因着未点烛火,便只能接着外头透进来的月光,隐隐约约瞧见那高位之上好似坐着一人。 那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言语也不动作,却是突然眸光一转,看到了从堂中一出梁柱后转出来的人影,不禁笑道:“东陵的太子妃殿下真是好手段,在这西岐的皇宫里,也是来去自如。” 沐纤离自阴影走向光亮之中,心想着你才真是好手段呢,却并不说出口,反倒是淡淡道:“陛下病重,太子倒台,修殿下没能立刻当上储君,会不会很失望。” 西子修听到“修殿下”三字时,微微蹙了蹙眉头,或许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亦或是这个姓氏,却很快,他便又笑了开来,道:“那太子妃殿下至今还未找到您的孩子,会不会很失望?” 沐纤离闻言,眸光一寒,看向西子修的目光闪过一瞬的狠厉,果真是这人带走了她的小鱼儿,却是为何? 沐纤离想不通,却还是极力忍下自己想要开口问的念头,不能叫这人带着走了,不然她可能永远都找不回小鱼儿了。 沐纤离心中念念,而后暗暗呼出一口气,仍旧是淡淡道:“修殿下好似对着皇位势在必得啊……” “呵。”却不想沐纤离话才将将说完,那处便就传来了西子修的一声冷哼,随后便又听他笑道:“皇位……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沐纤离见他上套,心中一喜,却是赶忙凝了凝心神,道:“修殿下这般高尚,对皇位不屑一顾,却又为何要对西子墨下手。” “你倒也不必给我戴高帽。”西子修闻言,轻蔑地看了沐纤离一眼,又道:“西子墨那家伙就是该死,本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皇族,就是因为那个水性杨花的破鞋,婚前与旁人苟合,便就享受到这一国之尊的殊荣。” “这一切本都该是我的,唯有我,才是这西岐正统的皇储。”似是说到了愤处,那原先还好好坐在龙椅之上的西子修一下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冲着下头的沐纤离恶狠狠道。 沐纤离见他这般激动的神情却是无动于衷,也是为了激怒他,便道:“这些话,却不是一个皇储会说出口的。” 果不其然,那头的西子修闻言狠狠一甩袖,大骂道:“你懂什么!” “西子墨那家伙侵犯自己相处了多年的‘亲妹妹’,用那私情威胁自己的生母,还偷偷给皇帝下药,这边就是他一国皇储该有的样子?!” 西子修怒声吼完,沐纤离却是微微低头,掩去眸中的算计,轻轻道:“他能想出这样的手段,也是一国皇储该有的心计。” “就他!一个废物,也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一般,竟是大笑起来,却不过才笑了两声,那神情便就又狠厉下来,狰狞着一张脸,瞪着沐纤离道:“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是我在百里桧又来宫中寻百里锦私通之时,故意引他去往处宫殿,那侍卫是我引开的,殿门也是我开着的一条缝,是我,一切都是我!” 西子修说着又是大笑,瞧他现在的模样,几近疯癫,竟还慢慢走下那高台,接着道:“是我告诉他,你母后对你冷面,就是因为你是个野种,他对西子灵温柔,是因为西子灵才是正统。” “为何你便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明明你才是太子,既然你母后不顾颜面与自己的亲哥哥私通,那你便去染了她最疼爱的女儿,叫她颜面扫地。” 沐纤离看着西子修越走越近,忍住没往后退,听着此人说的话,不禁感受到一阵恶寒,而暗处躲着的那些人,也在看着西子修越来越靠近沐纤离,而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那个百里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西子修说着又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慢慢往那高台回去,一面幽幽道:“若不是因为她不允许后宫有她所出之外的皇嗣所在,我那母亲也就不会动用秘术……” 一听到“秘术”二字,沐纤离的心便是一抽,却还是强忍着不叫自己太过显现,但这份思念同那愤懑实在是太过强烈,便不由得叫那西子修看出了端倪。 只见那西子修又走上高台,回身看着沐纤离那忍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嗤笑一声,好似好心给她解释一般,道:”西岐这秘术叫‘问天’,只需祭祀同自己血脉最为亲近之人,便能实现一切愿望。” “我那可悲的母亲,便就是献祭了还在腹中的我,换得一时那老皇帝的宠爱,后来,便有了我那妹妹。”说着,西子修看向沐纤离的眼中好似多了一丝嘲讽,接着道:“我们连名字都很像,我叫修,她叫秀。” “哎,本那时我还在她腹中,不该知道这些事。”西子修说着还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声音一下就阴冷了下去,道:“错就错在,在百里锦统治的后宫下,她竟还想着要得宠。” “自然是不能,是以她靠我换来的宠幸,很快便就不够了,于是她就又把注意打到了我那小妹妹的身上,要知道她当时不过才两岁。”西子修说着,便好似回想起了那时候秀秀的可爱模样,不禁笑出声了。 却又是很快的,他神情瞬间冷了下来,道:“我曾百般求她不要再如此,可还是迟了一步,等我赶到,秀秀的血已经被放干了,身子早就凉了。” “我也是不忍我这小妹妹一人去阴曹地府要害怕,这才将她按进了人偶之中,却不想她这长大后竟是有了自己的心思……”西子修说着,侧首阴阴地看着下头已是双目通红的沐纤离,道:“竟看上了你们东陵那个废物。” 沐纤离此时再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东陵清流还是旁的什么,只听说那个两岁的孩子被放干了血,眼眶一下便就红了,便是连说出的话中都带了一丝难以忍下的哽咽,道:“你说你母亲拿你祭天,怕不是自己的臆想,若真如此,为何你会无事。” “哈哈哈哈!”西子修闻言大笑三声,一下便就跳下高台往沐纤离那处冲去,这回沐纤离也是被他吓得直直往后退,可惜这西子修终究是没有碰到她,便就被从梁上跃下的东陵珏一脚踹飞。 东陵珏眸光凛然地盯着那处摔倒在地的西子修,见他疯狂大笑,更是皱了皱眉头,若不是他的人还不曾找到小鱼儿,这会儿这西子修早便是个死人了。 却是沐纤离见西子修被这么轻轻松松地踹了出去,先是疑惑一番他竟不会武功,后却是看到西子修抬头看来,看到东陵珏时眸中并无惊讶,心中更是闪过了一丝不安。 “我无事,我无事?!哈哈哈哈!”西子修躺在地上疯狂大笑,随后慢慢爬起,冲着沐纤离大吼道:“便就我这副不阴不阳的模样,当初产婆抱到手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怪物!” “百里锦不许有旁的皇嗣存在,她便叫我扮作宫女,只当自己没有生过我这么个怪物!可我是男儿!是男儿!”西子修嘶吼着,而沐纤离这时候终于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丝不对。 众人都已知晓他是二皇子,他便也不用再扮作宫女模样,可却是这时接着月光,好似还能隐隐看见其胸口有些鼓鼓囊囊的,莫不是…… “双性人。”东陵珏一面护在沐纤离身前,一面侧首对她小声说道:“这或许便就是他指的他母亲那遭秘术反噬。” “可笑她所求太多,即便是献祭了秀秀也没能如愿,还不是死在了百里锦手下,哈哈哈哈!” 眼看着那头西子修越发疯狂,沐纤离心中一紧便要上前,却是让东陵珏拦住了,她无法,,只好在原地焦急地问道:“小鱼儿在哪儿,那你抓我女儿又要做什么?” “她?”西子修疯狂的神情渐渐冷静了下来,看向沐纤离的眼睛渐渐聚光,好似终于想起了她是谁一般,喃喃道:“那是天命之人,献祭了她,我同秀儿的愿望,便都会实现。” “大胆狂徒,竟做出如此残害我西岐皇族之事,来人啊,将其拿下。” 便在西子修全盘托出后,此处宫殿外一下子火光四起,那萧太傅领着御林军冲了进来,一下便将西子修包围了起来,而西子修,却只是阴笑着看着沐纤离,一点不意外的模样。 沐纤离看着他这模样,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在西子墨身边潜伏多年,有许多机会向天下表明身份,更是有许多机会除掉这个野种,为何不做? 因为他的愿望,是毁掉这个西岐,他相信,只要献祭天命之人,便就能毁了这个他厌恶的天下…… “天机宫……”沐纤离失神地拉着东陵珏喃喃了一句,转身飞快地就冲了出去。 这一日,西岐皇宫中火光冲天,一派寂静肃穆,唯有那天机宫,叫东陵的护卫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天将将亮起时,那东陵太子妃怀中抱了个正在酣睡的女娃走出来,道是若西岐立西子灵为女帝,便就不计较此事。 世人不知这事是何事,却是东陵皇城,再不见那红衣的明艳少年…… ——全文完—— 第757章 出事,到天机宫 便在沐纤离冲出这乾坤殿的那一刻,身后西子修便就狂笑出声,而原本还在殿外的御林军也纷纷冲入殿内,将那才当了几日的二皇子擒住。 至于东陵珏也在沐纤离转身的那一刻紧跟其后,直奔天机宫,而在这二人所行进宫道旁的阴影里,又有十几道叫旁人难以察觉的黑影如影随形。 沐纤离才一奔到天机宫门口,便觉其中安静异常,要放在平时,这宫怕是与那狗皇帝的栖梧宫有得一比,夜夜笙歌,酒池肉林。 却是转念一想,这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狗皇帝都病倒了,他们还怎敢如此奢靡无度,那些个稍有些门道的,早便在前两日偷偷卷了钱财逃出宫去了,一如那关月和张生二人。 倒是可怜了那刘年,原也能同他们一般,享乐个几年,再趁着狗皇帝身子差不多了后逃出宫去,这后半辈子便就不用愁了,却不想没找着好时候,偏偏叫人当了枪使。 思及此,沐纤离不由得冷笑一声,便就引得其身旁的东陵珏扭头瞧她一眼,见其面上的冷笑,心中不由得一紧,念及自己这一路都没陪着沐纤离,竟叫她如今要露出这样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充满愧疚。 随后,东陵珏便就微微一蹙眉,伸手将沐纤离拦进怀中,低声道:“是我没能护住你,护住小鱼儿,这才叫你们遭了这样的劫难。” 而沐纤离一下叫这熟悉的怀抱拦进怀里,原先还不觉得自己如何受苦,只想着叫那些伤她亲人之辈全都付出应有的代价,却不想这叫东陵珏这么一说出来,她一下便就觉着委屈异常,不由得便就红了眼眶。 似是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低落,东陵珏便也没再言语,只小心地拍着沐纤离的背,如同那三个小的刚落地时,他抱着哄那般模样。 同时他又淡淡地朝着身后瞧了眼,便见那黑暗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随后便见影风一抬手,身后跟着的影卫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天机宫,四处查探着。 待沐纤离在东陵珏怀中又埋了一阵后,忽地回过神来,惊恐地看着东陵珏道:“小鱼儿,西子修他的目的不是要称帝,而是毁了西岐!” “但他又坚信他们西岐这所谓的问天秘术真的有用,还说小鱼儿是什么天命之人,献祭了她就能成功……” “按他的想法,这献祭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献的,西岐皇宫就只有天机宫这一处合适……可,可小鱼儿她不是啊,她还那么小,怎回事什么天命之人呢……” 眼见着沐纤离所言越发地语无伦次,东陵珏赶紧握住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双手,柔声安慰道:“不怕,我不会叫小鱼儿出事的。” 说着,东陵珏便见着那头影风正快速地过来,便就道一声,“看,他们回来了……” 却是话还未完,便被飞至跟前的影风,语调严肃地打断了,道:“主子,出事了。” 第757章 出事,到天机宫 便在沐纤离冲出这乾坤殿的那一刻,身后西子修便就狂笑出声,而原本还在殿外的御林军也纷纷冲入殿内,将那才当了几日的二皇子擒住。 至于东陵珏也在沐纤离转身的那一刻紧跟其后,直奔天机宫,而在这二人所行进宫道旁的阴影里,又有十几道叫旁人难以察觉的黑影如影随形。 沐纤离才一奔到天机宫门口,便觉其中安静异常,要放在平时,这宫怕是与那狗皇帝的栖梧宫有得一比,夜夜笙歌,酒池肉林。 却是转念一想,这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狗皇帝都病倒了,他们还怎敢如此奢靡无度,那些个稍有些门道的,早便在前两日偷偷卷了钱财逃出宫去了,一如那关月和张生二人。 倒是可怜了那刘年,原也能同他们一般,享乐个几年,再趁着狗皇帝身子差不多了后逃出宫去,这后半辈子便就不用愁了,却不想没找着好时候,偏偏叫人当了枪使。 思及此,沐纤离不由得冷笑一声,便就引得其身旁的东陵珏扭头瞧她一眼,见其面上的冷笑,心中不由得一紧,念及自己这一路都没陪着沐纤离,竟叫她如今要露出这样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充满愧疚。 随后,东陵珏便就微微一蹙眉,伸手将沐纤离拦进怀中,低声道:“是我没能护住你,护住小鱼儿,这才叫你们遭了这样的劫难。” 而沐纤离一下叫这熟悉的怀抱拦进怀里,原先还不觉得自己如何受苦,只想着叫那些伤她亲人之辈全都付出应有的代价,却不想这叫东陵珏这么一说出来,她一下便就觉着委屈异常,不由得便就红了眼眶。 似是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低落,东陵珏便也没再言语,只小心地拍着沐纤离的背,如同那三个小的刚落地时,他抱着哄那般模样。 同时他又淡淡地朝着身后瞧了眼,便见那黑暗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随后便见影风一抬手,身后跟着的影卫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天机宫,四处查探着。 待沐纤离在东陵珏怀中又埋了一阵后,忽地回过神来,惊恐地看着东陵珏道:“小鱼儿,西子修他的目的不是要称帝,而是毁了西岐!” “但他又坚信他们西岐这所谓的问天秘术真的有用,还说小鱼儿是什么天命之人,献祭了她就能成功……” “按他的想法,这献祭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献的,西岐皇宫就只有天机宫这一处合适……可,可小鱼儿她不是啊,她还那么小,怎回事什么天命之人呢……” 眼见着沐纤离所言越发地语无伦次,东陵珏赶紧握住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双手,柔声安慰道:“不怕,我不会叫小鱼儿出事的。” 说着,东陵珏便见着那头影风正快速地过来,便就道一声,“看,他们回来了……” 却是话还未完,便被飞至跟前的影风,语调严肃地打断了,道:“主子,出事了。” 第758章 回忆,天机宫事 春末夏初,天儿也渐渐地炎热了起来,这西边儿总热得比东边早,才将将入夏,西岐百姓便都已换上薄衫,做生意的做生意,游玩的游玩。 听说过两日便就是西岐新帝登基的日子,又值东陵使团在此,想是会大肆庆祝一番,又闻这新帝乃是先皇独女,也是这西岐史上第一位女帝。 又说先皇,从前也不曾听闻其身子有疾,却是一夜之间忽然病倒,没几日便就去了,那些日子宫中发生了什么,外头的百姓是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寻皇嗣之事,也一下消失了个干净。 是日,沐纤离正躺在院中一颗树下歇息,身上趴着正在熟睡的小鱼儿,身旁立着两个婢女,一个正给她打着扇,另一个则小声备着茶点。 便就在这般清净悠闲的时候,院子外头忽然咋咋呼呼地冲进来一人,才一喊了句“小离儿”便就被突然出现的影卫挡在了月洞门中。 跟在东陵清流身后的周棣见状看了那头两个影卫一眼,见二人只是拦着,并未有旁的动作,便也就没再管。 却是东陵清流叫这影卫拦在了外头,只能冲着院子里头喊道:“小离儿!小爷可是一醒就来找你了,你便不想小爷吗?!” 东陵清流这话一出,不说那头两个影卫,身后周棣便就先开了口,道:“主子慎言。” 东陵清流闻言却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没事儿,七哥在宫里呢,打不着我。”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三人皆是顿住,好在沐纤离那头遣了个婢女过来请东陵清流进去,这才没叫影卫要同周棣打上一场。 东陵清流两三步便就到了沐纤离跟前,正要开口,却是见着其怀中趴着的那个小东西,一下便也没敢大声,只坐在一旁婢女为他搬过来的椅子上,一面道:“她倒是睡得安稳。” 沐纤离闻言瞧一眼边儿上坐着的东陵清流,见其如今的穿着虽仍是偏红色,却是比从前低调不少,不由得感叹其成长,而后便就问道:“你那日究竟生了何事?” 东陵清流听到此问一下就来了劲,瞪圆了眼正要说,却是叫翻了个身的小鱼儿给惊得僵住,而后见她又安静地睡了过去,这才小声说道:“那天你进乾坤殿后,我在外头看见秀……那个偶人了。” 说是东陵清流便就跟着秀秀一路到了天机宫的千机阁,正巧那处立着一个大鼎,他便就躲在大鼎后,想要看看这个秀秀要做些什么。 他悄悄探出头去,秀秀那时候正背着他,而她的背后,竟是贴着一个和西子修一模一样的纸人,他便就看着那纸人张大了嘴,说道:“趁他们还没发现,快杀了她,我那里撑不了多久,沐纤离很快就会察觉。” 这纸人说完,秀秀却是没有动,而东陵清流这时候才发现,她身前的那个高台上,好似放着一个襁褓,虽然他不知道这纸人说的什么意思,但大概也能猜到那襁褓之中便就是小鱼儿。 见此,他心中焦急,却也没时间再去找人,便只能自己想办法救出小鱼儿。 沐纤离听到这儿,下意识地便就伸手拍了拍小鱼儿的背,感受到她还完完整整地在自己怀中睡着,这才又问东陵清流道:“那你那时候想出什么办法来了,最后抱着我女儿躺在血泊之中?” 东陵清流闻言,很是难为情地笑了下,道:“因为她迟迟没动手,那纸人就想控着她下手,这不我一心急,便就冲上去把小鱼儿抱住了嘛……” “后来,我背上好像就被刺了一刀,再后来……我就昏过去了。” 东陵清流说得简单,但沐纤离那时赶到时,便见着他紧紧抱着小鱼儿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若不是因为小鱼儿被嘞得不舒服而大哭出声,她都要以为她的女儿已经被献祭了。 要知道,她看到满地献血的时候,心都凉了。 第758章 回忆,天机宫事 春末夏初,天儿也渐渐地炎热了起来,这西边儿总热得比东边早,才将将入夏,西岐百姓便都已换上薄衫,做生意的做生意,游玩的游玩。 听说过两日便就是西岐新帝登基的日子,又值东陵使团在此,想是会大肆庆祝一番,又闻这新帝乃是先皇独女,也是这西岐史上第一位女帝。 又说先皇,从前也不曾听闻其身子有疾,却是一夜之间忽然病倒,没几日便就去了,那些日子宫中发生了什么,外头的百姓是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寻皇嗣之事,也一下消失了个干净。 是日,沐纤离正躺在院中一颗树下歇息,身上趴着正在熟睡的小鱼儿,身旁立着两个婢女,一个正给她打着扇,另一个则小声备着茶点。 便就在这般清净悠闲的时候,院子外头忽然咋咋呼呼地冲进来一人,才一喊了句“小离儿”便就被突然出现的影卫挡在了月洞门中。 跟在东陵清流身后的周棣见状看了那头两个影卫一眼,见二人只是拦着,并未有旁的动作,便也就没再管。 却是东陵清流叫这影卫拦在了外头,只能冲着院子里头喊道:“小离儿!小爷可是一醒就来找你了,你便不想小爷吗?!” 东陵清流这话一出,不说那头两个影卫,身后周棣便就先开了口,道:“主子慎言。” 东陵清流闻言却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没事儿,七哥在宫里呢,打不着我。”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三人皆是顿住,好在沐纤离那头遣了个婢女过来请东陵清流进去,这才没叫影卫要同周棣打上一场。 东陵清流两三步便就到了沐纤离跟前,正要开口,却是见着其怀中趴着的那个小东西,一下便也没敢大声,只坐在一旁婢女为他搬过来的椅子上,一面道:“她倒是睡得安稳。” 沐纤离闻言瞧一眼边儿上坐着的东陵清流,见其如今的穿着虽仍是偏红色,却是比从前低调不少,不由得感叹其成长,而后便就问道:“你那日究竟生了何事?” 东陵清流听到此问一下就来了劲,瞪圆了眼正要说,却是叫翻了个身的小鱼儿给惊得僵住,而后见她又安静地睡了过去,这才小声说道:“那天你进乾坤殿后,我在外头看见秀……那个偶人了。” 说是东陵清流便就跟着秀秀一路到了天机宫的千机阁,正巧那处立着一个大鼎,他便就躲在大鼎后,想要看看这个秀秀要做些什么。 他悄悄探出头去,秀秀那时候正背着他,而她的背后,竟是贴着一个和西子修一模一样的纸人,他便就看着那纸人张大了嘴,说道:“趁他们还没发现,快杀了她,我那里撑不了多久,沐纤离很快就会察觉。” 这纸人说完,秀秀却是没有动,而东陵清流这时候才发现,她身前的那个高台上,好似放着一个襁褓,虽然他不知道这纸人说的什么意思,但大概也能猜到那襁褓之中便就是小鱼儿。 见此,他心中焦急,却也没时间再去找人,便只能自己想办法救出小鱼儿。 沐纤离听到这儿,下意识地便就伸手拍了拍小鱼儿的背,感受到她还完完整整地在自己怀中睡着,这才又问东陵清流道:“那你那时候想出什么办法来了,最后抱着我女儿躺在血泊之中?” 东陵清流闻言,很是难为情地笑了下,道:“因为她迟迟没动手,那纸人就想控着她下手,这不我一心急,便就冲上去把小鱼儿抱住了嘛……” “后来,我背上好像就被刺了一刀,再后来……我就昏过去了。” 东陵清流说得简单,但沐纤离那时赶到时,便见着他紧紧抱着小鱼儿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若不是因为小鱼儿被嘞得不舒服而大哭出声,她都要以为她的女儿已经被献祭了。 要知道,她看到满地献血的时候,心都凉了。 第759章 新相,司徒大人 沐纤离一面拍着小鱼儿的背,一面想着那晚的事,想东陵清流估计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东陵珏叫影卫几乎是翻遍整个西岐皇宫,也没见着那个叫秀秀的偶人。 又说东陵清流这暗卫,也不知周棣那时候是叫什么事儿耽搁了,竟是叫他主子遭了这罪,许是因着自己擅离职守愧疚,是以这两天那周棣对东陵清流是一个寸步不离。 便这么想着,沐纤离不由得看一眼东陵清流身后立着的周棣,仍旧是那一脸的面无表情,却这时,她便就注意到了那头院外的月洞门又被影卫拦下一人来。 不过因着沐纤离事先同他们说过,是以月洞门那头那人也就证明身份后,便给让了进来。 东陵清流并没察觉,却是沐纤离先看着来人,淡声道:“百里大人,别来无恙啊。” “太子妃殿下言重。”那来人闻言笑道,这会儿东陵清流便也听到,于是扭头看去,一见那人面貌,便是惊道:“哟,说书的,你今儿穿得像模像样的啊。” 来人闻言不过笑笑,并不回话。 东陵清流那日后睡了许久,是以这后来发生的许多事都不清楚,前有太子被废,丞相倒台,后有西子修被捕,天机宫事,西岐这朝堂一下便就颓废了下去。 朝中忠诚一时群龙无首,唯有那萧太傅德高望重仍旧在位,但这一位却是个古板的,只认皇室正统,这眼见着西岐皇室已无后人,便是心如死灰,要以身致仕,叫朝上众人一时惊恐不已。 好在这时,失踪了好些日子的西岐公主西子灵回到了朝上,这才叫萧太傅这位老臣留了下来,但西子灵到底是女子,即便当真是西岐正统,却还是叫那萧太傅犹豫了瞬。 便就在这两相难之际,东陵使团的使者参见,另西岐众人都没想到的是,来者竟是东陵的太子殿下,虽说东陵皇城所生之事,此前也有流出风声,但具体如何却是无人知晓。 这一国太子来访自不能无主君招待,是以,虽萧太傅还未承认西子灵为皇储,但作为如今唯一的皇室,便只能由西子灵在主位招待,期间东陵珏竟是说出东陵皇城之事与西岐那皇子西子修有关,这才使得他出使西岐讨个说法。 这事当不当得真,全凭东陵珏的一张嘴,但因着西岐如今的境况,也无人敢去反驳这个东陵的太子,毕竟东陵本就是强国,若是一个说不拢便又是一场战事。 别说是西岐现在,便就是从前的西岐,也不能同东陵相抵抗。 又到如此为难之时,不想那一向叫众人觉得任性娇纵的西子灵公主竟是适时提了几点赔偿,不算大,但既不会太抬举东陵,也不会叫西岐失了面子,一时间连那萧太傅都对这公主殿下有所改观,不由得重新思量。 在往后的事,便就顺理成章了,至于这一番宴上谈话是不是沐纤离早便同西子灵说好的,却也不会告诉旁人就是了。 便如此,沐纤离对着东陵清流指了指一盘站着的王李,道:“这位是新任的相爷,司徒成。” “你方才还唤他百里……”东陵清流一时不解道,却是叫沐纤离轻笑一声,道:“这新相父姓百里,我这样叫却也没错。” 那头王李,也便就是司徒成闻言笑笑,道:“太子妃殿下气我借你们的手推翻了百里桧,这确实是我的不是。” “这不是为了给太子妃殿下赔礼,特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司徒成并未不快沐纤离唤他“百里”,只笑着说道,倒是沐纤离听后看他一眼后又收了回来,淡淡道一句,“司徒大人。” 第759章 新相,司徒大人 沐纤离一面拍着小鱼儿的背,一面想着那晚的事,想东陵清流估计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东陵珏叫影卫几乎是翻遍整个西岐皇宫,也没见着那个叫秀秀的偶人。 又说东陵清流这暗卫,也不知周棣那时候是叫什么事儿耽搁了,竟是叫他主子遭了这罪,许是因着自己擅离职守愧疚,是以这两天那周棣对东陵清流是一个寸步不离。 便这么想着,沐纤离不由得看一眼东陵清流身后立着的周棣,仍旧是那一脸的面无表情,却这时,她便就注意到了那头院外的月洞门又被影卫拦下一人来。 不过因着沐纤离事先同他们说过,是以月洞门那头那人也就证明身份后,便给让了进来。 东陵清流并没察觉,却是沐纤离先看着来人,淡声道:“百里大人,别来无恙啊。” “太子妃殿下言重。”那来人闻言笑道,这会儿东陵清流便也听到,于是扭头看去,一见那人面貌,便是惊道:“哟,说书的,你今儿穿得像模像样的啊。” 来人闻言不过笑笑,并不回话。 东陵清流那日后睡了许久,是以这后来发生的许多事都不清楚,前有太子被废,丞相倒台,后有西子修被捕,天机宫事,西岐这朝堂一下便就颓废了下去。 朝中忠诚一时群龙无首,唯有那萧太傅德高望重仍旧在位,但这一位却是个古板的,只认皇室正统,这眼见着西岐皇室已无后人,便是心如死灰,要以身致仕,叫朝上众人一时惊恐不已。 好在这时,失踪了好些日子的西岐公主西子灵回到了朝上,这才叫萧太傅这位老臣留了下来,但西子灵到底是女子,即便当真是西岐正统,却还是叫那萧太傅犹豫了瞬。 便就在这两相难之际,东陵使团的使者参见,另西岐众人都没想到的是,来者竟是东陵的太子殿下,虽说东陵皇城所生之事,此前也有流出风声,但具体如何却是无人知晓。 这一国太子来访自不能无主君招待,是以,虽萧太傅还未承认西子灵为皇储,但作为如今唯一的皇室,便只能由西子灵在主位招待,期间东陵珏竟是说出东陵皇城之事与西岐那皇子西子修有关,这才使得他出使西岐讨个说法。 这事当不当得真,全凭东陵珏的一张嘴,但因着西岐如今的境况,也无人敢去反驳这个东陵的太子,毕竟东陵本就是强国,若是一个说不拢便又是一场战事。 别说是西岐现在,便就是从前的西岐,也不能同东陵相抵抗。 又到如此为难之时,不想那一向叫众人觉得任性娇纵的西子灵公主竟是适时提了几点赔偿,不算大,但既不会太抬举东陵,也不会叫西岐失了面子,一时间连那萧太傅都对这公主殿下有所改观,不由得重新思量。 在往后的事,便就顺理成章了,至于这一番宴上谈话是不是沐纤离早便同西子灵说好的,却也不会告诉旁人就是了。 便如此,沐纤离对着东陵清流指了指一盘站着的王李,道:“这位是新任的相爷,司徒成。” “你方才还唤他百里……”东陵清流一时不解道,却是叫沐纤离轻笑一声,道:“这新相父姓百里,我这样叫却也没错。” 那头王李,也便就是司徒成闻言笑笑,道:“太子妃殿下气我借你们的手推翻了百里桧,这确实是我的不是。” “这不是为了给太子妃殿下赔礼,特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司徒成并未不快沐纤离唤他“百里”,只笑着说道,倒是沐纤离听后看他一眼后又收了回来,淡淡道一句,“司徒大人。” 第760章 结果,渐渐落幕 司徒成听沐纤离这一声“司徒大人”,面上的笑这才又大了些,也不同她卖关子,便就道:“虽先前太子殿下有过嘱咐,道这事儿同他说就好,他自会转告太子妃殿下。” “但我想着,怎么说我也曾是要投入烈焰军中之人,自该是以军令为先。”司徒成冲着沐纤离笑笑,而后道:“在城西的一处巷子里,就趴在地上,看模样是在跑时遇了什么事,突然就死了。” “她本也不是活人。”沐纤离听完司徒成这话不由得轻声道了句,司徒成也听得,便笑道:“太子妃殿下这话倒是应验了,那人寻到时,确实已经没了人样。” “虽面容还能瞧出和女帝有几分相似,但神情如雕刻,身上各处都成了一段一段,如人偶那般。”司徒成说完,那头原先还不知道这二人在这儿打什么哑谜的东陵清流也终于明白了一些,便问道:“你们说秀秀啊?” 沐纤离闻言睨东陵清流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未如当初在东陵皇城那般对这人在意至极,这才又收回眼,想起司徒成方才说的东陵珏的嘱咐,微微蹙眉。 不过很快,她便又将眉头舒展了开来,心道:既然他有意护着自己,她便心安理得地受着便是,左右东陵珏也不会害了自己。 而后,沐纤离便也没再想这些事,司徒成那头却是又问了一句要不要去看看,叫她给回绝了,在之后,是司徒成也没再端着他那新相的架子,沐纤离让人找了张椅子给他,他便坐下给另二人说起进来市井的那些流言来。 又说回西岐皇宫之中,今日东陵珏也进宫去了,虽明面上着东陵使团是住在西岐安排的驿馆里,但驿馆里头终究是西岐的势力。 他恐自己一不注意叫人伤了沐纤离和小鱼儿,是以暗地里,沐纤离便就被安排在司徒成这儿,也便就是从前的百里相府,至于他自己,本就来去自如,即便是也待在这相府,也无人知晓。 便这日,东陵珏进宫同西子灵象征性地会过一次面后,便就被告知人已经带过来了,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去问了。 因着那西子修虽从前都是以宫女的身份,但如今到底是恢复了皇子的名号,是以也不好随意将他下了大牢,便如是,其关押地方特殊,将人提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东陵珏走在密道里,忽想起方才在外头看到的宫殿牌面,上书“紫灵宫”三个大字,他是东陵人不错,却不表示他对于这西岐皇宫是一无所知,况且那日救离儿之时还来过一回。 在看这密道的通向,可不就是当初那个疯了的西子墨,亦或是说百里子墨关西子灵的地方么,不想西子灵竟会将人关押到这处。 东陵珏看着眼前出现的石门轻笑了一声,未免日后叫人拿此来说事,说他一界别国太子入他们女帝昔日寝宫是别有居心,过来时他也稍稍遮掩了一番。 虽说他东陵珏从不在意众人口舌,却是不能叫这些污言秽语去糟践了沐纤离的清净。 思及此,东陵珏便就缓缓转动机关,眼前的石室门缓缓开启。 第760章 结果,渐渐落幕 司徒成听沐纤离这一声“司徒大人”,面上的笑这才又大了些,也不同她卖关子,便就道:“虽先前太子殿下有过嘱咐,道这事儿同他说就好,他自会转告太子妃殿下。” “但我想着,怎么说我也曾是要投入烈焰军中之人,自该是以军令为先。”司徒成冲着沐纤离笑笑,而后道:“在城西的一处巷子里,就趴在地上,看模样是在跑时遇了什么事,突然就死了。” “她本也不是活人。”沐纤离听完司徒成这话不由得轻声道了句,司徒成也听得,便笑道:“太子妃殿下这话倒是应验了,那人寻到时,确实已经没了人样。” “虽面容还能瞧出和女帝有几分相似,但神情如雕刻,身上各处都成了一段一段,如人偶那般。”司徒成说完,那头原先还不知道这二人在这儿打什么哑谜的东陵清流也终于明白了一些,便问道:“你们说秀秀啊?” 沐纤离闻言睨东陵清流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未如当初在东陵皇城那般对这人在意至极,这才又收回眼,想起司徒成方才说的东陵珏的嘱咐,微微蹙眉。 不过很快,她便又将眉头舒展了开来,心道:既然他有意护着自己,她便心安理得地受着便是,左右东陵珏也不会害了自己。 而后,沐纤离便也没再想这些事,司徒成那头却是又问了一句要不要去看看,叫她给回绝了,在之后,是司徒成也没再端着他那新相的架子,沐纤离让人找了张椅子给他,他便坐下给另二人说起进来市井的那些流言来。 又说回西岐皇宫之中,今日东陵珏也进宫去了,虽明面上着东陵使团是住在西岐安排的驿馆里,但驿馆里头终究是西岐的势力。 他恐自己一不注意叫人伤了沐纤离和小鱼儿,是以暗地里,沐纤离便就被安排在司徒成这儿,也便就是从前的百里相府,至于他自己,本就来去自如,即便是也待在这相府,也无人知晓。 便这日,东陵珏进宫同西子灵象征性地会过一次面后,便就被告知人已经带过来了,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去问了。 因着那西子修虽从前都是以宫女的身份,但如今到底是恢复了皇子的名号,是以也不好随意将他下了大牢,便如是,其关押地方特殊,将人提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东陵珏走在密道里,忽想起方才在外头看到的宫殿牌面,上书“紫灵宫”三个大字,他是东陵人不错,却不表示他对于这西岐皇宫是一无所知,况且那日救离儿之时还来过一回。 在看这密道的通向,可不就是当初那个疯了的西子墨,亦或是说百里子墨关西子灵的地方么,不想西子灵竟会将人关押到这处。 东陵珏看着眼前出现的石门轻笑了一声,未免日后叫人拿此来说事,说他一界别国太子入他们女帝昔日寝宫是别有居心,过来时他也稍稍遮掩了一番。 虽说他东陵珏从不在意众人口舌,却是不能叫这些污言秽语去糟践了沐纤离的清净。 思及此,东陵珏便就缓缓转动机关,眼前的石室门缓缓开启。 第761章 大结局 这石室在地下,本不该有光,却是在石门开启后,里头一片亮堂,却又不同于寻常的烛光,带了一抹幽绿,照亮了整个石室。 东陵珏见状轻笑,这石室原先也不知是何人所建,却是叫西子墨给知道了,这西子墨对他这个“妹妹”也真是疼爱有加,竟也舍得在室内镶了四颗夜明珠。 要知道西岐不想东陵那般临海,夜明珠这般东西,可都是别处进贡来的,在西岐,算得上是稀罕物件了。 这念头也不过就在东陵珏脑海中过了一瞬,随后他便就踏步走进了这石室,看着其正中,原先锁着西子灵的地方,如今却是锁了个西子修。 西子修醒着,但即便是听到有人来,也并抬头,就那么颓废地拉拢着。 东陵珏却是不管他,走进了后也没想同他寒暄,只径直道:“那个人偶找到了。” 听到这声,这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西子修这才有了点动静,微微晃了晃,低声道:“那是我妹妹……” 东陵珏闻言却是一笑,又道:“你哪里有什么妹妹。” “那是我妹妹……”西子修充耳不闻,仍旧一遍遍地喃喃道,东陵珏听着又是一笑,却是笑不达眼底,深处好似还带着一股子寒意,看着下头的西子修笑道:“本宫前些日子在宫外,碰巧遇到个老妪。” “这老妪同本宫说了个故事,有趣得很,本宫也想让二皇子殿下也开心开心。”东陵珏这话说着,见下头跪坐着的西子修微微一顿,口里的喃喃自语也停了下来,不禁眯眼笑了笑。 “那老妪从前在宫中当宫女,总是不经意要知道好些辛秘,便说从前同这老妪在一个宫里头做事的那个宫女,便就是个有趣之人。” 西岐的皇帝年轻时风流,相貌不错又是九五至尊,总惹得好多人抱着鱼跃龙门,成龙成凤的心思,但因着皇后百里锦是个善妒之人,是以即便是皇帝再如何花草丛中过,也不曾有人真能飞上枝头。 却是有个宫女,样貌不错,心思也通透,心中念想深了,便就一日夜深,故作受命去了风流皇帝的寝宫,有了一段露水情缘,却是在皇帝睡着后,又收拾好自己的物件独自离去。 这般一来,自是叫从未有过如此体验的皇帝心中难耐,便满宫城地寻这宫女,皇后听到风声也暗地里派人找这宫女,可惜两边人都没寻到。 要不怎么说这宫女心思通透,她这才勾起皇帝的心思便就多了起来,一面叫皇帝挂念,一面又能防止百里锦对她下毒手,是以,在宫中这阵子风声稍稍过去,这宫女便就又悄悄来到皇帝寝宫,叫皇帝对她是疼爱非常。 便这么一来二去,这宫女竟是在百里锦的眼皮子底下怀上了孩子…… “别说了……”西子修喃喃了一句,东陵珏却仍旧不停,随后西子修便就挣扎了起来,晃动着锁链哗啦作响,随即抬头对着东陵珏怒吼道:“闭嘴!” 却是这话才一喊出声,便就叫东陵珏一脚将人踹飞出去,直直撞到后边的石壁上,又毫无生气地落了下来。 东陵珏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模样轻笑,道:“离儿为人母,心便就软了些,不会对你如何。” “但二皇子殿下可要看清楚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东陵珏说着上前了几步,也不管西子修如今口中还喃喃着的“别说了”,犹自说道:“为了防着百里锦发觉,那孩子是宫女独自偷生下来的,也没给稳婆见过,是以宫女一开始并未发现孩子的异样。” “孩子生下来后,宫女便偷偷去找了皇帝,想要皇帝给自己一个名分,却不想那时候百里家在朝堂上势力不小,又正值百里锦也有了身孕。”东陵珏说着嗤笑一声,接着道:“西帝怕百里家怕得狠,但终究是个多情人,也不忍发怒这宫女偷偷将孩子生下来,便叫她将孩子溺死,便仍旧许她留在宫中。” “那宫女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失魂落魄地回去,但终究是不忍心将那孩子溺死,便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养了几年,直到发现那孩子与旁人不同的地方。” “没有……不是……不要……”似是回想起了那日的景象,西子修口中喃喃着,抱头往后缩去,但他身后是一堵石墙,哪里还能退。 东陵珏不理会他,仍旧说着,道:“那一直被关在衣橱中,唯有夜间才能出来走两步,而那宫女在这几年的担惊受怕中,早便有些疯疯癫癫,发病时便对那孩子拳脚相向,叫其痛苦不堪。” “终于到了那一日,发现孩子不同的那个宫女终于是叫这件事给逼疯了,一心要杀了这个怪物,不想叫早便不正常了的孩子给反杀了,有趣的是,这孩子还将那宫女制成了人偶,叫她妹妹……” “不是的,不是的!”西子修在地上抱头哭喊,却也只有这三个字,东陵珏见着他这模样,这才冷着一张脸转身走出密道,对着在外头候着的影风道:“和她说,人我要了——别对他太好。” 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影风说的,影风在后头垂头应下,东陵珏便就径直出了紫灵宫,也没再同西子灵打一声招呼,便就坐车离宫去沐纤离那儿了。 西子修是西岐的家事,他东陵珏本不该管,错就错在这人他动了自己的离儿。 打从一开始,便就没有秀秀这么个人,更没有什么西岐秘术,便是那人俑之术也不过是民间传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西子修的自导自演,他是双性人,而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他,一个便就是他的“妹妹”。 只不过他“妹妹”在东陵时候对东陵清流产生了感情,便生了想要掌控这句身体的心思,这才叫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弄垮东陵的计划,往西岐回去,而东陵清流那时的状态,也不过是其下了什么迷药罢了。 至于后来这人一路引离儿到南禹又到雷州城,便就是他那“妹妹”在作祟了,这“妹妹”对东陵清流的心思未了,便会时不时出来一遭,想着离儿曾是东陵清流的心上人,便想要置其于死地,奈何她能掌控这具身体的时间不多,便只能将离儿引去险地,借刀杀人。 想到这儿,东陵珏的眸光又愣了愣,复想起司徒成托人来告知那人偶之事,想也是那夜,东陵清流受伤惊醒了这个“妹妹”,一时间控制了身躯,便就吓跑了。 不过西子修到底是本体,很快便就躲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而那秀秀,也算是彻底地“死”了,既然“妹妹”都已经没了,那装妹妹的人偶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马车停下,外头人唤一句“主子,到了”,东陵珏这才舒了一口气,走进府邸,方才来到沐纤离所在的院落外,便听得里头人传来欢声笑语。 入内一看,便见司徒成还端着一副说书人的架子,而一旁坐着的沐纤离和东陵清流都笑不可遏,连那半大的小鱼儿都不明所以地跟着笑。 沐纤离扭头见着东陵珏回来,不由得又是笑了开来,道:“都说好了?那我们要回去了吗?” “不回去。”东陵珏走到沐纤离边儿上,将母女二人一同揽到怀里,而自己便就坐在沐纤离原先的位置上,沐纤离也不羞,只坐起身回头问他,道:“那东陵那边怎么办。” “自有三哥顶着。”东陵珏说着看沐纤离笑笑,又道:“东陵使团还需在西岐待些日子。” 沐纤离看着东陵珏眼中的笑意,知道他这话中的意思,便也就笑了开来,回头对着司徒成道:“那便就要麻烦司徒丞相了。” “下官的荣幸。”司徒成冲着沐纤离行一礼道。 “那子言,子骁如何?” “自有舅母爱护。” …… ——全文完—— 第761章 大结局 这石室在地下,本不该有光,却是在石门开启后,里头一片亮堂,却又不同于寻常的烛光,带了一抹幽绿,照亮了整个石室。 东陵珏见状轻笑,这石室原先也不知是何人所建,却是叫西子墨给知道了,这西子墨对他这个“妹妹”也真是疼爱有加,竟也舍得在室内镶了四颗夜明珠。 要知道西岐不想东陵那般临海,夜明珠这般东西,可都是别处进贡来的,在西岐,算得上是稀罕物件了。 这念头也不过就在东陵珏脑海中过了一瞬,随后他便就踏步走进了这石室,看着其正中,原先锁着西子灵的地方,如今却是锁了个西子修。 西子修醒着,但即便是听到有人来,也并抬头,就那么颓废地拉拢着。 东陵珏却是不管他,走进了后也没想同他寒暄,只径直道:“那个人偶找到了。” 听到这声,这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西子修这才有了点动静,微微晃了晃,低声道:“那是我妹妹……” 东陵珏闻言却是一笑,又道:“你哪里有什么妹妹。” “那是我妹妹……”西子修充耳不闻,仍旧一遍遍地喃喃道,东陵珏听着又是一笑,却是笑不达眼底,深处好似还带着一股子寒意,看着下头的西子修笑道:“本宫前些日子在宫外,碰巧遇到个老妪。” “这老妪同本宫说了个故事,有趣得很,本宫也想让二皇子殿下也开心开心。”东陵珏这话说着,见下头跪坐着的西子修微微一顿,口里的喃喃自语也停了下来,不禁眯眼笑了笑。 “那老妪从前在宫中当宫女,总是不经意要知道好些辛秘,便说从前同这老妪在一个宫里头做事的那个宫女,便就是个有趣之人。” 西岐的皇帝年轻时风流,相貌不错又是九五至尊,总惹得好多人抱着鱼跃龙门,成龙成凤的心思,但因着皇后百里锦是个善妒之人,是以即便是皇帝再如何花草丛中过,也不曾有人真能飞上枝头。 却是有个宫女,样貌不错,心思也通透,心中念想深了,便就一日夜深,故作受命去了风流皇帝的寝宫,有了一段露水情缘,却是在皇帝睡着后,又收拾好自己的物件独自离去。 这般一来,自是叫从未有过如此体验的皇帝心中难耐,便满宫城地寻这宫女,皇后听到风声也暗地里派人找这宫女,可惜两边人都没寻到。 要不怎么说这宫女心思通透,她这才勾起皇帝的心思便就多了起来,一面叫皇帝挂念,一面又能防止百里锦对她下毒手,是以,在宫中这阵子风声稍稍过去,这宫女便就又悄悄来到皇帝寝宫,叫皇帝对她是疼爱非常。 便这么一来二去,这宫女竟是在百里锦的眼皮子底下怀上了孩子…… “别说了……”西子修喃喃了一句,东陵珏却仍旧不停,随后西子修便就挣扎了起来,晃动着锁链哗啦作响,随即抬头对着东陵珏怒吼道:“闭嘴!” 却是这话才一喊出声,便就叫东陵珏一脚将人踹飞出去,直直撞到后边的石壁上,又毫无生气地落了下来。 东陵珏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模样轻笑,道:“离儿为人母,心便就软了些,不会对你如何。” “但二皇子殿下可要看清楚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东陵珏说着上前了几步,也不管西子修如今口中还喃喃着的“别说了”,犹自说道:“为了防着百里锦发觉,那孩子是宫女独自偷生下来的,也没给稳婆见过,是以宫女一开始并未发现孩子的异样。” “孩子生下来后,宫女便偷偷去找了皇帝,想要皇帝给自己一个名分,却不想那时候百里家在朝堂上势力不小,又正值百里锦也有了身孕。”东陵珏说着嗤笑一声,接着道:“西帝怕百里家怕得狠,但终究是个多情人,也不忍发怒这宫女偷偷将孩子生下来,便叫她将孩子溺死,便仍旧许她留在宫中。” “那宫女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失魂落魄地回去,但终究是不忍心将那孩子溺死,便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养了几年,直到发现那孩子与旁人不同的地方。” “没有……不是……不要……”似是回想起了那日的景象,西子修口中喃喃着,抱头往后缩去,但他身后是一堵石墙,哪里还能退。 东陵珏不理会他,仍旧说着,道:“那一直被关在衣橱中,唯有夜间才能出来走两步,而那宫女在这几年的担惊受怕中,早便有些疯疯癫癫,发病时便对那孩子拳脚相向,叫其痛苦不堪。” “终于到了那一日,发现孩子不同的那个宫女终于是叫这件事给逼疯了,一心要杀了这个怪物,不想叫早便不正常了的孩子给反杀了,有趣的是,这孩子还将那宫女制成了人偶,叫她妹妹……” “不是的,不是的!”西子修在地上抱头哭喊,却也只有这三个字,东陵珏见着他这模样,这才冷着一张脸转身走出密道,对着在外头候着的影风道:“和她说,人我要了——别对他太好。” 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影风说的,影风在后头垂头应下,东陵珏便就径直出了紫灵宫,也没再同西子灵打一声招呼,便就坐车离宫去沐纤离那儿了。 西子修是西岐的家事,他东陵珏本不该管,错就错在这人他动了自己的离儿。 打从一开始,便就没有秀秀这么个人,更没有什么西岐秘术,便是那人俑之术也不过是民间传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西子修的自导自演,他是双性人,而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他,一个便就是他的“妹妹”。 只不过他“妹妹”在东陵时候对东陵清流产生了感情,便生了想要掌控这句身体的心思,这才叫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弄垮东陵的计划,往西岐回去,而东陵清流那时的状态,也不过是其下了什么迷药罢了。 至于后来这人一路引离儿到南禹又到雷州城,便就是他那“妹妹”在作祟了,这“妹妹”对东陵清流的心思未了,便会时不时出来一遭,想着离儿曾是东陵清流的心上人,便想要置其于死地,奈何她能掌控这具身体的时间不多,便只能将离儿引去险地,借刀杀人。 想到这儿,东陵珏的眸光又愣了愣,复想起司徒成托人来告知那人偶之事,想也是那夜,东陵清流受伤惊醒了这个“妹妹”,一时间控制了身躯,便就吓跑了。 不过西子修到底是本体,很快便就躲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而那秀秀,也算是彻底地“死”了,既然“妹妹”都已经没了,那装妹妹的人偶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马车停下,外头人唤一句“主子,到了”,东陵珏这才舒了一口气,走进府邸,方才来到沐纤离所在的院落外,便听得里头人传来欢声笑语。 入内一看,便见司徒成还端着一副说书人的架子,而一旁坐着的沐纤离和东陵清流都笑不可遏,连那半大的小鱼儿都不明所以地跟着笑。 沐纤离扭头见着东陵珏回来,不由得又是笑了开来,道:“都说好了?那我们要回去了吗?” “不回去。”东陵珏走到沐纤离边儿上,将母女二人一同揽到怀里,而自己便就坐在沐纤离原先的位置上,沐纤离也不羞,只坐起身回头问他,道:“那东陵那边怎么办。” “自有三哥顶着。”东陵珏说着看沐纤离笑笑,又道:“东陵使团还需在西岐待些日子。” 沐纤离看着东陵珏眼中的笑意,知道他这话中的意思,便也就笑了开来,回头对着司徒成道:“那便就要麻烦司徒丞相了。” “下官的荣幸。”司徒成冲着沐纤离行一礼道。 “那子言,子骁如何?” “自有舅母爱护。”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