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泪到天明》 第1章 永远记住(1) 到了下午,风虽然小了许多,但天上的雨还哗哗下着,凄景照常。在小山岭哭得伤心至极,精疲力尽的杨玉秀 ,在儿子许仁华和刘二嫂的搀扶下回家来了。他们进了家中院子,陈叶琴、杨老师、及王静和王娟他们正打着 雨伞立在屋檐口,等待着他们回来。 目睹此景,王静首先叫了起来:“杨老师,他们怎么会这样?”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老师道:“看看再说!” “是不是许仁华的母亲病了?”王娟插嘴道。 “仁华,二妈,伯母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陈叶琴撑着伞迎上他们问。 面对着陈叶琴的询问 ,杨玉秀哭,许仁华哭,刘二嫂哭,他们三人都在哭,谁也没有回答她,她只好搀着杨玉秀,来到许家的门檐 口。刘二嫂哭着,掏着钥匙开了客堂的门,杨玉秀被扶进门,来到客堂。 “大嫂,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杨老师落下雨伞,跟着杨玉秀急切地问。 杨玉秀只是哭,不说话,心中万分悲伤。杨老师目睹她这样悲伤,忙去扶杨玉秀坐下,然后,他拉着许仁华的 手臂问道:“仁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快告诉老师,老师或许能够帮助你们,快说呀!” “是啊,快说呀,说出来我们同学都会相帮的!”王静望着哽咽着的许仁华道。 “仁华,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告诉我!啊!”陈叶琴眼眶被泪水润湿,她催促道:“我们一定 会相帮的!” 许仁华只是哭,不说话。 “仁华,说呀!快说呀!告诉我们,啊!”陈叶琴催着,而许仁华还是哭着不说话,陈叶琴像觉察了什么,感 到心中一冷,急忙问道:“仁华,你姐姐呢?啊!她在哪儿?怎么不见她?是不是你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快 告诉我们呀,仁华!” 陈叶琴问着,杨玉秀似乎哭得更伤心,许仁华也难以抑制住自己的百般悲伤,哭出声来,陈叶琴拉了拉他道: “仁华……!你姐姐……” “顾云掳强奸了我姐姐……呜……”许仁华痛心地哭。 “啊!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这么无耻? 怎么这么下流?”陈叶琴大吃一惊道。 “这个畜生!禽兽!他属什么干部?狗屁不如!”杨老师气愤地骂道。 “这个流氓,他不得好死!”王静骂道。 “这宗流氓,要把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王娟插嘴道。 “仁华,你姐姐……她现在在哪儿?怎么不见你姐姐?啊!”陈叶琴泪盈眼眶,慌忙问道。 “我姐姐……她……她在小山岭投泉自杀了!”许仁华哭着说。 “啊!”陈叶琴泪水流了出来,像呆了似的唠叨:“这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这不会的!仁娟姐……”她 终于哭了出来。陈叶琴的哭,从而也使王静、王娟淌着眼泪,悲沉至极。杨老师沉痛万般,他疾呼怜悯,这年 轻的姑娘遭此厄运,这真是太不幸了。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过度的悲伤又有何用?畜生顾云掳他听不到, 就是听到了,他也逍遥法外,无法无天。以及被恶魔葬送了生命的许仁娟,她还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吗?不能! 根本不能!永远不能了!所以,杨老师想到这,他必须安慰极度痛苦中的杨玉秀,要她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同 许仁华要节哀为切,坚强地活下来。于是,他推了推垂头哭泣中的杨玉秀道:“大嫂,你要节哀顺便,不要太 伤心,要想开点!想开点啊!” “乖乖,我的乖乖,你……死的……好可怜啦!乖乖哎!”杨玉秀低声悲伤地哭着,她像似没有听到杨老师的 话,想着孩子,十分痛苦。 “大嫂,我知道你很伤心,很痛苦,我是不该劝你的,但是,孩子她已经去了,你再伤心,再痛苦,你也挽救 不了孩子的生命,孩子她再也不会站到你的面前来,是不是呀?大嫂!”杨老师眼角溢出泪水,和切地劝着她 ,她拉住杨老师的手,望着他哭着说:“杨老师,我家仁娟……她死得太可怜了,她还是个孩子,她一朵鲜花 还没开啊,杨老师!” “大嫂,这我知道,孩子她的确死得可怜,死得很惨,可是,你不能老是这样下去啊,这样下去,会影响你的 身体,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你的身体将是许家的一切,是仁华的一切,仁华……他,全靠你了,大嫂!” 杨老师劝说着。 “仁娟,呜……”杨玉秀一阵凄伤的哭。 “玉秀!你已经哭到现在了,别哭了,玉秀!这等悲哭,你是吃不消的,玉秀!”一直避在一旁刮着眼角上泪 水的刘二嫂推着杨玉秀的肩头。 可杨玉秀抑郁不住自己的悲伤,她要哭,想来想去她还是要哭,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溢出来,满出来,淌了流, 流了淌,汹涌不断,她意味着自己不仅失去了一个好女儿,而且许家从此失去了一个砥柱的持家人。所以,她 痛苦她和仁华的现在,愁苦她和仁华的将来,将来将该怎么办? “阿姨,你别难过了,要注意保重自己,切勿太伤心,太吃力了,啊,阿姨!我……还有杨老师他们……会帮 助你们的!”陈叶琴劝说道。 “对,你们家有事我们来做,你们家缺粮,我们大家尽力想办法,能帮则帮。”王静插嘴道:“阿姨,你别难 过,啊!” “乖乖!我的好乖乖!”杨玉秀突然直起身,抱着房门口边许仁娟系挂着的春秋衫,伤心地哭:“乖乖哎,妈 妈再也见不到……我乖乖了。” “阿姨!”陈叶琴首先抱住杨玉秀。 “妈!”许仁华走过来拉住母亲的手臂。 “玉秀!你不能再这样啦!这样你的身体是会垮下去的!玉秀!”刘二嫂拉着她的手臂。 “大嫂,听我们的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接着杨老师和王静及王娟也围到杨玉秀面前。 “阿姨,你还是想想仁华,啊!他不能没有你啊,阿姨!”王静淌着眼泪道。 “阿姨,人死不能复生,你怎么哭也是没用的,你和仁华要好好地活下来,好吗?”王娟劝道。 面对大家的劝说,杨玉秀不以为然,她将悲苦变为憎恨,紧紧捏住女儿的春秋衫气愤道:“顾云掳,你这个害 人精,你这宗畜生,你这条恶狼,我家没杀你家的人,没放你家的火,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缺德啊?害 死我的丈夫不算,还害死我的女儿,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呜……”她愤恨骂着哭着。 母亲杨玉秀的百般悲伤,激发了许仁华的万丈怒火,他抑制住悲哭,离开母亲,操起香柜头上的菜刀,急步跑 出家门。 “仁华,你要上哪去?你回来!”发现他的刘二嫂首先叫着追上他。 “仁华!”陈叶琴松开杨玉秀的手臂,第二个追上他,一把将他抱住:“你上哪儿?拿刀干嘛?想要报仇?” “我要找到顾云掳,杀了他这个王八蛋,替我姐姐报仇血恨!”许仁华挣脱着回答。 “你不能!你不能啊!你万万不能去啊!”陈叶琴紧紧抱住他,哀求着:“我不会让你去的!我是不会让你去 的!你不能! 你不能去!” “不行,我要去!我定要杀了他,替我爸爸和姐姐报仇!”许仁华执意要去。 “仁华,你不能去,顾云掳心狠手辣,你去了会送命的!”刘二嫂劝道。 “为了我爸爸,我姐姐,还有……学海哥……我这条命……死了也值得,只要能杀死他这个畜生……”许仁华 哽咽着说。 “你能杀了他吗?他代表政府?人多势众,你是上不了他的身的,快把刀给我!我求求你,把刀给我,你是不 能去的!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去送死……阿姨她怎么办?我……”陈叶琴的眼泪流了出来:“把刀给我!”她 夺着他的刀。 “不!我要去!我与顾云掳不共戴天,我要亲手杀了他,我才解恨!”许仁华执意着不肯放下手中的刀:“让我 去,我要杀了他!”他说着不断挣着陈叶琴拥抱着他的手。 “你不能去,我是坚决不肯让你去的!”陈叶琴始终不肯松开自己的手:“仁华……” “仁华!你要干什么?”这时,杨老师和王静、王娟一起来到许仁华的面前。 “我要去杀了他,杀死这个畜生!”许仁华挣脱着,拿刀的手高高举着。 “仁华,把刀给我!这么冲动,去了你会送命!”杨老师一跃,夺下他手上的刀,拉着他进屋:“走,跟我进 屋!” “杨老师,把刀给我,让我去!让我去!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王八蛋!”许仁华哽咽着,随杨老师跑着 。 “乖乖,你要上哪里去?”杨玉秀迎上儿子流着泪。 “阿姨,他要去寻顾云掳报仇!”陈叶琴道。 “这不行!这是不行的!乖,你不能啦!不能啦!”杨玉秀流着泪。 “坐下!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冲动!”杨老师把许仁华安置在靠在桌边的凳子上,一边将手中的刀放在桌当中 说:“顾云掳你杀得了他吗?他代表政府,他可以以政府的名义压你,整你,揍你,甚至把你推进牢房,后果 你想过吗?还有,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妈她怎么办?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吗?这样你忍心吗?” “乖!算妈妈求你,你不能去寻顾云掳报仇,妈失去你爸爸,又失去你姐姐,现在妈妈只剩下你一人在我的身 边,妈是不想失去你的呀!你知道吗?乖!”杨玉秀哭着跪在儿子的面前:“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是不是?是 不是?我的乖乖 ,是不是呀?妈妈不能没有你,妈妈是不能没有你的!你就是妈的一切!你知道吗? 知道吗?” “妈,你不能这样,我听你的!听你的!你起来,妈!”许仁华哭着扶住母亲:“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 !” “阿姨,起来,仁华已经说了,他听你的!”陈叶琴说着,扶着杨玉秀:“他是不会离开你的!” “玉秀,起来,这是仁华他一时冲动,他会依从你的!”刘二嫂说着,将杨玉秀扶坐在一张小凳上,杨玉秀在 低声哭泣。 “妈!”许仁华有点舍不得母亲,流着眼泪叫着她。 “你看看,你这样冲动,你妈是多么难过和担心?你妈她是不能失去你的!要知道,你就是你妈妈的希望,许 家的兴旺发达,将来全要你撑着,没有你,许家就彻底完了,你想过吗?仁华!”杨老师目睹杨玉秀的更伤心 ,心中万分着急。 “我知道,杨老师!”许仁华道:“可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或许你能成才,许家能够翻身,你爸或许能平反,你将会前途无量! 仁华,眼光 要看得远一点,对将来的一切必须充满信心!”杨老师道:“这样,你必定将来万事大吉!老师的这些话,你懂不 懂啊?” 杨老师说着,许仁华不开口,他的心中十分酸苦,忧烦和愤怒,他怜恨自己的势单,自己不能替爸爸和姐姐报 仇,他愤恨立即要杀了顾云掳这种恶魔,但考虑到将来……他又不能实现自己的拼杀,完成自己报仇的心愿, 所以,他此时此刻,只能用内疚的目光瞧着杨老师,泪水从他的眼角处不断往外流出来……“仁华,乖,杨老师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面对顾云掳,你是斗不过他的,他们一帮人像流氓一 样目无政府,目无法律,打死人不偿命,抢东西不犯法,所以,正如杨老师他刚刚所说的,你的眼光放远一点 ,看到将来,你或许有出息,你爸爸或许能平反,到时候你有了本事,后面有人撑腰,再整顾云掳他们也不迟 ,乖,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刘二嫂在一旁劝道。 “仁华,二妈说得对,再说,报仇要等待时机,而这宗时机只能是大方向变过来,将顾云掳这帮坏人绳之以法 ,将蒙冤受难的人平反拯救过来,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去冒风险,而保住自己的美好前程,这样你妈才无后顾 之忧啊。”陈叶琴开导道。 “是啊,陈小姐说得对,你是不能找顾云掳拼命的,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杨玉秀哭着说:“妈怎么办 ?怎么办?妈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爸爸……你姐姐… …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呜……” “大嫂,你别伤心,我们会说服仁华的,再说,他也不是一个没头脑的孩子,他的头脑只是一时的冲动,要叫 我,也会有这宗冲动的,大嫂,你放心,你儿子的头脑中,会充满智慧和力量的,你瞧他的天庭,是多么挺 拔丰满,你的儿子,他会有出息的!”杨老师劝说道。 “可是……”杨玉秀在为难中呜咽,因为她愧疚自己的家庭,她家庭的处境,她却说不出口。 “阿姨,天无绝人之路!”陈叶琴安慰道:“这总归有希望的。” “是啊,烂稻草中出鲜花,像苏联作家高尔基,美籍德国物理学家爱因斯坦,我国数学家华罗庚,京剧表演艺 术家梅兰芳,作家巴金等,他们当中人人都有过厄运,都经历过坎坎坷坷,所以,人生的辉煌,靠的是本身的 创造力,意志力,我看仁华啦,他是这块好材料,大嫂,你就放心,想开点,看远点,你和孩子会有出头之 日的。”杨老师插嘴道。 “呜……”杨玉秀哭着,不说话。 “阿姨,想开点,别哭了,忍着点,您的衣服湿淋淋的,还有仁华、二妈,你们的衣服都是湿淋淋的,我看你 们都将湿衣服换掉,免得着凉,影响身体。”陈叶琴推了推杨玉秀,面向他们说。 “是啊,陈姑娘说得对,我们都去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玉秀,走,去把湿衣服换了。”刘二嫂说着,搀扶 着杨玉秀欲去房间内,她跑了两步,回过头,而许仁华呆坐在那里,她便又叫道:“仁华,你也去把衣服换了 ,免得着凉。”她叫着,便陪杨玉秀去了房间。面对刘二嫂的叫喊,许仁华没有说话,他立起身来,将旁边的 两张长凳排了排对身旁的杨老师和陈叶琴他们道:“杨老师,陈叶琴,还有王静、王娟,你们坐一会!” “别管我们,你去房间换衣裳。”杨老师干脆道:“身体要当心。” “嗯!”许仁华点点头,望了陈叶琴一眼,去了自己的房间换衣裳,陈叶琴像似知道了许仁华的心意,她将两 张凳子重新移了移道:“杨老师,王静、王娟,坐一会!” 第2章 永远记住(2) “唉!”杨老师哀叹一声,坐在靠桌边的一张长凳上,手托下巴搁在桌面上,十分沉痛:“这是什么世道?灾 难一个接着一个,前几年失去父亲,前天仁华还遭受毒打,昨夜他姐姐又深遭不幸,这是悲惨的世界,真叫人 寒酸懔懔。” 杨老师说着,陈叶琴和王静、王娟也相继坐了下来。王静愤怒道:“人民政府岂能让顾云掳这帮流氓当道?我 真是想不通!” “唉!”杨老师又哀叹一声,痛苦地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陈叶琴瞧了杨老师一眼道:“谁的语录举得高,谁就最忠,谁的口号叫得最响,谁就以阶级斗争为纲,谁的诬 陷越多,谁就革命彻底,谁就能当权。我真不理解,像顾云掳这宗流氓,他们有什么真本事,真是草包一个。 ” “这真是是非不分,混淆黑白!”王娟插嘴道。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啦!唉!”杨老师显得无可奈何,他哀叹一声垂下了头。 “许仁华的爸爸参加革命这么早,已经遭到厄运,没想到,这帮畜生连他姐姐也不放过,这真是太残忍了。” 王静道:“唉,他爸爸的革命,真是太不划算了。” “王静,国家大事,非我们所能为,我党从建设初期到现在,已出现过多次的路线斗争,如的‘右倾机 会主义路线’、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路线’,张国涛的‘逃跑主义路线’以及一九五七年五月起后的‘反右 派斗争’等,这些都是历史客观条件的必然产物,我们老百姓关心不了。所以,我们也不必去说那么多,去想 那么多了。因此,眼下我们知道的只是相帮相帮仁华而已,别无选择,时势我们解决不了。”杨老师说着,从 口袋中摸出了二十元钱,捏在自己手上。但没等杨老师再开口,陈叶琴十元,王静十元,王娟五元,共六张票 子,纷纷递到杨老师手上。 “杨老师,我身上全拿出来了!”陈叶琴道。 “杨老师,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王静道。 “杨老师,只是我家不宽松,这五元钱少了点,您收下!”王娟道:“等许仁华出来给他。” “我代表仁华谢谢你们!”杨老师高兴地接过她们递来的钱。 “仁华家既然到了这宗地步,我们大家尽力而为,杨老师也不必客气。” 王静道:“您是仁华的老师,我们是他的同学嘛!” “这倒是!”杨老师道。 杨老师说着,杨玉秀流着泪,在刘二嫂的搀扶下来到客堂坐下,刘二嫂安慰道:“玉秀,你快哭一天了,你也 该好好休息了。” “二姐,我不要紧,你还是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免得着凉!你快去!”杨玉秀道。 “嗯,你忍着点!”刘二嫂道:“不能再难过了,知道吗? 玉秀!” “唉,你去!”杨玉秀道。 “我换好衣服,再给你们娘儿俩弄点吃的,马上就来!”刘二嫂道。 “不麻烦了,二姐!”杨玉秀道。 “不麻烦!”刘二嫂回答着,向杨老师他们招呼道:“杨老师,你和这三位姑娘玩一会,我马上就来。” “二姐,你有事?”杨老师回答着,刘二嫂向他们微笑着,走出许家门外去。 陈叶琴目随刘二嫂离开许家门外的背影道:“杨老师,她可是许仁华家的大恩人,每当许仁华家最困难的时候 ,都可见到她的身影,她是位心怀善良的大好人。” “嗯!”杨老师应着点点头:“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会有恶报的!” “像顾云掳这宗畜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王静咬牙切齿道。 “是的,他将被天雷粉身碎骨!”王娟道。 “这宗流氓,畜生,禽兽,他真是太狠毒了!”陈叶琴有点哽咽,但泪水已经冲出了她的眼眶。 “仁娟,乖,我的好乖乖,你不该离开妈妈而去啊,仁娟!”杨玉秀抑制不住悲泣起来。 “大嫂,忍着点!”杨老师推住杨玉秀的肩头道。 “阿姨,您别伤心!别伤心!”陈叶琴从座位上直起身,推了推杨玉秀,拉着他的手臂:“别伤心了……” 陈叶琴劝说着,杨玉秀依然悲泣,她的心中空虚不已,亲骨肉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感到 痛心和惜怜,悲伤的泪从她的眼角淌而不断……而她的儿子许仁华,在他换好衣服以后,便来到厨房,坐在锅膛门口的小凳上,看火烧着开水。鲜红的旺火映 红了他的脸胧,只见他形容沉重,悲痛万般,泪水从他的眼角往外流。当锅中的水开了的时候,他来到锅台上 ,分开几只碗,将开水打到碗里,这时,杨老师来到厨房,他叫道:“仁华!” “唉,杨老师!”许仁华应着,不断向碗里打着开水。 “在干嘛?” “烧点开水!” “烧开水?”杨老师一个疑惑道。 “嗯!”许仁华点点头:“咱们家很穷,什么都没有,你们来了,我只能烧点开水招待你们,真的不好意思。 ” “仁华,你们家已经到了这宗地步,够惨的了,不要和我们客气,我们不是外人,我是你的老师,她们三个可 是你的同学,没关系的。” “是啊,话是这么说,而我的家庭贫困,不能很好地招待老师和同学,我心中十分愧意,我实在不平衡。”许 仁华歉意道。 “仁华,你别歉疚自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幸之日,会让你们家摆脱贫困的,到那个时候,我和同 学们一定接受你的款待,你现在别难过,我和同学们是无所谓的,你不要心里不平衡。”杨老师安慰道。 “嗯!”许仁华点点头,继续朝碗里打着开水。 “今天我和同学们来,主要是来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被乱成风母子俩打得昏死过去,伤得很重,”杨老师道 :“可……唉……”杨老师叹了一口怨气道:“可你姐姐……没想到被顾云掳这宗恶魔蹂躏,去的这么快…… 这真是太惨了。”杨老师说着,泪水冲出眼角,许仁华更是泪水绵绵,他不说话,垂头向碗里打着开水。杨老 师看看他道:“你姐姐的死,你和你妈伤心是难免的,可是,在这脊骨眼上,你和你妈都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特别是你,不要冲动,你想想,顾云掳这宗恶魔,是你许仁华能够杀得了的吗?他不仅能名正言顺地说张三 是反革命就是反革命,而且他人多,说制谁死谁就得死。所以,眼下,你再仇恨也要忍,切勿感情用事,感情用 事,这是办不成大事的。因此,在眼下,你要多想想你妈,你妈她要靠你,同时,你还要多看看将来,将来你 爸爸,你姐姐的洗冤平反也要靠你,你们许家兴衰全都要靠你,你知道吗?眼下你要忍着屈辱啦,仁华!你要 记住老师的话啦!” “记住了,杨老师。”许仁华坦诚道。 “这就对了,老师我也就放心了。”杨老师说着,端起两只开水碗道:“我要回学校去了,这茶给她们三人喝 !”他说着,端着碗去向客堂。 “杨老师,这么急干嘛?在我家呆会儿!”许仁华端着两只开水碗,在杨老师后面走着说着。 “我要赶着写篇文章,迟了就来不及了。”杨老师回答着来到客堂门口。 “那好。”许仁华应着,也跟杨老师来到客堂门口,杨老师跨进客堂的门槛,杨玉秀是否还在难过,陈叶琴 和王静、王娟围在她的面前,不说话,满面愁云,目含泪水,目睹此景的杨老师,即刻放下手中的两只开水碗 说:“大嫂,风消云散,一别如雨,怀念儿女,百端伤情,可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为了仁华,你非得想开 点。因为,你没有仁华不行,仁华没有你也不行。悲痛时刻,你们要相依为命,再苦再难你们也要熬过去…… 来,大嫂,喝点水!”他说着,拉了拉杨玉秀的手臂。 “我不渴,杨老师您和同学们喝!咱家贫困,只能清水待客,实在不好意思!”杨玉秀道。 “大嫂,我们知道,您别见怪!”杨老师道。 “阿姨,我们都不在乎。”王娟道。 “既然不在乎,那我们就喝上几口,以表我们的心意。”王静插嘴道。 “对,是这样!”杨老师道:“我们喝!”杨老师说着,端起碗喝了两口。接着王静也喝起来。 “这样待客,太不像话了。”许仁华端碗来到客堂。 “我们不在乎!”陈叶琴接过许仁华端的一只碗,用口吹了吹碗中的热气,喝了一口。 “还有一碗给我!”王静说着,手伸向许仁华,许仁华将碗递给她,她也示意小喝了起来。 王娟喝着,王静则关切道:“许仁华,你现在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许仁华回答。 “高宝的爸爸妈妈,真是缺德,丧尽天良,害了你不够,还要坑害你姐姐,真是坏事做绝了。”王娟道。 “谁做坏事,最后谁就没有好下场!”陈叶琴咬牙切齿道。 “我们家的人从未做过坏事,从没坑过他们,而他们……却如此对待我们……弄得我们家破人亡……”杨玉秀 哽咽着说。 “大嫂,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是那样的突然……实在令人悲痛万分……”杨老师说着,难 抑自己的心绪,他眼前浮起许仁娟的音容笑貌,泪水冲湿着自己的眼眶。 是啊,多么纯洁芬芳的一朵鲜花啊,她就这样被泥潭玷污了;是啊,多么质朴挚忠的俏丽姑娘啊,她就这样被 恶魔蹂躏了;是啊,多么年轻可爱的生命啊,她就这样被邪恶夺走了,夺走了,再也,永远见不到她了。 想着这绝茫茫的一切……杨老师万般惆绪,惜念往往,他悲怜许仁娟,为她抱不平,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无 力是从,他嫉恨顾云掳,也想杀了他,但这不是件容易得心应手的事。所以,面对许仁娟的不幸,他不能帮她 伸冤报仇,但他眼下仅能做到的事,是帮她的母亲和弟弟摆脱痛苦,让他们母子俩安然生存下来……而许仁娟 的母亲杨玉秀还在哭,她的弟弟还在流泪。所以,当他该离开许家的时刻,他那感情的潮水,已在心中沸腾, 他要说服许仁华的母亲不要再沉溺于悲伤之中,而只有许仁华的母亲不要再悲伤,许仁华才能抑郁住自己内心 的悲伤,才能控制住自己心头的冲动,不即刻去寻向顾云掳报仇,而杀他不成却闯下大祸。因而为了这,他拉 住了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的手臂叫道:“大嫂,你随我来厨房一下,我有话要对您说!” “嗯!”杨玉秀应着,袖管刮了刮自己的眼角,直起身来。 第3章 永远记住(3) “来!”杨老师说着,把杨玉秀引向许家的厨房。 到了厨房,杨玉秀问道:“杨老师,你有话说!” “大嫂,我约您到厨房来,是想劝劝你,要你不要再伤心了!” “杨老师……”杨玉秀叫着便呜咽起来。 “大嫂,仁娟的不幸,令你极度的难过,可我也与你一样同悲,然而,孩子她已经走了,是不能复生的。所以 ,你要节哀顺便,不能再如此伤感下去,这样伤感下去,会影响损坏你的身体的。” “杨老师……”杨玉秀叫着又呜咽起来。 “大嫂,我知道难以抑制你的悲伤和痛楚,因为仁娟你把她养到这么大不容易……” “杨老师……仁娟……她……她是个体贴入微的孩子,她体贴我,帮我做家务,她孝顺我,通情我的疾苦,她 是个好孩子,杨老师……”杨玉秀抬着头,悲切难忍,哭泣着说着。 “大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杨老师用手推了推杨玉秀的肩头:“你老是这样悲切,仁华他……他要寻 顾云掳报仇的!大嫂,你是不想你的儿子去寻顾云掳报仇而送命的!是不是啊?大嫂!” “是的,杨老师……”杨玉秀含着眼泪说。 “既然是,那你要听我的话,你不能再悲伤了,如果你再悲伤,你的儿子瞧见你,他一怒之下,会闯祸的!” 杨老师坦切道。 “我知道,杨老师,我尽力控制住自己……”杨玉秀应道。 “大嫂,只有这样,仁华就不至于闯下大祸,只有这样,你日后才会看到你儿子有着希望的那一天。”杨老师 舒了一口气。 “杨老师,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提醒了我!”杨玉秀感动地跪在了杨老师的面前。 “大嫂,这是怎么啦?快起来!快起来,大嫂!”杨老师俯下身来将其扶起。 “杨老师,我们家仁华……今后全靠你教导他,全靠你了!”杨玉秀淌着泪道。 “大嫂,只要我杨慈祥能活上一天,定会把你的儿子培养成才,您放心,大嫂!”杨老师坦诚道。 “杨老师,谢谢你!我叫孩子……要永远记住你的恩情,永远不能忘记你!”杨玉秀感激道。 “不客气,大嫂!德不孤,必有邻。我这样做,是应该的,应该的!”杨老师真诚道。 “杨老师,有你这样的好老师,我在孩子身上终于能看到希望,我们许家日后定有翻身之日……”杨玉秀脸上 露出一丝容光。 “大嫂,我尽力,不过……仁华他有很大的潜力,你就放心!” “嗯,我放心,放心!”杨玉秀十分激动。 “大嫂,这是我和她们三名女同学的一点心意,少一点,您收下,大嫂!”杨老师将手中捏着的钱递给杨玉 秀。 “杨老师,这是干什么?我们不能要你们的钱,不能要!不能要的,杨老师!”杨玉秀急切着,将杨老师递过 来的手推过去。 “大嫂,你信得过我不?”杨老师心中有些怅疚。 “信,当然信!”杨玉秀坦诚道。 “既然信,就收下我们的这点心意!”杨老师说着,又将捏钱的手推过去。 “杨老师,这是不可以的杨老师!” “收下!”杨老师说着,将钱塞给杨玉秀的褂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大嫂!你们正是困难的时刻……” “杨老师……”杨玉秀叫着,掏着自己的口袋。 “就这样!”他回答着去向客堂。 在客堂,陈叶琴、王静、王娟都坐在凳上,面向许仁华。她们各自泪挂眼角,倾听许仁华悲伤的苦叙陈述。 “我姐姐……她怕羞耻,就昨夜写下遗书,投泉自杀……了……”许仁华说着抹了抹眼泪。面对他的悲切,大 家发愤。 “顾云掳,你这条恶狼,你无耻!你不要脸!”陈叶琴淌着眼泪,气愤地骂道。 “这宗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要将他碎尸万断,千刀万剐!”王娟溢着泪,咬牙骂道。 “这宗不知羞耻的劳改犯,我要把他下油锅才甘心!才解恨的!”王静骂道:“这个流氓,他没有好下场!一 定不会有好下场的!”王静心中扬起悲愤,泪水不断朝外涌……“仁华,<老子>上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两者之间是相对应的,在人世间是在所难免的,在眼下, 你和你妈最为痛苦的时刻,你应该振作起来才对,与你母亲好好生存下来,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能出差错, 出了差错……你们家……” “对,陈叶琴说得对,”陈叶琴正说着,杨老师跨到客堂道:“在这宗关键的时刻,仁华你一不能冲动,二不 能出差错,出了差错,你们家就没有什么将来了。所以,仁华,你刚才拿刀去杀顾云掳的行为,是完全不对的 ,今后不管再多的仇恨,我们在场不在场,你都不能这样做,因为目前的政治形式不利于你,目前你自身的力 量,更不容许你这样,而且你也是做不成功的,更是无法实现你的报仇目的。‘不慎其前而悔其后,虽悔无及 矣’,仁华,你要冷静啊!” “杨老师,我明白了。”许仁华立起身来说:“坐,杨老师!” “你要记住我的话,时刻不能忘记!”杨老师没有坐下,他继续说。 “我知道,杨老师!”许仁华道。 “有什么困难,老师我和同学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嗯。”许仁华点点头:“我知道!” “杨老师……”这时杨玉秀叫着来到客堂,手中捏着杨老师刚刚给她的钱,欲塞给杨老师。 面对杨玉秀的叫喊,杨老师转过身来:“嗳,大嫂,你不要客气嘛,这是我和同学的一份心意……”他说着, 将手推过去,将钱推给她。 “不能啊,杨老师!”许仁华过来拿过母亲手上捏的钱,塞给杨老师,杨老师一把将手推过去,脸一沉道:“ 仁华,你是不想领我们四人的这份情了是不?” “不是!”许仁华好像被镇住。 “既然不是,那就快把钱收起来!” “杨老师……你和同学的情,我和我妈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许仁华又将拿钱的手推过来。 “你信不过我们?”杨老师说着,又将手推过去。 “不是!”许仁华很干脆。 “今后要不要老师我帮你?” “要!当然要!”许仁华眼泪流出来。 “你听不听老师的话?” “听!” “好,我要你把这钱收起来!” “这……杨老师……” “仁华……”陈叶琴向许仁华使了个脸色:“收下,我们都是真心的!” “这……”许仁华呆立着不说话,杨玉秀则支吾着。 “阿姨,我们是仁华的最好同学!”王静插嘴道。 “仁华是我们班上品学兼优的大班长,我们同学都很敬佩他!”王娟道。此时的杨玉秀感激地望着她们不说话 。 “仁华,大家的心血是热的,将钱收起来!”杨老师说着,将他手中的钱夺下,塞进他的口袋。 “杨老师,同学们,我许仁华怎么谢你们啊?”许仁华眼泪再次流出。 “现在不谈,等你以后有出息再谈!”杨老师干脆道。 “我们走,杨老师!”王娟看看天色已晚,拿着雨伞提醒道。 “嗯,我们走!”杨老师应着,拿着自己的雨伞在手上,随后王静也拿起了自己的雨伞,陈叶琴瞧上许仁华一 眼,也拿起了自己的雨伞。 “杨老师,你们吃过晚饭再走!”杨玉秀诚恳道。其实,她家根本拿不出什么好吃的招待客人,只是说说客 气话而已。杨老师似乎对她家的处境十分了解,十分体察,他真诚道:“大嫂,不用客气,以后的日子长得很 ,会有机会的,将来你们家,我将是常客……” “嗯。”杨玉秀激动地点点头。 “记住我刚才在厨房跟你说的话了吗?”杨老师问道。 “记住了,杨老师!”杨玉秀道。 “那就好!”杨老师点点头,转过脸来,对许仁华问道:“仁华,你呐?” “我也记住了,杨老师!”许仁华回答。 “好,那我们走!大嫂,你和仁华多保重!”杨老师说着,跨出门外撑起伞,天上的蒙蒙细雨飘洒在雨伞上 ……“嗯,谢谢杨老师!”杨玉秀感动道。 “不要客气!”杨老师说着,便起步走了起来。 “阿姨,不要再难过了。”陈叶琴贴切道:“过一段时间,我会来看您的!” “谢谢你,陈小姐!”杨玉秀道。 “不客气!”陈叶琴道。 “阿姨,保重!”王静道。 “唉!”杨玉秀点点头。 “再见!阿姨!”王娟道。 “再见,谢谢你们!”杨玉秀道。 “不要!”王娟说着,便和陈叶琴、王静一起撑伞去向门外,向院门外走去。 而这时,许仁华已立在杨老师撑的伞下在院门外,许仁华对杨老师关切道:“杨老师,淫雨路滑,你路上当心 。” “不要紧的!”杨老师回答道:“不要太难过了,要振作起精神……” “我会的!”许仁华点点头。这时,陈叶琴她们三人来了。 “走,杨老师!”王娟道。 “好!”杨老师应道:“仁华,我们走了。” “你们走好。”许仁华满泪盈眶。 “仁华,你回去!”杨老师走了两步说。 “嗯!”许仁华点点头。 “再见,许仁华!”王静道。 “走好!”许仁华道。 “唉!”王静应着,目中凝着惜泪,退着转过脸去,随向杨老师。 “许仁华……”王娟向他摇摇手,他也向她摇摇手,然后她也转过脸来,跟随在杨老师之后走起来。 而她身边不坑声的陈叶琴,脚步朝后退着,望着许仁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楚,她那慈怜的心随向许仁华, 似乎许仁华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她要同许仁华全家共命运。 “陈叶琴!”王娟突然转过脸来叫她。 “唉!”陈叶琴心中一惊,慌忙应道。她向许仁华摇了摇手,没等许仁华向她摇手,她便扭头,转过身来,随 杨老师他们走了。 许仁华立在雨中,泪水与雨齐下,他感到心中既有一种悲苦,又有一种激动,姐姐、老师、女友、同学,这种 相怜相爱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使他终不忘怀,永远牢记,他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在发悲。 “仁华……”这时,母亲的一顶雨伞遮住了他的头顶,她在他身旁叫道。 “妈!”他亲切地唤道。 “乖,他们对我们太好了!”杨玉秀淌着眼泪道。 “嗯,”许仁华含着泪,点点头:“我要把这时刻永远记住!” 是啊,他要把这时刻永远记住,必须记住,在他们家灾难的时刻,在他们家极为艰难的时候,在他们母子极度 悲伤和痛伤之际,老师和同学给他们母子以真诚的安慰和实在的物质资助,他又怎能不记住呐!他永远忘不了 帮助他的善良人们,他的目光随他们而眺,他的心随他们而去…… 第4章 胜似亲人(1) 陈叶琴和杨老师他们走后十五分钟左右,立在院门口雨伞下的许仁华和母亲,在刘二嫂的招呼下,来到了家中 客堂,刘二嫂回家为他们母子俩送来了饭菜要他们吃,但他们谁也吃不下去,许仁华悲怜着姐姐,母亲慈怜着 女儿,心情十分痛楚。关系到许家的兴衰,刘二嫂劝他们母子俩吃饭,一定要吃饭,这下许仁华才断续着吃下 一点,但他边吃边注视着母亲,看母亲无吃饭的意向,他十分怜慈,也就不吃了,母亲看他这样,只好自己吃 起来,并嘱咐他吃。这样,他们母子才算吃下了这顿饭。当他们母子俩饭吃好,刘二嫂安慰了他们几句,就收 起自己盛饭来的饭桶回去了。于是,他们母子俩再感悲伤和痛苦,到了下半夜,才各自昏沉沉地入睡。而他们 母子俩的梦中尽是许仁娟被顾云掳所辱和投泉自杀的惨景。当他们惊恐中醒来的时候,已是怜泪满面,他们似 乎又经历过数次哀哭。极度的悲伤,使他们对许仁娟朝思暮想的怀念,而这种怀念,有时也使他们对王学海以 联想和怜念。为此,他们痛心着,悲苦着,失去救护恩人王学海,和失去勤俭持家人许仁娟,他们家从此也就 失去了救护持家的力量,而他们却要在艰难痛苦中好好生存下来,这又并非易事,这需要多少的忍力、耐力和 斗志。所以,许仁娟和王学海的死,对许仁华母子来说,打击是大的,痛苦是深的,而且尤其是许仁华特别明 显,姐姐和王学海的死,对他的打击特别大,特别深。因为他们俩的死,他的担子将会更重,他要靠自己,不 仅和母亲要生存下来,而且还要为他们及爸爸伸冤报仇。所以,他曾下定过决心,咬紧牙关活下来,走完走好 这段坎坷曲折的悲惨之路。就这样,许仁华和母亲在许仁娟和王学海的惨死以后,到现在已有数月熬过来了, 时间也已进入了第二年的春天,可这个时候,许仁华却又经历一种难堪的事,他的母亲因心脏病复发,已于两月 前卧床不起。所以,许家的整个家庭重担就全靠许仁华了。许仁华他一方面忙于家务,提水拾柴;另一方面,他 还要帮助母亲在生产队为农作物松土播种,养护锄草,挑水挑粪,特别是他母亲是所谓的“反革命分子”,因此, 有时,他为母亲的劳动,不仅要被别人多,时间也被别人长,如果被上级视为“劳动改造”性的劳动,这样的劳动 就连工分也没有;再 一方面,他还得忙于上学,因而,许仁华他要吃很多很多的苦,特别是在这青黄不接的春 天季节,在家中极度荒食无吃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更加吃紧,吃苦就可想而知了。为了度日,他只好靠野菜和 母亲为生。今天一早,天灰沉沉的,他拎着菜篮,去北边的小田路上挖野菜了。而不久,天上便飘起了雨花, 即刻,雨便随风倾射下来,雨水在他身上凝结,将他身上淋湿。然而,为了糊口,他并没因雨阴冷而跑回家去 避雨,而是一如既往地将野菜一棵棵从田埂上用敲挑起,往篮中放着,堆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水淋满了他 的头发,顺从他的头发流向他的前额,脸上和头颈。于是,他左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右手又在头颈上转了 转,揩了揩淋颈的雨水,然后,瞧一下篮中的野菜,野菜就要堆到篮口了。于是,他嘴一抿,面朝苍天,显得 十分凄楚,要是姐姐还活着,他自己绝不会这样的……他思怀着,泪水流出了他的眼角,一副悲沉沉的面孔, 在苦雨中凄凌,一颗年轻而破碎的心,在苦难中煎熬,因为只有战胜了这宗煎熬,他才能使母亲和他生存在这 个世上,他们许家也许日后才有希望,他也许才能实现为爸爸,为姐姐,为学海哥报仇血恨的心愿。所以,他 面对苍天咬咬牙,低头继续挑着野菜,往篮中放着……而雨却比刚才更大,风也比刚才来劲。可是,许仁华他 不担心自己被雨淋湿,而他那卧床不起的母亲杨玉秀,这对他担心不已,她听到哗哗滴答的雨声,从自己房间 的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穿好衣服,穿上一双胶鞋,挣扎着板柜,拉门,走到客堂,面临着潇潇的雨水,她 拿了一把雨伞,身体抖摇着,来到院子。刚跑两步,一个趔趄,她被摔倒在地面上,手中的雨伞也被抛到一边 ,无情的雨水在她的头上,身上乱打……“仁华!仁华!”她微弱着声音叫喊,挣扎着欲爬起来,刚两手着地撑着身体,便来一个吃力,身体又落地面 :“仁华!仁华!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上哪儿啦?仁华!”她叫着,泪水流了出来。她使劲往院外爬,但因为 身体弱,她的行动又是那么艰难。她最终伏行两步,便又停滞不前。于是她招一招颤抖的右手,向着院门口, 微弱着呼唤:“仁华……!”她便下巴额搁在地面上,右手臂躺地,直接向着院门口,似乎意味着她心中在思 想着什么……是啊,她这右手的姿势,是在担心着儿子,是在盼望着儿子,她不是盼望儿子能回来尽力扶住她,而是她担心 着儿子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如果出什么差错,她就完了,整个许家就永远完了。 然而,她的这种苦想是多余的,她的儿子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她不会完,整个许家永远不会完的。不是嘛,过 够苦日子的许仁华,他不会被艰难压倒,苦雨算什么?凄风又算什么?他挺过来了!他将篮中采得满满的野菜 ,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冒雨回来了。可当他走进家中院门口的时候,目睹着母亲悲惨地跌躺在地上,他惊呆了 ,手中的篮子即刻坠地,篮中的野菜散落,并翻在地上。 “妈!”他惊叫一声,泪出眼眶,冲到母亲身旁,俯身托起母亲呼唤:“妈,你怎么啦?妈!我的好妈妈!” “乖,别难过……”杨玉秀微弱着声音。 “妈,你怎么样?”许仁华望着母亲,淌着眼泪问道。 “妈……不要紧……的!别哭!别哭!”杨玉秀安慰道。 “妈,下雨天,你干嘛要出来呢?你身体不好,出来是撑不住的,我跟你说过,家中的事有我,不要你操心, 劳神,可你偏偏……”许仁华安怜母亲道。 “乖,妈现在唯一只有你,妈不能失去你,妈看到下雨,就舍不得你,生怕你被雨淋,生怕你出什么差错,这 妈就不得了了。”杨玉秀哭着说着。 “妈!”许仁华难抑自己的悲泪,抱住母亲嚎啕大哭。 “乖!乖!”杨玉秀的手轻轻推着儿子:“别伤心!别伤心!你这样……妈会更伤心……” “妈,你别伤心,我不哭!不哭!”许仁华说着,其实他还在哭。 “乖,你……这样苦,是因为你爸爸……你姐姐……她们离开了我们,”杨玉秀哭着说:“是因为妈……拖累 了你……” “妈……我自出生以来,是您的奶水哺育了我,是您的勤劳供养了我,我要穆养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你的一辈子……妈!”许仁华哭着说。 “乖,我的好乖乖!”杨玉秀抱着儿子的头,脸贴上儿子的脸,心中十分舒畅而激动,但又十分痛苦:“妈是 个无用的人,不能帮你洗衣;不能帮你做饭;不能帮你挑水;不能帮你提篮;就连自己妈都不能照顾……妈是 个废人!废人!” “妈,你快别这么说,你的毛病会一天天好起来的……”许仁华安慰着母亲说。 “乖,妈就是舍不得你……”杨玉秀淌着眼泪,凝望着儿子。 “妈……”许仁华淌着眼泪叫道:“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回去!” “嗯!”杨玉秀应着点点头。 许仁华开始吃力地扶着母亲起身。正在这时,陈叶琴撑着花伞,拎着一只沉沉的绿包,走进许家院子 ,这是自许仁娟死后,她第六次来许家了。 “仁华!”她目睹着许仁华搀扶着母亲,忙叫了一声走过来。 许仁华调过头来,向她点了点头,继续搀扶着母亲,她被搀扶了起来。 “阿姨,怎么会这样?”陈叶琴将手中的包和雨伞一起由右手臂拎着,左手便扶抓着杨玉秀的胳膊:“我帮你 !” “乖,你怎么有空来的?”杨玉秀轻声说着,被搀扶着走向家中。 “没空也要来看看你和仁华!”陈叶琴坦诚道:“仁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发生什么。”许仁华不好意思地回答。 “还没发生什么?你妈和你,身上都是湿淋淋的,你还要瞒我!”陈叶琴责备道:“你妈身体不好,你要照顾 好她才是,不能让她一人从家中走出来。” “乖,这是我不好,你不要怪他,他一早出门挖野菜,天上下起了雨,我不放心他,出门为他送伞,没想到… …我身体不好使,出了门,就跌倒在地上……乖,他够……”杨玉秀说着流出泪水。 “我知道!”陈叶琴深沉地望着许仁华一眼道:“仁华他很苦,的确很苦。” 许仁华含着眼泪望着她,便将母亲扶到家中客堂,陈叶琴松开杨玉秀,将手中拎的花包往桌面上一放,便将手 中的雨伞落下,放到门边旁靠在墙壁上,然后过来搀扶着杨玉秀道:“阿姨,快去房内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 。” “嗯!”杨玉秀应着,陈叶琴对身边的许仁华道:“仁华,你也快去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你妈有我帮她… …” “嗯!”许仁华点点头,便去了自己的房内。 杨玉秀则在陈叶琴的搀扶下,也去向她的房内换衣服去了。 过了一会儿,许仁华换好衣服,拿着自己换下来的湿衣服出了自己的房门,拎着房门口的一只脚盆,将这些湿 衣服放进去,便去了厨房拎来了一桶水,放进脚盆中,将湿衣服泡上,并拿出一只小凳和一只篮子放在脚盆旁 ,并又端着肥皂缸在篮子边,自己坐在小凳上洗起衣服来。 许仁华洗起衣服,在房内的母亲,已在陈叶琴的帮助下换好衣服,跑到床这边来。她对陈叶琴的帮助既感激又 内疚,闷着不说话。 陈叶琴望望她,诚恳地问道:“阿姨,你的身体很弱,你还是躺在床上休息休息,至于家中的事情,我和仁 华会一起料理的!” “陈小姐,乖,我是个没用的人,是个废人,不能帮助仁华什么……我还拖累了他……不仅这样,还给你…… 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不能算一个人了,我的心中真是苦得很,苦得很啊,陈小姐!”杨玉秀淌着泪说。 “阿姨!”陈叶琴抑制着泪水,从衣袋中掏出手绢,替杨玉秀揩了揩眼泪说:“您不要难过,心不要急,你的 身体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至于我帮助你们,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这么做,真的,阿姨!你千 万不要过意不去!要知道,我能帮则帮,一切尽力而为,你今后有什么心里话,尽管对我说,有什么事要我做 ,尽管吩咐我,仁娟姐去了,我就是你的孩子,我要和仁华一起照顾您,穆养您!” “乖,阿姨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们家如此的真情!”杨玉秀激动得泪水再次流出。 陈叶琴看着她,又用手绢揩去她眼角上的眼泪,然后说:“阿姨,我要作为你的孩子,孝敬您,您就对我不要 说客套话了。” “孩子,我从心里感激你,爱你,疼你!”杨玉秀坦诚道。 “谢谢阿姨!”陈叶琴心中愉悦道:“我扶你躺在床上休息!” “孩子,你还是把我扶到客堂去!”杨玉秀道。 “好!”陈叶琴点点头,扶起杨玉秀走向客堂。她来到客堂,便向着洗衣服的许仁华道:“仁华,衣服放这 ,让我洗!” “不要,我自己行!”许仁华回答道,继续洗衣。 “阿姨,你坐好,我帮仁华洗衣服。”陈叶琴将杨玉秀扶坐在靠在桌边的长凳上,来到许仁华的身旁,拉开了 许仁华道:“来,仁华,我来洗!” “我行!”许仁华说着立在一旁,陈叶琴看着他道:“这我知道,你家中的事情,你都会做。可是,让你洗衣 服我的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我在你家看到你,就应该我来帮你。”她说着,坐在小凳上。 “叶琴,还是我来,你息着。”许仁华立在她面前不过意道。 “不要!”陈叶琴说着手伸脚盆,拎起许仁华的一条长裤又说:“去,去你妈的房间里,把你妈刚换下来的湿 衣服都拿来。” “嗯。”许仁华点点头,去了母亲的房内。 陈叶琴则低头搓洗着手上的衣服。一会儿,许仁华捧了母亲换下的一大把湿衣服,出了母亲房间,来到陈叶琴 身旁,陈叶琴接过他手上的衣服道:“都拿来了吗?” “都拿来了!”许仁华回答。 “还有什么要洗的吗?都拿来!”陈叶琴将手上许仁华他母亲换下的湿衣服一起揿到脚盆中说。 “没有了,就这么多!”许仁华回答。 “嗯。”陈叶琴点点头,慈怜地看了许仁华一下道:“去息息,你够苦的!” “不苦!”许仁华牙咬了咬道。 “苦不苦,我知道,你就去息息!”陈叶琴望着他催促道。 “没什么,我帮你一道洗。”许仁华蹲下身来,帮助陈叶琴一道洗衣裳。 “你呀!”陈叶琴向他微微一笑:“我一人洗,不就得啦!” “不,我们一道洗。”许仁华边擦肥皂边道。 第5章 胜似亲人(2) “那就洗!”陈叶琴深深看他一下说,然后搓洗着手上的衣裳。她的动作是那样的成熟、老练和勤快。而她 的这一幕幕,都被坐在凳上的杨玉秀看在眼里,使她从心中充满对这位姑娘的爱,对这位姑娘的疼。她感激她 对她家的多次帮助,她感激她对她家的多次勤快的付出。为此,她想用最好的衣给她穿,她想把最好的东西给 她吃。可是,她的心想是空想,梦想。她家很穷,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她没有钱,没有钱啦!所以她心中很愧 疚,很难过,她无力将自己的诚心,报答给这位姑娘,这不光是物质的,就是精神的,她也报答不了,因为,她 是个身体有疾患的人。因此,她想到这,她也只能悄悄地流泪,以此来报答这位姑娘。把她对这位姑娘的爱, 对这位姑娘的疼,和对这位姑娘的深厚感情,都顺从她的泪水,一起流出来……是啊,很容易看出,她一会看 着这位姑娘,一会避过脸去揩眼泪,这就足以说明她对这位姑娘的诚心诚意,和真心真意。但她一会儿也看自己 的儿子,此刻她则垂头伏桌,看得出,她的心正处在极度的怅茫和悲苦之中。她的心在慈怜中呼唤:“儿啊, 你太苦,实在是太苦了,妈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而正在搓洗着衣裳的,她的儿子许仁华,他根本不知道母亲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母亲此时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悲 苦之中,他却无顾忌地突然起身对陈叶琴道:“叶琴,我马上就来!”他说着去了门外。 “你要做什么?”陈叶琴疑惑不解,随他望去,发现他正在雨中,拎起篮子,拾着刚才翻散开来的野菜:“仁 华!”她叫着,将手中的衣服揩了揩自己的手,直起身,拿了自己的雨伞,走出门外,替他遮着,关心道:“ 怎么不打伞?着凉了怎么办?”她说着,便相帮他拾着地上的野菜。 “叶琴,我来!”许仁华深情望着她说。 “那伞给你,我去洗衣裳。”陈叶琴坦诚道。 “嗯。”许仁华应着,接过她手上的伞,她去了客堂继续洗衣裳,他则继续拾着地上的野菜,往篮子里放。一 会儿,他将散落在地上的野菜拾好,上河边洗了回来,放进了厨房水缸的搁板上,然后出了厨房,来到客堂。 正好这时陈叶琴的衣裳将近洗好,他便凑上去,拎着盛衣裳的篮子准备去河边汰衣裳。陈叶琴望望他,搞干最 后一件衣裳,放在篮中,便将脚盆中的污水倒去,然后,她拎着脚盆对许仁华道:“你息着,把手上的篮子给 我,我一人去河边汰衣裳就行了。” “不,我陪你一道去!”许仁华说着,撑伞去了门外,给陈叶琴遮上。陈叶琴感激地望他笑笑,便走起来。许 仁华随她身旁边走边道:“我给你撑撑伞,接接衣裳,这你就少一些劳神。” “嗯,这倒是!”陈叶琴应着,他们去向河边坝头。 到了河边坝头,他们两人一同立在河坝头上汰着衣裳,许仁华的一把雨伞钩在篮把上撑着,不料,他才汰了两 件衣裳,第三件刚要取,雨伞便倒在河水中,许仁华见状,急快将雨伞拿起。陈叶琴一边汰着衣裳一边道:“ 仁华,你给我撑着伞,这没几件衣裳了,我一人汰汰就行了。” “嗯!”许仁华应着,直起身,帮她撑着雨伞,但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眼前的陈叶琴,因为陈叶琴的汰衣动作 ,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记得有一次也是下雨天,他立在这河坝头上撑着伞,由姐姐汰着衣裳的。所以,往 事不堪回首,姐姐的音容笑貌,体贴关怀,一起浮现在他的眼前 ,又激上他的心头。 “姐姐,我们比一比!”许仁华说道。 “比什么?”姐姐回答。 “我们俩前面的浮萍,看谁能够拿到!” “拿到怎么样?不拿到又怎么样?” “要是谁拿到,谁就是赢家,谁拿不到,谁就是输家。” “赢家怎么样?输家又怎么样?” “赢家打输家十个手掌心。” “仁华,你输了,这还不容易!”姐姐说着,一手抓住搁板的柱子,一手够着面前的浮萍,但始终够不着,她 笑着够着,十分乐趣。 “喂!哦!哦!”许仁华在一旁逗笑着,异常活跃。 “够不着,够不着!”姐姐谦虚一笑,直起身来说。 “姐姐,看我的!”许仁华说着,将手中的伞递给姐姐,蹲下身来,一手抓着搁板柱子,一手伸去够浮萍:“ 哦!嗳嗳!见鬼了!见鬼了!” “姐姐够不着,你也休想够!”姐姐笑着说。 “我不信!不信!”许仁华执意够着:“哦!”他够着,突然一声惊叫,差点坠落河中。 “当心!”姐姐见势,一把将他拉住。 “哦,好险呀!”许仁华一阵开心,直起身来。 “你呀!尽干些冒险的事!”姐姐深情地望他一笑,摇摇头。 许仁华正回忆着,陈叶琴已将衣服全汰完了,她目睹着他泪流眼角,忙叫着:“仁华!”,便自己便立起身, 面向他。 “哦!”许仁华听到她的叫喊,从回忆中来个惊叫。 “你是怎么了?”陈叶琴疑惑着问,心中沉沉的。 “我……没……没什么。”许仁华支吾着回答。 “你别骗我!你骗不了我!你泪流眼角,你哭了,真的哭了!”陈叶琴顿时泪水充盈,慈爱的心情难抑,她从 衣袋里掏出手绢,许仁华苦苦地望着她,不说话,她替他揩去眼角上的泪水说:“看着你这样清苦,我的心中 真不是滋味,真的舍不得你,真的不忍心看到你这样的境地。但我会帮助你,永远会帮助你,与你同生死,共 命运!” “谢谢!谢谢!你真是我的好知己!”许仁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将陈叶琴一把搂在怀中:“叶琴!” “我要永远陪伴着你!跟随着你!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都愿意……”她依偎着他的怀中,坦诚道 。 许仁华听到她这话,他不言,而是想起自己的处境,十分忧烦和愁苦,怅茫和难过,泪水从他的眼中又开始波 动,又要往外流。陈叶琴得知他沉默,忙抬头看他,心中忧虑着问:“仁华,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你 姐姐?是不是你姐姐令你始终伤感?” “嗯,是的!”许仁华点点头说:“朝干悲而掩泣,夜万绪而回肠,我忘不了我姐姐,我姐姐她不该离开我们 ……真的不该离开我们……而且她离开我们是那样的匆忙, 是那样的突然!临别的时候,我和我妈,一句话也没 有跟她说上…… ”他说着,泪水又溢出。 “仁华,”陈叶琴用手指揩出他眼角上的泪水道:“千念集日夜,万感盈朝昏,你爱你姐姐,想念你姐姐,念你 姐姐,怜你姐姐,这我都有同感,与你有同样之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得想开点,你的身体就是你们家 ,你妈和我的希望,你的精神不能垮,千万不能垮,要把悲痛作为力量,面向你的未来,你姐姐在九泉之下才 会安心,你的精神一定要振作起来!你知道吗?仁华!” “嗯,我知道!”许仁华点点头。 “嗯,这就好,这,我才会放心!我们回去好吗?”陈叶琴嘴一抿说。 “嗯!”许仁华点点头。于是,陈叶琴离开许仁华拎起脚盆和篮子,许仁华抢着要拎篮子:“我来拎篮!” “不要!”陈叶琴手一避道:“我们走!” “嗯!”许仁华应着同她撑着伞,两人便沿着一条田埂小路向家走。他们约走一丈多远,陈叶琴突然来个趔趄 ,差点跌倒,许仁华一把拉住她手臂:“当心,叶琴!” “哇,差一点点!”陈叶琴舒了一口气,望许仁华一笑:“多亏你一把将我拉住!谢谢你!” “这话应该我说,你帮我这么多,我永生永世都报答不了你,来,篮子还是让我拎!”许仁华坦诚地微笑着 说。 “不要紧,没事的!”陈叶琴一笑,继续朝前走,许仁华抢前一步夺走她手上拎的篮子道:“还是我来拎, 万 一你摔下来……我心中不忍……” “我在你的心中就这么重要?”陈叶琴一笑。 “当然,你是我的救星,你是我的希望,没有你就没有我!”许仁华坦诚道:“我的生命属于你!” 陈叶琴深深望着他不说话。 “是不是啊?叶琴!”许仁华追问道。 “嗯!”陈叶琴应着问道:“那么我的生命呢?” “你的生命,我永远有责任保护,哪怕失去我的生命,只要为了你,我心甘情愿!”许仁华诚然道。 “不,我们俩永不分开!不管在什么时候,我们都永不分开!”陈叶琴伤感而坚决的样子,注视着许仁华:“ 你说是吗?仁华!” “是的!”许仁华回答得比较沉闷:“前面的路你要小心点,当心路滑!” “嗯!”陈叶琴应着,他们便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这时,乱成风穿着时髦衣裳,手中撑着伞,拎着一只黑色皮 包,也向十字路这边跑过来。只见她的目光向许仁华家的院门口扫了扫,又向河边张望一下,正好发现许仁华 和陈叶琴两人,已接近她的面前,于是,她便放慢了脚步,而她的这一慢,正好被许仁华抬了抬伞看到,只见 许仁华面色一沉,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丧父仇,失姐恨,激起他,想一下子把顾云掳的老婆碎尸万断,但是, 当他想起杨老师对他的警告,他抑制了自己的冲动,拉了拉陈叶琴的衣角:“嗳!”他唤着她,但为时已晚, 乱成风已与他们俩照了面。 “仁华,干什么?”陈叶琴来了一个回头,便问道。 “没,没什么!”许仁华怯避着,向前走。 “唷,这姑娘哪里来的?挺漂亮的嘛!许仁华,你的福气挺不错的嘛?”乱成风奸笑着说。 面对乱成风的挑衅,许仁华用愤怒的目光望着她不说话。陈叶琴倒望着乱成风开了口:“你是谁?人家有福没 福关你什么事?” “你这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冲?一个姑娘人家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怎么就不害臊呐?”乱成风有点火上了头。 “你……!”陈叶琴也有点上火:“请你说话有点分寸,什么害臊不害臊?”陈叶琴说着停止了脚步:“啊 !” “害臊不害臊,这是由你挑的,你倒过来问起我来了?真是不知趣!”乱成风更进一步挑衅。 “你……!”陈叶琴气得浑身发急,顾得面子,否则真的给眼前这个女人两巴掌。 “叶琴,我们走!”许仁华见势拉着她的手臂向前走。 “哼,这是哪一家的道理?真是活见鬼了!”陈叶琴一边随许仁华走着,一边望着乱成风愤愤然:“大路上说 话,茅草棵出来一个插嘴的……” “怎么样?你不服气?”乱成风继续挑衅。 “你……”陈叶琴真要凑上去骂她一顿,但许仁华拉着她向前走着,越走越远。 第6章 胜似亲人(3) 乱成风看看他们,感到无趣:“哼,等着瞧!”她轻蔑一笑,哼着歌走了。但陈叶琴被许仁华拉着走着,激怒 地望着乱成风的背影,她然后对许仁华道:“仁华,她是谁?这女人是谁?你干嘛要怕她?快告诉我,什么原 因?” “叶琴!”许仁华松开她的手臂道:“她就是高宝的妈!” “是吗?怪不得这泼妇这么凶,这么野蛮,这么不讲道理的呐!”陈叶琴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对 不起,仁华,我是不是闯了祸了?” “不要紧,没事的!”许仁华感到愧疚道。 “她不至于唆使她男人报复你?”陈叶琴担心道。 “没事,我并没有上当招惹她,她找不到什么原因报复我!”许仁华直率道。 “但愿如此,真倒霉,碰到这种恶妇!”陈叶琴骂道。 “别去管她,我们回去!”许仁华又拉了拉陈叶琴的衣角道。 “嗯!”陈叶琴应着,随许仁华走向许家去。 到了许家,许仁华的母亲,一腿跪地蹲着,手抓门框,欲望门外,十分惨怜。像似盼着孩子回来搀扶着她。许 仁华和陈叶琴见此,忙急步跑过来。 “阿姨……我来帮你!”陈叶琴急忙将脚盆放在门边,篮子放在屋檐口,蹲着身子去扶许仁华的母亲。 许仁华也速快放下手上的雨伞过来扶上母亲:“妈!妈你不要紧!” “没什么,乖,妈只觉得爬起来很吃力,妈真的没用了,仁华!”杨玉秀痛苦地对儿子道。 “妈,这是暂时的,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许仁华心情沉重地安慰着母亲。 “乖,妈不行了,妈真的不会好了,妈要拖累你到什么时候?”杨玉秀淌着眼泪,心情十分忧伤。 “妈,不管你拖我到什么时候,就是你拖我到一辈子,我也要好好地照料你,直到你的身体恢复,我还是要好 好地照料你,穆养你,妈,您放心!”许仁华泪水从眼角溢出。 “阿姨,您不要心急,您的身体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我也会永远随着仁华好好照料你的,放心,阿姨!”陈 叶琴坦诚道。 “妈,扶你到房间躺在床上好吗?”许仁华亲切道。 “是啊,阿姨!我们扶您上床休息,走,阿姨!”陈叶琴劝慰道。 “嗯,好!”杨玉秀应着,被扶了起来,走向房间。 “妈,您慢点走!”许仁华一边扶着母亲走着,一边说。 “嗯!”杨玉秀应着向前走着。 就这样,杨玉秀在许仁华和陈叶琴的搀扶下,扶到了她房间的床边。陈叶琴托住她,让她躺下,许仁华替母亲 脱掉鞋子,并将她的双腿在床上拨正。然后,陈叶琴将一条薄被替杨玉秀盖好,掖好,温和道:“阿姨,您息 着,饭烧好了,我来喂你!” “陈小姐,乖,你对我们这么好,你值得吗?”杨玉秀疾苦道。 “阿姨,您快别这么说,‘同明相照,同类相求’,我自己所做的,心甘情愿,我觉得为你们所为一切,我很 高兴,很值得!”陈叶琴坦诚道。 “孩子,谢谢你心灵这么善美,这样慈怜!”杨玉秀激动得泪从眼眶溢出。 陈叶琴从口袋掏出手绢替她擦去:“阿姨,您睡一会,我和仁华出去有事。” “嗯!”杨玉秀点点头。 “妈,我们去了!”许仁华深情望着母亲道。 “你们去,妈不要紧!”杨玉秀催促道。 许仁华望着母亲点点头,同陈叶琴去了房门外,陈叶琴道:“仁华,时间不早了,你把衣服晾一晾,我去做饭 !” “做饭?”许仁华愧疚道。 “是啊,做饭!”陈叶琴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叶琴,不怕你笑话,我们家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实在是太穷,每次你回家以后,我都后悔不已,忧苦极甚, 总想下次拿出好吃的东西招待你,但是,当你来到我家时,我却又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所以……”许仁华很凄 苦地说:“所以,我能拿什么做饭招待你,只能用刚刚挑回来的野菜招待你。” “仁华,我曾多次对你说过,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同学、朋友和伴侣……对于你家中的情况我十分了解,我 是不在乎吃好吃丑的,哪怕你用一口水招待我,我也心中甜滋滋的,所以,你对我不要忧心重重,对于你自己 更不要忧思苦苦,这样是对你的身体是一种无形的折磨,而这是我所舍不得的,更是我而痛苦的。”陈叶琴坦 诚道。 “叶琴……”许仁华泪盈眼眶,却叫着她说不出话来。 “去,今天我要给你们母子俩的伙食改善改善。”陈叶琴深情地望他一笑。 “改善?”许仁华疑问道。 “是啊!”陈叶琴说着,去拎桌上的皮包说:“喏,这是我今天特地为你和你妈送来的,我去放到厨房坛中去 。”她说着,拎着包走向许仁华家的厨房。 “叶琴……”许仁华捏住她拎包的手。 “干什么?有什么事吗?”陈叶琴疑惑着,停止了脚步。 “叶琴,你不能这样……老是拎米到我家来,你妈你爸他们知道吗?”许仁华急切问道。 “这倒用不着,我妈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他们什么都会依我,这一点点米不是小事一桩吗?放手,这用不 着你多心!”陈叶琴很自信道:“我去做饭了!”她说着,拎抱去向厨房。 “叶琴……”许仁华唤着她,但她没有应答,只顾往厨房走。许仁华看着她的背影,自悲和感激交织在一起, 使他情潮激起,泪盈眼眶。他自悲自己的苦,深感恋人的情。这是多好的同学!这是多好的朋友!这是多好的 伴侣!他想着想着,心中自语着,溢出眼眶的泪水越来越涌,他用袖管揩了揩自己的眼角,去晾衣去了。而他 的心中,却始终装的是陈叶琴。 陈叶琴到了厨房,她首先将包中的米放进坛内,然后,她洗锅洗碗,揩台淘米做饭,她对于许家显得十分的殷 勤和坦诚,好像许家与她永远是割不开的缘分,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不会离开这个家庭,她都不会离开许仁 华。因为,她需要许仁华,许仁华和他的母亲,也同样需要她,自许仁华的姐姐许仁娟投泉身亡以后,她就下 定过决心,一定要跟随许仁华同甘苦,共命运,一定要成为这个家的精神支柱,要为他们母子做些什么,要为 这个家庭贡献些什么。 的确,她是这样做了,她对许仁华和他的母亲经常以无微不至的关心,能为则为,能想则想,哪怕损着自己, 也要想着许仁华和他的母亲,为着许家这个穷困潦倒的家庭。 是啊,当陈叶琴将饭菜烧好了,她首先送给许仁华的母亲去吃,许仁华的母亲热泪滚滚,她知道这白米是陈叶 琴从家中带来的,因为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已有好几次了。她曾几次劝说她不要给她家带米,但她口头应 着,下次依然把米带到她家来。所以,她无法劝阻她,只好次次感激流泪,实在过意不去她的恩情,永远报答 不了她那次次诚心。所以许仁华的母亲,在陈叶琴的催促下吃饭,每咽下一块饭团,她都会掉下几滴眼泪,以 此充分显示了她对陈叶琴的感受和疼爱,以此,她心中话语,这姑娘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所以,许仁华的 母亲也心疼地催她和许仁华去吃饭,她头点了点,一会儿离开,但她却同许仁华盛好饭菜,而自己却未盛,因 为,她考虑到自己在许家多吃一顿饭,许仁华和他母亲就要饿一顿肚子,而这是她心中所不能忍心的。因此, 她要离开许家,回家去吃饭。于是,她拎着自己的拎包,拿着自己的雨伞,去房间同许仁华母亲道别。而许仁 华的母亲端着未吃完的饭碗,坐在床上,见到她,她便亲切地问道:“孩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和仁华还不 吃饭?” 她却望她微微一笑,撒谎道:“阿姨,我走了,您多保重!” “怎么不吃好饭再走?”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慈怜地望着她问。 “我家有客人,我妈要我回家吃饭。” “噢!”许仁华的母亲也无话可说。 “我走了!” “乖,孩子,路上要小心,天上下雨,路滑!” “我知道,阿姨,您乘热吃!” “嗯!”杨玉秀头点点,泪盈眼眶。 “再见!”陈叶琴向杨玉秀招呼。 “嗯,小心!”杨玉秀哽咽应着,陈叶琴便离开房间,去了厨房,她要等着许仁华回来,因为,许仁华晾好衣 服后,便撑伞去河边拎水,他要把水缸灌满。没有过多大工夫,当许仁华撑着伞,拎水来到厨房,看到陈叶琴 要走的样子便问:“叶琴,你要走?” 陈叶琴望望他回答:“嗯。” “怎么不吃好饭再走呐?”许仁华急切地将水桶放在地上,将手中的伞落下又问。 “仁华,我家有客人,我妈要我早点回家吃饭!” “这是真的?”许仁华追问道。 “嗯,是真的。”陈叶琴眼眶润湿着回答。 “吃好饭回去,这也不迟嘛!”许仁华惜怜道。 陈叶琴深情而慈怜地望着他道:“不要……” “这……”许仁华一副自悲感涌上心头,他支吾着,有口难言。 “仁华,饭菜都给你弄好了,你快去吃!还有你妈,我也给她把饭菜送去了,等会替她把碗筷接一接。” “我知道!”许仁华回答着问:“叶琴,你肚子肯定饿了,你还是吃点再走!” 陈叶琴没有说话,放下雨伞和包,替他将衣领拉了拉说:“我不饿,好好照顾你妈,我会常来的!” “叶琴……”许仁华激动得一把将陈叶琴搂抱在怀中:“你真是我的好知己!你对我的恩情,我永生永世也报 答不了你!” “仁华,我亲爱的,你不要这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互相的!”陈叶琴脸面在许仁华的脸上贴了贴, 揉了揉说:“就这样,我走了!你快去吃饭!” “嗯!”许仁华点点头:“我送送你!”他便松开她。 “不要,你先去吃饭,我已经是常客了。”陈叶琴向他莞尔一笑说,便拿着雨伞和包:“我走了!“她说着, 撑起自己的雨伞,走出厨房。 “我送你!”许仁华说着,撑着雨伞,也随她出了厨房。于是,他们便一同来到院外。陈叶琴突然拦住了他: “别送了,回去,回去吃饭!” “我送你,送送你,不可以吗?”许仁华急切地道。 “你听我的话,回去吃饭,你的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所以,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你知道吗? ”陈叶琴坦诚道。 “嗯,我听你的,路滑你要当心!”许仁华关切道。 “我知道,学校会!”陈叶琴说道,便望着许仁华向前两步走起来。 “学校会!”许仁华望望她,向她摇摇手,而泪水顺着他的眼角往外淌,因为他的悲苦,被她赤诚的纯情感动 着,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陈叶琴的一心一意为着他们母子俩的下顿日子,她若吃他们家一顿,他们家就会少 一顿,而少一顿,则是她所不能为的,则是她所不能忍的。所以,他料到,陈叶琴说家中有客人,她妈叫她早 点回家吃饭,只是哄他而已。为此,他面对着自己这贫困的家还能说什么呢?他也许只能悲切和痛楚。他面临 着自己的恋人离去,他的心像破碎不堪,隐隐着痛。他在苦雨中瞧着她离去,像呆了似的,立在院门口。但他 却不知道,命运将会为他到底怎么安排,该他又要走些什么路…… 第7章 伤心地哭(1) 乱成风在许家门前的十字路口,与许仁华和陈叶琴他们俩照了面。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对许仁华的有意挑衅, 许仁华却涵养极深,不吃她那一套,没有上钩,到头来倒被初次顶上面的陈叶琴有力地刺激了几句,她想再次 火速挑衅,许仁华却又把陈叶琴拉走,而又使她图谋未成,所以,她怀恨在心,嫉心难平,气虎虎地一路唠叨 着沿着雨路来到家门口,当她看到家中的门敞着,便落下雨伞,走到家中客堂去,到了家中客堂,她便叫起来 :“云掳!云掳!”她叫上几声,没有人应,她便将雨伞放置门边,皮包放在箱柜上,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 上歇脚“嗳,家中的门……”她自语疑惑着:“难道云掳回来又出去了?”于是,她两边房门看了看,发现两 门都是她刚离开家时一样关着,并未有何异样,见此,她失落地将手臂搁桌,手托半边下额,看着门外的雨出 神。但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丈夫正在和朱以珍在高宝房间亲热拥抱,接吻,他们听到乱成风的叫声,便慌 忙穿衣,生怕乱成风得知情形,闹出事来,令他们在群众当中不好做人,对上级干部当中也不好交代,因为他 们毕竟是混进政府中的干部。所以,一直想往上升级的朱以珍,对此特别的小心,她一边穿衣,一边与顾云掳 悄语:“你不是说她去丈母娘家好几天才回来的嘛?” “谁知道这个神经病!他妈的,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扫兴!”顾云掳一边刹紧裤带,一边悄声说着。 “怎么办?万一你老婆发现了我们,同我们大吵大闹,张扬出去,我们在群众中,干部中的威信会一落千丈。 ”朱以珍担心道。 “他妈的,她敢张扬,上次我已经饶过她了。”顾云掳满不在乎道:“我去开门,看她敢怎么样!” “慢!”朱以珍一把将他拉住:“云掳,千万不要冲动,这样会把事情搞大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不能老是这样呆下去,这要呆到什么时候?”顾云掳着急道。 “你去门缝瞧瞧,怎么听不到她的动静?是不是她一时又走开了?”朱以珍道。 “嗯!”顾云掳应着,下了床,套上鞋子,走到房门边门缝一瞧,发现老婆乱成风已不在客堂,他便轻声唤道 :“以珍!” “怎么样?”朱以珍慌张地问道,便穿鞋下床走了过来。 “走,我们出去!”顾云掳说着开门。 “出去,她不在?”朱以珍瞧着门缝问道。 “嗯!”顾云掳应着,催促道:“你快走后门!” “好!”朱以珍慌张着,提着门边的一把雨伞走向后门。顾云掳也急切跟过来,为她打开后门,朱以珍走了出 去:“明天见!” “走好!”顾云掳关照道。 “云掳!”这时乱成风端着热好的两碗剩菜来到客堂叫道。 “唷,成风!”顾云掳听到声音,乘势关上门,转过身来:“说在你妈那儿玩几天的,怎么下雨天你就回来了 ?” “你刚刚上哪儿去的?”乱成风把碗放到桌上问道。 “我到中荣祥家去了一下。”顾云掳坐在椅子上,抽起一根香烟来。 “走这么远,门怎么不锁?万一东西被人家拿了怎么办?”乱成风责怪道。 “谁敢太岁头上动土,他恐怕活得不耐烦了!”顾云掳抽了一口烟说。 “你以为人家个个怕你吗?不怕你的人,大有人在!”乱成风道。 “谁敢这样?”顾云掳不服气地问道。 “你老婆啊!”乱成风一笑。 “你……”顾云掳摇摇头道:“我当着真有人这么胆大妄为呢!” “你是堂堂的造反司令,谁敢就要他倒霉!”乱成风高傲奉承道。 “成风,你怎么回来了?”顾云掳吸了一口烟问道。 “回来服侍你呀!”乱成风一笑。 “多谢!”顾云掳开心一笑:“高宝呐?他怎么不一起回来?” “这讨债的,他要在他婆婆家多玩两天。” “不上学了?” “像你这样,你识几个字,还不是照样做干部吗?他难得出去玩,就让他多玩几天嘛!”乱成风很自信道。 “多识的字,总归好,今后写份批判稿,作份总结报告才不难嘛!” “这……”乱成风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许仁华这小子,他妈的,他老子死了,姐姐又死了,他还是全班第一,再弄上一个病恹恹的娘,他还是全班 第一,这次他参加省里的数学竞考,他妈的,见鬼了,他还是第一,可惜啊……他的家庭成分是反革命啦!” 顾云掳说着,奸笑一下:“再多的墨水到头来也顶他娘的一个屁股用噢……” “你妈妈的别那么得意,他这小子有老师吹捧他,扶植他,我家高宝呐?谁来吹捧他?谁来扶植他?”乱成风 脸一沉,对丈夫提醒道。 “哼!”顾云掳猛然手顶桌子,抬起屁股,在客堂来回踱了两步道:“谁来吹他,捧他,扶植他都是无用的! ” “为什么?难道……”乱成风望着丈夫疑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今天以珍已经向我们传达过了上级的文件,今后上中学,大学都得贫下中农推荐,各级领导 批谁,地、富、反、坏、右的子女,一律被学校开除,不得进入中学、大学,你说说,他许仁华还有什么希望 ?什么希望呐?没啦!哈哈哈!哈哈哈!”顾云掳得意说着,大笑起来。 乱成风望着他,得意于色,连连唠叨:“这是件好事!这是件好事!好事啊,云掳!” “嗯,这当然是件好事!”顾云掳笑着停了下来说道,便猛吸一口香烟又说:“哼,许仁华,许仁华,你这小 子,你是翻不了身的!你爸爸,你姐姐都被我整死了,你妈也被我弄成像废人,也没多大用场,现在该轮到你 了,你等着!” “他妈妈的,祖宗欠债老子还,老子欠债儿子还,许为生欠债应该有许仁华这翻江偿还!他许为生当公安局长 时,害你吃尽了苦头,坐了好几年的牢,这笔债……哼,让他儿子偿个够!”乱成风火上加油。 “嗯,这当然,一步步地整他,让这小子活受罪!”顾云掳吐出一口烟气说。 “唉,说来真气人来!”乱成风叹了一口怨气,坐在椅子上,双手掌伏膝,望着他说。 “气什么人?叹怨气干嘛?”顾云掳将烟蒂往地上一扔问道。 “我刚刚碰到许仁华了。”乱成风回答。 “这叹什么怨气?有什么值得你气的?” “哼,你不知道,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跟着他,他们像似很亲热,好像是在谈恋爱。”乱成风轻蔑一笑道。 “他是反革命家庭成分,哪个姑娘肯与他谈恋爱?不会的!或许是同学到他家来玩玩而已。”顾云掳说着又 点燃一支香烟,抽起来。 “世上痴情女多的是,你不要不相信!他妈妈的,我家高宝就没那个本事,有个漂亮姑娘跟着他打转转。家中 条件这么好,你又是革命干部,唉,我还是佩服许仁华这小炮子子,像似有点天福,反革命的家庭成分,竟然 被一个漂亮姑娘盯上,真是他娘的,太阳从西边出了。“乱成风唠叨一番。 顾云掳听到她的话,眼珠子睁得大大的,猛吸一口烟,停了片刻道:“你也不必过早下结论,这姑娘的父母知 道她与一个反革命的子女来往,他们肯定不会答应,肯定要教训他们的姑娘,再说,许仁华这小子,马上就要 被学校开除了,这无论对这姑娘,还是对这姑娘的父母,都是当头一棍,你放心,他们不会那么糊涂的!要受 子子孙孙的低头认罪,他们那是不值得的。” “可这姑娘对许仁华那小子有情啊,她往火坑里跳,她愿意啊。”乱成风补上一句。 “你对这姑娘了解?” “不了解。”乱成风摇摇头道。 “不了解,那就不要乱下结论!”顾云掳干脆道:“烦那么多干嘛?” “他妈妈的,与他们碰上,我刚说许仁华一句,许仁华倒没开口,倒被这利害的姑娘顶上几句,我想引起事端 ,而许仁华这小翻江,倒不敢与我顶嘴,让我三分,机灵地把这姑娘拉走了,唉!”乱成风说着叹一口怨气: “这……这回没搭上……” “别罗嗦了,吃饭去!”顾云掳催促道。 “哼,我不会成全他们的,竟然与我顶嘴,我是什么人,我是司令的老婆,走着瞧,你这小丫头!”乱成分十 分险恶而凶狠的样子,去了厨房。顾云掳则走向高宝的房间忙于将高宝床上的被子叠好……而他与朱以珍这次 的鬼混,乱成风则蒙在鼓里,全然不知,而现在乱成风知道的则是陈叶琴给她的顶撞,越想越不服气。但陈叶 琴那漂亮的脸蛋,又促使她羡慕不已,梦想万分,如果有这么个儿媳妇,那就好了。所以,她想到这,她从刚 才对陈叶琴的恨,又一下子转为对陈叶琴的爱,她心中倒想着陈叶琴了,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老是摆脱不了 陈叶琴……而陈叶琴自离开许家以后,顶着雨伞,踏着泥泞的路,回到了家。回到了家,天已黑下来,像要晚的样子。她 发现母亲正在客堂中系着围裙,筛着米,她便落伞跨进家中客堂:“妈,筛米啦?”她亲切叫上一声。 “嗯。”陈家风应着,一边筛米一边责怪着关切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中饭还没吃?” “嗯,大概是!”陈叶琴伞放门边,包放桌上,屁股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显得精疲力尽的样子道。 “嗯,大概是!”陈家风向她做了戏笑:“这么晚了,不要把你饿晕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一点不照顾好自 己的呐?妈替你弄饭去!”她说着,欲放自己的筛子。 “妈……”陈叶琴从椅子上直起身,走过来拉住母亲的手:“你忙你的,我自己去!” “那好,菜凉了,自己热一热!” “嗯!”陈叶琴松开母亲的手,走向厨房。母亲望着她的背影唠叨道:“这孩子,一天了,在外面东窜西窜的 ,连饭都不吃,不知上哪儿去了,唉!”她说着,叹上一口怨气,继续筛米。 陈叶琴去了厨房,一会儿,她端上一只饭碗,饭上盖着一堆下饭的菜,手中拿着一双筷子,边吃,边走到母亲 跟前。母亲望望她道:“乖,你怎么不把饭菜热一热就吃起来了?” “没关系!”陈叶琴边吃边说。 “没关系!乖,冷的吃了生病咋办?”母亲关切道。 “不会的,妈!你女儿抗病能力强,身体结实,不会的!”陈叶琴边吃着,边向母亲一笑,满不在乎。 “你呀,就是会强词夺理,没有理,争出个理来!”母亲看她笑笑。 “妈,我可没争理噢,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就是你抗病能力强,是不?”母亲深情地望着她问道。 “当然喽!” “当然当然,就是窜出去一天,就是饿着肚子走回来!弄得妈烦着你,担心你!”母亲说着,沉着脸问道:“ 你是上哪去的?” “街上、路上、同学家,到处玩呗!怎么,妈……生气了?”陈叶琴说着,淡淡一笑,望着母亲。 “你看呐?”母亲沉着脸,白眼珠子向她翻了翻。 “我看……”陈叶琴在母亲面颊上亲了一下说:“这总好了!” “讨债的,真淘气,妈在做事,你没看到?油污污的嘴……”母亲一笑说。 “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妈,是这样吗?”陈叶琴一笑说。 “嗯,真是孩子气!”母亲向她疼爱一笑。 “这当然!我还没……”陈叶琴说了半句,面孔有点红。 “还没结婚,是不?” “妈……”陈叶琴娇柔地提醒母亲道:“亏你还是我妈呢?这样说人家,人家真要不好意思了!” “不要紧,妈只是说着玩而已,这里又没外人,没关系的!”母亲一笑道:“都这么大了,个子比我还要高,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妈……你还说?”陈叶琴显得不好意思的样子唤着母亲,以示阻拦。 “好,妈不说!不说!我家叶琴脸皮嫩,不能说!”母亲道。 “妈,爸爸今晚回来吗?” “他今晚不回来!” “为什么?是不是工作忙起来了?” “不!是人家请你爸吃饭,吃好饭你爸还要去厂里值一天班。” “那……妈您要冷静了,是不?”陈叶琴故意逗弄母亲道。 “嗯,是呀!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竟然戏弄你妈来了,看妈做好了事情,好好打你,看你还敢不敢戏弄我 !”母亲沉下脸笑着说。 “哈哈哈!”陈叶琴笑着道:“妈,您又何必这么狠心呐?刚刚你不也戏弄过人家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 姓点灯,这简直是封建专制嘛!可,现在新社会了,这是行不通的!”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妈是封建专制,妈行不通,妈错了,妈向你赔礼道歉,这总行了?”母亲笑着。 “这可不必,改了就是个好同志嘛,我也不加以追究罗!”陈叶琴俏皮一笑。 “你这孩子,调皮!小时侯妈和你嘻嘻哈哈惯了,现在妈真的无话对付你了。” “妈,您谦虚了,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你无话对付我,我真是天晓得 !” “你这孩子,别跟妈搞脑子了,你这一时风,一时雨,一会文,一会武的,你说妈拿你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 法?实在是没办法!” “妈……” “好好好,你快吃饭,妈还要做事情,你放过妈妈,好不好啊?” “妈,做事别急,我又不是敌人,只是同你说说笑笑而已,我调你做事,怎么样?”陈叶琴说着,将空碗和筷 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要换母亲筛米:“来,我来,妈!”她说着,双手伸开,去接母亲筛米的筛子。 “用不着!用不着!”母亲挣脱着她的手,但筛子已到陈叶琴的手上了,于是,陈叶琴筛了起来,没想到米被 筛洒到地上。 这种情形,陈家风可心急了:“来来来,还是我来,这么多的米落在地上,你不会筛,我来!”她说着去接女 儿手上的筛子。 第8章 伤心地哭(2) 但陈叶琴执手不放,便辩称道:“妈,这米落下来,只是筛子刚起步而已,我的手还不够灵活嘛!” “乖,别争了,还是让妈来,这米紧张得很!”母亲说着,便接过陈叶琴手上的筛子筛了起来。 “让人家熟练熟练嘛!”陈叶琴不开心道。 “去,去干你的事!”母亲边筛边说。 “好,那我洗脸洗脚睡觉!”陈叶琴说着要去房间。 “叶琴!”母亲叫住了她。 “有事吗?妈!”陈叶琴立住脚步。 “你来!”母亲叫道。 陈叶琴跑到母亲身旁道:“妈,到底有什么事?” “这家中的米,老是少!你说是老鼠吃的,老鼠又不会吃那么多,你说是像人偷的,又每次只少十多斤, 偷的人是不会只偷你家十多斤的。”母亲停止手中的活道。 “那怎么会呢?”陈叶琴心中好笑,她听到母亲的话,不慌不忙地镇定地说:“要是被老鼠给吃了,或是被人 家所偷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去问谁?我看到了吗?肯定家中的人外出,门没锁好,米被人给偷了,人 家没粮过日子,十斤八斤也是好的嘛!” “这也是,没吃的人家十斤八斤也是好的,又何苦去喝这没米的面粉粥,去吃没米的菜汤呐?可你说门没锁好 ,你爸爸我也问过了,他同我一样,门锁得好好的,上哪儿去,没有一次不锁门的。”母亲道。 “妈,你们就去远处门是锁好了,那去近处呐?”陈叶琴故意问道。 “你是说?”母亲疑问道。 “我是说,你们上河边洗菜淘米,邻居家串门等等,都要小心家中门口。而且……特别是现在这种季节,像我 们家有得吃的人家不多,人家不把眼光盯着咱们家,不偷掉你家十斤八斤米的,才怪呐!”陈叶琴开脱道。 母亲看看她附和道:“嗯,这从今往后一定要小心门口。” “就是嘛!”陈叶琴心中诡秘一笑道:“我上哪儿去,不管是亲是眷,是友是邻,是远是近,我都把门锁得好 好的,你和爸爸都应该向我学习,像我这样对家庭财产彻底负责的无私精神,如果在你们身上体现出来,那咱 家的米,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昨天少十斤,今天少八斤的了。” “这……”母亲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陈叶琴望望母亲又得意道:“要说去河边洗菜淘米,去邻居家玩不关门,可谁也没那么大胆,闯到我家来,弄 你家十斤八斤米的,到头来,被抓住了,还要落个坏名声,这又有什么划算?人家是不划算的!” “那是……”母亲疑惑着,说不出话来。 “那是去外面时间长了,家中的门没锁上!”陈叶琴干脆道。 “门肯定锁了,我真的问了你爸爸,他说锁了。”母亲道。 “既然都说锁了门,那家中的米又为何会少掉?这分明是家中有内奸嘛!”陈叶琴踱了两步说。 “内奸……什么内奸?”母亲不解地问道。 “就是说,你认为自己把门锁好了,那爸爸呐?你能保证他对你说的是真话?你亲眼看到他把门锁好了?再说 你自己,你能保证自己每时每刻都把门给锁好了?这里的问题复杂得很呐!需要进行认真的调查!”陈叶琴说 着向母亲瞟上一眼。 母亲道:“调查……不是我没锁好门,就是你爸爸没锁好门,还要调查?” “是啊!”陈叶琴白眼珠子翻着。 “反正我把门给锁好了!至于你爸爸……”母亲说着,手中的筛子筛了起来。 “看,对待自己的丈夫你还抱有一种模糊的观念,或者说不了解,或者说嘛……包庇!”陈叶琴诡秘抿嘴笑 着故意道。 “我包庇?”母亲停住手中的活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嘛,还要作具体分析!”陈叶琴点点头道。 “分析?”母亲像似真的,显得十分紧张。 陈叶琴看看母亲,笑了起来:“妈,看你这么紧张……” “你这孩子,你耍我,是不?”母亲醒悟过来,笑道:“说到现在,妈都以为你说正经的,没想到……” “人家是在同你说正经的嘛!任何问题都要提出来,提出来还要分析,分析了才能解决的嘛,才能破案的嘛! ”陈叶琴笑道。 “你这调皮捣蛋的死丫头,这十斤八斤的米要破什么案?天南地北越说越远,没个完了!”母亲笑道。 “那结束,我去洗脸洗脚了。”陈叶琴说着要去房间。 “来,顺便一下,帮我把米搭一搭,放到坛中去!”母亲说着,放下手中的筛子在空箩上,然后去搭盛满米的 箩。陈叶琴也便俯下身来,相帮母亲把箩搭到房内去。她们把箩搭到房内,把米放到了坛中。然后母亲拿出空 箩出了房间,继续去筛米,陈叶琴则拿着面盆打水洗脸洗脚,清洗好了以后,自己便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去。但 她一下子不能入睡,好笑自己和母亲争辩的事情,但一会儿,她就转向对许仁华和他母亲的烦念……是啊,许家目前的境况,怎能不令她烦念呐?她要烦念,她的心,始终系念着许家,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 也无论是在日间还是在夜间,吃饭做事,她都要想起许家,因为许家的生活,与她家的生活,有着鲜明的对照 ;因为许家对她有着永远不解之缘;因为许家有块对她能永远吸浮的磁铁--许仁华。在她的一生中,任何其它 东西可以丢,她惟独许仁华,她是不能轻易而丢的,她已早已将他作为自己的生命,即使在难免的时刻,损失 于自己,她也不忍心,不愿意损害他,所以,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是永恒的,经久不衰的。因此,这就是她对 许家的心,对许家的情,而她的这种心,她的这份情,常常以感动许家母子,激发许家母子,使他们常想着她 ,常念着她,常常愧疚和自悲,何时才能报答于她,她对许家母子的确付出的太多了。而许家的逐日衰萎,要 想出头之日,这又谈何容易,这是件衡量而明,知情便解的渺茫岁月,从而,她越是对许家母子的好,这就越 是使许家母子疚苦不已,愧忧不安。然而,他们那宗愧忧不安,疚苦不已,又不好辜负她,令她伤心,又不好 拒绝她,惹她难过,这种忘恩图报的做法,这是许家母子所不能忍心的。但许家母子,又始终苦于她对许家的 次次帮助,趟趟关心。所以,许家母子,在陈叶琴来了每次离开时,都会极度愁苦,盛情难为。而这种情形全 都是真的,毫无半点虚谈谎说,许家母子的确这样,悲苦留情,念念惜别。 不是嘛,陈叶琴这次又要走了,许仁华的母亲,想留着她吃好饭再走,但悲于家中充饥无粒,吃的米还是陈叶 琴给送来的,所以,她愧苦不能挽留她,只好让她惜怜离开;而许仁华也想留住陈叶琴,但穷苦的家中实在是 一无所有,没什么理由好留住她,所以,他也只能把她怜念送到院门外,眼看着她的靓影,在他的视线下,悲 切消失……而这宗消失,是多么使他感到孤独寂寞、惜怜、思念和悲苦啊!他渴望陈叶琴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切勿要离开 她,但这宗渴望,又淹于自家的贫苦茫茫,使他难以实现自己的切切愿望,因而,当陈叶琴走后,他撑着雨伞 ,立在自家的院门口,流泪满面,苦苦痴呆了好长时间,才转身回到家中,来到母亲身边,而母亲则端着未吃 完的饭碗,淌着眼泪,呆呆坐在床上。 “妈……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要淌眼泪?是不是你的身体又不舒服了?”许仁华说着,坐在母亲的床延上, 扶掖着母亲端碗的手臂加以安慰。 “不……不是!”母亲摇摇头道。 “那……为什么要这样?饭为什么不吃呐?” “乖……”母亲淌着眼泪。 “妈……你有话说,说呀!”许仁华看母亲这样,用右手刮去她眼角上的泪水,催促道。 “陈……陈小姐……她回去了?”母亲怀着十分惜恋的心情道。 “回去了……”许仁华悲切道。 “她……她怎么不吃好饭再走?是不是她家中有客人,她妈要她回家吃饭?”母亲渴望着他问道。 “嗯,是的!”许仁华心情沉重地点头道:“她……对我说了。” 母亲望望他,心中有宗难以道明的痛楚。 “妈,你把碗里的吃了,凉了吃了不好过,我给你去到锅中热一热!”许仁华说着,欲端母亲手中的碗。母 亲让了让道:“乖,用不着!用不着!饭还有点热。” “那……你就乘热吃,妈!”许仁华渴求的目光望着母亲催促道。 “乖……乖乖……”母亲声音哽咽着,又流出眼泪。 “妈……”许仁华泪水盈满眼眶,双手轻扶着母亲的肩头叫道:“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老是要流泪 ?” “乖……妈妈是个废人……”母亲淌着眼泪道:“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个拖累……妈妈真想离开这个世界…… 好让你少吃一点苦……”她说着呜咽起来。 “妈妈……妈妈……我再苦也要供养你……”许仁华哭了起来:“妈妈你……千万不要离开这个世界,不要离 开我……妈妈!没有你,我也不活了,妈妈……” “乖乖……”母亲一手搂住儿子大哭,手中的饭碗也落到床上。 “妈……”许仁华悲哭一声,抱紧母亲,脸贴在母亲的脸上,十分忧伤。 “乖……”母亲用手扶揉着他的头发:“你要活着!活着!一定要活着!活着,日后才能为你爸爸……为你姐 姐……为你学海哥……伸冤报仇……!” “这我知道……可,妈妈您……也要活下来,你的病会痊愈的,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妈妈……!”他流着泪的 眼睛渴望着母亲。母亲替他揩了揩眼泪道:“乖,如果妈妈的病……好不了……你千万不能同妈妈一同而去… …这样,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服的……!我的乖乖……” “妈妈……”许仁华立即将妈妈的头抱紧:“你的病没事……一定没事的!您会永远同我活在一起的,妈妈! ” “乖……妈希望如此,希望如此……”母亲哭着说着:“妈希望能看到你将来有出息,希望能看到你将来能为 死去的亲人伸冤报仇!” “妈……这一天会有的,会有的,一定会有的,只要我们好好活着。”许仁华安慰母亲道。 “乖,妈让你吃那么多的苦,是妈对不起你,你怪妈妈!”母亲痛苦道。 “不怪,我只怪只恨的是顾云掳、乱成风、朱以珍那帮畜生!”许仁华仇怒万千:“等到那一天……我定要亲 手杀了他们,要他们偿还我家的血!偿还我家的幸福!” “乖,有什么话,放在肚里,出门千万不能说……”母亲提醒道。 “我知道,我比过去成熟多了,妈,您放心!”许仁华安慰母亲道。 “要知道,咱们许家,就剩下了你这条根,你知道吗?”杨玉秀关切儿子道。 “嗯!”许仁华点点头:“我知道!妈妈!” “乖,陈小姐对咱们有恩,咱们要永远记住人家,切勿伤害人家……” “我知道,妈!”许仁华听到母亲的话,想到自己的家庭处境,他内心十分悲哀和痛苦,泪水盈满眼眶,趋于 奔出来,但在母亲面前,他也只能抑制住,不能让自己内心的悲哀和痛苦,留给母亲,而让母亲更悲哀,更痛 苦。而作为他,一个知情达理的人,也只能让自己内心的悲哀和痛苦藏于自己的心中,孝从地依从着母亲,顺 应着母亲,其实母亲也早就知道他心中的悲哀和痛苦,只是她没有法子帮助儿子,没有条件分忧儿子。她其实 比儿子还要悲哀,还要痛苦。而她的这种悲哀和痛苦,她又不愿显露给儿子,让儿子悲哀和痛苦,就是有时在 儿子面前显露了一些自己的悲痛心情,这只是她无法忍受的身心折磨,如果她的这种悲痛心情不发泄一番,也 许,她就会立即死掉,彻底离开这卑劣的人世。所以,她为了儿子,也只能有时发泄自己一些心中的悲哀和痛 苦。因为,她要看着儿子,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她要看着儿子,有那么一天替死去的亲人们伸冤报仇 。因此,她心灵的愿望,要永远守侯于儿子,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没有儿子,她就等于没有了一切,失去儿 子,她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切,而儿子许仁华与母亲具有同样的心情,他也同样有一种愿望,他要永远守侯着母 亲,他要把母亲视为自己生活道路的依附,而自己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缺少的。但是,对于陈叶琴,母亲提醒 着他不要伤害她,这倒令他忧虑万般,因为他爱她,而自己似锁链般的家庭,而自己像劫洗过的家庭,他的这 宗爱,是不是对她的一种伤害呐?所以,他对于陈叶琴的爱,处在极端的矛盾痛苦之中,所以,许仁华在回答 母亲, 切勿伤害人家……这句话时,泪流眼角地说:“我将永远不会伤害她……” 母亲听了他的话内疚道“她每次到咱家来带米,我们拦也拦不住她,这样下去……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 “妈……您吃,她对咱们是真诚的!日后出头之日,我定会好好报答她,妈,你放心!”许仁华说着,端 起母亲翻在床上的饭碗,将几块散落在床上的饭团,拾到母亲碗中。 “乖……”母亲流出泪水,支吾着。 “妈,这一天会有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这一天会有的,放心,妈!快吃,妈!”许仁华说 着,将手中端着的碗,递给母亲,但母亲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碗,却苦苦地在流泪。许仁华一手替母亲揩掉眼泪 ,劝道:“妈,别难过,别难过,我去厨房弄点热饭给你,啊!”他说着去了厨房,但厨房已被门外的黑暗所 笼罩,漆黑一团,他顾不得这些,将手中端的碗,放在锅台上,悲怜而泪……是啊,也难怪他母亲悲苦流泪,他所谓的日后出头之日,是在何时?在何时呐?似苍际之遥远,像苦海之渺茫 ,所以,他的这话只是安慰母亲而已。他在伤心地哭,他渴望着老天爷帮他,他盼望着上帝救他啊! 第9章 离开学校(1) 悲哭了片刻,许仁华抹去了自己脸颊上的泪水,抑制住了哭。他帮母亲碗里加了点热饭和带上一点热气的野菜 ,然后去向母亲的房间,来到母亲的床边,将碗递给母亲,要母亲快点吃掉它,母亲望望他,将自己的碗接过 去,但她没有立即就吃,因为她的心中还在痛苦着、悲哀着,她忧虑着,自己拖累儿子要到什么时候?家中的 苦日子又何时才能出头?但她的忧虑归忧虑,悲哀归悲哀,痛苦归痛苦,面对着许仁华的再三慰求,她也不得 不吃起自己碗中的饭菜。然而,她又时刻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许仁华,时刻关心着自己的儿子许仁华,当她一口 饭团还未咽下,她便嘱促他立即去吃饭。 许仁华望望她点点头,关切母亲几句,一会儿离开了母亲的床边,来到了客堂,当他看到桌上自己吃的饭菜时 ,心中突然感激和悲切,他感激陈叶琴,悲切自己这么苦,没有留下自己亲爱的人在这吃饭。所以,他面对桌 上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流泪,心中十分思苦和眷恋。 就这样,这顿饭他吃上了半小时之多。以前姐姐有过,妈妈有过,而这次他是第一次,之所以是第一次,因为 他从现在开始,才真正体味到这人间世道,劳逸共存,什么是苦,什么是悲;什么是恩,什么是情;什么是忧 ,什么是愁;什么是想,什么是恋;什么是恨,什么是爱。因为他从现在开始,才真正觉得人活在尘世的艰难 和不幸。因而,他半个多小时吃下这顿饭,这是在所难免的,是一种人之常情。 可是,当他吃罢这顿饭以后,天已经黑沉沉的了。而这顿饭算是中饭呐?还是算是晚饭呐?这就说不定了。他 只知道,天色已很晚很晚的了,他帮母亲安顿好了,洗好锅、碗、筷,而他却睡不着,是想念陈叶琴呢?还是 思虑自己的未来呢?这两者之间,他几乎都在想,都在思,而面临着自己的家境……他忧心重重,渺茫无边, 他感到自己的思想,是在痴心,是在妄想,他为此苦苦流着泪。而泪水常常使他想起自己家中的艰难与不幸, 而这些艰难与不幸是一次次,一回回地等着他的。他预料着,只要顾云掳、朱以珍、乱成风这帮人活着一天, 他的艰难与不幸是在所难免的,一次次,一回回地轮到他的身上。 是啊,他的这种预料却是在其中的。两天过后的一天下午,天色惨淡得发白,本来勃勃生机的柳树、绿丛、鲜 花等,一下子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和培养,一下子失去了春风的扶摇和飘柔,呈现着一片芜残零落的景象。而这 片芜残零落的景象,似乎把人间一下子变得冷酷无情了。而这宗冷酷无情已经在玉业综合学校出现了。 在玉业综合校门口左边的墙边面前,正围着一群男男女女的学生,他们翘首看着墙头上一幅用白纸黑字写成的 通告,通告上这样写着: 根据上级关于“今后学生读高中上大学必须由贫下中农推举”的指示精神,经校革委会研究决定,以下同学不 得再读高中的名单如下: 高一<1>班:张文友,家庭成分:富农。 杨中华,家庭成分:地主。 许文琴,家庭成分:历史不清。 高一<2>班:许仁华,家庭成分:反革命。 徐财富,家庭成分:富农。 杨怀新,家庭成分:历史不清。 高二班: 张文生,家庭成分:历史不清。 兰西明,家庭成分:地主。 特此通告! 玉业综合学校革命委员会:盖章。 玉业综合学校革命委员会主任:张重生。 xx年x月x日 同学们看着,一个男同学读了起来,当读到许仁华时,立在一旁穿着蓝军裤,套着黄军装的陈叶琴大吃一惊, 目光突然呆痴在这张白纸的通告上……“怎……怎么样?帮……去帮他呀……帮呀!”立在陈叶琴身旁的高宝,穿着件黑色茄克衫,面带得意的神色 ,故意挑逗道。 “你……关你什么屁事?帮不帮他……那是我的事!不容你管!”陈叶琴回过头来,气愤道。 “管,这次你可管……管不了他了!”高宝说着,得意地狂笑起来。 “你笑,笑什么?是不是又是你爸爸的鬼?”陈叶琴斩钉截铁地问道。 “是呀,又……又怎……怎么样呐?” “是呀,又……又怎……怎么样呐?说话都说不清楚!”陈叶琴嘲讽着,从而引起了同学们的哄笑。 “你……你……”高宝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面色尴尬。 “我说的不对?”陈叶琴反诘道。 “陈叶琴,走!”这时,穿着白而发红的春秋衫,剪着短发的王静,背着书包,一把拉住陈叶琴的手臂道:“ 别同他这宗人罗嗦,我们找杨老师去……!”她边说边两人走了起来。 “我也去!”听到王静的话,目睹着王静和陈叶琴而穿着黑白春秋衫,打着两挂短辫的王娟,背着书包,也跟 过来。 “小姐们,等一等,我们一道去!”王娟说着刚起步,一位穿着灰色青年装,个子瘦长,脸形微长的男生,背 着书包叫着,和几名男生也跟过来,他们一起寻向杨老师的办公室。 他们走后,在场的也只剩下高宝和其它班的几个同学了。高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向他们不服气道:“你们 ……顶……顶个屁……屁用!别……别做……做梦!”他说着,去了自己的教室。 而领着同学们去找杨老师的王静、陈叶琴、王娟他们,这时已来到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但办公室里没有杨老 师,只有几位男女老师在伏在办公台上批改作业、看报纸、聊天、议论着:“这次据张重生主任讲,因成分失 学的可有好多个!”、“唉,孩子归孩子,这成分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就是嘛,上学,尽义务教育,国 家是派到用场的!”、“哼,政治总归政治,谁都说不清!”、“许仁华是全校的尖子生,这次恐怕也要退回 去!”、“不是恐怕,而是一定要退回去了!” “陈叶琴,我们走!”王静听到这话,心中一沉,拉着陈叶琴便走,其他同学便跟着。 “杨老师可能在宿舍,我们到那看看!”王娟道。 “去看看再说!”王静道。 “嗯!“王娟点点头走着,他们一起走向杨老师的宿舍。 到了杨老师宿舍,杨老师宿舍门关着,只是窗户开着,床上的蚊帐放下来可以看得见。陈叶琴和王静各喊一声 杨老师,但不见杨老师从蚊帐中钻出来,于是,王娟骚骚头自语说,杨老师会上哪儿去呢?王静看看王娟说, 我们去教务处看看,便走起来,大家跟在其后,一同寻向教务处。他们到了教务处,教务处的门半开着,里面 不断传出杨老师和教务主任张重生的争吵。他们见此,便暂立在门口,听听他们两人究竟在吵什么?于是,他 们听到教务处里传出这样的争吵。 “张主任,这个通告来得突然,太突然了!这是想不到的事情,我想……许仁华同学是不是把他给留在学校… …”杨老师道。 “不行不行!一个也不能留!”张重生道。 “可,我们班许仁华是个奇才,他舞文弄墨,吟诗绘画,样样都行!近几年,他为我校争得了不少荣誉啊!还 有,许仁华同学善于帮助后进同学,而且每次总分在全校学生当中都是名列第一,前年他物理竟考全县第一, 去年他语文抽考还是全年级第一,这样好的同学,学校把他驱逐出去,你不觉得可惜吗?” “哈哈哈,可惜什么,成绩再好,如今顶个屁用啊?”张重生大笑着说。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杨老师气得发抖,责问道。 “哈哈哈!”张重生一笑说:“不这么说,我怎么说?杨老师啊,杨老师,你也太书生气了,上面的指示,要 求什么样的学生,就什么样的学生,要谁留下来,就谁留下来,这不是买萝卜青菜,随意可以挑来挑去,你我 有什么办法?谁都没办法!这是斗争,阶级斗争……!懂吗?上级指示我们要贯彻,对于成分高的学生,我们 学校一个都不能留!要知道,我们的学校是贫下中农的学校,既然是贫下中农的学校,就应该为贫下中农的子 女服务,而不是为叛徒、反革命、地主、富农及坏分子的子女服务,你杨老师该明白了吗?” “可……”杨老师支吾着。 “可,可什么?说呀!”张重生着急道。 “可上面不是一再在说,对于家庭出身不好的学生,重看个人表现吗?表现好还可以入团、入党嘛!这与他们 的父母又有什么关系呐?既然这样,又何况读书上学呐?”杨老师反诘道。 “那是以前!以前的事!现在可不同啦!” “哪儿不同?”杨老师追问道。 “哪儿不同……这不是很清楚嘛!现在阶级斗争复杂,革命形势严峻,你不知道?哼哼!” “可许仁华的确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啊!” “现在没有什么品学兼优,只有阶级斗争觉悟!或许你还不知道,张铁生敢于反潮流,交上了白卷成了英雄, 组织上给他上大学,你们班集体成绩再好,许仁华学习成绩再优,有何用?又有何用呢?” “你……你的学校是干什么的?”杨老师有点激动。 “学校当然是学习的场所了。” “既然这样,那么……” “杨老师,你嘛也不要激动了,这个通告嘛……都是上面的意思,我是没有办法的!再说这一‘运动’,谁敢 怠慢轻蔑?这是斗争啊,杨老师!” “这我管不了,反正,你们要将许仁华留下来!” “杨老师,你这个态度……我警告你,不要丧失无产阶级立场,站到敌人一边去!许仁华的父亲是反革命,这 你是知道的!” “你威胁我,我不怕,我只知道,对国家,对孩子,尽到我做老师的责任!” 教务处里杨老师还在和张重生争吵着,立在教务处门外的王静听得可不耐烦了,她便朝着大伙道:“我们进去 !” “这……”王娟首先有点犹豫。 “怎么,怕啦?是不是怕张重生把你给吃了?真是胆小如鼠!怕就别跟到这儿来!”王静毫不客气地道。 “我……我是怕影响不好!”王娟解释道。 “呵,没想到……”王静鄙视一笑,望着王娟,再看看陈叶琴道:“我们的王小姐觉悟挺高的嘛!看不出!看 不出!” “嗯,就是的嘛!”一个男生道:“大概快要入党了,现在是考察期,不能轻举妄动!” “我……”王娟说不出话来。 “许仁华是我们的班长,他是全班,仍至全校的优等生,他关心我们,帮助我们,可是,学校还要开除他,把 他赶出校门……”王静眼眶湿润,心情压着沉重和愤慨:“难道他许仁华对我们,对你王娟错啦?关键的时候 ,缩在后头,这不能算人!” “王静,你……”王娟沮丧着脸说。 “怎么?我怎么啦?我说得不对?你叫大家说说!”王静责问道。 “王静,算了,关键时刻,我们千万不要伤了和气!王娟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不过有点爱面子,她不进去, 咱们进去!”一直心情沉闷的陈叶琴这时开口劝说王静道。 “进去就进去,有什么好怕的!”王娟显得十分坚定的样子。 “唉,这才是个好同志嘛!”一个男生笑着说。 “谁要你罗嗦?真烦人!”王娟说着,睥了他一眼。 “那你进去啊,带个头嘛!”那个男生道。 “这是我的事!”王娟说着,第一个走进教务处,陈叶琴、王静和同学们也跟着走进教务处。 教务处是砖瓦结构的房屋,面积大约三十多个平方米,屋顶搁着粗粗的梁头,顶上顶着用石灰水刷成的网砖, 四周墙壁用白石灰水刷过,但显有少数的块块黄色斑迹。在东边墙壁上,贴有各班级的学习进度表,其两边是 红纸白纸用黑字写成的标语:“将进行到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知识是人类走 向进步的阶梯!”等。在正南面的墙壁上方贴有马、恩、列、斯和头像。教务处里共放三张写字台在正 南方的墙壁下,上面放着些文具办公所需物品和几张椅子各占所需,东西两壁壁下的南面,还有两只大柜,里 面装着杂五杂六的东西。五十岁左右岁的张重生,长长的个,脸略圆,两腮皆有胡渣,带一副老花眼镜,他此 时,正穿着一件灰色中山装,一条黑色长裤,踢着一双黑色皮鞋,口叼着一支香烟,在一只大柜旁边踱来踱去 ,听着杨老师对他唠叨。 “威胁我,我这是为了学校好,至于立场,我是在帮助长在红旗下的孩子,这有什么?有什么?”杨老师面对 着张重生直立着,心情十分郁愤:“搞到上面去,我也不怕!” “杨慈祥同志……”张重生突然调过脸来叫着。 “杨老师!”这时王娟叫着和同学们进来了。 “你们来这干嘛?”杨老师调过脸来问道。 “我们来……”王娟胆怯着不敢说出来。 陈叶琴瞟了王娟一眼,对杨老师道:“我们来找张主任!” “找我……”张重生拿香烟的手,指了指自己道:“干嘛?” “干嘛?你还在装?”王静气虎虎地道。 “装……我……我装什么?是不是为了许仁华?”张重生略带微笑道。 “不错,我们是为许仁华而来!”陈叶琴沉着脸道:“他是我们的班长,是我们班的优等生,他善于帮助同学 ,也为学校争得了许多荣誉,我们前来是向校方求情,希望校方,特别是您张主任,能把许仁华同学留下来, 千万不能驱逐他!” “对,我们请求张主任您帮忙!”王静哀求道。 “张主任望你高抬贵手!”一个男生道。 “我们是不会忘记您的,张主任!”王娟道。 “哎呀呀,你们这是搞什么?这是搞什么嘛!许仁华的父亲是叛徒、是反革命,你们外面的通告没看?这是阶 级斗争!阶级斗争懂吗?这怎么能调和呐?啊!这不是胡闹吗?哼!”张重生说着,扔掉手上的烟蒂,激动地 踱来踱去。 “许仁华的父亲抗日战争时期就积极参加革命,说他是叛徒、反革命,这纯属是少数人的诬蔑陷害!”王静插 嘴道。 第10章 离开学校(2) “你有什么根据?”张重生问道。“有!我的根据就是他抗日战争时期就参加了革命,而且抗日战争还负过伤 ,全国解放战争,他也参加了, 全国解放后,他也当上了县高官,张主任,您怎么能任他人摆布,说他是叛徒 、反革命呢?”王静道。 “你……你对他了解?你跟他一起打过仗?”张重生问道。 “你呐?难道跟他一起打过仗?对他了解?”王静问。 “这……”张重生搔搔头,回答不上来。 “所以,许仁华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叛徒、反革命,而是遭到少数人的 陷害!”王静道。 “你……”张重生说不出话来。 陈叶琴插嘴道:“你什么?我们希望校方,特别是张主任您,要多多考虑考虑,不要误失许仁华的前途!” “至于通告,是上级的指示,许仁华的父亲是叛徒也好,是反革命也好,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是无法帮你们 解释,我希望你们,要有点阶级觉悟,他是反革命的子弟,我已向你们讲了好几遍了,你们也该领会了!”张 重生道。 “你这种说法,我们没有领会!”王静道。 “有理由也好,无理由也好。这是斗争的需要,必须服从!”张重生态度有点坚硬道:“上级要我们照顾贫下 中农的子弟入学,把在初中、高中、大学就读的,是凡地、富、反、坏、右的子女全部驱出学校,这分明是 件好事嘛!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的呢?” “不对,你们这是坑害下一代!你们这是对子孙后代不负责任!对历史犯罪!我问你,许仁华的父亲就算他过 去反对过革命,或者过去做过一点对我们中华民族有危害的事情,可对生在红旗下,长在甜水里的许仁华来说 ,有什么关系?他恐怕不是反革命!他难道连接受社会主义再教育的权利都没有吗?你们也做得太绝了!” 陈叶琴道。 “就是嘛,太绝了!”一个男生道。 张重生面对陈叶琴和大伙的话,无从回答,呆呆瞧着墙壁上的两行标语,杨老师向同学们欣慰地看了看,像似 千军万马为他解脱了重围,心中万分感激,他那感激的神色,在鼓励着同学们。 于是,一个剪平头的男生接着道:“再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你张主任也不会不知道,公民有接受教育的 权利和义务,许仁华的这种权利,你们能剥夺吗?” “就是嘛,每个公民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和义务,谁也剥夺不了!”王娟壮大胆子道。 “就是嘛,学校是社会主义的学校,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学校,她应该是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子女服务! ”王静道。 王静说着, 陈叶琴抢着说:“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 你张主住刚才大肆宣扬张铁生交白卷,敢于反潮流。我们刚刚在门口都听到了,我们认为,你们的这宗所为, 是对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践踏和侮辱,是给我们这个民族制造贫困和落后。我相信,中国近代史上的耻辱,你 张主任应该比我们还清楚,一八四二年中国鸦片战争的失败,中国割让香港给英国,向帝国主义列强赔银二千 一百万,开放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等五个通商口岸,给英国以最优惠国待遇。这种耻辱,是怎么造 成的?是怎么造成的呐?” “我……”张重生支吾着,点燃一支香烟,有点无法招架。 “我告诉你,这是清政府当时的腐败,而造成的中国科学技术的不发达!清政府腐败和专制,官场形成‘多磕 头少说话,阿谄奉承,苛且偷安’的风气,他们把一切先进科学技术斥为‘奇技淫巧’,使我们中华民族落后 于全世界,中华民族怎么不被列强欺负呐?列强像蚕食一样,食遍我们全中国。而今天,在,共产党的 领导之下,我们中华民族才翻身得到解放!改造旧中国,建设新中国,没文化,没先进科学技术行吗?不行! 肯定不行!一定不行的!而你们现在却搞什么这个人斗那个人,这个人坑那个人,就连子孙后代都不放过,视 民族文化而不顾,赞交白卷为英雄,这样下去,我们中华民族还能够兴旺发达,后继有人吗?中国近代史上的 民族悲剧,一定会故技重演!”陈叶琴像在演讲,很激动。 “说得好!”王静兴奋极了,带头跳跃着鼓掌,于是杨老师和同学们也立即鼓掌,把大伙们为许仁华,也为所 有将要被学校驱除的同学们的请愿,推向高潮。而这一高潮,却令张重生急得直冒汗,只见他烟蒂一扔,摔着 两手:“反了,反了,你们倒过来跟我上政治课了!”他急着,来回踱着步:“谁教你们的!这是谁教你们的 !这是无政府主义,无政府主义!” “不是!这是有政府主义!因为我们把你当成政府的一级机构,在向你请愿!”王静道。 “对,我们在向你请愿!这就不是无政府主义1”王娟壮大胆子道。 “我们说的句句真实,符合国情!”陈叶琴道。 “你……我要开除你!”张重生抖着手指头,指着陈叶琴,显得凶狠的样子。 “哼,可以。但你不要忘记,我是贫农的后代!”陈叶琴鄙视他一下,无所谓地警告说。 “你……你们……”张重生抖着手指指着,说不出话来。 “我们……哼,我们……我们可为你张主任好,让你不要做历史的罪人!”陈叶琴一笑说。 “高尔基说过,没有任何力量比知识更强大,用知识武装起来的人是不可战胜的!我看张主任欠点知识,哼! ”王静说着一笑。 “你……”张重生很气,他说不出什么,王娟望着他接着道:“我们周总理曾经这样说过,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而你们却把交白卷当成仙品,高度赞美,你们就一点不感到羞愧吗?” “你……过分了……”张重生气得面孔血青,抖着手,又点燃一只香烟:“我……” “你开除我好了,我是雇农出身!”王静道。 张重生直瞪瞪地望着王静不说话,只顾吸着香烟。陈叶琴望望他又道:“你们口口革命,革你们这一代?革我 们这一代?还是革命我们的下一代?我告诉你,我们这一代的命你是革不了的!我问你,许仁华曾参与过剥削 ?曾参与过压迫?没有啊!他生在新社会。许仁华同学学习认真,乐于助人,那次,我们在南山游玩,一名少 女突然坠入滔滔泉中,他不怕艰险,纵身跳水救人,少女得救了,而他却昏死在沙滩上,差点送命!这你张主 任是知道的!”陈叶琴说着,眼眶中充盈泪水:“你们口口声声也讲人道主义,可你们把他驱逐到校外,剥夺 他的读书权利,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你们还有没有你们的良心?” “对呀,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你们还有没有你们的良心?”一个男生咐和道。 同学们在同张重生针锋相对地论辩着,这时许仁华已经来到学校十多分钟了。他在学校门口,正瞧着墙头上的 通告在发呆,发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往哪里走,他痛苦自己的命运,为 什么要投身于这宗家庭中来,被人辱骂,受人欺负,任人摆布,他恨,真恨啦!恨父亲?恨母亲?还是恨顾云 掳和朱以珍他们?还是恨现行的这宗不公平的教育制度?他吃不准,吃不准啊!他冤啊,冤啊!为什么人与人 之间不能平等相待啊?他为此,心中涌动着一宗愤懑,而这宗愤懑有何用?又有何用呐?世界这么大,天地这 么深,人间这么丑恶,凭他,怨得了谁?又恨得了谁?父亲、母亲他怨,但他们已经很惨,一个命归黄泉,一 个疾患缠身,多可怜,多可怜啊,所以,他怨自己的直系血亲父母,只是自己一时心里失去平衡而已,而他不 忍心每时每刻去怨。顾云掳和朱以珍他们,他恨,百般地恨,千般地恨,万般地恨,但他坐井哀叹,自己哪有 能力去对付他们?没有!而对于尘世的丑恶,他同样具有这百恨、千恨、万恨,但他是今生都不能,也不易改 变的事实。显然,他的怨和恨,是极其的可怜,是非常的徒劳。所以,他面对着墙上的通告,从吃惊到咬牙, 从咬牙到可怜,最后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他感到自己读书,留校读书,是肯定没希望了。但他还想到教 室里面去看看,看看杨老师,看看他的恋人,看看他的同学们,跟同学们道个别,向他们祝个好,可是,他的 这宗念头,没想到被玩篮球过来的高宝给搅了搅,使他没有躲过他的得意奚落。 只见高宝和几个同学来到他身旁,高宝向他奸笑一下道:“通告……看……看了吗?上面有……有你的……名 ……名字。” 许仁华沉着脸望望他欲走,没想到高宝拉着了他那补了两块补丁的春秋衫:“别走嘛!” “放开!”许仁华哽咽着,泪满眼眶,他忍着屈辱,难过中带气愤, 气愤中含着悲哀。 “你急……急啥!学校……你……要多……多看看!反革命……子女……不……不好……再,再进学校……一 ……一……一步了!你知,知道么?” 高宝还拉着他。 “放……放开我!”许仁华扒着他的手。 但他不放松,继续道:“这回……你……你完了,我要……做……做班主席了!” “好!好!你让我走!”许仁华双眼充满着泪水,继续扒着他的手。 “滚!快……快点滚!”高宝使劲将他一推,许仁华被推几步,倒坐在地上。 “你……”许仁华真想哭,真想给他还击,但所有亲人,帮助他的人,都曾要他忍,要他不能惹是生非,所以 ,他忍,只好忍,对此,他直起身来,匆匆走向校门去。 而高宝则望着他的背影,发出阵阵淫笑,几个同学呆呆地望着他,再看着许仁华走进校门。 第11章 离开学校(3) 许仁华走进校门,便来到教室,几个同学正做着作业,见他进来,便呆呆地望着他。看得出,他们的目光中蕴 涵着怜悯。但是,许仁华没有看他们,只是愧疚着走向座位,好像自己突然间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使他 无脸,无勇气正视这几个同学,为此,他的心,似刀割在着痛,他是多么想再好好看看这几个同学啊,可是… …他想起通告上写着的自己的大名和耻辱的家庭成分,他感到低人三尺,永远走不到人前面去了。因此,他 想起这些,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耻辱自己背着,痛苦自己忍着,泪水自己掩着,现在 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离开学校,因为学校已经容纳不了他了,更不会容留他了,那张通告就是学校给他除 名的判决书。所以,他不能在学校再呆下去。于是,他走到自己座位上,将自己所有散落在台上,台子抽屉里 的课本收进自己书包内,扭好扣子欲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情,又止了步。什么事情,他想告诉陈叶琴一声, 说明自己的情况。等她,还是自己写便条?但这都需要时间,同学又有好几个,无论是等,还是写便条,这都 不方便。最后,他连这两个信心都没有了,毅然背着书包,离开几个同学,离开自己的教室,但他走了走,可 他想,不能就这么走的呀!杨老师对自己这么好,走前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自己对得起他吗?不!对不起 他,我的好老师!所以,他得去找杨老师,跟他道个别。于是,他走向杨老师宿舍去。但到了杨老师宿舍,杨 老师宿舍门关着。那杨老师去向哪里,是为自己请愿了?难道……陈叶琴他们……他想着想着,离开杨老师宿 舍,走向教务处,他们肯定在那。果然不假,他们真的在教务处,他来到教务处门口的走廊上,背看到杨老师 和陈叶琴、王静、王娟等一些同学们正同张重生论辩,而且很激烈,他想走进去。但又没有这个勇气。他淌着 眼泪,感谢同学们在一个劲地为他说情,为他论辩,诚心诚意地帮助他。而自己,自己的家庭,是这样的厄运 ,这样的窝囊,苦啦!真苦啦!悲啊,真悲啊!世道不公平!不公平啊!他的心灵在悲怆中狂喊。他的心似乎 像着了火似的,真想冲进教务处,对张重生求情,责问,但,他迟了片刻,摇摇头,揩了揩眼角,走开了。而 教务处论辩还在激烈着。大家好像不把许仁华留校,决不心甘。他们不断向张重生争取,抱着侥幸的心理。 “不管怎样,我们都望校方能开开恩,把许仁华留下来!”王娟道。 “张主任,您就行行好,把我们的班长许仁华留下来!”一位男生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千万不能做这个主,把许仁华留下来。”张重生好像顾虑重重。 王静看了看他道:“你是校革委会主任,你没主,谁有主?你不把许仁华留下来,谁来把许仁华留下来?” “有主我也不能把他留下来,你们知道不,这是一场政治运动,我能违抗上级吗?我不能!我不想自己成为反 革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岁的儿子,妻儿老小的,我姓张的一大堆,我不能害他们,不能害他们,你 们别争了,别争了,我求你们了,我帮不了许仁华,帮不了你们,你们可以走了!”张重生说着,苦苦哀求。 “你不帮,咱们就不走!”一个男生说着,坐在一张办公椅上。 “这这这……”张重生无可奈何,摊着双手,拍着腿股道:“这简直是胡闹!胡闹!”他急着,来回走动起来 ,片刻停下,用手指着杨老师道:“你,你叫他们来的是不是?” “是你的那张通告叫他们来的!这与我有什么相干?”杨老师沉着脸道。 “现在我命令你,把他们赶出去!赶出去!”张重生大叫道。 杨老师望望同学们,又望望他道:“同学们的请愿,你应该考虑!” “不考虑!打死我也不考虑!”张重生怒气着甩着手。然后, 他端着办公台上的茶杯,大口大口喝起茶来。 杨老师和陈叶琴、王静、王娟及几个同学都镇住了不敢开口。 “想我改变主意,你们休想!杨老师,你赶不赶他们出去?”张重生喝好茶,将茶杯狠狠往台子上一拙,凶狠 道。 “陈叶琴,王静你们先出去,看来没希望了!”杨老师失望道。 “哼,真是胆小鬼!”陈叶琴朝张重生道。 “你……快出去!”张重生指着陈叶琴道:“快出去!” “王静、王娟、同学们,我们走!”陈叶琴眼眶含着泪水,气呼呼地带头走出教务处,王静、王娟及同学们也 跟着出了教务处。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唧唧喳喳说着。 “这狗东西,一会像鼠,一会像狼,真让人呕心!”王静气愤道。 “我不想自己成为反革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十岁的儿子,妻儿老小的,我姓张的一大堆,我不能害 他们,不能害他们!”一个男生嗲声嗲气地说着,正好碰一个身材胖胖,戴着近视眼镜,手捧作业本的女老师 ,便将她的作业本碰到地上,令王静、王娟、陈叶琴及同学们哄笑起来。 “你有神经病呀!”这胖老师骂道。 “对不起,我是无意的!”这个男生道。 “谁知道你……”这胖老师蹲下身来,拾着散落在地上的作业本。 “我来帮你!”这个男生道。 “用不着!”这胖老师瞪了这个男生一眼道:“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你娘没教你?哼!”她责备着,立起身走 了。 “哼,胖猪!”这男生缩了缩鼻子骂道。 “当心,不要被她听见!”王娟道。 “她不胖?”这男生道。 “可她不是猪啦!”王娟一笑道。 “都别说了,你们还有闲情开玩笑?”王静指责道。 于是,大家都不再说笑,心情也都突然被一种情感牵着,惜怜惆怅起来,为的是,他们将要失去一位好班长、 好同学、好恋人,只见大家垂头丧气,向班上走着。走着走着,一会儿,他们来到了班上,带着各自的情绪, 走到自己的座位旁。 陈叶琴到了自己的座位,发现自己的座位空着,一股失落感袭上心头,泪满眼眶。她呆呆地望了座位片刻,特 别是许仁华原坐的那一部分,令她万分地留意,亿分的伤感。她把自己的书包放在台子上,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她觉得冷静、孤独和可怜,她心中空荡荡的惜恋,使她对许仁华陷入沉思……她最终头朝课桌伏着,泪水不 知不觉往外流。 王静对许仁华的失学,心中同样难过,因为她暗恋着许仁华已不是现在,而是好长时间了。陈叶琴同许仁华同 桌,又与许仁华有恋情,这是她早已知道的事,所以,她只好忍耐自己的苦苦恋惦,把相思埋在心里,而这种 单相思又是坚决的,因为,她和陈叶琴一样,同样是爱着许仁华的人品和才华。因此,许仁华这么一离开,她 也一样感到空虚和寂寞。她回到座位,在座位上坐下,书包“扑通”放在自己的台子上,哀叹一声,目光呆视 着自己面前的黑板,再也不出声了。 王娟的心中也难过,她也暗恋着许仁华,但她知道自己强不过她们,也只好休战,恋念而已罢了。而对许仁华 ,她始终是钦佩、仰慕,对许仁华的离校,她从精神上也同样是悲怜的损失,心中也有一宗难以道明的滋味。 她见王静没精打采,轻轻地将书包放在台子上,在王静身旁的位置上坐下,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王静在想 着许仁华,过了分把钟,她耐不住地用手拱了拱王静的屁股道:“嗳,咋啦?” “没啥!”王静不开心道:“烦什么?” “瞧你这样呆头呆脑的,还说没啥,你别骗我了!”王娟道。 “昨夜没睡好觉!”王静拙声拙气道。 “我看不是!”王娟诡秘一笑,用手推了推她。 “去去去,烦死人了!”王静手臂一甩,然后两臂交错,自己伏在台子上,什么都不看。 “喂,生这么大的气,真没意思!”王娟诡秘笑着,王静没有理睬她。随后,班上基本静下来,气氛十分沉闷 。 这时,“铃铃铃!铃铃铃!”的上课铃声响了,游逛的同学们基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教室外的同学也 大部分进了教室,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但还有几个座位上没有同学坐着,这就是许仁华、高宝等同学。 当上课铃响了片刻,杨老师没有带书本,心情沉重地来到教室,他立在讲台上,面朝向大家,正要讲话,高宝 手捧篮球,拖拖拉拉走进教室,杨老师和同学们都用一种卑视而厌的目光瞧着他走到自己座位上去,然后坐下 。 高宝坐好后,杨老师倒没接着开口,倒是沉沉的目光向班上扫视一周,然而将目光回到陈叶琴的座位上,只见 陈叶琴一人伏着一张课桌,呈现空荡荡的,使他顿生一种无名的失落、惆怅和疚痛。 是啊,一种叫“起立”的清脆响亮的声音,他听不到了,同学们听不到了;是啊,一名优秀的拔尖的学生,就 这样离开了这间教室,这一座位了。 所以,他想到这,思到这,见到这,他怎么不感到失落、惆怅和疚痛呐?他当然要失落、惆怅和疚痛。 所以,学校开除了许仁华,许仁华的自觉而走,令他的心头上压上一块永远不能溶化的巨石,使怨恨和慈怜感 在他心中沸腾。他怨恨这种教育制度,他慈怜这部分失学的孩子,而且特别是许仁华,他最为赏识和爱慕的学 生,而在这无正义,无真理之言的形势下,他这穷教师又能怎么样呢?他无能为力,真正无能为力改变这一事 实。因而,他在观看了陈叶琴座位片刻以后,他悲观地摇摇头,沉痛的心显露出他失去常态的表情,他没有笑 容,他眼光恍惚。他看着陈叶琴、王静、王娟等一些同学们,灵感告诉了他,同学们与他一样难过,失落而忧 的目光瞧着他,充满沮丧、失意和理解,师生目目相视,心心相印,同情、友谊、博爱等情感交织在一起,像 似滔滔奔腾的长江渊源流长;像似长白山的劲松万古长青。这是多么感人的场面啊;这是多么值得骄傲,值得 纪念的时刻啊!偷偷涌动的泪水,老师忘不了,同学们忘不了啊!偷偷涌动的泪水,把他们的情绪,牵连在一 起,勾起他们对许仁华的共同情谊,共同惜怜。同学们渴望着老师对他们讲讲许仁华的事情,老师也希望把这 真实情感,向自己的同学倾诉一番,于是,杨老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两手托住讲台的表面,声音哽 咽着,对同学们说起话来。 杨老师说道:“同学们,我心情沉重地向你们宣告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许你们大家都已知道,因为,在校 门口已经贴了一张通告。所有成分不好的同学,读中学都将被学校驱除,所以,我们班的尖子生许仁华同学也 不例外地被驱除了。为此,我们大多数同学都感到心痛,并到教导处请愿校方能把许仁华同学留下来,但是, 结果呐?”杨老师说着,心情沉重地摊摊双手:“结果没有成功!没有成功啦!这是多令人可惜和痛心啊!同 学们,被驱除的部分同学,同你们一样,一样呀!他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甜水里,与你们没什么两样,没什么 两样啊!这与他们的家庭成份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啊?他们不参加剥削,不参加压迫,不参加反对革命政 权,推翻革命政权,他们也是中华民族复兴的一部分,一部分啊!他们与他们的家庭成分分明是没有什么关系 的嘛!我们对校方的做法感到痛心,痛心得很啊!把这部分同学驱除出校,这是大误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前途 啊!这是对我中华民族未来的践踏,这是对历史不负责任!不负责任啊!对此,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要尽一 切力量去做我们的事情,你们在座的要好好念书,好好读书啊!要无愧于这部分失学的同学们,要有功于我们 这个民族,把我们这个民族,推向世界的最高峰!所以,你们在座的同学,要成材,要成材啊!”杨老师激动 地说着,王静首先带头,拍起了手,接着同学们纷纷响应,把整个班级安然在潮起潮涌的阵阵掌声之中。这掌 声不是平常的掌声,而是一股强而悲壮的激流,他冲击着逆流,抗议着校方,鼓舞着被驱逐的同学,振奋着在 座的同学们,为我中华而认真读书,好好读书的信心。鼓掌的同学们,他们只有兴奋,没有笑容,只有惜怜, 没有傲横。 而此时的高宝,他没有鼓掌,表情上充满傲横和淫笑,像似这个时代就是他逃学、扼学的时代,他依着他掌权 的爸爸顾云掳,他的这一生可以是富贵荣华,高枕无忧了。而那些所谓的坏分子,所谓的反革命的子女们,翻 不了身了。他认为,像许仁华这样的反革命子女,这一生完了,彻底的完了,终生被他侮辱,被他欺负,所以 他把自己的奢望寄托他人的悲痛之上,因而,他面对着师生们的悲情,听到同学们的激愤掌声,他的心处在极 狂的逍遥自在之中,万般得意。他以为,他前程中的绊脚石被搬掉了,永远被搬掉了,他终于解了心头之恨, 所以,今天下午,是他高宝最为高兴的时刻。 而他的高兴时刻,却是许仁华的痛苦之时,许仁华在离开了教务处门口以后,淌着眼泪,在学校逗留了一圈, 再瞧一瞧母校的总体印象,把她永远留在自己的心中,然后,他念念不舍地离开了学校,拖着沉重的脚步,带 着万般的伤感回家去…… 第12章 无限欣慰(1) 许仁华离校片刻,班上同学们的掌声便停了下来。杨老师对同学们为我中华而读书的士气,感到十分的欣慰, 面对着同学们,他目光中含着一种爱慕的情感,可是,这种爱慕的情感,却眼下不能给被校方驱除的学生,不 能给许仁华。因此,他的内疚感又渐渐油然而生,脸上的欣慰便突然变为沉闷,他今天再也没有信心在班上再 呆下去了,他的心中系念着被驱除的学生,而且特别是许仁华,他认为最有信心最有希望的学生,他又何能不 牵念和烦恼呢?由于他心中的过意牵念和烦恼,他向同学们宣布,他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要同学们自 修两节课后,留下值日的同学,其他同学便可放学离校回家。他向同学们作好交代后,自己便离开了教室,走 了。陈叶琴、王静、王娟及同学们,心情沉重地看着杨老师离开,然后她们便各自从自己书包中取出书本自修 起来,而高宝则手捧篮球,到处窜岗,游岗,结果干脆去了操场。玩,彻底地玩,老师不在就玩,老师在就偷 着玩,反正,他是玩,玩到底照样能读大学,只要家庭出身好,自己后台高,他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当然, 他的这样认为,学习这样散漫,这与他的父母狡横有关,这与这种愚昧的教育制度有关。而被这种愚昧的教育 制度坑了的,却有好多好多的学生。“反潮流”给学生带来的“读书无用论”,驱逐“地、富、反、坏、右” 的子女,给这些学生带来的精神枷锁,无时无刻不在毒害他们,影响他们,使他们读书成为一宗包袱,而又无 法修炼自己,使他们的青春期失去应该的学习机会。但是,自身的主观意识还是极其重要的,有的学生认为“ 反潮流”是学生自己解放自己,是自己在学校活泼潇洒的最佳时期,这活得够味,带劲;而有的学生则不是这 样认为“反潮流”的,他们认为“反潮流”则是误己误家又误国,最终是误了自己的美好前程。对于后者的这 一观点,这是许仁华前段时间这样认为的,可是,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学校选择了前者,不仅这样,学校又因 他的父亲是所谓的“反革命”把他给驱出学校,因此,他是极度悲苦的。真的,他悲苦得一直到家宅附近都流 着眼泪。因为,他想到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前途,而失去了自己的前途,替爸爸、姐姐、 学海哥他们伸冤报仇就等于成了泡影。所以,他觉得对不住死去的亲人,对不起疾病缠身,对儿子一直抱有希 望的母亲。 是啊,宋朝辛弃疾曾这样说过,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万叠。《琵琶记》中曾这样写道,泪眼滴如珠,愁 事萦如织。是啊,当许仁华想着自己死去的亲人,想着自己疾病缠身的母亲,想到他现在面临的处境,他怎能 不伤感流泪呢?他实在难抑自己的苦处和悲哀,他要流泪,想想都要流泪的。 可是,他的这种泪又不愿被母亲看到;他的这种失学的伤感又不愿被母亲知道。因为,他可怜母亲,心疼母亲 ,担心母亲的病会有什么意外,如果母亲的病有什么意外,这下他就不得了了,他这个家就完了,他就再无信 心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那他的最终就是完。所以,当他来到自家的院门旁边还有丈把远,他止住自己的悲 伤,用袖管揩了揩自己脸上的泪水,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走进家中院门,叫着妈妈,跨进家中客堂。但母亲 不在家,他叫着,也无人应答。那母亲会上哪儿去呢?随后他便寻两边房内,但终究没有见到母亲。于是,他 扳住门框大叫一声妈,但是,这一声却又令他失望了,这长天底下,到底没听到他母亲的应答声,于是,他再 也忍不住自己的悲伤,哭了起来。他边哭,边来到箱柜旁,坐在旁边的一张老式椅上抱着头哭,边哭边诉说着 :“妈,我们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啊!呜……”他看着,无意中看到墙头上挂着的,爸爸的照片 镜框,他便起身走过去,立在长凳上,拆下镜框,揩去玻璃上的灰尘哭着说:“爸爸……你是反革命吗?你身 着这套新四军制服也是反革命吗?我……姐姐……妈妈……还有……刘二妈,都说你最革命……只有……顾云 掳、朱以珍他们这帮人,才说你是反革命,我们不信,不信啦,爸爸……”他哭诉着,泪水滴在爸爸的镜框上 :“可是,如果你不是反革命,那我们的学校……又为什么把你当成反革命,把我给开除了的呐?爸爸……你 这是毁了我的前程啊……爸爸……呜……”许仁华哭说着,悲痛至极,泪水汹涌而下,只见得落下的泪水,在 爸爸镜框的玻璃上,款款流动……许仁华用袖管将镜框上的泪水揩掉,又哭着说:“爸爸……就因为你是反革 命,妈妈、姐姐,还有我都跟着一起反革命,灾难一个接着一个向我们袭来,我们做错了什么呀?我们是什么 反革命?爸爸!我们全家人得过你什么啊?爸爸!我们全家人得过你什么好处啊?啊!你吃时想着s县人民; 用时想着s县人民;你的行动又是为的是s县人民,你到处都是为了s县人民啊!爸爸!我们家在你的心目中,都 是渺小的,这些情况……都是妈妈对我说的,爸爸!可是,爸爸!你的无私奉献,到头来却被顾云掳、朱以珍 他们打成反革命,却被我们的学校认为是反革命,你值得吗?爸爸!你害了我们呀,爸爸!妈妈、姐姐,还有 我,我们曾流过多少悲苦的眼泪呀,你知道吗?爸爸!爸爸,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要坑我们啦?爸爸! 呜……爸爸,你告诉我……你曾做过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你说呀,爸爸!你怎么不说话?爸爸!你如果想 要害我们,你当初就不应该娶妈妈为妻,你就不应该生下我和姐姐……姐姐死了,你知道吗?妈妈病重,你知 道吗?我被学校开除了,你儿子他被学校开除了,你知道吗?”许仁华正悲伤诉说着,这时,刘二嫂穿着蓝布 衣裳,用篾丝篮拎了一只钢铝锅,样子显得沉沉的,来到许家客堂,她看到许仁华抱着他爸爸的照片在哭泣, 忙将手中的蔑丝篮放在桌子上道:“仁华!仁华!你做什么?出了什么事了?”她一边惊慌地说着,一边凑将 过来拉住许仁华的手臂,只见她泪水满含,十分慈怜:“是不是你妈?你妈呐?乖乖,快点说,快点说呀!你 妈她……她上哪了?快告诉二妈!” “二妈……!”许仁华悲伤欲绝,双臂张开,伏在刘二嫂肩头上痛哭。 “什么事?什么事?乖,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妈……?”刘二嫂抱住他,追问着。 许仁华只管哭,他不说话。 “乖,说呀!到底是什么事?快告诉我!今天怎么不去上学?不是上学的吗?啊!”刘二嫂揩着眼泪问着。 只见许仁华猛力抬头,心情十分悲苦地面对着刘二嫂哭着问道:“二妈,你告诉我……你要实事求是地告诉我 ……” 刘二嫂用右手揩了揩许仁华脸上的泪水,流着眼泪道:“二妈告诉你,二妈实事求是地告诉你,乖……你要说 什么,说……说出来给二妈听听,啊!” “二妈……!”许仁华呜咽着。 “乖,什么事?你说!二妈我听着!”刘二嫂慈怜着,渴求的目光盯着他。 “二妈……我爸爸他……他真的是反革命吗?妈妈……姐姐……都说他是老革命……我爸爸他……他怎么可能 是反革命呢?二妈!”他哀求着刘二嫂回答,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索索而下。 刘二嫂听到他的话,心头一刺,隐隐着痛,泪水比刚才更涌,她呆呆地望着许仁华迟了片刻道:“乖,你要问 这干嘛?你爸爸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他不是反革命,他是真革命,他杀了好多好多的日本鬼子和国民党 匪军,说他是反革命……是顾云掳、朱以珍他们诬陷他的!乖,你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啊!被你妈知道,你 妈会怎么样?她会伤心的……” “二妈……为什么学校也说我爸爸是反革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许仁华哭着问着。 “乖,不要难过……学校他们说,随他们去说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刘二嫂用衣角揩去许仁华脸上 的纵泪,但揩掉又淌了出来。 “二妈……”许仁华难以说下去,由于悲切,声音呜咽。 “乖,学校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们把我给开除了!”许仁华悲伤至极,泪流滚滚。 “开除……他们凭什么开除你?你表现这么好,学习这么用功,又是班上的尖子,他们干嘛这么绝情?”刘二 嫂惊讶一下道:“乖,怎么会这样?”她双手抖摇着他的双臂,显得万分着急。 “他们说我爸爸……是反革命……呜……”许仁华说着,悲痛地哭出声来。 “乖,我们再想想办法,啊!你别着急!别难过!别伤心!”刘二嫂安慰道。 “二妈,任何办法都没有了,杨老师和同学们……他们都为我求过情,这没用,没用了!二妈,我……我完了 ,二妈!”许仁华哭着说着,他知道上学已山穷水尽了,他感到痛苦、悲哀、忧烦,他的泪水不停地在流淌。 “乖,不在学校学,在家好学吗?”刘二嫂显得无可奈何,目光中含着万分的怜悯,她盯着许仁华说。 “我不知道,二妈!” “唉,这……这是什么世道?不放过大人,连孩子也不放过,这也太狠了,太狠了!”刘二嫂哀叹着说:“乖 ,就这个命,没法子,没法子!” “二妈……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该怎么走啊?二妈!”许仁华悲愁万分,望着刘二嫂。 “孩子,过到哪里算哪里,慢慢地熬,这事你妈知道吗?”刘二嫂说着问道。 “我妈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妈她有病,她知道我失学的消息,她会受不了的,我没有妈妈不行, 妈妈没有我……也不行,二妈,你不要告诉我妈噢!”许仁华流着泪说着,显得对母亲十分深厚的情感。 “嗯,我知道!可是……”刘二嫂点头应着,哀叹一声:“到时再说!” 是啊,刘二嫂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许仁华几天不去上学,他妈定会知道这一实情。所以,她为了安慰 许仁华,她也只能这么说了。不这么说,她还能怎么说呢?她没有第二种说法。刘二嫂看看他,四处张望着问 道:“你妈上哪儿去了?乖,我去找她!”刘二嫂一边推开许仁华,一边跨出门外去。许仁华望着她离去的背 影,则又是一次痛苦的流泪,他悲苦自己,更企盼着母亲回来,也许,这更是一种心灵的安慰。可是,母亲究 竟上了哪儿去呢? 刘二嫂出了门,她找遍邻居,河边,结果她在许仁华家的高地上看到了杨玉秀,杨玉秀一人正头扎海蓝色的盖 头布,正坐在一张小凳上拔着萝卜往篮中送。篮子已盛满。 “玉秀!”刘二嫂叫着,便走过去,但杨玉秀没有应答,继续用锹挖自己的萝卜。一会儿,刘二嫂便来到了她 的跟前:“玉秀!” “唉,二姐!”杨玉秀听到喊声,疲惫不堪地抬起头应道,便停下手上的活。 “我叫你好几声了,你怎么都没听到?”刘二嫂打着微笑道:“挖这么多干嘛?” “唉,”杨玉秀叹口怨气:“我们娘儿俩要吃呀!” “我来帮你,玉秀!”刘二嫂说着,俯下身来,伸手要接她手中的短锹。 “二姐,不用了,这已差不多了。”杨玉秀说着,让出自己拿锹的手。 “那我们回去!我送了一些馄饨给你和仁华,你们晚饭就吃这个!” “二姐,你这样对我和孩子,我们哪一年,哪一日才会有出头的时候?我们没法报答你呀,二姐!”杨玉秀说 着,眼眶湿润,便伸手欲拎篮把。 “好好好,这话我听够了,我不要听,反正我有就帮助你!来,篮子我来拎!”她说着捡起杨玉秀欲拎的篮子 。 “嗳,二姐!”杨玉秀感到不过意地叫道。 “没事的!”刘二嫂说者着,便拎篮子走了起来。 杨玉秀跟上她道:“二姐,您到我家去过了?” “是啊!”刘二嫂再也不能说下去,将脸别过去。许仁华的失学,使她的心情沉重起来。 杨玉秀望望她,好象看出了她的心里便问:“二姐,你有什么心思?” “没……没什么!”刘二嫂回答着,只顾向前面走。 “二姐……”杨玉秀向前一步,拉住她:“有什么话不好对我说的吗?” 刘二嫂望她付之一笑:“没什么!没什么!我有什么话……定会对你说的!”她说着继续朝前走着说:“今后 ……” “今后什么?二姐!”杨玉秀急切问着,拉着她的衣角。 “我是说……”刘二嫂没有说出来,内心十分愁烦和慈怜,她望着她,泪水在眼眶中涌动。 “二姐……你像是有什么话瞒着我,是什么话啊,二姐!”杨玉秀十分着急,还带着微微寒气的春风,浮动着 她前额上的头发。 刘二嫂望着她,好象有的傻着发呆,泪水从她的眼角上渐渐地涌出来,像微微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连体下坠 。是啊,她太同情和可怜杨玉秀了,杨玉秀的生死,早已与她的生死联系在一起,她苦她苦,她悲她悲,她泪 她泪,她愁她愁,她和她的心触合在一起。所以,她面对着杨玉秀,正左右为难,是将许仁华失学的事告诉她 呐?还是不告诉?如果告诉她,她违背了孩子的心愿,如果不告诉她,她又违背了对杨玉秀的真诚,杨玉秀早 晚知道此事怎么办?这不是要说我二姐不二姐的吗?反而令她伤感。可是,在眼下,她告诉她,她的身体能受 得了吗?她对此没有把握,因而,她望着她,有苦难言,只能顾虑地摇摇头放下篮子。 但此时,杨玉秀有点急不可耐了,她用手摇着她的手臂,催促道:“二姐,你不相信我?”她说着,显得十分 委求的样子,泪含满眶。 “玉秀,姐姐怎么会不相信你呐?”刘二嫂坦诚道。 “那你的心里话干嘛瞒着我?”杨玉秀略有高兴。 第13章 无限欣慰(2)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一激受不了,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受得了吗?”刘二嫂显得十分紧张的样 子说。 “是不是仁华?”杨玉秀心中紧张起来,猜测着。 “是的!”刘二嫂点点头,心情万般沉重。 “那……仁华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二姐!你快告诉我啊,二姐!”杨玉秀显得迫不及待,手不断摇着刘二嫂 的手臂,泪水滴落下来。 “玉秀,孩子你放心,他没事的!”刘二嫂安慰道。 “那……你要告诉我他出什么事了?”杨玉秀渴求的目光望着刘二嫂。 “孩子被学校开除了!”刘二嫂鼓足勇气,终于把这消息告诉了杨玉秀,只见杨玉秀天旋地转,显得要坠倒的 样子。 “玉秀!玉秀!”刘二嫂吃惊地扶着她:“唉,我本来就不准备把这事告诉你,可是,我又怕对不起你,现在 ,我真糊涂将这事告诉你了。唉,我真是,我真多嘴!我早晓得听孩子的话,不将这事告诉你,唉!我后悔, 真后悔,玉秀!这下我害了你了,玉秀!”她后悔着,跺着脚。 “二姐……我没事,没事的!你不要责怪自己,你知道吗?二姐!”听到刘二嫂的话,杨玉秀心情镇定下来。 “玉秀!”刘二嫂还是在着急。 “我不要紧,二姐!”杨玉秀低声道。 “不要紧就好!不要紧就好!玉秀,这都是命,命啦!”刘二嫂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二姐,学校为什么要开除仁华?是不是仁华做错了什么?他们要开除他?”杨玉秀不解地问道。 “不是,不是的!孩子挺,挺好!挺好的!”刘二嫂心情难堪不已。 “那是为什么呢?”杨玉秀眼泪不断向外涌。 “他们说仁华的出身不好,是反革命!”刘二嫂感到疚痛。 听到这话的杨玉秀,像心中被狠狠刺上一刀,目光呆痴,她眺视着遥遥无边的残白天体,什么话都不说了。 “玉秀,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刘二嫂一边搀着她,一边拎起身边的篮子,便走起来,杨玉秀尾随着她, 拉起沉重的脚步,往家走去。但她却愁绪万般,油上心头,她可怜着儿子,惦念着儿子,她要看看儿子,此时 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的痛苦,所以,她要急快回家去,越快越好。只有见着儿子,她的心才放得下来 。所以,她一边跑着,一边在担心着儿子。 许仁华在刘二嫂走后,他想想又是悲哭,一个学习如食的他,竟然被学校开除,这固然是他心头之极痛,他悲 哭一阵以后,开始打开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取出书本,做应该做的作业。他边做边流泪。做了一会,母亲在 刘二嫂的搀扶下来到家中,母亲看到儿子,便忍不住地脱开刘二嫂搀扶着她的手,流着泪叫起来:“仁华!” 便向儿子走去。 “妈!”许仁华偷偷揩出脸上的泪水,假装镇定。 “乖,你没事?”杨玉秀来到儿子面前。 “妈,我不是挺好的吗?”许仁华抑制住悲苦道。 “仁华,你别在妈面前逞强了,你的事……妈都知道了。你是被学校开除了,是吗?”杨玉秀悲切地问着儿子 。 “妈……没有啊!”许仁华还坚强隐瞒。 “乖,都是妈妈害了你,都是妈妈害了你呀!”杨玉秀哭着。 “妈……”许仁华伏在母亲肩头上痛哭:“不是,不是的!你没害我,你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得这么大,妈, 害我的,害你的是……是顾云掳他们……” “乖,总之,妈对不住你,你恨妈妈,乖!”杨玉秀哭着说。 “妈,你别这么说,你跟着爸爸吃的苦太多了,真是数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我不怨你,我不恨你!”许仁 华哭着说。 “乖,我的好乖乖,只有你理解妈妈……”杨玉秀哭着说着:“妈妈有你这个好儿子而高兴,而自豪。可是, 妈妈很痛苦,你在我们这个家庭,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妈……”许仁华一阵悲哭,很伤心。 “乖,咱们的命太苦了,慢慢的跟妈妈过!”杨玉秀哭了起来:“慢慢……跟妈妈过……” 面对着许家母子的诉说,一直在一旁揩着眼泪的刘二嫂,这时朝前一步,两只手一只拉着杨玉秀,一只拉许仁 华说:“玉秀,仁华,天无绝人之路,世道总归会变的,你们不要太伤心,不要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 地步,伤心难过,都是没有用的!今后……孩子,乖,你要多操练操练,肚子里学的东西,只能增多,不能减 少,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许仁华点点头。 “那就去做你的作业去!”刘二嫂推了他一下说。 “嗯!”他低声应着,去做自己的作业了。 “玉秀,我们走,到厨房去,把我送来的馄饨下了,你和孩子把它吃掉。”刘二嫂拉了拉杨玉秀的手臂道。 “嗯!”杨玉秀点点头,刘二嫂则将刚才自己拎到许家来,里面放着馄饨的钢铝锅的蔑丝篮从桌上拎起走了起 来,杨玉秀心情沉重地跟在其后。她们俩去向厨房,没走几步,她们到了厨房,刘二嫂将手中拎的篮子放到橱 台上,然后拉了拉长凳道:“玉秀,息一会!” “你息,这些事,我来做!”杨玉秀诚意地双手按了按刘二嫂的双臂,刘二嫂脱开双臂,又按住她的双臂道 :“不要和我客气,我的身体比你强,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做,你息着,坐,坐下!”刘二嫂说着,将她按坐在 长凳上。 “二姐……”杨玉秀坐在凳上,有苦难言。 “你的心情也要放开点,不要太烦恼,你的身体你要特别得当心,不要因为孩子,影响到你自己。”刘二嫂安 慰道。 “二姐……现在孩子已经回来了,他是我,也是我们许家的唯一希望,我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我真的烦得很 ,二姐……”杨玉秀说着,淌着眼泪。 “玉秀,你别太烦了,也别太难过了,孩子虽然回来了,还要让他操练,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千万不能让他劳 动,万万不能让他陷在农村一辈子。”刘二嫂提醒道。 “可是,二姐……我是病恹恹的,家中又没有劳力,队里能放过他吗?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该怎么过啊?” 杨玉秀担心着,愁苦着。、“你担心什么?你愁这么多干嘛?只要我刘二嫂还活一天,一天就要维护你和孩子,孩子,他能算我半个儿子 ,我不让他参加劳动,也不允许你让他劳动,劳动了,他就被顾云掳他们给克死了,永生永世抬不了头的,这 你知道吗?孩子是不能让他劳动的,我们不能坑孩子一辈子啊!孩子这么年轻,他要学文化,他要学文化啊, 玉秀!”刘二嫂说着,看得出,他的内心在慈怜得很,着急得很。 “二姐……”杨玉秀抱着刘二嫂的腰部,在苦苦流泪:“你真是我的好二姐,你处处为我……为孩子着想,为 我们这个残败的家考虑……我……这辈子实在是过意不去……” “玉秀,说这些干什么?困难人人有,这是不奇怪的,你不要过意不去!二姐我……不在乎这些,只在乎你和 孩子能好好地活下来!”刘二嫂坦诚道。 是啊,刘二嫂,天下难得的大好人,自许为生死后,她从没少帮过杨玉秀,少帮过孩子们,少帮过日趋衰萎的 许家。她不但给许家以精神帮助,而且还给许家人以物质扶持,只要她刘二嫂能够办得到,她尽力而为,这次 许仁华被学校开除了,她首先想到和关心的,就是许仁华的前途,很明显,她与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同样慈怜 、心烦、忧虑和愁苦,她认为她自己同杨玉秀一样,肩负着做母亲的责任,她要让许仁华将来一定要成为许家 、国家有用之人。所以,她对许仁华绝对体慰和关心。 但是,体贴和关心许仁华的不仅仅是刘二嫂,当然有他的老师,他的同学,特别是他的心上人陈叶琴。她对许 仁华的离校感到十分的可惜和痛心,同张重生的争论失败,她对张重生增加了从未有过的憎恶和怨恨,但这宗 憎恶和怨恨是徒劳无功的,为此,她感到她和老师及同学们没有能够帮得上许仁华而内疚,而这宗内疚感又即 刻使她转为孤独,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一种可贵的依扶,没有他,她就感到可怜和悲苦,所以,她的忧虑感倍 增;所以,她的激情便在她的心中沸腾;所以,她要尽快地找到自己失去的依扶,而且这必须是自己一人去寻 找,绝不允许他人去寻找,她心中的秘密,她是绝不能让别人发现的,所以,她寻找她的依扶,她要悄悄的去 ,偷偷的去。她的那宗依扶是谁呢?她的这宗依扶就是许仁华。她寻找许仁华是要把自己的一切心里话给他讲 个透彻,来个海誓山盟,来个海枯石烂。因此,她苦熬了两节的自修课,便走出校门,她要奔向许仁华的家, 到许仁华家看个究竟,谈个彻底,她要实际看看许仁华此时此刻的情况,她要实际听听许仁华此时此刻的诉言 ,从而给他安慰,给他力量,要他坚强地面对现实。无辜她与他的恋情。因此,她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愿而去许 仁华家的。 第14章 无限欣慰(3) 然而,当她跨出校门才跑几步,阻力来了,王静和王娟赶上她,问她是不是去许仁华的家,她装出很闷的样子 说,她今天不想去。王静说她说谎。她说她不说谎,反正要去许仁华家的,但要等到后天才有空去。王静问她 有什么事?她说家中没人,妈妈要她回去看门口。王娟望望说,要她后天一道去,绝不食言。于是,她向她们 俩点点头,便匆匆沿着她从未走过的路走了,她奔向许仁华的家。王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摇头,面孔浮上万 般惆怅,因为她自己也想着许仁华,恋着许仁华,她自己也想去许仁华家,但她又没有这个勇气。王娟望着她 离去的背影说,人心难测啊。王静望望她,没有说什么,其实王娟当然也在想许仁华,只是她在陈叶琴和王静 之间,她仅次于小三子,许仁华她是难以得到的,所以,她对许仁华的想,只是一种无所谓,因为她想不到他 ,她就不如不想,因此,她要去许仁华家,也仅抱着一宗随大流的态度。因而,她对陈叶琴去不去许仁华家, 她只是说说而已,毫无顾忌。而王静却不同,她对许仁华想的多,烦的也多,但是无论是怎么想,怎么烦,她 最后还是被自己的理智压抑着,她也只有和王娟一道回去,等到后天的那一天,去许仁华家看许仁华,可是, 她却没有料到,陈叶琴倒真的出于王娟之口,她告诉她们说家中没人看门口,要她回家看门口,后天再去许仁 华家是完完全全的假话。其实这是陈叶琴为甩开她们的借口。陈叶琴急去许仁华家才是真的。 陈叶琴同王静、王娟她们两人分手后,她大约跑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天上便漂起了雨花。她望着那残白的 苍天,面对着那沥沥的细雨,没有丝毫的歇意,而是正视前方,继续朝前走,步伐也加快起来,她的心中只有 一个愿望,尽快到达许仁华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能同许仁华说上话,能说出她的心里话,倾诉她的真 实情感。 当她到达许家门前时,天色已晚,许家已亮起了灯火。她的衣服、头发、书包,均被雨淋湿。而且特别是她的 头发,她那乌黑的发丝上串着的雨珠正往下坠。她顾不得抹掉自己辫子上的雨水,走进院子。跨进许家的客堂 。但许家客堂只有灯火,没有人。于是,她四处张望,便叫了起来:“仁华!许仁华!”她叫着,心情非常的 欣慰,感情的潮水在她心中沸腾。 此时在许家,杨玉秀和许仁华在把刘二嫂下好的馄饨吃好后,刘二嫂便回家去,杨玉秀则因身体欠佳,便先梳 洗上床躺下了。许仁华则去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温习功课,他听到这等亲切而向往、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便 应着:“唉!”从床上抬起身,但还未走动,陈叶琴便又叫了起来:“仁华!”已即刻跨到许仁华的房间来了 ,好像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 “叶琴!”许仁华一个悲意,便向前两步面向她。 “仁华!”陈叶琴顾不得抹去脸上还在流淌的雨水;顾不得身上湿润的衣服;顾不得自己肩头上还在背着躺着 雨水的书包,扑向他,投向他的怀抱,眼眶充盈泪水。 “叶琴,这么晚了,你来干嘛?”许仁华面孔带着既感激又内疚的样子。一副神奇而含泪的目光,紧紧垂盯着 她的头颅、脸旁,双手压在她的后背上很紧。 “来看你……”陈叶琴的脸旁,搁在许仁华的肩头上依了依,掖了掖。 “看我……”许仁华想着自己的处境,万分痛楚。 “是啊,看你!”陈叶琴头埋在许仁华的头颈上,顶了顶。 “叶琴,你是不该来看我的!”许仁华悲切道。 “为什么?可我是诚心诚意的呀!”陈叶琴猛力抬头道。 “这我知道,可是……现在不同了……”许仁华的声音有点哽咽,他猛抑着即要奔出眼眶的泪水,压下自己此 时此刻心灵的悲哀。 “什么不同?你不同,还是我不同?我们什么时候变过啊?仁华!我们俩可都没有变过啊!”陈叶琴有点着急 。 “叶琴!”许仁华轻轻推开她,心情极度悲凉道:“你我还是过去的你我,不错,我们俩从身形上都没有改变 过,但是……” “但是我们俩的身份却不同了,是不是?”陈叶琴心情有点激动:“你是被学校驱除的学生,还是我是被学校 留下来的学生?” “你说对了,叶琴!我们现在两人的身份相差甚远,的确是不同的了,所以……我们不要再来往下去了……” 许仁华说着,泪流眼角。 “你不喜欢我了?我们过去一直是很好的,你忘了?”陈叶琴听到他的话,惊栗了一下流着眼泪。 “叶琴,过去你一直对我很好,包括对我的家,你同样付出了很多,你的恩德,我许仁华终身难忘……我是忘 不了的!对于我们的过去,的确是很美好的,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过去就让它过去……”许仁华心情沉重 道。 “我不!我不!我不……!”陈叶琴伏在他的肩头上,痛苦万分,她双手抱着他紧紧的,双拳又轻柔地频率加 快地击着许仁华的后背,泪水滚滚而下:“我不离开你,我不能离开你……离开你……我就没法活了,没法活 了……!” “叶琴,”许仁华悲泪而下,声音哽咽道:“我同你一样,我也离不开你,离开你,我同样……生存下去需要 万般的坚强,否则,我是无法活下去的。但是,命运安排了我,我不能同你在一起,我是个被校方驱除了的学 生,我是个失去了前途的学生,我是个背着沉重枷锁、拖着沉重脚镣的人,我是个饥寒交迫的人,你跟着我, 又有什么价值?什么价值?即使你肯,我也不能忍心这样做啊!你知道吗?知道吗?叶琴……” 陈叶琴离开他的肩头,翘首望着他,泪流满面:“仁华,你怎么这点勇气都没有?在一个姑娘面前这么脆弱? 你枷锁也好,铁镣也好,家寒也好,我不管!我不管了!”她说着,激动得声音有点抬高:“我要的是你,不 是这些,不是这些!离愁情脉脉,别泪雨泠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看到校门口的通告,得知你的情形,我难 过,我痛苦!当你悄悄地离开学校,我孤独,我心烦,我忧伤!仁华,我对你的感情,你怀疑?你还在怀疑吗 ?我要与你同生死,共患难,你知道吗?知道吗?”陈叶琴说着,泪水直流:“没想到,我冒着风雨,带着夜 晚,到你家来找你,你却这样对待我……”陈叶琴的声音哽咽着:“你……你真让我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好 难过,好难过噢……”她难堪着,抹了抹自己的泪水。 “叶琴……”许仁华再也忍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悲情、悲欢交织在一起,一把将陈叶琴抱紧,泪水像决堤 一样冲出来:“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人,我让你受委屈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我的苦处,我不想拖累你… …”许仁华歉疚着,脸贴着她的脸揉着。 “我理解你,我是理解你的,我并没有怪你……”陈叶琴哭着说:“我只是难过,难过……” “别哭了!”许仁华安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嗯,我……我相信你……”陈叶琴哭着说。 许仁华瞧着她的头发,手伸了过去,却突然惊叫起来:“叶琴,你的头发怎么这么湿啊?我去拿毛巾!”他说 着,松开她,急切地走到洗脸架边,从脸盆上拿来一条毛巾,来到她的面前:“来,我替你揩掉雨水!” 陈叶琴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纯情地不说话,任凭许仁华揩着她的头发,便将自己已滑落到手上的书包带拎着 ,将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许仁华揩了揩她的头发道:“头上的雨水实在太多,我用我的旧褂子,替你汲取头发上的雨水。” “不要,没关系的!”陈叶琴脸上这时浮着微微的笑容。她瞧着许仁华将毛巾放在洗脸盆上,又去将自己干着 的蓝色春秋衫,拿来再次替她揩头发上的雨水。 陈叶琴眼睛睁得大大的,尽情地享受着他的抚爱。当许仁华将头发上的雨水替她擦干以后,他又用手面贴了贴 她的春秋衫,又惊讶道:“你的衣服也湿了,大概湿到内衣了!” “是吗?”陈叶琴故意问道,激情的目光逼向他。 “是的,我把我的衣服给你,你快将湿衣服换下来。”许仁华边说边脱着自己的春秋衫。 “不行,脱了你穿什么?”陈叶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我有我爸的军大衣!”许仁华脱开她的手,继续脱。 陈叶琴望着他,似感激,似发呆,她不说话。 “嗳,怎么不脱?”许仁华将自己身上的春秋衫和线衣脱了朝旁边椅上一放催道。 “我……我帮你拿大衣,大衣放在哪儿?”陈叶琴看着许仁华只着一件衬衣,便走到他的面前问道。 “喏,”许仁华说着,打开一只橱柜的门,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灰色,上面还补着几块补丁的军大衣又说:“这 是我爸爸当新四军时发的!” “那你快点包好自己!”陈叶琴着急道。 “那你的湿衣服快脱下,着凉了我可对不起你!”许仁华一边穿着军大衣,一边坦诚道:“你换,我到客堂 去!”许仁华说着,走了一步,没想到陈叶琴一把将他抱住,许仁华便问道:“有事吗?” “等我一起去!”陈叶琴娇柔着说。 “这……”许仁华有点为难。 陈叶琴脸上红润润的,多情的目光瞟上他一眼,去关房门去。她将房门关好,便一边脱着衣裳,一边走向许仁 华,当她走到许仁华的身边时,她的春秋衫,连同她的线衣全都脱下了,她那两只坚挺的胸脯,呈现在许仁华 面前。 许仁华望望她道:“衬衣湿了没有?” “你看看?”陈叶琴又瞟他一眼,故意道。 “我……”许仁华有点不好意思。 “没外人,就你和我!”她说着,拉着许仁华的右手,贴上自己的胸脯揉了揉又说:“湿吗?” “没湿……”许仁华望望她,无限深情,情感像一股洪流,在他心中顿时奔腾,他揉着她的胸脯,吻向她的嘴 唇……只见陈叶琴微微闭上眼睛,处在情感的激动之中……过了片刻,许仁华将她推开,关切道:“冷吗?冷快把衣服穿上!”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冷,我就感到温暖,我就感到幸福!”陈叶琴真诚道。 “叶琴!”许仁华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道:“你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你是世界上最靓丽最靓丽的好姑娘。” 许仁华说着,陈叶琴的脸上比刚才更红润,像似出于神仙温泉一般,丰嫩极了。她不说话,像只温顺的小鸟, 依靠在许仁华的胸前,心中甜滋滋的。 许仁华用大衣将她包得紧紧的,万分的疼爱她:“你来到我身边,我感到无限的欣慰。”许仁华说着,泪水不 断地往下淌。他太感激她的真诚了,每当他困苦的时候,都是她给他带来了勇气、信心和力量,他的一生,可 真的不能没有她了,没有她,他会怎么样?失去她,他又会怎么样?她对他是最感人至深的了。他心中发下誓 言,他将永远记住她,挚爱她,报答她。可是……他的这一誓言,又何时能够实现呢?他的心中在愁苦着,愁 苦着,他再也不能说什么了。现在,他的泪水不是在滴着,而是在淌着,流着,像似要把他肚子里的苦水都倒 出来一般,他处在极度的凄怆之中…… 第15章 站立起来了(1) 过了片刻,陈叶琴像似感觉到许仁华在凄怆,便抬起头来,她目睹着许仁华正在流泪中沉怜,她的心如刀绞, 她对他心疼极了,忙关切地问道:“仁华,你在哭?” 许仁华用手刮了刮自己的眼角,没有说话,像似显得更伤心。 陈叶琴看看他,速从自己裤衣兜里掏出手绢,替他揉掖着脸上的泪水又问道:“哭成这样,又在想什么?我在 你的身边,你又何苦想那些悲苦的事情呐?”陈叶琴说着,又用手绢替他揩去脸上还在流淌的泪水,再次问道 :“告诉我,你在哭什么?是不是还是关于你失学的事情?说啊,告诉我,否则……否则……我也会哭的…… ”陈叶琴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 “叶琴……”许仁华来了一阵强力的悲切,将陈叶琴紧紧抱住,头颈掖着她的头颈,脸贴着她的脸哭叫道:“ 我什么时候才能报答你呀,叶琴?我的失学,我的贫寒,我的成分……恐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报答你…… ” “别伤心,仁华!别伤心啦,仁华!我不要你报答,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要你报答……”陈叶琴忍不 住地流着泪说。 “那我怎么办?怎么对得住你对我的这般热心?啊,叶琴?”他哭诉着,泪水从眼眶中涨出来。 陈叶琴再用手绢揩了揩他脸上的泪水道:“仁华,我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你干嘛要想这么多?干嘛要说出 这样的话来?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立在你面前的我,她是你的同学……朋友……她是你的爱人……她是你同甘 共苦的妻子,她是无私的,无私的,她不要你报答……她不要你对得住她……” “叶琴!你太好了!太好了!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愿意,我愿意……”许仁华激动着,哭说着,一手搂着 她,一手摸淌着她那乌黑的头发。 “仁华,我亲爱的,我能死,你可不能死,我应该先你而死,我愿你的生命青山不老,永世长存。”陈叶琴哭 着说。 “叶琴,我们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不,我们都不死,都不能死,我们的生命都应该青山不老,永世长存。” 许仁华流着泪说。 “对!我们要永久的相爱,我们要让世界看看,我们的爱是高尚的,是伟大的,是价值连城的。”陈叶琴流着 泪有点激动,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许仁华看看她,心中无限安慰,他不点头,不说话。 陈叶琴微笑着,向她瞧瞧,亲切地问道:“亲爱的,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的!”许仁华感动地点点头,抱着她身体的手臂掖了掖。 “亲爱的……”陈叶琴忍不住自己的万分激情,恳诚地双手抱住许仁华的头,在其脸上,嘴上热烈地吻起来。 “亲爱的,我永生难忘的亲爱的!”许仁华在她热情的感染下,心灵的冰冷,顿时像炉火一样,热烈起来,他 尽情地吻着她,吻着她,他把她按倒在床上,她紧紧抱住他,这对挚诚的恋人,他们的爱,在升温,升温,在 向纵深发展……过了一会,许仁华伏在她身上问道:“你冷不冷?”便用疼爱的目光瞧着她。 “不冷,只要你永远依偎着我……”陈叶琴深情地瞧着他,向他甜甜一笑。 “亲爱的,这还要说吗?”许仁华抹了抹她的脸:“你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 陈叶琴又是望他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叶琴,快把我的衣服穿上,防止着凉,我去给你弄吃的!”许仁华直起身来关切道。 “陈叶琴尴然一笑,强撑着自己的饥饿道:“我已经吃过了。”她说着,直起腰,坐在床边上。 “我不信,你是在学校赶到我家来的!”许仁华不相信道。 “路上不可以买吃的吗?”陈叶琴又是一笑。 “这是不可能的!”许仁华将自己的棉衣给她裹上。 “不可能?”陈叶琴眼睛睁得大大的,微微笑着。 “好,让我瞧瞧,我一看就知道了。”许仁华笑着,俯身伸出手来摸她的肚皮。 “这是做什么?”陈叶琴让着,有怕痒的习惯,她笑着。 “别让!别让别让!就让我摸一摸而已!”许仁华一把拉着她的手臂,伸出的手,摸到了她的肚皮上,然后便 直起身来,望着陈叶琴,陈叶琴脸红红的,炽爱的目光瞧着许仁华,笑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秘密没有? ” 许仁华望望她,沉思了片刻,嘴唇在她脸一吻,笑道:“亲爱的,你还在骗我,你的肚皮咕嘟嘟直叫!” “是吗?”陈叶琴故意神秘的样子。 “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损坏了身体,我是舍不得的,你知道吗?”许仁华装出要哭的样子,手掩着自己的眼睛 。 “仁华!”陈叶琴倒紧张起来,急忙直起身来,抓住许仁华的手臂:“我亲爱的,我是没吃过!” “这就对了,我去帮你弄吃的去!”许仁华一笑,走出房门,去了厨房。 “嗳……”陈叶琴唤着许仁华没有回头,陈叶琴又兴然一笑,手搔着头道:“我已算坏的了,他比我还坏,哼 ,比我还坏!坏得太可爱了。”她说完,便又坐到许仁华的床边上去,当她看到自己的湿衣裳,便又直起身来 ,将自己的湿衣裳,晾到客堂去。晾好以后,她跟到许仁华家的厨房去。当她跨出客堂的门槛,发现门外的雨 还哗哗下着,便又回过头来,好像她的心中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直朝许仁华母亲的房间走,当她来到许仁华母 亲的房间时,他母亲的房间没有灯火。她便从灯柜上拾起一盒火柴,划了一根将油灯点上,顿时房间内明亮起 来。 这时睡在床上,用薄被盖着的杨玉秀,不知是被亮光明醒,还是一直没有进入睡眠,她叫了起来:“仁华!仁 华!乖乖,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睡?你太辛苦了!” “阿姨,是我……”陈叶琴微笑着,走向杨玉秀的床边。 “你是……”杨玉秀翻了翻身道。 “我是陈叶琴啊!”陈叶琴甜甜一笑:“阿姨!”她说着来到她的床边。 “是您……是陈姑娘,是陈小姐,我起来……”杨玉秀激动万分,要起身坐起来,陈叶琴忙伸出双手,按着她 的被子:“阿姨,别动!你躺你的!”她说着,便顺床边坐下。 “我起来,我起来给你弄点吃的。”杨玉秀还是急切地要坐起来。 陈叶琴又按了按她道:“阿姨,这不要你操心,仁华他已去跟我弄了。” “是吗?”杨玉秀继续躺下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么说,你来到咱家,他知道了?” “是的,我已经来了一会了。” “喔!” “阿姨,近两天你的身体如何?”陈叶琴亲切地问。 “还可以,就这个样子,身体上的毛病时轻时重。”杨玉秀显得有点疾苦的样子说。 “喔,那你要多保重保重你的身体,有些事情能让仁华做的,尽量让他做。” “孩子,仁华他苦得让我心烦慈怜,我如果身体好好的,我会尽力去帮助他。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 办才好?我的身体还是这样……他又……唉,这日子真把人给逼死了。”杨玉秀心中着急,泪淹着她的眼睛, 心中有宗无名的痛楚,在使她忧心忡忡。 陈叶琴瞧瞧她,心中无比怜悯,她轻声安慰道:“阿姨,你别难过,既然事情已经成为了现实,你难过也是没 用的,所以,只有面对现实,慢慢的生存,你说是吗?阿姨!” “嗯,这我知道,对于已经形成的事情,你愁苦、痛苦,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可……我们这个家,我这个做母 亲的,欠仁华的确太多了,我们的仁华,他是没什么前途了,我们这个家,就这么完了。孩子,我和仁华…… 都很喜欢你,你的确为我们家付出了许多,可是……我们也要自量自重,我们这个家庭,是反革命家庭,你以 后不要再到我们家来了,再也不要同仁华来往了……”杨玉秀说着,呜咽起来:“我们不能拖累你,连累你, 影响你,坑了你,这样……我们是不忍心的。” “阿姨,你说的这些,我都全同仁华说了,我是不在乎的,我们要同甘共苦,共命运,这就是我的态度,我的 立场,你明白了吗?阿姨!”她说着,眼角挤出泪水,一把抓着杨玉秀伸在被子外的一只手道。 “孩子,我们不能这样做,我知道你是个美丽纯净,和切善良的姑娘,你很同情我们,这我知道。但我和仁华 要说服你,不要同我们来往,跟我们来往,这是没有好结果的。乖,你要为你的将来想想……你知道吗?我们 家的成分,那是世世代代的事,受人辱,遭人骂,挨人打,甚至送掉性命,孩子……这对你是不合适的,是不 公平的。所以,我们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乖,我们母子切勿能恩将报仇,暗子里捅人一刀,这是缺德 ,缺德啦!”杨玉秀淌着泪,她诉说着,心中极度痛苦,她知道,她对陈叶琴这么说,对陈叶琴的打击很大, 使陈叶琴委屈很深,可是,她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又不愿意自己的家庭,毁了她的一生幸运。所以, 她杨玉秀也只能选择了前者,考虑到她人的人生幸福。因而,也只有这样,说服陈叶琴。 可是,难道陈叶琴就被她的这三言两句所说服了吗?没有,她的意志很坚定,她爱着她的儿子许仁华,她要扎 根许家,同许家人共同生活下去。 “阿姨。”面对着杨玉秀的诉说,劝导,陈叶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非常的高兴,可是,我是不能依你的 ,因为,我早就羡慕你儿子的才华,我早就赞赏你儿子的人品,我早就决定了把我的这一生依附给你儿子,要 知道,不管你家是怎样的情况,或者今后怎样,你的儿子就是我的,我就是你儿子的,所以,你是许仁华的母 亲,也便是-我的母亲,我要把你当成我的亲妈妈一样看待,绝不后悔。”陈叶琴说着,掉出眼泪来,一双手 紧紧捧住杨玉秀的一只手。 “乖……”杨玉秀感激得把她扳倒在自己的面前,流着泪道:“你真的这么决定了?” “嗯!”陈叶琴流着泪,点点头:“我决定了。” “这行吗?”杨玉秀愁虑道。 “为什么不行?”陈叶琴很干脆。 “孩子,不行,不行的!”杨玉秀流出泪来:“你爸你妈他们知道我们这家庭的境况,他们也会跟我一样,劝 你不要和仁华来往的!” “父母的话,这当然要听,但又不能全听,因为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决定的事情,我愿意,我再苦我也心 满意足,因为,苦是我去体味,去品尝,而不需要他们去体味,去品尝。”陈叶琴解释道。 对于陈叶琴这么坚决,杨玉秀用手刮掉她眼角上的泪水,只是感激,但她不说话,她有什么话可说的呢?她没 有,没有了,她已说过了她该对她说的话。她那深情的目光瞧着陈叶琴,充分显露了她对陈叶琴的慈爱和敬意 。 而陈叶琴看到她的这一目光,心中倒有点不自在起来,自歉道:“阿姨,我现在对你说这些话,像是早了点, 因为,我眼下还是名学生,而学生说这些话,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乖,这不要紧,这是你的一片真诚,你为人直率爽快,我喜欢,我喜欢!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看得出 ,你是一直对仁华挺好的,但,就是我们这个家庭……配不上你,我的心中很难过,真的……!”杨玉秀说着 ,想想又难过,泪水又流了出来。 “阿姨,这都说过了,我的态度也很明朗的,这已不能作为我和仁华结合的障碍,你不必再难过啦,阿姨!” 陈叶琴安慰道。 “嗯,我知道。”杨玉秀揩了揩眼角道:“可我的心中不得不老是想到这些……” “丢了,把它丢了!”陈叶琴推了推她说,她说完,杨玉秀还没开口,这时,许仁华来到母亲的房间道:“叶 琴,您要我妈丢什么?把什么给丢了?” “丢掉一切心中痛苦的事情。”陈叶琴直起身来,向他微笑着说。 “喔,是这样。”许仁华说。 “仁华,把陈小姐叫去吃晚饭!”杨玉秀道。 “我知道,我就是来叫她的。”许仁华回答。 “阿姨,今后就叫我小琴,不要叫我陈小姐!”陈叶琴微笑着道。 “好,我就是容易忘记。”杨玉秀道:“下次我记住这么说,你去吃饭,快去,时间不早了,肚子要饿坏了。 ” “妈,她还瞒着我说吃好饭了。”许仁华立在母亲的床边道。 陈叶琴向他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杨玉秀道:“孩子,年纪轻轻,不能饿,我们家虽然生活不宽裕,但其它东西充充饥,这总比不吃的好,你说 是吗?” “是,阿姨说的是!”陈叶琴歉意道。 “那仁华快去领她去吃!”杨玉秀道。 “唉!”许仁华应着,牵着陈叶琴的手道:“走,叶琴!” “唉!”陈叶琴应着对杨玉秀道:“阿姨,你再吃点!” “我吃饱了,你去,你赶快去!”杨玉秀着急道。 “唉,我们走!”陈叶琴应着对许仁华说着,牵着他的手,去厨房去了。 可是,当他们走了,面对着陈叶琴的万分诚情,杨玉秀想想自己家庭的处境,她的心中又歉疚地悄悄地流泪了 ,她认为,他们这个家庭,真的要毁了这位善良而忠心的孩子了。这是她欠给这孩子,永远弥补不了的债。 而她此时的这种歉疚心境,许仁华和陈叶琴却全然不知的。他们俩来到厨房,厨房亮着灯,一碗馄饨已拾好放 在锅台上,一双筷子搁在碗上,碗中还不断浮出热气。 见着馄饨,陈叶琴心中一喜:“哇,馄饨!” “喜欢吃不?”许仁华拉了拉长凳道。 “喜欢,在家时我妈是经常包的,我吃不厌!”陈叶琴一笑。 但陈叶琴无意中说的这句话,却对一年到头难以吃上馄饨的许仁华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听到她这话 ,心中愧苦万分,这是多可怜的我啊,同样是人,只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家庭之中,一个反革命家庭,一个贫 下中农家庭,这生活水准却大大区别。这是多么不公平啊。这也许就是命,谁叫自己投胎到这样的家庭中来 呐?苦就苦在自己的命不好。为此,他心中一激,思苦着,将长凳又拉了拉,毫无隐瞒地说:“坐,叶琴, 我们吃的这馄饨,还是刘二妈傍晚时送来的,你吃!” 第16章 站立起来了(2) “仁华,我亲爱的,我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其它用意,真对不起,我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在家时跟爸爸、妈 妈他们随便惯了,我往后一定要将这个坏习惯改过来。”陈叶琴歉意着,目光盯着愁苦中的许仁华。 许仁华望望她,尴尬一笑:“这些我不在意,这都是事实,我们家的确令人寒酸,这苦日子不知要过到什么时 候,好,不说,不说这些了,叶琴,我亲爱的,你乘热吃!”她说着,把她按坐在长凳上。 “你再吃一点!”陈叶琴沉情的目光瞧着他关心道。 “你吃,我和我妈都吃过了,而且今天吃的特别多。”许仁华道。 “是吗?不骗我?”陈叶琴一笑。 许仁华摇摇头道:“天下人好骗,但我不能骗你……” “来,坐在我身边……”陈叶琴边说边拉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笑道:“这话怎讲?我是什么特殊人物?” “你是我最最亲爱的人!”许仁华坦率道。 “这还差不多!”陈叶琴像似吃了蜜,心中甜甜的,只见她点点头,显得十分欣慰。 “快吃!”许仁华催促道。 “唉!”陈叶琴点点头,拿着碗上的筷子,从碗里搛上一只馄饨,笑着,将馄饨送到他的嘴边:“来,吃了它 。” “我吃过了!”许仁华说着让着,没有想到陈叶琴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任性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许仁华呆了似的,看她片刻道:“好,我吃,我吃!”他说着,吞下了馄饨。 陈叶琴望望他笑道:“这才象话嘛!” 许仁华望她笑笑:“你快点吃,凉了。” “没事。”陈叶琴说着吃了起来。 许仁华望望她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好!” “很好吃,刘二妈的手艺真不错,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陈叶琴边说边吃。 “嗯。”许仁华点点头:“你的什么话,我都相信,不过,刘二妈做的东西,无论是饭还是菜,以及其它什么 的,都是挺好吃的。” “看得出,刘二妈这人不错,特别是对你们家,挺好的。”陈叶琴吃着,喝了一口汤说。 “是啊!”许仁华点点头。 陈叶琴望望他,再也不说话,只顾吃着,许仁华则望望厨房的门外,门外的雨还不停地下着,从厨房内射出的 灯光,照在地面上,地面上的雨水在湍急流淌……这又好比许仁华的泪,在流,在淌,他在疚想着,自己的现 在和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思虑中无免悲苦由上心头,他的心在酸痛起来,目光呆痴着那不断流动的雨水, 一动也不动的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陈叶琴吃好馄饨,将碗筷都洗净了,来叫他,他才回过神来,他问陈叶琴吃好啦,够不够。 陈叶琴告诉他,够了,在家时,从未吃过这么多。所以,许仁华听了,他很高兴,他说他去洗碗筷,陈叶琴告 诉他,她已经将碗筷都洗好了。许仁华表示惊讶,夸奖她,说她动作真快,然后便拿毛巾、面盆来厨房打水给 陈叶琴洗脸洗脚。但陈叶琴拉住了他的手说,不用了,我回去洗。听到她的话,许仁华心中一激,愁虑万端 地问她为什么要回去?天又这么黑,外面又下着雨,而且这么大,这路该怎么走?陈叶琴望望他对他说,我妈 不放心。许仁华说,天黑路烂,你回去我就放心啦?你要走,我也不会让你走的。结果,许仁华说了好一阵子 ,陈叶琴才肯留下来,但明天很早她就要回去,许仁华便答应了她。 许仁华答应以后,陈叶琴洗了脸,洗了脚,随后他们将厨房门,客堂门全部关好,便一起又拥抱接吻了一段时 间,陈叶琴由许仁华把她送到他母亲房间睡觉,许仁华则又回到自己房间睡觉。但两人睡在床上,谁都难以入 睡,他想着她,她恋着他,有时是幸福,有时是苦恼,有时是忧烦。他们幸福,则是他们的永远的爱情,他们 苦恼,则是苦恼他们各自的境地,许仁华则苦恼的是自己贫寒的家境,陈叶琴则苦恼着自己从一个富有家庭跳 到这个贫寒的家庭中来,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了。而他们忧烦,则是他们的共同心境,他们忧烦着有那么一天 ,厄运可能会把他们的姻缘给拆撒。 是啊,也正是这宗幸福,也正是这宗苦恼,也正是这宗忧烦,使他们俩冥想和沉思,而由于过度的冥想和沉思 ,他们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到了第二天,天刚刚微亮,陈叶琴便起床要走,在无奈之际,许仁华和母亲杨玉秀,惜怜送走了陈叶琴。陈叶 琴走后,许仁华和母亲杨玉秀几乎同样心神不安,总好像陈叶琴就是他们家的一股力量,使他们对现在,对将 来,充满活下来的勇气和信心。而她的暂别,他们心中总有一宗难以言语的酸楚和失落。他们盼望着陈叶琴有 空便来,来了他们就感到无比高兴和万般安慰。他们等待着她来的那一天,那一时刻。 但是,急切的等待,时间又是那么慢,那一天,那一时刻又像是咫尺天涯,何时才能到来,这对许仁华的母亲 来说,是这样,对许仁华来说,更是这样,他们母子俩希盼的心,感到空前的空虚。特别是许仁华,更加倍增 几多愁思,更加倍增绵绵不断的遥想。所以,从早到晚,许仁华以扫地、洗碗,拾柴火,寻野菜,来压制自己 的遥想,弥补自己心灵的空虚。把这宗心灵的空虚,常常以连绵不断的眼泪相伴随,他想起死去的爸爸,想起 死去的姐姐,想起病中的母亲,想起自己的家寒,想起自己的失学,就无不感到痛苦和悲哀。所以,在他痛苦 和悲哀之时,陈叶琴就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盼望着陈叶琴始终是在他身边,时时刻刻不离开他半步,永远 和他在一起。但心愿事违,陈叶琴她有她的家,她要回去。她还是个学生,她还要读书,至少她现在不能和他 在一起,说心里话,她与许仁华之婚姻,她还未和她的父母真正提起过,如果提起了,她将许仁华家的家境告 诉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能答应她和许仁华来往吗?这就很难说了。所以,她对许仁华的真情实 感,只有她自己的坚决,而这宗坚决,到头来,她的爸爸、妈妈也许都阻挡不了。她那一贯的牛脾气,也就足 足可证明了。她回到家,母亲正坐在凳上伏在桌上吃着早饭。她叫了母亲一声,便朝房间走。母亲叫住了她, 问她昨天上哪儿了,为什么一夜不回来。她告诉母亲说,她去了同学家了,由于下雨,路不好走,就没能赶回 来。母亲望望她不说话,听听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母亲也不再加以追究了。但她却回母亲一句说 ,今后我的事情,不要你和爸爸瞎操心,我都比你高了,还怕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母亲望她微微一笑说,妈只 是关心你而已,谁叫你是妈妈身上的肉呢?她望母亲一笑说,谢谢妈妈,便走到自己的房间去,放下自己背着 的书包在床上,然后,洗脸梳妆,吃早饭去,她急急忙忙吃上一碗,便又匆匆去学校上学去了。 第17章 站立起来了(3) 而面临许仁华的处境,眼下上学对她来说,却是无意的,所以,她避着王静、王娟的视觉和感觉,活活挨上一 整天的时间,才放学回家来。放学回家来,她又挨上了一次难眠之夜,她的心向往着许家,系念着许仁华和他 的母亲。因为,许仁华在她的心目中,始终是块永不可蚀的磁铁,时时刻刻吸引着她,疚烦着她,她忘不了他 们,忘不了他们频临的次次磨难。然而,她的向往,系念,疚烦,忘不了,始终是不露色的埋藏在自己的心中 ,爸爸、妈妈、老师、同学,甚至是最要好的王静、王娟,他们都是难以知晓的,即使知晓了,他们也都难以 知晓她对许仁华,她对许家感情的深度。所以,他们能知晓的,只能知晓一点皮毛而已,这就足以估量他们了 。 就这样,陈叶琴在向往中,在系念中等待,好不容易又挨到这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也就是前天这个时候,她同 王静、王娟讲好要去许仁华家看望许仁华的时间。王静和王娟把她给叫住了。她们故意问她,今天放学回家要 去哪里,还记得不?她也同样故意说,不知道。但她这一不诚实的回答,却遭到了王静和王娟的围困,她们奚 落她,一个背着她的手,一个扭着她的耳朵,问她还装不装傻?还装不装糊涂?她一边叫着,不装傻来,不装 糊涂来,大小姐们饶我这一回来!一边双手抓住王静那扭着她耳朵的手,要王静松开她那扭着她耳朵的手。王 静望望她,微微笑着问,我们要去哪里?说呀,我的太太!她问着,便加大了她扭她耳朵的力度。她尖叫着, 啊呀!疼死我呀!王静对她笑道,你说出来,不就不痛了吗?她满口应答,我说,我说,我们是约好是去许仁 华家的。她说完,王静对她说,这还差不多,便松开了她那扭着她耳朵的手。王娟则对她说,这是你自找的。 她说着,便将自己背着她的手放开了。这时,陈叶琴则对她们两人一笑说,我的两位烈性小姐,咱们该走了 。随着她的话,王静、王娟向她点点头,于是,她们便一起离开了学校,去向许仁华家了。 没想到,她们匆匆来到半路上,恰巧碰到了杨老师,她们便问杨老师要去哪里,杨老师便毫不隐瞒地告诉她们 说是去许仁华家。她们听到这话,心中很高兴,便齐声说,我们一起去! 他们到达许仁华的家中时,太阳已西去,不怎么高了。这个时候,许仁华正在家中院子里,坐在张长凳上,做 着一只篾丝篮子,他见到杨老师和陈叶琴、王静、王娟他们来了,忙立起身来,放下手中的活,叫着他们,把 他们引到家中客堂去。 到了家中客堂,他忙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第一句话便是:“见到老师和你们,我心中真高兴!” “我们也是一样……”王静感慨道:“能见到你,心中也是宗安慰!” “这是真的!”王娟道。 陈叶琴不说话,向许仁华沉情地点点头,心中有宗无名的苦处。 “仁华,你的情况,我和同学们都很痛心,但我们有愧,特别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更有愧,不能帮助你!”杨老 师难过道。 “我知道,感谢老师和同学们,你们已经尽力了,我这个忙,谁都不能帮助我。”许仁华难堪着说:“你们坐 一会,我有点事情。”他说着便朝门外走。 “什么事情?”陈叶琴问着。 “一会就来!”许仁华回答着,走了。一会儿,他拎了一只热水瓶,手拿一袋京果粉过来,后面还跟着他的母 亲和刘二嫂,他们一起来到家中客堂。 来到客堂,许仁华忙着去冲京果粉给大家喝。母亲和刘二嫂都纷纷向杨老师和陈叶琴、王静、王娟他们打招呼 。随后,将一碗碗的京果粉端到杨老师和陈叶琴、王静、王娟他们面前,要他们喝完。但大家都互相张望,不 肯喝,而最终在许仁华和他的母亲,以及刘二嫂的劝慰下,他们还是把这京果粉喝起来,以表示心意和诚情。 只见杨老师喝了一口京果粉,沉情的目光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许仁华,便对自己身旁坐着的杨玉秀和刘二嫂道: “大嫂,二姐,仁华的事情,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 “嗯。”杨玉秀应道,泪把眼眶润湿:“我们知道了。” “现在这世道,连孩子的学也不给上,真叫人不知怎么说才好。”刘二嫂难过道:“孩子这么年轻,正是学知 识,学文化……提高自己文化水平的时候,这样一来,我们仁华的前途……”刘二嫂说不下去。 杨玉秀便流着泪道:“我们仁华的前途,是被他们给吹了。” 当杨玉秀说着,许仁华抑郁着呜咽起来。 “仁华……”杨老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唤着他。 “杨老师……”许仁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内心痛苦,离开凳子,扑通跪倒在杨老师面前,双手拉着杨老师的手 ,伏在他的膝盖上痛苦流泪,哭泣。 “仁华他前天失学回来,就伏在我肩头上哭,他妈回来,他又伏在他妈肩头上哭,他的心中好难过……”刘二 嫂道:“真的好难……过……” “大嫂,二姐,仁华的痛苦,悲切,这是在我预料之中的,我本当前天就来安慰他,但我的心中也不好受,包 括她们这些同学们的心中也是难受,为仁华抱不平。”杨老师沉重道:“今天我和同学们来,就是要安慰他, 开导他,为他树立信心和勇气。”杨老师说着,推了推许仁华的肩头道:“起来,仁华,起来,你别难过,别 难过啊!” “杨老师……”许仁华落着眼泪望着杨老师,悲切问道:“我今后该怎么办?我的路该怎么走?我爸爸的冤怎 么伸?我姐姐的仇……又怎么报?杨老师,你给我想想办法,给我指引一条路!杨老师……” “仁华,你很痛苦,你很悲观,这我和同学们都是知道的,我今天和陈叶琴、王静、王娟她们来,目的只有一 个,就是来帮助你,安慰你的。可是,怎么个帮法,你的路又在哪里,办法只有一个,主要在于你自己,在于 你的意志力,要是你的意志力不被你这次因失学而消弱,而剥夺,我在大家面前,可以说句满口话,你今后是 有希望的,会有前途的。” “是吗?”许仁华问道:“杨老师!” “对!”杨老师点点头说:“只要你努力拼搏!努力读书!” “可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许仁华流着泪哽咽着说。 “那就没办法了吗?你还可以自学嘛!可以自学!” “学什么?” “学什么……老师我会想法子替你搞到教材的!” “如果我学好了,今后能够考上大学吗?” “能,当然能!事物不是一尘不变的,现在你没有机会,你日后也会有机会,但你必须坚持不懈!你的路要靠 你自己走,古今中外,任何有成就的人,他们的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他们的成功,都是他们用心血凝成 的结果。”杨老师很自信道:“像爱因斯坦、达尔文、马克思、列宁,斯大林等等,一系列成功者,他们的人 生之路,不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吗?所以,仁华,你现在不要悲观,千万不要悲观,不要让悲观拖垮你的意志, 起来,仁华!”杨老师说着,双手托住许仁华的双臂。 但许仁华还是悲观地哭着,还是固执地跑着,他不说话。面对许仁华的悲观,大家向他投向怜悯的目光。他母 亲向他俯下身:“仁华,乖,听妈的,起来!你这样,妈……可怎么活?妈受不了……受不了的!”杨玉秀 流着泪,挽着儿子的手臂:“乖,起来,起来,乖!” “仁华,听你妈的,命是前生注定,一生派你怎样……还是怎样……”刘二嫂这时也俯身拉上了许仁华的手臂 :“起来,仁华!” “仁华,我说过帮你,就得帮你,但你眼下要坚强些,不要苦苦折磨自己,在眼前,你的身体,就是你将来的 前途。”杨老师道:“起来,快起来!”他并托着他的手臂向上。 “杨老师……”许仁华见此情,他又是一阵悲切,潮水般的泪水冲出了他的眼眶。 “别难过……别难过……”杨老师的泪水也随之冲了出来:“起来,听老师的,老师我会给你写书,会教导你 ,会给你考学的机会……” “仁华……”立在一旁的陈叶琴,她此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难堪,拉上了许仁华的手臂:“听到了吗?杨老 师……会帮助你的……起来,起来!” “嗯!”许仁华点点头:“杨老师!你是我的恩师,我的将来,全由您培养!” “我知道!我说话算话!来,大家都盼你站起来,你要坚强地站起来!”杨老师说着,将他的身体向上托了托 ,许仁华终于站立起来了…… 第18章 他终于哭了(1) 许仁华的站立起来,令大家都很安慰,大家再不用为他刚才的悲伤而心痛了。但是,他们都有一种共同的愿望 ,这就是杨老师一定要帮助许仁华完成学业,为他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使许仁华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替爸爸 和姐姐伸冤报仇,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所以,他们都七嘴八舌地叮嘱杨老师,一定不要忘记许仁华,要把许 仁华的成长成材之事,放在心坎上。因此,杨老师很诚恳,很乐意地答应了。为此,许仁华的母亲很欣慰,她 心头上的一块沉重的巨石才算落下。许仁华的恋人陈叶琴,她更是,好象许仁华的一切利益,都同她有着 密切的关系。至于,王静、王娟心中也有这种感觉,而她们的这种感觉,却是不同于陈叶琴在表面上,而是隐 藏在她们的肚中,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不过,王静的这种感觉,似乎要深于王娟,她对许仁华的感情,要比王 娟热烈得多,因为,王娟在对许仁华的感情上,她比王静要自检些,她知道,自己心想的东西,事实是想不到 ,想了也是空想,也是白想。所以,她有时也就不去想了。但是她对许仁华的怜悯,则是与王静与陈叶琴及杨 老师他们的怜悯所共同的,没有丝毫的差别。而恋人、老师及同学们的怜悯,对许仁华来说,他深为感动得热 泪难止。母亲和刘二嫂更是感激,特别是刘二嫂,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为陈叶琴、杨老师及王静、王娟 的来临,来来去去,去家中拿这样送那样,几乎好几次,她不怨言,好像更舒服。也许,她对许家,从头到尾 都是一股热心肠了,这就是她对许家人的缘分,缘分哪!当陈叶琴、杨老师、王静和王娟他们要走的时候,她 代表许仁华的母亲和许仁华,坚决要他们留下来吃好晚饭再走,但他们很是知道许家的情况,他们舍不得在许 家吃上这顿饭。当刘二嫂声明是她留着他们吃上这顿饭时,可他们还是谢绝了,他们心想,刘二嫂的粮食,一 定会省下来给许家母子的。是啊,这是多么令人感动,催人泪下的恋情,师情和友情啊,这样的忠恳和真挚, 这样的淳朴和高尚,令许仁华难以忘怀,令许仁华的母亲和刘二嫂难以忘怀。 他们的走,他们把他们送到门口,依依惜别,恋然而行,盼时再来。许仁华则继续把他们送行好远……把他们 送上对岸,杨老师同他道别走了,王静和王娟同他道别走了,陈叶琴则落到最后一个同他道别。当要分手的时 候,他们俩谁都不说话,纳闷在心中的千言万语,他们俩不知该怎么说了。她盼望着自己同他在一起,陪着他 ,伴着他,体贴他,但眼下又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还没有真正嫁给他。他也知道她的处境,他企盼着她 给他作安慰,给他作力量,但自己的逆境,他总往坏处想,他怀疑自己,能不能最终想她,从而得到她,她的 家庭条件,她的有身份父母,以及他的家庭出身所造成的社会舆论给他的压力,他似乎不得不心烦,不得不担 忧。 当他们面对面,眼泪汪汪地相视沉怜了片刻,王静叫她快一点,她就不得不离开他了,她只对他说了一句:“ 坚强点,我给你力量!”没等他开口,她便匆匆而内心不怎么愿意地离开了。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 的背影,越来越看得渺小的背影,最终他看不到的背影,他万般失落,悲苦万分,泪如泉涌。沉顿了片刻,他 才在母亲和刘二嫂的劝说下,回家去。而他的心则随陈叶琴而去……陈叶琴离开他不久,她在树林中追赶到了王静和王娟。王静和王娟朝她笑笑,等着她奔到她们的面前,当她到 达了她们面前时,王静瞟上她一眼故意说:“这么慢……我们把蚂蚁都踏死了千万群了……” 陈叶琴望望她,面色没有笑容,显得很愁烦。她没有说话,朝前走着。王静和王娟在她的两边跟着。 王娟笑着说:“是不是舍不得,我的陈小姐!” 陈叶琴望望她,面色依然没有笑容,继续没有开口,低头朝前走着。 “怎么,哑巴啦?我的陈小姐!”王娟望着她那低沉的脸一笑。 陈叶琴火了,突然扭住王娟的嘴巴:“说呀!再说呀!” “哇哇哇!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王娟叫着,双手便抓住她那扭她嘴巴的手。 “这样我不觉得痛,我倒认为挺好过的!”陈叶琴扭嘴巴的手加大了力度。 “不不不,不好过,放了我!我求你了,我的陈小姐!”王娟拼命拉她那扭嘴巴的手。 “还说么?” “不了!” “以后再说……咱办?” “那你就对我下毒手!” “啊……这也算下毒手?”陈叶琴故意一笑,又加大了力度。 “不,不不不,这是一宗享受,是一宗超然的享受……”王娟头扭过来,显得十分疼的样子:“放我,陈叶 琴……王小姐,说说情,说说情啊!” “陈叶琴……”王静道:“饶了她,看我的面子……” “好,不许再说了。”陈叶琴道。 “当然,当然!”王娟显得温顺的样子。 “走!”陈叶琴一松手。 只见王娟一手摸着被扭的耳朵:“哇,你好狠心啊!” “这要看对什么人……”陈叶琴瞪了她一眼,抿嘴一笑。 “那对许仁华……你就不这么狠心罗!”王娟一笑,马上就逃。 “好啊……”陈叶琴猛力追赶:“放掉你,你居然又活跃起来了,我非抓住你……” “来呀!来呀!”王娟以树杆为挡板,躲避着,钻着,逃着。 最后,陈叶琴终于未能抓住她,她也只好休战了,不再追赶她,同王静走了起来。接着,王娟便尾在她们的后 面而行。但她们沉默着,谁都不说话,好像各自都有难言的话题憋在心中。这种难言的话,几乎都不同程度地 集在许仁华身上。因为,许仁华的处境,令他们怜悯和思怀,体恤和愁烦,这就是她们对同学,对学友,对班 长,对恋人的真挚情谊,而这种真挚情谊,在她们心中,是永远不会消逝,不会衰败的,她们同样心系着许仁 华,心怀着许仁华,心忧着许仁华,许仁华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只能是一种爱,一种诚挚的爱。 然而,却与这种诚挚的爱恰恰相反的是,则是一种极奇的恨,则是高宝对许仁华极奇的恨。自许仁华前天被校 方开除以后,高宝的心中犹如拔掉一颗钉子,以后再也没人同他争高低了,他有他爸爸的势力,他就认为他的 前途无阻了,一路畅通了。因而所以,他自那天下午,到晚上放学回家,一直是幸灾乐祸。他到了家,便首先 把许仁华被校方除名的消息告诉了顾云掳和乱成风,他的父母听到这一消息,像似吃了甘米团一样而开心,他 因此也就更舒心了,他舒心得有点狂,他要做班主席,一定要做班主席,所以,他在他母亲乱成风的怂恿下, 全家盛菜饮酒庆贺,庆贺许家的衰萎,以及许仁华的失学。但这还不够,他们还要长时间的戏弄许家母子,折 弄许家母子。让他们在煎熬中活着,慢慢死去,以达到最终报复许为生的目的。然而,对于顾云掳全家人的卑 劣行为,许仁华和母亲杨玉秀却没有觉察,他们在蒙难的厄运中生存。在相互的劝慰中以增强活下来的勇气。 在这一点上,他们母子俩相互抚慰,母亲要将儿子抚养成人,成为家中能为许家争光、争气,达到为死去的亲 人报仇的目的。同样,儿子也将母亲保护好,作为自己的依靠,以达到日后前程有展,报仇顾云掳等的目的。 所以,他们母子的心情是相通的,意愿是一致的。他们唯一的路只有一条,活,活下来,活了好报仇。因此, 他们母子对未来寄予很大的希望。而这希望对他们来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出头,出头翻身与众享有同等的权 力,从此不再被人凌辱和欺负。但是,在眼下,他们的这种希望是渺茫的,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希望得到。 为此,他们母子俩在眼下,也只能是泪水洗面了,抑郁的痛苦,成天到晚,半夜三更是始终折磨着他们母子俩 。他们想起自己死去的亲人,更是一种割心的悲痛。 而他们母子俩的悲痛,终究会得到别人的怜悯和帮助。刘二嫂、杨老师、陈叶琴、王静和王娟等,他们从感情 上劝导,抚慰,从物质上支持、帮助。自许仁华失学半月间,刘二嫂几乎每天晚上到许仁华家来,同他们母子 俩拉家常,谈东道西,送这送那,她对许家母子可说是情深意长。杨老师则来看许仁华两次,为他带来了学习 教材,还给他零花钱。陈叶琴则是许家的常客,因为,她对许仁华依依相随;因为,她对许仁华情谊绵绵,永 不变心。她从感情上给他力量,从经济上给他钱用,虽说这钱是微量的,但这钱却是她生活中日月积累的,从 感情和诚意上就是她对许仁华的全部心愿,她没有辜负她开始对许仁华的许诺,所以,陈叶琴对许仁华的心是 纯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怀疑的。王静也来过许仁华家两次,她心中是想着许仁华的,直至许仁华因家庭出 身不好,被学校解除了学籍,她对许仁华的爱慕之心也从未动摇过,她同样对许仁华暗示了情感,也给许仁华 以钱的帮助,但很可惜,许仁华却不领这样的情感,不要她的钱,他始终把她视为同学、朋友,从未把她作为 自己的恋人,因为,他已是陈叶琴的追踪目标,他的心已全给了陈叶琴,而这是他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是 无可动摇的。不过,王静并不生许仁华的气,她理解许仁华,怜悯许仁华,她对许仁华抱着永久的愿望,盼着 有一天奇迹在她的身上出现,她在耐心等待着,等待着。至于王娟,许仁华在失学以后,她和杨老师、王静一 同来过许仁华家一次,现在已过半个月,她几乎没有来看许仁华,也许,这是由她的性格内向所引起的,她见 到许仁华有的怕羞,因为,她的心中对许仁华也有那么点朝思暮想,只不过她面前有两个竞争对手,一个是陈 叶琴,另一个是王静罢了。然而,她同样抱有种心头的幻想,许仁华能有一天跟随着她,与她生活一辈子。大 约到了许仁华失学的第二十一天的时候,许仁华那天在后面的田埂上拔草时,她终于没能忍受过内心对许仁华 的思念,她来到了许仁华的家,由刘二嫂把她送到许仁华的这边来。到了许仁华这边,刘二嫂便招呼许仁华回 家去。她便悠然悠然,悄悄走到许仁华的身后,一手蒙住了许仁华的眼睛,许仁华不知所措,用手扒住那副纤 细而白嫩的手叫了起来:“叶琴!叶琴!开什么玩笑?我知道是你嘛!” 面对许仁华的猜测,王娟抿嘴笑着,但她不肯松手。 “叶琴!陈叶琴!肯定是你,别开玩笑了,不是你还有谁?”许仁华柔软地扒着她蒙他的手。 “是吗?”王娟一笑松开他。 “王娟……是你呀!王娟!”许仁华惊讶一下直起身来:“我当……” “你当着是陈叶琴的,是么?”王娟红着脸一笑。 “这……”许仁华愣了一下:“算我猜错了,好不好?” “好!”她点点头。 “走,我们去树林那边去!”许仁华说着,拿着草刀,拎着盛草的篮子走起来。 “好,好!”王娟随他走向树林。 树林,是一片松树林,青松挺拔,而且遮蔽。它距离许仁华他们只隔一条宽十丈多的河流。河流的水正急湍向 南流淌。一座木桥正悬搭河的两岸。许仁华和王娟沿一条田埂小道上了桥,桥面由木板铺成,他们俩边走边说 着话。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怎么有空来的?”许仁华瞧她一笑道。 王娟望着他苦苦一笑道:“其实我也想经常来看你,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许仁华急切地问道。 “只是……”王娟耳根一红,脸皮发烫,再次没有说明。 “只是什么?有什么心里话不肯对我讲啊?我们可是老朋友噢!只是什么?说给我听听!”许仁华带着微笑。 “没什么,没什么……”她隐言道。 “还没什么,别骗我了……”许仁华的双眼瞧着她的脸色,便和她走过桥头,上了岸,走向岸边的树林。 “陈叶琴她常来吗?”王娟红着脸,瞟了许仁华一眼问道。 “她常来!”他瞧她一眼回答。 “一个星期来几次?”王娟头埋着看着地面问道。 “有时两次,有时三次。”许仁华瞧着王娟的头发答道。 听到许仁华的回答,王娟鼓足勇气抬起头来问道:“那王静……她来看过你几次?” “两次!”许仁华回答。 “王静为什么来看你的次数这么少?”王娟故意问道。 “也许是她忙!”许仁华瞧着她问道:“不过,你看我的时间比王静还要少呢?我恐怕早就被你忘了。” “不得命了,你这真是太冤枉人家了!人家几次想来看你,只是没有这个勇气……!”王娟脸一红道。 第19章 他终于哭了(2) “干嘛这么紧张?”许仁华感激的目光瞧着她问道。 “我不知道……”王娟目眺远方回答。 “坐一会,王娟!”许仁华停下,指了指凸起的树根道。 “好!”王娟停止了脚步答道。 “来!”许仁华放下手中的篮子和刀在地上,便从裤衣袋中掏出一张纸铺在凸起的树根上道。 “唉!”王娟应着在凸起的树根上坐了下来。 许仁华则在离有三尺距的树根上坐下道:“自己不能把握自己,自己想什么,做什么会不知道……我不信!” 许仁华打着微笑:“快说说,自己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王娟支吾着不言语。 “说,这儿没有外人,就是你和我!”许仁华催促道。 “人的感情是种秘密,你承认不承认?”王娟一笑道。 “我承认!”许仁华回答。 “这就好了,据我个人认为,人的感情它不仅具有秘密,而且还很复杂……”王娟用手顺势折腾身旁的一根松 树枝道。 “复杂?”许仁华来个疑问。 “对,复杂!”王娟挑动着树枝道。 “如何复杂?我要听听你的高见!”许仁华故意问。 “比方说,就以人的情分而言,有种人呐,她死心塌地地想着一个人,可那个人呐就是一点都不知道!”王 娟红着脸说着。 许仁华打断她的话道:“这个人他或许真的不知道呐?” “你说的是真的吗?”王娟心中一阵紧张的跳动,脸一红问道。 “是啊。”许仁华故意道:“像我们这号人即使被人知道了,随着时间的日久,就会被人遗忘了。” “这……”王娟被他这么一说,心中感到对许仁华有宗愧疚,因为自许仁华失学以来,她看许仁华的次数是少 了一点,但这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她自知自明,与陈叶琴和王静她们俩无法竞争,因为,她首先是不愿意伤害 陈叶琴和王静她们俩的感情;其次是她不愿意被许仁华拒绝感情令她自己难为情。所以,她曾数次冲动要来许 家看望许仁华,但终究她被自己的理智压抑着,而未来许家,但没想到,许仁华此时此刻竟然对她挖起苦来, 使她无言以对,她不知道眼前的自己,该对许仁华如何理解,她望着许仁华呆呆然。她显得一种难以道明的歉 意。 “是不是啊?王娟!”许仁华看看她的脸色追问一句。 “是,又不是!”王娟划动着地面上的泥土道。 “怎讲!”许仁华道。 “对你没感情的人,在你失学后是会忘了你,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杨老师、陈叶琴、王静还有我,至少没 有忘记你,他们不是时常来看你吗?至于我嘛,虽说至今看你次数少,但是,我是没有忘记你,真的!几次想 来看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几次又不能来看你,有一次几乎要到你家了,我又转过头来往回走,竟然又回到家 中……”王娟说着,眼眶竟然湿润起来。 “这是为什么?”许仁华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王娟狠狠扳弄了一下树杆道:“我好像自己不能够把握自己了。” “看我这样,这副惨巴巴的样子,我该如何把握?”许仁华内疚道。 王娟望望许仁华没有应答。 许仁华继续道:“我爸爸,我姐姐,他们都被顾云掳给害死了,现在我妈身体又不好,我嘛,又因家庭出身不 好而失学,王娟,我的前途,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你也不要太悲观了,天无绝人之路……你的将来会好起来的。”王娟沉情地看着他道。 “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有好的将来,又会等到什么时候,唉,”许仁华叹了一口怨气,手拾地 面上的一根小条,挖着地面上的泥土道:“我们这等人,完了,王娟!” “不会的,许仁华!”王娟看看许仁华道:“你很聪明,又有人品,你不要看低自己,你是不会完的!” “我也但愿我不会完,但也不能完,我们家日后全得靠我了,替爸爸、替姐姐报仇,瞻养着我妈,撑门抵户我 这个衰萎的家庭,非得由我许仁华不可。”许仁华抬起头,目眺远处原野道。 “是的,许仁华,你说得很对,你们家的现在和将来,的确是全靠你了。”王娟看着许仁华,心中有种难以言 明的疼爱:“不过……” “不过什么?”许仁华急切地转过脸来问。 “不过你要自己保重自己,你的身体无论是现在和将来都是很重要的!” 面对王娟的提醒关心,许仁华苦苦地望着她没有说话,王娟又道:“所以,你不要太劳累了。” “我知道。”许仁华感激地回答。 “一方面你妈身体不好,另一方面你又没有足够的营养下肚,你要千万自己要小心自己。”王娟又补上一句道 。 “嗯,王娟,谢谢你的关心!”许仁华频频点头致谢。 “不用客气,我们是老同学了。”王娟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许仁华望望王娟道。 “既然来了就得设法找到你。”王娟一笑。 “无人指点,你肯定找不到我。”许仁华打起微笑道。 “是吗?”王娟又是一笑。 “当然!”许仁华微笑着,将手上的小条往外一扔道:“是我妈告诉你的?” “是的。”王娟干脆地回答。 “走过不少弯路?”许仁华歉意地问。 “这倒不见得……”王娟说着,迟钝片刻一笑说:“我是刘二嫂送我来的。” “我怎么没看到她?”许仁华疑问道。 “她怕干扰我们的谈话。”王娟耳根一红,瞟了许仁华一眼,瞧向远处。 许仁华望望她,心中知道了八分,他想起了陈叶琴,也不不必在追问下去,迟了片刻叫道:“王娟!” 王娟心中一惊,转过脸来问道:“要说什么?” “我想问问杨老师,王静、陈叶琴他们现在好不好?”许仁华道。 “杨老师不同意高宝做班主席,高宝的爸爸找了张重生,这下子高宝当上了,这个高宝真是死不要脸,痴呆的 面相笨头笨脑的,也不出把尿自己照照镜子,活缺德!败类!死不了的!杀千刀!”王娟说着愤恨道。 “高宝真的当上了班主席了?”许仁华脸一沉,万般痛楚。 “成绩全班考试倒数第一,张重生简直是个神经病,读书无用论在他的头脑中扎了根,这样下去,我们中华民 族不就衰萎下去了吗?文盲倒当上了干部,唉,搞不好了……”王娟哀叹一下道。 许仁华听到这一消息,心中憋得难过,他手掌猛拍一下树杆道:“这是个什么世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你的成绩这么好,是全县第一,反被校方开除,高宝是个纯粹的白痴,成绩比文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号人 ,倒被校方留做宝贝,真他妈的气死人了!”王娟满口怨气道。 “王娟!”许仁华突然叫道。 “有事?许仁华!”王娟急切地问。 “张重生会为难杨老师吗?”许仁华担心道。 “这倒不见得,杨老师对高宝当班主席的阻拦也合符常情,像高宝这号人,要思想品德没,要成绩没,我相信 张重生也抓不到杨老师什么把柄。”王娟道。 “但愿如此就好了……”许仁华手托下巴,低思道。 “由此看来,不但高宝人缺德,他的爸爸、妈妈却更坏!”王娟看了许仁华一眼道:“你说是么?” 许仁华牙根一咬,没有开口,但心中积郁着好多的仇恨,爸爸、妈妈、姐姐以及自己本人都曾遭受过这“死人 人家”的不同厄运。这些仇恨他要报,坚决要报,而报对他来说,在眼下却是件很渺茫的事情,他势单力薄, 无能为力,他只能耐心地等待机会,等待时运。 没等王娟再说起王静和陈叶琴的事情,乱成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木桥,她身着绸缎,耳吊五分币大的耳环, 嘴唇涂上血色的口红,烫过的头发梳得油光光的,很显万分的贵妇样,好像她身缠万贯家产。只见她边走边唤 高宝的名字,她像似在寻高宝,嘴上还不停地骂着:“翻江!讨债!死到哪儿去了!”她向许仁华和王娟这边 的树林走来。 听到乱成风的声音,目睹乱成风的许仁华,他此时的心既装着满腔仇恨,又积成几分胆怯,为了不惹蜂窝,他 想避让她,欲起身要走,却被王娟一把拉住了手臂。 “王娟……”许仁华叫了一声,目光投向紧朝自己这边走来的乱成风。 “你怕她?她不是阎王爷,我们没做什么坏事……”王娟一边目光瞧着走来的乱成风一边对许仁华说。 “你不知道,这女人很坏,坏透了……”许仁华道。 “我们不要理她,她拿我们怎么样?哼!”王娟不服气地说,便心中也有一种慌乱感瞧着乱成风走近他们这边 来。 “高宝!”乱成风叫喊着,发现了他们,便急行两步立在许仁华的旁边停下,嗲声嗲气地笑着道:“哟……这 不是许仁华吗?大白天的,与一个姑娘对坐在大树根上,干嘛啦?” “我们是同学!”许仁华怨愤道。 “同学……谁知道你们是同学不是同学?躲在树林中,这不妨是谈恋爱!”乱成风继续嗲声嗲气道。 “你……”许仁华满腔怒火,但又克制住自己:“你怎么能这样……”许仁华直起身来,拎着篮子欲走。 乱成风拉了拉他的手臂一下道:“嗳,别急嘛,怕难为情了?” 许仁华手一掰,望着她没有说话,乱成风继续说:“怕什么难为情呐?总有一天你们的事情是会被人知道的嘛 !” “什么事情?我们根本不是在谈什么恋爱,许仁华是我的同学,我是来看他的!”王娟板着脸插嘴道,直起身 。 “这就难说了,我家高宝他就没有同学?他的同学很多,但从未有过姑娘到我家来看过他……”乱成风眼眉一 皱道:“这是什么原因啊?” “哼!”王娟转了两步笑道:“这是什么原因?这原因不是很清楚吗?” “怎么清楚?”乱成风紧张地问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儿子壮得像头牛,笨得像头猪!谁去找他?”王娟面孔一板,不客气道。 “你……你是哪来的野货,竟然到我们这儿来撒野!哪来的?倒跟我顶起嘴来了!”乱成风火了:“啊!” “我说得对不对?”王娟后退两步气愤道。 “你不要神气,许仁华他是反革命子弟,他是学校开除出来的学生,他现在还正在走桃花运来……哈哈哈!” 乱成风说着笑了起来道:“有好多好多的姑娘在找他,他来不及,来不及,你有什么好神气的!” “哼!”王娟望着她很不服气。 “王娟,我们走!”许仁华拎着篮子,拉着王娟的手臂走了。 “哼!野货!”乱成风骂了一句道:“你们不要这样拽掖弄弄,你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除非我乱成风死了, 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混过去!”乱成风怒气着,目光尾随许仁华和王娟的背影片刻,随后才扭过头向北走,边走 边叫着高宝的名字。 与许仁华走上木桥的王娟,听到乱成风尖叫儿子的声音骂道:“妖货,叫你妈的魂!” “我说走,你偏不让我走,这种女人是碰不得的!”许仁华边走边对王娟道。 “看样子,她很蛮,而且蛮得很,吃相很凶!真很凶!”王娟道。 “唉!”许仁华哀叹一声道:“我处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头噢!” 看着许仁华悲观的神色,走过木桥王娟道:“人定胜天,恶劣的环境靠自己的日益拼搏,你会有好回报的,不 要太自悲了。” “我除了自悲,我还能做什么?我除了劳作,我还能有什么回报?没有,没有啊,王娟!”许仁华在悲伤中眼 眶湿润了。 “共产党长征二万五千里,三万红军打败国民党匪军八百万,这不是事实吗?我看你不要考虑太多,要养好身 体,应付一切,”王娟劝解道:“懂不懂?” “唉!”许仁华点点头应答:“我知道。” 这时,天气发生了变化,空中飘起了雨花。 于是,王娟着了急,便对许仁华道:“许仁华,下次我再来看你,天下雨了,我沿河岸回去了。” “到我家坐一会,我家有伞!”许仁华道。 “不要了,这雨一时下不下来,我走了,噢!”王娟向许仁华招招手,匆匆退步向南。 “再见!”许仁华向她摇了摇手,惜恋的目光投向她的面孔。 王娟向他一挥手:“再见!”便转过身急步向南走了。 而许仁华则不顾天上正在下雨,瞧着王娟的背影,心中顿感一种无名的空虚,自悲的苦思,在他脑海中沉浮… …他似乎忘却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忘却了乱成风可能要对他的报复,他的心似乎随王娟而去,他的心在自语,我 永远向着你们……看得出,泪水已溢出了他的眼角,他的心在酸楚……他的命运为什么这么苦!他在人生的道 路上徘徊,前途是那样的渺茫无边,他仰望苍天,真想大哭一场,可是,飘来的风雨,已凝满了他的整个面孔 ,他觉得凄冷,他感到失落,狂恶的风雨,强势地对他折磨着……他面对苍天茫茫,却无言表白。爸爸,姐姐 由他怀念,思想;妈妈的身体令他忧怜不安;他自身的处境叫他难堪。他思来想去厄运种种,万般悲怜,他, 他终于哭了…… 第20章 阴谋开始(1) 大约到了天黑的时候,也是家家亮起灯火的零星时刻,但天上的风还在继续刮着,雨还在继续打着,地面早被 这狂作的风雨折腾得泥泞不堪了。这时,沉凝过好长时间凄风苦雨的许仁华,满脚是污泥,浑身湿淋淋地回到 了家中。在家中盼望他已久的母亲看到他这副惨巴巴的模样,心中万般的凄伤和慈怜,抹着眼泪帮他换掉身上 湿淋淋的衣裳和脚上泥烂满面的鞋子和袜子,便责怪他说,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没看到天上下雨了吗?淋 出了毛病怎么办?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妈妈……不如死了的好……他母亲说着,几乎要哭泣起来。 面对母亲的责怪和低泣,满腹悲苦的许仁华他还能说什么呢?母亲没有他不行,他没有母亲就更不成,所以, 他只好咽着眼泪,向母亲赔不是,认个错,并保证,今后自己再也不这样了,请妈妈要原谅他。 当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母亲问他,刘二妈送去的王娟,你见着了吗?他告诉母亲说见着。母亲又问他,为什么 不叫人家到咱家来吃顿饭,这么大的雨,是不是人家走啦?许仁华回答着说,是的。母亲听到这话,心中十分 的愧疚,又十分的难过,是啊,咱家实在太穷了,叫人家来,又拿什么招待人家?这不是给孩子丢脸吗?孩子 好面子啊。但人家为了看咱,淋了雨回去,这是对不住人家的!然而,她心中的愧疚和难过,只好埋在她的心 间,她再也不忍心对儿子再说什么了。可是,她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儿子的复杂心境,她儿子的内心愁怜得很 ,他和王娟同乱成风的对话,此时令他蒙上了阴影,他愁着,怜着,往后的命运,明天和后天,现在和将来, 他和他的母亲会发生什么事情……以及他对女友陈叶琴的影响和女友陈叶琴对他的影响。是啊,王娟的今天到 来,倒使他担忧起来,思恋起来,吃好晚饭以后,当他上床睡觉,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失眠了,这是他 自同陈叶琴恋爱以来,他最大的一次失眠,他对陈叶琴往好的方面想,也对陈叶琴往坏的方面想;他对陈叶琴 往坏的方面想,又对陈叶琴往好的方面想,他总觉得,他与陈叶琴的定情之事,是风顺,而又不风顺,他们两 人的前途,将面临较强的障碍物,并不是他和陈叶琴相互之间互相宣誓的那种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他认定自 己,他对陈叶琴永不变心,但他忧虑,陈叶琴今后对他的态度。 其实,他的忧虑是多余的,陈叶琴对他的态度是坚决的,她对许仁华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愿,她是许仁华的 ,许仁华是属于她的。陈叶琴对许仁华,对许母,以及整个许家,她从未少关心过。自许仁华失学以来,她已 来过许家好几次,家中的米,她会悄悄带到许家来,自己的零花钱,她会牵拉不堪地诚心诚意地交到许仁华母 亲的手中。所以,她是个痴心衷情的姑娘,她心系许家,同样时时想着许仁华,她对许仁华的恋是坚定的,永 久不变的,她已好几天没时间去许仁华家了。对此,她的心中急得很,烦得很,好像这几天,一下子过了好几 个月,许仁华的情况,以及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的状况,确实使她惦念不安,特别是他们母子的生活之事,是 令她长期担忧的,他们家还有没有米?还有没有零用钱?这些紧要的生活之急,实在叫她焦躁不安,所以,她 决定,近两天当中,非得去许仁华家一次,不去一次,她的心不能安宁,觉不能眠。 因此,就在这雨天后的一天下午,陈叶琴终于放下一切琐事,套上一套绿色军装,拎着一只沉甸甸的花包,出 了家中的门槛,但没想到,在家中厨房外擦车的父亲陈家福顺口把她叫住。 “喂,你要上哪儿?天这么黑了,你看不到?”陈家福一边擦车一边道。 陈叶琴望望门外的天,天是在发黑,看看门前的树木,树木是在狂风中凄凄摇动,然而,她无所谓地向父亲道 :“天不会下雨的,我去同学家有点急事!”她说着,便直往院外走。 “嗳嗳嗳……”陈家福身子没有动弹道:“什么急事?明天不好去吗?” 但陈叶琴好像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不顾一切地走到院门外,上了圩……“叶琴上哪儿了?”这时,拎着一只猪食桶,匆匆从客堂中赶出来的陈叶琴的母亲陈家风,急切问着擦车中的 丈夫。 “她说去同学家有急事。”陈家福回答。 “到同学家去,明天再去也不迟嘛!”陈家风看看天道:“孩子带伞了没有?” “天不会下雨的!”陈家福无所谓将车轮转了转回答。 “不会下雨,天肯定下雨,你真是个木头,把孩子淋在哪儿,我非找你算帐!”陈家风说着,放下手中的猪食 桶,便急步从厨房檐口拿了一把伞,匆匆走向院外去。 “好呗!”陈家福戏笑一下,瞧着陈家风背影道。 “叶琴!叶琴!”出了院门的陈家风,手拿雨伞,拼命叫喊,左右环视,已早就不见女儿陈叶琴的踪影,为此 ,她很失意,跺着脚道:“唉,这个孩子,连伞都不带一把,有什么急事这么重要?”陈家风叹责一下,火上 心头,只见她走回家中院子,来到丈夫面前,顺手将丈夫手中擦自行车的揩布夺过去:“揩什么倒头瘟车?” 便将揩布狠劲扔到地上。 “你,你这是干嘛?”陈家福眼睛瞪得圆圆的,也十分上火。 “干什么?你还像个做爸爸的吗?孩子出门,明知天色有变,要下雨,伞也不给孩子,让孩子淋雨淋出毛病来 ,你就开心了是不?”陈家风向丈夫吼叫着:“你现在不好好照顾孩子,你老了,生灾害病,孩子茶碗也不会 给你端!” “我是故意的吗?天还没下雨,你这些废话说得太早了点!”陈家福骂道。 “早了点, 早了点,天肯定会下雨的!”陈家风回答,忽然脚踢面前的自行车两下:“瘟车!倒头瘟车!揩! 揩揩揩!揩了还是个旧车!有什么用?能变成新车吗?” “你的脾气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陈家福不解道。 “孩子没你这部车重要吗?”陈家风心急着,瞧着外面天道:“你看看,看看这死气沉沉的天,雨马上就会下 了!” 陈家福仰望那远近的天体,天体黑压压的要掉下来似的,他无言以对妻子,只好蒙上心头的一股闷气,现在说 什么都已晚了,孩子已经出了门,自己的错,总归是错了,在妻子面前悔悟,凭他那烈性的性格,他是做不 到的。面对着丈夫无言以对,陈家风瞪了丈夫一眼,气冲冲地跑到客堂去了。 而对父母的争吵,陈叶琴是当然不会知晓的,也许,即使她知晓了,她也不会在意的,因为她此时此刻只有一 个心愿,尽快见到许仁华和他的母亲,因此,她的目标此时此刻也只能只有一个了,尽快到达许仁华的家。 陈叶琴出了家门以后,先是走过一段圩路,然后便上了两边都有河道,长着水柳的不高的堤岸,现在,她还在 堤岸上走着,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时间,乱成风涂脂抹艳,领着儿子高宝向她这边迎面而来。当然,她们母子俩 的行踪,肯定被陈叶琴看得一清二楚了。对此,陈叶琴对她们既恐慌,又怨恨,心里唠叨,真倒霉,碰上两个 鬼了。然而,陈叶琴她毅然没有畏缩,而是鼓足勇气迎上去了。她脸皮绷紧,沉愤万般,面对着乱成风和高宝 ,她没有一丝笑容。但这丝毫没有消失她的风采和美丽。不是吗?事实就是如此,瞧,一套草绿色的军装,罩 在她那匀称修长的身体上,就像一朵艳丽纯洁的莲花,沉包在荷叶之中,具有胜似女兵般的英姿豪爽;看,她 那两挂乌黑而发亮的短辫,梳得柔顺的自然,正好搁在她那两边的肩头上,她那两线像月牙儿的眉毛,妩媚地 织着她那两颗明亮的大眼球,恰好衬托着秀美,她那白皙而柔嫩的面胧,被充分的血流泛润着,像似东方的朝 霞,更注天然丽质。陈叶琴她美丽动人,引人注目,赢人万赏。 当她还离乱成风和高宝还有距丈把远,乱成风扭着屁股,嗲声嗲气,笑盈盈地迎上来:“姑娘,要上哪儿去啊 ?” 面对乱成风的挑动,陈叶琴瞟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继续向前走。 “别急,别急呀!”乱成风拦住了她,便还持笑容。 “你干嘛?”陈叶琴上火道,便停下脚步。 “姑娘。”乱成风继续打着微笑:“我可没恶意噢,你不必见怪,我只想问问你要上哪儿去啊?” “我不认识你,我干嘛要告诉你?”陈叶琴干脆道。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姑娘!”乱成风继续陪着笑容:“你是不是去许仁华家啊?” “是又怎么着?不是又怎么着?神经病!”陈叶琴再也忍耐不住,愤怒骂着便走。 “这,这这这,我有神经病?”乱成风目瞪口呆。 “你……你,有神……神经病!”高宝凑上来道。 “放,放你的嗅屁!”乱成风给高宝一记耳光。 “你打我?”高宝手捂着被打的脸。 “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打你这个不知好坏的东西!”乱成风气急败坏。 是的,乱成风当然要气急败坏,那天, 她碰到许仁华和王娟两人坐在大树底下,她就有点想不通了,再加上同 王娟争辩了两句,她便上了火,气急败坏了。为此,她想不通,也十分妒忌,许仁华这小子已被学校开除了, 自己家庭出身又是反革命,家底又穷得可怜,竟然有这么多的漂亮姑娘一个接一个地上门来找他。而想想自己 的儿子,家庭出身这么好,家底条件也好,竟然没有一个象样的姑娘找上门来。因而,为了这,她的心底实在 是不平衡,再加上此时她又被陈叶琴一骂,她便难抑自己心头的恼火,便把这火一起激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了。 但是,儿子高宝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对他母亲乱成风莫名其妙地给他一巴掌,便蛮横地缠起她来:“为什…… 么,打……打我?我……哪里错了?你说……?”高宝一边缠着他妈,一边不服气地问着:“说呀!” “我说,说你妈的魂,放开!把手放开!”乱成风一边剥着儿子的手,一边嚷着:“人家许仁华已被学校开除 了,家中又是反革命,他妈又生病,他凭什么比得上你?啊!你家庭条件好,你爸又是干部,你还在学校上学 ,可人家漂亮姑娘一个接一个地去找他,而你呐?狗都没一条!” “我不管,不……管!”高宝继续缠着他妈。 “你这小翻江不管,我管!”她火气十足,手一摔将高宝摔开:“我不愿谁的日子过得比我好,更不愿谁爬在 我的头上,许仁华想爬到老娘头上,没门!”乱成风嚷着,脚狠劲在地上一跺。这下倒把高宝给镇住了。只见 高宝憋在一旁不敢吭声。乱成风看看他,便移步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道:“快告诉妈,这小姑娘家住哪里? 我要把她弄给你做老婆!告诉妈,啊!” “我不知道!”高宝赌气道。 “你不知道,你和她是同学,怎么会不知道?快告诉我!我去找她的父母去!非拆散他们!”乱成风咬牙切齿 道:“我要把她搞过来,搞过来给我作媳妇,给你作老婆!走,领妈去!”她说着牵住儿子的手。 “我……我不……跟你去!”高宝手臂一甩道。 “这说……你是认得她家了?”乱成风心中一喜,急忙又牵住儿子的手:“走,跟妈去!” “不……不去!”高宝又狠劲地手臂一甩。 “你这是怎么啦?”乱成风有点火上心头:“你不要不识好歹,妈可是为你好噢,你怎么就一点不懂事呐?走 ,陪妈去,她妈的,骂老娘神经病,老娘这回倒要瞧瞧她的家是个什么样?这么好看的媳妇,我又怎么能错过 这个机会呐!走!”她说着,牵着儿子的手走了两步。 只见高宝手臂狠劲一拉:“为什么……要……要打我的……打我的脸?” “唉……”乱成风叹了一口怨气道:“妈脾气不好,你没瞧见妈正在火头上吗?我就不允许许仁华处处比你强 ,你知道吗?” “走,走……走!下次再打我……我……我不饶你!”高宝一边跟着母亲走着,一边说着。 “当然!”乱成风开心着,牵着儿子的手,把儿子牵到陈叶琴的家中去,似乎他们走到哪里,狂风就跟着旋到 哪里,他们好象是两个极恶的幽灵,魔爪正要伸向陈叶琴和许仁华。这是许仁华和陈叶琴真的难以预料的。 过了大岸,沿上两条圩道,陈叶琴来到许家的院门口,对于许家,陈叶琴是再熟习不过的了,她心情喜盼地走 进许家院子。在许家院内,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正在顺着院内杂七杂八的东西,扫着地,陈叶琴见着,忙亲切 地叫起来:“阿姨!” “呵,是陈小姐啊!”杨玉秀转过身来,心中万般高兴,她放下手中的活。 “嗯!”陈叶琴频频点头,也有一种万般兴奋之感。 “我和仁华盼你好几天了,老是惦记你,挂念着你!”杨玉秀将身上的尘土拍了拍,走向她。 “我也想念您和仁华,可就是忙得没有时间来看望你们,我实在是急得不得了!”陈叶琴来到杨玉秀的面前道 。 “回家坐坐!”杨玉秀边说边走,走向客堂。 “唉!”陈叶琴应着,便在她一旁跟着。 “我算算,大概你有十天没来了!”杨玉秀道。 “没十天,来回只不过一星期。”陈叶琴望她一笑道。 “喔!”杨玉秀道。 “阿姨,仁华在家吗?”陈叶琴问道。 “在!”杨玉秀跨进家中客堂门槛:“我看他拿了一本书去外面了。” “喔!”陈叶琴应着,也跨进客堂门槛。 杨玉秀来到客堂,首先用抹布抹了一下桌子,然后,拉了拉一把长凳道:“你坐一会!仁华马上就来了。” “唉!”陈叶琴应着,将手中的花包交到杨玉秀的手上,微笑说:“阿姨,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 杨玉秀拎着花包,用手摸了摸包的外面道:“又是米?” “嗯!”陈叶琴点点头:“把它放好,阿姨!” 第21章 阴谋开始(2) “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已经几次给我们母子俩送米了,我们不能再要你的米了,这米你还是拿回去,啊!你 的情谊,我和仁华永远不会忘记的……”杨玉秀将花包推给陈叶琴。 “阿姨,不,妈妈……”陈叶琴泪盈满眶,将花包推给杨玉秀诚然道:“这米你一定要收下,我是您的孩子, 永远是您的孩子,您要相信我,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和仁华的。” “孩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待我和仁华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我和仁华实在是过意不去,你对我们这么好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报答你啊?”杨玉秀为难着,手捂包头。 “妈妈,我不求报答,只求爱,我要爱你和仁华,一爱到底,永不变心,妈妈,你相信我吗?”陈叶琴坦诚道 。 “我相信……”杨玉秀听到陈叶琴的话,看到她那坦诚的样子,自己感动起来,一颗破碎的心灵,重新注入新 的生机和力量,枯干的河谷里突然泛起滚滚泉水,她哽咽着流泪了:“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妈……”陈叶琴似乎也被这感动的一瞬间所激发,慈怜的双目涌出泪水,她贴到杨玉秀的胸前。 “嗯!”杨玉秀应着点点头道:“孩子,我们家什么都没有!” “我不计较,放心!妈!”陈叶琴坦然道。 “嗯!”杨玉秀点点头,一只手替陈叶琴刮着眼泪:“别哭,我去把仁华给你叫回来。”她说着,将包推到陈 叶琴手上,便走出门外去。 陈叶琴望望她的背影,便拎着花包去了杨玉秀的房间,将花包中的米倒入坛中,随后, 她便拿着花包去了许仁 华的房间,将花包放在灯柜上,开始给许仁华叠衣、理书,在理书时,她发现了《牛氓》一书,便坐在许仁华 的床边上翻着看了起来,其实,她无心看书,此时此刻,她只企盼着许仁华尽快被他母亲叫回来。 杨玉秀出了门,离开家中的院子,四处环视了一下,到了后面的高地,到了高地,许仁华又不在,对此,她感 到十分心烦,便一头又寻向门口的河边,在河边终于找到了许仁华,为此,她的心才平静下来,喜颜悦色地拉 住儿子许仁华的手道:“妈到处找你,看书看到河边来了!” “我看看河面,看河面有没有鱼在游动!”许仁华笑道。 “有鱼游动,你也不要去弄它,上次乱成风借高宝为由打你打得还不够吗?差点把你的命给送了,乖,你要少 惹麻烦!” “妈……”许仁华不知跟母亲说什么,他只知道心中压抑着满腔的仇恨,他感到这世道太不公平了,特别是他 家,对他自己,是极端的不公平。他郁愤之下,似乎心中在割痛。 “走,跟妈回去!”杨玉秀不说真相,拉着儿子的手就走。 “妈,我难道河边都不能来吗?”他一边跟母亲走着一边疑问着。 “妈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拉我回去干嘛?” “回去你就知道啦!”杨玉秀望儿子欣慰一笑。 “是什么喜事,是不是她来了?”许仁华望母亲笑道。 “还是我儿聪明!”杨玉秀开心一笑:“你怎么一猜就猜中是她?” “我的一生当中,除了你、爸爸姐姐和刘二妈,她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了!”许仁华坦诚道。 “是啊,孩子!”杨玉秀望望许仁华附和道。 “妈,她现在在哪里?”许仁华急切道。 “在家中客堂!”杨玉秀回答。 “那你慢点走,我先走了!”他说着松开母亲的手,直奔家中。 “这个孩子,见到她,连妈也丢了。”杨玉秀兴然一笑,深深瞧着向家奔跑的儿子。 片刻,许仁华奔进家中院子,便立即冲向家中客堂,当不见陈叶琴的踪影,他便急切地扶着客堂的门框向外喊 起来:“叶琴!叶琴!” 正在许仁华的房间,在床边坐着的陈叶琴,她听到许仁华的叫喊,并没有回答,而是摒住呼吸,脸色兴奋地拿 着书,躲进许仁华的床头藏身。 不见陈叶琴的踪影,又听不到陈叶琴的应答,许仁华的心冷了半截,他很自然地寻向自己的房间,但又不见陈 叶琴的踪影,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堆叠得整整齐齐,书本也有条理地堆放,心则安慰了许多,便又喊起来:“ 叶琴!哎,她会上哪呐?” 听到许仁华的叫声,陈叶琴躲在床头后,倒有种不忍心,她从床头后面不声不响地悄悄走向许仁华的背后,一 把将许仁华的眼睛蒙上,笑得咯咯的。 “叶琴……”许仁华扒住陈叶琴蒙眼的手一扳,将陈叶琴的身子转到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吻着她的脸,她 的嘴。 陈叶琴感到全身在轻飘飘,也不示弱地吻着许仁华。 只见许仁华和陈叶琴相互扶拥着,达到激情的疯狂……“想死我了……”许仁华一边吻着,一边说。 “我也是……”陈叶琴也同样吻着说着。 他们吻着吻着,相互倒在许仁华的床上,瞬间,陈叶琴好象想起什么,推开许仁华,起身走向房门边。 “叶琴……”许仁华坐在床边上,不解地望着她。 “喏……”陈叶琴回过头来,指了指门,将门关上,便张开双手走向许仁华,许仁华直起身来,张开双臂抱向 她,再次在她的脸上狂吻起来。陈叶琴飘飘然地,眼睛轻轻闭着,任凭许仁华狂吻、抚摸,她处在极大的幸福 时刻……她再次被许仁华推倒在床上,许仁华不停地吻着她,继续抚摸着她。陈叶琴还是双目闭着,尽情享受 着这人生的美好时光……也许,这就是友情,感情;也许这是爱情。是啊,也只有这样的友情、感情;是啊 ,也只有这样的爱情,才算得上人间的一种崇高和伟大啊!而正是这样的崇高和伟大,才责成他们,把他们的 纯真情感充分表露出来,才教诲他们,使他们只为别人,不为自己,只为道德,不为私利。 所以,经过一段狂吻和抚摸之后,许仁华突然想起什么,他抬起头,身子翻下陈叶琴的身体,坐到床边上苦闷 起来。刚沉享于幸福之中的陈叶琴的,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忙睁开自己几乎沉睡的双眼,身子伏在许仁华的后 背上,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忧虑和挚爱问许仁华道:“怎么突然坐起来?想什么呐?亲爱的!”她说着,温柔地 把脸贴在许仁华的脸上。 听到陈叶琴的话后,许仁华默默不语。 陈叶琴看看又问:“想什么就说出来嘛,对我还保守?不肯告诉我吗?是不是晚了几天来看你,你生气了?” 许仁华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倒告诉人家嘛!”陈叶琴拉了拉许仁华的手臂娇声道:“说嘛!说嘛!” “叶琴!”许仁华心情沉重道。 “说,我听着!”陈叶琴欣然一笑,满不在乎地将耳贴近他的嘴边。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更不知道为什么对你说。”许仁华还是心情较为沉重。 “有什么,你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说呀!”陈叶琴催促道。 “叶琴,自我同你相处以来,我一直自己在欺骗着自己。” “欺骗自己?你自己在欺骗自己?这话怎么说?”陈叶琴疑问而迫切地问道。 “我明明知道我的家庭状况,我的条件,我与你是没有结果的,但我就是偏偏爱上你。” “这就好啦!”陈叶琴很干脆。 “但我不能连累你,连累你,我不忍心,我妈她……她也不忍心……”许仁华坦诚道。 “难道我的心中就忍心了吗?”陈叶琴慈怜道:“我的心与你相印,我不忍心你妈,也不忍心你,我不能不爱 你妈,更不能不爱你,我早已下定决心,无论什么苛刻条件,都不能改变我的意愿,我不能失去你妈,更不能 失去你!” 第22章 阴谋开始(3) “叶琴,我很相信你,包括我的妈妈也很相信你,但相信是始终代替不了现实的,我家与你家,无论从政治上 、经济上都相差甚远,我与你,也只有作为相差甚远条件的牺牲品了。”许仁华难堪道。 “只要两者结合,我们就不是这种相差甚远条件的牺牲品,你说是不?”陈叶琴很明了道。 “但是,我们的路……”许仁华愁烦着,没有说出口。 “我们的路……至少我不怕!”陈叶琴很坚决。 看到陈叶琴这样坚决,许仁华心中虽说很安慰,但却还是免不了愁烦,他只知道,他们的路,一定不会顺顺当 当,他们的路很坎坷,一定很坎坷,至少顾云掳一家人,像群魔一样盯着他们,不会放过他们……其实,许仁华的愁烦是在预料之中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坏事就在发生,即刻就要发生了。灾难就将降到他 和陈叶琴身上了。 乱成风和高宝在堤岸上和陈叶琴分手以后,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她和高宝寻到陈叶琴的家中来了,还拎着好 多礼品。 到了陈叶琴家的院门口,乱成风拉着儿子的手跑着问道:“到了吗?” “到了,就……就这家。”高宝结结巴巴道。 “嗯,不错!不错!”乱成风很满意陈家的条件,兴奋道:“好,我们进去!”她说着,牵着儿子的手,走进 陈家院子。 在陈家院子,陈家福正在院中叉着腰,叼着香烟,望着门口摆动的树头在发呆。乱成风不问三七二十一迎上去 ,陈家福忙转脸问道:“你们找谁?” “大哥,这儿是不是姓陈的人家居住?”乱成风笑盈盈地问道。 “是啊,你们有事?”陈家福道。 “是啊!”乱成风微微一笑,转过脸来对身旁的儿子道:“高宝,她叫啥?快告诉妈!” “什……什么她叫……啥?”高宝不开窍地瞟了乱成风一眼,嘴唇凸得老高。 乱成风对他瞪了一眼道:“就是路上碰到的那个……” “路上……路上的……哪……哪个?”高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日你妈妈的,笨透了!就是那个姑娘,你的那个女同学!”乱成风给他一巴掌。 “你打……打我?打……打我?我不说了。”高宝蹶起来,松开乱成风的手,避开。 “嗳!嗳!”乱成风追了上去两步,拉住他的手。 陈家福看看他们有点好笑,吸了一口香烟,吐出浓浓的烟雾,用手夹着香烟,朝他们这边走过来道:“嫂子, 你作啥要打他呐?” “嘻……”乱成风朝他一笑:“我就是性子急,发起来就改不了,来,高宝!”她说着拉住高宝的手道:“妈 给你钱,别生妈的气。”乱成风边说边掏出十元钱递给他。 高宝拿过钱,心中很开心:“再……再给一张。” “好,好,妈就再给一张,”乱成风一边说一边掏出十元钱递给高宝:“喏,这都好了?快告诉妈,说呀! ” “她……她叫陈叶琴!”高宝回答。 “陈叶琴?你们路上碰到我家叶琴了?”陈家福心中一喜道。 “是啊……”乱成风朝他眉毛一皱:“你是?” “噢,我就是她爸,叫陈家福。”陈家福笑道。 “喔,你就是姑娘她爸……”乱成风故意欣喜一笑道:“你长得真帅啊!” “过奖了,嫂子!”陈家福有点不好意思。 “过奖,我一点也不过奖!”乱成风妖里妖气地笑着道:“有你这个漂亮爸爸,当然会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不 说吹的,你女儿要比你好看得多得多,真是百倍百倍,头发黑黑的,脸皮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 真叫天下人眼馋!” “嫂子,你真会说话!”陈家福心中很高兴。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乱成风道。 “喏嫂子有事,就到客堂坐坐!”陈家福笑道。 “好的,俺就老实了,走,高宝,我们进去!”乱成风说着拉了拉儿子的手,便起先走向客堂去。一副扭姿妖 怪的样子。 陈家福随在一旁走着,也走向客堂。 到了陈家客堂,乱成风突然惊叫起来:“唷,你们家真不错……这么好的房子,四精柱这么粗,梁头这么大, 在我们洲上都难找第二家。”乱成风一边张望着房子的结构一边道:“喏,木头又粗又光滑,网砖排放得整整 齐齐的,可真的找不到哎!” “嫂子太夸大了。”陈家福立在一旁谦虚道。 “我夸大?我一点也不夸大啊!”乱成风再瞧瞧四壁的风景画和主席像及对联道:“你们家不仅条件好,家中 布置得也很清洁和雅观,给我的生存空间,真实在是舒服极了。” “嫂子,你实在把咱家抬得太高了。”陈家福说着,拉了拉旁边的凳子道:“嫂子,喏,请坐!” “好,谢谢大哥!”乱成风一笑,将手上拎的礼品递给陈家福道:“请大哥你先把这收下!” “这,这,这怎么可以呐?嫂子!”陈家福推脱着道。 “这怎么不可以呐?”乱成风又将礼品推给他。 “不可以,这不可以的,我们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我们连认都不认识,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不能, 这不能要!”陈家福还是推托着。 “你这大哥,这就见怪了,你怎么不能要?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今后会是朋友,我们今天不是亲戚,马上也可 能成为亲戚的嘛,我们今天见了面,一回生二回熟嘛,来,收下,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若不收下,我会 难过得想哭的,来来来,不要客气!”乱成风说着,将手上的礼品硬塞给陈家福。 陈家福激动道:“嫂子,你客气了,我真有点不过意!”他说着将礼品放在桌子上。 “这有啥,小事一件。”乱成风道。 “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陈家福说着,忙碌着倒茶。 乱成风看看陈家福的后背,然后,她拉了拉立在一旁,而目瞪口呆的高宝道:“坐,站着干嘛?”她说着,便 坐了下来,高宝也随她身旁紧挨着坐下。 一会儿,陈家福端来两杯茶放在乱成风和高宝的桌边道:“你们请喝茶!” “唉,谢谢大哥!”乱成风笑着,手扶了扶茶杯道:“你也坐下,大哥!” “好的!”陈家福坐了下来,笑道:“请问嫂子,你姓什么?” “我姓乱,叫乱成风!”乱成风干脆道。 “哪儿人?”陈家福笑着问道。 “我们是邻公社,小山岭人。”乱成风略带笑容。 “喔,离我们不太远。”陈家福应着问:“请问嫂子,到咱家来?” 乱成风瞟了陈家福一眼,目光转悠着陈家的房门边:“孩子她妈在家吗?” “在,在啊!”陈家福回答。 “最好把她也叫来。”乱成风眼珠子转了转道。 “好!”陈家福回答着,便走到家中的后门口叫喊:“家风!家风!” “唉,什么事啊?”正在后面菜地里弄菜的陈家风应着问。 “你回来一下,这位嫂子有话要同我们说。”陈家福道。 “噢!”陈家风应着,放下手上的活,一会儿来到家中客堂便问道:“哪个嫂子?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喏,就是他们要找我们谈谈。”陈家福把妻子引向乱成风母子俩。 陈家风随着丈夫的引向,目睹了乱成风和高宝,打着微笑支吾着:“你们……” “唷……”乱成风立起身打着微笑,仔细端详着陈家风的脸,嗲声嗲气道:“这就是陈大哥你的夫人啊,长得 眉清目秀的,你们配成了对,你们的姑娘也就没话说了,人见人爱,怪不得我一见到你们的姑娘,我的脑中就 有一种想象,孩子的爸妈一定是很好看的,现在果然上我话了,把我给说对了。” “这位大姐,过分夸奖我们,我们真有点难为情,我们都是丑八怪噢!”陈家风笑道:“你坐,坐!” “你们不要谦虚,我是一点不夸奖的!”乱成风说着在凳子上坐下,看看身旁的高宝道:“快叫姨妈!” 什么时候多出个姨妈来了,也许这才是乱成风此次阴谋的开始。 第23章 灾祸临头(1) 面对乱成风的招呼,高宝像似没有听到,他痴呆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他妈,再瞧瞧陈家风,嘴唇凸起来不说 话。 陈家福夫妇望望他,再瞧瞧乱成风,心感奇怪,他们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姨子,又什么时候多了个 小妹子了。而他们随想,但都没开口。 乱成风瞟了他们一下,对儿子又道:“叫姨妈呀!” “不叫,不叫!”陈家风笑道。 但高宝对他妈的话无动于衷,眼睛向陈家风眨眨,不说话。 可,这叫乱成风上了火:“快叫啊!”她说着,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这……这不是,姨……姨妈!”高宝终于开了口。 “你这孩子,话怎么这么说,真是的……妈都跟你快急死了!”乱成风急成团,手在高宝后背上拍了拍。 目睹此景,陈家风尴尬地望着他们母子俩,便拉了拉乱成风的手臂道:“算了算了,第一次见面,你也不要难 为他了,坐,坐!”她说着拉了拉乱成风的手臂,端了端凳子。 “真不知道他会这样子,这有什么怕难为情的呢?没见到的姨妈多着呢,喏,上海一个姨妈你就没看到过。” 乱成风故意吹着。 陈家风便将她按坐在凳子上说:“别说这些了,告诉我们究竟什么事情?” “你坐下,还有大哥你也坐下。”乱成风说着,陈家风和陈家福都坐了下来,但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乱成风。 陈家风道:“大姐,你有什么话就说!” “事情嘛……”乱成风故意道:“我说出来你可别怪我噢!” “大姐,这你可放心,我们不是那号人,你是好心,我们怎能当成恶意呢?”陈家福插嘴道。 “既然你们这么信任我,把我当成自己人,那我就巷子里扛木头,直说了……”乱成风故意很诚心道:“我 是来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不好的消息?”陈家福急切地问道。 “是不是我家小琴……”陈家风打了个寒战。 “是啊!”乱成风道:“我现在告诉你们还来得及!” “大姐,你快说说!”陈家风催促道。 “我当然要快说,早点说出来你们家姑娘就早一分安全。”乱成风故意吓唬道。 “安全?你是说我家叶琴现在不安全?”陈家福道。 “正是这样……”乱成风头点点道:“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家的姑娘在外都干些什么了?” “干些什么?”陈家风心急着问。 “干些什么事?她在外面谈恋爱……”乱成风道。 “啊!”陈家福心中一惊。 “她……她跟谁谈恋爱了?”陈家风吞吞吐吐,自然想起了过去许仁华在她家做客的情景,然后便故意警告道 :“你可别胡说噢!” “哦!胡说?”乱成风睁开双眼道:“我从不对别人说谎话,你最好等搞清楚了事实,再骂我也不迟!” “我家小琴是稳重的,这我是知道的。”陈家风强调道:“至于目前……” “这你就说不准了,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谈恋爱这倒是件小事,如果要看嫁给什么样的家庭,给谁做老婆 ,那可就是你家姑娘一生一辈子的大事了……”乱成风道。 陈家风听到她的话不开口,她心中此时此刻烦得很,因为她爱自己的女儿,对女儿一直是关心倍至的,陈家福 瞅了妻子一下对乱成风道:“大姐,你说得也是,不妨请你将我家小琴的事情说个明白,我家小琴在外到底是 在跟谁谈恋爱?请你帮助帮助我们,把具体的事实说出来!” “我说出来的话,大哥,大姐可不要吓一跳噢!”乱成风故意道,但这宗故意倒惹得陈家福夫妇似如十六只的 吊桶七上八下,陈家福向妻子望望,忧愁不堪,陈家风其实也有心愁和担心,但她有点不耐烦起来,她爽快道 :“你不要吓唬我们,这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对方条件不好,让她自己吃苦算了!” “唷,大姐,这三句话还没完,你就生起气来啦?你姑娘今后过日子,你就舍得?哼……”乱成风故意冷笑一 下道:“这,这,哼,这我他妈的算什么呀?告诉你大姐,我不瞒你说,我不甘为你姑娘好看,又是我家高宝 的同学,你请我来你家我还不来呢!” “不来就算!”陈家风面孔一板,赌着气道。 “那好,我不说了!”乱成风看着陈家福,用渴求的目光瞧着他,她佯装要跑,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一手揿在 桌子上欲立的样子。 “大姐,别,别生气!”陈家福直起身按住了她的手臂道:“有什么话都好说,何必争来争去的呐?我知道, 你大姐是一片好心,你说我听就是了。”陈家福面带笑容。 “还是大哥您知书达理,事事非非一清二白!”乱成风故意一笑,坐在凳子上转了转身子,屁股在凳子上遛了 遛道:“这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就把实情告诉你,你家姑娘在同一个反革命的儿子谈恋爱啦!” “啊!”陈家福听到她的话惊讶作舌,眼睁很大,痴呆地瞧着乱成风,移坐在凳子上。 陈家风听到她的话,心中一惊,像似在头晕,只见她右手抚摩在自己的头脑上,显得受打击不浅。 对此,乱成风目睹了他们夫妻俩的神情,心中诡计多端更是火上浇油:“现在的形势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与反 革命的儿子谈恋爱,这可不是一般儿戏,这关系到你们全家人对政府的态度哎!我看啦,你们的觉悟也该提高 一点了。” “怎么个高法?”陈家福急切地问。 “这很简单。”乱成风身子向前倾了倾,直身挥了挥右手道:“禁止你姑娘和那小子来往,不就得啦!” “这倒是!”陈家风在一旁插嘴道。 “同反革命的子女来往,就等于同反革命来往,反革命这一词,你大哥也不会不知道,同敌人没什么两 样,实际上就是咱们贫下中农的敌人,被批、被斗,被打,有的甚至还要被打死的!你还不知道,这小子的爸 爸就是因为反革命才被打死的。还有他姐姐啊,也是畏罪自杀的,你们家姑娘要是嫁给那小子的话,这不是把 她往火坑里推吗?”乱成风说着,看到陈家夫妇用渴痴的目光看她,她便像烂草绳下水得了劲似的继续说:“ 姑娘是你们一尺三寸长尿尿粪粪拖大的,是你们的亲骨肉,这吃了多少奶水和粮食,用过多少钞票,我们就不 谈,可姑娘这么好看,这么有才气,你们做父母的,怎么忍心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呐?我看你们不忍心,心中 舍不得,我不活也活了四十几年了,未曾见到过这样吃屎的父母!”乱成风说着,试探片刻,忙改口招呼,假 装歉意道:“我不是说你们噢,你们不是他们,他们那样做,你们不会那样做,你们的阶级觉悟高,我一眼就 看出来了。不过……唉!”乱成风说着哀叹一声道:“主意得你们拿,我嘛,毕竟是外人嘛!” “谢谢大姐关照,我们做父母的,实在不知孩子在外面的情形,更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请你谅解些。 ”陈家福在慌乱中插嘴道,是愁是愤,一起缠住了他的心。 陈家风此时此刻的心也忐忑不安,她对姑娘牵挂不已,她不说话,用恍惚的目光瞧着乱成风。 听到陈家福这么一说,乱成风心里得到了充分的平衡,她继续道:“这当然,看看大哥大姐的模样,我也 八分知道你们的苦处,你们是的的确确不知道实情。大哥大姐也是聪明人,这老子是反革命,儿子就是小反革 命,你们想过吗?你们的姑娘要是嫁给了小反革命,这将来,老反革命生中反革命,中反革命生小反革命,孩 子们世世代代不能抬头,不能翻身,这算什么? 算什么呀?这样的话,你们家的姑娘,她要背一辈子黑锅,她苦一 辈子不算,你们父母也要受到连累!不过,你们受到牵连也许你们愿意,那我就管不了了!” “大姐你说的字字在理。”陈家福奉承道。 陈家风则哀叹一声,急起来:“这可怎么办呀!” “你大姐,别急,会有办法的。”乱成风安慰她继续说:“还有啦,这小反革命啊,打架斗殴,全花色, 喏。”乱成风说着,指了指儿子高宝道:“喏喏喏,我儿子的眼睛被他打得像鸡蛋!是不是?高宝!” “嗯。”高宝应着,用右手指指着他的左眼道:“他,他……就,就打在我这里……” “对……”乱成风有几分慰意,得意道:“我说得一点不错,这真人面前就是不能说假话,要实事求 是,这王八蛋现在能打我家儿子,将来定会打你们家姑娘!这不是叫人心中愁怕吗?” “家福,这事只有等叶琴回来再说了。”陈家风皱着眉头,愁着道。 听陈家风这么一说,乱成风心中着了急,没等陈家福开口,她便抢口道:“不不不,这不行!这男女之间 不是儿戏,姑娘带着肚子,那就晚了,我带你们去看看,让你们放心放心。再说,你们对我们家还不了解。我 儿子的爸爸,他是革命干部,家庭条件没说的,前后左右没两家,若你们家姑娘嫁给我家儿子,我保证你们家 姑娘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穿金戴银,花不完的票子,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家姑娘自便!” “这……”听到乱成风越说越随便,陈家福倒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两只朦胧的眼珠子转了转,微微尴尬笑 着瞧着妻子。 陈家风不说话,乱成风又道:“你们不信,到咱家瞧瞧,再到那小子家看看,对比对比,一个天一个地, 咱家要什有什,那小子家啊,哼,连没米粥都喝不上。你们家姑娘还要经常带米去他家,把路上嘛,搞得一塌 糊涂,尽是漏的米,我说啊,这一年到头的,你们家就有多少米洒在路上?这一粒粒粮食来得多不易啊!” “怪……”陈家风想开口又止住,因为只有她知道家中的米是经常少,如果说出来,这不是在丈夫面前火 上加油吗?所以,她知道这一点,她就只好忍着不说了。 陈家风止住口不说,陈家福开口道:“你看到我女儿是不是拎的一只花包?” “对啊,就是这只包!”乱成风说着,贼眼瞅着陈家福夫妇一眼说:“这鲜花香,牛粪臭,这多不配啊, 可惜噢……”乱成风说着,眉毛一皱,眼珠子一转,头不停地摇两下,似乎很显替人惋惜而着急。 陈家福瞟她一眼,着急着望着妻子道:“家风,你在家呆着,我去把那不争气的给找回来!”他说着便立起 身来。乱成风和高宝也跟着立起身,陈家风也跟着即刻立身道:“不,我也去!” “不,”这时乱成风灵机一动说:“大姐你就在家呆着,人多了反而不好弄,就让大哥一人去,就行了。 ” “可别打她噢!”陈家风担心着对丈夫说。 “噢!”陈家福应着,首先走出家门。 乱成风则笑着对陈家风道:“放心,自己养的,身上的肉,舍不得!在家呆着,大姐,我们走了!” “嗯,走好!”陈家风应着,看看乱成风,高宝跟着自己的丈夫走出家门,而她的心,已牵念着离家出走 的女儿。 天比以前更黑了,像似坠落的样子,压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风也一阵紧一阵地刮着,这倒向一种恐怖的 前兆,它似乎预兆着这人间又要发生什么,凶灾又要落到什么人身上,这两个恋人,许仁华和陈叶琴就在所难 免了。 出了陈家大概半小时,乱成风为了显示自家的上等条件,她便首先将陈家福引到自己的家,以此来使陈家 福动心,好把他的女儿,强烈要求地嫁到她家来,做她的儿媳妇,好实现她的如意算盘。 是的,顾家在前后左右人家,的确可算豪华气派,宽阔的庭院,门口,左右长着松木。掩隐着高高的砖瓦 房。房内客堂,是两张大方桌,南部,北部各方一张,然后是四面脊椅围放着。另外,在北部桌的北端,还放着 一张得体的红木箱柜,柜子上放着红宝书,红宝书两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古典花瓶。同时,在北部墙壁的上方正 中是贴着的像。像两边写着对联: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再有东西两面墙 壁,是各自挂着四条山水画的长匾。再有同时,两头房间内,还摆设着豪派的组合式家具。家中各项东西,该 有的,尽有,没有的,有时也会有,可以说样样具全了。 但是,面对顾家的豪华气派,乱成风她起先不讲,她想让陈家福大吃一惊,可,适得其反,陈家福却把顾 家当着许仁华的家了。因此,陈家福一进顾家的客堂,目睹着顾家的豪华气派,便惊讶起来:“哦,这么好的 家庭,你还说不好?”陈家福惊讶着,心中带着万般兴奋:“我女儿呐?她在哪儿?我要见她,这个家庭简直 是没话说,嗳,人呢?” “嗨,大哥?”乱成风抿嘴一笑道:“你糊涂啦,这是俺的家!” “啊……”陈家福哭笑不得:“这,这这这,这,你怎么把我带到你家来了?” “让你惊讶一下也好嘛。”乱成风无所谓地一笑道。 “唉……”陈家福叹息一声。 “大哥您何必这样呢?别急嘛,许仁华不会吃掉你家姑娘的。”乱成风一把将他按坐在靠近东墙边的桌椅 上,便去倒茶。 “这……”陈家福心中有点着急,便将手顺势往台子上一放。 “坐一会,喝点茶,来……”乱成风将倒来的茶杯放到陈家福的手边。 “他家住哪?”陈家福问。 “嗳,你别急嘛,这么着急干嘛?”乱成风用手按了按他的肩头道:“心急养不出儿子的!” 第24章 灾祸临头(2) “那么,我生姑娘是我心急了?”陈家福显得有点生气。 “大哥,”乱成风知他生气,忙打着微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的当口话,你可别见怪,其实生儿 生女都一样,我不是女的嘛,没女的,怎么有男的?喝,喝茶,喝两口茶我带你去。”她说着,将他手边的茶 杯移了移。 “唉唉唉……”陈家福手扶杯子,打着微笑:“我自己来,自己来。”他说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然后,她将杯子放下问道:“什么时候带我去?” “说上两句话,咱就走。”乱成风道。 “说什么?说!”陈家福道。 “大哥今后要常来咱家玩玩。”乱成风在陈家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 “嗯,常来。”陈家福点头应道。 “今天看到咱家的气派,你有如何感想?”乱成风眼珠子一转道。 “我感到前后左右找不到第二家。”陈家福笑道。 “所以,我不把你带到我家来,你怎么会知道呐?”乱成风道。 “这倒是。”陈家福附和道。 “今后我家就同自己家一样。”乱成风干脆地说着问道:“怎么样?姑娘愿意嫁到咱家做媳妇吗?” 陈家福向立在房门边的高宝瞧了一眼,看看他有宗同其他男孩的不同之处,便顿了顿道:“这……让我回 去跟她们商量商量好不好?” “哦,这要商量个啥呐?妇烧香,夫当家,大哥你说话还不算数!”乱成风有点迫不及待,便小和尚卖瓜 ,自卖自夸起来:“咱家经济嘛……你已看了,这没说的,咱家的政治条件嘛,这你也知道,没说的,咱家高 宝爸爸是红色司令,是革命干部,是咱顾家的大红伞,撑着呢。你说说,就凭这两个条件,姑娘嫁到咱家来还 有什么话可说的呢?没什么话可说的。” “可是……”陈家福再次瞧瞧立在门边的高宝胖呆呆的,心中总有种不愿意,他支吾着,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乱成风心中有了数,她瞧瞧儿子,对陈家福道:“我儿子挺胖的,是不是?” “这……”陈家福继续支吾,说不出什么来。 “这你大哥就外了,农业社干活,全靠的是身体,我儿子他又胖又粗,这是他身体素质好,结实,再粗再 重的活儿,别人撑不住,他撑得住,再说,我儿子他也不会劳动,不会干啦又粗又重的活,他将来如果考不上 大学,就凭他老子的几分政治资本,干部是由他当,好事情是由他做。至于许仁华嘛,成绩再好又有何用?老子 是反革命,他不是照样被校方给开除了?所以啊,我的大哥,你家姑娘嫁到咱家来,不会错的,轻福由她享。当然了, 大哥大姐也会跟着享福的。大哥,你对于我家的优势,你就不动心?”乱成风说了一大气,倒真的使陈家福有 点动心,他望望乱成风有点担心道:“恐怕我女儿不同意这桩婚事。” “女儿不同意,你就没办法啦?”乱成风眼珠子一瞪,心中不快地挑唆道:“今天重重打她一顿,要她坚 决同许仁华断绝来往,日后呐,逼她同我儿子关门成亲,这办法嘛,多着呐!哎呀,大哥,你就别愁三愁四的 啦,今后办法我来定,就这么说了,别犹豫不决的了,犹豫不决,这还成什么男子汉啊,是不是啊,大哥!”乱 成风说着,走到自己东头房间去。 “唉,真有点烦。”陈家福急着哀叹道。 陈家福正哀叹着,乱成风手中拿了一叠钞票又从自己东头房间出来,她来到陈家福身边,将钱一把放到陈 家福的手里,很坦诚道:“喏,大哥,这是一千元,就作我家对你家姑娘的订婚钱,你先收下。” “嫂子啊,这……这怎么行呐?我家叶琴我还没碰到她……”陈家福犹豫着,他捏着手上的钞票又不肯放 松。 “这有什么?马上不就碰到她啦!”乱成风道。 “这……”陈家福支吾着,什么都不说了。 “来来来,高宝!”乱成风趁势将立在房门边的儿子拉到陈家福面前道:“快,快叫你阿爸。” 高宝愣着不出声,陈家福笑着望着他喝了一口茶道:“不客气。” “高宝,叫啊,快叫啊,快叫你阿爸啊!”乱成风十分着急,而高宝无动于衷,他望望乱成风,再瞧着陈 家福,还是不开口。 “算了。”陈家福道。 “算……”乱成风望了陈家福一眼,对高宝骂道:“你妈妈的,不争气的东西,没有老婆想老婆,有了老 婆不肯叫阿爸,愣头愣脑的,跟你爸像似两个人!”她说着推了他肩头一下。 “是啊,你……你不是说,我,我不是,爸爸养,养的吗?”高宝结结巴巴道。 “你儿子……”陈家福听到高宝结结巴巴的,心中很不满,想说什么,又将想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 “喔,这是他故意调皮,有点结结巴巴的是不是?这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的。”乱成风故意一笑,向陈 家福解释,然后对高宝道:“讨债的,装什么腔?瞎说些什么?他妈妈的,胡编乱造,胡说八道,大哥您,千 万不要见怪!”她责备着儿子,又回过头来,望着陈家福尴尬一笑。 “不会,不会的,我知道他有点淘气。”陈家福也打着微笑道。 “他就是这个样子。”乱成风附和着又催儿子道:“快呀,快叫爸爸呀,叫你丈人爸爸呀!” “妈,陈,陈叶琴,她经常同许仁华在一起。”这时,高宝又故作挑拨。 “这你放心,马上你丈人阿爸就把他们俩分开了。”乱成风解释道。但陈家福不吱声。 “妈,我要,王,王娟。”高宝道。 “讨债的,哪个王娟?”乱成风看了陈家福的表情,即刻问高宝。 “我的同学呗!”高宝道。 “杂七杂八!”乱成风对儿子责备了一句对陈家福道:“大哥,别管他,父令女从,母言儿听,我儿子听 我的,他的主由我来做,走,咱们去许家把你家姑娘夺回来。”乱成风说着,将陈家福拉起身。 陈家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走!这钱得给你。”他说着,将手上的钱推给乱成风。 乱成风将他的钱一把夺回,塞进他的上衣袋道:“咱们两家就要并一家了,钱收好!” “这……”陈家福支吾着还要假惺惺地掏口袋,乱成风一把把他拉出了门:“掏什么呢,找女儿该着急了! ” “唉!”陈家福应着。 “看着门口噢!”乱成风说着,同陈家福走了,他们去了许家,高宝瞧着乱成风和陈家福没有应答,而是 呆呆地瞧着黑黑的天空好一会,然后才到客堂的桌边去,他端起刚才陈家福的茶杯,喝了两口茶,然后自语道 :“都,都,被他睡过了,我,我不要!” 这真令人太可笑了,一个傻呆呆的人,竟然也挑起媳妇来了,人家陈叶琴会跟他吗?她看到他都恨不 得踢他三脚来。他家条件好又怎么样?他父亲做司今又怎么样?她爸爸包办婚姻又怎么样呢?爱一个人要爱得 死心塌地,陈叶琴对许仁华的爱,不说是死心塌地,也可说是踏地死心的。是的嘛,她每次来到许家,都把自 己的诚意,一次又一次地加大力度地告劝杨玉秀,告劝许仁华,而且特别是许仁华,她今日来到许家,同许仁 华在房间还未出过门边呢。所以,此时此刻将要发生什么,他们俩将要遭到什么厄运,他们也只能的的确确蒙 在其中了。对于门外的天,他们俩也就更不知道了。 而门外实际的天是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云层已积满了雨水,可以说天昏地暗了。 显然,一场大雨就要即将来临了,对此,始终一直关心许家的刘二嫂,她在收拾好自己家门口杂五杂六的 ,容易被雨淋湿的东西以后,便穿着胶鞋,匆匆来到许家门前,她来到许家门前,她未瞧到杨玉秀和许仁华, 只见许家门口一堆草还未收拾回去,于是,她边走边叫了起来:“玉秀,天快要下雨了,你们家的草怎么还放 在外面?玉秀!” “唉!”杨玉秀瘦多了,她系着一条围裙,拿着一条揩布,从厨房走来门口:“二姐!”她打着微笑。 “天快要下雨了,我帮你把这干草捧回去。”她说着,便俯身捧干草。 杨玉秀过来拉住了她:“别捧了,二姐,把你身上弄脏了可不好。” “这有啥?”她又急切地要捧。 “二姐,”她又拉住她的手臂:“就这么一点点草,我马上用塑料布盖一盖就是了,不要你费心。” “仁华呐?”刘二嫂问道。 杨玉秀没有回答,而是将刘二嫂拉回厨房去,来到厨房,刘二嫂急切地问道:“干嘛这样?” 杨玉秀望她欣然一笑,低声对着刘二嫂的耳朵道:“陈小姐来了。” “是吗?在房里?”刘二嫂异常开心地问道。 “嗯。”杨玉秀点点头,脸上愁云万朵:“她每次来咱家,都要说起那个事情……” “什么事情?”刘二嫂急切地问道。 “她说她愿意嫁给仁华,做俺的媳妇。”杨玉秀道。 “这好嘛。”刘二嫂干脆道:“我早就说过,陈姑娘人不仅漂亮,心肠也挺好,她又聪明,又懂事,是个 世界上难得的,人品尚好的好姑娘,我的好妹妹,陈姑娘如果能嫁到许家来,这是仁华的运气,也是你的福气 。” “这是福吗?”杨玉秀心中难堪,眼眶中充盈着泪水:“咱们这个家这副模样,这是拖累人家啊,二姐!” “好妹子,爱情不谈金钱,谈金钱的婚姻不牢靠,我嫁给你二哥,他什么都没有,但我们谈得来,又相互 体贴,又相互关心,这感情是真的,我看啊,陈姑娘对仁华有意,仁华对陈姑娘也有情,这就是恩恩爱爱的一 对,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刘二嫂劝道。 “可是……”杨玉秀又牵愁道。 “可是什么?”刘二嫂问。 “二姐,”杨玉秀泪流了出来:“我们家的成分这么高……” “哼。”刘二嫂鄙视了一下道:“这都是顾云掳他们搞的,做的坏事,害了你们许家。但事实总归是事实 ,为生革命彻彻底底,你们大人小孩谁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你担心个啥?” “二姐……”杨玉秀揩着眼泪忧愁着。是啊,做母亲的大多都是这样,而且特别是像这个历经苦难,多愁 善感的女人,更知真情的可贵和崇高,她情愿刻薄自己的儿子,也要对陈小姐的人生负责,为此,她曾好几次 劝慰儿子,不能见利忘义,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而误人家陈小姐的终身幸福,切勿拖累人家。为此,儿子忍悲 ,也非常听从母亲的话,但是,有时他又随陈叶琴的情感所左右,而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激情,然而,有一点, 他咬紧牙关压抑自己,决不偷食“禁果”。而这对陈叶琴来说,却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长城非好汉的 气魄。为此,她穿着红色胸兜,正与穿着背心马夹的许仁华对坐在床上,拥抱在一起接吻着,抚摸着。同时便 说着话。 “仁华。”陈叶琴双手搁在许仁华的肩头上道。 “嗯。”许仁华应道。 “我们同居……”陈叶琴红着脸道。 “同居……”许仁华心中苦得很,但又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心上人:“我说过,我是不能害你的,如果我还 爱你的话,我就不能这样做!” “仁华,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陈叶琴流着泪:“你们家穷,我不管,你们家成分高,我没有剥过 削,他们谁敢把我怎么样?仁华!” “叶琴……”他揩去她脸上正在流淌着的泪水道:“我们这样……这有何不好……可是,我不忍心你到我 家来受罪,跟我受心灵之痛,生活之苦。” “我在乎吗?我不在乎的,仁华!”陈叶琴呆呆地瞧着他,流着泪。 许仁华自己此时已激泪盈眶,他又替她揩去眼角上的泪水,一把狠劲地将她抱紧,安慰道:“等你中学毕 业,好么?” “不骗我?”陈叶琴的眼泪还是往外流,她抬起头来。 “嗯。”许仁华点点头,摸了摸她前额上的头发:“不骗你。” “到时不要再拿家庭条件来拒绝我!”陈叶琴心情沉重道。 “嗯,决不!”许仁华道。 陈叶琴脸贴上他的头颈,将他搂紧道:“咱们有苦同吃,有难同当,风雨同舟,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嗯。”许仁华紧紧抱住她,自己的脸在她脸上扭了扭,揉了揉道:“谢谢你……”他说着,泪涌眼角。 陈叶琴抬起头来,望望他,替他揩去眼角上的泪水,心中难过地安慰道:“不要消沉,一切都会改变的, 会变好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嗯,只要心中有了你。”许仁华吻了她的脸一下道:“我才会有力量,任何难关我才能闯过去。” 陈叶琴望望他,替他抹了抹头发,一种忧虑由上心头。她对许仁华道:“仁华。” “嗯。”许仁华应道。 “我这几天右眼跳得很凶,会不会要闯什么祸啊?”陈叶琴道。 “多小心点!”许仁华道:“没事的!” “我在路上碰到乱成风和高宝了。”陈叶琴道。 “啊?”许仁华来了个恐慌道:“她会不会把你带米的事告诉你爸爸妈妈去?” “怕她个屁,米是我家的,我愿给谁就给谁,她这蛮货管不着!”陈叶琴干脆胆子大起来说。 “你们没说话?”许仁华问道。 “她见着我,就大惊小怪地哟的一声,说我跟情人约会!我不管,骂她两下再说!” “这样她要报复我们了!”许仁华担心起来。 “不会!”陈叶琴倒显得有点紧张起来。 “会的,她是什么坏事都会做的!”许仁华道。 “对不起!”陈叶琴难堪起来,有点歉意。 “这不怪你,只是他这宗女人太猖狂!”许仁华将她搂住,而心中却悬在恐愁之中,他预感着,灾祸就要临 头了。 第25章 寻找恋人去(1) 过了大约四五分钟,许仁华所预感的灾祸发生了。乱成风领着陈家福匆匆来到许家院子,她目睹院中无人 ,并对陈家福道:“这两家一比,一个天一个地?” 陈家福点点头没有应答。只知瞧着自己的女儿到底在许家的什么地方,而乱成风只是瞧了陈家福一眼,便 不顾一切地往许家客堂闯,不料,她在许家的客堂门口碰到刘二嫂在交头接耳地同杨玉秀谈话,便嗲声嗲气、 皮笑肉不笑地叫起来:“哦,哟,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干什么?偷偷摸摸地谈话,是不是在谈我们的陈姑娘啊 ?” “乱成风……”杨玉秀心中一惊,低声道,不敢正视她。 “你,怎么来啦?”刘二嫂心中也一慌,一双仇恨的眼睛射向乱成风。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吗?”乱成风很自傲。 “能来!能来!”杨玉秀委屈求全,怕出什么事情,忙打招呼。 “既然能来,我也不妨对你杨玉秀直说了,”乱成风嗲声嗲气地道:“喏,这位是陈姑娘的爸爸……” 乱成风说着,将面孔别向陈家福。 “你好,陈大哥!”杨玉秀向他尴尬一笑。 “唷,这是多肉麻呀,你杨玉秀什么时候同人家拜起兄妹啦!”乱成风插言道:“我怎么不知道呀!” 杨玉秀眼睛向她瞟了瞟,不敢开口。陈家福望望她,脸上没有表情,好象在尴尬对方。乱成风望望他俩 ,对杨玉秀又道:“你以为人家来是同你认亲的呀!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个反革命分子!你们许家是 反革命成份!你儿子他是个小反革命!想取人家陈姑娘作媳妇,作老婆,自己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 不是坑人家陈姑娘吗?让人家陈姑娘替你们家背黑锅,子子孙孙翻不了身,你杨玉秀的心也够狠毒的!我告诉你杨 玉秀,人家陈大哥大老远来,是跟你要姑娘的!” “要姑娘?是要陈小姐,喔,她在这,在这……”杨玉秀听着乱成风的话, 她带着痛苦,心中慌乱着:“ 陈……”她在尴尬中不知再怎么称他。 “既然在这,就赶快把人家陈姑娘给交出来!陈姑娘呐?你们把人家陈姑娘藏在哪里了?”她板着面孔 ,显得十分傲气横生。 “你这是什么话?光天化日之下,谁藏人家陈姑娘啦?”这时,刘二嫂上了火道:“即使我们将人家陈姑 娘给藏起来,在这有陈姑娘的爸爸,也轮不到你这外人开口!” “你……”乱成风听到这话,气得发抖。 “我怎么着?你为什么老是要插人家的言?你是人家陈姑娘的什么人啊?是阿妹还是姐姐?是姑奶奶还是 妈妈?”刘二嫂不客气地对她责问道:“你给我少管闲事!” “我是陈姑娘的婆婆,陈姑娘是我的媳妇,哼!”乱成风显得很得意,抖动着脚。 “哈哈哈!”刘二嫂大笑起来道:“你真会自称自贵,你也一点不自量力了,我问你,你既是陈姑娘的婆 婆,你也称陈姑娘是你媳妇,那我问你,陈姑娘为何不到你顾家去,而要到许家来的呐?你是个大人,怎么说 话一点不觉得羞耻呐?” “你,你刘二嫂为什么总是跟我作对?为什么?”她说着,有点气急败坏。 “路不平有人铲,你的动机不对,我就得戳穿你!你,你怎么样?”她严厉道。 “怎么样?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乱成风气着喘着粗气。 “我做事从来就没后悔过!”刘二嫂干脆道。 “陈老哥,快把你女儿给叫出来!”乱成风以命令的口吻道。 “是是是,我叫,”陈家福应着叫了起来:“叶琴……” 乱成风则看着呆在一旁的杨玉秀道:“你呆在这干嘛?还不赶快把人家陈姑娘给叫出来?你想藏着人家, 这么大的人,你杨玉秀藏得了吗?快去!快去把人家陈姑娘给叫出来!”她命令着。 “我,我去……”杨玉秀说着,欲走向客堂。 刘二嫂一把拉着她的手臂道:“玉秀别听她的,她又不是陈姑娘什么人……” “好,好的!”乱成风瞪刘二嫂一眼道:“陈老哥,叫,叫呀!” “叶琴,你在哪?”陈家福立在门口道。 “快,我爸来了……”在许仁华房间的陈叶琴,这时慌乱着从床上起身来:“我的长裤,仁华!” “喏!”许仁华将陈叶琴的长裤扔给她道:“这肯定是妖精乱成风搞的鬼……” “如果是她的话,我就不回家!”陈叶琴边穿裤边道。 “叶琴!叶琴!”陈家福还在院里叫着。 “仁华……”杨玉秀也叫着儿子。 “到里屋去叫,你女儿定在小反革命房间里。”乱成风在一旁拉了拉陈家福的手臂道。 “你这人脸皮真厚,吵着要多管闲事,你瞎起什么劲啊!难道陈姑娘真是你的媳妇吗?”刘二嫂在一旁抱 不平,故意消她的气焰。 “对,不错!她是我的媳妇,我的媳妇,我不管,谁来管?”乱成风道。 “哈哈哈……”刘二嫂又故意笑了起来道:“我说啊,像你这样脸皮厚的人,还真难找,你这样不自量力 而蠢到地的人,我刘仁兰活了五十多年,还真没看到过!” “今天你不是看到了吗?”乱成风向刘二嫂瞟了一眼,不服气地把脸别到一边道。 “你的脸皮也的确太厚不过了,厚得钢板也比你薄!”刘二嫂摇摇头道。 “厚又怎么样啦?”乱成风很狂。 “你头上长角了?”刘二嫂板着面孔道。 “长角了,你刘仁兰扳得动么?”乱成风很得意地抖动着二郎腿道:“刘老哥,快把我的媳妇给叫出来 !” “你的媳妇?看陈姑娘出来先叫谁妈妈再说!”刘二嫂故意一笑道。 “好!行!”乱成风在无奈之中点点头。 “叶琴!叶琴!”陈家福来到许家客堂叫了起来。 “爸!你叫什么啊?你真是,跑到人家家里来大叫大嚷,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陈叶琴虎着脸,蓬着头 从西头房间出来,同爸爸撞了一个顶面。 “伯父!”还没等陈家福开口,许仁华从房间出来道。 “你别叫我伯父!”陈家福怒气冲冲地向他瞪着眼。 许仁华目睹着陈家福这样,呆在一边尴尬着不开口,陈叶琴情愫地瞧他一眼,也火气十足地对父亲道:“ 哦!唷!爸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啊?你说不叫伯父,就不叫伯父嘛!你说,他叫你什么?不叫你伯父,叫你 爸怎么样?”陈叶琴说着,转眼对许仁华即刻道:“仁华,叫!喊爸爸!快喊爸爸啦!” 面对陈叶琴的嘱咐,许仁华不知所措,他立在一旁不动,也不说话,恍惚的目光瞧着陈叶琴和她的父亲。 “你……”陈家福倒挺尴尬起来,他瞧许仁华一眼,伸手上了火,欲打陈叶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 你!太没大没小,没老没少了,简直是不像话!” “你打,只要你舍得……”陈叶琴故意说着,将自己的嘴巴凑上父亲:“喏,爸,你打!” “叶琴……!”许仁华此刻心惊肉跳起来,生怕陈叶琴嘴巴凑到她父亲的手掌下,真的挨上她父亲一巴掌 ,所以,他在一旁便叫了起来。 “别怕!”陈叶琴对许仁华安慰着,对父亲又道:“你怎么不打啊?打呀,爸爸……” “你跟爸回去,爸有话要对你说!”陈家福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用商量的口气对女儿说。 “这还像我爸,一向对我和蔼可亲的爸爸,怎么舍得打我呐?肯定舍不得!”陈叶琴心中一愉悦,面孔带 着深情的微笑,对许仁华道:“仁华,别生爸爸的气,爸爸就是向来的脾气,但爸爸人却是挺好的,就这样, 我跟爸爸先回去了。” “唉。”许仁华应着,对陈家福道:“爸爸走好!” “哼!”陈家福轻蔑一声,牵着陈叶琴的手,直向门外跑。 陈叶琴瞧着父亲的背影,再瞧着许仁华道:“今后要叫爸爸,知道不?” “唉。”许仁华应着,在陈叶琴的后面跟着。 陈叶琴同父亲走出客堂,来到了院子里,当她目睹了乱成风,顿生万丈怒火,双目像利剑一般,仇视着乱 成风不语。 “唷, 陈姑娘,你可出来啦!”乱成风娇声娇气,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身子,向陈叶琴这边摇过来: “我一直等到你现在,刚刚在路上你不叫我妈,现在你可是叫我妈的时候了,叫呀!叫妈呀!” “呸!”陈叶琴甩开父亲的手,向地面吐了一口吐沫,向她怒斥道:“我叫你妈,不如叫一条狗!” “你……”乱成风气坏了,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啊哈哈哈!”刘二嫂哄笑起来道:“妈妈在这儿来!” “妈,我回去了。”陈叶琴来到杨玉秀面前亲切道。 “孩子。”杨玉秀点点头:“回去以后要听你爸爸的话。”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陈叶琴心中有数应道。 “乱成风,这可都是你看到的,听到的呀!怎么样,还在白日做梦吗?”刘二嫂故意质问道。 “我不是在做梦,这已成事实。”乱成风镇定道:“陈老哥,你女儿也太过分了,她把我的脸丢成这种样 子,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婆媳今后怎么相处呐?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真没用!要是我的女儿,我非把她揍扁 不可!” “你这妖精,你这恶货,看我爸打我不!做你的媳妇呢?鬼才做你的媳妇呐!你凶得像只老虎,儿子像个 八怪,呸!你别做梦了!” “你……”乱成风用手指着陈叶琴,不知如何是好。 “走,真丢人!”陈家福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显得欲走的样子。 “我丢人,怎么丢法?你不丢人!跟这妖精混在一起,这不丢人吗?”陈叶琴挣脱着自己的手,反驳父亲 道:“我要把这事回去告诉妈妈……” 听到女儿这话,陈家福上火难以开口,而乱成风听到陈叶琴这话,便在一旁起哄道:“陈老哥啊,陈老哥 ,我要是碰到你呀,真要被你的女儿给气死!你女儿这个样子,纯属你把她给惯坏了,你还是个男人,你呀, 这,简直是没有用!你若今后岁数大了,她不把你吃了才怪呢!我长这么大,可没看到过女儿敢对父亲这么恶 劣过!” 第26章 寻找恋人去(2) “听你的,恶货!你儿子鬼才跟他哩,你家豺狼成群,恶满山庄,不要把人家给吃了!”陈叶琴脸涨得通 红骂道:“我爸爸不会听你这种蛮货,恶货的!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像个什么东西,你家又像个什么东西, 你和你的家臭名远扬哎!” “你……”乱成风说着,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双目瞧着陈叶琴直瞪陈家福,把陈家福惹上了火:“走, 跟爸爸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女儿的右手向院门外走去。 陈叶琴争脱着父亲的手,着急道:“你现在跟她同流合污,我就不回去!” “走,跟我回去!”陈家福拉着女儿的手就向院门口走。 “我就不回去,我怕她呢?反正咱那儿又不属恶货的男人管,怕个啥呀!”陈叶琴一边扒着父亲的手,一 边拖赖着身子不肯回去。 面对这样的窘境,杨玉秀在一旁呆呆揩着眼泪,刘二嫂在一旁无可奈何,许仁华真正担心着陈叶琴的父亲 ,将要对陈叶琴采取强硬的手段,而这种强硬的手段却恰恰是乱成风此时所希望的。只见乱成风瞪着大眼望着 陈家福父女,心中强烈支持着陈家福无论采取什么方法只要能把女儿拉回去就行。果然,陈家福面对着女儿的 不可训教、滞留,而真正上了火,他“啪”地一巴掌,打在女儿的右脸上,只见陈叶琴捂着被打的脸,惊呆地 看着父亲,陈家福向他高叫道:“你赖这干吗?你知道她家是什么成分吗?反革命!反革命的成分,你要背一 辈子的黑锅,你知道不知道?” “呜,呜……我不管,我不管!”陈叶琴哭了起来,她边哭边执意说着,很显自己投身于许家的信心。 “走,跟我回去,我倒不相信今天我弄不过你……”陈家福强劲地把女儿往外拖。 陈叶琴一边哭着,一边扒着父亲拖她的手赖着。 这时,目睹此景的杨玉秀,在厨房门口,手捂前额,倒了下来,她实在是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妈!妈!”陈叶琴目睹到杨玉秀,不知哪来的能力,她挣脱了父亲的手,扑到了杨玉秀的身体上大哭。 “妈!妈!”许仁华见母亲倒地,也同时扑到母亲身上哭叫。 “玉秀!玉秀!”刘二嫂见杨玉秀这样,忙俯身,拉着杨玉秀的手臂叫道:“快,快把她抬到家中去…… ”她惊慌着,流着眼泪,她说着,杨玉秀被抬起身来。 “都是你这个恶货,扫帚星!”陈叶琴一边凄然地哭着,一边责骂着乱成风。 乱成风望望她瞪瞪眼,一边向陈家福瞟了瞟,吓唬挑拨道:“陈老哥,这可是个立场问题噢,帮忙反革命 一把鼻涕的,你是不是也想成反革命啊?快把她给拉走啊,陈老哥!” “走,跟我回去!”陈家福听了乱成风的挑拨,便回来一把捞住女儿的一只手臂,再次拖着陈叶琴。 陈叶琴挣脱着父亲的手,死死拖着杨玉秀伤心地哭着:“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妈……” “孩子,不是你,不是你害了她……而是这荒唐的年月,是这荒唐的年月,害了她……是这荒唐的年月, 害了你和仁华……及他们全家……”刘二嫂一边搭着杨玉秀,一边伤心哭说着。 “妈,你不能死啊,妈……我和仁华不能没有您啊,妈……”陈叶琴一边搭着,一边哭着,语调极为悲沉 。 是啊,这是多么凄伤的语调;是啊,这是多么挚爱的情怀;是啊,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时刻。一个女子, 一个不是亲人而胜似亲人的人,不!是亲人,就是亲人,这是有时连亲人也无法达到的绵绵哀诉,她的悲伤嚎 哭,已深深告诉了人们,她与这位母亲的心已深深地连接在一起了,似潮水般的泪水,款款落到这位母亲的衣 衫上。 是啊,面临着女儿这样伤心地哭,陈家福不知怎的,倒呆滞在一旁不动了。 许仁华面对陈叶琴的挚诚,他心中感到无尚的安慰,一股暖流热上他的心头。但是,母亲的昏迷,不得不 使他切然悲苦和伤心。他扶着母亲的腰走着不说话,只是哭。也许,他面对的一次又一次的惨景,他实在不能 说什么了,而惟独只是哭。也惟独只有哭,能消除他的痛苦。 当他们将杨玉秀抬到客堂时,乌黑的天,终于落下雨点。这时,乱成风像疯狗一样,命令陈家福道:“快 去!快去将你女儿拖回去呀!她帮助反革命,你真不怕牵连啊?瞧你女儿那样,叫着反革命左一个妈妈,右一 个妈妈的,你说有多亲啊!我提醒你,不要真成反革命噢!快,快去!” 面对乱成风这么一说,陈家福向她眼睛眨了眨,心中倒真的有点担心,只见他火上心来,冲上前去:“真 他妈的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走,你!”他来到客堂,使劲全身力气,拉着女儿一步一步……离开。 陈叶琴挣也挣脱不了,但她不顾一切地哭着:“妈!妈!仁华,你要照顾好妈妈……”她哭说着,她那被 眼泪淋湿了的脸颊,不停地滚动着泪水,沉浸在苦海里的眼睛,模糊地向着许仁华喊叫:“仁华!仁华!” “叶琴!叶琴!”在这时刻,许仁华终于抑制不住悲痛,呼喊起来。似如潮涌的眼泪滚滚倾泻,搭着母亲 的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恋人被强行凄惨夺走。 “刘阿姨!刘阿姨!您要照顾好我妈,照顾好我妈噢……”陈叶琴边哭边移着脚步,没想到,当她的这话 刚说完,她狠心的父亲又给她一巴掌,但此时,她愤怒高叫起来:“你打我,我就不回去!不回去!” “回去,我就叫你回去!”陈家福像发疯,连拉带抱地将她弄走了。 面对陈家福的蛮横,陈叶琴身遭强行,抬着杨玉秀腿的刘二嫂,忍不住流泪了,她的心中激发着她对陈叶 琴的诚颂:这是多么好的姑娘啊,她的人美,心美,真诚无私的眼泪使她更美;凄凄慌慌的哭唤,已使她胜过 人间的一切美。 可是,像这种纯洁、高尚的美,正被一种邪恶蹂躏着、折磨着、摧残着,不是吗?乱成风目睹着刘二嫂正 为此哀怜,便幸灾乐祸地摇到刘二嫂面前嗲声嗲气道:“哼!叫呀,叫妈呀!怎么不叫了?跟我搞,就是这个 滋味!哼,哼,你就跟我守着这个死人!哼!”她说着,虎视耽耽地望着刘二嫂头一扭,袖一甩地像疯狼一 样走了。 面对乱成风的洋洋得意和凶恶,刘二嫂泪汪汪地瞧着她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同许仁华两人,把昏迷中的杨 玉秀放在客堂中的竹床上,她替他弄好枕头,将她的头枕好,又去帮她脱下脚上的布鞋,便回过头来,扳着杨 玉秀的肩头:“玉秀!醒醒呀,玉秀!”她叫着她,心情十分沉痛,但杨玉秀动也不动地闭着双眼。 “妈,妈妈,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妈妈……”许仁华唤着母亲,伏在母亲身上痛哭,此时此刻,他不仅 承受着母亲处在昏迷中的痛苦,而且承受着恋人凄别的痛苦。陈叶琴的一走,对他来说,的确失去了一种巨大 力量,他的精神支柱失去了。而这种支柱失去了,他又怎能不伤心倍至,流涕痛哭呐?他要哭,要哭:“你不 能死啊,妈妈!你看看我,妈妈,妈妈哎……”他哭着,不断推攘着母亲。 “玉秀,我的好妹子,你醒醒,醒醒!”刘二嫂流着泪,推着杨玉秀叫着。 “妈!妈!你说话呀,妈!”他推着母亲哭叫着,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母亲的脸上。 也许是这苦泪逗流的缘故,也许是许仁华的哀伤感化了神灵的心,杨玉秀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只见她的 眼角流出泪水来,双眼微睁。 “玉秀!”刘二嫂望着她悲激唤道。 “妈……”许仁华哭着望着母亲。 “你醒来啦?玉秀!”刘二嫂泪水直流,便用袖管揩掉她眼角上的泪水。 “二姐,陈小姐呐?”杨玉秀有气无力地问道。 刘二嫂揩了揩自己的眼角,心即刻生起对陈叶琴的怜悯,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二姐!”杨玉秀着急问道。 “她被她爸爸给,给拖回去了……”刘二嫂哽咽道。 “她爸爸还狠狠打她两个耳光……”许仁华难过地呜咽着说。 “我的乖乖,我的好乖乖,你受苦了,你的苦,都是我们给造成的,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何时才能报答你 呢?”杨玉秀流着泪,哭着说。 “孩子走的时候,她硬赖着,哭喊着你,要我和仁华照顾好你……”刘二嫂哽咽道。 “我的乖乖……”杨玉秀伤感倍至:“我谢谢你,对不起你……” “玉秀,别难过,陈姑娘心好,原菩萨保佑她。”刘二嫂揩了揩眼泪安慰道。 “我们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连接孩子的命运啦……呜……”杨玉秀悲伤着呜泣起来。 “唉,好人常遭厄运,坏人倒当起官了,这荒唐的年月,这要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呀!”刘二嫂哀叹一 声,悲沉道。 是啊,这荒唐而悲惨的年月,这究竟要过到什么时候呐?谁也说不准啊,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三十 年……五十年……这也不等啊。 许家整个客堂,沉浸在阵阵的哀哭声中,委屈、痛苦、忧愁、思念和怨恨,激起了蒙难的人们群心呼唤: 真理啊!正义啊!光明啊!幸运啊!您在哪儿啊! “不行,我要去找她……”许仁华突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直起身来道:“二妈,帮我照顾一下我妈。” “唉。”刘二嫂应着。 “仁华,你还是不要去……”杨玉秀自量着自己的家庭,满着泪水说。 “妈,不管怎样,她全是为了我们,我不能对她不管……”许仁华说着,离开客堂,走到门外去。 “仁华……”杨玉秀哭叫着,许仁华没有回头应答,他带着爱怜、惆怅、愤懑的心情,向陈叶琴家走去。 而这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辽阔的天空,飘着茫茫细雨。这也许,苍天也在哀怜中落泪。它哀怜着人间 的悲苦,它哀念着人间的挚情。而许仁华此时此刻也正是为了这样的挚情,愁烦着、担心着他恋人的处境,那 么,陈叶琴她被父亲强行拉走以后,她现在的处境,该是如何呐? 第27章 迎着风雨(1) 离开许家以后,陈叶琴在其父陈家福的挟持下,来到家中客堂。狠心的父亲陈家福,怒气冲冲地将他拖她 的手狠劲一推,将她推坐在地上,她流着泪水呜泣,悲伤至极。但狠心的父亲陈家福却不以为然,并对她凶狠 道:“真丢人啊!竟然叫起人妈来了,阻止你还不听!阻止你还不听!叫你回来也不回来,非要拖你回来,你 这是做什么啊,你!”陈家福一边说着,一边扭着她的嘴巴,这使陈叶琴处在极难的无援之中,因此,她不得 不在悲苦和痛苦中大声哭泣。她的大声哭泣,终于换来了保驾的母亲陈家风。 “叶琴!叶琴!”陈家风匆匆从厨房跑到客堂来,她一边叫着,一边俯下身来拉女儿的手臂:“这,这是 做什么啊?乖,起来,快起来……”陈家风拉着她,但她只是哭,而她的哭,不得不使母亲对她慈怜,与此也 对立在一旁的父亲陈家福上了火:“你推她的?” “是我推的!”陈家福两手叉腰道,样子显得十分凶狠暴躁。 “推她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干嘛?孩子不是你养的?早知道当初你就不应该结婚娶老婆!你对她这么狠心 ,你真是外人都不如啊你!”陈家风一手抱着女儿的头,无情指责道。 “你懂什么?吵吵吵,吵你个魂啊!你女儿刚进许家的门,她就叫人家妈妈长,妈妈短了,这你知道吗? ”陈家福骂着。 “叫又咋样,不叫又怎么样?不得了了,杨树叶子掉下来,生怕打了头,你这么恨她,你今后就别认她! ”陈家风说着,手臂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太不像话了,我的脸真被你给丢光了!”陈家福头斜了斜道。 “喂喂喂,你的脸皮就这么嫩吗?她做了什么坏事丢你的脸了?”陈家风责问着,陈叶琴不断哭着,于是 ,她替女儿抹掉眼泪,安慰地问道:“乖,别哭!你爸爸他打你什么地方了?” “爸爸打我两个,耳光……”陈叶琴难抑自己的委屈,悲伤地哭道。 “你打她干吗?一个耳光不够,还要打两个,你真是个黑心肠!你是不是被那妖精女人迷昏了头了是不是 ?是不是?”陈家风越说越上火,看着女儿的悲怆样,她就更加上火了:“你帮助外人打自己的女儿,你怎么 一下子变得这么蠢啦?啊!” “你他妈的,什么屁都不懂!那小子的爸爸是个反革命,你若将女儿同他混在一起,这不是将女儿往火坑 里推吗?”陈家福道。 “这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这样打她!她可是你经常疼爱的呀!你忘了? 你忘了吗?”陈家风说着,把陈叶 琴拉了站了起来。 “我怎么会忘呐?我正因为疼爱她,我才不得不这样做的!”陈家福道:“叶琴,你知道吗?许仁华的爸爸 是反革命,他的家庭成分也是反革命,你若嫁给他,将来你要是生男孩,这男孩不得入团,不得入党,不得上 大学,不得提拔当干部,连老婆也娶不着;你若嫁给他,将来你要是生个女孩,这女孩长大也嫁不到好男人, 这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不能翻身的日子,爸爸舍得你吗?弄得好,我和你妈不受牵连,弄得不好,我跟你妈也 会牵连进去,这后果你又考虑过吗?你知道爸爸今天打你,没法子才这样做的呀!你要理解爸爸,理解爸爸的 心情!” 面对父亲的坦言,陈叶琴不语,只是哭,陈家风搂着她不知所措,不断为她抹泪:“乖,别哭了,别哭了 ,啊!”但她的劝慰,女儿还是哭。 陈家福望望女儿,心中自有那种悔恨,但又不好弥补,打已打了,又有什么办法哩?所以,他只得摇摇头 ,只能道出自己心中的话语,以得到女儿陈叶琴的谅解,以及妻子陈家风的认同。 于是,陈家福道:“人家那个大妹子,跑到咱家来,她不仅提醒我们说许仁华家的成分高,还说许仁华不 守仁德打她家的儿子,并把她儿子的眼睛打得像鸡蛋一样,他许仁华现在能打别人,将来你就不被他打?对此 ,她也请我去她家看过了,人家新房子五间,两头房间都是红木家具,客堂桌椅条凳,古董瓷器,什么都有, 至于钱的方面就更加别谈,人家拿出来的都是一刀一刀的十元大票,人家的条件好着呢!人家倒很看得上你, 要你作她家的媳妇,要你喊她妈妈,你却拼命地骂人家,你懂事么?懂事么?” 听到父亲一系列的话,陈叶琴心如刀割,她抹掉脸上的泪水怒视着父亲道:“你原来和那坏女人真的串通 在一起了?你知道那坏女人是个什么人么?她到处依仗权势,忌人挑拨,招惹是非,敲诈勒索,伤天害理!她 丈夫不仅打死了许仁华的爸爸,还强奸了许仁华的姐姐,致使许仁华的姐姐投泉自杀!她自己也伙同她的儿子 ,诈许仁华家的钱财,把许仁华打得遍体鳞伤,她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倒过来还说许仁华打她的儿子,这 简直是坑人家许仁华!她儿子在班上的成绩差极了,她为了让她儿子当上班主席,她就给她儿子钱,让他收买 同学,毁改人家许仁华的作业,败人家的名誉!我说了,她儿子还打我,许仁华为了保护我,帮我揍了她儿子 ,她的儿子难道不该揍吗?许仁华又什么地方错了?呜……呜……”陈叶琴说着,呜泣起来,眼泪直流。 “乖,说!说给这糊涂虫听!”陈家风支持女儿道。 “上次,”陈叶琴揩了揩眼泪道:“我们在南山游玩,许仁华舍身救落水姑娘一事,量你也已经听说过, 当他醒来时,姑娘爸爸要酬谢他,他却一文不取,许仁华什么地方不好过啦?啊!许仁华他不仅道德高尚,行 为勇敢,为人仗义,他的学习成绩,总归是我班第一,还时常获到县、地、省的奖学金。说人家许仁华不好, 就是那坏女人的歪曲事实,我告诉你爸爸,你若同那蛮女人、恶女人、坏女人串通一起,歪曲事实,打我的注 意,你别妄想!呜……呜……!”陈叶琴说着哭着。 “我不管你这么多!他许仁华的老子是反革命,这是事实,他的家底穷,这也是事实,许仁华他的品德高 ,学习成绩好,这顶个什么用?能吃饭吗?不能够吃饭的,少一分钱都买不到人家的东西的!”陈家福道。 “许仁华的父亲不是反革命,他父亲抗日战争时就参加革命了,说他是反革命,这纯属是陷害!”陈叶琴 哭道。 “是陷害也好,不是陷害也好,反正我从今往后,不许你同他再来往了,更不会同意你嫁给他!”陈家福 警告道:“实话告诉你,你的亲事我已经给你定好了。” “啊!”陈家风惊讶道:“什么地方?你怎么一意孤行,怎么做事不跟我商量!” “现在说也来得及啊,反正我是不会把我们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陈家福道。 “不往火坑里推……”陈叶琴恨此入骨,咬牙切齿道:“你是要我嫁给那泼妇、恶货的儿子,你是叫我嫁 给国民党土匪的儿子,这办不到!你不是我的爸爸,我没有你这样无德无义的爸爸,呜……呜……”陈叶琴对 父亲暴怒着,扭头到房间痛哭去了。 “乖,乖……”陈家风舍不得女儿,便随女儿一起跑到房间去。陈家福则高声向房间怒吼道:“他妈的, 反了!反了!你的主,老子今天做定了!做定了!从今天起,你休想跨出我陈家门槛半步,不声不响地跑出去, 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妈的!”他怒吼着,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手臂搁在桌子上抽起烟来。但他刚吸几口, 便将手中的香烟捏成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边扔边骂道:“妈的,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了!”他骂完,埋头伏 在交叉的手臂上,消磨着怨气。过了片刻,当他再点燃一支烟的当口,被雨水淋成水人的许仁华跨进陈家客堂 来。 “你……”陈家福瞪眼,心中一惊,气愤涌上心头。 “爸!”陈家福正要发泄,许仁华轻声叫道。 “啊!”陈家福火星星地立起身来:“你现在还在叫我爸?我是你叫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爸?啊!” “不错!我不是你所生,当然没有资格叫你爸,但是你女儿陈叶琴是你所生,她有资格叫你爸,这是任何 人都难以改变的事实,如果叶琴原意要我投向这个事实,要我叫你爸,我愿自豪地去叫,请您原谅,我现在叫 你爸,是在执行你女儿的旨意!”许仁华辩解。 “这个旨意,我不同意!”陈家福抽了一口闷烟,手一挥道。 “只要你女儿陈叶琴愿意,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得必须这么做!”许仁华道。 “仁华……!”许仁华说完,陈叶琴淌着泪水从房间出来,有悲有喜地看着他。 “叶琴……!”许仁华见着她,感到无尚的安慰,泪水淹满了他的眼眶。 “仁华……”陈叶琴叫着,扑到了许仁华的胸前,两只手臂紧紧搂住许仁华。 第28章 迎着风雨(2) “别难过……”许仁华拍拍她的肩头,悲怜道。 “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她醒过来了吗?”陈叶琴含着眼泪问。 “她很好,她醒过来了。”许仁华抑郁着回答。 “不许你们这样!”正当许仁华和陈叶琴拥在一起说着话,陈家福桌子一拍,大声向他们俩吼叫。许仁华 和陈叶琴吃了一惊。立在房门边的陈家风看得女儿和许仁华这样情深,正在感动入神,从中也吃了一惊,于是 ,她责骂丈夫道:“你在发神经病啊?” “叶琴,放开他!”陈家福倒不责难妻子,倒命令起女儿来了。 “你不是我爸爸,我的事由我自己来决定,仁华,从今天起,我收回我的那句话,你不要管他叫爸爸!” 陈叶琴不甘示弱,她不但不离开许仁华,还用坚硬的语言,对父亲进行抵制。 “他妈的,死丫头,养你这么大,竟敢顶嘴,我打死你!”陈家福凶狠道。 “你揍呀,打死我好了!”陈叶琴反驳道。 “他妈的!”陈家福举起了手,向陈叶琴打来。 许仁华把陈叶琴一拉一转,躲过了陈家福的巴掌,这时,陈家风跑过来护着女儿道:“你要打打我好了, 你别打她!你今天是遇到鬼啦!狠三狠四,个个都成你敌人啦!” “你少管,今天我是遇上鬼了!”陈家福回答着怒气着对许仁华道:“小子,你给我听着,我告诉你,你 家门槛太高,我女儿跨不进去,下次禁止你上我门来找我的女儿!” “你问问你的女儿,她同意你这么做么?”许仁华充满泪水反诘。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嫁给你的决心。”陈叶琴掩在许仁华的身后,恐惧的目 光望着父亲,提高勇气道。 “我打死你!”陈家福咬牙切齿道。并举起了凶恶的右手。 “打死我都一样,我没他终身不嫁!”陈叶琴表示跟定许仁华的决心。 “好,好,看谁输给谁……”陈家福点点头,将烟头扔在地上。 “伯父!”许仁华道。 “别叫!我要你叫什么?”陈家福右手一挥高叫起来。 “好,我不叫,我不叫!”许仁华轻轻向下压了压手道:“不过,我却有话要对你说!” “说什么?”陈家福向他吼叫一声。 “我第一次见到您,就很尊敬您,因为您知书达理,为人爽快,待人平等,贫富不分。可现在,您变了, 突然变了,变得这么不讲理,变得这么凶狠,我真为您刚刚和现在的行为感到惭愧!”许仁华道:“然而,你 女儿的无私、纯洁、仗义,却使我感到自豪。” “你凭什么评价我的女儿?我女儿是你评价的吗?”陈家福气得发抖高叫道:“我不要你这穷小子教训! 你好滚了,你给我立刻滚出去!”陈家福高叫着,用手指着许仁华,用手指着门外。 “仁华,走!我们一起走!从今往后,你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你这个父亲!”陈叶琴拉着他的手向 门口走去。 “死丫头,你真反了!”陈家福一把拉住了陈叶琴的手臂,狠狠给她一巴掌,只见陈叶琴手捂嘴巴,忍着 疼痛道:“你打!打!打死我你也休想打断我的心!” “这可怎么办哟!这可怎么办哟!”陈家风急着哭起来跺着,两手摆着,无可奈何。 “你为什么打她?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许仁华摸了摸陈叶琴的嘴巴,心疼着向陈家福吼道。 “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陈家福一把捞住了许仁华的衣襟道:“你想让我女儿跟你一起走,休想!我 女儿能跟你一起走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撒泡尿照照镜子,打架斗殴,你是全花色!你知道你爸爸是怎么 死的吗?是为什么死的吗?他是反革命死的!你是反革命的儿子,我女儿若嫁给你,她要背一辈子的黑锅,吃 一辈子的苦,受一辈子的罪,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我滚你!”他说着,很劲一推,将他推跌在大门的门槛上 。 “仁华……”陈叶琴哭着,即刻来拉他。没想到陈家福的手将她的手臂狠狠地一拎,将她拎到一边,陈叶 琴哭叫:“仁华……” “快给我滚!滚!”陈家福向许仁华吼叫。 但许仁华不动弹,这时陈家福像发疯似的,用脚踢着他,用拳头打着他。 “仁华……”陈叶琴哭着,跑过来用身体护着许仁华。 “让开啊,你!”陈家福叫嚷着,脚踢在了女儿的身上。 许仁华见状,即刻用身体护住陈叶琴的身体。因此,他再次遭到陈家福的踢打。 “仁华……”陈叶琴伤心痛哭,她搬拉着父亲的脚,然而父亲像头蛮牛,他的脚不断落在许仁华的身上。 “孩子,你赶快走!赶快走啦!”陈家风见情不对,忙过来死拖丈夫的手臂喊叫。 “仁华,你走啊,你快走啊!”陈叶琴也过来死死拉住父亲的手臂喊叫。 但许仁华执意不走。 “你不走,不走我就踢死你!”陈家福凶狠道。 “仁华,你走,你走呀!你赶快走呀!”陈叶琴拉着父亲的手哭叫。 “我走,你咋办?跟我一起走!”许仁华爬起来犹豫着,泪水汪汪。 “她敢!”陈家福吼道:“她敢跑出客堂一步,我就打断她的腿!你走不走?走不走?”陈家福凶狠着, 又要逼上来。 陈家风拉着丈夫着慌道:“孩子,你走啊,赶快走啊!” “妈妈,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许仁华流着泪水道:“叶琴,你保重!”他说着,退到大门口去。 “仁华……”陈叶琴哭着,松开父亲的手去追许仁华,但她被父亲狠劲一把拉回来,于是,她只能哭叫: “仁华,仁华……” 许仁华淌着眼泪看着她,一步一步地退到了大门外去了。 “仁华……”陈叶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瘫坐在地上像似晕过去。陈家风见女儿这样,忙匆匆过来 扶她。 “叶琴!叶琴!乖孩子,你怎么啦?叶琴……!”她托着女儿的头颈,贴在她的脸上痛哭。 “叶琴!”陈家福过来蹲在女儿面前,心中顿时悲慌起来,泪水流出了他的眼角:“怎么啦?叶琴!” “叶琴……!”陈家风哭着道:“都是你!都是你噢!不是你,她根本不会这样?是你害了她啊……” “叶琴……叶琴……”陈家福望着女儿的脸叫着,内心也十分悲怆和愁烦:“你醒醒啦,叶琴……” “我打跟你结婚二十多年来,你对我也好,对孩子也好,你从没有这样粗鲁过,你从没有这样野蛮过,你 今天干吗要这么粗鲁,干吗要这么野蛮啊……!”陈家风伤心地谴责着丈夫,伤心地哭着。 “叶琴……!”面对妻子的谴责,陈家福毫无怨言,此刻,唤醒着女儿,才是他唯一所希望的。因为他爱 女儿,惯女儿,这是他历来的脾气和习惯。即使刚刚女儿对他发出了脾气,伤了他的心,他从心灵深处还是爱 着女儿,惯着女儿。 可是,陈叶琴又何时能够醒过来呢?这却使她的父母亲真的陷入了困境,他们在流泪,在哭泣……倘若他们的眼泪和哭泣被许仁华看到的话,倘若陈叶琴昏迷的消息被许仁华晓得的话,那么,许仁华该是 什么样的悲伤和痛苦,这种悲伤和痛苦的程度,将是可想而知的了,他许仁华晕过去也不一定。因为许仁华太 爱陈叶琴,太想陈叶琴,太感恩陈叶琴了。他感恩着陈叶琴对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他 许仁华永远忘不了了,至死也忘不了。 许仁华退出陈家大门后,门外的雨像倾盆一样几乎倒下来,他不顾一切,在陈家院内徘徊了几分钟。他想 进陈家的大门再看陈叶琴一眼,而面对着陈叶琴那凶狠的父亲,他却再也没有这个力量和信心。怎么办?怎么 办?他陷入了极度的惆怅和痛苦之中。他想什么可以不要,但陈叶琴他却不能不要,他的命运已同陈叶琴的命 运结合在一起,至死也不能失去她。 可是,他的家庭,他的条件,他与她的结合,却是困难重重的,海誓山盟,这能代替了目前的现实吗?不 能的呀,因而,他在无奈之际,出了陈家的院门,但是,他出了陈家的院门,并没有即刻就走,而在陈家住宅 附近逗留,等待着,他仰望着灰茫茫的苍天,悲泪纵横,任凭风雨击打,击打着。快速集成的雨水,随同他的 泪水一起淋进他的头颈,浸湿他的内衣。于是,他感到冰冷冰冷的,羞辱、欺凌、委屈和身心的痛苦,使他感 伤地望天长哭:“爸爸,您为什么要革命啊?您告诉我,您革了谁的命?你害了自己,害了姐姐,害了妈妈, 害了我啊……!您为什么没有真理,没有正义啊!我的妈妈哎……!” 雨一阵紧一阵地倒在许仁华的脸上,泪水不断从许仁华的眼眶中冲出来。他痛苦极了,悲伤极了,愤恨 极了。 当他凄怜了好一会,他抹了抹自己脸上混合在一起的雨水和泪水,再看一看陈家房屋一眼,带着忧伤、 愁苦、惆怅、失落和痛苦,垂着头,迎着风雨,跋涉着泥泞的道路,缓缓地向北走去…… 第29章 苦海中沉浮(1) 许仁华向北走去,他又何止带着忧伤、愁苦、惆怅、失落和痛苦呢?而更主要的是带着他那永恒的恋情, 他实在难忘这里曾经让他高兴过美好过的地方啊!可现在这里的人,这里的物,却是无情地拒绝了他,让他痛 苦不堪……现在,他要去向哪里?是回去吗?他一时说不上来,他真的说不上来啊!反正恋情、委屈激起了他 ,对乱成风全家人的憎恶,特别是在眼前他对乱成风的憎恶,如果不是她,陈叶琴的父亲怎么会找上门来,母 亲怎么会昏迷,他与陈叶琴的关系又怎么会一下子造成事实上的分离?所以,乱成风则是他当前的大敌,至于 陈家福也属成他的大敌,恰是乱成风所引起的,而即使是乱成风所引起的,他又怎么对乱成风奈何呢?他无可 奈何。因为他对乱成风奈何不得,他对陈家福也奈何不得,所以,他也只能怨恨父亲,不论又怎么样呢?现在他 对他的那个无法言语的家庭,已失去了信心,可是却又无法从这一家庭中摆脱出去,不是吗?他的这一家庭出 身,就像万般沉重的枷锁,将他给无期地锁住了,他的人生发展已失去了自由,他的身价像似进入了社会的最 低层了,甚至最低层还不如。所而,他的泪水,不断淌在跋涉的道路上,他的内心,已沉入煎熬无期的极度痛 苦之中,他在悲伤地哭。当他想起自己所身经过的苦难,他就越发悲哀,他的哭声在漫天荒野中回荡,好象要 震撼这茫茫惨白的苍天和这苍凉无边的荒野,祈祷出神灵来,对他来大发慈悲,发放善心,给他以人道的宽慰 和救护。可是,无论是他怎样的悲哀,也无论是他怎么悲哀,那茫茫惨白的苍天,那漫无边际的荒野,真的会 祈祷出什么神灵来?对他来大发慈悲,发放善心,给他以人道的宽慰和救护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真的不可 能。 而没有神灵的救护和宽慰,许仁华他却有母亲的慈爱、牵念和担心。自他离家出走,去找陈叶琴的当口, 母亲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躺在家中竹床上的母亲杨玉秀欲爬起来,将儿子叫回来,可怜,她却爬 不起来。她可怜儿子、担心儿子、牵念儿子,更慈爱儿子。但是,残酷的厄运,无数次的精神打击,这次,她 的身体真的被摧垮了。若要是自己精神的话,她得替儿子分担些痛苦,而眼下,她却不能、不能了。为此,她 想到了死,不想活在这吵吵闹闹、打打骂骂、凄凄惨惨、无德无义、欺凌和狡诈而荒唐颓废的世界上。但是, 她想到儿子,又不肯马上离开这个荒唐颓废的世界,她要坚强地活下去。她那向往儿子的心,在眼下,也只能 是伤心地哭。面临坎坷人生,灾难重重,她还能说什么呐?跟谁说去呢?说了又有何用呢?谁能帮她伸冤?谁 能消除她的委屈?又有谁能来彻底地解决她的心头之痛、脑海之恨呢?没有,几乎没有,要说刘二嫂,虽然 对她够关心,够体贴的,但她却解决不了时事特征,而唯一她能做到的,也只有心慈和可怜,除一些物质对她 帮助外,其它也只有对她以和切的劝慰和相连的眼泪。这样也算她完全尽力了。也无关于世人会怪罪于她,因 为她对她做得够好的了。无论是她怎么哭,要哭到什么时候,她都有耐心地劝说于她。当她躺在竹床上悲恸难 抑地哭泣,她便坐在她的床边上,一边拿毛巾替她揩掉眼泪,一边对她以怜悯的劝说。 “玉秀,没法子,别哭了,好不好啊?玉秀!”刘二嫂既是哀怜,又是哀求,好像她的声音哀哭,真把她 的心给哭碎了。 “二姐……”杨玉秀见刘二嫂在不断安慰她,她悲切中无法语言,泪水像那汹涌奔腾的洪峰,冲出堤岸, 挥流直下。 “玉秀!别伤心,别伤心……”刘二嫂劝说着,忍不住地流着泪,情急之下,她又狠狠地咬起了牙骂道: “都是乱成风这个妖精,蛮货!是她把你们给害苦了……” “乖乖,乖乖……!”杨玉秀可怜儿子,担心儿子,烦念儿子,她悲声哭起来:“妈不该……把你……给 ……生下来……受这种苦……受这种折磨!受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折磨!乖乖哎……!自你爸爸……死 去……你受过多少羞……辱,和欺凌噢……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孩子!” “阿姨!阿姨!”正在杨玉秀悲伤至极,上穿海蓝色春秋衫,下穿一条黑色长裤,脚穿一双雨鞋,撑着一 把黑色雨伞的王静,夹几本红白封面的书籍,来到许家客堂慌忙叫道:“怎么回事情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啦 ?”她说着,将伞落下放在门边,书籍放在箱柜上,来坐到杨玉秀的床边上,当见杨玉秀只顾哭,不说话,于 是,王静看着正抹眼泪的刘二嫂。 “王姑娘……”刘二嫂哽咽道。 “阿姨……”王静看着刘二嫂,掏出手绢替杨玉秀抹眼泪。 “自,自己来……”杨玉秀接过手绢,声音微低的抹着眼泪。 “杨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啊?您哭啥?仁华呢?他去哪儿了?”王静急切地问:“快告诉我啊,杨阿姨… …!” “仁华去陈姑娘家了……”刘二嫂抹了抹眼泪道。 “去了陈叶琴的家……”王静心中一镇道。 “是的。”刘二嫂道。 “那干吗要哭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姨告诉我!”王静急切着,推了面前的刘二嫂道:“我们 有事大家商量商量,说,阿姨!” “今天下午……”刘二嫂抹了一下眼角道:“也就是刚刚三个多小时以前,陈姑娘来到了仁华的家,同 仁华玩了一会,陈姑娘的爸爸,听着乱成风的挑拨,来到这儿……” “乱成风她是谁?”王静插言打断刘二嫂的话:“是高宝妈?” “嗯,她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蛮货、恶货、妖精。她男人是个流氓,还坐过牢。开始了,他东 窜西窜窜通一帮人,搞什么阶级斗争,诬陷坑害好人当上了总部司令。喏,县高官许为生,就是被他给打死 的!”刘二嫂说着,用右手指指了指系挂在墙壁上的许为生穿军装所拍的压在镜框中的照片。 王静随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深深敬重面前这个英武慈祥的父亲,然后转过脸来道:“他不是老革命么,怎 么……” “受诬陷呗!他们诬陷了别人,这些没心肝的东西才好往上爬!”刘二嫂愤懑道。 “我听同学说过,许仁华的父亲死得好惨,但我经过你这么一说,再目睹他的容貌,才真正知道,许仁华 曾有个可敬的好父亲。”王静道。 “可惜,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刘二嫂难过道,杨玉秀在一旁往事不堪回首,哽咽着揩着眼泪。 “杨阿姨,您别难过,别难过噢!”王静拉着她的手摇摇劝道。 “没什么,没什么!”杨玉秀低声哽咽道。 王静看看她,沉顿几秒钟,对身旁的刘二嫂又道:“阿姨。” “嗯。”刘二嫂应着。 “陈叶琴的爸爸来了,他怎么说?”王静道。 “陈叶琴的爸爸……不,应该是陈姑娘的爸爸。”刘二嫂回答着,打了一下回转。 “不要紧,这没事的,阿姨!”王静向她一笑道。 “陈姑娘的爸爸来了,他是同乱成风一起来的,是乱成风把他给带来的。”刘二嫂接着说:“他纯属是听 着乱成风的挑拨,乱成风是个什么东西,她把仁华打得遍体鳞伤,她的男人又是个什么东西,他强奸了仁华的 姐姐,导致仁华的姐姐自杀了。她乱成风有什么好话说,她的心坏得很,坏透了。她连人家陈姑娘同仁华好, 她也不放过……”刘二嫂说到此,从愤恨到难过。 “陈叶琴的爸爸说什么了?”听到刘二嫂这话,王静一双乌黑的大眼,妩媚炯炯地凝望着刘二嫂,她渴盼 她的回答。 “她爸爸先是来到客堂叫她回去,当然了,她爸爸的口气也生硬了一点,这对陈姑娘来说,倒起了反作用 ,陈姑娘不肯回去,后来她爸爸态度软了下来,陈姑娘才肯回去。当陈姑娘刚跑到大门外,乱成风竟然出现在 陈姑娘的面前,这就惹怒了陈姑娘,因为她知道乱成风,对她有所了解,她同仁华一样恨她和她的全家。因而 ,陈姑娘见到乱成风便双目鄙视着她。但没想到乱成风脸皮是那么厚,她对陈姑娘不但不怨恨,反而笑盈盈地 扭动着身体走到陈姑娘面前说……”刘二嫂说着喘了一下。 “她说什么了?”王静有点急不可待。 “她说,唷,陈姑娘,你出来啦!刚刚不叫我妈,现在好叫我妈了,叫呀!”刘二嫂说着,王静插了嘴, 王静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女人真厚脸无耻,没教养!”王静说着又问刘二嫂道:“陈叶琴怎么样?有何反 应?” “陈姑娘呸的一声,我叫你妈,不如叫你狗!”刘二嫂欣慰地说。 “就是嘛,对这种厚脸皮的女人就是要这样给她迎头一击!否则她会以为你怕她呢!”王静愤恨插言说着 又问:“阿姨,你说,我听着!” “顿时乱成风气煞了,但她又万万没有想到陈姑娘会跑到杨玉秀阿姨面前叫着,妈,我回去了。我顿时哈 哈哈大笑,嘲弄乱成风,妈在这儿来!乱成风见我这样,便火上加油起来对陈姑娘的爸爸说,你女儿这样,我 们婆媳怎么处?自己女儿都管不住,真没用!要我啊,非把她给揍扁了不可!没想到,陈姑娘的爸爸,真对女 儿下了毒手了,打了女儿一巴掌,强行女儿跟他回家,没想到,陈姑娘看她爸爸和坏女人串通一起,执意不肯 回去,陈姑娘的爸爸则说仁华家是反革命家庭,若陈姑娘嫁给他,要背一辈子的黑锅。这时,仁华妈晕过去了 ,陈姑娘又怎肯走呐?她不肯走啊,我和仁华抬他妈回来,她帮助了我们,陈姑娘的爸爸,则又给她一巴掌, 强行将陈姑娘拉走,陈姑娘哭叫着妈妈,被她爸爸给拉走了……”刘二嫂说着流起泪来。 “陈叶琴的爸爸真可恶!自己养的女儿,也真舍得!不象话,太不象话了!”王静揩了揩泪水道。 杨玉秀只顾一股劲地呜泣。 第30章 苦海中沉浮(2) “杨阿姨,别难过,别难过噢!”王静拉了拉她的手臂道。 “仁华去了好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刘二嫂抹了抹眼泪,担心起来。 “呜……”杨玉秀有点忍不住地伤感。 “杨阿姨,您别难过!”王静抹着她的泪道:“天下好姑娘有的是,陈叶琴的爸爸瞧不起人家,人家还瞧 不起他呢。这么狠毒,这么无礼,这般年纪,他居然也做得出来,骂也来,打也来,一点不知羞辱人太过分了 !” “不过,陈姑娘她待仁华是真心真意的,人也挺好的。”刘二嫂说着,望着门外的天,门外的天已经晚了 ,雨像似也比刚刚更大了好多了,于是,她便担心起来又道:“仁华这孩子,出去也没带把伞去,真可怜,让 人为他担心。”刘二嫂说完,便难过起来。 “那我去看看他!阿姨!杨阿姨,我去了!”王静说着,松开杨玉秀的手臂,直起身来,跑去拿门边的 雨伞出了门。 “宝贝,当心!”刘二嫂直起身来,跑到门口关照。 “唉!”王静应着,走了。她去寻找许仁华去了。 “这姑娘也很漂亮,也很知书达理,也很会体贴人关心人的,唉。”刘二嫂说着,哀叹一声道:“就是这 倒霉的成分,把仁华这孩子给坑苦了。” 听刘二嫂说着,杨玉秀更显伤心难过,她呜出声来,她想想,这个家的的确确地把孩子给害苦了,可这又 有什么法子呢?她以为她所遭到的不幸,纯粹是自己的命中注定,这是生来的苦命,而孩子是由她,由这个家 庭所害苦的,也是命中所注定,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是谁也帮不了忙的,所以,她对人生早就产生了一 种绝望,对这尘世,就更无什么感情了。但是,即使她对尘世已无任何感情,即使她对人生已产生了一种绝望 ,而她对儿子的成长还是侥幸地企盼着。特别是此时此刻,儿子的离家出走未归,她心如刀割,她思烦着儿子 ,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寄托着王静,她在期盼着王静能把她的儿子许仁华给找回来。 王静能见着许仁华吗?王静能找回许仁华吗?这王静是一直想着许仁华,在这节骨眼上,她要向许仁华殷 情一翻,得到许仁华的爱意,这就要看她的运气了。 王静出了许仁华家的院门,便撑起自己手上的雨伞,沿许仁华家的小路,上了长满竹林的大岸,一路上, 她让过四、五个跋涉着泥路的过路人,当到了一个十字路上,她怕与许仁华走岔路,便孤身一人在这个十字路 上等了好一会,然后她向南走了大约十分种,她看到了岸边的树荫下,像似许仁华正向自己这边滞呆着走过来 ,而且他又没撑伞,光着身子任凭风雨飘打着,像似河水里刚刚捞出来一般,一副可怜样。于是,她便悲喜而 心疼地撑伞迎上去。 “许仁华!”王静来到他的身旁,忙替他撑伞,心疼地叫道。 而许仁华像似没有见着她,也没有听到她的叫声,似喝醉了酒,歪歪斜斜向前走,他一边走着,一边折着 岸边的水柳,撒在走过的路上零落成线,好长好长的,像似刚刚织起的地毯,上面烙着他一个一个大脚印,有 的满着污泥,有的被雨水沉浸着,十分凄凉悲切。 “许仁华,许仁华!”目睹这一切的王静,此时有点慌乱,她不断叫喊着他,泪水满出了她的眼眶,她替 他遮着伞,随他往家跑:“许仁华,你可想开点啊,许仁华!你妈正盼着你回去啊,许仁华!” 面对王静再次在自己身旁呼劝,许仁华还是一声不响地向前走,他的行相,十分的惨悠悠,他的黄色球鞋 ,糊着乌烂的泥土,已经分不清了,沉重不堪地被双腿拉动着,他的黑色裤管上沾满了泥浆,像似一幅点织的 油画,悲惨而荒凉;他的垂而下沉的上衣,湿淋淋地绑在身上,像似千里缠绕的绳索,使他孤零零的而没有自 由;他的黄而白的面孔,被雨水冲洗着,像似经历着一场醒刑的折磨,显得万般悲苍的惨相,许仁华的一切的 一切,王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面对她的叫喊,许仁华没有应答,她没有办法,耐心着替他撑着雨伞,耐心 着对他无微尽致地关切。 “许仁华,你说话啊!”王静拉了拉他的衣角,泪满眼眶,心疼道:“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啊?你的情况 ,刘二妈都对我说了,我很同情你,这次对你的打击,我知道,这是够你受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能 消沉啊,许仁华……” 多么和蔼可亲,真切坦诚,体贴入微的语调啊,在他最为痛苦、最为悲伤、孤身无援的时刻,又走进了他 的生活;多么恩重如山的情谊啊,在他最为凄惨、最为失落、最为绝望的时刻,又扬起了他生活的风帆。 “王静,呜……呜……”听到王静的安慰,许仁华终于难抑悲苦之情,忍不住叫了一声,伏在王静的肩头 上痛哭。 “许仁华……”王静凄然泪水,一把搂着许仁华很紧,因为她深深爱着许仁华,深深恋着许仁华,她早就 盼着这令人激动,令人舒坦而幸福的时刻了,然而,此时,这样的令人激动,令人舒坦而幸福的时刻,却又令 她悲苦慈怜。她悲苦慈怜着,脸颊贴在许仁华的脸上和头发上悲怜着道:“你,你别,别难过,别伤心……天 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说着,声音有点哽咽,因为她知道,许仁华没有爱过她,他一直爱的是陈叶琴, 她想同陈叶琴争夺未来的夫君,但道德的水准,却始终至今规范着她的言行,所以,她只有“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无情恋落花。”了。 面对王静的安慰,许仁华只是伤心地哭,他哭他的失望,他哭他的家庭所给自己造成的无止境的灾难。 “许仁华,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更很可怜你,你应该大声地哭,伤心地哭,但回去再哭,行不?这路上行 人多,我们回家去,好不好?来,咱们走……”王静哽咽着劝说,推了推许仁华的肩头。 许仁华缓缓地抬起头来,他满泪纵横的脸面向王静,王静泪汪汪地望着他,好象他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一 样,她的内心显然很伤痛,很消沉。许仁华望望她,歉意道:“对不起,王静,我不是故意的……!” “傻瓜,我不是这个意思……”王静掏出身上的手绢,替许仁华揩了揩泪水,向他微微一笑,洁白柔滑的 脸上像似辉映着一片艳丽的彩霞,她道:“我是怕你身子着凉,会生毛病的!” “王静,你这样关心我,我不知怎样才能感激你!”许仁华声音哽咽着说。 王静深深地望他甜甜一笑道:“傻瓜!说这干嘛?走,回去!你妈她在伤心地舍不得你呐!”她说着,拉 着许仁华的手臂朝前走,许仁华跟随着她,什么都不说。 “嗳!许仁华。”沉寂了大约五分钟,王静拉了拉许仁华的衣角道。 “什么事?王静!”许仁华问道。 “你的事,我很难过……”王静显得悲沉的样子道。 “谢谢你!”许仁华沉怜着,嘴一抿道。 “你去陈叶琴的家,见到了陈叶琴了么?”王静显然对这事很关心,她问道。 “见着了。”许仁华难过地回答。 “陈叶琴怎么说?她爸爸妈妈怎么说?”王静头斜着,渴盼他的回答。 “我不顾陈叶琴怎么说,我只知道同陈叶琴的爸爸讲讲道理,但她的爸爸根本就不讲道理!”许仁华显得 很痛楚道:“他说,我爸爸是反革命,我是反革命的子女,他说他姑娘若嫁给我,要为我背一辈子的黑锅…… ” “这你就回来了?” “我遭到她爸爸的野蛮行为,陈叶琴也遭不幸,我在陈叶琴和她妈的劝说下,我退出了陈叶琴家的客堂… …”许仁华想起那伤心的时刻,泪水流了出来:“王静,我舍不得陈叶琴,她父亲一定对她很凶,我走的时候 ,她父亲踢着她,她在伤心地呼唤着我……” “这有什么办法?你舍不得陈叶琴也没用!女儿是人家的,陈叶琴的父亲就是把陈叶琴给打死了,你又怎能 帮得了她呐?这是陈家人自己的事情……”王静说着,瞟了许仁华一眼道:“唉,你真对陈叶琴一片痴情啦! 很可惜,锤子只有一头快,太阳只从东边出,陈叶琴的父亲,这个家伙,他在你家羞辱你,使你妈晕过去,他 打你,把你从陈家给赶出来,你也有点自尊,陈叶琴还值得你爱吗?”王静有点抱不平,也显得有点挑拨,好 让许仁华爱上她。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许仁华,她想欣喜得到许仁华好的回答,她的心在迫不及待地渴盼着 。 “值得!我不能不爱她,我爱她!因为她救过我的性命;因为她帮助我家度过了一定的难关;更因为她真 诚地爱我。王静,我该怎么办?王静!帮助我想想办法,王静!”许仁华干脆地说着,在悲怜中问着王静, 求着王静。 王静瞟了他一眼,像似被他这种对陈叶琴坚决的真诚一击,她的心头感到酸楚和失望,她不说话,只是远 眺前方空中的沥雨,脑海愁虑万般,自怜难过。 “我……唉!”面对着王静不回答,许仁华着急着哀叹,一拳击了击自己的头颈一下。 王静望望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堪和慈怜,她坦诚道:“这又何必呢?若我有办法的话,我定会帮你, 我知道你的心中在痛苦,说心里话,我是多么想分担你心中的痛苦啊!可就是……”她说着,脸红了下来,深 情地瞟上许仁华一眼,没有说下去。 许仁华盈满泪水的眼睛,看了看她,但没有说话。此时,他悲苦的心中积满怨恨、痛苦和忧伤,他心不在焉 地朝前拖着沉沉的脚步走着。王静望望他,也沉默着,便随他而行。 雨还是滴滴哒哒地下着,树木的小枝叶在微风中飘动,浸在上面的雨水,随向飘洒在地上,凝结成涓涓细 流,流向地面的低洼处,沉积成一个个的小水塘,再从小水塘里满出来,淌到沟里,流向河流。这流向河流的 好像不仅仅是天上的雨水在凝结,而是许仁华那无止尽的泪水在汇集在河流之中,随江流苦苦汹涌奔腾着,奔 向茫茫的大海,这苦海无边,哪里才是他的彼岸呢?他在苦海中沉浮,沉浮,沉浮着…… 第31章 纯真的爱(1) 许仁华和王静行走着,行走着,沉默了好一会。当他们来到许家院子里。还未等到他们跨进客堂的门槛, 刘二嫂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迎上他们。 “仁华,你可回来了!”刘二嫂心疼地扶着向客堂走来的许仁华。许仁华不说话,只顾埋头向客堂走,刘 二嫂歉意着对身旁的王静道:“王姑娘,谢谢你……!”刘二嫂显得很感激,泪盈眼眶。 “不客气,阿姨!”王静坦诚道。 “谢谢你把仁华给接回来……”刘二嫂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阿姨,你就是客气,我和仁华是老同学了,这你别见怪,这没什么的!再说……”王静脸红了一下,没 有将话说完,便将手中的雨伞落下,放靠在门檐下垂水。 “仁华,看你身上湿淋淋的,出去也要带把伞。把我跟你妈给烦死了,一直为你担心受怕。”刘二嫂心疼 地把许仁华扶进客堂。 “阿姨,把他的衣服给赶快找来,仁华,你得马上把湿衣服给换掉!”放好雨伞的王静即刻过来,扶着 许仁华的手臂。 “嗯,他不能着凉。”刘二嫂应着走到杨玉秀身边道:“玉秀,孩子的衣裳在他房间!” “是,是在房间。”看着儿子惨巴巴的,杨玉秀低泣着,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道。 “走,仁华,二妈我帮你把湿衣服给换掉。”刘二嫂说着,扶着他走向西头房间去。 “阿姨,您歇着,我来帮他。”王静乘势用手挡了挡刘二嫂道。 “太麻烦你了,王姑娘!”刘二嫂道。 “阿姨,这没事!”王静说着,把许仁华扶进西头房间去。 刘二嫂立着,感激的目光瞧着西头门口。 许仁华被扶进西头房间以后,他呆立着不说话,忽像自己是个孩子,应该得由别人照护,王静替他找衣服 ,他的衣服也大部分已陈旧。在几挑之下,王静替他找出一件马夹背心,一条绿色军裤,以及一件白色衬衫等 ,然后,王静招呼他脱掉身上的湿衣服,但他动作怠慢,这倒令王静着了急,她不顾青年人的敏感,跑上来道 :“我帮你!”她说着开始帮他解上衣的衣扣,她一边解着,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许仁华,她见许仁华一副 悲切的样子,便道:“看你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这么消沉干吗?丢掉她陈叶琴,地球就不转了?你就打一辈 子光棍了?不会的!” “王静,谢谢你,还是让我自己动手!”许仁华说着用手挡了挡她道。 没想到,王静再将他的手给挡回去道:“我来,你慢吞吞的,这要解到什么时候啊,时间一长,这必定要 身体着凉,要知道,你妈要你撑着,你这个家不管现在和将来,都不能没有你!你嘛,也太激动,若要带把伞 ,你就不会被雨打成这样……”王静一边解着,一边说着,每解一件,便跟许仁华换上一件。当她解到许仁华 的内裤时,她愣住道:“这……这你自己脱,好吗?我替你将门带上。”她说着,走出西头房,将西头房门给 带上了。 而许仁华在西头房内什么都没做,还是呆站着,也许他的精神正在受着极度的挫败,他所受陈叶琴父亲的 侮辱,及他和陈叶琴所遭陈叶琴父亲的毒打,他在痛苦中沉思着。至于王静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他就根本没 有在乎顾及。 王静从西头房间出来,刘二嫂忙起身来拉她的手臂:“王姑娘,你坐一会,这太难为你了。” “阿姨,你又来了……”王静一笑,随刘二嫂坐下的凳子,在杨玉秀的面前坐下。 “王小姐……”杨玉秀躺在竹床上,有气无力地道。 “杨阿姨!”王静转了转身子,一边拉住她的手,心情激动地心想着这位可怜的母亲要对她说什么,这可 是机会来了,她爱许仁华,这不仅许仁华要愿意,许仁华母亲的认可,也是相当重要的。所以,她要借此机会 ,以得到这位可怜母亲的认可,于是,她便亲切道:“您要对我说什么?” “王小姐,仁华的衣服全换过了吗?”杨玉秀道。 “全换了。”王静抿嘴坦诚道。 “你同陈小姐一样好,也是个好孩子。”杨玉秀感激道。 “我好……”王静有点异常激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道。 “对,你同样很慈怜别人。”杨玉秀道。 “是的,我的心是这个样子,和我妈一样,一向会体贴人,帮助人。”王静干脆道,显得较为欣慰。 “王姑娘。”刘二嫂在一旁道。 “阿姨。”王静亲切叫道。 “仁华去陈家的情况都跟你说了吗?” “我问他,他说,他和陈叶琴遭到陈叶琴父亲的毒打。”王静道。 “啊……!”刘二嫂显然大吃一惊。 杨玉秀听到这话,心疼地揩着眼泪:“就是我们这个家庭,害了他们……” “仁华他是被陈叶琴的父亲赶出来的,他出来时,陈叶琴哭着要跟许仁华回来,却被她爸爸强行拉着,许 仁华为此单个在陈家住宅附近周旋了好一段时间!”王静说着,气愤道:“陈叶琴的爸爸这个老不死的,他还 辱骂许仁华是反革命,说什么,他女儿若嫁给许仁华,要背一辈子黑锅,她爸爸也太瞧不起人了。” “唉!”刘二嫂哀叹一声道:“这死人的成分,太害人了,孩子哪一天才有出头之日呐?” 听到刘二嫂这话,杨玉秀像似更难过,他不停地揩着眼泪。 “杨阿姨,您别难过噢!”王静掏出手绢,替她揩掉眼泪:“事情已到这地步,就得想开点,这没什么大 不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生活在这个世上,总会碰到这个事情那个事情的,别难过啊,啊!杨阿姨!” “玉秀,是这个理噢,王姑娘说得对,人生活在这个世上,总会要碰到这个事情和那个事情的,你就别难 过了!啊!”刘二嫂对王静的话附和着,对杨玉秀加以劝慰。 听到刘二嫂和王静两人的话,杨玉秀没有说话,她只是眼眶中不停地满着泪水,王静目睹此景,又用手绢 替她揩了揩,情愫的目光望着她,不知对她再说什么是好。 “仁华呐?他怎么不出来?”刘二嫂突然直起身来道。 “我去看看他!”王静直起身来,走向西头房去。 刘二嫂想跟过去,又止步,好象王静和许仁华也有那个秘密,使她突然间敏感起来。她不知道陈叶琴和王 静这两个姑娘,仁华将向谁发展,能够向谁发展。 “仁华!”杨玉秀哭泣着叫了起来。 “玉秀!”刘二嫂忙过来搀住她的手。 “二姐,孩子不能有事……”杨玉秀担心道。 “不,不会的,仁华很孝顺你,他再有挫折和痛苦,也不会把你一人丢下。别胡思乱想的,啊!”刘二嫂 安慰道。她虽然劝慰着杨玉秀,但她的心中却也免不了对许仁华担心起来。 是啊,许仁华此次的确挫折得很深,他失意难收,他对陈叶琴苦思冥想的,既然忘记了现在自己应该做的 事,他还是赤着下肢,穿着那件潮湿的短裤,苦苦地立在原处呆着,丝毫没有动过。 “许仁华,你站着干嘛?快把湿衣服换掉!”推门进来的王静目睹此景,心中万般酸痛,她有一种说不 出的慈怜和爱护感油然而生,她惊讶着,拉着他的手臂。 但是,许仁华既不动身,也不言语,这该怎么办呐?他的心中只装着陈叶琴啊,他对她怜恋着。 “相思之甚,寸阴若岁。”他实在难以熬过这一时一息的时光啊!在自己无钱交学费的时刻,杨老师催得 紧,是她默默无声地替自己交了学费,从而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在自己痛苦的时刻,是她向自己奉献了爱情, 从而使他处在从未有过的幸福之中;在自己南山昏死的时刻,是她经过了数次的人工呼吸,把自己从死神的魔 爪中给抢了过来,从而使自己重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还有,他的心中已不容再想了,因为他想到的是,是陈叶琴处处是对他的好,想到她的好,他就越想越难 过,越想越痛心了。特别是刚刚不久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上人陈叶琴被她爸爸毒打的那一当口,他此时此刻更 有切心之痛,不堪难熬。他对她怜悯、愁烦、恐惧、担心着,他的心在沸腾得流血。亲爱的人啊,您都是为了 我,您才承受着这样的欺凌和痛苦;亲爱的人啊,你都是为了我,您才承受着这样的悲惨和哀诉。是啊!此时 此刻,许仁华的心在向陈叶琴呼唤。他想着想着,无名麻木地去想,他思着思着无名麻木地去思。这时的想和 思,几乎夺走了他的全部精力,更可怕的是,这时的想和思,将有夺走他全部意志的危险。 “许仁华,你可要想开点呀!”看到许仁华对她的招呼没有什么反应,王静心中着了慌,泪水充满着她的 眼眶,她向他呼唤:“你妈可不能没有你啊,许仁华!”她叫着他,掖着他的手臂,显得万般着急和忧虑。 “仁华!”刘二嫂担心着,跑到房间来,她拉着许仁华的手臂道:“你这是怎么啦?乖孩子,你可得想通 点噢,来,听二妈的话,把衣服换上。”刘二嫂说着,拿条绿色军裤让他套:“二妈知道你心中痛苦难过,知 道你可怜陈姑娘,舍不得她,这你二妈和你妈都是同你一样的,我们也舍不得陈姑娘。来,套,把裤子给套上 !” “二妈,我可怎么办啊 ?二妈……”许仁华伏在刘二嫂身上嚎哭起来。 “乖乖哎,妈妈对不起你噢!不该生下你来,受这样的委屈和痛苦噢,乖乖哎!”听到儿子的哭声,躺在 客堂竹床上的杨玉秀心如刀割,泪流如洗,哀哀哭声,使她再度陷入悲痛。 “乖,别难过,别难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听到你哭,你妈可受不了了,你听到了你妈她在哭吗?我和 王姑娘出去,你把湿了的短裤给换掉,好吗?看你的短裤,湿透了。”刘二嫂说着,流着眼泪,推起许仁华, 将他的面孔朝向自己,当发现他脸上尽是泪水时,她慈怜地帮他抹了抹泪水:“听二妈的,为了你妈,把这湿 衣服给换了。” “嗯。”许仁华汹涌着泪水,点点头。 “在这个时候,你非得振作起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办法呢?悲痛不能夺走你意志,你的意 志可千万不要垮下来啊!”王静坦诚道。 “谢谢你,王静!”许仁华哽咽道。 “王姑娘说得对,你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振作起来,想想你死去的爸爸和姐姐,想想整天为你牵肠挂肚, 愁烦不堪的妈妈,你的路还要走下去,还有很长一段啊,仁华!”刘二嫂附和着,坦诚道。 “你要好好记挂杨老师的话,要好好读书,为你死去的爸爸、姐姐伸冤报仇,他上次送书给你,这次又让 我带书给你,杨老师可一直对你寄予希望啊!”王静说着,泪水汪汪,她好象与他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命运与她息息相关。 许仁华沉怜着,没有说话,王静又道:“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把湿裤子换了,好吗?” “我知道。”许仁华点点头。 “阿姨,我们出去,让他方便。”她说着牵着她的手。 “乖,我们出去,你可要换噢!”刘二嫂关照道。 “嗯!”许仁华点点头应着,刘二嫂和王静出了西头房间,替他把房门带好,他开始换起短裤来。 王静和刘二嫂来到客堂,杨玉秀正在伤心低泣。 “杨阿姨。”王静忙难过地凑坐在她的竹床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亲切道:“您别伤心啊,这一切都会 慢慢地好起来的。” “王小姐,”杨玉秀悲切道:“我求求你,你要替我劝劝仁华,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开点,我们家今后的 日子就会靠他了。” “我知道,杨阿姨,我会劝许仁华的,只要阿姨你们愿做的事情,我都愿意……”王静隐郁着自己对许仁 华的思想心慈道。 是啊,这是个多么真纯的姑娘呀!好的姑娘都会让许仁华给碰上了,应该说,许仁华是高兴的,是幸福的 ,但是荒唐的年月,将他拖向了绝境的悲切之中,使他沉受着种种磨难和悲苦,即使他碰上了好姑娘,却就免 不了被荒唐所折磨,所挫折。为此,不仅仅是他的心中凄苦,更可怜的是他的可怜母亲在为他悲慈和怜愁。而 他的母亲的悲慈和怜愁,这又必然引起刘二嫂的关心和慈怜,在为他母亲劝慰着难过。 “玉秀,你别伤心了,别哭了,这个年月谁知道怎么回事情,有许多像你们这样的革命家庭,也深遭了不 幸。不过,善有善报,好人家也定有好报,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们会重见天日,至于仁华,他为了你,现在他 也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王姑娘会尽力帮助他,这你就放下心来,不要太悲苦了。”面对杨玉秀的伤心难过, 刘二嫂循循善诱道。 “是的,杨阿姨,你也不要再悲苦了,刘阿姨说得对,仁华为了你,他会坚强地活下来,为了你,为了他 死去的爸爸和姐姐,他会努力创造他的人生,烂稻草中出鲜花,他将来定会成才为国,为国孝母,成为一个上 等人,您会过上好日子的,杨阿姨!”王静附和着安慰道。 面对王静和刘二嫂的安慰劝说,杨玉秀只是抽泣着不说话,她痛苦她的过去和现在,更盼望着哪一天仁华 能够成才,能够有出息,也正像王小姐说的那样就好了,可是,他们家翻身难,孩子要有出路,就更难啊!所 以,她思前想后,也只有悲怜地哭。所而,当她的泪水汹涌而出,纵横满脸的时刻,王静淌着眼泪,舍不得地 从身上掏出手绢,帮她揩着泪水道:“杨阿姨,事情都已过去了,您干吗这么伤心呢?别哭了阿姨,忍着点, 忍着点,阿姨!” “玉秀,你别哭了,忍着点,事情已过,日子还要过,别哭了,我要回去烧晚饭给你们吃。”刘二嫂招呼 着要走。 “不麻烦你了,二姐!”杨玉秀呜咽道。 “不麻烦,你别哭了。”刘二嫂说着,拉着王静的手道:“你陪陪杨阿姨,多关心关心仁华,我烧好饭就 来了。” “我想回去了。”王静看看门外的天,天已经真正黑下来了:“天这么晚了,杨阿姨,你忍着点,啊!” “你这么晚,就别走了!”杨玉秀揩了揩眼角道。 第32章 纯真的爱(2) “王姑娘,你是仁华的同学,你就留下来劝劝仁华,明天一早再走,你看门外这么黑了,还要走那么远的 路,一个姑娘人家,会很不方便的。就这样,你别走了。”刘二嫂道。 “不,我要走!”王静拉着刘二嫂的手,故意惊着许仁华出来。 “仁华,快出来,王姑娘要走了。”刘二嫂拖着王静的手不放。 “王静!”许仁华换好衣服,点一盏灯,从西头房间出来。 “许仁华……”王静心中一个惊喜道。 “王小姐要走了。”杨玉秀低声道。 “王静,你就别走了!”许仁华将油灯放在箱柜上,悲沉道:“这么晚,天又这么黑,门外又下着雨, 而且雨又这么大,路又滑,那么遥远的路程,这叫我们怎么放心呐?” “我……”王静沉情地瞟了许仁华一眼,内心感到十分欣慰。她认为,今天可是接近许仁华的好机会了。 所以,她支吾着没有往下说。 “别走了,王静!睡觉时就同我妈睡,行吗?”许仁华显得有种哀求。 “王姑娘,既然我们仁华留你,你就别走了!留下来陪陪他,他心里很难过……”刘二嫂说着,望望许仁 华。 “好!”王静深沉应着,瞟了许仁华一眼,含情脉脉。 “好,王姑娘,我先回家做饭了。”刘二嫂说着,缓缓松开自己抓王静的手,王静点点头,她乘着夜色, 撑着伞回家了。 刘二嫂回家后,王静又叫许仁华西头房间点燃一支油灯,她主动去了西头房间,把许仁华刚刚换下来的脏 衣服一起放到客堂中的大脚盆内,打来水,有条理地为他清洗。为此,躺在竹床上的杨玉秀欲起来洗,但又没 有精神,王静安慰她,这是没关系的。许仁华过来拿着肥皂缸对她道:“谢谢你,王静!” “怎么谢?”王静向他妩媚一笑。 “这……”许仁华支吾着将肥皂缸放一边,脸一红。 “你就会这么说,”王静摇摇头,一边搓洗衬衫,一边道:“我们是老同学了嘛,这样客气干吗?” 许仁华痴呆地立在她的面前,不说话,他看到面前的王静,就好像陈叶琴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他的面前为 他洗衣服,可是,当他提过神来,他才知道,眼前的一切确是王静,而不是陈叶琴,于是,他突感眼眶潮湿, 心头一阵痛楚,他对陈叶琴牵挂起来,担心起来,他担心着陈叶琴的父亲再为难她,再折磨她,她忽像他心头 的一块肉,折磨她,他就会疼,就会痛。而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陈叶琴的一般情景,要知道,他是多么想知 道啊。 那么,陈叶琴现在又是怎样的情景呐? 要说陈叶琴,她是痛苦的,她是悲伤的,同时,她也是愧疚和难过的,她打自许仁华被她爸爸赶出她家的 门,她就昏晕过去了。她妈妈哭着,把她抱到房间去,放到房间的大床上,然后,关上房门,替她一边换下湿 衣服,一边抱住她的头,嚎啕大哭,哭了好一会,当陈叶琴都换上了上衣,她妈妈的嚎啕大哭的震撼声,使她 复苏过来,于是,她就紧紧抱住妈妈痛哭,伤心倍至。她爸爸要开门进来,她和她妈妈都不愿意为这狠心的人 开门。她和她妈也从这时起对她爸爸产生了敌意。现在陈叶琴靠在床背上,正满脸泪横地苦苦地想着许仁华, 泪流了出来,母亲为她揩干,泪流了出来,母亲为她揩干,急得流泪的母亲,对她无数次的安慰劝说,都成了 泡影,她怎能抑制住自己的悲哀心情呢?不能,实在是不能,她敬佩许仁华的品质和才华,她对许仁华有情, 她对许仁华立下过誓言,一定要这一辈子跟定他,即使碰到再多的艰难困苦,她也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意愿,现 在艰难困苦就摆在她的面前,她的确是难以平静自己,她在抽泣着、痛苦着、惆怅着、愁思着。又过了好一会 ,母亲实在不能忍心她,便嘱咐她,一定要可怜可怜妈妈,别再哭了,早点睡着休息。她还好,抑了抑自己, 只是流泪。母亲替她脱掉刚换不久的春秋衫和长裤,让她在床上躺下,并给她盖上薄被。由于天色已晚了好久 ,母亲再次安慰她别再哭,便去厨房做晚饭去了。但是,当她母亲一走,她又忍不住地哭泣起来。抽泣声、抑 郁声不断。阵阵似潮的泪水,浸湿了她的枕巾、被头。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疼爱她,从未打过她的父亲,今 天竟然一反常态,同乱成风这妖货、蛮货、恶货混在一起,对她这么凶狠恶行。她也从这开始,对父亲丧失了 信心和炽爱,她觉得自己现在是悲苦的,可怜的,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失去父爱,而且这将定为永远永远的遗恨 了。她现在拒绝父亲再来疼爱她,她的心对父亲已经很冷很冷了。而恰恰相反,虽然许仁华的家庭是所谓的反 革命成分,而且很穷,但她不嫌弃,不拒绝,她对许家以向往,她对杨玉秀以尊爱,她对许仁华以爱恋,即使 今天,乱成风对此别有用心,父亲对此阻拦毒加,而她的意向是坚决的,坚决的是不动摇的。对于父亲今天对 杨玉秀和许仁华他们的羞辱言行,她感到羞愧和内疚,她此时此刻从心中向许仁华和杨玉秀表示歉意,她觉得 对不起他们母子。她在烦念着他们,她不知道现在他们母子两个人怎么样了,特别是许仁华母亲杨玉秀的身体 状况,这切实是她忧烦和牵念的。她看着灯柜上摇晃的灯火,静听着门外的风声、雨声、落叶四处飘零的坠地 声,她可怜心中又增几分凄然的曲调,她的心在隐隐作痛,悲哀的泪水不断向外倾泻,像似一粒一颗滚圆的珠 子,在她洁白细嫩的脸颊下,到处蠕动、滚落,落在她的下巴,旋然她的头颈,凝成汇流,流在她的枕头上、 被头上,形成一条条沟谷,流落河流,不断扩散流长,向往着心上人归去的地方。 “叶琴!”陈家风端着粥碗来到梯板上突然唤她,打断了她的苦思泣恋。 “妈……”陈叶琴哽咽着叫了母亲一声,似乎更难过,更伤感。 “乖,你还在哭吗?这要到什么时候啊?来,坐起来,吃晚饭!”陈家风将手中的粥碗放在灯柜上,忙 过来安慰扶她,泪水自然盈满她的眼眶。 “妈妈,我不想吃饭……”陈叶琴哽咽着说。 “乖,不吃饭怎么行呐?你的身体,就是妈的命,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饿着。”陈家风说着,将女儿很 劲扶坐起来,便端起粥碗,拿着筷子:“来,吃一点,妈妈喂你!” “我吃不下去,我吃不下去……”陈叶琴哭着说。 “吃不下去,也得吃,妈不能看着你饿死……”陈家风抹了抹眼泪说。 “死了倒好,省得活在这个世上受折磨,受痛苦……” “乖,你咋能这么想呐?妈求求你,吃一点,乖……”陈家风凄怜中显得有点哀愁,她推着女儿的手臂 。 “别烦我,我真的不吃,真的不想吃!”陈叶琴手臂一掰,哭着说。 “乖乖,宝贝……”陈家风伤心流泪,呆呆望了女儿好长一段时间,将手中的粥碗和筷子放在灯柜上,气冲 冲地跑到客堂中去,她要怒斥丈夫。 陈家福孤立无援地坐在客堂中的椅子上正抽着闷烟,陈家风来到客堂,流着泪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道:“都 是你做的好事,都是你做的好事啊,你……!害得女儿晕过去,害得女儿不吃不喝的,你不是人啊你!叶琴有 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你听那坏女人的挑拨,把叶琴打成这样,你屎糊脑子啊你!你听那坏女人的话, 你跟那坏女人过去,你过去啊,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今天发神经病啦!” “你,你他妈的,你在叽里咕噜什么?叽里咕噜什么啊?”陈家福狂叫着,直起身来:“你叽里咕噜的, 她死啦!” “死了就晚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是畜牲啊你!没良心的东西!”陈家风急哭着骂起来。 “再骂,老子就揍你!”陈家福抬起了手掌叫道。 “你打,你打,我给你打,你打呀,你……!”陈家风哭着移向丈夫,陈家福退着,不敢动手,于是,陈 家风又道:“你打你!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黑心肠!”陈家风说着哭着:“黑心肠!”她骂着,用手指着他 。 “去你的!”陈家福一怒之下,将她推跌在门框上。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母女两个让你噢,让你噢!”陈家风坐着哭起来。 “妈,妈,妈妈……”在房间听到母亲哭泣的陈叶琴,她穿着内衣扑到母亲身边,来扶母亲。 “叶琴……”陈家风抱住女儿痛哭。 “妈妈……!”陈叶琴也抱住母亲痛哭:“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陈叶琴哭诉着对不起她妈;她也曾哭诉着对不起杨玉秀;她也曾哭诉着对不起许仁华,这天下有这个理吗 ?为什么无私高尚的人,为什么真情纯朴的人,他们要承受这样的歉意和苦诉呐?他们的品质实在是让人钦佩 和赞颂啊!陈叶琴现在她在为委屈的母亲而哭,她在为杨玉秀和许仁华的委屈受辱而哭,她在为自己的委屈和 对许仁华的思念而哭。她此时此刻即使安怜着母亲,但是,她对许仁华和他母亲的思烦,却是无可动摇的,时 时刻刻的,而她却不知道她离开许家时的境况,以及现在的情况,她在为此忧虑担心着。 第33章 纯真的爱(3) 王静在许家洗好衣服,并将衣服晾好。不一会,刘二嫂烧好晚饭,便送到许家来了。刘二嫂首先催着许仁 华吃饭。但许仁华不想吃,因为他的心中牵念着陈叶琴。然而,这牵念归牵念,这饭总之是要吃的。在王静和 刘二嫂的劝说下,许仁华也勉强吃了一碗粥。晚饭吃好后,刘二嫂便回了家,王静则清洗了碗筷。要睡觉之前 ,王静跑到许仁华房间去,要他振作点,不要想得太多,于是便回到杨玉秀房间去,跟她一人睡一头,睡在同 一张床上,杨玉秀虽睡觉了,但王静却睡不着,她在想着许仁华。而许仁华呢?他在自己房间来回踱着步,他 不能入睡。他的脑海中沉浸在忧苦和思念之中……“多情自古伤离别。”、“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情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忽然沉重的心,一下子似乎有了转机,他来到写字台边的凳子上坐下,拿着笔,摊开笔记本,伏案作起 诗来, 诗的题目是《怜慈》,他在《怜慈》中写道:你我依依而栖/人生幸福又一次/你我窃窃私语/情绵意欲人 间事/哟/狂风恶雨残忍地把我们驱散/你我沉受着无尽的悠忧哭泣/呵/我亲爱的人啊/悲怆心境的你我/黑夜茫 茫何为止/呵/我亲爱的人啊/咫尺天涯的你我/孤影相吊哪是恃/唉/怜你我/疼你我/恋你我/悲你我/绵绵细雨亲 你我/悲恻的心泪汹涌何为词/啊/我信仰的上帝呀/我求求您/快给我们声援的怜慈! 许仁华写完呜咽地哭了起来,显得伤心可怜,痛苦倍至。这时,正在母亲房间还未入睡的王静,像似听到 了许仁华的哭声,便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将油灯点燃。 “王小姐!”杨玉秀这时见王静突发起床点灯,便叫了起来。 “杨阿姨,我去看看仁华。”王静说着,穿着内衣内裤,穿着鞋拖。 “麻烦你,王小姐,仁华也只有你来帮我劝说他了。”杨玉秀流着泪道。 “放心,杨阿姨!”王静替杨玉秀掖了掖薄被安慰着:“我会尽力的!”她安慰着,便去向许仁华房间 。她到了许仁华房间的门口,见许仁华的房门关着,里面亮着灯,听到许仁华在里面低声呜泣的声音,于是, 便推门进去,便关切道:“仁华,你怎么又哭了?”王静跑过来,拉着伏案低声哭泣的许仁华的手臂:“你干 吗要这么固执呢?这样难过下去,你的身体必然要垮下去的,你想过吗?仁华!”王静怜悯地说着,流着泪, 她实在不忍心许仁华再这样消沉下去,因为,她想许仁华,她认为,她的心已与许仁华情系在一起,所以,许 仁华的安危与否,健康如何,这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然而,王静内心的疼爱和她言行上对许仁华的关切,却没有改变许仁华此时的悲切,他呜咽着,不说话,泪 水汹涌。一本作诗的的笔记本摊在台子上,王静眼光转了转,了然可见他的诗作内容,他的诗作内容,是有关 陈叶琴的,真切感人,这就免不了她的心中增加几分酸楚和妒忌,于是,她用手推了推许仁华道:“许仁华, 这又何苦呢?又何必这样呐?”她说着,看着许仁华还是不动声色地呜咽抽泣,便乘势弯腰将脸旁贴进许仁华 的脸旁,揉着诚情道:“傻呆呆的,这有啥法子,这也许是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对她一片真情,这又顶 个何用?他爸爸不顾你这个情!算了,许仁华,你不要这样傻呆呆的,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开点!再说,世上 好姑娘有的是,你又何必这样为她苦想,而伤害自己的身体呐?许仁华,你这样做不值得呀!来,看在我的面 子上,别这么呆了,啊!”她温情地劝说着,用手抓紧他的手臂:“把她忘掉,忘掉她!” “王静,我忘不了她,实在是忘不了她呀!”许仁华突然抬起头,望着王静,泪流直滚,显得万般伤心。 “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忘了她,慢慢点会好起来的。”王静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她此时的眼眶也 被泪水所冲湿了。 “不,不能的,王静……”许仁华悲伤说着,趴在王静的胸前痛哭。 “许仁华,许仁华,你别难过,别难过……”王静突然像触电一般,神秘的舒感,使她乘势将许仁华拥得 很紧,她劝慰着诚然说:“你别哭了,失去了陈叶琴,你还有我,还有我。自打我们一起同班同学以来,我就 一直尊重你的人品,羡慕你的才华,可就是陈叶琴,是她使我们咫尺天涯,很难结合在一起。现在你既然是在 痛苦的时刻,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许仁华,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只要你高兴……”王静一边劝慰着他, 一边揩着自己的眼泪。 然而,这一时一刻,许仁华哪能倾听她的劝慰,哪能随从她的诚情,他想着陈叶琴而“呜泣”哭着,什么 都不说。 王静听到他的哭声,心中凄惋,看着他的乌发,心中炽爱。她搂住许仁华的头颈,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胸前 ,两只乳峰晃来晃去,万般温情。她继续劝慰着说:“别哭,别难过,忍着点啊,许仁华……如今事情已经变 成这样了,陈叶琴的爸爸不同意你们两人的事情,你再哭也是白哭的!哭是没用的,许仁华……我记得《莎士 比亚剧集》曾这样说道,爱情不是花荫下的甜言,不是桃花园中的蜜语,不是轻绵的眼泪,更不是死硬的强迫 ,爱情是建立在共同的基础上的,这就说明了这一点,你和陈叶琴不能真正具备爱情关系的条件,因为陈叶琴 的爸爸以你家的所谓成分羞辱你。许仁华,陈叶琴她不是你所强求的对象,你知道吗?你要想开点,一定要想 开点,不能死抱住她爱你,你爱她这一事实。她爸爸羞辱你,他最终破坏了你们的感情基础,她你是不能强求 的。许仁华,你应该向前看才是。” “王静,我真的不能忘记她。”许仁华抬起头来,泪水汪汪地看着王静。 “你要是真的忘不了她,你就想想她爸爸是怎样对待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自尊才是!”王静望望他 深沉道。 许仁华心情低沉,泪汪汪地不语,他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怎样面对感情这种旋涡,特别是陈叶琴和王 静。他该怎么选择,又如何选择,他处在矛盾之中,他心中苦得很。面对他的苦,王静看看他道:“你要坚强 点,你哭,就是哭上个十年八载,这又有何用呐?没人来同情你,陈叶琴听不到,她爸爸更是把你置其脑后, 唯一能同情你的,也只有我……”王静说着,揩了揩许仁华脸上的泪水,然后又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道:“陈叶 琴在你心中的位置,难道就这么重要吗?我……”王静说着,再也不能往下说,她心中自卑起来,她企盼着许 仁华的爱慕。 但许仁华不以为然,他不说话,他只知道陈叶琴对自己,以及对他家中的种种恩情和情怀,他为此继续在 抽泣流泪。 “许仁华,别难过了,好吗?我在你的身边,难道就……就一点不值得你爱?”王静说着,泪水流了出来 。 “王静,你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姑娘,但是……”许仁华哽咽着说。 “但是,你都是但是,但是你的旧情始终不能放下……但你就不想想,在你最为痛苦的时候,是谁立在你 身边?是陈叶琴吗?不!立在你身边的,是我王静……”王静难过地说着,捞起自己的内衣,露出洁白的肌肤 ,她用内衣替许仁华揩着眼泪,并将洁白的肌肤,有意识地贴在许仁华的脸上,许仁华脸上的一股热量,迅速 传递到她的全身,她感到全身舒坦坦的。然而,许仁华却恰恰相反,极度的痛苦和惆怅,已耗费了他的全身精 力,他此时此刻已无心顾忌眼前的这一切,更感受不到现在的幸福,王静看看他不加拒绝,便故意将身子揉了 揉道:“许仁华,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愿意,我绝不会像陈叶琴那样脆弱,而怕他的父亲,不敢与你结合,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真的!”王静说着,将自己的内衣捞得更高。 这时,许仁华似乎意识到什么,只见他猛然抬头,拉好王静的内衣,直起身来,诚然道:“王静,我的好 同学,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害你,我不能,不能……!” “我愿意!我不在乎!”王静突然拥他很紧:“我不管你是什么成分,我爱的是你,是你这个人,无论来 自何方的凌辱,我都能承受,为了你,我只为了你……”她说着,嘴拼命在许仁华脸上,头颈上吻着。 “王静!王静!”许仁华慌乱中扒开她的手道:“别这样,不早了,你该去睡了。” “我不睡,除非你同意爱我……”王静嘴一拱,坚决道。 “王静,我爱你……”许仁华还未说完,没想到王静突然兴奋起来抱住他的头颈道:“你爱我……你真的 爱我了……” “不是的!”许仁华又突然将她推开道:“我们是同学,我们只有这种爱。” “你还爱她?难道我就一点不值得你爱吗?说真的,看到你同她在一起,我的心中痛苦极了,总想把你拉 到我的身边来,可是,可是现在,没想到你还是对她那么好,你还在惦记着她……”王静说着,哭了起来。 “王静!”许仁华难过地用手抹去她的眼泪道:“快别哭,快别死心眼!我们之间,这是不可能的!谢谢 你爱我,为我做了好多的事情,但我却不能抛弃陈叶琴,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已是永远的了。王静,时间不早 了,你该去睡了。” “那好……”王静痛苦地望望他,大约沉淀了二三分钟道:“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搅了……”她哽咽着 ,捂嘴去了杨玉秀的房间。 许仁华看着漆黑的房门外,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他觉得对不起她,他似乎欠她一份感情帐。而对陈叶琴 的爱,他却又十分坚决,他的心境处在极度的徘徊痛苦之中……他那纯真的爱,又岂能两全呐?不能啦! 第34章 泪洒天涯路(1) 许仁华立在漆黑的房边痴呆好久,他在静听王静的悲苦。为什么一种悲苦还未消尽,另一种悲痛又接着而 来。他不解这世上的情结,悲苦加悲痛的再次缠身,他忍不住地伏案又痛哭了起来,不知多长时间,他才迷迷 糊糊地睡着。但他的泪水还在流淌,他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他是多么悲怜和不幸啊!这是谁给他造成的不幸? 这是谁给他带来的悲怜?是他的爸爸还是他的妈妈?是他的家庭还是他的家庭成分?要说是,也是,因为爸爸 妈妈生了他,使他投身于这种门庭下;要说不是,也不是,因为他爸爸是顾云掳所陷害的,他这个家庭的衰败 ,纯属是顾云掳一帮人造成的,而他现在的遭遇,则纯粹是乱成风一手所策划的。乱成风惯来的本性,就是把 自己的家庭幸福,寄托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她今天从许仁华家回去,万般得意,幸灾乐祸。自以为大功已告 成。一方面,她晕倒了杨玉秀,折磨着许仁华;另一方面,她报复了陈叶琴,收买了陈叶琴的爸爸,梦想中的 儿媳,也算有那八九层了。所以,她就摆着她那娇柔的屁股,狂妄得好逍遥了。她回到家,便急着烧了好吃的 饭菜,等待着丈夫顾云掳的快快归来。但一直到了天黑好久,她丈夫顾云掳还没回来。饿着肚子的儿子高宝, 便忍耐不住地先吃了晚饭。隔着不长时间,便睡觉了。而她则继续等着丈夫顾云掳归来,自己的肚子饿了,她 便强忍着。 就这样,她等着等着,一直等到夜十一时多,她丈夫顾云掳才归来。她见他归来,不但没有责怪,而是心 中热乎乎的,帮他去打水洗脸洗脚,拿酒端菜,服侍他。等他们快快乐乐吃罢晚饭,乱成风不洗锅碗,便和丈 夫顾云掳上了床,夫妻共枕。紫红色的薄被,裹住了他们的身体。他们上床后,乱成风和丈夫顾云掳亲热两下 ,便忍不住自己的心情激动,谈起了自己白天的快事来。 “云掳!”乱成风亲了丈夫一下,亲切道。 “唉,是不是等不及了?”顾云掳的目光瞧着她道。 “不是!”乱成风一笑道:“这我想个啥,你就在我的身边,这还不便当!” “那么,你在想啥呐?”顾云掳问道。 “今天真令我高兴极了,你猜猜什么好事?”乱成风故意不说。 “我不知道,快告诉我啊!”顾云掳有点着急。 “我为高宝找了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老婆。”乱成风高兴地说。 “真的啊!”顾云掳一个激动道:“她家住在哪里?告诉我!” “南圩!” “噢,南圩与我们隔一个公社!”顾云掳自语着问道:“你怎么好搭上的?” “姑娘是高宝的同学嘛!” “喔。” “姑娘的家我今天已同高宝去过了,条件挺不错的呐!” “是吗?” “是啊!” “但是,你对姑娘有把握吗?”顾云掳疑问着望着她。 “哼,”乱成风高傲一笑道:“就凭我们这个家庭、凭我呗!” “凭我们家怎么着?凭你怎么着?”顾云掳显得有点着急。 “我们这个家庭还不明白吗?”乱成风得意地望着丈夫,心中充满愉悦道:“你是革命干部,我们是革命 家庭,就凭这政治资本,谁都眼红。再说我们家要钱有钱,要物有物,这周围团团转又有几家像我们家这样的 富裕条件?很少有!还有,凭我的能力,告诉你,今天这姑娘的父亲,已到咱们家来过啦!” “这是真的吗?”顾云掳突发激动地问道。 “当然!”乱成风也同样激动道:“姑娘的父亲对咱们家很满意,我见机随和,把事情炒热,即刻塞给姑 娘父亲一叠钞票,你说,这样漂亮的媳妇,不就有了八九层了吗?” “嗯,还是我老婆想得周到,有能力!不错! 不错!”顾云掳说着亲了乱成风一下。 “我用不着你夸奖,这前后左右,谁不知道我乱成风?大伙都知道我!”乱成风得意道。 “要把咱漂亮的媳妇搞到手,你有什么打算?”顾云掳心情有点急切。 “我打算马上就将她和高宝的事情定下来,省得粥馊茶凉。”乱成风担心道。 “定在哪天?”顾云掳望着乱成风道。 “我想,明天是双日,定在明天最好。” “明天我没空,我要去开会。”顾云掳惊异地望着她道:“为什么要这么急?” “不急不行啊!”乱成风脸上露出愁云:“这陈姑娘同许仁华恋爱上了,这不急行吗? “噢!”顾云掳惊讶地望了她一下道:“这姑娘怎么会爱上许仁华呐?不会!” “还不会呢?”乱成风苦苦望着丈夫道:“她看样子对许仁华挺有感情的。”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今天她带米来许仁华家了。一路上我碰到她,哼,她对我没好感,我去找她爸爸,她爸 爸经我做工作,来到咱家看了以后,却愿意将女儿嫁给咱家做媳妇。” “噢。” “她爸爸打她回去,晕倒了杨玉秀,折腾了许仁华,没想到刘仁兰这狗东西,却又跟我过不去,偏偏又帮 助杨玉秀。不过,我不怕她,总有一天要弄点苦药给她尝尝。”乱成风说着,咬牙切齿。 “这倒无关紧要,可我却想不通,这姑娘为什么偏偏看上许仁华那臭小子,你知道的,许仁华不但家境穷 得很,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而且家庭成分又是反革命,子子孙孙又翻不了身。这姑娘若真的要嫁给许仁华了 ,这不是一辈子葬身于苦海吗?” “这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乱成风沮丧地望着丈夫道:“我想,是我们的媳妇,绝不能让许仁华这小 反革命糟蹋,我们必须乘早将陈姑娘夺到手,你说是吗,云掳?” “嗯!”顾云掳眼珠子一转应道:“这倒是!不过,时辰就改在后天,我明天要开会,这会又非去不可, 再说,孩子办喜事,也得请一些首要领导来助助威,捧捧场,我看许仁华他没有能耐动作那么快。” “嗯,好,后天就后天。”乱成风说道:“明天我去镇上给咱媳妇买几件新衣服去,再垫一千元礼金 给她家送去,你看行么?” “ 行,就这样!”顾云掳高兴地看着乱成风道:“你想得比我还要周全,真劳神你了。” “这是为了咱们家的孩子嘛。”乱成风开心一笑。 “嗯。”顾云掳应着,用手臂搂住乱成风,亲了一下她的脸道:“明早我开会结束,我就把家中的亲戚全 叫到,叫他们后天到咱家来贺喜。后天一早便安排人上街买些酒菜糖什么的。”他说完,在乱成风身上乱摸起 来。一会儿,他们便熄灭了灯。 第二天的早上,霪雨天气。烫着卷发,梳得油光光的,脸上抹着层胭白粉,嘴唇涂着妖艳大红色的胭脂, 令人毛孔凛凛,腥味十足,穿着鲜红色罩衫,套上一条奶白色毛料裤子,踏着一双黑色高跟皮鞋的乱成风,拎 着一只黑色皮包,万般高兴地走出家门,到了集镇上的百货店,她东张西望地来到卖服装的柜台边,对着梳着 两挂短辫的女营业员叫了起来:“喂!” “请问你要什么?”女营业员在柜台后面理着挂着的衣裳,没有转过身来。 “你屁股对着我,怎么知道我要什么啊?”乱成风有点上火。 “我在忙,你没看到?”女营业员火气十足地转过脸来。 “我没看到!”乱成风也火气十足道。 “你的眼睛呐?管什么用了?” “我的眼睛专管看你屁股对么?” “你愿意就看,不愿意,就随你的便,我叫你看了吗?” “这,这是什么态度啊,你……” “我是什么态度,我说得不对吗?” “今天碰到你,真够倒霉的!” “我才倒霉呢!” “你倒霉,你倒什么霉?” “算了算了,你买什么快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我还有事。” “有事……”乱成风眉毛一皱道。 “不买,我走了。”女营业员说着走到那边去。 “嗳嗳嗳,我买。”乱成风说着,向她招呼着。 “买什么?”女营业员转过脸来道。 “那四十五元一套的春秋衫给我。”乱成风用手指了指一套海蓝色的春秋衫道。 “喏!”女营业员鄙视了她一眼,将挂着的一套海蓝色的春秋衫递到柜台上。 乱成风将衣服翻了翻道:“调一件!” “干什么?”女营业员眼睛向她瞪了瞪。 “这线头露出来,会散开的。”乱成风扒着要开缝的线头道。 “你这是干吗?诚心搞破坏是不?这缝得好好的,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女营业员上了火。 “这是纸糊的呀!”乱成风也上了火。 “要是纸糊的,早就被你给搞坏了,买不?不买我收起来了。”女营业员说着,将衣服要收起来了。 “我怎么不买。”乱成风说着,拉着衣服,掏钱给她。 女营业员接过她递来的钱道:“还要什么?这胸罩不错!” “留给你妈!”乱成风收起衣裳骂道:“泼妇!” “你才是泼妇呐,神经病!”女营业员骂道。 “今天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碰到你这个母老虎!”乱成风收拾好衣服,跑着骂着。 “你才是母老虎呐,狗东西!”女营业员骂道。 乱成风拿着衣服骂着离开了百货商店,她翻翻衣服,觉得东西太少,于是她又跑到其它百货商店,从化装 品,日用品,鞋子,袜子,胸罩等几乎买了一大袋,她才满足。她认为,这样也许才能从常面上说得过去,媳 妇的爸爸妈妈喜欢,媳妇就更适用,这就不愁不把媳妇的心给收回来,媳妇肯到她家来,也就自然之事了。 乱成风把自己买的所有物品放进自己拎的黑色皮包内,再垫上了一千元礼金用红纸包好,也放进自己拎的 黑色皮包内,然后拎着,直接去了陈叶琴的家,向陈叶琴的爸爸妈妈求亲去。看来,她是信心十足了,然而, 即使陈叶琴的爸爸答应这门亲事,那么,陈叶琴她会答应这门亲事吗?这也许,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乱成风迫 使陈叶琴的爸爸陈家福强迫陈叶琴同意这门亲事,那陈叶琴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要知道,陈叶琴她的心中苦 得很。 自昨日所发生的事情,陈叶琴几乎流了一夜的眼泪,至此,她的眼圈红肿了,面容憔悴了。依然躺在床上 的她,盖着花式薄被,被头、枕头都被她的泪水流得潮粘粘的。她昨晚的晚饭,今早的早饭,几乎都没下肚。 她的肚子瘪瘪的,心中还呕着难堪。但她不思吃,一点都不思吃。她的心中只有怨恨和痛恨;只有忧怜和悲伤 。她怨恨父亲,痛恨乱成风;她忧怜许仁华和他的母亲,悲伤他们的不幸,她的母亲为此舍不得她,昨日吃晚 饭时,她也曾劝她吃晚饭,而一次次的劝说都是无用的。她母亲也不思饭,忍受着心头的折磨和疼痛,陪她共 栖了一夜,而这一夜却是她从未有过的,不能安宁的一夜。到了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母亲要她漱好嘴, 唰好牙,并帮她揩好脸。当再劝她吃早饭时,她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地流泪,她想着心爱的人许仁华及他的母 亲,她就实在吃不下去早饭了。她母亲急着没法子,只好督促她父亲来劝说她。还好,一直疼着女儿的陈家福 ,便也依从妻子陈家风,来到西头的房间劝说她,她又怎会顺从他吃下这顿早饭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 她的父亲同乱成风同流合污,一鼻孔出气;因为她的父亲打了她的心上人,赶走了她的心上人;还因为,她狠 心的父亲还打了她。这是她有生以来,她父亲对她从未有过的惨忍和蛮横。由于她不吃饭,无奈之际,陈家福 只能一口一口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抽着闷烟。扔掉的烟蒂也可算有几十根。虽然是这样,他还是想方设法,重 复语言,帮她解释:“叶琴,爸爸打你是不对的,可这也是你给逼出来的,爸爸实在是没有办法,爸爸不能眼 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嫁个家庭出身不好的男人,生得小孩的话,他们不能上学;他们不能入党;他们 不能当干部。不仅这样,他们还在政治上低人一等,在经济上生活无来源。叶琴,爸爸这样做,纯粹是为了你 的前途,你将来孩子的前途啊!你要理解爸爸啦,叶琴!爸爸要对你负责,对你负责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要多替自己考虑考虑啦。你就听爸爸的话,吃一点,吃一点好吗?肚子饿着,时间一长,人就会垮下去的… …你就吃一点,叶琴!”陈家福哀求着,用手拉了拉她的手臂。她手臂一甩,却用被子捂着头,哭得更凶。 “叶琴!叶琴!”陈家福推着她的被子。 她肩头一扭,气愤叫道:“别烦我好不好?好不好?猫哭老鼠假慈悲,你的女儿死了,死了!” “这……”陈家福无可奈何地上了火:“哼,好心劝你,你不听,我可告诉你,你不听也得听!听也得听 !我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往火坑里跳,我办不到!”陈家福说着,向身边坐在床边上的妻子使了一个眼色。 “叶琴,你不要这样伤心啦!”陈家风推着女儿的肩头落泪道:“你爸爸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要你不 要同许仁华来往,是因为他家成分高,你若往火坑里跳,我和你爸爸都是舍不得的。许仁华他的家庭情况,你 要多考虑考虑,你若想今后过上好日子,你还得听你爸爸的话!” “妈妈,你怎么也这么说啦?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他有才有貌,有道德,有良心,我不想离开他,妈 妈……”陈叶琴伤心地哭个不停。 “不想离开,也得离开!”陈家福凶狠道。 “乖,痛苦只是暂时的,过过时间长了就好了。”陈家风抹了抹眼角上的泪水道。 “不好!不好!我不能离开他!不能离开他!”陈叶琴哭着坚决道。 “不能离开,也得离开,你休想我成全你们!”陈家福说着,从床边上直起身来,显得无可抗拒的样子。 “有人在家吗?”这时,乱成风拎着黑色皮包跑进陈家客堂来。 “有!”陈家福好象听出了乱成风的声音,惊栗着出了房间的门,见了乱成风,忙打着笑容道:“唷!大 妹子,你来啦,坐,坐坐坐!”他说着便去倒茶。 “不坐!”乱成风说着,把黑色皮包放在桌子上,没有坐下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陈家福倒好茶,放在她的桌边上道。 第35章 泪洒天涯路(2) “呵,这种事情我能耽搁吗?娶个媳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既然点头了,就得乘热打铁啊,我可放不下 来这门亲事哟……” “你是来提亲的?”陈家福道。 “是啊,姑娘呐?”乱成风说着问道。而陈家福没有回答。 听到乱成风的说话声,陈叶琴惊慌着,停止了哭。母亲陈家风在床边继续坐着,没精打采地不说话,她似 乎还未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这声音就是昨天上门来的那个女人。 “姑娘呐?”乱成风见陈家福没有回答又问。 “她在房间里。”陈家福回答着,终于心中有点酸痛:“她已经两顿饭不吃了。” “这怎么行呐?”乱成风望望陈家福,心中有点着急道:“不吃饭会损害身体,走,带我去看看。” “好!”陈家福姗姗迟迟说着,领着乱成风进来了房间。 “大姐!”乱成风见到陈家风叫道:“姑娘怎么样了?” 陈家风愤怒的目光望望她,没有说话。 乱成风则上了梯板,望陈家风尴尬一笑,便来到陈叶琴的床边,当看到陈叶琴裹着被子,便用手推了推她 的屁股亲切道:“叶琴姑娘,陈姑娘,你怎么不吃饭呐?不吃饭这怎么行呢?伤了身体我可舍不得,来,起来 ,起来吃点饭。起来呀,还在想着许仁华啊!我告诉你,他家可是的的确确的火坑,一辈子也是翻不了身的。 不过,你要听你爸爸的话,到我家去。” “到你家去,干嘛?”陈家风虎着脸道。 “不好来,陈大哥还没对你说啊?那我可告诉你了,陈大哥把你女儿已许配给我儿子了。”乱成风得意道 。 “这……”陈家风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陈叶琴哭叫着,双手紧捂着被头。 “叶琴姑娘,你要冷静点,你到我家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我们家要啥有啥,什么都有。我们家不像许仁华 家是火坑,我们家也不像许仁华家是贫穷,我们家是天堂和幸福。”乱成风说着得意道:“再说,你未来的‘ 公公’还是个国家干部,他的政治身份也够你享一辈子的轻福!” “我不稀罕!不稀罕!你走啊,你……!”陈叶琴哭叫着道:“与狼共舞,死也不嫁到你家去,你家是鬼 门关,鬼门关!走啊你……” “这,呵,脾气还真不小啊!”乱成风直起身来对陈家风道。 “大妹子,你别见气,别见气,现在请你饶饶她,我求你了。”陈家风舍不得女儿,向乱成风哀求道。 “大姐,你这话就难听了,我不是来杀你女儿的,而是来成全她到咱们家过好日子的,说心里话,我疼她 还来不及呐!”乱成风有点生气道。 “谁要你疼?谁要你疼啊?死不要脸!你走啊,走!”陈叶琴哭叫道。 “大妹子,走,我有话同你出去说。”陈家福边说边将她拉到门外去。 “死不要脸的蛮货!”陈叶琴哭骂道。 “乖,别说了……”陈家风劝道,流着泪水,无可奈何。 “妈,你要替我做主啊……”陈叶琴伤心痛哭。 陈家风看着女儿悲伤哭着,不停地抹着自己的眼角,她不说话,更无能力过问女儿的事情。屈从,也许就 是她的选择。她无法硬是丈夫,这倒是必然的了。 陈家福将乱成风拉到客堂来要她坐下,并把刚刚倒好的茶推到她的面前道:“孩子不大,年纪小,不懂事 ,望你见谅! 见谅!” “哼!”乱成风轻蔑向他斜了斜眼,显然有点不快活。 “你放心,她和你儿子的事,我们会说服她的。”陈家福安慰道。 “这就好,这就好,我有你这句话也就行了!”乱成风说着,喝了一口茶道:“关于你女儿嘛,脾气挺大的 ,你也得管教管教。这么任性,怎能行?将来做我的媳妇,到咱们家来,我们还要相处嘛!” “对,对对对,你请喝茶,不要拘束。”陈家福立在她面前,点头哈腰道。 “拘束?哼,我走到哪儿都不拘束!都是一个祖先下来,这又要什么拘束?这没这个必要嘛!”乱成风端着茶 杯竖在嘴边道。 “对,对对对,你说得全是对的。来,喝茶,喝茶!”陈家福伸着右手向她提醒着。 乱成风呷了一口茶道:“今天我是通知你,关于你女儿和我儿子订婚的事。” “你说,怎么个订法?”陈家福目光炯炯地瞧着她,有点迫不及待。 “本当嘛,就说在今天,可今天嘛,我家云掳在公社要开干部会议,一时间抽不出空来。所以嘛,就把这 时间定在明天,明天是个双日,是个男女青年订婚的好日子,你看怎么样?陈大哥!”乱成风说着又呷了一口 茶。 “明天……明天嘛……”陈家福有点踌躇着。 “怎么?你不同意?”乱成风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 陈家福有点怯弱道:“我同意,我只是担心时间太快了点。” “快啥,乘热才能打铁嘛!”乱成风干脆道:“乘早将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大家好放心。免得许仁华这反 革命把你女儿拐走!” “这他不敢!” “哼,不敢!狗急还要跳墙哩!我们还要提防提防!” “嗯,就这样,就依你,把时间定在明天!”陈家福严肃道。 “陈大哥,爽快人!不过,我也不会让这爽快人吃亏的。”乱成风说着,拉开黑色皮包的拉链:“喏,这 是一千元礼金,这是姑娘的一套春秋衫,以及内衣、内裤和一系列的日常用品,我几乎都给买来了。”她一边 说着,一边将黑色皮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着摊在桌上。 “呵,你给她全买来了?”陈家福看到桌上的胸罩,有点羞然尴尬。 乱成风望了望桌上的胸罩,也突然间将脸涨得通红,迟钝片刻,她道:“哦,该买的则买,是咱的媳妇嘛 !喏,”乱成风将胸罩拎了拎道:“这些东西,要给咱媳妇用上好长时间的。” “这。”陈家福尴尬一笑道:“这还是大妹子想得周到。” “好了,这些东西你把它收起来!”乱成风边拉黑色皮包的拉链,边道。 “这一千元礼金,我,我看大妹子还是给带回去。”陈家福拿着用红纸包的一千元礼金,心中痒痒的,表 面像不收,心里却想收。 “带回去?带回去干吗?不不不,我不能带回去,你收下来。” “那,昨天……”陈家福不解地问。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这分明是两天不同嘛!”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陈家福点头哈腰道。 “昨天我们初识,今天我们更进一层了嘛。” “是是是,昨天我们是初识,今天我们是更进一层了。”陈家福一边说着,一边将红纸包的钱包放进自己 的下衣袋道:“我对大妹子家十分满意,十分满意。” “我儿子不满意吗?”乱成风眼珠子转了转,斜视着他,轻柔一笑道。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陈家福忙陪笑脸附和。 “嗯,满意就好。”乱成风眼睛向上眨了眨道:“明天嘛,他们两个孩子订婚,我丈夫云掳要派人上街买 酒,买菜,买糖。他自己嘛,要请四亲六眷,三朋四友,听说还有些干部,小队、大队、公社、县里等头号人 物,他们都将来咱家贺喜,明天咱家定是热闹非凡,气派无比。” “噢。”陈家福高兴地点点头。 “不过,姑娘可得要去。”乱成风板着面孔道。 “嗯。”陈家福点着头。 “若是不去,这得罪了书记,县长什么的,这就要大祸临头了,知道不?”乱成风威胁着说。 “知道,我知道!”陈家福频频点头,心中有些胆怯。 “你姑娘一时想不通,或不愿意什么的,还要请陈大哥多开导开导她,必要时,还要来点硬的。软硬兼施 ,做到灵活,我看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这我知道,反正到时我把姑娘带到你家去,这就行了!”陈家福以保证的口气说。 “我相信会这个样子……”乱成风说着喝了一口茶又道:“陈姑娘嫁给许仁华这小反革命,这有啥好的, 这小子,子子孙孙翻不了身不算,他家中简直是一贫如洗啊!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要用的,没 用的,这简直不像个人家,住在那破茅草屋内,你舍得陈姑娘吃一辈子的苦,受一辈子的罪啊!蛮鲜艳美丽的 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去,这可惜噢,实在是太可惜了!” “嗯,这我早就知道。”陈家福点头道。 “我说你一点不知道!”乱成风瞪了陈家福一眼道。 “这……”陈家福在尴尬中支吾,他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假使你知道的话,就不应该让陈姑娘和许仁华那王八蛋混到现在这种地步,你对陈 姑娘一点都不关心,亏你还是他爸爸呢,我真为你感到愧疚!” “这……”陈家福又是次尴尬中支吾,他说不出话来。 “这,这我难道说得不对吗?”乱成风说着,眼珠子一瞪。 陈家福忙来附和:“对,对对对,我对我家姑娘没有关心好。大妹子说得处处在理,句句良言,我日后要 对我家姑娘多多关心,多多关心。” 第36章 泪洒天涯路(3) “你只知道关心关心,这怎么个关法,生活上当然是缺不了的,这政治上却被这更重要,提高姑娘的阶级 觉悟,站稳阶级立场,这是你现在要做的主要事情。”乱成风说着,倒与他上起政治课来了。 陈家福望望她,对她还能再说什么呢,他只能对她以保证的口气说:“大妹子对我家姑娘的一片真心,我 陈家福绝不会让你失望,到一定时间,我会将姑娘送到你家去。” 听到陈家福的话,乱成风得意一笑,道个别,提醒两句,便回家去了。她自以为媳妇已经十拿九稳了,陈 家福说的话能不算数,这自古以来的婚姻家庭,就是由父母包办的,做子女只有心随意从,无法抗拒。但这是 乱成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天真了。 陈叶琴却没有这么呆,这么傻,她倔强的脾气,真纯的心愿,却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主张。她恨爸爸, 更恨乱成风,她始终不移地念烦和担心着许仁华。焦急之际,她心中正盘旋着一个计划,逃出家门,摆脱枷锁 。可逃出家门,摆脱枷锁,却又不能抛弃许仁华,更不能落入乱成风之手,投入她家那万人坑。如此想,她又 怎么逃脱,要逃脱,就得巧言父亲,骗取父亲的信任,麻痹父亲,得以解脱。可是,她解脱了,该怎么办?马 上去找许仁华吗?不!不能!她想他爱她,她是不能让他受连累的!所以,在眼前,她也只有逃脱出去再说了,至 于,她和许仁华的事也只能日后命中注定,也许是永别,也许是姻缘,她是多么想是后者啊! 陈叶琴正在苦苦思想着,道别乱成风的陈家福兴喜而压抑地来到她的房间。房间,陈叶琴在痴想,妻子陈 家风坐在床边上发呆。于是,陈家福便打着微笑上来了梯板,他要说服女儿和妻子,将顾家的益处全部讲给女 儿和妻子听,让她们心动,让她们屈从于金钱之下。然而,他的思路错了,他的妻子和女儿,她们是这等人吗 ?她们会这么想吗?不是,完全不是的,不会,也完全不会的。 “你这翻江!黑心肠!你跟这狐狸精搞在一起,就不顾女儿死活啦!”陈家风见着他,没等他开口,便骂 开了:“他妈妈的,我前生前世瞎了眼,嫁给了你这种见钱眼开的狗东西,我一直糊着脑子,才没认清你的真 面目,女儿已两顿不吃啦!你知道不知道?”她急切地呜咽起来。 “叶琴,爸爸全为你好,爸爸也是希望着你将来能有好日子过。”陈家福面对妻子的责骂,不但没有追究 ,反而重现温和,心疼起女儿来:“爸爸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来,听爸爸的话,吃早饭!” “妈,你不要怪爸爸,爸爸都是为我好……”陈叶琴望了她父亲一眼,哽咽着对母亲道。但母亲斜瞟了陈 家福一眼,没有说话,却心中嘀疑着女儿。 “叶琴,你终于能理解爸爸的心了。”陈家福听到女儿的话,心中感到无尚的安慰道:“你答应爸爸了? ” “是……”陈叶琴头点了点,心中却万般痛苦。 “叶琴,你真的同意这门亲事了?”陈家风终于疑惑着问了起来。 “是……”陈叶琴答应着,悲切的泪水满了出来,恍惚的目光注视着母亲,她此时心中秘密地痛苦着,无 法对母亲言语。言语一下,这就意味着她跑不出去,就意味着自己的将来被彻底断送。所以,现在对她来说, 却是关键的一步棋。而她的这步棋,她的母亲却看不出来。 “叶琴,这样也好,省得一家人愁烦不解,不过,人家的条件也还不错,要啥有啥,这要啥有啥,今后才 没有苦日子过。”陈家风又与陈家福附和了,这令女儿陈叶琴较为伤感。陈叶琴感到失望,她想大哭一场,但 又不能,为了永恒的爱情,为了她那颗纯净无尚的心,她现在的时刻,必须强忍着悲痛,抑制泪水,从而以实 施自己离家出走的计划。所以,她听着母亲的话,坚强地望着母亲,但她没有说话。于是,陈家风继续道:“ 乖,这样你爸爸他也就算了,世上哪有爸爸不为女儿的,谁的爸爸不想自己的女儿今后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要知道,爸爸一直疼你爱你,自打你从你娘肚里生下来,你问你妈,我什么都是为了你。”陈家福说着 ,陈家风不说话,于是他继续道:“我替你选择的这家人家,的的确确是个富裕人家……”他说着去了客堂, 把客堂中是凡乱成风买来的东西统统地抱着,又来到陈叶琴面前激动道:“看,你看到吗?这些里里外外的, 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人家刚刚买好送来的。你再看看这,”陈家福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只红包道: “这是人家给的一千元钱彩礼,叶琴,人家对你多真心啊!机会难得,你不要失去这个机会!” “我知道了,爸爸……”陈叶琴难堪道。 “好,好,这太好了,喏,这儿还有一千元钱,是人家昨天给你的。”陈家福说着,将手上捧的东西放在 床上,又掏出钱来。 “她家就这么好吗?”陈家风有点动心问道。 “当然!”陈家福回答道:“叶琴,乖孩子,爸爸不会害你的,你到她家去,就等于进入了天堂,吃、穿 、用都不愁啊!” “我知道。”陈叶琴打起精神道。 “知道就好。”陈家福显得很高兴:“人家明天就要跟你订婚。” “是吗,这么快啊?”陈家风插言道,她不知道是喜还是祸,但心中却有几分高兴。 “快点好……”陈家福心中有言,但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肯再激动女儿,让她再改变主意。 “爸爸。”陈叶琴叫道。 “唉,说。”陈家福道。 “事情既然这么快,我也要准备准备。”陈叶琴瞟了她父亲一眼。 “当然要准备了。”陈家风道。 “准备个啥?”陈家福道。 “我要去城里买点新衣服去……”陈叶琴道。 “新衣服,这人家不是给买好了吗?”陈家福指指床上的衣服道。 “哎哟,这人家买的归人家买的,我们归我们的,孩子婚姻一生一次。就给点钱让她去城里一趟,买点喜 欢的衣服回来,这孩子体面,我们也光彩,不要惹得人家说我们是穷光蛋,让人家给瞧不起!”陈家风瞟了丈 夫一眼,不满意道。 “唉,这倒是,我是糊涂了。”陈家福尴尬一笑地望着妻子,转过脸来便问女儿:“你买什么衣服?打算 要多少钱?” “我想买只戒指,一根项链,还有一些较贵的衣服,估计在千元左右。”陈叶琴假装镇定道。 “只要你喜欢,爸爸愿意。”陈家福说着,将手中的钱放进下衣袋道:“还是马上就去,迟了明天就来不 及了。” “是啊,迟了明天就来不及了。”陈家风道。 “嗯。”陈叶琴道。 “你起来吃饭,我马上陪你一道去。”陈家福干脆道。 “不了,不要劳神爸爸,我想叫王静陪我去长长眼,她的眼光好得不得了,她看重了的衣服都是新潮的。 ”陈叶琴脑子一转回答。 “你这老头去干吗?”陈家风微微一笑道:“都是老眼光了,能够挑出什么好东西来!” “哼,孩子这婚姻,难道是你看重的吗?就这么小看人啊!好,不去就不去!”陈家福道。 “爸,你不要烦。我有我的选择,再加上王静做参谋,那买回来的衣服,一定会使你满意的。”陈叶琴瞅 了她爸一眼道:“把钱给我,我就起床。”她说着即刻起床穿衣,一边说着,一边道:“整天睡在床上,骨 头都快要睡痛了。” “起来就好,我给你将粥热一热去。”陈家风说着,端起粥碗起身。 “妈,别热了,我不吃了,到城里再吃,否则来不及。”陈叶琴回答着,穿好衣服下了床,穿上自己的白 色袜子,套上自己的黑色布鞋。 “喏!”她穿好黑色布鞋,陈家福从口袋中抽出一叠钞票,数了数递给她。她数了数,将钱放进自己的紫 红色的春秋衫衣袋道:“好,爸你有事!”她说着,走到梳妆台边去梳头。 陈家福看看她,没有应答,看看床上内衣、胸罩什么的,对妻子陈家风道:“家风,你把这床上的东西理 一理叠好放起来。” “你叠,我给她热粥去,她已经两顿没吃了。”陈家风说着,端碗去了厨房。 陈家福看看她,感到不满意的样子,摇摇头,只好自己理着堆放在床上的内衣、胸罩等杂五杂六的东西。 “爸爸,我去了。”陈叶琴梳好了头,便走向门外去。 “早点回来。”陈家福叠着杂五杂六的东西道。 “我知道……”陈叶琴回答着,眼眶充满泪水,已跨到大门外去。到了门外,正好遇到端着粥碗,夹着筷 子的母亲陈家风,陈家风道:“叶琴,我粥热好了,吃点再去,到城里还有一段路来。” “不了 。”陈叶琴抿了抿嘴道:“吃好就不早了。” “这没多少时间的。”陈家风怜悯渴求的样子道。 “就这样,妈……”陈叶琴说着,便扭头走了。 “买好就回来!”陈家风提醒道。 “出门便是天涯路,明日思亲梦里人。” 陈叶琴没有应答,也没有回头,只见她捂嘴呜泣,心情悲痛。她不知去向哪里,奔向何方,凄怜的泪珠, 零零落落地落在泥泞、坎坷、崎岖的道路上…… 第37章 永恒的心(1) 陈叶琴离家出走了,她像一只从笼中逃脱的鸟儿在空中自由飞翔。她终于摆脱了父亲,摆脱了乱成风,摆 脱了自己将要面临的不幸。她跟父亲说去城里买衣服,要王静做她的参谋,她会去找王静吗?不会!显然她是 逃脱父亲,摆脱家庭的一种借口罢了。对于她,她一直将王静当成自己的要好朋友。她对她很好。相反王静也 对她很好,只是吃醋她爱上许仁华罢了。但王静从未将这种感情在她面前表露过。现在可好,王静在这一节骨 眼上,她已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吃醋了,她不对她表露,而对许仁华表露了。她要把许仁华对陈叶琴的爱,转 变为对自己的爱。但这却不是件易事。她昨夜同许仁华提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却遭到了许仁华的拒绝。为 此,她承受了第一次爱的失败,躺在许仁华母亲的床上,默默无声地流了一夜的眼泪。她知道,终于知道,爱 既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痛苦,又何尝自己的爱,却遭到了拒绝,这就更让她痛苦了。到了天明时,她在痛苦 中才迷迷糊糊地入睡。当一早时,刘二嫂给许仁华家送来早饭,她便惊醒了。惊醒后,她方知天亮。于是,她 即刻起床,梳洗以后,便赶回家准备上学。杨玉秀、许仁华、刘二嫂留她吃饭再走,但是,心里失衡的她,又 怎能留下来,吃下这顿饭呢?不能!她说,下午同杨老师一道来看许仁华,便走了。 面对许仁华拒绝她的感情,而眷念着陈叶琴,她的心中虽难过不已,但许仁华在她的心中始终占据着很重 要的位置,她对他的爱不变,不悔,好事多磨,只要有心人,她有信心,有勇气,还想对他再试试,以自己的 万分的真切,千万的诚意,博得许仁华的爱。因此,她到校上了一节课,便走向杨老师的办公室去,准备将许 仁华的情况向杨老师汇报一下。她来到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对办公室里张张望望,便发现了办公室里,有的 老师在批改作业,有的老师在看报纸,杨老师正同一位青年老师怨责着交谈。 “现在的教育,真使人感到担心,一会什么‘读书无用论’,一会什么‘读书做官论’,这种政策导向, 不知要上哪儿去,真把人给搞得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杨老师道。 “上面的政策,谁能弄得准,得过且过,杨老师!”那青年老师摇摇头道:“想那么多,一天都不要活 ,活着有啥意义?往事不堪回首噢,杨老师!”他说着,有点激动,心情有些哀叹。 “杨老师!”杨老师正欲开口,王静在办公室门口叫了起来。她叫着,几个老师抬起头,有的回转身,杨 老师则转过脸应道:“唉,王静,进来。” 王静望着杨老师微笑着,不说话,也不进办公室,只是向杨老师招招手,示意他走出办公室。 “张老师,我去看看王静有什么事情。”杨老师直起身来,对对面的青年老师道。 “嗯。”青年老师向他点点头,他便走到办公室门口来了。 “杨老师!”王静亲切地叫道。 “嗯。”杨老师应着向外招了招手道:“我们边跑边说。”他说着,向走廊这边走过来。王静跟在他的 身旁,他道:“书送给许仁华了吗?” “嗯。”王静点点头。 “送去就好,许仁华他在家好吗?”杨老师惦记道。 “这……我现在就是来想告诉您他的情况的。”王静沉着脸,支吾了一下忧虑道。 “许仁华他……他有什么事吗?”杨老师有点吃惊:“走,到我宿舍去说。”他说着,他把王静引向自己 的宿舍,进了宿舍,杨老师拉了拉写字台旁的椅子道:“坐,王静!” “唉!”王静应着,坐在椅子上,杨老师便去倒茶,倒来茶,杨老师将茶杯放在她面前的台子边道:“喝 !喝点水!” “我不渴!”王静道。 “可告诉我,许仁华他怎么了?”杨老师拉了一张椅子,同王静对坐着,急切问道。 “出事了,杨老师!”王静神色有点紧张。 “出什么事了?”杨老师也显紧张。 “许仁华同陈叶琴谈恋爱,你知道么?” “谈恋爱……我不知道啊!”杨老师显得有点吃惊,有点莫名其妙。 “你是老师,会不知道?”王静微笑着,瞟了他一眼。 “是老师,就应该知道吗?我是实在不知道他们会谈恋爱。”杨老师一笑,带着严肃。 “看你的神色,你大概真的不知道。”王静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杨老师浅浅一笑。 “的确我是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个怎么了?”杨老师说着,渴望王静的回答。 “昨天,我去许仁华家送书,是下午的事。我到了许仁华的家,发现他妈由隔壁的刘二嫂照看着,躺在竹 床上哭泣,我便急切问刘阿姨,刘阿姨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说许仁华同陈叶琴谈恋爱,陈叶琴的父亲受高宝 妈挑拨,说许仁华家是反革命家庭,把陈叶琴打发回去。许仁华的母亲经不起这种打击,便晕过去了。据说, 陈叶琴的父亲还打了陈叶琴两巴掌。” “那许仁华,他怎么样?”杨老师担心道。 “许仁华等他母亲苏醒后,为惦记陈叶琴,便去了陈叶琴的家,但被陈叶琴的父亲打了出来……”王静说 着,心中难过不堪。 “唉。”杨老师哀叹一声,气愤道:“陈叶琴的父亲,太过分了,难道地、富、反、右的子女,他们就一 辈子不结婚了吗?再说,许仁华的父亲,他不是反革命,根本不是什么反革命,他革命很早,他是被人诬陷, 遭人迫害的人。” “杨老师,”王静心烦地看着杨老师道:“我对许仁华的情形很担心!昨日,我受刘阿姨的委托,去陈叶 琴的家找他,他在路上像呆了似的,浑身湿淋淋的,叫人目睹难忍。” “噢。”杨老师应着,心恻道:“我们抽空去看看他,不看他,这件事会把他给摧垮。”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呐?”王静急切地问。 “我想想……”杨老师转了转眼色道:“今天没空,只能明天,就明天下午怎么样?” “许仁华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我真的好为他担心。”王静望着杨老师,神色紧张道:“昨天他那种样子, 真吓人,叫他数声他也不应。” “铃铃铃!铃铃铃!”王静正说着,上课铃响了。于是,她直起身来对杨老师道:“我走了,杨老师!” 杨老师向她点了点头,她便走了。 王静走后,杨老师心情沉重地直起身来,他在宿舍的写字台边,来回走动着步子,脑海中陷入了对许仁华 的沉思愁烦和牵挂。他是多么想现在即刻就知道许仁华切切实实的境况啊。然而,他由于工作忙,现在却脱不 出空来,那也只有等到明天下午去许仁华家了。不过,他现在却放不下许仁华,正悬念着许仁华的情况。那么 许仁华的情况,现在该怎么呐?要说许仁华的情况,就得从昨天开始。昨天许仁华被人羞辱,中伤而致,他母 亲为他晕倒,他自己又被陈叶琴的父亲陈家福打出家门,他失去了恋人,却又得罪了王静,他不知道有多少痛 苦,有多少悲伤,有多少愁思和内疚啊。他对于王静的追求,他的思想虽说有点徘徊和不忍心,但是他对陈叶 琴却终究忘不了,他忘不了她对他的感情,由于自己过分的苦思冥想,他昨夜几乎也没有睡好觉,他的脑海中 一直是陈叶琴的音容笑貌。他对她深深思恋,深沉遥想。他在痛苦、悲观、落泪之际,他为陈叶琴作诗,他在 《恋歌》中写道: 在我苦难的时候, 你向我伸出温暖的双手; 在我伤感的时候, 你要我忘掉凄怜的过去。 呵! 林荫的道路, 我们漫步走; 超然的风景, 我们一起游。 呵! 无私的你, 把爱献给我! 呵! 赤诚的你, 要我迈向最美的一步…… 唉! 凄恨恶魔驱散了我们; 唉! 悔恨我们把美好的机会错过。 啊! 我亲爱的人啊, 你凄别我而去, 我的泪就是这长江源头…… 啊! 我亲爱的人啦, 重山挡不住我们, 万水隔不断我们, 我们的挚爱,就是一曲永恒的恋歌, 盖山河, 扬九洲! 一曲《恋歌》写好了,许仁华又在《奔流无边的一片》中写作道: 你我热恋的时候, 厄运欺凌着我们; 你我幸福的时候, 灾难残酷着我们。 啊! 你凄怜哭喊纯真的友谊; 呵! 我凄怜的人啊, 我们的友谊为什么受到巨石的压抑? 啊! 悲切的我啊, 我们的爱情为什么受到枷锁的蹂躏? 啊, 苍天啊! 我们的友谊和爱情, 不堪这奔流无边的一片…… 许仁华写完这首诗,他悲伤呜咽,泪流汹涌,就像那万里滔滔的江河,奔流无边的一片。为了表示他对陈 叶琴永久不变的心,他再写一首《天长地久》,他在他的诗《天长地久》中写道: 辉煌的灯火, 像是你我明亮的眼球, 你看着我, 我瞧着你, 共同怀念起我们热恋的时候。 唉! 今夜的雨水啊, 就像你我滔滔断落的泪珠, 你连着我, 我系着你, 缠怜着万般的别愁。 啊! 我亲爱的人啊, 我们拥有那热恋的过去, 厄运恶魔有何怯? 恩恩爱爱的我们, 只要天长地久。 许仁华写好《天长地久》以后,还写了几首情感交错,真切感人的诗篇,更倾露他对陈叶琴的恒爱之心,更 加勾起他对她痛苦而强烈的悬念和愁思。就这样,他凄凄惨惨几乎一直到了今天的天明。天明,当王静道别他 去了学校不久,许仁华因为想陈叶琴,和担心陈叶琴心切,经过了一系列逐谋和斗争以后,说服了母亲和刘二 妈,又去了陈叶琴的家。他到了陈叶琴家的住宅附近,没有直接进她家的院子,去她家的客堂。而是在她家的 院外徘徊踱步,由于陈叶琴的父亲对他有过威胁,他父亲那凶恶的面孔,粗鲁蛮横的动作,正压抑着他的心灵 ,使他惶恐不安,心中“怦怦”乱跳。但是,为了能见到陈叶琴,为了能同自己心爱的人说上话,他在强烈控 制住自己的心跳,增加自己的内动力,鼓足自己的勇气。几分钟后,当他的内动力增加了,自己的勇气逐渐提 上来了,他终于走进陈叶琴家的院子。进了院子,陈叶琴的母亲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于是,他强打微笑迎上 去。 “伯母!”许仁华对陈叶琴的母亲陈家风叫道。 “呵!”陈家风抬起头,惊讶道:“孩子,你干嘛又来了?” “看看陈叶琴!”许仁华显得一副可怜难过的样子问道:“她人呢?在家吗?” “她不在家。”陈家风一边回答着,一边瞟着家中客堂。 “不在家?上哪儿了?”许仁华一阵难堪和担心道。 “孩子,她去哪,你就别问了。”陈家风说着又瞟了客堂一眼。 “为什么?”许仁华着急道。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还是赶快走,离开这里,免得被她爸爸看到,你又得吃苦头了,你走,啊, 孩子!”陈家风说着,拿扫帚的手,推他向院门口。 “伯母,她去哪儿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好吗?”许仁华有种哀求样向后退。 “哼哼,告诉你干吗?你凭什么要她告诉你?你尽敢又来,来干吗?”许仁华正向陈家风哀求着,陈家福 气冲冲地跑上来。 许仁华见陈家福走来,他并没有胆怯,而是彬彬有礼地迎上两步,对他道:“伯父……” “我不要你叫我伯父!你凭什么叫我伯父?我是你叫的吗?”陈家福横目盯着许仁华,一副怒样:“来干 吗?打人?殴斗?拐骗我女儿?她去哪儿,关你什么屁事?你给我快滚,我让你立即就滚!滚!” “伯父!”许仁华哀怜地望着陈家福道:“你现在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了?” “嘿嘿,礼貌!”陈家福眼睛瞪着许仁华冷冷一笑道:“对你这样的人,也要讲礼貌?你不撒泡尿照照, 你是个什么东西?是反革命的子弟,是斗殴、打架、拐骗妇女的流氓!凭你这样的德性,你就想叫我女儿嫁给 你,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 “你……”许仁华心中像似在流血,他痛苦不堪,愤怒不已,他支吾着不知怎么说,他恨父亲,但恨终究 改变不了他面临的苦难。 “你,你什么?我女儿若是嫁给你,她就会同你背一辈子的黑锅,过上一辈子的苦日子,弄得子子孙孙翻 不了身,钻到别人裤裆里永远直不起身,你有什么德性啊,你!”陈家福说着用手推了推许仁华,凶狠道:“ 快滚啊,你!快滚!” “家福!”陈家风见丈夫这样,忙放下手上的扫帚拉住他的手臂。 “你,你别动手!”许仁华泪水汪汪支吾着。 “他妈的,动手又怎么着,难道怕你不成!你给我快滚!不要缠住我家叶琴!”陈家福说着,又推了推许仁 华,虎视耽耽。 “家福,你动手干吗?同他好好说嘛!”陈家风推了推丈夫,把许仁华拉到一边道:“孩子,你还是走! 对我家叶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家叶琴她……”陈家风说着,眼眶湿润,支吾着不说了。 “伯母,你告诉我,叶琴她怎么啦?”许仁华拉着陈家风的手臂,急切渴求答复。 “怎么着?嘿,我就实话告诉你这臭小子!”陈家福冷冷插嘴一笑道:“我家叶琴,明日就要和顾云掳 的儿子订婚,你小子,别梦想啦!哈哈,哈哈哈!”陈家福说着,得意笑开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骗我!”许仁华听到这话,似五雷轰顶,头脑炸开,不能自主。他拉着 陈家风的手,痛苦万分,悲泪俱下:“伯母,你说说,他是不是骗我?是不是骗我?” “孩子,你冷静点,他没有骗你!”陈家风难过道。 “臭小子,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干吗要骗你呐?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我家叶琴也同意了,我还要告诉你 ,她已经去城里买新衣服去了。”陈家福说着,点燃一支香烟抽起来。 “不!不!”许仁华泪水流了出来:“伯母,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呀!” “什么不可能?你给我快滚你!”陈家福叼着香烟,用右手狠劲将许仁华一推,许仁华来了个踉跄跌倒 。 “孩子!”陈家风说着,忙去拉他,将他拉了起来:“没摔着你?” “我没……没事!”许仁华直起身,声音有点哽咽,怒视的目光瞧着陈家福。 第38章 永恒的心(2) “你走不走?走不走?不走我就揍你!”陈家福说着,挥起他的右手要打他。 “家福,你别乱来啊!”陈家风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叫着对许仁华催促道:“孩子,你快走!你快点走呀 你!”她急切着,推他一把。他怨怒着,望了陈家福一眼道:“烂稻草中还会出鲜花,你会后悔的!”许仁华 说着,扭头跑到院外去了。 “老子做事从来就不后悔,你家是今生今世也翻不了身的,臭小子!”陈家福手夹香烟,向许仁华的背后 吼叫着。 “家福,你怎么变成这样?干吗要这么粗鲁?女儿不嫁给他,也不要对他这样啊!”陈家风责怪道。 “你懂个什么屁?对待这种臭小子,不给他颜色看看,他会像铅丝一样,死死缠住我家叶琴不放的!”陈 家福吸了一口烟道:“怎么?你心疼这臭小子了?” “你……你现在脾气坏透了,真没想到,你兽性一发就不可收拾!”陈家风怒气着瞪着丈夫。 “收你个屁!去去去,跟你对牛弹琴!”陈家福说着推了陈家风一眼,火气十足地去了客堂。 “你……”陈家风双眼瞪着他,气得直冒肝火:“我是前生前世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陈家风骂着,眼眶有点湿润:“我倒看看,你把女儿送上天空,还是投入火坑!”陈家风说着,愁烦万种, 她为女儿的日后担心,更对许仁华对女儿的真诚的爱,付以同情和感激,对许仁华受丈夫的粗鲁野蛮的对待, 而深感愧疚和歉意,她确得,对不起许仁华,过于给他造成的伤感,却是无法弥补了。 是啊,陈家福对于许仁华心灵的创伤,又何尝能够弥补?他对许仁华心灵的打击太大了。许仁华已把他的 一言一行深深烙印在心中,作为永久的记忆,他带着怨恨走出陈叶琴家的院子。抱着痛苦和悲伤离开了陈叶琴 的家,怀着郁闷和忧愁,思想和眷恋,寻向他曾经和陈叶琴约会过的地方。他对陈叶琴相思的心不死啊! 在通向外圩闸口的路上,他漫步着,没精打采地流着泪,他折断着纤细的芦叶,惆怅着、沮丧着、疑惑着 、难堪着自问:“难道她对我的情,就真的这样淡漠?难道她真的像她父母亲说的那样,真的抛弃了我,同意 嫁给顾云掳的儿子高宝了?不!不!不!我不相信,她不会!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绝不是那种人!叶琴,您 是那种不仁不义的人吗?如果是,那在学校,当我家境困难,无力交付学费的时候,您为什么悄悄地为我交学 费?那在南山,在家附近的河边,当死神欲夺走我生命的时候,您为什么对我做人工呼吸,把我从死神手里夺 过来?那在我和母亲无粮生存的时候,您为什么给我家一次又一次送米?不仅这样,您在昨天下午同我亲热的 时候,您嫁给我的决心,又干嘛要那样坚强?叶琴,这些,您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自问 着,面向苍天呼哭:“你一面对你爸爸的威力,你就屈服了吗?脆弱了吗?你面对金钱地位,你就拜倒了吗? 你告诉我啊,叶琴!不错,顾云掳,乱成风他们说我爸爸是反革命,我是反革命的子弟,难道您现在才是这样 认为的吗?您是不会这样认为的,叶琴,我知道你,知道你!我爸爸,他不是反革命,我不是反革命的子弟… …不是的……我爸爸,他是革命的……爸爸,你是革命的吗?你为什么要革命?为什么?你害得我们太苦了呀 ,爸爸……呜 ,哈哈……”许仁华说着,痛苦哭着,叫着,泣出了声。天上这时下起了毛毛雨,雨水混凝着 他的泪水往下流。他的内心太苦,太可怜了。 过了片刻,他终于来到了外圩的芦苇荡,来到了他们曾经在这约会过多次,享受着青春幸福的停留地扳动 着芦苇痛哭。哭着哭着,他又吟起诗来: 夕夜思怜倍增, 痛苦漫长晓灯; 形影相吊何能? 苦恋难舍时分。 残日无语怨愤, 唯有苦思憎恨。 往日不堪回首, 唯您悲怆泪痕。 朝日临君家门, 堪闻君情绝份。 凄怜心眷吾问, 千山万水伊人? “叶琴,你在哪里啊?叶琴……!”许仁华吟着,面向苍白而雨的苍天哭喊。泪水滚滚而落。凉而似水的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使他感到冷:“呜呼呼……”他悲伤地痛哭,凄风摇曳着芦竿,撕拉着他的衣衫。 是啊,被心爱的人戏弄是痛苦的、悲伤的,许仁华此时此刻正是处在这样的境地之中。但他哪里知道,他 的恋人陈叶琴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吗?是那种浅薄意志的人吗?不!不是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许仁华给她吟的,白居易《长 恨歌》上的诗句,她已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深深地印上了烙印。她自从离家以后,凄切地来到了一个 离家较远的一个小镇上,在悲怜和落泪之际,她想起了自己该为心爱的人说些什么了,于是,她来到了邮局的 写字台上,摊着信纸,拿着笔,坐在凳上再写书信。当一封书信写好,信纸上已粘满了她那斑斑的泪渍。沉怜 片刻,她将书信放进一只黄色信封,封好封口,帖上邮票,投入邮箱内。她将信一投好,便哭泣着捂嘴离开嘈 杂的邮局。离开邮局后,她匆忙赶上火车站,准备到d城去,避上一段时间再说。到了火车站,她便急忙忙地 赶到火车站的售票大厅,排着十多分钟的长队,买了去d城的车票,登上了去d城的列车。因列车拥挤,加上自 己由于两顿未食,她头发晕,心中发慌。她迷迷慌慌地对着自己的车票,找到了自己的八十五座,才放好自己 的绿色挎包,疲惫地坐着息了下来。她恍惚中看看拥挤的旅客,忧忧忡忡地趴在茶几台上默默流泪。她感到迷 惘可怜,她在深深惦念和愁烦着许仁华,杨阿姨及自己的母亲。她对于自己的父亲,只觉恐惧,什么都不想, 也没有这种情谊去想,被她父亲撕碎的心,永远不能愈合。她的心已冷冰冰的了,对她的父亲永远也热不起来 了。 “姑娘!”陈叶琴正在痛苦中想着,一位头发斑白,约六十左右岁的大娘,拎着一只旅行袋,推着她的肩 头叫着。 “哦!”陈叶琴惊讶了一下抬起头来,面孔湿润润地朝着面前这位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穿着灰色春秋衫 ,面孔带着慈祥的大娘。 “对不起,请问一下,这儿是八十四座吗?”大娘歉意一下笑道。 “是的,大娘,您坐!”陈叶琴立了起来,沉情道。 “好,好的!”大娘坐了下来。 “来,我帮你把包挂上!”陈叶琴接过她手上的黑色旅行包,替她挂上。 “麻烦你,姑娘!”大娘歉意道。 “没事,没事的,大娘!”陈叶琴强打起微笑,坐了下来。 “姑娘,你准备上哪?”大娘说着,陈叶琴没有应答,心中万般悲沉,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她继续将脸 别向窗外,模糊的视线下,印入零零散散,忙忙碌碌的旅客,大娘从侧面看着她又问道:“姑娘,你面容憔悴 ,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嗯……”陈叶琴抿嘴点点头,脸面继续朝向窗外看着。 “姑娘,身体你也要当心点。”大娘心疼道。 陈叶琴没有应答,心中悲苦难忍,此时此刻,谁能知道她的心呢?谁又能知道,她要去向何方呢?她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落脚在什么地方。她的脸面还是面向窗外看着。 “呜……”火车呜叫着,缓慢地拉动了,将向着它那遥远的征程而去。一步,二步,三步……无数步,呼 啸着奔腾起来,一排排的电线杆,一幢幢掺差不齐的房屋,在她眼帘底下一瞬间闪过,一片片绿的,一处处村 庄向她徐徐地飘过来。这些景色像似希望,又像似一种空前的苍凉,叫她既欣慰又悲苦。但火车掀起的狂冲气 浪,却在阵阵地扑打在她那饥黄的面孔上,撩着她的头发,不断地在她前额上拽来拉去,对她无止尽地折磨着 。这样一来,她这失恋的心,似雪上加霜,痛上加痛,悲切难忍,这使她的心灵不得不发出悲愤的呐喊:“是 谁制造了我们悲哀的分离?是我的父亲!是谁伤害了我们?是我的父亲!是谁使你的母亲昏迷过去?是我的父 亲!仁华,我憎恨父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妈妈!”陈叶琴悲愤着,沉思着,她几乎要哭,泪水满出了 她的眼眶。 飘离他乡何处去?为了永爱心上人。陈叶琴她在缅想沉闷:“仁华,你现在怎么样?你妈妈现在怎么样? 她好了吗?我真为她担心,为你担心啦!仁华,你现在在想我,还是恨我?我真的很爱你啊!仁华,你要等着 我,你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啊!”陈叶琴就是这样缅想中沉闷,唠唠叨叨,屡屡次次地沉思、烦念、忧愁 、沮丧和痛苦许仁华,此时此刻,许仁华也许比她的母亲还要严重得多,她即使逼迫从家中逃脱,但她对许仁 华确实是放心不下,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 陈叶琴对许仁华放心不下,许仁华不用说,也对陈叶琴放心不下。萋萋而阔的芦苇荡,已被他走了一遍又 一遍。这芦苇荡,曾经可是他与心爱的人约会栖息幸福的地方啊,他哪里忘得了,他忘不了,忘不了,永远也 忘不了啊。欢声笑语,坦诚情谈,他一个劲,一个劲地回想,他仿佛陈叶琴就在这茫茫的芦苇荡中,在他的面 前,就在他的面前。与他热烈拥抱,热情接吻,狂热着作爱。但是,一次次却又犹如在梦中,当他醒悟过来时 ,这里芦苇荡就是芦苇荡,根本不见陈叶琴的影子,根本听不到陈叶琴的欢笑声,悄语声,急促的,温纯的呼 吸声。而他听到的只有“咝咝”的芦竿撞击声,芦叶的飘荡声。看到的周围,只是空无人影的一片……为此, 他感到孤独、寂寞、沮丧和难堪。他仰望苍白茫茫,漫无边际的老天,老天怪吓人的,可怜得要掉下来。它显 得愁闷,恍惚、痛苦、忐忑不安。泪水像似在随着他的心绪,在流淌,在断落……“空游昨日地,不见昨日人。”往事旧事他深深浮现,他像痴呆了似的没精打采,他苦思而语:“你走了 ,毫不顾忌地与我而绝;你走了,毫无痛苦地忘我心愿。回想那端而辉煌的时刻……多少次,多少回,我曾担 心着你哪一天会与我打上一个结,没想到,来了,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你离我而远……你曾意志而坚,为 我所见,为我所钦佩和感激,可现在,你浅薄的情怀,像似千里飘雪, 像似压封在我心头的冰块,使我坠入寒 冷的深渊,痛忖着,我们为什么不该有缘?呜……上帝啊,你可怜我!你告诉我,我为何四处凄苦,到处受 蒙冤?”许仁华悲痛而语,心潮起伏,伤心难忍,呜呜哭泣。惨白的天啊,它终于飘起了茫茫的细雨,雨水淋 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他顶着风雨,向岸边走去。他向往着陈叶琴,多么眷念着他们俩共同走过的道路啊! 他苦思冥想,多么渴盼着陈叶琴奇迹般的即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啊,与他接吻、拥抱、作爱,这是多么幸福啊 !但这一切,似乎都已成了过眼烟云了,他的确再也不会拥有,再也得不到了。他此时此刻对陈叶琴的苦思冥 想,似乎忘乎了一切,他不知道他那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的母亲,对他的外出去陈家,该有多烦、多忧,多难 过啊,她希望着儿子有着好的时运,陈小姐的爸爸向他开开恩,成全他们,不为难他。她思盼着儿子,再能把 陈小姐带回家来,她也为儿子,也为陈小姐悲切地流着眼泪。刘二嫂坐在她的床边上,一边揩着自己的眼角, 一边劝慰着她:“玉秀,别哭了,等会老刘回来了,我叫老刘陪我去,把仁华给找回来。” “二姐……”杨玉秀忍不住地悲伤哭泣:“我就怕这孩子一时想不开,会出事情啊!” 第39章 永恒的心(3) “没事,你不要担心他,他对你很孝敬,他干出傻事来,他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不会的,玉秀,再说昨 天王姑娘也已把他找回来过,也对他劝说很多,要说出事的话,他昨天就该出了。昨天那么困难,他都挺过来 了,放心,玉秀,孩子不会有什么事的。”刘二嫂说着,拍拍她的肩头。 “可是,他昨晚晚饭几乎没吃,今早早饭也没吃多少,现在中饭还在饿着,我的心,真是对他放心不下啦 ,二姐!”杨玉秀哭说着,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这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对仁华也挺烦的……”刘二嫂说着,心中担心着:“不过,老刘马上就要回 来了,他一回来,我就要他陪我去找仁华。” “杨阿姨!仁华!”即使许仁华初次拒绝了王静的爱,但王静对他依恋的心还不死,她还在对他担心着, 挚爱着,她这时撑着雨伞进来许家的客堂,当见客堂无人,她便叫了起来。 “唉,”杨玉秀哭着没回答,刘二嫂倒先答应了起来:“我们在房间。”刘二嫂应答着,又推了推杨玉秀 道:“玉秀,王姑娘来了。”刘二嫂说完,杨玉秀马上抑止了哭,用手抹了抹两边的眼角。 “刘阿姨!”王静来到杨玉秀房间微笑着叫道。 “王姑娘,坐一会!”刘二嫂笑应着,直起身来。 “唉!”王静应着来到杨玉秀的床边道:“杨阿姨……” “王小姐……”杨玉秀难堪道。 “杨阿姨,许仁华人呢?”王静担心道。 “……”杨玉秀抹了抹眼泪没有说话。 “仁华,他又去陈叶琴的家了……”刘二嫂难过道。 “啊!他又去她的家了?”王静心中一惊,难过道:“她背离他,她爸爸又侮辱他把他赶出家门,许仁华 真是太死心眼了!” “仁华早上当你去了学校以后,他就去陈叶琴的家了。可是……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妈对他真 是担心得不得了,哭也哭了好几遍,眼泪也流了不少。” “唉!”王静哀叹一声道:“我去把他给找回来。” “我陪你去,王姑娘。”刘二嫂立在一旁道 “不用,我一人去就行了。”王静说着,跑向房门外。 “王小姐……”杨玉秀流着泪,说不下去。 “王姑娘……”刘二嫂一边叫着,一边跟着去向房门外。 “呜……”杨玉秀一阵呜泣,悲切难过。 “王姑娘……”刘二嫂叫着来到客堂。 “刘阿姨!”王静撑着雨伞,立在院内,雨显而趋大,一滴一滴地打在雨伞上。 “王姑娘,雨这么大,你是不是等一会再去?”刘二嫂怜悯地望着王静,显然慈母般的疼爱。 “不要,我若多推迟一分钟,许仁华就要多遭一分钟雨淋,我去了。”王静说着,转身便走,她再去陈叶 琴的家寻找许仁华去。 “王姑娘……”刘二嫂望着茫茫雨丝中的王静的背影,心中十分难堪道:“真没想到,你也是个善良多情 的姑娘……”她自语着,泪水流了出来。她要谢谢这位姑娘,感激这位姑娘。然而,她也同时担心着许仁华, 担心着陈叶琴,担心着陈叶琴的父亲,又该对许仁华怎么样了?对陈叶琴怎么样了?而她不知道陈叶琴的家已 经开始发生的一切。自陈叶琴走后,外面便下起了雨。时隔不久,也倒使陈叶琴的母亲犯了愁,她为她的女儿 担心起来。 “家福,女儿会不会出事啦?”陈家风靠在客堂的门柜上,望着蒙蒙漫天的烟雨愁虑道。 “不会的!”陈家福坐在箱柜旁的椅子上,手捧茶杯,嘴上叼着香烟道:“你别瞎想八想的,叶琴又不是 三岁小孩子,哪有什么事出啊?”陈家福说着,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显得万般得意的样子。 “这么大的雨,你倒挺老稳的!”陈家风显然有点着急。 “你不必为她担心,若衣服湿了,再换一件不就得了。” “你倒说得轻巧,衣服湿了再换一件,若要是她冻出毛病来,那我看你咋办?人家常说做父亲的心黑,你 恐怕就是其中之一,没什么好良心。”陈家风着急中有点赌气。 “你不要把话讲得这么难听好不好?”陈家福猛吐一口香烟气道:“我没好良心,你有好良心,我这不为 她,还能为谁去呀?” “这谁会知道。”陈家风双目瞟了他一下道。 “你,你不要瞎猜疑!”听到陈家风的话,陈家福固然着了急,生了气。但他却又向陈家风难以道明。 正在他们夫妻俩为女儿陈叶琴争吵的这刻,王静撑着伞,顶着风雨已来到了陈叶琴的家附近。她犹豫着,不 想进她家的门。因为,她生怕自己的行为被陈叶琴发现,这是多么尴尬多么难为情啊,不仅这样,她还要承担 着乘人之危的贬名呢。所而前思,她先也只好静心地在陈叶琴的后门门缝,眼睛瞄着她家的情况,耳朵听听她 家的声音。 “唉,不要紧的嘛!她和王静一起去城里买衣服的,即使她们俩路上遇上了风雨,她们自己也会躲,而且 会想办法买好衣服,安安稳稳地走回来,这要你罗哩罗唆瞎胡虑什么呀!”陈家福在客堂踱着步道。 “哼!这那是罗哩罗唆瞎胡虑?你不要太自信太放心了。”陈家风忧虑道,立在门后看着门前天空中茫茫 密密的大雨。 “这还要说吗?我这人历来就是很自信,很放心的!”陈家福踱到她后面拍拍她的肩头道:“放心,别烦 那么多,明天咱们还要去顾家吃咱们女儿的订婚酒呢!” “呸!真是个不值钱的东西,见利忘义,黑心肠!”王静听到这话,在门外气愤地骂道。她骂完,没有去 陈叶琴的家中,便即行离开,寻向南圩。 雨“哗哗”大下,冲洗着路面上的泥土,使路又滑又烂。下坠的脚步,一个印迹,一个印迹地将沉烂的泥 土翻了过来。经过无数风雨打击下的许仁华,忽像一只经过劫难的落水鸡,浑身水淋淋的、沉甸甸的,万般凄 怜和悲苦,他茫茫然地在堤岸上艰难跋涉,不知要往何处去,他的精神正受一种无名的摧残,失恋正像一种无 形的大巨石,对他渐渐压垮,本来人生就坎坷的他,这时候就更趋艰难,他真想离开这个世界啊,因为种种的 痛苦,再加上这更具打击的失恋,他已无法自容自己,无法主宰自己,是死是活,他何去何从?他无可奈何, 实在是难矣。可是,在他痛苦的时刻,在他悲怜的时候,在他危难的境地,有谁能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奉上仁 慈挚爱之心呐?陈叶琴不谈,眼下也只能王静了,也只有王静距他最近,对他最为贴切了。 “许仁华!”王静撑着伞,已来到了他的身后不远,她在凄风苦雨中一边走着,一边向他叫道:“许仁华 !你在哪里啊?许仁华!” 王静四处张望,发出阵阵呼叫,但却不见许仁华的应答声。只有阵阵翠绿的芦苇随风前后的拉动声,不断 传入她的耳朵。茫茫无边的芦苇荡,哪里才有许仁华呢?对此,她很焦急,风雨不停地拉打着她的雨伞一鼓一 瘪,她为了能找到许仁华,她乘着风雨,寻向了堤岸,雨水打湿了她的裤管,但为了能得到许仁华,这她就 全然不顾了。她一股劲地走上岸坡,攀上岸顶,风更大,雨更密、更重,滴滴答答地打在她的雨伞上。伞像一 匹没有驯服的野马,在她手上拉来拉去,叫她无法自如,她差点随风而去,腾空而起……对此,她惊栗了一下 ,强劲挺住自己,与风雨而斗,死死把牢伞柄,顺着风向而撑。 “许仁华!许仁华!”王静在堤岸上呼叫着:“咦,他……”她呼叫着,发现了自己前面两丈多远有个人 影正顺向而移,她便喜上眉梢,心情激动,浑身增添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强拉着脚步,向他赶去。 许仁华身上的雨淋淌着,他的脚步一会拉一会停,肩头上像似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他行步艰难,他恍 惚的目光,疑视着滔滔的江水,心中荡漾起多少苦;多少愁;多少悲;多少忧;多少眷念;多少怨恨。此时此 刻,他的心支离破碎了,难以忍受空前的割痛。消沉使他身心渐趋衰败。 “许仁华!”王静喊着,气喘着冲到了他的面前,眼眶湿润着,她将自己的雨伞,替他头上遮上:“你怎 么啦?怎么又孤零零地一人被这雨水淋成这样?啊,仁华!”她面容怜悯,心中恻隐着双目盯着许仁华。许仁 华不说话,心中悲切,泪水难抑,滚落下来。 “许仁华,你真傻啊……”王静看着许仁华惨怜的样子,着急中愠怒起来:“陈叶琴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 爱,一点不值得你爱!她见钱眼开,虚伪为荣。她明天就要和高宝订婚了,你知道不?” 面对王静的提醒,许仁华不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已经知道了这种对陈叶琴的图说,而这种图说,他 现在也自以为有这种可能,可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改变这样的可能,因而,他悲苦自己,可怜自己,湍湍而 流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奔腾的江水使他心潮起伏,无法歇静,他浑身湿漉漉的身子,显然他凄凄楚楚的惨 样。 “许仁华,你应该想开点,不能因为她再折磨你自己了。”王静说着,一阵风雨袭来,她手上的雨伞直打 转,她差点被掠倒。 “王静!”许仁华突然将她拉住。 “倒头风真大!”王静怨愤道。 “王静……”许仁华慈怜道。 “许仁华……”王静想拥抱他,但又恐他拒绝。 “王静,我该怎么办?”许仁华泪水流了出来。 “怎么办?只有你能想开点!人家既然见钱眼开,无情无意地离开了你,你又何苦对她那么痴心哩?自己 折磨自己,这对你,是不值得的!”王静悲怜道:“走,我们回去,好吗?”她说着拉着他的手臂向前移动, 但他却不动,呆呆地疑望着滔滔的江面。于是,她又拉动他一下道:“许仁华,你不应该再这样责难自己了, 还在想她,她抛弃你,她爸爸把你赶出家门,这你就一点自尊都没有吗?长痛不如短痛,忘了她!忘了她! ” “可我,忘不了她,真的忘不了她!”许仁华悲怜道。 “你呀,还不知道,我听她爸爸说,陈叶琴已经去城里买新衣服去了,你不忘了她,这行吗?你应该替你 妈妈,替你自己考虑考虑,你的身体经不起长期折腾,走,我们回去!”她拉着他向前走,而许仁华就是随 她而走,但他的心却依然为陈叶琴而思而想,而愁而念,他对她的心却是永恒的。回想起陈叶琴对他对他的家 的点点滴滴,他沉闷、苦痛,怎么对她也忘不了。 “你回去,别管我!”许仁华突然止步挣脱了她的手。 “许仁华……”王静有点尴尬,但又舍不得,她又拉住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心中一时忘不了她,但这毕 竟是事实,我想你还是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许仁华叫着,手无意中一掰,使王静来了个踉跄,滚下岸坡。 “王静……”许仁华哭叫,冲下岸坡。王静滚到江滩上,浸入浅浅的江水,许仁华扑向她:“王静……” 许仁华叫着,扑到她身上:“王静,我不是故意的,王静……”许仁华内疚着将她扶起:“我对不起你,王静 ……” “我不要紧……我没事……”王静流着眼泪道。 “王静……”许仁华哭着,将王静抱得很紧,他此时此刻不仅是为王静而悲怆,更是为了失去陈叶琴而悲 切难堪。汹涌的江水,一浪紧一浪地冲到他的身上,他感到浑身上下一切都是冰冷冰冷的……许仁华紧抱着王静,王静紧紧依偎着许仁华,哭着脸揉着他的脸,似乎沉醉于幸福之中。许仁华见此情, 把她拉着站起来,两人面对着,呆呆地立着。 “跟我回去好吗?你妈妈很担心你!”王静沉情道。 “唉!”许仁华点头道。 “我的伞?”王静突然想起了伞。 “在那,我去拿!”许仁华左右一望,伞已飘在几丈远的江滩上,于是,他和王静一起走过去,将伞撑起 来,共同遮着。 “走,走!”王静说着,他们向岸顶爬去。 第40章 品尝苦酒(1)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光色也渐渐地暗下来了,整个大地即将沉睡在黑暗之中。 许仁华和王静两人经过一阵与风雨搏斗,他们终于爬上了岸顶。他们各自喘了口粗气往回走。说是许仁华 的母亲为他担心,许仁华现在得回家去了。但许仁华现在的心境还不想回家去,他对陈叶琴的眷念之情还不死 ,他想再去陈家一次,再看上陈叶琴一眼,看她去了城里才回来,他要真正地面对她一次,问问她是否真的像 她父亲说的那样,把他给抛弃而与高宝结合。他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将自己的心想埋藏于心间。王静看他 忧伤的样子,还能对他说什么呢?她只能沉默不语,埋头向前走,但她要看看庐山真面目,要好好责难一下陈 叶琴,为许仁华出口气。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这对陈叶琴却就不公平了,陈叶琴告诉父母说是去城里买衣服,这是她的耍滑,她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她抗拒父母,她对许仁华真是太忠了。而她的父母,却在为她的所谓进城未归,担心 不已,特别是她的母亲陈家风,为她感到孤独和恐慌。她撑着黄色油布大伞,穿着雨鞋,立在自家的院门边, 眺望西边的小路,看有无女儿回来的影子,当她看到影子时,心中喜形于色,思想更于集中,生怕这种影子在 她的视线下消失。但是,一个个的影子走近时,都在她面前走远,她失望了,这分明是一个个的过路人,哪里 是自己的女儿啊。对此,她满泪纵横,苛求上帝保佑女儿,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上帝啊,请您保佑我家叶琴,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陈家风看着黑蒙蒙的小径担心道。 “家风!”陈家福从客堂中跑出来叫道,手中还夹着一根香烟。 “叫,叫什么啦?”陈家风气急道。 “回去,到时她一定会回来。”陈家福来到她的身旁道:“走,回去!”他说着拉了拉她的手臂。 “你别管我!”陈家风手臂一甩道:“你倒挺心定的嘛,现在都什么时候啦,马上就天黑了,孩子若有什 么三长两短,我就找你算帐!找你算帐!”陈家风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好,找我算帐,就找我算帐!”陈家福附和道。 “怎么找?”陈家风有点伤感。 “打我啊!”陈家福故意一笑道。 “打你个魂!”陈家风骂道:“孩子长成这么大容易吗?” “不容易,我知道不容易。但是,孩子你尽管放心,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王静是同她一起去城里的,她们 也一定一起回来。说不定,她还会住到王静家去,你为孩子担心个啥呀!” “你不担心,我担心!”陈家风揩了揩眼泪道。 “走,跟我回去!”陈家福一把拖着妻子的一只手,很无所谓地推着她:“不要胡思乱想了。” “就让她陈叶琴看看,看看瞧,你丢掉她陈叶琴,地球还转不转?”陈家福正说着,王静为替许仁华出一 口气,同许仁华来到陈叶琴家的门口,故意放大声音游说:“她陈叶琴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个软骨头,小眼 眶,见钱眼开的东西!”她骂着,和许仁华在陈叶琴父母面前通过。 “王静!”陈家福听出王静的声音,发现了王静,惊喜道。 “干嘛?”王静火上心头道,便和许仁华继续上前走。 “王静!”陈家福赶前一步叫道:“我家叶琴呐?” “你问谁呀?”王静鄙视他一下道。 “问你呀!”陈家福尴尬紧张。 “你什么时候把她交给我了?”王静反问道。 “孩子,你别生气,我家叶琴她是说同你一道去城里去的。”陈家福心中一惊,冷了半截,上来招呼道: “怎么,她没同你一道去?” “她去城里干吗去了?”王静故意问道。 “这……”陈家风看看面前的许仁华支吾着。 “噢,她是去城里买衣服去!”陈家福插嘴道。 “买衣服干吗?”王静故意道。 “她,她明天,要订婚!”陈家福支吾道。 “跟谁呀?”王静故意问。 “跟,跟姓顾的人家……”陈家福道。 “噢,那你跟姓顾的人家要人去!对不起,你女儿我不知道!”王静说着,拉了拉许仁华就向前走。她 一边走着,一边骂道:“小眼眶!坏良心!” 听到王静的话,见女儿不知去向,陈家风撑伞的手发抖起来,她感到头晕。 “嗳!”陈家福拉上王静的衣角。 “还干吗?”王静停步,气愤地问道。 “我想问……”陈家福支吾着有点畏惧。 “问,问你个大头鬼,你是个无赖,神经病!你以为许仁华丢了你女儿地球就不转了?陈叶琴明天订婚, 你同她去定!哈哈哈!”王静笑着,赶上许仁华去。 “这,这小姑娘怎么会这样?恶得要命!”陈家福说着,痴呆地瞧着王静的背影,雨水打在了他的脸上身 上,他这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了,女儿根本没有同王静一起去,而是借故离家不知去向。他此时此刻,心中焦 急,真后悔自己不该让她一人出门。沉思片刻,在无奈之际,他将自己的脸转向妻子,只见自己的妻子雨伞已 掉落在地上,手捂着自己的前额,有点踉跄的样子。于是,他显得有点惧怕的样子姗姗移近她,手动了动欲拉 她的手臂,但不知怎的,他又将手缩了回来,嘴唇蠕动了几下,提着勇气,终于开了口:“家,家风!……” “女儿呢?女儿呢?她人在哪?人在哪儿?”陈家风流着眼泪,万般失落的样子道:“都是你鬼迷心窍, 都是你上了那坏女人的当,出的缺主意,你把她找回来,把她给找回来呀……”陈家风说着,哭了,她用手在 丈夫胸前捶打着,撕掖着,很显焦急伤感,因为,陈叶琴是她的掌上明珠,心中的太阳。现在明珠丢了,太阳 也不见了,她不知该怎么办。 面对妻子的哭闹和伤心,陈家福还能说什么呢?他无言以答,为了能使陈叶琴能够回来,他现在也只有出 门寻找。所以,他丢下正在凄楚中的妻子,浑身水淋淋地寻向亲戚家去了。 陈家福去了亲戚家了,陈家风还在立在露天下淋雨,她思烦着女儿,一次接一次地抹着眼泪。口中也不停 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叶琴,乖……你回来,回来……为什么王静回来了,你不回来?王静真的没有陪 你一道去吗?呜……”陈家风呼唤着哭,呜泣着,心随女儿而去。她此时也知道女儿是借口王静离家出走了, 王静根本没有陪她去城里。 几分钟以后,王静跑着,赶上了许仁华。 “许仁华!”王静来到他身旁叫道:“陈叶琴的父亲真是个无赖,问我陈叶琴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知 道?见钱眼开的东西,活该!弄点苦药给他吃吃才好!碰到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像赖皮狗一样,拉拉扯扯的 ,这像什么样!真倒霉透了,他当面羞辱你,我也跟他不客气……”王静滔滔说了一口气,她瞧瞧许仁华,许 仁华低头苦闷,无有言说,拉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跋涉着泥泞的路,于是,王静继续道:“心坏的人,就是 没好报应!”王静说着,目光中显得亲近诚恳的样子,紧紧盯着许仁华又道:“她全家瞧不起你,我还瞧不起 他们全家呢,小人伪君子,我向来就是瞧不起!你,你怎么不说话?还是在为陈叶琴难过吗?她值得你难过吗 ?” “王静,算了……”许仁华终于开了口,话音很低道:“陈叶琴的父亲坏,至少陈叶琴没那么坏……” “你老是提她,袒护她,惦记她!”王静显然吃醋的样子:“她提你吗?袒护你吗?惦记你吗?我看,有 其父必有其女!她陈叶琴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你别说她了,王静!”许仁华心里疼痛道:“她现在不知究竟去向哪里,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也一定很 苦……” “哼!”王静显然有点怨怒道:“她心中苦?苦什么?我看啊,这会她正和那个情郎玩得开心呢,只要有 了钱,人格也恐怕全非了。” “王静,你别说了!”听到王静的这句话,许仁华心头一痛,头发晕,他一手托住前额道:“我想来想去 ,她恐怕不是那种人。” “那么,你说,她是什么样的一种人呢?难道她父亲说她明天跟高宝订婚这是假的吗?”王静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许仁华心像炸了锅,开了火,他举着双手,向苍天喊叫,喊着 喊着,他低泣起来:“我不知道……” “这种年月,谁不见利忘义,见钱眼开啊,看她父亲那种贪婪样,这还会有什么好结果……”王静不顾一 切地火上加油。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好不好啊?”许仁华哭泣着,心中忐忑不安:“她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她究竟去了哪里?” “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再说,她也不关你的事了,你还提她干嘛呢?她现在已经不值得你提了……” 王静瞧着许仁华惆怅的神色,继续说。 许仁华愁眉苦脸地望着王静不语,他还能对她说什么呢?不能!于是他自己知道,王静是深深地爱着他, 她才这样说陈叶琴的,可陈叶琴,她是个好姑娘,她没有错,什么地方都没有错。为了不让许仁华伤心,她不 与高宝订婚;为了不给许仁华牵连,而受顾家责难而受苦,她独自离家出走。她要对得起许仁华,这许仁华应 该知道,因为许仁华已同她相处好几年了,许仁华对她充分了解。可是,在这非难的时刻,又叫许仁华怎么说 呢?事实不得不使许仁华无法自如,伤感至极。他仰天长看,天蒙蒙的黑,急促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很凉很 凉地往下滚。然而,他愁念陈叶琴的心还不死。 开往d城的列车几个小时以后,到达了d城。d城已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火。雨水同样飘洒在这座美丽的城 市,而给这座美丽的城市增添了几分荒凉的景象。 开往d城的列车在d城停下,列车员一打开车门,旅客们便纷纷拥下列车。他们拥向检票口,走向宽阔的车 站广场,寻找自己的归宿去,有的是被亲人接走,有的是独自一人走,只见陈叶琴孤孤零零,凄凄惨惨地沦落 在车站广场上不知去向哪里。她恍恍惚惚地四处张望,泪水润满她的眼眶,何处才是她的归宿呢? 为此,陈叶琴心中凄凉发急,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怨恨。 “爸爸,都是你害了我啊……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孤身一人沦落到这里?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原 谅你……”她心中自语着,抹了抹自己流泪的双眼,显得十分难过。阵阵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与她那滚热的 泪水凝成一起,凄然直下。去向哪里?去向哪里?她此时此刻心中发问,她就像是只失落的孤雁,彷徨在凄风 苦雨之中。 “嘟,嘟嘟!”正在她忧怜的当口,一辆黑色轿车叫着,向她这边开过来,她全然不知,心中慌乱一惊, 车将她撞击一丈多远,她倒在浸着雨水的水泥地上晕了过去。 “快,撞死人了……”一位坐在驾驶室旁,白发斑斑的老大娘惊叫着,忙推身旁的年轻司机急切道:“停 车,停车……”她正慌张着,青年司机停了车,他急忙打开车门,弯腰下了车,连奔两步来到陈叶琴面前,陈 叶琴眼睛紧闭着,浑身湿淋淋的,十分凄怜。 “姑娘!姑娘!醒醒呀,姑娘!……”青年司机急忙俯身托住陈叶琴的头颈,慌张对她叫问着。 “小张,快!快送她去康复医院……”下了车,走近陈叶琴的老大娘,仁慈的心在伤痛。她急促招呼司机 。 听着老大娘的催促,青年司机小张没有犹豫,他很快将陈叶琴的身体托起,钻进了轿车,老大娘也随即跟 上了轿车。她神色紧张,在轿车上坐好后,让陈叶琴靠在她的肩头上,这时,青年司机小张将车门拉好,车即 刻开动起来。 “姑娘,姑娘,醒醒啦,姑娘!”老大娘溢满泪水的双眼瞧着陈叶琴十分感伤和着急,十分疾恨和慈怜: “是我害了你,是大娘害了你啊!这该死的轿车……”她说着哭了起来:“姑娘……”她痛心着,从口袋中掏 出手绢,替她揩着陈留在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老大娘痛苦呜泣着,青年司机小张,将车飞速驶往康复医院去。 陈叶琴被轿车撞倒,被送往康复医院去,她父亲陈家福知道吗?他固然不知道。他乘着夜晚寻向所有的几 家亲戚家去,他是多么想女儿陈叶琴能在亲戚家奇迹般地出现啊,然而,一个个的亲戚家都成了他的泡影,哪 儿才有女儿的下落啊,他寻女儿的前路渺茫。最后,他在慌张无奈之地,他则不怕辛苦,渡江寻到了江桥的妹 妹家。到了妹妹家,妹妹正在客堂的油灯下做针线活,个子高高的妹妹见哥哥浑身湿淋淋的,像只落汤鸡一样 ,慌张愁虑的神情,心中着了急:“哥哥!”她叫了一声,直起身来。 “家兰!”陈家福苦着脸,直截了当道:“叶琴来过吗?” “没有啊!”他妹妹家兰惊恐的神色望着他道:“怎么,叶琴离家出走了?” “唉!”陈家福最后一驿,未见女儿,心中冷了半截,他哀叹一声道:“我真是该死!我怎么这么糊涂, 竟然上了她的当……” “什么当?”家兰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我走了……”他说着跨出大门外,走向门外的风雨之中。 “嗳,嗳嗳嗳,哥哥!”家兰赶出门外拉着他:“天这么黑,风雨又这么大,你浑身湿淋淋的,在这过一 夜再走!” “下回,我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思……”陈家福说着脱开妹妹的手向前走。 “哥哥……”家兰又向前一步拉着他:“能不能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我?” “家兰……我没时间了。”陈家福着急着要走。 “唉!”家兰哀叹一声道:“我拿把伞给你!”她说着冲到家中客堂去,等她从客堂中拿出把黄色雨伞时 ,陈家福已来到长着两边柳树的,河南边的路上。他此时此刻的心内疚着酸楚,女儿的命运令他牵挂担心着, 茫茫黑夜,使他看不清前头的路,风雨交加,鞭打着他,憎恨着他,憎恨他的罪恶,责骂他的良知。 第41章 品尝苦酒(2) 而责骂他良知,憎恨他罪恶的,又何止风雨呢?其实,这不仅仅是风雨,有很多有正义感和道德感的人们 ,他的妻子陈家风就是其中之一。她对丈夫陈家福可算憎恨得,责骂得咬牙切齿了。陈家福走后十五分钟,她 痴呆般地立在风雨中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她潸然泪下,悲泪不堪,风雨层叠,她已成了水人了。由于她身 体颤抖而凉,她回到家中哭泣,僵持了好一会,她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掉。换掉湿衣服后,她拙桌急着再哭 ,怒火燃烧着她的心。 “我这个翻江子噢,都是你见钱眼开啊。叶琴她在哪里啊?在哪里啊?我乘乘在哪里啊?”陈家风就是这 样憎恨骂着丈夫,思念和愁烦着女儿,她哭着,伏在桌上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天就像漏似的失落地下个不停,时间已近深夜,陈家福经过几家亲戚的寻找,终于没有寻到女儿陈叶琴的 着落。他悔恨地跑回家中,浑身似水人一般,一副惨巴巴的样子。陈家风见丈夫没有找回女儿,失声而哭。她 立起身来,冲着丈夫,抓住他湿粘粘的衣襟:“女儿呐?女儿呐?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啊……”她声嘶力竭 ,悲泪俱下:“还我女儿啦……” “妈的,别烦!别跟老子烦!烦死人了!”陈家福赌气将她的手很劲一掰道:“我有什么办法?到处亲戚 家都寻遍了,就连我妹妹家也找过了,就是没有她的人,他妈的,她自作自受,死了也活该!”他说着,朝桌 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这个狗东西!”陈家风哭着冲过来,又在缠着丈夫道:“你是个没娘交的黑心肠!你的心肠太狠了,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放,放开!”陈家福直起身来,扒住她拉衣裳的手:“放开啊!不放就别怪我了……” “我怕你!怕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你现在把我女儿给找回来,你找回来嘛……”陈家风坚决哭着缠 住他。 “啪!”陈家福终于给了陈家风狠狠一巴掌骂道:“妈的,讨打的!放开!”陈家福抓下了她抓他衣裳的 手,她捂着被打的脸,惊呆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于是,陈家福又道:“真是蛮不讲理,女儿是你一个人的 ?靠你一个人,没有我你就能生下她了?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我同你结婚到现在,从未对你动过手,你太 把我给逼急了。” “你急!你打!你再打!”陈家风似乎从惊呆中醒悟,她哭着逼向丈夫:“你打死我,我求你把叶琴给找 回来嘛……” “去你妈的!”陈家福火气十足,将她狠劲一推骂道:“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我不过了,乖乖哎……我的亲娘的哎……”陈家风被推跌在一只桌腿的旁边,瘫坐着,哭了起来。 “不过就去死!给我滚远些,不要像死了人一样的落泪!如果不是你一拦,我陪她去,一点事情也不会发 生,都是你这个扫帚星!”陈家福从袋着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都是你这个你这个没良心的作孽噢,你是个见钱眼开的坏东西噢……”陈家风哭骂着 说:“你把我女儿给找回来噢,你这个黑心肠哎,妈妈哎……” 就这样,整个陈家处在空前的凄恐之中,哭声雨声浑为一体,冲向这灰蒙蒙的夜空。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是谁所造成的呢?这个罪魁祸首也就是乱成风了。这时,乱成风的家亮起了灯火 ,乱成风她正和丈夫躺在床上正做着婆婆梦呢! “嗳!”乱成风在床上推了推丈夫顾云掳。 “干什么?”顾云掳将脸转了过去。 “明天的事都说了么?” “都已经说好了,菜定了,人也请好了,这不容你操心!”顾云掳显得很自信,无所谓道。 “嗯,这就好,这就好。”乱成风感到很欣慰,说着她在丈夫面孔上吻了一下。 “那你也同媳妇那边说好了。”顾云掳显然有种担心问。 “那当然,媳妇那头是肯定没问题,这就包在我的身上!”乱成风望着丈夫笑盈盈地问:“明天啊,你做 公公,我做婆婆,这简直是没说的了,要知道咱媳妇啊,是百里挑一,实在是漂亮极了。” “那好,我明天就看看我的漂亮媳妇究竟漂亮到什么程度,好让亲戚、朋友、领导和弟兄们开开眼,欣赏 欣赏,羡慕羡慕。”顾云掳很开心,他说着,打起呵欠来:“成风,早点睡!明天还要早点起床,王家谋、 朱以珍等要来,家里各样事情嘛,也要办得像个样。” “嗯,这倒是,我明天还要高宝同我一起去咱媳妇家,把咱媳妇给领回来。”乱成风说着,把灯熄了,她 同丈夫在“美梦”中睡去。 而他们的安逸和梦想,却寄托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是什么样的伦理、道德、良心啊!他们是种卑劣无 耻的小人,纯粹是。他们已无所谓顾忌身经苦怜的人了。 许仁华被王静劝回家以后,他几乎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无论母亲、刘二嫂及王静怎么劝,他即使端上 饭碗,仅是应酬,即使躺在床上,即是对母亲,对刘二嫂一种安慰,他哪里能个入睡哩,他一闭上双眼,那就 是陈叶琴的可亲可爱的面孔,他实在是太想她,太烦她,太担心她了。这样一来,可把痴情的王静给害苦了, 她劝慰着许仁华,就迷迷糊糊伏在灯柜上过了一夜。 时间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雨停了下来,整个村庄的路、草、木、屋像似在水中冲洗过一样 ,撕去了层层皮垢,骨络也暴露出来了,一片惨然的样子。许仁华起床来,坐在客堂的长凳上,他的双眼像似 被泪水冲洗过一般,微肿而发红。是啊,这也难说,他为了陈叶琴,整整不眠了这漫长的一夜,他对陈叶琴, 精力和泪水,不知已耗费了多少,他忘不了她,实在是忘不了她。陈叶琴的离家出走,他终究愁怜不安,无名 痛楚。真是“一寸愁肠,无数结,哭思恋人,何方息?”啊! 而许仁华的不思饭,不入眠,可怜想着陈叶琴,亲人的心疼痛啊!母亲为他哭泣,刘二嫂为他落泪,就连 他的同学王静,也为他伤透了心,流了很多眼泪。可是,她们的所为和感伤,却丝毫改变不了他那悲伤的心境 ,这失恋的痛苦,像似把无形的枷锁,始终折磨着他,使他难以振作起来。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是经 不起这样无期折腾的啊。于是,到了吃早饭的时刻,母亲、刘二嫂、以及王静又都一起在他面前劝说。 “仁华,你就行行好,听妈的……话……”杨玉秀在一旁哽咽着流泪:“吃一点,好吗?两顿不吃了,长 久下去,你会被拖垮的,乖乖……宝贝……听妈的……好吗?”杨玉秀哭说着,揩了揩眼泪。 面对母亲的哀怜哭泣和劝说,许仁华不说话,他目光呆痴,无可自拔。他面前的刘二嫂瞧着他心如刀绞, 苦痛得不是滋味:“仁华,乖孩子,你真的不要命啦!人是铁,饭是钢,你得放开点,吃一点啊,仁华!”刘 二嫂劝说着,泪水流了下来,她用手将粥碗移向他,抓住他的手扶好,并将双筷子塞到他的手上捏好:“吃 ,乖!” 但是,刘二嫂的劝说,许仁华还是没有说话,更没有动手吃饭,而是泪水夺眶而出。“这可怎么办啊!” 杨玉秀急得悲哭。 “阿姨,许仁华慢慢会好起来的,你别哭了,阿姨!”王静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臂,声音很低微地道。可 她哪里能够抵挡得住杨玉秀的悲苦,她要哭,就是哭上一年半载也哭不完啊!自己娘家的亲人都死了剩她一个 ,同许为生结婚,好不容易盼上了一个救星,可这个救星却被人活活打死了,不仅这样,女儿又被强暴跳泉自杀 了,可怜的她, 她现在可就剩下许仁华一个亲人了,这个亲人,可不能再让他半途送掉性命啊,那她可怎么办 呐?所而,她悲怜其中,就无法抑制了。王静看看她,抹了抹眼角无可奈何,她将目光转向许仁华,她虽妒忌 许仁华深爱陈叶琴而悲苦,但许仁华却似她心目中的星,依然亮着,她同许仁华的母亲及刘二嫂一样心疼他, 她忍不住地推了推许仁华的肩头道:“许仁华,你不吃饭,看你妈是怎样的难过……你不仅折磨着你自己,也 在折磨着别人啊!我真不知你同陈叶琴的那个情分究竟有多深,就是有多深,也是一点不值得的!她父亲骂你 ,打你,把你从他家中赶出来,你也应该有点自尊啊,许仁华!许仁华,你这样伤感,拿生命当儿戏,这不行 的呀!许仁华……来,吃点饭,抛开过去!珍惜现在和将来, 吃点饭, 啊!”王静说着,推了推许仁华面前的 碗,拉动了一下他的手臂。 “二位大嫂!”这时,杨老师穿着灰色中山装,着一条黑色裤子,踏着双黑色皮鞋,跨进许仁华家客堂来 。 “杨老师!”杨玉秀突然抑制住哭,刘二嫂揩了揩眼泪道。 “许仁华现在怎样?”杨老师急切地问。 “杨老师快坐!”王静拉了张凳子道。 “等会!”杨老师道。 “仁华已有几顿不吃不喝了,觉也睡不好……”刘二嫂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这怎么行呢?”杨老师担心道。 “现在陈姑娘被她的父亲逼走了,去向不明,他的心始终放心不下……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担心这孩子 会垮下去……杨老师,他妈就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你得帮帮我们好好劝劝他,他会听你的话的……” “仁华……”杨老师难过地来到许仁华的身后,双手搭在许仁华的肩头上:“给老师一个面子,快吃,不 吃饭怎么行呢?来来来,吃饭!”杨老师说着,拎起他拿筷子的手。 “杨老师……”许仁华抑制不住悲怜,转过身来,趴在杨老师胸前哭了起来。 “仁华,好孩子,别难过……你的事,王静都已同我说了……”杨老师难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知 道你很痛苦,老师我也很难过,可在目前情况之下,你的身体却又十分重要……所以,你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这才是你唯一应该做的,这你明白吗?不过,你自己也得清醒地好好想一想,陈叶琴的出走,这是她不愿被 他爸爸所困,被乱成风所扰,这是她与家长制婚姻的抗争精神,她既然有这种抗争精神,这就说明,她对你是 有信心的,感情是不会变质的,要知道,这就是爱她你。不过,她离家出走,去向不明,这确是令人担心。所 以,对于你恋她、烦她,我很理解,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这没完没了的烦愁,这又有何用呐?所以,你 为了她,也为了你自己,同时,也为了你妈和我们大家,你得保重自己身体才是,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 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你,更进一步地说,你又怎么对得起你苦命的妈妈,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爸爸和姐 姐呐?还有我们, 你也对不起!来,不管怎么样,你给老师一个面子,吃饭!”杨老师说着,转过脸来,推了 推许仁华面前的碗说:“你的路很长,你不想想,你没有好的身体,你今后怎能出人头地呐?来,吃!”杨 老师说着,又推了推许仁华。就这样,许仁华在杨老师的劝慰下,吃了起来。杨老师瞧着他吃了起来,心中很 愉悦。母亲、刘二嫂和王静个个也放下心来。她们爱怜的目光,带着几分安慰,看着许仁华。 “你们这是怎么啦?愣着干嘛?也吃呀!”杨老师看着桌上的粥碗道:“身体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重要 的啦!来,吃吃吃!”杨老师说着,大家开始伏桌吃起来。杨玉秀操着筷子,嘴刚靠住粥碗道:“杨老师,你 吃过了吗?就在这儿吃一点。” “嫂子,都什么时候啦?我还不吃饭?我早吃过了,你们快吃!”杨老师催促着,杨玉秀吃了起来。 “杨老师,您坐下!”王静拉了拉身旁短凳,送到杨老师身后道。 “唉。”杨老师应着坐了下来道:“王静!” “杨老师!”王静喝了一口粥道。 “陈叶琴她到底是怎么啦,去了何处?”杨老师问道。 “哼,别提了!”王静失望道:“我昨天路过陈叶琴家附近,陈叶琴可能已同意了今天同高宝订婚之事。 ” “怎么讲?”杨老师急切地问道。 “因为 我听到陈叶琴的父亲在她母亲面前夸耀说高宝家条件好。可是,当我找回许仁华又回到她家门口 时,她父亲惊恐着扯着我的衣角说,陈叶琴同我一道去了城里买衣服,为什么不见陈叶琴一道回来,我当时感 到莫名其妙,为了替许仁华抱不平,我当时也火了,责骂陈叶琴的父亲是小眼眶,见钱眼开。所以,我想,陈 叶琴现在是离家出走了,时间至今日,也有近三天了,可能她还没有回来。” “嗯!”杨老师心情愁闷起来道:“这却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情,她会一时想不开吗?” “这也难说……”王静喝了一口粥说。 “我们都烦这个孩子,都舍不得这个孩子,可是,我们却没有什么办法……”杨玉秀心中疚起来。要知道 ,她是多么疼爱和愁烦陈叶琴啊。 那么,陈叶琴现在的境况究竟如何呐?陈叶琴被撞车送往医院以后,经过了一夜的抢救,仍然昏迷不醒,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吊着葡萄糖水,面孔残白,形象十分惨怜。老大娘含着泪水,守侯在她的身边,企盼着 她早刻醒来。据医生说,陈叶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醒来,又是那样的渺茫。这真让这位老大娘苦怜担心 啊,她替她掖被,替她扶手,不停地抹着自己眼角上的泪水,难抑自己的负疚。可是,把陈叶琴造成现在这样 ,是这位老大娘吗?不是!应该是谁让她离家出走的人,这人是乱成风吗?不仅仅是!这人应该是陈叶琴的父 亲,是他见钱眼开所造成的恶果。 第42章 品尝苦酒(3) 面对陈叶琴离家出走所造成的恶果,杨老师在许仁华家发了火道:“这种也是父亲!狗眼看人低,真混!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竟然逼婚,简直是荒唐透顶!”杨老师气愤着,从衣袋中摸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在座的 王静、刘二嫂、杨玉秀和许仁华还能说什么呢?他们将一起憎恶陈叶琴的父亲。 是的,陈叶琴的父亲是该憎恶,他做出的事情,也的确是荒唐极了。他为了地位和几个臭钱,竟然人格也 不要了,竟然对自己的亲身女儿逼婚,这无论从道德上和行为上,都是种罪恶。因为,陈叶琴父亲的所为,纯 属是种买卖婚姻,而买卖婚姻,这是旧社会的腐蚀残渣,这种旧社会的腐蚀残渣已被现在的新社会所废弃了。 但现在看来,陈叶琴的父亲却让这旧社会的腐蚀残渣,作为传统文化给继承了。然而这是新一代的青年人所无 法接受的。陈叶琴是个刚柔女孩,她为了摆脱父亲的枷锁,毅然离开了家,离开了母亲,这对她的父亲陈家福 来说,将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她对陈家福的买卖婚姻的一种顽强抗争。但她这种顽强抗争,这对她父亲陈 家福来说,却是一中难以低估的负担,善良的人们责骂他,做妻子的陈家风饶不了他,正做着娶个漂亮媳妇回 来的乱成风,也一定会前来向他要人。因此,面临陈叶琴的出走,陈家福已经无法向善良的人们、向妻子、向 乱成风交代了。他的精神负担将是沉重得很啦!他昨天的苦酒还没喝完,可今天将会喝得更多、更苦、更惨。 昨天他寻找女儿无望回来,已过深夜,本应苦怜闷烦的他,却没有躲过妻子陈家风的纠缠和哭闹。陈家风和丈 夫几乎纠缠哭闹到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天明。但怜女儿心切的她,不思饭,坐在客堂间的一张椅子上哭,嘴中 骂个不停。 “没心肝的畜牲,你心中好过了,好过了?你给我把她找回来……乖乖哎!”陈家风骂着,说着,哭着。 面对陈家风的骂、说、哭,陈家福坐在箱柜边的椅子上,拼命抽着闷烟不说话,心中惴惴不安,他还能说 什么呢?女儿可是他自己的所误而出走的啊,若不是他的所误,女儿是不会离开家的啊,现在女儿走了,他和 妻子一样,同样心急和怜痛,同样担心和牵挂,为此,他感到后悔,他把一切苦楚和心烦,埋葬于心底,只怪 自己,而不怪任何人。 妻子见他不出声,便继续,骂、说、哭:“你这畜牲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你给我把她给找回来呀!乖 乖,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呜……” “你他妈的,哭够了没有?有完没完啊!抽,抽你妈的什么东西呀!”陈家福骂着把手中的烟蒂往地上狠 狠一扔,火气十足道:“她不回来,我同你一样心急,我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吗?” “我不管你怎样,你这畜牲给我把她给找回来……”陈家风继续边骂边说。 “我可警告你,你不许再骂人了!”陈家福又夹一根香烟道。 “就骂你这个畜牲,你能把我怎么样?”陈家风不甘示弱,继续骂道。 “你若再骂,我就揍你!”陈家福火气十足道。 “你揍!你来揍呀!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给我把她给找回来呀,你!” “你他妈的,我现在上哪去找?你纯粹是个不讲理的东西!”陈家福吸了一口烟骂道。 “你才不讲理来,畜牲! 畜牲!” “你再这样骂我,我真的要揍你了!”陈家福向妻子虎着脸道。 “你揍,来呀!揍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给我把女儿给找回来,给我把她给找回来……你若找 回不了她……我就死给你看,呜呜……你去不去?去不去?”陈家风哭说着,向他吼叫。 “好,我去……我去……”陈家福在妻子的威逼下,他不得不直起身来,畏缩着退出大门外去。 陈家福出了大门后,陈家风伏桌大哭,泪水润湿了她粘粘的衣服。她慈怜女儿,担心女儿会出什么意外, 她为此,恨丈夫,更恨乱成风,若不是乱成风痴心妄想,自己的丈夫又怎么会有此梦想,让女儿同乱成风的儿 子订婚而离家出走。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乱成风。当陈家福离家足有五分钟,乱成风穿着鲜红色的春秋衫和一 件灰色的毛料长裤,套上一双黑色的高根皮鞋,头发梳得油光光的,领着穿着灰黑色西服的儿子高宝,正兴致 勃勃地朝陈家院子走来了。乱成风一边走着,一边同身旁的儿子唠叨。 “高宝!”乱成风唤着儿子。 “干,干吗?”高宝拙气着声回答。 “进了陈家的门,要叫阿爸阿妈!”乱成风关照道。 “怎,怎么有,两个阿爸,阿妈啊?”高宝傻呆呆地问道。 “就照我说的去做!进了陈叶琴家的门,看到她爸爸妈妈,要叫阿爸阿妈!”乱成风欣喜地安慰儿子:“ 你老婆可好看了,要比我好看多少倍,你呆头呆脑的,也真有福气。” “妈!我,我不要她!”高宝不高兴的样子道。 “那要谁?”乱成风坚决地问。 “要,要王娟!”高宝有点畏缩。 “什么王娟不王娟的,不说了!到人家家中,不许说这句话!妈妈给你选老婆,没错!”乱成风说着,拎 了拎儿子的手臂,很着急道:“我同你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真,烦,烦!”高宝显得不快的样子道。 “真说不改!”乱成风不满意地很劲将高宝的手臂索了索,跨进陈家的客堂来。陈家客堂,陈家风还在伏 桌哭泣。 “阿妈!”高宝见到哭泣中的陈家风,不管三七二十一叫了起来。但陈家风不应,还是继续哭泣。乱成风 便尴尬地瞪了儿子一眼,忙走到陈家风的身后,用手拍着她的肩头道:“大姐啊,你这是怎么啦?这么难过干 嘛啊?姑娘还没出门,你就舍不得她啦?这是订婚,还没结婚来,就是姑娘他们结婚了,姑娘也会常常回来看 你的!这你又担心什么,哭什么呢?别哭了,大姐!” “你说完了没有?”陈家风突然抬起头来,火气像火山爆发:“你这个扫帚星!扫帚星!不是你,我女儿 好好的,根本不会离家出走的……你现在给我走开!走开!离开我家,离开我家!” “要我离开你家,哼!”乱成风吃惊着,镇定下来道:“咱们也得把话给说清楚了。” “怎么说?怎么说?”陈家风向她哭叫。 “哼,怎么说……昨天我看到姑娘好好呆在家中的,怎么一下子就离家出走了?这鬼才相信呢!说我使你 姑娘离家出走,你纯粹是苦肉计来诬陷!这真是高明的手段,我才不吃这一套呢!哼,我乱成风你前后左右访 访,不混,也混了几十年了,你,我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耍滑头!哼,我乱成风也不是你欺负的!” “你想怎么样?怎么样?想我女儿嫁给你家,你这是梦想!梦想!你不要自以为家中有几个臭钱,你就想 买走我的女儿,这我告诉你,办不到!”陈家风不甘示弱地怒斥道。 “好!好!很好!”乱成风气得像似心在流血,她疑惑有诈道:“你们夫妻共谋,串通一计来暗算我,没 门!没门!哼,我现在不跟你罗嗦,我等你男人回来,你男人呢?我现在等他……”乱成风说着,在一张长凳 上坐了下来,左腿搁在右腿之上,显得万般胸有成竹的样子。 “请你出去!”陈家风突然直起身来拎住她的一只手臂道:“我家不是你呆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哼!”乱成风将手臂很劲一掰,将陈家风弄了一个踉跄道:“老娘我不走就是不走!你男人死到哪儿去 了?快叫他回来!你告诉他,我等他回来!高宝,坐!在凳子上坐!妈妈的,魂都掉了,耍我,我是三岁小孩 ,让人耍着玩的吗?哼!”乱成风怒气冲冲地说着,高宝在凳上坐了下来,他对此事感到好玩,很无所谓。 “呜,呜……”陈家风踉跄着没有跌倒,稳了稳身子,蹦蹦跳跳地急哭着:“都是这个畜牲噢!杀千刀的 ,钻到钱眼里噢!畜牲,你死到哪里去了?你做绝事害人啊!畜牲,你死啦!”陈家风急着哭着,泪水在不停 地流,她悲怒,气愤难抑,她对丈夫从未有过的咬牙切齿就在现在。可她咬牙切齿又有何用?骂就能把丈夫给 骂死吗?不能!不过,陈叶琴的离家出走,这也够陈家福难受的了,他自己所谓做糊涂事,而酿成的苦酒,还 要慢慢地往下咽。他自离家外出寻找陈叶琴,他已不知再往何处寻,于是,他灵机一动,许仁华家便成了他唯 一能寻找到陈叶琴的希望。他这时侥幸着,火气冲天地冲到许仁华家的客堂来。 “许仁华!你出来!你把我女儿拐到哪儿去了?”陈家福冲到许仁华家的客堂,大吵大叫。陈家福大吵大叫 着,王静、杨老师、杨玉秀、许仁华、刘二嫂分别从许仁华房间来到客堂。 “许仁华!你这小王八蛋!你把我女儿拐到什么地方去了?”陈家福继续大吵大叫。 “你……”许仁华气得浑身直打颤,一把捞住陈家福的衣襟道:“你把叶琴还给我!把叶琴还给我……” 许仁华淌着泪水,一番哀苦样。 “仁华,别乱来!”杨老师警告着,即刻上来拉着了许仁华拎他衣襟的手,把他扯开:“这是做什么?做 什么?” “我要他把她给找回来……是他逼走她的!”许仁华哽咽着道。 “你自己逼走自己的女儿,还倒过来说许仁华拐走了她,你,我请问,你是人吗?”王静怒气着,立在陈 家福面前道:“你不是人,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是人,你是个神经病!” “你……”陈家福气得直冒烟:“你怎么能骂人呢?” “这不用我骂,你本来就是这样,我和许仁华昨晚在你家门口路过时,你难道没看到吗?你女儿跟我们走 了吗?你眼睛都瞎了!” “你……”陈家福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王静沉着脸:“昨天天黑时,你还同我要女儿,我把你女儿藏起来吗?神经病!小眼眶 !见钱眼开的东西!你是什么父亲?猪狗!猪狗都知道怎样疼自己的孩子,怎样爱自己的孩子,你却猪狗不如 !” “你……你再骂,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陈家福狼狈的样子,吞吞吐吐。 “怎么,想打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女儿!”王静不甘示弱道:“把女儿逼走,还要加害别人,你的 良心呐?狗吃啦!见利忘义的东西,现在好了,女儿丢了,你去替你女儿同人家订婚去,去啊!在这干吗? 你看不起人家许仁华,骂人家许仁华,赶走人家许仁华,打人家许仁华,你还有脸在这儿,快滚!真不要脸! ” 面对王静的唠叨不可收拾,陈家福痴呆着不说话。杨老师看了陈家福一眼对王静说:“王静,别说了,事 情弄成这个样子,说了又有何用?” “什么何用,这是他太欺负人了……不过,他也欺负了自己……”王静气急着说:“我想他这时,也一定 是后悔了。” “老陈!”杨老师瞧着陈家福六神无主样,来到他面前道:“你太糊涂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同顾家 往来,结为亲戚,你难道不知道顾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吗?他家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 面对杨老师在说他,陈家福不说话,他恍惚的目光望着杨老师。而面前的大家,都用一种怨恨的目光反射 于他,令他尴尬难受。他垂着头,杨老师对他继续道:“老陈,顾家你是惹不起的!现在你想想看,由于你的 一时糊涂,孩子不知去向哪里,反过来,顾家还会和你要人,我看你咋办?现在就算把顾家的事情扯到一边 ,现在孩子没了,你的心里舍得吗?我看你心中也未必好过,你在愁着孩子,烦着孩子,担心着孩子,是不? 我真可惜你啦,老陈!你逼走自己的女儿,她可是个好姑娘啊!在校,她品学兼优,尊敬老师,爱护同学,团 结同学,帮助同学。在外她也乐于助人,做了一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可惜,现在孩子没了,”杨老师说着难 过起来:“‘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你就一点不察觉孩子的反常吗?” “唉!”杨老师说着,陈家福突然跺起脚来,形象十分后悔,又较凄苦,他显然着急得很。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啦!”杨老师又着急,又激动道:“许仁华家是穷点,出身也不好,但这不是他 的错,这是历史所造成的,再说政治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道得明?将来会怎么样?你看重金钱,沉迷于富 贵,难道真正的爱情是金钱能够买到的吗?重山万水能够把他们给分离?你想错了,现在是什么时代啦?是社 会主义时代!那种旧社会陈旧腐蚀的父母包办婚姻,现在早就废除啦!而你脑海里却把父母包办婚姻,扎根得 这么深,这么顽固。〈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你也得知道一点,它强调婚姻自由,反对买办婚姻。地、富、 反、坏、右的子女,他们也有相爱的权利啊!老陈,你是拆散了好端端的一对青年啦!他们生在红旗下,长在 甜水里,有何过?而你……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杨老师,我财迷心窍,收了那女人带的两千元钱,我答应她,让孩子和她儿子今天订婚,是我害了孩子 ,杨老师!”陈家福沮丧着脸道。 “谢觉哉先生说过,钱可以使人迷失本性。所而你就毁在钱上。现在你唯一的就是把孩子给找回来!”杨 老师道。 “我上哪去?上哪去找?”陈家福苦着脸,无可奈何。 “上哪去找,只由你自己,我们是没办法,自己酿成的苦酒,还是由你自己去喝!你可以走了!”杨老 师沉着脸道。陈叶琴是他的学生,他也在担心和心烦着陈叶琴。 “你走,你怎么还不走?快走!”许仁华悲观着,向他吼叫起来。 “快滚,为了几个臭钱,把什么都丢了!”王静不客气地道。 “杨老师,我走了……”陈家福哽咽着,向杨老师招呼,杨老师鄙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走向门外去 :“叶琴,乖孩子,你在哪儿啊……”他的声音悲怆着,显得十分凄怜。 “让他慢慢品尝这杯苦酒!”陈家福离开后,杨老师悲愤着,朝他的背影说道。 第43章 沉痛悼念(1) 杨老师说完,王静接着气愤地望着陈家福的背影道:“让这种不仁不义的人苦酒品尝个够,这狗眼看人低 的东西,活该!” “这样一来,他找到陈姑娘就罢,若找不到陈姑娘,那乱成风会有好果子给他吃,她是个什么坏事都会干 得出来的坏女人。”刘二嫂在一旁插嘴道。 “唉,谁可怜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陈小姐,她究竟去了何处……”杨玉秀哀叹一声道。 “大嫂,你也不必过分顾虑,陈叶琴是个聪明的学生,人也很显沉稳,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杨老师 道。 面对杨老师和杨玉秀的对答,王静在一旁妒忌不语,许仁华瞧瞧王静不说话。而一直从内心牵连着陈叶琴 的刘二嫂插嘴道:“如果陈姑娘真的像杨老师您说的一样,不会有事,那就好了。陈姑娘同王静姑娘一样,是 个心里善良,富有正义感的好姑娘,唉。”刘二嫂说着,哀叹一声继续道:“都是乱成风这个扫帚星,走到哪 儿,哪儿遭殃,这回陈家不遭殃才怪呢!” 要说陈家,陈家风气着躺到房间床上去了,乱成风则耐住性子在陈家客堂踱着步和坐在椅子上的高宝,等 待着陈家福归来。乱成风企盼着陈家福回来,能把自己的儿媳妇给带回来,她那痴心妄想的心,丝毫没有改变 。过了好一会,她似乎吃力地靠在客堂的大门框上,忽然, 她看到陈家福一副狼狈样,垂头丧气地独自一人朝 她这边走来了。于是,她喜形于色,忙匆匆向外迎上两步,笑道:“唷,陈大哥,你可回来了,都等死人家了 ……” 面对乱成风的喜悦,陈家福气呼呼地看了她一下,便跨进家中客堂来,随后,乱成风也尾随着跟上他。 陈家福来到客堂,一屁股在靠近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从口袋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抽了起来,便吐出一 口浑腾腾的烟气。这时,乱成风便紧挨过来道:“陈大哥,我儿子已带来了!来,高宝,叫阿爸!” “阿,阿爸!”高宝见母亲招呼,并不怠慢,叫了起来。 听到高宝在叫喊自己,陈家福无神而疲惫的双眼,忙来个转向,瞟了瞟西装革履,有点愣头愣脑的高宝没 有说话,显得厌烦的样子又吸了一口烟。这时,乱成风见他厌烦的样子,本应上火,但看在儿媳妇的份上,她 即刻又带着微笑道:“陈大哥,你今天怎么同昨日大不相同了嘛,咱家媳妇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咱家媳妇呢 ?” “媳妇!媳妇!媳妇你个大屁啊!”陈家福这时被逼急了,他把怨愤终于击落在乱成风身上,他朝她怒吼 起来。 面对陈家福的怒吼,乱成风哪里肯受这一家,只见她脸一沉,双眼火星一冒道:“你吼什么啊?反悔啦! 我告诉你,你不要一刻一个心思,听到别人说两句,你的耳根就软了,要知道,我今天是冲着咱媳妇来的,不 见咱家媳妇,咱就没个完!” “你想怎么样?”陈家福也沉着脸道。 “我想怎么样,你自己明白!”乱成风威胁道。 “……”陈家福担心地望着她不说话,而妻子陈家风则在房间哭泣。 “嗳,哑巴啦?你以为不说话,事情就了结啦?是不是把咱媳妇给藏起来了?”乱成风疑惑道:“你说呀 !怎么不说呀?” “唉!”陈家福哀叹一声道:“我说,大妹子,实情告诉你,我女儿她已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她妈两顿 没吃饭,哭上一夜,我也没有吃好饭,睡也睡不好。昨天我找完了所有的亲戚家,一直到半夜才回来,这哪里 有她的下落呢?我的心中也急透了,我想,大妹子,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孩子的事情就等一步再说,好不好? ” “不好!”乱成风双眼一瞪,脚一跳,高叫着:“你这是在耍我!夫妻玩苦肉计,串通一起来愚弄我,没 他妈的门!你们能瞒得巧谁?瞒得了谁?我乱成风不是小孩,风风雨雨也活了几十年,你打听打听,左右邻居 还从未有过谁敢耍我,你现在骗走我的钱,竟敢耍我,没门!”乱成风说着,狠狠敲打了桌子一下,让陈家福 惊了一跳。于是,她继续道:“你真昏了头了,你以为我的钱是这么好骗的吗?拿了我的钱,都要花费很大的 代价!不花代价,这是不可以的!” “大妹子,你息怒,你听我说!”陈家福哀怜着,直起身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一点没骗你,一点也 没骗你!骗你,我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女儿,她是真的跑了?” “哼,这不关我的事!”乱成风冷冷一笑道:“你是怎么管教你女儿的,这说得好好的,怎么会让她给跑 掉呢?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还要骗我啊!” “大妹子,我没骗你,真的没有骗你,我怎敢骗你呢?不敢啊!”陈家福苦着脸道:“大妹子,请你要相 信我,千万要相信我啊!” “许仁华家你去过了没有?”面对陈家福的苦苦解释乱成风瞧着他问道。 “找过了。”陈家福应道。 “这会不会是许仁华把你女儿给藏起来了。”乱成风眼珠一转道。 “这哪能哩?”陈家福哀愁着说:“昨天下午,许仁华独自一人来我家时,我女儿已出门说同王静一起去 城里买衣服去了。我女儿临走时说,她已同意同你儿子订婚,我也才放心让她走。可我们等到晚,她都没有回 来。到了天黑下来,许仁华和王静两人又在我家门前路过,我当时看到王静,没见到我女儿,心中傻了眼,我 女儿她根本没有同王静一起去城里。大妹子,我找女儿,找得好苦噢!” “哼!”乱成风双手叉腰道:“你苦也好,不苦也好,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你把我家媳妇给找回来 ,今天我家办酒席,亲戚朋友,大大小小的干部多的是,你自己看着办!” “大妹子,你别逼我好不好?现在你叫我到哪儿把她给找回来啊!”陈家福向她摊摊手,一副可怜相。 “上哪去找?这是你的事,我就不管这么多了!”乱成风说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道:“现在已经下 午一点多了,我家里的人也都等急了,你还不快去找啊!” “我找不着!你不讲理!我拿你的钱,还给你!你也不要烦我了!”陈家福这回是显得有些强硬,他说完 便去了房间。乱成风鄙视他的背影,没有说话,一会儿,陈家福从房间出来,手中拿着一叠钱,塞到乱成风手 上说:“喏,这两千块钱,现在还给你!你走!你可以走了!烦死我了!快走!” “嘿!”乱成风怒气十足地把钱一打,钱都散落在地上,她冷冷一笑道:“这事就这么容易就了结啦?不 行!” “你想怎么样?”陈家福怛颤着说:“我拿,拿你的钱还你,这,这还不行吗?” “嘿,不行!”乱成风冷笑一声道:“这怎么能行啊!两千块钱你是一分不少的还给我了,但利息,你还 了吗?” “这,这两天时间还要利息啊!”陈家福无可奈何道。 “你是我什么人?是我男人?是我父母? 是我的兄弟姐妹?还是我的亲戚朋友?我为什么不要?”乱成风眼睛 向他一瞪道。 “你就是要,我也还得起……”陈家福说着,欲走向房间。 “还有……”乱成风叫道。 “还有什么?”陈家福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还有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乱成风眼珠一转道:“我给你的两千元钱,是派什么用的?” “派什么用的?”陈家福故作不解地道。 “我是拿这两千元钱,要娶回咱家的媳妇。”乱成风显得有点蛮不讲理。 “两千块钱,你就想娶到我家女儿,你真是做梦!”陈家福有点上火道。 “你说什么?”乱成风故意追问道。 “我说两千块钱,你就想娶到我家女儿,你真是做梦!”陈家福不甘示弱,又继续回答。 “好啊,我怎么想不起来,你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来耍弄我啊!你女儿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乱成风说 着暴跳起来。 “这,不是的!”陈家福慌乱着,语无伦次。 “现在不是也是!你把女儿交出来!”乱成风说着,伸出右手道:“若不交出来,这也可以,我家所耗 费你的酒席费,客人们的工作损失费,我们全家人的精神损失费,你都拿出来,拿出来,拿出来!”她又伸出 手来,吼叫道。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这关我什么屁事?”陈家福支吾着道。 “怎么不关你的屁事?这就叫做有前因才有后果嘛!因为你女儿,我家才办这样的酒席;因为你女儿,我 家才请这么多的客人;因为你女儿,我们全家人才这样伤透了精神,我所说的费用,这难道说,不合情合理吗 ?” “合理个屁!”陈家福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叫道:“我女儿现在人都没了,你该不该付费用?我和她妈 的精神损失费,你付吗?” “我付你妈的魂!”乱成风骂道:“你女儿没了,这关我什么屁事?你和她妈的精神损失费,这简直是废 话!你连女儿都看管不好,你这是什么父亲?狗屁父亲!” “请你不要骂人!”陈家福提着勇气警告道。 “骂你,这还属轻的!”乱成风手叉腰间转了转道:“我告诉你,今天你若不把女儿交给我,我定会把你 家搞得天翻地覆……我家客人都等到现在了,你竟然耍我,你叫我脸往哪里搁?往哪里搁?” 是啊,在人头人面的客人面前,乱成风这下倒犯了大错,她若不接回媳妇,不仅自己脸面难看,就连丈夫 顾云掳,也不知脸面往何处搁,客人在等待着他那儿媳妇的归来,饿肚皮一直到现在了,问长问短地不知问了 多少次,就连他的上级王家谋和朱以珍,也在门外不停地问着呢。情节之下,这令顾云掳上了火:“妈的,这 不争气的媳妇,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回来,我找她算帐!''顾云掳火着,抽着香烟。 “云掳!”这时,穿着一套绿色军装的朱以珍跑前一步叫道。 “以珍,什么事?”顾云掳心中一惊道。 “你说你媳妇挺漂亮,你见过她吗?”朱以珍看着门前河边的小路,对他说。 “没见过,但这不会有假!”顾云掳尴尬一下,自信道。 “时间也快到下午二点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我看大伙们也可能饿极了,是不是让大伙先吃起来…… ”朱以珍肚子饿得饥肠辘辘,故意提醒道。 “好,好的,让大家先吃起来……”顾云掳尴尬道。 “现在大伙一起进屋吃!”朱以珍命令着,门外的客人,都一起走向屋内。 “这恐怕是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王家谋在一旁自语道。 “老王,我们先进屋吃!”朱以珍过来拉住王家谋的手臂道。 “对,王主任,你和以珍先进屋吃,今天实在是对不起了!”顾云掳歉意道。 “好,这样好,再不吃呀,肚子再提抗议了!”王家谋说着,随朱以珍进屋去了。 “妈的,死掉了!回来揍你一顿!”顾云掳怒火燃烧。 王家谋和朱以珍进屋来到客堂,客堂摆着四桌丰盛的酒菜,大伙都入座,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吵吵嚷嚷 ,热闹不停。王家谋和朱以珍也先后坐在一张条凳上,举杯下起菜来。 “我从政也有二十多年了,吃的酒席也不计其数,但顾云掳家今天这样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我说,顾 云掳的老婆是怎么搞的嘛,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嘛,这媳妇不见,现在连她儿子和她自己也不见了。就是 接不着媳妇,回来也得打声招呼嘛!”王家谋在一边吃菜,一边唠叨。顾云掳立在旁边,听到这话,心中很不 是滋味,他咬牙切齿地恨着妻子乱成风,恨不得一口将她吃掉,这才解心头之恼火。 朱以珍看看顾云掳,推推王家谋道:“老王,现在什么都别管,先填饱肚皮再说。” 王家谋瞧了朱以珍淡淡一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他们不管这种吃的是什么酒;不管 顾家儿媳是否接回来,以及顾云掳产生的焦暴情绪;不管顾云掳之妻乱成风接不到儿媳,而即在陈家爆发的一 场恶战……这时,在陈家客堂,陈家福无可奈何地呆望着大门外,高宝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手指挑着椅角的后背扶拦 ,很显无所谓。乱成风则在不耐烦地转悠着步子,大约两三步来回,她突然立到陈家福身旁,面对着陈家福凶 狠道:“我告诉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道路,一条道路是,你乖乖地把你的女儿给交出来;另一条道 路是,你赶快地拿出五千元的各种损失费,再加上我给你的两千元,共有七千元。现在你自己快选择,我没 有闲工夫给你磨口舌了!” “大妹子,你这不是逼我吗?我女儿跑了,这哪里交得出女儿?我无钱,这哪里交得出你所谓的七千元呐 ?大妹子,对不起!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等我找到女儿再说,好不好?”陈家福一副哀怜样。 “不好!”乱成风手一挥,凶狠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管,请你快一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请你不要 把我给惹火了!: “你叫我咋办?叫我咋办?”陈家福苦苦摊着手。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活该噢!你钻了钱洞里了,你活该噢!”在房间床上哭泣中的陈家风,哭着、骂着 、急着,泪水将她的被头已打湿。面对着妻子的哭骂急着的心情,陈家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还能说 什么呢?什么都不说,他低着头,真是连地洞都钻得进。 “哎!”乱成风推了推陈家福,脸上再次露出凶相道:“你交不交?交不交?给不给?” “老子不交!也不给!”陈家福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发怒着叫起来:“想敲诈我,没这么容易!” 第44章 沉痛悼念(2) “我操你个娘的!”乱成风火骂着,使上力气,掀翻面前的大桌:“我要叫你们家变成废墟……”乱成风 说着,像猛虎似的,就这样, 她在陈家乱扔乱砸乱打,只听陈家沉浸在叮叮当当,轰轰响响的暴废之中。乱成 风这一行为,高宝则吓着逃出院外。陈家福则上前来,一把搂住乱成风,抱住她的胸骂道:“你住手!快住手 !你这种蛮货!恶货!泼妇!真逼人太甚了,我今天非揍扁你!”他说着,只听“啪!啪!”两声声响,乱成 风脸上挨了陈家福两巴掌。对此,乱成风也不甘示弱,双手指在陈家福的面孔上乱抓乱舞,这样,陈家福面孔 上的皮被一一拉开了,鲜血直流。 “你这狗东西,不安好心的狗东西!你想吃老娘豆腐啊?你侮辱我,我要告你去坐牢!这狗东西强奸我啦! ”乱成风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叫起来,无法抑制她的疯狂。 看到乱成风同陈家福扭打起来,反应迟钝的高宝便冲上来相帮,他不断打着陈家福冷拳,打得陈家福真是 无法招架了。由于客堂内的“噼哩啪啦”的打砸声,以及乱成一团的撕打声,此刻,在房间的床上憎恨而哭的 陈家风心里失去了平衡,她头撞在床头边的砖头上,血淋淋地自杀了。而陈家风的自杀,陈家福却全然不知, 他继续被乱成风和高宝扭打着。 “成风!”正当他们扭打得没完没了,顾云掳这时冲到陈家客堂来了,他看到陈家到处狼藉,一副惨样, 加上老婆乱成风正与人扭打便向乱成风吼叫起来:“你妈的,你在做啥?你开我什么玩笑?” “你问他!”乱成风气冲冲的,一手拎着陈家福的衣襟,一手指着陈家福的脸叫道:“是他骗了我,他答 应我今天将女儿送去的,可他出尔反尔,云掳,呵!他还侮辱我,还企图强奸我……”乱成风说着,假装委屈 ,伏在丈夫肩头上哭起来,但声音较为别扭:“云掳,你要为我做主噢……” “你,你这坏女人,你在血,血口喷人!”陈家福似精疲力竭地回答她。 “云掳,云掳……他真的企图强奸我……”乱成风继续假装哭,她哭着离开丈夫,拉着儿子高宝的手臂道 :“高宝,这都是真的,是吗?” 面对乱成风的捏造,高宝呆立在一旁不说话,只见顾云掳咬牙切齿,狠狠地一把拎起陈家福的衣襟道:“ 你为什么骗她?我家不好吗?你为什么企图要强奸她?她是我的老婆!我的老婆,你知道吗?” “我,我没,没有!”陈家福吞吞吐吐道。 “没有,没有!你坏了老子大事,你知道不知道?”顾云掳向他怒吼。 “我……”陈家福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他妈的混帐!”顾云掳骂着,一拳击在陈家福的脸上,打得他鼻子直冒血。接着,他又是一阵猛击, 将陈家福脸上打得烂糟糟的,然后他再将他推翻在地,用皮鞋踢他,由于顾云掳的毒辣,乱成风和高宝也发出 一股杀气,他们用脚猛踢陈家福,陈家福只得声声惨叫,却无还手之力。 “陈家风,信!”正在陈家福遭顾云掳一家人毒打之际,只见邮递员骑车停在陈家福的院门口,叫了起来 。 “来,来了……”陈家福叫着欲爬,却又被顾云掳踢翻在地。 “看看是谁写来的,快去拿!”顾云掳在控制着陈家福,命令着妻子乱成风。 乱成风即刻去了院门口,接过邮递员送来的信又回过头来,她来到顾云掳面前:“喏!”她说着,将手上 的信递给他。他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一张写满字的信纸看了起来。 信是陈叶琴写的,她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妈妈! 我给您写这信的时候,我的心中很痛苦,泪流满面,没想到我的爸爸,他是个见钱忘义的可悲父亲。他为 了几个臭钱,竟然和乱成风同流合污,出卖女儿,将女儿投入火坑里去,我怎能同恶人一道哩?不能啊,妈妈 !再说,她儿子痴呆的样子,看了他就叫我呕心,我能从命吗?妈妈!所以,我不能从命,我要走,走得远远 的,离开这个本属于我,又忽然不属于我的家。妈妈,我行千里,你别为我难过,女儿辜负你养育之恩,你要 理解我,你要珍重啊,妈妈! “他妈的,什么狗屁!”顾云掳咬牙切齿欲撕信,陈家福突然拖住了他的一条腿,伸着手,苦苦哀求着: “我的信,给,给我!” “去你妈的!”顾云掳狠狠给他一脚,将信撕得粉碎。 “我的信,信……”陈家福瘫在地上,舞动着左手,一副凄怜相。 “你的信,信你娘的魂!你女儿害得老子没面子,去你娘的!”顾云掳骂着,又给陈家福一脚,然后, 他 将凶狠的脸转向乱成风道:“你这个贱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惹事生非!找汉子!让老子下不了台!你知道不知 道?”他怒气冲冲地,一把拎着她衣襟,向她怒吼。 “我,我不是有意的……”乱成风显得一副畏缩的样子,她双抓着他那抓她衣襟的手。 “滚你妈的臭蛋!”顾云掳骂着,狠劲将乱成风推跌在地上。然后,他便扭头走了。乱成风趴在地上,看到 散落的钱,一一把它拾起来。高宝则呆呆地立在一旁看,然后乱成风火道:“像木头似的,立着干吗?还不来 帮忙?”她说完,高宝来帮她捡钱了。 当乱成风和高宝将散落在地上的钱捡好,乱成风又涌出怒火,用脚猛踢跌瘫在地上的陈家福骂道:“都是 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炮子子,狗东西!说话不负责,放走那小东西,坏了我的好事,我和你没完 !没完!”乱成风踢着他,身子整个立在他身上,她咬牙切齿地用脚在其身上转着。 “哇!哇哇哇!”陈家福发出阵阵惨叫。 “踏死你!踏死你这个不负责的东西!”乱成风咬牙切齿道。 “妈,走!”高宝这时,不知是肚子饿,还是怎么的,他拉着乱成风的手臂,往外拉。 “走!走走走!离开这死人的鬼地方!”乱成风说着,离开陈家福的身体,牵着儿子的手,向门外走去。 乱成风一家恶人走后,他们却是留给陈家的一副悲惨,陈家福悲惨得几乎可怜,他动动身体,到处是痛, 当他看到地上被顾云掳撕碎了的女儿写给她妈的碎信片时,他急忙爬过去,用手捧起来:“叶琴,你在哪儿? 爸爸对不起你呀,叶琴……”他嘴中念着,这会却哭了,他哭得很悲怜。但还有更悲怜的呐?当他扶着凳子, 桌腿,从地面上挣扎着爬起来,歪歪倒倒,攀到房门口的时候,他想到了妻子,因为,在这种悲怜凄苦的时刻 ,他还得向妻子请罪,想得到她的安慰,宽恕。 “家风,我对不起孩子……”陈家福攀着门边叫道:“家风!” 随着他的叫声,早就自杀了的妻子,哪里能听得到呢?听不到,她永远也听不到了。 “家风!家风!我不对!我不,对!”陈家福一步步踏上了梯板,攀到妻子的床边去:“家风!家风…… ”她叫着,叫着,听不到妻子的应答,他看到了,他终于看到了妻子头上脸上血淋淋地躺在床上,一副惨不忍 睹的样儿:“家风!家风!”他叫着,大哭起来,扑向妻子:“家风,你醒醒呀,家风!是我害了你啊,家风 ……唉!”他哭着,叫着,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悲疚悔恨的冲动,双手对着自己的脸,头,击打:“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我怎么不死?我怎么不死?我这畜生怎么不死啦?”他急着,就这样痛苦地急着:“叶琴,你回来 ,叶琴……看看你的妈妈,看看你的妈妈……叶琴……”他痛哭着,就这样痛哭着,在这悲怆的时刻,他是 多么盼望着女儿,多么想女儿就在他的身边儿,好向女儿哭诉,悔恨于自己,罪过于自己,请求女儿的宽恕和 安慰。可是,他的这一切想法,太晚了,同时也坑了女儿啊。女儿若不是他,会失去恋人,会离开家庭而漂泊 他乡,会出上车祸,在医院救治吗?不会,不会的,他和他的全家,几乎一切都是顺心如意的,所而,他给这 个家带来了灾难。他给这个家带来的灾难,却是无法弥补的。 他的家被乱成风砸成了废墟,妻子也因此伤了命。这一点,他现在是在痛苦中承受,但是,远离他乡,在 医院救治的陈叶琴,她又怎能知道呐?她不知道啊。 陈叶琴出车祸被送往医院后,经过了医院人员的精心抢救,二十多小时以后,她终于昏沉沉地苏醒过来了 。可是,时间仅几分钟,她视线模糊,心中恐慌,又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为此,老大娘十分难堪和着急,说良 心话,老大娘真像亲母亲守侯女儿一样,苦苦守侯在她的身边,一刻也不离开她,她企盼着她再次醒来。她瞧 着“滴答!滴答!”的葡萄糖水,心中隐隐酸痛,慈悲的眼泪不断往外流,她懊悔不该让小张开轿车,害得眼 前这位姑娘遭受这样的磨难,经受这么大的痛苦。 “大娘!”正在老大娘苦苦内疚着,一位穿白大褂的高个急救医生,来到老大娘的身旁,望着昏迷中的陈 叶琴对她道:“怎么样,她醒过来么?” “没有,张医生!”老大娘苦着脸道。 “噢!”张医生应着点点头,坐在陈叶琴病床边的椅子上:“让我看看!”他说着掀开盖在陈叶琴胸口上 的薄被,用听诊器来听陈叶琴的心脏,只见他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听得很认真,老大娘注视着他的神色, 他一会儿,收起听诊器,替陈叶琴盖好薄被,抬起头来。 “张医生,怎么样?她为什么醒过来,又晕过去了?能不能给她用上好的药物,让她尽快苏醒过来,求求 你了,张医生,你对她帮帮忙!”没等张医生开口,老大娘望了陈叶琴一眼,用渴盼哀求的神色,向张医生 说。 “大娘,救死扶伤,发扬人道主义,是我们做医生的职业道德,我们对她会尽力的,我们现在已经给她用 了最好的药了。但好药也不代表就是神,要她立即苏醒就立即苏醒,还要在一定的时间内起效果,所以,到了 一定的时间,她会再次醒过来的,放心大娘,耐耐性子,好吗?”张医生和蔼可亲的样子道。 “嗯,好的!谢谢你,张医生!”老大娘点点头感激道。 “您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张医生说着。他直起身来道:“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我还要去 其它病房看看!” “好的。”老大娘说着,张医生便走开了。接着,她便呆怜地看着陈叶琴:“姑娘,大娘对不起你,你什 么时候才能醒来呢?大娘的倒头车,真混!是大娘害了你啊,姑娘!” “你们别打了,别,别打了……妈,妈妈,你,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老大娘正担心着,慈 怜着,陈叶琴一会儿说起梦话来。 “姑娘!姑娘!”老大娘异常激动,忙顺手推着唤着她:“醒醒啦,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妈……”陈叶琴睡梦中哭了起来。 “姑娘!”老大娘再次推推她。 “我……”陈叶琴醒了过来:“这是在哪?在哪?”陈叶琴说着,舞动着手。 “姑娘!”老大娘即刻抓住了她舞动的双手:“手不能动!” “你……”陈叶琴不解地支吾着,眼泪流了出来。 “姑娘!你这是在医院,手上正吊着葡萄糖水,手不能动!”老大娘悲切道。 “我生什么病了?为什么呆在医院?大娘……”陈叶琴激动道。 “你没有病,是大娘的车把你撞成了病,大娘我对不起你,姑娘!”老大娘歉疚道,她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是大娘害了你啊……” “不!不是大娘你,害了我的!是他们……”陈叶琴流着泪痛苦地说。 他们是谁,在陈叶琴的心中,当然是指许仁华家的仇人,其中,高宝、乱成风和顾云掳。这是她眼前最恨 之入骨的敌人了。是他们才使她离开恋人,离开亲人,是他们才使她躺在这异乡的医院里。但是,她恨别人, 别人也在恨她,因她的出走,许家当然不会恨,他们只是对她担心和愁烦。而对顾家来说,那就必然是恨,不 是吗?儿媳跑了,乱成风被丈夫训了,她当然是恨。顾云掳上了乱成风的当,请不来儿媳,让他在众人面前, 特别是在朱以珍和王家谋两个上级面前,让他彻底丢了面子,他能不恨吗?他恨!他由恨而怒地回到家中。 他来到家中客堂,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本来丰盛的酒菜,已被客人们洗劫一空,桌上是狼藉的碗筷酒杯, 陈菜的余渣和骨头,散落的饭菜和汤水。地上是不堪入目的烟蒂和混渣烂污。 “妈的,这算什么?算什么?”他独自自语地骂着,以他暴怒的脾气,真恨不得即刻掀翻台桌,砸碎器具 ,哄走所有的客人们,但他忍住了,因为他的二级上级在此,他岂能得罪王家谋和朱以珍呐?为了他的乌纱帽 ,也为了他的升官发财,他不能,他不能这样做,所而,他暂且沉闷着。 看到顾云掳回来,朱以珍也无顾及其心情如何,而是以贺喜的心情,微笑着走到顾云掳面前道:“云掳, 媳妇接到了吗?” “死啦!”顾云掳沉闷着,带着怨气,一屁股坐在客堂的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抽个不停,见他这么灰心 ,王家谋和大伙儿都围到他的面前。 “怎么这么突然?云掳!”朱以珍看看顾云掳,心中有种疑惑:“是不是姑娘她,变卦了?” “算了算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顾云掳显得很失望,也很尴尬。 “肚子饿了?”朱以珍关切道。 “还好。”顾云掳回答,其实他的肚子已饿得直打叫了,然而,他忍着,便关切道:“你和王主任都吃饱 了?” “我们没问题,主要是你先去吃饭。”王家谋插嘴道。 “我不饿。”他吸着闷烟。 顾云掳正说着,乱成风苦着脸和儿子高宝回来了。朱以珍拉了拉她的手道:“成风,这是怎么回事嘛,媳 妇呢?” “这……”乱成风支吾着,怯懦地看了丈夫一眼,难以开口。 “说呀,成风!有我在嘛!”朱以珍鼓励道。但乱成风望望她,再望望丈夫,还是没有开口。朱以珍望着 乱成风,没有追问下去,便问身旁的高宝道:“你媳妇呐?” 第45章 沉痛悼念(3) “飞了!”高宝得意一笑,右手朝上一扬道:“我们还在她家打架呢!劈哩啪啦!劈哩啪啦!真是好玩极 了。” “好玩个屁啊!”乱成风虎着脸,用手将儿子推着:“去去去!你他妈的说些什么呀?走开!” “你干嘛啦?我说得不对吗?”高宝不甘示弱,身子一扭道。 “走开!叫你别说就别说了!还要说!”乱成风怕丢面子,再次向儿子指责道。 “我……”高宝还想再说,乱成风将他的手臂一拉,示意要他别再说了。 “干嘛拉他?他不好说吗?”顾云掳板着面孔,瞟了乱成风一眼,乱成风胆怯着,没有开口。 “就,就是嘛!我说的全是真的,真话!”高宝因老子撑腰,继续道。 “都是你这个贱货啊!”顾云掳急得直冒烟,用手指着乱成风道:“做了件大好事,媳妇呐?媳妇呐?把 媳妇给弄回来啊!啊!” “谁知道她跑了,我有什么办法!”乱成风赌气道。 “你没办法……”顾云掳突然直起身来,扔下手中的烟头,给了她一记耳光:“我让你没办法……” “你打我?”乱成风手捂被打的脸颊,显得要哭的样子。 “我打你又怎么样?”顾云掳朝前拉着步,还想再打。 “云掳……”朱以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许胡来!” “忍着点,顾云掳同志!”王家谋在一旁插嘴道。 “你他妈的,让我下不了台,我的脸都叫你丢尽了!”顾云掳失意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也是多余的嘛!”王家谋道:“算了,顾云掳同志,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 你妻子。”王家谋说着。双手将顾云掳推坐在椅子上,便招呼厨师道:“来来来,先让他吃饭!”王家谋说 着,厨师开始忙酒忙杯,端菜端饭。 “走,你和儿子也去吃!”朱以珍扶拉着乱成风的手臂去桌边的凳子上坐,便道:“媳妇丢掉一个,还 可以在娶嘛!凭你们家优越的政治条件和物质条件,这不成问题的嘛!来来来,大家不要去想这件事了,也不 要说什么了,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 “以珍!王主任!”顾云掳拾了桌上的筷子,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道:“你们替我说话,像今天这事,我花 了钱不算,媳妇请不回来,却是件丢人的事情,今天你们怎么看我?今后你们怎么看我?亲戚朋友怎么评价我 ?前后左邻,他们又会怎么议论我?你们大家会看不起我的呀!” “不会!至少我朱以珍不会!”朱以珍说着,用手推了推身边的王家谋道:“王主任,你会吗?” “这很正常,我不会!”王家谋向朱以珍一笑说。 “你们在座的大家会吗?”朱以珍向大家高叫道。 “我们都不会!”大家齐声道。 “这云掳,你都听到了吗?大家都不会!”朱以珍向顾云掳一笑道:“至于邻居嘛,他们要议论,就让他 们议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来来来,你们吃!”朱以珍招呼着,高宝、顾云掳都先后吃了起来。但乱成风 ,她似乎还在想不通,她在揩着眼角。 “来来来,”王家谋见此,用手推了推乱成风后背道:“你怎么不吃?还想那么多干嘛?吃,吃吃吃!” 王家谋说着,用手拨了拨桌上的饭碗。 “成风,吃,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朱以珍推了推乱成风的肩头道:“当然,云掳他 打你,这是不对的,我们要批评他,不过,他花了钱,心中本是开心的,要娶个媳妇回来嘛。但媳妇并没有娶 回来嘛,他的心情也是不好受的嘛!面向大伙这么多人,这是开了次国际玩笑嘛!云掳不说怎么样,他也是个 有身份的人嘛,他纯粹是在大伙儿面前没了面子,所以,你要谅解他才是嘛!好了好了,下次做事牢靠一点, 就别难过了,吃!”朱以珍说着又推了推乱成风。 但乱成风没有即刻吃饭,而是心中胀满仇恨,她咬牙切齿道:“这小东西,我饶不了她,只要我见到她, 我要把她撕成碎片!哼!”她说着,身子一振,揩了揩自己的眼角,依旧是没有吃饭,她还在苦思冥想着所发 生的事情。 但是,她的苦思冥想,却是徒劳的。因为,她把婚姻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权势的基础上。这却是一种买 办婚姻,无感情基础,这是不牢靠的。是旧社会腐蚀的传统婚姻意识,在乱成风头脑中的反映,在社会主义社 会,乱成风必然以失败而告终。很显然,不光是乱成风,古今中外的所有靠金钱、权势来得到真正忠爱的婚姻 ,这却是不可能的。我们在此不将举例,就说许仁华。他家庭成分即所谓的“反革命帽子”,而且家庭条件 也较贫寒,他不具权势,也不拥有金钱,但是,陈叶琴陈姑娘就是深深爱着他,即使乱成风想用金钱和权势来 拆散他们,可陈姑娘对许仁华那种恒爱的心,却谁也改变不了。许仁华的英俊、正直、才华始终打动着陈姑娘 的芳心,即使她离他远去,但她对他的心,却永远不变,她在挂念着他,面对她的离家出走,他也在日日夜夜 惜恋,担心和心烦。特别是她离家远去,乱成风见不到她的人,即使陈家福为了金钱和权势对他非礼过,但是 ,陈家毕竟是恋人的家,陈家的处境,却不得不让他牵挂和愁虑。 “杨老师!”许仁华坐在长凳上,手伏桌子,心思重重地望着在客堂中来回踱着步的杨老师道。 “什么事?”杨老师停止了脚步问道。 “我说心里话,我很担心陈叶琴家的现在。”许仁华眼睛眨了眨道:“乱成风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这我 知道。”许仁华说着,杨老师向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王静坐在许仁华一边插嘴道:“你呀,我真不知,你管那么多干吗?陈叶琴的父亲那样对你,把你从家中 赶出来,你却在心慈她的家,留点罪给她父亲受受,不好吗?她父亲死了都活该!至于她妈嘛……至于她妈嘛 ,谁叫她没有管教好她的父亲,她也是活该!”王静说完,许仁华不说话。 “哼,”杨老师微笑道:“你这张嘴巴,真是铁嘴,老师我也真服了你了。不过,”杨老师迟了迟道:“ 不过,陈叶琴和你一样,可是个好姑娘噢。所以,陈家令许仁华,以及我们大家担心,也是正常的嘛!这样 ,咱们明天一起到陈家看看去,也好就此放点心 。” “对,杨老师说得对,”刘二嫂坐在王静身旁道:“陈姑娘和王静姑娘一样,她是个好姑娘,即使她父亲 有错,但她家中有难,我们也得照应照应。” “是啊,即使陈小姐的父亲对咱家仁华不好,但陈小姐对咱家有恩啦,她的出走,纯粹是我家仁华所造成 的,所以,仁华,你明天要陪杨老师一道去陈家看看去,人都要凭良心做事。”这时,躺在椅上的杨玉秀慈怜 道。 杨玉秀说着,许仁华点点头,王静插嘴道:“若是我的话,陈叶琴的父亲不可理喻,他无情无义,就根本 用不着可怜他家了。” “算了,王小姐,咱们就吃点亏!”杨玉秀道:“事情已到这一步了。” “杨阿姨,你真义!许仁华他就像你,没什么两样!”王静微微一笑说:“你们母子俩心都好,将来一定 有好报的。” “许仁华!许仁华!”正在他们说着话,邮递员推着邮车来到许家的院门口叫了起来:“你的信!” “唉,我来了!”许仁华听到邮递员的叫声,心中有点激动,他知道是陈叶琴写来的信,便即刻直起身来 ,应着,跑向院门口的邮递员:“我的信?” “喏!”许仁华奔到了邮递员的面前,邮递员将信递给了他。他接过信,邮递员便推车走了,他顾不得向 邮递员招呼,便将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放开看了起来,可见陈叶琴的清秀字迹。 仁华,我亲爱的,当我给你写信时,泪水与笔墨齐下,当你收到我的信时,也许,我已走得很远很远的了 。你以为我会到什么地方去吗?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但为了能摆脱乱成风的缠绕,和父亲的逼婚, 更是为了你,我今早已巧言了父亲,逃脱了家门,摆脱了心灵中的沉重枷锁。可是,现在我人虽自由了,但我 想起你和你妈来,我的心中却一点不是滋味,说心里话,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们,因为我对你们留下了永远不 能弥补的歉疚。我父亲和乱成风同流合污,对你们粗鲁不讲理,实在是我心中难堪的事情,你和你妈,受委屈 了,提起这事来,我泪水拼命地流,这拼命流出的泪水,不是为我可悲的父亲,更不是为可恶的乱成风,而是 为你和你妈,我陈叶琴欠你们太多,太多,太多了,我对不起你们啦!尤其是你妈,因为我可悲的父亲,气昏 了她,她身体不好,今后不知如何,你要好好照顾好你妈,这就拜托了,仁华……只有你照顾好你妈妈,我才 能安心下来!在这里,你可能怀疑我的真诚,可能要恨我的父亲,但我的父亲,你得要非恨不可,因为,我比 你更恨他,是他拆散了我们,是他急昏了你的妈妈,这样一来,我的真诚,你还用怀疑吗?我想,你是不会的 了,我也知道,我们凄别,对你,也对我,这的确是种无形的悲苦,而这种无形的悲苦,则始终在不断折磨着 我俩受伤的心。但你知道,我们的感情是真挚的,诚默的,我们现在虽天各一方,却永远牵念着,愁烦着。回 想往事,你曾对我说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说的是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的诗句,这 接在下面的还有一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仁华,这是唐玄宗和杨贵妃深沉恋情的真实写 照,我相信,我们也会这样的,我对我们的感情,始终是充满信心的。权势和金钱,我并不稀罕,我只知道我 自己崇拜你的英俊、正直、忠仁和才华。这在我的心中早就预测过,你是女孩子的永久目标。为此,我不能失 去你,你别忘记我噢!如果……是,那滔滔翻腾的长江,它并没有打盖子,那儿就是我所葬身的地方。我说, 仁华,亲爱的,你等我么?我相信,你一定会等我的,等到风停雨住天晴的那一天。仁华,我亲爱的,当我写 到这里,我的泪水已把我的衣襟打得很湿了,我破碎的心更是揪痛,我走了以后,你不要想我太痛噢!要知道 ,你痛,我将会更痛,我实在是苦怜着你,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才是我唯一所希望的。当然,你的将来 ,也是我所期盼的,在校时,你一直是我们班的班长,门门成绩名列前茅,为校,也为我们全校师生争得了无 数次的荣誉,我和同学们真是从心眼里佩服你,敬重你,你的学习是有就的。可是,这次张重生,却剥夺了你 学习的权利,这是件十分叫人痛心的事情。为此,我为你苦,你将比我更苦。但苦归苦,你却千万不能苦垮你 的毅志,你要坚强才是,这次张重生虽然剥夺了你学习的权利,但你学习的机会,他却剥夺不了,我给你的书 ,杨老师给你的书,你要好好地读,你只有好好地读书,你才能有很好的前程,我盼你的将来,成为国家的栋 梁,为你的爸爸,你的姐姐伸冤报仇,这样,我们团圆的那一天就会到来了……保重,亲爱的! 祝 你和你妈安好! 陈叶琴亲笔,十月十五日 许仁华看完了信,眼眶湿润着泪水流出来许多。这也许他为接到恋人的信而高兴,看到恋人炽情而挚爱 的语言而感动。是的,的确是的。但是,他又为恋人的孤雁离别,由高兴而悲沉,由感动而愁苦。他本来就 痛苦的心境,却又处在失恋的煎熬之中,折磨之中。他面向苍穹,苍穹不语,朝向大地,大地不应。当他把陈 叶琴写给他的信,正要收于信封内的时候,刘二嫂、王静、杨老师已先后来到他的面前。大家用渴盼的目光瞧 着他。 “是陈姑娘写来的信?”刘二嫂关切地问。 “嗯。”许仁华默默点头道。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王静在一旁问道。 “不知道。”许仁华沉重着心情道。 “她信上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杨老师急切道。 “没有,”许仁华苦着脸道:“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向哪里!” “唉!”杨老师哀叹一声,没有说话。 “她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许仁华道,声音带着哽咽。 “孩子,只要她没想不开就好。”这时,杨玉秀拉动着脚步,走上来,来到许仁华身旁安慰道。 “可是……”许仁华忧虑着,他在为陈叶琴担心。 “可是,陈姑娘孤身一人在外,一个女孩子,日子会怎么过?”刘二嫂这时倒又担心起来 :“这真让人担 心……” “是啊,这确是一件令人担心的事情,可是,谁对她担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王静 实事求是道。 “这样,”杨老师转悠着步子停下道:“陈叶琴同学一事,就暂搁一边,我们明天上午一起去陈家看看 。” “对,看看乱成风到底给陈家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王静插嘴道。 “仁华,”王静说着,杨老师拍了拍许仁华的肩头道:“事情走到这一步,你也别折磨自己了,你也该对 她放心,她为了你,我想她前路遥遥,也会把自己照顾好的。这样,我走了,就明天上午去陈叶琴家。” “好。”许仁华默默地点点头。 “二位嫂子,”杨老师分别向杨玉秀和刘二嫂招呼:“我走了。”杨老师说着,匆匆朝后退着走。 “麻烦你,杨老师!”杨玉秀向前跑着。 “没事,你们有事。”杨老师拦住她们。 “走好,杨老师!”刘二嫂亲切道。 “唉。”杨老师向她们应着,招招手走了。 第46章 沉痛悼念(4) “仁华,送送杨老师。”杨玉秀提醒道。 “这我知道。”许仁华应着,便尾随杨老师身后,王静也随他一旁,送着杨老师。 “你们不必送我。”杨老师一边说,一边走着。 “您是我们的老师,万一把你走丢了怎么办?”许仁华不出声,王静一笑说。 “我的学生,对老师这番体贴关心,老师我真幸福。”杨老师感激道:“不过,我没事,你们回去。” “我们再送送您。”许仁华道。 “天色不早了,回去,你们回去!”杨老师道。他说着,便用手臂拦住了许仁华和王静:“老师我是大人 ,不是小孩子,你们不必送了。” “那您走好,杨老师!”许仁华沉惜道。 “没事,明天见!”杨老师说着,向他们招招手。 “唉。”许仁华点点头将手摇了摇。 “走好,杨老师!”王静道。 杨老师没有应答,他走了。许仁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呆着,他的心,似乎又随陈叶琴而远去。王静看 看他,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臂道:“许仁华,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许仁华心中似乎一栗道。 “天晚了,我也该回去了。”王静沮丧着脸道。 “回去……”许仁华心情沉重起来道:“不到我家去坐了?” “你念的、想的、愁的、思的,几乎都是陈叶琴,你说……我还有这个必要吗?”王静说着,眼眶盈满了 泪水。 “这……”许仁华支吾着不说话。 “陈叶琴的父亲对你那么不好,你就是放不了她,这,这我能想通吗?”王静看看许仁华,语音中稍带哽 咽。 “王静……”许仁华嘴一抿,心情较为沉重地拍了王静的肩头两下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是人,不是 木头,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真诚。可是,我人不能分成两半,我曾对你说过,陈叶琴她对我有恩,两次救过我 的性命,而且,她同你一样对我好,我不能忘恩负义,是么?而且,我也体味到,你同陈叶琴一样是个心灵美 好的姑娘,但是我们这个家庭,你是知道的,是反革命家庭,而且很贫穷,你不能为了我,牺牲你自己,我不 能为了我感情的幸福,而酿成第二个悲剧。王静,你说我说得对吗?” “但我不怕!”王静显得既坚决又诚恳道:“真的,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再说,我们两人的事,若被 我父亲知道了,我父亲绝不会像陈叶琴的父亲那样,见钱眼开,无情无意,蛮横无理的。” “王静,谢谢你!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能不能暂且别一别,让我们都好好想想,现在陈叶琴远遥他乡 ,我的心真像十八只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乱得很,你让我清醒一段时间,好吗?” “好!”王静点点头,沉情而沮丧着脸道。 “那你还回去吗?”许仁华惜怜道。 “留下来,陪陪你。”王静嘴唇抿了抿道。 “谢谢你,王静!”许仁华感激道。 “这说到哪里去了,我们难道还是外人吗?”王静抱着信心道:“走,什么都别想了,我们回去!”她 说着,拉着许仁华的手臂,回到许仁华家去。 许仁华虽随她而去,但他的心境碎透了,他对陈叶琴不能不想,对陈家却又不能不烦。是啊,陈叶琴可怜 ,陈家却是个绝悲的时刻。 当天晚上,一直到夜里,天总是阴沉沉的,下着毛毛雨。陈家亮着灯火,一片荒废凄惨的景象。客堂的地 面上尽是废墟加杂渣还没有扫去。四面墙壁上匾的玻璃,已破碎零落,就连墙面上,也都残留着道道被凿斗殴 的痕迹,只有北端贴着的像安然无恙。这也许是人们长期以来,所形成的对的尊敬和忠于感, 任何人也不可侵犯。 陈家福知道妻子陈家风自杀了,他悲哭无度,痛悔交加。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陈家风的脸白灰灰的 ,穿着新衣,就搁在陈家客堂东墙壁上的门板上,双目紧闭,身子直挺挺的僵硬。陈家福跪伏在门板边上,哭 着子妹,他妹妹在一旁拉着他的手臂劝着。 “哥,你别哭了,人都死了,哭了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哥哥……”陈妹道,看得出, 她也在流泪,她不停地抹着自己的眼角。 “子妹哎,我对不起你呀!”陈家福哭得好伤心,只见他捏着妻子一只手臂摇着,形象较凄伤。 “哥哥,听我的话,你别哭了,好不好?”陈妹道:“你也别责难自己了,嫂子她是自杀的,你并没有打 死她……” “可是,她是我害死的呀!”陈家福哭道:“我真糊涂!我真糊涂啦!” “哥哥,你是糊涂,你不应该这么糊涂!”陈妹责怪道:“你所碰到的,纯粹是恶狼猛兽,你的家被他们 砸成这种样子,自己也被他们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嫂子为此送了命,叶琴,她也不知去向了……哥哥,你历 来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会这样呐?” “我不知道,不知道……”陈家福哭道:“我对不起我的子妹,我对不起孩子,子妹,子妹哎,我要把叶 琴,给找回来啊……” “哥哥,算了,好不好?别哭了,你别哭了……”陈妹使劲将他拉着,一边在流眼泪。 “来来来,家福,别哭了,起来!”这时,一位穿着灰色军便服,中等个儿,方脸,五十左右岁的男人, 抓住陈家福的手臂,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伤心难过,这都是无用的,你呀,真不该 跟乱成风往来,她是个什么人,你一眼就应该看得出来,她和她的男人,是玉业公社的一对有名的毒夫恶妇, 有钱有势,谁都惹不起!听说许为生书记,就是她男人,她男人叫个,叫个什么……哎,我怎么给忘了……对 了,她男人叫顾云掳,是他把许为生书记给打死的。你呀,你怎么好跟她家玩上呢?顾云掳是个流氓,他是靠 什么口号啊,忠于啊,上去的。家福,到了这一步,想开点!来,在凳上坐坐歇着。”他说着,将他按坐在 凳子上。 片刻,四个男人从门外搭来了一只黑漆大棺,放到客堂来,他们将陈家风的尸体放进棺内。 “家风!家风!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家风!我的子妹哎……”陈家福哭着,突然直起身来,他扑在棺 材上,他妹妹拉着他。 “哥哥,哥哥,你不能这样啊!”陈妹流着泪,将他拉到一边。 见陈家福被拉开了,陈家风的棺盖被封了起来,并打着钉。 “家风!家风!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家风!”陈家福挣脱了妹妹的手,再次扑到棺材上痛哭。他这次,可 真的见不到自己的妻子了,他就这样,连绵不断地悲哭下去,别人虽拉住他,但却永远拉不住他那悲悔的心, 他负疚自己所作的罪孽,却永远也不能弥补了。他就这样,哭啊,哭啊,一直哭到天明,悲怜和痛苦的他,不 困,也不吃,好端端的家庭,这不就栽在他的手上吗?他这个家,就这么完了,完了,永远完了。这是谁之过 啊?这到底是谁之过啊?是他,也是乱成风,是乱成风和她的丈夫顾云掳,但归根到底,还是乱成风,是她的 仗势狂妄,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可是,她虽这么狂妄,虽这么仗势而弄出了人命案,但又有谁来治她的罪呢 ?没有,她依然仗着她有钱,她的男人有后台,昨天,她受了她男人的气,遭到了她男人的两巴掌,她不服, 她经过了一夜的心灵折腾,她决定还要报复陈家福,要他赔偿损失,从中捞一笔,所以,她一早吃了两只鸡蛋 ,便撑着雨伞,又赶到陈家来了。可是,当她赶到陈家门口时,她被陈家这一目目场景惊呆了。陈家门口堆满 了人,正朝门外运动,后面跟着花圈白旗,和八人抬着的黑漆棺材,陈家福正伏棺随棺走着,而伤心悲哭:“ 子妹哎,你这一去,我再也见不,到,到你了,子妹哎……”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情?难道这翻江的老婆,寻,寻死了?”乱成风目睹此景,自语着,畏缩着,退 到隔壁一家的矮树丛边去,生怕被陈家亲戚看见,惹是生非。 送葬的队伍在门前运动,乱成风偷看着,等送葬队伍走完。当送葬队伍走完,她才小心翼翼地从树丛中出 来,便又露出了她的纸老虎样,她望着远去的人群背后骂道:“他妈的,狗日的,狗日的东西,你这是活该! 跟老娘斗,这就是你的好处!哼!”乱成风骂着,脚跺了跺道:“老娘不罚你了!老娘不要你臭钱了!哼!”她 说着,嘴唇向前拱了拱,调头走了。 天上的雨依然下着,像似在哭诉着人间的悲切和怨恨,风又刮起来了,它似向善良的人们,呼唤着怜悯和 哀痛,它告诉善良的人们,这悲惨的一切,已经发生了。你们快来,快来啊!看看这悲凉的凄惨,为之挥泪 !这可是个恋人的家啊!恋人的母亲,她离开人世了。 就这样,许仁华、杨老师和王静,他们撑着雨伞赶到了,陈家的惨样,也终究呈现在他们的眼帘底下。 “在预料之中,这纯粹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杨老师撑着雨伞,立在院门口道。 “看看屋内有没有人。”王静撑着雨伞,眼珠子一转,对身旁的杨老师道。 “我去!”许仁华撑着雨伞放下,首先跑到陈家客堂去。杨老师、王静也跟在其后。 到了陈家的客堂门口,杨老师和王静分别将雨伞落下,客堂中的废墟依然如旧,桌椅条凳四处狼藉着。 “家中没人,杨老师!”王静道。 “哦,杨老师!”寻向房间的许仁华,他瞧到床边角落蚊帐上的血迹时,惊叫起来:“这儿有血。” 随着许仁华的惊喊,杨老师和王静都跟到房间来。 “哦,这么多啊!”王静惊讶道。 “杨老师,这血已经发黑。”许仁华道。 “嗯,这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杨老师道:“这真是太悲痛了。” “哼,悲痛!”王静气愤道:“谁叫他看不起许仁华,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好人当坏人,坏人当好人!这 是他的报应!” “别说了,王静!”杨老师沉重道:“事情既然已到了这一步,他会醒悟了,走,我们问问邻居,看看他 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说着,首先撑伞出去了。许仁华和王静也分别撑伞跟他出去。 当他们一起来到门外,门外的风和雨已经更大了,路也被雨水冲洗得滑亮。他们再出院门,朝西走,走了 大约五分钟,邻居家一位四十左右岁,剪着短发的妇女,正在猪圈边上调猪食喂猪,杨老师他们便迎上去。 “请问大姐,”杨老师微笑着,用手指了指隔壁的陈家道:“陈家是不是……?” “哦,你问陈家啊?”妇女道。 “是的。”杨老师道。 “陈家女儿不堪于父亲逼婚,她离家出走了。可是,她这么一走,却出了大事了!”妇女道。 “什么大事啊?大姐!”杨老师着急道。 “昨天人家来要人,陈家福,噢,他就是姑娘的父亲,他交不出人来,人家把他家砸了个遍,他家完了, 这不,他老婆自杀了!”妇女道。 “那她妈的尸体在什么地方?”许仁华着急道。 “在什么地方,人也出田啦!”妇女道。 “在哪儿,她妈葬在哪儿?”许仁华悲泪流了出来,急切着拉着那妇女的手臂追问。 “在南岸的树林!”妇女道:“送葬队伍也去了大约一小时左右,你们去看。” “谢谢大姐!”杨老师悲切道。 “没关系!”妇女一笑,杨老师他们去南岸树林去了。 南岸面临长江,滔滔的江水向东奔流。南岸的两坡长着稀的树木,显得荒荒芜芜,惨怜不堪。现在再加上 雨打风摇,枝叶零落,更是雪上加霜,更是残景凄凄,悲凉茫茫。 当杨老师、许仁华和王静他们顶着风雨,几经周折,寻到了南岸陈家风的墓地时,在这里已无他人了。只 有陈家福伏在妻子的坟上悲哭。 “子妹,你起来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啊?子妹……”陈家福悲哭着,不堪抑止。 “伯母……”许仁华看到陈家风的新坟,悲泪纵横。他跪到陈家风的坟前,连磕了三个头:“没想到,你 走得这么快……是谁害死你的?是他,是你的丈夫……” “子妹,我对不起你,子妹哎……”陈家福悲切地哭着。许仁华见此,他终于愤怒胸烧,他即刻直起身来 ,一把拎住陈家福的后衣领吼道:“你哭什么?哭什么啊?猫哭老鼠假慈悲!不是你,她怎么会死?伯母她怎 么会死?” “你打死我!打死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打死我!”陈家福哭着说。 “许仁华,别这样,把他放开!”杨老师见情,过来拉住许仁华的手:“事情已到这步,一切都是徒劳, 徒劳的……”杨老师悲沉道。 “许仁华……”王静见此,也过来抓住许仁华的手,流着泪道:“算了,算了……” “听老师的话,放开他!许仁华……”杨老师痛苦道。 “唉!”许仁华拼命将他一松手,即刻又扑通跪在陈家风的坟前,他哭了起来:“伯母,是我害的你,是 我害了你,这都是为了我,一根一底,都通在我的身上,我对不起你呀,伯母!我的好伯母……你为什么要走 得这么快啦?伯母……你走了,叶琴她咋办?她咋办?她会哭死的,伯母……不管怎样,你应该等她回来再说 ……她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去了!伯母……”许仁华就这样哀怜地哭着,他越是悲切难堪,越期盼着陈叶琴归来 ,他盼望她早日知道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可是,陈叶琴哪里会知道这一切,就是知道了这一切,为了许仁华, 她已把它抛弃到九霄云外了,又何况,她凄悲出门,被车撞了晕过去,被送进医院抢救呐?这许仁华却是不知 道的,他只知道为恋人的母亲哭泣,为远方的恋人思想,为恋人的母亲哀悼着…… 第47章 习书攻读(1) 经过了许多天的凄风苦雨以后,风柔和了,雨也停了下来。当乌云渐渐散去,天也开始晴朗起来了。这是 一个天高气爽的一天早上,陈叶琴经医院医务人员的精心抢救和治疗,她终于康复出院了。她被老大娘接回到 自己的家。老大娘的家住在干部住宅区内,住宅区内共十八幢五层楼房,呈六幢排列三排,当中间距三丈多宽 的道路,两边长着两人多高的松柏,环境可算优雅。老大娘家在前排二幢三楼的三0一室,共三室一厅,房屋 正面朝南。这时,太阳光已照射在室外的 、放置着盆盆花木的阳台上,便引伸向后面的客厅。从老大娘家房 屋的位置上看,其客厅的北端是锅灶和卫生间,两边便是两室和一室房间。两室和一室房间及客厅,布置比较 条件,装饰较为雅致,可称是干部家庭,但不豪华突出,而且占朴实,是为民的表帅。 陈叶琴被老大娘接回家后,暂住在客厅的西头房间,她躺在一张没有蚊帐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绿而 红的被子。经过这次撞车的折腾,陈叶琴面容憔悴,而且残白,显然,她的身体弱得很。需要好好调养。她在 闭目睡着,但眼角还留有泪渍。老大娘静侯在她的床边坐着,目光凝神地看着她,便十分慈怜地为她揩着眼角 。一会儿,陈叶琴睁开双眼,轻声叫道:“大娘!” “姑娘!”老大娘道。 “这些天来,多亏了你,大娘!”她眼眶湿润,倍加感激:“您的大恩大德,我何时才能够报答啊!” “快别这么说,姑娘,这些天来,正是大娘我害苦了你,大娘看到你,就十分歉疚……”老大娘说着,揩 了揩自己的眼角。 “大娘,你越是内疚,我就越是难过,我撞车,是怨自己没有看路,实在是不能怪你啊,大娘!”陈叶琴 诚然道。 “不,要怪,不管怎样,是我的车撞着了你……”老大娘帮她掖了掖被子说:“要不是我的车,你哪能会 受这种苦呐!大娘实在是对不起你!” “大娘,”陈叶琴感激中,热泪流了出来:“你是世界上 最好最好的妈妈,您别说这些了,好吗?” “好,”老大娘点了点头,替他揩了揩眼角,也揩了揩自己的眼角道:“大娘我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孩 子,这些天来,大娘我只顾烦你,一直没有机会问及你的情况,连你姓啥叫啥,我也不知道,孩子,能将你叫 什么名字告诉大娘吗?” “我姓陈,叫陈叶琴。”陈叶琴回答着问道:“大娘,您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我姓李,叫李菁兰。”老大娘回答着看着陈叶琴道。 “嘿,谢谢大娘!”陈叶琴亲切道。 “不客气,孩子!”李菁兰凝望一下陈叶琴道:“孩子,大娘有话问你,你能告诉大娘吗?” “您说,大娘!”陈叶琴坦诚道。 “孩子,打你那天苏醒过来的时候起,我就注意到你的神色,你好像有种隐忧的愁烦和痛楚,孩子,你能 把你的愁烦和痛楚告诉大娘吗?”李菁兰慈怜道。 “这……”陈叶琴为难着说不出口,泪水流了出来。 “孩子,别难过!”李菁兰亲切渴盼的目光看着她道:“你告诉大娘,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娘能帮你,则会 帮助你的,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苦处闷在心里,这样会有害自己身体健康的,孩子,说,告诉大娘!” 面对李菁兰的敦促,陈叶琴只顾流泪,她不说话。李菁兰为她揩了揩泪水道:“别哭,孩子!孩子,别哭 !说给大娘听听,大娘要帮助你!一定会帮助你!说,孩子!” “大娘……”陈叶琴哽咽着,难以言语。 “说,孩子!立在你面前的大娘,她虽然是个外人,但又不是外人,你理解大娘的心吗?大娘为人一向是忠 心恳恳,诚心诚意的! 说,孩子!” “大娘,你真的能帮助我吗?”陈叶琴泪水汪汪地道。 “只要能尽力,我定会帮助你的!说,孩子!” “大娘……”陈叶琴忍不住悲情哽哭起来。 “孩子,忍着点,把你的苦水倒出来!”李菁兰说着用手绢给她掖着眼泪:“都倒出来,这样你的心里 会好受点……” “大娘,我……”陈叶琴抑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说不下去。 “乖……”李菁兰为她揩了揩泪水道:“别哭!告诉大娘,我什么?” “大娘,我,我是从家中逃出来的……”陈叶琴哽咽着呜泣。 “乖孩子……”李菁兰心中吃了一惊,迟钝道:“别哭,快别哭!告诉大娘,自己为什么会从家中跑出来 ……” “呜呜……”陈叶琴呜泣着没有说话。 “乖,别难过……”李菁兰为她揩了揩正在脸颊上流淌的泪水道:“别难过啦!有话要全都说出来,全都 说出来,这样大娘才知道怎样帮你呀!乖,说呀,告诉大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大娘……”陈叶琴支吾着,难以开口。 “怎么,到现在还有顾虑?不相信大娘吗?”李菁兰感慨道。 “不,不是的,大娘!”陈叶琴听到李菁兰这话,心中倒着了急,忙道:“您千万别见外,我是……” “我是什么,说呀,这儿没外人,就大娘我。”李菁兰道:“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大娘,我说出来,您还会看得起我吗?”陈叶琴忧虑道。 “看得起你,一定看得起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姑娘,再说,你不像是个坏姑娘,大娘活了这么大年纪,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我还不识吗?你说,不要忧虑,不要忧虑了。说呀,孩子!”李菁兰坦诚着,心中有点 着急。 “唉!”陈叶琴应道:“我说,我在读中学时,一位男同学,他叫许仁华。他一直与我同坐一张凳子,同 伏一张台子。我们可算,既是同学,又是好朋友。谈起好朋友,他有好多优点值得我去向往他。他不仅忠诚、 正直、富有正义感,而且每门功课在班上名列第一……”陈叶琴说着停了停。 “嗯,说下去,孩子。”李菁兰倾听着,催促道。 “嗯。”陈叶琴应着继续道:“他不光是这样,他还为我们学校争得了多次荣誉,也曾接受到上级教育部 门及我们学校的多次嘉奖,在我们学校,校长和老师夸奖他,我们同学赞美羡慕他。他不仅课内,而且课外。 课外,他古代诗、词、曲样样通到,他是个舞文弄墨,处处具到的,极富才华的年轻人。可是,几年前,当‘ ’开始不久,他却背上了不幸的命运,他身为s县县高官的爸爸,却被一个叫顾云掳的流氓,现 任玉业总部的造反派头子,领着一帮造反派,以所谓的反革命罪行强加于他的头上将他打死了,将他……”陈 叶琴说着,哽咽起来。 “唉,这场‘运动’不知要搞到什么时候?”李菁兰哀叹一声,推推她的肩头道:“孩子,别哭,这纯粹 是种悲剧,我的一位老战友,她也是这样死的。他们用叛徒、特务、反革命的罪行,强加于她的身上……”李 菁兰说着,揩了揩眼角,悲愤道:“这几年来,一些长征、抗战的老革命,被他们变成了不革命,被他们搞成 了反革命,那些打、砸、抢分子,倒打出了真革命,他们有什么资本?他们有什么资本说自己是真革命?这简 直是真理不分,黑白颠倒呀!这在社会主义新中国,这实算是可悲可愤极了,这不是对中国革命的肆意践踏吗 ?唉,不谈这些了,不说了。孩子,你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后来怎么样?” “顾云掳把他的爸爸打死以后,顾云掳和他的手下还不放过他的全家,他们对他的妈妈进行批判凌辱,对 他的姐姐实行奸污,致使他的姐姐,自杀身亡……”陈叶琴说着,又忍不住低泣起来。 “孩子,别哭,这顾云掳真是可恶极了。”李菁兰拉了拉她的被头道。 “不仅顾云掳可恶,他的老婆和他的儿子也可恶,他们全家人,还不堪许仁华的成绩好,还对他进行戏弄, 辱打和敲诈……”陈叶琴继续说。 “嗯,这全家人都坏,真是坏透了。”李菁兰附和着安慰道。 “就在许仁华家深遭不幸时,他家生活也产生困难,他家没米时,我拿出家中的米来给他家送去;他家没 钱交学费时,我省下零用钱,暗中为他交了学费,在这当口,他和他的妈妈都很感激我,我心中希望,成为他 家的成员,我向他献出了爱心……”陈叶琴继续说。 “孩子,你做得对!做得对!你明辩是非,心里善良,你坚持真理,伸张正义,大娘我支持你!人要不能论贵 贱,要懂得真善美。”李菁兰感动道:“这才算是个真正的人。” “大娘,现在因为他家的所谓反革命成分,学校剥夺了他在校学习的权利,可恶的顾云掳的老婆乱成风, 她又用金钱收买我的父亲,迫使我离开他,嫁给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个出了名的痴呆……”陈叶琴说着又哽 咽起来:“大娘,你说我,能不从家中逃出来吗?” “孩子,你应该从家中逃出来,你的做法是对的,你这是向旧社会的买办婚姻抗争,对传统的父母包办婚 姻挑战,新社会婚姻自由,只要你爱他,你就大胆地去爱,不要受任何外来干扰。”李菁兰坚决道。 “大娘,我……”陈叶琴说着,直流眼泪,她愁烦着自己,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孩子,大娘知道你,你现在就住在大娘的家中,不要回去了,若你回去的话,被他们抓住,他们会糟蹋 你的!”李菁兰提醒道。 “大娘……”陈叶琴感激着,突然伸手拉住李菁兰的手臂,流着泪道:“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谢谢你 ,谢谢你!” “孩子,快别这么说,快躺好,你的身体还没痊愈。”李菁兰说着,扒开了陈叶琴的手,将其放在被子里 ,并将被子掖了掖道:“来,躺好,好好在这儿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 “大娘,您待我这么好,我是这一辈子也报答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大娘……”陈叶琴流着泪道。 “孩子,”李菁兰一边替她揩泪,一边道:“你快别这么说,你说得越多,我就越难过。大娘我害你不轻 ,让你受了许多的苦,大娘我有责任把你调养好,更有责任保护好你。孩子,鱼汤大概好了,我去弄来给你吃 。”她说着直起身来欲走,陈叶琴一把拉住了她。 “大娘……”陈叶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孩子,有事吗?”李菁兰停了停,抓住她的手问道。 “我麻烦你这么多……”陈叶琴歉意道。 “孩子,你把大娘当外人吗?”李菁兰难过道。 “不,您虽不是我的娘,却胜似我的娘……”陈叶琴又流出泪来。 “大娘我高兴……”李菁兰感动道:“来,乖孩子,坐起来。”李菁兰说着,将她拉了坐起来,替她披上 一件大衣,帮她抹了抹眼角道:“大娘一会就来,好吗?” “嗯。”陈叶琴像乖孩子一样点点头,李菁兰瞟她一眼,难舍的样子走开了。陈叶琴捂脸叫着妈妈,呜泣 起来。 李菁兰去了厨房,一会儿端来了鱼汤:“来,孩子,吃掉它……”她见陈叶琴捂脸不语,低声哭泣,忙将手 中的碗放在旁边的写字台上:“孩子,怎么了?身体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受伤的腿在疼痛?”她急切地坐到她 的桌边,拉着她的手,扶上她的肩头,慈怜道。 “不是的……”陈叶琴抑制道。 “那为什么呢?”李菁兰道。 “……”陈叶琴没有说话,李菁兰用袖管为她揩了揩眼泪。 “快别哭了,来,别想那么多,把大娘烧给你的鱼汤给喝了。”李菁兰说着,直起身来,将鱼碗端在手上 ,又坐到她的床边来,用匙子酌起汤水。 “大娘,您吃,您岁数大了……”陈叶琴推脱道。 “我的孩子,大娘我不缺钱花,鱼是经常吃的,来,听大娘的话,把它给吃了。”李菁兰说着,将一口鱼 汤送到了她的嘴里。 “大娘……”陈叶琴咽下鱼汤叫道。 “孩子,你有什么心思,就告诉大娘,不要放在心里,好吗?”李菁兰说着,又喂了她一口鱼汤。 “大娘,我想我妈妈……”陈叶琴说着,溢出泪水来。 “当然,远离家乡,孤怜在外,这怎么办呐?”李菁兰说着愁虑起来。 “大娘,我想跟我妈,还有他写封信,告诉他们我现在的情况。”陈叶琴思念道。 “孩子,你思念他们,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两封信你却不能写,你想想,现在那个顾云掳及他老婆和你的 爸爸,他们一定在找你,万一你的信落到他们的手上,他们知道你的下落,他们会找到你这儿来的,那时侯, 大娘我还能怎么帮你呐?”李菁兰担心道。 “您说得对,大娘,我听你的!”陈叶琴坚决道:“可是……” “可是什么?还怕大娘我养不起你吗?就在大娘这儿住着,要像在家中一样生活,不要有什么拘束,以大 娘想,等到‘运动’结束,你再回去也不迟,到那时,一切都会变化犹新的。”李菁兰劝着她,将一块鱼送到 她的嘴边来:“吃,什么都不要去想了。” “大娘,什么时候这‘运动’才算结束呐?”陈叶琴担心道。 “马克思说过,事物有它产生、发展、消亡的规律,我想,这一‘运动’定有它的开始、发展、到结束, 孩子,你别急,耐心等着,这一天定会来的。”李菁兰很有把握地说着,挑上一块鱼肉送到陈叶琴的嘴边:“ 孩子,快吃,否则凉了。” 第48章 习书攻读(2) 陈叶琴把这块鱼含在嘴中,没有说话,她实在是不想思饭,她现在此时此刻的心不在这里,而是在数千里 以外的家乡,她惦记母亲,想念思苦着许仁华和他的母亲,她是多么想回到家乡,依偎在他们的身旁啊。可是 ,她的期盼却渺茫得很,她根本不知道家乡的一切都在变,她母亲自杀了,她父亲整日活在伤心与自责之中。 她的恋人许仁华也在悲恸万分。那天陈家风安葬下去,陈叶琴的父亲陈家福一直哭到中午,说陈家福伤心,许 仁华却为此更伤心,因为恋人的母亲是由他而死的呀,如果恋人不爱着他,不离家出走,恋人的母亲,她又怎 么会一时想不开而自杀呢?所而,他认为,这场悲剧是由他引起的,他实在是对不起恋人的母亲,对不起恋人 。所而,他因此疚痛。但他的疚痛又必然导致对主谋者乱成风的憎恶,对负心者陈家福的怨恨。然而,憎恨也 好,怨恨也好,这已经形成了不可弥补的事实了。因为,他看陈家福在痛苦中悔恨,在悲伤中可怜,又何况他 毕竟又是恋人的父亲呐!这将要形成,而暂且不能形成的亲近关系,便动摇了他对陈家福的怨恨。当陈家福悲 哭无比,杨老师也劝说无用的时刻,是他哀怜着跑到陈家福的身旁,对他劝慰,同杨老师一道,把他拉回家去 。而恋人母亲的去世,却始终折磨着他那苦苦怜怜的心。他对恋人母亲的哀痛,却不是一时一刻的,而是永久 的心灵烙印,这就是他对恋人永远不会衰败的爱。恋人为他,他为恋人,这是诚恳而真挚,坚决而执着的相互 。他想过,无论今后怎样的情况,也无论陈叶琴今后对他有什么负心,他都要拥有自己的相互,绝不自己先辜 负于人,而让她爱情受挫而受折磨。可想,他对陈叶琴的心,是如此的纯,如此的炽爱。可惜,现在恋人远在 他乡,她的家又弄成这种样子,他的心烦痛得很。所而,那天陈家福被拉回家以后,杨老师和王静天还没有晚 ,他们对陈家福劝说一段时辰以后,便道别先后离去,而他却在陈家滞留,放心不下陈家福,再次对他进行安 慰劝说,一直到陈家福的妹妹把陈家福接回家去,他才乘着夜晚,顶着毛松雨,湿着自己的身体回家去。 当他回到家时,天色已很晚很晚了,这时,家家已亮起了灯火。但是,他的家却呈蒙在黑暗之中,他的家已 被乱成风和顾云掳给砸了,显然,油灯也被砸坏,他们家没有光明。他忙唤着妈妈,喊着您在哪儿。情急之下 ,他冲进了妈妈的房间,他看不见妈妈,只听到躺在床上的,妈妈的哭声,他扑在妈妈的身体上,叫着、喊着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啦?妈妈!可是,他的叫喊声,他的责问声,妈妈并没有回答。妈妈只是一个劲地哭。 但他叫妈妈说,催妈妈说,他哭着要妈妈告诉他,妈妈却什么都不说,于是,他伏在妈妈身体上放声悲哭,他 要哭出心中的苦难,人生的艰难。当他和他妈妈哭了好一段时间,刘二嫂送灯送饭来了,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 ,都一起告诉了他。他难抑心中的悲愤,要冲出家门,拿着菜刀去杀了顾云掳和乱成风。这妈妈和刘二嫂怎么 肯呢?这不是往火坑里冲吗?这要送命的呀!所以,她们不得已,哭着阻拦了他,抑止了他的冲动鲁莽行为。 于是,他愤怒,咬牙切齿,拳头猛击灯柜台子,扬言,总有一天要报自己的血海深仇。这样,到了下半夜,许 仁华和他妈,在刘二嫂的劝说下,吃了一点晚饭,经过一会清洗以后,刘二嫂陪着许仁华舨妈妈杨玉秀睡了觉 ,许仁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陈家的悲惨,自家的惨状,他和陈叶琴的悲苦凄别,等等一系列的 情景,都一齐进入他的脑海中,他思来想去,复仇在他的心中,便再次升温了。 可是,还未等他复仇,到了第二天清晨,乱成风便领着丈夫顾云掳,再次找上门来,把许仁华给毒打了, 他们恶狠狠地叫嚷,陈叶琴是为许仁华才离家出走的,这让他们在干部群众面前丢了面子。然而,当前后左右 的乡亲们前来看热闹或前来用表情,为许家和许仁华抱不平时,他们便尴尬着,灰溜溜地跑了。他们跑了,刘 二嫂责骂他们,乡亲们议论他们,揭穿他们的野蛮行为。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野蛮行为,这都毫无动摇许仁华对陈叶琴的痴心。他揩着眼泪,横眉冷对顾云掳和乱 成风,抹着眼泪,为陈叶琴作诗。诗名是《留守未来新娘》,他在诗中这样写道: 狂风暴雨, 你我各处一方; 野蛮践踏, 爱是铁壁铜墙; 双目利剑, 勇气面向豺狼; 挥洒热泪, 留守未来新娘。 就这样,许仁华作诗冥想,冥想作诗,他忍着身体的伤痛,和心灵的悲苦,在母亲和刘二嫂的劝慰和照料 下,闷闷不乐,才度过了十多天。日子对他来说,这真是太难熬啊,可以说,他势单力薄,报不了仇,可以说 ,他心情愁悠,读不好书,可以说,他向往恋人,见不到恋人,所而,他也只能天长地久时茫茫,思思想想更 惆怅,涓涓泪流入海洋。这样,又过了两天,痴恋他的王静又来他家看他。王静把他约到南圩的芦苇荡。王静 现在不知道许仁华上次在陈家与她分手后所发生的一切。但这一切,许仁华也当然不会告诉她,让她心烦。王 静此次来找许仁华的目的,主要是她要问许仁华对她的爱,考虑得怎么样了。因而,就在这阳光暗淡的时刻, 他们在芦苇荡的小径上漫步,边走边谈。王静的话,也免不了直接了当。 “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吗?”王静边跑边摘着芦叶,她向许仁华微微一笑说。这天王静她穿着 印有红黑白三种方格的春秋衫,更显她的秀丽,飘逸的秀发披在她的肩头上,在和煦的微风飘动下更具妩媚。 “什么事情?王静!”许仁华苦着脸道。 “什么事情?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王静有点失望道。 “也许我忘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王静!”许仁华敦促道。 “关于我,我们的事情,你答应我考虑考虑的,现在怎样?考虑好了吗?” “王静,你别为难我,好吗?”许仁华显然有点为难。 “你还在想着她?”王静难过道。 “是的!”许仁华干脆道。 “你……”王静满含泪水,支吾着,不知怎么说。 “王静……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却不能忘掉陈叶琴,陈叶琴,包括她的家庭,为我牺牲太大了, 我的确 不能忘掉!”许仁华解释道。 “牺牲再大怎么着?这都是她父亲所造成的!”王静难过道:“谁叫她父亲见钱眼开?” “王静,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别谈了,好吗?”许仁华有点渴求。 “不谈可以,但你要答应我……”王静说着,沉情的目光瞧着他,万般炽热。 “王静,我家庭成分是反革命,我是反革命的子弟,我连饭都吃不上,你说,我能答应你吗?我不能,王 静……”许仁华自卑道。 “这些我都对你说过,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她真诚说着,伏在许仁华肩头上,依揉着他, 很显纯情。 “我有什么好的?我只会给别人带来悲惨和痛苦,别样什么都不能……?”许仁华含着泪水道。 “我不怕,再悲惨我都不怕!再痛苦我也愿意,我只怕失去你……”王静继续伏在他的肩头上,依揉着他 。 “王静……”许仁华将王静轻轻推开,双手搭在她的手臂上道:“别这样,好吗?” “不好!”王静又伏在他的肩头上,身子紧贴他的胸前,显得很固执。 “王静,你听我说……”许仁华再次将王静轻轻推开道。 “说什么?是不是说你不爱我?”王静泪水汹涌出来,心潮起伏地担心着。 “我很爱你……”许仁华感慨道。 “那就好!那就好了!好了!”王静心中激动,开心一笑,双臂即刻抱住许仁华的头颈,在许仁华脸颊上吻 了起来。 “别这样,别这样,王静……”许仁华狠劲将王静推开。 “你……”王静松开许仁华,感到吃惊。 “对不起!”许仁华招呼道。 “你干嘛要这样对我呐?许仁华……”王静立在一旁呆怜着,泪水再次汹涌着。 “王静,我同你一样,也不想你离开我。可是,你叫我咋办呢?我一人能分成两半吗?不能分成两半,我 想……”许仁华惜怜地说着,怯懦中带着怜悯。 “想什么?”王静急切着问。 “我想,我们作为兄妹行么?”许仁华悲怜道。 “不行!我不同意……”王静急切着,悲怜无法抑制,她终于把泪水流了出来:“没想到,你一点没把我 对你的感情放在心上……你也要有点自尊,陈叶琴的父亲对你那么奚落,那么粗鲁,你凭,凭什么拒绝我?凭 什么爱着她,想着她?凭什么?我不好吗?你就不给我机会! 陈叶琴能做到的,我也能!我并不比她差!我也是个 有血有肉,心际善良的姑娘!”王静说着,咧着嘴,显得要哭的样子。 “王静……别说了,”许仁华眼泪直转道:“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不要听,你说出来的,都是爱她想她的话……我不要听!不要听!”王静抹着眼泪。 “王静……我该怎么对你说才有用呢?”许仁华难堪着,泪水流了出来:“陈叶琴去向哪里?现在何方? 我们却不知道。现在她妈妈死了,可算她家已家破人亡,你说,我该不该对陈叶琴从感情上有个交代,有个安 慰呐?即使她不爱我了,我也从道义上应该这么做,这样也算尽到我的责任了。” “责任……什么责任?你对她有责任,她对你有责任吗?她都丢下你不管,离家出走了。”王静哭着说: “她值得你维护!” “王静,她离家出走,纯粹是为了摆脱乱成风和她父亲的纠缠,再说,她也是怕把我牵涉进去……”许仁 华说着,伤痛起来,他想着被顾云掳和乱成风砸家、辱骂的情景:“王静,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这样做,纯 粹是种人道主义,人要丈义,绝不能忘恩负义。” “好,你做得对,你做得对……”王静哽咽着抹着眼泪。 “王静,别难过,好吗?”许仁华泪湿双目,用手拉了拉她道:“我对不起你,我的心中同你一样难过… …” “你难过……”王静将手臂一甩,悲沉道:“这是为我吗?你是在为着陈叶琴……”她说着,呜泣起来。 “王静!王静!”许仁华叫着,用手拉着她的手臂。 “别拉我!我,不要人拉……”王静悲沉哽咽着说,手臂一甩。 “王静,我们就作为兄妹,作为朋友相处,好吗?”许仁华流着泪,很是哀求。 “不好!不好……”王静很显悲沉,更具伤感,她朝前走去。 “王静,王静!”许仁华追上两步向前,挡到了她的前面。 “干嘛?”王静呜咽着问道。 “你要上哪儿去?”许仁华负疚道。 “这与你没关系,你让我走!让我走!”王静执意着要走。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许仁华流泪拦在她的面前。 “你管不着我,我要回家去,你放我走……”王静说着,放声哭泣。 “我送你。”许仁华淌着眼泪难堪道。 “我没有这个福气……”王静哭着,直往前奔去。 “王静!王静!”许仁华向她叫着,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许仁华哀痛着,仰天长叹 :“苍天啊,我为什么不能变成两个人,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样折磨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许仁华悲哭着,天上飘起了雨花,他抹着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遥望着广阔的芦苇荡,他处在悲苦痴念之中 ,他像似又看到陈叶琴的身影,这可是他和陈叶琴经常约会的地方啊;他仿佛又听到陈叶琴的笑声,这可是他 和陈叶琴依恋的幸福的时刻啊。于是,他向着芦苇荡呼叫起来:“叶琴!叶琴!你出来啊!叶琴!”他呼叫着 ,仔细瞧着芦苇荡的每个缝隙,盼着陈叶琴的身影,即刻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盼着盼着,洗耳听着芦苇荡的每 个地方,凝听陈叶琴的笑声。然而,一刻一时,陈叶琴的笑声在哪里呢?一刻一时,陈叶琴的身影在何处呢? 芦苇荡,这宽广辽阔的芦苇荡,一切都是空荡荡的,只有芦苇的枝叶,在阵阵微风中发出的“咝咝”碰拉的孤 独声。“叶琴……”许仁华期盼无望,终于捂脸痛哭,泪水就像决堤的江水,向处汹涌、奔流。亲人的悲惨, 自身的失恋、不幸,以及情感的受挫,让他坠入茫茫无边的苦海。他哪里、哪一天才是他的彼岸呐!这就谁都 说不清,道不明了。 一个星期过去,一个晴朗的早晨,太阳从志东方升起,发射出万道光芒。天上的几片黑而灰的浮云向南飘 去,越走越远了。时间正值早上七时左右的样子,杨老师匆匆跑到许家来了,他来到许家客堂,许仁华不在家 ,只有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在后门外,打扫地面上的落叶杂枝。这样,杨老师见许家客堂没人,便叫了起来。 第49章 习书攻读(3) “仁华!仁华!”杨老师亲切地呼唤着许仁华的名字。但却不见许仁华出来,也听不到许仁华的应声。这 样,杨老师倒着急起来,因为他自从上次在陈家同许仁华分手以来,已十多天了,一直没有时间到许仁华家来 看望他。所而他心中担心着许仁华的思想单纯,怕他出什么差错。可现在也不知道许仁华怎么着了,这样,他 便走向敞开的后门口,又着急地呼唤起来:“仁华!仁华!” “杨老师!”正在后门外扫地的杨玉秀听到声音,见到杨老师,便心中喜悦地像盼上星星,她放下手中的 活,走到家中客堂来了。 “大嫂!”杨老师慈怜道。 “杨老师!”杨玉秀隐郁着心中的悲苦,强打着微笑,将手在衣角上抹了抹,便去倒茶,边端来茶边道: “您来了,就好了。” “大嫂,仁华他怎么样了?”杨老师吃惊道。 “他就是忘不了陈小姐……”杨玉秀抹了抹眼角,放下手上的茶杯在桌上,拉了拉桌边的长凳道:“杨老 师,你坐,喝点茶!”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呆想?这样会出事的!”杨老师没有坐凳,也没有喝茶,而是心中着急。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杨玉秀说着,抹了抹眼角,难过着,有点低泣。 “你别难过,大嫂!”杨玉秀扶上杨玉秀的手臂,安慰道:“你坐下来,坐下来,有话慢慢说,我会帮你 说服他的。”他说着,将她扶坐了下来。然后,他便也坐了下来。 “这孩子,他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有您杨老师的话听得进去。”杨玉秀说着,用袖管在自己的眼角 上揩了揩。 “他现在在哪儿?人呢?”杨老师手捧茶杯问道。 “这孩子,吃好早饭,碗一丢就出去了,说都没有说一声。自陈小姐出走,她妈妈自杀以后,他是饭吃不 饱,觉睡不好,他好像在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杨玉秀淌着眼泪,难过道。 “唉!”杨老师哀叹一声道:“他现在在家还看书吗?” “好像没有见着他看过,我只见到他一天到晚,没精打采,愁眉锁眼的。”杨玉秀愁烦着,泪水直往下滴 ,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对他寄予多少希望啊。将来他有出息,好替丈夫,为女儿报仇, 好把许家的家庭传代下去。所而,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必须请杨老师,恳求他,使儿子忘掉过去,振作起来 :“杨老师,你得帮帮我,救救仁华……!” “大嫂,你放心,我会帮助你,更不会让仁华始终这样消沉下去的。”杨老师安慰说着,带着强烈的责任 感,责任心道:“这样下去,这会毁了孩子的。仁华现在,必须让他抛弃一切包袱,好好认真地读书。” “杨老师,这太感激你了,感激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 杨玉秀泪流滚滚,投下敬意:“仁华都离校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如此关心他,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大好人,我们忘不了你,杨老师!” “大嫂,你别这么说,快别这么说,我帮助仁华,这是应该的,他是我的学生嘛,再说,我和这孩子有缘 ,真的有缘,他聪慧、正直、仗义,能尊敬老师,帮助和爱护同学们。”杨老师感动坦诚道。 “杨老师,我这倒霉的身体不好,我们家仁华,也只有拜托您杨老师帮助教育他了。”杨玉秀说着,哽咽 起来。 “这我会的,大嫂!”杨老师说着,直起身来道:“你别急,我去把他给找回来。”杨老师说着,去向了 门口。他还没有跑到门口,许仁华便跨到家中客堂来了。只见他沉闷着垂着头,很是没有精神。他自那天在芦 苇荡同王静痛苦分手后,他又增加一种无名的打击,他负疚着王静,他自斥着对不起王静。那天他回到家,天 色已很晚很晚,他被天上的雨淋透了,母亲和刘二嫂舍不得他,为他伤感流泪。 “杨老师!”许仁华跨到客堂来,见着杨老师亲切叫道。他没有笑容,只是多愁善感。杨老师来,他虽高 兴,但却解决不了他的思恋之苦,负疚之痛。 “嗯,回来啦?我正准备去找你。”杨老师拍着他的肩头道。 “谢谢杨老师!”许仁华坦诚道。 “不要谢我,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杨老师慈怜道。 “我知道,杨老师!您坐,杨老师!”许仁华说着,拉了拉凳子。 “嗯。”杨老师应道:“你也坐下。” “妈,你怎么哭了?”许仁华见母亲低泣,忙过来拉住母亲手臂推了推道。但他母亲像似没有听到,还在 低泣。 “这还不是全为了你吗?你妈是在舍不得你!”杨老师在一旁插嘴道。 “舍不得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许仁华感到糊涂,不解地说:“妈,是这样的吗?” 听到许仁华的话,杨玉秀不说话,继续低泣。杨老师着急道:“这还会假吗?你想想,你妈现在就你这么 一个亲人,她还要靠你将来,能把你们许家维持下去,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妈今后怎么办?你们许家还有 什么希望呐?你出门去外,也得和你妈招呼一声嘛!” “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妈妈……”许仁华突然跪在母亲的面前,双手捧住母亲的双腿,眼泪流了出 来。 “乖,快起来,你不要这样,快起来!”杨玉秀伸出双手,将许仁华的泪水揩掉,然后将他拉了起来。 “妈妈……”许仁华很伤感,又很难过。 “乖,别难过,杨老师来了,陪杨老师玩玩!”杨玉秀说着,将他推了推。 “嗯,我知道。”许仁华应着,来到杨老师身旁道:“杨老师,您坐下来。” “嗯。”杨老师应着坐下来道:“你也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杨老师!”许仁华激动着,坐了下来。 “仁华,你比前段时间更消瘦了。”杨老师心疼道。 “不会!”许仁华沉忧道。 “还不会,你以为老师没眼光,一个人的消瘦也分不清,也看不出来?” “不是这样的,杨老师!你只是自我感觉。” “我的自我感觉真的错了吗?”杨老师警言着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河边,树林中转转……”许仁华瞟了杨老师一眼道。 “杨老师,你喝茶!我去给你调杯热的去。”杨玉秀说着直起身,欲端茶杯,但手被杨老师揿住了。 “不用了,大嫂!”杨老师端过茶杯道。 “调杯热的嘛,杨老师!”许仁华也立起身来端茶杯,但杨老师又将茶杯转过来了。 “不要不要,茶还热着。”杨老师说着,喝了一口茶,招呼道:“你们都坐下,坐下。” “仁华,坐下来!”杨玉秀起先坐下,然后招呼许仁华。许仁华也便坐了下来。 “仁华!”杨老师亲切道。 “杨老师!”许仁华亲切道。 “仁华,你妈对你既仁慈,又担心啦?”杨老师提醒道。 “妈,你担心我什么呐?”许仁华疑难道。 “你说你妈担心你什么呢,你妈担心你的身体,他不愿意你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你可不能再一蹶不振啦, 仁华!” “不会的,我不会的!” “不会,不会的!”杨老师呷了一口茶,眼珠子转了转道:“今天若老师没有猜错的话,你又去南圩闸口 的芦苇荡了。” “我……”许仁华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老师我没有猜错,是不是?是到南圩闸口的芦苇荡去了?” “嗯。”许仁华嘴一抿,点点头。 “仁华,你可不能再消沉下去了!”杨老师轻轻拍拍许仁华的肩头,慈祥道:“若你再消沉下去,这不仅 要搞垮了你的身体,更可悲的是使你丧失了志气。在学校,你可算是老师的得意学生,但不幸,你却被学校给 开除了,你以前听老师的话,学习自救,可自陈叶琴离家出走,她母亲为她自杀身亡,你连书也不好好读了, 这怎么行呢?这不行啊!说句实在话,老师这段时间没来看你,但这是因为老师,事情杂,没时间,可老师是 一直牵挂着你的。今天老师来,说心里话,纯粹是为你的前途而来,为你的将来而来。你现在必须跟我忘记所 发生的一切,彻底抛掉陈旧的思想包袱,振作精神,好好读书。你若再这样无精打采,不思进取下去,你将来 会后悔一辈子,这你知道吗?仁华!” “孩子,杨老师的话,你要多听听,妈妈是多么希望你身体好好的,将来有出息啊!”杨玉秀淌着眼泪, 显得较感伤:“只要你有出息,身体好好的,妈妈才算有盼头。” “仁华,你千万要知道你妈的苦心啦!你妈妈,旧社会苦大仇深,形影相照,新社会……”杨老师说着难 过起来:“她又失去了你爸爸,你姐姐,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靠你了。”杨老师说着,杨玉秀抹着眼泪,杨老 师瞧她一眼,对许仁华继续说:“我相信你是个慈怜孝顺的儿子,你自己也不能再让她忧愁善感,操心无尽了 。你妈的身体,你自己也知道,她不好啦!她的身心已不能再遭折磨了,仁华!” “我知道了,杨老师!”许仁华难过道。 “知道就好!”杨老师稍微欣慰,接着说:“这样老师我就高兴。老师我今天来,不是逼你,而是跟你妈 一样,舍不得你,老师我现在看你这样消瘦,心也疼。老师我也是人啊,是人就得有感情,是人就得心要纯, 老师我对于你的烦恼、忧愁、郁闷、悲苦,是非常的理解和悲怜。但你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垮了自己, 这不值得,不值得的。再说,陈叶琴,她要是在家的话,她也不愿意你垮自己呀!又何况她现在离家出走,又 不在你身边呐?所以,你更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我想,你有好的身体,陈叶琴有天之日回来时,她也定会高兴 的。你现在也要明白,陈叶琴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独身在外,不会有事,还有陈叶琴她给你写的那封信,这 说明你在她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陈叶琴,我知道她,她是个心际善良,公平贤能,处事严肃的姑娘,她不 会随别人左右的,这你对她还要烦什么呐?这不必要烦的嘛!” “是啊,还是杨老师说得对,这你不必要再烦的嘛。陈小姐写信给你,这证明她的心就在你身上了,至于 我们家中的情况,陈小姐她自己是知道的,我们不瞒不藏,你也知道,我们不处不处,我们也同陈小姐相处了 好长时间了,她的为人,这是没说的,这你自己要比我有数得多,乖,你现在要放下心来。”杨玉秀附和着道 。 “是啊,仁华,你现在一定要放下心来,在此机会悲苦,不如做生命的强者,创造自己的价值,别人贬低 你,你自己得看得起你自己,作出点事业来,这就是对贬低你的人有力的回击。”杨老师呷了一口茶说。 “是啊,还是杨老师好,他的话,这对你是多么的贴切啊!杨老师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大恩人。”杨玉秀感 恩道。 “大嫂,你言重了,我和仁华,是师生关系,我引导好他,这是我的责任,再说,我的学生好了,我做老 师的脸上也很光彩啊!”杨老师坦诚说着,显得十分高兴。 “杨老师,来,添点茶。”许仁华说着,拎着热水瓶帮杨老师添点茶。 “仁华,你说老师的话,是这样的吗?”杨老师扶了扶杯子道。 “是这样的,杨老师。”许仁华坐到杨老师面前道。 “嗯,你这样认为,这就好!”杨老师说着,喝了一口茶道:“我记得《在狱中》有这样一段话, 是很有启发力的,这段话是这样说的,一个革命者永远不能把爱人看得比革命还重要,这样会犯错误的。这段 话的意义是什么?很清楚,革命事业高于一切。我想,我不能用这样的要求来要求你自己,但你至少要把爱情 与事业的两种关系区别开来,要你把这两者区别开来,不是说这两者之间就没有联系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是辨证性关系,有了爱情,不能放弃事业,为了事业,也不能忘记爱情,我想,就现在而言,你的事业比爱情 还要重要。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呐?你想想,你爸爸的死,你姐姐的死,陈叶琴的离家出走,她妈妈的自杀身亡 ,这哪一点不牵连到朱以珍、顾云掳、乱成风他们身上,这都是他们所造成的呀!老师我是多么盼着你将来有 出息,能出人头地,能有天之日,拨乱反正啊!好好收拾收拾这些败类。”杨老师说着,泪水流了出来。他是 多么同情仁华、爱惜仁华、替他着急啊! “乖,你千万要听杨老师的话,杨老师的话,是多么真挚,多么贴切,多么慈怜啊,他一心为着你好,为 着我们这个破碎的家好。”听了杨老师的话,杨玉秀热泪滚滚,她是多么感谢面前这位师长,多么企盼着许仁 华从今振作啊,她在激发着许仁华。 “妈妈,杨老师,我许仁华会记住你们的话,自此就摆脱痛苦,好好地创造人生,将来出人头地,为我爸 爸和姐姐伸冤报仇。”许仁华说着,激愤的泪水流了下来。是啊,他想起爸爸就要哭,想起姐姐就要落泪,想 起妈妈就要哀苦,想起自己的种种不幸遭遇就要仇愤,他恨不得一下子出人头地,杀了朱以珍、顾云掳、乱成 风等一帮打、砸、抢分子,来平衡他的心头之恨。但这在眼下,却是根本不可能的。就这样,许仁华终于在杨 老师的开导下,消除一切杂念,摆脱失恋的痛苦,从此,他习书攻读,把握自己曲折而坎坷的命运,振作起来 了。 第50章 往上爬(1) 许仁华虽说振作起来了,他对自己的前途向往着,对自己的将来期盼着,他期盼着自己有天之日出人头地 ,有种神奇的势力,能替亲人伸冤,能给母亲鸣苦,能为自己泄愤,实实在在地对付朱以珍、顾云掳、乱成风 他们,然而,他的这种期盼,还要等待多久?何日才是那一天呐?这显然是种渺茫,也许那一天会来的。但当 那一天真的来到了,朱以珍、顾云掳、乱成风他们,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势力又有多大,这谁也不知道。他们 可以这么说,把自己的幸福寄托于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也不是等闲之辈啊,他们借助的所谓“运动”,搞“ 打、砸、抢”,他们借助的所谓“忠于革命”,来谋求自己的私利,过着逸侈放荡的生活。在这一点上,年轻 、狡横、聪慧、贪婪、自大的朱以珍,便是为首的其中第一,她自和顾云掳打死了许为生以后,算是自己立了 大功,她和顾云掳充当了“文革标兵”,红遍四处乡里,以王家谋为首的玉业一把手,特别器重他们,尤其是 朱以珍,由于她的年轻貌美,特别叫上司王家谋欢悦,她朱以珍要提高自己的地位,要发展自己,何不去搭一 搭上司王家谋的肩头呢?这就不言而说了。她借助自己的美色,可算是用心良苦,计上心来。一个黑色的夜, 一束昏暗的灯光下,她不是正同上司王家谋同床共枕了吗?她搂着王家谋的头颈紧紧的,淫荡私欲,唯心是从 ,拼命吻着他。 “我的宝贝,我的小鸟,你真让我失魂落魄,把我给想死了。”穿着三角裤,赤裸着身体的王家谋,伏在 朱以珍的身体上,如饥似渴地狂吻,抓摸抚弄,一副激情难收的样子。 “人家也想死你了。”朱以珍嗲声嗲气道。 “真的?”王家谋一个兴奋,瞪大眼睛瞧着她,像似感动。 “嗯。”朱以珍点点头。 “没骗我?” “我要骗你干吗?”朱以珍显然有点责怪:“你就是一点不相信人家……” “我相信,相信,我的宝贝,我的小鸟!”王家谋感动之中,不停地吻着她的脸。 “亲爱的……”朱以珍也拼命在他的脸上吻着。 “以珍……”王家谋吻了一会,抬起头来。 “您说,我听着。”朱以珍道。 “你真美,真是太美了……”王家谋说着,双眼盯住她那挺拔而丰满,丰满而柔软的胸脯。 “是吗?”朱以珍泛着红晕,脸上像东方的日出,她高兴极了。 “是的。”王家谋回答着,朱以珍不说话,而是沉情而忧虑地看着他。王家谋看着她,开始抽出自己的右 手,去拉朱以珍的胸罩,朱以珍一把揿住了他的手,于是,他不解地望着她:“以珍,你这是……”王家谋显 然心中有点着急了。 “你别急嘛,时间还早着呢!”朱以珍推开他的手,向他尴尬一笑。 “我,我等不及了。”王家谋说着,再次伸出右手,去拉她的胸罩。 “王主任……”朱以珍又一把将他的手拉了拉。 “怎么?你不喜欢我了?以珍!”王家谋此时尴尬着,倒有些紧张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住她的脸。 “人家不是的嘛!”朱以珍娇柔道。 “不是,又是怎么?是不是你嫌我的年纪大了?”王家谋显得有种忧虑,且又不自在。 “不是!”朱以珍向他眼睛眨了眨道:“年纪你并不大,你也不过才五十多岁,这没什么!” “那这是为什么?以珍,告诉我,是不是你嫌我的年纪大,你得不到满足……”王家谋显得有种愧意。 “都不是!”朱以珍回答得较干脆。 “不是,不是,你什么都不是!这就好了……”王家谋说着,开始拉朱以珍三角裤,但他的手,却又被朱 以珍捏住了。 “您别急嘛,人家有话要对你说。”朱以珍将他的手拉了拉道。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噢,你这样可把我给急死了,你有话就对我直说嘛,何必支支吾吾的呢?我不是外 人,你倒说呀!”王家谋说着着急起来:“难道我的动作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了?” “不是,不是的嘛!”朱以珍娇气道:“我才不在乎你的动作呢!这与我无关。” “那什么才与你有关呢?”王家谋急切地问道:“说呀!” “那说出来,您能帮助我吗?”朱以珍故意难堪道。 “哎哟,这你我这么久了,我不帮你,还有谁来帮你呀?”王家谋干脆催促道。 “你叫人家抓典型,人家典型也抓得够多的了,揪出来的反革命就更多,可人家到现在还是玉业总部的主 任,这你关心过人家吗?”朱以珍挖苦道:“你这人,就知道人家陪着你玩,你也得为人家考虑考虑嘛!” “喔,原来你是为了这事啊,哈哈哈!”王家谋用右手拍了拍她的大腿股故意笑了起来:“唔唔唔,这有 什么大不了的……”他说着,在她脸上吻了起来。 “这有什么大不了,你说得倒很轻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为我的地位着想,你还要取笑人家,人家 把什么都奉献给你了,这个代价……”朱以珍推了推他说着,故意抹了抹眼角,显得十分温怜的样子。 “我的宝贝,我的小鸟,你为我付出了代价,这我都知道,你干吗要哭呢?来来来,别哭,别哭了,哭了 ,你要后悔的……”王家谋说着,抹了抹她的眼角,但被她挡开了。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后悔呢?”朱以珍说着,故意显得有种伤动。 “哼哼,”王家谋故意一笑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我总认为,你的哭,这是多余的。” “咱不懂你的话,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就告诉人家嘛。”朱以珍显得有种着急。 “告诉你,你真的想知道?”王家谋一笑道。 “不想知道,还想你告诉我?你倒是告诉人家嘛!说嘛,说嘛!”朱以珍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娇声娇气起 来。 “吻我一下,我说!”王家谋嘴唇一翘道。 “色鬼!”朱以珍淡笑一下,亲了他的脸一下。 “嗯,这还差不多……”王家谋显得有种开心道:“以珍同志,你知道我现在要对你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倒告诉人家嘛!”朱以珍双手托住他的嘴巴上摇着,显得迫不及待。 “你是个聪明人,猜猜看,你猜猜。”王家谋用手指顶了顶她的鼻梁道。 “我不是神仙,我猜不出,猜不出来。”朱以珍哼了一下娇声道:“你就告诉人家嘛,真把人家给急死了 。” “你呀,笨啦!”王家谋用手弹了弹她的嘴巴道:“自己想着的事情,你竟然猜不出来。” “你是说……”朱以珍突然心领神会,高兴起来。 “说什么?”王家谋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朱以珍愧意淡淡一笑。 “你还不知道呀?”王家谋说着摇摇头道:“我的小宝贝,”他说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嘴巴:“你真 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我糊涂吗?”朱以珍尴尬着脸道。 “有这么一点点。”王家谋向她眨了眨眼道。 “有这么一点点……”朱以珍向他脸一瞟道:“真的吗?人家心中所想的事情,只怕说出来有点差异而已 。” “是吗?你说出来,我看到底有什么差异。” “我说不准的事情,我还是不说的好。” “那我不告诉你了。”王家谋故意道。 “你就告诉人家嘛!”朱以珍娇声哼了一下,双手摇了摇他的手臂道。 “以珍同志!”王家谋故意呆呆瞧她片刻,面孔突然严肃道。 “干吗?”朱以珍以为他叫她,忙问道。 “现在组织上决定,任命你为玉业革委会主任,请你接受这个任命!”王家谋故意面孔一板,很显任重道 远。 “真的?”朱以珍疑问着来个激动。 “哎呀,我的小宝贝,我啥时候骗过你了?”王家谋故意有点着急。 “没,没有。”朱以珍忙回答,在他前额上亲亲。 “没,没有。”王家谋附和着,故弄着嗲声嗲气道:“叫人家抓典型,揪出这么多的反革命,到现在还是 玉业总部革委会主任,真没劲……” “你戏弄我,真坏!坏透了!”朱以珍开心起来,她捏着双手,轻柔击打王家谋的肩头,两条大腿,紧扣他 的腰。 “好了好了,别打了,这样你会打死我的,说我坏,我就坏好了。”王家谋说着故意道,便顺手又去拉她 的胸罩,但却又被朱以珍捏住了手,王家谋疑惑道:“怎么?以珍你,还不满意吗?” “您不坏,不坏!”朱以珍诚情地在他面孔上吻了两下道:“您对我的提拔,我很满意,满意……但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到公社报到。” “明天早上。”王家谋回答。 “那,那你呢?”朱以珍有点愁烦道。 “我被调到县里做革委会主任。” “那太好了,太好了。”朱以珍突然高兴,抱他亲吻。 “你知道现在该怎样对待我了……”王家谋推了推她,的双眼,盯着她那挺突的胸脯道。 听到王家谋的话,看着他那中烧的形象,朱以珍红着脸开始拉动着自己的胸罩,洁白的渐渐袒露 出来,此刻,王家谋可等不及了,他突然拉开朱以珍拉胸罩的手,自己一下子把她的胸罩给拉了。他像豺狼一 样,扑向她的胸脯,吻着抚摩起来。 “真让我给等急了,我的小宝贝。”王家谋一边动着一边说。 “谁叫你不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朱以珍道。 “这不是在告诉你吗?”王家谋抬起头来道。 “不是这事,你真会装糊涂,我是指提拔我的事。”朱以珍双目一瞪道。 “喔,是这事,是这事,我说错了,说错了。”王家谋说着,对她又吻了起来。 朱以珍也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愉悦,这样,王家谋便趁势去拉她的裤子,以达到他最终的 目的。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朱以珍又突然道:“一切战争都结束了吗?” “都,都结束了。”王家谋头额堆着汗珠道。 “看你脸上,这么多的汗,这让人心疼死了,”朱以珍用手抹抹他的头额道:“不好慢一点吗?” “哼,这年纪稍微大了点了,和年轻人不好比啊!”王家谋一笑道。 “身上也是这么多汗……”朱以珍沉情地望着他,又用右手摸摸他的后背道。 “不要紧,没事的,没事的!”王家谋只是一笑道。 “没事,有事了我可舍不得!”朱以珍真情道。 “谢谢你,以珍!”王家谋感激道:“你对我这么体贴,我很高兴!真的,真的很高兴!” “你们男人,不干这事,这就不行吗?”朱以珍看看他,诡秘一笑,故意道。 “你说呐?调皮鬼!”王家谋说着,去捏她的脸,朱以珍一让,咯咯地笑。王家谋又道:“喂!以珍!” “什么事?”朱以珍应道。 “听说你们在近阶段又揪出了一个反革命,被顾云掳打死沉泉了?”王家谋吻了一下朱以珍的头额道。 “是的,这反革命叫王学海。” “这不是你们玉业的团支书吗?” “是啊,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玉业的干部群众向来就是走在‘运动’的前头,在阶级斗争这个问题上, 他们绝不含糊,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是我们的敌人,都将与他斗争到底。”朱以珍很自信道。 “对,你们做得对,革命就需要你们这样对它忠诚,对它具有闯劲,冲劲!”王家谋干脆说着,心中沉了 沉道:“不过……” “不过什么?”朱以珍忙急着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能否将他的情况,给我说明一下。”王家谋说着,从她身上翻下来。 “这可以。”朱以珍道:“我告诉你,王学海是个暗藏的反革命。” “嗯,说。”王家谋应道。 “自许为生被打死以后,我们不断开展批斗反革命的热潮,许为生的老婆杨玉秀,固然是批斗对象,我们 要他写批斗她的批斗稿,他不写,他不但不写,还帮助反革命讲话,与反革命串成一起,反革命病了,他忙去 叫医生,这些还不算,更可恶的是,他还与反革命,许为生的女儿勾搭成奸,我们不能容忍反革命这样猖狂啦 ,王主任!所以,我们顾云掳同志,当务之急,将他们擒拿,考问,专政,最终将他们镇压和折难。王主任, 你说我们做得对吗?”朱以珍说着,心情有种激动。 王家谋即刻回答:“你们做得对,顾云掳他做得对。” “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我提议顾云掳同志接替我玉业总部革委会主任职务,你同意么?”朱以珍乘机道 。 “这由你决定,我同意。”王家谋干脆道。 “谢谢。”朱以珍感激一笑道。 “不客气,我的小宝贝。”王家谋说着,又搂住朱以珍,轻轻吻了她一下脸。 “若是我明天在公社报到,我还得去玉业总部任命一下顾云掳。” “这当然。” “你同我一道去吗?”朱以珍装出一副乖爱的样子道。 “这个嘛……”王家谋迟疑了一下道:“让我算一算,好吗?” “嗯。”朱以珍点点头。 “好,我明天陪你去。” “这就太谢谢你了。”朱以珍抱住王家谋的头,在他脸上吻了起来。 “明天,我的车把你送到玉业总部去,让你宣布一下顾云掳就职,再把你接到公社,让我宣布一下你就职 ,然后我再去县里。”王家谋道。 “这太周到了。”朱以珍高兴道:“可就是耽搁了你的时间。” “这没事。”王家谋说着,打起呵欠来:“我睡了,睡,明天还有好多事情。” “嗯。”朱以珍应着,把灯熄了,于是,他们便酣睡下去。 第51章 往上爬(2) 第二天,天已经微亮,东方的太阳还没有出来,但黑色、铅色、乳白色的乌云,已一撮撮、一块块、一条 条,层层叠叠地遮掩着这辽远的东方天体之上了,又给这块贫瘠的土地,再次蒙上了阴影,人间再承恐状,这 便在所难免了。而就在这个时刻,穿着灰色中山装,梳着油光光的分头,挎着黑色小皮包的王家谋,穿着黑色 皮鞋,同上下穿着绿色军服,剪着短发,并梳得油淌淌的,且挎着一只绿色军用背包的朱以珍,开始从一家饭 店走出来。在他们身后一丈多远,还跟着一个穿灰色工作衣的青年司机。他们这样向前,大约三分钟过后,他 们穿过大街,来到了一辆吉普车旁,青年司机为他俩拉开车门,让他们上了车,随后青年司机上了车,将车启 动起来,车转了一个弯,开始向前运动。由于街头巷尾,人员你来我往,所以司机只有按动着喇叭,驱赶着挡 路的人们。当然这一切,朱以珍和王家谋是不在意的,他们只顾谈话交情。 “王主任,今天可辛苦您了。”朱以珍直勾勾地斜着眼看着王家谋,关切道。 “没事,不辛苦。”王家谋感激着说:“这个会议来得快,就是耽搁半小时,我到县里也不晚。” “这晚了,我可不放心!”朱以珍真切地说着,忙敦促司机道:“哎,小王!能不能把车加快点!等会晚了, 王主任去县里来不及!” “这我知道,可就是这条路崎岖不平,开得过快,你们会受不了的。”小王一边回答,一边集中思想驾车 行驶。 “以珍,没事的!这时间早着呢。”王家谋说着招呼司机道:“小王,别急噢,路不好走,车子要行稳一 点,这最重要。” “嗯,我知道。”小王应着,车速相对加快,朱以珍则将脸面向窗外,双眼近凝远望。那发青纤细的麦子 ;那片片凹洼的河流;那排而不整的茅屋和那些杂乱无章的树木,都在她的眼帘底下,飞快旋转运动。面对这 样一些荒凉片片的景色,朱以珍她不仅不忧愁,而是心中愉悦,她在激动中想着自己,自己马上就坐上玉业的 第一把交椅了。自己马上就要以上一级领导者的身份呈现在顾云掳及一系列干部群众面前了,自己可以随意, 即刻,对他们发号司令,即令谁敢不从!这不仅仅是玉业总部,而是整个玉业公社的所有的干部群众,都得听 自己的调令和指挥,她自己将是被人羡慕的灯塔,这座灯塔,将照耀着他们,使他们随她为左右。因此,她想 到这些,心中美滋滋的,她会意地笑了。对此,王家谋看看她,问她笑什么,她不回答,只是身体倒斜在王家 谋的肩头上,她要前途,要人生辉煌,在眼下,她要依耐着王家谋这样的靠山。她要以美人计,拖缠住这座靠 山,她要用这座靠山,至少现在和不久的将来,永远伴随着她步步高升。让人刮目相看,让人敬重、嫉妒、憎 恨,这就是她的人生目标和追求。 朱以珍倒斜在王家谋的肩头上,司机小王在反光镜中看在眼里。朱以珍直起身来,王家谋看看她道:“刚 刚究竟笑什么?” “不,不笑什么。”朱以珍微笑道。 “我不信。”王家谋也回敬着微笑说:“说说,告诉我。” “我是笑,这车子颠来颠去有意思。”朱以珍想着他们上床的情景,故意涨红着脸说。 “是吗?”王家谋高兴一笑,也未顾忌往其它地方想,随即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当这是什么呐!” “本来就是这个嘛。”朱以珍镇定下来,附和道。 “嗯,是这样。”王家谋点点头说。 “王主任。”朱以珍道。 “有话请讲。”王家谋干脆道。 “我是说,你到了县里,要常来我们这,不要把我们这些人给忘了!。”朱以珍用惜怜的目光望着他。 “这哪能呐?这里始终是我向往的地方嘛!我忘不了,再说,你又在这,我就更不能忘记了。”王家谋说 着,深情地看着朱以珍。 “可……”朱以珍说着,司机开了口:“王主任,是这儿转弯吗?” “唉。”王家谋应道:“就这儿转弯。” “好的。”司机小王说着,将方向盘一转,车右转弯转向个狭窄的,两边长着水柳的土路上去,一阵气浪 过来,水柳撕打摆动。到了土路上,车行驶缓慢,烂泥粘满了车盘,泥浆粘到了车身上。 “小王,车不好驶的话,就让我们走一段。”王家谋发现情况,随即提醒道。 “那路还远不远?”司机道。 “不远。”王家谋道。 “那好,我把车停在这儿等你们。”司机道。 “以珍,你看行不行?”王家谋瞟着朱以珍道。 “你说是就是,我没意见。可,你的时间来得及吗?”朱以珍说着问。 “我来得及。”王家谋回答。 “来得及就好。”朱以珍道。 “来,小王,就这样。”王家谋手一挥,司机将车停了下。他便首先开门,下了车为王家谋和朱以珍打 开车门,让他们俩从车内走出来。一会工夫,他们俩走下车来。 “小王,我们去了,你就在这等着。”朱以珍走下车来,一边跑着步子,一边招呼。 “唉,我知道了。”司机道。 当司机说完,朱以珍便和王家谋走了起来,他们边走边交谈着。 “刚刚你说可,可什么?能告诉我吗?”王家谋瞟了朱以珍一眼道。 “可以告诉你,但我又不想告诉你。”朱以珍隐郁着愁烦道。 “为什么?”王家谋感到吃惊和意外:“干吗不想告诉我?” “不想就是不想。”朱以珍有点坚定,表情显得很苦。 “你刚刚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像脱胎换骨似的,我什么地方错了,难道不能告诉我吗?我们不相处,也相 处到现在,你难道还把我当外人吗?”王家谋说着,心中感到着急:“以珍,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王 家谋说着,拉动着朱以珍的手臂,只见朱以珍不说话,眼角挤出泪水来,这倒叫王家谋又着急起来:“以珍, 你是怎么啦?怎么一下子这么伤感啦?告诉我,快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嘛,以珍!” “你没做错什么。”朱以珍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道。 “那你这么伤感,这是为什么呐?”王家谋说着,摇了摇朱以珍的手臂,哀求起来:“告诉我,以珍, 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你难过什么?你的地位变了,马上又会有个姑娘陪着你……”朱以珍忍着有点哽咽,她坚硬的心,终于 初次慈怜。 “喔,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我的心中永远装着你。”王家谋说着,保证道。 “席子睡成精,不知你什么心,我怎么看得住你?”朱以珍垂着头道。 “我不要人看,自觉革命,相信我,以珍!”王家谋道。 “相信你?” “对,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到城里沾花惹草,咋办?”朱以珍瞪了王家谋一眼说。 “将我天雷劈顶,不得好死!”王家谋以赌咒,以表示自己的坦诚,但没想到,朱以珍突然用手捂着他的 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为什么?”王家谋拉开她的手问道。 “因为,你是我心爱的人。”朱以珍说得很真切,形样很显贴心。 “还相信我吗?”听上朱以珍的话,看着朱以珍真切的表情,王家谋故意问道。 “我相信,相信你。”朱以珍说着,头倒在王家谋的肩头上,很显娇柔。王家谋趁势用右手臂将她搂住 , 搂住了。 就这样,他们牵牵拉拉到达玉业总部时,天已大亮,然而,东方的天体,还被黑压的乌云遮蒙着,整个天 体显得昏暗暗的。是啊,这事道,好象也越来越暗了,顾云掳这个政治骗子,“打、砸、抢”分子,又将受到 他的主子朱以珍提拔了。 朱以珍领着王家谋走进玉业总部,把王家谋安置到会议室在一张椅上坐下,由总部饮事员老张帮助倒茶水 招待他,她自己便走到广播室去,打开扩音机,播送玉业总部紧急通知! 朱以珍在广播喇叭上说着,高宝这时在家中客堂正牵着顾云掳的手说:“爸爸给我十元钱,我要买一只皮 球。” “别烦,老子在听广播!”顾云掳将手一甩道。 “不行嘛!你给我嘛!”高宝缠住顾云掳的手不放。 “去你妈的,别烦老子!”顾云掳手一推,将高宝推了一个趔趄:“老子在听广播,别吵!” “就吵!”高宝显得要哭的样子,头颈一扭道。 “别吵!坏老子的事情,老子同你不客气!”顾云掳说着,洗耳静听着广播,朱以珍在广播喇叭上继续道 : “再播送一遍紧急通知,玉业总部各干部,各队负责人,请你们在今早八点,准时到总部来开会,不得有 误和缺席,特此通知,玉业总部革委会。” 听完朱以珍的紧急通知,顾云掳看了看手表着了急,而高宝还在缠着他的手臂:“爸爸,我要,要十元钱 ……” “臭小子,别烦我!我要开会去!”顾云掳说着,又甩开高宝,但由于他力气太大,用力过猛,高宝被摔 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高宝……”这时正好乱成风从门外拎了一篮菜进门来,她见儿子被摔,坐地哭泣,心疼起来,于是怒火 中对顾云掳道:“你干嘛?干嘛要打他?” “老子急着要去开会,他这小畜生还缠着我。”顾云掳说着,拎着一只公文包离开了。 “那小婊子一叫,你别把魂给丢了!”乱成风指着顾云掳的背后骂道:“真没良心,翻江!不得好死!” “妈,他,他打,打我……”高宝哭着,望着母亲说。 “他心中只有那臭婊子,起来!”乱成风眼泪汪汪地道。 “我疼……” “疼又怎么着?我帮你打他去,小翻江!”乱成风急着上了火,她恨顾云掳,她吃醋着顾云掳常同朱以珍 在一起。顾云掳和朱以珍常在一起,乱成风常常猜疑、愁烦和痛苦着。但却没有办法征服他们。因为,他们的 地位高于她之上。所以,她骂中,也只有无能为力不了了之。 顾云掳离家以后,急去玉业总部朱以珍那儿,他心中担心着会有什么紧急情况,但他这样的担心却是多余 的,不过,他也不知道人事会变动,他要被朱以珍提拔。 朱以珍在播完紧急通知以后,来到王家谋身边坐下,她打着微笑对王家谋招呼道:“他们马上就来了。” “嗯,好的,不急。”王家谋也微笑着说。 此时会议室的桌上,茶杯、茶水、烟缸已经摆设好,王家谋说完,捧着茶杯喝着茶。 “来,王主任!”朱以珍拎着热水瓶为他倒茶,正值朱以珍将热水瓶放好的那个工夫,顾云掳跑了进来。 “唷,王主任!”顾云掳笑着说。 “嗯,你好。”王家谋回答道。 “王主任,你抽根烟。”顾云掳将手上的公文包放在会议台上,从里面抽出一包上海牌香烟,挑出一根递 到王家谋面前笑道。 “别客气,我不会抽烟。”王家谋淡淡一笑说。 “我不是以前看着你抽过吗?今天怎么?来,抽一根!”顾云掳说着,继续纠缠着:“这可是上海货来 !” “不管什么货,我现在暂且不抽,行吗?”王家谋推托着,这叫顾云掳尴尬起来。 “哼,不抽,昨晚……”见顾云掳尴尬,朱以珍放下手中的钢笔,便开了口,但又将话转了过来道:“喔 ,不是,是昨天开会,你抽的那个红,红壳子,上面还印着天安门来。” “这……”王家谋有点发愣,便强打着笑脸。 “喔,我知道了,那香烟,定是中华牌,怪不得王主任……”顾云掳说着,顿了顿继续说:“好,不抽就 不抽,我节省一根。”顾云掳尴笑着,将那根香烟自己抽了起来。 “你嘛,”朱以珍略带着微笑道:“今后这种低档次,低层次的香烟,就不要拿出来丢人!” “对,对对对。”顾云掳附和着,在朱以珍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想这么多干吗?我在你们这儿,是外人吗?”王家谋捧着茶杯,呷了一口茶道。 “这我们都知道,正是我们都知道,我才对云掳这么说。”朱以珍笑着说。 “以珍,这么早通知咱,有什么急事吗?”随着朱以珍说完,顾云掳急着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对你来说,该是件喜事。”朱以珍道。 “是吗?王主任!”顾云掳有点激动。 “是的。”王家谋回答道:“你在这场‘运动’中表现较为突出,所以……” “所以什么?”顾云掳急着问。 “现在不要问,等会让你惊喜。”朱以珍道。 “王主任,你真是咱的大恩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顾云掳怀着感激之情道。 第52章 往上爬(3) “大恩人应该是你们主任。”王家谋向顾云掳说着,目光转向朱以珍。 “以珍,谢谢你。”顾云掳沉情着对她说。 “不用这么说,归根到底,还得感恩我们王主任。”朱以珍笑着望着王家谋。 王家谋看着纷纷而来的头儿们,没有说话。朱以珍挥挥手,招呼他们就坐。当来人纷纷到齐了,朱以珍宣 布大会开始。朱以珍道:“今天这么早,把大家招来,主要是开一个任命会议,占用大家时间不多,还望大家 认真听,现在就请县革委会王主任同我们讲话,大家欢迎。”朱以珍说完,拍起手来。头儿们先愣着,随后跟 着拍手。 王家谋瞧着大家,向他们压手,示意掌声停止,随后,掌声停了下来,于是,他道:“同志们,我今天又 跟你们在一起,很高兴。由于时间紧,我就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说几句。”王家谋说着,拉开公文包的拉练 ,从里面取出一张盖有公章的白纸红头文件,宣读起来:“根据公社革命委员会的研究决定,现任命顾云掳同 志为玉业总部革命委员会主任,朱以珍同志调任公社任革命委员会主任。大家为他们鼓掌祝贺。”王家谋说着 ,首先为他们鼓掌,接着大家为他们鼓掌,会议室开始热闹非凡起来。 “大家静一静!”接着,朱以珍招呼大家道:“从今天起,云掳就是你们的主任了,今后有什么事情,你 们就直接找他了。在此,我希望顾云掳同志,要再接再厉,继续保证‘先进红旗’,狠抓阶级斗争这个纲不放 松。” “多亏上级领导的栽培,我顾云掳一定保证‘先进红旗’不倒,不断揪出新的反革命。”顾云掳激动着, 保证道。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朱以珍说完,人们开始纷纷收拾着自己的工作手册,直起身走到门外去 了。 “云掳,我和老王要走了。”朱以珍道。 “干吗不吃过饭再走?”顾云掳惜别道。 “不了,老王还要到县里去报到。”朱以珍道。 “嗯。”顾云掳应道。 “今后,玉业总部的工作,全靠你了,好好干!”王家谋说着,在顾云掳肩头上拍了拍,很显贴切和诚恳 。 “我会好好干的。”顾云掳保证道。 “那我们走。”朱以珍道。 “好的。”王家谋回答着,随朱以珍走出门外去。 “我送送你们。”顾云掳说着,也跟了出门,随着他们。他们边走边谈,一直走到司机小王的吉普车旁 。最后,朱以珍和王家谋向顾云掳道了别,一起钻进了吉普车,吉普车返回玉业公社去。在这返回的途中,为 了珍惜这就将分别的暂刻时光,为了沟通与其不变的的感情,朱以珍有意同王家谋攀谈着。 “王主任,你今天到县里,可够你辛苦的了。这圈子兜来兜去,也够叫你烦神的。”朱以珍在车内安慰关 切地说着,车的颠簸,不断晃动着她的身体,两只坚挺柔绵的乳峰,也在有节奏地跳动开了。 王家谋骚动地瞧着她,迟钝片刻,没有应答。这样,倒令朱以珍急了,她瞧着王家谋,红着脸故意问:“ 在看什么?” “哦。”王家谋一惊:“不,不看什么。” “不看什么,干吗要盯着人家?”朱以珍眼朝他一瞟道。 “这……”王家谋看看司机,尴尬着说不出话来。 “我同你说话,你听不到?”朱以珍显得娇柔生气样。 “说什么?”王家谋瞧了瞧她的脸色问。 “我说你今天够辛苦的了。” “这,这没事,没事,没事的。”王家谋微笑着说。 “你年纪大了,不容易。”朱以珍嘴一抿道:“这我知道。” “可我干起来,还像小伙子一样。”王家谋说着,的目光瞧着朱以珍,朱以珍红着脸尴笑,她是瞎子 吃馄饨,心中有数。 “以珍!”王家谋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道。 “王主任,什么事?”朱以珍反应过来道。 “我到县里去,你身上的担子要比以往重多了。” “我不怕!” “以前是一个玉业总部,现在可是十五个玉业总部啦!这方圆数十里,可够你跑的啊!” “这没啥,革命工作嘛!”朱以珍说着,像似野心更大,她自信着继续说:“你要是叫我当上个县长,局 长,高官……我照样不比别人差。” “哦。”王家谋一笑,来了个激动道:“年轻人,志向大,有前途,有前途呀!” “就是嘛!人这样活着,才叫有劲,冲冲打打,管教别人,我最喜欢了。”朱以珍附和着,显而有种得意 忘形。 “嗯。”王家谋奉捧着,点点头道:“我看得出,你既有女性的柔,也有男性的刚,你是刚柔兼得,行啊 !” “不行,我不行!王主任,你太过奖了!”朱以珍激动道。 “这可不一定,你将来当上女皇也不一定,现在这个世界,什么都在变,特别是你们年轻人,就更会变了 。”王家谋说着,好象无法抑止,势必还想再说。 朱以珍阻拦道:“王主任,你别拿人家开玩笑好不好?” 朱以珍娇娇嗲嗲说着,显然有种失态,但正中王家谋的下怀,他的目光瞧着朱以珍道:“就这样,这 样好看。” 朱以珍心中美滋滋的,她甜甜地瞧着王家谋不说话,王家谋也甜甜地望着她,两人情绵绵地对望着,而他们 俩的对望,却被司机小王在反光镜中看得一清二楚。当车驶到大街上,司机小王故意用手使劲揿着车子的喇叭 开关,发出“嘟,嘟嘟”的震烈声。这震烈声,把朱以珍和王家谋在迷梦中震醒,他们惊栗中身体一直,凝望 正前方,这时,车已到了玉业公社的大门口,转了一个弯,停了下来。 “小王,这么快?”朱以珍显得羞愧的样子说。 “我开车,总要多考虑考虑你们领导,再说王主任还要到县里去,我又岂敢怠慢呐?”司机说着,打开车 门,让他们下了车。 王家谋和朱以珍下了车,他们一起走进公社大门,赶向会议室去。迎面碰到的工作人员,不断向他们打招 呼,他们只是附带回敬而已。他们来到会议室,会议室已聚满了人,人们笑迎他们,他们以笑相视。 “大家都到齐了吗?”王家谋来到第一把交椅旁的长方台的顶头,双手指顶着台面道。 “都到齐了,王主任!”一个身着绿军装的女青年道。 “好,”王家谋道:“以珍,你们坐下!” “你呐?”朱以珍问道。 “我不坐了,说几句话就得走了,你坐,坐下。”王家谋说着,将身旁的第一把交椅拉了拉,让朱以珍 坐了下来,接着他道:“同志们,我要走了。” “到哪儿?”一个穿黑色中山服的中年人道。 “这正是我要对你们说的。”王家谋道。 王家谋说着,大家的眼睛都炯炯地注视着他。 “王主任,请喝茶。”这时,一个穿绿军装的姑娘给他递上一杯茶。 “哦,好的。”王家谋有些歉意,接过茶杯,呷了一口茶,然后道:“谢谢你噢。” “没事。”穿绿色军装的姑娘应着,忙又递上一杯茶给朱以珍道:“朱主任,这是你的。” “好,放在台子上。”朱以珍回答。 “同志们,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王家谋将茶杯放在台子上道。 “王主任被调到哪?”一个瘦长的中年男子道。 “调到县里做革委会主任。”王家谋道。 “那我们大家恭喜你,王主任。”那个瘦长的中年男子道。 “谢谢大家。”王家谋欣慰道:“谢谢大家。” “王主任,你走了,我们这里怎么办?”一个女青年道。 “看把你急的,我走之前,定要安排好接班人,我的接班人,喏!”王家谋回答中说着,拍了拍朱以珍的 肩头:“朱以珍就是我的接班人,我走了后,她就是玉业公社革委会主任。现在大家为她鼓掌。”王家谋说着 ,大家都鼓起掌来。当大家鼓完掌,王家谋继续道:“朱以珍同志,是个好同志,她思想敏锐,觉悟高,她斗 争观念强,工作突出。她自‘’运动开始以来,她所领导的玉业总部,已经揪出了十多个反革命, 朱以珍同志怀着对广大贫下中农的爱,和对现行反革命分子的恨,像许为生这种混进革命队伍中的叛徒、特务 、现行反革命分子,就是在她的正确领导和指挥下,被活活镇压了的。由于朱以珍同志的敢想、敢说、敢闯、 敢为,从而大长了人民的志气,大灭敌人的威风,从而为我们高高树起了阶级斗争这面旗帜。所以,从此而言 ,朱以珍同志的工作成绩是突出的,在此而言,朱以珍同志,她不仅得到了公社革委会的嘉奖,同时也得到了 上级领导的高度评价。同志们,像这样的好同志,把她来接替我的职务,这是当之无愧的。在此,我希望在座 的同志,都要服从朱以珍同志的绝对领导,以阶级斗争为纲,时刻牢记阶级斗争这个概念不放松,在玉业公社 ,永远树立起阶级斗争这个典型。我的话完了,下面有请朱以珍同志给同志们说几句,大家鼓掌!”王家谋说 完,一起和大家鼓起掌来。 朱以珍直起身来,把手压了压道:“同志们,既然王主任要我和你们说几句,我也就遵命不如从命了,说 就说几句,这有啥呢,在座的大家都是我所熟悉的嘛。但是,有一点我也不得不承认,在座的有的同志,他 们年龄比我大,资历比我深,知识比我渊博,这些我可以向你们学习嘛,不过学习归学习,领导信任我,培养 我,你们得服从我的领导,一定要共同地把我们今后的各项工作做好,特别是狠抓阶级斗争,彻底打碎我们玉 业公社的反革命堡垒。要揪出一个个的反革命。誓死扞卫我们的革命政权。在座的人,必须贴心地跟着我,若 有人偏离阶级斗争这一航线,我就对他不客气。我的脾气大家大概也知道,我在路线问题上六亲不认,所以, 我提醒大家,你们必须把你们该做的工作做好,永保阶级斗争这面旗帜不倒!好,我的话到此!” 朱以珍说完,大家又鼓掌起来,但他们带着生畏和恐烦。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新的领导满意。 朱以珍宣布散会,大家纷纷小心翼翼地议论着,走出会议室去。王家谋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像似要离开, 朱以珍用惜别难舍的目光瞧着他道:“老王,要分手了,我看你吃好饭再走。” “不了,我得走。”王家谋说着,夹着公文包去向门外:“那里有好多事情将要等着我。” “嗯,我理解你。”朱以珍随他身边走着说。 “吃饭的事,今后机会还是很多的。”王家谋朝朱以珍微笑着说:“你说是吗?” “嗯,是的。”朱以珍沉怜着道。 “以珍。”王家谋道。 “嗯。”朱以珍应道。 “从今我去县里了,可要记住我噢。”王家谋难堪道。 “会的,你是我的大恩人嘛!”朱以珍向他一笑说:“又何况,表面你是我的领导,可暗地里,你还是我的 情郎呢!” “嗯,这倒有一般滋味在心头。”王家谋一笑说:“所有的钥匙,以及一系列文件,都在王秘书那儿,这 摊子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放心,我会给你脸上添光彩的。”朱以珍微笑着说。 他们说着,迎途遇上了行人与他们招呼。于是,他们也只能中断切谈,向行人应酬,当他们出了公社的大 门,司机早就将吉普车的车门打开,让王家谋上了车,当车开走了以后,朱以珍领着少数公社干部,向王家谋 挥手道别,他们直到车远离而去,才散开。可当人们都散去,朱以珍却悄悄揩着眼泪,这是她正在怀念着这位 刚刚离去,一直扶持她往上爬的大恩人。没有这大恩人,就没有她朱以珍的现在和将来,她所而现在执意,一 定要好好跟随着他,因为他还有可供她往上爬的潜力。也许这种潜力还大着呢?所以,朱以珍就是这样痴心梦 想着,她刻意梦想她的现在和将来,她想她的将来会有一个美好前程。而她的所谓美好前程,是什么呢?那就 是她一把把的头号交椅往上坐。而她的一把把的头号交椅往上坐,这将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这块贫瘠的土地 还将延贫下去;意味着这朦胧的人间,还将恐怖下去;意味着人们还要遭受饥饿;意味着人们还要遭到灾难。 是啊,“打、砸、抢”分子,他们继续打着革命的旗号,在想方设法地往上爬,这对蒙受苦难的人们来说,这 更意味着他们伸冤、报仇,难上加难。但即使难,为了生存,人们还要在苦难中挣扎着,一心向往着光明的明 天。 第53章 考场晕倒(1) 为了光明的明天,杨老师、刘二嫂和杨玉秀一直关切着许仁华,他们开导、说服和安慰,使许仁华在失恋 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就此而振作。但失恋的遭遇像伤痕累累,烙印在他的心头上。特别是陈叶琴的父亲,对他 的中伤,他忘不了,什么我女儿嫁给你,要背上一辈子的反革命黑锅,子子孙孙永生永世都不能翻身,这对他 打击沉重。不过,他在痛苦之余,振作之后,他倒不怪陈叶琴的父亲了,他从中悲愤变成了理解,他认为他的 话是对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现在,而连累陈叶琴。他之所以陈叶琴的父亲阻拦他们俩的婚事,是因为他是反 革命分子许为生的儿子,可他的爸爸是被人冤枉的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一同搞出来的。 为此,他憎恨着他们,痛恨着他们。他想过,有朝之日,出人头地,一定要同他们算清这一笔笔血泪帐。为因 此而死去的爸爸、姐姐、学海哥报仇,为因此而蒙辱的妈妈,以及自己愤慰。可是,愤慰、报仇、算清这一笔 笔血泪帐,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需要权势、地位,需要自己有出息,没有出息,就谈不上自己的愤慰、报 仇,谈不上同他们算清这一笔笔血泪帐。所而,他也从中想过,要自己有出息,只有好好读书,接受新知识, 成为国家和社会的有用之人。所以,这样一来,他便从悲愤和痛苦之中苦苦攻读起书来。他把杨老师送给他的 《中国通史》、《世界近代史》、《资本论》等书,进行了一系列的通读和理解,使他知道了中华民族起源于 一百七十万年前的元谋人猿人,使他明白了传说中的皇帝、炎帝;以及尧、舜、禹,使他充分认识到在我国历 史上具有深远影响的皇帝周武王、秦王政、李世民、康熙、雍正等,以及我国历史上各个朝代的政治、经济、 文化,他几乎都了如指掌,特别是在我国近代史上,中华民族的割地、赔款,被动挨打,清政府的屈辱腐败, 他有着更深的感触和愤恨。由于愤恨,由于感触,许仁华他是多么希望我们的国家富强起来,这样才不受外力 的入侵和耻辱。也由于阅历的广泛,知识的积累,许仁华他想着要做一个刚强的人,正直的人,上进的人,以 及富有道德和情操,充满顽强和奋斗的人,为国家、为人民,作出毕生的努力。由此而来,许仁华开始对自己 的人生充满信心,他感到,他的振作和现在,无非就是杨老师对自己的心血和教诲,没有杨老师,就没有他现 在的振作,他想到了杨老师就是他的恩人,是杨老师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为此,他感激杨老师,思念着杨 老师,杨老师不来,他会感到冷冷的,心中空荡荡的。杨老师一来,他感到热乎乎的,心中实实在在的,可是 ,杨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他已经两个星期不来了,他是多么盼着杨老师来啊。 由于许仁华过于思盼,连日来,他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昨日,他夜十二点才睡觉,但还是迷迷糊糊没 有睡好,由于他睡不好,他就干脆起来读书。可一天又过去了,杨老师又没有来,于是,他对杨老师担心起来 ,他问母亲,杨老师近一段时间为何不来,母亲回答他,近日来或许杨老师工作忙,没有时间。为此,他想去 看望杨老师,母亲关照他再等两天再说。于是,他只能再等两天再说了。他在苦苦期待着杨老师的到来。 就这样,许仁华苦苦等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下午,当傍晚已过,夜晚降临。明媚的轮月从东方升起,清澈 纯净的月光,辉映着天体上数万颗晶晶莹莹的星星,洒向河流、平原,屋脊和树木,使这块贫瘠的土地充满生 机,而给在坎坷、曲折、崎岖、艰难悲观中煎熬着的人们带来一线希望的时候,穿着棕色春秋衫,系着一条米 色的长裤,脚踢一双黑色皮鞋的杨老师,挎着一只绿色军背包,披着明媚的月色,走向许仁华的家。一会儿, 他来到许仁华家的院子,见许仁华家亮着灯,便走进他家的客堂。 “仁华!”杨老师来到客堂便叫了起来。 “唉!”正在东头房间里看书的许仁华听到杨老师的叫声,应着拿着书从房间出来,心情激动道:“杨老 师!” “仁华,近来还好吗?”杨老师拍拍许仁华的肩头道。 “还好,就是很想你!”许仁华一笑说:“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会来。” “来看看你和你妈。”杨老师微笑道:“你妈,她睡了吗?” “她在房间躺着。” 许仁华道。 “杨老师……”在西头房间躺着的杨玉秀喊道。 “唉,大嫂!”杨老师应着来到杨玉秀的房间。许仁华也跟随了进来。 “杨老师!”杨玉秀道。 “大嫂!”杨老师道。 “这么晚了,您还来看我们,麻烦你了。”杨玉秀道。 “大嫂,你不必歉意,我和仁华是前世的缘分,这不要紧的,切忌挂在心上。”杨老师随床边坐下。 “是啊,这孩子就是惦记着你,你这些天没来,他就是烦你,他跟我说,杨老师近日没来,可能你有什么 事情,要去看你,我要他等两天再去看你,这不,你今天来了,孩子和我也就放心了。”杨玉秀道。 “谢谢你和仁华惦记着我,近日来我较忙,但很好。你近来好么?身体怎样?”杨老师感激中问道。 “老样子,心脏病。”杨玉秀道。 “嗯,一定不能劳累。家中体力的活要仁华去做,你休息保重才是。”杨老师应道。 “杨老师,你喝点水。”这时,许仁华端着一杯水送到杨老师手上。 “嗯,好的。”杨老师接过水杯道:“大嫂……”杨老师叫着,心情有点激动。 “杨老师。”杨玉秀道。 “大嫂,你们这回有救啦!”杨老师道。 “什么有救?”杨玉秀心中一惊,高兴地道。 “杨老师,发生了什么事?”许仁华心情激动道:“有什么好消息快告诉我们!” “仁华,大嫂,‘四人帮’被粉碎啦!”杨老师怀着振奋的心情道。 “什么‘四人帮’ ?是哪‘四人帮’?”杨玉秀急切地问道。 “是王、张、江、姚‘四人帮’!”杨老师回答。 “那是?”杨玉秀疑问道。 “那是、张春桥、姚文元,还有江青,是不是他们,杨老师?”许仁华疑问道。 “对,就是他们‘四人帮’!”杨老师肯定道。 “杨老师!”杨玉秀叫道。 “说,大嫂。”杨老师道。 “杨老师,粉碎了‘四人帮’,我和仁华不是照样过着这样的苦日子吗?”杨玉秀着急道。 “不会,不会的。”杨老师胸有成竹道:“粉碎了‘四人帮’,这将意味着‘文革’结束了,而‘文革’ 的结束这就必然将被‘四人帮’破坏了的各项社会秩序和社会制度逐渐恢复过来!嫂子,我们的国家有希望啦 !你说,我们国家有希望了,你和仁华还会没希望吗?” “我希望这样,我们真的希望这样……”杨玉秀听了杨老师的话,哽咽着抹起眼泪来,她那枯萎的心,似乎 一下子唤起了希望。 “大嫂,你别难过,你们会有好日子过的。”杨老师劝说道:“这些年来,你们吃的苦,受的罪,我是最 清楚的了,别难过,大嫂,你的身体要保重啊!保重才会过上好日子啊!” “我知道。”杨玉秀说着点了点头:“但愿我和仁华能等到你说的那一天。” “大嫂,会有那么一天的。”杨老师道。 “那好,好……”杨玉秀哽咽着说:“对了,杨老师……” “什么事?大嫂?”杨老师道。 “你饭还没有吃,我让仁华给你弄点吃的去,仁华!”杨玉秀说着,叫了起来。 “唉,妈,我知道!”许仁华应着,要离开房间,杨老师直起身来,将他拉住:“仁华,别去,我吃过了 。” “杨老师!”许仁华为难着要挣脱杨老师的手去,杨老师使劲拉着他不放:“仁华,老师还会骗你吗?这 些年来,老师跟你可不是外人,知道吗?老师我吃过了,真的!” “您可不要同我们客气噢,杨老师!咱们家虽拿不出什么招待你,但山芋还有这么一点点,我想您也不会嫌 弃的。”杨玉秀难过道。 “大嫂,你说得对,我怎么会嫌弃呢?若是嫌弃的话,我和仁华就不会相处到今天了,你说,是吗?”杨 老师坦诚道。 “是啊,这我们知道,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和仁华永远不会忘记你。”杨玉秀感动道。 “大嫂,我不是什么恩人,你们不用永远记住我,我只不过是作为仁华的老师,做自己应尽的责任,你们 不必往这些方面去想。”杨老师说着,把仁华拉坐在床边上道:“来,仁华,看老师今天给你带些什么来了? ”杨老师说着去解自己带来的绿色挎包。 “带来什么?”许仁华急切地问道,专致看着杨老师的绿色挎包,只见杨老师从绿色挎包内抽出几本书来 。 “仁华,这些是我专门托朋友搞来的数学、物理、化学、语文、英语的课本及其考试大纲。你要好好地下 苦功夫把这些课本给我攻出来,明年迎接高考。”杨老师翻了翻这些书本道。 “高考?”许仁华吃惊道。 “对,高考!” “我还有这个权利吗?杨老师!”许仁华担心道。 “有!”杨老师胸有成竹地说:“这是宪法给予每个人受教育的权利。” “杨老师!”杨玉秀叫道。 “大嫂!”杨老师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高考?”杨玉秀问道。 “高考就是考大学。”杨老师回答。 “考大学……”杨玉秀吃惊地担心起来。 “对,是考大学,大嫂!”杨老师道。 “可,咱们家成分不好,这能行吗?”杨玉秀担心道。 “行,成分不好也能行,再说,仁华的爸爸,组织上迟早会搞清楚他的问题。但不管怎样,仁华多读书, 将来总会有用的。”杨老师干脆地回答着,安慰道。 “您说得对,学点知识,这总归有用,可杨老师,我担心着顾云掳他们会阻止仁华考大学。”杨玉秀愁烦 不堪道。 “顾云掳是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的。”许仁华愁眉锁眼道。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仁华,作为你,你应该知识在前,做好考学前的充分准备,船到桥头自会直,到 时我们会有办法的。”杨老师说着,瞧了瞧杨玉秀与许仁华继续说:“我在北大时,有个好友,现在南大任文 学系教授,大嫂你们放心,若顾云掳真的到时不让仁华去考大学,我就叫仁华作旁听生。” “旁听生?”杨玉秀疑惑道。 “对,旁听生!”杨老师道:“旁听生也可以学到大学里的知识嘛,到时也会有用场。” “那,杨老师,我只有初中水平,高中的课程就根本不懂,我哪有能力考大学?”许仁华担心道。 “你这孩子,怕什么?不懂还有老师我嘛!喏,这些书……”杨老师说着,翻了翻书本道:“都是考学的 课程,你的基础较好,只要努力,你就会有希望。合抱之木,生于丝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现在给我将 这些课本好好温习,不懂的,你可以问我。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信心,只要有信心,加上毅力,你就会成功的 。” “杨老师,谢谢您对我们家仁华这么关心。”杨玉秀异常激动。 “大嫂,你不必客气,凭我和仁华的缘分,我定会尽力帮助他。”杨老师恳诚道。 “仁华,孩子,你杨老师可把全部心血花在你身上了。你可要认真啊,千万不能辜负杨老师对你的教诲和 培养噢。”杨玉秀诚情地说。 “嗯,这我知道,杨老师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许仁华点头说着,将脸朝向杨老师道:“杨老师,我会 加倍努力,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苦心。” “嗯,知道就好,我很高兴!很高兴!”杨老师应着,安慰说。 “仁华,孩子,你必须得好好读书,争取出息,千万要记住你爸爸,你姐姐,还有你学海大哥的悲惨遭遇 ,将来要为他们伸冤,知道吗?”杨玉秀说着,抹了抹眼泪。 “我知道,妈妈!我会照杨老师说的去做,会争口气的。”许仁华难过道。 “嗯,好,太好了。”杨老师高兴地点点头道:“人就要有这种骨气,不被苦难所压倒,你妈的话说得对 ,要你记住苦难。因为只有记住苦难,才能使你奋起,我记得贝多芬曾经有这样一段名言:通过苦难,走向幸 福。我想贝多芬的这句名言,它具有深刻的哲理,通哲理可言,不上天空,不知天空有多高;不潜海底,不知 海底有多深;你不经受苦难,就不知幸福是什么滋味。所而,若知天多高,海多深,幸福是什么滋味,你就得 努力拼搏,努力奋斗,排除艰难,创造未来。” “仁华,孩子,你杨老师的话,句句有道理,中听,中听,你可要记住啦!”杨玉秀嘱咐儿子道。 “妈,我一定记住杨老师的话,你放心,妈!”许仁华保证道。 “嗯。”杨玉秀点点头。 “好,大嫂,您歇着,我和仁华去那边谈谈。”杨老师道。 “好的。”杨玉秀说着,转脸对儿子道:“仁华。” “妈!”许仁华道。 “杨老师到你那边,你再给他泡点茶。”杨玉秀道。 “我知道了,妈。”许仁华道。 “大嫂,你不要太客气了,我们都是自己人,您歇着,我到仁华那边去了。”杨老师说着,直起身来,向 杨玉秀招呼。 “嗯,好,您早点休息。”杨玉秀道。 “我们知道。”杨老师说着转向许仁华道:“仁华,我们走。” “嗯。”许仁华应着说:“妈,我过去了。” “唉。”杨玉秀应着嘱咐道:“跟杨老师早点歇着。” “知道了。”许仁华应着,把杨老师引到自己房间来了,当杨老师来到许仁华的房间,许仁华招呼杨老师 在床边上坐下了。杨老师坐下后,他瞟了瞟许仁华简而整洁的房间,心中愉悦,当他看到放在台子上的《中国 近代史》一书及一本笔记录时,他对许仁华问道:“在看《中国近代史》吗?” “是的。”许仁华端着茶杯递到杨老师手上道。 第54章 考场晕倒(2) “好,这样好,我们每个中国人,都应该知道中国近代这段耻辱历史。只有知道中国近代这段耻辱历史的 人,他们才知道怎样爱国,怎样图路,怎样报效我们的国家, 怎样爱护我们的人民。”杨老师感慨道:“怎么 ,你还做着笔记呀?”杨老师说着,将茶杯放在台上。 “是的。”许仁华回答。 “嗯。”杨老师拿起台子上的笔记本翻了翻道:“挺认真,就要这样,做任何一件事情,都要一心一意, 只要一心一意,认认真真,这就会有好的效果。说说,你通过近代史的学习,有何感想?”杨老师说着,将笔 记本放到台子上,然后渴盼着许仁华的回答。 “要谈感想,还真的有。”许仁华望了望杨老师道:“的确,中国的近代史,是一段腐败的耻辱史。自一 八四零年中英鸦片战争的失败,清朝政府同英帝国主义鉴定了所谓的‘南京条约’以后,中国人民蒙受着空前 的灾难,辽阔的疆土被列强掠夺瓜分,金银珠宝被列强洗劫,有关史料记载表明,入侵中国的八国联军,在攻 占北京时,单纯户部的财物,就被列强用大车运载了几个月。但列强这还不够,他们还火烧圆明园,到处屠杀 和蹂躏中国人民。向清政府强增赔款,把沉重的赔偿负担转加到中国人民头上,所以,中国人民,承受着帝国 主义、封建主义的奴役、压迫和剥削。他们沉怜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中国人民,不甘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奴 役、压迫和剥削,在一些进步分子领导下,纷纷组织一些革命团体,反抗列强,反抗清政府。然而,他们终因 列强和清政府的相互勾结,而被镇压了,如,康有为的‘公车上书’、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这都遭到了帝 国主义和清政府顽固派的屠手而失败了。在后来,孙中山的辛亥革命,政权又被卖国贼袁世凯篡夺,他领导的 国民革命,后来又被蒋介石所扼杀。由此而来,中国革命的重担,就落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身上,是党和领导中国人民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对。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杨老师见许仁华这么一说,心情激动道。 “可是……”许仁华疑惑着,有点悲沉,他没把话说下去,杨老师看看他道:“可是什么?说!这儿只 有你和我,说来听听。” “可是,在我们国家,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剥削阶级已作为阶级已被消灭,阶级斗争只能在一定 范围内存在,而我们国家,还在以阶级斗争为纲,把老革命、老干部作为斗争对象,加罪于他们身上,什么搞 经济建设,就是唯生产立论,什么走富裕之路,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却把一心忠于革命、忠于党,献身于人 民的功臣,打成反革命,批斗他们,打死他们,这我想不通,这是阶级斗争扩大化。这不利于我们国家走向富 强,这不符人民的心愿,要求。” “嗯,说下去。”杨老师激奋中插言,他正为他的辨证能力而高兴,他羡慕他的能力和才华。 “我国人民,深遭三座大山的压迫和剥削,共产党为他们打天下翻了身,领导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们期望,就是过上好日子,共产党的目的,实现共产主义也正是为了这一点,我现在觉得,我们的国家, 不能再搞阶级斗争了,我们应该把工作的作重点放在经济建设上来,让我们国家走向富强,让我们的人民过上 好日子。”许仁华听了杨老师的话继续道。 “嗯,有思想,有远见。”杨老师高兴着,肯定道:“你真是不简单啊,仁华!” “这不是简单不简单的事情,事物发展的规律,再见我国的国情,本来就需要这样。”许仁华不足为奇道 。 “可,仁华,老师在这儿并不是夸你,而是你的思想,你的远见,是你的所有同学一般都想不到的事情, 你无愧于是老师的合格学生。”杨老师高兴道:“这令老师很自豪。” “杨老师!”许仁华道。 “说。”杨老师道。 “我能懂得一些皮毛,这都是您的教导和培养。”许仁华谦虚道。 “不,应该这么说,你所获得的新知识,新见解,这是外因和内因在相互作用,你有老师的教导和培养, 而你自己不努力,这行吗?这显然是不行的。”杨老师说着,手捧茶杯,喝了一口茶。 “当然,话是这么说,不过,您的教导还是主要的,”许仁华诚然感激道:“如果没有您杨老师的教导, 失学中的我,失恋中的我,也不知是否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时的我感到人生没有奔头,在那节骨眼上,是杨 老师您给了我启发,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正确的人生之路。” 听许仁华这么一说,杨老师目光深沉地瞧着许仁华,内心感到无比安慰和激动,许仁华的成长使他振奋着,他 开心道:“仁华,我问你,你明年考大学,准备报考什么专业?” “我想什么都学一点,想搞文学创作,也想搞政治、经济。” “好,在老师看来,你很有天赋,也很有毅力,根据你的口才和功底,你搞政治可以,搞文学创作也可以 。”杨老师应着说着想了想道:“搞政治嘛,比较复杂,反正根据你的爱好而定。” “杨老师,到时还要你多指点,我年幼无知,目光短浅,您知识渊博,博古论今,古今中外,各人各事, 各道各理,您样样精通。” “哈哈哈!”杨老师听着,大笑起来:“我说啊,仁华,你把老师捧得太高了,老师哪有你说的那样啊。 ” “有,当然有!”许仁华肯定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当之无愧!” “好啦,好啦,我们不谈这些了。”杨老师说:“仁华,你要搞文学创作,你首先要多读一些名作名着,如 高尔基的〈母亲〉,托尔斯泰的〈复活〉。曹雪芹的〈红楼梦〉,吴承恩的〈西游记〉。鲁迅的〈祥林嫂〉, 巴金的〈家、春、秋〉等,你若要研究政治,搞政治,你要多读马列的书,的书,如马克思主义〈哲学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列宁的〈国家与革命〉、的〈矛盾论〉与〈实践论〉等。至于这些书 ,我那儿都有,到时我给你带来。” “到时麻烦您,学生我有天之日一定要报答您。”许仁华感激道。 “你看看,”杨老师指着手指道:“你又来了,老师是外人吗?老师同父母一样,你知道吗?为你做事, 他也高兴,高兴,你懂吗?你要理解老师的心啊,仁华!” “这我知道,杨老师!”许仁华感激道:“可你的诚心诚意,耗费给我的心血,我却忘不了,这是真的, 杨老师!” “好,随便你!”杨老师坦然道:“老师我尊重你的心愿。” “杨老师!”许仁华道。 “说!” “我想写一部《中国社会之我见》一书。” “这个想法好啊,”杨老师听了许仁华的话高兴道:“你打算怎么写?” “具体我还在酝酿之中,到时我告诉老师您。” “一言为定!”杨老师将茶杯放在台上,直起身来,捞起袖管,看了看手表,惊叫起来:“哇,都凌晨一 点了,我该走了。”杨老师说着要起步,许仁华拉住了他。 “杨老师,不要走了。” “这……”杨老师踌躇着:“我早上还有课呐!” “有课一早也可以走嘛。”许仁华说着,摊起了被子,边摊边说:“您不要犹豫了,我们今天睡在一头。 ” “睡在一头?”杨老师疑问道。 第55章 考场晕倒(3) “是啊,您不愿意吗?”许仁华显然有点失望,杨老师看了看他,慈怜着爽快道:“好!让咱师生俩好 好凑凑热闹。” “杨老师……”许仁华激动而高兴地同杨老师相拥在一起。就这样,杨老师第一次同许仁华共睡在一张床 上。许仁华也是第一次同杨老师共睡在一张床上,他们在这一张床上,又在这一张床上的共同一头,谈时事, 谈人生,谈理想,谈价值,一直谈到深夜才入睡。 从这以后,许仁华不负杨老师的教诲和希望,以及母亲的切身渴盼,加倍刻苦攻读,迎接第二年的高考。 一滑八九个月过去,多少天的白天黑夜,起早贪黑,许仁华终于掌握了应考的所有课程。但他之所以掌握了应 考的所有课程,是因为他的体力耗费了许多,许仁华他比以前消瘦多了。无论他是怎样的情况, 他是怎样的身 体状况,他许仁华的前提目的,必须实行他就近的目标,参加高考。不久,当高考到来时,许仁华从容参加考试 ,一门、两门、三门地考下去。可就在考课将近结束,许仁华就剩一门功课的时候,许仁华他力不从心了,他 感到头晕、身体颤抖。但他没有将自己的这种感觉,告诉母亲和杨老师,生怕他们为自己担心,而影响他们的 身体。因而,他坚持着,在考场上常打起精神坚持着。 考场秩序井然,一人一只四方台子的座位伏着,两位年轻老师,在考场的走廊上来回走动巡视,以监督考 生是否作弊。许仁华的座位就在讲台面前,他同所有学生一样,在集中考试。 “喂,你怎么啦?”一位穿灰色衬衣的老师,向中排二座的一位男生提出警告,便走向那男生。 考生见老师走向那男生,便顿时纷纷抬起头来观望,而许仁华则不受干扰,力行答卷。一心渴盼许仁华成 材的杨老师,脸贴窗户,窥视着许仁华,为他鼓励。由此,许仁华却是不知道的,他此时只知道挣扎着,将这 张考卷考好。 “同学们,现在离考试结束时间只有十五分了,望同学们抓紧答卷。”另一位穿白衬衣的老师道。 听老师在催促,所有考生时间都绷得紧,许仁华检查到自己考卷最后一道题目时,顿感双目发花,面前一 片漆黑,身体不力。他知道自己不行,便挣扎着拿着考卷走向讲台去,欲将考卷交给老师,然而,没有等他走 到讲台,他便倒下了。 “哦,你怎么了?”两位老师见状,忙过来扶他,只见他面孔苍白,口中吐着白沫。 “唷,他晕倒了,昏过去了。”考场上顿时学生哗然,惊恐的双眼,注视着他们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仁华!仁华!你怎么样?怎么样了?”杨老师这时冲进考场,含着眼泪,抱住许仁华。 “快送医院!”穿白衬衣的老师道。 “是的,麻烦一下王老师,帮我把他托到我的背上。”杨老师说着,即刻蹲下身来,两位老师将许仁华托 到他的背上,他将他背了起来道:“望你们把他的考卷收好。” “这你放心,你赶快送他去医院。”穿白衬衣的老师道。 “嗯。”杨老师应着,背着许仁华离开考场,去了医院。 “这题目,也实在是太难了。”一位考生道。 “你们的考试,也的确很辛苦,完全是血汗伴出来的,这我们做老师的比你们还清楚。可你们曾想过没有 ,没有你们现在的血汗,哪有你们美好的未来,没有!你们的未来,也只有你们的血汗。好了,就这样,你们 抓紧时间考试,时间不多了。”穿白衬衣的老师说着,同学们又开始投入紧张的考试,考场顿时平静了下来 。 杨老师背着许仁华,出了学校以后,他在路上跑得飞快。房屋、树林、电杆,都被他一幢幢,一棵棵,一 根根地抛到了后面,汗水淋湿了他的衬衣,泪流淹掩了他的双眼,他对许仁华的晕倒万般着急,万般悲怜,许 仁华的一切,他太清楚了,许仁华之所以晕倒,是因为他的家庭贫穷,生活艰苦和家务劳累,学习刻苦所造成 的。不仅这样,他还要照顾卧床不起的母亲,这令他太艰难了,生活、家庭、社会等的因素,把他搞得面黄肌 瘦,他是多不容易,又是多么痛苦的人生啊!由此而然,杨老师在哀叹之中把他视为自己的亲生儿子,为此, 他要救他,扶植他,把他培养成有用之材,让那些小人们看看,将来的许仁华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要让世人对 他刮目相看。 杨老师就是在这种痛苦和悲壮的心境中背着许仁华拼命赶向医院的。十几分钟以后,杨老师背着许仁华来 到红星公社卫生医院的急救室。 “快快快,医生,你们救救他!”杨老师紧张而着急地说。 接着,一位正在办公台前写字的高个医生,忙同两名护士走过来,把许仁华安放在病床上,对他进行即刻 接氧抢救。在他们对许仁华的接氧抢救工作就绪以后,高个医生给许仁华听心脏,量血压。杨老师则在一旁注 视着许仁华的面孔。他在一旁敦促着:“医生,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活,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是个苦命的 孩子。” “我们会尽力的。”高个医生道。 “谢谢,谢谢你们。”杨老师道。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高个医生道。接着,他收拾着听诊器,到办公台边坐下,执起笔写起处方 来,他边写边问:“叫什么名字?” “许仁华。”杨老师答道。 “多大年龄?” “二十……”杨老师迟钝了一下道。 “怎么?你不是他的爸爸?”高个医生疑惑道。 “不是,我是他的老师。” “喔,是这样。” “医生,他有没有生命危险?”杨老师愁烦的样子问道。 “没事,放心,他是身体亏,平常他的营养太差而已。”高个医生说着将处方递给杨老师又说:“拿去 交费取药。” “嗯。”杨老师应着,拿着处方取药去了。 当高个医生再次来到许仁华的身边听心脏时,许仁华苏醒了。医生给他取下了氧气罩。 “杨,杨老师……”许仁华呼唤着。 “仁华……”杨老师在将取来的药品交给护士以后,来到了许仁华的病床边坐着,双手捧着许仁华的一只 手臂:“我在这,你醒了,这太好了。”杨老师说着,目光含着泪水。 “杨老师……”许仁华感激的目光瞧着杨老师,心情十分悲沉。 “别难过,这一切都会好的。”杨老师安慰道。 “杨老师……”许仁华泪水流了出来。 “说,什么事?” “我住进医院,我哪来钱呢?”许仁华愁烦道。 “这儿不是有老师吗?这你不要烦,老师我会为你承担的。”杨老师道。 “杨老师,你对我恩重如山,情沉四海,我日后拿什么报答你啊?”许仁华感恩道。 “老师我不求报答,只求你将来有出息。”杨老师诚然道:“考得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只是倒数第二题有点差异。” “这不要紧,你会成功的。” “杨老师,我想回家。”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好多了。” “嗯。”杨老师点点头道:“我们看看医生什么意见好吗?” “嗯。”许仁华点点头道。 “好点了吗?”许仁华说完,高个医生来了,他对许仁华问道。 “还行!”许仁华道:“医生,我想回家。” “他能回家吗?医生!”杨老师插言问道。 “可以,等下一瓶水吊完,他就能回家了。”高个医生说着,走开了。 杨老师望着许仁华露出欣慰的笑容:“还有一小时,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许仁华点点头,杨老师要他闭眼休息,他将双眼闭了起来。他的身体也许太虚了…… 第56章 人生转折(1) 许仁华在沉迷中入睡,杨老师一直守侯在他的身边慈怜着他。他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离晚很近了。杨老 师从医院把他扶回了家。回到家,当母亲杨玉秀知道他考场上晕倒,由杨老师把他送往医院抢救时,十分吃惊 ,万般难过,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因为他生活艰苦,因为他事情过累,因为他学习太勤奋,太刻苦,才让 他弄成这个样子。为此,她是多么感激杨老师救了她儿子一命啊。她嘱咐她的儿子,有日之光,一定不能忘记 杨老师,要好好报答杨老师,感谢杨老师的大恩大德。其实,在这一点上,许仁华他最清楚,最知道报答的, 杨老师的恩德已经早就在他心中铭记了。他决心不辜负母亲和杨老师的殷切希望,为了母亲,更为了杨老师, 他要混出点人样来。可就在眼下,他的身体却虚弱得很,但杨老师似爸爸一样疼爱着他,就在他把许仁华送回 去的当天,他与许仁华共枕了一个多星期,早上,他赶到学校去,晚上他又赶到他的身边来。但他每次来,都 让许仁华和他母亲感到热泪滚滚,无奈图报。当然,杨老师是不计图报的,他只知道对许仁华以奉给、以仁爱 。因为杨老师的仁爱和奉给,许仁华的身体不久就恢复了,因为他的身体杨老师给他增加了润滑油,他强壮得 又白又胖。这让杨老师和他母亲杨玉秀万般欣慰和高兴。但这对他来说,固然也是一种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他 知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俗语,他想他定有美好的前程在等待着他。不用说,他的美好前程只有大学,只有 大学,才是他前程唯一的基础,才是他前程的希望。可是,高考的时间已将近一月过去,考中大学的音讯又在 哪里呐?考中大学的通知书还迟迟未收到,他心中着急得很,担心得很,烦得很。因而,在他心烦得不得已时 ,他也只有盼着邮递员,一天,一天天地盼下去,可当邮递员来到他的面前时,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他 因此非常失望。他在失望时,母亲也不时地劝慰他,杨老师心中着急,但也不外乎给他以精神鼓舞,很实在地 对他说,你是有希望的,你是能够考上的。 对此,杨老师的话当真吗?许仁华常常苦闷着自己,疑问着自己,自己能有好的命运吗?老天爷会帮助他 吗?他曾几次向老天爷哀怜,请求老天爷伸出慈善之手,帮他能够考上大学。给他一条希望之路。可是,他心 中所谓的老天爷给予他的一条希望的路又在哪里呐?老天爷会帮他,能帮他吗?显然是不会的,不会的,老天 爷是多么的遥远,他的前途茫茫,茫茫啊。对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滑又是半月过去,许仁华他期盼的高考 入学通知书还没有收到,今天上午,邮递员又来了,他问邮递员有无他的信,他被邮递员说了两下,心情悲观 得泪水满盈。歪歪倒倒,疾病缠身的母亲杨玉秀知道他的心情,忙出门把他拉回家去,对他进行劝慰。 “乖,别难过,妈理解你的心情,你很着急,这妈知道,但你的身体也要当心,也不要整天把精力放在入 学通知书上,这样妈妈舍不得你。乖,你别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考试是有把握的,再说,现在考试时 间虽说过了一个半月,但离开学时间,杨老师说还有一段时间,你再等等,好吗?”杨玉秀含着泪水劝说着 ,许仁华苦巴巴地点点头。杨玉秀又道:“考上与考不上大学,这是件命中注定的事,你会考上的,乖!妈知 道你会有这个命的,你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这叫先苦后甜,再说,你爸爸,你姐姐在天之灵,他们会保 佑你的。来,把自己前额上的头发往后抹抹,让前额见见阳光, 这样你会越来越聪明。”杨玉秀说着,将许仁 华前额上的头发往后抹:“这样你就会有好的运气。” “妈,你怎么知道的?”许仁华疑问道。 “妈知道,妈听相命先生说过,你看妈……”杨玉秀说着,抹了抹自己前额上的白发:“我的头发就生得 下,命就很苦,三岁时死了父亲,八岁时死了母亲,后来靠住姨妈在地主家做长工,不久姨妈生病死了,自己 便被地主赶出家门,流浪街头成了孤儿,靠要饭谋生,这时,一个有钱人家的夫人收留了我,任我做他们家的 女儿,可是,好日子只过上三年,日本鬼子打入中国,我的养父养母都先后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我也便落到了 日本鬼子的手上,一个日本指挥官,他看中我,要我当他的小老婆,我不从,他就企图强奸我,还好,你爸爸 他带领导新四军把我给救了,从此,我便脱离了苦海,在你爸爸战友的凑合下,我和你爸爸结了婚,生下了你 姐姐和你,可是,你爸爸却被人陷害,你姐姐却遭人强奸,他们先后离开了我们……”杨玉秀说着,忍不住地 抹起了眼泪。 “妈,你别难过噢。”许仁华难过道。 “你爸爸,他是个好人,他从班长一直当到团长,直至他调任县高官,他一直干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 事,他们凭什么说他是反革命,凭什么打死他!这真是太不公平了,这真是太没有真理了!”杨玉秀说着哭了起 来。 “妈,你别哭,别哭……你别难过, 妈!”许仁华说着,跪在了母亲面前道:“我错了,我错怪了爸爸,我 要为爸爸和姐姐报仇。” “乖,你知道了就好,来,起来,起来!”杨玉秀流泪说着,双手抚摸着儿子双臂。 “爸爸,我对不起你,呜呜……”许仁华说着,哭了起来。 “乖,你怎么了?起来,妈拉不动你……”杨玉秀说着则拉他,但没想到,自己却倒在了地上。 “妈!妈!”许仁华哭着,速快直身拉扶母亲,惊慌道:“你不要紧?妈!” “乖,妈妈是老样子,不要紧,不要紧的。”杨玉秀从地上坐起道。 “妈,您放心,我有朝之日,一定要为爸爸和姐姐伸冤,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许仁华激奋流泪, 安慰母亲。 “妈不知能否过到那一天……”杨玉秀难过道。 “你能,你一定能的,妈!”许仁华说着,把她扶靠在凳子上:“来,你坐在凳子上。” “现在妈的身体,就是撑不住……”杨玉秀坐在了凳子上道:“如果妈能够撑住,那终归对你有点好处… …”杨玉秀说着流着泪。 “这我知道,妈,你别烦,我自己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尽管好好休息。”许仁华淌着眼泪,心中悲切 。他是多么希望母亲能有很好的身体啊。母亲若有好的身体,不说帮他,但至少他要多做些其它的事情,这样 ,他在牵烦着母亲,担心着母亲。 “乖,不管入学通知书是否拿到,你都要听杨老师的话,杨老师见多识广,他要读书,你就好好地读书, 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杨老师,杨老师一直为的,我看就是你。”杨玉秀坦切而真诚地说。 “这我知道,妈!你放心,我会听杨老师的话,好好读书的。”许仁华保证道。 许仁华说完,杨玉秀抹了抹儿子的头发,默默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抹掉他眼角上的泪水道:“这样, 妈就有希望了。” 是啊,希望,许仁华就是她的希望,只要儿子有希望,许家就有希望,只要儿子有希望,丈夫、女儿的冤 仇就能报。为此,杨玉秀是多么期盼着这一天快快到来啊。否则的话,她死不瞑目。 正在杨玉秀为儿子和将来欣慰,苦想之际,刘二嫂端着一碗鱼汤跨进了许家的门。 “哦,娘儿俩在谈什么呢?”刘二嫂道。 “没什么,二姐!”杨玉秀道。 “二妈!”许仁华镇了镇道。 “乖!”刘二嫂应道:“来,玉秀,这是我给你烧的鱼汤,让你补补身体!”刘二嫂说着,走到了杨玉秀 面前,将手中端的鱼碗和拿的筷子递给她。 “二姐!”杨玉秀推托着,流着泪说:“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么感激你,怎么报答你啊?” “你看看,你又来了,老说这些干嘛?我对你们这样,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报答,来,废话少说,端上,把 这给吃了。”刘二嫂说着,又将碗筷递上去。 “二姐,你别客气,这还是你自己吃了。”杨玉秀继续推托着。 “你这傻妹子,我这身体好好的,要吃这干啥?来,端上。”刘二嫂说着,迫使杨玉秀端着碗,拿上了筷 子。 “二姐,我真太不过意了,你这样为我们送这送那,没个完,这要到什么时候啊?”杨玉秀愧疚道。 “只要仁华有出息,做了大官回来。”刘二嫂一笑道。 “这容易吗?”杨玉秀难过道。 “说容易,也不容易,说不容易,也容易,我看仁华有步走走,他前额头发生得上,他有步走走,一定有步 走走。”刘二嫂盯着许仁华的前额道。 “二妈过奖了。”许仁华说着,拨了拨旁边的长凳道:“坐,二妈。” “嗯。”刘二嫂应着,在杨玉秀面前坐下:“我一点都不过奖你,你有这个命。” “要是真像二妈说的这样,这就好了。”杨玉秀愁烦道。 “会这样的。”刘二嫂应着说:“你吃呀,玉秀。” “嗯。”杨玉秀点头吃了起来。 “乖。”刘二嫂抓住了许仁华的一只手摸了摸道:“你的入学通知书还没有收到?” 许仁华没有回答,摇了摇头。 “都让他给烦死了。”杨玉秀喝了一口鱼汤道:“看到邮递员就问,就整天牵挂他的入学通知书。” “嗯,这也难怪他烦,他只有这条路才有希望,只有这条路才能为他爸爸,为他姐姐报仇,只有这条路才 能有朝之日把顾云掳和朱以珍他们赶下台。” “唉,这当然不去想它,我只求孩子有条出路。”杨玉秀道。 “会有的,别烦,吃鱼汤,玉秀!”刘二嫂着急道。 “嗯。”杨玉秀应着,吃了起来,她吃了一口鱼道:“乖,我马上空给你吃。” “不要,你吃,我的身体好好的,不要吃。”许仁华道。 “你不要跟孩子客气,孩子年轻,他总要比你好。”刘二嫂道。 “这我知道……”杨玉秀说着,眼眶湿润了:“可是……” “嗯,这我也知道。”刘二嫂点点头道:“仁华同你一样可怜,社会的压力,生活的压力,压在他这么年 轻幼稚的肩头上,这不容易,我从心里舍不得孩子。” “二姐,这又难为你了。”杨玉秀感激道。 “不要说这话,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嘛。”刘二嫂干脆道。 “二姐……”杨玉秀感动着,泪水落了下来。 “嗯,吃。”刘二嫂应着催促道。 “嗯。”杨玉秀应着,喝了两口鱼汤道:“来,仁华,把这给吃了。”杨玉秀说着,将手上的碗筷递上去 。 “我用不着,妈!”许仁华拒绝着,跑到一边去了。 “孩子不吃,你就吃了,玉秀!”刘二嫂道。 “这孩子,就是一点不知妈妈的心,这是妈在舍不得你。”杨玉秀难过道。 “要知道,孩子也在舍不得你。”刘二嫂敦促道:“吃,玉秀。” 随着刘二嫂的催促,杨玉秀又吃了起来。 “乖,别立着,跟二妈坐这。”刘二嫂手拍身旁的凳子,许仁华接着过来坐下来,刘二嫂又道:“这两天 杨老师来过吗?” “前天来过,他问我入学通知书收到没有。”许仁华道。 “噢。”刘二嫂点点头道:“杨老师可真是个心肠好的人,他对你可算下了不少工夫,用了不少心血,乖 ,你碰到他,可算你的福气。” “嗯,我碰到杨老师也的确是自己的福气,杨老师对我实在是太好不过了,我那次在考场上晕倒,若不是 杨老师急快背我上医院,那我就完了。”许仁华说着,泪水盈满眼眶:“我太感激杨老师了,我会永远记住他 对我家的恩德,还有二妈您,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有出头之日我一定会报答你们。” “孩子,不管你将来怎样,二妈听到你这话,比吃了蜜还好过。二妈我同你妈一样,都盼着你考上大学, 将来有出息。”刘二嫂激动道。 “二妈,您放心,我会尽我最大努力的。”许仁华道。 “嗯。”刘二嫂点点头道:“有了这个决心就好。” “不能辜负二妈对你的切切关心。”杨玉秀挑着鱼块道。 “嗯,这我知道。”许仁华点头道。 “乖,那个王静姑娘这阵子来过吗?”刘二嫂道。 “来过。”许仁华回答。 “你们俩怎么样?”刘二嫂道。 “没怎么样。”许仁华道。 “其实王静姑娘也是个挺好的姑娘,她为人善良,对你一片真心,跟陈姑娘也有些相似。我看你……”刘 二嫂说着停了下来。 “二妈,我知道王静人挺好,但我却终究忘不了陈叶琴……”许仁华痛苦道:“你知道,陈叶琴,她是我 的救命恩人。” “嗯。”刘二嫂开心道:“乖,还是你有良心,你心诚善良,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许仁华听到刘二嫂的话,又难堪地愁烦起来。 “可是,可是什么?是不是又烦有没有考上?”刘二嫂担心道。 “嗯。”许仁华点点头道。 “乖,二妈对你抱有信心,你会考上的 。”刘二嫂在愁烦中抱着肯定。 杨玉秀则一边挑着鱼块,无心咽食,她在恳恳担心着儿子的那张入学通知书。她对儿子的入学通知书苦苦 祈求着。 母亲的祈求,二妈的肯定,以及许仁华的切盼,事实将不负他们的心愿。这入学通知书到来的日子也定会 来到。就在两天后的一天上午,太阳和煦,悬挂在东南角上空老高老高,天蓝而清晰,微微的柔风抚揉着人们 的心境。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在许家门前停下。 “许仁华!许仁华!”邮递员从邮包中抽出信来叫喊。 “唉,来了。”正在河边拎水的许仁华听到邮递员的叫声,心情紧张地放下水桶,直奔邮递员这边来。一 会儿,他奔到了邮递员面前。 “喏,你朝思寞盼的信。”邮递员说着,将信递给了他。 “谢谢。”许仁华颤抖着双手接过信。 “是南方大学的红字信封,拆开看看,看有无考上。”邮递员在一旁用羡慕的目光瞧着信封。 许仁华瞧他一眼,将信拆开了,从信封里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怎么样?”邮递员着急道。 “考上了,我考上了。”许仁华突发神采飞扬,激动万分,自语着叫了起来。 第57章 人生转折(2) “考上就好,我想你已经为这伤了不少的精神,祝贺你,小伙子……”邮递员似乎也在同时激动。 “谢谢你……”许仁华感激着,激动得泪水流了出来。 “不用客气,再见!”邮递员推着自行车招呼道。 “再见!”许仁华招呼着,邮递员踏上了自行车走了。 “妈!妈!”当邮递员走后,许仁华大叫着,与正在朝杨玉秀房间走出来的刘二嫂撞了个满怀。 “哇!”刘二嫂痛叫一声,抚摸肚皮。 “二妈,没撞着你?”许仁华吃惊一下,忙去挽着刘二嫂的手道。 “没,没什么!”刘二嫂道:“这么叫你妈干吗?” “我考上了,我考上了,二妈……”许仁华继续流着激动的眼泪。 “是吗?乖!”刘二嫂激动得将他拥在怀里:“二妈为你高兴,为你高兴……”一会儿,刘二嫂抹了抹自 己的眼泪道:“走,咱们去房里告诉你妈。”刘二嫂说着,将许仁华拉着去了杨玉秀的房间。房间里,杨玉秀 正躺在床上。 “妈!妈!”许仁华来到房间叫着,朝母亲的床边靠去,来到母亲的床边。 “乖,叫什么啦?是不是收到入学通知书了?”杨玉秀道。 “是的,我考上了,妈!”许仁华激动道。 “玉秀,这都是真的!”刘二嫂坐到杨玉秀的床边上高兴道。 “妈,你看 ……”许仁华高兴着,将手上的入学通知书递到母亲手上。 “乖,妈不识字,能考上就好,考上就好……”杨玉秀看了看入学通知书,激动得热泪如潮,她终于盼到这 一天了,孩子出头有希望了,许家有希望了, 她有盼头了,好一会,她把许仁华的手推回去:“把这收好了,别丢 了!记住, 别丢了!” “唉,我知道。”许仁华道。 “乖……”杨玉秀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忍不住泪水继续流:“你吃的苦太多了,这下你总算熬出了头,妈 从你身上终于看到了希望,妈没有白生你,真的……妈就是这么想的, 妈没有白生你!” “妈……”许仁华脸贴在母亲的脸上,泪水也同时流了出来,他激动,也是难过,他高兴, 也是悲苦, 难过和 悲苦,现在就意味着过去, 过去了,美好的未来,正以叫矫健的步伐向他走来。 “乖,你能考上大学,你妈心中不知有多高兴……”刘二嫂抹了抹眼角道:“乖,我可怜的孩子,这下你 就能跳出苦海飞出去了,以后,在我们这儿,再也没人瞧不起你,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呜呜……”听到刘二嫂的话,许仁华低泣起来,他想起爸爸、姐姐的悲惨遭遇,妈妈的苦难,以及自己 的屡遭不幸,得知自己现在考取大学的人生转折,他又怎能不哭呢?他在为过去感到悲哀,为现在觉得欣慰和 高兴。 “仁华,怎么了?哭什么?”杨老师是这时来到杨玉秀房间着急道:“是不是大学没有考上?两位姐姐, 是不是?” “不是的。”刘二嫂激动道:“仁华,他--他考上了。” “好!好啊!”杨老师激动道。 “杨老师……”许仁华直起身来叫道。 “嗯, 好!好极了!。” 杨老师高兴道。 “仁华,快给你老师跪下。”杨玉秀在刘二嫂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着急道。 “杨老师……”许仁华一下子跪在了杨老师面前。 “怎么啦?嫂子!来,仁华,起来。”杨老师着急着,来扶许仁华:“既然考上了,干吗要给老师跪下, 应该高兴才对。” “杨老师,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许仁华坦然道。 “好好好,起来!”杨老师把许仁华扶了起来。 “杨老师,如果仁华不是你全心尽力地帮助他,他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太感谢您了,杨老师!”杨玉秀 感激道。 “好好好,不说, 不说这些!”杨老师显然有种高兴。 “仁华,通知书给杨老师看看。”刘二嫂敦促道。 “唉,杨老师。”许仁华应着,将入学通知书递到了杨老师手上。 杨老师接过去看了起来:“哇,优等生!优等生!门门你考上了最高分,还是南大!”杨老师看着,突然 惊奇叫道:“我没有白费精力,你的苦也没有白吃啊,仁华!”杨老师说着,泪盈满眶,他搂住了许仁华:“ 好,太好了,九月开学,目前要抓紧时间把你的户口给迁过去。” “嗯,事不宜迟!”刘二嫂显然担心起来:“仁华考上大学一时不能传扬出去,顾云掳、朱以珍、乱成风 他们要是知道的话,那仁华就困难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他们是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的。”杨玉秀道。 “二姐……”杨老师道。 “杨老师。”刘二嫂道。 “你今天就把仁华的户口给迁出来。”杨老师道。 “嗯,好。”刘二嫂干脆道。 “喏……”杨老师将入学通知书交给了刘二嫂。 “仁华,我们走。”刘二嫂说着,拉着许仁华的手走了起来。 “慢!”杨老师叫着跟了上去道:“二姐!” “杨老师……”刘二嫂不解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万一你们碰到了什么难题,你就对他们说,‘四人帮’已被打倒了,没什么好压制的了。’” “嗯,这我知道。”刘二嫂应着,领许仁华走了。 杨老师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也不得不有些担心,他呆立着。 “杨老师……”杨玉秀叫道。 “嫂子……”杨老师过来望着她:“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担心仁华过不了这一关。”杨玉秀愁眉苦脸道。 “别担心,嫂子!”杨老师故作安慰道:“他们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压制你们,粉碎‘四人帮’已快两年了 ,一些‘左’的思想,他们也该降温了。” “可是,万一……”杨玉秀烦琐道。 “万一的话,我就给我的同学去信。”杨老师干脆道。 “那就太谢谢您了,杨老师,到时您可一定要帮助他噢。” “嗯,放心,嫂子,仁华他是我最喜欢,最爱惜的学生,我会尽心尽力的。” “嗯,喝点水,杨老师!”杨玉秀说着欲去倒水,杨老师按了按她的手臂。 “嫂子,喝水我自己会倒,不用麻烦你。” “那你别立着,坐呀!就坐在我的床边上!” “这不用了,你好好歇着,我到仁华房间去看看。” “嗯,那好。”杨玉秀说着,杨老师离开了杨玉秀的房间,去了许仁华的房间。当杨老师走开后,杨玉 秀则闭着眼睛,思忖起许仁华和刘二嫂来,她期盼着他们办事顺当,尽快回来。 太阳已升得老高老高的了,光芒四射,射向这漫无边际的晴空,照耀着这块贫瘠的土地。树木、村庄、房 屋,似乎从未有过的光亮,这样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人们感到清新愉快,健步洒脱。 刘二嫂和许仁华自出了许家的门,他们经过了一段路,便来到了门前长着一排白杨树,仅有三间茅屋的中 荣祥家。 “老中在家吗?”刘二嫂领着许仁华一边跨进中家的门,一边叫道。 “在!”在房间正在管帐的中荣祥,穿着件灰大褂跑了出来,他见刘二嫂和许仁华,便打着微笑惊叫道: “哟,刘二嫂……”他说着,打量一下许仁华道:“怎么?” “仁华,快叫中叔!”刘二嫂看了中荣祥一下,对许仁华道。 “中,叔!”许仁华看看中荣祥,想起了姐姐的不幸,纯粹是他将姐姐骗出去所造成的,他憎恨他,但眼 下,他想着前途,却违背了心意,断续着叫了一声。 “唉!”中荣祥尴愧着应道:“好,好,好,来,坐坐坐!” 中荣祥说着,拉着凳子让他们俩坐。 “不客气!”刘二嫂道。 “二嫂带着仁华来,有什么事吗?”中荣祥又瞟许仁华一下,对刘二嫂说。 “老中,‘四人帮’被打倒了,咱仁华考上大学了。”刘二嫂道。 “这是件好事啊,咱这儿能考上大学的也较少,仁华,真有你的,了不起!了不起!”中荣祥说着,朝许 仁华一笑,用右手掌在他肩头上拍了拍。 “没,没什么。”许仁华谦虚道。 “仁华妈有病卧床不起也多时了,你老中也知道,她不能来你这儿。”刘二嫂道。 “我也知道。不过,来我这儿,究竟有何事?”中荣祥道。 “来替仁华迁户口,想请你出上两道证明……”刘二嫂说着,心中“怦怦”跳动起来,生怕中荣祥不肯, 那仁华的前途,这就全泡汤了。所以,刘二嫂在担心着。 “这好办。”听着刘二嫂的话,中荣祥想起许仁娟的惨死,就大发慈悲了,他道:“既然‘四人帮’已被 打倒了,我就帮帮仁华。” “那谢谢了。”刘二嫂心有愉悦道。 “没事。”中荣祥说着去房间,他坐在台子面前,操起纸和笔写了起来,写好后,他盖上玉业小队和玉业 总部两级公章,又从房间走出来,拿着写好弄好的证明递给刘二嫂道:“给你,二嫂!” “唉!”刘二嫂应着,拿过证明,忙招呼身旁的许仁华道:“仁华,乖,快谢谢中叔叔。” 第58章 人生转折(3) “不用,不用。”中荣祥连连说道。 “谢谢中叔。”许仁华道。 “嗯,好了。到学校去好好读书。”中荣祥应道。 “我们走了,老中!”许仁华点了点头,刘二嫂道。 “好,走好!”中荣祥应着,刘二嫂领着许仁华走了,中荣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自语道:“烂稻草中 出鲜花,玉秀这下也有盼头了。” 离开了中荣祥家后,这时刘二嫂领着许仁华披着明媚的阳光,沿着河道路边,向玉业公社走去。一会儿, 他们的路越走越宽,达到了一条南北方向的,铺着石子的公路。公路两边是飘柔的水柳,以及绿油油随风飘来 曳去的秧苗。 “嘟嘟嘟!”一辆卡车从北边开了过来,掀起地面上浓浓的尘土。 “仁华,当心!”刘二嫂见状,忙拉了他手臂一下。他惊栗一下,瞧着卡车带着“呜呜”的声音,飞快从 他的身旁插过去。 “乖孩子,好险啊!”刘二嫂望着隐入浓浓尘土之中的卡车道:“这儿车还算少,到大城市车子更多,你 一人在外,可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二妈!”许仁华应道。 许仁华应着,他们继续向前走,这条公路一直到头,这才是公社。这样他们又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才来到 公社。他们到达了公社,则进入公社设的民政科,公社民政科两位一男一女的年轻人正伏台办公,他们在台子 上翻阅着各种资料。 “同志,麻烦一下,请帮忙办理一个户口。”刘二嫂在台子前,手递着刚刚从中荣祥那儿弄好的证明递上 去。 “好!”一个年轻男人,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先打量了刘二嫂和许仁华一下,然后应着接过证明,顺 序办理迁移手续。可当他打开档案柜,翻阅了许仁华的档案文件,发现许仁华的家庭成分为反革命成分后,忙 惊栗一下,跑到那一位年轻妇女身旁耳语着:“伟兰,你看,这要找朱主任商量一下吗?” “这有什么?下面都办好了,咱们也没必要克人家嘛!”年轻妇女翻阅了一下材料道。 “那好。”那年轻男子应着,只好再次伏上自己的台子,办理许仁华的户口迁移。几分钟后,他办好了许 仁华的户口迁移,将所有材料交给了刘二嫂,刘二嫂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她倍至感激:“谢谢,谢谢你们 。” “不客气。”那年轻妇女善意点点头,那年轻男子道。 “我们走了。”刘二嫂道。 “再见。”年轻妇女道。 刘二嫂向他们招了招手,微笑一下,领着许仁华走出公社民政科,恰巧在公社门楼边碰上了朱以珍正与一 位青年姑娘谈话,他们想躲也躲不了了。所而,她只有硬着头皮,瞟了朱以珍一下,领着忌恨朱以珍的许仁华 从她面前通过。 “喂!”朱以珍叫了一声,将他们叫住。 “什么?”刘二嫂紧张地立住道。 “我立在门口,你们没看到?”朱以珍显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她向刘二嫂和许仁华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 道。 “对不起,我们生怕打断你们的说话。”刘二嫂退怯一下道。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朱以珍转了转步子道。 “全是心里话。”刘二嫂道 “好一个心里话?”朱以珍说着,打量了一眼许仁华,对刘二嫂道:“说说,领着反革命的狗崽子,到公 社来干嘛?是搞破坏吗?” “我是贫苦出生,我搞什么破坏?我不干什么,我只是听人说我丈夫在这儿搞理发,随便来看看他。要他 晚上知道早点回家 。”刘二嫂紧张着,将手上的所有的许仁华的户口迁移材料藏至一边。 “我量你们也翻不了天!”朱以珍口气逼人道。 “我们走,仁华!”刘二嫂见此,忙牵着许仁华的手离开。 朱以珍则双眼直勾勾地瞧着他们的背影尴尬一笑道:“哼,臭婆娘子,你的行为,将来一定后悔的!” 要说后悔,刘二嫂打自许为生被打成所谓的反革命,许家遭受种种劫难,她帮助许家至今,她就从来没有 后悔过,反之,她觉得帮助许家是种光荣,是种责任,她为此,打心里欣慰和欢乐。 事实不正是这样吗?当刘二嫂将许仁华迁户口的事情办好;当刘二嫂领着许仁华摆脱了朱以珍,从公社大 门口跑出来的这一庆幸时刻,她双手托住许仁华的双臂开心道:“孩子,你这下可定下心了,今后朱以珍和顾 云掳这帮王八蛋,他们再也管不了你了,孩子。二妈真为你高兴!真的, 真为你高兴!” “谢谢二妈!谢谢您,二妈!”许仁华高兴而感动地说。 “孩子,这还要谢吗?二妈和你妈一样,自打你爸爸蒙遭灾难的那一刻,就盼着你们家,尤其是你能有出 头之日。现在可好了,这一天终于掌握在你的手里了。”刘二嫂有把握地说。 离开公社后,刘二嫂领许仁华去了粮管所办理证明,办好后,刘二嫂拿着许仁华的户口迁移证明,领着许 仁华高兴地回到许家时,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杨玉秀的房间,她要把这情况告诉躺在床上的杨玉秀,好让她 放下心来,高兴起来。 “玉秀!”刘二嫂一进房间便道。 “二姐,你们可回来啦!”杨玉秀道。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玉秀!”刘二嫂开心地坐到杨玉秀的床边上。 “二姐,看你这样,大概事情办好了,户口迁成了,是吗?”杨玉秀疑虑中担心道。 “是这样,我和孩子一切进展较为顺利。”刘二嫂道。 “这就好了。”杨玉秀安慰中流出了眼泪。 “妈!”许仁华激动地立在母亲地床前道。 “乖……”杨玉秀揩了揩眼角。 “妈,你怎么啦?干吗又要哭呐?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哭,迁好户口时哭,妈,别哭了好不好?”许仁华着 急道。 “乖,你妈全是为你高兴。”刘二嫂在一旁插嘴道。 “妈,这全是真的吗?”许仁华道。 “这还有假吗?乖孩子!”杨玉秀又抹了抹眼泪。这下她打起微笑来。 “嗯,”许仁华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仁华!”许仁华说完,杨老师走进房间来。 “杨老师!”许仁华激动叫道。 “嗯,我知道,这下准成功了 。”杨老师兴奋道。 “你猜得不错,我和仁华成功了。”刘二嫂说着,将手中捏着的所有迁户口材料交给杨老师。 杨老师接过这些材料看了起来:“嗯,就这样,这太好了。”当材料看完,杨老师拍拍许仁华的肩头道: “好小子,名牌大学的学生。” “这还不是老师您的功劳吗?”许仁华一笑说。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杨老师开心道。 “是杨老师的功劳,至仁华考上大学,你杨老师没有少花过心血,没有少烦过神。”杨玉秀感动道。 “这都是真的,杨老师。”刘二嫂道。 “有外因还要内因,内因通过外因才起作用,这一切都是仁华刻苦努力的结果。”杨老师谦虚道。 “杨老师,我好比三、四岁的小孩,走路需要引路人,你像似我的父亲,我之所以有今天,这全靠你的指 点引路。”许仁华坦然道。 “好,咱不说这些,你我功劳各占一半,这你满意了。”杨老师笑道。 “好,好。”许仁华笑道。 “二姐,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顺利?”许仁华说完,杨玉秀道。 “这次中荣祥对我们很帮忙,他将两级证明搞给了我们,不过,在公社民政科差点遇到麻烦,一位男同志翻 翻你们许家的档案,要通过朱以珍办理,好在旁边一位女同志插了言,那男同志才算办理通过。”刘二嫂道: “这下我的心头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下,可是,当我们出了民政科的门,向公社大门走去的时候,不料碰到了朱 以珍正好和一位青年姑娘谈话,躲也没办法躲,我们只好硬着头皮顶过去,但没想到她责问起我们。” “好在二妈将她的话给巧妙地顶了回去。”许仁华插言道。 “顶她两句她没口开,我领着仁华就跑,还好,我们摆脱了她。”刘二嫂道。 “够麻烦你了,二姐。”杨玉秀感激道。 “玉秀,你呀,就知道这句话,这句话我永远不要,现在孩子的事办成了,我比什么都高兴。”刘二嫂坦 诚道。 “二姐,你太好了,你全心全意为了我们。”杨玉秀感动道。 “不说这些,我回家拿猪肉,为仁华好好庆贺。”刘二嫂高兴道。 “好,我赞成。”杨老师也兴奋起来。 “二姐,这……”杨玉秀不过意地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是我的事,你别管!”刘二嫂干脆说着后招呼道:“杨老师,我回去了。” “好。”杨老师说着,刘二嫂走了,然后杨老师将手上的有关许仁华的户口迁移证明交给许仁华道:“ 把这收好,到了南大交给南大的行政处。” “唉!”许仁华接过户口迁移证明,走到自己房间去,他要将这些材料完完整整地放进自己的书包内,他 知道,也正是这样的材料,才能是他人生的大转折,好。 第59章 美好的时光(1) 许仁华去自己房间后,杨老师招呼了一下杨玉秀走出她的房间,出了大门,来到了许家的院外,他如此激 奋的心情,面临广阔的天体兴然远眺,天体是那样的蓝而明亮;面临开阔的大地舒心远视,大地是那样的美而 超脱。天体被银光辉煌,大地由绿色和鲜花衬托,真是天地多娇丽如画。由此,杨老师敞开自己的胸襟,心灵 向天地呐喊,向世人宣告,一只几经磨难的雄鹰,将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飞起来了,他将展翅飞翔,飞上这蓝 而明亮的天空,越飞越远……飞向伟大而灿烂,遥远而光明的鹏程,坚不可摧,牢不可挡。仁华,我今天实在 是太高兴了。杨老师面对深而远的天体自语着,他觉得心中舒坦坦的,好一个开心的时刻啊。 “杨老师!”许仁华此时立到杨老师的身旁来:“你在这?” “是的。”杨老师道。 “在想什么呢?杨老师!” “想你。” “想我?” “对,想你。” “想我干什么?我不是在这吗?” “仁华,”杨老师怜爱着轻拍了两下许仁华的肩头道:“你历经了种种磨难,现在你终于成为会上蓝天的 雄鹰了,这段令人悲怆的经历,老师我能不想吗?” “杨老师,这些年来,你没有少关心我,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将永远铭刻在心。” “不用这么说,快不要这么说,你将来有出息,老师我就心满意足了。”杨老师说着,拉着许仁华的手。 “杨老师,你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杨玉秀这时扶着院门边出来了。 “嫂子!”杨老师即刻过来扶她。 “妈!”许仁华也忙过来扶她。 “没事,我没事。”杨玉秀道。 “妈,你还是回家躺着。”许仁华担心道。 “让妈透一透空气也好。”杨玉秀道。 “仁华,快去给你妈搬张长凳来。”杨老师道。 “唉,我知道。”许仁华应着走了。 “嫂子,你的身体不好,你就不要出门了。”杨老师关心道。 “不要紧,杨老师。”杨玉秀道。 “我担心你万一出什么意外。”杨老师道。 “不会,不会的。”杨玉秀摇摇头。 “妈,凳子。”许仁华一会端来了长凳招呼道。 “乖,帮我放进院内去,我不要坐在门口。”杨玉秀道。 “那好,我扶你去院子。”杨老师边说,便将杨玉秀扶到院内来,许仁华也跟着将长凳端到院内放好,让 母亲坐下。 “妈,你今天干嘛要起来呐?”许仁华说着,扶着母亲的手臂,一副慈怜的双眼,望着母亲,似乎渴求她 的回答。 “是因为你的原因。”杨玉秀道。 “我的原因?”许仁华不解地问道。 “这你还不清楚吗?你妈因为你考上大学,她的心中高兴,嫂子,是不是啊?我说的对不对?”杨老师说 着问道。 “还是杨老师说得对,仁华考上大学,我有种难以言词的好感觉。”杨玉秀道:“也正是这样的好感觉, 让我起得了床来。” “仁华,你听到了吗?你对你妈是何等的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争口气,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好叫你妈妈身 体早日康复。”杨老师贴切道。 “我知道,杨老师!”许仁华说着对身旁的母亲道:“妈,你就放心。” “嗯,妈心里明白,你是不会辜负我,不会辜负杨老师,不会辜负你二妈的。”杨玉秀应着宽慰地说。 “杨老师、仁华、杨阿姨,你们好!”杨玉秀刚说完,没想到穿着血青上装,扎着两挂粗粗短辫的王静, 拎着一袋水果,突然出现在众人们面前。 “唷,王静,你怎么来了?稀客,你真是稀客啊。”杨老师开心一笑,惊叫道。 “来找你!”王静妩媚一笑,向杨老师说着,再望望杨玉秀和许仁华说:“再来看看杨阿姨和许仁华,道 个别。” “道个别?”杨老师疑问道:“道什么别,要出远门吗?” “也许……”王静正说着,刘二嫂拎着盛着肉的篮子来到了她的面前道:“唷,王静姑娘!” “刘二妈!”王静笑着叫道。 “嗯。”刘二嫂点点头,忙一手臂搂住她道:“你可来了,好长时间,真好长时间看不到你了,好想你噢 。” “我也是!”王静瞟了许仁华一眼道。显然她有一种沉闷,内心有种痛楚,双目有种痴情欲恋而被拒绝的 苦怜湿泪,这其中的奥秘,也只有她和许仁华知道,常人却不知道。常人又怎能知道她的心拥有许仁华,却次 次徒劳不能动摇许仁华,这叫她的心有多么的伤心啊。她自上次在许家同许仁华分手,至今已将近两年多不到 许家来了,但她想许仁华,却没有勇气来,所以,心上人她得不到,她的心在时时刻刻被折磨着。这次她说来 道别,不如说她在给自己想得到许仁华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种机会破灭,她才算是道别。 其实许仁华也在内心时时折磨着,打自王静同他分手到现在,他又何曾不在牵恋着她,只不过他不能做自 己违心的事情,因而陈叶琴的离家出走,这让他大伤脑筋,她期待着她着落何方,才好与王静作出最理想的打 算。所以,他虽几次拒绝王静的爱情,但他的心似如刀割那般。可是,王静这次一来就提出道别二字,他感到 心突了一大节,面对王静慈怜地瞟他一眼,他无所事事,痴呆立着。 “仁华,在想什么?还不快叫王小姐进屋坐坐?”杨玉秀见儿子呆立着,顾不得疑惑些什么,忙招呼儿子 道。 “喔,”许仁华突然一个惊讶,想起这事,忙道:“王小姐……” “王小姐……”王静突然一疑问,显然有种苦楚。 “不,王静,到客堂坐,好吗?”许仁华极快改口道。 王静不说话,她望望许仁华,好象心中有种难忘的恋情,让她心潮起伏,滔滔难抑。 “对,到客堂去坐,王姑娘。”刘二嫂接着说。 “王静,走!”杨老师拉了拉王静的手臂往客堂走。 许仁华和刘二嫂随后跟着。 王静来到客堂,首先将手中拎的水果袋放在厢柜上,然后杨老师拉她坐了下来,许仁华走进来倒茶,刘二 嫂进来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上,便随王静的身边坐下,她拉着王静的手亲切地道:“这么长时间不来了,是不 是很忙?” “还好。”王静道。 “没事就常来玩玩,你和仁华是同学,我和他妈也常想起你。”刘二嫂道。 “谢谢你们两位阿姨。”王静淡淡一笑歉意道。 “对了,王静,你刚刚说来道别的,我问你道什么别,正好刘阿姨来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呐!”杨老师突 然想起说。 “王静!”许仁华将倒好的茶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道。 “我要去香港了。”王静好象没有听到许仁华的话,而对杨老师回答。 “去香港,干吗?”杨老师感到惊奇,一位农村姑娘怎么有可能去香港呢?所以,他疑问道。 “我姑妈要死了,她是孤身一人在香港,我爸爸替我办好了护照,要我去香港继承她的遗产。”王静道。 “那你姑妈大概有好多钱噢?”刘二嫂道。 “这我不怎么清楚,也许是。”王静歉然一笑道。 “这样也好,呆在乡村没什么意思。”刘二嫂道。 “准备什么时候走?”杨老师道。 “就在八月下旬。”王静道。 “到了大城市,成了富翁,可不要忘记我们噢。”杨老师调皮一笑道。 “不会,不会的。”王静道。 “唷,我忘了我的事了……”刘二嫂突然从凳子上直起身来道。 “什么事?”杨老师疑惑道。 “烧菜做饭呀!”刘二嫂说着拎起放在桌子上的篮子。 “对,对对对,这事可千万别忘了。”杨老师附和道。 “王姑娘,别走噢,在这吃饭。”刘二嫂道。 “不客气了,我还有事呢。”王静道。 “你再有事,都不要走!”杨老师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八月十八号。”王静疑惑着,干脆着。 “这是个大喜的日子。”杨老师道。 “大喜的日子?”王静百思不解。 “对,大喜的日子!”杨老师肯定道:“我们的仁华考上大学啦,还是名牌呢!” “哪个名牌大学,快告诉我。”王静羡慕地瞟上许仁华一眼,急切地问。 “南方大学。”杨老师道:“还有几天就走啦!” “真的?”王静似乎高兴得就要跳起来:“仁华,我恭喜你!恭喜你!” “谢谢!”许仁华开心道。 “许仁华还是优等生,各门成绩,九十分朝上。”杨老师道。 “许仁华的聪明,这是我早已知道的,我们一直都佩服他。”王静道。 “所以,我叫你别走,在这儿吃饭。”刘二嫂道。 “这目的是为了庆贺许仁华高考成功。”杨老师道。 “明白了,刘阿姨,我就留下来吃这顿饭。”王静高兴道。 王静说完,刘二嫂向她点了点头去了厨房。 “王静,杨老师,你们喝茶阿。”许仁华瞟了王静一眼,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道。 “喔,我不喝了,我去厨房相帮一下二嫂去。”杨老师说着,也去了厨房。 “那王静,你喝。”许仁华挥了挥手说。 “哦,我也不想喝茶,从来也没有这个习惯。”王静深深看了许仁华一眼说。 “多喝茶,对自己身体有好处,有位科学家曾经这样说过,水,其中有好多维生素,人如果脱离了水,那 他的身体就好比干涸的河衰竭下去……”许仁华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喝一点!”王静淡淡地一笑,扶着茶杯喝起来。 “仁华!”这时,杨玉秀在门口叫道。 “唉!”许仁华应着道:“王静,我出去一下,就来!” “你妈大概有事。”王静说着直起身来,她首先跑到门口去。许仁华也随之跟着。 “阿姨,什么事?”王静首先过来扶着杨玉秀。 “我想要仁华扶我去厨房。”杨玉秀道。 “我来扶你, 阿姨!”王静将杨玉秀扶了起来。 “还是让仁华扶我,麻烦你,我真不好意思。”杨玉秀道。 “阿姨,你不要见外,我扶你和仁华扶是一样的,来, 我扶你, 阿姨!”王静道。 “那既然这样,那好。”杨玉秀道。 “妈,你去厨房干吗?你还是在这儿息着。”许仁华道。 “帮助你二妈照应锅膛门口,这不好吗?何必让你二妈一人为我们做好多的事情呢?”杨玉秀道。 “那我去,阿姨!”王静道。 “不要,我去!”许仁华道。 “你们都别去,你们玩,还是我去好。”杨玉秀说着,被王静和许仁华扶到厨房去。 在厨房,这时杨老师正同刘二嫂商量着许仁华读书的钱粮问题,以及杨玉秀的如何照料问题。 “二嫂,仁华去读大学,一是我们要为他准备钱粮,二是我们要解决他的后顾之忧,照顾好他的母亲。” 杨老师立在正在切肉片的刘二嫂身边说。 “杨老师,你这就别操心了,我是个没有孩子的人,仁华就好比我的儿子,我不为他,还能为谁去?他的 事情我已经在考虑了,钱粮没问题,至于玉秀嘛,我每天同她住在一起,这就没问题了!你放心,杨老师 !”刘二嫂道。 “二嫂,你真是个好心人,是个伟大的女性,我代表仁华他们谢谢您。”杨老师说话感激着向刘二嫂鞠躬 。 “杨老师,你不要这样,这样让我受不了。”刘二嫂说着,打着微笑道:“我也代表仁华他们感谢你啊, 是你的精心培养,给孩子造就了一个好前途。” “二姐!”刘二嫂正说着,杨玉秀被王静和许仁华扶到厨房来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歇着,来这干吗呢?”刘二嫂心疼着责怪道。 “什么事情都让你一人弄,我帮你来烧烧锅,这总归好的。”杨玉秀道。 “嫂子,这用不着你,这儿还有我呢。”杨老师道。 “不要,你是客,你应该歇着。”杨玉秀道。 “我们已早已不是客了,嫂子。”杨老师道。 “杨老师说得对,这儿除王姑娘是客,我们都不是客。”刘二嫂道。 “难道在这,就我是外人吗?”王静淡淡一笑道。 “王姑娘,你可不要见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来这儿不是常客,而我们都是常客,所以,既然 是常客,那么,就当然不属客了,你说是不是?王姑娘!”刘二嫂忙解释道。 “王姑娘,刘二妈的话是这样,你不能见外哦。”杨玉秀这时被扶坐在锅膛门口道。 “这哪会呐?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噢。”王静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了。”刘二嫂插言道。 “阿姨,还是我来帮你烧锅。”王静执意要来烧锅。 “不行不行,还是我来。”杨玉秀固然不肯。 “阿姨……”王静显得哀求的样子,她捏着她的手。 “王静,既然杨阿姨不肯,那就叫仁华陪你去客堂玩玩。”杨老师道:“这次她去香港,还不知何时才回 来。” “仁华,是这样,这儿有我们,你就陪王姑娘去客堂。”刘二嫂道。 刘二嫂说着,杨玉秀也附和道:“仁华,你就去。” “好,我们走,王静。”许仁华说着,去了客堂,王静招呼一声我们去了,便开开心心地随许仁华到客 堂去。 当许仁华和王静他们去厨房刚离开,杨老师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对刘二嫂道:“他们有没有那个意思?” “玉秀!”刘二嫂望了杨老师一眼,对正在烧火的杨玉秀道。 “唉,二姐!”杨玉秀应着。 “杨老师问,王姑娘和仁华有没有那个意思?”刘二嫂道。 “这恐怕不可能,王姑娘已好长时间不到咱家来了,再说她马上又要去香港了,这就更不可能了。”杨玉 秀道。 “我看啊,有这个可能了,现在仁华考上大学了,这王姑娘不盯着仁华转才怪呢!”刘二嫂信心十足道。 “二嫂说得有道理,可是……”杨老师说着疑惑道。 “可是什么?”刘二嫂急忙问道。 “仁华曾同我说过,他不干出事业来,决不找老婆。”杨老师道:“仁华他是个有志气的人。” “有志气的人,早晚也要成家的嘛。”刘二嫂道。 “话当然这么说,不过我看啊,我家仁华的心还在陈小姐身上,我痛苦我家的家庭成分,家庭成分,它不仅 坑害了我家仁华,同时也连累了人家陈小姐,现在陈小姐至今还下落不明,音信全无,这真叫人时刻为她心烦 ,为她担心!杨老师,这孩子大概去哪了?”杨玉秀说着,心情难过道。 第60章 美好的时光(2) “唉,这谁说得准啊,一提起她,我的心中便是一阵揪心的痛,对她牵烦不已。”杨老师哀叹一声,踱了 两步道。 “这倒是真的,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对她心烦,好像她俏丽的身影,即刻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仁华这孩 子忘不了她,仁华对她的情谊不知有多深,这是种人心换人心,情感交情感,我们似乎也被陈姑娘的真正情感 所感化着,激怜着。”刘二嫂说着,像似在激动,她顾不得手上的活,发了呆。她愣着瞧瞧杨老师,也望望杨 玉秀,发旺的炉火,辉映着杨玉秀那干而黄的脸,使她心潮起伏,真情难抑。 “陈小姐,她和你们一样,没有少帮助我们,我们现在能想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舍不得这孩子… …”杨玉秀说着,难过地流出泪来。 “是啊,陈姑娘人美,心美,义更美,要是她现在在这,她知道仁华考上了大学,她的心也会同我们一样 ,真不知有多高兴,杨老师你说对不对?”刘二嫂感动道。 “对,是这样。”杨老师道。 “可是,不公平的社会,却拆散了她和仁华的姻缘,害苦了这位美丽善良,聪明活泼的好姑娘。”刘二嫂痛 苦道。 “为了陈小姐,仁华这孩子不知苦过多少次,几天不吃不喝,真让我给急死了,还好,你们的劝说,救了这 孩子。”杨玉秀道:“不过,这孩子牵念陈小姐这也的确是真的。” “如果说,陈姑娘十年不见,仁华他就不成家了吗?”刘二嫂道。 “这也不一定,不过,这要让仁华自己决定,我们切忌不能拿封建式的旧婚姻强加于他。”杨老师说着提 醒道:“如果强加于他的话,这将会坑了他一辈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仁华婚姻之事,将来由他作主。”杨玉秀道:“再说,我的身体,能否支持到那一天 ,这谁也不知道。” “玉秀,你不必这么悲观,劳病鬼子长八十,你的身体,你不必担心,不要紧,你没事的, 没事的。”刘二 嫂道。 “是啊,嫂子,二嫂说得对,你不必太悲观了,心胸放宽一点,一切毛病慢慢会好的。”杨老师道。 “是啊,现在仁华又考上大学了,你也该心宽了,这对身体有好处的,玉秀。”刘二嫂说着,给热锅放上菜 油。 “二姐,杨老师,我的情况也只有自己知道……”杨玉秀难堪道。 “嫂子,你不必难堪,你该振作起来,你想着你的未来希望,你有个好儿子, 好儿子,你知道吗?有了好儿 子,一切就会好,你要坚信,你必须坚信, 你有个好儿子。”杨老师安慰道。 是啊,好儿子,许仁华也的确称得上好儿子,忠孝、正直、义气、人格、节操,这等是他的高尚品德。因 此,老师,同学们都很敬佩他,想他、念他、爱他这便是常情中之事了。这也难怪,就说现在,如果不是这 样的话,那么,几经与许仁华感情缠绕而多受伤苦的王静,她又为什么在自己离开家乡去香港之际,从大老远 赶来同许仁华道别呐?即使许仁华多次拒绝了她的感情,但她爱许仁华的心却不死,想许仁华,念许仁华,这 真让她伤透了心。她和许仁华来到客堂以后,双方便在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他们沉默的目光对视着,谁也不 说话,大概五分钟以后,她打消了沉闷,目光沉怜地瞧了许仁华一下道:“我们已经两年多不在一起说话了 ?” “是的。”许仁华向她眨了一眼道。 “自上次同你分手后,我伤心而悲苦,生了一场大病,这你知道吗?”王静说着,目光中模糊着眼泪。 “对不起,我不知道,若是我知道的话,我定会上你的门去看你。”许仁华歉意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王静大眼珠一转,淡淡一笑道。 “请相信我,王静。”许仁华坦诚地说。 “好,我相信你。” “相信就好。” “仁华,你已经知道我要去香港了。” “是的。” “但我却不愿意到香港去。” “为什么?香港是个好地方啊,再说,你的姑妈还有一大笔财产需要你去继承啦!”许仁华着急道。 “我是想……”王静说了一下,突然转话道:“我们到你的房间去说话好吗?”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许仁华一愣道,他担心王静又要对他施于爱情。 “有,当然有,要分别的时候,当然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说。”王静脉脉含情,湿润的双眼带着忧郁和期望 。 “好。”许仁华应着,同王静去房间了。 到了房间,王静坐在许仁华的床边上,许仁华则在床边旁的椅子上坐下。刚坐下,王静突然又立起身来, 走到房门边,将房门关好,便插上门闩,许仁华见此,他突发紧张,他猜不透,王静的心意到底是什么。王静 关好门插上门闩后,又重新回到床边来坐下。她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目沉怜地盯着许仁华片刻道:“仁 华,你不是问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的重要的事也只有一个,我忘不了你,我真的舍不得抛下你,这就是我 不愿去香港的原因。你说香港是个好地方,我姑妈有一笔财产要我去继承,这能比得上爱情吗?你说,这能吗 ?”王静说着,泪水流落了下来。许仁华瞧瞧她,心情十分难过。 “王静,你说得也对,但你离开我,我也同样难过,这一别,不知道我们老同学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我 也同样有种孤怜的感觉,毕竟我们同学彼此情深,在一起也有好多年了,这总有一般苦滋味在心头。”许仁华 深沉、坦然、真诚道。 “既然这样,你与我有同样的感觉,那么,你肯不肯答应我,我做你的妻子?”王静心情抑郁着,带着渴 盼的神色,向许仁华投来哀求的目光。 “王静,你这又何苦呢?这是不可能的呀!对不起,王静!你不能这么想!”许仁华沉重而痛苦道。 “为什么?是不是你考上了大学,我这事想也别想了?”王静急切地问。 “王静,你想错了,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你知道人与人之间应该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这才叫高尚,无论 现在的我做上了什么,我还是过去的我,我对你什么都没有变,我把你始终当我的好同学,好朋友。王静,你 待我不错,甚至超过了常人的好多倍待我,我从内心深处十分感激你。既然是出自我内心深处的感激,那我就 更不能要求你作出更大的牺牲。”许仁华坦然说着,心情悲激起来。 “可我愿意。”王静听到这话,她犹如看到东方的明月,即刻干脆回道。 “即使你愿意,这也不可以。” “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要对你负责,我不能连累你,我已经同你说过好几次了,王静,我出身反革命 ,我是反革命的子弟,我不能抬头,我的世世代代都不能抬头,你跟了我,你会背一辈子黑锅,痛苦一辈子的 。”许仁华痛苦地说着,泪水满出了他的眼眶。 “这话是陈叶琴的父亲陈家福对你说的,我没有,我也不会这样对你说。” “可是,陈叶琴的父亲,他说的是事实,我们谁又能违背这样的客观事实呐?王静!” “即使这样,我也不怕,因为我爱你,只要我真正地爱你……我全然不在乎任何外来的压力!”王静急切着 ,满含怜悯的泪水,她的泪水深深显现出她那出于心底里的坦诚和挚情。 “不行,不行啦,王静!”许仁华想了想,突然一种难堪压抑着他的心境,让他悲痛不堪:“你对我的爱 ,我担当不起,一个悲剧发生了,千万不能再让第二个悲剧发生,你说是不是?王静!” “不是,不是的!”王静痛苦中悲泪欲落:“你为了陈叶琴,你这是诚心用这些言辞来做你的挡箭牌,你的 心中一直装有陈叶琴,根本就没有我……”王静说着,低泣起来,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直落。 “王静……”许仁华心情歉疚起来,他从口袋中掏出红格子手绢递给她道:“别这样好不好?来,擦擦泪 。”许仁华说着,推了她一把,她抬起头望望许仁华,还是低头低泣。见王静继续这样,许仁华替她擦了擦眼 角又说:“王静,别哭了,行不?你怎么这样胡思乱想呐?我们老同学不处也处好多年了,你应该明白我这个 人,我心中有陈叶琴,但也有你,只不过我自己不能做出连累别人的事情,连累别人,我于心不忍,你替我想 ,我也要替你考虑啊,王静,你应该为你自己多多考虑才是,要为自己多多想想才是。” “你怎么就不为自己多想想呐?”王静揩了揩眼泪反诘道。 “我……”听到王静这话,许仁华一愣,看她不语。 “无论你是怎样地说我,怎样地劝我,我都必须为你,为你道不平。陈叶琴一走了之,至今没有音讯,我 知道你会忍受许多痛苦,我不忍心你这样无名折磨,仁华,你要为自己多想想才是,这才是真的。”王静说着 ,声音大了起来,这令许仁华突发紧张。 “小点声,好不好?王静!”许仁华道:“杨老师还在厨房呐。” “关心你,这并非坏事,被杨老师他们听到了,也不要紧。仁华,你的心在想着陈叶琴,这我不怪你,但 你要知道,陈叶琴她是不值得你再去想她的。”王静说着,有种坚决。 “为什么?”见王静这么一说,许仁华焦急中问道。 “因为,她在哪里,你知道吗?她父亲那么羞辱你,你难道忘了吗?”王静有些激动。 “你别说了……”许仁华像似被沉重一激,心在急剧疼痛。 “人要有志气,仁华……你不要你的人格,不能不要你的自尊啊,仁华……陈叶琴对你有恩,那是过去。 你把她忘了,好不好?把她忘了,好吗?我难道没有她对你好吗?”王静转身扶他的双臂说着像似哀求,泪眼湿 漉漉地望着他,像似只可怜的小猫。 “王静,谢谢你这么对我,我从心底里感激你对我的真心,我说句实话,你同陈叶琴一样可爱,只不过, 陈叶琴对我的救命之恩却永远抹不掉。但这抹不掉,并不是我没有自尊,没有人格了,要知道,我是一个有自 尊,有人格的人,可即使这样,我也不能绝情啊,陈叶琴的离家出走至今未归,她父亲羞辱我,这却值得我去 好好分析,要知道,他们是面对着社会的压力,乱成风他们全家人的压力才这样做的。王静,我无理由怪罪于 他们,我只怪我的命太苦,各事被人压制,到处碰到折磨,不能平等自由地去生活,唉,人生真是太难了,太 难了呀!王静!”许仁华痛苦说着,悲怆地摇摇头,泪水开始往下滴了。 “仁华……”见许仁华如此悲怆的心情,王静似乎过意不去,怜感顿生,她慈怜一声,用手抹掉他的眼泪 道:“别难过,你说的也许是对的,都怪我不好,我让你伤感了,对不起! 对不起!” “不要这么说,好不好?王静!”许仁华感动道:“你说的却也是抹不了的事实,我忘不了,也不可能把 这忘记,不要说自己了,行不?” “嗯。”王静随顺地点点头。 “王静。”许仁华道。 “说,我听着。”王静道。 第61章 美好的时光(3) “你和陈叶琴一样,是我终身难忘的好姑娘,在我最坎坷,最艰难的时候,你用坦率、真心、奉献来鼓舞 我,我深受感动,这叫我的心的确较为徘徊在你和陈叶琴中间作出选择,而我却又不能选择,道德规范提醒了 我,要我既不能伤你,也不能伤她,所以,你与我的事,你要谅解我的苦楚,我不能一下子作出决定,王静, 等陈叶琴有了着落,我也有成就了,再考虑我们之间的事,这行么?”许仁华感动而哀求地说。 “好,好!”王静终于淡淡一笑:“我等着,等着那一天……” “这就好了。”许仁华一个开心,手在王静的双臂上拍了拍:“你能够理解我,我真高兴。” “不过……”王静大眼珠子向许仁华瞟了瞟说。 “不过什么?告诉我,王静!”许仁华显得着急的样子问道。 “如果我能告诉你,你能办得到吗?”王静露出忸怩的神色道。 “我想,我是能的。”许仁华干脆道。 “那好,你坐在床边上来,我告诉你。”王静床边上坐正,用手在床边上拍了拍说。 许仁华望望她,便坐到床边上去,然后他道:“看你究竟有什么要我做的。” “仁华,我今晚就得走了,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王静沉情地望着许仁华,眼眶湿润了 。 “是啊,这的确是这种感受,我是多么希望你不走啊,可是,为了继承你姑妈的财产,你又不能不走。” 许仁华难过道。 “如果你要我不走,那我就不走,好吗?”王静深沉地看了许仁华一眼道。 “王静,”许仁华抿嘴道:“我怎么对你说呢?我不管对你说什么你还是那样固执,我把你留下来,我们 还没有具备这种条件,有关陈叶琴在哪里,有关我的成就,这显然短时间不能有答案,这我已经对你说了,你 又把这给忘了,是么?”许仁华边说边向她解释,向她和切一笑。 “没有,”王静摇摇头,心中较为难过:“我没有忘记,我只想有个万一可能,对不起!” “为什么这样歉意?我并没有怪你呀!”许仁华歉然一笑说:“你对我这么痴心,我真的太感动了,只是 我不能这样做,对不起! 实在对不起, 王静!” “没事,我理解你。”王静道。 “嗯。”许仁华点点头,显得很顺心。 “能吻我一下,可以吗?仁华!”王静沉定片刻,显然一种渴盼的目光望着许仁华。 “这……”许仁华显得有种为难样,他想起不能这么做。 “就一次,就一次,好么?”王静泪汪汪的双眼,向许仁华投来哀求的目光。 见许仁华坐着不动,王静乘机向他靠过来,许仁华望她可怜且诚爱,又是既要分别的时候,他因义气和怜 悯,打破对陈叶琴的怀想,开始向王静贴近,嘴唇渐渐伸向她,王静见此,加快将嘴唇贴过去,许仁华最终感 动地吻上了她,她抱住许仁华的头,将嘴唇贴得更紧,她在许仁华的嘴唇上蠕动着,轻揉着,充满着炽烈的饥 渴和深深的热爱。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他们从亲吻到抚摸,而且不停地喘着粗气,王静借机,迅快 自然而然地解开自己的衬衣及内衣,露出自己挺拔丰腴的,许仁华见此,似乎忘乎所以,他抚摸上去,将 王静扳倒在床。可正要疯狂着爱的时刻,许仁华突然离床坐起,他想起曾和陈叶琴着爱时的幸福,仗义使他恢 复理智,战胜摆在面前的这一切。 “怎么了?仁华!”王静见此,故意地吻他。因为她知道,许仁华突然间又想起了陈叶琴了。 “我……”许仁华显然悔恨,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说,告诉我,好吗?”王静坐在许仁华的背后,右手扒着他的肩头,渴求而温柔地说。 “王静,对不起,我真浑!真浑!”许仁华说着,用右手打了自己头一下。 “浑什么呐?这很正常啊!” “正常? 这不正常!再这样下去,我不仅伤害了自己,更可恶的是,也伤害了你。”许仁华说着,嘘出一口 气,脸背着王静道:“王静,请你把衣服穿好好吗?” 听了许仁华的话,王静不语,胸口继续敞着,她用沮丧的神态,望着许仁华的脸庞。 许仁华见王静毫无动弹,便拉掉王静扒他肩头的右手转过身来:“我来帮你!” 许仁华说着,帮王静穿好内衣,但没想到王静突然将许仁华的右手紧压在自己挺突洁白的胸脯上,温存地 说:“仁华,都这样子了,你难道一点不想吗?” 许仁华右手从王静胸脯上抽开说:“想倒是想,但我却不能这么做,对不起,王静!你给我一段时间! ” “仁华……”王静惋惜的样子瞧着许仁华。 “王静,别再说了,今天我们只能这样,我已满足了你的要求。”许仁华说着,继续帮王静穿好内衣。 “你呀,真胆小!”王静显然有种失望道:“我来!”王静说着,用手把许仁华的手挡在一旁,自己穿 起衣服来。 见王静像似沮丧,许仁华便尴尬在一边沉默,过一会才道:“王静,你不知道,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害 了你!害了你,我怎么忍心呢?我不能! 不能!” “你的心肠好,这我知道。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形容我对你的敬佩和赤爱。可我的心也不得不犹豫着,你 的此刻间在想什么?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王静说着穿好衣服。 “王静……”许仁华他不知怎样再向她解释或隐瞒自己的内心,他用愧意的双眼瞧着她。 “好,总算我这趟没有白跑!”王静见他这样,望着他依然一笑,说着下床去了。 许仁华朝后看她,也下了床,她要对他说什么,门外客堂刘二嫂在喊:“仁华,王姑娘,你们出来,饭好 了。” “噢,知道了。”许仁华应着,拉着王静的手说:“王静,我们出去!” “嗯,”这样,王静像电触一般,感情的潮水又一次回起,她欣然应着,便开心地深深看了许仁华一下说 :“今天我真开心,第一,我们的关系总算有了大的进展,不过,我会等你,即使我去了香港,我也会等你一 辈子。第二嘛,就是庆贺庆贺你考上大学。”王静说着,嘴笑得甜甜的,露出她那洁白刷齐的牙齿,神气的眼 睛睁得大大的,细细的眉毛凸得弯弯的,真是好看极了。 许仁华见她如此多娇,鲜艳无比,固然一下子打开刚刚的沉闷和愧疚,欣然开朗,打起笑容来:“今天你能 来,我真高兴!” 听到许仁华这话,看到许仁华舒坦而兴奋的脸色,王静直勾勾地看着许仁华,情意绵绵,留恋那般。她还 想对许仁华再说些什么,可许仁华拉她的手,已将她拉向房门口。“你肚子饿了,我们该吃饭了。”许仁华到 了房门口,一边拉着门闩,一边说。 “有这么一点点。”王静尾随着他说。 “那就多吃一点。”许仁华说着,将房门打开了。他同王静出了房间,便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王静便笑着对杨玉秀和刘二嫂道:“你们两位阿姨辛苦了。” “我们不苦,仅是炒炒菜,烧烧饭而已。”刘二嫂一边盛饭一边说:“我们没什么,没什么的。” “王小姐,你的肚子饿了?”杨玉秀道。 “还好,不饿。”王静淡然一笑说。 “妈,杨老师呐?”许仁华见杨老师不在,急切地问。 “噢,杨老师他去买酒了。”杨玉秀道。 “刚刚去?”许仁华问。 “去了好一会了。”刘二嫂插话说着,杨老师四瓶酒及饮料,从院外跑到客堂来:“我来了,大家喝噢! ”杨老师叫着,把手上拎的酒瓶及饮料瓶放在桌子上。便随即又来到了厨房。 “杨老师,”许仁华道:“我刚问我妈问你去向哪里,你去买酒,这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再说,这是为了你啊!”杨老师道。 “杨老师是个优秀的老师,特别勤快。”刘二嫂道。 “为了他的得意门生,特别是这可庆的时刻,他就更勤快,真带劲,我们就是没有这个福噢。”王静说着, 显得一本正经。 杨老师听到这话,便挥起右手:“好一个灵气的姑娘,竟然拿你老师开心起来了,看我不揍扁你!” “别来,别来,学生我再也不敢了!”王静躲闪着,故意躲到杨玉秀的锅膛门口去。 杨玉秀用手抱她一边说:“这是杨老师高兴,他不会打你的,不会的。” “万一他一时失去理智的话,那我就要吃苦头了,阿姨!”王静俏皮地说着,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瞪着杨老 师。 杨老师看看她道:“好了,我们一起喝酒去。” “对,吃饭。”刘二嫂一边打着饭一边说。 “仁华,相帮端菜。”杨老师端着菜碗道。 “好的。”许仁华说着,也端起菜来。 “阿姨,我扶你。”王静说着,扶起杨玉秀向客堂走。此时,杨老师和许仁华倒将菜先送到了客堂的桌上 。 等菜备齐了,大家一起就位坐好,刘二嫂拿了五只空碗和五双筷子,来到客堂每人桌席面前放好,然后杨 老师操起了酒瓶倒酒。他的目标第一个就是王静。 “王静……”杨老师说着,酒瓶便伸到她的碗口。 “我不喝酒的,杨老师。”王静手蒙碗口说着。 “喝一点,王静!”许仁华道。 “王小姐,就让杨老师给你倒一点!”杨玉秀道。 “难得来的,不要客气,王姑娘。”刘二嫂道。 “我……”王静显然有种为难,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来,手拿掉!”杨老师道。 “杨老师!”王静尴尬着,目光紧然地望着杨老师。 杨老师道:“不管怎样,这酒老师要给你喝,否则又要说老师偏心了,来!”杨老师说着将王静蒙在碗口上 的手挡到一边替她倒酒。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能倒多少哦,杨老师。”王静紧张着去挡杨老师倒酒的手。 “这是葡萄酒,放心,老师说归说,不会为难你的,看,这点酒大概没事!”杨老师说完,然后替刘二 嫂倒满,再放下酒瓶,帮杨玉秀倒饮料。 “杨老师,我有心脏病,不能喝!”杨玉秀用手挡着杨老师的手道。 “嫂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是你儿子的大喜日子啊!不管怎样,你都要喝一点,你别担心,这是桔子水 。”杨老师边倒边说。 “桔子水不醉人的,玉秀!”刘二嫂安慰道。 “是吗?”杨玉秀道。 “是的,阿姨!”王静道。 “仁华,来!”杨老师放下桔子饮料瓶,替许仁华倒白酒。 “你先来,杨老师!”许仁华道,便用手挡杨老师。 “这不就是几秒钟吗?来。”杨老师说着替他倒酒。 “少倒一点,杨老师。”杨玉秀道。 “放心,嫂子,你儿子我心中有数。”杨老师说着替许仁华倒好了酒,再给自己倒好,放下酒瓶,端着 自己的酒碗道:“来,我们喝一口,一方面,庆贺王静去香港继承她姑妈财产,另一方面,也是更主要的方面 ,庆贺仁华考上大学。来。”杨老师说着,端碗跟大伙碰了起来,碰好后,他一声令下:“喝!”大家便喝了 起来。 “好,庆贺成功!”杨老师喝完一口酒,欣然一笑,坐在自己的凳子上道。 “吃菜,大家吃菜,不用客气啊!”刘二嫂招呼着,替大家搛着肉,分别送到杨老师、王静、许仁华、杨 玉秀面前的菜碗边上,然后自己搛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大伙吃着肉,喝着酒,吃着菜,有着无比的香,无尚的高兴和激动,杨玉秀吃浓香的肉,尝爽口的菜,喝 桔子饮料,更觉心中甜甜的,现在是多么值得她开心和骄傲的时刻啊,她忘不了,忘不了,满眼的热泪为着这 一刻流了出来。 “妈,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流泪啊?”许仁华见母亲落泪,忙问道。 “妈这是高兴,好不容易盼到你有出头的日子了。”杨玉秀感动道。 “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我们喝!”听杨玉秀这么一说,杨老师再次高兴地举起了碗,他招呼大伙开开 心心地喝,以珍惜这叫人兴奋的时刻,记忆着这美好的时光。 第62章 刺杀高宝(1) 在杨老师的招呼下,大伙继续喝,继续吃,这桌酒几乎吃了好长时间,杨老师吃好后,他要到学校去开会 ,临走时,他招呼许仁华,等他走的那一天,他定会来送他。同时,杨老师便也嘱咐王静,要她到香港后,各 方面要当心,人生地不熟,安全要注意,要来家乡看看,不要忘记老师和同学。为此,王静较显难过地同许仁 华送了杨老师一程。他们回来后,已是下午三点钟了。刘二嫂、杨玉秀和许仁华,只留王静玩上半小时,王静 就得要走,否则王静就赶不上摆渡船了。 这样,王静道别了杨玉秀和刘二嫂以后,便由许仁华送着去了渡口,这里到渡口,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 为了节省时间,赶上渡口,许仁华和王静一路上顾不上说话,只顾赶路。 到达渡口的时刻,还有最后一班渡船,只有几个稀少的船客呆在船上,显然,船快要开了。到了这个时刻 ,许仁华和王静的心才顿时念念不舍起来,他们双方对视着,只有泪水,无有话语,只有沉重,无有高兴。王 静心想留下来,但又不可,许仁华想留下她,他自己又办不到。在这相怜的时刻,最后倒是王静先开了口。 “仁华,我就要离开您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王静道,表情十分沉怜。 “有,望你到香港后,保重好自己。”许仁华坦诚道。 “你到南大也要注意好身体啊!” “嗯,我知道。” “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我到香港后会寄给你钱。” “不用了。” “为什么?难道我不应该关心你吗?” “应该,只是我去南大,还不知安排在什么系,再说,我连南大在东南西北都搞不清。” “到时候你把地址告诉你妈,我问你妈好了。” “可我妈她不认识字。” “嘟嘟嘟!”他们正惜别中谈着话,摆渡船要开了。 “快!王静,上船!”只听许仁华叫了一声,把王静推上了船。 船开了,王静高叫起来:“别忘了给我写信!” “知道了!”许仁华向她挥挥手,船越离越远,他目光远眺飘离的船只,却不知道如何给王静写信,信该寄 往何处。临别时的苦怜,在他心中难过。当不见王静的身影,也不见刚刚眼前王静所乘的船只,好长一会,他 才拖着沉沉的脚步,怀着对王静的眷念和负疚感,回家去。 许仁华回到家,天色已晚,蓝色的天空已有几颗星星在闪动。他打开家门时,家中客堂已经很暗,刘二嫂 早就回家,母亲杨玉秀也已入睡。所而,他点亮油灯,没有惊动母亲,他吃了点稀饭,便洗脸和洗脚,然后关 好门,到床上躺着。他躺着躺着,但却睡不着,他同王静相吻的情景,以及拒绝王静,送别王静的情景,让他 在脑海里思来想去。那一刻的幸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到空前的孤独和相思。他想,王静这一刻不知 走到哪儿了,这短暂的一别,今后还能见到她吗?为此,他感到一种无比的失落和空虚,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 自责和负疚,似乎王静他再也无机会见着她了。他以高出同学和朋友的情感,渴盼着他们相见的时候。当然, 这样的渴盼,在许仁华的心目中,却不能永远超越陈叶琴,只恨陈叶琴他乡之遥,不在他的身边,要是陈叶琴 在他的身边,王静的惜别,至少不会让他有这更深的难过。更何况他自己马上就要去南大,离开病恹恹的母亲 ,这就更让他难堪不已了。 为此,许仁华在闷念着王静以后,他则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即要离开母亲的那种苦悲感,母亲的身体勾起 了他的绵绵牵烦,对于他走后,母亲怎么办?这一问题便紧张在他的脑海中。即使刘二嫂和杨老师在他走后会 照顾她母亲,但日后的路,谁都难以预料会怎么样。所而,许仁华把对母亲的烦念却是种空前的担心,这种空 前的担心,也不得不让许仁华时而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闷,因为沉闷,他似乎失去了考取南大时的兴奋和喜悦 ,他思来想去,无法入睡,他对母亲有着无度的操心,则是种空前的心灵压力,这种空前的心灵压力,便在他 身上一秒一分,一刻一时地加重。显然,他是多么盼望着地球不转,由此陪伴母亲,照料母亲,好使自己安下 心来。但是,这却是不可能的,为了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为了自己将来的前途,南大他得要去,却不能不去 ,而地球却又不会不转,时间却又不能不走。而时间走,地球转,在他就要离家的日子,显得似乎特别的快。 一天,两天,三天,四、五天、十天、半月…一滑就这么过去了,许仁华去南大的日子,至今只有最后一天了 。这最后一天,从早上起,许仁华的心中就特别难过了,因为,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家庭,离开母亲了,特别是 患病的母亲,真叫他牵怜不堪,几天以来,都在苦怜的他,今天早上他吃不好早饭,便看着自己整理好的网线 袋和绿色帆布包等一堆行李,忍不住地哭了。他要在这个时刻,要将自己沉烦了好几天的心里话,全部说给母 亲听。 “妈,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不去上大学了,行吗?”在家中客堂,许仁华手拉着坐在凳上,正在沉怜中的 母亲的手哀求道。 “孩子,这行吗?”杨玉秀强忍着自己的悲怆心情,泪汪汪的双眼看着儿子道:“不行,不行的!妈企盼 的就是你有出头之日,企盼的就是你将来走到人前头去。你爸爸,你姐姐,还有你的学海哥,他们对你又何曾 不这么想呐!乖,妈你不要舍不得,上大学你不能不上啊!”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呀?妈!顾云掳他们会批你!斗你!打你!乱成风她会常来欺负你!您要我怎么安 心呢? 妈!”许仁华悲怜万般说着哭着:“我不去上大学了,我要陪着你,陪着你,妈……陪着你,我才能放心 ……” “乖,别哭!你别哭!”杨玉秀揩了揩儿子的泪水道:“不要烦妈,妈被顾云掳他们批!斗!打!这已不是第 一次! 被乱成风她欺负,这也不是头一回! 妈已习惯, 妈现在已习惯了! 妈不要紧,妈挺得住! 妈能挺得住!至 于妈的身体,妈一时还能够走动,再说,你杨老师,刘二妈,他们会帮助妈的。他们都保证过,你没听到吗? 乖,你不要担心我,妈是不会有事的。再说无论怎样的情况,妈都不需要你陪,你要死下在家的念头,去上大 学去,你不去南大,又怎么念好书啊?”杨玉秀说着,泪满眼眶,她舍不得儿子,儿子舍不得她,要是为生还 活着,仁娟还活着,这会这么惨吗?真命苦啊!她想想,实在是悲怆极了。然而,她尽力强忍悲怆,但终究不 能抑制住她的悲痛,泪水还是冲出了她的眼眶。 “妈,呜呜,我是真的不放心你,刘二妈,杨老师,他们哪有我待你好啊,妈!”许仁华说着,还是悲哭 着。 “你这孩子,你干嘛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你二妈和杨老师在这听到了,他们的心中真不知有多么难过 。孩子,无论怎样,你都必须上大学去,你知道吗?你的将来,有多少人在企盼啊?妈妈在企盼着你;你刘二 妈和杨老师在企盼着你;你的同学在企盼着你;就连你九泉之下的爸爸、姐姐、学海哥,他们都在企盼着你啊 !乖孩子,你不要担心妈妈,妈妈不要你烦,再说妈妈年纪已大了,你能陪妈妈一天,可妈妈不能陪伴你一辈 子,你的一辈子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你要多为你的前程想想,不要为妈妈多想,男子汉志在四方,你在妈妈 身边,妈倒觉得难过,你出外成了大志,妈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是心满意足的。乖,别哭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懂 得妈妈为你的心。难道妈妈就不想你在妈妈身边!但妈妈不能,你就更不能了!好了,别哭了,我的乖乖……再 哭,妈妈心都要碎了。”杨玉秀说着给他揩眼泪,而自己的眼泪不断滴落在许仁华的面孔上。 “妈……”许仁华忍不住地抱住母亲悲哭。 “乖,你再这么下去,不要把妈妈给急死啊!快别这样子,乖乖!听妈的话, 听妈的话, 啊!别哭了, 妈 求你了!”杨玉秀抚摸着儿子的头,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妈!妈!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妈!”许仁华抬起头来,泪汪汪的双眼看着母亲。 “仁华,玉秀,你们这是怎么啦?干嘛都在哭?”他们母子俩哭得正伤心,刘二嫂夹着报纸卷着的东西跑 到许仁华家的客堂来了。 “二姐,这孩子,把我给急死了,他说不要去上学了,舍不得我,陪着我,我要他陪着干吗?舍不得干吗 ?你给我劝劝他,二姐!”杨玉秀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说。 “孩子心中难过,这我知道,他明早就走了,离开家乡,离开亲人,这心中会好过吗?肯定不好过。”刘 二嫂说着,将夹着报纸卷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伸出手来拉着许仁华的手臂道:“乖,别哭了,二妈知道 你的难处,要走了,舍不得妈妈,这是常情,世上哪个孩子都舍不得自己的妈妈,可是,舍不得妈妈归舍不得 妈妈,前途你可不能不要啊!上大学,这是你的运气,人家想都想不到,你怎能不去上呢?你说一说,这让你 妈多伤心啊?” “二妈,我妈身体不好,这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只为自己,不顾我妈。”许仁华边哭边说。 “乖,话虽这么说,你的前途要紧啊,你不能只为妈,放弃你的前途,我们不愿意你这么做,你妈她更不 愿意让你这么做啊,你去上大学,放心地去,你妈的身体,二妈我和杨老师都知道,我们会照应好你妈的, 你又烦什么呢?你妈不要你烦,乖,你知道吗?”刘二嫂泪水纵横开导劝说着。 “二妈,顾云掳和乱成风他们还会来烦我妈,你要照顾好我妈,我是不能没有妈妈的,你知道吗?二妈!” 许仁华呜咽着泪水直流。 “乖,二妈知道! 二妈会照顾好你妈!保护好你妈!二妈每天都同你妈睡在一起,这总行了?啊!”刘二嫂 说着,显得极为诚恳。 杨玉秀则显更加悲泣。她在悲泣儿子的苦楚,她知道儿子这么做,这纯粹为了她。如果家中条件好,她可 以让儿子留下来;如果不是为九泉之下的亲人报仇,她可以让儿子留下来陪伴着她,照应着她。但是,她自己 贫穷而显牢狱的家境,她自己知道,她不能只为自己一时的安慰而坑了儿子的一生啊。所以,她非得让儿子去 上大学,不能让儿子留在家中,即使自己心头痛楚,她还是要强忍,但强忍,却不能强忍住自己强烈的感情, 感情的潮水终于冲破她那悲怆的心灵闸门,她要悲哀地哭上一场,她和儿子,这毕竟是相互间的唯一亲人啦, 两人之间,这谁都离不开谁呀,更何况,这次真的要母子分别呐?这必然就叫她更伤感,更难过了。儿子难过 ,她的心就更不好受,她真心舍得儿子离开她吗?她舍不得,实在是舍不得的。她为儿子能去上大学,她只是 把悲情隐入于心中而已,这会,她倒真的心痛起来了,任凭她的泪水款款地往下冲,无从抑止。 “玉秀,你别哭了,孩子他不哭了。”刘二嫂见杨玉秀这样悲泣,心中却无了主意,她叫了杨玉秀一声, 以示提醒,不能让儿子过于伤感,而第二天无法动身。 杨玉秀还好,随着刘二嫂一声提醒,她便抹着眼泪抑制了哭。 “仁华,乖孩子,就这样,好吗?”刘二嫂显得哀求的样子说。 “嗯。”许仁华抬头点点头道。但他的眼泪还在流淌,心情充满着忧虑、愁苦、眷恋和悲哀,哽咽声不断 。 “来,到凳子这边来坐。”刘二嫂说着,把许仁华拉到凳子这边来。 还未等许仁华坐下来,杨老师拎着一布袋东西,走到许仁华家的客堂来了。他见许仁华在哽咽,忙道:“ 二嫂,这是怎么回事情?”他说着,便将手上的布袋放在桌子上。 “喏,要走了,他舍不得他的妈妈。”刘二嫂道。 杨老师看着泪汪汪的杨玉秀道:“嫂子,你别难过,仁华走了,我们会照顾你的。” “这我知道,杨老师!”杨玉秀难堪道:“这孩子,近日来不知怎的,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前几日我也 不知道他什么原因,今天才真正知道了,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子的。他说不上大学,陪着我,照顾我! 我不要人 陪,也不要人照顾……我劝他上学要紧,别管我,谁知他只是哭……” “仁华,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没志气,这叫你妈多难过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别哭了,行不?”杨老 师的话既有同情,又很严格,他说着,拉了拉许仁华的手臂一下:“不上大学,这是坑了你自己呀!” “杨老师,”许仁华哽咽着说:“离开我妈妈,我只是难过,望你们要多多关照我妈妈……” “这还要说吗?我们会这么做的,你放心好了。”杨老师道。 “这孩子,心慈,孝顺得很。”刘二嫂在一旁道。 “你烦什么呐?你妈有我和你二妈在,这不用你操心。你这样一心挂两头的,怎么读好书呢?想不上大学 ,你任何人都对不起,你妈和我们企盼的,就是你将来有出息,成为国家的杰出人才,你知道不知道?”杨老 师说着,疼爱而严格。 许仁华默然立着,泪流滚滚地看着杨老师。杨老师道:“行李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许仁华道。 “嗯,这就好了。”杨老师应着道:“上大学,这是老天爷赐给你的机遇,这机遇千方百计地要把握好, 不能放过!任何时候, 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放过!当然,你疼你妈,烦你妈,愁你妈,担心你妈,这老师并 不是不理解,老师我很理解,平常生活在一起的你们,一下子要分开了,这总有一般滋味在心头,切情欲泪的 心境,这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你和你妈经历了多少坎坎坷坷,磨磨烂烂,才有今天你的出头之日,就更有种 相见时难别亦难的真实情感。可是,无论你是怎样的真实情感,也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心境,你都不能不要你的 将来啊!根据你的家庭,你的情况,你前头的路,你都必须要走好它!” 第63章 刺杀高宝(2) “杨老师,你说得对,你坐,杨老师!”杨玉秀愧意道。 “唉。”杨老师应着,坐在一张椅子上。 “我错了,杨老师。”许仁华难过道。 “你没有错,你只是念母心切而已,老师我是不会怪你的。”杨老师真切道。 “杨老师,你请喝茶!”这时刘二嫂倒了一杯茶递到杨老师面前。 “得罪,谢谢!”杨老师端着茶杯喝了起来。 刘二嫂看了杨老师一眼,便打开自己刚刚放在桌上用报纸卷着的东西,这东西不是别样,正是刘二嫂替许 仁华定做的一套银灰色的青年装,她拿着上装,首先给杨老师看着说:“杨老师,这是我给仁华定做的,你看 色样怎么样,行不?” “我看不错。”杨老师道。 “玉秀,你瞧瞧?”刘二嫂道。 “我看很好,可又让你花钱了,我真无法形容你对我们的恩情!”杨玉秀说着显然不过意。 “看你,又来了,为了孩子,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孩子成为大学生了,没有一套象样的衣服,难以走到他 的老师和同学当中去,再说,他又是第一次进城,也得为他打扮得象样点,你说是么?”刘二嫂真切而坦诚地说 :“来,仁华,乖,来试试!” “二妈!”许仁华显得有种不过意,立在一旁不动。 “去,去试试!”杨玉秀说着推了他一把,他向前两步到了刘二嫂面前。刘二嫂将上装套在许仁华身上替 他穿好扣上扣子,便对他上下打量一下道:“嗯,还挺合身的。” “套在白衬衣外面,真不错。”杨玉秀高兴道。 “你儿子才气过人,人品也很出众,恭喜你啊,嫂子!”杨老师对许仁华上下眼珠转了转,开心地对杨玉 秀说。 “你过奖了,杨老师。”杨玉秀谦虚道。 “我说的是实话,嫂子。”杨老师道。 “仁华,杨老师和二妈就是这样对你的,你出去以后,要好好争气。”杨玉秀道。 “我知道了,妈!”许仁华道。 “我看得出来,孩子是不会辜负你和我们的。”刘二嫂道。 “这样我才算没白养这个儿子。”杨玉秀安慰地说。 “仁华,来,”杨老师说着拉着许仁华的手臂道:“坐下,别立着,老师有话对你说。” “你说,杨老师。”许仁华顺杨老师旁边坐下说。 “到了学校,”杨老师呷了一口茶道:“不要只顾家中,烦念妈妈,要以你的学业为重,学习方面要涉宽 ,不仅要学数理化,天文,地理、历史,你要样样通才是,当然,在学习上要劳逸结合,各门课程要分时应付 ,不要只在乎一门,而忽视其它课。我认为,齐头并进,便于学习和记忆。同时也是调整自己的兴趣和精力, 这在内容消化上,对你是有帮助的,你是政治专业,对不?” “是的。”许仁华道。 “你那部《中国当今社会现状之研究》还在写么?”杨老师道。 “还在写。”许仁华道。 “写的时候,要有实据,有实据才会有说服力,同时,还必须具有真理,切忌不能夸夸其谈,要使人信服 ,这却是关键。”杨老师道。 “嗯,我明白。”许仁华应道。 “另外,到了学校以后,生活上不要节省,老师和你刘二妈会帮助你的。”杨老师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上 衣袋,从衣袋中摸出点钞票来,塞到许仁华的手上:“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先拿着用。” “你自己用,杨老师!”许仁华推过拿钱的手说。 “你这家伙,拿着!”杨老师将他的手推过来,显得有种不高兴的样子道:“到学校,没钱怎么行呢?快 拿着!否则老师会生气的。” “既然这样,仁华,你就拿着。”刘二嫂道。 “那谢谢杨老师。”许仁华直起身来,拿着钱,面对杨老师鞠躬。 “这是做啥?跟老师少来这一套。”杨老师说着阻止了他。他泪汪汪的双眼感激地望着杨老师,一动也不 动。杨老师望望他,再瞧瞧桌上刚刚自己带来的布袋道:“还有这五十只咸鸭蛋,也是我买给你吃的,你明天 带上,别忘了。” “杨老师,你们这样做,叫我们……”杨玉秀说着,感动的泪水流了下来。 “嫂子,你别见怪,我们不是外人,我们是甘心情愿的,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吗?”杨老师说着,将茶杯 放到桌子上,直起身来。 “嗯,好。”杨玉秀道。 “我走了。”杨老师道。 “有事吗?杨老师!”许仁华道。 “有事。”杨老师回答。 “吃好中饭再走,杨老师!”杨玉秀道。 “不了,我还要上课去。”杨老师道。 “如果这课你不重要,那就吃好饭再走。”刘二嫂道。 “重要,是数学课。”杨老师道:“仁华,我走了。”杨老师说着,跨到门外去。 “杨老师!”许仁华叫住了他,便跟到门外。 “什么事?仁华!”杨老师道。 “明天……你还来吗?”许仁华显然惜念的样子道。 “来,我会来的。”杨老师道。 “那我们等你吗?”刘二嫂跑到内门口叫道。 “在码头上见。”杨老师边走边调过头来说。 “噢。”刘二嫂应着,杨老师跑出了院外,许仁华也跟出了院外。 “对了。”杨老师突然转过身来道。 “你还有什么要关照我的吗?”许仁华道。 “明天要是你等不到我,你就先上船,船不好延误了,到学校报到要紧。”杨老师关照道。 “嗯。”许仁华点点头,形样难过,他期盼着杨老师会来送他。 “好,明天见!”杨老师向许仁华招了招手,便走了起来。 “明天见,杨老师!”许仁华说着向杨老师的背影摇摇手,目光远送杨老师。 杨老师走后,到了下午,许仁华正在家中看长篇小说高尔基的《母亲》,他触景生情而比拟自己的母亲,心 中正在悲苍着,王娟打扮入时地拎着沉甸甸的红包,来到许仁华家的客堂,她见许仁华的母亲躺在藤椅上,身 体干瘦,自然心疼。 “阿姨!”王娟甜甜地叫道。 “唉,宝贝!”杨玉秀应道:“你是,王,王娟。” “对了。”王娟将红包放在桌上说:“是仁华的同学,你忘了?” “忘,没有忘,只是你有好长好长时间不来我家了,我记得,仁华的姐姐出事的那一天,你和王静,还有 杨老师,撑着雨伞就立在我家的屋檐下。”杨玉秀道。 “你说对了,阿姨!”王娟道。 “坐,坐一坐!”杨玉秀道。 “唉。”王娟挨杨玉秀的旁边凳子上坐下,手抓起杨玉秀的手臂心疼道:“你比以前瘦多了,阿姨!” “是的。我的心脏不好。”杨玉秀道。 “你要多注意身体啊,阿姨!”王娟道。 “嗯,我知道。可是这倒头身体就是不争气,真把人给急死了。”杨玉秀说着,心中急着。 “别急,阿姨,你的身体慢慢会好起来的。”王娟安慰道。 “好不了……”杨玉秀难过道:“我帮你叫仁华!” “他在哪?”王娟道。 “在房间看书。”杨玉秀道。 “那别叫了,我自己去。”王娟说着直起身来:“阿姨,您休息。” “唉。”杨玉秀应着,王娟走进许仁华的房间去。她进了房间便巧声走到许仁华的灯台边,便温存地叫道 :“我的大才子,在看什么书呀?” 许仁华听到有人在其身后叫他,他便转身抬起头来,惊喜道:“唷,王娟!你怎么有空来啦?快坐,快坐 下来聊聊。” “没想到我会来。” “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去倒茶,你坐。”许仁华说着直起身来,放下书。 王娟则拉着他的手臂道:“不要倒,我没有喝茶的习惯。” “没有喝茶的习惯,今天就改了它。”许仁华说着,扒开了她那纤细而美丽的小手,去向客堂。 “哎!”王娟还想说什么,许仁华则没回头,于是,她瞟了许仁华的背影,心中乐滋滋地在许仁华的床边 上坐下,翻起了许仁华刚刚放下的那本高尔基的《母亲》一书来。 一会儿,许仁华端了一只茶缸,茶缸中冒着滚滚的热气,来到房间,他把茶缸送到王娟面前的台子上。 “得罪你了,许仁华。”王娟感激着,手扶茶缸。 “没事,举手之劳。”许仁华一笑,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等许仁华坐下,王娟沉沉看了许仁华一眼道:“近来好吗?” “还好。” “好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经常担心我吗?” “也许是。” “既然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我记得你还是那次和王静,还有杨老师,你们一起在我家的,后 来,你根本就没有来过。喔!我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在田头上见过一次面。” “是的。这时间虽长了点,但我在想……” “想什么?说说, 想什么?你别见怪嘛,我们是老同学嘛。” “这我知道,但是,我想陈叶琴和王静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便成了多余的人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我像是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你来。” “是吗?这么想我……”王娟脸一红,心中热乎乎的。 “同学之间,这哪有不想的,我们已好长时间不见面了,也许,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了。” “在家中都干些什么?”王娟看了一眼放在台子上的书说。 “做些家务,帮我妈在生产队干活,有时间再看看。” “专门看母亲之内的书,看来你对你妈挺是孝顺的。”王娟又瞟了一下台子上的书说。 “不,我离孝顺这两字还相差很远。”许仁华回答着,心情有些沉重。 “为什么?干嘛要这么说?” “因为,明天我就要离开我妈了。” “上哪儿?” “上大学去。” “上大学?”王娟一个吃惊加之激动:“这是件好事,好事啊!我祝贺你! “谢谢!” “噢,对了,你是舍不得你妈,对么?” “是的。”许仁华应着,苦着脸说:“要是我姐姐还活着,这就不容我担心我妈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王娟用怜悯的目光瞧着许仁华道:“你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照顾好你妈呀。” “你……”许仁华疑惑的目光瞧着王娟。 “许仁华……”王娟含情脉脉地瞧了许仁华一眼道:“其实我……” 王娟说了半句,其实有种紧张。许仁华看其色,忙追问道:“其实什么?怎么不说了?” “其实,我的心里话,该对你说了。”王娟泛着红晕瞪了许仁华一下,将目光别过去说:“你爱我吗?” “这……”许仁华紧然,支吾着无言以对。 “爱不爱?”王娟似乎有种激动,她紧然许仁华不放。 “爱……” “这就好了。”王娟听到这话,来了一个激动,一边说,一边靠在许仁华的身体上。 “王娟,你别误解我,我对你的这种爱,只是同学的爱,朋友的爱。”许仁华轻轻推了推王娟,和切地对 她说。 “许仁华,人都是平等的……”王娟有点感伤道:“我和陈叶琴,我和王静,我们应该是平等的,你为什 么爱她们,不爱我呐?我不如她们?我没她们好吗?”王娟说着,眼眶湿润了。 许仁华见她如此动情,深感愧疚,他难过地说:“没有!不是的!王娟! 王娟,我和她们,并没有这回事情。 ” “你别骗我了,她们和你的事情,我全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很爱她们。” “对,我很爱她们,但跟爱你一样。”许仁华干脆而又委婉地说。 “既然是一样的话,那么,现在陈叶琴已失踪几年了,王静她也去香港了,你也好考虑考虑自己了。” “你见到王静了?”许仁华感到消息突然,忙问。 “见到过,是她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 “既然她们都不在你的身边,那么,你爱我这已没什么顾虑的了。”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是不是你上大学了,我们这些人配不上你了?是么?” “不是的。望你把我的人格,不要看得这么坏,好吗?”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这么做?” 第64章 刺杀高宝(3) “因为,我不想让你成为第二个陈叶琴。陈叶琴的失踪,你是知道的,她为了我,至今也不知下落何方啊 。”许仁华说着,往事历历在目。他苦恨着过去,心中免不了对她思恋、忧愁和担心。 “但至少,我不会像陈叶琴那样,软弱无能。” “王娟,无论陈叶琴她是怎样的软弱无能,也不管你是怎样的决心,对不起,我们之间只能作为同学、朋 友,再接近些,就作为兄妹。” 听了许仁华的话,王娟嘴一抿,泪汪汪的双眼瞧着许仁华什么都没说。她沉闷着,用手翻着高尔基的《母 亲》一书。 许仁华望望她,见她难过的样子,便劝道:“王娟,我们作为兄妹,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又何必这样折磨 自己呐?” “你不懂!”王娟显得要哭的样子说。 “我不懂什么?”许仁华不解地尴然一笑问。 “说你不懂,你就是不懂,你不懂我们女孩子的心,我们女孩子,要是爱上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地去爱! 你知道,我为你折磨得多苦啊,那时陈叶琴走进你的生活,我不能没道德去伤害她;那时王静跟你打得火热的 时候,我又不能得罪她。可现在她们都走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可你却……”王娟说着,终于忍不住呜 泣起来。 “王娟,你别这样子,好吗?”许仁华拉了拉她的手臂道:“你听我说,听我说,我的家,我的处境,我 是个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人。我的一时冲动,不会给别人带来幸福,只会给别人造成灾难,王娟,我的良心不 忍啊!因为陈叶琴的悲剧,王静她说爱我,我回绝了她,现在你也说爱我,我能为所欲为吗?我不能,不能的 !原谅我,王娟,望你能够理解我。”许仁华说着,显然有种悲怆的样子,王娟瞧上他一眼道:“好,你的 情况我能理解,但……” 王娟说着停了下来,许仁华见此道:“说,王娟,别顾虑什么,说来听听。”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何种关系,你都不要忘记我。” “我们从今天开始,视为兄妹关系,我能把你给忘记吗?不会的,王娟。”许仁华说着,有点激动:“包 括陈叶琴,王静,她们都和你一样,都是世上难求的好姑娘,你们给我的同情,给我精神上,物质上的支持和 帮助,我是永远会记住的, 我忘不了,实在是忘不了。” “你能够记着我,我也是种安慰和幸福。” “你既然感到安慰和幸福,这我就不内疚了。” “许仁华!” “王娟,你说。” “关于现在我们既然是兄妹了,那么,你去上大学,你妈就由我来照料,你的妈,也就是我的妈嘛。” “王娟……”许仁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把王娟搂在怀中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哥哥,”王娟被许仁华搂着,一种异性的冲动感让她青春萌动;她不知所措,将快乐埋藏于心中;她只 感血压上升,心脏跳动频率加快;她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双眼微微闭着,脸颊贴在许仁华的脸上揉来揉 去:“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我就安慰多了。” “你安慰,我也安慰,王娟。”许仁华说着,推了推王娟,双手扶着她的手臂。 王娟深沉地看着许仁华道:“明天你真的要走了吗?” “真的。”许仁华收回自己的手说。 “你准备往哪儿走?” “我考取南大,准备往新港走。” “什么时间?” “上午七点的船。” “那我明天去新港送你。” “谢谢你,不必了,新港离咱家有好几里路。” “路再远,我也要送你。” “你还是歇息,王娟,明天刘二妈和杨老师会送我的。” “不,我一定要送你,妹妹送哥泪花流,哥哥离开心忧愁。”王娟说着,眼眶便湿润了。 “好,明天你就送我。” “嗯。”王娟欣慰地点点头。 “怎么样?喝口水,水到现在你还没喝呢。” “嗯。”王娟应着,点了点头,她捧着茶缸,痛快地喝了几口茶。 喝了几口茶后,王娟便放下茶缸,她直起身来,提出要回家去了。许仁华问她为什么这么急就回去,干嘛 不吃好饭再走。她说回家有事,便走到客堂去了。于是许仁华又跟来了客堂。 王娟来到客堂,她则向杨玉秀道别,杨玉秀想挽留她,她说她明天还会来的,她要送许仁华,还说,要杨 玉秀保重身体,许仁华上大学后,她来照顾她的生活。这样,杨玉秀不胜感激。 王娟走时,她把自己刚带来的红包里的礼物留下在桌上,杨玉秀见状忙嘱咐许仁华要他拦住王娟,不要把 礼物留下来。许仁华听上母亲的话,便去拦王娟,要她把礼物带回去,这下却惹痛了王娟,王娟难过地说,你 忘记了,我们可是兄妹啊。这样许仁华才无可奈何地让王娟把礼物给留下来。 留下了自己所带来的礼物,王娟较为高兴。她离开许家的时候,许仁华便送她一程。一路上,他们像真正 的兄妹一般,较为亲近,他们谈笑风生,相互关照,特别是许仁华去南大以后,王娟首先关照,要他各事安心 ,不要烦母亲,学习劳逸,身体当心。当然,许仁华也不免关照她,他们相互致意。 送走了王娟一程,王娟不让许仁华再送,她要许仁华早点回去,说她自己能走。为此,许仁华却执意地又 送了王娟一里多路,随后才立下来不走,嘱咐王娟一路当心,才让她一人离去。离去的时候,王娟固然以没事 二字向前走,她还嘱咐许仁华一路上要小心呢?许仁华朝她笑笑,向她挥挥手,目光远送她的背影,直到一个 拐弯处,他看不见她,随后,他便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许仁华回家时,西边的太阳已沉下地平线,那遥远的西边天上,映满了五彩缤纷的晚霞,然而,却有一朵浓 黑的云,正在趋侵着这五彩缤纷的晚霞,向这边纠缠过来,恐怖这美好的时刻。 王娟在同许仁华分手后,拐了一个弯,走了一百多米远,便上了两边长着芦苇的大岸。上了岸,阵阵凉风 ,轻柔抚动着王娟的头发,拉动着她那洁白的衬衣,她觉得浑身舒坦坦的。与许仁华今天结拜为兄妹,这让她 有多开心啊。虽说她不能与许仁华结为夫妻,但是,她能亲近许仁华,这便是永远的了。所因这样,王娟哼着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把把云归……的歌曲向西走。但没走四五丈远,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王娟,她便 转过头来,转过身。转过身,她则看到了高宝从芦苇荡中窜出,匆匆忙忙向她这儿来。 “高宝,你怎么在这?来干吗?”王娟大吃一惊后,不再顾忌他,扭头便继续向前跑。 “王,娟,等一等我!”高宝边叫边追上她,他拦到她面前。 “你,你神经病啊!拦我干嘛?没有教养!”王娟这时上了火骂道。 “你,你听我说,王,王娟。”面对王娟的发火,高宝无所谓,他没有上火,而是态度温和,打着馋笑: “我想,想你。” “想你妈!”王娟破口大骂,用手将高宝一掰便气虎虎地往前走。 “王娟!”高宝又冲上前来拦住了她。 “你做啥?” “我,我不想我妈,想,想你。想跟你,睡,睡觉。” “你去跟你妈睡觉去,你妈在家等你,流氓!”王娟骂着,摆脱他向前走,没想到,高宝冲上来拉着了她 的手臂。 “王娟,我要,你……”高宝一阵狞笑,欲来抱她。 “你别胡来,你别胡来噢,放开我,放开我啦!”王娟心情顿感紧张,急切扒着高宝抓她手臂的手。 “你别,别跑,我不,不害你,我想,你……”高宝说着,抱上她,她狠狠将他一推:“滚!流氓!回去跟 你妈去,你这种德性,长得像头猪,你别缠着我啊,你!” “王娟……我……”高宝不但没有离开王娟,反而在王娟的脸上亲了起来。 “你,哎呀,臭死了,臭死了,猪!”王娟骂着,推着他的脸:“真急死人了,我喊了!” “喊了我也,不怕,我,爸,是,是干部!”高宝说着,他继续朝王娟脸上亲,王娟不断推挡着他,但他 像豺狼一样,死缠着她不放。王娟因而无奈,她故意哄他说:“高宝,你现在别这样,过一天好吗?” “不,不好,我现,现在就,就要。”高宝一时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他的嘴又向王娟的嘴巴伸过来。 “啪!”王娟气愤极了,在无可奈何之际,她狠狠给高宝一巴掌,叭的一声。于是,她便乘势向前跑。 “ 妈的,打,打我!”高宝手捂被打的嘴巴:“你站住!别跑!”高宝吆喝着,追向王娟。 王娟心中慌乱着,使劲全身力气向前跑。可是女孩毕竟是女孩,她哪能比得上男孩的力量,没等她跑几丈 远,高宝便追上来了,只见高宝一把抓住她身后的衬衣,捏着手臂。 “放开我,流氓!放开我,流氓!”王娟拼命挣脱着。 “好,骂,骂得好,我就是流氓!”高宝扭动她的手臂一甩,紧紧抱住她。 “放开我!放开我!你要干吗?”王娟挥舞着手被他强行着。 “我要,我要……”高宝强行吻她。 “别,别这样……你别这样……”王娟急得要哭,但无从摆脱他,她无法子,死死扳着他的手臂狠咬一口 ,高宝“哎哟”一声,捏住她的手臂,就狠抽她的嘴巴,打得她嘴角直来血。 “你,你打我!你咬我!走!”打完王娟后,高宝像疯狗一样,把王娟拉向路边的芦苇荡。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呀?”王娟急切地问着,她拖着屁股赖在地上不走。 “做,做什么?睡,睡觉……”高宝乘机将她按倒在路边的芦苇丛中,实施他的强暴,吻她,拉她,撕她 的衣服。 “你别乱来!别乱来!我不要!不要!”王娟拼命扭着头,使劲蹬着自己的双腿,强力挣扎。 “哼哼”高宝狞笑一下说:“不要,我,我要!” “流氓!无耻!不要脸!不要脸!”王娟挣扎着骂着说:“放开!放开我!” “放开你,等,等一会……”高宝说着,“哗”的一声,将王娟的衬衣一只衣扣撕开了,露出衬衣里红色 的乳罩。 “救命啊!救命!”王娟无法摆脱高宝,大叫起来。 “救,救命,这,没人,谁,谁救你?”高宝说着,又“哗”的一声,撕下王娟衬衣的又两只衣扣,使王 娟的洁白的肌肤袒露在他的眼下:“哼哼,老,老子,就等着这,这一时刻,了。”高宝说着,吻上她的肌肤 。 “别,别这样……”王娟这才淌下眼泪来:“你饶了我!” “饶,我,我不饶……”高宝吻着吻着,魔爪摸上王娟挺突的乳峰。 “不要……”王娟痛叫一声,她忽然想起了裤带中的小刀,她乘高宝荒淫之下,挣出左手来,从裤带中把 小刀摸出,咬着牙齿,向高宝的腹部刺去,高宝惨叫一声,松开了她。她慌忙直起身来,呆呆瞧着痛苦中的高 宝。 “你,你真狠,毒……”高宝捂着被刺的腹部,没有直立,便瘫地倒下了。 王娟见高宝倒下,以为自己闯下大祸,她哭着,在岸上狂奔。但却没有想到同岸下小路上来的,拎着小篮 子的乱成风撞了一个满怀。 “死丫头,你瞎眼啦!”乱成风来了个踉跄,立稳脚跟后狠狠骂道。 王娟呆瞧她一眼,没有顾忌她继续朝前奔。乱成风瞧着她的背影,继续骂道:“没娘教的婊子,赶去杀了! ” 乱成风骂完后,便转过身来向王娟所跑的反方向走,但她只走十多米,便看到了高宝血淋淋地躺在岸边上 。 “高宝!高宝!你怎么啦?高宝!”惊讶之下,乱成风将手中拎的篮子抛在一边,俯身托起高宝的头颈: “你怎么啦?高宝!我的儿啊……”乱成风伏在高宝的身体上哭了起来:“是谁害死你的?是谁害死我儿啦… …” 要说是谁害死了她的儿子,这不如说她顾家恶有恶报的结果。顾家老小多少年来所做尽的坏事,正义一直 与他们抗争着,也许今天王娟杀了高宝,正是正义对邪恶挑战的开始。 第65章 杨老师生病(1) 高宝被杀死以后不久,天便黑了下来。乱成风悲伤不已,这天知道。而因杀死高宝,正慌乱着在岸上狂奔 的王娟,奔了二里多路,实在是奔不动了,她才停了下来。停下后,她想回家,但又恐父亲责打,她想去许仁 华家,但又怕连累许仁华,而又不能逃脱高宝父母的手掌。这样,王娟可算是进也难,退也更难了。于是,她 面临滔滔的江水,捂脸长哭,悲哀难抑,在这一刻,她是多么想念母亲来扶爱她,多么切望哥哥许仁华来到她 的身边来安慰她,鼓舞她,帮助她啊。可是,她的母亲却不知道她闯下大祸,她的哥哥许仁华更是不知道她会 出了大事,他本以为她明天定会到新港来送他呐。所而,母亲是不可能来到她的身边的,哥哥许仁华也不会出 现在她的面前,这一刻,她痛苦地徘徊在江岸上。杀人是要偿命的,她知道她的罪行,不杀头,也得坐大牢啊 。所以,这样,无可奈何的她想到了死,她想投江了结自己的性命。可正在她离岸走向江水的时候,她又突然 止步了,因为她即刻想起了明天上午七时在新港送许仁华的承诺。所而,她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看到哥哥许 仁华一眼,这样,她死了,也算心满意足了。可是,她的这种微微的目的,能实现吗?明天她是否走运,这却 是件难以预料的事情。为此,她想到自己面临的绝境,只得变临江长哭为仰天大哭。此时此刻,这摆在她面前 的是多么难的人生路啊。此时此刻,她似乎无可奈何地主宰着自己,若见哥哥许仁华,这希望便是很渺小的了 。 天黑下来以后,铅蓝色的天上点织着许许多多醒目的星星,东方的圆月也掀开了地平线的面纱,露出了她 那如镜般的脸蛋,似银一样的光泽开始洒向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这时,许仁华送别了王娟以后,他便回到了家中,他本以为王娟明早会在新港送他,所而, 他心中愉悦。回 到家后,他和他妈,以及刘二嫂,一起吃了刘二嫂带来的饭菜。吃罢晚饭,许仁华将锅、碗、筷洗了。因他明 天一早要去南大,所以,他呆在母亲房间互怜交谈没有多长时间,母亲便催他早点睡觉去,刘二嫂也在一旁催 他去睡,这样他才去睡,但他那要离开母亲日子很快就在眼前了,他实在是睡不着啊。母亲的穿衣吃饭,医病 照料,他放心不下,尤其是顾云掳和乱成风他们将会对母亲的危害,这更让他心烦和担心。即使刘二嫂、杨老 师,还有自己刚结拜为兄妹的王娟,他们都答应来照应他的母亲,他又怎能如此信任呐?他以为别人终归是别 人,没有自己照应母亲的亲切和周到。他以为别人在面临顾云掳和乱成风他们将会对母亲的危害时,根本就保 护不了母亲。可是,为了自身求学,创造前程,他又不能不去南大,远走他乡。由此,在这无奈之际,他又悲 伤地哭了。但他的哭声似乎很小,因为他不愿惊动母亲,让母亲为他担心和伤心,沉郁忧怜和痛苦。所而这样 ,他只能把自己的悲伤埋藏在心底下,哭泣隐郁在真空中。 “离恨千端,闲愁万种。”许仁华就是这样度过着这难熬的一夜。等到天明时,他才迷迷糊糊欲睡,但昨 日同他母亲共枕的刘二嫂已将早饭烧好,她来叫醒他了。为去南大,他也只好昏沉沉地起了床,做出发前的准 备,刷牙、洗脸、吃早饭。 可是,当他吃好早饭,眼眶又开始湿润了。是啊!“出门便是天涯别,明日思亲梦里人。”许仁华他面临 离家的时刻,他又怎能不难过呢?又何况生病的母亲这会躺在床上,孤零零的,这是何等的凄怜,还有,顾云 掳他们可能还会来找他母亲的麻烦。他的心境终究改变不了要为这些思忖着、担心着、忧愁着、悲切着和痛苦 着。所而,因为这样如此的凄别,他便抓紧时间,来到母亲的床边上坐着,以真切实感,安慰母亲。母亲见他 的眼眶湿润,自己的眼眶也自然而然地湿润了。但她在儿子面前,却强抑着自己悲怜的心情,控制着自己感情 的泪水不流淌出来。可是,不管这样,他们母子俩总有难隐的难过和亲情,相互关照,这便是切实的话题。 “妈,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走,我不放心的就是你的身体,还有顾云掳和乱成风他们可能还会来找你的麻 烦。”许仁华惜怜着说。 “乖,你就放心的去!妈妈的身体,老毛病。这不碍事,你不必要烦什么神。至于顾云掳和乱成风他们还 会来找我的麻烦,这妈已同你说了,妈已习惯了,没事的! 乖,你不要为这件事担心!你用心读书就是了!”杨玉 秀难过而又安慰地说。 “读书我会用心的,这你放心,妈!” “这就好了,好了。”杨玉秀说着,停了几秒钟道:“孩子,出门在外,各方面要当心,城里车子多,过 马路,你特别要小心。” “知道了,妈,这话你好像说了五遍都有了。”许仁华说着,温和一笑。 “这多说几遍,对你有好处,不要说妈唠叨,妈这是担心你,舍不得你。” “我知道,妈,我没有说你唠叨,我说你说了五遍,只是我记得你说的话而已。” “乖,妈并没有怪你之意,妈只是想,你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离开妈妈过,而且,离这么远,又是那么长 的时间,妈又怎能放心你呢?” “妈,你就放心,我现在已是大人了,你知道,我的个头,现在要比你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呢?”许仁华 说着,立起身来,他比划着,给母亲看。 “是这样,妈感到欣慰的是,你的确是大人了。”杨玉秀抹了一下眼角,开心一笑道。 “妈,”许仁华又坐到母亲的床边上说:“你在家要保重好身体,如有什么事,就让杨老师给我写信。” “嗯,我知道。”杨玉秀说着,心中隐郁着忧虑说:“妈不好有事,不会有什么事的。” “妈,我很担心,我担心着我走以后,顾云掳他们真的会再找你的麻烦。” “不会的,这不可能的,若是可能的话,妈也只有一条要死的命。这你不要为妈妈担心,你就放心地去, 放心地去,放心地去好了。” “仁华!”没等许仁华回答母亲的话,刘二嫂这时冲到房间来。 “唉,二妈。”许仁华应道。 “乖,你好走了,都什么时候了?六点钟了,再不走,你就赶不上船了。”刘二嫂着急道。 “乖,你就快点跟你二妈去,我的事,你就一切放心,赶不上船,你的前途就没了,去,赶快去!” 杨玉秀心中忍着难堪,似乎也为儿子着急起来。 “妈,你要多保重,我走了。”许仁华说着直起身来,湿淋淋的双眼,凝望着母亲。 “妈不能为你送行,妈不能照看你,你要走好!你要保重!保重!”杨玉秀难过道。 “嗯。”许仁华频频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乖,这是二妈为你准备的钱和粮票,你把它放在内衣袋中,别丢了!千万别丢了!”刘二嫂说着,将手中 的钱和粮票塞到了他的手上。 “二妈,你给我的太多了。”许仁华捏着钱和粮票,难堪犹豫着。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放好即刻跟我走。”刘二嫂继续着急着。 许仁华看着刘二嫂,立即将手中的钱和粮票放进自己的内衣袋,然后道:“妈,我真的走了。”许仁华说 着,嘴抿着,心头难过难忍,他泪水流了出来。 “好好的走……”杨玉秀忧郁着自己的声音,强忍着心头的别恸,顶住双眼的闸门,不让泪水显露出来, 而让儿子伤心。 可是,没想到许仁华却“扑通”地跪在了她的面前悲泣道:“妈,原谅我,儿没有尽到孝敬您的责任…… ” “乖,要走了,你说这些干嘛呀?快起来,跟你二妈去呀!”杨玉秀面临着儿子这样的行动,她既难过 ,又着急。她忍着的泪水,终于一下子冲了出来。 刘二嫂见杨玉秀这样子,泪水也不禁流出,只见她抹了眼角一下,拉着许仁华的手臂道:“乖,别让你妈 太着急了,我们走!走!”她说着,执意着,她把许仁华拉走了。 可是,她拉走了许仁华,这像似拉走了杨玉秀的命,她将脸别到一边去,低声哭泣起来,亲爱的儿啊,你 这一去,妈不知能否再见到你啊……是啊,做母亲的这样爱子情深,做儿的,他又何曾不是这样爱母情深,儿这一去,也不知日后能否见着妈妈 了……不是吗?出了许家的门,刘二嫂用小扁担担着许仁华的行李,许仁华在后跟着,正是这样难舍难分,凄忧 万种,愁怜万般的心境,只见他退着向前,再凝望一下母亲的房间;再记忆一下家中的宅院;再有意一下宅院 附近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所因这样,当刘二嫂回过头来叫他时,他便突后刘二嫂一段路了。刘二嫂对此无奈,只好尴尬地摇摇头催 促他:“仁华,你快一点呀!” “唉。”许仁华听到刘二嫂叫他,便慌乱中应着,他向刘二嫂这边奔过来。当他奔到刘二嫂面前,刘二嫂 又道:“乖,你不能再拖了,我们得赶快赶路,否则你真的赶不上船了。” “嗯,我知道。”许仁华应着,悲泪纵横,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刘二嫂后面走。就这样,他离开母亲 ,离开家园,离开乡村,上了一条长满水柳,宽三尺多的河边小路。一路上,他折断柳叶,已凝成了一条长线 。因而此情此景,他心中自然而然地由生起我国宋朝词作家周邦彦在其作品《兰陵王》中的一段词句:柳阴直 ,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 折柔条过千尺……“仁华!”正在许仁华沉想时刻,刘二嫂又回过头来叫他,他抬起头一看,自己又突了刘二嫂一段路,于 是,他忙又奔过去,奔到刘二嫂面前关切地要接刘二嫂的扁担道:“我来担,二妈。” “乖,二妈用不着,你还是跟我赶快走路,看你一路上折下这么多树叶,你在想什么啊?乖!”刘二嫂把 他接扁担的手挡回,心中不由得对他难过起来。 “不想什么,二妈。我们走。” “不想什么就好。”刘二嫂随他走了起来道:“乖,你去上大学,是件好事,应该振作、高兴才是,念家 也不说不念,但不能一直念,烦妈也不能不烦,但也不能痴烦,要留有精力创造前途去。” “我知道,二妈,我会自己主张自己的。” “这样就好了。”刘二嫂说着,抹了抹头额上的头发。 “二妈,我来帮你!”许仁华见刘二嫂这样,便又来接她肩头上的扁担:“看你汗都出来了。” “用不着,孩子,赶路要紧,别牵了。”刘二嫂说着,又将许仁华来接扁担的手挡了回去。 “嗯。”许仁华应着,跟紧刘二嫂向前路跑着。 “马上就要一人在外了,二妈给你的钱和粮票,你要放好,不要被坏人偷了。” “嗯。” “在学校,也不要节省,过一段时间,二妈会想法给你把钱和粮票再寄去,不过,你要写信给二妈,二妈 才知道你的详细地址。” “嗯,我知道。” “马上天也转凉了,线衣,棉袄都在你的行李包里,记住,要及时穿上它,免得再受凉,没人照顾你,你 自己要保重好自己。” “二妈,你对我太好了。”许仁华感动得泪水流了出来:“我是不会忘记您的,二妈!” “傻孩子,说这些干嘛呀?二妈没儿女,你,二妈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你无私奉献,这是二妈的 心愿,你记住二妈,与不记住二妈,这对二妈来说,是另外回事情,二妈的心和你妈一样,盼你在外好好读书 ,将来走到人前头去。” “二妈,这你就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和我妈的。” “嗯,二妈有你这话,才算是放心。”刘二嫂说着,走了五步又道:“不过,二妈还要提醒你两句。” “您说,二妈!” “我提醒你两句不是别的,只是你刚从乡下到城里去,一下子适应城里的环境,这却不可能。在城里,不 三不四的人要比乡下多得多,你不要同他们来往,他们会把你引向邪路,影响你的前途。还有,城里复杂的事 情也比乡下多,你要少管闲事,免得人家把苦给你吃,这两点,你要记着了。” “我知道,二妈。” “这就好了,记着就好了。乖,你是个苦命的孩子,苦难将是你扩展前途的推动力。你要不时不刻地记着 自己的苦难经历,才会知道怎样去创造人生。” “嗯,二妈,你的这些话说得太好了,您的真切情怀,实在的话语,就是我创造人生的推动力。” “这也不至于,二妈没有这样的推动力,只不过你要知道二妈为你的心。” “呜!呜!”刘二嫂刚说完,许仁华还未开口说话,一阵轮船的叫声,打断了他们切情的交谈,显然,新 港已经到了。 许仁华抬头望去,庞大的新港,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宽阔的江面上正翻着起伏不平的巨浪,一艘大型轮 船,正劈风斩浪,向西驶去。 “乖,码头到了,我给你去买票。”刘二嫂说着,放下行李。 “嗯。”许仁华应着,他继续观看江面。 “行李看着啊!”刘二嫂一边去售票厅,一边关照。 “唉。”许仁华应着,看着刘二嫂在忙杂的人群中穿梭,跑进售票厅去,随后,他瞟了身边的行李一眼, 便再望面前的江景。那似淹于雾障中层层叠起的青山;那遥远模糊着的一片绿色;那就近于眼底下正与风浪搏 击着的大小船只,既使他心情焕发,胸怀坦荡,又使他向往着美好前程。但也自然而然地勾起他心灵的感伤, 而尤其这心灵的感伤,使他的心情从舒发而到沉重。流落他乡,想家想母亲,身处异地,念家乡,思刘二妈、 杨老师、王娟等是凡有助于他的亲人朋友,像一种超前的意识,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开了。 是啊,面临滔滔的江水,他难以平静;是呀,面对江风的阵阵撕打,他只得呆若木鸡地立在那里。这一刻 ,怎能不让他难过?又怎能不叫他思想?他想得太多太多了。 第66章 杨老师生病(2) “哗!哗!”忽然,一阵巨浪打向岸坡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随声音望去,只见一股巨浪,正从 岸坡上落下来。由巨浪激起的皑皑白沫,正堆积着慢慢零灭。此刻此景,这让他的心,忧然惋惜,不得不想到 他即要离开的时刻。 “仁华,快上船了!”许仁华正望着慢慢零灭的,岸坡上由巨浪激起的皑皑白沫在沉思,刘二嫂拿着船票 ,匆匆跑到他面前来找他。 “这么快就上船啦?”许仁华因留恋着杨老师和王娟,便问道。 “是啊。” “可杨老师和王娟他们还没来呢。” “乖,你别管他们了,上船要紧,再说,在船上你也好等他们,你看,前面检票口上船的人已没有几个了 ,快上船。”刘二嫂着急道,目光瞧上前面的旅客们,正在走上一艘船身由米绿色漆成,船头上用红字写着 的《东方红》405号五层大客船:“若船票拿好,还有这些零钱,你也拿好,在路上用起来方便。”刘二嫂说 着,将船票和零钱塞到了许仁华的手上。 “二妈,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许仁华拿了船票,将手上拿的零钱推给刘二嫂。刘二嫂又将他的手推将 过去:“傻孩子,拿着!为什么不能再要二妈的钱呐?快拿着,有了这零钱,你在路上买吃的东西,可就方便 多了。” “二妈,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你对我的恩情,我什么时候才能报答你啊?二妈!”许仁华说着,泪水流 出了他的双眼。 “傻孩子!”刘二嫂刮掉他眼睛上的泪水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快上船!”刘二嫂说着,推 了推他,用小扁担,担起他的行李走向检票口。 “二妈,杨老师和王娟就不等他们了吗?”许仁华回头望望前面的水柳土路,对刘二嫂道。 “不等了,万一船开了咋办?这会影响你一辈子的,孩子。”刘二嫂着急着,催促道:“我们走,别耽 搁时间了。” “唉!”许仁华应着,同刘二嫂走向检票口去。 一会儿,他们到了检票口,女检票员拦住了他们。 “哪位上船?”女检票员问道。 “是他。”刘二嫂道。 “那您别送他了。” 女检票员道。 “这不行……”刘二嫂继续向前跑。 “阿姨!” 女检票员说着用手拉了拉她,指着门头上用红字写的牌子道:“你看,‘送客止步’,就到这 里,对不起。” “仁华,什么是送客止步啊?”刘二嫂不解地问。 “就是送客送到这儿结束。” 女检票员道。 “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把他送上船,姑娘,算我求你了!”刘二嫂哀求道。 女检票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她个子中等,剪着乌黑的短发,圆圆的脸上洁白发光。她面对刘二嫂的哀 求,和切地一笑道:“阿姨,实在对不起了,这是制度,若我把你放进去,被领导看到了,我是要写检查的。 ” “有这么严重?”刘二嫂不解地问。 “是的。” 女检票员说。 “二妈,就不要为难人家了,行李给我。”许仁华说着将行李包拎到自己手上。 “那你路上要小心啦!不要饿着肚子,知道吗?”刘二嫂道:“我的乖乖!” “我知道。”许仁华道。 “那去!”刘二嫂向他挥挥手道。 “二妈,你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许仁华道。 “这我知道,去!”刘二嫂道。 “我妈,您也要好好地照顾她,我求您了,二妈!”许仁华说着,哭了下来。 “这我明白!明白!你放心地去!去!”刘二嫂双眼湿润地说:“船要开了!” “我去了,二妈!”许仁华道,他声音哽咽着,心中难过万分。 “嗯,好好地走!”刘二嫂说着,轻轻推了推他。 许仁华把票给女检票员检了,他向大客轮走去,刘二嫂抹着眼泪叫住他:“仁华!” “二妈!”许仁华回过头来道。 “到那儿,别忘了写信回来。”刘二嫂道。 “唉!”许仁华应道。 “快去!”刘二嫂向他挥挥手道。 “嗯。”许仁华应着,毅然转过头来,走向码头,踏上《东方红》405号轮的舷梯,登上了船。 许仁华上了船,便上了船的三楼四号找到了自己的五等客舱,他把行李放在客舱门口的过道上,却无心走 向舱内,他要再看一眼一直为他家,特别是为他本人操劳烦神、无私奉献、无不关怀的刘二妈,他的所谓的第 二个伟大的母亲。可以看得出,刘二嫂在擦着眼泪。别离,痛苦而悲怆的别离,使这位心慈而伟大的母亲,终 于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恻隐之心,泪水在她的眼中汹涌而出。此时此刻,她开始舍不得许仁华了。 “呜!呜!”轮船两声鸣叫,像似人间的哀鸣,烟筒中冒出两阵浓浓的黑烟,又像绵绵的眼泪随风飘走。 显然,船要起航了。只见,船上悬落在泊船上的路梯被收缩起来,底船门的铁栏也被关闭起来。泊船上的工作 人员,穿着救生衣,放走绕在泊船上的一根根缆绳,船上的工作人员,再将根根缆绳收起,又放下泊船上的缆 绳。这样,又是两声“呜!呜!”的客船鸣叫,客船开始与泊船分离了。只见客船的尾部掀起一股滚滚的江水 ,向后强力地打将过去,船身开始转向,船上的人们和码头上的人们,间距越拉越远了,人们相互向亲人摇手 、致意、呼唤、挥泪……刘二嫂向许仁华挥手,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往下落,许仁华向这位伟大的母亲摇摇手,泪水又像滚滚的洪潮 ,滔滔不绝。 唉!这样的时刻,他们还能说什么呐?也只有,也只能让无声的眼泪,激发着对亲人的深深眷怀。凝目极 望为亲人,现在谁又能放弃这迅及的时刻?他们观察着亲人的服饰,注意着亲人的模样,把这一切,永远记忆 在脑海里,铭刻在心灵中。可是,无论是怎样的记忆,也无论是怎样的铭刻,这一刻却是这样的短暂,一转眼 ,客船无情地转向了,即刻,江水开始旋转;绿洲开始旋转;青山开始旋转;亲人们开始被客船背开了,人们 已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亲人了。 看不到自己的亲人,人们迫切期盼着客船的速度转向,可是,当客船转向过来,泊船的码头已被抛开老远 老远了,于是,人们可盼见到亲人的愿望即刻扑灭,只好带着失落惜念渐渐拎着自己的行李,寻向自己的船舱 去。许仁华惜望遥远的码头,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面临滔滔的江水难堪甚重,大约十五分钟以后,他也只能拎 着自己的行李,沉怜着失落,跑到自己的船舱,寻找自己的座位。可是,当他拎着行李走到船舱时,舱内已坐 满了旅客,行李架上也都被旅客们的行李放满。从而,不管怎样,他拿着自己的船票,依着上面写着的座位号 一排二十八号寻将过去。到了他的第二十八号座位,一位穿黑色中山服的中年人坐在上面。于是,他将自己的 行李包放下,停在了这位中年男人面前,脸上打着笑容道:“同志,这是我的座位,请您让一让,好吗?” “喔,对不起!这是你的座位吗?不要紧,我让你,我让你就是了。”这位中年男人说着,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噢。”许仁华微笑道。 “不要紧,没事。”这位中年男人说着,走了。 当这位中年男人走后,许仁华将行李架上的行李紧了紧,抽出一定的空位,将自己的行李放了上去。放好 自己的行李后,他坐在座位上吸着粗气,休闲着,孤零零地瞧着自己面前这些陌生的旅客在发呆。大约过了五 分钟,他将自己的目光收敛起来,闭上双眼,思念之情便油然而生了。妈妈现在怎么样?刘二妈该回去照顾妈 妈了吗?杨老师他说来送我,他为什么不来?王娟她答应今天早上来送我,她来了吗?是不是她有什么事情? 等等一连串的思想,此时此刻,在他脑海中悬念开了。当然,他的这一连串的悬念,却无及于他对母亲的悬念 最为深刻,他无从形容自己的悲切和忧愁,他显得此境的无可奈何,他对母亲的悬念,也不得不把希望寄予在 刘二嫂身上,他以为刘二嫂才是他母亲的真正依托,他母亲就全靠她了。 而刘二嫂送别了许仁华,她的心是从未有过的痛,她等载着许仁华的客船渺小得看不到才回去。可当她回 去路过顾云掳家的大门外时,却发现他家的大门外集满了乡亲们,所而,她被这突然的场面吸引了过去。她挤 着乡亲们过去一看,只见乱成风悲恸地哭着:“我的儿啊,你可死得太惨了啊!儿啊!云掳,你给我把那小贱 货杀了!马上就去给我杀了,要她还我儿一条命!给我儿子偿命!” 随着乱成风的哭声,以及她凶蛮的骂声,刘二嫂再仔细一瞧,她吃惊了,高宝身着一套灰色新衣服,直挺 挺地躺在搁板上。乱成风用手抚摩着他那苍白的脸,顾云掳也在一旁抽泣。 “天哪!这大概就是恶有恶报!”刘二嫂心中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一定是死人的人 家又做了坏事,肯定是的……” “二妈,咚的个咚咚,咚的个咚咚……”刘二嫂正心中说着,身旁一位穿蓝色春秋衫的,打着两挂短辫的 姑娘,唱着自己的调子,用脚尖在刘二嫂的脚后上轻轻挑了两下,望着刘二嫂嬉笑着。 刘二嫂望她笑笑道:“鬼姑娘,这么开心干吗?” “这种场合不开心,什么时候再开心?”姑娘瞪着大眼向刘二嫂一瞟说。 “你开心的是不是高宝?” “还有谁?” “他被人家打了。” “打了还算便宜他,他被人家给杀死啦!” “是吗? 是谁杀的?”刘二嫂吃惊道。 “名字我暂且不说,反正是人家姑娘杀的。” “人家干吗要杀他?” “你说呢?” “我不知道,才问你呀!” 第67章 杨老师生病(3) “昨天晚上,他想强奸人家姑娘。” “天啦,是吗?” “这还有假?这些狗东西,杀上十个八个不为多!” “这也是,人不能做坏事太多, 做坏事太多了就会有报应。”刘二嫂附和着道:“嗳,你是怎么知道这事 的?” “我在我婆婆家刚回来,人家姑娘哭着向公安局自首了。”姑娘说着,两肩耸着,两腿抖摇着,头颈点摆 着,轻轻的哼唱起来:“嗨啦的嗨嗨,嗨啦的嗨!东方出太阳,地上开红花……” “嗳!”刘二嫂见她这样,拉了她的衣角一下道:“鬼姑娘,别这样,被顾云掳听到了可不好。” “怕什么?‘四人帮’都粉碎了,他还能怎么着?” “不!你要小心点。”刘二嫂提醒着又问:“姑娘,你刚刚没有告诉我这被强奸姑娘的名字,你对二妈也 隐瞒啊?现在能告诉二妈吗?” “告诉你也不要紧,反正她已向公安局自首了,再说你也不认识她。” “那,你就说来听听。” “她叫王娟!” “王娟?”刘二嫂吃惊中感到意外:“这不会!” “你认识她?二妈!” “是的。”刘二嫂道:“如果见上面,不是她就好了。” “我听说,她跟这狗东西还是同学呐。” “小芳,跟我回去!”姑娘正说着话,旁边来了个年轻妇女拉着她的手臂朝前走。 “嗳……”刘二嫂莫名其妙地叫着。 只见姑娘愠怒着将自己的手臂一掰道:“你干嘛呀?要我回去做啥?” “要你回去做啥,你回去就知道了。”这年轻妇女不甘示弱,继续拉着她的手臂朝前走:“走,跟我回去 !出来的时候,我就叫你少插嘴,你就偏偏不听,总有一天你会坑了咱们全家人。” “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你的话,你把我的手放开呀!”姑娘急着说着,一边挣脱着自己被拉的手。 “放你!放你你又会去多嘴多舌的去了!走,你还是跟我回去再说。”这年轻妇女说着,终于把姑娘拉 远了,刘二嫂望望她们,摇摇头离开了顾家门外。但顾家传出的乱成风的哭声,我的儿呀,你为了一个女人, 却送了一条命啊!你不值得呀,我的儿啊!这却让刘二嫂人心大快,她要将这痛快的消息告诉给杨玉秀,让杨 玉秀也为此开心开心。 然而,此时此刻的杨玉秀,她却在悲怜思苦中度过。她打许仁华同刘二嫂走后,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 哭到现在。她躺在床上,眼泪流湿了她的枕头,一条红色的毛巾抓在她的手上,也被泪水给揩湿了。 是啊,儿行数万里,为母的何不凄?是啦,儿上天涯路,为母的怎不泣?作为母亲的杨玉秀,冷静、孤独 、惆怅、忧怜、愁思、伤心和悲苦,这些复杂的情感压抑,侵蚀着她的心境。所以,她不能离开许仁华,许仁 华也不能离开她,许仁华离开她,可算她的心真的像似碎了,她得哭,哭上好长时间,哭上一年半载。她思儿 、想儿、盼儿,盼着许仁华早日归来。所而,杨玉秀就处在这时时刻刻的沉怜中不能自拔。 一会儿,当拿着扁担的刘二嫂兴匆匆地来到许仁华家的客堂,听着杨玉秀低沉忧忧的哭声时,她忙将手上 的扁担放在大门边后面,即刻跑到房间去。 “玉秀!”刘二嫂来到房间,来到杨玉秀的床延边坐下道:“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一直到现在都在哭? ” 刘二嫂说着,杨玉秀没有应答,她只是抽泣揩眼泪。刘二嫂见此,忙伸手去抹她的眼泪又道:“别哭了好 不好?孩子哭,你也哭,我知道你们心中难过,我又何曾不难过,可这没有法子,孩子又不是到别处去,他是 去上大学,我们回过头来,也该想想通才是,你说是不是啊?玉秀!听二姐一句话,别哭了好不好?” “可二姐,我心中难过……”杨玉秀苦苦流泪道:“仁华长了这么大,他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这次又去 得这么远,我的心中,真的受不了。” “这二姐能够理解,但孩子已经去了,你也要想想开,也要当心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不算好,仁华临上船 的时候,他还要我照顾你,你要注意身体啦,玉秀!这样才能对得起千里之外的孩子,免得孩子为你担心,我 的话对吗?玉秀,别哭了,啊!”刘二嫂说着,又用手抹了抹杨玉秀还在流淌的泪水。 “仁华他走了?”杨玉秀抑制了哭道。 “嗯,他走了。”刘二嫂点头道。 “杨老师和王小姐去送他了吗?” “没有。” “他们同仁华说好了去,为什么会没有去?” “杨老师可能忙,但王姑娘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出事呐?” “她杀人了。” “杀谁?” “高宝。” “高宝?她为什么要杀他?” “高宝同他老子一样,是个流氓,他要强奸人家王姑娘。” “这就该杀!该杀!杀死十二个也不多!”杨玉秀咬牙切齿道:“可是这下王小姐闯下大祸了。” “是的。” “她被警察抓走了吗?” “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杀了高宝?” “我路过乱成风家门外,发现她家门外聚集了很多人,便走过去看一看,我发现高宝的尸体躺在地上,乱成 风伏在高宝的身上抽泣,顾云掳也在一旁揩着眼泪。这时,张家小芳,死丫头拉了我一下,是她把这事的缘由 告诉了我。” “是这样。” “玉秀,这可是件人心大快的好事情啊。” “这却是令人高兴的好事情,可是,这就苦了王小姐了。” “这也是。” “王小姐肯定是在我家回去的路上出的事。” “也许是!碰上高宝这狗娘养的,算她倒了八百世的穷霉。” “我恨不得她把他的全家人都杀了。”杨玉秀说着,咬牙切齿:“这个死人的人家,真害苦了上万的人。 ” “我看顾云掳和乱成风迟早也会有报应的。” “如果要是真的话,这是老天爷帮了大忙了。”杨玉秀说着,切盼道:“可是,老天爷那一天才肯帮我们 忙啊!” “我想等到仁华有出息,这一天也就来了。” “王小姐出事,纯属为了我们家仁华,我们对不住她。”杨玉秀说着,难过起来:“若是仁华知道了这事 ,他会是什么滋味……” “唉,”刘二嫂叹了一口怨气道:“王姑娘的所为,这既是件欢快的事情,也是件令人担心的事情,我们 不知道她现在的着落,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真让我们烦啊。” “是的,只是我们无力搭救她。” “这倒是真的,顾云掳家,势力大得很。” “二姐,仁华他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南大?” “有人说,明天天不亮。”刘二嫂说着,恻隐之心又在舍不得许仁华,她擦了擦眼角道:“就是在路上的 时间呆得长一点,有点可怜巴巴的。” “提起他,我又想哭,这么远的路,真够他熬的。”杨玉秀难过地说。 “是这样,我也是这么想,可是,这也是件好事情,俗话说,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只要仁华将来有 出息,这吃点苦,也值得。你心中也不必太难过了,玉秀。” “二姐,儿行千里,我难能放下心啊。” “是啊,我也是一样,但要是想他将来美好的前程,我们却是很开心的,你说是不是?玉秀!”刘二嫂说 着,拍了拍杨玉秀的胸口,安慰道。 “嗯,我是开心,但要像你想的那样就好了。” “会的,玉秀,仁华机灵,脑子活;刚强,很用功,他的将来,一定是块料,你不必为他太顾虑了。” “有人在家吗?”刘二嫂话说完,门外有人叫,刘二嫂说了一声我去外面看看,便走向门外去了。她走到 门外,一个穿青年装的男生,背着书包在客堂张望。 “请问,你找谁?”刘二嫂问道。 “这是许仁华的家吗?”男生道。 “是啊,你找他吗?” “不,不是我找他,是杨老师托我捎来口信。” “杨老师的口信怎么说?”刘二嫂急切地问。 那男生望了望刘二嫂换了换气道:“杨老师发高烧三十八度,刚被老师用自行车送回来,他要我告诉您, 他不能送许仁华了。” “噢。原来是这样,他现在好点了吗?” “他好些了。” “好点就好了。” “他说过几天就来看您。” “我?”刘二嫂笑道:“傻孩子,我不是他妈,他妈在房间里躺着呢?” “这么说,我去房间告诉她。” “不必了,孩子,我会将你的话告诉她的,你放心好了。” “那你要告诉她,不然杨老师会怪我的。” “嗯,我知道。” “那我走了。” “不玩一会?” “不玩了。”男生说着,走了起来。 “那走好,谢谢你。” “不客气!”男生回答着走了,刘二嫂把他送到大门外回过头来,刚到客堂,那男生又回来了。刘二嫂问 他怎么又回来了,他说,他要亲自本人将话告诉许仁华的母亲。这样,刘二嫂只有把他引入杨玉秀的房间内, 让他把话再说一遍告诉给杨玉秀。杨玉秀知道杨老师生病,心情十分难过,她要这位男生捎信,要杨老师不要 烦她,切切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男生连连应答。 男生将杨老师的信真正捎给了杨玉秀后,便不顾刘二嫂和杨玉秀留他吃饭,则走了。走的时候,该男生分 别向杨玉秀和刘二嫂说了些客套的道别话,这让杨玉秀和刘二嫂都很感慨,她们都高兴地认为,这男生是个好 孩子,是多亏杨老师培养出来的好学生,他们都知道杨老师是个诚心诚意、热心待人的世上少见的大好人,可 这样的大好人却偏偏让他生病,这是为什么呐?此时的杨玉秀和刘二嫂正为杨老师的病情担心而忧烦着,她们 的心中在求主求神来保佑他。让他的病患消除,身体康复。 是啊,杨老师生病了,这样的大好人生病了,这真让受恩于他的人们担心和惦念啦!那么,杨老师的境况 现在到底如何呐? 第68章 走向新征程(1) 杨老师发三十八度的高烧后,身体无力,现在他正躺在自己宿舍的单人床上,便用红色的薄毯盖着。据 说,他的病因是由洗冷水澡引起的。他昨晚洗了冷水澡,大约十五分钟后,即刻感到身体不舒服,恶心,呕吐 ,头痛得厉害,浑身发烧。当时隔壁友好知情后,及时用自行车把他送到医院注射葡萄糖三瓶,这样,他的高 烧才有一定程度降下去。一夜间,他几乎昏昏沉沉的,直到天亮,脑子才清醒些。可当他清醒的时刻,他担心 的不是自己,而是心急着不能去江边码头送许仁华上船。同时,他也心烦着许仁华的母亲,他疑忧着许仁华的 母亲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所以,为了不让许仁华的母亲担心而烦,他一早由友好把他接回来,便托班上的同学 ,给许仁华的母亲捎一信,告诉她,他自己不能送许仁华的原因。这样,才使他的心中轻松了点。可是,他的 轻松却不是一时的解脱,他的脑海不知为什么,却又自然而然地被许仁华所困扰着,他以为自己是个失信用的 人。所以,他为不能送许仁华上船而歉疚,他的心里正不平衡,总认为欠许仁华什么,他的心里有种不可抗拒 的忧患。 正在杨老师为许仁华忧忧思虑着,一位身材苗条,长相秀气,剪着短发的青年女教师,跑进门来走到杨老 师的床边亲切道:“杨老师,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冲点麦乳精!”她说着正要来冲麦乳精,却被杨老师叫住 了。 “兰芬,麦乳精我不要喝,昨天喝多了,现在我口干,你就给我喂点开水。”杨老师对青年女教师兰芬 道。 “好!”兰芬帮着杨老师泡来了开水,她坐在杨老师的床边上,用匙子一口一口地喂他。 “兰芬,这段时候,够麻烦你了。”杨老师难过道。 “没什么,杨老师!何必想这么多呐?你在生病啊!又何况,我是你的最亲近的朋友,你就更不要想那么 多了。”兰芬道。 “是,我想也是。但我心中总有些难过。” “难过?为什么难过?难道仅为了这一点点的关照吗?”兰芬说着,用匙子又喂了杨老师一口水。 杨老师咽下一口水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想,许仁华第一次出门的时候,说好去送他,我却偏偏不能去 送他。” “你不必难过,你是在生病啦!”兰芬难过道。 “可生病却偏偏在这个时刻。” “可事实已经形成了,你也不必恼伤,杨老师,你心中就静一点,不要再想了。再说许家知此情况,他 们会谅解你的。” “可是,他们能谅解我,我却不能够谅解自己,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许仁华。”杨老师又是难过地说。 “杨老师,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知道,你为许仁华做了应该做的。你把许仁华从一个家庭成分高而被学 校开除的优秀学生,培养成一名名牌大学的优等学生,这已经是不容易了。杨老师,日长见久,许仁华将来一 定会明白你为他的一片苦心的。”兰芬说着,杨老师没有作声,兰芬又道:“好,了杨老师,你真的是在生病 ,而且真的是爬不起来,你的良心并没有愧对许仁华,这老天为你作证,我也为你作证。” “兰芬,你真会说话,说得我心服口服。”杨老师感激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心中就别为这事烦那么多了,好不好?” “好,好……”杨老师答应着,但他的心又哪能放下许仁华呐?他放不下。他正担心着那同学是否将他 生病的一事告诉许仁华的母亲她们。其实,他这样的担心则是多余的,那为他送信的同学已经把信送到来到他 的房间。他发现那送信的同学,忙向他询问情况,那送信的同学一一将情况告诉给他听。由此,他听完情况, 才稍微放下心来。接着那送信的同学走后,许仁华及整个许家,却又让他念想个不停,他接下来对兰芬道:“ 兰芬,你对许仁华了解吗?” “他是全校的高材生,我怎么不了解!”兰芬很自信地道。 “可你能了解的,只是许仁华的过去,他的现在你就不了解了。” “现在我怎么不了解?谁都知道,他考上了名牌大学南大。” “可兰芬,你知道许仁华的只是表面啊!” “是吗?” “是的。自从许仁华因所谓的‘反革命’子弟被校方开除后,你对他就了解不多了。” “那你具体给我讲讲他,杨老师。”兰芬说着,将手上的杯子和匙子放在旁边的写字台上。 “许仁华是个苦孩子,为什么说他苦,不只是因为他父亲含冤之死,母亲受尽批斗,姐姐被人强暴坠死, 而是,他因为家庭成分高,自己被人歧视毒打,而轶学。还不仅仅是这些,他还经过了自己的一番艰苦努力, 考上大学,现在他为了远处求学,丢下了他病重的母亲,在这一点上,正是他的心中最为艰辛和悲苦的事情。 ” “是的,现在你这么一说,我才初次了解到许仁华,我才真正知道,许仁华的确是个苦命的孩子。”兰芬 心态有点悲怆地说:“不过,这孩子虽苦,他现在在你的培养下有了奔头,烂稻草中出鲜花,他将来定会有好 前途的。” “但愿许仁华是你想象的那样就好了。”杨老师心中感慨地说。 “会的,肯定会的,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呢?因为他吃尽了人生的苦,知道怎么去面对人生,怎么去努力人生 , 怎么去奋斗人生。”兰芬自信地说。 是啊,兰芬说得对,吃尽了人生苦的许仁华,他的的确确已知道了怎么去面对人生,去努力人生,去奋斗人 生。几年来,苦难磨练出他的勇气和志气,使他知道怎么样拼搏厄运,怎么样创造人生,怎么样怀念亲情,怎 么样面临感情的。现在的他坐在舱内,似乎他的感情和亲情要胜于一切的一切。因为,他是初次离开故乡,初 次离开他可怜的母亲,又何况他的母亲又是病重在身,所而,因为这些,他又怎能对母亲没有一种此时此刻的 特殊亲清和感情呐?有,当然要有。为此,他想母亲,念着母亲,他思母亲,烦着母亲,他是多么地担心着母 亲啊! 是的,他担心母亲,曾想变成一只信鸽即刻飞到母亲的身边去。 是的,他烦念母亲,曾经眼睛似这条滔滔的江河,泪水与之奔流。 可是,过分的烦念和过分的担心,在这远离故土而摇摇晃晃的船上,他会心碎,而心碎,他就难以完成自 己的学业,难以报孝母亲,难以实现他为爸爸,为姐姐他们报仇的愿望。因为这,他要坚强地生存下去,坚强 地奔向自己的前程。所以,他现在坐在船舱中,只有克制着自己担心母亲,烦念母亲,思念母亲和想念母亲的 情绪。以高尔基的《母亲》作为他此时此刻的寄托。时间不到几小时,他将高尔基《母亲》一书,已翻阅了一 半了。 随着时间的向后推移,许仁华继续翻阅着他手中的高尔基《母亲》这本书,可却让邻座的一位穿着时装的 ,且人也俏丽的姑娘显得不耐烦了,注意他许久的她,将憋在肚里的话开始向他倒出来。 “嗳嗳嗳!”姑娘推了推许仁华道:“好歇歇了,这样不停地看书,你的眼睛会受不了的!” 许仁华抬起头来,见身旁一位姑娘正妩媚地向他微笑,忙自己打着笑容道:“没关系,我已习惯了。” “这是本什么书?你的手卷着它,我看不清书名,让我看看书名行么?”姑娘的声音很柔和,齐白的牙齿 ,衬托着她那洁嫩的,鸭蛋形的脸,乌黑的秀发梳卷得不长不短,显出她的甜美。 “行,没关系!”许仁华笑了笑,将手中的书,向姑娘递过去。 姑娘那纤嫩的玉手,接过许仁华递过来的书一瞟惊讶道:“哇,大作家高尔基的作品《母亲》。”姑娘说 着,脸上似荷花一般新艳,她用神秘的眼睛掂量许仁华一下问道:“你对你的母亲很孝顺,是么?” “可身不由己……”许仁华内疚,惆怅道。 “什么身不由己?”姑娘道。 许仁华看了看她,苦伤着脸道:“你不瞧着我正出远门吗?” “哦,这有什么?我离开我家都快一个月了,小事!小事!”姑娘说得较为干脆。 许仁华看了看她说:“可我们的处境各不相同,我母亲她……”许仁华说着,眼眶充满泪水。 “你母亲怎么了?”姑娘关切地问。 “我母亲正躺在床上孤孤单单的。”许仁华哽咽着,话音很低。 “怎么,家中没有其他亲人了,难道你妈她的身体……”姑娘疑问着,认为不好乱说。 “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她有严重的心脏病。”许仁华难过担心着说。 “是这样,真是怪可怜的。”姑娘应着,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泛起红晕,有点忸怩的样子问道:“你能告 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能!当然能!我叫许仁华,你呢?”许仁华回答着问道。 “我叫张月美。”姑娘回答着又问:“你是哪里人?” “我是s县人,你呢?”许仁华回答着问。 “你猜猜?”张月美笑笑望着许仁华,双眼皮跳发跳发的,黑眼珠子来回打转。 “这我可猜不出!”许仁华歉意一下说:“中国这么大,省市县这么多,方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你说 ,我怎么个猜法!” “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是h市人!”张月美干脆一下说道,一双大眼紧盯着许仁华。 许仁华看看她,两双眼睛对瞳,弄得两人都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是好。 “哎,这回你到我们那里,是不是走亲访友的?”许仁华回避一下问道。 “嗯,我这回到你们那儿是走亲,我姑妈就在你们那儿住。”张月美应着道:“你这回到城里去玩?” “不是。”许仁华摇摇头。 “那去干什么?”张月美问道。 许仁华看了她一下没有说话。 “怎么?不能告诉我吗?”张月美反问道。 “我,我是去上大学。”许仁华沉默一下道。 “哦,考上大学了,我可考了两次都没考上。”张月美惊讶一下自卑道:“你真了不起!” “谈不上。”许仁华干脆道。 “你考得是哪所大学?”张月美问道。 “南方大学。”许仁华回答。 “唷,还是一所名牌大学,你真有福气。”张月美惊讶一下,羡慕道。 “我倒不这么想。”许仁华无所谓的样子道。 “好了,有福就有福嘛,我可没有这福,我向你祝贺。”张月美笑着说。 “谢谢你。”许仁华感激道。 “我仅为你祝贺,并没有为你做什么呀?”张月美笑着说:“你不必客气。” “这不是客气,这是礼尚往来嘛。”许仁华一笑道。 “是吗?你真会说话。”张月美一笑说。 “你抬举我了。”许仁华一笑说。 “不是抬举,而是你名副其实。”张月美诚然道。 许仁华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这时广播喇叭中传来女播音员的声音:旅客们,现在餐厅供应晚餐,每份 五角,请广大用餐的旅客将钱准备好,我们客饭送到您各自的客座室,希望大家有秩序地不要拥挤过道口,旅 客们,感谢你们配合。 “请问几点啦?”当女播音员结束播音,许仁华问道。 “马上五点了。”张月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说。 “喔,对不起,麻烦你。”许仁华有礼节道。 “客气啥呢?”张月美一笑,将手上的书递给许仁华道:“喏,书还给你,始终捏在手上说话都给忘了。 ” “你不看了?”许仁华有点歉意道。 “要是我看了,你看什么?”张月美干脆道。 “没关系,不要紧的,你看就看。”许仁华将张月美的手推了推。 “好,先放你这,吃好晚饭我跟你拿。”张月美说着,拿书的手又推将过来。 许仁华接过书,放在自己的座位上道:“别忘了,要看就对我说。” “唉!”张月美高兴地看看许仁华,神秘的眼底亮出几分渴盼。 “来来来,吃饭来,五角钱一客。”他们俩正说着话,这时餐厅服务员推着餐车喊着,来到他们面前。 “那就来两客。”许仁华说着,摸着自己的衣袋。 “喏,钱!”张月美见到许仁华这样,忙速快掏出钱递给服务员,将盛满饭,堆着菜的两客饭端起来放到 座位上。 “服务员同志,将钱还她,这二客饭钱我来付。”许仁华这才从座位上立起,将掏出的钱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同志,别理他。”张月美忙过来阻挡道。 “兄弟,你还是省下你的钱。”给张月美一阻挡,服务员将许仁华拿钱的手推将过来,许仁华无可奈何 ,只好收回自己拿钱的手,于是,服务员又推着餐车叫了起来:“来来,每客五角来……” “给我一客!”一个妇女道。许仁华看看那妇女,将手中的钱递给张月美道:“张姑娘,钱给你。” “你这人,看不起我吗?”张月美有点生气,她将许仁华递钱的手推将过去按好,放进他的衣袋。 “这,我怎么好意思呐?”许仁华无可奈何。 “省了这一次,我们还有下次,对不?来,吃饭。”张月美说着,将饭盒和筷子递给了许仁华,许仁华感 激的眼睛望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张月美端起饭盒,拿着筷子坐了下来,然后,她示意许仁华坐下吃饭。许仁华在她的示意下坐下吃了起来 。张月美望他笑笑,也吃了起来。 一会儿,客室的大部分人都吃了起来,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看小说;有的结线衣;有 的东张西望;还有的直接将自己的视线眺望船的窗外,那悠悠的江水;那飘摇的船只;那辽远的绿洲和农庄不 断反向运动着,像似一幅幅活生生的图画,美丽而壮观,尤其那深远的堤岸,诱人而助兴,把人们的心带到漫 无边际的大自然,养润在快乐无烦,自由无拘,充满生机活力的像是仙境天堂的地方……又是一会儿,客堂开始叽叽喳喳起来,饭盒到处皆是,这说明,晚饭大家都已吃好了。 第69章 走向新征程(2) 许仁华吃好饭后,等张月美也吃好饭后,他将自己的饭盒和张月美的饭盒一并收在手上,走出客舱,走到 船的走廊上,朝江面抛去,两只饭盒被这阵阵江风狂得好远好远后才坠入江面,顺势随水漂浮,很快消失。然 后许仁华双臂撑托住船的栏杆,身体挺直,远遥那西边的天,只见那太阳已经钻入地平线,西边的天虽有辉映 的红霞,但道道铁灰色的云朵大小不一地映在红霞中,消淡红霞的灿烂辉煌。面对此景,许仁华难免千端惆怅 ,他思念远方的母亲,也许刘二妈已给晚饭给母亲吃了;也许刘二妈已同母亲躺在床上交头切谈了;也许 她们都在切切烦念着我……遥遥飘异乡/孤鹰浮滔江/忧思捎亲人/泪水似海洋。 许仁华的心境悲怜不堪,泪水滔滔坠下,江风阵阵摇曳着他的头发,撕拉着他的衣衫,扑打着船梆的江水 ,高高浅起一串串,一滴滴地飘洒在他的脸上,凝结成道道蔓延的长河,越拉越长垂横流淌。此时虽有众客扶 栏,语声不断,嬉笑飘荡,然而,许仁华他深感孤独、寂寞、愁思、苦怜、惊恐和凄怆,爸爸、姐姐、陈叶琴 等一系列苦难往事都一一在其脑海中盘旋。特别是因病躺在床上的母亲,更使他悬愁难忍:妈妈,我离开家, 好想您,真的好想您!妈妈,妈妈!在我离开您以后,您是咋办的?您肯定哭了,流泪了,因为您生病躺在床 上,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您一切都不方便呀!所以,我不想离开您,可又不得不离开您,为了为死去的亲人 报仇,为了能将来有一日惩罚顾云掳这帮吃人的东西,我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前途去。妈妈!对不起!真对不起! 算儿不孝! 对不起!但您知道吗?自我走出自己的家门,一直到现在,我的心中都在悲痛,欲欲要哭,泪水总是 缠绕着我的眼睛,到处飘零……妈妈,您一定要等我回来噢……“哎,想什么啦?”许仁华正在沉想着,张月美这时跑出门外,她来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裳笑着问道。 “哦……”许仁华一个惊懔,转过身来望着满脸堆笑的张月美道:“不,不想什么……” “出来好长时间了,我当着你上哪儿去了!”张月美用关心的语气道:“你看,天都这么黑了,一个人孤 单单地呆在这儿……” 许仁华没有说话,他眺望天边的夜空,一切景况都成黑压压的影子,深远的江面上一闪闪地亮着浮灯,随 着急湍的流水向后运动着,过去一盏,随后又来一盏,连成永不飘落的纽带,把轮船引向向往的地方……轮船 的船尖,冲击着被船上余光照射下的混沌江水,激起大大小小的水珠四处飘洒,坠回江面,惨零而去……“哎!”见许仁华没有应话,张月美面带愠色:“人家跟你说话呢!” “哦……”许仁华强打起微笑,调过脸来问道:“说,说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嘛?”张月美声音有点娇柔道。 许仁华不语,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她摇了摇头。 “想什么嘛?告诉人家嘛!是不是想你妈了?”张月美这时的声调显然温和。 “嗯……”许仁华并住嘴唇,点了点头。 “想当然想,但千万不能苦想,想坏了身体可不合算噢。” “我自己想不想,但又忘不了,我妈她的确较可怜。” “你来时,你妈她有人照顾么?” “我二妈送我回去后,不知她去过我家没有?”许仁华愁怜道。 “你二妈答应你照顾你妈妈了吗?”张月美凑近许仁华,双手扶在栏杆上。 “答应,可是……”许仁华还在忧虑着说。 “不要可是可是的,你二妈既然答应你,她就肯定能为你做好这件事,你还烦什么呐?我劝你别烦了。” 张月美安慰道:“别烦,啊!”张月美说着拍了拍许仁华的肩头。 “唉。”许仁华转脸望了望她,点了点头。 “哎,你今年多大岁了?”沉了片刻,张月美问道,但她的心怦怦乱跳,好像一种情感的力量,在驱使她激 动。灯光下,她的脸红红的,两只大眼像似闪耀着的星星在跳动。 “我?”许仁华故意疑问。 “哎,真是!旁边又无其他人,我不问你,还问谁啊?”张月美笑着说。 “你多大?”许仁华有意问道。 “又来了,我是先问你,你应该赶快回答我才是,你说是不?”张月美说着,显然调皮的样子。 “我二十。”许仁华回答道。 “我二十一,比你大一岁,你可要叫我大姐噢。”张月美说着咯咯一笑。 “当然,只要大姐看得起我就行。”许仁华显得很干脆。 “我可不敢!”张月美的声音很甜美:“你是个名牌大学生,我……”她说着,心情有点内疚。 “名牌大学生有什么?爱因斯坦、达尔文都是后来才成为闻名于世的科学家的嘛。”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播送《国际歌》”船上播音喇叭里随着女播音员的声音拉起了《国际歌》的音 乐。 张月美停了停,笑着说:“这么说,你愿意叫我大姐了。” “只要你愿意。”许仁华还是很干脆。 “这么干脆!但你却不能叫我大姐……”张月美隐有情绪地说。 “怎么不能?”许仁华问道。 张月美愣着,羞怯着不说话。 “哎!怎么不说话了?”许仁华见她这样,着急地问道。 张月美深深地看了看他,提高勇气道:“在你的家乡有好多姑娘追在你?” 许仁华紧张的目光看了看她说:“没,没有!” “还说没有!”张月美凝望着他,仔细捉色,没有刚才的腼腆说:“肯定有,你的眼睛告诉我,追你的姑 娘一定很多的!” 许仁华沉了沉,望了望张月美,心中又想开玩笑,但又不想,他淡笑道:“她们凭什么要追我呐?” “嗨,这还不简单,凭你的英俊;凭你的才气呗!”张月美笑着说。 “张姑娘,你抬举我了,我这么个穷孩子,既无貌又无才啊!”许仁华认真地说。 “你呀,真太谦虚了。”张月美一笑说。 “我是一点不谦虚,实事求是嘛。”许仁华道。 “那么,是没有姑娘追究你了。”张月美一笑反问道。 许仁华在对方的多次进攻下,脸有点不自在,再看对方咄咄逼人,含情脉脉的眼睛,更使他心情紧张,但 他依然干脆:“没有!” 张月美双眼向许仁华瞟了瞟道:“要是现在有个姑娘在追你,你咋办?”她说着,脸颊开始红润起来了。 许仁华看了看她支吾道:“也许只是朋友!” “为什么?”张月美心中带着疑惑道。 “旅客们,轮船现在进入夜间航行,望广大的旅客注意安全,不要将手放在栏杆上,以免出现意外,旅客 们,晚安!”张月美正说完,广播喇叭再次传出女播音员的声音。 当女播音员说完,许仁华回答道:“也许朋友这词是最令人向往、纯情和真挚。” “是么?”张月美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道:“那我做你朋友怎么样?” “好,行!当然好!”许仁华干脆得有点高兴。 “走,我的朋友,我们去客舱里。”张月美说着拉了拉许仁华的衣服道:“这儿风大。” 张月美进门朝客舱座走去,许仁华跟在其后,两人像似一对形影不离的情侣。客舱过道上不时有人用奇异 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哎,你的书呢?”来到座位上,发现《母亲》一书不见了,张月美惊慌道。 “你是放在什么地方的?”许仁华来到张月美身旁问道。 “就放在这里……”张月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道。 “是吗?”许仁华疑惑道:“会不会别人拿去看了?” “不会……”张月美回答着,转脸问一旁正在打瞌睡的妇女道:“哎,请问你,我座位上的一本书,你 看到谁拿过吗?” 那妇女惺忪着抬起头道:“没有注意。”她说完便又打起了瞌睡。 “哎!”张月美四周环视一下叫喊起来:“谁这么缺德啊!一转眼工夫,放在座位上的书居然没了?谁拿 的?请拿出来好不好?” 随着张月美的叫声,左右打瞌睡的人们都惊醒过来,一双双朦胧的眼睛,疑望着张月美木呆着不说话。 张月美四周看了看他们又道:“谁拿了,快拿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强盗来啦?书会插翅飞了?啊! ” “张姑娘,你别急,如果书没了,就没了,我不会怪你的。”许仁华劝说道。 “哎,我说到现在了,拿书的人听到了吗?快拿出来呀!”张月美继续道。 “哦……”这时在前面座位的一位带眼镜的中年男子手捧一本书从座位上立起身向她这边走过来道:“对 不起,书是我拿的,真不好意思。” “真不好意思?对不起?人家叫到现在,你没听到?眼看四方,耳听八方,你真的没有感觉吗?”张月美 虎着脸,夺下他手上的书道:“你眼睛是不是瞎了?耳朵是不是聋了?人要诚实,诚实!诚实,你懂吗?没教 养!” “你这姑娘,怎能骂人呢?”中年人指责道。 “就骂你,因为你是窃书人!”张月美指责道。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中年人带着尴尬望着他,又将目光转向那个中年妇女道:“大姐,我刚才拿书 时不是同你说了吗?” “你什么时候同我说过了?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中年妇女道。 “大姐,你可不能迷了良心噢,我拿书时真的同你说了。”中年人委屈道。 “笑话,你同我说了,我会不承认?”中年妇女鄙视一笑说:“本来就没这回事……” “哼,你耍什么滑头!”张月美自乐一笑道:“什么人在我面前耍头,妄想!” “大姐,你要凭良心说话啊!我当时说的时候,你在打瞌睡,我问你这本书是谁的,让我翻一翻,一会等 人来了我再还给他,是不?”中年人委屈着解释道。 “我当时在打瞌睡,我不知道。”中年妇女道:“真是乱套了,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遇到你呀,倒霉! ” “你……”中年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副自卑样看着对方。 “算了,大哥!”许仁华拍了拍中年人的肩头道:“回到你座位上去!” 那中年人还想辩解,许仁华推了推他,他屈辱着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张月美看着他的背影没好话道:“窃人家的书还不承认,人家这么喊,这么叫,他真的没听见?我说你呀 ,气量太大了,还叫他大哥?要是我呀,叫他猪,他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许仁华看了看张月美,微笑着拉她在座位上坐下。 “嘿嘿,”中年妇女自气道:“这人也真有劲,还说同我说过,真是坏到极点了,把祸水朝我头上倒,我 可不是好惹的。” “就是嘛,他以为自己头子滑,不是我这么叫,他还不出来还书呢!”张月美怒气道。 “张姑娘,算了,有啥说头呢?”许仁华劝解道:“不就是一本书么,没了也无关。” “你说没关系,我说有关系!”张月美深情地望着许仁华道:“我知道这本书就是你的命!喏,书现在还 给我。”她说着,将书还给了许仁华。 许仁华感激地望着她,眼眶充满泪水道:“谢谢您!” “客气什么?这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拿过你的书。”张月美笑着说:“我想做人一定要讲道德,明明窃人 家的书被发现了,还迷弄别人为他作证明,这简直可耻到极点了。” “别说了,早点休息。”许仁华笑道。 “眼皮真有点收紧了。”张月美笑着回答。 “那就休息。”许仁华继续说。 “唉。”张月美应道:“你也休息,什么都别想。” “当然!”许仁华应着,张月美眼睛闭了起来,这时的客堂室趋于平静,只有机器的轰隆声和浪击声,人 们以各种姿势进入梦眠养神的世界。 而许仁华没有睡,他的心情不能平静,像锁链般的情感同母亲连成一起,索索着痛,他又在想自己的母亲 了。 第70章 走向新征程(3) 但是,无名的想;苦烦的想;痛苦的想,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所有的思想将都是一种构想和梦。为此, 他想想孤怜,愁烦和落泪,他又恨不得一下子变成一只夜鸟飞到母亲的身边去,倾诉自己思念的痛苦和悲切。 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已不能改变的现实,只有苦心读书作出成绩来,才能对得起母亲。 许仁华就是这样苦思冥想,想啊想啊,直到他在朦胧中打起了瞌睡,这时他悲观的心境才临时得到解脱、 修缮和安逸。 轰隆隆……哗啦啦……轰隆隆……哗啦啦……轮船在继续顺势向东运动,整个江海黑茫茫的,只有浮标在 浪尖上闪烁着灯光向后飘去。轮船上华然炫耀的灯火,在狂风中不断向黑夜挑战,坚定光明总会吞没黑暗的信 心,伴随着轮船冲激着汹涌的江水始终向前,艰难险阻无可阻挡。 “呜!呜……”经过了几小时的航行拼搏,轮船的呜叫声,唤醒了迷眠中的旅客。人们一个个睁开惺忪的 眼睛,跑出去观看情况。 “嗳!”张月美醒了,她擦了擦眼角,打着呵欠推了推许仁华说:“到了……” 许仁华从睡沉沉中睁开眼睛,他看着张月美在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笑,便问道:“是么?” “是的!”张月美点点头应道。 许仁华立了起来,望着她说:“这么快?我们去看看!” “走啊!”张月美这时高兴地立起身来,她拉着许仁华的一只手臂直向船的走道上去。 他们来到船的走道上,天还没有亮,但一片奇丽迷人的五彩灯火和趋近景色呈现在他们面前。 那滔滔的江水载浮着熙熙攘攘的大大小小船只,飘着各色各样款式的不同旗帜,匆匆向目标点而去;那遥而走近的灯火,白的、黄的、红的、绿的混为交错,掺透而射,更奇五彩缤纷,辉煌灿烂,这些新艳瑰 丽的灯火,辉映着层层叠叠,林立四起的楼厦,反映在静而起,黄而发光的江面上,像似艳珠跳跃,钢花闪烁 ,随着风推的波辉起伏,悠悠连绵地拉动着,又像是宽阔华丽的大地毯,将人们引向美好独特的未来。啊,这 是一座多么奇丽壮观的城市啊!我的前途是不是这样呢?许仁华触景生情,他在感叹着,奇想着。 “哎!”这时张月美扶上船的栏杆,笑着对许仁华道:“这景色好迷人噢!” “嗯,的确好迷人。”许仁华望她笑笑说。柔和的风扶摸摇曳着他的头发,舒畅着他那曾被磨难折腾过的 郁闷胸怀。他笑着调过脸去,眺望奇景。 张月美看看他,突觉有种孤独,威胁着她那渴望的心:“哎!”她推了推他道。 “什么事?”许仁华应着,没有调头,继续远视奇景。 “哎!”张月美心急着又唤了一声。 “唉?”许仁华还是没有调头应道:“我听着,说。” “你这样子叫我怎么说啊?”张月美道。 “你说,我听!”许仁华调头向她一笑道。 见许仁华这样子,张月美此时有点不自在了。只见她脸颊上有点发红,水淋淋的双眼瞅着他,面带尴笑: “我想问问你……” “问什么?说!”许仁华较为干脆道。 “你下船后就直接去学校?”张月美提着勇气说。 “嗯。”许仁华应道。 “要不要我送送你?”张月美温柔道。 “哪能劳累你呢?不必,不必了!”许仁华感激一笑说。 “我送送你也没什么嘛,再说你人生地不熟,我送送你,你也会方便许多的!”张月美娇气一笑说。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不,我不能!”许仁华望着她深感歉意。 “呜……呜!”轮船很快要靠近码头了,又发出啼叫。 “那……”张月美停了停,迫不及待地渴望着他说:“你在南大什么系?能告诉我吗?到时我好找你呀!” “我在南大政治系。”许仁华很干脆道。 “那好,到时我到南大找你噢!”张月美一笑,显得很开心道:“我的住址告诉你,好么?”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了。”许仁华笑着说。 “我当然是愿意的了。”张月美很干脆道:“中山路四百五十九弄三号。” 许仁华点了点头,望了望她,她兴奋的眼神告诉了他,眼前这位姑娘,是对自己有好感了,想起这些,陈 叶琴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他的面前,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他的心境沮丧起来,深沉的目光再次瞧向她没有说 话。 张月美看着他这副样子笑道:“怎么不说话,挺难记的,是么?我等会写给你行么?” “不必了,我记得住。”许仁华感激道。 “那你说来听听,看你真的记住还是假的记住。”张月美一笑说。 许仁华望了望她道:“中山路四百五十九弄三号。” “你的记忆真可以,真不愧是南大的才子。”张月美赞赏道。 “张姑娘过奖了,我真不好意思。”许仁华谦虚道。 “名副其实,你不必客气。”张月美笑道。 “呜……呜!”轮船又在发出啼叫,它像似渴望光明的呼号,它要告诉人们,东方已渐渐发白,黑夜已渐渐 被这白色充淡,美好的一天来临了,彼岸就在前面。是啊,谁不向往彼岸! 向往彼岸的旅客,几乎大部分已走出 客座室,他们伏在轮船两边的扶栏上,观看眼前这美好的城市风光。有些新奇的旅客们还不断指指点点,谈这 谈那,他们对城市风光进行评说,称奇,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哎,你面揩过吗?”这时,张月美看了看景色,回过头来问许仁华道。 “没,没有。”许仁华笑道。 “走,咱们去揩面去!”张月美说着把许仁华拉到自己的座位去,她从包里取出毛巾、牙膏、牙刷和缸子, 又领许仁华去了洗脸间。他们到洗脸间,相互谦让着洗着脸,刷着牙。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一会儿,广播喇 叭播起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音乐。 “呜……呜!”轮船再次发出呼叫。 “旅客们,前方就要到达h港,我代表东方红四零五号轮全体职工,向广大旅客对我们工作的大力协助和支 持表示衷心感谢,欢迎大家再次乘坐东方红四零五号轮……”广播喇叭发出女播音员的声音。 正在洗脸间洗脸刷牙的许仁华和张月美,他们听到女播音员的声音心中着了急,忙速快将脸和牙洗好刷好, 回到自己的客座室。 当他们回到客座室时,旅客们已开始向前舱门走动,这时,轮船接近码头也只有三十几米远了,一座高楼 林立,建筑成群,汽车川流不息,人们你来我往的城市已压在了广大旅客的眼前了。 “呜……呜!”轮船又一次发出呼叫,将船身转向靠近码头去。一会儿,船开始靠上了码头。 这时许仁华和张月美他们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后也拥在了广大旅客之中。由于旅客拥挤,许仁华有只塑料包 沉沉的,张月美见此忙去相帮许仁华拎包,许仁华为此较为感动道:“这包挺重的,还是我拎,谢谢你!” “我帮你嘛!”张月美见此着了急,忙抢过许仁华手里拎的包。 许仁华见此,心中感动,他深沉看了张月美一眼,只见张月美脸颊红红的,瞟他一眼,沉沉她拎着许仁华 的包。 一会,轮船的前舱门开了,旅客们拥挤着开始下船去,许仁华和张月美也随着旅客下了船,他们直朝前走 着,谁也没有说话。大约过了五分钟,张月美道:“哎!” “干嘛?”许仁华温和道。 “等到了大街上,咱们先去饭店吃早饭。”张月美道。 许仁华望了望她没有说话。 张月美像似误解他道:“我请客,怎么样?”但她则嫣然一笑。 “张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仁华心中感到一种慌乱:“我是怕耽误报到。”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只是想……”张月美瞟了许仁华一眼,装糊涂地说着,她红下脸来,像似夺艳的 胭脂在开放,好看醉人,人见人爱。 “只是什么?”许仁华爽快微笑地问道。 “只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共庆我们相识嘛,怎么样?我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张月美解释道。 “那就好,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许仁华干脆道。 “唷,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月美看看四周,突然惊讶起来。 “看我们,只顾说话,快走。”许仁华笑着敦促道。 “咱们好像真是有缘哎!”张月美乐意一笑,她同许仁华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轮船码头的检票口检票,走 向这座豪华的城市。 “嘟嘟!”、“当当!当当!”、“喂喂!”在这座城市,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汽车叫声,三轮车的铃 声,喇叭里的传呼声等等一系列的吵杂声连成一片,浑为一体。喧哗在人们的耳边,给这座城市带来热闹非凡 的景象。也许,这还是热闹开始!因为,这是天亮不久,这里大大小小的商店还未开门,只是饭店等开了门 ,有好多居民还在沉睡着呢! “哎!”张月美领着许仁华来到一家饭店门前招呼道:“就这家饭店怎么样?” “行,行!你说了算。”许仁华干脆着,随张月美进了饭店。他们来到饭店,首先将行李放在座位上。 “你在这儿坐着看好行李,我去买单。”张月美说着便走。 “我去,我去买单。”许仁华抓着她的手臂道。 “别烦,我去就我去。”张月美着急着,使劲将许仁华按在了座位上,自己去买单了。一会儿,她端来了 豆浆油条放在了许仁华面前,然后又为自己端来了豆浆油条,在许仁华旁边桌面放下,自己紧挨许仁华身边坐 下,拿起两双筷子,一双递到许仁华手上,一双留给自己笑着劝许仁华吃起来。为此,许仁华摇摇头谦说着, 张姑娘,你太客气了,我给你钱。许仁华说着要从口袋中掏钱给张月美,张月美说他不认她这个朋友,便按住 了他的手,许仁华无奈,只好又接受她这顿早饭。 在张月美的再三劝说下,许仁华同张月美一同吃好了早饭。吃好早饭,他们离开了饭店,许仁华要去南大 的车站,张月美则要回自己的家去。由于许仁华的行李较多,张月美再次要求要把许仁华送到南大,许仁华以 陈叶琴为他心中的女友,而以不再麻烦她为由,来拒绝张月美的好意,这样令张月美较为不甘心,她抱着 哀求的口气说:“你对这儿很不熟,难道我把你送到车站都不可以吗?不行,我得送你去车站!” 由于张月美的哀求,许仁华点头同意了张月美把自己送往车站。 在送许仁华到车站的路上,张月美感到既安慰又开心,她对许仁华道:“今天如果你不答应我送你,我回 去了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没这么严重 。”许仁华一笑说。 “就是这么严重,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那你现在该高兴了。” “那当然了。”张月美高兴一笑。 “我只是想不能次次麻烦你,还有,我是初次去南大,各方面都很不方便。”许仁华解释道。 “我很理解你。”张月美真诚道。 “这就好了。”许仁华道。 过了片刻工夫,张月美把许仁华送到了车站,许仁华感激道:“张姑娘,一路上你真诚地对我无微不至的 关照,我怎样感激你啊?” “五个字,不要忘记我。”张月美一笑说。 “我定会记住你的。”许仁华真诚道。 “那就一言为定!”张月美立即伸出小手指欲扣许仁华的小手指,许仁华也即伸出小手指与她的小手指扣 上道:“一言为定!” 这时,天已全亮了,东方的天体,辉映着灿烂的彩霞,这奇好美景,给许仁华增添着极端的感慨,只见他极 目远望,深刻遐想,他呼唤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喂,车来了,上车!”张月美见一辆车停在面前,忙招呼许仁华。 “噢!”沉思中的许仁华,忙一个惊慌,拎着行李上了车。车即刻便关门起步了。 “再见!”张月美在窗口忙向许仁华摇手招呼。 “再见!”许仁华也忙伸手窗外向张月美摇手招呼,感激的心情,使他的眼眶潮湿了。 多好的姑娘啊,他感激她一路上的照顾;他感激她把他送到车站;他感动她让他踏向高等学府,即通向南 大的车,最终使他到达南大,以此开辟和创造他人生的新征程。 就这样,许仁华由此的感激之情,感谢之余,感动之心,随车观望张月美好远,张月美也油然恋望许仁华 许久,直到许仁华的车远离她的视线下,才起步蹬车回家去。 第71章 开除中荣祥党籍(1) 秋天的天时凉时暖。这是许仁华去南大的第四天早上,人们又穿起了自己单薄的衣裳,承受着心头的闷 气。而在玉业公社的革委会办公室内,朱以珍穿着粉红色的衬衣,一人坐在办公室内的办公台前,忙着红头黑 字的公文。办公台上面的台扇在不停地对着她的身体扇着,她凉爽极了。这时,一位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 手拿一张公文跨进她的办公室,亲切地将手上拿的公文递到她的办公台前说:“朱主任!这是今年我社参加高 考的学生录取名单,请您过目一下。” 朱以珍停下手中的活,接过递来的公文看了起来,忽然,她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谁,老张?”朱以珍 指着许仁华的名字说。 “许仁华呗!”老张满不在乎地道。 “他是哪个总部的?”朱以珍继续沉着脸道。 “玉业总部的。”老张说着,心情有种激动说:“全县就他一人考取南大,他为我社争得了荣誉。” “啊!”朱以珍的心情有点被激怒道:“你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反革命,他是反革命子弟吗?” “我们不知道。”老张有点紧张。 “反革命的子弟是不可以上大学的,你们不知道?我看你们阶级觉悟不高,立场不稳,有政治问题!”朱以 珍不客气地道。 “这……”老张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这,这什么?快说!”朱以珍有种被激怒的样子。 “这‘四人帮’不是被粉碎了吗?还要搞什么阶级斗争啊?”老张反辩道。 “你呀,老张!”朱以珍这时的语气稍微平和了点道:“不错,‘四人帮’是被粉碎了,但阶级斗争就结 束了?这些人还在嘛!地、富、反、坏、右分子的子子孙孙将要传递下去的,他们随时随地都会颠覆反对人民 政府的嘛!在华主席的领导下,还必须要坚持‘两个凡是’的嘛!这‘两个凡是’的内容,你大概还不清楚。 不清楚,我现在就说给你听听,这两个凡是就是:凡是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拥护;凡是的指 示,我们都始终坚定不渝地遵循。这下你该清楚了,我们坚持‘两个凡是’,这就是阶级斗争的继续嘛!” 听朱以珍这么一说,老张的心“怦怦”直跳,惊慌的眼睛瞟了朱以珍一下,朱以珍看了看他又说:“当然 了,关于这些思想上的差异也不能全怪你们,我们也是有责任的,上级的指示精神我们没有即时传达给你们。 ”朱以珍说着拎起办公台前的热水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现在许仁华呐?” “四天前,他的户口已迁走,他去南大报到了。”老张怯懦着,脚动了动说。 “啊!”朱以珍大吃一惊,茶杯狠狠往台子上一放道:“混了!混了!是谁迁给他户口的?” “当然是民政科了!”老张很直率地回答。 “噢!”朱以珍应着,脑海中忽然回忆起十几天前,刘二嫂领着许仁华在民政科前的一幕:“给我把民政科 小张给叫来!” “唉!”老张像似松了一口气应着,他欲走向民政科去,却又被朱以珍叫着,朱以珍道:“还有,许仁华是 怎样考取大学的,你去学校调查调查,调查清楚,向我汇报!另外,许仁华外出回家的书信,截获必须交给我! ” “嗯,我知道了。”老张说着离开了,他首先来到民政科,向正在办公台上写作什么的青年招呼道:“喂 ,小张,朱主任叫你去一趟!” “我知道了。”小张应着放下手中的笔直起身来向朱以珍办公室走去。老张看看他,摇摇头叹息一声去干 自己的事去了。 小张来到朱以珍的办公室,朱以珍正心里焦烦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见到朱以珍,小张忙问道:“朱主任 ,是您叫我吗?” “不错,是我叫你,坐,坐!”朱以珍停止了脚步,心情有种难堪道。 小张在朱以珍办公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朱以珍也回自己的办公台前的椅子上坐下道:“知道我叫你来做什 么吗?” “不,不知道。”小张有点慌乱。 “不知道?”朱以珍心里着急道:“我问你,十几天前,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婆子,领着一位小伙子,到你 们民政科是干嘛的?” “那小伙子考上了南大,老婆子是帮他迁户口的。”小张神色紧张道:“什么事?” “那小伙子是许仁华么?”朱以珍冷冷地问道。 “嗯。”小张应道。 “嗯什么?”朱以珍台子一拍道:“他是反革命的子弟,你们不知道吗?” 见朱以珍狂怒,小张没有说话。 “你们为什么放跑他?啊!”朱以珍怒气冲冲:“你们连一点政治意识都没有?阶级斗争意识这么差,你 们的无产阶级立场呢?我告诉你们,放走了许仁华,就等于放走了一颗定时炸弹。等到时机成熟,它会爆炸的 ,你们懂么?我常跟你们说,要你们把好斗争关,你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他给放跑了,说说,这是谁叫你们 放跑他的?谁给你们的权利,这种大是大非问题,我知道吗?” “反正我们没有什么责任。”小张鼓足勇气道:“我们是根据二级证明来的,基层盖了章,作了批示,我 们有什么说的。” “你还说!”朱以珍气得七窍生烟道:“再说我叫你马上停职检查!就是下面做错了,你们不看?不审核 ?不检查吗?啊!” 小张这时不敢再争辩,呆呆地望着朱以珍,心中“怦怦”乱跳。朱以珍看了看他继续说:“你要吸取教训 ,你好走了,走!” 朱以珍说完,小张望了朱以珍一下,可怜巴巴地走出朱以珍的办公室。当小张走后,朱以珍急足在办公室 里来回踱步几下,则即刻跑到电话机前,摇了摇电话机拎起了电话机话筒,听起了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位女话 务员的声音:“喂,您要哪里?” “接玉业总部!”朱以珍说。 “好的。”女话务员道。 随着女话务员的声音,玉业总部的电话铃声响起,穿着白衬衣的顾云掳走到电话机前听起电话道: “喂,你找谁?” 对方朱以珍道:“找一下顾云掳。” “喂,我就是呀!”顾云掳回答。 “噢,你就是,我是朱以珍。”朱以珍沉着脸道:“你知道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做什么吗?” “可能是你想,想那个了……”顾云掳淫笑着说:“我会回来的。” “胡说!”朱以珍口气狂怒道:“开什么玩笑?你还有心开玩笑?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玉业出了大乱子吗? ” “什么……什么大乱子?”顾云掳有点慌乱道:“快,快说!” “什么大乱子,你一点不争气!就是不争气!”朱以珍生气道。 “什么不争气?朱,朱主任,我听不懂你的话。”顾云掳道。 “我让你当上玉业总部革委会主任的前提就是因为你的阶级斗争意识强,可是,你现在做了些什么?你竟 然把反革命的子弟许仁华放去读大学,你是什么意思?如果被上级知道了,你我要受到上级处分的。”朱以珍 难堪道。 “朱,朱主任,我不,不知道这回事情!”顾云掳吃惊道。 “你还说不知道,我问你,二级大章是谁盖把刘老婆子的,是谁盖把刘老婆子的?”朱以珍继续发问。 顾云掳慌乱中,不知怎么应付朱以珍。朱以珍却在电话中急切等待顾云掳的回话:“喂!喂!你哑巴了, 怎么不说话?不敢说了,是不是?” “喂,朱主任,你电话里的话我搞不清,你,还是来我们这里一趟!”顾云掳说话有点哀求。 “混了,真他妈的混了,倒过来了……”朱以珍显得不开心的样子道:“是你向我汇报工作,还是我向你 汇报工作?啊!” “朱主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的搞不清楚!”顾云掳打招呼道。 “好,我下午过来。”朱以珍想了想说:“你们玉业总部的大章谁盖?” “中荣祥。”顾云掳回答着,突然想起什么,他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你中荣祥……” “你说什么?中荣祥?”朱以珍道。 “对,是他,是他把老子寻开心。”顾云掳憎恨的口气说。 “那就立即追查中荣祥!”朱以珍命令道。 “我立即就办!”顾云掳像似看家狗,显得忠顺的样子说。 “真不知你这主任怎么做的!”朱以珍放下电话道:“阶级斗争意识太淡忘了。” 朱以珍说完,跑到自己办公台边,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心中显得十分乱烦。顾云掳放下电话后,则即 刻跑到广播室,打开扩音机,拿着话筒叫起来:“喂!请中荣祥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总部来,有紧急事情!有紧 急事情!” 正在家中床边坐着,手上翻着帐本的中荣祥,听到家中的广播后,将帐本放进灯柜的抽屉,然后走到客堂 ,他对客堂中坐在小凳上做着针线活的妻子说:“秀珍,我去一趟总部,总部不知有什么急事了。” “好,你去!早点回来。”秀珍道。 “嗯,我知道。”中荣祥应着,走出自己的家,当他走出家门没有几步,妻子急忙跟到门边道:“喂,老 中……” “什么事?”中荣祥停止脚步转过脸问道。 “马上要中午了,你吃一点再走。”秀珍道。 “不要紧,我不饿,回来再吃好了。”中荣祥说着,转脸走了。他的妻子望着他的背影好久,便又转身回 客堂去。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灾难会降临到她的丈夫身上。 第72章 开除中荣祥党籍(2) 可不是吗?急切等待中荣祥到来的顾云掳,凶神毕露,他在总部办公室大厅来回踱着步,嘴边骂词不断: “他妈的,你权大了,竟然瞒着老子干出这等事,放走仇人上大学,我要好好收拾你他妈的!”顾云掳骂着, 从办公台上拿起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边,划着了自来火,点燃烟将火柴甩到台子上,急吸一口吐出浓烟 ,腾空绕起飘荡。 一会工夫,中荣祥来到了玉业总部大厅,他见顾云掳在低头抽烟,便对顾云掳道:“主任,我来了,叫我 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什么紧急的事情?你他妈的还有种来问我?”顾云掳凶唬唬地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给老子捅了大乱子 了?” “我……我捅了什么大乱子了?”中荣祥心中有点紧张地问道。 “你他妈的装什么算?”顾云掳猛吸两口烟,冲着中荣祥一鼓怒气道:“我问你,许仁华到哪儿去了?” “这……”中荣祥这时说不出话来,他的心在怦怦乱跳,怯懦的目光望着顾云掳。 “我要撤了你的职、开除你的党籍!”顾云掳心中怒火道:“许仁华是个什么东西,他爸爸是老反革命, 他就是小反革命。他考取大学,你既然目中无老子,把公章盖给他,你的权利不小啊, 你!现在你说,你通过 谁的?这么大的事,你跟老子商量过吗?啊!看来我这个主任的位置要让给你了,是么?” 面临顾云掳的怒火和辱骂,中荣祥畏惧不敢说话,目光也不敢正视顾云掳。 顾云掳瞪着中荣祥,猛吸一口烟,烟蒂向地下一扔道:”现在朱以珍知道了这事,我看你怎么办?你他妈 的这种呆相……呆相!你真他妈的呆!“顾云掳骂着,正反两个嘴巴打在中荣祥的脸上,打得中荣祥嘴角来血。 中荣祥摸了摸带血的嘴角,看了看涂在自己手上的血道:“你,你竟打人!” “打人,打你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是刚开始的,等会朱以珍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顾云掳凶狠着 ,坐在办公台前的椅子上喝起茶来,中荣祥则痴呆地立着不出声。 “你说说,是不是刘老婆子叫你这么做的?”顾云掳说着,又点燃一支香烟,他猛吸一口烟道:“你说 呀?怎么不说了?阶级斗争要天天讲,你忘了?啊!” “我,我没有忘,我只知道他们不是坏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中荣祥心中开始平静下来,他辩解道 。 “你他妈的,你既然说出这等话来,你太糊涂了,糊涂了。”顾云掳猛吸一口烟,气得直发抖,咬牙切齿道 :“你同反革命串通在一起了,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顾云掳说着跑出办公室去。 “呸!”中荣祥开始硬起来道:“流氓,你以为我怕你啊,你是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你自己撒泡尿照 照,你是个劳改犯!你欺骗共产党,欺骗贫下中农,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流氓!”中荣祥这时似乎不怕了, 他对顾云掳骂着,憎恨着,他对事道的不平而忧愤着。可是,当顾云掳过了一会工夫带着两个穿白衬衣的汉子 ,手中拿着绳子来到他面前时,他心中却不得不慌乱,只见他脸发白,腿直摇道:“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 “嘿,干什么?这你还要问我吗?你私通反革命,你现在已是新型的反革命了。”顾云掳冷笑着说。 “你,你在胡说!”中荣祥紧张骂道。 “你他妈的,到现在还这么嘴硬,你胆子不小啊你!”顾云掳说着欲上前打中荣祥,但中荣祥却逃出办公 室,顾云掳忙转身命令道:“你们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随着顾云掳的命令,两个家伙抓着了中荣祥,中荣祥挣扎着道:“你们别……别乱来,别乱来!我要告你们 的!” “嘿嘿,哈哈!告我?告老子!老子这是抓反革命!”顾云掳冷冷一笑指着中荣祥道:“你们把他给捆起 来,等会朱主任来了,定会给他好看!” 就这样,两个汉子强硬地将中荣祥的手脚捆了起来,顾云掳领着他们把他弄到一间阴暗潮湿,里面堆有杂 物,臭虫、老鼠到处流窜的小房间。中荣祥手脚被捆,动而不能,只见他挣扎着骂道:“你们这帮畜生,猪狗 不如!放了我,畜生!放了我,畜生!” “你他妈的!”顾云掳狠狠踢了中荣祥屁股一脚道:“好好在这儿歇着,把身体养养好,好让老子收拾你 !嘿,我们走!”顾云掳说着,冷冷一笑把门关上,他领着两个汉子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而此时的中荣祥,瘫坐在地上,苦着脸,望着挣也挣不脱的绳索,和肮脏不堪的潮湿地面,凄然想哭。但 他毕竟是男子汉,还显他的刚强。此刻之余,他只得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可是,妻子和女儿此时是不会知 道他正在遭到的灾难的。 “妈,爸爸到哪儿去了?”此时在中荣祥家中的客堂,穿着红色衬衣的中荣祥的女儿,梳着两挂辫子,正 在问着做针线活的母亲。 “他还能上哪儿去,总部呗!”秀珍道。 “爸回来吃饭么?”女儿问。 “他是说回来吃饭的,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秀珍看了看桌上的粥道:“你肚子饿了,就先吃 !” “噢!”女儿坐到桌面前,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说:“妈,你也该吃了。” “我还有一会就好了,你就先吃,又没什么好吃的。”秀珍望着女儿说。 “妈,我的眼睛老是跳得利害。”女儿喝了一口粥说:“爸爸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你别瞎说!你爸是个老实人,他能有什么事?你就吃你的饭。”秀珍很自信地说。 “妈……”女儿还想说,母亲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你尽管吃你的饭。” “妈,要是爸爸在总部吃饭,他会吃得比我们好吗?”女儿喝了一口粥又问道。 “那还要说,他们是干部嘛。”秀珍道。 可是,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她的丈夫已在玉业总部被顾云掳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地跪在总部大厅中央。 “快说,你私通反革命,瞒着政府,欺骗工作人员,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快说!”朱以珍坐在椅子上,拍 着大桌问道。 中荣祥望着她,目光含着怨恨道:“嘿,你们要我说什么?我从未想过自己要升官发财,达到什么目的, 我从未欺骗过政府工作人员。” “你他妈的,装什么?我打死你!”顾云掳狂怒着打了他两巴掌:“我让你不说!” 中荣祥嘴巴又挨了一巴掌,只见他嘴角上又一条纹的鲜血在流淌,但他忍着剧痛不说话,心中埋藏着愤怒 的憎恨。 “云掳,他是顽固不化的反革命,我们打他到现在,他也没说什么,暂且别打了。”朱以珍吸了一口气说 :“不过,我建议你们要很好地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你们丢了革命红旗怎么办?我记得 我走时就对你们抱有希望,可现在呐?你们的斗争观念松懈了,松懈了!希望你们好好地在这次事件中吸取教 训。” “唉,我知道。”顾云掳点头哈腰道:“主任请息怒,喝,喝茶!” “喝茶,喝茶是小事嘛,这是关系到红旗的事情,你们总部丢了红旗,我也会跟你们丢了红旗,你说是么 ?”朱以珍开导说。 “主任说得对。”顾云掳点头道。 “现在你们的任务,首先要立即开除中荣祥的党籍,撤销他的职务。”朱以珍说着喝了一口茶道:“还有 要把中荣祥带下去关几天让他醒悟醒悟。” “嗯,我们知道,知道该怎么做了。”顾云掳说着命令两个汉子道:“去,去把这狗东西带下去关到小房 间。” “云掳。”随着中荣祥被带走,朱以珍道。 “说,朱主任!”顾云掳道。 “‘四人帮’ 被打倒了,你们的阶级斗争意识还是不能消弱的嘛!还必须坚持‘两个凡是’。”朱以珍说 道:“像中荣祥这个混进党内的坏东西,我不希望再看到!” “是!”顾云掳应道。 “关于刘老婆子……”朱以珍眼球转了转道:“该收拾她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贫农,旧社吃过苦,我们不 敢碰她,不敢抓她。我现在真正告诉你们,只要是私通反革命,我们都毫不留情地与她斗争。毫不客气地把她 给抓起来!” “是!”顾云掳应道:“你们快去把刘老婆子抓来!” “是!”两个汉子应着,立即冲出玉业总部,奔向刘二嫂的家。 “斗争永远也不能结束,知道么?”朱以珍说着,端起茶杯喝起茶来说:“ 你去把中荣祥的通告写出来, 我还有一篇发言稿还没改好还要改。” 朱以珍说着抽出黑色公文包里的一叠纸和一支钢笔,放在自己面前的台子上写起来。顾云掳则跑向自己的 办公室,一会儿,他手拿一张大白纸和一支大毛笔及一瓶墨汁来到朱以珍面前道:“朱主任,我写的字不好, 还是你来!” 朱以珍抬起头,她看看顾云掳道:“你今后的字要多练习练习,当个革命干部,字都写不好,这怎么行呢 ?” “嗯,我知道。”顾云掳笑应道。 朱以珍放下自己手中的纸笔,将顾云掳手上的白纸接过去放在台子上,然后接过顾云掳手上的大毛笔,顾 云掳将墨汁瓶盖打开放在朱以珍台子的旁边。于是朱以珍在白纸上写了起来……一会儿,她将通告写完了,顾 云掳则将通告贴在总部大厅前的大墙上,通告具体内容是: 中荣祥,男,五十一岁,汉族,原玉业总部支委,总部会计,因其私用职权、放走反革命分子许为生之子 许仁华去南大上大学,犯有私通反革命罪,现经玉业总部决定,玉业公社批准,立即开除中荣祥党籍,撤销其 职务,以教育全体干部群众。 特此通告 玉业总部革委会 xx年xx月xx日 第73章 痛哭亲人(1) 阳光被乌云遮挡着,天色昏暗朦胧,这块贫瘠的土地又开始处在恐怖之中。中荣祥的突然被抓,刘二嫂固 然不知道,她和往常一样自由自在。她在家做好家中的家务后,近下午时分,她拎着一捆青菜来到了许仁华家 。 “玉秀!”刘二嫂来到许仁华家笑盈盈地将一捆用清水冲洗过的青菜放到桌边上,亲切地望着坐在凳子上 穿着方格衬衣的杨玉秀说。 “唉,二姐!”杨玉秀看到刘二嫂来了心中较为激动,笑着说:“你这会怎么有空?” “没空也要抽出时间啊!”刘二嫂拉了拉小凳,在杨玉秀面前坐下说:“来看看我的大妹子,否则她要孤 独了,又要想儿子了。” “二姐,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杨玉秀激动得泪水溢了出来说:“我太感激你了,二姐!” “你呀,又来了,我们是亲姐妹嘛,你忘了?”刘二嫂眉毛一翘说。 “没,没忘,我只是说说而已嘛!”杨玉秀道。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刘二嫂安慰道。 一会儿,刘二嫂额头冒汗,她抹了抹汗水道:“呵,玉秀,今天的天气可真是又闷又热哦,真是秋呆子,这 么热。“她说着,拿起桌上的叶扇扇了起来。 “你刚从外面来,心定下来就好了。”杨玉秀道。 “也可能是这样子。”刘二嫂道:“不过我记得仁华出去时天气挺凉的,可现在呢,真无法比,真是一 个天一个地无法比。” “也许是热了点。”杨玉秀附和道。 “噢,玉秀,这两天杨老师来过吗?”刘二嫂问道。 “没来过,也许他可能忙。”杨玉秀回答。 “也许是,不过杨老师的确是个好老师,他同仁华有这么好的缘分,仁华能考上大学,真是全靠他了。 ”刘二嫂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杨玉秀道:“杨老师处处为仁华着想,我也不知怎么感激他。” “将来仁华有出息,这孩子会感激他的,你不要过意不去。”刘二嫂说着拎起桌上的青菜说:“我去拿河 边再洗一洗,晚上咱俩煮菜粥吃。” “那就太麻烦二姐了。”杨玉秀轻声说。 “没啥麻烦的。”刘二嫂说着,正拎放在桌上的一捆青菜,两个汉子来到杨玉秀家的客堂,其中一个带小 胡子的汉子道:“你就是刘二嫂吗?”这家伙有点怒气冲冲,杨玉秀和刘二嫂都觉有点怯懦。不过,刘二嫂一 下子便镇定了下来,刘二嫂道:“我就是,怎么着?有什么事吗?” “我们搞不懂有什么事,但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另一个汉子道。 “到何处去?我不认识你们。”刘二嫂拔腿要往河边跑。 “你不要香的不吃吃臭的!”一个带小胡子的汉子警告着说:“快跟我们走!”他说着,在刘二嫂后面跟 着。 “我不认识你们,去哪儿?你们是不是有神经病啊?像疯狗一样咬住我,做什么啊?”刘二嫂见他们这样 ,有点上火,杨玉秀则在一旁不耐烦的不知所措。 “做什么?这是我们顾主任请你去!”另一个汉子道。 听到顾主任,刘二嫂心中一惊,因为她知道是顾云掳,也许这是为了仁华的事找她。但她装糊涂道:“谁 是你们顾主任?我不知道!” “你这老刁婆子,连谁是顾主任也忘啦?他是顾云掳!”一个带小胡子的汉子推了刘二嫂一下道:“你跟 我们装蒜是不是?” 刘二嫂踉跄一下道:“你干什么?你们是匪军吗?” “废话少说,跟我们走!”另一汉子道。 “顾云掳找我,我不去!”刘二嫂打起胆道。 “不去?”小胡子汉子流氓成性,一把抓住刘二嫂的衣襟狠狠怒吼道:“去不去?” “啪!”刘二嫂难忍心头的怒火,一个嘴巴打在小胡子汉子的脸上骂道:“流氓!放开我!”她骂着拉着小胡 子汉子的手。 “啪!”小胡子发怒,一个巴掌打在刘二嫂的脸上骂道:“臭婆娘!竟敢打老子,把她捆起来,带到玉业 总部去。”他骂着,同另一个汉子将刘二嫂的双手捆起来。 刘二嫂拼命挣扎,口中不断骂着流氓,流氓等字词,杨玉秀见流氓捆着刘二嫂心中着急,她手捂胸口吵着 道:“你们,你们不许打人!不许抓人!凭什么抓人?”杨玉秀警告着,欲立起身,但又坐下了。因为这时, 她的心脏紧缩起来,头开始发晕,她没有力量帮助刘二嫂,眼睁睁地看着刘二嫂被两个汉子捆起来。 “流氓!流氓!我不反党,不反社会主义,你们捆我干嘛?”刘二嫂骂着,还是拼命挣扎,只见她的嘴角流 着鲜血。 “二姐!”见刘二嫂凄辱的样子,杨玉秀还是拼命欲爬,但她还是爬不起来。只见她伸出右手,泪汪汪地 呼唤着刘二嫂,眼巴巴地看着刘二嫂在她的视线下被两个汉子带走。杨玉秀处在悲痛之中,泪水直往下流:“ 二姐,我的好二姐,你不能走啊!我不能没有你啊,二姐……都是我们家害了你啊, 二姐!” 杨玉秀说着哭着,她的心向着刘二嫂,刘二嫂的心也惦记杨玉秀,她被两个汉子一边一个拉着手臂,心中 坚强着,怒火着骂着:“流氓!你们抓我干嘛?抓我干嘛?我挖过你们家主坟了,还是前生前世放过你们家火, 杀过你们家人了!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我?流氓!流氓!放开我啊,流氓!” “你骂,骂够了,等会顾主任够你好看的!”带小胡子家伙凶狠地望着刘二嫂道。 另一个汉子推了刘二嫂一下道:“我告诉你,我们的朱主任也在等着你!” 刘二嫂愤怒瞟他们一眼,没有答话,只顾随这两个汉子朝前走。可刚走过几户人家,便惊动了乡亲们,乡 亲们到处围上来,嘴边还振振有辞,问到底怎么回事。刘二嫂不顾乡亲们,只知朝前跑,她被捆绑着双臂,心 中虽具怒火,但却免不了委屈和羞辱。可当她走到乱成风面前时,乱成风见刘二嫂故意不瞧见她,她便瞧着刘 二嫂故意叫起来:“唷,我的二姐啊,这是怎么回事情嘛?你也会有今天啊?你不是说你是贫农吗?过去还做 过人家童养媳,还吃过好多苦,这,这会这是怎么啦?这是不是抓错人了?等会够你受的!” “呸!”刘二嫂愤怒地骂道:“你这种蛮货少插嘴!”刘二嫂骂着向前走去。可在她前面看她的则是中荣 祥的女儿和妻子。 “二姐,这怎么着?怎么着?”中荣祥的妻子道。 “他们是流氓,他们是神经病!”刘二嫂骂着向前走。 眼看刘二嫂的背影,中荣祥的女儿紧张起来对母亲道:“妈,刘二妈被带到玉业总部去了,爸爸他……” “别胡说,你爸他不会的……”中荣祥的妻子对女儿安慰着,其实她的心中也在紧张烦着丈夫,因为,在这 个年月,谁被打成坏分子这不属稀奇,是常事。更何况,在玉业是朱以珍和顾云掳当道,这就更不用说了,好 人一夜之间被打成坏分子的多得很。中荣祥突然间的被抓,刘二嫂的突然被绑,这固然说明了这一点。朱以珍 和顾云掳这样无止尽地坑害好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升官发财,好向他们所谓的上级领功受奖。为了他们好 向他们所谓的上级领功受奖,升官发财,他们就是这样不断坑害,不竭精力地坑害。现在玉业总部大厅的朱以 珍心情焦烦地来回踱着步,大约来回七、八步,她对坐在桌边椅子上,抽着香烟的顾云掳道:“云掳,他们去 了好长时间了,怎么还不来?会不会刘老婆子不在家?” “你别急,他们马上就会到。”顾云掳抽了一口烟道:“我的手下做事,你尽管放心,他们有着最革命的 冲劲。” “你!快滚进去!”顾云掳刚说完两分钟工夫,刘二嫂被小胡子汉子推了进来。 当刘二嫂的眼光与顾云掳的眼光对视,刘二嫂则愤怒地责问顾云掳道:“我是贫下中农,做过人家童养媳, 吃过好多的苦,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 我犯什么法了?你们抓我干什么?干什么?” “你还有脸说!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给我跪下!”顾云掳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刘二嫂面临如虎一般的顾云掳不露声色,仇恨的目光瞧着朱以珍,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是朱以珍说了算的, 她的命运就在朱以珍手上。因此,她面临朱以珍既不跪下,也不说话。 “你们给我将她跪下!”顾云掳继续命令。 由于顾云掳的再次命令,两个汉子压着刘二嫂,将刘二嫂揿着跪了下来。刘二嫂扭着身体怒火道:“你们这 群污秽!你们坑害好人! 你们坑害贫下中农!共产党总有一天会清洗你们……” “我让你嘴硬!”顾云掳狠狠给了刘二嫂一记耳光,打得刘二嫂嘴角来血,他嚷道:“自从许为生死后, 你一直在帮助杨玉秀,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告诉你,我就是抓不到你的把柄,不然,你早就成为反革命了。现 在可好,我终于抓住了你的把柄,你完了,哈哈,你完了,完了!” “你这个流氓!畜生不如的东西!什么把柄?”刘二嫂嘴角流血,目光恍惚,心中奔腾着满腔的仇恨。 “什么把柄,这事要问你!”朱以珍忽然转过身来问道:“我问你,你带着反革命的儿子,骗走三级公章 ,送他去上大学,这是怎么回事情?” 面对朱以珍的责问,刘二嫂不说话,只见她低着头,头发蓬乱地落在前额上。顾云掳则乘势,用穿着黑皮 鞋的脚在其背后狠踢一脚。刘二嫂“哦”的一声剧痛难忍。 “你,快说!”顾云掳转到她面前怒吼,刘二嫂面临顾云掳的怒吼,坚强地抬起头,仇视的目光直刺顾云 掳道:“我是贫下中农,畜生!” “还敢和老子顶嘴,”顾云掳说着,一把抓着刘二嫂的头发拎起问道:“你说说,你是什么贫下中农?贫 下中农像你这样私通反革命的?啊!你昏头了,臭婆娘!” “云掳,放了她!”朱以珍说着,顾云掳松开了手:“你……”他显得很不服气的样子。朱以珍则盯着刘 二嫂看了一眼。接着,顾云掳点燃一支香烟闷抽起来。朱以珍则在刘二嫂面前踱着步子,当她走了三四步,便 在刘二嫂面前停下道:“老婆子,我跟你说,你说你是贫下中农,不错,你是贫下中农,可你帮助反革命子 女,愚弄革命干部,骗取三级证明,给反革命子女提供了上大学的机会,这你已经走向了革命的反面,则你就 不是贫下中农,是新型的反革命!知道吗? 你知道吗? 你是新型的反革命了!我一直到现在都想不通,许为生一 家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由你处处帮他们。你知道不知道,你帮助许家这是和我们作对,和我们作对,你没什 么好果子吃,你现在已经谁也救不了你了。不过,你自己也怨不了谁,这是你自找的。我记得我几年前曾经警 告过你,要你当心,可你就是不听,执意孤行,这现在好了,好了,自己也弄成了反革命了,哈哈,你完了, 完了……啊哈哈! 啊哈哈!”她说着奸笑起来,奸笑着再说,然后,她得意忘形地狂笑“完你个贱货!神经病!”朱以珍那种得意劲,刘二嫂憎恨着再也忍耐不住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婊子!狂什么?你狂什么?共产党会找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算帐的!” “揍死你……”顾云掳欲打刘二嫂,被朱以珍挡了挡手,朱以珍道:“揍死她,这还不容易,我要好好地 折磨她……”她说着,咬牙切齿地一把抓住了刘二嫂的头发道:“老东西,你简直混帐透了,就凭你,就找老 娘算帐了?老不死的……”朱以珍揪住刘二嫂的头发揿着转来转去,直到力尽才松开手。 “你,你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你,你不得好死!”刘二嫂怒火胸烧,坚强着骂道。 “老东西!”朱以珍狠狠地给刘二嫂一巴掌,刘二嫂顿时嘴角来血,朱以珍接着道:“你敢骂老娘,你活 多了,你这顽固不化的反革命,放走了许仁华,竟然还不知道罪行,你可恶,可恶极了。我告诉你,许仁华我 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南大方面,我已经去信给校党委,要求开除许仁华,至于杨玉秀嘛,本来就是个半条 命,我会将情况通报给她的,让她折磨至死。至于你嘛,今天就同中荣祥呆在一起热闹热闹。现在把她带下 去!” 朱以珍说完,刘二嫂被两个家伙压着双手拉起来,压向中荣祥关的小房间。到了小房间,顾云掳开了门, 他将刘二嫂推了进去:“你们好好玩玩……”随后,他“扑通”关上门。 中荣祥坐在地上,刘二嫂跌在中荣祥面前,中荣祥拉起刘二嫂朝门外的顾云掳骂道:“流氓!禽兽不如! ”随后,他扶着刘二嫂的双臂道:“二嫂子,你怎么样?你不要紧?” “我,我没什么……”刘二嫂抬起头,强打着精神,看着鼻青脸肿的中荣祥道:“老中,都是我害了你!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原谅我! 原谅我, 老中! 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刘二嫂内疚着,泪水流出,悲切 难忍。 “二嫂子,快别这么说了,害我的不是你,是那帮畜生!”中荣祥心中气愤着舒了一气道:“我现在终于 看穿他们了,他们为了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就贪污大伙们的血汗钱;他们为了能达到个人升官发财的目的,就 搞诬陷、诽谤、毒打、迫害!许书记、王学海和仁娟的死,都是他们所害的!但我也有罪! 我有罪! 我有罪啊, 二嫂子!”中荣祥说着,显得忏悔的样子。 “老中,过去的事情,你就别提了,世无完人,谁都有错的时候,但是,这帮畜牲,他们是不可能长久下去的, 总有一天,党和人民会把他们清除掉!”刘二嫂说着,心中有种怨恨。 “二嫂子,我恨我自己,帮过他们做了一些坏事……”中荣祥继续忏悔。 第74章 痛哭亲人(2) 刘二嫂望望他道:“老中啊,现在就别提那些让自己怨恨的事了,你过去虽做了一些坏事,但现在你却做 了一件令人称好的大好事!” “什么大好事啊,二嫂子?”中荣祥急切地问道。 “这好事你还不知道吗?自然是你帮助了仁华走进大学啦!”刘二嫂诚然道。 “我,我帮助仁华走进大学?”中荣祥疑问道。 “是,是你帮助了仁华走进了大学。”刘二嫂索性道。 “二嫂子,仁华走进大学,这与我无关啦,我并没有帮他什么啊。”中荣祥歉意道。 “老中,你帮仁华盖上三级公章,这就是最好的帮助。”刘二嫂说着,脸上布满愁云。 听到刘二嫂这话,中荣祥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他的心中现在在想,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一再狠毒,这 许仁华会不会被追回来,若许仁华被追回来,这孩子的前途就完了。 中荣祥沉想片刻,刘二嫂心中慌乱着道:“老中,我很担心仁华这孩子,听朱以珍说,她已向南大发了信 ,要把他给追回来,这怎么啊?老中!” “他们是狠毒的,我同你一样,也在担心着许仁华,至于我们自己也不考虑那么多了,反正我们岁数已大, 大不了就一死!可是, 许仁华他年龄还小,他要翻身, 他要有前途…现在的处境,我们还能为他做什么呐?我 们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中荣祥诚然说着,显然,他的心现在已与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彻底决裂了。 更何况他们的心狠毒,胡作非为,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他就更加与他们彻底决裂了。然而,他与他们的彻底 决裂,虽然改变了自己的选择,却不能改变自己和刘二嫂及他们家庭所要沉遭的厄运。 现在玉业总部的会议室已聚满了人,朱以珍立在讲台上耀武扬威,她向手下人下达她的指示。她说:“天 色已不早了,请大家到这里来的目的,我相信,大家已很清楚了,门口已贴出通告,拆消中荣祥党内外一切职 务,开除他的党籍,为了保护玉业总部的造反红旗,我不将其事通报给全社,以免影响你们。但在你们玉业总 部,要通报全体党员干部,教育他们必须增强自己的阶级斗争意识和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我不想在你们玉业 总部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们不要以为‘四人帮’倒台了,阶级斗争就不搞了,这种想法不对,不对的!我们 还要坚持‘两个凡是’的嘛!我希望大家要保持过去的那种斗争劲,与阶级敌人斗争毫不留情,要真正达到思 想觉悟高,斗争观念强,对待身边的人和事,要时刻警惕,绝不放松!发现问题,要及时向总部汇报!总之,我 希望大家在这件事件中吸取教训。云掳啊,要吸取教训,你要带头,你一有松懈,敌人就会抬起头来钻我们的 空子。” “嗯,我知道。”在一旁的顾云掳点头哈腰道:“主任您说得对!这段时间,我之所以思想上松懈了阶级 斗争这根弦,是因为我死了儿子,心中难过,心中难过啊!我整天焦烦不安,思想乱得很,饭吃不下,觉也睡不 好,我烦啊!” “不管怎样,你这样不对!”朱以珍面孔严肃道:“我问你,是你儿子重要,还是革命重要?作为革命干 部,宁可不要儿子,也不能放弃阶级斗争啊!我的话对不对?对不对啊?” “对,你说得对!”顾云掳面临朱以珍的责难,心中有点慌忙应着:“过去是我错了,今后一切听从主任 您的!对不起!对不起噢!” “这样就是个好同志,好干部嘛!”朱以珍得到安慰,眼珠子转了转说:“关于中荣祥和刘老婆子嘛,你 把他们关上一段时期,饭每顿两俩,家属若来探望也可以,会客时间只能八分钟。”朱以珍说着,呷了一口茶 问道:“关于刘老婆子家的男人做什么,云掳你知道么?” “镇上做理发。”顾云掳回答。 “嗯!”朱以珍点了点头道:“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你们早就该没收他的理发工具了。这不是走社会主 义道路,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嘛!这样的资本主义尾巴要割,一定要割!” 朱以珍说着,顾云掳痴呆着望着她,她盯向他道:“这样,你们立即没收刘老婆子男人的理发工具,不许 她的男人再干下去,切断她家的经济来源,就这样,云掳你布置一下,开始立即行动。” 朱以珍说完,顾云掳向四周人群转了转眼珠道:“李振东,林洪,杨华,你们跟我去镇上,其余的人散会 。” 顾云掳说完,大家都起身散会回家,被叫的这帮人走出总部都钻进朱以珍的吉普车,向镇上驶去,直驰理 发社。 在镇上理发社,日光灯已经明亮,理发社有六张大椅,大家都在谈笑风生地做着生意。刘二嫂的男人刘家 华正在一心一意做着男式头的生意。忽然,一阵汽车急刹车的声音传进店内。这是朱以珍的吉普车已停在了理 发社的门口。车门被打开后,顾云掳领着一帮人冲进理发社,直向刘家华,里面的人神色慌乱着瞧着这帮如狼 似虎的家伙。 “全部将他的东西没收!”顾云掳穷凶极恶地命令,三个家伙随着命令,开始乱收乱扔刘家华的理发工具。 “你们干吗?顾云掳?”刘家华气愤道。 “嘿,干吗?”顾云掳冷笑着凶相毕露道:“从今天开始起,收起你们的摊子,不许走资本主义道路!” “这, 这你是放屁!”刘家华虎着脸,心中燃起怒火。 “我告诉你,不许骂人!骂人对你没什么好处!”顾云掳威胁说。 “你们放下!放下我的东西!”刘家华一边抢着自己的吹风,一边说着骂道:“强盗!你们这帮强盗!放 下我的东西!” “嘿,”顾云掳冷笑一下命令道:“强盗,全部把这些东西给我收走!” “你们不许拿人家的东西!拿人家的东西就是强盗所为!你们是无法无天了。”这时,理发社的人一起你一 言我一语地冲到顾云掳面前,他们帮助刘家华说话。 “你们干什么?反了是不是?”这时朱以珍领着几个人冲进理发社来:“从今天开始,你们给我把理发社 给封了!有我在,资本主义道路就不许走!理发社也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必须砍掉!” 这时在场的理发社的人,他们听到朱以珍的话都惊呆了,谁也不敢说话。 “你们把他们全部撵出去!”朱以珍命令着身边两个持枪的人道:“把所有的理发工具,都给我扔掉大河里 去!我真不知道资本主义会在这儿扎根!” 随着朱以珍说完,理发社开始大乱,理发工具被扔向大河。有个男人站出来责问朱以珍道:“你们扔我们 的东西,我们今后怎么活?怎么活?” “统统回去种地!”朱以珍回答着命令道:“还有架子上的,还有椅子,都给我一起扔掉!” 就这样,在朱以珍的命令下,一会工夫,椅子和理发工具都统统下了河,理发社的人被赶向门外,理发社 从此便被封上了门,朱以珍则领着这帮人扬长而去。 朱以珍他们走后,理发社的人痴呆着,心情无比沉重,几分钟后,他们无奈各自回家去,刘家华踏着黑路 往家走,心中压抑着怨怒和失望……黑黑的天,没有月亮和星星,只有狗吠声,刘家华经过了一段路后,来到了家中门前。当他发现自家门锁 着,心中无比失落,于是,他寻向许仁华的家。 许仁华家点着灯,杨玉秀伏在家中客堂的桌子上低泣流泪,看样子很伤心难过。 “玉秀,妹子!”刘家华走了进来带着诧异的样子道:“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要这样?为什么要哭?” “二哥,你可回来了!”杨玉秀难抑悲痛,脸上累积着泪水道:“二姐她……” “仁兰怎么啦?仁兰她怎么啦?”刘家华急切着问道。 “她被顾云掳派来两个人抓起来了,呜--呜……”杨玉秀说着哭了起来。 “畜生!畜生!”刘家华怒火胸烧骂道:“大妹子,别难过,你晚饭吃过吗?” “二哥,你别管我,快去找二姐去!我怎么对得起她! 我怎么对得起她啊, 二哥! 你快去找二姐!快去 !快去!”杨玉秀哭着叫道。 “嗯,我知道,可你得要吃饭噢!”刘家华应着说。 “这我知道! 知道!你去找二姐,快去找二姐去!”杨玉秀着急道。 随着杨玉秀的急促声,刘家华再也没说什么,他奔向玉业总部去。 “姐,我的好二姐……”刘家华走了,杨玉秀痛苦地哭喊。这茫茫的夜色,是多么的黑啊。看着大门外, 杨玉秀对刘二嫂有道不完的思念,烦不完的担心,打自己的丈夫许为生被顾云掳打死以后,她早就失去了生活 的勇气,是刘二嫂的劝导和物质上及心理上的帮助,才使她活下来,此后在种种磨难中都是刘二嫂给予劝导和 物质上及心理上的帮助才活到今天的。所以,现在刘二嫂的被抓,她的身边再无其他亲人了,她感到空前的孤 独,空前的失意和空前的悲痛。所以,在这痛苦和悲怜的时刻,她又不得不思念起自己的儿子许仁华。 要说许仁华上次与张月美分手后,不久去南大的汽车便将他带到了南大。他一下车,便看到南大门前红旗 招展,门头上拉着红布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前来报到的新同学。见此,许仁华既激动又紧张,他激动自己已成 为该校的大学生了,紧张自己将见到新老师和新同学了,因为他毕竟第一次出远门,毕竟第一次见到如此幽静 、优美、憾人的场面,所以,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当许仁华走进校门口,他压抑了自己的紧张和激动,提 着勇气跨进校门去。 走进校门,来到校内,可见一幅幅美景呈现在许仁华面前。校门的正前方是一块绿色的草坪,草坪的正中 央雕立着魁梧威然的塑像。草坪的前方和左右方是四通八达的,遮有梧桐树的薄油马路,苍劲有力的青 松,覆织着数幢层层教学楼,显然一所庞大、壮观、美丽的大学。此时此刻,许仁华一下子沉浸在新鲜甘甜的 空气孕育之中。他便兴致勃勃地寻向插上彩旗的招生点。一会儿,许仁华寻到了自己政治系招生点,班主任及 团委有关学生则把他带到校舍去了。他们到了校舍,校舍已布置得井井有条,一人一铺,班主任告诉他们上课 的教室及时间、吃饭的时间及校舍的规章制度。 在许仁华的床铺旁是李海成同学。李海成同学是河南人,干部子弟,即使他家庭条件优越,但他不娇生惯 养,为人忠诚,学习挺用功。不过,许仁华可能还要比他用功,在磨难中成长起来的他,更是要珍惜这次学习 的机会。所以,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校舍的他,停下来便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任务中,他没有抽出时间来给家中写 信,而是把自己的学习看成是第一重要,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学习有成,才是自己将来横扫邪恶的本钱。两 天多时间以来,许仁华他几乎每天早上四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他把精力完全扑向自己灿烂而奋斗的时刻 。现在已经深夜了,许仁华还在默读着古汉语。可是,他却不知道这近两天来,家中亲人为他所付出的代价, 为他所承受的灾难性的折磨。 在玉业总部那个小房间内,顾云掳带着打手走出来,迎面则碰上了前来寻找妻子的刘家华。刘家华怒视着 他问道:“我妻子呢?” “嘿!”顾云掳险恶一笑:“只许八分钟会面,你进去!” 刘家华瞟了顾云掳一眼,瞧向房间内,房间内实在不堪入目,肮脏极了。灯光下,中荣祥和刘二嫂面孔都 是血迹斑斑的,他们昏晕着靠在墙边。 “仁兰!”见着妻子,刘家华悲怆地扑向妻子,俯下身去。他用手抚摩着她,她双眼闭着不说话,他搂住 她痛哭。 “你们两个人看着他,他如果胡来,给他也尝尝苦头!”在门外,顾云掳命令着两个家伙。 “我们明白,顾主任!”两个家伙齐声回答。 “我们走!”顾云掳说着领着另外几个人欲走,这时刘家华放着刘二嫂冲出房间来:“顾云掳,你这只狠 毒的狼,老子跟你拼了!” “快拦着他!”顾云掳命令着,门外两个家伙将刘家华拦着。 “还我妻子!还我妻子!”刘家华挣扎着,哭闹着。顾云掳瞪他一眼,则扬长而去。 “狗娘养的,还我妻子!还我妻子!”刘家华哭说着,两个家伙将他推跌下来,其中一个家伙催促道:“ 还有五分钟,还是好好瞧瞧你老婆!” “仁兰!仁兰!”听这家伙催促,刘家华叫着爬向妻子,他将妻子托起上身道:“你不能死!不能死的, 仁兰!”刘家华此时此刻在不断哭着,不断流泪,他恨死顾云掳了,如果自己有能力,他真要将顾云掳千刀万 剐。 顾云掳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点燃一支烟,中荣祥的女儿笑着来到他面前:“顾主任,我爸呢?” “嘿嘿!”顾云掳冷冷一笑道:“你爸……你知道你爸犯了什么罪吗?他私通反革命!” “你胡说!”中荣祥女儿骂道。 “啪!”只听一声清脆声,顾云掳狠狠一巴掌打在中荣祥女儿的脸上骂道:“他妈的,没大没小,快滚! ” 中荣祥女儿手捂嘴角,惊呆了,慌乱中不敢说话,她瞟着顾云掳退了出去,但她还是坚持着寻找爸爸,只 见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来。 “爸爸!爸爸!”中荣祥女儿边叫边寻向总部每只房间。当到了总部的偏向地方,忽然那边的哭叫声将她 吸引过去。 “爸爸!爸爸!”中荣祥女儿叫着来到小房间门口,她惊呆了,自己的父亲血污污地躺在地上。 “爸,你怎么了?爸!”中荣祥女儿伏在自己父亲身上哭了起来。这时,整个小房间被哭声震撼,震撼着 ,两个立在门口的家伙似醒悟一般,走到小房间来:“走走走!快出去!”两个家伙口中嚷着,将中荣祥的女 儿连拉带推地推出去,中荣祥女儿凄哭着最终被驱逐到了总部的大门外。 凄哭了好一阵,中荣祥女儿才沉重着心情离开总部,离开亲人,回家去。 第75章 投宿杨家(1) 时间过得也快,自陈叶琴逃避在外,在李家一滑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中,她在李菁兰夫妻的关怀下,度 过了难熬的思亲之切,思情之苦的漫长时间。在这时间中,她多少次欲回家探望亲人,终被李菁兰老大娘规劝 而阻。 是啊,像李菁兰这样的革命家庭,陈叶琴算是投门投对了,为什么说是陈叶琴投门投对呢?因为,一方面, 李菁兰的丈夫李振华是老革命,现任h市市高官,李菁兰自己本人现已退休,家庭政治条件好;另一方面,李 菁兰的女儿在抗日战争的失散,儿子在解放上海战役中壮烈牺牲,她和她的丈夫身边现在已无亲生儿女,当然 ,其中主要的是她和她的丈夫身边无亲生子女。所以,陈叶琴的到来,李菁兰及她的丈夫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看待,对她关心、体贴、念想毕至。在此,陈叶琴非常的感激,她把李菁兰及李菁兰的丈夫李振华当成自己的 救命恩人,自己的亲生父母。 就这样,三年多来,他们共同生活,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已达到相依为命,难舍难分的地步。 当然,虽至这样,陈叶琴又不能不念家乡,不能不想家乡的亲人。着名诗人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 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佳句,常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是多么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母亲,想念家 乡的许仁华及其母亲啊。可是,她出于对乱成风的恐惧,只好把自己的想念埋藏于梦中。但现在可好了,粉碎 “四人帮”已尽快一年了,也意味着“”的彻底结束,家乡父亲的逼婚风波也该结束了,在她心中 的恐惧感也已将消失了。所以,她现在决定暂时离开李家这对伟大的父母,回家乡看看自己的母亲和许仁华及 其母亲。 这是个晴天的早上,但天上还布着稀少的黑云,像似刚有回复之力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将它们驱散,恐怖还 在进行着,凄惨的境况正在折磨着善良的人们。过过三年平静生活的陈叶琴一直未写一封信回家去,当然是生 怕父亲和乱成风找上门来抓她回去。今天的陈叶琴依然是扎着两挂短辫,但显黑而粗茂,她的面孔在经过三年 多时间后,改变了进城时的憔悴和年幼,显得更加红润、白洁、柔嫩和成熟。穿着花衬衣的陈叶琴实在美丽极 了。现在的她执意要涉及苦难的征程,返回故乡、拥抱亲人,没有办法,李菁兰和丈夫李振华只好让她走。 此时的陈叶琴已由李振华的秘书购买了火车票,正忙碌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她的行李是两只黑色中等皮包 ,皮包里除一些吃的水果和食品外,其它全是李菁兰给她买的各式衣服。 “叶琴!”陈叶琴正忙着理包,这时李菁兰从门外拎着两盒月饼跑进来道:“来,这是两盒月饼,路上肚 子饿了吃了好长时间都不会感到饿。”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月饼放进陈叶琴的黑色皮包内。然后,她抬起头来, 微笑着望着陈叶琴。陈叶琴看着她,泪水溢了出来:“娘,您待我太好了,我真不想离开您,娘!” 李菁兰压抑着难过,搂住陈叶琴的头道:“乖孩子,别,别难过,回到家乡,各事要小心,碰到痛苦的事 情,要立即回来,知道吗?” “娘!”陈叶琴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望着李菁兰道:“我不回去了,呜……呜!”陈叶琴说着哭了起来。 见陈叶琴在哭,李菁兰掏出手帕,为她揩了揩脸上的泪水道:“乖,别哭!娘没有什么,只是一下子分开 ,挺难过的,心中挂念你。回去!回去看看也好……不过,回去要给娘捎个信来。” “唉,我知道……”陈叶琴应着点点头道:“您和爸爸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我一定记住你们,给你们捎 信。” “你们母女俩抱着在说什么呢?”这时,李振华穿着灰衬衣走到她们身边来,手上还拿着几本书。 “爸!”见李振华来到身边,陈叶琴忙打起微笑,泪织满面地柔和叫道。 “怎么泪汪汪的呀?”李振华说着又看看老伴:“你怎么也这个样子啊?” 面对李振华的问,她们俩人谁也不说话,柔和的目光望着他。他看着她们不说话,自己微笑着又开口说: “你们不说话,这我也知道,你们最好系在裤带上。” “去你的!”李菁兰娇柔一笑道:“你这个木头人,不通感情……” 李振华听到妻子的话,心中失意地摇摇头道:“我是木头人?我不通感情?我的心苦着呢。”他说着将手 上的几本书塞进陈叶琴包内,拉好包的拉链抬起头来说:“难道我就不想叶琴同我们在一起吗?可是,悲欢离 合免不了,她三年多没回家了,也该回家看看她亲人了,老伴,我同你一样的心情,这没法子的事情啊。” “叶琴啦!”李振华说着,向陈叶琴打起微笑道:“回去各事要小心。” “嗯,我知道。”陈叶琴点点头道。 “见到你的父母,替我向他们问好。”李振华道。 “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就是你。”陈叶琴赌气说,显得茫然的样子。 “不要赌气,你父亲也是一时糊涂,还有其历史根源呢?”李振华温和地说服陈叶琴。 李菁兰没有说话,陈叶琴倔然的样子说:“他与恶人同流合污,收取他人钱财,搞买卖婚姻,我永远也不 会原谅他。爸,你知道,我爸他的做法不仅害了我,更害了我的男朋友,还有我男朋友的母亲。” “孩子,好了,这些你就别说了,但爸爸能够理解你。”李振华说着,瞧了陈叶琴的行李一下对李菁兰道 :“女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李菁兰很爽快地回答。 “那就送女儿。”李振华看了看手表道,便拎起面前的陈叶琴两只黑皮包说:“时间不早了,这会小张 的车正好有空。” “李书记!”李振华说完,这时一位高个青年身着一套海蓝式军服,手上拿着一只信封来到李家门前道: “我为你们拍的照片洗好了。” “给我!”见此,陈叶琴首先两步接过高个青年手上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层照片看了起来道:“嗯,爸 爸笑得风度照人,妈妈笑得妩慈动人,实为人家不能忘怀的珍藏品。” 这时大伙都凑了上来观看照片,李振华笑着看了照片说:“你这小鬼笑得调皮可爱的样子,还说人!” “叶琴,把你的照片给娘一张压到你房间的台板上,日后看看你的照片,就像见到你的人……”李菁兰说 着,心情难过地从陈叶琴手上抽了一张陈叶琴拍的照片。 “娘……”陈叶琴看着李菁兰叫道:“我会回来看你和爸爸的。”陈叶琴说着对李振华问道:“爸爸,是 么?” “是……”李振华说着强打起笑容道:“叶琴会回来看我们的。” 李菁兰没有应声,而是将手中陈叶琴的照片压到陈叶琴房间的台板上走了出来道:“我们该走了。” “嗯。”陈叶琴应着,接过李振华手旁的一只黑皮包。 李振华对身旁的高个青年道:“王秘书,昨天的会议精神布置好了么?” “好了。”王秘书说着问道:“李书记,您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了。”李振华道。 “那我走了。”王秘书道。 “好。”李振华道。 “陈小姐,我有事不能送你了,望谅解。”王秘书走了两步对陈叶琴道。 “不要紧,再见!”陈叶琴道。 “再见,一路顺风!”王秘书说着夹着公文包走了。 “王妈,我们走了。”陈叶琴说着,厨房间走出一个中年妇女,这中年妇女就是王妈。 王妈出门道:“你走好,陈小姐,路上要小心。” “谢谢王妈。”陈叶琴道。 “不客气,再见。”王妈道。 “再见!”陈叶琴说着,和李振华、李菁兰上了一部黑色轿车,一位青年人将车起动开走。 “小张师傅,车到火车站要多长时间?”陈叶琴问道。 “二十分钟左右。”小张回答,这时车转了一个弯驶向大街飞跑起来。 “叶琴,到了家可不要忘记这里的家噢。”李振华望着陈叶琴,眼眶湿润了。 “爸,有您和妈妈在,我会忘记吗?”陈叶琴难过地回答道:“这三年多来,您和妈妈待我像亲生父母,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到了家,有情况就立即返回,或者发生了什么困难,就想方设法地捎一封信来……”李菁兰眼泪汪汪道 :“知道么?大娘对你放心不下。” “嗯。”陈叶琴点点头道:“我知道!妈,您就放心!” “我们的李大娘疼孩子,比疼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小张边开车边说。 “小张,你这回开车可要当心噢!”李菁兰提醒道。 “我知道。”小张回答。 “如果没有小张的上次开车,我们现在就没有身边的女儿了。”李振华说笑着。 “这倒是!”李菁兰肯定道:“事物的转化是相互的,有时好事会变成坏事,有时坏事会变成好事,现在 得到这么个好女儿,这就是大好事。”李菁兰说着一笑,手在陈叶琴肩头上一拍。 过了一会工夫,车停靠在火车站广场,广场上人头攒动,他们寻着各自的目标。陈叶琴的班车已快正点, 所以,他们一下汽车就直奔检票口。 到了检票口,检票员大吃一惊道:“哦,是李书记,您,您送谁?” “送我女儿!”李振华匆忙应道。 “我来帮您!”检票员说着要拎李振华手上的行李。 “谢谢您,我能行!”李振华应着,带着他们直奔火车。 “旅客们,八十八次列车,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车了。”广场上广播喇叭里传来广播员的声音:“请送客的 同志快下车!请送客的同志快下车!” 李振华带着她们快速钻进八十八次列车九节车厢十号座位旁停了下来,只见他头额满是汗水,然而他顾不 得这些道:“叶琴,是这个位置吗?” “嗯!”陈叶琴看了看座位,在座位旁立着。 “好!”李振华说着,将其行李放上行李架,然后回过身来道:“叶琴,你走好,我们下车了。” “爸,把你累成这样……”见李振华满头是汗,陈叶琴掏出手帕替李振华揩去额头上的汗水道:“你和娘 ,一定要保重。”陈叶琴说着,看看李菁兰。 “不要烦我们,自己各事要小心。”李菁兰道。 “唉!”陈叶琴应着,铃……!开车铃响了:“爸!妈!你们快下车!” “菁兰,我们走!叶琴,你自己保重!”李振华说着,牵着李菁兰的手向门口走。 “嗯,您和妈妈保重!”陈叶琴应着,把他们送到车厢门口去,到了车厢门口,李振华和李菁兰下了车, 没等他们再说上话,列车员“扑通”一下将门关上了。陈叶琴见此茫然了,泪水在她脸上蠕动起来,她顾不上 这些,忙奔向窗口,在窗口向李振华和李菁兰招呼致意。当列车缓慢开动,越跑越快,载她而去时,她已经再 也看不到他们,她的心难以丢下这对救过她的亲人。 火车轰隆隆地在铁轨上奔驰。泪淋淋的陈叶琴沮丧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是回家,还是离家;是激动,还 是悲观,她一点也说不清楚。是沉思过去,还是留恋现在,她的心中矛盾着,复杂着,她处在茫茫的冥想之中 ……而送走陈叶琴的李振华和李菁兰夫妇,刚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别泪纵横地遥望远去的列车,直到列车远 离消失成小点看不到。阵阵凉风拂动着他们的银发,感伤、怜悯缠连着他们的心头,思想着他们的女儿陈叶琴 。看得出,李菁兰还不停地抹着自己的眼角。 “菁兰,我们走!”李振华沉着难抑的惜别之情,拉了拉老伴的右手臂:“车都看不到了。” “振华,”李菁兰转过脸来道:“我们从心里爱惜这孩子,她懂事、勤快、年轻貌美,可是……”李菁兰 说着用手掖了掖眼角上的泪水。 “别难过……”李振华看着老伴悲切的样子安慰他问道:“你说,可是是什么?” “我是说……”李菁兰说话停了停道:“她这一去,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别难过,别难过,孩子是个心肠善良的孩子,她会回来看我们的!我们走!走!”李振华安慰着,拉 着老伴的手走了起来。 “振华,”李菁兰又掖了掖泪水道:“我就怕这孩子回去以后,再遭他的父亲逼婚,这下孩子就苦了。” “你放心,不会的……”李振华在矛盾中担心着陈叶琴对老伴道:“再说,现在新社会了,法律也不容许 。不过时间不长,我们就抽空到叶琴的家乡看看去。” “但愿这孩子一切平安就好了。”李菁兰说着,心情沉悠悠地同丈夫离开了站台。 “呜……”一列火车正面开了过来,插道而过着,掀起了阵阵气浪,拉拽着陈叶琴前额的头发,使她从沉 思中惊醒过来,她用模糊的双眼望出窗外,苍劲而高的松柏一连串飞快向后退去,火车在高速奔驰。 “小姐,书要不要?”这时,一位穿白衣的女服务员手捧一叠书刊在唤着陈叶琴。 “不要!”陈叶琴转过脸来,摇摇头说。 “小姐,要一本!这是国内外最畅销的书刊。” 女服务员继续道。 陈叶琴转了转身子,伸手去翻了翻道:“不要!再好的书我现在也没有心思读。”她说着,眼睛闭了起来 ,她心中在思想着:我出外三年多,母亲可好!许仁华是否变了心,他还在等我吗?他母亲的身体如何?乱成 风会不会还缠住父亲?父亲如今又怎么样了?今晚,也许就见到一切了。陈叶琴的脑子就是这样搬来搬去的想 ……她的心中是多么渴望美好啊。 可是,陈叶琴她哪里知道,她出走不久,父亲屡遭毒打,母亲赌气自杀,父亲又因悠悠痛苦,思念母女, 绝而无望中于一年前凄然而去。从此,陈家家园就这样衰败下去。至今,目睹人们眼里的是陈家家门闭锁常年 ,房屋零落破旧,院内残叶铺地,一幅荒凉凄悲的惨样。那么,像这种惨样的家园,还会给这位凄离的姑娘带 来什么呐?也许,也只有凄伤和痛苦。 第76章 投宿杨家(2) 到了傍晚,蔚蓝的天空被乌云笼罩,天刮起了东南风,发丝似的细雨,又洒在这块久别的土地上。经过一 天旅程而泪的陈叶琴,头发微湿,她拎着行李包,来到自家的院门口,当她目睹家中目前的惨景,惊呆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妈呐?我爸呐?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她疑问着走到家中屋檐门口,呈现在她面前的更是荒凉人家。门紧闭锁着已发蚀。她放下行李包,用手轻 轻抚摸门锁,锁上发黄的铁锈粘到她的手上。 “妈!”她大声呼喊:“妈!”可是,母亲在哪呐? “爸!”她转过头来叫喊:“爸!”可是,爸爸又在哪里呐? “妈!妈!”陈叶琴一边叫喊着跑向院外:“妈!”她声音有点凄楚。 “哦,是叶琴,是叶琴回来了?”这时,一位穿着蓝大褂的老大娘,梳着发髻惊讶着从陈叶琴的家门口 路过道。 “大妈,是我!我妈呢?”陈叶琴应着急切问道。 “孩子,真是你啊,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老大娘眼眶开始湿润着泪水道。 “大妈,我妈,她去了哪里了?”陈叶琴又急切地问。 “孩子,说来话长噢!”老大娘悲切的样子看了看天说:“ 天上下着雨,到大娘家去!” “这……”陈叶琴犹豫一下说。 “走啊,孩子!”老大娘急切一下拉了陈叶琴的手:“大娘家就是寒酸一点……” “不!大妈!你怎么说这句话呢?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叶琴诚恳的样子说:“我的两只包还在屋檐下 ,我去拿啊!”没等大娘反应,陈叶琴便跑去拿包。 老大娘悲切的样子看着她,摇了摇头。 “走,大妈。”一会儿,陈叶琴拎着两只包过来说。 “走!”大娘说了一声走了起来。陈叶琴跟在其后,一会儿,她们来到了一户两间茅草屋的人家门前。这 就是老大娘的家,来到老大娘家门前,老大娘开门让陈叶琴进屋。进了屋子,老大娘屋子里较为简陋,但很清 洁,在客堂,一张像贴在北面墙当中,迎北面墙下方是一张长而显蚀的厢柜,厢柜边是一张旧大桌,桌 子两边只有两张长凳,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老大娘,姓杨,从青年至今没有嫁过人,一人独立生活,平平常常。 “孩子,大妈家就是这个样子,没啥……”见陈叶琴进了屋子,老大娘惭愧道。 “大妈,我又不是外人,您别见外……”陈叶琴微笑一下说。便把两只包放在凳子上。 “叶琴,你肚子饿了,大妈给你弄点吃的。”老大娘道。 “大妈!”陈叶琴拉住了大娘的手道:“你别忙,我不饿!你还是快说说我妈去什么地方!” “来,坐下来!”老大娘拉陈叶琴坐下,悲伤着脸望着陈叶琴道:“孩子,大妈告诉你,你可要受得了哦 ……” “您说,我能承受……”陈叶琴说着,实际心情已有些紧张,她生怕她妈出了什么事情。 “孩子……”老大娘难过道:“你三年以前离家出走后,一下子没了音讯,乱成风带着儿子前来逼婚,他 们跟你爸要人,你爸哪里有人。你爸交不出你,乱成风就砸你家东西,你爸不让砸,她又同你妈扭打起来。你 妈骂你爸,你爸又打你妈,你妈被你爸打后,她一夜都在思哭你,茶水不下,躺在床上,可是,乱成风还继续 在你家客堂大吵大闹,同你爸扭打,你妈不堪你爸结成的恶果,心中恨你爸,嘴上骂你爸。正在这时,顾云掳 闯到你家客堂来了。顾云掳见乱成风同你爸扭打,本来就上了火,加上乱成风死不要脸说你爸强奸她,还伏在 顾云掳身上装哭,顾云掳就更加上火,他猛砸猛打,把你家作战场。顾家一家三口,一齐向你爸开火,在混乱 之中,乱成风拾起小板凳朝你爸爸砸去,你爸应声倒下了。见你爸爸昏过去,这帮恶棍走了。当你爸爸醒来后 ,挣扎着去你妈房间,可已经晚了,你妈撞墙自杀了。” “妈!妈妈……”听到这一不幸的消息,陈叶琴大叫着大哭起来。 “孩子,你要承受住啊!”老大娘关切道。 “我妈,她葬在什么地方,大妈……”陈叶琴哭着问道。 “你妈就在南岸的树林中……”老大娘回答道。 “妈……呜呜!”陈叶琴抑制不住自己悲切的泪水,痛哭着直奔门外去。 “嗳,乖孩子!”老大娘叫着,拾起一把伞,锁上门也跟随陈叶琴而去。 “我要我妈!妈妈哎!”陈叶琴的声音悲伤得嘶哑,泪水滚滚往下落。 被慌乱中惊起的乡亲们,纷纷似看热闹一样,从自家的屋内跑出来。 “叶琴啊,你要到哪儿去?到哪儿去?”跟随在陈叶琴后面的老大娘惆怅的样子跑着说着:“我不该告诉 你……唉!我是不该告诉你!可是……” “杨大妈,这到底怎么回事情?”一位从家中赶出来的妇女问着老大娘,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围上来。 “陈姑娘,她回来了……”杨大妈回答着,拨开人群往陈叶琴那边跑去。 “噢!”这位妇女恍然大悟地对大家说:“肯定她已知道了她妈死了。” “这孩子,这下更苦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一位老大爷哀怜的样子:“唉,都是那帮畜生害得人家 家破人亡,真是缺德噢!” “妈妈哎……” 陈叶琴一会儿快到她妈安葬的地方哭着:“我不能没有你啊……” “叶琴!叶琴!”杨大妈和一些乡亲们,在她后面十几丈远外追喊着。 细雨像漫天迷雾飘洒下来,陈叶琴拨开湿淋淋的树林蓬枝钻进去,她扑到她妈坟前痛哭:“妈,你为什么 不等我回来啊?妈,我回来了,您睁开双眼看看我!妈妈,我的好妈妈……” 陈叶琴悲哀地哭着,只见她双手抓紧她妈坟前的青草乱抓乱揉:“妈,妈,你看看我!你怎么不看我? 怎么不看我呢?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妈妈……你为什么要死呢?你看看我呀,妈妈……” 雨飘洒得越来越大,阵阵凉风无情地打在这位可怜的姑娘身上。哪里有亲人?亲人在哪里?亲人哪里去了 ?是谁的错?这是谁的错?是她吗?是她陈叶琴吗?不!不是!是乱成风这泼妇! 是乱成风这恶货!这一切都 是她造成的!是她造成的恶果! “叶琴,别哭!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不能复生的啊!”这时,跟上来的杨大妈,拉着陈叶琴的手臂,泪 水直往下滴。一顶黄伞为陈叶琴挡住了蒙蒙细雨,可是,陈叶琴心头的泪水哪里能挡得住呢?挡不住啊! “我要我的妈妈呀!我可怎么办啊?我的妈妈哎!”陈叶琴悲哀地哭叫,泪水似长江汹涌,前后紧迫地往 下淌。 这时,一些乡亲们也跟来了,他们围拢陈叶琴,目光怜悯地投向这悲惨的一刻。 杨大妈看陈叶琴悲哀至极,她一边落泪,一边劝说安慰着陈叶琴:“孩子,别哭了,忍着点,忍着点啊! 你今后如果愿意,就跟大妈过,大妈会像你妈妈一样待你,好吗?孩子!别哭了,我的可怜的孩子!” “妈妈……我的好妈妈……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啦,妈妈!”陈叶琴哭着,声音哽咽,她带着悲怒:“爸爸 ,我恨你!是你害死了妈妈,是你害死了妈妈呀!” “叶琴,你妈已死了快三年了,别哭了,啊!”这时,一位中年妇女也弯腰来拉着陈叶琴的手臂劝说。 “大姐,我可怎么办?怎么办啊,大姐……”陈叶琴泪汪汪地望着这位中年妇女道:“我爸,我爸他人呢 ?我要我妈……我要我妈……” “叶琴,这就是你爸的坟……”这位中年妇女用脚踏了踏陈家风旁边的坟道:“你爸哭你妈伤心,思你心 切,盼你回来无望,两年前他也死了。” “他死了……”陈叶琴一个惊悲道:“他死了活该!活该!”陈叶琴责难着,她又伏在她妈坟前悲哭起来 :“妈妈,女儿对不起你啊,妈妈!离家三年多,我没有敢给你写封信啊,妈妈哎!” 这震撼苍天的哭,激动了乡亲们的泪,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这又何止一回呢? 第77章 投宿杨家(3) 一些乡亲,像似无视于凄风苦雨,荒凉黑夜,他们与这位可怜的姑娘同声哀诉,悲怆同泣……过了一会,杨大妈再次可怜着陈叶琴,她拉起她的手臂道:“乖孩子,你已经哭了好长时间了,别哭了!别 哭了,好吗?你妈已死去三年了,你再哭也不能把你妈给哭回来了,走,跟大妈回去!” 可是,杨大妈却没有改变陈叶琴的悲哭,没有能让陈叶琴直起身同她回去。 “叶琴,别哭了,走!”这时,中年妇女说着抬起头望望大家:“你看,大家看你这样,个个都在落泪 。走,跟我们回去!想开点,啊!”这位中年妇女说着,将陈叶琴硬拉了起来,她同杨大妈一起扶着她离开她 妈的坟回家去。一路上,陈叶琴的哭泣声悠悠回旋在回家的路上,乡亲们不断抹着眼角,跟在她的后面。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路绞得腐烂泥泞。十多分钟后,陈叶琴被扶进杨大妈的家,乡亲们围在杨大妈的家 门口。 只见陈叶琴被按坐在杨大妈家中的凳子上,杨大妈点燃家中的油灯。微暗的灯光下,乡亲们个个苦着脸可 怜这位悲伤的姑娘,瞧着她哽咽着哭泣。 “叶琴,别再哭了,今天就住在杨大妈家中,杨大妈就一个人。”那位扶陈叶琴回来的中年妇女慈怜着说 。 面对中年妇女的劝说,陈叶琴没有说话,杨大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乖孩子,别哭了,啊!大妈收留 你,就跟大妈过,不要紧的!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失去双亲,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办法了! ” “就是嘛,有什么法子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办法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哭上个十年八载也没有用, 啊!节哀点, 叶琴!”这位中年妇女推了推她手臂道:“别哭,叶琴!听大姐的话,啊!” “陈姐姐,这是我妈给你打的三只鸡蛋,你乘热吃了。”这时一位年轻姑娘,端着碗,拿着筷子送到陈 叶琴面前说,陈叶琴只是哭,又不抬头说话。 “孩子,人家送来了,你就吃了!”杨大妈拉了拉她的手说。 “大妈,我实在吃不下。”陈叶琴泪汪汪地哽咽着说。 “叶琴,你就吃了!跑了一天的路,又哭了这么长时间,你太辛苦了,吃了,啊!吃了!”旁边一位妇 女道。 “我真的吃不下,大姐!”陈叶琴哭着为难道:“谢谢你,陈丽,你还是端回去。” “不!”这位年轻姑娘执意道:“我妈同我说好了,要我一定要让你把蛋给吃了,她说你爸救过我爸的命 ,你回来了失去双亲,我们很难过,同你一样痛苦。” “小丽,你就把碗筷放在桌上。”杨大妈招呼着端碗的女青年。女青年将碗筷放在陈叶琴面前的桌子上 道:“陈姐姐,你就吃了,啊!” 陈叶琴哭泣着点了点头。 “来来来,大家伙好回去了。”那位中年妇女向门外招呼乡亲们道:“天色不早了,外面又下着雨,让叶 琴早点休息。” 中年妇女说完,大家伙几乎开始纷纷散去。 “叶琴!大姐我也该回去了。”中年妇女又道:“叶琴,你快把碗里的蛋吃了,不要饿着肚子,吃好了早 点洗洗休息。杨大妈,叶琴就麻烦您照顾她了。” “不麻烦,我会照顾好她的。”杨大妈道。 “要劝叶琴想开点,都三年多了,再伤心,有何用,我走了。”中年妇女说着,跨出了杨大妈的家门。 “小心点,天上下雨,路滑!”杨大妈走到门边招呼,等中年妇女她们都走了,她将家门关上,去了自己 的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并打好热水端到自己房间中,放到洗澡盆内道:“孩子,别难过了,把身子洗洗! ”她说完,把陈叶琴拉到自己房间去,给她解衣扣。 “杨大妈,我来,我自己来。”陈叶琴说着,泪汪汪地解着自己的上衣衣扣。 “把脚上的皮鞋给我,明天我给你把泥土给擦了。”杨大妈一边说一边替陈叶琴脱掉脚上的皮鞋,一边送 上一双塑料拖鞋道:“洗好澡,你就拿这个拖。” “唉。”陈叶琴点点头,剥着自己的衣服,杨大妈拿着一双皮鞋走出去,将皮鞋放到桌底下。然后在凳子 上坐下歇着。 陈叶琴在房间脱去了衣服,坐在长脚盆中呆坐着想着母亲。可当杨大妈听不到陈叶琴的洗澡声,便来到房 门口望了望对陈叶琴说:“孩子,你还在想什么呐?怎么还不洗?小心着凉啊,孩子!快,快洗!啊, 洗! ” “我知道。”陈叶琴应着,便用毛巾在身上淌洗起来,于是,杨大妈回到凳子边坐着,等待陈叶琴洗完。 十五分钟以后,陈叶琴洗好澡换上了杨大妈的衣服,端了洗好的废水出来。 “哦,你歇着,我来嘛。”见陈叶琴端了废水出来,杨大妈微笑着对陈叶琴说,便忙去开大门,好让陈叶 琴把废水倒去。 当陈叶琴将废水倒去,杨大妈则又将大门关上。 陈叶琴倒好废水后,将脚盆放好,杨大妈则关照陈叶琴把桌上的蛋吃了,然后再吃锅里的茶粥。 可陈叶琴什么都不要吃,只想睡觉,她便朝房间跑,这下杨大妈急忙拉住她的手臂道:“乖孩子,这怎么 行呐?一点不吃,这会伤身体的!走走走,去吃! 去吃一点!”杨大妈说着,将陈叶琴拉到板凳边坐下,便将蛋 碗放到陈叶琴面前:“吃,乖孩子!不吃怎么行呐!” “大妈,我真的吃不下去。”陈叶琴手拿筷子说,她的心中在充满惆怅,目光痴呆地看着杨大妈。杨大妈 看看她,心疼的样子说:“孩子,这可是小丽妈的一点心意,再说,人是铁,饭是钢,你一定得吃,吃,年纪 轻轻的,三只蛋,几口就吃了! 吃,孩子!”杨大妈说着推了陈叶琴一下。 陈叶琴见杨大妈如此劝她,她也只好淡而无味地吃起来。杨大妈看着她吃,心中安慰了许多,会心地向她 点了点头说:“人生在世,谁说自己不经折磨?一件事情,过了就不要再想了,老是在头脑中想来想去,这会 伤害自己,乖,你的身体可要紧啊,一朵鲜花还未开,路还长着呢!” 陈叶琴不说话,一口蛋嚼了好一会。杨大妈见她这样失落的样子,心中恻痛:“别想了,啊!乖孩子,快 吃!” 陈叶琴点点头,不说话,但她心中似乎有一种渴盼。杨大妈看她渴盼的样子,便直率道:“孩子,你心中 要是有什么话,不妨对大妈说,大妈能帮你则帮你。” 陈叶琴看了看杨大妈,嘴唇动了动说:“杨大妈,我走了以后,有没有一个姓许的同学找过我?” “是不是你那个对象?人长得挺帅的那个?”杨大妈道。 陈叶琴脸红红的,她向杨大妈点了点头。 杨大妈道:“你走的当天,他就来找你了,可是,你爸爸把人家从你家中赶了出来。” “我的爸爸,他的心太狠了…”陈叶琴难过道。 “这孩子,他被你爸爸从你家中赶出来以后,心中非常伤心,他见不着你,就在你家前后转来转去,好像 你家有着磁铁在吸住他,让他放心不下,脱不了身。” “自从那次以后,他后来来过吗?”陈叶琴又问道。 “来过几次,但老是见不着你,后来就没有看他来过。”杨大妈道。 杨大妈说完,陈叶琴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杨大妈见她这样,怜悯地问道:“孩子,你怎么哭了?” “不,杨大妈,我没有哭…”陈叶琴强装镇定,但心中却忧怜痛楚,多好的恋人啊,就是爸爸破坏了我们 ,不,不仅仅是,还有乱成风和高宝这两个畜生,他们才是罪魁祸首!一切都是他们所造成的!我恨他们! 我太 恨他们了! 陈叶琴此时此刻对他们憎恨无比,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乖,别想那么多了,吃。”杨大妈见陈叶琴想着不吃,便道:“吃!大概碗里凉了,来,我去热一热 。她说着要端陈叶琴的碗,陈叶琴让了让道:“不了,大妈!天又不冷,没什么的,不麻烦了。” “那就吃。”杨大妈催促道。 “唉。”陈叶琴应着吃了一口道:“杨大妈,我想明天去同学家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 “不麻烦你,我一人就行了。”陈叶琴道。 “那好,快吃,吃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就去。”杨大妈道。 陈叶琴点点头,开始吃蛋,她不再说话。一会儿,她将蛋吃完,杨大妈要她吃粥,她再也不吃了,她要杨 大妈安排她睡觉。 陈叶琴睡好觉,杨大妈则去吃晚饭,可当她吃好晚饭,清洗好来睡觉时,陈叶琴还没有睡着,她在思忖着 许家的母子,不知他们现在该怎么样了。 第78章 悲恸思恋人(1) 第二天天亮,雨停了下来。杨大妈开门煮着早饭,陈叶琴则起了床,她将皮包拉开,找出自己洗换的衣服 ,到房间里换去。一会儿,她将自己的印花衬衫穿上,系上一条黑色纤维的长裤,并将换下的杨大妈的脏衣服 及昨天自己换下的脏衣服一同清洗掉,用衣架晾到外面的竹竿上。然后,她换上自己的黑色皮鞋,回到客堂, 她将自己带给许家母子的衣服,好吃的食品,整理一下放在绿色的包内,拉好拉链。随后,她拿出四只月饼, 放在碟中放在桌上,准备吃早饭时同杨大妈一起吃。接着,她则带上四只月饼去母亲坟前痛哭了一场,但对她 父亲,她却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任何哭泣。显然,她对她父亲的过错始终是憎恨。后来杨大妈煮好早饭发现她 又去她妈坟前哭泣,则把她劝了回来。 “孩子,我劝你好好保重自己,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过分伤心,对自己身体是有害的呀!”杨大妈把陈叶 琴劝回来按坐在靠近桌边的凳子上说:“这么一早,你把衣服洗得清清爽爽,这事叫你让我做,你又不肯,大 妈我真的舍不得你。我当着你在外面晾衣服,可是,当我煮好早饭发现桌上有月饼,又不见你的人影,我知道 ,你又去你妈坟前哭了,所以,就找你去,看你真的在那,孩子,事情已过去了三年,你就别伤心了,啊!” 陈叶琴低着头微微哭泣,杨大妈拿来毛巾替她揩去泪水:“别哭了,啊!再哭大妈我也要哭了。” “大妈,我真不知那次逃出去,就是我和我妈的永别……妈!呜呜……” 陈叶琴说着,又哭了起来。 杨大妈用毛巾刮了刮自己的眼角,替陈叶琴揩了揩泪水,将其捂在胸前说:“乖孩子,你不是说要到你同 学家去吗?快吃早饭,时间不早了。”杨大妈说着,将碗和筷子移到陈叶琴面前,陈叶琴忽然想起什么,抬 起头,望着杨大妈说:“大妈,您也吃!”她说着夹了一块月饼杨大妈碗里:“这是城里的李大娘买给我的 ,你尝尝,大妈!” 杨大妈看了看陈叶琴振作的样子,微笑着说:“这才是个好孩子,遇事要想开点,看远一点,看你的样子 ,不是苦样,是福相。”杨大妈说着,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坐下。 “大妈,像我这样,还有什么福啊!”陈叶琴沉闷着说。 杨大妈看了看陈叶琴说:“孩子,我过去常听算命先生算命,听到一些算命的门道,你眉清目秀,形容丰满 ,你定会有福。” “大妈,你别撑我了,我如今落得家破人亡,还会有什么福在哪里?”陈叶琴说着,痛苦地摇摇头。她泪 水溢了出来。 “孩子,大妈说的都是真的。”杨大妈说着转了转眼珠子:“你的相上要经过一场灾难,但后来就会好的 。” “大妈,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陈叶琴渴望着幸福的到来。 “大妈说的都是真的,二到三年,你就会看到了。”杨大妈说着笑了笑:“快吃。” “大妈,你在笑什么?”陈叶琴急切地问道,杨大妈望着陈叶琴闭着嘴笑。 “大妈,你告诉我嘛!”陈叶琴有点心急,杨大妈瞧了瞧陈叶琴道:“大妈说出来,你可别怪大妈噢!” “怎么会呢?”陈叶琴爽快道:“大妈,你就说!” “你的爱情很永恒,你未来的新郎是位才华横溢的美男子,他曾经经历过很多磨难,不过,现在已经过去 了。”杨大妈说着望着陈叶琴,陈叶琴红着脸心情激动地低下头在想,莫非就是许仁华!但三年多了,他会 有什么发展?他还会想我,还会爱我吗? “孩子,快吃了,粥凉了。不要怪大妈罗嗦。”杨大妈催道。 “大妈,不会的。”陈叶琴微笑着,精神抖擞多了,也许是杨大妈的安慰,也许是杨大妈的鼓舞,她看到 了自己的将来,她想到了自己的希望,她盼着美好的未来生活。 杨大妈看她这样,心中也舒服多了,她望着陈叶琴笑笑道:“吃,快吃,吃了好去看你的同学。” “嗯。”陈叶琴高兴应着,吃起月饼来,然后她望着杨大妈道:“大妈,你吃,吃月饼啊!” “我知道。”杨大妈说着啃了一口月饼。 “味道怎样?好吃么?”陈叶琴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嗯,好吃,味道不错,还是城里的东西好吃。”杨大妈吃着笑道:“上次我在镇上买的月饼,一股怪味 ,说臭不臭,说香不香,说不清,反正不好吃。” 陈叶琴望着杨大妈说:“城里毕竟是城里,科学技术发达,做什么东西都很讲究。” 就这样,她们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说着话,一会儿,她们早饭吃完了。吃好了早饭,杨大妈抢着收洗碗筷 ,陈叶琴则在杨大妈的催促下,拎着一只事先准备好的黑包,去了许仁华的家。可许仁华的家等待她的又是什 么呐? 自从刘二嫂被关,至今已有一月之余,但她还没有被放出来,她承受着非人道的折磨。刘家华面对自己的 理发工具被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抛扔砸烂,妻子被惨无人道的折磨。他承受不了,终因忧伤茫茫,悲愤不止, 而在二十多天后在家卧床不起,病情垂危,无人知道。在这个时刻,一贯依靠刘二嫂的杨玉秀,也遭到了不幸, 她在刘二嫂被关后,也被被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叫到总部去进行折磨审问,他们要她把许仁华给交出来,她哪里 能, 哪里可能向他们交出儿子来呢?有,也不能! 她不能交出儿子! 她不能让儿子落到他们手上! 如果儿子落到 他们手上,那儿子的一生前途完了!她杨玉秀完了!他们许家就彻底地完了!所以,她为儿子的安全祈祷。因为她 不能交出许仁华,她遭到了顾云掳他们的毒打,直至昏死过去。还好,她被扔到了总部的大门外,那天正好刮风下 雨,风狂雨大,雨水将她冲醒,她算捡回了一条性命。那天,她挣扎着回到家中,她悲恸哭上半夜。由于她见不到 刘二嫂,没有刘二嫂作依靠,她非常凄苦,心情日趋沉痛,她不仅生活上失去经济来源和精神上失去安慰扶助, 而且她的心脏病也日趋严重,她为此想到过死,但她一想起儿子许仁华,她又没有勇气去死了, 因而,她渴盼着 她儿子许仁华哪天做上大官归来,为她及她的全家主持公道,惩办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这帮恶人。所以,从那以 后, 她坚强地活下来了。可是,她虽然坚强地活下来了,但她由于生活上和精神上的疾苦,加上她对儿子许仁华 在生活上和安全上的牵烦和担心,特别是她经常遭受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的批斗游行,她的身心也只有在忧怜和 恐惧中枯萎衰老下去。不是吗?现在的她面黄肌瘦,可怜!头发斑白,哀痛!她已处在垂危线上,在这个时候,她 是多么期盼亲人走到她的身边来啊!儿子,刘二姐,杨老师,陈姑娘,王静及王娟,他们和蔼慈爱的可亲面孔, 绵绵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梦中常常梦见同她们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做事喜笑颜开,她感到无比的安慰。同时, 她也梦见和自己死去的女儿及丈夫在一起生活,他们很愉快,还很幸福。可是,当她一觉醒来时,他们却全消失 得无影无踪了。为此,她很难过,她常常以悲苦、流泪、痛哭来了结自己当时的心情。 就这样,由于她长时期的悲苦和抑郁,她的身体已一天不如一天了。昨天她一觉醒来时便不行了,一整天 她不能起床。到了傍晚,她饥饿难忍,想去煮晚饭,但她家中无粮,她想去田间弄菜,但自己刚一动作,便一 直跌倒在床下。于是,她自己只有挣扎着爬到床上躺下。 一夜时间多茫茫,空着肚子饿肝肠。一夜天,杨玉秀心绞得呕心,身体微微颤抖,好不容易等到天亮。 今天早上七点钟左右,杨玉秀强打起精神,从床上硬试着爬起来,她搀扶着门框、桌凳,身子摇了摇,走 到客堂门口,开了大门。她发现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就慢慢行至厨房开了门,拎着篮子准备到门口菜田里弄菜 ,但没想到乱成风却给她头颈套上一块,上面写着打倒杨玉秀的大牌子,拉着杨玉秀去游街,杨玉秀自己喊着打 倒反革命分子杨玉秀一遍,还要敲响手上的大锣一下。在她的后面,还有一群小孩在跟着,他们戏弄着她,嘴边还 嚷着:“打倒反革命!打倒杨玉秀!打死她!打死她!”他们还不断向她扔着泥块、石子、垃圾,他们把她浑 身上下弄得尽是垃圾,他们还不断地推攘着她,让她跌倒了爬起来再推,乱成风还不断踢着她的屁股,还骂着 她:“死不悔改的反革命!快跑! 快喊打倒杨玉秀!”她在踉跄中跌倒,她爬起来,只能喊打倒杨玉秀!她的 声音有气无力,手上的大锣在颤抖中敲响。后来,天上下起了大雨,杨玉秀才得以解脱。她挣扎着回到家中, 由于心中饿得慌, 她拿着篮子到门口四、五丈宽的菜地里去弄菜。 杨玉秀到了菜田边,只见她蹬着身子,折着青菜,但青菜很细,像似贫瘠的土地没有营养,瘦得可怜。可为 了生存,她也只得一根根的青菜折着往手里掖,往篮中放,当篮子里放得差不多了 ,她欲立起来时,她顿感头 晕目眩,四肢无力,她瘫倒在菜田中,不省人事。 亲人哪,你们在哪儿啊,快来救着这位孤零零的妈妈!在这个时刻,似乎神灵在为杨玉秀呼喊。就在杨 玉秀晕过去大约十多分钟,一位赤诚无比,承受着心灵痛苦的美丽姑娘,正朝许仁华家摸来了,她不是别人, 正是杨玉秀时刻惦念和担心已久的陈叶琴。 自从陈叶琴被其父亲强拉回去,离家出走,杨玉秀曾多次劝说儿子要注意身体,忘掉眼前的一切,没有办 法,谁叫俺家是反革命呢?不能害了人家陈姑娘。可是,她心头的悲伤切念,又有谁能知道呢?没有,可以说 ,除了儿子以外,她比任何人更爱陈叶琴,更担心陈叶琴。为此,她哭诉过多次。由于对陈叶琴的念想,她曾 憎恨乱成风这个蛮货、恶货、妖精。是她坑害了仁华和陈叶琴,是她割离了他们。她多么渴盼与陈叶琴能再见 上一面啊。 可是,现在,当陈叶琴来到她身边的时刻,她却不幸的倒下了。她哪知道陈叶琴在她家前后左右寻叫着她呐 !她不知道。 “阿妈!阿妈!”陈叶琴带着悲激在许仁华家的院门口叫喊,她左右察看,只看到门开着,但没有声音。因 为叫没有回应,陈叶琴又到许仁华家客堂叫喊:“仁华!仁华!”可是无论陈叶琴怎么叫喊,许家都没有人应 答。她焦急着想,难道许仁华同她的母亲出什么事了?因为急切,她将手中的包放在箱柜上,走出客堂,跑向 院外,四处察看。 “阿妈!阿妈!”陈叶琴叫着,发现菜田中躺着一个人,她便大吃一惊:“哦,这不是阿妈吗?”见此,她 急快跑过去托住杨玉秀的上身:“阿妈,怎么啦?阿妈!你看看我,我是叶琴,我是叶琴啊!阿妈,你看我, 看我啦!阿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阿妈!”陈叶琴摇动着杨玉秀的肩头,泪水直滴着叫喊。 不管陈叶琴如何叫喊,但杨玉秀昏迷着,眼睛闭着不说话。陈叶琴泪水流着继续喊道:“阿妈,看看我 ,我是叶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知道吗? 阿妈!” 第79章 悲恸思恋人(2) 陈叶琴的再次哭叫,杨玉秀还是没有回应。面对杨玉秀瘦弱而苍白的面孔,陈叶琴愣了一分钟不知所措, 然后她忽然使上全身力气,将她背了起来,往许家客堂走去。将杨玉秀背到了客堂的竹床上,她让她躺了下来 ,便去房间找出杨玉秀换洗过的衣裳,将她身上的脏衣服给换了。随即她又拿来毛巾,端来水,替杨玉秀脸上 揩洗,边揩边泪水滴在杨玉秀的脸颊上:“妈,我是叶琴!妈,你看看我……”为此,陈叶琴感到如此的悲 切和伤感,在这个时候,她多么需要帮助,多么需要力量,多么希望许仁华即刻出现在她的眼前啊! 是啊,三年多的时间,对陈叶琴来说,是多么漫长啊,与许仁华见面,她真是望穿双眼,日夜思盼,眼前 她回来了,可许仁华呢?他在哪儿?她无从知道。而唯一能使她知道的,也只有许仁华的母亲了。可是,许仁 华的母亲现在弄成这样,她能醒吗?醒了,她也许就能知道许仁华的下落了。所以,现在的陈叶琴渴盼着这位 受苦受难的母亲早日醒来,回答她,告诉她,许仁华去的地方。 揩好杨玉秀的面孔,陈叶琴将面盆中的污水倒掉和毛巾一道放在桌上。随后,她心中悲切万分,立在杨玉 秀面前,当她看到杨玉秀饥黄面瘦的样子,她忽然意识到杨玉秀,也许是长期饥饿所造成现在的昏迷。于是, 她走进厨房去,立即掀开锅盖,但看到锅中空空的,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见此,她心中一疼,便拿上瓷缸去 邻居家倒来开水,拿着个匙子坐在杨玉秀的床边,叫着杨玉秀:“阿妈!阿妈!看我啊, 阿妈!” “水!水!”只见杨玉秀身子动了动,微低地叫着。 “妈,您醒了……水!”陈叶琴激动得泪水直流,她忙用匙子摇了摇水吹了两口热气,向杨玉秀喂去,只 见杨玉秀不睁眼睛,微微地咽着匙中的水。 “阿妈!阿妈!我是叶琴!我是叶琴!我回来了!”陈叶琴边喂边说。 可是,杨玉秀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嘴唇微微蠕动着水不说话,只见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显然,她的 心中是悲伤的,承受过多少磨难和忧愁。她的苦处,又何时倾诉得完呢?向谁倾诉又才有光明之日呢?她那破 碎的心,始终悬挂在刀锋上,强忍切割之痛,在死亡线上挣扎。 “阿妈!”陈叶琴哭了起来:“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阿妈!”陈叶琴苦喊着,不断向她口中送着水。 “阿妈,您看看我!我是谁,您知道吗?”陈叶琴继续边喂边呼喊。 “你,你是,是刘二姐……”杨玉秀低声应着,满心里的悲怆和委屈,泪水从她的眼角湍湍流了出来。 “不,我是叶琴,我是陈叶琴啊!”陈叶琴泪水直流地叫着,杨玉秀睁开眼睛,看着模糊不清的陈叶琴道 :“这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妈!妈,这都是真的! 真的!”陈叶琴激动道。 “孩子!”杨玉秀哭着欲抱陈叶琴的头,陈叶琴速快放下手中的茶缸和匙子在桌上,去扶住杨玉秀的肩, 激动地叫喊:“妈,您受苦了……” “孩子,我的好孩子……让妈看看! 快让妈看看!”杨玉秀话音很低,模糊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瞧着陈叶琴: “你离开我们快三年了,妈做梦都在想着你,烦着你,担心着你啊!乖,你吃了不少的苦?” “没什么!”陈叶琴流着泪,揩着杨玉秀脸上的泪水道:“妈,我也很想你的,可是……” “可是,孩子,你不该回来呀!”杨玉秀哭着,脸露愁云:“他们把刘阿姨也抓起来了,你会有危险的。 ” “妈,人民政府,是为人民的,现在‘四人帮’倒台了,顾云掳他们也不会长久的!”陈叶琴开导道。 “那,刘阿姨……”杨玉秀说着停顿一下:“他们为什么抓她?” “他们是最后挣扎。”陈叶琴安慰着,但心中却很担心。 “孩子,你回去过了吗?”杨玉秀说着,泪水直流:“你妈的事,你知道吗?” “嗯!”陈叶琴点点头,泪水直往外流:“我知道……知道……” “孩子,你要节哀!”杨玉秀心中十分内疚:“都是我们害了你们……” “不!不是你们,妈!”陈叶琴坚决而清楚,她带着愤怒道:“是荒唐的年月,是顾云掳这个流氓;是乱 成风这个妖精;是我可悲可恨的父亲。” “孩子,妈可能不行了,心律衰退!”杨玉秀说着,泪水直流:“但妈有件事情要问问你……可妈又不知 怎么向你开口……”杨玉秀说着,显得气息奄奄的样子,喘气急促。 “妈,您说,我听着。”陈叶琴泪水洒落在她的衣领上,目光紧紧注视着杨玉秀。 “你还想不想仁华?”杨玉秀渴盼的眼睛望着陈叶琴。 “想啊!”陈叶琴干脆道:“他在哪?人呢?” “他考上了南方大学,终于走了……”杨玉秀吃力道。 “妈,这是真的吗?”陈叶琴异常激动,泪水直往外涌。 “真的。”杨玉秀点了点头:“有机会你碰上仁华,你还爱他吗?” “我……”陈叶琴这下有点为难,她担心许仁华考上大学,她配不上他。 杨玉秀看着她,身体略微颤抖道:“孩子,我知道,像我们这个家庭,这样要求你,要委屈你……” “妈,不!不是这个意思……”陈叶琴忙答道:“我是怕……” “孩子,你不要怕!”杨玉秀心中难过,泪水直涌:“妈会理解你的……妈虽理解你,但妈还是要这么想 ,妈想你和仁华既是同学,又相处得这么好,我把他交给你,我死在九泉之下,眼睛也闭得紧了。” “妈,你不要这么想,你不要紧的,你会好好活下来的……”陈叶琴泪水直流:“至于我和仁华,我会照 您说的去做,可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否配得上他……” “乖孩子,仁华他非常的爱你……”杨玉秀听陈叶琴这么一说,心中放心道:“你和仁华,今后要好好的 生活。” “嗯,我知道!知道!妈,你就放心!”陈叶琴频频点头。 “仁华,就是胃到冬天痛,你要关照他穿暖点。”杨玉秀担心道。 “我知道! 知道!”陈叶琴点头道。 “乖,妈快死了……”杨玉秀喘着粗气道。 “不!妈,您不会,不会的……”陈叶琴紧张而哭喊。 “乖,妈的身体,自己知道。”杨玉秀眼角流着泪水显得悲伤的样子:“可是妈舍不得你们。你们要相亲 相爱……相亲相爱,你知道吗?” “知道!嗯,我知道了,妈!”陈叶琴哽咽着点点头,泪如泉涌:“我打电报叫仁华回来。” “不!不能!千万不能!”杨玉秀慌忙作答,声音很低:“仁华不能落在他们手上……你也不能落在他们 手上……你要离开……快离开! 离开了,你和仁华,都不能回来……这里坑人的地方……我已是五十多的人了, 你们别管我……别管我了……” “妈,你不会有事的……”陈叶琴难过道:“我会听您的话,照您说的去做……可是……”陈叶琴直哭。 “乖,你不要难过,就这样……我说的……就这么做!人总要死的……这没什么!”杨玉秀泪巴巴地望着陈 叶琴,她用手揩了揩陈叶琴脸上的泪水道:“仁华今后若有出息,你要叫他惩办顾云掳这帮坏蛋,要他做多为 老百姓着想的好人……” “唉,我知道,妈!”陈叶琴应道。 “我若死去,”杨玉秀继续说:“你要乘黑叫人,把我投放到小山岭渊泉,我要同仁娟在一起……仁华没 有读完书,千万不要将我的事情告诉他,否则影响他的前途。记住了,我的乖孩子!”杨玉秀此时的泪水已经 耗尽,只有微然的泪珠,往眼角那边坠落。 “妈,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放心!”陈叶琴这时伏在杨玉秀胸前痛哭。 “孩子,快别哭!”杨玉秀用手轻抚着陈叶琴的头发:“仁华他非常的惦记你,在他去南大临走时,他关 照我,在他写字台的抽屉里,有一本黄色的薄子留给你,还有,妈妈也挺喜欢你,在我床北面的第一个床脚下 ,有一只小坛子,里面有一只玉戒指,是我娘的,现--在,我--把它留--给你--你去--拿……”杨玉秀说话开 始断断续续,她的气微弱,她显得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样子。 “唉!”陈叶琴应着,泪水直落,她匆匆走到房间内,寻到床底下北面的第一个床脚下, 第一个床脚下是 有一只坛子,她打开坛盖,从里面取出稻草,在其下面拿出一只小红布包,从小红布包里拿出一只绿色的玉戒 指,急快跑到杨玉秀身边,她将玉戒指递给杨玉秀,杨玉秀接过玉戒指,颤抖着将玉戒指套到陈叶琴的手指上 ,她没有说什么话,手一松,便断了气。也许,这就是她最后的心愿, 也许,她只有了却了这一心愿, 她才肯放 心地离开这个世界。就这样,一个在苦难中煎熬挣扎了大半辈子的女性,她在孤苦、悲恸、忧愁、恐惧、凄凌、 渴盼中死去了。她的死,完全归处于生活的艰辛, 完全归处于世间的荒唐和险恶。她谈不上崇高,也说不上伟大 ,但她具有非一般女性的纯朴和善良。正因为她具有非一般女性的纯朴和善良,在她突然离世的这一刻,她所亲 近的人在为她悲恸呼唤。 “妈!妈妈呀!”陈叶琴见杨玉秀突然离世声嘶力竭,悲伤痛哭:“您不能离开我和仁华啊……妈妈哎! ”陈叶琴哭着,双手摇拉着这位苦难的母亲。可是,这位苦难的母亲,永远也不会出声了。只见她双眼半睁着 ,像似冷视着人间的阴暗,遗恨着人间的邪恶。 “妈,我对不住您,是我来晚了呀!妈妈哎……”陈叶琴伤心地哭着,她用手抹了抹杨玉秀未闭的眼睛: “妈,您去……我和仁华听您的话,永远……会记住您……呜……”陈叶琴哭得断断续续,悲痛的泪流不断 掉落在杨玉秀的衣襟上,许家顿时处在悲惨荒凉的境地之中……就这样,陈叶琴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在她悲哀的心灵上,杨玉秀的死,分明又在她的心灵中沉凝着更深的 悲哀,而这种悲哀,不只是眼睛的红肿,而是时时刻刻心中的折痛,她折痛着自己的命运,为何苦难一个接着 一个,她诉问苍天,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平。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可怜可怜我!对此,陈叶琴在向苍天呼 救,以求她未来的好生活。 到了晚上,天上只有乌云,没有星星。根据杨玉秀的遗愿,陈叶琴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去了杨大妈 那里,由杨大妈叫来了人,将杨玉秀的尸体用被子包捆好,抬到小山岭,用石头沉着,投向渊泉。杨玉秀被投 放小山岭渊泉的那一刻,陈叶琴又是悲伤的哭泣,后来杨大妈把她劝回了家。当万家灯火晚饭时,杨大妈劝她 吃了一点晚饭。晚饭后,她来到房间,翻着许仁华留给她的一本黄本子。黄本子中一篇篇爱情诗,让她读着哭 着。如诗《连慈》:你我依依而栖/人生幸福又一次/你我切切私语/切身体验醉如痴/唉/狂风疯狂地驱散了我 们/我们承受多少悲惨的哭泣/呵/我亲爱的人啊/悲怆心境的你我/黑夜茫茫的难眠/咫尺天涯的你我/孤影相吊 难思/唉/怜你我/痛你我/恋你我/恐你我/绵绵细雨系你我/呵/我信仰的上帝啊/求求您/快给我俩援救的怜慈。 当陈叶琴读到最后一首诗《希望与辉煌》:我走了!走了!/离开这苦难的地方/我去了!去了!/去向那遥想 的远方/三年了/多少夕阳残月/为您难忘/三秋了/多少次凄然泪水/为您流淌/啊/我那远方的人啊/恋您想您折 心肠/知您海角有去处/我也要闯一闯/我们幸福/才更有希望/啊/我那远方的人啊/思您盼您更惆怅/晓您天涯有 归房/我会去攀一攀/我们的未来/才更加辉煌/陈叶琴读到这里,泪水似滚滚的江水,滔滔奔流,她在悲怜地思恋着自己的恋人。 第80章 来到张家作客(1) 经过了一段时间闷热以后,天已经凉下来。一个晴朗的早晨,天特别的蓝而远,和风飘拂着校园的林荫, 美好在向苦难的人们伸着仁慈的援助之手。许仁华已被这援助之手牵引着,锻炼着,成熟着。 作为历经多少磨难而逃脱出来的许仁华,自他离家来到南大后,刘二嫂的被抓,母亲的去世,恋人陈叶琴 的回归及对自己的念想,他是再也不知道了。他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读好书,将来有出息,好为死去的亲人 报仇。现在许仁华坐在当中一排的学生中间,正振奋精神,听着老师讲授哲学课。对于哲学,杨老师早就给了 许仁华一本书,他对这本书已温习了好几次,所以,他今天听起来,相当理解,什么生产力就是人们改造自然 ,征服自然的能力。 即使许仁华对此已相当理解,但许仁华还是耐心地听着这位江海华老师讲课。江海华老师讲道:“在生产 力中,人是最主要的因素,如果我们在生产中忽视人的主观能动性,生产力也就不会提高。人的主观能动性, 主要表现在科学技术上,只有科学技术的发展,生产力才有提高……” 正在这时,在校党委办公室内,党高官张明,正伏案写着什么……一位年轻女教师,拿着报纸和信件来 到他面前道:“张书记,您的报纸和信件。”她说着将报纸和信件放在他面前的办公台上。 “谢谢!”张明道。 “不客气!”女青年老师说着走了。张明翻了翻信件和报纸。忽然,他发现从玉业公社发来的信件,忙将 其拆开,抽出信纸摊开,信壳放在办公台上看了起来。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南方大学校党高官:您好! 今日特来一信给您,相信您已经知道缘由,我们是关于许仁华读大学一事而来,责令你校立即驱逐许仁华 ,他是反革命、叛徒家的子弟,而反革命、叛徒家的子弟,是不能上大学的。 “胡说!”张明气愤着骂道:“宪法没有这样说。”接着,他继续往下看:希望你要认清形势,站稳无产 阶级立场,不要迷途太远。要照我们说的去做,不得有误。否则后果自负! 致 革命敬礼! 玉业公社革命委员会 张明看完信,立即把信撕得粉碎,手上的香烟往烟缸里一揿骂道:“这帮污秽,说张三李四都是叛徒、反革 命,只有他们自己是好人?连下代都不放过,这简直是乱套,这是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践踏。”张明骂着,拎起 办公台子的电话拨了起来,一会他将电话接通道:“喂!” “请讲!”双方发来呼号,一位女话务员的声音。 “喂,请接一下学籍档案管理科。”张明激愤着。 “好,好的!”女话务员说着,将电话接了过来。 “喂!我是学籍档案科!您是哪里?”学籍档案科科长童斌听到电话铃声,拎起电话听了起来说道。 “您是童斌吗?”张明问道。 “我是!”童斌回答着问道:“您是谁?” “我是张明!”张明回答。 “噢,张书记啊!”童斌恭敬起来:“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立即把许仁华同学的学籍档案调到我办公室来,还有许仁华同学,也给我把他叫来!”张明要求说。 “好的,我马上就办。”童斌说着放下电话问旁边的一位女工作人员:“许仁华是老生新生?他在什么系 ?” “是新生,在政治系。”女工作人员回答。 “给我马上找到他的学籍档案。”童斌要求着,端起办公室台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 “好,我去!”女工作人员从软绵绵的座椅上立了起来,走向档案室,一会儿,她从档案室拿来许仁华的 档案放到童斌面前说:“这同学成绩优秀,是这次政治系考得最好的。” “噢!”童斌拿起许仁华档案说:“我要去政治系叫许仁华同学,张书记要他去有事。” “好,你去!”女工作人员道。 于是,童斌去政治系了,女工作人员则回到座位上,开始整理着办公桌上的材料。 一会儿,童斌手拿着许仁华的档案来到教室门口,江海华教授正对班上同学讲着课:“经济基础决定上层 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也就是说,在新的经济基础形成以后,建立新的上层建筑,新的上层 建筑,要为新的经济基础服务,这就是辨证性关系,是相互联系的,不能偏离的。” “江海华教授,麻烦一下。”江海华教授讲到这里,童斌叫住了他。 “什么事?童科长!”江海华教授跑到教室门口来道。 “麻烦一下,将许仁华同学叫出来。”童斌道。 “等下了课行么?”江海华教授有点为难道:“马上就要下课了。” “不行!”童斌急切道:“张书记找他有急事。” “好的,我叫他。”江海华教授应着,转过身去,他向许仁华招了招手:“许仁华同学,你出来一下。” 听到老师叫他,许仁华从座位上起来,他向江海华教授这边走来,江海华教授把他领到室外童斌面前:“ 这是我们档案科科长童斌。” “您好,童科长!”许仁华微笑道。 “您好!”童斌笑道:“张书记找你,走,跟我去一趟。” “好!”许仁华突然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顾云掳他们找来了,难道母亲她……许仁华应着想着 对江海华教授道:“江教授,我去了。” “好,去!”江海华教授回答着,走进教室又讲起课来,许仁华则随童斌走向校党高官的办公室。 在校党高官办公室,张明正坐在办公台前抽着香烟。 “张书记,信写好了。”一位带着眼镜的青年人在张明办公台对面,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对张明道。” “好,给我把信念一下!”张明道。 “好的!”这位青年人回答着念起信来。 s县玉业公社革委会。 你们的两封信我们已收到,内情详知。对于你们肆意把阶级斗争扩大化,责难许仁华同学,并令我们马上 把他驱逐大学校门的粗鲁行为,我们表示激烈愤慨,教育是每个公民的权利,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们的做 法和恶劣行为,这是对宪法的肆意践踏;这是坑害我们的下一代;这是对我们民族文化的破坏。而我们的四个 现代化建设,需要我们有一大批有知识,有文化、有道德、有能力、有理想、守纪律的青年人。因此,你们的 恶劣做法和粗鲁要求,是极端错误的。我们学校作为青年人成长成材的摇篮;作为祖国四个现代化建设的支持 者,我们不能满足你们的蛮横要求,而把许仁华驱逐校门!余言不说,请原谅! 致 礼! 南方大学(公章) xx年xx月xx日 “立即给我把信发出去!”当青年人将信念完,张明猛吸一口烟。青年人刚出办公室的门,便与许仁华撞 了个满怀。 “哦!对不起!”青年人笑着打招呼。 许仁华微微一笑:“没关系。” 那青年人走了。许仁华跟着童科长走进校党委办公室。 在校党委办公室,张明正坐在办公台前抽着闷烟,他见童斌带着许仁华进来,忙抬头看去,心中一惊,好 像印象中的往事令他思起,可一时还想不起来。 “张书记!”进来张明办公室,童斌便道:“这就是许仁华同学,我给你找来了。” “噢!”张明应着笑道:“你就是许仁华同学?” “是的,张书记!”许仁华应着,毕恭毕敬,心中“怦怦”直跳。 “快坐!快坐!”张明揩了揩旁边的黑色三人沙发椅道。 “唉!”许仁华应着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张明揿掉手中的烟蒂,倒了一杯热茶放到许仁华面前的茶几上: “请喝茶。” “谢谢张书记!”许仁华感激道。 “不用客气!”张明笑着迎向童斌道:“你立着干吗?也坐呀!” “不了,张书记,我还有事。”童斌笑着,将手上拿的许仁华的学籍档案放在张明的手上:“喏,这是许 仁华同学的学籍档案,政治系考得最好的就是他了。” “嗯,好!”张明高兴应着,拿着许仁华的学籍档案。童斌转身欲走道:“档案我下午来取。” “好,你去!”张明道。 童斌走了,张明同许仁华一同坐到三人沙发椅上,然后翻起许仁华的档案,当他看到许仁华的档案,自己 兴奋极了:“不错!好极了!平均分数都在九十分以上,许仁华同学,你真不容易啊!这是我校历史以来少见 的。而且,你是在恶劣环境中才考出这样好成绩的,我代表学校真为你感到骄傲。” 见张明如此夸奖,许仁华心中激动,但他不说话。张明看看许仁华笑道:“喝茶,别客气啊。” “唉!”许仁华应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许仁华同学,你是来自s县的?”张明问道。 “是的。”许仁华道。 “你们家离南山不远,对不对?” “对!是不远。但要过江。” “你认识我吗?”张明笑道。 “好像认识,但有好几年了。”许仁华道。 “好几年,在南山对不对?” “对!对!你就是那个张燕姑娘的爸爸!”许仁华突然想起,激动万分。 “对!对了,你就是张燕日夜思盼的救命恩人!”张明高兴道:“我真没有想到,现在能在学校见到你! 我 高兴! 真高兴!。” “我也是,”许仁华笑道:“张燕,她好吗?” “她很好。”张明道。 “这就好了。”许仁华道。 “许仁华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张明道。 “不知道。”许仁华这时心中紧张起来。 “你们家乡来信了。” “是我妈写来的?”许仁华思母心急道。 “不!不是!”张明道:“是你们公社写来的。” 许仁华一愣,没有说话,但他担心,自己能否在学校呆得下去。 “你们公社来信说,说你是反革命和叛徒的子弟,要我们驱逐你,不让你上大学。”张明道。 “张书记!”许仁华突然泪水直流,他跪在张明面前:“你们不要驱逐我,我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 盼到今天,你可要帮助我,帮助我……我妈孤身一人在家,她有心脏病,她盼我读好大学,将来做国家有用之 人。张书记,我求求您,不要驱逐我……” “孩子,起来!起来!”张明直身放下手上的档案,他将他拉到三人沙发椅子上坐下道:“你激动干吗? 我没说驱逐你啊!难道林彪‘四人帮’把我们坑得还不够吗?我们该是吸取教训的时候了。现在‘四人帮’都 粉碎了,你是不会有事的。我不但不驱逐你,而且还要把你同其他同学一样看待,只要你肯努力,你可以入团 、入党、提拔当干部!哭什么,别哭了!”张明说着,掏出手帕替许仁华揩掉眼泪。 “张书记,谢谢您!”许仁华感激道。 “要说谢,我得谢你才对。”张明笑道:“你在南山冒险救我女儿,让我的女儿活下来,我终身感激。” “这都是过去了,张书记不必客气。”许仁华道。 “这不是客气,这是人之常情啦!”张明说着问道:“现在你家中就剩你母亲一人了?” “嗯,就我母亲一人。”许仁华应着道:“我爸爸是抗日战争参加革命的,曾任s县县高官,九年前,他 被我们家乡的顾云掳打成反革命被打死,姐姐也被顾云掳强奸后自杀。对此,我母亲还要因此挨批挨斗, 挨打 挨骂,我们全家人都遭到别人的歧视。至于我,我能考取南大,这完全靠我老师的帮助和指导。” “孩子,你所吃的苦可谓之多,这都是林彪‘四人帮’所造成的灾难啊!可现在有些人还在搞阶级斗争扩 大化,这简直让人再痛心啦!”张明伤痛地说。 张明说完,许仁华不说话,但可见他的眼眶被泪水沉浸着。张明看了看他继续说:“今后你有什么困难, 跟老师提出来,老师不能解决的,就跟我提出来,知道么!” “知道。”许仁华道:“但我没什么困难,谢谢您的关心。” “好,你若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别隐瞒,啊!”张明诚恳道。 “嗯。”许仁华应道:“我知道。” “现在你去上课,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张明道。 “嗯,我去了,张书记!”许仁华恭敬地立起身,他向张明招呼。 “好,去!”张明华向他招了招手,于是许仁华离开校党委办公室,去向教室。 说来也巧,可就在去教室的路上,许仁华遇到了张明的女儿张燕,张燕梳着学生头,个头比以前高了,她 穿着淡绿色的春秋衫,面孔白皙靓丽显成熟。 当许仁华遇到张燕,他们对目相视,顿感新奇,他们相互回忆着,反向扭头走着,缓慢不说话,直到相互 看不到。 “信寄好了,张书记。”那位带眼镜的青年人在办公室正同张明说着话。 “好,辛苦你了,你有你的事去。”坐在办公台边椅子上的张明微笑道。 张明说完,那位带眼镜的青年人离开办公室走了。 “爸!”这时来到办公室的张燕走到张明面前道。 “呵,我女儿来了”张明道:“坐,有什么事要爸帮你?” “明天星期天,学校团委要举行一次为民服务,我是团高官,想听听您的意见。”张燕笑着说。 “好,我的意见就一个,我全力支持我女儿。”张明华笑着说。 “这就好,我想要您后天参加!”张燕干脆说。 “这……”张明支吾着,他看了看女儿,翻了翻办公台子上的日历安排册说:“好。” “这就对了,我们团员是党的助手,你们党委不支持我们,谁支持我们啊!”张燕笑着说。 “嗯,没想到还有这更充分的理由。”张明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嘘出烟雾问道:“你打算怎么服务法? ” “在中山公园门口,那里人流涌,社会影响也很大,所以,我打算在那里设列各种服务台,比如,医疗、 理发、修理、法律咨询、知识咨询等。”张燕说着,坐在张明对面的椅子上。 “就是这件事情,还有其它事情吗?”张明道。 “爸爸,刚刚我看到一名男同学,从你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是谁?”张燕疑视的目光看着张明道。 “小燕,我正要回去告诉你呢!”张明吸了一口烟道:“你想想,他是谁?” “他是谁,这是我要问你的呀!”张燕急切道。 “他是我校有始以来,政治系考得最好的学生。”张明说着呷了一口茶道:“而且也是你日夜思盼的救命 恩人啊!” 第81章 来到张家作客(2) “真的,爸!”张燕喜出望外:“怪不得刚刚他出办公室门口时我瞧瞧他,他也瞧瞧我。” “可能你们那次南山时还有印象。”张明道。 “也许是这样!这真太让人高兴了…”张燕道。 “小燕,据我现在了解,他出身较苦,我们要从各方面关心他。”张明道。 “嗯。”张燕点点头道:“爸,我们是不是今晚就请他到我们家来玩玩,怎么样?” “可以,我中午就去同他说一声。”张明乐意道。 “谢谢爸爸!”张燕高兴道。 “应该的嘛。”张明说着看了看手表道:“哦,不早了,该吃饭了。” “爸,您忙,我走了。”张燕立起身走起来。 “我们一起去吃饭。”张明道。 “不了,您先去吃,我还有事。” “办完事就吃饭,身体要注意。”张明关切道。 “我知道,爸!”张燕说着,高兴地离开了办公室。 “这孩子,比我还要工作。”张明摇了摇头,从柜子中取出吃饭瓷盆,他拿了一双筷子,也离开了办公室 ,去向食堂。 在食堂,已哄满了吃饭的人,有的吃着,有的端着,有的在打饭卖菜窗口排着队伍。这时,许仁华拿着饭 菜单和盆筷向着窗口。 “杨师傅,麻烦一下,买一碗青菜汤。”许仁华说着,将一只大瓷盆和一毛五分钱递到窗口的瓷砖上。接 着杨师傅拿着许仁华的瓷盆,打了一盆青菜汤给许仁华。 许仁华正欲端盆,但手已被张明揿住:“杨师傅,给他加一块红烧肉。” “好的,张书记!”杨师傅应着,打了一块红烧肉在许仁华的菜盆中。许仁华见此正欲付菜券,但手又被 张明揿住:“我付。” “这……”许仁华有点为难的样子看了张明道:“张书记,我怎能让您付呢?” “别说那么多了,快去!”张明说着,将菜盆端到许仁华手上说:“饿坏了肚皮,可是国家的损失,去 ,去。” 这时买饭菜的人们,都注视着这感动的场景。许仁华更是泪盈双眼,他恭敬地向张明说:“多谢您了,张 书记。”许仁华说着,端着饭菜走向饭台去。 一位女青年教师看到许仁华英俊潇洒的样子问道:“张书记,他是谁……” “以后再告诉你。”张明笑着说。 “是不是……”女青年教师继续道。 “别乱说!”张明笑着说,他将目光投向窗口,瓷盆伸进去道:“杨师傅,一块红烧肉,一份三丝,一瓷 盆青菜汤。”他说着,便将菜券推进去。 “嗯,好的。”杨师傅应着,便给他打好菜,算好菜券。 张明向他点头微笑,到另一个窗口去,看到他的人们,不停地向他点点头,微笑着。等到他端着饭菜去饭 台寻找许仁华,许仁华都吃好中饭,坐到课堂上温习起功课来了。这是许仁华的午休时间。因为他晚上吃好晚 饭还要去饭店里做帮工,做点钱交自己的学费。自从杨老师给他的四十元钱和刘二嫂二百元钱已用得差不多了 。出来这么久,也无刘二嫂和杨老师他们的消息,更无他们寄来的钱粮。他已处在贫困线上。为了能顺顺当当地 读完大学,他只好勤工俭学。所以,他抓紧一切时间,首先温习功课,晚上才能有时间走出校门,到饭店里帮 工去。 “小许!”张明跑到许仁华教室门口叫道。 “呵,张书记!”许仁华转过脸来,一见是张明,他来了个惊喜:“您请坐。”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张明环顾一下四周问道。 “午休时间,有的吃好饭还未过来,有的吃好饭去活动去了。”许仁华笑道。 “噢。”张明点点头道:“是这样。” “张书记,这是给您的。”许仁华忙掏出三角菜票送到张明手上道。 张明用手挡了挡道:“我不是同你来讨菜票的,我是要你今晚去我们家玩玩的,收起来。” 许仁华无可奈何,显得为难的样子望着张明,张明渴望的目光望着他道:“有空么?” “张书记,您不必客气!”许仁华微笑道。 “没什么,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只是请你到我们家去玩玩。”张明笑着,心中充满渴求的样子望着许仁华 :“怎么,不给我一个面子?” 许仁华看着张明的诚意道:“好,我答应您,不过我得给人家说一说。” “那行!”张明高兴起来道:“你去同人家说一说,我晚上来接你,晚饭不要吃,到我们家吃。” “好的。”许仁华说。 “就这样,你晚上在宿舍门口等我。”张明笑着说:“我走了,你复习功课。” “嗯。”许仁华应着,张明欲离开教室,许仁华说:“张书记,我送送您。” “不用了。”张明转过脸,笑着对许仁华说,便用手拦住许仁华说:“你温习你的功课。” 许仁华微微点点头,笑道:“您走好,张书记!” “晚上见!”张明说着走了。 许仁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像似感到有一种前途的憧憬在等着他。一会,他兴致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温 习功课。 下午,太阳已沉入地平线,西边的天辉映着灿烂的红霞,许仁华上完课,在自己宿舍等着张明,张明没有 失约,他安排好第二天的工作以后,来把许仁华带回家中去。 张明的家是三室一厅,每间房间都布置得洁净朴实,清净幽雅,一间小房间朝北,里面陈列着四层面的书 架,书架里整齐放着各类书籍,朝南面三间两头是房间,中间是客厅,客厅当中放着一张压着玻璃板的四方桌 。四方桌的四周,有四只沙发小座椅围着;客厅的东边墙边地上放着一张用白毛巾围着的大沙发,大沙发两边 地上放着两张用白毛巾围着的单人沙发,当中放着小而玲珑的,用玻璃压着的茶柜;东西两边墙壁是各自悬挂 两块山水画玻璃匾。 对此,张明把许仁华一带到家中,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他把他带到每间房间巡视一下,然后回到客厅 来,张明一边给许仁华倒茶,一边对许仁华道:“小许,你坐,坐。” “唉!”许仁华应着,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喝茶!”张明笑着把倒好的一杯茶送到了许仁华的茶柜边道。 “谢谢张书记!”许仁华歉意道。 “你不要客气,今后有空就常来,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不要有任何拘束,啊!”张明说着,点燃一支烟 道:“你坐着,我去做饭。” “唉!”许仁华应道。 张明去厨房做饭了,客厅则处在沉寂之中。许仁华恨不得离开他家回到学校去,到学校多自由自在啊。但 又怕得罪张明。所而,他只好心中烦闷着,等待着。为此,他在闲等中想起了家乡的亲人,母亲、刘二妈和杨 老师,特别是杨老师,因为在三位亲近的人中,只有杨老师识字,写信也只能写给杨老师,自从他来到南大读 书,他已经给杨老师写了好多封信,但未见杨老师的回信,可杨老师究竟怎样了呢? 其实,杨老师打许仁华去南大读书,发过一次高烧后,只去看了许仁华的母亲一次,后来过了一个星期以 后,去县里开教育会议,则被人抓了。杨老师的被抓,是因许仁华引起的,是他培养了许仁华,被人揭发了。 所以,杨老师的被抓,许仁华关于母亲和刘二妈的消息,就根本无法知道了。他想回去看看,但又恐自己 落入朱以珍和顾云掳之手,而深遭不幸,自己无法学业,将来不能为死去的爸爸、姐姐报仇。所因这样,许仁 华的心绷得很紧,他心系着母亲、刘二妈和杨老师,担心着他们不知怎么样了。尤其母亲,她的心脏病怎么样 了,让她思痛难断。当然,许仁华有时也想着陈叶琴,有时甚至在梦中梦见自己同陈叶琴一起在南圩的芦苇荡 中拥抱在一起,享受美满幸福的生活。可是,当他梦中醒来时,一切都是空荡荡的,他为此流了不少的泪。 现在许仁华在张明家正想着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由刘二妈陪靠。张明的女儿张燕背着书包来到了家中客厅, 她来到客厅看到了许仁华便打着微笑道:“是许大哥?” “您好!”许仁华忙立起身来。 “坐,您坐!”张燕一边招呼,一边将书包挂到靠墙壁的钩子上,然后,她在许仁华坐下后,在许仁华旁 边的三人沙发上坐下道:“你还记得我吗?” 许仁华瞧着这位坐在自己身旁的美丽姑娘,脑海中追忆着五年前在南山深泉的惊人一幕,那时她还是个小 女孩,可今天一转眼,她竟成了一个又高又好看的大姑娘了,这让他一时无法确认,或许是,或许不是,在他 思绪中不好言语。为此,他只得摇了摇头。 “您想想,瞧瞧我,究竟认得不认得!”张燕甜美一笑说。 “我不好说。”许仁华歉意道。 “五年前,我坠入南山渊泉时,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成了泉下鬼了。”张燕说着,显得感激的样子 。 “哦,原来真的是你,我当着你是她姐姐呢?你同我一样长大长高了,以前的你,我认识,现在的你,我 就不敢认识了。”许仁华道。 “你以为我有妹妹吗?我家就我一根独苗!”张燕说道。 “嗯!”许仁华微笑着点点头道:“我总算对你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在南山你救我的一幕,我真忘不了,你说,我怎么感激你?”张燕红着脸颊微笑道。 第82章 来到张家作客(3)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了,我不需要感激。”许仁华笑道。 “自从那次以后,我常跟爸爸提起你,总想有一天找到你,好报答你,现在可好了,你考上了南大,没想 到我在南大能见到你,这真是让我幸福的事情。”张燕说着直起身道:“你坐着,我去房间一下。”她说着走 进自己的房间去。 “嗯。”许仁华应着,高兴地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心中在想,如果不是南山的一段恩情,那么,我就要被顾 云掳他们给搞回去了。 “小许,吃饭了!”张明下身围着一只印着字的围裙,端了一盆鱼放在客厅中的桌子上笑着说。 许仁华不说话,只是望着张明笑着。 “爸爸,饭烧好了?”张燕拿着一只削好的苹果,从房间走出来,笑盈盈地对父亲说。 “你没看看谁来了?”张明笑着说:“是你的救命恩人来了。” “爸,”张燕甜甜一笑说:“我已知道啦!看,这水果就是为他削的唉!”张燕说着,拎着水果柄,向着 父亲转了转。 “嗯,”张明点了点头道:“我女儿就是很懂事,那你就好好招待人家,把水果送给小许吃!” “唉!”张燕答应着,走到许仁华面前,她将水果递给他道:“喏,快吃!你吃了水果咱们再吃晚饭。” 她妩媚笑着。 “哦,你太客气了。”许仁华笑着推让着。 “不客气,拿着!”张燕鲜嫩洁白的小手,推在了许仁华的手上,顿时,她的脸红了下来,一股热流通向 心间,她有点不好意思。 “小许,”立在一旁的张明走过来笑着说:“这是她的一点心意,拿着!” 许仁华恐于压力,只好拿着,他望了望他们父女俩道:“你们待我太客气了,我真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这里今后就是你的家,随意来,不要受任何拘束。”张明干脆道:“快吃,吃!” 许仁华感激地望着,张明和张燕看了看他为难的样子便道:“快吃,吃!否则我和我爸心里会不开心的 。” “那好,我只有从命了。”许仁华歉笑着,只好拿着水果吃起来。见许仁华吃起来,张明和张燕会意地笑 了。 接着张明道:“小燕,帮我去厨房端茶。”他说着,张燕便同他去了厨房,张燕看到了丰盛的菜,惊讶 着高兴道:“呵,爸爸,今晚够您辛苦的了,忙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大排、牛肉、大虾,这都是托恩人的福 !” “你说对了,不是你的恩人,我哪有这般闲工夫,自从你妈出现意外后,我从未做过这些好吃的给你吃, 对此,爸爸想想,相当内疚。”张明说着,有点难过的样子。 “爸,您别难过!”张燕看看父亲,想着母亲,心中难过起来,但她强打镇定劝说父亲道:“对于吃的方 面,我不讲究!真的, 我不讲究!。” “好,好了,快把菜端到桌子上去!”张明说着,拿着酒瓶和酒杯。 “嗯。”张燕应着,将菜盆端向客厅,他放到客厅的桌上道:“许大哥,准备吃饭。” “唉。”许仁华歉意应道。张燕又跑向厨房去端菜。 “小许,我们吃饭!”这时张明拿着酒瓶和酒杯来到客厅道。 “唉!”许仁华应着立起身来。 “坐,坐呀!”张明招呼着许仁华,许仁华随桌边的椅子坐下,显得拘束的样子。 “爸,咱今天也用点酒喝喝。”张燕这时端了两盆菜放在桌上道。 “当然。”张明将酒杯在每人面前的桌边放好,筷子放齐,然后,他将每只杯子倒着葡萄酒:“今天则是非 常高兴的日子,不喝酒怎行。” “张书记,我不会喝酒!”当张明将酒送到许仁华面前,许仁华推托道。 “没事,这是葡萄酒。”张明说着,给许仁华的酒杯倒满。 当张明把酒倒好,酒瓶放在桌子边。张燕已把该端的菜端上桌,然后她随许仁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来,小许,小燕,我们喝!”这时张明拿着筷子举起杯道。 “张书记,我真不会喝酒。”许仁华为难道。 “不行,喝一点!”张燕举杯笑道。 “哦……”许仁华支吾着。 “小许,别推辞了,这酒没事,小燕都陪你了,来,喝!”张明开导道。 “喝,喝呀!”张燕催促道。 “那好,好!”许仁华举杯道。 “来,首先,让我们父女俩敬你!”张明道。 “张书记,您客气了。”许仁华道:“我应该敬你们才是。” “也不要这样了,我们互敬,好不好?”张燕提议道。 “这个提法好,来,我们杯子碰一下,就喝!”张明说着,将杯子伸向许仁华,伸向张燕,张燕和许仁华 也将杯子伸向张明,两杯同时同张明杯子碰撞一下,然后各自喝了一口。 大家各自喝了一口酒,张明和张燕,忙向许仁华面前夹菜。 “小许,吃,不必客气!”张明说着,自己夹了一只大虾吃起来。 “唉!”许仁华应着望了他一下。 “吃啊,许大哥!”张燕推了推许仁华道。 “好,好的。”许仁华应着吃起来。 “小许啊,我们今天真没想到能同你会聚在一起,这真是件令人高兴,让人庆幸的美好时刻,来,我们干 了这一杯。”张明说着起身又举起杯。 “是的,我们来干上一杯!”张燕兴奋道:“庆贺这不容易的时光。”她说着也起身举起了杯。 “小许,来!”张明又道。 “那好。”许仁华只好起身举起了杯,于是三杯碰撞一干而尽。 “小许,吃,吃菜呀!”当大家坐了下来,张明一边倒酒,一边招呼许仁华。 许仁华只是朝他一笑,没有说话。 张燕看看许仁华,夹了一块鸡给许仁华道:“许大哥,别客气噢。” “不客气,要是客气的话,今天就不来了。”许仁华笑道。 “许大哥,您就是客气!”张燕夹着一只大虾道。 许仁华不说话,只是尴尬一笑,张明倒好酒吃菜,他看看许仁华示意他吃菜,然后对女儿道:“任何事情 都有一个过程,人家小许今天是第一回嘛!” “对!爸说得对!其实呢?我以为大有不必,救命恩人来到我们家,就应该一切自便,不要客气。”张燕 边吃边道。然后,她又夹了一块大排骨搁在许仁华的碗边道:“许大哥,吃,吃呀!” “好的!”许仁华应着。 “来,爸也来一块。”张燕又跟爸爸夹了一块排骨。 “你呀,跟我客气什么呢?”张明高兴着,一边又举杯招呼许仁华:“小许,喝!” “我……”许仁华有点歉意样道:“我是个不能喝酒的人。” “这是你谦虚,来,喝!”这时,张燕也举杯道:“我爸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你知道吗?这都是 因为你的到来。” “看来,我真的要再喝一次了。”许仁华看看他们父女俩笑道。 “这当然了。”张燕看了爸爸一眼笑道。 “小许,来!”张明道。 “一定要给我爸爸一个面子。”张燕笑着,有点恳求。 “好,我喝!”许仁华说着端起酒杯,他向张明和张燕敬了敬喝了一口。 “来,小许,吃菜!”张明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拿着筷子,夹了两只大虾给许仁华招呼道。 “张书记,我自己来!这儿已够多了。”许仁华拿起筷子道。 “你客气,客气什么呐?”张明一边夹菜吃,一边道。 “吃呀!”张燕一边吃菜一边道。 “好!”许仁华说着,吃了起来。 “许大哥,明天校团委要到中山公园搞活动,你去不去?”张燕一边吃菜一边说道。 “团小组已经通知过了。”许仁华笑着说。 “是吗?”张明呷了一口酒道。 “明天我们团委,是在校党委的支持下一道搞活动。”张燕笑着说。 许仁华点点头望着张燕没有说话。 张燕又道:“来,吃,别客气!”她说着,将一只鸡大腿夹到许仁华的碗上。 “哦,不要这么客气嘛!”许仁华笑着说。 “你不吃,就要客气。”张燕道。 “所以,你得抓紧吃呀,小许!”张明道:“吃,快完成你的任务。” 许仁华望了望张明和张燕一下,夹着鸡大腿吃了起来。 “嗯,这就对了。”张燕一笑说,她说着,吃起菜来。 “今后没事,我们家你要常来,小燕妈去世早,我们家就我和小燕,你不要拘束什么。”张明喝了一口酒 说。 “对,许大哥千万不要拘束什么,我们家今后你要常来。”张燕笑着说。 “现在学习也较紧,时间不够用,如果有空的话,我一定会来。”许仁华笑着说。 “对,有空当然要来,同家中一样嘛。”张明说着,又夹了一块鱼在许仁华碗上。 “张书记,你别再给我送菜了,你看我碗里这么多还没吃完呢?”许仁华笑着说。 “那是你的任务没完成。”张燕插嘴笑道。 “所以你要赶快完成任务。”张明笑着说。 听到张明和张燕的话,看到他们父女的满脸堆笑,领到的如此盛情,许仁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家庭温暖, 他的心中真不知怎么感激他们父女俩。他们父女俩就是这样的前恩后报。真让人难以置信,一顿晚饭几乎吃了 好长时间,从吃的,玩的、教的、学的,真是样样为这天涯游子提供方便。等到张家父女俩送许仁华上汽车到 宿舍时,这座城市早已亮起了辉煌灿烂的美丽灯火,它们从汽车、电杆、商店、住宅、宾馆、高楼等万物中辉 映出来,冲破茫茫的黑暗…… 第83章 她们暂且成了朋友(1) 许仁华从张家吃好晚饭回到宿舍以后,时间已不早了,但许仁华不知是对张家父女的盛情到了顶极的的感 激,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零点后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到了第二天,他又很早起床,在学校的草坪上背着英语单词。接着到了上课时间,他又去上课,就这样, 他紧张地学习了一天。照理他紧张地学习了一天,该是他休息的时候了。可是,他又去了饭店工作了三小时, 人家给他三块钱的工钱,才回到学校的宿舍。到了宿舍,他累得准备休息,邻床铺的一个男同学告诉他说,有 位穿着红色方格春秋衫,烫着头发的漂亮姑娘找他,他先是不信,后来这位男同学告诉他说,这姑娘叫张月美 ,找你好几次了,就是找不着你。听到张月美的名字,许仁华这才领悟到他来南大时在轮船上碰到的那位热心 姑娘。当男同学问许仁华这姑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许仁华忙向他解释,以免在同学中造成误会,给自己造成 不好的影响。对于许仁华来说,学习对他更为重要,因为,他要替他死去的亲人伸冤报仇,替自己与陈叶琴的 爱情抱不平。他切切思盼着能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出人头地,替亲人伸冤,与陈叶琴重圆。他对陈叶琴的爱从 未淡化过,但至今不知道她的着落。他的心永久思恋着她,因此,他除陈叶琴外,对任何姑娘的引诱从不动心 ,现在,他的学业就是他的天资第一。因而,许仁华回到宿舍虽很晚,虽自己在饭店较为疲倦,但他坚持看了 两个多小时的书才睡去。 又是一天早上,一轮红日清净地升上楼顶之上,绚丽地照射在这座城市,使这座城市更加美好多端、舒适 诱心。 在中山公园门口,树叶咝咝着响,印有南方大学金色字样的鲜艳红旗,在微风中柔绵飘动。许仁华正和学 生们一起,在一条长服务台前忙忙碌碌为市民们服务。理发、医疗、修理电器。自行车、法律咨询、知识咨询 等多项服务都在热情精心、精心热情中进行着。大约到了早上九点多钟,在公园门口的小卖部,一位穿着一件 紫红色笳克罩衫的女青年,刚拉开自己黑色小皮包的拉链,一位穿着灰色黑长服的中年男子,突然从身旁蹿上 来,拉断了她的黑色小皮包带子,抢走黑色小皮包就跑。 “抓强盗!抓强盗啊!抓强盗啊!”被抢女青年紧追中年男子叫喊。 听到呼喊声的许仁华抬头望去,正发现那女青年紧追那中年男子,便道:“真有人包被抢……”他便放下 手中正在修理的电吹风,向中年男子逃窜的方向追去。 这时,参加活动的人们,似梦中惊醒,有的也随许仁华身后追赶,但他们哪能赶得上许仁华,许仁华健步 如飞,迅速追赶,一会儿,他把那追赶男子的女青年抛到了后面,离中年男子也仅有十多步远了。 “放下包!”许仁华紧追着,警告中年男子 。 但中年男子把许仁华的警告无动于衷,根本不听他的话。向前右拐,他逃进一个无人的弄当。许仁华见此 ,则追了进去。不料,里面的两墙缝隙中又蹿出一个穿笳克的男子,他向许仁华挡了过来。这时那抢包的中年 男子得意起来,来到许仁华面前道:“小兄弟,你不要多管闲事,自找苦吃!快放我们走,没有你的事!否则 ,我们就杀了你!” “快让开!”笳克男子警告道。 “嘿!”许仁华冷笑一下,将那挡他的男子挥了一个踉跄,倒向墙边,他便逼紧几步,向那抢包的男子吆 喝:“快把包给我! 给我! 给我我不记前过,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们别想逃出这个弄当!” “你他妈的,臭小子,口气挺大的,管到老爷头上来了!”这时,中年男子露出凶相,从腰间拔出匕首, 逼向许仁华道:“老子非得杀死你这狗娘养的!”中年男子说着,一刀捣向许仁华。 许仁华集中生智,动作灵敏,他来了一个右避让,中年男子扑了一个空。可那倒在墙边挡许仁华的家伙, 这时从墙边爬起,扑向许仁华,紧抱许仁华腰间,许仁华没有来得及防范,终被抢包的中年男子,从肩背上捣 上了一刀,鲜血直流。但许仁华忍住伤痛,使劲一脚,踢在抢包中年男子的下身。只听他惨叫一声,匕首滑落 一边,自己忙抱下身,跌坐在墙边的地上抽痛。这时,许仁华又来了一个后踢脚,踢向那抱腰的家伙,但抱腰 的家伙紧抱不放,他们在激烈的搏斗之中。 “抓罪犯!快!就这个弄当!”这时,张燕和一些同学及一些市民奔进弄当来。 “在前面!那!”张月美神色紧张地叫喊。 “呜……呜……”警笛声高低四起,一辆警车靠在弄当门口,当警车门一开,从里面冲出四名持枪的警察 ,他们向弄当冲来。 这时,听到叫喊声,听到警笛声的罪犯,一个松开了手,一个从地面上爬起,他们像风箱里的老鼠,到处 乱窜逃离。可是,前无路,后有人,他们已无了生路。只见大家将罪犯制服,揿在地上。许仁华捂住流血的胸 前,从地面上拾起被抢的黑色小皮包,送到女青年的面前道:“原来,是你的包……”他的话音很低,但他认 出了被抢的女青年是张月美。 “嗯,是我,我的!”张月美激动中见许仁华如此艰难,而恐慌。 “拿……”没等张月美接过黑色小皮包,许仁华应声倒下了。 “许大哥!许大哥!你怎么啦?”张燕见许仁华倒下,便即刻扑到许仁华胸前,悲壮的激情在她心中奔腾, 感情的泪水冲出了她的眼眶。几年前,他为了救自己,不顾生命,现在他为了帮助别人,不顾生命,这是个多 富有社会责任感,正义感,道德感的大哥呀,这是个多值得自豪的大哥呀。大哥不能死,不能离开我。见许仁 华胸前渗透了鲜血,张燕忙叫喊起来:“救命啊!快叫救护车!” 这时,刑警队长冲了过来,年轻的刑警队长命令手下人道:“你们快把罪犯铐上带到局里去,我去救人! ” 接着两名警察掏出镣亮的手铐,分别将两名罪犯铐上带走了。 “来,大家帮帮忙,将他抬到警车里面去!”这时,刑警队长招呼着围观的群众,便和两个男子将许仁华 抬起,张燕紧随许仁华胸前,张月美则手拎黑色小皮包,跟在他们旁边,泪水不断流出,他们一同走到弄当口 。 这时,从中山公园赶来的张明和一些师生也来到了弄当口。 “小燕,小许他……”张明目睹这一切,惊讶地问道。 “爸!他被罪犯捣了一刀……”张燕泪汪汪地悲伤回答,随着刑警队长将许仁华抬上警车。 “扑通!”刑警队长将车门关上。 “快开车!中山医院!”刑警队长命令司机道。 即刻,警车启动,警笛四起,车在大街上奔驰。 “走,我们跟公交车去!”警车跑了,张明带着一些师生奔向汽车站。 警车穿过大街,走过一段林荫大道以后,向左转了一个弯,停在了中山医院门口。 随即,警车门被打开,许仁华被抬到前来迎接的医院急救车架上,速快被推到一个小房间,这时,张燕被隔 门外。到了小房间,医生推来氧气瓶,给许仁华接通氧气。其他医生,给许仁华听心脏的听心脏,量血压的量 血压,洗伤口的洗伤口,样样进行得井井有条。 不大工夫,那位听心脏的医生,从小房间走出来,来到急诊室,坐在办公台前的椅子上道:“来,你们谁 是伤者的亲人?” “我!”张燕首先踊跃来到医生面前道。 “我!我是伤者的亲人!”张月美也不甘示弱,忙也来到医生面前。 医生上下打量她们俩一下道:“你们究竟谁是伤者的亲人?” “是我!”张燕和张月美不约而同地回答。 面对她们俩的异口回答,医生摇了摇头,刑警队长在一旁尴然不说话。 “你是刚刚被抢包的人,你怎么可能是他的亲人呢?” “这……”张月美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在一旁站着。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张燕道。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问张燕。 “张燕!”张燕回答。 “噢!”医生笑着在台前写作病历卡:“他叫什么名字?” “许……”张燕支吾着,一下子想不起来。 “许仁华!”张月美立即回答。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张燕惊讶问道。 “无可奉告!”张月美显得得意的样子反诘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 “你……”张燕有点被激怒。 “好了,好了,你们两位姑娘都别争了!”医生眼珠子转了转说:“我看你们都不是他的亲人,但有关系 。” “对,他们都有关系。”这时,刑警队长走上来说:“医生,具我目睹分析,她们当中,张燕同许仁华是 南大的学生。她呢?是被抢包的姑娘,而许仁华则是为了抓住抢包的罪犯才被罪犯刺伤的。” “张燕姑娘,你说是么?”医生问道。 张燕点点头说:“这位警察大哥说得对,我是南大团高官,今天是星期日,我通知团员青年在中山公园 搞为民服务活动,如理发啊,修理电器等。” “噢!原来是这样。”医生恍然大悟。 “医生,一切费用由我局承担,但你们要尽力抢救他!”刑警队长很爽快地说:“我还有任务,有事通知 我们,事局刑侦科长张志。” “好的!”医生道:“见义勇为,为民除害,我们市民也有义务,我们应该向他学习才是!您放心有事, 我们会尽力的。” “那好,拜托了。我走了。”刑警队长说着走了。 张燕则在医生面前担心地问道:“他不要紧?医生!” “他很幸运,悬除一寸,刀就达到肺部,那他就危险了。”医生说着,立了起来走向许仁华的小房间,大 家都跟着过去。但到了小房间门口,大家都被医生拦在了门口。医生道:“你们不要进去,有情况,我会告诉 你们。”他说着推开门,自己走进去,又将门掩上,走向众多的医生面前,发现氧气瓶已经拿掉。 “陈主任,”一位女医生向他汇报:“他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沉睡。” “噢!”陈主任应着问道:“伤口包好了没有?” “好了,没问题!”女医生道。 “嗯!”陈主任说着,走向许仁华的担架边,他先用手触摸一下许仁华那包伤口的纱布,然后用听诊筒头 子贴着许仁华的心口,聚精会神地听起许仁华的心脏来。他看着许仁华的面孔,许仁华紧眠着双眼,面色苍白 。他看着自己的手表,大约两分钟后,他收起听诊筒问女医生道:“他的伤口深么?” “从皮肤向上,大约有一寸二三左右。”女医生回答着看着悬挂着给许仁华的输血液的血浆瓶道:“陈主 任,血浆差不多了,还要不要再输一瓶?” “不必了,血浆用完就行了。”陈主任道:“另外,等他血浆输完,你们好好把他弄到病房去,好好护理 。” “知道。”女医生道。 “伤者是见义勇为才受伤的,他的精神也是给我们一种鼓舞,很值得我们学习!”陈主任道。 “陈主任放心,我们会护理好他的。”女医生道。 “那好,我走了。”陈主任说着,走到门外去。 在门外,大家都在门口等待消息,心情十分焦急,后来才同一些师生赶到的张明,他像惦记儿子一样,显 得格外焦急。他对女儿急切问道:“小燕,小许怎么样?他有生命危险吗?” “爸,我也不知怎么对您说……”张燕眼眶中盈满泪水看着父亲说:“医生说他很幸运,这谁知道!” “这就是说,他没危险了。”张明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道。 “哎,出来了。”过了一会,陈主任走出门口,张月美激动而叫。 听到张月美的叫,张燕首先奔到陈主任面前问道:“医生,他有什么新情况吗?他真的没危险吗?请您告 诉我,好吗?”张燕像似哀求,语音哽咽。 “姑娘,你放心,他现在处于沉睡阶段,不要紧!”陈主任道:“不过,他的伤口较深一点,流血也较多 ,我们已给他输了血浆,他已无生命危险了,。” “医生,您估计,他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张明怕耽误许仁华的学习,忙问道。 “这要看他伤口愈合情况了。”陈主任说着,护理医生将躺在担架车上沉睡着的许仁华推出小房间,于是 ,大家围拢着向前移动的担架车。 “小许!小许!”张明急切地喊道,但许仁华不说话。 “许大哥!许大哥!”张燕扶着担架车,泪汪汪地叫喊。 “许仁华!许仁华!”张月美湿着眼睛,也跟担架车走着叫喊。 “这全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你要感到内疚!”张燕鄙视了张月美一眼道。 “你……”张月美难堪万种道:“你以为我心中好过吗?甚至比你还要难过得多!” “哼!”张燕不甘示弱道:“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人都这样了。” “我……”张月美很痛苦。 “好了,都别说了!”张明劝说着:“总之,是罪犯可恶。” 一会儿,许仁华的担架车顺医院走廊进了二病区三号病房。 护士们替许仁华在二号床铺好床单,安排好输液,随同而来的大家伙,将许仁华抬到三号病床上。 “喏,你们给他把衣服换上。”一位女护士说着,将病人服装扔到许仁华的床上。 见此,张燕拿过服装,放到许仁华的枕边。张月美明知有愧,也没有办法开口,只好立着,眼睁睁地瞧着 张燕脱去许仁华的外衣,替他换上病人服装,帮他盖好被子。 张明和一些师生目睹着没有说话。 这时,陈主任又拨开人群,来帮助许仁华听心脏,量血压。 大家都注视着面黄肌瘦的许仁华,期盼着他从沉睡中醒来。忽然,许仁华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许大哥!许大哥!”见一丝希望,张燕首先叫喊起来,但许仁华没有说话。 张月美想叫即止,因为她内疚自己,是她给许仁华带来了不幸。 第84章 她们暂且成了朋友(2) 见许仁华眼泪在往下流,张燕在自己春秋衫衣袋中掏出手绢,给他揩去了泪水。看着还在沉睡着的许仁华 ,她想想心中难过。因为,她的生命是他救的,正因为他救了她的生命,才有她今天进名牌大学,当上团高官,她想着,泪水开始流出来了,她为此责备自己、不该搞这次团活动,否则,罪犯是伤害不了他的。可是, 她想过来,社会也得有些积极因素,如果在几年前不是这样的积极因素,他又怎能救自己,自己又怎能活在这 个世界上呢?所以,此时此刻,张燕在思想中矛盾,在矛盾中思想,她的心中在内疚和痛苦着。她将揩好许仁 华眼泪的手绢没有放进自己的春秋衫衣袋,而是为自己揩上了眼泪。 一会儿,陈主任替许仁华量好了血压,听好了心脏,直起身来。 张明忙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他的心脏好不好?” 大家的目光都注意着陈主任,陈主任道:“他的心脏很正常,你们只要留一人,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我留下来!”张月美说着望着大家:“事情由我引起的,我应该照料他!” “不!还是我留下来!”张燕说着,看了看大家:“事情由我引起,我不搞这次团活动,罪犯根本伤不 到他!” “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的包被抢,他见义勇为抓罪犯才负的伤!”张月美说着望望大家继 续说:“所以,我留下来照料他这才是应该的。” 在这个时候,病房的医生、护士、病人及家属,以及张明和有些师生都瞧着她们俩在争论。 “来,都跟我出去!”目睹此景,陈主任受不了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她们引向病房外,然后对她们又 说:“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是病房,病房的病人需要安静啦!病人要休息嘛!” “对不起,医生!”张燕歉意道。 “好,你们究竟谁留下来?”陈主任再次问道。 “医生,还是我留下来!”张燕抢先道。 “你没有留下的理由!”张月美急切反击道。 “我……你说我?”张燕怨怒的神色望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对,当然是你!”张月美赌气地回答:“你没有理由,就是有理由,也没我充分!” “好!好!”张燕有点激愤道:“你既然责难我,我就告诉你我留下来的理由,回答你我留下来的充分理 由。”张燕说着,眼眶开始湿润,她用手绢揩了揩继续说:“八年前,我随父亲去南山游玩,自己好奇地在石 块上攀登,与父亲走散。我攀着攀着,不小心石块一滚,自己坠入渊泉,滚滚的流水将我冲走,我一时浮出水 面,一时被水吞没,喝了好多水。当时,我竭力呼喊,救命!救命!那时,我才十三岁,许仁华大我两岁多 ,他奋不顾身地跳入滚滚的渊泉,把我救起,他自己却精疲力竭被水冲到沙石上昏过去。后来,他经过女同学 的人工呼吸,医生打强心针,才苏醒过来。医生,这段经历,我算不算留下来的理由?现在我的救命恩人有难 ,我难道连留下来照料他的权利都没有吗?再说,我是学校团高官,是团组织的代表,以组织的名义,我也 得留下来啊!”张燕说着,望着陈主任有点求援。 “医生,那我呢?我承认自己没有她的理由那么壮烈,但许仁华至少也是我的帮助恩人,恩人有难,我也 得留下来照顾他呀!”张月美见张燕如此理由,自己也向陈主任哀求。 听了张燕和张月美的陈述,陈主任望了望她们俩没有说话。接着再看看来到病房外的张明道:“请问您是 老师,还是受伤同学的父亲?” “我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受伤同学的父亲,我是南大党高官,叫张明。”张明道。 “您好,张书记!”陈主任同张明热情握手。 “您好!”张明也热切握住陈主任的手,便问:“请问医生贵姓?” “我姓陈,叫陈方,医院外科主任。”陈主任道。 “陈主任,谢谢你们!”张明感激道。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主任回答着,把张明拉到一边小声说:“她们两个姑娘都要留下来,理 由挺充分的,我看就让她们俩全部留下来,您看怎样?” “我看让她们留下来轮换照料他也好,您决定!”张明干脆道。 听了张明的话,陈主任来到了张燕和张月美面前道:“现在我决定,你们两个姑娘都留下来照料伤者!” “没意见!”张燕处于一种让步,因为她是团干部。 “谢谢医生!”张月美高兴道。 “谢不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有一条你们必须记住,不许在病房中争论,谁争论,谁就没有资格照 顾病人。”陈主任道。 “只能这样了。”张月美道。 “不这样,还能怎样?”张燕快言快语道。 “看,不到一分钟,又争了。”陈主任道:“不能不守信用噢!” “我们知道,医生!”张燕痛快道。 张月美看看她,显得有点不快,她没有说话。 就这样,张燕和张月美都留下来一起照料许仁华,张明则同张燕和张月美交代几句,主要让她们俩好好合 作,照顾好许仁华,同一些师生再看许仁华一下,道别了陈主任,便离开了医院。 张燕和张月美留下来照料许仁华,陈主任要求张燕全负责,张月美显然有意见,但陈主任对张月美陈清, 你们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照料好伤者,并没有高低之分,并交代她们俩,有情况通知值班医生或护士。她们由 此,便接受了。再说,她们能留下来照料许仁华,则是她们诚心诚意要做的事情,她们心中是高兴的。 许仁华还处在沉睡之中,张燕和张月美用小椅各坐在许仁华床的两边。但两人相互鄙视一眼,没有说话。 她们将目光投向许仁华,沉睡中的许仁华前额有汗,张燕掏出手绢,替他掖了掖汗水。张月美瞟了她一眼,心 中有说不出的醋意,苦于对医生的保证,自己也只好任凭醋意的折磨。 “姓顾的,你没有权利!你们没有权利要我回去!”正在这个时候,许仁华说起了梦话,他梦见顾云掳他 们要将他弄回去,不让他上大学。 其实,许仁华的梦却够真实,朱以珍和顾云掳要将他弄回来,都动了不少的脑子了,做了好多坏事。但可 惜,他们的阴谋都没有成功。在今天的玉业总部会议室,朱以珍像似有点发怒,只见她来回踱着步,她向顾云 掳大发牢骚:“你们都是废物,竟然把反革命分子许为生的儿子给放跑了,竟然无法挽回。你们看,这是南 方大学党委的回信,上面写的什么?写的什么?你们看! 看啊!”朱以珍说着,将南方大学党委写给的一信, 信封往顾云掳办公台上一拍。于是,大家哄了过去,他们看个究竟,一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顾云掳则台 子一拍道:“他妈的,我去派人把他给抓回来!” “晚啦!”朱以珍叹了一口粗气说:“南方大学党委的信,你没看清楚?他们会让你去随便抓人?我告诉 你,许仁华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将来出来做了什么大官,对你,对我,以及对老王,都没有什么好处!” 朱以珍说着,显然有种担心,她来回走动,难堪地摇摇头。 “朱主任也不要过虑,我们可以上告中央,状告南方大学党委!”一位五十开外,曾经打过善良人们的家 伙道。 “哼,我说你呀,真天真!想得美!”朱以珍讥笑着说:“你以为现在是以前呀!在这方面我比你清楚百倍 !” “我们可以写一封信给许仁华,通知他母亲病危,要他速回!”顾云掳瞟了朱以珍一眼,眼珠子转了转说 。 “老顾啊,我说呀,打人你有本事,我承认,斗争观念强,我也承认,但你还得开窍开窍,多动动脑子。” 朱以珍说着,有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啊!”顾云掳脸红着,有点生气地虎着脸问道。大家伙哄笑立即停止。朱以珍也觉好笑, 但她抑止住说:“大家严肃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朱主任!”顾云掳道。 “我说,老顾啊,你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朱以珍道:“你想过吗?我们已经写过几封信给南方大学党委 了,最后南方大学党委就是给我们这样否定的回答,你能说,他们不时刻提醒许仁华吗?再说,许仁华这小子 聪明得很,他是不会上当的!所以, 许仁华是笼中的鸟飞了。” “我马上把他老娘给抓来!”顾云掳道。 “也晚啦!”朱以珍道:“据我知道,杨玉秀已经饿死了,而且她的尸体是被一个姓陈的姑娘叫了几个人 投入小山岭渊泉的。” “那姓陈的姑娘是不是陈叶琴?”朱以珍说着,顾云掳插嘴问道。 “嗯,是她!”朱以珍应道。 “她娘的!”顾云掳骂道:“她要是当初嫁给我儿子,我儿子他是不会死的!我去把那小婊子给抓来!” 顾云掳说着欲起。 “干吗?”朱以珍见顾云掳头脑简单,便虎着脸问道,顾云掳见此坐了下来,朱以珍又道:“人家早就悄 悄走啦!等你去抓?” “她去了哪儿?”顾云掳问道。 “h市。”朱以珍望了望他回答。 “他妈的!真混!什么消息都没有!”顾云掳气得咬牙切齿。 朱以珍望望顾云掳道:“现在一切都晚了,对于刘仁兰、中荣祥等,你们要看管好他们,他们是坏分子, 是主犯,出了问题,我找你们算帐!” “嗯,我们知道。”顾云掳应道。 朱以珍接着看到桌上南大党委的信,心中咬牙切齿,她立即将信拾在手上骂道:“这是张什么东西!阶级 立场到哪儿去了?”她骂着,将信撕得粉碎,扬在地上。很显然,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已从咬牙切齿,变得发 抖,从而暴露了他们的罪恶,总有一天,正义的人们要同他们清算。 正在这时,还在中山医院被抢救的许仁华,在张燕和张月美的摇曳呼喊下,从恶梦中醒了过来。只见他脸 上布满愁云。汪有泪水的眼睛,瞧着面前这两位姑娘,心中如此自卑沉默着。 “许大哥,是我害了你!”张燕望着他,泪水向外溢:“我不该搞这次团活动,我真该死!”张燕伤心地 急切地责怪自己。 第85章 她们暂且成了朋友(3) “不,仁华,是我害了你!如果我的包不被抢走,你也不会负伤!”张月美也是泪汪汪地心急着说。 “张燕!张月美!谢谢你们照顾我!”这时,许仁华开口道:“其实,我的负伤都不是你们的错,是罪犯 所造成的。”许仁华话音较低,泪水从他脸颊上微微蠕动下来,显然,他的内心有说不出的难过,有道不明的 担忧,自从家中出来时,杨老师关照他,要好好读书;母亲和刘二妈关照他出门要各事小心,当心。可是,现 在自己却弄成这样,这对杨老师,对母亲和刘二妈如何交待。写信告诉他们情况,又岂能写信让他们烦愁呢 ?自己想,可又怎能这么做呢?不能啊。因此,这些他不管,他最为难堪的是自己耽误自己的学业,这该怎么 办?怎么办啦?他此时此刻的心在责难自己。 张燕看到许仁华流泪,见他痛苦的样子,忙关心地问:“许大哥,你流泪了……” 许仁华望着张燕,目光呆痴,没有说话。 张月美则内责着对许仁华说:“仁华,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害他的,应该是我。”张燕接着说:“许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不搞团活动,你不出门,这根本就没有 事情。” 许仁华见她们这样自责,便道:“我已说过了,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根本不必要对我歉疚,你们想到过 吗?如果社会没有正气,那社会还成什么样子?遇到邪恶,谁也不去管,邪恶它不是更加横行?最后遭难的, 都是无辜的百姓,你们说,是么?”许仁华说着,心情有点激动,张燕和张月美正沉情地望着他,许仁华继续 说:“你们啊,不要责难自己了,我也无从怪你们的理由……”许仁华说着咳了起来,张燕轻轻拍了拍他的胸 口,没想到许仁华“啊唷”一声叫了起来。 “对不起,拍到你伤口了。”张燕忙道。 “没,没事!”许仁华疼痛着道。 “你不知道他这里有伤吗?”张月美借题发挥道:“这样拍他,你受得了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面对张月美的责怪,张燕只是委屈解释。 “谁知道有意无意?”张月美双目瞪了一下张燕道:“不愿意服侍他,你可以回去嘛!何必这样对待他? ” “你……”张燕支吾着,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 邻床的病人、家属都转过脸来,目光紧紧注视着他们的争论,挖苦。 许仁华目睹场面,正欲说话,陈主任走到病房来了,可张月美没有看到陈主任继续说:“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会冤枉你的!” 张燕看看她,心中窃喜,陈主任来到张月美背后道:“怎么?你又争论起来啦?” “我……”张月美尴尬的样子看了看陈主任。 张燕赌气不说话,许仁华歉意望着陈主任,陈主任继续说:“这里是病房,不是辩论会议厅!病人需要安 静,你们知道吗?我叫你们留下来一人,你们两人却要都留下来;我要你们在病房中不要大声争论,你们偏偏 要争论!这,这成了什么样嘛!”陈主任说着有种激动。 “医生,对不起,他们都是为了我。”许仁华见此情况忙低声招呼。 陈主任看了看张月美说:“不能再争了,知道吗?” “嗯,对不起!”张月美尴尬得脸红了下来回答,陈主任望了望她,他将目光转向许仁华,和蔼可亲地问 道:“你觉得怎么样?” “医生,谢谢您!”许仁华感激道:“我还可以,只是伤口有点疼。” “嗯,问题不大,总会有一点。”陈主任说着,用听诊器听许仁华的心脏,他看看自己的手表,张燕和张 月美都注视着他不说话。 一会儿,张燕看着血浆不多了,忙道:“主任,血浆不多了。” “去到值班室叫护士。”陈主任回答着继续听许仁华的心脏。 张燕立起身去叫护士,没想到刚出病房大门看到了女护士,她急切地说:“护士同志,三号病床血浆快用 完了。” “我就是去三号病床。”女护士回答着走向病房。 张燕则跑到院外,来到一家水果店前,买了一袋水果,走向医院病房。 在医院病房,即许仁华的三号病床,陈主任听好许仁华的心脏后,离开病床,走出病房去了。女护士从许 仁华手臂上拔出针头,拿着血液空瓶,离开病床,回护士值班室去了。因此,现在许仁华病床边的,也只有张 月美一人,这是张月美同许仁华叙情的大好时期。张月美对此,抓住了这一时刻,她深情地看了看许仁华道: “自从那次我们在汽车站分手,我去你学校找过你几次,但门卫又不让我进去,进去了又不知你属哪个系,昨 天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宿舍,你又出去了,人家都不知道你的去向,今天可好,却在公园门口碰到你,算是我们 有缘。但是,我高兴中又难过,你为了我负了伤,我真不知怎么才好……”张月美说着,淌出了泪水。 “小张,别难过,我没事!”许仁华安慰道:“今后要找我,不要去学校,这样对我影响不好。” “这有什么?女孩找男孩,男孩找女孩,天理常情,又不是搞不正当的危害社会的活动,有什么在乎的。 ”张月美无所谓道。 “小张,你不知道我的情况,这样一定会影响我……”许仁华为难道。 这时,张燕拎着水果等物在病房门口掩着, 她没有进病房,她在静听他们俩的谈话。 “你是不是有她,就把我给忘了?”张月美心中沮丧着说:“当然,我不是大学生,我知道我比她差比不 上她,她是大学生,又是一所名牌大学的团高官……我,我什么都不如她……”张月美说着,泪流了出来。 这时,张燕在病房外忍不住了,拎着水果袋走了进来,放在许仁华床头的专用柜上,没好气地说:“这么 不分场合?这里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吗?真不知羞耻,你想影响他的前途吗?他要读书!” “你……!”张月美心知此话有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张燕鄙视她一眼又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她说着望了望许仁华,然后对张月美继续说:“他要静心养伤,你不知道?再说,你对他了解么?” 听了张燕的训,张月美悠悠不说话。许仁华目睹此景,又不好得罪张燕,所以不敢劝说。接着张燕对张月 美又道:“医生让我们不能争论,为什么?就是能让许大哥静心养伤,伤养好了,尽快让他回到学校好读书! ” 张月美一声不吭,她跑到病房外,向中山医院门外跑去。病房中许仁华则劝说张燕道:“小燕,她气跑了 ,我真不过意。” “她说我,我也说她,她若不叫喊,你根本就不会吃这个苦!”张燕说着坐在许仁华床边的椅子上。 “可,小燕,你说多了点!”许仁华劝道。 “不多!”张燕干脆道:“对于她这种人就该这样,没知识,没场合,谈情谈到医院来了,像什么样?不 知羞耻!” “小燕,别说了!”许仁华难过道:“你们俩为我争吵,我又高兴又内疚,高兴的是你们看得起我这背着 黑锅的穷孩子;内疚的是你们没有成为好姐妹。当然,这也要怪我,我事先没有向你介绍她,但苦于我没有这 个机会。现在我有机会告诉你,她是我在来南大的船上认识的,我们到现在只见过两次面,一次在船上,一次 就是这次在中山公园,我们真一点也没什么的。小燕,你知道我,肯定要比她知道我,要多得多。你知道,我 的唯一目的就是读好书,为我死去的亲人伸冤报仇。可是……我现在却弄成这样,我要读书啊,小燕!”许仁 华说着,泪水直滴。 “许大哥,你别难过嘛!你失去的课还是可以补的,”张燕说着用手帕擦了擦他的眼泪,脸沉情地说:“ 江海华教授给你们上什么课,我一定带什么课本给你补什么课,你放心好了。”她说着,又用手帕揩了揩许仁 华的眼泪。 “我要麻烦你了。”许仁华说着有点歉意。 正在他们说着,这时,张月美拎着一大包营养品来到病房,她显得威然的样子,随后,她来到许仁华面前 道:“仁华,这是我给你买的。”她说着,将营养品放在许仁华的床头柜上。 “谢谢,谢谢你们俩,花去了你们这么多钱,我好难为情哦!”许仁华歉意道。 “这没什么,应该的。”张月美道。 这时,张燕替许仁华削着水果,张月美看到她在削着水果,随即,她从自己刚拎来的营养品中摸出橘子来, 剥着送到许仁华嘴边:“仁华,解解口!” “我不吃,谢谢你!”许仁华看了看张燕说。 张燕看看他,没有说话,继续削着水果。 张月美看看许仁华道:“怎么,没有勇气?还是不敢?” “不是!”许仁华回避着,望着张月美道:“你别误会!” 接着,张燕削好水果抬起头道:“许大哥,你先吃她的橘子,然后吃我的水果,我不怪你!” 然后,张月美望着张燕对许仁华道:“仁华,你还是先吃她的水果,然后再吃我的橘子,我无所谓。” 见张月美和张燕相互谦让,许仁华感到无尚的安慰,他望望她们俩高兴道:“你们俩应该成为好姐妹,和 睦相处,而不应该成为敌人。否则,我的心中会非常得难过和内疚。 “许大哥,我不希望你难过和内疚,只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出院,回校上课。”张燕诚恳道。 “仁华,我也希望你早日康复出院,早日回校上课。”张月美也诚然道。 许仁华看看她们俩,心情激动道:“谢谢你们俩,在我的一生当中,能有幸遇到你们,我很高兴,真的很 高兴。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许仁华说着,停了停望了望她们俩道:“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她叫张燕, 是南大的团高官,她叫张月美,我们还是乘船时认识的。” 见许仁华一介绍,张燕和张月美会意微笑一下。 许仁华高兴地看着她们把握时机道:“我们扣一扣小指头。”许仁华说着钩起他的两只小指头。 张燕立即扣上她的小指头,张月美也即刻扣上了她的小指头,许仁华将她们两个小指头扣在了一起。 “我们是永恒的朋友。”许仁华高兴地露出了微笑。 张燕和张月美也会心地笑了。 就这样,她们俩和睦照料许仁华,珍惜这段永恒的友谊,暂且成了朋友。 第86章 回到学校(1) 经过了几天医生、护士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以及张燕和张月美的照料,许仁华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他的精 神也开始振作起来了。在此,他的心中忘怀不了的,也是他最为感激的,则是这些萍水相逢的,不是亲人而胜 似亲人的善良人们。这些善良人们,就是为他工作过、护理过、探望过的医生、护士、张燕、张月美、张书记 、江教授等,及其他师生们,还有几个威然撼动四方的警察。 为此,许仁华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奋,他决心将自己的人生写得更好,更完美。他要驱除人间的一切邪恶, 尽力保护善良的人们,使他们不受伤害,使他们能过得美满。因而,此时,他的思想,不仅仅是替亲人伸冤洗污 ,而是更进一步,就是自己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但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一条 路,那就是多读书,读好书,增加自己的知识面。为此,在他自己的要求下,在他的病房的床头柜上,已堆叠 着许多本由张燕替他找来的各类书籍,这些各类书籍主要有:《中国通史》、《中国经济史》、《中国国民经 济管理》、《经济学概论》、《哲学》、《政治经济学》、《中国法制大全》等。对于这些书籍的阅读,许仁 华也可算是着了迷,他如饥似渴,读而不厌,多而深刻的思想,道理,在他脑海里生根,发展,创造。从而使 他的思想有着从未有过的充实。他的精力始终是振作着。现在已经进入深夜,病房内病人及家属已经沉睡,寂 静的病房亮着灯,许仁华还在翻阅着《中国国民经济教程》一书。只见他不断地,有条有理地用红笔划着书中 的重要部分和章节,并且,他的头脑中还强记着具体内容。 许仁华坐在病床上看书,坐在许仁华病床边椅子上的张燕,打着瞌睡,醒了过来。只见她用手帕抹了抹自己 眼睛,然后望望许仁华道:“许大哥,你怎么还不睡?现在都深夜两点半了,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转,也该好好 休息了! 休息,许大哥!” “我知道!”许仁华抬起头,微笑道:“谢谢你,我还有一点点就看完,看完就休息。” “你的身体可要当心啊。”张燕关切道:“成就事业,没有很好的身体也不行啦!” “我知道,”许仁华感激道:“你先在床上躺下,明天一早你还要去学校上课。” “好,那你要尽快休息。”张燕说着,躺在旁边的空床上睡上了。 许仁华看看她,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照料许仁华,是张燕和张月美约好的时间,两人一人一天轮流。张燕把许仁华当哥哥,张月美把许仁华当弟 弟,她们嘴上是这么认为的,但却不知她们心中是怎么想,或许她们心中还有更深刻的含义。反正,许仁华是 这么想的,他把张燕当妹妹,把张月美当姐姐。许仁华之所以要这么想,因为,他对陈叶琴的感情是永恒的, 八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他都要等。可是,他心中的陈叶琴又在哪儿呢?他想去找,但又不能,因为自己 还没有学到本领。所以,他要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上,等到自己学到本领后,哪怕是找到天涯海角, 也要找到她!对此,许仁华坚信,陈叶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脑海里始终记起陈叶琴在离开家乡时给他的 一封信。因此,许仁华对陈叶琴是充满信心的。即使许仁华对陈叶琴是充满信心的,但他现在却又尽量不去想 她,因为想她是一种痛苦,遥遥无期的想又是一种负担,而这种负担,那种痛苦,又在影响她的学习精力,所 以,他现在只能竭力不去想她。而现在他所想的,就是杨老师的教诲,替死去的亲人伸冤,出人头地。而想出 人头地,唯一的希望就是读好书。所以,当张燕睡去,他忘乎一切杂念,聚精会神地看着书,他要从中寻找自 己的辉煌之路,灿烂之路。通过自己的刻苦精读,用心博览,他的思想已早先涉足于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 、人事、法律、道德。面对社会的弊端,他在寻找改变的方案,以便对社会作出自己的贡献。就这样,他不时 地阅读着各类书籍,摘要着各行要点,寻到了多种可行方法。对此,他读书深了,多了,而见多识广,他从书 中成熟起来,老练起来。 到了凌晨四点钟,他停止了书籍的阅读和摘要,而是开始着写题目为《中国未来之我见》论文大作,只见许 仁华着写时,手中的笔似蚕食一样在文稿纸上咝咝流畅着,一页、两页、十页,像花一样,不败地开放着。 在病房中,康复的病人及其家属,当他们醒来时,几乎纷纷投来钦佩的目光,有的甚至关怀两句,不是么, 邻床一位开胆结石的大叔,住院已半月,凌晨三点他就睡不着觉了,就这样,他对许仁华任劳任怨的刻苦学习 ,观啊,看啊,一直到现在,现在他对许仁华不忍心地关切道:“孩子,学习,它固然重要,现在马上要天亮 了,你也该休息了,身体要当心。” “没事,谢谢您!影响你睡觉,真对不起!”许仁华放下手中的笔,微笑着说,然后,他伸了一下双臂,打 了两个哈欠,便在床上躺下了。 清晨,空气清新舒畅,纯净而清澈的阳光已照射着医院病床的窗棂,呈现鲜明的光亮。 病人及家属大部分已涮好牙,揩好脸,吃好了早饭,张燕洗好脸,涮好牙,端来了一盆稀饭和用小盆盛来的 两只馒头,放到许仁华床头的食品柜上。她见许仁华还躺在床上,刚欲叫喊,邻床的李大叔便拉了她一下,便 叫住了她:“姑娘,你别叫他!他几乎一夜不是看就是写,这会刚躺下,让他睡一会!” “唉!”张燕应着靠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道:“真拿他没有办法。” “姑娘,你是他姐姐,还是他妹妹?”李大叔道。 “大叔,您猜猜看,我是他的姐姐,还是他的妹妹?”张燕微笑道。 “我想来想去,好像不是,又好像是!反正,我没把握猜出是姐姐,还是妹妹,吃不准呀!”李大叔道: “还是姑娘告诉我!” “好,我就告诉你!我既不是他的姐姐,也不是他的妹妹,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这么简单。”张燕乐 意道。 “我知道了,原来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李大叔道。 “大叔,他人很聪明,是南大政治系的高才生!他的高考成绩,是南大历史以来最高分,而且,他的政治素 质也是挺好的。”张燕高兴道。 “嗯!”李大叔感悟道:“我看得出来,他将来一定是一个有作为的好青年,也许还要当大官。” 李大叔说完,张燕甜滋滋地道:“大叔,您怎么知道他要当大官?” “我的相书看得不少,他面容清秀,又气派,自身又努力奋斗,有作为啊!”李大叔感慨道。 “但愿他如此,我也能占上光。”张燕高兴地说。 “你早饭吃了没有?”李大叔望望张燕,关切道。 “还没有,我回学校再吃!”张燕道。 等张燕说完,未等李大叔开口,张月美拎着包走进病房,来到许仁华的床边望着张燕道:“你回学校去! ” “好的。”张燕直起身欲走,接着她又道:“别叫醒他,他写了一夜,看了一夜,刚睡着。” “嗯,我知道。”张月美道。 “早饭我给他放床头柜,他醒了,你帮他热一热。”张燕道。 “我知道,你去!”张月美道。 “我走了,明天见!”张燕道。 “明天见!”张月美说着,张燕走了。 张燕走后,张月美来到许仁华的病床边坐下守侯。她看到许仁华那种甜睡的样子,心中对他沉怀着敬意, 大约两三分钟时,她将目光投向临床的李大叔,便笑着道:“李大叔早啊!” “姑娘早!”李大叔回应着对她道:“他才刚睡,等会叫醒他。” “嗯,我知道!”张月美笑着回答。然后,她顺手翻起许仁华床头柜上的书籍,只听她还不停地嚷着:“《 政治经济学》、《中国经济史》、《中国国民经济管理》、《政治学》,就是没有小说,还有一本《大学语文 》。”她自语说着,将《大学语文》一书抽出来,仔细翻阅,苏轼的《水调歌头》、李商隐的《无题》,白居 易的《长恨歌》……当张月美翻阅书好一会,许仁华一觉醒来了,他睁了睁眼睛看到张月美,忙微笑着坐了起来道:“张月美 ,你来了?” “嗯!”张月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道:“快去洗脸吃早饭!张燕早就把早饭给你买好了,她让我不要 叫醒你。” “张燕她回去了?”许仁华一边下床一边道。 “你又不醒,她要回去上课。”张月美道。 “是我不好,昨天我做功课太晚了!”许仁华说着,套上鞋拖,拿着瓷缸,牙刷、牙膏及毛巾去洗脸间去。 张月美看看他的背影,摇摇头,自语道:“用功,太用功了,简直用功得有点过分。”张月美说着便去给许仁 华热早饭去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许仁华洗好脸,刷好牙,来到了病房自己的床位,将毛巾、牙膏、牙刷、瓷缸放到原位。 当许仁华在床边上坐下,一会,张月美热着早饭来了,她匆匆把早饭送到许仁华手上笑道:“快乘热吃!” “嗯,谢谢!”许仁华说完,吃了起来。 “谢不要谢,替你做事我乐意!”张月美深情地看了看许仁华,许仁华望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吃。当吃 了一会,张月美望了望他关切道:“做功课当然重要,你的身体也要当心点啊!” 许仁华听着吃着,点点头。 “不要只是点头,要拿出点行动来。”张月美笑着说。 没等许仁华开口,这时,陈主任带着几个医生开始查病房来了。当他们来到许仁华床边,见许仁华还在吃早 饭便笑道:“怎么刚刚吃早饭?” “您好,陈主任!”许仁华笑道:“昨天睡晚了点,所以今天……” “所以就睡懒觉了,是么?”陈主任笑道。 没等许仁华开口,张月美笑着对陈主任道:“昨天他一夜也没有睡,陈主任!” “是么?”陈主任道。 “是的。”张月美笑道。 “是的,你怎么知道?”许仁华笑道。 “是人家告诉我的啦!”张月美笑道。 “还想抵赖!”陈主任笑道:“你的身体刚刚恢复,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啦!” “知道,陈主任!”许仁华笑道,便把吃完的碗筷放在床头柜上。 “吃好了?”陈主任问道。 “吃好了。”许仁华道。 “来,躺在床上,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陈主任道。 “唉!”许仁华应着,脱去鞋拖,在床上平躺下,陈主任则解开许仁华面前的衣扣,拉开白纱布,观察他的 伤口,然后将白纱布拉好,将他的衣扣扣好道:“伤口收得不错。” “陈主任,我想出院,早日回到学校上课去。”许仁华有点请求道,便立了起来。 “怎么,我们对你服务态度不好吗?还是哪个医生、护士得罪了你,你急着要回去。”陈主任道。 “没有,没有这回事情!你们医生、护士都待我都很好,我非常的感激,只是我真的为了自己的学业才急着 要回去。”许仁华笑道:“这些天来,我已失去了好多时间。” “小伙子,你的心情,我非常的理解,但你的伤口还不够扎实,要等伤口扎实,还要再等两三天。”陈主任 道。 “还要再等两三天?”许仁华着急着问道。 “嗯,当然!”陈主任点头道。 许仁华无奈地看着陈主任,没有说话。 陈主任望了望许仁华笑道:“怎么,等不了啊!其实啊,你不用着急,市公安局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迟后 的时间,学校会给你补上。再说,我要告诉你一件大好事,让你心中喜悦一下,你知道你上次抓住的那两个劫 犯是什么人吗?他们是全国通缉的最大杀人犯!小许啊,你立大功啦!今天早上,市局刑侦科张志科长已打来 电话,问你何时出院,出院后要为你在南大开表彰大会啦!” “是真的吗?”许仁华激动万分,在他有生以来,除了被人歧视、侮辱以外,从未有过被人公平尊重过,这 样一天的好时光,马上就要来了,他真为此而高兴啦! “真的!”许仁华激动之刻,陈主任点点头道。 “那就太好了。”张月美也高兴地笑道。 “陈主任,我真的想马上出院!”许仁华又着急起来。 “看你这种高兴劲也不行。”陈主任道。 “明天可不可以?”许仁华有点哀求道。 “也不可以!”陈主任道。 “那后天呢?”许仁华又道。 “嗯,我答应!”陈主任干脆道:“你知道吗?你迟两天出院,这是我们医务人员学习英雄的好机会啦!” “陈主任太过奖了。”许仁华谦虚道。 “实话实说!我还有其他病人,我走了。”陈主任说着要走开。 “谢谢陈主任,您有事。”许仁华点点头道。 陈主任他们走后,许仁华心中在暗子里激动:“妈妈,刘二妈,杨老师,我有出头之日了。” “仁华,我为你祝贺!”张月美见许仁华开心,含情脉脉地对许仁华说。 第87章 回到学校(2) “谢谢你,月美大姐!”许仁华高兴道。 “你叫我大姐?”张月美微笑着情恋的话说不出口。 “怎么,你不高兴?你就是我的大姐嘛!”许仁华笑道。 “谁认你这个弟弟啊?”张月美笑着,脸红红的。 “你不认我,我可要认你这个大姐噢!”许仁华笑着,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碗筷准备去洗,没想到张月美将 碗筷抢过去道:“你也真勤劳,还是看你的书,做你的事去!” “谢谢大姐!”许仁华坦率一笑道。 张月美看看他,向他打了一个细眼,妩媚一笑道:“去你的!”便走出了病房。 李大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后,然后对许仁华道:“小伙子!” “李大叔!”许仁华亲切道。 “她和另外一个姑娘待你可真不错啊,轮流为你守夜,对你服侍做事,我看她们从不厌烦,你真有好缘分, 好福气啊!”李大叔感慨道。 “大叔,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我只把她们当成亲姐妹,至于其它什么的,我没有考虑过。”许仁华说 着突然转过话题问道:“大叔!张燕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大概早晨七点多钟。”李大叔道。 “噢!”许仁华点点头,自语道:“都是我影响了她,她可能要迟到了。” 那么,张燕离开医院,又是怎样的呢? 离开医院后,她匆忙跑到汽车站,乘上了6路电车,3站路下了车,然后便回到家中,拿着书包则往学校赶去 。到了学校,路边买了一只肉馒头、一瓶牛奶,还没顾得上吃,便上了课。当一节课后,她边吃肉馒头,边喝 牛奶,向父亲的办公室走去。一会儿,她到了父亲的办公室。 此时张明的办公室,张明、王中一校长和张志科长,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在谈着话。 张志喝了一口茶说:“根据市公安局党委的研究,后天在南大召开‘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表彰大会。” “到时我校积极配合,大力支持就是了,同时,我代表学校全体师生,衷心感谢你们对我们学校的信任。” 张明道。 “你们不要感谢我们,应该感谢你们的许仁华同学,如果不是他,这两名全国通缉的杀人犯,真不知还要坑 害多少人。所以,许仁华同学的这一举动,为我们省了时间,少了麻烦,我们开表彰大会的目的,是让全社会 都来重视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保证社会安定。”张志道。 “爸爸!王校长!你们好!”张志说完,张燕笑盈盈地走进来。 “哦,是我们的团高官啊!”王校长笑着说。 王校长说着,张志转过脸来道:“原来你就是南大的团高官啊,上次在中山公园附近,我真有眼不识泰山 ,望你见谅!” “您这么客气作啥!我可承受不了喔!”张燕笑着说,便坐了下来。 这时,张明从办公台上拿起了一包大前门香烟,从里面抽出两根,一根抛给张志,一根送到自己嘴边叼着, 便首先给张志点着,然后再给自己点着。接下来,他吸了一口烟道:“小燕啊,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市公安局 的张科长要找你们团委!” “噢!”张燕点点头道。 “张科长,具体你就同她说说。”张明道。 “好!”张志吸了一口烟道:“张燕,是这么回事情,上次你们学校许仁华同志抓了两个全国通缉的杀人 犯,我们要对他的英雄事迹表彰一下。” “行啊,这太好了!”张燕笑道。 “但望你们团委配合一下。”张志道。 “这当然行,我们积极配合。”张燕干脆道:“你说,要我做些什么呢?” “不要做什么,就是一同表彰他,学习他。”张志道。 “我们做得到!”张燕干脆道。 “那好,咱们约定欲成!”张志很高兴。 “张科长,具体的表彰时间应该定在几时呢?”张明道。 “后天下午。”张志道。 “那我们明天就给许仁华办出院手续。”张明道。 “这不用你们操心,我已办好了。”张志道。 “张科长真是事事领先啊!真是劳驾您了。”张明笑道。 “这是应该的。”张志说着直起身欲走,张明要他吃好中饭再走,他说有事,只好与在座的道别走了。 当张志走后,王校长回过头来激动道:“这多亏了许仁华同学给我们南大带来的荣誉啊!” “当然!我们全校教师和学生都要掀起学习许仁华同学的热潮。”张明道。 “嗯!”王校长点头道:“好的东西一定要颂扬。” “小燕,小许近两天的精神状况如何?”张明问道。 “他昨天一夜不是读就是写,精神好着呢!”张燕道。 “噢,原来他这么用功!”王校长道。 “正是因为他如此用功,他录取的分数线才是最高的嘛!”张明立了起来说:“你们有事,我要去医院看望 许仁华同学一下,将表彰会的情况告诉他,好让他准备一下。” “好,你去!”王校长道。 “那我走了。”张明说着,离开了办公室。 “王校长,没事我也走了。”张燕慌忙立起身,向王校长道别。 “关于开表彰大会的具体情况你已知道了,你有事去!”王校长道。 张燕道别了王校长离开了办公室,她奔到楼梯口,一边下楼梯一边道:“爸,等我呀!”她在追着张明。 “干吗?”张明在楼下的轿车旁回答。 张燕一会来到了轿车旁道:“爸,干吗这么急?”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不是有信要捎给小许!”张明笑道。 “爸,你也拿我开心啊!”张燕娇声问父亲道。 “有什么事情?说!爸洗耳恭听!”张明笑道。 “你去关照他,夜晚要睡觉,不要只顾看书写字。”张燕红着脸道。 “噢,就是这事啊!”张明俏皮一笑说:“我们共产党人公事公办,私事可不办噢!” “爸,我求您了。”张燕拉了拉父亲的手臂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张明笑道。 “保密!”张燕一笑,婀娜多姿,扭头向一条绿荫道路走去。 张明摇了摇头说:“这小调皮鬼!”只见他笑了笑瞧她一下,便钻进轿车关上门,他嘱咐司机道:“开车到 中山医院。” “嗯!”司机应着,右手扭动发动机的钥匙,车启动起来,他蹬了蹬刹车,踏上油门,车运动起来。随后他 转了一个弯,通过学校的林荫道路,来到学校的大门外,上了市区的大道,中速开向中山医院。 正在中山医院就医的许仁华,此时正坐在病床上,背靠在床边的床栏,江教授和几个男女学生正围许仁华坐 着,他们也是来看望许仁华的。 只见江教授正同许仁华说着话,江教授道:“许仁华同学,这次你虽然负了伤,突了功课,但我认为值得! 因为你这次奋不顾身,见义勇为,抓住了全国通缉的杀人抢劫犯,这不仅在全校广大师生中树立了影响,同时 在全市,乃至全国也会引起震动……” “对!”江教授说着,这时张明走了进来,他来到了他们身边道:“江教授说得好!” “噢,张书记,你怎么来了?”江教授笑着立起了身说。同学们也都纷纷立起了身,笑迎张明。 “张书记,您坐!”一个学生道。 “嗯,大家坐!”张明道,然后他拎了拎椅子道:“江教授,您坐啊!” “不,您坐!我就坐在许仁华床边。”江教授道。 “好!”张明说着,在椅子上坐下。 等张明坐好,许仁华笑着叫了一声张书记,张明较为高兴,他对许仁华亲切道:“小许,怎么样?身体恢复 了么?” “谢谢张书记,我好多了。”许仁华笑着说。 “嗯,这就好。”张明道:“我听小燕说,你只顾看书写字,晚上通宵达胆,这可要累坏身体的!” 许仁华看着张明一笑道:“我,我只是夜间睡不好,珍惜时间而已。” “不管怎样,身体还是主要的,啊!”张明笑道。 “嗯,我知道!”许仁华应道。 张明拉了拉许仁华的手,微笑着说:“这次你为我们学校争得了荣誉,市公安局领导要为你在学校召开表彰 大会,具体出院时间,陈主任给你谈过了吗?” “嗯,他对我说了!”许仁华点点头道。 “今天我来,一方面,是看看你,另一方面,是告诉你有个思想准备,大会时,你要为社会各界作报告。” 张明望着许仁华道。 “嗯,知道了,张书记!”许仁华道。 “那好,你好好歇着,我还有事。”张明说着,直起身来,然后对江教授道:“江教授,你再陪陪许仁华, 还有同学们,也再陪陪许仁华,我走了。” “好,好的,张书记。”江教授道。 “那我走了,许仁华。”张明道。 “再见,张书记!”许仁华感激道。 张明走出中山医院回学校去了,江教授和同学们则同许仁华继续聊天……就这样,他们一直聊到晚上八点, 江教授才领同学们散去。许仁华则给自己清洗一下后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许仁华继续完成他的《中国未来之我见》,晚上,张燕和张月美一同陪伴许仁华在医院的林荫 道上,借助灯光攀谈散步。许仁华给她们谈谈自己的家史及其亲人所遭的不幸。到了晚上九点时分左右,两位 姑娘都一齐回家去了,就留许仁华一人在医院,因为许仁华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其实,两位姑娘还是愿意 再留医院一晚,再陪陪许仁华的,但许仁华把她们给劝回去了。他深知,她们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照顾他 ,他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又不知日后如何报答她们,所以,他感到不能欠她们太多。 许仁华一人留在医院,继续看书写作,一直到凌晨一点才睡下。到了第三天早上,太阳已升高,普照着这座 城市的时候,张明代表校党委,张燕代表校团委,并带着两名学生,用两部轿车将许仁华接回学校。 许仁华回到学校后,他的宿舍张燕已替他整理好,所以,由于时间紧,他先准备发言稿了。 当他的发言稿准备好时,张燕已来通知他去学校礼堂开会了。他中饭没吃,只好拿起一只早上的冷馒头边啃 边跑,随张燕来到学校礼堂。容纳三千多人的学校礼堂,这时已全被师生们坐满。主席台上方悬挂着红布拉成 的横幅,上面用黄纸墨写着苍劲有力的大字: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表彰大会。这时,在主席台上已坐着相关领导 。从右边开始是:市委副书记杨正东、团市高官江潮、市公安局局长李文明。左边起是校党高官张明、校 长王中一、校团高官张燕,还有其他一些人士。 现在,市公安局局长李文明穿着警服,在主席台中央作报告:我们今天,在南大礼堂召开社会治安综合治理 表彰大会,是因为许仁华同学的英雄事迹促动了我们,我们认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是全社会的治理,它具 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长远意义。局长李文明的报告,主要阐明了三方面内容:第一,他阐明了违法犯罪产生的 根源;第二,他阐述了违法犯罪危害的广泛性,社会各界都要有参加综合治理的积极性。第三,他要求全市各 界都要向许仁华同学学习,做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带头人,发现罪犯犯罪要见义勇为,奋不顾身,同犯罪分子 作斗争。 市公安局局长李文明作好报告后,接着许仁华作报告,许仁华作报告时,全场响起热烈掌声,许仁华在报告 中说:“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学生代表,你们好!今天你们为我开表彰大会,我很激动,这是你们对我 的鼓舞。支持和信任。作为我,我所做的事情是应该做的,我还觉得我做得还不够,今后我要不辜负领导和老 师及同学们的希望,一定要在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中作出更大贡献!”许仁华说完,全场响起强烈掌声,张燕她 似乎掌声拍得更响,更深沉,她深沉中还带着热泪。 许仁华作报告结束,团市高官江潮讲了话,他号召全市团员青年向许仁华同学学习。 接着,张明和王校长及张燕都作了简要的发言。他们发言一结束,市委副书记杨正东给许仁华颁奖,当许仁 华走向主席台领奖时,全场又响起热烈而长的掌声。 在颁奖台上,许仁华不仅从市委副书记手中领到奖状和奖金,同时还领到了一面由市委颁给学校的锦旗,锦 旗上是这么写的,奖南大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单位,扶正打邪见义勇为;综合治理誓保平安。 当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表彰大会一结束,一群记者围上了许仁华,他们想要许仁华谈谈事情的经过,以及他心 里当时怎么想的。其中一位青年女记者拿着话筒对许仁华道:“许仁华同学,你的思想觉悟为什么这么高?你 能告诉我们吗?”许仁华谦虚道:“这一点小事,谈不上高,我觉得作为一位公民应该这么做。” 但无论许仁华怎样的谦虚,而此时此刻的他,还是对自己的荣誉充满自豪,对自己的未来抱有信心,因为, 从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一下子变成这样的美好局面,这多不容易啊!这的确不容易,不容易!可是,若是 陈叶琴现在知道许仁华现在的美好情形时,这最起码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安慰,因为,现在的她太需要力量, 太需要安慰了。可是,在这个时刻,她又哪里有力量,哪里有安慰呢? 第88章 思烦恋人(1) 陈叶琴在家中亲人死光以后,她已万分痛苦。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许仁华的母亲也突然死去,从而更加使她 悲伤难抑。她遵循杨玉秀的遗愿,在她死后将其沉于小山岭渊泉。所以,她当天晚上就到杨大妈家叫来人,将 杨玉秀的尸体用被单捆着,投入小山岭渊泉。在了结了杨玉秀的后事以后,她连哭了几天,她凄问天地,为什 么她会这么苦。后来,由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她想起杨玉秀的话:“孩子,在我死后你要尽快逃掉,千万 不能被顾云掳一家人抓到。”另一方面她想起了李菁兰的话:“家中有情况,你要回来。” 于是,在这两方面的原因下,陈叶琴为了摆脱灾祸,为了能实现许仁华母亲的愿望,同许仁华好好生活, 她第二次回到李菁兰的家中。 在李菁兰的家中,陈叶琴向李菁兰叙述了自己的父母不幸逝世的遭遇,但为了实现许仁华母亲的遗言,不要 将她死去的消息告诉许仁华,而影响他在学校好好读书,所以,她宁愿将思恋许仁华的悲苦埋藏在心里,也没 有将许仁华母亲逝世的消息,以及许仁华在南大读书的事情一下子告诉李菁兰。 对于陈叶琴父母的不幸遭遇,李菁兰和李振华较为同情,他们将其视为女儿,给她买这个,买那个,问长问 短,祛寒问暖。而陈叶琴也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们无微不至的尊敬和关怀,所以,他们三人像似 一家人,谁也离不开谁。 现在陈叶琴已在李家呆了好长时间了,她要找个事干,李菁兰却始终不肯,要她在家陪她,等到许仁华找到 再说。就这样,她经常没事同李菁兰出去玩玩,散散心。在她的心中常常想起盼见许仁华的念头。但是,终被 杨玉秀临死前的话:“不要将我的死告诉仁华,而影响他好好读书。”所阻挠,今天是星期天,正好李振华休 息,李振华提出去中山公园玩玩。因此,陈叶琴正中意,她想借此机会去南大玩玩,与许仁华见上一面,能看 上一眼也好。 现在正是早上,陈叶琴和李菁兰正吃着早饭,李菁兰夹着一块蛋糕放到陈叶琴碗中道:“多吃一点,公园寻 饭店难寻,肚子饿了咋办?” “妈,我的肚子都吃得撑不动了。”陈叶琴说着,拿着筷子的手轻轻在肚皮上拍了拍。 “就这么一块蛋糕,没关系的。”李菁兰望着陈叶琴一笑道。 陈叶琴笑着对李菁兰道:“妈,你对我太好了。” “快吃!”李菁兰朝她笑笑道,则自己首先吃好了早饭。陈叶琴则朝她点点头,继续吃。 “喂!吃好了么?”这时,李振华穿着灰色中山装,手拿一件红白的大方格的春秋衫走到客厅来对她们两人 道。 “爸!就好了。”陈叶琴应着,连喝两口,将碗筷放到了桌上。 “来来来,叶琴,快把绿军装换了。把爸给你买的新春秋衫换上。”李振华拎着衣服说。 “爸!又让你花钱了,我怎么好意思呢?”陈叶琴笑着立起身来,脱去自己身上的绿色军装放到沙发上。 “傻孩子,说这干吗?我给你买,开心!”李振华高兴说着,将新衣服递给了陈叶琴。 陈叶琴将衣服接过来套好,并扭好纽扣,拉了拉衣领对李菁兰,李振华笑着道:“妈妈、爸爸,怎么样啊? 好看不好看?” “嗯,好看,好看啦!”李菁兰首先高兴道。 “真的好看吗?”陈叶琴调皮着故意道。 “真的好看。”李菁兰又笑道。 李振华瞧着陈叶琴好一会,心中在愉悦,思想在考虑而不说话。 “怎么?爸爸,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这衣服穿在我身上,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陈叶琴眼珠子一转,故 意问道。 “合适,太合适了!”李振华干脆一笑回答,然后,他望着李菁兰道:“菁兰,你看我们的女儿,穿着这套 衣服,简直太好看了,白皙的脸蛋,被乌黑的短辫衬托着,秀美的身材被这鲜艳的衣服衬托着,似天上明月, 像出水芙蓉!” “爸,你太夸张了!”陈叶琴笑道。 “你爸一点都不夸张,你的确够纯美的,真的,够纯美的!”李菁兰笑道。 “小姐真是到处匀称,漂亮极了。”这时吴妈来到客厅道。 “吴妈,我的一切,都得感谢我妈我爸,是他们培育了我,成长了我。”陈叶琴说着看了看李振华和李菁兰 ,显然,李振华和李菁兰相当开心。陈叶琴说着将换下的衣服送到房间里晾好去。 吴妈瞧着陈叶琴的背影对李振华和李菁兰道:“小姐不光人长得好看,说出话来也很好听,也很动听!” “是的,不仅仅是这些,这孩子也是挺有良心的!”李菁兰诚然道。 陈叶琴来到房间,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晾好,然后在大镜中照了照,她也感到自己比以前更好看了,究其原因 ,是李家宽裕的生活,使自己的肌肉长得丰满,面孔显得白而红,皙而嫩。所以,陈叶琴从心里感激李家,没 有李家,也就没有她的现在。 一会儿,陈叶琴从房间照好镜子出来,笑着对李振华和李菁兰道:“爸爸,妈妈,我们去!” “唉,走!”李振华道。 李菁兰拎了一只黑色皮包对女保姆道:“吴妈,我们去了,麻烦你将碗筷收一下啊!” “我知道,你们放心去!”吴妈说着问道:“中饭你们回来吃么?” “看情况!”李菁兰回答着跟丈夫走向门外,陈叶琴则慌忙回过头来对吴妈道:“阿姨,再见!” “再见!”吴妈道。 陈叶琴转身也走向门外去了。 他们出门以后,穿过一个弄当,来到大街上,乘上了4路公交车。陈叶琴路不熟,她对李振华问道:“爸, 这车到南大去么?” “去啊!”李振华一笑回答说:“怎么?想到南大去看看?” “ 嗯!”陈叶琴会意地点了点头。 车“嘟嘟嘟”地招呼着来往的车辆和人群,一会儿工夫,车便在南大门口停下了,售票员打开了车门。 “叶琴,下去!”李振华招呼道。 “这是哪里?我真的想看看南大!”陈叶琴笑道。 “不要想了,这南大不就在眼前么?”李振华笑道。 “真的吗?”陈叶琴一个高兴,他们从汽车上下来。 当陈叶琴目睹到南大的规模庞大,绿树成荫时,她惊喜道:“哦,这么大?我真的没有想到!” “现在想到也不晚啊!”李振华笑道。 “嗯!”陈叶琴甜甜一笑说:“爸,南大的大门怎么进去?” “你跟我朝西走,让你见识见识,到里面看看。”李振华领着陈叶琴朝西跑,李菁兰乐滋滋地微笑着跟着他 们父女俩。片刻,他们来到了南大的正门前。南大正门,门向朝南,门楼高大,一见高雅书香,人才辈出。这就是 个让人羡慕,令人向往而不得的地方。这时,南大高大门楼的上端,东西两边拉着用红布做成的横幅, 横幅上面 写着:全校师生行动起来,向许仁华同学学习! 陈叶琴目睹此景落泪了:“盼来了,盼来了--终究盼到了这一刻……”陈叶琴说着,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此 时此刻,她的心中似浪潮激起,奔腾,她不能平静自己对许仁华的万般感情,千言万语,她多么想即刻对许仁 华倾诉啊,几年来,她要把自己的悲喜经历告诉许仁华,数天来,她要把自己的悲痛告诉许仁华,她要让许仁 华知道,在那分别的岁月里,她对他是多么的想,多么的恋,忙忙苦思又是多么的泪和累;她要让许仁华知道 ,数天来,她对他是多么需要,她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的依靠。 是啊,曾经悲痛过的人,曾经悲伤过的人,曾经孤独过的人,曾经向往过的人,在这一刻,只能在这一刻才 是最幸福的,又何况,这幸福就在眼前呢?因而,陈叶琴现在她已处在了幸福之中,只见她痴恋地立在南大门 前,紧紧瞧着高大门楼上端东西两边拉着的,用红布做成的横幅,仔细横幅上的标语,其中,她的眼光紧盯在了 许仁华三个字上,一动也不动,似乎这三个字,它最具吸引力,最有驱动力,最富感慨力,这真是激动的时刻 ,她充满了希望,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她幸福极了,实在是幸福极了。 见陈叶琴如此反常,李振华过来两步,拍了拍陈叶琴肩头两下道:“叶琴,怎么了?哭了?” 李振华说完,陈叶琴泪水又流了下来。 “叶琴,乖,咋回事情?”见陈叶琴这样,李菁兰这时上来刮了刮她的眼角。 “我,我没事,只是这场景第一回见到,有点激动,有点激动。”陈叶琴揩了揩眼角道。 “喔,是这么回事情!”李菁兰道。 “激动得流泪,还有更好的去处呢!”李振华看看陈叶琴笑道。 “妈,爸爸又拿我开心了。”陈叶琴娇柔一笑。 李菁兰向陈叶琴笑道:“这是你爸爸惯你,才斗着你玩的!” “爸,你这是惯我吗?”陈叶琴笑着问。 “嗯!”李振华点了点头道。 陈叶琴望他会意一笑。 “走,我们进去看看。”李振华又道,便走了起来。 陈叶琴看了看李振华没有动身,因为她突然想起杨玉秀临终前的话:“不能影响许仁华读书。” 想起杨玉秀这句话,陈叶琴犹豫了,痛苦开始埋藏到她的心坎上,她知道,如果自己一进去,如果见到许仁 华,自己肯定会大哭一场,悲泪难止,影响许仁华的情绪,影响他读书,像这样的结果,她是不愿意看到,即 使现在自己不见到许仁华是一种痛苦,她也要顾全许仁华读好书。 “振华等一会!”见陈叶琴犹豫着没有动身,李菁兰停止了脚步叫住了李振华。 “喂,你们都立着干吗?”这时,李振华回过头来,向后跑了两步叫了起来。 见李振华回过头来,陈叶琴迎着两步向前,强打着微笑道:“爸,我们还是去公园,天又不好,要下雨的 样子。” 李菁兰望望天色对李振华道:“振华,我们还是去公园,天色是不怎么好,我们早去早回。” “好,咱们女儿说啥就做啥,听女儿的。”李振华乐意道。 “还是爸爸、妈妈理解我,我们走!”陈叶琴说着,两只纤嫩白洁的小手分别牵着李振华和李菁兰的手, 恋恋不舍地离开南大,去向中山公园。而她的心,却又有一种激动,她在回想南大高大的门楼上端,东西两边 用红布拉着的横幅:全校师生行动起来,向许仁华同学学习!从而,她的心中在不停地念:“仁华,亲爱的,我 爱你,我永远忘不了你,多少年来,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到你有出头之日了,这样,妈妈在九泉之下,姐 姐在九泉之下,爸爸在九泉之下,他们就安心了!而且你又发展得这么快,这么好,他们定会非常非常的高兴 ,顾云掳他们的末日也要到了。仁华,我亲爱的,我盼着我们幸福的那一天,盼着我给你生个儿子,生好多好 多的孩子…仁华,你好好学习!为你,为我,更为我们的孩子,你的路会越走越宽,越走越顺的,仁华,我 亲爱的,你这会在做什么呢?在读书?还是在其它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想知道,却又不能知道…” 那么,许仁华现在在干什么呢? 许仁华受到上级表彰以后,他感到人生有了奔头,因而,他比以前更勤奋,更努力。对于他的时间,他安排 得很紧,各样事情做得井井有条。为了创造新的成就,他将自己撰写的《中国未来之我见》的文稿投寄给报社 ,昨天,他又将自己的入党报告交给了党组织,今天是星期天,当东方刚发白,他便走向某饭店帮工去了,以 便勤工俭学,维持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开支。这时,他正在身系白围裙为顾客服务。 “师傅,你的排骨面。”许仁华说着,端着一碗面放到一位中年男子面前的台子上。 “噢!”那中年男子点头笑道,端起自己的碗,拿起了筷子。 “同志,有没有粥吃?”一位红衣姑娘,头发披在肩上,打量了许仁华一下,睁着大大的眼睛对许仁华说。 “有,您坐!”许仁华招呼着走向厨房,姑娘将皮包放在台子上,在凳子上坐下。 “同志,您的稀粥。”许仁华笑着,将一碗稀粥递到她面前的台子上。 姑娘望望许仁华调皮一笑道:“呵,你的嘴挺甜的嘛!” “顾客为上帝,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许仁华笑道。 “嗯,你挺会说话,倒像一个有学问的人。”姑娘笑着说。 “我才疏学浅,您过奖了。”许仁华微微一笑,跑到临桌那边收拾碗筷了,姑娘向他投向敬意的目光,转过 身吃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张月美穿着风衣,头发披在肩头上,背着紫红色的包从北向南,向饭店这边寻找过来。 “师傅!请问迎你饭店在哪儿?”张月美问着一位在门口看书的老头。 老头抬起头,望着她微笑着用手指了指道:“喏,你向南跑,再有两家饭店就是。” 张月美望着老头笑道:“谢谢师傅!”她如获至宝地心中乐滋滋地穿过来往人群及自行车行人,又向南寻去 。 “南江饭店!”张月美自语着张望,继续向南寻去:“笑来饭店,迎你饭店,很亲切,真会做生意!” 张月美说着,心情激动地向前连跑几步,来到饭店门口,这时,迎你饭店一位阿姨在收银台前点着零钱,低 着头。张月美便道:“阿姨!” “姑娘什么事?”阿姨抬头道。 “请问你们饭店有没有一个叫许仁华的南大学生在这儿打工?”张月美问道。 “有啊!”阿姨应道:“请问你是谁,是他的女朋友吗?” “是的,我是他的女朋友…”张月美涨红着脸撒谎道。 阿姨向她上下打量一下道:“你等着,我去叫他。” “谢谢阿姨!”张月美感激一笑道。 于是,阿姨张口叫了起来:“许仁华,外面有人找你!” “唉!”许仁华应着,急匆匆地拿着揩布出来道:“阿姨,是谁找我?” “喏,你的女朋友。”阿姨点着头,嘴歪了歪说。 “我的女朋友?”许仁华愣了愣,将目光投向背着他的张月美。张月美突然转过脸来笑着俏皮道:“怎么, 我的大师傅,没想到!我一早去你宿舍找你,你的同学说你去了迎你饭店了,找死我了!” “你能找到我这儿,这真没有想到。”许仁华笑道:“到里面坐!” 第89章 思烦恋人(2) “你有空吗?”张月美犹豫了一下道:“我是特意来请你办一件事情的。”张月美说着窥看了他一眼。 许仁华望望她为难道:“是什么事情?这会我正忙呐!” “仁华,你有事去!”阿姨看着许仁华的为难样,便鼓励道:“你店里的事,我会叫小朱相帮相帮的。” “这……”许仁华为难样,没有说话。 张月美看了许仁华一眼,忙向阿姨笑道:“阿姨真好!太谢谢您了。”张月美说着对许仁华道:“快去把揩 布放到台子上,围裙解了。” “唉,好!”许仁华应着跑到饭店里面。 阿姨望望张月美笑着说:“姑娘,这男孩你算找到了,他待人客气,人也挺聪明,也挺勤劳,自他来我们饭 店时间不长,我们饭店里的生意却增加了不少,他似乎有一套应付顾客的好方法,姑娘,你的眼光好,运气也 挺好, 阿姨祝愿你。” 听了阿姨的话,张月美虽然心中较为高兴,但她一想到张燕,就顿感妒忌和惆怅。因为,她无论从文化层次 ,还是从地位上,她都不如张燕,对于许仁华是否真正成了她的男朋友,张燕是她的竞争对手,她心中就是这 么认为的。因而这样,她面对眼前的阿姨,毫无表情地说:“我如果真的像阿姨所说的那样,就好了。” “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告诉你,这小家伙挺忠的,不会变卦的。”阿姨道。 “是么?”张月美淡淡一笑,阿姨正欲开口,许仁华跑了出来道:“我们去!” “再见,阿姨!”张月美向阿姨招呼道。 “再见,姑娘!”阿姨手招了招微笑道。 于是,张月美和许仁华并肩离开饭店,许仁华问道:“什么事要我办?” “到中山公园告诉你!”张月美笑道。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许仁华笑着问道。 “不能……”张月美红着脸,看了许仁华一下道。 “你就这样保密?”许仁华疑惑道:“你真是位不肯吃亏的姑娘。” “我什么都愿吃亏,就是对你不愿吃亏。”张月美望着他笑道。 “对我?”许仁华疑问道,张月美涨红着脸,不太自在地望着他说:“对,就是你!” 许仁华领会过来不说话,张月美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话啊?” 许仁华心中有点紧张,他别过头道:“到中山公园,乘几路车?” “六路车。”张月美回答着,手指了指道:“那,前面就是。” 许仁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又转向张月美道:“到中山公园几站路?” “不清楚,至少也要三、四站路。” “噢,到底是城市居民,还是有把握的!”许仁华挑逗道。 张月美向他咧了咧嘴笑道:“把我寻开心,看我收拾你!”她说着,在许仁华肩头上拍打起来,许仁华避让 ,她跟着追。 “喂,当心!”一位骑车男人,龙头把柄在张月美右手臂上一插而过,张月美向前旁速快让了两步。 “你是怎么骑车的?还怪人!”张月美失意地骂道:“眼睛长在什么地方?” “怎么,他撞了你了?”许仁华回过头来对张月美道。 张月美望了望远去的骑车男人,右手抚摸自己被撞的手臂,乘机道:“我就撞在这里……” “要紧么?要不要去医院?”许仁华关心地用手摸了摸她的手臂,张月美瞟了他一下,用手搭上他的手说: “没,没关系。”她显得紧张的样子,感到浑身发热。 许仁华将手缩了回来道:“我们上车。”许仁华说着踏上了六路车,张月美也跟了上来。 他们上了车后,车里较为拥挤,许仁华摸出了五角钱对售票员道:“同志,买两张去中山公园的票。” “同志,我买!”张月美说着,从包的夹缝里抽出一元钱递给女售票员。 “这个时代都是男的用钱,哪有女的用钱?”售票员笑着接过许仁华手中的五角钱:“姑娘,拿回去!” “这……”张月美歉意地望了望许仁华一眼,将手缩了回来:“到公园我请你!” “喏,你的女友真客气。”女售票员将票子和零钱递给许仁华说。许仁华望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同志,买一张一角。”这时一位穿绿衣的女青年打量许仁华一眼,将钱递给售票员。 “好的。”售票员忙碌着应着抬起头道:“来!”她说着,并将手伸过来:“同志,帮我递一下。”绿衣女 青年微笑着招呼许仁华道。 “好的。”许仁华微笑着接过绿衣女青年手中的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接过钱,将票子递给许仁华,许仁华 将票子递给了绿衣女青年。 “谢谢你!”绿衣女青年接过票子,向许仁华感激道。 许仁华望她微笑一下点了点头。 “嘟嘟……”汽车在运动着,商店、车辆、梧桐树、人流从前面迎来,又向后面逝去。一会儿,林荫覆盖着 中山公园,中山公园到了,车停靠在站头上,售票员开了门,许仁华同张月美下了汽车,向公园走来,他们跑 了十多丈远,在中山公园售票处停了下来。 许仁华跑到售票口被张月美拉住了,张月美说许仁华钱很紧,买了门票。 门票买好,她招呼许仁华走进公园。而许仁华则立在公园门口四处张望公园。的确,公园对许仁华来说,还 是第一次,因为他没钱没时间,更没有心思到这里来欣赏,他要出人头地,只有好好读书。 当许仁华沉浸在欣赏公园的那一刻,张月美推了推许仁华道:“傻呆着干吗?要欣赏就进去,里面还有更好 的美景呢!走!”张月美说着拉了拉许仁华。 “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许仁华歉意着,走进公园去。 “怎么不好意思?我是外人吗?”张月美笑道。 “不是!”许仁华道。 “既然这样,就什么都别说了。”张月美道。 许仁华和张月美来到公园,即使公园中的美景已呈现在他的面前,具有欣赏的价值,但一刻间他却想起了自 己的学业,他对张月美道:“公园里的确较美,可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欣赏,我想尽快回到学校去,我有好多 作业还没有完成。” “是吗?”张月美眼珠子向他转了转,疑惑的目光瞧着他。 “真的。”许仁华干脆道:“我的时间较紧,作业真的有好多没有做完。” “我看不全是,是张燕又在等你了。”张月美用疑问的口气说。 “请你别乱猜,我的确有做不完的作业,请你相信我!”许仁华坦诚地说。 张月美见许仁华诚恳样,沉情地对许仁华道:“我信。”她说完,目光盯了盯眼前的动物园,回过头来拉着 许仁华的手说:“仁华,我们去看看动物。” 没等许仁华反应过来,她已将许仁华拉了跑起来,片刻,十多丈远的小道已被他们穿过,他们气喘着停在了 圈着老虎的动物居住区,圈栏中有四五只老虎正在走动。突然一只老虎向他们这边冲过来,形象极端凶狠,见 此,许仁华忙呼一声:“张月美当心!”他呼叫着,忙用手将她拉开。张月美一惊,醒悟过来,当许仁华松开 手,她感激而深情地望着他说:“谢谢您!” “谢谢我?”许仁华疑问着淡淡一笑:“干吗这么客气?我是弟弟啦!” “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弟弟……”张月美望着许仁华尴尬一笑说。 “你不承认,我可承认。”许仁华回答说。 张月美先是不说话,片刻,她望望刚刚冲上来的老虎说:“哎,你刚刚干吗要这么紧张拉我?”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吗?因为我把你当成我姐姐。”许仁华干脆道。 “我不做你姐姐,我才不做你姐姐呢…”张月美有点尴尬,因为她此时想到的是,今后能够成上许仁华的妻 子,所以,她要这样回答许仁华。 听了张月美的话,许仁华有点不开心,他不知张月美是看不起他,还是其它什么缘故。 见许仁华不开心样,张月美心领神会,她忙拉了许仁华的手一下道:“干吗?生气了?你要知道,我不做你 姐姐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许仁华故意问道。 “这你自己明白,我不说了。”张月美望了许仁华一下,深情道。 许仁华看着她,想起陈叶琴,想起陈叶琴,他心中就矛盾着,他自己知道,不管怎样,他与张月美要成为 夫妻,这是不可能的。见此,许仁华没有说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张月美干脆道:“走,我们再去玩,玩了好让你早点回去做 功课。”张月美说着,又将许仁华的手拉了起来,只见许仁华尾随着跟她走。他们走向那边树林,一个个大大 小小的池塘呈现在他们眼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碧绿的池水中荡漾着小船,可以听到他们不断的嬉笑声, 张月美和许仁华在依依着垂柳的小道上绕过去,一会儿来到了能够藏身的林荫树丛的树林。此时许仁华显得不 耐烦了,便对张月美叫了起来:“喂!到这里来干吗?你要告诉我的事情该告诉我了!” “别急嘛,我会告诉你的。”张月美向许仁华回避一笑道。 许仁华瞧她一下,没有说话,顺手折了折他旁边的树叶,揉弄着掉在地上。 张月美望了望他指着石凳道:“我们在石凳上坐一坐,好么?” “好的。”许仁华点了点头道。 “这凳子不知脏不脏,你等一会,我给你揩一揩。”许仁华刚想坐下,张月美说着用草纸将石凳揩干净:“ 可以了。”她望许仁华一笑道。 许仁华望望她坐了下来,然后她紧挨着许仁华坐下,将自己的包放在石凳上,向许仁华笑道:“你知道我什 么事情请你吗?” “不知道。”许仁华道。 “那我就告诉你,仁华!” “说!”许仁华干脆道。 “我,我对你已经忘不了了,仁华!”张月美坦诚道:“我爱你!” “爱我什么?”许仁华智取一笑:“我们都是好朋友,你是姐姐,我是弟弟,这就是爱,是么?” “不是!我不是说的这个……”张月美以为许仁华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解释道:“我是说,你毕业以后,我 们俩能结婚,能成为夫妻!”她说着涨红着脸。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许仁华干脆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姐姐。” “是么?难道我就不能做你的妻子吗?”张月美一下子难过起来,眼眶溢满泪水,呆呆地望着许仁华。 “不能!”许仁华坦诚地望着她道:“真的不能!为什么我要说不能,因为,在我的家乡,我已经有了对象, 她的名字我告诉你,叫陈叶琴……”许仁华说着眼眶有点湿润。 张月美望望许仁华道:“你的话,我不信!你是在骗我……肯定你已同张燕许诺过…” “不是!我没有!真的!要知道,我同我的对象相处得很好。”许仁华望着她诚然道。 张月美望了望许仁华有点失望道:“你是大学生,又是城市人,这乡下姑娘,你方便么?你今后一定会因她 而吃好多好多苦的!我想,城市的姑娘你才合适!” “月美,”许仁华难过道:“我这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父亲已被打成反革命致死,母亲也被带上坏分 子的帽子,我算什么!我是个坏分子的子弟,至于我那个对象,她离我而去已经将近五年了,但我始终是忘不 了她,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相当重要,因为,她是我忠贞的患难朋友,她为我付出的太多了。可是,她现在在 哪儿呢?”许仁华说着,惆怅的泪水满了出来。 要说陈叶琴,此时她正与李振华和李菁兰打招呼:“爸爸,妈妈,我有点事去林中一下,你们玩,就这儿等 我。” “好!”李振华道,则和李菁兰依然坐在小划船上。 “那我去一下,爸爸,妈妈!”陈叶琴说着,跨上了岸。 “当心点,快点回来!”李菁兰叮嘱道。 “知道了。”陈叶琴应着沿着河池边小道走向树林,到了树林,她到处寻找树林中有没有厕所,好不容易, 在公园围墙边的树档里砌着两间男女厕所,于是,她走进女厕所方便,当她方便好从厕所里出来来到路边,她 忽然听到林中有个女人的说话声,这是张月美同许仁华的说话声。 “仁华,我给你买了一套西装,你穿着试试!”张月美道。 陈叶琴听到说话声,转身望去,只见一位女子正解一个男子的衣扣。 第90章 思烦恋人(3) “不要这样……”许仁华为难地抓住她的手道:“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东方出太阳,陈叶琴心中想着自语起来:“是他!他怎么 到公园来了?怎么同一个女人在一起……”陈叶琴心中疑惑不解,欲叫,但又想起了杨玉秀临死时对她嘱咐的 ,不要将她死的消息告诉许仁华,而影响许仁华的学习。陈叶琴想到这,她抑制住自己的心情,掩身于树丛中 ,寻到许仁华和张月美两人谈话的附近,盯着,偷看他们。只见张月美说着没关系,同许仁华穿着蓝色西装扣 着扣子,抬起头,微笑着,脸柔情样,帮他拉了拉领头道:“叫我!” “叫你什么?”许仁华看了看张月美道。 “姐姐呗!”张月美微笑道,但她的泪水却流满眼眶,显然,她的心中是忘不了许仁华的。 “大姐!”许仁华对张月美诚然道。 “唉!”张月美应着,乘机双臂抱住许仁华的头颈,在他脸颊上亲了起来。 “他……他变心了。”陈叶琴目睹此景,悲泪俱下,嘴边不停念着。 “不要这样,”许仁华强忍心中的冲动,轻轻推开张月美:“我们是朋友,仅仅是朋友!” “仅是朋友?你心中在想着那个张燕!”张月美满着泪道。 这时,正遇上几个团干部来公园开现场会结束,张燕穿着蓝军装路过这边。 “你不要这么说了,我和她也是朋友!”许仁华看着张月美在哭,劝道:“望你别难过!” “张燕是团支部书记,经常跟男同学打交道,有什么好的!”张月美冲着许仁华道:“你一定是在想着她。 ” “我不好,你好!拉着我校男生就是好,是吗?”这时,张燕冲到他俩面前,鄙视了许仁华一眼,对张月美 严厉道。 面对张燕的突然出现,许仁华和张月美突然惊呆了不说话,张月美将手从许仁华肩上放了下来。 “张月美,我告诉你,你妄想打许大哥的主意!”张燕严厉道:“看他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张燕,你们别吵了,你听我解释,好吗?”许仁华有点哀求着说。 “我不听!我不要什么解释!”张燕眼眶湿润道:“没想到你不学习,竟然在这里拈花惹草,你的母亲对你 有什么盼头?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亲人吗?” 提到亲人二字,掩在树丛中的陈叶琴泪水直流,她跑向树林深处,她要哭,她要哭上三天三夜,十天十夜, 不!一年半载,此时的她像一只突遭狂风暴雨飘打的孤雁,零落,零落,零落…“妈妈!杨阿姨!我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这么苦啊?”陈叶琴跑了十几步停了下来, 她伏在一根树杆上悲 哭道:“为什么?同学、友情、爱情、父女情,全是假的啊!呜……呜,妈妈哎……” 是啊,在这难得时刻,见到这种场景的她怎能不哭呢?她要哭啊!因为,自己的父亲、母亲都是为他而死, 杨阿姨和刘二嫂也是为他而死,自己待他如此痴心和真诚,他却忘记了一切,过上放荡悠乐的生活。此时的陈 叶琴把自己所目睹的一切都看成真的,当成真的了。 是的,如果是真的,你叫谁不哭呢?更何况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呢?她想起待他过的一切,委屈极了,伤心极 了,痛苦极了,泪水如潮汹涌,溢出来,淌出来,流出来连续不停。 天渐渐黑下来,早上还是晴天,这会到中午时开始飘起了雨花,那些显得脆弱不堪的的树叶,在阵阵大风的 冲击下着落了下来。 见天上下起了雨,刮起了风,李菁兰,李振华上了岸,只听李菁兰对丈夫道:“我们找孩子!” “嗯!”李振华应着:“她已去了好一会了,我们快去树林。”李振华说着牵着妻子的手跑向树林。 可是,树林空荡荡的,只有在空中飘零的树叶在一片片地坠落到地上。 “老李,咋回事,怎么不见孩子的人影?她去哪儿了?”跑了十几丈远,见不到陈叶琴,李菁兰着了急,她 对丈夫道。 “菁兰,你别急,我们去前面看看……”李振华一边安慰妻子,一边自己心中也着急。 “叶琴……”此时的李菁兰有点哽咽地叫着,但没有人应答,他们俩去向树林深处。 “叶琴……”李振华双手合着形成一只喇叭叫喊。 “请问,您看到了一位穿红方格衬衣的姑娘吗?”李菁兰流着泪问着一位路过这里的姑娘,这姑娘不是别人 ,而是张月美,张月美对张燕把许仁华带走垂头丧气,泪水泡在眼眶中正走近他们。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张月美不开心地回答了一句走开了。 “孩子,你在哪儿啊?”这时的李菁兰有点失望,她哭了起来,因为她真正把陈叶琴当成女儿,同时陈叶琴 的心慈、孝顺、勤劳,而使她更疼陈叶琴,更惯陈叶琴,所以,在这样的时刻,她也的确为陈叶琴心急。 见妻子如此切怜悲泪,李振华一边跑着一边对妻子道:“菁兰,你别太激动,孩子大了,她不会有什么事, 我们再去前面看看。”他说着牵着妻子的手,继续向前寻找,一会儿,一条小道把他俩引到了一排石凳边,只 见石凳旁的树杆上伏着一位姑娘在哭泣。 这个在哭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陈叶琴,李振华一眼就看出来,便叫了起来:“叶琴!” 陈叶琴哽咽着,声音很低地答应,却没有转动自己的身体。 “菁兰,叶琴在这。”李振华有点激动道。 “叶琴!”李菁兰看到陈叶琴苦怜着叫道。 这时,陈叶琴没有应答,只是哭泣。 “乖,你怎么了?”此时李菁兰跑到陈叶琴身后,用手抚摸着她的肩头道:“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妈!呜……呜……”此时的陈叶琴突然转过身来,伏在李菁兰肩头上放声大哭。 “乖,真的有人欺负你了?”李菁兰拍拍陈叶琴的肩头流着泪道:“快告诉妈,是谁?妈叫你爸为你伸冤! ” “对,叶琴,你快将你的委屈说出来,爸为你伸冤!”李振华很少流泪,现在泪却流了出来,只见他的手摸 了摸陈叶琴头道:“别哭!快别哭!快说出你的委屈来啊!” “乖,你说呀!”李菁兰左手刮了刮自己眼角上的泪水,然后双手推起陈叶琴的胳膊,陈叶琴哭着拍起了树 杆,李菁兰用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又催促道:“乖,快说给妈听,是不是流氓欺负你了?” “不,不是!”陈叶琴想起了许仁华的前途,摇摇头道。 “那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如此伤心呐?”李振华道。 “妈!爸!我是肚子疼得利害……”陈叶琴痛苦地转过脸,泪流不止。 “是这样,我去叫车上医院?”李振华直率道。 “不了,爸,我这会好多了,我不想打针……”陈叶琴机灵道。 “那你也要到公园医疗站看一看,吃点药也好。”李振华拉着陈叶琴的手臂道:“我们走!” 陈叶琴委屈着随他向前走动,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道:“爸,妈,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了,我要回家…… ” “回家!回家!当然要回家!”李菁兰扶着陈叶琴手臂走着道。 “总之,要去医疗站一下让医生看一看。”李振华道。 “不必了,我要回家……”陈叶琴难过着说。 “乖孩子,我们去医疗站一下才放心啦!”李振华道。 “叶琴,你爸爸说得对,我们要去医疗站一下才放心。”李菁兰道。 陈叶琴没有应答,心中只是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公园医疗站。 到了医疗站,陈叶琴被扶坐在一张椅子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低头看着一本医学书籍。 “医生,帮帮忙,快给我女儿看看,她肚子疼。”李振华着急道。 医生抬起头,一见是李振华,忙一惊道:“李书记,您怎么来啦?” “到公园玩玩。”李振华道:“快帮帮忙。” “好,好的。”医生着急着直起身来:“来,到床上躺下。”他要求陈叶琴道。 “对不起,我的肚子不疼了。”陈叶琴直起身,抹了抹眼角上的泪水道。 “你这孩子,给医生检查一下总比不检查的好呀!”李振华疼爱道。 “不用了,”陈叶琴摇摇头道:“我现在真的不疼了,爸爸,妈妈,我们回去,回去好吗?”陈叶琴说着有 种哀求样。 李振华望望陈叶琴没有说话,因为陈叶琴没有给医生检查,他在担心着她的身体,李菁兰望望丈夫道:“老 李,既然孩子不疼了,我们就给她配点药,咱们回去。” “好。”李振华难堪地点点头道。 “医生,你就给他搞点肚子疼的药。”李菁兰嘱咐医生道。 “妈,我不疼了,什么药都不要,我们回去!”陈叶琴说着拉着李菁兰的手向外走。 “老李,你给她配点药,我们在外等你。”李菁兰一边随陈叶琴走着对丈夫道。 “我知道。”李振华点头道。 李菁兰随陈叶琴出了门,等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李振华配好药出来,于是,他们向汽车站走去,一路上,李 振华和李菁兰还不断问陈叶琴这,问陈叶琴那,关心着陈叶琴身体状况,陈叶琴则安慰他们,她现在很好,然 而,她心中的泪,正为许仁华流淌,委屈、痛苦、总是缠念着她那一刻的目睹,她只知道,这一刻目睹是真的 ,可是,若是许仁华知道了她会这样误解他,他也许也会痛苦一场。因为,他同陈叶琴一样,一直是对陈叶 琴念想和思盼,不是吗?他发奋努力至今,就是要想有那么一天出人头地,好与自己的恋人会面结合。为此, 许仁华知道陈叶琴临走她给他的信,他始终坚信,陈叶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陈叶琴活在这个世界上,他 许仁华都要死死守恋着她。在人生的旅途中,也无论什么美女,都攻不破他的爱情防线。事实也正是如此,自 他与陈叶琴别离几年来,像张月美、张燕及一些暗送秋色的姑娘们,他都把她们当成同学和朋友,从不把她们 当成恋人。对待感情方面的误解,许仁华都向她们作解释,就说眼前,许仁华在饭店,正立在饭店一张桌子 边,向立在旁边的张燕作解释。 “不信,你问问这位张阿姨,我是不是出去一会儿!”许仁华指着面前的,刚刚在饭店收银台卖票的阿姨对 张燕道。 张阿姨望望许仁华对张燕道:“姑娘,他是刚刚出去一会。” 张燕望望许仁华对张阿姨问道:“他出去干吗的?” “他做工做得好好的,门口有个姑娘把他叫出去了。”张阿姨瞟了许仁华一眼对张燕道。 “姑娘把他叫出去做啥了?阿姨,你快说啊!”张燕着急道。 “她只说找他有事办一下。”张阿姨吞吞吐吐道。 “我说我没有时间,里面忙着,后来张阿姨松了口,说生活要别人帮帮忙,要我去。”许仁华瞟着张燕插 嘴道。 “张阿姨,他说得是么?”张燕问道。 “是这样,他说得对。”张阿姨道。 张燕这时心中稍有高兴,她向许仁华一笑道:“但愿都是真话。” “是真话,真话。”张阿姨看看许仁华对张燕道。 张燕向张阿姨点点头,用手拉了拉许仁华的领角道:“这西服什么时候买的?” “是我家乡的刘二妈寄来的。”许仁华怕激怒张燕转话道。 “料子挺不错的。”张燕说着,用手指在许仁华衣袖上揉了揉对张阿姨道:“麻烦您,张阿姨。” “没关系的。”张阿姨笑道。 “走,许大哥!”张燕瞟了许仁华一眼,拉了拉许仁华的衣袖道。 “嗯!”许仁华向张燕点点头对张阿姨道:“阿姨,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张阿姨笑道。 张燕向张阿姨笑着摇了摇手,拉着许仁华转身走出门外,然后,她边走边对许仁华道:“许大哥,你怎么能 同张月美在一起呢?她没事干,你可有事干,你是学生,学生以学为重,前途要紧,知道么?” “我知道,张燕!”许仁华愧疚着脸道。 “至于女朋友嘛,也应该找一个有文化的噢…”张燕说着,红着脸妩媚一笑。 许仁华望她一下点点头,只顾朝前跑,他在悔恨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张燕还是不停地说话。他们沿着门檐的 石块路,向北面的车站走去。 天依然飘着蒙蒙细雨,而悔恨中的许仁华,他的心境又像被这蒙蒙细雨在飘洒着,沉浸在思烦陈叶琴的痛苦 之中。 第91章 暂接委任(2) “在您的面前,我永远是您的学生。”张明道。 李振华呷了一口茶道:“有时学生也会超过老师的。” “这概率很小。”张明道。 “我看还不小,现在我就告诉你实话,今天我来就是为你的学生一事而来的。”李振华干脆道。 “是吗?”张明一下子疑问道:“是哪位学生惊动了您李书记,快说,李书记,是我们学校的哪位学生?” “许仁华同学。”李振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道。 “许仁华同学……”张明又是一个惊讶问道:“他作了什么?” “他的《中国未来之我见》发表后,得到了中央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中央有关领导决定明天下午在我市举 行许仁华同学学术讨论会。” “真的!”张明来了一个高兴。 “这还骗你吗?”李振华也高兴道。 “太棒了!”张明内心激动道。 “张书记,这许仁华是不是上次抓住全国两个通缉犯,而英勇负伤的那个学生?”中年女子也高兴了,她对 张明问道。 “是的,正是他!”张明心情激动道。 “许仁华同学今天在不在?把他给我请来。”李振华这时看看张明道。 “好的!”张明应着对中年女子道:“海英,你去把他叫来。” “恐怕现在他们正在上课!”海英提醒道。 “上课跑一息,没问题,这小家伙脑子灵活,你同江教授说,就说市委李书记请许仁华同学去一趟。”张明 道。 “那好,我去了。”海英向张明说着向门口跑了两步,便又转身过来笑着摇着手对李振华道:“李书记再见 !” “再见!”李振华回敬一句,也笑着向海英摇摇手。于是,海英离开张明的办公室。 海英走了,李振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道:“你们南大不愧为我国的着名学府,奇才出了一个又一个。” “这都是李书记领导有方。”张明笑着说道。 “这个说法我不赞成!”李振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道:“应该说你们的优秀领导和全校广大师生共同努力 的结果。”他说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喂,你傻愣着干吗?快坐下来,不要弄得客人不好意思。” “唏。”张明一笑坐下道:“坐多了也不舒服。” “张明,许仁华同学是哪个系的?”李振华望望张明道。 “他在政经系。”张明说着看了看手表又道:“海英这时可能到了那里了。” 海英从张明办公室出来,穿过学校草坪,沿着一条绿荫小道来到政经系的教学大楼底层。她很顺利地摸到了 江教授的办公室,她看江教授不在,便沿他的教室走廊向东第五间寻来,一会儿,她来到了江教授的教室外面 ,只见教室里江教授在讲台上正为学生讲课:“李密的《陈情表》是蜀汉灭亡后,晋武帝征他为太子洗马,催 逼甚紧时而作,他以奉养祖母为理由,辞不应征。本文以四字句为主,而又交叉穿插了各种排比句,文笔简练 、深刻、流畅,语言生动形象,如‘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形容孤苦,以‘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 朝不虑夕’形容垂死之状,连用‘察臣’、‘举臣’、‘拜臣’、‘除臣’说明宠遇之厚,‘责臣’、‘催臣 ’说明催逼之急,均极富艺术感染力。课文中诸如此类的例子还很多,希望同学们仔细寻找,体味,学习作者 运用语言的技巧。” 江教授说了停了下来,海英来到教室门口向他招手,江教授将教材放在讲台上,向门口 这边走来。海英望望教室,同学们正做着笔记。 江教授走到海英面前,海英将目光笑盈盈地投向江教授。江教授对海英问道:“海英,有什么事吗?” “许仁华同学在吗?”海英问道。 “在,在那!”江教授转向教室,用手指了指道:“你找他?” “不!是市委李书记要见他!”诲英道。 “市委李书记要见他?”江教授来了个疑问道。 “是的!”海英应道:“他的《中国未来之我见》的文章发表后,得到了中央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说是明 天下午中央有关部门领导要在我市召开许仁华同学学术讨论会。” 江教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要下课了,我叫他!” “好的,麻烦!”海英道。 江教授回到教室到了当中一组第六排许仁华的座位前,许仁华正在做笔记,江教授同他耳语两句,许仁华放 下手中的作业,立起身跟随江教授来到教室门口。 海英道:“许仁华同学,市委李书记在张书记办公室等你,你立即去一下!” “唉!”许仁华应着,心里有点紧张地对江教授道:“江教授,我去一下!” 江教授敬重地向他点点头:“去,快去!” 许仁华望了江教授一下,再看海英一眼,转身向张明办公室走去。 江教授和海英,心情激动地瞧着许仁华离去的背影,然后海英向江教授招呼一声走了,江教授则回到讲台上 ,江教授看看同学们,再想想许仁华,他为许仁华这样的才子而高兴。高兴他勤奋好学的拼搏精神;高兴他的 《中国未来之我见》一文的旗开得胜。 是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许仁华为了替死去的亲人伸冤,替可怜的母亲争光,他一直 将读书放在首位,即使再受打击,再困难,他也要坚持下去。上次在中山公园,他对张月美感到十分歉意。因 为他为了陈叶琴,他不能满足她。已经好多天了,张月美没来找他,他心中虽然内疚,但他尽力不去想她。他 上次对张燕实事求是的解释,张燕也信服了他,对他毫无不满情绪,反而对他更温柔更体贴了,为此,张燕常 塞给他钱,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要勤工俭学,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对此,张燕佩服他是位坚强的男子 汉,具有忍的精神。 是啊,沉受着苦难和凄悲的他,流落他乡,能不具有忍的精神吗?如果他没有忍的精神,自己将要被苦难和 凄悲所吞没,所以,忍的精神是他成功的本钱;敢想、敢说、敢干的精神是他唯一的出路。 是的,他就是具有这些精神,才具有勇往直前的勇气。这时,他爬上楼梯,沿着走廊来到张明的办公室,心 中慌乱而镇定地叫道:“张书记!” “唉,坐!”正伏办公台上与李振华说话的张明应着微笑着招呼着许仁华。 许仁华点点头,在办公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仁华,这位是市委李振华书记。”张明一边倒一杯茶在许仁华面前,一边对许仁华道。 “李书记您好!”许仁华望李振华笑道。 “你好啊,小伙子,恭喜你啊!”李振华激动道。 “恭喜我什么呀?”许仁华笑着问道。 “刚刚海主任没有告诉你吗?”张明问道。 “没有,她只是对我说市委李书记在您办公室等我。” “喔!”张明点点头道。 “嗯!”李振华看看张明再瞧瞧许仁华道:“现在还是我来告诉你,许仁华同学。” “谢谢李书记!”许仁华道。 “不具礼节!不具礼节!”李振华道:“许仁华同学,是这样的,你的《中国未来之我见》发表后,中央有 关部门领导很重视,明天下午,中央有关部门领导要在市委召开你的这篇文章的学术讨论会,希望你明天同你 们的张书记一道参加,并在会上宣读你的文章,望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听到李书记的话,许仁华心情激动万分,多少年来,他所盼的就是自己一天比一天好,他的眼眶即时湿润了 …接着,张明插嘴道:“市委李书记,今天特地来见见你,看看你长个什么样儿,我的老首长,您说是么?” “对!你们的张书记讲得对,今天我就是特意来看你的,给你精神上增添增添士气,让明天的研讨会圆满成 功。”李书记笑道。 “谢谢李书记关心,您放心,我会尽力的。”许仁华笑道。 “小伙子,写这篇文章可要一点勇气啊!不简单,真不简单啊!这是南大的骄傲,更是我市的骄傲!”李振 华夸奖许仁华道。 “李书记!张书记!我要上课了。”许仁华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道:“明天我会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许仁华说着立了起来。 “好,你去,思想上不要太紧张了。”李振华点点头道。 “唉!”许仁华应道:“明天见,李书记!” “明天见!”李振华道。 然后,许仁华将身子转了一下对张明道:“我去了,张书记!” “好,明天我去叫你!”张明应着说,许仁华向李书记点了点头,离开了张明的办公室。 许仁华走后,张明给李振华添了添茶水道:“这小家伙是学校的尖子生,刚来时,因其父亲被打成‘反革命 ’遭迫害致死,受到他家乡有关部门负责人的刁难,他们两次下军令状给南大党委,要求把他逐出校门,但我 当时态度很明朗,看个人表现。又何况他的成绩是那么好,宪法又给予他受教育的权利。所以,我当时对他家 乡有关负责人的做法很是气愤,拒绝了他们的蛮横要求,阶级斗争怎能扩大化,怎能搞到下一代人的头上呢! 这是对中华民族未来发展的严重破坏!”张明说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李振华深叹一口气道:“‘文革’中被林彪‘四人帮’坑害的人多着呢?至今得不到平反的冤假错案多的 是,真是可悲,太可悲了!”李振华说着呷了一口茶道:“暂且我们不谈这些,谈了真是让人义愤和伤感,我 们就谈谈明天的会议。明天开会,由中央有关领导参加,切忌迟到早退。对于许仁华同学,明天你要准时把他 带到市委办公室。” “没问题,我们保证不迟到,不早退!”张明道。 “嗯!”李振华点点头道:“还有……” “还有什么?”张明着急道。 “还有,这小家伙头脑发达,我看上了……” “这……”张明支吾着,因为他早想许仁华留校了,没想到李振华一下子看中他,所以,他感到为难。 “怎么,有困难?是不是你已经在他身上动上脑筋了?” “没,没有…你的愿望,我照办!”张明干脆起来。 “那我就谢谢你了。”李振华一阵高兴道。 “您客气了,李书记!” “应该的,你是舍爱割肉啊!”李振华说着直起身来道:“好,我还有任务呢。”他说着,走向办公室门 口去。 “我送您!”张明说着把他送向门口。 到了门口,李振华转身推他一把道:“走走走!好了,你以为我是小孩啊!你有你的事去!再见!”他说 着走向楼梯。 “走好啊,李书记!”张明亲切道。 “没问题!”李振华应着走了。张明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办起公来。 一天很快过去了,第二天又很快来临,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上午李振华刚上班不久,中央有关参加 学术讨论会的专家,学者就来了,他们由魏明带队。魏明在与李振华谈了一些事宜以后,由工作人员把他们带 到了市委招待所。到了中午时刻,李振华吃好中饭后,在办公室坐着喝茶,并与公安局长陈成交谈。忽然,听 到办公室外急促的脚步声,朝他的办公室这边走来,李振华目光注视着办公室门口,公安局长陈成目光也跟随 过去。片刻,罗元英首先跨进办公室的门,接着的是王总编,他们显得紧然的样子,特别是王总编,更加胆颤 心惊。 “哦,公安人员,这回恐怕捅娄子了……不管它!”罗元英自语着,硬着头皮迎上李振华。而王总编这下全 呆了,他看到公安局长陈成同市高官李振华交谈,看都不敢看他们,只是低头想着:“真的要坐大牢了,我 完了,都是你呀,罗元英!”他想着这可怕的时刻,紧张着跟在罗元英后面走着,来到李振华办公室。 “唷,是我们的编辑来了。”李振华看到罗元英和王总编朝自己这边走来,忙立起身来笑盈盈地迎上去道。 罗元英看到李振华客气的样子,她心中有了底,忙叫道:“李书记,是您叫我们吗?” “不错,是我叫你们。”李振华说着看着王总编低着头便喊道:“王总编,怎么低着头,在想什么呢?” “哦!”王总编一惊道:“李书记!” “你们快坐,我给你们倒茶。”李振华说着去到办公台旁边的小台子上去倒茶,罗元英向王总编使了一个眼 色一笑,在李书记面前的办公台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王总编也坐了下来。 “李书记,我走了!”这时,公安局长陈成立起来欲走。 “好,好!”李振华点点头道:“有事就找我。”李振华说着,将倒好茶的茶杯分别放到罗元英和王总编 面前。 公安局长陈成应着便从门口走出去,李振华看着他的背影转过身来客气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们到这 儿来吗?” “不知道!”王总编和罗元英同时回答。 “你们刊登的《中国未来之我见》一文后,得到了中央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李振华道。 “呵,真的?”罗元英激动道。 “是吗?李书记!”王总编心头好像舒服多了,他不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了。 “嗯,这当然不会假。”李振华道,便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我和王总编还等着坐大牢呢。”罗元英松了一口气说:“刚刚那位警察是……” “喔,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你们可能没有见过,他今天是为一件贪污案件而来的,因为此案涉及到市委个 别党员干部。”李振华笑道:“你们不是当着他是来搞你们的?啊,哈哈!你们真是疑神疑鬼的呀!” 第92章 暂接委任(3) “李书记,不瞒你说,我以为他真的是来同你商量要搞我们呢!”王总编实事求是地说。 “不不不!他是向我汇报工作的。”李振华说着招呼道:“你们喝茶啊!” “唉!”罗元英点点头应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您找我们……” “喔,我找你们是为了今天的由中央有关部门在我市召开的许仁华同学的学术研讨会,会议要求你们编辑及 作者参加。” 听了李振华的话,罗元英转过脸来对身旁的王总编道:“王总编,怎么样?我的判断还算行!” “行行行,有才华的编辑嘛!”王总编笑道。 “王总编帮帮忙!”罗元英拱着手道:“歉意,歉意了。” “你不必歉意,我说的都是实话。”王总编道。 “李书记,作者来了没有?”罗元英问道。 李振华看了看手表道:“都十二点了,怎么还不来?那个张明不重视!” “不,我来了!”张明突然说话,领着许仁华来到了李振华的办公室。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南大的党高官张明,这位是《中国未来之我见》的作者许仁华同学 。”李振华分别指了指他们俩说着,然后又对他们俩介绍道:“他是a报王总编,她是a报罗总编。” 于是大 家分别笑笑点点头, 握握手,打招呼。 张明握着罗元英的手道:“感谢你们将许仁华同学的文章刊登出来。” “这是我们的工作,谈不上感谢。”罗元英笑着说。 接着王总编握着许仁华的手道:“许仁华同学,你好啊!” “您好,王总编!”许仁华道。 “孩子,我真为你的才华与胆识感到欣慰和高兴啊!”王总编高兴道:“你为我报带来影响,我代表我报全 体同志感谢你!” “我也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把我的文章给发表出来!”许仁华眼眶湿润道。 “许仁华同学不但才胆过人,还挺会说话。”罗元英笑着对大家说。 许仁华向她笑笑没有说话,接着,李振华望着张明道:“怎么这么晚才到?” “路上堵车,没办法。”张明笑道。 “没办法不好早点出来?”李振华笑道。 “下不为例!”张明一笑道。 李振华正欲说话,这时兰秘书来到李振华的办公室道:“魏明和一些专家学者问作者来了没有。” “来了,我们去会议室!”李振华说着立起身,把大家领向会议室。 会议室是在三楼最北面的一大间,大约有两百多个平方米。 此时的会议室,一张大型的会议桌的边旁,已围坐了许多专家学者。 魏明和一些相关领导坐在会议桌边顶端的椅子上,他们当中一只空位,估计是留给许仁华的。 可以看出,此时的会议室,大家都待得急,渴求的目光望着门外。魏明立了起来,正好李振华领着大家进门 来,他便向魏明打招呼道:“作者车子堵塞,大伙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不说这些,谁是作者?”魏明道。 “喏,他就是。”李振华笑着在许仁华肩头上拍了拍道。 魏明面向许仁华,笑着伸手同许仁华热情握手道:“谢谢你,小伙子!你的文章写得好啊,使中国人民看到 了未来希望!你与中央的精神不约而合,这是南大的骄傲,也是h市的骄傲,更是我们的骄傲啊!”魏明说着手向 大家道:“同志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国未来之我见》的作者许仁华同学。” 这时大家都鼓 掌起来,向许仁华投来了敬意的目光。 “许仁华同学就坐在我这里。”魏明说着拉了拉旁边的椅子,许仁华随之坐了下来。然后大家各就各位坐了 下来,魏明也坐了下来。 “两位编辑也来了?”魏明道。 “来了。”李振华道。 接着王总编和罗元英立了起来,魏明朝他们点点头,招手要他们坐下。然后他理了理面前的笔记本对大家道 :“现在我们开会了,今天在座的都是专家、学者,当然还有作者、记者,还有相关领导。今天把大家集中在 一起,我相信,论题是较为明朗的,就是研讨许仁华同学的《中国未来之我见》论文,许仁华同学的这篇论文 , 是一篇划时代的优秀作品,具有开拓精神,有胆有识,有理有据,同中央的精神不谋而合。下面就请许仁华同 学宣读他的论文,大家欢迎。”魏明说完,全场响起热烈掌声,掌声停下后,许仁华立了起来。只见他泰然镇 定,满面笑容地面朝大家道:“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学者、记者,以及发表我文章的王总编、罗总编 ,今天我在会上向你们献丑,不足之处,望你们帮助、指导、共同探讨。我所宣读的论文是《中国未来之我见 》。” “嗳!他怎么没有草稿?”这时一位女记者交头旁边的一位男士道。 “嗯。”那男士点点头。 许仁华在没草稿时地宣讲:“我们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幅员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但它经历了二千多 年的封建历史,旧的封建思想意识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过去,中国沉受过近代的一段屈辱历史,受到外 国列强的侵略和洗劫。如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国领土被割,黄金外流,抗日战争爆发后,蒋介石不抗日,一九 三七年十一月二十日,他逃到武汉,南京十二月十三日陷落,日本侵略者一个月不到,在南京杀我中华同胞三 十万,搞什么杀人比赛,这是为什么呢?这就是因为我们中国国力薄弱,人民太穷,人与人之间没有形成团结 。清政府时搞闭关自守;蒋介石政府时搞内战,这旧政府腐败落后,经济不发达,我们中国人怎么不被外国人 欺负呢?这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好了,、共产党,领导人民翻了身,作了主人,建立了社会主义新中国。而林彪‘四人帮’却利 用‘文革’,制造动乱,把阶级斗争扩大化、复杂化,造成学生停课,工厂停产,农民土地荒芜,人民基本温 饱问题都得不到解决。他们对老干部进行迫害、诬陷,对人民群众的一句话进行上纲上线,有的人甚至被打成 ‘叛徒’、‘反革命’,从而制造冤假错案,煽动打砸抢,迫害和镇压广大干部群众。因此,‘文革’前后共 十年,它给我们的教训是深刻的,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马克思主义说得好,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 础决定上层建筑;列宁也说过,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而我们的国家是代表先进生产力的,既然是代表先进 生产力,我们就要大力发展生产力。所以,我认为,领导决策层,必须进行政治体制改革,阻止使用阶级斗争 这个概念,把工作中心放到经济建设上来。” “对!”这时一位穿着西装的,头发发白的专家首先插话鼓掌。然后全场跟着鼓起掌声来,他们的目光集中 地注视着眼前这位有胆有识,有理有据,敢想敢说的学者。许仁华看到这种场景,有说不出的激动,他的眼泪 滴落下来,在家乡,一个曾被人歧视看不起的穷孩子,如今靠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自己的成就;终于等到了 受人尊重的这一天。此时此刻,他实在是心情难抑。 “真了不起!”此时一位中年专家交头旁边一位女记者说:“年纪这么轻,竟然提出中国脊骨眼上的问题。 ” “真令人鼓舞、激动,把人民群众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女记者说着,继续目光注视着许仁华。 许仁华用右手刮了刮眼角上的泪珠继续说:“我们必须打破铁饭碗,改变大锅饭,对工厂实行厂长负责制, 对农村实行分田到户。” “分田到户?”一位穿中山装的老年学者惊讶道:“这是过去……这行吗?” “行!只有这样,才能将工人、农民以及社会各方面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许仁华带着微笑望着这位长者道 。 “对!只有这样,积极性才能调动起来。”魏明插嘴道。于是,大家都交耳议论开了。 “来来来,大家安静。”片刻,魏明招呼大家,接着又嘱咐许仁华继续。 许仁华望了望魏明点点头,然后将面孔转向大家继续说:“在对外方面,我们必须开放沿海城市,从国外引 进资金、管理、技术、人才,以及各种对我国有利的先进东西。当然了,对外国一些腐蚀的东西,但还有一定 的利于我国有用的东西,我们要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原理,批判继承。特别是文化遗产,一定要做到‘批判继承 ’,大力发展到外向型经济。所谓外向型经济,就是以国际市场为导向,建立一种面向国际市场的经济运行体 系,在相当程度上,通过国际交换进行生产要素的组合,带动国内经济发展,同时建立我国的经济特区,所谓 经济特区,就是经济表现为:资金来源以利用外资为主,产品以外销为主,经济运行更注意市场调节的作用, 对来投资的外商给予比内地更多的优惠和方便。对特区实行特殊的经济政策,必须符合下列原则:特事特办, 新事新办,立场不变,方法全新。外商可以到我国来办中外合资、合作、来料加工企业。 在对内方面,我国必须大力发展社办企业,个体企业,个体经济,农副产品的加工造作。总之,我认为,我 们国家的未来必须这样,才能走在世界的前列。 就这样,许仁华演讲了好长时间才结束。然后大家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每个微笑而热情的目光投向他。 “许仁华同学,你的论文很具学术性,权威性!你真了不起,你提出和解决了我们国家前途的根本性问题!我 们这帮老家伙,也要向你学习啊!”这时,一位白发专家高兴地说着,跑到许仁华面前,同他热情握手拥抱。许 仁华为此激动得要哭,他感谢大家对他的过奖,他谦虚地要向大家学习。 当白发专家回到自己座位上后,一位穿着红衣的女记者为他拍下了照片道:“许仁华同学虽年轻,但他有胆 有识地提出了我国目前最为迫切的问题,并在此基础上加以解决,而且说理透彻,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请 问许仁华同学,你当时写文章时,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怕扣帽子,打棍子吗?” 许仁华看了看女记者对大家道:“我国明清时思想家顾炎武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国北宋政治家、 文学家范仲淹又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所以,我作为中华民族炎黄子孙的一分子,有责任 使我们的民族兴旺发达起来,使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富强起来。至于怕不怕扣帽子,和打棍子的问题,苏 联着名作家高尔基说过:人需要真理,就像瞎子需要明快的引路人一样。如果我说的话是真理的话,那么,又 有谁来扣我的帽子,打我的棍子呢?即使有,人民群众会为我抱不平,我还怕什么呢?” “对!对啊!您说得太好啦!”女记者激动着鼓掌。大家也兴奋着鼓掌,一个接一个敬重和羡慕的目光投向 许仁华,将研讨会推向高潮,许仁华此时激动和振奋的热泪又抑制不住地向外汹涌出来了。 是啊,一个从苦难中,厄运中煎熬过来的孩子;是啊,一个受尽歧视和凌辱而奋斗过来的孩子,这会真正得 到了社会的尊重和承认,他回首往事又怎能抑制住自己汹涌出来的激动和振奋的泪水呢?不能啊!实在不能! 此时许仁华心怀广阔,似大海汹涌,他想起自己死去和活着的亲人。 “爸爸,您如果在世,看到儿子这样,您会为我自豪吗?姐姐,您如果还活着,看到弟弟这样,您会骄傲吗 ?妈妈、杨老师、刘二妈,你们知道我现在的时刻,你们会高兴吗?还有,我可怜的叶琴,你在哪里啊?我现 在已经从苦海中走出来了,走出来了,我们……”许仁华想着想着,掌声停了下来,许仁华被魏明拉了一下衣 角坐了下来。 魏明看了看大家道:“同志们,在座的专家、学者、记者们,以及替许仁华同学发表文章的两位编辑,许仁 华同学的发言,道出了我国人民的深刻要求和愿望,为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探索了一条新路子,他提出了 改革开放的新思想和停止使用阶级斗争这一新概念,以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新理论,同中央的精神不谋而合 。许仁华同学的文章,无论在结构上,说理上都写得深刻生动,透彻流畅,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为此,我代 表中央有关部门感谢许仁华同学,感谢为许仁华同学发表文章的两位编辑,即王总编和罗元英总编,特别是贵 报敢于替国家、民族说话,我们深表敬意,同时,我也为南大出现一个个高才生,感到骄傲和自豪。我坚信, 南大会出现更多的高才生,为社会主义祖国多作贡献。”魏明说着呷了一口茶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大家没有出声,于是,魏明看看大家又道:“好!让我们再次祝贺许仁华同学,为他鼓掌。” 于是,会场再次响起热烈掌声,然后,专家、学者、记者、魏明等纷纷立起,向许仁华握手道别,离开会场 。随后,李振华同魏明握手道别,两人惜舍着松开了手,离开了会议室,接着李振华把张明和许仁华叫到自己 办公室,给他们倒上两杯茶,聊了聊,他要求许仁华毕业后,当他的助理,许仁华向他默默点头了,似乎暂接 了委任。 最后,在李振华的送行下,张明和许仁华沿着五彩缤纷的晚霞,坐着白色轿车,离开市委,去了学校。 第93章 向西飘去(1) 张明和许仁华回到学校,正赶上学校团委给许仁华准备的贺宴,在贺宴上,大家为许仁华的才华感到敬佩, 为许仁华的大作发表被采用而骄傲,为他祝贺,对此,一向谦虚的许仁华,认为他的文章的发表和采用,这是 种偶然,并不值得大家如此抬举,为此,他感谢大家,谢谢大家的盛情。 贺宴后,许仁华回到休息室休息,因为荣誉,因为美好,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他正想着自己的亲人,母亲 、刘二妈和杨老师,尤其是陈叶琴,他似乎特别想,他想让她共度这令人兴奋快乐的时光。 可是啊,近日陈叶琴的境况,却不能像许仁华这样兴奋快乐。 就在许仁华开完研讨会的第二天,天阴沉沉的,翻滚着乌黑的浓云,月亮的光线一时从乌云中钻出来,一时 被乌云吞进去,搞得整个空间一时明朗,一时昏暗,弄得善良的人们在高兴和痛苦这两个对立面左右彷徨着。 陈叶琴正是这样子彷徨于痛苦和高兴之中。她望着苍天在流泪,看着月亮在相思。自从陈叶琴上次在中山公园 亲自目睹一位姑娘与许仁华亲吻,后来又出现了一位姑娘与这位姑娘争风吃醋,她永远忘不了这令她失望的一 切。痛苦将她的高兴情绪压降下去。是啊,在她流泪和痛哭时,她则常常避让着李振华和李菁兰他们,生怕自 己的痛苦会带给他们,生怕影响许仁华的前途。因此,痛苦只能常陷于她的心中,而越是痛苦的时候,她越是 忘不了许仁华,同情他所遭遇的悲怜坎坷的命运,所而,她从心里还是爱着许仁华。因为情感的冲动,她写了 一信给许仁华。可当她想起杨玉秀临终前对她说过的话,她写给许仁华的信,几次想寄出去都未寄出去,至今 还放在抽屉里锁着。然而,她想着的就是许仁华,疼的爱的还是许仁华啊。 又过了两天的一天下午,李振华和李菁兰要去战友家吃饭,叫她一道去,她说她头昏。因为,上次在中山公 园时她哭了一场被李振华夫妇见到了,她讲自己肚子疼,去公园医疗站,李振华同她配了药,回来以后硬要她 吃药除病,所以,她为了不暴露自己,只好吃了好几次药,今天她说自己头昏李振华和李菁兰要她在家好好休 息,并关照吴妈好好照顾小姐,说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便放心离开了。 李振华和李菁兰离开后,陈叶琴帮助吴妈洗衣服,在收拾脏衣服时,发现李振华灰色中山装袋里有一张报纸 ,然后她抽出来看看,发现是许仁华的大作《中国未来之我见》便心中激动不已,但当她想起中山公园陈旧的 往事,她又痛苦地哭了。她心中痛苦思盼着:“仁华你忘了我了吗?你还在想我吗?不!你高升了,你把我给 忘了,我现在已配不上你了…可是,这些年来,我为你牺牲了多少啊…仁华!” 忽然,她发现吴妈走到李振华的房间来,她才速快用手抹了抹眼角上的泪水,将报纸塞进自己的裤袋里 ,镇定地陪上笑容,迎上吴妈。吴妈要她将衣裳给她让她洗,她却执意要自己洗,吴妈没有办法,也只好让她 洗。 到了晚上,吴妈做饭,她只吃了一点点。吴妈要她多吃一点,她摇摇头。然后,她让吴妈洗碗筷,自己则来 到摆满鲜花的阳台边,瞧着眼前昏沉沉的月光,凄然泪下。 “吴妈,叶琴在吗?”这时,汽车司机小张,穿着深蓝色的西装走到李家厨房,他问正在洗碗的吴妈道。 由于日长见久的接触,司机小张爱上了陈叶琴。小张经常地约她去看海,去看戏,去看电影,大部分都被她 拒绝了。今天,他乘李振华和李菁兰不在家,买了两张电影票,想请陈叶琴去看电影。 吴妈听到小张的叫喊,边洗碗边望着小张道:“她在阳台上看月亮呢!” “谢谢吴妈!”他激动地跑向陈叶琴伏的阳台。 吴妈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笑道:“哼,真是麻雀想吃天鹅肉。”她说着继续洗她的碗。 “叶琴,在想什么?伏在这儿一人呆着?”小张这时拿着电影票来到陈叶琴伏着的阳台道。 陈叶琴听到他的叫声,机灵地将眼睛伏在自己春秋衫的衣袖上,擦去眼角上的泪水。然后抬起头转过脸来对 小张道:“晚饭吃过了吗?”她的声音很低。 “吃过了。”小张望望她笑道:“今晚您有空吗?” “有事么?”陈叶琴问道。 “我买了两张电影票,电影的名字叫小花,我们去看!”小张道。 小张说着,目光紧紧盯着陈叶琴的面孔,显得十分恋想苛求的样子。陈叶琴为难的样子望着小张轻声道:“ 小张,对不起,我头晕,不能去!谢谢你的一片真心,你的情谊我领了。” “我保护您,不行吗?”小张望着陈叶琴哭伤着脸道。 “不行!我不能去!去了会晕倒的!”陈叶琴坚决道。 “我每次约你去玩,你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原因!你真是个铁石心肠,难道就一点不理解我的心吗?” 小张挖苦道。 陈叶琴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歉意道:“您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可,我们俩……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我一直 把你当成朋友,把你当成我的知己,难道就一定要当成情侣才成?小张,我不能达到你的要求,真对不起,谢 谢你一次又一次地关心我,你好走了!” “你……真是太绝情了!”小张眼眶充满泪水愤怒道。 陈叶琴看了看他说:“我绝情?不错,我是绝情!但你小张替我想过吗?我的母亲是为了我才自杀的呀!还 有,小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吗?”陈叶琴有点伤心,眼眶湿润:“是为了我的男朋友,这,这好 像你是知道的!小张,我实在没办法,请你原谅我的绝情,我现在需要安静,你走,算我求你!好吗?” “叶琴,你男朋友,有什么好的!他考取大学至今,他找过你吗?你不要对他太痴心了,他是个陈世美!是 个没良心的男人!”小张尴尬的样子在她面前挑拨道。 没有想到陈叶琴反击道:“你胡说!胡说!呜呜!”她悲伤地哭着直奔门外。 是啊,陈世美!公园中的事实怎能会是假的呢?她是亲眼看到的呀! “叶琴!叶琴!”小张深知这次闯了大祸,他跟着陈叶琴后面叫着冲出门外。 “小姐!”在慌乱中,吴妈看到陈叶琴奔到门外追着喊着,又发现小张在自己面前奔着插过又叫喊:“小张 !小姐,她怎么了?你怎么得罪小姐的?” 随着吴妈的叫喊,但小张不应,只顾追赶陈叶琴,下着楼梯。吴 妈看到他慌乱急切的背影自语道:“这下怎么向李大姐交代噢!”她说着,难堪地摇摇头,坐到客厅旁的沙发 小椅上苦闷起来:“小姐,你不能出事啊!大妈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跑?跑到什么地方去?上帝啊,请您保佑我 们家小姐!”她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小张奔至楼下,已不见陈叶琴踪影。他在居住区小苍、林荫小道上四处观望,哪里还有陈叶琴的人呢?他急 切地沿着铺着石头的小道向南再向西走向大街,只有“嘟嘟”川流的汽车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银光灯照着马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低的,高的,横的,竖的,爬上了商店的门头,蹬上大厦的高楼,一 闪一闪的,一亮一亮的,小张望着这奇丽独特的灯光发呆了,他哀叹道:“叶琴,你可不能出事噢,否则我是 无法向首长交代的……”他沮丧着低下头,没精打采地往李振华家走。 那么,陈叶琴她现在又在哪儿呢? 她乘车去了南大。她想瞧瞧许仁华,看看许仁华到底还爱她不爱她;还想她不想她;还思她不思她;还恋她 不恋她。问一问他是不是陈世美,如果是陈世美,她要将她父母死的遭遇,以及他母亲去世的消息和他母亲临 死时给她的戒指,还有许仁华的爱情诗集告诉他和交给他。如果不是陈世美,那么,公园之事,他又如何向她 解释,她要知道个明白。这时,她流着泪在汽车门旁站着想着,她盼望着汽车尽快到站,快点见到许仁华。 那么,这时的许仁华又在做什么呐? 许仁华这时在给母亲写信,日光灯下,只听到咝咝的写字声。因为,这时他的宿舍,只剩下许仁华和小河南 两个人。其余的同学都去礼堂看电影了。许仁华写信,那个小河南学生坐在床上看书,谁也不打扰谁。 许仁华正朝南伏在写字台上写着,忽听窗玻璃有敲响声,便抬起头望去,他看着穿着牛仔衣的张燕,正头发 披在肩头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哦,张燕!”许仁华惊讶着从座位上直起身,张燕已先跑两步来到他的宿舍笑道:“又在写什么啦?” “正在写情书…”没等许仁华开口,小河南已插嘴俏皮道:“我们的大书记!” “小周,别胡说!我是在给我妈写信!”许仁华面带笑容指责小河南。 这时张燕顺势在许仁华信纸上瞟了瞟笑道:“小河南啊,小河南,你哪一天不瞎说,你的父母名字就会顺过 来写了。” “现在我父母的名字就是顺过来写的,并没有倒过来啊!”小河南显得得意的样子道。 “小河南,你多长时间不回去了?”张燕道。 “两年多了。”小河南回答道。 “嗯,你应该回去看看,你父母的名字该倒写了。”张燕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大坏蛋。”小河南红着脸笑道。 许仁华望着小河南笑道:“你小河南就太平一点!你竟敢跟我们的大支书开起玩笑来了,滋味尝到了,好 过么?啊哈哈!”许仁华笑着。 当许仁华笑完,张燕含情脉脉地对许仁华道:“许仁华,手上的活能放一下吗?” “行,有什么事吗?”许仁华干脆道。 “当然有事啦!”张燕笑道。 “那好,我把信收起来。”许仁华说着将信和笔收起放到抽屉内。 张燕看他这样,心中较为高兴,她认为,许仁华同以前不同了,自从上次《中国未来之我见》的发表,他在 学生和老师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她深知许仁华是个有所作为的青年,总想接近许仁华,抓住一切机会接近。 所以,她处处为许仁华着想,不仅上次为许仁华开了贺酒宴,还常要求父亲要许仁华常来家中作客吃饭。对此 ,许仁华也很感激张燕及她的父亲,对他的热情和对他的帮助。因为习惯以常,只要张燕及父亲一叫,许仁华 马上都会随令随从,不说二话。 现在许仁华放好信和笔后直起身来道:“张燕我们走!” “好!”张燕点点头说完,刚和许仁华转身至门外,小河南冲着张燕道:“大支书,又把我们的兄弟拐到 什么地方去啊!” “好啊,小河南,我一走,你的尾巴又翘起来了,等到有机会,我好好教训你!”张燕将脸转向小河南笑道 。 见此,许仁华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调过头去。许仁华道:“他小河南说笑话说惯了,跟他说一天他都说。 ” “等有机会,好好奚弄奚弄他…”张燕笑道。 许仁华向她笑笑,于是,他们沿着走廊向西跑去。 “喂!你怎么不去看电影,同学们大都都去了。”许仁华望张燕一眼道。 “哼,电影有什么看头,还不如看看我们的高才生,我的救命恩人!”张燕说着,用沉情的目光注视着许仁 华。 许仁华看了看张燕道:“你们父女的恩情,我是始终忘不了的,你们越是这样对我好,我越是感到欠你们太 多,何时才能报答你们啊!” “哈哈,”张燕一笑道:“许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现在是我们父女报答你的时候。” “报答我?”许仁华不解道。 “是啊,报答你啊!”张燕瞟了许仁华一眼,神秘道。 “我有什么可报答的?”许仁华道。 “怎么,你忘了十多年前不怕死救我了?否则的话,我现在就不能同你走在一起了。”张燕带着很深的情谊 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必提了。”许仁华很无所谓道。 “可你要知道,这是件终身难忘的事情,你能忘,我却不能忘啊!”张燕深情道。 “哎,你说有事,什么事?快告诉我!”许仁华望着张燕有点着急样。 张燕沉情地笑道:“经校党委批准,你已作为中国共产党的真实党员!” “是吗?”许仁华一股热流通向心间,他不知怎样感激,如何高兴。 “看把你高兴成这样。”张燕也高兴着。 “我当然要高兴!”许仁华满面春风道。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张燕道。 “什么消息?”许仁华紧张中高兴:“快告诉我呀!” “经校团委研究决定,校党委批准,现增添你为校团委副书记。” “真的?”许仁华再次激动,再次高兴:“这都是你们父女的恩惠,我要感谢你们,好好地感激你们。” 第94章 向西飘去(2) “不!你千万不要感谢我们父女,这是你自身努力的结果,许大哥!”张燕望了望许仁华诚恳道:“你知道 吗?你不仅学习优秀,思想道德品质也挺优秀,特别是你上次不看草稿,不!几乎是没有草稿的情况下演讲《 中国未来之我见》论文,得到有关专家、学者、记者及中央和地方有关领导的拍手叫好。爸爸对你的才华万般 赞赏,全校师生也很敬重你的才华,现在,你是个出了名的高才生。所以,你的入党、提干,都是上级领导要 求校党委、团委这么做的。” 许仁华看了看张燕没有说话,脑海中模糊出现了陈叶琴的影子。他想,叶琴,要是你能在我身边多好啊!要 是你知道我越来越幸运的消息,你定会替我高兴得发狂,热烈地拥抱我,接吻我,叶琴,你在哪儿啊?这么多 年来,我时刻都在想你,都在惦记着你,你知道吗? 可想而知,许仁华深爱陈叶琴的心,时时刻刻都没有变。要说陈叶琴,这会她真的来了,她下了汽车,正在南大 南大门。她同门卫说上几句,向许仁华的宿舍寻来。她穿过草坪,来到许仁华与张燕跑的树荫的薄油路上。陈 叶琴向西跑,忽然想起门卫的话,穿过草坪向东跑转个弯就是许仁华的宿舍。于是,她又回过头来向东走。她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北面的路边有说话声。这是个女人的说话声,是张燕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走近陈叶琴。 “许大哥,四年的大学生活过得很快,你毕业我已和爸爸商量好了,让你留校,你为了我和爸爸,愿意么? ”张燕说着,陈叶琴突然掩进树丛中,她听到许字,便警觉起来。 “我愿意,但是……”许仁华说着有点支支吾吾。 陈叶琴看到许仁华从自己面前走来,她欲喊,欲即刻向前两步抱着许仁华,但她一想起许仁华母亲临终前对 她说过的话,她又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她轻声自语道:“我不能!我不能太自私,我不能影响他…我不能!。 ” “嗳!但是什么呀?”张燕拉了拉许仁华的手道。 “没什么……”许仁华紧张道。他想起陈叶琴几年前离别时的信,知道她在等他,但他现在与张燕说不出口 ,生怕伤害张燕和她的父亲。 “没什么……肯定有!”张燕瞟着许仁华道。 “有是有,就是市高官要我毕业后作他的助理。”许仁华借口道。 “真的?”张燕狂喜着抱住许仁华的头颈,在他脸上亲了起来,她喘着兴奋的粗气道:“真了不起,要当大 官了。” 听到此话,见到此情,陈叶琴只好捂住自己的嘴悲泣落泪,她不敢转动自己的身子,静看他们俩在她眼前这 样拥抱,亲热。她想,我现在还有什么指望的呢?没了,一切都没有了,父母,爱情全没了,她的心灵痛苦极 了,悲伤极了。 “当了大官,可要天天想着我和爸爸噢!”张燕两手搁在许仁华的肩头上说:“到了市府要给我天天打电话 ,有空就要来看我和爸爸,好么?” “好的!我一定不会忘记你和你爸爸对我的恩情。”许仁华说着,将张燕的手拉下来道:“别人瞧见了可不 好,我们走。” 许仁华说完,于是,他俩从陈叶琴面前走过去。而陈叶琴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痛苦地从树丛中偷偷钻走。而 心中却在想着:“我不能!不能!不能将他妈死去的消息告诉他……”她想着,看看天上的月色,月色是那样 的昏暗朦胧,然后她伤感地仰望苍天道:“苍天,您不公平! 不公平啊!”她就这样,想着说着,说着哭着走 了。 出了南大的门,陈叶琴乘上了回归的汽车。汽车上空荡荡的,黑黑的只有几个人,泪水像小虫一样在她脸颊 上蠕动。当汽车开到她要去的站头时,车上亮起了灯,女售票员报上站名开了门。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车, 售票员“扑通”一下关上了门,车开走了。 陈叶琴看上汽车离去的背影,目光恍恍惚惚,模糊不清,大街上一片荒凉无比。她沉重着脚步,流着泪向南 走。忽然,在没有路灯的树底下,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肮脏不堪的高个男人蹿将出来,一把抱住陈叶琴:“嘿 ,哈哈,我们亲热亲热!” “放开我!流氓,放开我!”陈叶琴一边扒着他那乌黑肮脏的双手,一边头颈避让他那亲吻的脏花脸,嘴嚷 着:“救命!救命!” “哼哼!小姐,你别避让啊,我只是同你亲热亲热而已,不会害你的,来,宝贝!别让啊!”肮脏男人道。 陈叶琴和他扭成一团:“救命!救命!”她不断呼救,声音嘶哑哭叫着:“大哥,你放了我,放了我! ” “哦!大哥怎能放你呢?我的宝贝,让大哥亲亲嘛!快活快活!快活,好吗…来, 我的宝贝!”那肮脏男人 还是脸皮厚着,嘴不停地叫着,他那带着腥味的五花脸贴在陈叶琴洁白而嫩的脸上揉来揉去,陈叶琴强烈避让 着。忽然,她灵机一动,转脸向这肮脏男人的手臂狠狠咬去,然后脚朝肮脏男人下身一踢,只听肮脏男人一声 尖叫,抱住自己的下身痛苦,瘫卧在路上。 陈叶琴见他这样,痴呆地望着他,恐惧般地后退几步。然后她嘴边喊着:“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在大 街上向南奔向海边的方向。 在这个时候,沉受过多年痛苦的她,多么需要亲人给她安慰啊!身遭着磨难的她,多么要亲人帮助她噢!可 是,妈为她死了,爸为她死了,能知道她目前的苦境吗?不!不能!人死如灯灭,终身似鬼魂,失去的亲人, 永远失去了,失去的安慰,也永远失去了。 不过,在现在看来,李菁兰和李振华对陈叶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当他们吃好晚饭回来,走进家中客厅 瞧见吴妈正伏桌哭泣,便心中紧张了。李菁兰忙问道:“吴妈,家中出了什么事了?你干嘛要哭?说呀!” “大姐!”吴妈伏在李菁兰肩头上痛哭起来。 “吴妈,你光哭干嘛呢!快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李振华在一旁着急道:“是小姐出事了?” “小姐被小张气跑了,到现在她都没有回来!”吴妈抬头哭着说。 听到此话,李菁兰差点晕倒,她落着泪手托头颅。 “菁兰!菁兰!”李振华见妻子欲倒,忙过来扶住她,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道:“你怎么样?你不要紧? 菁兰!” “我不要紧!”李菁兰面色苍白地回答。然后,她将脸转向吴妈道:“快告诉我们,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这些天来,我一直看她心神不安,心思重重的,她父母死了,我也劝她不要伤心,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了。那天去公园,自己说去有事,没想到她悲怆哭泣。问问她,她又说肚子疼,振华,我看她定有另外之事不 肯告诉我们啊!” “不会!”李振华道。 “吴妈,你说!”李菁兰道:“说说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情?” 吴妈望望李菁兰和李振华流着泪道:“下午你们走后,她帮我洗衣服,我不让她洗,她一定要洗,我只有依 了她。她洗好衣服晾好,然后自己去房间看书。晚上,我烧好了晚饭,要她吃,她只吃了一点点。我看得出, 她的心情不好,催她再吃一点,她摇摇头。于是,她走到阳台边,伏在阳台边观看月色。我吃好晚饭在厨房洗 碗,这时小张到厨房来问我小姐在不在,我告诉他说她在阳台上,他听了我的话,兴致勃勃地去了阳台,没想 到一会工夫,小姐哭着奔到门外去了,我叫她她不应,小张也跟着追了出去,后来没有找到她,他就回来了, 我看,肯定小张欺负了她……”吴妈低泣着,抹了抹自己眼角。 “小张呢?快把他给我叫来!”李振华发了火道。 “他回去睡觉了,我去找他。”吴妈说着走向门外去。 “振华,你可要找到孩子噢!”李菁兰流着眼泪道。 “你别急,我们分析分析,等小张这小子来了再说。”李振华道。 “恐怕小张来了,来不及了。我们得先找人,振华!”李菁兰担心道:“好孩子,我们千万不能丢!” “菁兰,叶琴常去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李振华有点着急。 “一般她都同我在一起,商店现在都关门了,她也不会去,舞厅她会去吗?不!她是个稳稳重重的姑娘,不 是疯疯癫癫的姑娘,不会的。”李菁兰道。 “到南大,会去么?”李振华道:“那次她对南大挺神秘的,会不会去那?” “不会的,振华!学校也早关门啦!”李菁兰想了想道:“海边可能性大一点。”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海边!”李振华直率道。 李菁兰沉沉地立了起来,李振华看了妻子这种样子道:“菁兰,你歇着,我和吴妈她们去找。”李振华说着 朝门外走,正好遇到小张和吴妈。 “李书记,我闯了大祸了!”小张垂头道。 “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跟我到海边去找!”李振华说着拉着小张就走。 “振华,等我!”李菁兰慌张着喊着丈夫,又招呼吴妈道:“吴妈,你就在家中呆着!” “李大姐,还是你在家中呆着,我去!”吴妈扶着她道:“不,你在家呆着!”李菁兰说着跟小张他们走了 。 “小张,你是怎么搞的?告诉我!”李振华一边跑着一边对小张严厉道。 “是这样的,我买了两张电影票,吃好晚饭想请小姐看电影,她说头晕,谢谢我,说路上她会晕倒的,我就 挖苦她,说她的男朋友没良心,是陈世美,这下她急了,她说我胡说,哭着冲出门外,我喊着她跟了出去,就 见不到她的踪影了。”小张很懊悔地说。 “她不去,你就挖苦她!你知道,她为爱情付出的代价有多高吗?她自己顶着社会多少偏见,与一个被打成 所谓反革命的子弟相爱,她父亲出于社会的压力,贪图钱财,打了她,阻止她和心爱的人相爱。她为了顶住社 会和父亲的压力,从家中逃了出来,却又碰上你的汽车压了她使她住进了医院。当她住进医院养好了身体,不 久,‘四人帮’被粉碎了,她回家看母亲,母亲又不堪恶女乱成风对其女逼昏,便自杀了。其父不堪痛苦和孤 独,结果也死了。她在她父母坟前哭得多伤心啊!后来,她暂且被邻居收留,便去了她男朋友的家,她想见见 自己的男朋友,没想到她男朋友她也没能靠上。小张啊,她是一个多可怜的孩子啊!” 李菁兰插嘴说着,泪流 滚滚直下,陈叶琴帮她洗衣,服侍她的情景,一起在她脑海中浮现。 李菁兰说完, 他们脚步不停地来到大街上。 这时,小张听完陈叶琴的不幸遭遇,他终于忍不住心灵的内疚,“扑通!”跪在李振华和李菁兰面前,泪水从他 的眼眶中流了出来道:“李大妈!李书记!我对不起叶琴,我对不起你们啊!”。 “乖孩子,起来,快起来!”李菁兰流着泪,将小张扶起来:“我们找人要紧!” 小张站起来后,李振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他领着他们寻向海边的围堤。 在海边的围堤,陈叶琴正悲怜难抑,双手伏在一座石孔桥的围栏上,泪水落入滚滚的浪潮中,只听她面向大 海呼喊着:“妈妈,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妈妈,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啊?妈妈,我前生前世做过什么样 的坏事啊?老天爷,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呜呜……”她忍不住地哭了起来。顿时,海风在她 耳边呼啸,海浪在她眼前咆哮得“哗哗”着响,冰凉的空气冲击着她的脸蛋,一阵紧一阵地好疼噢。而海浪又 在疯狂地冲击着堤岸,又苦又咸的海水飘落在她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好冷,好冷的,她的心疼得冷冰冰的 。这时,她已经失去了生存的勇气,她整一整自己的衣衫,抹了抹自己头发哭道:“李大娘!李大伯!吴妈! 永别了……”她苦苦哭着,跳向浑黑的海水。 “呜……”这时,一条木船亮着灯,正好从北向南穿出桥孔,只听“扑通”一声,陈叶琴落在船边上晕了过 去……“姐姐,快!什么东西落到船边上了。”坐在床边上看书的张月美,惊慌叫着结毛衣而坐在床上的姐姐,她 首先冲出船舱:“不好了,姐姐!快来!有个姑娘晕过去了。” 陈叶琴跳海碰到船边,正好滑到船上。张月美奔出船舱后,瞧见陈叶琴在船上晕着,忙托起陈叶琴的头, 抹着她蓬乱的头发:“小姐! 小姐!” 姐姐听到张月美的叫喊声,急忙放下手上的毛衣,急忙地冲出船舱:“在哪儿?月美!” “在这!”张月美急切道。 “我来!”姐姐跑了过来,摸了摸陈叶琴的嘴惊喜道:“她还在呼吸,我们把她抬进船舱!” 于是,她们姐妹二人将陈叶琴抬进了船舱…… “叶琴!叶琴!”这时,李振华赶来,面朝大海流着泪呼唤。 “叶琴!孩子,你在哪儿啊!”这时李菁兰赶来,面向大海也流着泪呼唤。 这时小张赶来了,他不喊不唤,泪水蒙上了他的面颊,模糊的视线,她看着一条木船亮着灯向西飘去…… 第95章 报复(1) 几天过去了,李菁兰和李振华他们四处找遍,也没有找到陈叶琴的影子。怎么办?李菁兰痛苦不堪,慈怜难 忍,她不时地流泪,思念中失眠,李振华求女儿心切,更不忍心妻子遭此无名的折磨痛苦,他的心也难以静下 来,他希望陈叶琴要活着,要早日归来。吴妈也抱有同样的心情惦念着陈叶琴,做事也无心。小张对此,深感 愧疚,他到处寻找陈叶琴的踪迹,但是,哪里有她的踪迹呢?没有!真的没有! 今天李菁兰身着灰色羊毛衫,站在阳台边,遥望遥远而灰白的苍天在发愁,这时,吴妈把饭菜弄好摆放在客 厅的桌上来叫她道:“李大姐,好吃饭了。” “我吃不下,吴妈!”李菁兰头也不回地说。 “可身体要紧啊,李大姐!”吴妈难过着拉着李菁兰的手。 李菁兰呆痴的目光含着泪水望了望吴妈道:“你先去,我不饿!” “这怎么行呢?李大姐!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小姐什么时间回来,谁也不知道啊,你的胃还有毛病, 你怎能受得了啊?我的好姐姐,你就听听我这次劝告,啊!”吴妈说着,流着泪,苦苦地立在李菁兰的身边 。 李菁兰什么都不说,她看着残白的苍天默默流泪,这时,李振华从门外来到客厅,他一看桌上丰盛的饭菜 没人吃,忙将手中黑色的公文包放在面前的三人沙发上叫喊起来:“菁兰!菁兰!” “在这,李书记!”李菁兰没有出声,吴妈应道。 李振华顺着声音寻到阳台问道:“吴妈,你李大姐怎么样?” “李书记,李大姐不肯吃饭,她心中惦记着小姐!”吴妈望着李振华道。 “菁兰,哎!”李振华听到吴妈的说话望着妻子用手推了推她道。李菁兰不回话,抹了抹自己眼角上的泪水 。 “菁兰!你要挺得住啊!孩子会找到的。”李振华说着眼角溢出泪水,双手搭在妻子的肩头上。没想到李菁 兰:“呜”的一声,伏在丈夫的肩头上哭泣:“振华,你可要帮我找到孩子啊!呜……” 吴妈在一旁刮着泪水,李振华道:“当然,当然要找到孩子!可你要挺住,你的身体经不住折腾啊!走,到 客厅吃一点!”李振华说着,同吴妈一起扶着妻子到客厅来,便把她按坐了下来。 李菁兰用手帕抹了抹泪水,抬起头对丈夫道:“振华,你说派人去找,派了么?” “派了!但公安局副局长张志领人去海边搜索,没有看到孩子什么东西。小张和市委的张海峰同志,早上已 经驱车到孩子的家乡s县去找了。菁兰,你就放心!孩子我会找到的,我们的孩子都牺牲的牺牲,失散的失 散。这孩子,我同你一样喜欢她,爱护她,把她当着女儿一样看待,这你还不了解吗,我的心思同你一样重!来 来来,菁兰!”李振华说着端了端桌上的碗道。并用手摸着她的手去拿筷子:“吃一点!不吃饭怎能行呐?” 李菁兰拿着筷子,泪水直滴,她忧伤着哭道:“叶琴,乖,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可是,这回陈叶琴却是真的想不开了,如果不是张月美姐妹的船只相遇,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了。现在她 经过一阵时间昏迷后,醒过来了。正躺在张月美房间的床上,张月美和姐姐轮流守侯在她的床边。她模糊地睁 开眼睛,泪水从她眼角流向她的面颊,目光恍惚注视着张月美。 “小姐,你醒啦!”张月美开心地笑道。 “小姐,我这是在……在什么地方啊?”陈叶琴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这是在我的房间里,你已经昏迷几天了。”张月美笑着和蔼道。 “你姓什么?小姐!”陈叶琴抑制着泪水道。 “我姓张,叫张月美,你跳海的时候,正好姐夫的船在桥孔下通过,我看书突然听到‘扑通’声,忙从船舱 里冲出来,发现你已躺在船上昏迷了。然后,我姐姐同我将你抬到船上的床上。”张月美看着她接连说了一大 气。 陈叶琴望着张月美呆呆地道:“你们不该救我! 不该救我!我的命好苦啊,张小姐!” 张月美望着她悲痛的样子道:“你别难过,人生一世不容易,你何必要死呢?你等着,我叫姐姐给你弄点吃 的。”张月美说着立起身到门外去了。 陈叶琴则悲伤哭泣:“妈,我的好妈妈!呜,呜……你为什么不把我给带走啊?妈!好妈妈!”她的心里话 往哪里说?只有千行的泪水在她脸上到处流淌。 “姐!快!她醒了,你给她做的黑鱼汤呢?”这时,在外面的张月美正问在厨房中洗碗的姐姐。 “我端给你!”姐姐放下手中的活,将湿手在自己围裙上一抹,去开碗厨的门,从里面端出鱼汤出来。 “姐,还热不热?”张月美问道。 “热着呢。”姐姐道:“你拿把匙子,再拿双筷子我去看看她。”姐姐端着鱼汤走向张月美房间。 张月美家是姐妹二人,爸妈都去年逝世,家中私房四间,外带厨房。姐姐和姐夫结婚睡在楼上,张月美就睡 在底层东面一间。 姐姐跨进张月美房间,张月美拿着筷子和匙子跟在姐姐后面也来到房间。只见陈叶琴头撞墙头哭泣着:“妈 ,你为什么把我一人抛下啊?我的好妈妈……”她的哭声轻而哑。 “小姐!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张月美说着冲过去按住她:“小姐,你不能这样想不开啊!” “你们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陈叶琴继续挣扎着自己的身体。但她的力气是有限的,因为几天没 有吃饭了,她手臂上吊着葡萄糖,医生刚刚取走。 “好妹妹,想开点,你妈妈已经死了,哭也哭不回来,你说是不是?你今后的路还很长,我和我妹妹失去父 母,不也活下来了吗?妹妹啊,你要想开点啊!”姐姐将鱼碗放在床边的写字台上,摸着陈叶琴的头发道。 “人总会要死的,但你这样想不开,有什么划算呢?你跟我一样很年轻,你今后还有很长的路,也许辉煌的 时刻就在前面,所以,你要想远点,看远点才是。来,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喝点鱼汤,保重身体,这是我姐特 地为你做的。”张月美说着拉起她的手,托起她的头。 “唷!”陈叶琴哭着叫道。 “弄着你了,真对不起。”张月美歉意一笑,手一缩一看,手上尽是血:“姐,她的头破了,快拿毛巾包扎 伤口。” 姐姐转身速快去拿毛巾,张月美看着陈叶琴道:“小姐,千万不能这样啊,自己砸自己,你不值得啊!” “来,在哪儿?”一会儿姐姐拿来毛巾道。 “在她耳朵上面的后脑上!”张月美着急道。 姐姐过来用手抹了抹陈叶琴的伤口部位,用毛巾给她包扎上去。并用红布带扣好道:“我的好妹妹,你要想 通点啊!南宋词作家李清照,苏联大作家高尔基,我国唐宋文学、哲学家韩愈等,还有很多的着名人物,他们 哪一个没有坎坷,曲折的经历?亲人死了,可你的人生路还要走啦!你为何跟自己过不去呢?” “就是嘛!”张月美插嘴道:“我记得德国作家贝多芬说过: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他休想使我屈服;还有 法国作家雨果也说过相应的话:‘应该相信,自己是生活的战胜者’,所以,我说,你要坚强,做生活的强者 ,千万不能以死对待人生。来,吃!吃一点!”姐姐将鱼汤喂她。 姐姐看着妹妹拉着陈叶琴,陈叶琴又无力气,便从床边直起腰来:“月美,还是让她躺下吃!” “怎么样?小姐!”张月美微笑道。陈叶琴眼角挂着泪微微点头,张月美又拿一只枕头同她垫高点,转过脸 来望着姐姐道:“姐姐,你去有事,我喂她!” “好!”姐姐点了点头,然后对陈叶琴道:“好妹妹,我走啦!” 陈叶琴微微点头,姐姐出了房门,张月美端着鱼汤喂着陈叶琴,她先是用匙子给她喂一下鱼汤道:“冷不冷 ?” “不冷!”陈叶琴轻声道,她的泪水不断从眼角往外流。 张月美看了看陈叶琴恻怜道:“小姐,你有什么苦楚尽管讲出来,不要埋在肚皮里憋着,这样挺伤人的,我 和我姐姐会帮助你的。” 陈叶琴望了望她不说话,中山公园一事使她记忆起来:当时那姑娘对许仁华亲嘴较为热烈,使自己痛苦万分 ,她难道是许仁华的女朋友吗? “小姐,来,别想那么多了。”张月美瞧着陈叶琴沉呆着在想什么,又端一匙汤喂她,陈叶琴就像咽苦药液 一样,为难地往下咽,泪水还是不停地从她的眼角上滚落下来。 张月美将手中的匙子放在碗中,一手端碗,一手用手帕替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便将手帕放进衣袋里。又将手 中的匙子拿起,刮了一块鱼肉喂到陈叶琴嘴里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人受不了。” 陈叶琴不说话,她只感到苦,感到孤独,悲怜和绝望。她的苦处无处说,对张月美说,她也许是他的女朋 友,回到李家对李大伯说,对李大娘说,他们一定要去学校追问许仁华,将事情闹大,影响许仁华的前途。自 己又对不住死去的杨阿姨临终时的遗言。为此,她想起了《后汉书》上的一句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不 能自私,我不能这样做,怎么办?回家,回家在妈的坟前哭上三天三夜,然后再去找她老人家…陈叶琴鱼肉咬 在嘴里一动也不动,痴呆地想到家里,以死了却一生,想到这,她的泪水滚滚直下。可是,人生一死又有何意 义呢?这死是不值得的。 既然这样,死是不值得的,那就不能死。可不能死若是回家,却是自投罗网啊!乱成风也不会放过自己啊,绝 对不会放过的! 是啊, 乱成风她的确是条很毒的狼,自她的儿子死后,她哭上了好长时间,警察将王娟抓起来,她要他们折 磨王娟,不要打死她,打死她等于便宜了她,所以,王娟被他们弄成不像样子。 但乱成风儿子高宝的死,乱成风也的确比顾云掳痛苦,所以,朱以珍看她一人在家寂寞,便把她拉至玉业总 部作妇女主任。 现在她正在朱以珍办公室开会,正作着发言:“搞计划生育便当,男的不结婚,女的不嫁人,这就不会有小 孩,像朱以珍都三十大几了,她就不结婚,说到底,不跟男的碰。这一碰啊,就像母狗碰公狗,非有小孩不可! ” “哈哈哈!”乱成风的讲话,引起在场开会的人一阵哄笑。 “你们笑什么?这一点你们都不知道吗?真是吃奶的小孩儿!吃奶的小孩儿除了会吃奶,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乱成风训诉道。 这时,一个男子笑着停了下来道:“你和顾云掳……” “我和顾云掳,怎么啦?说呀!”乱成风责问道。 “是不是像母狗公狗一样,碰不碰啊?”男子道。 “这……”乱成风支吾着红下脸。 这时,全场又是一阵哄笑。 “你们严肃一点!什么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乱成风板着面孔道。 “你自己碰,叫人家别碰,这合理吗?”一名妇女笑着说。 “对,就是这样,这合理吗?”大家起哄着叫起来。 “我碰是碰,但我们没有小孩,怎么样啊?啊!”乱成风问道。 “你小孩死了,这是小孩么?你说得倒轻巧,要人家别结婚生孩子,心坏透了,你说在座的谁答应!”又是 一位妇女插嘴道:“你们答应吗?” “我们不答应!”大家异口同声道,会场非常热闹。 乱成风不出声,朱以珍,顾云掳等几人跑了进来。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什么喜事?”朱以珍坐到她办公台前的椅子上问道。 这时,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道:“朱主任,你现在给评评理,我们的乱主任为了搞计划生育,要我们男 女别结婚,就不会生小孩,要我们不要碰,这恐怕不可能!” 没等朱以珍开口,另一个穿着黑线衣的胖女人道:“我们的乱主任还有更好听的话呢!还说我们的朱主任都 三十大几了,她就不结婚,说到底, 这女的不跟男的碰,男的不同女的碰,就没小孩……” “你胡说什么呀!”乱成风尴尬的样子阻止道。 “你不让我说,我偏说!”穿黑线衣的胖女人道。 “你再说,我跟你不客气!”乱成风气愤道。 “你敢!” “我不敢!”乱成风说着要冲到穿黑线衣的胖女人这边来,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挡着了。 “乱成风,你让她说下去。”朱以珍阻止着乱成风道:“这男女就是这么回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说, 她还说了什么?”朱以珍说着指了指黑线衣的胖女人道。 穿黑线衣的胖女人,望了望乱成风,转过脸来对朱以珍道:“她说,你就不跟男人碰,这一碰啊,就像…… ”穿黑线衣的胖女人不敢再说。 朱以珍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说:“你吞吞吐吐的干吗?快说!她还说什么了?” 穿黑线衣的胖女人胆怯地望了望朱以珍道:“她说你就像母狗碰公狗一样,非有小孩。” “你在放屁!胡说些什么?”朱以珍台子一拍骂道,便气得垂下了头。 这时,顾云掳走到乱成风面前给她狠狠一巴掌骂道:“没料的东西!对朱主任一点不尊重!” 乱成风捂着脸不出声,泪流了出来。 “算了,云掳!”朱以珍抬起头难堪道。 顾云掳看着乱成风扭着头道:“你他妈的说话今后小心点!什么母狗公狗的,想得出来!朱主任对你错了? 儿子死了,她怕你寂寞,把你调到总部作妇女主任,你他妈的活到头了,没分寸,一点没分寸,啊!”顾云掳 说着正欲扭乱成风的嘴巴,被旁边的人拉了下来。 “快向朱主任认个错!”顾云掳又道。他说着从上衣袋中抽出一根香烟点了起来。 “云掳,算啦!”朱以珍说着望了望乱成风一眼道:“她也是无意的嘛!” “朱主任,真,真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乱成风恐于顾云掳的压力,只好低着头来到朱以珍面前打招 呼。 “算了,去坐!”朱以珍道:“今后这些话都别讲,男女之间哪有不那个的……” 乱成风道:“真,真对不起!”便回到座位上。 这时老张手拿一信来到朱以珍面前道:“朱主任,这是许仁华写给他母亲的信。” 朱以珍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顾云掳和乱成风也随之凑上来看信。 许仁华在信中写道:妈妈,亲爱的妈妈您好! 第96章 报复(2) 妈妈!你好吗?儿外出三年多,没有接到过您一封信,儿心中想念您啊……“真他妈的,活见鬼了,连自己母亲的生死都不知道!”顾云掳骂道。 朱以珍瞧了顾云掳一眼,拉开自己办公台子抽屉对顾云掳道:“你瞧瞧,这些都是他写回家的信件,有他杨 老师的,有刘老婆子的,有他妈的,我都收起来了……这么多啦,他还真会写啊。” “他是大学生!”乱成风插嘴道。 “就你他妈的知道!”顾云掳激怒道。 乱成风显得恐惧的样子,朱以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将许仁华的信往下看。 许仁华在信中写道:妈妈,您的身体好吗?您患有心脏病,一定要注意保重,我相信刘二妈,杨老师会照顾 好您的……“这小子,真他妈的有意思,还蒙在鼓里,哼!”朱以珍看到这里,冷冷一笑道,然后她继续往下看信。 许仁华在信中写道:妈妈,我前几天在市委开了会,我的《中国未来之我见》一文发表后,得到中央有关领 导和市高官的高度重视,妈妈,我的这些成就您开心吗?您一定会开心的,可您更开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一毕业就要做市委李书记的助理,那时,我一定要替爸爸、姐姐伸冤的,好日子来临了,妈妈!我就要回到 您的怀抱了, 妈妈!” “云掳,你看到了吗?”朱以珍抬起头来,将手上的信撕得粉碎对顾云掳道。 “我看到了……”顾云掳恐慌道。 朱以珍望着顾云掳怒气道:“我说过,他是颗定时炸弹,现在可好了,这颗定时炸弹快要爆炸了,都是你做 的荒唐事,我真不知你当时的司令怎么做的?唉,真让我失望啊!荒唐透了!真是荒唐透了!” “我们有王书记撑腰,怕什么?”一个穿黑衣的男人道。 “撑腰个屁呀!人家是市高官撑腰,我们弄得过他吗?”朱以珍担心着叹了一口气道:“到时,我们都要 被炸得血肉横飞,王书记恐怕还要开除党籍,坐大牢,政治这东西翻过来倒过去,谁也搞不清!不过,文革造就 了我们,给了我们很好的机遇,可是,这样的好景已不多了,不多了。” “朱主任,我们怎么办?”顾云掳急切地问道。 “哼,怎么办!对那三个坏分子好好招待他们!”朱以珍咬牙切齿道:“都是他们把咱们给害苦了。” 正在这时,小张和市委的张海峰驱车到达玉业公社门口停了下来,小张关掉发动机,打开车门一起下了车。 寻到门外值班室来。 “请问,你们这里就是玉业公社吗?”张海峰从公文包里抽出介绍信交给看门的老头。 “是啊,你们有什么事?从哪里来?”老头头戴一顶帽子转了转道。 “我们是从h市委来的,想找一个人,您能帮忙吗?”小张回答。 老头看了看介绍信,将介绍信递给张海峰道:“你就找朱主任,喏,就那当中一间,旁边有棵树。”老头说 着用手指了指。 “谢谢您,老同志。”张海峰答道。 “没关系。”老头道。 张海峰带着小张寻向朱以珍的办公室,一间,两间地寻过去寻到了朱以珍的办公室,乱成风正好立在门口。 张海峰凑了上来问道:“请问哪位是朱主任?” 乱成风打量着他们道:“什么事?” 张海峰拿着陈叶琴的照片给乱成风看着道:“这姑娘回来过吗?” 乱成风一看,心中怒火,她拿着照片道:“好啊,你这个臭婊子,你可回来了,我饶不了你!”她说着拿着 照片走到顾云掳身边耳语几句, 顾云掳也跟朱以珍耳语几句,张海峰跟小张感到莫名其妙,他们看着办公室里 面的动静。 “门外的两位客人进来,我们的朱主任要跟你们说话。”这时,顾云掳招呼道。 听到顾云掳的招呼,张海峰和小张走了进来,来到了朱以珍面前,朱以珍将他们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们从 哪里来?” “我们是市委派来的,这是我们的介绍信!”张海峰说着,将介绍信递上去。 朱以珍瞧了介绍信一眼,然后指了指台子上陈叶琴的照片道:“你们找这姑娘干什么?” “你们问这么多干嘛!”小张不客气地问道。 “嘿!”朱以珍冷冷地命令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接着,顾云掳和几个大汉一起上来将他们抓起来。 “你们别胡来!别胡来!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张海峰一边挣扎一边道。 “我们是李书记派来的,抓我们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小张挣脱着道。 “他妈的!”顾云掳狠狠给小张一巴掌道:“让你嘴硬,管你什么李书记,张书记,老子抓的就是你们!” 小张被打得嘴角来血,不出声。 张海峰吼道:“不许你们打人!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你们是上面派来的密探,走,把他们压到县大狱去!”朱以珍命令着,张海峰和小张两人被捆绑着手臂带 了出去。朱以珍则摇着电话机抓起电话筒搁在耳边道:“喂!接王书记办公室。” “好的!”一位女话务员的声音。 电话打到了王家谋办公室,王家谋拿起电话听了起来道:“喂,你是谁?” “我是以珍啊,王书记!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是不是有女人陪着,就把我给忘啦?”朱以珍面孔 红红的挑点道。 “别瞎说!我只有你一个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家谋笑道。 “真的吗?”朱以珍笑着反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快说说,有什么事?我甘愿效劳!” “好,我就实话实说了,现在我们抓住了两个市委派来的密探,马上要压送到县狱来,您在县狱等我们。 ” “好的,好!我们马上见!”王家谋道,显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马上见!”朱以珍回答着放下手中的话筒,她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公社门口,门口已哄满了人,围住 了小张他们的面包车。这些人目光炯炯,惊恐异样,还指指点点,看着小张和张海峰被几个汉子绑着坐在面包 车里的情景。 “快让开!有什么好看的。”朱以珍嚷着拨开人群,上了面包车,她看看车子道:“云掳,这车哪来的?” “是他们的。”顾云掳回答。 “这小客车比我们的车好,我们的车呢?”朱以珍问道。 “车好就坐,管那么多干嘛?”顾云掳说着命令汽车司机道:“开车!” 于是,车开始发动起来,驶向通向县城的石子路。 “你们要把我们送到哪儿去?”张海峰道。 “少罗嗦!”顾云掳怒气着推了张海峰一把道:“等会你就知道了,送你们去疗养,啊哈哈!”顾云掳说着 笑了起来,于是,面包车里也一阵狂笑。 “你们这种行为是犯法的!李书记是不会饶过你们的!”小张警告道,没想到顾云掳顺手就是一只耳光打向 小张,小张嘴角来血,顾云掳将嘴边的烟蒂扔在车板上用脚踏了踏道:“你这臭小子,打不够啊你!什么法不 法的?我们就是法!老子就是法!” “你们欺负人,干嘛老打人!”张海峰责问道。 “你活多了?”顾云掳推了推张海峰道:“少罗嗦!” “老东西,小心打你!”在一旁的乱成风插嘴道。 没有办法,张海峰只好沉默着不说话,乱成风又道:“陈叶琴那小婊子在哪?快说,老东西!” 张海峰望了望乱成风一副泼妇的样子,瞪了她一眼,将脸别过去不说话。 “快说,老东西!”乱成风怒火中烧,用脚狠狠踢着坐在车板上的张海峰的腰部,嘴边还骂着:“小婊子 不跑,我儿子至今还活着,这该死的小东西!害人精!” 张海峰哪能经得住乱成风用小黑皮鞋乱踢,只听他连叫“啊唷……” 小张恐得发哭道:“李书记,快来救我们啦!”他说着,泪水便直落自己的衣襟。 朱以珍望了望小张冷冷一笑道:“哼,救你们,你们别做梦了!” “快说!李书记派你们来干什么?”顾云掳的手伸向小张的耳朵扭着道:“说呀!快说呀!” “唷!疼死我啦!疼死我啦!”小张哭得直叫。 “住手!”张海峰叫道:“不许你们折磨他。” “那你快说,李书记派你们来干什么?”顾云掳叫道。 “不干什么,他派我们来找人。”张海峰道。 “你这老东西,还想为他作掩护,我打死你!”朱以珍说着,狠狠打了张海峰两个嘴巴。 只见张海峰嘴角来血,他想申辩,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忍着不说话,不过,他心里盘算着,这些人为 什么这样对待他们,也许是这些人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这样无法无天的,这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这时,乱成风在想着儿子,她一想起高宝的死,她就憎恨陈叶琴,乱成风突然从座位上立起,对张海峰道: “老东西,快说!陈叶琴这小婊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见她两手腰间叉着,又用皮鞋踢了踢张海峰的脚。 张海峰一阵剧疼道:“我们就是来找她,怎么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乱成风无奈,眼眶满着泪水道:“你知道我儿子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这小婊子一走,他才被王娟杀了!” 车不停地在公路上奔驰,阳光仍然被一股黑云遮掩着,昏暗还在笼罩着这块贫瘠的土地。 小张垂着头,身子在汽车的颠簸下左右摇摆着,他心中在后悔:“我真自讨苦吃,叶琴,你在哪儿啊?我们 都在找你啦!” 陈叶琴在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吃完了张月美的鱼汤后,她心中始终想到的就是悲怜和痛苦,眼角上的泪水 不断流出。张月美和姐姐看她这样,心中十分同情,好像陈叶琴的痛苦同她们同病相怜。她们问陈叶琴叫什么 名字,住什么地方,为什么要自杀。陈叶琴始终守口不将实情告诉她们,只说自己叫陈艳,家住s县玉业公社 ,别样她什么都不说。因为,既然许仁华已有选择,说这说那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用,一切都晚了,她始终想 着自己目睹的事实,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因此,她对自己的生命已失去信心。这时,她躺在张月美的床上欲 起,并对张月美及其姐姐道:“我要回去……” 张月美用手按住她说:“这怎么行呢?你的伤还未好,身体又这么虚弱,我们怎能让你走呢?陈小姐,你说 是不是?我们也是人,你这样子,我们不忍心啊!” 陈叶琴始终愁眉苦脸,她没有微笑,只有眼泪,张月美用手揩了揩她的泪水道:“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 ,我们也好替你分忧分忧啊…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心里话不愿讲给我们听。” 陈叶琴望着张月美不说话,心情又悲痛起来,泪水索索而落,张月美又抹了抹她的泪水道:“家中还有 什么人啊?” 陈叶琴痛苦地摇摇头不说话。张月美望望她道:“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回去了,在我们这儿有什么不好的 ,我和姐姐会关心你的。” “不!我要回去……”陈叶琴说得很低,泪水不断朝外涌。 是啊,目前对她的唯一选择就是回去。因为她想,这个城市对她已经不重要了,许仁华往上攀,自己低人一 等,两人之间还相称吗?是不相称的。难道她对李家就没有情谊了吗?有,当然有。她知道,对于她的出走, 李大娘,李大伯一定要责怪小张,批评他,为她找得很苦,她心中是惦记着他们的,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这是 自己的命太苦了,为此,她想想较为难过,自己觉得悲怜万分。但是,当她想到杨玉秀的遗愿,许仁华的前途 ,自己决定不能回到李家去,哪怕家乡的环境再恶劣,自己也不怕,大不了自己就是一死,死掉了反而对自己 更有意义,什么顾云掳,乱成风,自己已不在乎了。陈叶琴就是这样痴呆地想着自己,显得悲怜难堪。 对此,过了片刻,姐姐插嘴道:“你要回去,可以!但也要等你恢复健康啊,所以,现在你一人还不能回去 ,我们不放心啊!你说是不是?好妹子!放心, 好妹子!到时,我叫月美送你回去!就这样,我的好妹子!” 陈叶琴终于点点头,但她脸上没有笑意,沾满泪渍的脸上显得十分可怜。现在,她的心里已不在张月美的家 中,而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她知道,这下可能真的要回去了,也只有回去。而回去,等待她的将是灾难,而这 种灾难,她也只能认了,认了,谁叫自己的命运本来就是这么苦呢?想到这,她的悲苦又涌上心头,泪水像串 串银珠索索在她的眼角旁边往下滚…滚,滚下又来,来了又滚,滚下她那对许仁华幸福而美满,痛苦和凄悲的 一次又一次回忆。 可是,最终还是痛苦和凄悲狠狠地压抑着她那纯朴美丽的心灵啊! 不是么?在她的家乡已无任何亲人了,就连杨阿姨也离开人世了,她如果回去的话,一个安慰的人都没有了 。弄不好,乱成风和顾云掳还要找她算旧帐,折磨她,摧残她,她又如何度过那苦难的时光啊!即使她不怕死 ,也得沉受着苦难啊! 可以断定,乱成风和顾云掳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不是么?找她的小张和张海峰也被他们抓起来,毒打了, 这正说明他们不会放过她。而她却不知家乡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现在朱以珍他们已到了快要疯狂的时候了,朱 以珍,顾云掳和乱成风等一帮人正压着小张和张海峰两人走向立在县监狱门口而穿着风衣的王家谋。他们要向 他们的主子王家谋汇报,请示,以对无辜的人们更加无端的迫害。 片刻,接近王家谋,朱以珍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王书记,您好!”她说着便同王家谋热情握手。 “就是他们两个人!”王家谋望望小张和张海峰问朱以珍道。 “是的,就他们两个人。”朱以珍道。 张海峰认识王家谋,他看到王家谋心情激动道:“王书记,是您!真是您!快把我们放了,我们是冤枉的 !” 王家谋瞧着张海峰脸一沉道:“冤枉不冤枉我不管,我只知道抓探子!” “你……”张海峰怒火中烧:“竟然有你这个真理不明的党的败类!” “你他妈的老东西,对我们王书记尊敬点!”顾云掳骂着,狠劲推了张海峰一下,张海峰差点跌跤。 第97章 报复(3) 于是王家谋冷冷地看了张海峰一眼道:“把他们压进去!”王家谋说着将手挥了挥,两名在门口站岗的武装 人员打开铁门,他们压着小张和张海峰走了进去。 朱以珍同王家谋并排走着,她向王家谋汇报道:“那个许仁华要做市高官的助理了,您知道么?形势对我 们很不利,十分严峻!” “你是听谁说的?”王家谋担心地问道。 “我们看了他写给他母亲的信。” “那小子吹嘘!”王家谋有点不相信。 “我看是真的,他不会对他母亲说谎。” “他母亲不是死了吗?他怎么一点不知道?知道了总会回来看看的啊!” “嘿!”朱以珍冷冷一笑道:“这小子聪明得很,他若一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嗯!”王家谋点点头道:“不过,就是他真的作了市高官的助理,你也不必担心,李振华他们没什么证 据说明我们诬陷迫害,对了,许为生的死,王学海的死,你们干得干净吗?”王家谋说着突然问道。 “干净!”朱以珍干脆道。 王家谋看了看朱以珍道:“干净就好!不过,中荣祥知道的很多,他必须死!” “对!我都给忘了,还是您脑子灵活,我们必须杀人灭口。”朱以珍说着谦笑一下。 “做任何事情,都要多动动脑筋,否则就成千古恨了。”王家谋有点自信,他点燃一支烟道。 “许仁华将给我们添上很多麻烦,我们今后的工作一定很难!他妈的,都是刘老婆子、中荣祥和杨慈祥给害 的!”朱以珍说着更加憎恨:“今天我来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三个狗东西!”朱以珍显得凶狠。 “好,应该这样,否则便宜他们了。”王家谋道。 “王书记,把他们带到何处去?”这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一座楼房旁,顾云掳停下问道。 “带到牢房的用刑处!”王家谋道。 “我们犯了什么罪?王家谋!为什么把我们带到那里?”张海峰急切地挣扎着,他回过头来问王家谋。 “什么罪,你自己清楚!”王家谋凶狠道。 “快走,老东西!”顾云掳用脚狠狠踢了他一脚道。 “张叔叔,我们咋办?咋办?”小张哭着问道。 “别怕,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张海峰看了看小张道。 “进去,老东西!”顾云掳骂着,将他们俩推向北侧的大楼大门道。 这座大楼就是s县监狱,里面有较多的武装人员把手,他们持着枪,很严肃地立在那里的走廊两边,多间牢 房每间都有好多犯人被铁门锁着。 小张和张海峰被带到东头一间有六十多平方米的大房间,里面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躺的,坐的,吊的,倒 的,顺的等等陈列在那里,一派恐惧的样子,小张吓得浑身发抖:“张叔叔,我们怎么办?” “别怕!”张海峰给小张安慰,其实他自己也在无可奈何了。 这时,王家谋和朱以珍跑了进来,用刑处的负责人对王家谋问道:“王书记,对他们用什么刑?” “对他们先不用刑。”王家谋说着坐在审讯台旁边的椅子上,朱以珍也随之坐了下来,她凶狠道:“把他们 给我跪下!” “跪下!”顾云掳和几个大汉叫嚷着。 小张和张海峰被压着跪了下来,他们面朝王家谋和朱以珍,张海峰仇恨的目光看着王家谋,小张只是不停地 哭泣。 “王书记,听说您视察本狱,没有迎接,实在请您原谅,我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这时,监狱长跑了进来 笑道。此人姓周,身材高大,看得出,他有正义感。他说着,忙递上一根香烟给王家谋。 王家谋猛吸一口香烟,将手中的烟蒂扔到地上,然后接过他递来的香烟道:“你客气了!”他说着望着朱以珍 道:“你打算怎么办?” “先对刘老婆子和杨慈祥进行上刑。”朱以珍道:“噢,还有中荣祥。” “还有那个害死我儿子的小婊子王娟!”乱成风在一旁插嘴道。 “好,周狱长,你把他们四人都带来!”王家谋命令道。 于是,周狱长和几个打手走出门外。 王家谋看着他们的背影对张海峰道:“今天让你们两个见识见识!” “必要时,也让你们疗养疗养。”朱以珍阴笑道。 小张和张海峰不说话,朱以珍又奸笑着点点头道:“你们别心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这时,刘二嫂穿着囚衣走到里面来了,只见她衣衫破碎,头发斑白,衰老了许多,她用仇恨的目光怒视着朱 以珍、顾云掳、乱成风,还有王家谋。接着是杨老师戴着手铐脚镣进来,他衣衫褴褛,带着血迹,头发也白了 很多,他用一种冷冷的目光面对眼前的一切。当他看到刘二嫂,刘二嫂也看到他时,两目对视,泪水满盈。 “杨老师,你怎么,也……”刘二嫂疑问道。 “我是仁华去南大不久被这帮畜生抓来的。”杨老师愤怒道:“你呢?二姐!” “我也同你一样,杨老师!”刘二嫂脸上露上愁云道:“仁华刚走不久,我去看玉秀,就被他们抓到这儿来 了…” 跟在杨老师后面的是王娟,她头发蓬乱,脸上还有伤痕,衣服有好几处被拉破撕破,乱成风看到王娟过来, 怒火万丈,她冲到她面前,一把狠抓她的衣领道:“你这小婊子,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乱成风穷凶极恶 ,你就像猛虎下山,狂性十足。 “成风,住手!等会会给你机会的…”朱以珍命令着,乱成风将王娟的衣领放下道:“等会看我收拾你,小 婊子!” “真理啊,你在哪儿啊?明明是她儿子强奸我,我是正当防卫,他们竟然判我无期徒刑,这世道多吃人啊! ”王娟想着,泪水直流。 接着,中荣祥戴着手铐脚镣走了进来,他好像衣衫还可以,只是头发白了很多,面孔还与以前差不多,他目 光愤怒地投向朱以珍和顾云掳以及王家谋。只见他拉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王娟他们这边来。 “云掳,都将他们排好,面向我和王书记,我们要同他们说话!”朱以珍说着,顾云掳将他们推着拉着排好 ,面孔动着显得凶狠的样子。 接着朱以珍向王家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王家谋说话,王家谋看了朱以珍一眼,咳了咳,然后开始说话。 “今天,可是群星荟萃,哈哈!”王家谋冷冷一笑突然收起笑容,凶狠道:“什么狗屁群星啊,都是一帮坏 东西!腥得,臭得我们不得安宁!喘得我们都要憋死!喏,这两个跪在地上的家伙,想来找陈叶琴是假,偷摸 我们的情报是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时,刘二嫂听到陈叶琴三个字,心中一喜:“陈姑娘,你还活着,我们都想死你了,特别是仁华,他对你 的出走,哭泣难过了好长时间,陈姑娘,你在哪里啊?”刘二嫂心中喜着。 王家谋继续他的讲话:“什么市委派来的,我们不管!对我们的权利有威胁,我们就要抓!就要揍!包括你 们四个也要严惩!我的话不多说,接下来由我们的朱以珍同志给你们上课。”王家谋说完,嘴一歪示意朱以珍 说话,然后他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朱以珍则站了起来,她来到刘二嫂面前,来回踱了三步,突然她立在她面前道:“二姐,你有今天想不到 !你当初就不该不听我的话,我要你同反革命划清界限,不要同杨玉秀来往,可你偏同我对着干,现在你可好 了,自己呆上了三年多的大牢不算,这苦你也吃得够多的了,你想想,你值得,你!” “你这小贱货,该怎样,你就怎样!何必婆婆妈妈说上一大气?你吃力吗?”刘二嫂愤怒的目光望着她, 坚强地说道。 “你这老东西,还嘴硬!出口骂人,我打你!”这时,乱成风过来欲举手打刘二嫂,但被朱以珍抓住了手腕 道:“别急,我还有话!” 刘二嫂目光狠狠盯住乱成风骂道:“你这泼妇!蛮货!来呀,打我呀!” “等一会,你会尝到我的滋味的,嘿!嘿嘿!”乱成风凶相的样子,两手叉腰,她脚一蹬,屁股一蹶。 接着,朱以珍继续对刘二嫂说道:“你从生活上帮助杨玉秀不算,而且还帮助她的儿子骗走三级证明,使她 的儿子逃到南大,实现了他入学南大的目的,你罪该万死啊你!”朱以珍说着有点咬牙切齿:“你知道不知道 她儿子目前对我们的威胁大得很吗?” “是吗?哼哼,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刘二嫂心里激动道。 “啪啪!”顾云掳走上来,狠狠给刘二嫂两嘴巴骂道:“臭东西,还得意!都是你干的好事!” 刘二嫂嘴角来血,仇恨的目光盯着顾云掳,只听“呸”的一声,一口血沫吐到顾云掳的脸上,随即她骂道: “臭流氓!出把尿照照,你以前是个什么东西……是劳改释放犯!” “妈的,你敢跟老子顶嘴,我打死你这个老东西!”顾云掳骂着,恶狠狠地左右开弓,铁一般的手掌落在刘 二嫂的脸上,刘二嫂不断发出惨叫声,任凭恶魔摧残,却无还手之力。 这时,乱成风也跟着上来,嘴边嚷着:“老不死的,我也来点颜色让你看看!”她说着在刘二嫂身上拳打脚 踢。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妇女!”杨老师目睹此景,欲跑过来相帮刘二嫂,但被武装打手拉住了手臂。 “你这臭老九,等会会有你的份!”朱以珍面向杨老师冷冷地说道。 “你们是禽兽!禽兽!”杨老师骂着,嘴在呼唤着刘二嫂:“二姐,二姐!” 王娟是同刘二嫂住同一间牢房,在此时,她面对眼前的一切,身体哆嗦,她想叫刘二妈,但又不敢喊,泪水 在她的眼中汹涌而落。 中荣祥不说话,怨恨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仇人。 第98章 报复(4) 小张和张海峰目睹这一切,心中紧然战栗,不敢吱声,但张海峰心中却在想:“共产党是为人民大众的,为 什么权力会掌握在这帮人坏人手中?这是对党的性质玷污啊!”他想着愤愤不平,如果有机会出去,一定要李 书记收拾他们。可眼前,他却无能为力,凄看着这位女同胞瘫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怎么了,二姐!”朱以珍用脚尖挑了挑刘二嫂血迹斑斑的手臂道:“你不是贫下中农吗?怎么不说话啊? ” “这老贱货是在装死,朱主任!”乱成风喘着粗气,望着刘二嫂道。 “周狱长,把她拖至牢房去!”朱以珍命令道。 “唉!”周狱长应了一声,两个武装打手将刘二嫂拖至牢房。 “杨老师,该轮到你了。”朱以珍跑到杨老师面前冷笑道。 “你想干什么?”杨老师坚决道。 “不干什么,只是想问候问候你。”朱以珍转悠两步冷笑道。 “猫哭老鼠!”杨老师讽刺道。 朱以珍瞟了杨老师一下,踱了两步道:“杨老师,你是一个知识横溢,才华出众的好老师啊!可是,反革命 的儿子许仁华,你却将他培育成南大的高才生,我们确实是想不通啦!” “我培养学生,这是我的义务,可许仁华则是他自学的结果。”杨老师说道:“所以,你们想不通这是另外 回事情。” “你不要装蒜,许仁华写给你的信,我们都看了,你是掩饰不了你自己的!”朱以珍道。 “你们真卑鄙无耻!竟然偷看别人的信件!卑鄙无耻!”杨老师愤怒得有点发抖。 “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还没有到那地步……可杨老师啊,南大可是中国的名牌大学噢,可我一直搞不明 白,你贫下中农的子女不培养,偏偏培养反革命的子女,你用心何在?你跟反革命有什么感情?有什么勾结? 快说!”朱以珍说着说着吼起来。 杨老师愤怒的目光瞪着朱以珍道:“哼,你的这种行为,真是中国的悲哀,我也真不知道宪法你到底看过没 有?宪法中规定,教育是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再说,培养下一代,振兴中华,是我们老师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而对于孩子,根本就没有革命与反革命之分,肯读书的孩子,就是好孩子。至于什么用心,什么感情,什么勾结 ,你说得太远了,这是在诬陷和迫害!” “你他妈的,你的意思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啦?啊!”朱以珍气急着发怒道。 杨老师看了看她辩解道:“教育孩子,培养孩子,我算尽到了一定责任,而你们这帮东西,倒是坑害了下一 代!” “哼,臭老九!”朱以珍像热锅上的蚂蚁,跺着脚骂道。 “哼,你这臭婊子!”杨老师愤怒骂道。 朱以珍气得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洁白的乳峰面对杨老师凶狠道:“瞧过吗?瞧啊!”她向杨老师移将过来 ,杨老师避让着,她乘势“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向杨老师骂道:“臭老九,尽敢骂我臭婊子,把他给我吊起 来,狠狠给我打!”她说着命令道。 于是,杨老师被两个打手扶着,双手被铁链系了上去,悬吊在那里。顾云掳拿起旁边的长鞭,在杨老师身上 抽打,只听到杨老师惨叫道:“你们不能代--表人民,你们是,党和人民会清算你们的……”杨老师叫 得断断续续,声音日趋微弱。接着,顾云掳放下手中的长鞭,又捡起一根铁棒砸向杨老师头上,杨老师头一扭 ,晕了过去。 王家谋见此命令道:“用水冲!” 于是,两个家伙拎起一桶水冲到杨老师脸上。然而,杨老师的头还是那样垂着,血污污的水,不停地在杨老 师的脸上冲着淌着。 “把他放下,拖到牢房去!”王家谋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命令道。 杨老师被放下拖了出去以后,中荣祥、王娟、还有小张他们直发抖,不敢出声,他们低下头,不敢正视面前 的一伙禽兽。 王家谋则走到中荣祥面前冷冷道:“中荣祥,给我把头抬起来!”但中荣祥头还是低着,王家谋骂道:“你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私盖公章,放走反革命的儿子许仁华,你知道不知道?你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吗 ?作为一名老党员,要有阶级斗争观点,站稳无产阶级立场,可你却陷入了泥坑,走到了我们的反面,真让我 痛心啊!哎!中荣祥,你干嘛不抬头!”王家谋叫着,推了中荣祥一下。 但中荣祥只是低头不说话,王家谋看了看他,冷冷一笑,他同顾云掳耳语两句对中荣祥道:“现在根据以珍 和云掳的说情,我同意他们恢复你的党籍和玉业总部的职务,所以,决定今天释放你,你出去以后要好好做人 ,现在云掳和周狱长带你去办出狱手续。” 中荣祥听到这话,他激动地抬起了头,泪水流了出来道:“谢谢王书记!谢谢朱主任!谢谢顾主任!”中荣 祥分别向三人鞠了躬。 “去!”顾云掳拉着他的手臂和周狱长一道,将中荣祥领至门外去。朱以珍和王家谋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 相互得意一笑,然后王家谋对朱以珍道:“以珍啊,世上的傻瓜实在是太多了。” 朱以珍笑着点点头,王家谋轻飘飘地吸上一口烟,他心中盘算着中荣祥该是怎么个死法。 这时,中荣祥被带至一间幽暗的办公室,周狱长从办公抽屉里拿出一张印着条文的薄子和笔道:“老中,您 签个字!” “谢谢!”中荣祥感激着,拿着笔在低头签字的片刻,顾云掳乘机拿着锁牢门的大锁,在中荣祥背后,狠狠 向他的后脑砸去,中荣祥应声倒地,然后顾云掳怕他不死又砸他两下。 “你……”周狱长感到大吃一惊,他没有说话。 “把他拖进太平间!”顾云掳命令道。 于是,两个武装打手将中荣祥的尸体拖向太平间去。 一会儿,顾云掳和周狱长又回到审讯室,顾云掳向朱以珍和王家谋会意地一笑点点头,也许是怕小张和张海 峰他们知道。 “成风!”朱以珍向王娟瞧了一眼,给乱成风使了一个颜色,乱成风领悟过来,她来到王娟面前狠狠抓住王 娟的衣襟吼道:“小婊子,该轮到你了,我儿子呢?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啦!” 王娟惊恐着不说话,泪水直流,是啊,她能说什么呢?高宝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杀他啊?因为他对她纠缠 不休,对她非礼胡来,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处于反抗,没想到送了高宝的性命。 “你这臭婊子,怎么不说话?说话呀!你说话呀!”乱成风狠狠拉着王娟的衣襟吼叫道。 王娟哭了起来道:“他要强奸我,我……” “他强奸你,你就杀了他,是不是?”乱成风责问道。 王娟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小婊子,胆大妄为,竟敢与我顶嘴,老娘我要把你让众人看看,看你多美!”乱成风说着,用劲将王 娟的衣衫撕开了,王娟的两只全部裸露出来。 “哎,你们看啦,这小婊子美么?”乱成风得意地叫道。禽兽们都已哄笑起来,顾云掳和王家谋色迷迷地盯 上王娟的胸脯,王娟哭着将衣襟掩起来,但又被乱成风拉开了,乱成风骂道:“小婊子,就这样折磨你,看你 要脸不要脸!” 王娟哭着又将衣服掩起来,乱成风望望她道:“不识相!怕难为情!老娘我将你的衣服全剥了!”乱成风说着 将王娟的上衣全剥了,只见王娟上半身全裸。 “哈哈哈,真棒!”顾云掳兴奋极了:“让我来摸摸她!” 王娟对此,避让着身体,用衣衫掩饰着自己。 “住手!”张海峰突然大叫,禽兽们震惊,一齐目光投向张海峰。张海峰道:“不许你们侮辱犯人!我们这 是社会主义社会,不是旧社会,你们作为干部,这样做是违法的!” “他妈的,老东西!你竟敢教训老子来了!”顾云掳向张海峰逼了过来,立即朝他踢了一脚:“快说,你们 是来探听什么情报的?” “我们是来找人的。”张海峰回答道。 小张低着头,身体哆嗦。 顾云掳一边一耳光打在张海峰脸上道:“你撒什么谎?找什么人?啊!快说!”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张海峰道,嘴角上的血向外流。 这时,王娟乘机将自己的囚衣套上。 朱以珍命令道:“将王娟带回牢房!” 随后,周狱长向两个武装打手手挥了挥,他们将王娟带到牢房去。 “这,这朱主任!”乱成风这时欲上前阻止王娟,却被朱以珍拉了回来,朱以珍道:“今天够了,传出去, 对我们很不利!” 随着顾云掳的吼叫,王家谋开口了:“你们到底来做什么?说出来,我们放了你们!” “你这个小家伙,你说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朱以珍踢了踢小张道:“是不是来找陈叶琴的?还是在 替许仁华搞什么情报来害我们,老实说!” “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是来找陈叶琴的。”小张抖动着身子回答。 “真的吗?”乱成风扭着小张的耳朵问道。 小张不出声,乱成风故意将手提了提,小张乱叫:“唷!疼死我了!” “快说,跟许仁华有什么关系。”乱成风道。 “我们说了,我们是来找陈叶琴的,我们跟许仁华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小张道。 “好!你们不说也可以!”王家谋说着命令道:“周狱长,把这两个家伙关进大牢!” 随着王家谋一声令下,张海峰和小张被压向大牢去。 “王家谋,你……我要到市委控告你!”张海峰叫喊着被推至门外。 王家谋和朱以珍他们发出阵阵淫笑,而他们的这种淫笑,已说明了他们灭亡的日子已不会太远了。 当小张和张海峰被周狱长他们压到王娟和刘二嫂的牢房旁时,王娟正伏在刘二嫂的身上痛苦地哭啼,在他们 的四周,尽是涕泪的女犯。 周狱长打开旁边女犯们的牢门,将小张和张海峰推了进去,然后关上牢门,用锁锁上。 “放我们出去!”小张扒着铁门的栏杆叫喊,泪流直下:“李书记!李书记,您来救我们!” 张海峰将小张拉了过去,走到昏迷中的杨老师身旁,泪水也流了出来,他深知这里的冤假错案很多,但至今 无人过问,这是为什么呢? 他用手摸着杨老师的伤口,心中扬起悲愤:“文革,你给多少人带来苦难啊!我们可是无辜的呀!” 可是,无辜又怎么样呢?无辜的人很多很多,他们受到的就是报复。 第99章 永远记住你们(1)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许仁华已到了毕业的日子,他毕业后的去向,就是去市委报到,作李书记的助理。为了 恭贺许仁华,今天,张明和女儿张燕为许仁华在他们家中设立了分别晚宴。这次晚宴,是张明和张燕的一片心 意。是报答前恩,还是诚美后情,这恐怕要算后者了。因为有了前者,才有后者嘛。 今天在张家吃晚宴的还有江教授,此时的张家华灯美酒,热情非凡。 “来来来,仁华,喝!”江教授举起酒杯向许仁华敬酒。许仁华忙端起酒杯道:“谢谢江教授,我实在不能 喝酒,张书记,您陪江教授喝!” “仁华,今天可是张燕和张书记为你特意准备的噢。”江教授笑道。 许仁华感到为难,但心中却在感激。自从由家中出来,他从未有过的尊敬,今天有了;他从未有过的荣誉, 今天有了;他从未有过的地位,今天有了。是谁?是谁给了他这些幸运?就是眼前的他们,想到这,许仁华歉 意道:“江教授,我知道张书记和张燕对我好,还有您也是一样,同样对我生活上关心,学习上辅导,这一点 ,我永远忘不了。这酒,还是望江教授多多谅解您的学生,学生无能为力。您不是经常同我们讲过,事物的发 展是从量变到质变,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原理吗?所以,我的酒量积累也有个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过程,您酒量 已积累了大几十年,而我的酒量才刚刚积累,我的酒量差矣!” “啊哈哈!”;“咯咯!”江教授、张明和张燕都一起哄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江教授!”许仁华笑道。 “对对对!我们的仁华啊,不愧为南大的高才生,马克思主义的原理,他竟然把它用来饮酒,而且还用得挺 不错,张书记,我们已跟不上他了。 ” “是啊,我们跟不上他了。”张明道。 “就是嘛!不论李书记怎么会看重他,要他做他身边的助理呢?不论中央领导怎么会对他的《中国未来之我 见》的论文这么重视,特地从北京赶来为他开学术研讨会呢?”张燕插嘴道。 “张燕,你为什么要帮助他啊?”江教授调笑着说,张燕听到这话,觉得耳根发烫,脸颊红红的,江教授望 了望她,目光转向张明道:“张书记,您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吗?” 张明尴尬地一笑摇摇头,张燕笑道:“江教授,您好坏噢!” “人家只是问问而己嘛!”江教授嗲声嗲气哼着道。 然后大家都哄笑起来,张燕笑了停下来道:“嗯,笑得我气都难喘,江教授,您真有劲,有劲得就像一个顽 童,是么?” 江教授显得尴尬的样子不说话。 此时,张明看了看江教授一眼,对张燕道:“小燕,你过分了。” “对不起,江教授!我们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张燕忙道。 “对!没事!没关系!”江教授说着,递上一根香烟给张明,自己拿出一根,随后,张明掏出打火机,替江 教授和自己点燃,又将打火机放进袋中。 “仁华,酒不吃倒给我!”江教授吸了一口烟道。 “这不卫生,还是我一口喝了!”许仁华说完,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 “嗯,我们的仁华真是好酒量啊!”江教授赞扬道。 “江教授,您过奖了,我是瘫子走路爬着走啊!”许仁华笑道。 “仁华,你谦虚了。”张明夹了一块菜在许仁华碗边笑道。 “好,张书记终于道出了原委,仁华,你是能喝酒的呀!来来来,我给你满上,祝你去市委走上好运,我们 一醉方休!”江教授说着直起身欲与许仁华满杯,但被张燕一把抓住了手道:“江教授,我爸说错了,今天让 许大哥少喝一点,下次许大哥来此,定让他陪您喝个够,好不好啊?我的大教授!” 江教授看着张燕,显得为难的样子不开口,张燕向她爸爸使了一个颜色道:“帮帮我啊,爸爸!” “老江,这回就算了,下次我让仁华陪您!”张明看着女儿对江教授道。 “嗯,这才是我爸爸的性格!”张燕高兴道。 江教授看着大家,只好将拿酒瓶的手收好,将酒瓶放在桌上。 张燕瞧着江教授一笑道:"对不起噢,江教授,下次我和许大哥一道陪您!” “好,听到你这话我高兴了。”江教授高兴地笑道。 “您高兴,我们大家才高兴嘛!许大哥,你说对不对?”张燕道。 “我想,是的!”许仁华笑道。 许仁华说完,张燕笑道:“我去带饭。”她便起身去了厨房。 “来来来,老江,我们干!”张明举杯对江教授道。 江教授举杯与张明碰上,双方将杯中的酒干了。接着江教授将双方杯中满好酒。 “喏,许大哥,够么?”这时,张燕将饭送到许仁华面前。 “多多有余。”许仁华笑着端起饭碗,拿起筷子道:“张书记,江教授,你们慢点喝,我先用饭了。” “好好好!”张明和江教授同时回答。 然后许仁华吃了起来,张燕不断向他碗里送菜,江教授向张明投向诡秘的笑意。 “不不不,够了。”许仁华端碗避让张燕。 江教授见此道:“仁华,小燕的一片诚意,要你吃就吃,别客气!” “就是嘛,就是嘛,江教授说得对,小燕要你吃,我也要你吃,不要客气。”张明道。 “许大哥,来,就一块鸡,男子汉小事一件!”张燕随和说着将一块鸡送到许仁华碗里。 许仁华看看他们道:“今天可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了。” 许仁华说完,张燕瞟了江教授一眼,贴到许仁华耳边耳语几句,许仁华点点头,张燕抬起头来望着江教授 ,江教授笑道:“什么事这么保密啊?” “这您可管不着噢,那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张燕笑道。 “对我保密,可对你爸爸不能保密啦!”江教授道。 “对我爸爸也一视同仁。”张燕扭头笑道。 “噢,大义灭亲,了不起,真了不起!”江教授竖起大拇指,将一口菜夹到嘴边咀嚼起来。 “来来来,江教授,我们喝!”张明举起杯子对江教授说。 “好的!”江教授应着将杯子端起喝了起来,然后,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道:“仁华!” “嗯,什么事?江教授!”许仁华应着抬起头来道。 “我是说,今晚咱们一起喝酒,今后不知哪一天我们才能聚会,唉!”江教授深叹一口气道:“如果不是 市委李书记点名要你,我们在座的三人都想你留下来任教,校长他们更是这样想。所以,明天你一走,我们不 是滋味,舍不得你,实在舍不得你啊!” 许仁华沉情着,眼眶开始湿润着道:“江教授,张书记,张燕,我也同你们一样的心情啊,很留念你们, 也想留下来为学校多作点贡献,可是,竟然李书记开口了,我也实在为难。不过,我也深想过,我到了市委以 后,一定会常来看你们。”许仁华说着,大家都沉怜地看着他不说话,许仁华看着他们有说不出的难过。他吃 完最后一口饭,直起身来,拿起酒瓶为张书记和江教授满酒。酒满好,他放下手中的酒瓶。 张明笑道:“仁华,谢谢你噢!” “张书记,您客气了。”许仁华笑道。 这时,张燕拉了拉许仁华的衣角道:“爸,江教授,我和许大哥有点事。” “好!”江教授道,张明点点头。 “张书记,江教授,你们慢点吃。” “嗯!”张明道。 “明天见!”江教授道。 许仁华向他们微笑着,同张燕出去了,张明和江教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会意一笑,江教授道:“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啦!” “我也是这么想……”张明吸了一口烟吐出道:“可老江啊,这孩子有他的思想陈旧观念,自愧自己家庭成 分高,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愿,我还能说什么呢?”张明有点沮丧道。 “其实这与他本人无关,是别人强加于他的家庭。不过,他的想法也合情合理,他怕因为他连累了你和张燕 与心不忍,他有他的难处啊!”江教授道。 “可是,粉碎‘四人帮’时间已不算短了,你担心‘文革’再会出现?中国再掀起什么‘运动’?再会有诬 陷,迫害?不会的,我的老江!”张明有点着急道。 “张书记,《汉书。贾谊传》的前车之覆,后者之签,你也许知道,我们不要以为‘文革’出现过,就不会 出现了,还会出现别的什么‘革’的,到时你和张燕怎么办?仁华这孩子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嘛。我认为仁华 这孩子的心是纯的,他要对得起你们,再说,作为一个好孩子,也不能只顾自己,不图别人嘛!” “对了,我们不谈这些,来,喝酒!”张明硬是提着兴趣举起了杯。 “好!好!”江教授应着举起杯道:“仁华求上进,张燕这孩子也求上进,所以,如果如愿以偿,这倒是件 挺好的事情,就看张燕这孩子怎么对待仁华了。” 是啊,天色如洗,月色如镜,和风微扬,绿柳依依,烟里丝丝弄碧,这是多好的景色啊。 这时刻,许仁华和张燕正慢步在城郊的林荫小道上,他俩沉默不语,张燕折弄着柳叶,她忽然看了看许仁华 一眼道:“怎么,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你要我说什么呢?”许仁华望着她微笑道。]“真的没有话对我说了?”张燕沉情道。 许仁华沉思了片刻道:“我想我到市委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好你爸爸,你爸爸爱喝酒,要尽量要他千万别 过量,过量伤人,知道么?还有香烟,他也不能多抽,你也要知道。” “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张燕含笑道。 许仁华默默走着,张燕又道:“怎么又不说话啦?” “还有,我在南大读书几年,多亏了你和你爸爸关心相助,我永远忘不了你们!” “忘不了,就别走嘛!”张燕瞟了许仁华一眼爽快道。 “这不行,我跟你不一样,我的老家还有一个老母,我死去的亲人还没有替他们伸冤,我怎么好留恋一时的 自我享乐呢?不能啊!我知道享乐,但命运早就给我提供了奋斗进取的必要条件,所以,我只能走啊!”许仁 华坚决着,便拾起一块石头,掷向老远的河面。 张燕望了望许仁华道:“你的决定就不能改变吗?” 许仁华摇摇头,眼眶充满泪水道:“谁叫我的命运这么苦呢?痛苦而坎坷的命运,驱使我只能这么做啊!” “你就一点不留恋我和爸爸?”张燕难堪着,鲜红的脸上略带微笑。 “怎么可能呢?你和你爸爸对我恩重如山,我有忘不了的恩情啦!”许仁华说着又拾起一块石头向远处的河 面掷去,只听“扑通”一声,平静的水面,在明媚的月光下溅起银珠般的浪花。 张燕看着这银珠般的浪花道:“这浪花真美啊,月色又是这么圆,可是,明天你却要离开我们,许大哥,我 ……”张燕说着,眼眶充满怜悯的泪水,她扑到许仁华的肩头上低泣起来。 “小燕,别这样,你难过什么呢?我又不会走得很远,我在市委,我好常来看你们,再说,你也好常来看我 啊!”许仁华拍拍她的肩头道:“别难过了,好不好?” 张燕不说话,只顾低声哭泣,许仁华推了推她道: “好妹妹,你别哭啦,啊!” “许大哥!”张燕突然抬起头,清澈的月光下,模糊的泪水浮现在她的脸颊上:“我爱你!”她说着又伏在 许仁华肩头上哭泣。 “你爱我!”许仁华疑问着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也爱你呀!” “真的?”张燕突然转悲为喜,她速快地将脸贴到许仁华脸上吻着许仁华,许仁华的心“怦怦”直跳,与陈 叶琴在南圩芦苇荡的情景;与陈叶琴在自己家中的情景;以及陈叶琴的父亲阻拦,乱成风的折难;还有陈叶琴 离家出走时的一信和自己母亲所受打击的情景等,而使自己所面临的幸福和痛苦都一起浮现在自己的脑海。想 到这些,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能得罪张燕和她爸爸,还要更对得起陈叶琴对他 的一片忠心,因而,沉思片刻,许仁华轻轻推开张燕,张燕泪汪汪的眼睛望着许仁华道:“怎么,你不爱我吗 ?” 许仁华望了望张燕道:“爱你,但我始终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 “啊!我就不能作你的恋人吗?”张燕责问道。 “这……”许仁华为难地望着她不说话。 “这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不好看,还是我的知识没你渊博,配不上你?”张燕追问道。 “小燕,我的好妹妹,这些什么都不是,只是我不能害你啊!”许仁华难过道。 “害我?”张燕疑问道。 “对!”许仁华干脆道。 “你说说,害我什么地方?”张燕流着泪道。 许仁华看她悲切的样子,掏出手绢,替她揩起泪水,张燕手一掰道:“假惺惺的,我不要你怜悯我!我要你 爱我!”张燕揩了揩眼角道。 “小燕,我的好妹妹,你听我说,好吗?”许仁华心境痛苦,深感内疚地解释道。 “我不想听!不想听!”张燕赌气,气到一边低头流泪,一边折弄着柳叶散落在地上。 许仁华看到她这样子,还能说什么呢?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他仰望明月,泪流滚滚。 张燕低头泪流,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没有声音,便偷偷看了许仁华一眼,发现他正立着不动,右手还不断地 刮着眼角,张燕恻隐之心一动,抹了抹自己的泪水,跑到许仁华身后,转脸一望,惊讶道:“许大哥,你怎么 了?哭了!” 许仁华不出声,泪水反而滚滚涌流,张燕从自己方格衣衫袋里掏出手帕,抹了抹许仁华眼角上的泪水愧疚道 :“许大哥,对不起,我过分了。” “小燕,好妹妹,我的事情同你说过吗?”许仁华沉情地将脸转过来道。 “说过,但太笼统,你给我再说一遍,好吗?”张燕诚恳道。 “好,当然好!”许仁华沉情道:“你还记得十一年前,在南山我救你时昏死过去,那个给我作人工呼吸的 姑娘吗?” “记得呀!”张燕说着,将许仁华拉坐在旁边的弯弯树杆上面对明月,张燕问道:“她就是你对我说起过的 那个陈叶琴,是么?” “是的,就是她!” “她怎么样了?”张燕问道。 第100章 永远记住你们(2) “她在我爸爸被打成反革命以后,首先以真诚之心给我爱,这是当时我家背上反革命罪名,子孙后代都不得 翻身时,任何姑娘都难以做到的事情。由于我是反革命成分,爸爸又被打死,家中没有钱没有粮,在这最困难 时刻,她不仅给我交学费,还常给我家送来米,这样,我们家才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的艰苦日子。反正,她曾经给过 我好多帮助,我还记得,在一次我被造反司令顾云掳的老婆及儿子打成重伤昏死过去以后,又是她给我作第二次 人工呼吸,我才再次生存了下来。你说,因为这些,我能忘记她吗?我已经不能!可是,这不光是她曾经对我对我 们家的一次次的帮助和支持,而是她因为我,因为我们家所给她带来的不幸遭遇,现在想想她的不幸遭遇,还真让 我难过,是的,这一直让我难过,我还记得那一天她在来我家送米的路上,顾云掳的老婆看到了她,便挑逗她, 但她不理她,可没想到顾云掳的老婆去她爸爸那儿告了她的状,说她嫁给我会背一辈子的黑锅,并妄想将她许 配给她的儿子高宝。当天下午,她的爸爸就来阻止我们来往了,并毒打她。当时我妈晕倒,她爸爸便将她强行 拉回去,而且不允许她跟我见面。可她为了逃脱包办婚姻,便离家出走了。她离别时,还给我留下了一封信, 说她永远爱我,可是,她的 离家出走,却导致她家家破人亡,她妈妈因为她自杀了,她爸爸也因为她被人逼死。 她家实在是太惨了…现在,自她离家出走,也一滑六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许仁华说着凄切落泪。 “许大哥,我很理解你,同情你。可是,她能找到吗?如果你找不到她,就永远不找老婆了?”张燕实事求 是道。 “我相信,她会回来的。”许仁华自信道。 “这样,我和爸爸哪一天到你家去看看,看她回来没有,如果没回来,我就和爸爸把你妈妈接到我们家里 来住。你看怎么样?”张燕通情达理道。 “好啊!”许仁华激动道,片刻他又内疚起来说:“小燕,我总觉得我对不住你,太委屈你了,。” “许大哥,你千万别这么想,再说,我当过团高官,这一点我还能受得了。”张燕强打起微笑道:“我是 理解我哥哥的。”张燕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我的好妹妹!”许仁华热泪盈眶,一把搂住她。 “我的好哥哥!”张燕激动得哭了起来:“你去了市委,你一定要常来看我和爸爸!” 是啊,瞧她的表情,她的心中是痛苦的,是难过的,她是多么希望许仁华今后能成为她的丈夫啊。可是,至 少现在她和许仁华只能是兄妹之称了。 “小燕,我的好妹妹,别难过,我会常来看你和你爸的!”许仁华含着泪道。 “我相信你,相信我的许大哥!” “谢谢!”许仁华非常感激。 “我们回去,好吗?”张燕脸上模糊着泪水抬起头来道:“你明天还要去市委报到去。” “嗯,好。”许仁华应着同张燕立了起来,他们相互微笑一下,沉着西去的月光向学校走去。水柳、绿湖 、亭舍、小路,他们迎上去,走过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华耀的路灯和高雅壮观的南大。许仁华看到南方大 学四个苍劲有力,豪迈气魄的大字感叹万分。但他又不由心中悲切,他想:“南大,我的母校,明天就是你我 的离别,让我好好看看你…”他心想着,目光呆痴地望着南大的一切。 张燕向门卫打招呼进去了,而他还在门外呆立着,张燕瞧他这傻样,便微笑道:“哎,在看什么啦?” “哦!”许仁华一惊向门口奔跑过来,到了门口,他向门卫招呼着来到张燕面前,他喘着粗气道:“真对不 起,我都呆了。” “傻呆着边看边想,想什么啦?”张燕笑道。 “没什么,只是看看校牌留恋留恋而已,这样就更加记住你和你爸爸了。”许仁华微笑道。 “嗯,谢谢我的好哥哥。”张燕感动道。 然后,他们穿过学校草坪,来到了一条宽敞的薄油路上。 张燕望了望许仁华道:“时间已不早了,你回宿舍去,明天一早我来送你。” “嗯,我知道。”许仁华点点头道:“但我要向北走,我把你送回去。” “那好,到了我家,你就同我爸爸睡,怎么样?”张燕激动道。 “到你家再说,怎么样?”许仁华陪着她边跑边说。 “嗯。”张燕点点头应道:“许大哥,我爸爸是挺喜欢你的,你今天也一定要住下来,这对我爸爸,对我, 也是一种安慰,你放心,明天我和我爸爸一定会送你的!” 许仁华不说话,心中恻隐着而痛苦,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他心中知道张明对他好,张燕对他好,而且,张 燕又失去母亲,这是非常可怜的。所以,他对待自己的婚配是在矛盾愁苦之中的,他在想,如果答应了张燕, 那陈叶琴怎么办?他在想,如果自己答应了陈叶琴,那张燕怎么办?为此,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为此,他 也只能在忧苦愁思中摇头。 “哎,你不愿意?”张燕拉了拉许仁华的衣角道。 许仁华含着泪水道:“小燕,我的好妹妹,我真对不起你和你的爸爸,我欠你们实在太多了。” “许大哥,没关系的,想这么多干嘛!”张燕安慰道。 他们说着,到了居住区的一幢楼的楼梯口,许仁华不说话,停了下来,张燕跑上楼梯二步:“上来啊!”她 说着带着微笑。 许仁华为难道:“小燕,我还有行李没准备好,我还要回宿舍准备准备,就不住你家了,行吗?” 张燕急忙从楼梯上下来,她拉着许仁华的手笑道:“都到这儿了,还三心二意,上去!我爸爸看到你再次 来我家,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两天他知道你要走,心里闷闷不乐,跟我一样,也是很难过的。” “是吗?”许仁华难过道。 “当然是了。”张燕道。 “哎,小燕,你们怎么还没睡?”这时一位穿灰羊毛衫的老大娘道。 “没有!”张燕笑道:“我爸请他有点事。周老师,您这会要去哪?” “我去徐老师家找周伯伯。”老大娘道。 “那您当心点!”张燕道。 “嗯!”老大娘回答着走了。 张燕和许仁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 张燕拉了拉许仁华道:“许大哥,我们上去。” 许仁华低着头,心中有点为难的样子,一会抬起头来,张 燕望望他安慰道:“哎哟,不就一点点行李吗?明天我帮你整理,这总行了!” 许仁华看看张燕诚恳的样子,不想再给她什么痛苦,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许仁华跟张燕爬上楼梯,转了一个弯,便到了张燕的家门口,这个时候,张燕家还亮着灯,张燕从衣袋中掏 出钥匙开了门,许仁华走了进去,张燕走进去又随手将门关好,然后对许仁华道:“可能我爸爸还没睡呢。” 是啊,张明的确没有睡,因为,他在为女儿的婚事在担心,明天许仁华就要去市委报到了,多好的孩子啊, 又聪明又懂事,有刚有柔,有智有谋,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啊。因此,他感到无睡意,从而他在想:如果他走了 ,自己意味着什么呢?对此,他感到心中从未有过的那种失落感。此时,他在书房正闷闷不乐地坐在轮椅上抽 着烟,烟雾缭绕着满屋。 “爸爸,你还没睡啊?”张燕来到书房道。 “嗯,是的。”张明突然一惊应道:“回来了,仁华来了么?” “来了,张书记!”没等张燕开口,许仁华来到书房道。 “嗯,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显然,张明高兴中立了起来。 “张书记,你干嘛抽这么多的烟,抽多了会影响到你的肺。”许仁华关心道。 “爸爸,我们出去,早点休息,明天许大哥还要去市委报到。”张燕说着看看书房道:“这间书房的空气 实在是太差了,叫您爱护你身体,你又忘了。”张燕说着,把窗打开了,她拉着张明跑向客厅。 “张书记,明天我就要离开你们了,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小燕也全靠您了。”许仁华来到客厅坐在沙发 上道。 “放心,我又不是什么老老头子,小燕,是么?”张明将一杯泡好的茶端到许仁华面前笑道。 而张燕什么都不说,暗地里流泪,她想起她那年十二岁时,妈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说:“孩子 ,我要到你外婆那儿去了,妈舍不得你和你爸爸,你要听你爸爸的话,你爸爸要少抽烟,他的肺有毛病,你要 督促他。将来大了成个家,丈夫要有才华,像你爸爸。”就这样,她妈妈就永远离开了他们,她伏在她妈妈身 体上痛哭,悲凉凄切的声音震荡着整个医院。张燕想着想着去厨房里打水了,准备让他们揩面洗脚。一会,她 走出来道:“爸爸,许大哥,你们都去洗洗。” “我洗过了,小燕!”张明道。 “好,许大哥,你去洗!”张燕道。 “ 嗯,谢谢你!”许仁华直起身来道。 “许大哥,你不要客气呀!”张燕笑道。 许仁华微笑着去了厨房,张燕微笑道:“水已送到洗澡间了。” “嗯。”许仁华应着来到洗澡间,一盆热水放在水池上,毛巾放在盆里,许仁华伸手去洗,却突然痴想起来 :“几年来,我是享了多少他们父女的恩惠啊,可我却拒绝了张燕,我实在是对不起他们啊!可我拒绝了张燕 的感情,张燕会不会告诉她爸爸?她爸爸听到这一消息后,他又会怎么想?我想,张燕是个聪明灵活的女孩子 ,她是不会说的…”许仁华就是这么想着。 然而,在客厅,张明正追问女儿道:“小燕,你们今晚玩得开心么?” “嗯,开心,怎么不开心呢?”张燕打起微笑道。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张明说着呷了一口茶道:“你的事情怎么样,同他提了?” “没有!”张燕抑郁着回答。 “嗨!我当着你叫他出去就是为自己的事呢。”张明说着呷了一口茶,他将茶杯放在台子上,点燃一支烟道 。 张燕打着微笑,一把夺走他的香烟熄灭道:“爸爸,妈妈临终时怎么对我说的,她要我督促你少吸烟,或不 吸烟,你知道,你有肺病呀!刚刚一股烟我已放出去了,你又来了 ,你说,我怎么向妈妈交代啊!爸爸,你女 儿真希望你陪伴我一辈子。”张燕说着,突然泪水汪汪。 “看你,爸爸不抽了,这不行了吗?”张明看看张燕难过道。 “嗯,这才是我的好爸爸嘛!”张燕破涕而笑道。 “小燕,自己的心里话就不该对爸爸说说?难道你们出去这么长时间,就一句……这些话没说过?”张明问 道。 张燕看看墙壁上爸爸、妈妈、自己的三人照片镜框道:“爸爸,我们只是谈起工作上,学习上的事情,这些 话现在决定了不好…” “怎么个不好!是不是还是因为他家庭成分高,是反革命的子弟?是不是他的家还是茅草屋?是不是他家中 没有钱?”张明有点激动。 “爸爸,别说了,许大哥自身很苦,他自有自己的道理,政治这东西变来变去,‘四人帮’粉碎了,谁知道 今后他家是不是反革命,许大哥考虑到我们啊,爸爸!”张燕也有自己的内心苦痛,她激动道。 “这是多余的,多余的,我不在乎!仁华考虑太多,我说句心里话,他是个难得的好青年,我的确佩服他, 真的好佩服他…”张明道。 “爸爸,这不仅仅是您佩服他,我同你一样,也很佩服他,他是好样的,他不仅人很聪明,还是个难得的人 才;他不仅人很帅气,还是个勇敢的英雄;他不仅人很诚实,还是个仗义的人……可是,我们也要理解他,他的 心也有苦楚。爸爸,我同他说了,把他的母亲接到我们家里来住,您答应么?爸爸!”张燕说着笑道。 “好孩子,只要你愿意,高兴,爸爸做什么都行。”张明干脆道。 这时,张燕高兴起来,在爸爸面孔上亲了一下道:“谢谢爸爸!”她说着走到洗脸间来,她对许仁华高兴道 :“许大哥,怎么样,洗好了吗?” “洗好了。”许仁华开心地将脚桶里的水往马桶里倒去。 “就放这,我用!”张燕笑道:“你去陪爸爸!” “嗯!”许仁华应着走了出去,张燕则关上门,倒热水在盆中,向盆中冲了一点冷水,便放好毛巾洗了起来 。片刻,她看到给许仁华的鞋拖许仁华没拖,她便拿着鞋拖去了客厅。 在客厅,张明正与许仁华亲切地说话。 “到了市委,晚上没事要经常来玩!”张明亲切道:“不然我和小燕都会想你的!” “哦,你们两人谈得还挺开心的嘛。”张燕拖着鞋拖,兴奋地来到他俩面前。 “我们随便谈谈。”许仁华笑道。 “喏,鞋拖换上,整天穿在皮鞋中不好过。”张燕说着将鞋拖递给了他。 “我都忘了,谢谢你!”许仁华笑道。 “许大哥就是客气。”张燕笑道。 许仁华笑笑,没有说话,他换着鞋拖。 “我爸爸就是喜欢你,这也许是你和我爸爸有前世的缘分…”张燕笑道。 “我终身都不会忘掉你和你爸爸的恩惠!”许仁华笑道。 “要永远记住噢!”张燕拎着许仁华的皮鞋笑道。 “永远永远!”许仁华笑道。 “做了大官,也不要忘记我们!”张燕笑道。 “不会,不会的!”许仁华笑道。 “仁华,小燕是开玩笑。”张明笑道。 “我知道。”许仁华笑道:“但我对你们的感情是永远的,坚定的!” 张燕瞟了许仁华一眼,开心着,她拎着许仁华的皮鞋又去洗脸间。 这时,张明道:“小燕这孩子,性子直,心中有什么说什么。” “小燕的心挺善良。”许仁华道。 “嗯,她还善于助人。”张明道。 “又说我什么了?”这时张燕从洗脸间跑出来笑道。 “说你好话呗!”许仁华笑道。 “好在什么地方?”张燕俏皮地问道。 “样样都好呗!”张明笑道。 “爸,我好坏这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许大哥该休息了,麻烦您带他去房间休息。”张燕道。 “仁华,还是小燕关心你啊!走,我们去睡。”张明说着立起身来跑向自己的房间。 “小燕,我去了,你也好睡了!”许仁华道。 第101章 永远记住你们(3) “我知道。”张燕道:“不过,你等一会。”张燕说着走到自己房间,她从写字台里取出一张信封走了出来 对许仁华道:“这张信封装有五百元钱,你带着留着自己用,是我和爸爸的一点心意。” “不!我不能要你们的钱。”许仁华推托着。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这个妹妹了……”张燕难过道:“快拿着,否则爸爸会生气的。”她说着,将装钱的 信封结着塞进许仁华的中山装衣袋。 “这……”许仁华眼眶充满泪水。 “去,别想那么多,爸爸还等你睡觉呢!”张燕说着拉着许仁华的手臂走了起来道:“我送你去!” 片刻,张燕把许仁华送到了爸爸的房间,这时张明已叠好了被子先躺下了,他一看许仁华进来,便道:“仁 华,我们睡一头怎么样?”他微笑着看着许仁华,却不知女儿已来到房间。 张燕忍不住地笑道:“爸爸,您对许大哥可算是情深四海了。”她说着向他挤挤眼,张明尴尬一笑。 张燕同许仁华掖了掖被子,弄好枕头,对许仁华道:“早点休息,许大哥!” “唉!”许仁华应着解开自己的衣扣。 “爸爸,等会我要来捉奸的!”张燕说着笑了起来。 许仁华心中好笑不语。 张明笑道:“傻丫头,给你爸爸也开起玩笑来了。” “许大哥,我去睡了。”张燕笑着跑到自己房间去睡了。 可是,张燕却睡不着,她陷入沉思,刚刚的欢乐一下子过去,悲怜向她袭来,泪水从她的眼角挤出来,她自 语轻声哭泣道:“许大哥,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呀!”接着,泪水从她的眼角滚滚流淌。 是啊,这几年来,他们父女俩与许仁华相依为命,一直恩恩相处;是啊,十多年前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找 到,明天却要离开,她感到不是滋味。更何况他是位聪明、好学,有学识、有理想的好青年,更进一步, 他还 是自己追求的恋人,不仅如此,在她的爱却又一次被他拒绝的时刻,这就更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悲怜。为此 ,她又怎能不流泪呢?她要流,流啊!不仅泪要流,她还要哭。特别是当她想起母亲的遗嘱,她更觉一种孤单 在形影相吊,悲苦压在了她的心头啊! 张燕哭着,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她沉思着,同情许仁华的痛苦,她想,他有他的为难之处,他有他的 背景条件。但她也知道,许仁华也很同情他们,知道他们父女俩的用心良苦,他们今后的家中多么希望有一个 男人撑门抵户啊。可是,事违人愿,张燕和她爸爸却不能如愿以偿。但是,此时的许仁华也实为无可奈何,他 睡在床上,双手交叉托住后脑,睁着圆圆的大眼流着泪,他在想这几年来张家父女对他的恩惠:刚来南大,朱 以珍密谋要求南大党委驱逐他,是张明顶风收留了他;在校食堂,他买一碗菜汤下饭,是张明买上一块大排骨 送到他碗里,等等,他们还为他买东买西,买这买那,还经常请他到家里来吃饭;在今天晚上,他们知道自己明 天要离开他们,张燕受她爸爸之托,又将五百元钱硬塞进他的口袋……是啊,想起往事真叫人感动难过,他又怎能不流泪呢?快要离别的他,他感到心头上压上一块无形的巨石。 他想着想着,真想大哭。但碍于在张家不好这样感情用事,自己也只好忍受着自己悲感的心情,忍上自己的情 绪。为此,他决定,他要把一切真情放在今后的报答上,但现在自己只能让歉疚的痛苦压在自己的心里,作为 永恒的烙印,作为永久的怀念,使自己永远记住他们父女,而不忘记他们。 就这样,许仁华缠绵地想着想着,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可是,这个时刻已到凌晨两点半了,他要入睡的 时间也不多了。 不久,天就亮了,张燕起床,早饭烧好,她红着眼圈来叫许仁华,许仁华衣服已经穿好,张明正穿衣服。 一会儿,他们各自洗好脸,刷好牙,同在一起吃早点,早点是油条和豆浆。 当早点吃好,张明望着张燕道:“小燕,给仁华买的东西都放到他包里了?” “都放了,爸爸!”张燕道。 “张书记,我不能再要你们的东西了!”许仁华感动道:“昨晚小燕塞给五百元钱,还是给你们用!”许 仁华说着,将五百元钱塞进张明的衣袋里。 “仁华,你怎么这样子呢?”张明忙抓住许仁华的手腕,将五百元钱塞进许仁华的中山装衣袋:“快拿着, 客气什么呢?几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这五百元钱就算爸爸的一点心意好吗?你刚去市委,没 有工资,这没钱用怎么能行呢?不行啊,拿着,别动!” “爸爸,我永远忘不了你和小燕,在我苦难的日子里,你们帮助了我。”许仁华哭着跪倒在张明的脚下,痛 苦不止:“爸爸,我对不起您和小燕,我使你们失望了,爸爸,这钱我又怎能收下呢?” 这时,张燕在一旁肩靠在门框上背着流泪,张明则双手扶住许仁华道:“仁华,快起来,爸爸和小燕理解你, 你没有什么好内疚的,你和小燕的事情,等到我和小燕去你们家看看再说。如果你的女朋友找不到,再跟小燕 订婚也不迟啊!起来,快起来啊!” 许仁华继续哭着,不肯从地面上爬起来,他在诉说着内疚:“爸爸,您和小燕实在对我太好了……爸爸,如 果我找不到女友,一定会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不,不仅仅是这样,即使我找到了女友,我也会在你身边伺候 您一辈子。” “许大哥!”张燕伏在许仁华肩头上大哭,许仁华一手搂住她:“我的好妹妹……”许仁华声泪俱下。 “许大哥,起来!否则爸爸不好受。”张燕把许仁华扶起来道:“妹妹理解你,理解你!你是个有道德, 守信用的人,我和爸爸都不会怪你的!但我和爸爸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和爸爸是痛苦的。”她说 着,泪水不断地在她眼眶中流出来。 “我知道,知道!”许仁华激动地搂住了他们父女俩的头颈道:“小燕,我走后,你要多关心关心爸爸,家 中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千万别瞒着。” “嗯,我知道!”张燕应着点点头,泪水直滚:“许大哥,你也要保重,有空就要常来!” “我知道,知道!”许仁华应道。 “走,我们都别哭了,去顺行李!”张明拉了拉他们道。 “不,等会!”张燕道:“许大哥还有件事情还没做呢!” “什么事?”张明道。 “您看看就知道了。”张燕说着,从包内拿出一套海蓝色的西装和一根红领带道:“我帮许大哥试试西装。 ” “嗯,好!”张明道。 “许大哥,我们走。”张燕说着将许仁华拉进自己的房间去。到了她的房间,她为许仁华换上新西装系好领 带说:“嗯,挺神气的,挺潇洒;嗯,这样才像市政官员!”然后她说完,将许仁华拉到镜口,让他照照镜子 ,许仁华在镜中看看自己十分满意:“谢谢您,我的好妹妹。”他说着在张燕面颊上亲了一下,张燕摸着被亲 的面颊,耳朵红了下来,深情地望着他说:“许大哥,您客气了!” “我们彼此尊重,这才是一对好兄妹嘛!”许仁华笑道:“您说是么?” “嗯,还是许大哥说得对!”张燕道。 “喂!你们好了吗?”张明笑盈盈地来到女儿房门口道。 “爸爸,您看看许大哥的西装穿了怎么样?”张燕笑着拉着许仁华的手臂道。 “嗯,不错!不错!挺帅的,气派极了,很像作官的样子!”张明笑道。 “谢谢爸爸!”许仁华笑着歉意道。 “好,不要耽误了时间,我们走!”张明催促道。 “来,许大哥,把外裤穿上,今天第一天报到,要穿好一点。”张燕说着,替许仁华穿上新裤子。 “这裤子也挺不错!”许仁华笑道。 “只要你高兴就好!”张明道。 “这些旧衣服放在这,我洗好了,有空给你送去或者你来取。”张燕说着将旧衣服放到沙发上。 “随便!”许仁华笑着应道。 “我们走!”张燕说着走出房间,来到客厅,许仁华同张明跟在其后。 张燕拎着一只黑皮包同许仁华走了出去。张明锁好家门,于是,他们下了楼梯,向许仁华的宿舍走去。 这时,东方已布满灿烂鲜艳的彩霞,树木被露水湿润着,显得更加清新,空气也显得更加清洁,人们向往着 美好的一天……他们走着走着,走到许仁华宿舍屋檐口的走廊,许仁华先行几步跨进宿舍的大门。 “唷,我们的团支书回来啦!昨天一夜没回来,是不是同情人约会去啦?”小河南正伏在案台上看着小说书 抬头对许仁华道。小河南还要过几天再回到河南去。 许仁华看看他回敬道:“你呀,尽胡说!” “我胡说?跟情人约会一夜不归,还不承认?”小河南道。 “哼!”这时,张燕走到许仁华宿舍来道:“小河南又在瞎说啦!你家的妹子在等你呢?快回去!”张燕 说着笑了起来。 “喂,你别笑得开心!”小河南笑道:“我说啊,仁华走了,你怎么办?你跟着他,他就不走了?走,他还 是要走的!难舍难分的时刻噢,真难过啦!泪!泪!不知要淌多久!思!想!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噢!”小河南 说着,嗲声嗲气哼起腔来,两腿不停地抖动着。 “小河南!”这时,张明走了进来,小河南吓了一跳,他嘴张多大做了一个鬼色,身体一缩道:“张书记! 我……” “你不错,哪个表演系毕业的啊?”张明笑道。 “张书记,您坐!我说说玩玩而已啊!”小河南说着拉着自己的椅子送到张书记身后,显得尴尬而歉意的微 笑。 “什么时间回河南?”张明问道。 “估计后天!”小河南道。 “回去好好干,干出好成绩,为母校争光!”张明道。 “唉!”小河南点头应着道:“我帮仁华整理整理行李。”他说着将许仁华杂五杂六的书,往绿色布包里塞 ,张燕则将许仁华的衣服往黑包里送。许仁华则打开自己的写字台,将里面的笔、证件及其它东西往绿色布包 里装,张明也来帮忙。 “对了!”这时张燕想到什么似的道:“许大哥,你等我啊!” “唉!”许仁华应道,张燕匆匆走出门外向家奔去。 “仁华,小燕匆匆的,又有什么事情?”张明抬起头来对许仁华道。 “不知道啊!”许仁华道。 不一会儿,张燕超近路,穿过草坪,沿着一条小路,奔到住宅区,寻到了自家的居住楼。寻到了自家的居住 楼,她速快上了楼梯,开了家中的门。然后,她进门从许仁华衣袋中摸出装着五百元钱的信封,关好门又直奔 过来,跑向许仁华的宿舍。 这时,一辆吉普车停在许仁华宿舍门口,只见车门打开,兰秘书剪着短发,穿着一套海军蓝的军装走下车来 ,她来到许仁华宿舍门口道:“请问许仁华在吗?” “在!”张明抬头道。 “张书记,您也在啊!”兰秘书笑道:“是送行的?” “对!”张明点点头道。 “您好,兰秘书。”许仁华笑道。 “您好!”兰秘书笑道:“李书记要我来接你,你的行李呢?我帮你拿!” “我行李不多,自己拿!”许仁华笑道。 “不,还是我来,李书记关照的,他很器重你的才华啊!”兰秘书笑着帮忙。 “我们一起来,来,小河南帮忙!”张明招呼着动起手来,帮助许仁华拎包往车子上送,一位男驾驶员在车 上接,随即,大家都一起为许仁华忙碌起来。 一会儿,许仁华的行李被拿光送上了车。 “来,许仁华同学,上车!”兰秘书在车旁催促道。 “等一会,好吗?”许仁华为难道,目光紧紧盯住西边的道口。 “许仁华同学,实在对不起,人家还要急着用车。”兰秘书道。 “这……”许仁华支吾着,目光还紧盯西边的道口:“小燕她……” “仁华,你先上车,小燕来了我会告诉她的。”张明含着泪水道。 许仁华泪盈眼眶,伏在张明肩头上道:“爸爸,您多保重!” “好好干,没事要常来,过段时间我把你母亲接来。”张明泪水汪汪地道:“去!” 许仁华应着跑到小河南面前同他握手拥抱道:“我走了,再见!” “再见!祝你万事顺达!”小河南眼眶湿润着说。 接着,许仁华硬着头皮跟着兰秘书走上汽车坐了下来,他摇了摇车窗,伸出手来,向张明,小河南频频摇手 ,此时此刻,车开始运动起来,缓慢开动。当车开到西边的道口时,张燕手摇着奔来:“等一等!”她喊叫着 ,泪水直淌。 许仁华一看张燕朝这边奔来,后面还有江教授和校长及一些学生,他要司机停车,司机好像没听到,车反而 更快了。 “许大哥,等等我!”张燕不知怎的,叫喊着滑了一跤,也许是高跟鞋的缘故,接着她又从地上爬起来继 续奔上来:“我的好哥哥,等等我!”她呼唤着,泪水流得更快。 “司机!司机!麻烦一下快停车!”许仁华激动道。 “许仁华同学,她是你女朋友?”兰秘书问道。 司机将车停了下来。 “不,不是,她是我妹妹!”许仁华应着头伸向窗外。 “许大哥,你为什么不等我呀?”张燕一边将信封递给许仁华,一边流着泪水责问道。 许仁华看看张燕痛楚的样子,自己的泪水流了出来,他心中悲切道:“兰秘书要车用,没有办法,我的好妹 妹。”他接着张燕递信封的手,紧紧捏住她道:“好妹妹,别难过,我会来看你和爸爸的!” 张燕点点头道:“许大哥,你要多保重!你的胃不好,冷的不能吃!”她泪如泉涌,许仁华更是泪水滔滔, 他哽咽着关照道:“你和爸爸要多保重,要爸爸少吸烟!” 张燕频频点头,泪水像水珠一样在直洒。这时,车又开动起来,而且越开越快,张燕随车奔着,她与许仁华 的手终于分开了。 不管车怎么快,许仁华还是头伸向窗外,他在看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张燕,他泪水洒在流逝的路上,恋 挂的心追随着追随着她而去,他心中感叹道:“我会永远记住你们…” 这时,车转了一个弯,出了校门,车驶向宽阔的马路,奔向新的征途…… 第102章 我们一定要找到她(1) 吉普车在大街上飞驰缓慢下来,弯进清净幽雅的居民区,从一条水泥路上又向北移动,一会儿,车驶进了干 部的居住区〈两根铁杆竖起的牌子上写着〉,到了第二幢楼,车转了一个弯右拐在一号楼梯口停了下来,许仁 华、兰秘书,还有司机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起忙碌着将许仁华的行李从车上拎了下来,放在水泥地上,行 李下好完毕,司机上了车,关上车门,将车开动起来。 “事情办完了,就到这里来接我们!”兰秘书叫喊道。 “知道!”司机应道,车尾吐出浓浓的烟气,转了个弯走了。 兰秘书看到车离开了则转脸过来,许仁华笑着向她问道:“他有什么急事?” “把两位中央领导送到飞机场!”兰秘书笑道。 “噢!”许仁华应着拎着自己的包。 “我们走,到您房间去。”兰秘书帮助许仁华拎了一只黑色皮箱道,并走向楼梯。 “好的!”许仁华应着跟在其后。 到了301室门口,兰秘书放下手中的黑色皮箱,从裤衣袋里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了,这是间一室一厅的套房 ,兰秘书拎着黑色皮箱对许仁华道:“这是李书记特地为你安排的,进去!”她面带笑容,顺手一招。 许仁华拎着包走了进去,兰秘书尾随着他到了卧室,许仁华心情激动地转过脸来笑着对兰秘书道:“这房间 什么都齐全,床、被子、沙发、匾画等皆有,我能住吗?兰秘书!” 是啊,自从许仁华的爸爸被打成反革命,受迫害致死后,许仁华从未有过现在的独天特厚,从未有过现在的 优越条件。过去,他自己和他的家人受歧视,遭凌辱的情景,顿时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所以,今与昔比,他 疑惑不解,沉思万分。 兰秘书看了看他笑道:“能,当然能住!您的才华、智慧、能力以及英俊的外表,李书记十分赞赏,他常常 对我们说,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为人才创造优越的生活、工作环境,是我们做领导的应尽职责,发挥人才的 积极性,主动性,充分利用人才的聪明才智,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关键步骤,更是国家、民族赋予我们的 历史重任,我们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这一点,时时刻刻都不能忽视。” “可是,十年‘文革’,林彪、‘四人帮’打着最忠于,最革命的旗号,揪斗、迫害知识分子,造成学校停 课、学生停学,使我国的教育瘫痪,文化断层,给我国国民经济造成巨大损失,这是一段遗憾而可悲的历史, 我们国家应该吸取这一惨痛教训了。对此,我国清初着名学者颜元这样说道:人为政事之本,而学校尤为人才 也;另外,我国战国时期的思想家,教育家荀子他又这样说:伯乐不可欺马,君子不可欺人。因此,我很敬重 李书记,他不愧为中国的伯乐。”许仁华说着深思道:“如果我们中国个个领导都像李书记这样的伯乐,善于 知人、用人,我们中华民族一定会兴旺发达,明天会更加美好,未来会更加灿烂,我们的祖国将永远辉煌壮美 ,多姿多娇,骄傲于全世界。” 兰秘书望着许仁华显得深情的样子道:“我同李书记一样,也很敬重您的才华、智慧和能力,特别是您的英 俊,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说着,脸显得红艳,眼光脉脉含情,将手中的皮箱放在地板上。 “谢谢您!”许仁华感激道。 看得出,兰秘书她有那种神秘的感觉,但是,许仁华却思想沉淀,满不在乎,只见他也顺手将手中的包放在 地板上。而兰秘书她的目光却紧然盯住对方道:“没事!”在此,我们已看到,兰秘书她是红着脸带着微笑看 着许仁华的。 许仁华望了望兰秘书继续道:“一个国家对人才的埋没、压抑、和不重视,就意味着对科学技术的阻止、践 踏和破坏,而对科学技术的阻止、践踏和破坏,就意味着对该国家国民经济的阻碍、践踏和破坏,那么这个国 家的经济就会落后,那么这个经济落后的国家,就会被经济强国所欺负、侵略和压迫。我们就以中国近代鸦片 战争的失败为例,就足足说明了这种结论。中国近代的鸦片战争失败以前,清政府政治上腐败专制,官场形成 了多磕头少说话,谄谀奉承,苟且偷安的风气,他们除富贵之外而外不知国计民生为何物,除私党以外,不知 人才为何物,反对变革,压制人才,把一切科学先进的东西〈技书〉,斥为‘奇技淫巧’,造成经济上的土地 兼并严重,赋税繁苟,农民生活贫困,同时,在军事军备上原始,只有弓、箭、矛、盾、牌、木船等。训练上 ,比赛骑射劈力。战阵上,仍然保持千百年的密集阵式。而当时的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哎,兰秘书,坐一 坐嘛!”许仁华说到半途中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招呼兰秘书。 “唉!”兰秘书笑着应道,便顺手将旁边的椅子拉了拉坐了下来:“说,我爱听!”她说着,面带温柔的 微笑。 “好的,咱们说着玩。”许仁华笑道。 “对,我们是说着玩。”兰秘书笑道。 “而当时的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迅速发展,英国已拥有近千万枚纱锭,近二千台蒸汽机,年产煤三千 余万吨,生产铁约一百四十万吨,他们的工业品占世界工业总产量的一半,所以,当时经济落后的中国,怎能 打得过经济强盛的英帝国主义呢?我们中华民族怎能不受到列强的凌辱、侵略和压迫呢?”许仁华继续说。 “嗯,您说得对,一个国家穷,就会被列强凌辱、侵略和压迫,近代中国的耻辱历史,就真正说明了这一点 ,话说来,一个国家就像一个家庭一样,不能穷啊!”兰秘书笑道。 “所以,马克思主义者列宁说得好,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这就是说,经济决定政治,任何一种政治制度 的维护和发展,都离不开它的经济基础,没有坚强的经济基础做后盾,那么,所谓的政治制度的维护和发展, 必将是种空谈,必将会失败的。”许仁华说道:“不是吗?我国战国时期的秦王政,以李斯为相,广纳人才, 国以富强,民以昌盛,先后灭亡了六国,建立了统一的封建主义国家;我国唐朝时期的皇帝李世民,善于用人 和纳谏,重用曾为政敌建成谋士的魏政等,由于其为首的统治集团励精图治,在贞观年间〈627-649年〉,政 治比较清明,社会相对安定,经济迅速恢复发展,国力也随之强盛起来……” “哇…许仁华同学!”兰秘书惊喊着突然从椅子上立起,急匆匆跑向门外,许仁华也立起跟在其后,也随着 下楼梯边喊:“喂,兰秘书!” “唉!”兰秘书边答应边下了楼。 “发生什么事了?”许仁华问着,急忙地走下了楼。 “您的行李不要了?”兰秘书笑道。 “喔!”许仁华一笑道:“这里面尽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烂,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几本书对我还是有用的 !” “唷,真吓死我了!”兰秘书手摸头颅道:“走,一人一皮袋我们拎上去!” 许仁华一笑,于是,他拎着皮袋笑道:“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走。”兰秘书妩媚微笑道。 “嗯!”许仁华道,于是,他们一起爬上楼梯。 爬了两坡,许仁华见兰秘书拎着的皮袋沉沉的,便道:“兰秘书,我来帮你!”许仁华说着来帮兰秘书拎 皮袋。 “不用,我能行!”兰秘书推了许仁华一笑道。 许仁华没办法,只好先将自己手中的皮袋放到房间中,再来帮助兰秘书将皮袋拎进房间,然后他对兰秘书道 :“还有一袋我去拎,您将我房间顺一顺。” “还是我去!”兰秘书说着回头,但许仁华一把将她拉住,手搭在了兰秘书细嫩的手背上速快收回。兰秘书 脸上泛起了红晕不知所措。许仁华笑道:“兰秘书,我去拿,你们女同志,要比我会布置,您就帮我布置布 置!” “那好啊!”兰秘书会意一笑走进门内,将皮袋里许仁华的面盆,茶缸等放到洗脸架上。 许仁华则将另一只皮袋拎了上来,并将里面的鞋子,杂五杂六的东西放到各自的地方。 “喂,这皮箱里的东西放在何处?”兰秘书叫道。 “那里面尽是我的衣服,就放在里面好了。”许仁华应着,继续放他的鞋子在床底下。 兰秘书则望望手表惊讶道:“唷!都一点多了,我们饭还没吃呢?您的饭碗呢?我去买饭。”她说着从写字 台上拿了四只饭碗从门口走出去。 “喂!兰秘书,我来去!”许仁华急切地叫着,从床边下立起身追到门外去:“我去,兰秘书!”他叫着抢 着兰秘书的饭碗。 “不用了,还是我去,您食堂又不熟悉。”兰秘书说着扒开许仁华拿饭碗的手,她向许仁华一笑,走了。 许仁华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那匆忙的背影转过头来,走向自己的房间,坐在靠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自语道: “小燕和她爸爸这会在干什么呢?”他说着进入沉思。 不要说,这会张明父女俩正在家中相互安慰,父女俩坐在一张沙发上,两人的眼眶都湿润着,沾有泪渍的脸 上,一副惆怅的样子。 “小燕,仁华走了,我们的确较为冷静,较为难过,但他离我们还是比较近的,等仁华的工作安定了,我们 用电话联络他这也是不错的。”张明安慰道。 张燕摇摇头道:“这哪有在我们身边经常看到好啊!他对我的恩德,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爸爸!”张燕说 着伏在父亲肩头上哭泣。 张明目睹女儿一副悲切难过的样子,抹了抹她的头发道:“小燕,别难过,爸爸理解你,他在你心目中的位 置。他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可是,我们各样事情都要面对现实,他要回家看个究竟,再肯定下亲事,这也是 合情合理的,我们也要理解他,他有很多苦衷……对于他去市委,爸爸同你一样难过,好像自己身边一下子失 去了什么,可没有办法啊!小燕,要是你妈还活在世上那就好了,我们多一个安慰,一切痛苦也就很快会过去 ,可是…”张明华说着,泪水流了出来。 “爸爸!”张燕又是一阵哭泣:“您说的我都知道,我和您一样理解许大哥的难处,可是,我就是舍不得许 大哥,爸爸!” “孩子,爸爸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内心善良的好孩子,别难过!”张明说着用手轻轻在女儿头后面拍拍道 :“我们不忘你许大哥,他也会永远记住我们的!” 是啊,许仁华是会记住他们的。这会在他的房间,他坐在写字台边的椅子上沉思道:“张书记,小燕,我会 看你们去的,一定会的!” “喂!”这时兰秘书手端饭碗菜碗微笑着来到房间对许仁华道。 许仁华一惊:“哦,吓了我一跳,买好了?”他说着忙接去兰秘书的饭碗,将饭碗放到写字台上。 “唉!”兰秘书应道:“一人在房间,在跟谁说话?”兰秘书微笑着,便将手上的碗筷放到写字台上。 “喔,”许仁华一笑:“我是在自言自语吟词……” “喔!吃饭。”兰秘书招呼着指指菜道:“去迟了,只有这些菜了。” “没事,让您破费,真不好意思。”许仁华微笑着替兰秘书拉来椅子在写字台边。 “没什么,小事啊!”兰秘书微笑着坐了下来,端起碗,拿着筷子:“快吃,都凉了。” “嗯!”许仁华应着坐下,端起碗,操起筷子吃起来。 兰秘书夹了一块肉在许仁华碗里。 “哦!”许仁华惊讶,正想夹着肉到兰秘书碗里,兰秘书用拿筷子的手挡住了他笑道:“喏,还有呢?” “兰秘书,您太客气了。”许仁华微笑着挑起一块饭。 “要是早一点,菜也许好一点。”兰秘书边吃边说。 “这样也不错!”许仁华边吃边道:“我嘛,毕竟也是个穷孩子,吃这样的饭菜,心满意足了。” “穷,穷孩子……”兰秘书笑道:“许仁华同学,您客气了!” “我不客气,我穷,很穷,穷得一贫如洗。”许仁华沉着脸,深沉道。 “我不信!”兰秘书带着微笑道。 “不信!” “当然不信!”兰秘书笑道。 “您不信,我可以告诉你,我家三间茅屋,这不是假的;父亲在‘文革’中被打死,姐姐被人强奸致死,这 不是假的;母亲患有高度的心脏病,这也不是假的。兰秘书,我的家要钱没有,要黑锅倒有,这就是反革命成 分!”许仁华沮丧着脸道。 “您的话都是真的?”兰秘书问道。 “都是真的!”许仁华叹了一口气道。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算我冒昧,对不起噢!”兰秘书歉意道。 “没事,事实终归是事实,隐瞒不了的嘛!”许仁华说着微微一笑。 “吃,吃饭!”兰秘书说着吃起饭来。 “唉!”许仁华应着吃起饭来,兰秘书将碗里剩余的菜全部倒入许仁华的碗里。 “哦,你呢?”许仁华惊讶着挡着她的手,但为时已晚。 “我,瞧,饭已吃完了。”兰秘书笑道。 “兰秘书,您真客气!”许仁华歉意笑道:“真叫我不好意思。” “没什么,但愿我俩成为好朋友。”兰秘书腼腆的样子道。脸上像突然涂上一层鲜艳的胭脂一样好看自然, 只见她窥视了许仁华一眼。 许仁华吃着看了看她道:“当然!不过,各事还望大姐关照。” “大姐?您多大?”兰秘书笑着疑问。 “二十四岁,您呢?” “一样,您几月生?” “十月十六。”许仁华说着,将碗中的饭吃光了。 “我是一月十三生日,我做大姐肯定无疑了。”兰秘书回答着笑道。 “大姐,请受小弟一拜!”许仁华立起身躬着腰向着兰秘书。 “快起来,不敢当!”兰秘书用手扶住他的双臂,目光紧紧盯住许仁华。 见此,许仁华脱开她的手,拿着饭碗正欲去自来水池子边清洗,兰秘书速快立起,将许仁华手上的碗夺了回 来笑道:“还是我来洗!” “为什么?”许仁华笑道。 “因为……”兰秘书支吾着一笑。 “因为什么?”许仁华笑着问道。 “因为您是男孩呗!”兰秘书迟了迟笑着说,便走进厨房去。 许仁华一笑,不解地摇摇头:“男孩,哼!中国妇女自己束缚自己,真可悲!”他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103章 我们一定要找到她(2) “嘟嘟!”这是楼下吉普车的叫声。 兰秘书边洗碗边伸出自己的头窗外向楼底望去,一看是吉普车,忙将碗洗好放在橱窗里,匆匆走了出来对许 仁华笑道:“仁华,咱们走,车来了。” “好的,我们走。”许仁华说着同兰秘书走出房间,他锁好门,两人便先后下了楼梯,走向汽车上了车, 然后关好车门,车开始缓缓运动…一会儿,车驶向大街,穿过人群,向市委开去……这时,太阳已温和着天气向西移动,人们穿着单衣舒畅开了,这也许离初春的时间已不远了。 在市高官的办公室,李振华穿着银灰色的背心马夹,两只白衬衫袖管卷上去,坐在办公椅子上,学习党的 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只见他仔细阅读,认真品味,但看得出,他的心中还是蕴藏着忧愁,因为,陈叶琴的失 踪,给他的打击够大的了,再加上,张海峰和小张他们寻找陈叶琴至今未归,而且一点音讯也没有,这更是雪 上加霜。为此,他的心境真像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他得不到平衡。他经常疑问自己,小陈到什么地方去了? 张海峰和小张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可他的疑问至今却是个迷,解释不清楚。妻子找他,催着他找孩子,张海峰 和小张的亲属又常向他要人,真让他心烦不堪。然而,他即使到了这样难堪的地步,不管怎样,他对中央的指 示精神还是认真、学习、贯彻的。只见他看着,认真研读着中央的文件精神,将一页翻过去继续看。 “李书记啊!”这时,小张的母亲来到他的办公室,面色沮丧着对李振华道。小张妈五十多岁,中等个,翦 着短发。 “哦,是小张他妈啊,您来了,快坐!”李振华惊讶道。 “李书记,我儿子他,有消息吗?”小张妈道,泪湿眼眶。 “还没有。”李书记一边泡茶一边道。 “李书记啊,这可怎么办呢?孩子出去都这么多天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这您是知道的。”小张妈抹着 眼泪道,便坐了下来。 李振华将泡好的茶,放在小张妈旁边的台子上安慰道:“小张妈,您别难过,我们会想办法的,您先喝茶! ” “嗯,”小张妈扶了扶茶杯道:“找孩子的事,您要放在心上啊,李书记!” “这当然要放在心上,不瞒您说,小张妈,这些天来,为了孩子,我同你们一样难过…不过,您也要放心, 小张和张海峰是去s县,他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是,这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反正,不管怎样,您得帮我找到孩子!”小张妈说着,声音哽咽着,泪水像 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落。 “小张他妈,您不要太难过,我会尽力,一定会尽力的。”李振华见此,十分内疚。他点燃一支烟,来回踱 步。 “李书记,麻烦您,我回去了。”小张妈放下手上的茶杯直起身来道。 “好,好的,我送送您!”李振华转过身来道。 “不了,李书记您忙!”小张妈道,便走出办公室。 “小张妈,您走好!”李振华到了办公室门口,心情愁烦地猛吸一口烟,当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中像压 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只见他又吸一口烟,在来回踱步沉思着问道:“他们会到哪儿去呢?会不会出现什么车祸 ?或者遭亡命徒袭击了?”只见他说完,再猛吸一口烟,口中吐出浓郁的烟雾,像似他的思绪被这浓郁的烟雾 掩蒙着,迷糊不清。 “李伯伯!”这时,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穿着蓝色春秋衫来到李振华的办公室道。这姑娘不是别人,她 是张海峰的女儿,名叫张小静。张小静与父亲相依为命,家中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李振华听到她的叫声,速快将脸转过来笑道:“噢,是小静啊!来,快坐下来!”他说着忙过来扶她坐在椅 子上。 小静湿润着泪水,一副沮丧的样子道:“我爸爸找到了吗?李伯伯!” “还没有,我心中也很着急!” “呜呜……”小静揩着眼泪哭起来道:“爸爸,你在哪儿?我想你啊,爸爸!” 李振华给她倒一杯饮料送到她手上道:“别哭,小静!李伯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爸爸找回来的,相信李伯 伯,好吗?” 小静哭着不说话,泪水滔滔直下。 “小静,这几天如果你愿意,就先靠你李大妈去住,怎么样?你李大妈她人挺好的。”李振华安慰道。 小静只顾抑郁着不说话,泪水不断地朝外淌,是啊,爸爸是她唯一的靠山,她又怎能不难过,怎能不哭呢? 李振华跑到她面前道:“小静,把饮料喝了,你放心,我一定派人把你爸爸给给找回来,今天早上,我已经 同张志局长商定了,要他明天派一些精干的警力,一同去找你爸爸!别哭了,啊!”李振华说着拍拍她的肩头 道:“在你爸爸没回来之前,你首先要吃好饭,睡好觉,否则,你爸爸回来看到你一下子瘦下很多,会舍不得 你的,你知道吗?”李振华说着将口袋中的手帕塞到她手上。 小静揩了揩眼角道:“李伯伯,你可千万要找到我爸爸噢。”她说着将手帕递给了李振华。 李振华接过手帕道:“李伯伯比你的心还要急,你知道吗?” 小静立了起来,继续流着泪道:“谢谢李伯伯!”便向李振华鞠躬。 李振华双手扶住她,心情沉痛道:“小静,你这是跟谁学的,是李伯伯对不住你啊!快起来,起来!”他泪 水溢出眼眶,将她扶了起来。 “李伯伯!”小静喊着伏在李振华肩头上哭泣起来。 李振华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孩子,别哭!你爸爸会回到你身边的。怎么样?现在派人把你送到你李大妈那 里去?”李振华说着,双手推了推小静,正面看着她。 “不,李伯伯!我还是回去。”小静摇头说着,正欲离开李振华办公室,这时张志局长夹着公文包走进李振 华的办公室。 “李书记,是您打电话叫我?”张志道。 李振华点点头道:“不错,我叫你!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书记,都准备好了,警员二十人,明天乘一艘巡艇前往s县。”张志道。 “好的,我们明天一定要争取找到他们!”李振华递上一支烟给张志,自己拿了一根叼在嘴边,便划着火柴 ,两人头靠头过了火,李振华猛吸一口道:“小张的母亲哭着跟我要儿子,小静哭着跟我要爸爸,我的日子难 过得很啦!” “李书记,您别急,他们会找到的。”张志说着对小静安慰道:“小静,怎么,想爸爸了?” 小静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振华又吸了一口烟道:“她已哭了好几次了。” “小静,你放心,我们明天就去,一定会找回你爸爸。”张志安慰道。 “张叔叔,麻烦你了。”小静眼眶湿润着泪水道。 “小静,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也不必客气。”张志道。 “张志,坐啊!”李振华见他立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 “嗯,坐!”张志应着坐了下来。 “张志啊,明天我看分两部分,一部分陆上寻找,另一部分水上寻找。”李振华道。 “听李书记安排!”张志笑道。 “这不仅仅是听我安排,大家都要多动动脑子,多出出智慧。”李振华给张志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是的。”张志道。 “这次寻找,不管在水上也好,陆上也好,都必须做好隐蔽。”李振华道。 “为什么呢?”张志问道。 “具初步资料调查,s县当时靠打、砸、抢走上领导岗位的人较多,王家谋就是其中之一,他处事奸诈,对 人凶狠,我们必须小心才是。同时,我们今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振华道。 “嗯,知道了,望李书记放心。”张志道。 “好,就这样,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半出发。”李振华道。 “那好,我走了。”张志直起身欲跑,李振华叫住了他。 “等一等,把小静送回去。”李振华道。 “好的。”张志道,便转身对小静道:“小静,我们走。” “唉!”小静应着直起身跟张志正欲走向门外,正好兰秘书走了进来。 兰秘书笑道:“张局长,不坐一会了?” “不了。”张志笑道。 “再见!”兰秘书道。 “再见!”张志应着又朝门外跑,这时许仁华来到他面前:“哦,这不是许仁华同学吗?”张志高兴道。 “是我,张警长,您好!”许仁华客气地握着他的手。 “您好!好久不见,真想你。”张志笑道。 “我也是一样。”许仁华微笑道。 “好,我们改日再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张志道。 “再见!”许仁华道。 “再见!”张志说着转过脸来对小静道:“小静,我们走!” “唉!”小静应道。 张志向许仁华笑着,手挥了挥,许仁华也向他笑着手挥了挥。于是,张志和小静向走廊楼梯口走去,许仁华 看着他俩的背影回过头来,向李振华办公室走进来。 “兰秘书,许仁华同学来了没有?没有接到吗?”在李振华办公室,李振华问道。 “接到了,他就在外面!”兰秘书笑道。 没等李振华开口,许仁华跑到李振华办公室道:“李书记,您好!” “您好,提到曹操曹操到,你终于来了。”李振华微笑着招呼道:“快坐下来啊!” “唉!”许仁华应着坐了下来。 “许仁华同学,我代表市委全体同志欢迎你啊!”李振华兴奋道:“我们的高才生!” “谢谢李书记,谢谢大家!”许仁华笑道。 “铃铃铃!”这时电话铃响了,李振华立着拎起电话筒听道:“喂!您找谁?” “我找李书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我就是啊,你是谁?”李振华应着问道。 “我是吴妈,李大哥!”吴妈电话里说道,显得有些慌乱的样子。 “什么事?吴妈!”李振华问道。 “李大姐……”吴妈支吾着吞吞吐吐。 “李大姐?李大姐怎么了?快说啊,吴妈!”李振华急切地追问道。 “李大姐,心脏……病,又……犯了。”吴妈断断续续道。 “好,我马上就回来!”李振华急切地放下手上的话筒,套上披在椅背上的灰色中山装对兰秘书道:“车在 下面么?” “在!李书记!”兰秘书回答。 “噢!”李振华应着刚跑两步,回过脸来对许仁华道:“今天你第一天来就碰到这等麻烦事,真对不起!走 ,跟我一道去!” “这……”许仁华支吾着,显得为难的样子。 “哎哟,李书记叫您去就去嘛,否则,我们的李书记会不开心的,快去,李书记还有急事!”兰秘书催促道 。 “好,快跟我走!”李振华催道。 “唉!”许仁华应着,跟随李书记走到门口,李振华回过脸来道:“兰秘书,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家中有 急事,要人家后天再来。” “为什么后天?明天您有事吗?”兰秘书道。 “嗯。”李振华点点头道:“明天我要去s县。” 听到李振华这话,许仁华突感思乡之情由上心头,他是多么想见见家乡的母亲及亲人啊,再替死去的亲人报 仇,但他现在却不能,因为他才刚刚报到,因此,归乡之事他只有等待了。 “知道了,李书记,您放心去!”兰秘书道。 “好,许仁华同学我们走!”李振华道,便走了起来。 “好的!”许仁华沉思过来应道:“兰秘书,再见!” “再见!”兰秘书笑道,她的手向许仁华招了招。 许仁华也向她招了招手,同李振华向楼梯口走去,他们两人下了三层楼梯走到楼的底层,吉普车就停在下面 ,于是,他们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然后又将车门拉好。 “喂,李书记!到什么地方去?”司机道。 “小罗,到我家去!我家你去过么?”李振华回答着问道。 “去过,上次还是跟吴市长一道去的,您忘了?”小罗回答着问道。 “对了,是去过,我想起来了。”李振华笑道。 李振华说着,吉普车开始开动起来,车驶向大街,向干部居住区驶去。这时,在车的里面,李振华正与许仁 华说话。 “我就叫你小许,这样好叫!”李振华微笑道。 “随便,”许仁华笑道:“李书记!” “小许啊!” “您说,李书记!” “你是什么地方人?” “我是s县人。” “喔,”李振华应着问道:“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就妈妈和我了。” 李振华看看许仁华点点头道:“你真了不起啊,上次的报告会,大家都为你竖起了大拇指,他们交耳称赞你 ,都说你演讲不用草稿,胆大敢想敢说,行文似若流水,语言生动活勃。大家的称赞,很具有签赏力啊,小许! 你论证尖锐有力,你所提出的论题,很符合中国国情!你是难得的人才啊,小许!你知道吗?自上次的研讨会 至今,中央领导经常来电提到你,要我好好培养你,我说,小许这块金子,我会好好珍惜的!可是,张明同志也想 留下你,对你进行培养,但我不同意,我要他顾全大局,不要耽误你的前程,还好,他服从了上级,没有再挽 留你。” “李书记,我谢谢大家! 谢谢中央领导! 谢谢您!谢谢我校的党高官!我一定不负你们的重望,好好工 作,作出好成绩!”许仁华笑道。 “嗯,就要这样!青年人就应该有一种朝气,有一股闯劲和冲劲,走世人没有走过的路,冲世人没有冲过的 堡垒!”李振华兴奋道。 “嗯,您说得对!”许仁华应着说,敬重的目光投向李振华。 “明天想不想回家看看你的母亲?”李振华望着许仁华诚恳道。 “想到是想,就是没有时间,自从我进入南大以后,四年多,我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回去…不是这个阻挠, 就是那个事情,所以,回去对我来说,实在是为难得很……”许仁华回答着,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 是啊,他想象中的母亲,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日夜思盼的恋人陈叶琴不知现在回来没有?杨老师和刘二 妈到底还好不好?几年来,他家乡的所有消息,他真是一概不知啊!因此,现在的他,是真的想回家看看啦!以 前,他怕回家落入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的陷阱,现在的他可好了,他有李书记撑腰,他可以大胆地回去了,而且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李振华看着许仁华道:“这次你就不必为难了,明天同我一道去。” “谢谢李书记!”许仁华激动道。 第104章 我们一定要找到她(3) “不用谢,这对你来说也是种锻炼,对我们来说,更是今后形势发展的需要。”李振华道。 许仁华点点头问道:“李书记,您在h市有几年了?” “算算也有五年多了。” “嗯!”许仁华应道。 “嘟嘟!”吉普车转了一个弯,车停在李振华家的楼下,他们一行三人都下了车,小罗将车门关好,他们走 到楼梯口,跨上楼梯,走向李家。 在李家,李菁兰躺在床上,用绿色薄被盖着,她的双眼闭着,眼角挂着泪水,吴妈坐在椅子上,落着泪水守 侯她的床边。 “菁兰!菁兰!”李振华急切地跑到房间来唤着。 “李大哥,您可回来了……”吴妈抹了抹眼角,立了起来。 “菁兰,怎么样?”李振华急切地问道。 “她的心脏病又犯了。”吴妈道。 “嗯!”李振华应着,坐在椅子上抓住妻子的手,凝泪的眼睛炯炯地盯住妻子。 李菁兰比以前瘦多了,她脸黄而白,这也许是思念陈叶琴的缘故,李振华看着妻子闭着眼睛,便问吴妈道 :“你李大姐看过医生没有?” “看过了,医生刚走,这会李大姐可能睡着了。”吴妈道。 “医生怎么说?”李振华问道。 “医生说,李大姐不要紧,主要是她的心里不平衡,从而引起她的心脏跳动不一致。”吴妈道。 “嗯。”李振华点头道。 “医生问明原因,要我们要尽快找到小姐,这样李大姐的毛病就会渐渐消除了。”吴妈道。 “嗯,还是医生说得对!”李振华愁眉苦脸道,泪水从他的眼角挤了出来。 “自从小姐走了以后,至今没有音信,我发现李大姐朝思暮想,日夜眷念,饭吃不好,觉睡不着,有时她大 白天睡午觉,还唤着小姐的名字,叶琴!叶琴!李大姐的生活,真是少不了小姐,李大哥!”吴妈说着哽咽着 抹着眼泪。 这时,在身旁的许仁华听到了叶琴二字,特感亲切,他想起了陈叶琴,几年来,他是多么盼望着她啊,是多 么想知道她的消息啊! “这叶琴,是不是指陈叶琴?不可能!不可能!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呐…”许仁华心中想着。 “吴妈,这些我都知道。”李振华垂着头紧锁眉头道。 “唉,李大哥!”吴妈抹了抹眼角道。 “麻烦您,给他们泡点茶。”李振华诚恳的样子嘱咐吴妈道。 “李书记,别客气,我们不渴!”许仁华微笑道。 “对,李书记,我们又不是客人,跟我们不必客气!”司机小罗道。 “不要紧,吴妈没事,让她给你们去泡一杯!去,你们去客厅玩!”李振华说着向他们挥挥手。 “不要紧,我们在这儿看看李伯母。”许仁华道。 李振华点点头,目光还是紧紧盯住妻子。 “两位同志,你们的茶泡好了,你们去客厅喝!”吴妈走了进来招呼道。 “谢谢您了。”许仁华微笑道:“我们等一会。” “那好,你们要喝就去喝!”吴妈关照道。 “知道了,吴妈!”小罗笑道。 吴妈点点头,然后她目光瞧着李菁兰。 这时,李菁兰身体动了动,李振华捏紧妻子的手摇了摇,脸凑近妻子道:“菁兰,是我,我是振华啊!” “振华,你回来啦!”李菁兰轻声道,泪水流了出来。 “嗯!”李振华抑郁着泪水点点头道:“菁兰,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多了。”李菁兰回答着声音很低道:“振华,孩子,有,有消息吗?” “没,还没有!”李振华痛苦地摇摇头。 “妈,您胃不太好,我给您用粘粉煮的粥,您把它吃了!我和爸爸都希望您的胃尽快康复!妈,这线衣蓝颜 色的,您穿起来一定很漂亮…”李菁兰什么都不说,泪水流了出来,她回忆着陈叶琴待她的一切。 李振华看着妻子愁眉不解,心情悲痛的样子道:“菁兰,您别难过,身体要紧,我已同张局长说好了,明天 分水陆两路去s县寻找。” “真的吗?”李菁兰显得有点激动。 “真的。”李振华道。 “你们去也要小心……”李菁兰流着泪低声着担心道:“千万不能像张海峰和小张一去不回。” “菁兰,您放心,我们一共有二十多名警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李振华安慰道。 “振华,但愿你们这次能够找到孩子。”李菁兰期盼道。 “会的,一定会…菁兰,你就放心!”李振华胸有成竹道。 “嗯!”李菁兰点点头,然后,她望望许仁华和小罗道:“你们就在这里吃晚饭,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不了,李伯母!”许仁华微笑道。 “要留下来,不要客气。”李菁兰道。 “我们……”许仁华没说完,李振华开口道:“不要我们的了,既然你们李伯母要你们吃饭,你们就留下来 !” “嗯,那好!”许仁华同小罗同时开口道。 “这就对了。”李菁兰高兴道。 “吴妈,晚饭还有多长时间?”李振华问道。 “快了!”吴妈回答。 “振华!”李菁兰叫道。 “您说!”李振华道。 “您是不是再给s县县委打个电话,问一问有没有张海峰和小张的消息!” “好的!”李振华直起身来走向客厅。 “你们两个小鬼也去客厅玩,我有吴妈靠住我就行了。”李菁兰轻声道。 “你们去。”吴妈关照道。 许仁华和小罗点点头走向客厅,在客厅,李振华手拿电话话筒在等候对方回音。 “哎,见鬼了,怎么没人接?”李振华拿着话筒自语。 “李书记,您给谁打电话?”坐在沙发上的许仁华道。 “s县县委王书记。”李振华回答。 许仁华目光注视着李振华不语。 这时,在王家谋办公室,“铃铃铃”的电话铃声不断,其实,王家谋这会儿正与朱以珍在床上作戏呢。只见 王家谋赤裸上身,朱以珍戴着微小的胸带,一只手臂钩住王家谋的头颈,亲吻着王家谋的身体,嘴还不断地嚷 着:“什么时候把我弄到县委来啊?我的亲爱的!” “快了!”王家谋微笑道。 “您瞧,我们这样这是多好啊!如果我调到县委来,我们天天就可以泡在一起了,亲爱的,你说呢?”朱以 珍娇声娇气道。 “对,我的亲爱的说得对!”王家谋说着吻了吻她的脸一下。 “对对对!你只会说对对对,睡到觉就想起了我,不睡觉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朱以珍面带堪色,她将自 己的一只手臂从王家谋的头颈中抽出,别到一边假装哭泣。 “哎哟,我的太太,你别哭嘛!”王家谋说着,转身过来用手抚摸着朱以珍:“瞧你这个样子,你应该知道 ,我有我的难处嘛!如果你来了,你嫂子怎么办?” “怎么办,离婚!”朱以珍屁股一扭,身子一动道:“凭你作书记的,还怕她!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啦! 女人最寂寞的就是孤独,没有男人在身边,我不知道我怎么过?你就是不把我当着女人,我……是女人!女人! ”朱以珍显得较为难过。 “好了好了,不要玩小孩子脾气了,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女人了?不把你当女人,我还会这样对待你!亲爱 的,不要生气啦,我同她离婚不就得啦!好了,好了,我的太太!”王家谋说着,用手在她肩头上轻轻拍了拍 ,并在朱以珍白嫩的背上亲了亲。 朱以珍见此,突然转过脸来,她像发疯似的,双手抱住王家谋,在他脸上痛吻起来,嘴边还不停说着:“我 的亲爱的,还是你好,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 “铃铃铃!铃铃铃!”电话铃又响了。 “他妈的,真烦人!我去接!”王家谋发火道。 “再陪我一下嘛!嗯……”朱以珍娇气着,拉着王家谋手臂。 “以珍啊,我们要往上升,各方面都要小心谨慎,万一上面打来的,我们也要说得过去,你说是么?”王家 谋魔鬼般的眼睛向朱以珍一挤,微笑道。 “去,快来!”朱以珍说着,推了王家谋一把。 第105章 我们一定要找到她(4) “嗯!”王家谋点点头,在朱以珍面颊上吻了吻,然后掀开薄被下了床,他用大围毛巾围着自己赤裸的下身 ,走到办公台的电话边,拎起电话筒,贴在自己耳边对准话筒叫起来:“喂!” “唉!你是谁?”李振华答道。 “我是王家谋,你这么晚找我干什么?”王家谋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李振华,找你有事不可以吗?”李振华很严肃地说。 “喔,是李书记啊!真对不起,我当着你是谁的!对不起!”王家谋听到是李振华的声音,他吓破了胆,忙 缓和着笑着打招呼。 “是谁都一样,官与贫民同等!难道老百姓的电话你就不接了吗?啊!”李振华尖锐道:“不要忘了,我们 是共产党的干部,不是旧社会的官老爷!我们是人民的公仆, 公仆你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王家谋假装歉意着并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李书记!您别发火,我是刚从外面回来… …” “现在我不要你解释,我只想问你,张海峰和小张去你们县好长时间了,你们到底见过他们没有?”李振华 急切地问道。 “李书记,没,真的-没有…您不是来过几次电话了吗?”王家谋回答着问道。 “好!”李振华说着“扑通!”挂断电话。 王家谋也狠狠地将电话一甩骂道:“老东西!看你还有几年神气,教训着老子来了,嘿!人在我手上,你们 没有证据,拿我有什么办法!”他说着,又回到朱以珍身边,只见他点燃一支烟,坐着思虑起来。 “是不是李振华打来的?”见王家谋不开心,朱以珍问道。她坐起来,露出半袒露的胸襟,双手扒着他的后 背肩头。 “是这老家伙!”王家谋回答着,认真地对朱以珍道:“对于那两个抓来的家伙,必须严加看管!这老家伙 数次打来电话,讯问情况,可能他已经怀疑上我们了,我们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将把柄落在他的手上。” “对,你说得对,我们各方面都必须做得仔细周到,不能让他们钻到空子。”朱以珍道。 “这老家伙自从来到我市做第一书记,一直同我过不去,我真不知为什么……?”王家谋忧虑道,并狠劲在 烟缸中撅灭烟头。 “睡!何必自寻烦恼呢?”朱以珍说着,在王家谋肩背上吻了几下,将其拉着睡了下来,熄了灯。 再说,李振华挂断电话后,坐在沙发上抽起闷烟,是啊,陈叶琴的失踪,张海峰和小张的一去无回,他的心 情实在是烦恼极了。他担心着,不好对菁兰,不好对张海峰女儿,不好对小张他妈交代。而又怎能对得住失踪 的他们。此时此刻,他的心境就像压上了三块无形的巨石,一块、两块、三块地折磨着他,他的思想思忖着怎 么办?他猛吸一口烟,终于抬起头来,吐出浓浓的烟雾道:“你们俩怎么不喝茶?快喝!别客气!”李振华说 着打起微笑。 “唉!”小罗笑着点点头,端起茶杯喝起来。 许仁华则看了李振华一眼道:“李书记!” “嗯,别客气,说!”李振华吸了一口烟微笑道。 “李书记,我想问一问,吴妈所提的叶琴,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许仁华渴盼的目光看着李振华。 李振华摇摇头难过道:“不是的!但我们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许仁华听此,是否见到了一丝希望,他心想,这里的叶琴,可能真是我要找的陈叶琴啊,他此时此刻,多么 想见到她本人,想瞧个究竟,他的情绪就这样也开始从心中激动起来,他急盼着追问李振华有关情况。他对李 振华歉意一笑道:“李书记,恕我冒昧,您能不能告诉我她的经历,也就是说,她是怎么到您家来的?” “好!”李振华吸了一口烟道:“五年前的一天,你们的李伯母外出回来,在火车上碰到了她,她们俩就 坐在同一张位置上,开始这倒没什么,可就在火车到站时,她俩下了火车分手了,在火车站广场上事情发生了 ,你们李伯母的轿车当时是小张开的,他不慎把她给撞昏了过去。当时, 怎么办?你们李伯母和小张及时把她 送往医院救治。她康复后,她叙述了她与男友的坎坷婚姻,我们非常的同情和激动,由于你们李伯母和我身边 没有孩子,我们就把她作女儿看待,并说服她,让她留下来作我们的女儿,还好,她答应了,她与我们生活在 一起。粉碎‘四人帮’以后,她回到家乡s县去,去看望她母亲及男友。但给她的却是更悲惨的遭遇,邻居说 她从家中逃出不久,乱成风夫妻逼婚…” 听到乱成风三个字,许仁华心中一惊,他怀着对乱成风和顾云掳的憎恨,咬牙切齿;他怀着对陈叶琴的怜悯 和炽爱,满心温纯。他此时此刻的心中已知道,这儿的叶琴,就是自己日夜思恋的陈叶琴了。他虽然知此,但 没有一下子打断李振华的话,他听他继续往下说。李振华道:“他们要不到她的人,就要她父亲赔偿七千元, 这沉重的赔偿,对她家却是种灾难,她母亲因家中无钱,自己又失去女儿,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由于禽兽的威 逼,她母亲自杀了。不久,她父亲也因威逼内疚而死。然而,她知道男友在勤奋中上了大学,心中的悲苦却得 到了欣慰。但为了摆脱恶魔的纠缠,她没有在家中呆下去,她重新回到了我们身边。可是,前不久,我和你们 李伯母去战友家吃饭,要她一起去,她闷闷不乐,说身体不好,就留在家中,到了晚上,小张买了电影票请她 看电影,她也说身体不舒服,头晕,拒绝了小张的请求,小张想来想去,每次约她,她都拒绝了他,他怒气之 下,说她读大学的男友是陈世美,她就这样,气跑了,至今未归。” 许仁华听完李振华的叙说,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在汹涌,他问道:“你们在报纸、电台、电视台没有找过她 吗?” “都寻找过,张海峰和小张也去她的家乡寻找,可,他们至今也未归……”李振华说着将烟蒂扭进烟缸,他 哀吹一口气立了起来,从衣袋里摸着什么,但没摸着,于是,他便走到陈叶琴的房间,在她写字台的台板上, 抽出一张彩色照片,又来到客厅,他坐在许仁华身旁道:“小许,这就是她和我们拍的照片。”看得出,李振 华较为难过。 许仁华接过照片一看,这下真的惊喜了,过去的迷茫,这下子终于成了铁的事实,照片上穿红绿白方格连衣 裙的姑娘,就是自己日夜思盼,朝思暮想的恋人陈叶琴啊!此时此刻,只听他自语起来:“叶琴--我终于找到 你了,你现在在哪儿?”他说着,抑制不住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李振华见此,惊讶起来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她就是我日夜思恋的女友!”许仁华悲沉地点点头,泪水不断:“李书记,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对,我们一定要找到她!”李振华声音哽咽,他拍了拍许仁华的肩头安慰道:“我同你们李伯母和你一样 的心情,对她惦念得很啦!” 是啊,什么朋友最亲切?患难朋友最亲切!是啊,什么情谊最伟大?患难情谊最伟大! 是啊,对于目前的许仁华还能说什么呢?陈叶琴为他牺牲太多了,凌辱、毒打、悲切、磨难、亲别、委屈等 等,她什么滋味没尝过?几乎都尝过了。所以,他坐在沙发上痛苦思恋着,永恒地爱着她,他决心要尽快地找 到她,他的成就将促使他俩尽快结合。 是的,这是对久经磨难,数次考验的恋人,世人一定会羡慕他们,赞美他们,为他们祝福,这是多么的永恒 爱情啊!然而,现在却是个忧怜凄念的时刻,思绪不仅对李振华和李菁兰,以及吴妈,而是一下子缠住了许仁 华的心境,使他再也难以自拔…… 第106章 许为生之死(1) 过了片刻,吴妈叫着大家吃晚饭,大家都一起坐着吃了起来。可是,这顿晚饭却是在沉闷中进行的,一会儿 ,大家就将晚饭吃好了。很显然,许仁华因为过于担心陈叶琴,他没有吃好晚饭,无论李振华和吴妈他们怎么 规劝,他只吃了一点点,因为许仁华与陈叶琴的缘故,小罗吃好晚饭开车走了,许仁华则留宿于李家,并且被 安排在李家陈叶琴的床上睡觉。许仁华睡在李家陈叶琴的床上,一股熟悉而习惯了的香味一阵紧一阵地扑进了 他的鼻孔,让他失眠了。幸福与痛苦,思恋与担心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是喜是悲,是情是忧,他说不清, 热乎乎的泪水不断地从他眼角上滚出来,滴在枕头上,一点、两点、三点……直至天明。 到了早上,他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圈红肿了,而他没有顾忌自己,吃好早饭,便随李振华他们上了巡艇 。巡艇逆势向西而上,艇头的冲力,溅起强力的浪花,像银珠一样向艇的两边飘洒,飘向江面,艇梆、艇边,打 在立在艇边人们的裤管上。“呼呼”、“哗哗”的浪激声不断在人们耳边发响。 许仁华同李振华立在巡艇南端中部的栏杆边,他们手扶栏杆,遥望远方。和煦的阳光普照着江河和平原,让 长空日显明净。涉世未深的绿色印入他们的眼帘,一间间民房在他们的视线下向后游动,江风阵阵摇曳着他们 的头发,使他们在深邃中探讨;在逆势中抗争;在奋发中向往美好的未来。不用说,此时此刻的许仁华,他的 心境极为向好,逆境过的他,珍惜这里的每一刻,每一时的好景,他为此感慨万千,高兴万种。四年前,他离 别母亲时,沿这条水路而去,四年后的今天,他学有就成又沿这条水路而归,对于从种种艰难困苦中成长起来 的他,又岂能不感慨,又怎能不高兴呢?所以,他的感慨是常理,他的高兴却意在其中了。可是,在他感慨所 剩,高兴之余,他又不得不想起自己蒙冤死去的父亲;受辱死去的姐姐和孤苦伶仃的母亲。想到他们,他真的 想哭,真的要哭。不过,当他想到为亲人伸冤报仇,惩办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的脚步快要走近时,他更感到有 一种无尚的安慰和兴奋。然而,当他又想到多灾多难的恋人陈叶琴时,他终于哭了。不知怎的,是阵阵江风的 呼啸声,还是滔滔江水拍打艇梆的哗哗声,压下了他的哭声,使他的哭声几乎一点都听不到。对此,人们也不 难看出,在他的面颊上已沟起了道道的,流不尽的“千里长河”……是啊,思恋变成痛苦,痛苦变成欲求,蒙受过失恋过的他,是多么希望陈叶琴即刻出现在他的面前啊!可是 ,这一景会有,还会有吗?他沉浸在迷茫之中…“仁华!”见许仁华单立在一边,李振华凑到许仁华这边来叫着。 许仁华像似没有听到李振华在叫他,目光继续遥望远处。 “仁华!”李振华又叫道。 许仁华一惊调过脸来道:“李书记,什么事情?” 李振华凝望了他一眼惊讶道:“唷,你什么时候淌这么 多眼泪了?” “李书记,我的眼睛一碰到江水就要落泪…”许仁华强打起微笑回答。 李振华仔细向他瞧了瞧道:“不是,是不是在想叶琴了?还是在想自己的母亲?” 许仁华摇摇头不说话,抑郁着悲恸的泪水,目光低视着被巡艇击起的汹涌江水。 “仁华,是这样吗?”李振华追问道。 “是的,我在想她们!”许仁华哽咽着回答。 李振华微笑着,保持满不在乎的样子,从自己的裤衣袋里掏出一块白而红的方格手帕递给许仁华道:“喏, 将面孔揩一揩,男子汉遇到再大的痛苦,千万不要落泪,落泪就要丧失斗志,知道么?” 许仁华拿着手帕在自己面孔上揩了揩道:“李书记,叶琴是我的同班同学,而且我们伏在一张课桌上…我两 次死去,都是她为我作人工呼吸,才把我从死神的魔掌中夺了回来,还有,我在无钱交学费时,是她替我交了 学费,我家在无粮食吃时,又是她给我家送来了大米。她对我的恩惠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嗯!”李振华望望他道:“看来你很爱她!真爱她吗?” “是的,我真爱她!”许仁华点点头道:“可是,李书记,她会回来吗?” “这……仁华,我一下子也说不准,不过,你不要烦,具我推测,她是非常爱你的。因为,小张说你是陈世 美,她就气跑了,我看啊,这从中一定有其缘故,不然,她怎么会气跑呢?有些事情等我和你李伯母回来再说 ,也可以嘛!所以,我想问一问,你有没有其他姑娘在追求你?”李振华说着问道。 “有!”许仁华爽快道。 “啊?有!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李振华惊讶道,心里显失平衡。 “我什么都没做,我把我的事情都向她们解释清楚了,我说我有一个至死难忘的女友。”许仁华看了看李振 华道:“李书记,我不是朝三暮四的陈世美!真的, 我不是!” “嗯,如果你是,你对不起她,她为你失去双亲,蒙难受辱,流浪天涯。”李振华说着问道:“你至今找过 她没有?” “找!可是天涯海角我又上哪儿去找呢?再说,那时我爸爸是所谓的叛徒、反革命,我又怎能连累她和她的 全家呢?我还记得那次我被她父亲打着逃出来的情景,在当时,是我最悲切的时刻,但过后我还是去找她,只到 她父亲说她已同意嫁给高宝为止。高宝是造反司令顾云掳的儿子,家庭条件好,有权有势,对此,我还能说什么 呢?只有悲苦和伤感…但后来,我接到她离家出走时她写给我的信,她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而且要我 等着她,我等,我在凄怜中一直在痴情地等着她…可是,等到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所 以,我来南大时,将我的一本诗集要我母亲等她回来转交给她,以表达我的爱心,不知母亲……”许仁华陈述 道。 “是啊,是历史坑害了你们,她漂亮,有文化又懂事;你英俊,有知识,又敢闯,这是多好的一对啊!可是 ……唉……”李振华说着叹疚起来,目光转向东去的江水,像似这东去的江水,就是他那般奔腾起伏的心境, 缕缕缠绵的愁思,寻向女儿失踪的地方,寻向天涯海角的无处空隙处…“爸爸,这线衣对开的,怎么样?我的水平还可以?”;“唷,真好,朴实大方,美在其中,我女儿真能 !”;“爸爸,您该休息了,这样没完没了的工作,您可要注意身体啦……”;“我的孝顺女儿,爸爸知道了 ,真乖!”李振华此时的心境难堪至极,回想起在家中客厅,在自己房间中陈叶琴像亲生女儿一样与其亲近的 情景,惦念他方的陈叶琴,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眶,他自语道:“这孩子,真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唉!” 他深深哀叹一下,无可奈何。 许仁华沉思片刻,没有说话,他见李振华心情沉重的样子便问道:“李书记,您的心情……” 李振华将脸转向许仁华道:“我同你一样思念她,因为她的确是个好孩子,她对我和你李伯母情如父母,对 我们尊敬、体贴、关心和爱护,她把我和你李伯母的心都带走了…” “嗯!”许仁华点点头道:“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是……”许仁华停了停问道:“李书记,她知道 我在南大上学么?” “对于这一点,这也是个迷。她从未将你在南大读书的情况告诉过我们,我们只知道你考上大学,但不知道 你在哪所学校,也许,这也有她从中的道理。”李振华道。 “她应该知道,而知道了,她又为什么不来找我?”许仁华仔细地推测道。 “对了!”李振华突然想起什么道:“她上次去过南大,把我们也带去了,说是来看看南大这着名的高等学 府。” “她没有到学校里面去?” “没有,她笑嘻嘻地要我们早点去中山公园。” “这说明,她已经知道我在南大读书了。”许仁华说着沉思一下道:“是什么原因驱使她不愿见我,来了又 走的呢?” “喔,”李振华又突然想起什么道:“那天在中山公园,我们在一起划船,后来她提出上岸有点事,但好长 时间我见她没有来,天上又下起了雨,我和你李伯母便到处找她,最后在公园的角落,我们看到她坐在石凳上 痛哭,我们问她,她说肚子痛,但又不愿意看医生。” “唉……她误会了。”许仁华想起那天在中山公园他同张月美的事情沉叹一声道。 “什么误会?”李振华急切地问道。 “李书记,那天是星期天,对不对?” “对啊!” “天气不怎么好,是不是?” “嗯。”李振华应道:“下午下雨了,是毛毛雨,还不小。” 许仁华望望李振华道:“那天,为了勤工俭学,我在人家饭店做帮工,不久,我来南大时船上认识的一 位张月美姑娘来饭店找我,说有件事情要我帮忙,其实,说心里话,我的心中只有叶琴,根本没有其她女孩子 ,对于张月美,她已向我求爱过好几次,但我都以叶琴为名拒绝了她,她很痛苦。既然她有一事来请我帮忙, 我也不能太过分,只要自知自明就可以,李书记,您说是么?” “嗯,你说下去!”李振华点头道。 “所以,我就同店老板请了假,我们去了中山公园,其实我是不愿意把时间用在玩的上面的,我对张月美说 ,我的功课很紧,要她有什么事尽快告诉我,但她却另有所想,她把我领到僻静处坐坐,向我求爱,我没有同 意,我一直把她当成姐姐,因为她比我大一岁。最后,她没有办法,将她买给我的一套西装要我试试,我试了 ,这是免于让她太伤心。但没有想到,她在给我试西装时,她竟然吻我一下,不过,我是没有吻她。也许,就是 这一吻,让叶琴见着了,而惹得她伤心难过。”许仁华说着难堪内疚道:“我很抱歉,我对不起她!是我错了 !可是,为什么,她不来找我谈谈清楚呢?” 李振华感激地望望许仁华安慰道:“仁华,你没有错,如果找到她,我会把你的事情向她说说清楚。不过, 她不找你,这的确是件难以琢磨的事情。” “李书记,我也这么想,也许她有说不出的苦楚,或许,她在为她父亲过去禁止我俩的结合,对我无礼而自 感内疚。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在给我最后一封信的时候,要我等着她,这说明,她没有内疚的思想。如 果她没有内疚思想的话,那么,这是她怕影响我的学习精力而不来找我,对于她的纯洁、无私和正义,我早就 知道的,她向来就是个为别人着想,而从不为自己的人……”许仁华推测道。 “嗯,你的推测很有征对性,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较大。”李振华道。 “报告!”这时,一位持枪的警察跑到李振华面前行了一个礼道:“李书记!” 李振华也向他行了一个军礼道:“什么事情?” “张局长叫您去一趟!”持枪的警察道。 “好的,我就来。”李振华说着,持枪的警察端着枪离开了。 “仁华,我去去就来。”李振华道。 “好的,您去!”许仁华道。 “不要想得太多了。”李振华说着在许仁华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许仁华沉凝着泪水,他不说话,默默点点头。于是李振华向巡艇的办公室走去。在艇头上,上面站了许多持 枪荷弹的警察。 李振华钻进艇的办公室,里面有三四个警察坐着聊天,他们一见李振华走进来,忙直起身来行军礼:“李书 记!” 李振华右手招了招道:“坐!大家坐!” 于是,他们坐了下来,目光紧紧盯住李振华。 “你们局长呢?”李振华边问边坐了下来。 “刚刚出去,李书记您没看到?”一个警察道。 “没有!”李振华道。 “大概在艇头上!”另一个警察道:“我带您去!” “不用了,我来了。”这时,张志拿着望远镜走到办公室来。 “你这小子,与我捉迷藏是不是?”李振华笑道。 “我哪敢呢,李书记!”张志笑道。 “量你也不敢!”李振华笑道。 “李书记,沉水湾快到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张志道。 “嗯!”李振华应着回想起过去在沉水湾芦苇区枪声四起,追杀日军的情景,但后来遭到日军的重围。他与 许为生坚决掩护战友留了下来,后来他的肺偏上部位中了一弹,只听日军嚷着:坚决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在这危急时刻,战友许为生安慰他:营长,忍着点!只见战友许为生狠劲撕下自己的衬衣,替他塞住伤口, 并折下两根芦头孔,一根塞进他的嘴中,一根塞进自己的嘴中,两人靠近岸边,淹没水中。日军头目穷凶极恶 地叫喊:抓活的!一定要找到共产党的首要人物!抓住共产党首要人物,皇军有赏!后来到了天黑下来,这股 日军才罢休离去,战友许为生拔掉芦头,将他一气背了几里路,才摆脱日军的重围。当找到部队以后,战友许 为生又将他背到救治大队治疗,这才保住了自己今天的生命。可是,淮海战役打响后,他们失去了联系。 张志看着李振华托腮沉思,便催促道:“李书记!” “噢!”李振华一惊道:“我们去看看,看看!这里地势偏僻,水深湍急,有些事情很难预料,三十多年前 ,我们靠这里的优越条件,追杀巧杀日军一个大队数十人。”李振华说着跟张志走了出去,他们来到巡艇的头 上,极目前方。 “李书记,喏,望远镜。”张志说着向李振华递上望远镜,李振华接过去,套贴在眼圈上向东北角望了起来 。那边的芦头一片绿色,那边还有一家二间用芦竿搭成的房子。李振华看了看片刻,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 把巡艇开过去。” “好的!”张志应着走进驾驶室道:“把巡艇开进沉水湾!” “是!”驾驶员应着开始转舵,巡艇向沉水湾靠过去。沉水湾渐渐朝这边漂过来。 “李书记,巡艇能否开得过去?”张志立在巡艇头上道。 “能,这里水深得很呢!”李振华道:“过去日军的船艇在这里开来开去,从未有过阻挠。” 第107章 许为生之死(2) “沉水湾水域净而清,如果养水产,倒是个好地方。”旁边一位警察道。 “是啊,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林彪、‘四人帮’将全国搞得一团糟,这黄金水域早该用上了…唉 !”李振华叹责道。 “十年‘文革’,林彪、‘四人帮’把假革命变成真革命,把老革命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被坑 害,遭诬陷的人也成千上万,这真是荒唐透了!这是我中华民族的历史悲剧!”一个警察道。 “何止这些,天安门广场事件死了多少人?”又是一位警察道。 “李书记,前面发现两个老乡在打鱼,巡艇要不要靠过去?”从驾驶室来了一名警察向李振华问道。 李振华顺眼望去,只见前方十几米远的河面上两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卷着裤管散网打鱼,然后,李振华回过 脸来回答道:“靠过去问一问。” “知道了。”这位警察又回驾驶室去了。李振华继续向前方河面观察,两老乡的船只越来越近,两位老乡正 急忙收网呢。在李振华眼里,一位老乡他可以叫其老哥,另一位老乡他可以叫其兄弟。 “喂,老乡!”巡艇的左侧开始靠上船只,一位警察叫道。 两位老乡听到喊声,又有几名警察跨上他们的船,心中慌了神,王学海的表叔欲藏许为生为时已晚。 “你们想干什么?”王学海表叔急切着抖动着身子道。 “我们想问一问……”一位年轻警察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王学海表叔道。 “那好,我们去问问他?”这位年轻警察说着走向许为生。许为生畏缩着,身体颤抖。十多年来,他头发花 白,两边脸颊尽是胡子。他两手摇动着,腰弓着,干枯的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他边退边嚷:“我不是……叛 徒,我不是……反革命!我不是……你们,别-别抓我!别-抓我!”他退着退着跌进船舱昏死过去。 “老乡!老乡!”几名警察不停地叫喊,两名警察托住他的后背。 “小刘,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张志跑了过来道。 “这位老乡我们欲上去和他谈话,他嘴边不停嚷着,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反革命,你们别抓我,便慌张着退 着跌进船舱昏死过去了。” “你们等着,我向李书记汇报。”张志道。 “唉!”小刘应着,张志走开了,她跨上巡艇来到李振华面前。 “张志,发生什么事情?”李振华目睹此景问道。 “李书记!”张志叫着急切地拉着李振华往渔船上跨。 “哎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嘛!”李振华道。 “一个老乡昏死过去了。”张志道。 “怎么会发生这等事情?你们怎么搞的?”李振华着急道,他便跟着他走着。 “听小刘说,他们要与该老乡谈话,这位老乡退缩着,嚷着自己不是叛徒,不是反革命,要他们别抓他,便 跌进船舱昏死过去了。”张志解释道。 “噢,这情况很不一般,定是冤假错案…快,快快快!走过去看看!”李振华说着急了起来。 “许书记,我害了您,是我害了您啊!”王学海表叔托着许为生痛哭:“我不该让您出来,不该让您出来啊 ,许书记!” “许书记?”李振华听到哭声,疑惑着,他急切地走过来俯下身来望着昏死过去的许为生热泪纵横道:“为 生,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好兄弟,你怎么……怎么……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你醒醒!醒醒啊,我的好兄弟… …” “许书记,您不能死!不能死啊,许书记!”王学海表叔哭道。 “你们愣着干嘛?快放快艇送县中心医院,要尽全力抢救他!”李振华急切地呼喊着。 大家将许为生抬上快艇,张志坐了上去,还有两位警察也坐了上去,他们托住许为生,其他警察放下快艇的 吊绳。 “张志!”李振华叫道。 “唉,李书记,您有什么吩咐?”张志道。 “这事一定要悄悄的,保证他的安全!”李振华嘱咐道:“而且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救活!” “放心,李书记!您要多保重!”张志道。 “快去!”李振华催促道。 “唉!”张志应了一声,快艇的声音呼啸着,转舵离开沉水湾,向西飞向s县港口。 李振华看着这艘飞速的快艇,泪流滚滚,他想起许为生背着他逃脱重围的情景,当时他的衣衫全部贴在许为 生的身上,许为生受伤的小腿上还在不停地流着血,许为生还要他忍着点,千万要忍着点。多好的战友啊,为 了祖国,为了人民,死都不怕,英勇作战,打日军,打国民党反动派。“哼,反革命?叛徒?见他妈的鬼去 !我饶不了你们这帮王八蛋!”李振华想着想着叫喊着,他狠狠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林彪 、‘四人帮 ’,你们是畜生!是禽兽!是豺狼……”李振华骂着,仰天长叹。他遥望远方的天,太阳已升起老高,乌云还 在其表面浮来浮去,忽明忽暗,但阳光正与之抗争着,但不知何时才能吞并这些残云余渣,也许,这已经不会 太远了。 “许书记,您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千万不能啊,许书记!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好向我的孩儿交待啊, 许书记!”王学海表叔自责着,担心着坐在船梆上哭着抹着眼泪。 李振华的声音,这才突然想起那边还有个老乡。他将脸转向王学海表叔,便跑了过去,俯下身来,轻轻拍了 拍他的肩头亲切道:“老哥,您为什么这么难过?” 王学海表叔看都不看李振华,他只顾抹着眼泪。 “李书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看着快艇驶走的许仁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渔船上想问问 情况对李振华道。 “等会告诉你,我的心现在实在太烦了。”李振华愁眉苦脸地对许仁华道。 “嗯,对不起, 李书记!”许仁华看了看李振华应道。目光紧紧盯住眼前的这位老乡。 李振华看看王学海表叔,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哥,别难过,他会没事的!您放心,我们的人,一 定会尽力抢救他的!” 王学海表叔看了看李振华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你?” “他是我们市委的李书记。”许仁华在一旁插嘴道。 听到这话,王学海表叔突然惊喜,他那挂着泪珠的眼睛在李振华脸上扫来扫去道:“您真的是市委李书记? ” “是的!我就是市委李书记!”李振华微笑道。 “我…我不信!”王学海表叔痛苦地摇摇头道:“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您堂堂的李书记,到我们这个 穷地方来干吗?” “请老哥您相信我,我真是市委李书记,我们到这里来,是找人的!”李振华道。 “大伯,这都是实话,请您相信我们!”许仁华道:“我们的确是来找人的!” “找人?”王学海表叔疑惑着,还显不相信。 “是找人!”李振华回答着,掏出自己的机关工作证递给王学海表叔道:“这是我的工作证,您看一看! ” 王学海表叔接过工作证瞧了瞧又退给李振华道:“对不起,我不认识字!” 李振华接过工作证将其放在衣袋中便问道:“老哥,能否将他的情况说给我听听?” 王学海表叔看看李振华,思想警觉起来,回想起侄子王学海第一次将许为生送来要走时说过的一句话:表叔 ,要是能救活他,他能走,您叫他不要回去!想到这,他对李振华道:“你们来找什么人?” “我们来找三个人,一个是我女儿,还有两个是我们机关的工作人员。”李振华说着又着急道:“怎么…… 老哥,您还不相信吗?” “我信是信,只是我不识字,一时对你们的贸然到来,不理解。所以,我核实核实也是应该的,请您见谅! ”王学海表叔道。 “没关系,老哥!您对我们不了解,您应该核实核实!”李振华微笑道:“您现在可以说说他的情况了。” “我……”王学海表叔还是不信任的样子问道:“你们既然来找那三个人,那么,还要我谈论许书记干吗? ” “许书记……”许仁华听到许书记这三个字,突然惊讶起来俯下身,他双手抱扶王学海表叔的肩膀道:“老 伯,您所说的许书记,是不是许为生?告诉我,老伯!”许仁华急切中带着盼望:“我请求您,老伯!告诉我 !” 王学海表叔看看许仁华急切的样子,再瞧瞧李振华道:“我,我随便说说!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儿子啊,老伯!”许仁华激动的样子溢出泪水来:“我爸爸,他现在在哪?” “他……”王学海表叔支吾着没有说话,抹了抹眼角问道:“你真是许书记的儿子?” "是的,老伯!我爸爸他现在究竟在哪?告诉我,老伯!”许仁华着急道。 “仁华!”听到许仁华是许为生的儿子,李振华悲喜万分,他有幸在这个时刻,知道许为生,也知道了许仁华, 他难过道:“我的好孩子,你现在什么都别问了…你爸爸已由快艇送往s县中心医院去了。孩子,你知道我是你 爸爸的什么人吗?我是你爸爸的老战友啊!”。 “是吗?”许仁华高兴道。 “是的,当年在沉水湾,是你爸爸救了我,没有你爸爸,就没有我李振华的今天!”李振华说着,泪水滚落 下来。 “原来您就是我爸爸常常提起过的那个李伯伯?”许仁华溢出泪水问道。 “是的,李伯伯就是你爸爸常提起的那个李伯伯。”李振华深沉道。 “李伯伯,呜……呜!”许仁华呼喊着悲苦地扑到李振华肩头上痛哭起来。 “孩子,好孩子,伯伯真不知道你就是许为生的儿子;真不知道你的爸爸会被他们折磨得这个样子……伯伯 来晚了,是伯伯来晚了,让你们受尽了苦…孩子,我的好孩子,别哭!别太难过!伯伯为你们伸张正义!”李振华 说着安慰道。 “李伯伯,您要替我爸爸,我姐姐,伸冤噢!”许仁华哭着说。 “你放心,你爸爸的事情会调查清楚的,坑害你爸爸他们的人,他们一个也逃不了!”李振华说着问道:“ 你的姐姐现在怎么样?” “我的姐姐被顾云掳强奸后,跑到小山岭渊泉自杀了…”许仁华哭着说。 “惨, 惨啊!这帮畜生!禽兽!法院定会判他们死刑!”李振华急切地骂着愤怒道。而许仁华还是低泣着, 李振华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孩子,你别哭了,你爸爸会没事的,今后一切都会好的,别再难过了, 啊!” “李书记,这下我相信了,刚刚恕我冒犯,真对不起,李书记!我向您磕头了……”王学海表叔说着,点头 哈腰地跪在船上瞌起头来。 第108章 许为生之死(3) “少起,我的老哥!”李振华急忙松开了许仁华,俯下身来将王学海表叔扶了起来道:“您这个样子对我, 我怎么受得了啊?我们这些人,是人民的公仆,是人民的公仆啊!” “李书记,您客气了!”王学海表叔尴尬道。 “老哥,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我们的公仆形象,过去曾被林彪、‘四人帮’侮辱过、 破坏过,让人民群众受过不少的苦,挨过不少的罪!现在可好了,我们打倒了林彪、‘四人帮’以后,我们的 公仆形象再次得到了恢复!老哥啊,我们不是过去的官老爷,我们是为人民才打天下的,我们的职责就是为人 民服务,让人民过上好日子!老哥,您说对不对?”李振华难过道。 “对,我这时才真正感到共产党干部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过去有过,现在她又回来了,是不是?李书记! ”王学海表叔好象看到了希望,他感慨万分。 “是的,这种亲切感又回来了。我的老哥啊,我这次应该感谢您才对啊……”李振华感激道。 “李书记……”王学海表叔歉意道:“我……” “我代表市委感谢您为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您顶着逆流收留为生,真是功不可没啊!”李振华道。 “李书记,这个年月很复杂,对于政治,我生怕出什么差错,防不胜防!所以,我从不要许书记露面,可今 天可好,许书记他要跟我出门打鱼,我没办法,就同意了他,可没想到……”王学海表叔难过道:“不过,巧 遇了您这位大好人,这真是我的幸运,幸运啊!” “老哥,这下为生当时出事的经过,您可以给我谈谈了!”李振华显得有种要求和哀求,并递上一根香烟 给他点起,自己也点上一根,大家则一起坐在船梆上。 “要谈经过,我也知甚少。”王学海表叔吸了一口烟道:“不过,许书记来我这里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开始不久的一天晚上,是芦杆修长,绿叶飘扬的秋天季节,这天晚上我已经入睡,忽听到屋门外有敲门 声,再听听还有我侄儿的叫喊声,我便起床打开门,在门外,我侄儿慌张着要我跟他到渡口抬人,我就跟他去 了,我们将许书记抬了回来。在灯光下,许书记满脸血污。我侄儿说是被造反司令顾云掳打的,他要我好好照 料他,他临走时叮嘱我:表叔,要是能救活他,他要走,要他不要回去。其实,许书记由于伤势过重,流血过 多,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可恢复过来后,他神志已不清了。”王学海表叔望着李振华陈述道。 “那您侄儿后来来过吗?”李振华道。 “来过三次,后来就没有来过,我很惦记着他!”王学海表叔说着难过起来。 “老伯,您的侄儿,是不是王学海?”许仁华在一旁问道。 “对,就是他,他怎么样?好吗?”王学海表叔应着着急地问道。 “他……”许仁华支吾着眼泪落了下来。 “孩子,他怎么样?怎么样了?你说呀!”王学海表叔着急道。 “他被顾云掳他们诬陷为叛徒,被他们活活打死后投向小山岭渊泉了。”许仁华流着泪说。 “啊!”王学海表叔泪水直滚:“孩子,你不应该这么快就去啊……” 李振华痛苦地摇摇头,愤恨道:“这帮狗东西,打击、诬陷、迫害,一心想实现他们的政治资本,钻空子, 扣帽子,往上爬!我们的党啊,您该振作起来了,消灭这帮污蚀!” “报告,李书记!”一名年轻警察向李振华行了一个军礼道。 “说。”李振华道。 “童强警长来电说,他们陆上的巡查没有发现可疑迹象。” “要他们继续巡查,不要放过任何线索,但要注意掩蔽。”李振华道。 “是!”这位年轻警察行了一个军礼走了。 这时,江面上听到“呜呜……”的快艇马达声,越来越近。一会儿,一艘快艇向这边飞速过来。李振华远远 遥望,快艇劈击江水,溅起浪花已飞驰到他们面前。 “李书记,张局长要我来接您!”快艇上一名年轻警察向李振华行了一个军礼道。 李振华立起身来道:“现在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他醒来了没有?”李振华显得心急的样子。 “正在抢救,还没有苏醒过来。”这名年轻警察道。 “老哥,您去不去?既然事情已发生了,您要忍着点才是…”李振华对王学海表叔道。 “我去!我要去……”王学海表叔流着泪,他迟疑片刻,坚定地抬起头道。 “好,仁华,咱们一起上快艇!”李振华说着,许仁华直起身来,李振华则将王学海表叔拉起。他们一起 上了快艇,稳好自己的身体坐了下来。 接着,快艇飞驰起来,溅起的水珠像天女散花,四处飞扬,直驶s县港口的县中心医院。 在s县中心医院的急救室,许为生穿着病号衣服,在病床上躺着。口中接着氧气盖,右手臂还吊着葡萄糖, 张志和一名警察守侯在他的身边,两个老医生目光不停地在盯住心电图扫描,旁边办公台前伏着一名护士不断 地为病人做着记录。 “张教授,他还能救吗?”张志担心着,凑到他面前问道。 “对于这种病人,我们只能尽力。因为,他的身体经受过严重摧残后,已不能恢复了。又何况他的精神也受 到过极端刺激,要恢复他的身体就难上加难了。”张教授说着,目光还是盯着心电图扫描。 “喏,李书记,就是这里!”这时,李振华他们来到医院急救室门口,那位开快艇的警察道。 “噢!”李振华应着走进急救室,许仁华和大家跟在其后。 “李书记!”张志叫道。 李振华点点头走到医生们面前,他看看许为生,目光又转向医生们。 张志介绍道:“刘院长,张教授,他就是李书记!” “噢!”刘院长微笑着同李振华亲切握手道:“李书记,您好!” “您好!辛苦你们了。”李振华握了握刘院长的手道。 “您好,李书记!”张教授也握着李振华的手道。 “爸爸,您醒醒!醒醒,爸爸!”许仁华则伏在许为生的床边,流着眼泪道。 “李书记,他是仁华的父亲?”张志不解道。 “是啊!”李振华点点头俯下身来,他紧紧抓住许为生的手臂望着刘院长道:“刘院长,他还有希望活吗? ” 刘院长摇摇头沉重道:“没,没有什么希望了。” “为什么?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李振华急切地问道,心中有着十分痛苦和悲哀。 “没有!因为他的身体在过去不仅受到严刑毒打,精神上也受刺激较深,我们实在是到了无可奈何了。”刘 院长沉重道。 李振华绝望中痛苦不堪,许仁华则拉着父亲的手臂哭泣道:“爸爸,您不能死!不能死!我和妈妈一直等着 您,一直想着您……” “许书记!许书记!我们s县人民需要您回来……”王学海表叔立在一旁流着泪道。 “刘院长,能否让他和我及他的儿子说上几句话?”李振华说着有点哀求。 “可以!不过,要给他打强心针。”刘院长道。 “那就麻烦您了。”李振华道。 “没事!”刘院长说着,他给许为生注射强心针,张教授则拿掉套在许为生嘴上的氧气套道:“李书记,你 们快同病人说话!” 李振华点了点头,拉了拉许为生的手臂道:“为生!为生!我是您的战友李振华啊!为生!” 然而,许为生没有说话,只是双目慢慢睁开,李振华对许仁华道:“仁华,快叫爸爸!” “爸爸,我是仁华!我是您儿子仁华啊!您说话,爸爸!您怎么不说话了,爸爸!”许仁华拉着父亲的手臂 抖动着,泪水滚滚。 许为生好像这时听到什么,但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角挤出泪水,目光凝望眼前的许仁华。他的思想处在 模糊不清之中,这眼前的一切像似在做梦。只见他的嘴唇上下蠕动着,却又不能言语。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您为什么不能说话?您说话啊,爸爸!我很想听您说话,叫上我的名字…”许仁 华悲情万般,伤痛难忍。 “仁-华,我-我-对-不起,你-你们-”许为生这时,他终于断断续续地说话,但他的发音很低,而且很弱, 泪水不断地向外涌出。 “爸爸,我们不会怪您!我们从来没有怪过您!您放心,爸爸!”许仁华哭说着,泪永像断线的珠子:“ 爸爸,我和妈妈都不能没有您啊……爸爸!” 李振华泪水也滚落下来,他拉着许为生的手道:“为生,我的好兄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营长李振华呀! ” “李-李营-长!是,是-真的-吗?”许为生断断续续道,他的泪水滚落下来。 “是!我是!我就是李振华!”李振华泪流着点点头道:“好兄弟,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王-王-家谋-他……”许为生说着,头一扭,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就这样,含冤于这个可悲的世界;他就 这样,被一帮污浊、畜生、禽兽夺走了生命。 “爸爸,我的好爸爸……您为什么抛下我和妈妈?为什么?多少年来,我们等到的就是今天啊,您却要离开 我们,您知道我们有多苦吗?爸爸……”许仁华伏在许为生身体上叫喊哭着,泪流滚滚,几年来他日夜思盼的 爸爸,一刻见面,又一刻突然离他而去,而且永久离去。此时此刻,他处在极度的悲情之中。怀念、悲伤、怜 忧、痛愤,集于他的心灵中,映在他的脑海里,他要为爸爸伸冤、报仇。 “为生,我的好兄弟……”见到许为生突然去世,李振华悲痛难堪的泪水涌出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 你们全家!我来晚了,来晚了,实在是来晚了!我对不起你啊,好兄弟!我要为你伸张正义!为你伸张正义! 你就等着,等着,好兄弟……” 是啊,在场的人们个个都流泪了。王学海表叔流泪了;张志流泪了;两个年轻警察流泪了;还有刘院长、张 教授,以及医生护士们都流泪了。可以说,他们这是哀悼着这位无私战士,这位光明磊落,南征北站的老革命 、老共产党员。而对于他的死,他们能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这是历史,这是民族的悲剧啊!在这九百六 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又何止他一个?多着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处处可见!这是多么令人哀叹啊!然而 ,可以看到,在场的人们,他们的表情上却显露出他们那种共同的渴望,这种渴望就是惩办“打、砸、抢”分 子,让人民能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 不过,这一天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因为,泪水已洗醒了人们的头脑,人们已经清楚地看到护士们将许为生 的尸体用白布掩上推走时的情景。是啊,他们沉痛哀泣的心境,就这样不断地挑起泪水似潮的目光,默送着许 为生好远好远,直至他走出这个世界…然而,流泪悲切过的人们,你们应该怎么样呢?是啊,我们的民族该是振奋的时候了。 第109章 走上县级领导岗位(1) 是的,不仅我们的民族该是振奋的时候了,那些有血有肉,有自尊感,有民族感,有责任心的人们,也渐渐 开始觉悟过来。s县的周狱长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将张海峰和小张抓起来,并一同同刘二嫂、杨老师、王娟他们一同受审, 特别是顾云掳残害中荣祥一事,周狱长已充分认识到王家谋、朱以珍和顾云掳他们的可恶真面目,他们为了升 官发财,在不断而变本加厉地搞诬陷,搞迫害。s县冤假错案也到了历来之最。在此,使他真正懂得,什么是 真、善、美;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因为这样,他想方设法先后接近了杨老师、刘 二嫂、王娟、张海峰和小张,充分了解到他们入狱时的前前后后。尤其是张海峰和小张下县找人,却被王家谋 、朱以珍他们强行扣押,他更感到邪恶的野蛮和猖狂,正义的艰难和不幸,所而,他不能彷徨了,他要为无辜 的人们做点有益的事情。因此,他筹划了自己的计划,毅然想让小张逃出去……一个月色朦胧的夜,大约深夜两点左右,周狱长从朦胧的月色下走进s县监狱,只听到他的钥匙串“铃铛, 铃铛”地在其摆动的手上荡来荡去地着响。他从走廊向东走动,一个个的犯人,手扶铁栏,在他们各自的牢房 向周狱长观望。只见周狱长走到一间牢房的门边停下,用钥匙打开铁门的大锁,开了牢房的门走进去。 “周狱长,麻烦您了!”张海峰深沉道,便迎向周狱长,小张和杨老师也相继迎上来。 “谈不上!我现在总算看到了这帮污浊,迫害的大部分是好人,只是他们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罢了。” 周狱长说着揭露道。 “这个世界还算有真理可言啊!”杨老师在一旁插嘴道,心情十分沉重,他泪水溢满眼眶。 “杨老师,以前手下对您不公正的态度,您受到很多委屈和痛苦,实在是对不起!”周狱长歉意道。 “周狱长,你千万别把过去放在心上,我没有怪你之意,还是快把小张带走,他逃离要紧!”杨老师说着 催促道。 “知道!”周狱长对杨老师说着,将手上的军制服递给小张:“喏,把这衣服换上!” “嗯!”小张应着开始换衣服,一会儿,他将衣服换好,周狱长又递给一张纸条,让他看清楚出逃的方法和 路线。等他将纸条放进袋中,则拉着他朝外走,没想到他突然回过头来来到张海峰面前,淌着眼泪道:“张叔 叔,您……小静会哭的啊!” “孩子,你不要管这些了,快去!你出去了,我和杨老师他们就有希望,这希望就是你出去后,要把这里的 情况告诉给李书记,要他派人救我们……”张海峰催促道,又拍了拍小张的肩头道:“看到小静让她不要烦, 说我一切很好,很想念她……” “嗯!”小张点点头。 “快,走!”周狱长催促着又来拉小张的手臂向外跑。 “张叔叔……”小张迟疑的样子抹着泪水。 “快走你!”张海峰猛推他一把道:“你这孩子,真够罗嗦!等会没时间了!” 小张恋恋不舍地随周狱长出了牢门,周狱长用大锁将牢门锁上。张海峰和杨老师向小张摇摇手,小张也向他 们摇摇手。然后,周狱长对张海峰和杨老师关照说:“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他夜里肚子痛,被超群带走后再 也没回来过。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张海峰和杨老师相互点点头。 随后,周狱长带着小张出了监狱牢房。出了监狱的牢房,小张掩在近s县监狱大门旁的一棵树丛旁,周狱长 则向s县监狱大门走去。此时的s县监狱大门紧闭,两名全副武装人员各执一边。周狱长迎了上去,两名全副武 装人员向他行了一个军礼,他也向他们行了一个军礼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在我的办公室备了一些酒菜,你 们去吃!” “周狱长……”一名全副武装人员支吾道,显得为难的样子。 “我们接到王书记命令,严加防范,我们还是不去!”另一名全副武装人员道。 “有我替你们站岗,你们还担心什么?快去!去!”周狱长说着去接东边一名武装人员的枪立着,西边一 名武装人员则把枪也背走了,他们一起去向周狱长的办公室品尝酒菜。过了片刻,周狱长见四周没有动静,则 示意掩在树丛旁的小张立即脱身。年轻显战栗的小张在示意之下,跑到s县监狱大门口来,周狱长示意他两句 ,将他放了出去。他欲想感激周狱长而磕头,周狱长推他一把,要他尽快脱离险境快走!小张对此没有多言, 他照纸条上周狱长写的路线,向西边的树林奔去。树林中禽兽怪鸟的叫声,让他惊栗害怕。大约十五分钟以后 ,在西南方向的树林中,一辆装有大油筒的大卡车停在那里,驾驶员坐在驾驶室抽着香烟,吐着浓雾,一个叫 超群的年轻人穿着绿色军服背靠在车厢旁四处张望。见此,小张向这里奔过来。一会儿,他喘着粗气来到超群 面前道:“请问,这里有个叫超军的吗?” “没有!”超群道。 “没有?”小张难堪着欲跑。 “喂!”超群拉住了他:“你是周狱长派来的?” “是的!” “对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我不叫超军叫超群。” “对对对,不是超军是超群,我搞错了。”小张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想,他终于找到救命的人了……“时间不容耽误,你进去!”超群打开卡车装着的一只大油筒,让小张钻进去。 小张看了看,瞧了超群一眼,只好钻进油筒,超群将油筒盖盖好。便靠油筒招呼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千 万别出声!” “知道!”小张在油筒里道。 接着,超群上了大卡车驾驶室,车开始开动起来,便转了一个弯,直向东面的公路,向东飞驰。 这时,听到大卡车马达声的周狱长朝天上放了两枪,他知道,大卡车已经脱离险境,小张也该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在周狱长办公室喝酒的武装人员冲过来,其中一名武装人员道。 “罪犯逃跑了!”周狱长慌张道。 “向哪逃了?”一名武装人员道。 “快,随我去树林……”周狱长说着直奔树林,接着,大批武装人员跟随周狱长向树林扑去。顷刻间,树林 乱了一团,脚步声,叫喊声和狗叫声响个不停,树林、树丛、沟坎,全已变成了肆掳的目标,闪电辉光闪闪, 深夜更让人心惊胆战。 就这样,周狱长带着武装人员在树林中搜寻了几小时,什么线索也没搜着,至于逃犯,就更是无踪生有了。 对此,周狱长心中还是紧然,即使他作了假象,掩饰了自己的行为,但他还是思量着天明时的对策……不过, 他也作了最坏的打算,为国家,为无辜的人坐牢而死,他觉得值得,至少大长了正气,大灭了邪恶的威风。 是啊,时间走得真快,一滑东方已经发白了,天空映起鲜艳的红霞,这说明,美好的一天就要来临了。 超群和小张他们的大卡车,在经过了两道关卡后,最终脱离了险境,他们的大卡车直奔h市。到了早上快八 点时分,他们的大卡车进入到市区,大卡车进入市区后,直向市委所在地……半小时以后,在市高官李振华的办公室,李振华正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抽着烟,烟气散满他的屋子,他 心思很重,忧虑万般,连日来,自他去了s县回来以后,他再也没有好心情。 是啊,战友许为生的惨死,使他伤心恋旧;陈叶琴的失踪,让他眷恋亲情;张海峰和小张的至今不归,寻无 着落,真让他束手无策;还有妻子李菁兰的身体不佳,就更让他惴惴不安。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他在问自己 该怎么办?对此,他苦思冥想,将这一系列问题联系起来考虑,或许寻到问题的答案。可是,答案又在哪里呢 ?他心中问着,痛苦地摇摇头,狠劲地将烟蒂扔进烟缸中,端起茶杯,喝起茶来,他喝完一口茶,深深叹了一 口气。 “李书记!”这时,小张冲进李振华的办公室叫道。 “小张!”李振华惊喜万分,他把茶杯放下,一把拥抱住小张道:“臭小子,你可回来了!我们到处找你们 啊!这么些天了,你们上月球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真是!” “我们知道,知道,可我们……”小张说着淌起泪来。 “我们,我们啥呀?”李振华推了小张一下。 “我……”小张支吾道,没等小张说完,李振华松开小张,他看看门外,门外超群走了进来,却没有张海峰 和陈叶琴的影子,便问道:“你张叔叔呢?叶琴找到了吗?这位同志……”这时超群已到他面前。 “李书记,您好!”超群微笑着同李振华握手道:“我叫超群!” “您好!”李振华热情地握了握超群的手道:“坐,坐!” “谢谢!”超群道。 李振华给他们倒了茶,便在自己的沙发上坐下,接着小张望望他道:“我是超群同志送我才逃回来的。” “谢谢你!”李振华微笑道。 “没事,下半夜我值夜班,在周狱长的帮助下,我们才算逃出来。”超群道。 “李书记,张叔叔被关在s县监狱,陈叶琴还没有找到!”小张道。 “嗯!”李振华应着,突然在沙发上直起身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还把你们关进大牢,你快说说! 说说!” “我和张叔叔那天下午进入s县玉业公社办公室,说找陈叶琴,他们就把我和张叔叔抓起来打了一顿,用我 们的汽车把我们压到s县监狱,县委王书记还在门口接应着,他们说我们是市委派来的探子…”小张陈述道。 “混帐东西!混帐透了!真要做上皇帝了?”李振华骂道,气着眼睛直冒烟,心中愤怒不堪,他点燃一支烟道 :“说说,你们被关进大牢,他们是怎样对待你们的?” “到了大牢,我们被带到受刑室,在受刑室,我们先看到一个老太婆,一位老师和一位年轻女子遭到严刑毒 打,还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被姓顾的人带走后,再也没有见到他。”小张陈述道。 “他们为什么毒打他们?”李振华吸了一口烟问道。 “因为他们都帮助过许仁华。” “许仁华……”李振华惊讶道。 “对,许仁华。”小张肯定道:“我看陈叶琴的出走,一定与许仁华有关系。” “嗯,这的确不假。”李振华点点头道,只见他抽了一口烟,脸上露出了近日来从未有过的喜色。 “抓我们的那个女人,对那个姓杨的老师还这样嚷着:杨老师,你是个知识横溢,才华出众的老师,反革命 的儿子许仁华,既然你把他培养成南大的高才生?臭老九!那女人说着还骂了杨老师一句。杨老师骂她臭婊子 ,那女人竟然无关于大庭广众,竟然拉开自己的胸脯让杨老师看,以此羞辱杨老师。”小张陈述道。 “李书记,为了能确保他们的安全,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良策才是!”在一旁的超群提醒道。 “对,你说得对!我们该是采取良策的时候了。”李振华吸了一口烟,来回踱了两步道。 “李书记,我的孩子有消息吗?”这时,小张的母亲愁眉苦脸地来到办公室道。 “哦!”李振华惊讶道:“小张,你妈来了。” “是吗?”小张激动一下,面孔转向母亲,便叫了起来 :“妈!”他直起身,冲到母亲面前。 “孩儿,你可回来了。”小张母亲也叫了起来。 “妈……”小张伏在母亲肩头上流着泪。 “孩儿,这些天来,妈日日夜夜烦着你,念着你,就李书记的办公室,妈就来过十余次了……妈对你多担心 啦……”小张母亲说着淌着眼泪。 “我,我这些日子也很想您……”小张流着泪道。 “小张哥,我爸爸呢?怎么不见我爸爸……”这时,小静也来到李振华办公室。 小张抬起头来,泪汪汪的眼睛望着小静道:“小静妹妹,你爸爸没同我一道回来,他还有几天就回来了。” “是么?这是真的吗?小张哥!”小静流着泪道。 “真的,小静妹妹,你爸爸要我告诉你,他很想你。”小张道。 “是吗?”小静流着泪望着大家,而大家的眼眶湿润着没有说话。李振华这时直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来。 “李大伯,我爸他……”小静说着扑到李振华肩头上痛哭。 “孩子,别哭!我理解你!不过,你爸爸目前好好的…他暂且在s县有点事情,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李振华 拍了拍她的肩头道。 “爸爸……”小静又是一阵伤感,泪水流了出来。 是啊,对于失去母爱的她,眼下又失去父爱,她的心情怎能好受呢?显然是痛苦的,悲伤的。 李振华推了推她的肩头道:“孩子,别难过,你爸爸目前真的好好的,她没事的,他过几天会回来的。” “李伯伯,我就我爸爸一个亲人,我爸爸不能没有我,我更不能没有我爸爸,我爸爸他,千万不能有什么三 长两短……”小静哭着说。 “知道!李伯伯这些都知道,放心,小静!你爸爸会好好地回来的。”李振华安慰道:“别哭了,好不好 ?” 小静没有说话,只是低泣着,小张妈将她扶到一边去。 这时,李振华心情沉重地来到办公台边打起了电话。 “喂,发报间吗?”李振华问道。 “我就是,请讲!”话筒里传来女话务员的声音。 “我是李振华……”李振华道。 “噢,李书记,您好!您有什么事?说!”女话务员道。 “通知s县县委王书记,在五月十八日,市委要在玉业公社召开批斗大会,贯彻中央有关指示精神,坚决打 击阶级敌人和现行反革命,要他们做好开会前的准备。”李振华道。 “还有吗?李书记!”女话务员道。 “没有了,再见!”李振华道。 “我立即就发!再见!”女话务员道。 随即,李振华放下电话,他对大家说:“对于这帮顽固分子,我们必须要稳住他们,才能乘开会的机会抓住 他们!” “对!李书记这步棋真是妙极了。”超群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个个地抓住他们!” “不过,超群啊,你们出来,他们会不会怀疑上你们?”李振华道。 “这, 这有可能,他们会抓我们的…不过,周狱长会想出法子来同他们周旋的。”超群道。 第110章 走上县级领导岗位(2) “李伯伯,你的电报什么时间可以到?”小静担心道:“不然我爸爸会很麻烦的。” “放心,很快就会到的。”李振华道。 不错,女话务员已将李振华的指示发了出去,这时的电报文件,已于上午九时十五分由王家谋办公室的工作 人员送到王家谋办公室的办公台上用茶杯压着,王家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手上的黑色拎包在办公台上一放 ,便目睹到台子上的电报文件,只见他用手拿起来看了看惊喜起来:“这不是真的……这会有什么假?不会 的!”他自己兴奋着,摇起台子上的电话机,话筒贴进耳朵听起来。 “喂,要玉业公社!”王家谋道:“43分机。” “铃铃铃!”朱以珍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朱以珍正在梳洗,她速快搞干毛巾,将脸揩了揩,来到桌头拎起话 筒叫了起来:“喂!” “喂!是以珍吗?我是王家谋啊!” “是您?亲爱的!我是以珍,想我啦?” “想!时时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 “好话,我不要听!”朱以珍故意生气道:“你怎么不把我调到你的身边去?” “以珍啊,我的好宝贝,你这话说得好像太早了?” “这是什么意思?”朱以珍心中有点希望,故意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告诉你好消息的!” “是么……什么好消息?”朱以珍兴奋道。 “市委五月十八日要在你们那里召开批斗大会,贯彻中央有关指示精神,坚决打击阶级敌人和现行反革命, 要我们作好准备。李振华老家伙已经随着我们走啦!大会一结束,我就凋你到县里来。”王家谋得意道。 “真的,这真是太好了,亲爱的,我真太高兴了,太激动了,不过……”朱以珍得意着疑问道。 “不过什么?我的太太,快说啊!”王家谋急切地问道。 “会不会有诈?”朱以珍担心道。 “哎哟,不会的!在我们的地盘上,我怕谁?我说你呀,真是疑心病!”王家谋很有把握道:“要知道s县 ,是我王家谋说了算,不是他李振华说了算!” “不过,市里的两个家伙,一定要关好,千万不能让他们跑掉,跑掉了,我们就完蛋了!”朱以珍道。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他们跑掉的,我现在立即去看看。”王家谋心中有点着急。 “再见,亲爱的!” “再见!”王家谋说着挂断电话,他打亮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坐在办公台旁的椅子上,两手搁在其上, 目光望着墙上的一块金匾在沉思。过了片刻,他立起身来,拎着台子上的包,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下了楼梯, 钻进自己的吉普车,关上车门。 “王书记,去哪里?”司机问道。 “去县监狱。” “好的。”司机应着,吉普车在大街上开动起来,向城郊驶去,直达s县监狱。 在s县监狱,周狱长在自己办公台的椅子上坐着,烟雾缭绕上空,他在妙算着对策。他想着想着端起桌上的 茶杯,打开盖子,呷了一口刚泡好的浓茶。 这时,王家谋的吉普车停在县监狱的大门口,他从车内钻出来,走向大门口,门口两名武装人员向他行了军 礼,他回敬了一下走进来,直向大牢的监狱长办公室走去,后面还有监狱的一位警卫跟着。一会,这位警卫抢 到了他的前头,他们从一条露天小道进了大楼走廊,在大楼底层,间隔四五间房间,周狱长办公室的门开着, 警卫立在门口叫道:“报告!周狱长,王书记求见!” “知道。”周狱长显得镇定的样子立起身看着王家谋道:“王书记,您好!” “好!”王家谋说着,顺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周狱长心中有点紧然的样子看了看王家谋道:“王书记,您公务繁忙,现在来有什么事情吗?” “来看看这里!上次两个市里来的家伙,你们一定要看好他们!”王家谋提醒道。 “王书记,请您放心,有我在,他们谁也跑不了。”周狱长说着,忙给王家谋倒来茶送到他的面前道:“王 书记,您请用茶!” “好!好!”王家谋说着用手模了摸茶杯道:“今天市委来电话,要在五月十八日在玉业公社召开批斗大会 ,打击阶级敌人和现行反革命,要我们做好准备工作,你们这里的工作占据重要地位,切勿大意,明白吗?” “我们知道!”周狱长应道。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啦!”王家谋喝了一口茶,便立起身来道:“我去现场看看去!”他说着便走向门外 去。 周狱长心中紧然而镇定,便同另一位警卫也跟了出去,他们走向监狱的走廊。走廊两边,尽是持枪荷弹的卫 兵守卫。王家谋、周狱长他们向张海峰他们的牢间走过来,每间牢房里的犯人,都在手扶铁栏,惊色观望他们 。到了刘二嫂和王娟她们的牢房,她们面带陈旧的伤痕,也在观望。一会儿,王家谋、周狱长他们从她们眼前 通过,来到张海峰和杨老师他们的牢房。张海峰和杨老师看都没看王家谋。王家谋将目光投将过去,转过脸来 惊讶地问周狱长道:“周狱长,还有个小家伙呢?” “喔,他近日痛肚子,一天要大便好几次,我要超群整天陪着他,这会恐怕又去厕所了……”周狱长紧然道 。 “是么?”王家谋看看张海峰和杨老师向周狱长问道。 “是的!”周狱长不慌不忙地回答。 “喂,你们过来!”王家谋唤着张海峰和杨老师。 张海峰和杨老师装着没听到,看也不看王家谋。 “喂!你们哑巴了?快过来!王书记有话同你们说!”周狱长显得故意凶狠的样子道。 张海峰和杨老师听到周狱长叫喊,慢慢吞吞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慢慢地向铁门这边走过来,他们来到铁门边 ,面孔瞟住王家谋。 “王书记叫你们,没耳朵啊?”周狱长故作气势汹汹道:“是什么态度!”周狱长说着,他们三人的目光撞 到一起眨了眨。 “张海峰!”王家谋叫道。 “干吗?”张海峰气愤道。 “我问你,那个姓张的小家伙,到什么地方去了?快说!” “你们这帮畜生,还有脸问我们……我们的死活你们还管不管?小张的肚子痛得快要死了,你们也不给他看 医生,你们还是不是人啦?还有没有人情味?”张海峰故意愤怒道。 “张海峰,你的态度好一点,否则,我砸断你的腿!”周狱长故意凶狠道。 “你来啊,你!老子有命一条,来啊!”张海峰故意道,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你!”周狱长故意向栏边奔了两步,显得咬牙切齿。 “好好好,算了!”王家谋拉了拉周狱长,便向张海峰和杨老师问道:“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快说!臭 老九!” “你不要问我们,你去厕所吻吻他的香味去,啊哈哈!”杨老师说着,故意笑起来:“到那儿,你就知道 了。” “你……”王家谋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我怕死不成,老子命一条,你看着办!”杨老师满不在乎道。 “你,你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王家谋气得发抖命令道:“走!我们走!”他命令着,向监狱的大门 跑去。周狱长和一名警卫人员跟在其后。 王家谋边走边道:“这种东西,上次便宜他了,你们必须严格看好他们,有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不得隐瞒 !不得做手脚!不得有丝毫差错!要保持五月十八日那天会议的顺利进行!” “我们知道! 知道!王书记!”周狱长道。 王家谋说着,他瞟了周狱长一眼,周狱长镇定着眼神看着他,跟他来到监狱的大门口,警卫向他们行了一个 军礼,王家谋走出大门口钻进自己的吉普车,关好车门,他忙手伸窗外同周狱长握了握手又叮嘱道:“这里的 担子就落在你的身上了,你们要严加戒备啊!” “是!请王书记放心,我们会做得万无一失的!”周狱长握了握他的手道。 “开车,到县委!”王家谋松开周狱长的手招呼汽车司机, 汽车司机将车开动起来,向南驶去。这时,太阳 光线就像高能的激光,打在汽车乌黑的玻璃板上,王家谋感到眼珠子吃不消,他忙用手臂遮挡着……然而,乌黑的浓云,却再也遮挡不住辉煌的太阳了,因为,太阳她要消除一切丑恶的邪气,将光辉照耀在这 块贫瘠的土地上;她要将温暖和幸福奉献给这里的人民。 是啊,经过一夜未休息的李振华,他并没有回家,他先要兰秘书把小静送到自己家中去,又让工作人员安排 超群的生活起居问题,自己再将小张及其母亲送出门,然后让小罗开车前往许仁华住处。到了许仁华住处,许 仁华却不在住处。后来听邻居说,许仁华去了海边,他又叫小罗开车把他送去海边。 在海边围栏的堤岸上,许仁华穿着来南大时的青年装,手扶围栏,眺望东方鲜红的太阳,极目波光粼粼的海 面,海风轻轻飘动着他的头发,舒畅着他那宽阔的胸怀,他似乎看到一种辉煌灿烂的美景就在眼前,为此,他感 到欣慰和高兴。不过,在这极美之刻,欣慰和高兴之时,他也回忆自己的过去,特别是他的亲人,他在时时刻刻 惦记着,他没有忘记亲人的苦难, 想到亲人的苦难,他就要落泪, 他落着泪对着茫茫沧海发誓,一定要替他的 亲人伸冤报仇,惩办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和乱成风这帮凶手。当然,还要惩办那些参与过抢劫、殴打、杀 人的恶棍。 “仁华,你在这儿!” 许仁华正思想着,这时,李振华上来了堤岸叫他。 “李伯伯!”许仁华来了个高兴,亲切道。 “我到处找你,你在这儿干吗?是担心叶琴和你妈妈,还是在怀念你爸爸?”李振华亲切地询问道。 “也可以说都是!”许仁华声音沉沉地说。 “我知道,叶琴至今去向不明,你妈妈一人在家中也很可怜,身边又无人照顾,你要回去打探个究竟,知道她 们,照看她们一下,这也的确是个常情,可我却不能让你回去…因为,s县环境险恶, ‘打、砸、抢’分子到处 横行,他们虚伪狡诈,为非作歹,疯狂坑人,手段毒辣。你们那边的情况就更复杂,所以,你若一人回家,我实在 是不放心,我要为你的安全考虑啊,仁华!”李振华解释道。 “李伯伯,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对叶琴,对我妈,对我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罢了。这也许是患难之情和血缘 关系系念着我苦难的心!” “对于你爸爸的惨死,我同你一样悲痛。可是,我们要以悲痛为力量,一定要惩办那些残害你爸爸的凶手。 ” “李伯伯,我要回s县去……”许仁华说着,渴求的目光盯住李振华。 李振华听到许仁华这话,一股兴奋涌上心头,他右手在许仁华肩头上拍了一下道:“孩子,我本想同你提出 来,现在你先提出来了,我们算不约而合。目前,我正需要一位去s县当县高官的合格人选。所以,根据你 的学识、才华、能力和勇气,我已决定让你去s县担任县高官。” “这是真的吗?李伯伯!”许仁华兴奋道。 “不瞒你说,我正是为这事而来的。”李振华爽快道。 “为什么这么急?李伯伯!”许仁华急切地问道。 “你爸爸的惨死,叶琴的失踪,以及小张、张海峰的不归,你李伯母的病倒,这些事情真让我烦琐不少,痛 思难眠。现在可好了,超群同志今天早上将小张从s县监狱救了出来……”李振华没说完,许仁华插嘴问道: “小张和张海峰他们也被他们抓了?” “对!”李振华回答道:“他们也被他们抓了。” “有没有叶琴的消息?” “没有!”李振华道,显得有种难过。 许仁华摇摇头没有说话。 李振华看了看许仁华继续道:“具小张和超群同志说,s县冤假错案很多,刘仁兰、杨老师、还有你的女同 学王娟等,他们都被关在那里,受尽折磨。反正,是凡同你有联系的人,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怪不得我写回去的信,他们一封回信都没有寄给我,原来,他们是这样的情况,朱以珍、顾云掳他们实在 是太无耻太卑鄙了!”许仁华咬牙切齿,泪水瞒出来道:“那我妈和叶琴的情况该是如何呢?李伯伯!” 第111章 走出苦难(1) 是啊,许仁华走上县级领导岗位,这似乎天气也是那样的好起来,超脱从前了。 您瞧清晨的时光,东方的太阳已升上波光闪闪的海平面,鲜红的光泽映照着东方遥远的天空,五彩缤纷的云 霞奇特般地夺去人们的目光,白的、黄的、红的,像银、像金、像血,与绿色、蓝色、紫色交错着,互映着, 浮动着迭起云山、平原、河流、海洋,形成人间罕见的美丽、动人、绝特的奇景。即使这一刻,还有一团乌黑 的浓云正凶狠地向这奇景压将过来,奇景避让着,乌黑的浓云紧追不舍,欲吞并她。但是,当乌黑的浓云,追 至太阳边缘时,还是最终被太阳的强光胁迫得无可奈何。那美丽、动人、绝特的奇景,只能欣赏而不可夺,永 在人间天堂。 而就在这良辰之时,一辆浮白色的轿车,头朝正前方的东西薄油路,停靠在南大门前的右侧。 在轿车里,张明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坐着,口中叼着一根燃烧的香烟吸着,不断向外吐出烟雾。他的目光紧 紧盯住学校的大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他只看到学校大门口的学生进进出出,但就是不见他要寻找的人,没 有办法,他只好耐心着,将脸朝向正前方的薄油路,川流不息的大大小小的汽车从他眼前晃晃闪闪地一辆辆地 反向正向而过,年轻的司机小徐在一旁抽着烟,什么都不说。 张明急切着,他又将目光注视着学校的校门口,这时,他看到一位穿着青绿色时装,头发后面披着的姑娘朝 他这边走来,他安慰地笑着自语道:“真慢!”显然,张明在等自己的女儿张燕,他们像似要出远门的样子。 “爸爸,等急了!”这时,张燕笑盈盈地走到张明的汽车旁道。 “你看呢?”张明微笑道:“仁华前两天刚来过,有这么多的话要对他说?” 张燕顿时脸红了下来道:“爸……瞧您这样说我!” “电话打通了么?”张明笑道。 “没打通!”张燕道。 “没打通,快上车,傻丫头!”张明说着,将车门开大了一点,张燕钻了进去,张明又道:“我们今天争 取将仁华的母亲接回来,让仁华大吃一惊。”他说着又将车门关上。 “张书记,你们坐好了么?”小徐问道。 “好了,小徐,开车!”张明应道。 “好的!”小徐应着,将车开动起来,车驶向马路,向西开去。 “爸爸,为什么昨天他宿舍电话和办公室电话都打不通呢?”张燕疑问道。 “也许他公务忙!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到处好闲逛,他现在可是市政府要员噢!”张明道。 “爸爸,我今天打了好长时间的电话,只听到那边有呼号,可就是没人接,不知许大哥到哪儿去了?”张燕 道。 张明看着女儿道:“小燕啊,爸爸现在同你谈实际一点,在你面前一定要有两种打算。” “爸爸,哪两种打算,您说!” 张明又看了看女儿道:“第一,万一仁华的母亲不肯来我们这里怎么办?” “我先回答您这第一个问题,许大哥是一个聪明、勇敢、慈怜、真诚的男子汉,我想,他妈也一定是位贤惠 、通情达理、慈祥的好母亲。所以,他妈一定会跟我们到城里来的,同我们生活在一起,她一定会很开心。” 张燕睁着圆圆的大眼推测道。 “如果不呢?”张明反问道。 “我给她做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呗!”张燕微笑道:“当然事物不是绝对的,也许在极少的情况下,她可能不 来,不过,我会想开的!”张燕说着,甜甜一笑,美丽的牙齿像雪一样洁白的露了出来。 “好,这第一道问题解决了,现在爸爸跟你谈第二道问题--”张明说着停了停,他将烟猛吸了一口,烟蒂扔 到窗外。 “爸爸,您说,女儿我听着。”张燕很自信地说道,大大的眼睛盯住父亲。 “好,这第二道问题就是……”张明说着迟疑道。 “这第二道问题是什么,爸爸您就大胆地说嘛!”张燕催促道。 “我说了,你可要受得了噢。” “当然了!”张燕满不在乎道。 “万一陈叶琴回来了,你咋办?”张明终于将话说了出来,目光紧紧盯住女儿,看其能否承受。 “我高兴啊!”张燕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高兴……为什么?”张明不解地问道。 “唉,我高兴,高兴的原因有三条,第一,我有了一个好嫂子;第二,许大哥精神上也得到了安慰。第三, 一对苦难而坎坷的恋人,付出多少代价以后终成眷属。”张燕说着望着爸爸笑道:“怎么样……爸爸,我的心 态还算不错!” “嗯,不错,我女儿的心态不错,不愧为是一名胸襟坦荡的优秀共产党员。”张明惊讶道。 “本来嘛!”张燕很傲气地笑道。 “这样,你爸就放心了。”张明高兴道,他从口袋中抽出两根香烟点燃,一根递给小徐道:“喂,小徐,香 烟烧一根。” “谢谢张书记!”小徐说着,接过香烟叼在嘴上。 浮白色的轿车向s县的方向奔驰而去,绿树、房屋、麦子,小草形成一片,像一只大转盘在转动。 车里的张明父女俩再也不说什么,他们各自将视线转向窗外,目睹欣赏春天的自然景色,然而,谁也吃不准 ,他们父女在想什么。也许张明还在担心女儿,能否接受到玉业时所面临的现实,而女儿也在思量着陈叶琴是 否出现。 其实,陈叶琴昨天夜晚已经回家了,她是张月美送回家的,就住在杨大妈家中,张月美及其姐姐、姐夫都不 肯让她回去,要她帮助张月美卖卖服装算了,到处可以赚钱,在这里同样可以赚钱,今后就在城里找个对象, 照样可以生活。然而,她执意不肯,一定要回去。这样,张月美的姐姐怕陈叶琴想不开,便派张月美送陈叶琴 回来了。而且,陈叶琴还让张月美陪她一段日子,因为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亲人都没有。 今天一早,张月美去了姨妈家,说是不吃中饭就回来了。陈叶琴吃好早饭,穿着过去海蓝色的军装,依然梳 着两挂粗粗的短辫,同杨大妈打了声招呼,来到南圩的芦苇丛。芦苇没有以前那么高,但显得绿色苍劲挺拔。 陈叶琴来到南圩的芦苇丛以后,漫步依恋,泪水纵横。她回忆起过去同许仁华相拥相抱,相亲相吻的情景, 好像耳边又响起许仁华的叫喊:“陈叶琴!陈叶琴!”许仁华向她猛扑过来,他抱住她:“大小姐,真难找! ”她眼睛闭起,许仁华疯狂地吻着她,她紧紧抱住他,自己也强烈地吻着他。 许仁华对她说:“叶琴,您真好!” 她对他说:“我真的这么好吗?我看不是你的真心话,您告诉我,我到底好在何处嘛!” 许仁华对她说:“若把叶琴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就是你的美;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这就是你的纯洁 ;先他人之忧而忧,后他人之乐而乐,这就是你的美德。” 陈叶琴想到这些,泪水又汹涌出来,心中悲怜不已,这都是过去啊!因此,陈叶琴悲哭起来,她狠劲地折下 一根青绿的芦杆,以示自己悲恸的心情。但她却又在往下想,许仁华对她说:“叶琴,我们永远在一起,任何 人都不能让我们分开,叶琴,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抛弃你,天雷劈我的脑袋!”她听此,舍不得他,用手捂住 他的嘴道:“不许乱说。” 许仁华又对她说:“叶琴,你放心,白居易在《怅恨歌》中有这么一段描写唐 玄宗与杨玉环忠贞爱情的佳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想到这,又回忆起中山公园一位女子吻他的情景,以及南大一女子同他漫步,两人窃窃私语的情景,她放 声大哭:“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这样绝情啊?”她哭着,仰望碧蓝的天空,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滚直往下坠 落。她心中失落着荡着步,不知去向何方?她目光恍惚,到处巡视,太阳、蓝天,排排绿树、堤岸、还有凝成 一片的绿荫荫的芦苇,景色依然,这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柔和的春风揉扶着她那洁白如玉的脸蛋,拂动着 她那前额乌黑柔和的头发,更显得她那一副孤苦凄怜的心情。 啊,身心沉受着种种压抑和悲苦的人啦,您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这是多好的春天啊,她已向你一步步地 走来了,而你的脸上竟然还挂着这么多无名的泪水,这真让人难以置信啊!可是,也难怪,你太仗义,太怜悯 别人了;你太崇高,太伟大,太纯真了,你的痛苦为什么不对别人说,那谁又能知晓你呢?啊,我亲爱的姑娘 ,你太让人喜爱,太叫人尊敬了,你把苦难和悲切留给自己,让悲伤伴随着你,这还要折磨到何时呢? 陈叶琴,无目的地走着,爬上了堤岸,来到了树林,她突然像发疯似的钻了进去,扑向长满绿荫荫小草的坟 墓:“妈!呜呜……您的女儿回来了,妈!您看看我,妈……”她痛苦地哭,悲伤地哭,凄切的哭声在树林 上空回荡游散,她的眼泪像决堤的山洪向下猛冲…“妈,您为什么要离开我啊?妈!你就舍得您女儿孤零零地一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吗?妈,妈,妈妈!”她哭 着,双手揪着母亲坟墓上绿荫荫的小草乱拉,小草一根根的,一串串的,一块块的被扭曲、折断、拉起。好像 她的心就像这小草一样被扭曲、折断、拉起,孤独、寂寞、悲怜和凄切,像似煎炸的油锅,折熬着她那破碎的 心。 “妈妈,您为什么生我到这个世界?妈妈,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妈妈哎……您为什么抛弃我……不管 我……妈妈!”陈叶琴哭得断断续续,抑郁着气节,哽咽着啼声,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有她悲伤?又有谁有她痛 苦呢?没有!没有了!即使有,所处的角度,所具备的条件也不同,她为许仁华失去双亲;她为许仁华失去了 学业;她为许仁华曾蒙受过多少痛苦和委屈啊!她为爱情牺牲太多了,太多了。可如今,她想起来,又得到什 么报答呢?没有!只有悲伤和眼泪;只有呼唤和哭泣。她对许仁华的纯洁、忠贞和牺牲,这是赤诚之心,天地 可以作证。而当她目睹许仁华和别的女孩子窃窃私语、调情说爱,热烈接吻,不明真相的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没有什么可说的,她失望了,她感到无名的空虚和万般的痛苦,她自我绝望了,苦恋和委屈她向谁去说? 向许仁华去说,这不必要了,我不能影响他的前途;向李大娘和李大伯去说?这不能!我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情 ;向张月美和杨大妈去说?这不行!我太自私了。陈叶琴想着想着,哭中而苦…因此,还是向死去的亲人去说 诉自己的痛苦和悲伤!这样,也许她心中好受一点,也许她心里平衡一点,可是,她要在她妈坟前哭到何时 呢? 半小时以后,陈叶琴将绿荫荫的小草撕拉了一大堆,墓土被其抓了无数个孔,多少只块,她头额上的头发, 因其在其母面前磕来磕去十分凌乱,她用衣角刮了刮自己眼角上的泪水,立了起来自语道:“妈妈,女儿我走 了,您安息!”她又望了望父亲的坟,什么都不说,姗姗迟迟爬上了岸,离开了她母亲的坟,沿着西北角的 一条小路向北走去。阳光依然透明光亮,照射着她的倩影,她要去何方?也许又一个痛苦在向她袭来,而且她 又必须要去。 可是,张月美和杨大妈却在到处找她,这时,张月美和杨大妈已经来到了陈叶琴母亲的坟地,目光到处寻望 。张月美穿着一件牛仔裤,套一件草绿的羊毛衫系在裤带里,只见她用手不断地拨动着一人多高的杂草丛,但 却不见陈叶琴的影子。 “杨大妈,您那儿有她吗?”张月美叫喊起来,心中十分慌乱。 “没有啊!”杨大妈回答。 这时,张月美奔向杨大妈那儿,钻进树丛,一边喊着:“杨大妈!” “唉,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张月美终于跑到了杨大妈面前,杨大妈问道。 “没有!怎么找不到她?”张月美十分着急道。 “是啊!”杨大妈也有点着急道。 “杨大妈,她会想不开的!”张月美有点担心道。 “你别急,让我想想……”杨大妈说着想了起来。 “杨大妈,她妈已死去好久了,会不会还有其它事情让她想不开呢?” “喔,对了……”杨大妈想了想道:“快,张姑娘,跟我去小山岭……”她说着牵起张月美的手。 “杨大妈,去那干嘛?能告诉我吗?”张月美边跑边道。 “我们边跑边谈。”杨大妈一边说着一边道。 “唉!”张月美应着,跟着杨大妈向西走。 “这孩子,她肯定哭她男朋友的母亲去了。” “那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他母亲又是怎么死的?” “你收留她那么久了,她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她就是不肯将自己的内心痛苦告诉别人。” “嗯!那我告诉你,她的男朋友叫许仁华。” “许仁华……”张月美听到此话,惊讶起来:“您没搞错,杨大妈!” “没,我没有搞错,她的男朋友是叫许仁华!” “那许仁华现在何处?”张月美似乎感兴趣起来。 “他在什么南……什么大学读书!” “在南方大学读书,是么?杨大妈!”张月美越听越惊讶。 “对啊!你认识他?” “嗯!”张月美点点头道:“好嘛,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整天愁眉苦脸,像似有什么很重的心思…她从不 对我和姐姐说出她的心思…杨大妈!”张月美说着叫道。 “唉!”杨大妈应道,她们这时来到了通向小山岭的石子路,路长三十多米左右。 “她不叫陈艳,她叫陈叶琴是么?”张月美问道。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明白了,现在我全明白了,她原来就是许仁华日夜思盼的患难恋人……”张月美说着高兴起来道:“ 这是喜事,这真是喜事,这是大喜事啊!”张月美说着,会心地笑了,她心中自语道:“我看你张燕还有什么 指望,到头来,你还不同我一样,就作仁华的妹妹!”张月美沉默着低头走着。 “张姑娘,我在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杨大妈催促道。 “噢,我同许仁华是好朋友,他把我当姐姐,我把他当弟弟。”张月美惊栗了一下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 第112章 走出苦难(2) “他刚去南大上学时,我们一同在船上认识的。” “喔,原来是这样。” “杨大妈,许仁华的母亲她……”张月美问道。 “许仁华去南大不久,照顾他母亲的刘二嫂就被他们抓起来了。这样,他母亲无人照顾,生活困难,加上她 还要挨批挨斗挨打,她的身体便一天天垮下去。有一天,他母亲心脏病复发,晕倒在菜地里,还算好,她被从城 里回来看望许仁华母子的陈叶琴看到了,陈叶琴把她给弄回来,但很可怜,她醒来没跟陈叶琴说上几句话就死 了。根据许仁华母亲的遗言,同许仁华的姐姐死在一道,我们就将许仁华的母亲用被单包着,沉入小山岭渊泉 。因为许仁华的姐姐是跳入小山岭渊泉自杀的,所以,陈叶琴一定会来小山岭……” “杨大妈,许仁华知道她母亲已经去世的消息吗?” “这情况我没听她说起过,可能他是不知道的!” “喔!”张月美应着,只见她的脸沉沉的,怜悯着像似要落泪。 “孩子,我们的脚步还要快一点,万一陈叶琴在小山岭一时想不开,那可又是条人命啊!”杨大妈加快了脚 步催促道。 “我知道!”张月美说着也加快了脚步。 “陈叶琴,她为了许仁华,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父母都被顾云掳一家逼婚逼死了,她怪可怜的,可再也不 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在她身上了。”杨大妈心中担心着说。 “杨大妈,您说得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陈小姐!”张月美心中着急着,步子又加快了。 杨大妈根本跟不上张月美,张月美只好边跑边回过头来等着她。就这样,她俩着急地向小山岭赶去……去找 陈叶琴。 其实,陈叶琴这时并不在小山岭,而在许仁华家的院子里痛哭,她与许家的往事,一一在其脑海中盘旋:在 南山回来以后来许家的情景;在许仁华家许仁华被乱成风毒打晕死过去,自己对其作人工呼吸的情景;许仁华 姐姐自杀,她与杨老师、王静等在他家的屋檐下等他和他母亲回家的情景;还有她来许家看望许仁华母子,许 仁华母亲晕过去,她同许仁华扶他母亲进屋的情景;以及她同许仁华同撑一把雨伞到河边洗衣回来时在路口遇 到乱成风的情景;还有最后一次,她同许仁华约会在房间,后来乱成风挑拨,许仁华母亲昏死过去,她尾随许 仁华和刘二嫂,将许仁华的母亲抬到许家客堂时,自己的父亲将自己强行拉回家的情景……啊,多少次的往事 不堪回首,喜、怒、哀、愁,真是痛苦在心头。在这个孤伶无慰的时刻,凄怜伴随着陈叶琴一身,只见她坐在 许家客堂门外的石坡上呜咽着悲泣,许家发了锈的大锁却将她阻挡在门外…许家陈旧不堪,零叶尘废的院子更 令她伤感至极:雕兰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她那泪水如膜的脸蛋面向庭院的每个角落,哀怜忧伤的眼睛 ,都将每一件往事的信息,输送到她的脑海里,每一处,每一件东西都给她留下痛楚的印记。此时,她模糊的 目光转向许家的东头房间。在许家的东头房间,曾经是许仁华同她拥抱的地方,她与许仁华的窃窃私语,即刻 又好像在眼前。她对许仁华说:“快去,门没关……”许仁华笑着对她说:“好,我去关门。”许仁华松开她 ,笑盈盈地去关门,又笑盈盈地回过头来道:“好了,我的亲爱的,这下任何人都闯不进来了,呵!”他激动 得又将她拥抱,趴在她身上亲吻……想到这里,她又将模糊的目光转向许家的院子里,在许家院子里,她想着自己被父亲从许家东头房间叫出来 ,要她回家,她一看乱成风生了气,坚决地对父亲回答道:“我就不回去,我怕她吗?反正我们又不属这个恶 货的男人管,怕什么呢……”她爸爸“啪啪”打她两只耳光道:“你知道,他家什么成分?是反革命!你嫁给 他,你要背一辈子黑锅!”她被她父亲打着哭了起来。当时许仁华母亲听到这话,便昏了过去,她趴在许仁华 母亲身上哭喊:“妈!妈!”这时,她的父亲又听乱成风挑拨,便嚷着:“真他妈的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 走,你!”她父亲将她拉回家,行为极端凶狠。陈叶琴看着瞧着,想着思着,悲伤的泪水又汹涌出来,她亲 眼目睹张月美在与许仁华亲热的情景,她失望地自语道:“陈世美……还说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 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你这是骗人!骗人啦!呜……”她说着痛苦地哭。 片刻,陈叶琴目光转向门口的菜地,她将许仁华母亲背回来的情景,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在许仁华家的客堂 ,许仁华的母亲在她的糖水救护下,醒了过来道:“孩子,妈可能不行了,妈心率衰退。但妈有件事情要问你 ……”她洒着泪水回答:“妈,您说,女儿听着。”;许仁华母亲道:“我知道……孩子,像我们这个家庭 ,这样要求你,委屈了你,可是,我放心不下仁华……”这时,许仁华的母亲泪水流了出来:“你和仁华是同 学,又相处得这么好,他交给你,我就是死在九泉之下,我的眼睛也闭得紧了。”;听到这话,她痛苦地哭着 说:“阿妈,我听您的。你不会……你不会这样的,妈!”想到这里,中山公园之事,南大校园之事,陈叶琴 又突然想起……因此,她在无可奈何中哭了,她哭道:“妈,我不能照您说的去做,妈……妈哎,仁华他不要 我了,我对不起您……”此时此刻,她的泪水又像大海里的怒潮在汹涌,在奔腾,痛苦、歉疚、愤懑等等的情 感交错,她不知道如何抑制住自己的悲切,她哭道:“妈,您把我也带走,今天我就跟您去……妈!妈,您 等我……在小山岭悬崖上……”她哭说着,毅然从门口的石坡上直起身来,流着泪想走,但她再环顾一下四周 ,再留意一下许家,才恋恋不舍地朝后退去,她退向院子的门口,然后头一扭,向小山岭奔去,准备了结自己 的生命。 小山岭,如今依然如故,松柏苍劲翠绿,瀑布像大大小小的飘带向下冲去,源头的泉水向长江奔腾不息。在 悬崖的顶端,杨大妈、张月美寻来寻去没有见到陈叶琴,心中十分着急。 “陈叶琴!陈叶琴……”张月美在拉开嗓子呼唤。可是,方圆百把亩的小山岭,哪里才有陈叶琴的回音呢? 没有!真的没有!只有她们的回音在满山遍野打转转。 张月美四处察看,走向杨大妈道:“杨大妈,许仁华的母亲是在这里放下去的吗?” 杨大妈看了看地形对张月美道:”对,就在你刚刚立的地方。” “是吗?杨大妈!” “不会错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陈叶琴在这里欲跳下去,几个汉子硬把她拉住,她哭喊着妈妈,妈妈的。 ”杨大妈说着陈述道。 “杨大妈,陈叶琴会不会在这儿干出傻事呢?因为,上次她跳海,正好跳到我们的船上,这才避免遇难。” 杨大妈看着张月美,泪水润湿了眼眶道:“这……孩子,我们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去仁华的家,真主会保 佑她的,菩萨会保佑她的。” “我们去!”张月美说着,于是,她们两人下了山崖,急切地沿着石子路,寻向许仁华家。 她们走了片刻,张月美突然目睹正前方有名女子正朝这边奔来,个子、身材都像陈叶琴。见此,张月美惊叫 着:“是她!杨大妈,陈叶琴在那!”她叫着用手指了指前方的陈叶琴,杨大妈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陈叶琴 已越来越近,她惊喜道:“不错,是陈叶琴。” “杨大妈,您慢点走……”张月美向杨大妈招呼着叫喊起来:“陈小姐!”她叫着向她奔去,片刻,她俩相 遇。 “陈小姐,你这会到哪儿去?”张月美喘着粗气问道:“我们到邻居家,你母亲的坟地,还有小山岭都找不 到你!” 陈叶琴埋头不语,只顾朝前跑。 张月美回过头来,一步、两步、三步一把抓住了她,气急着道:“你哭着究竟要上哪儿去?去小山岭是不是 ?” 陈叶琴低头不语,只有哭泣。 “陈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倒说呀!说出来,我和杨大妈一定会帮助你的!说出来,好吗?”张月美急 切着显得十分诚恳。 陈叶琴哭着,扒开了张月美的手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活了,你们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真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一定!”张月美一只手紧紧抓住她不放,一只手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自己含着 泪对陈叶琴道:“你要想开点,仁华在千里之外时刻惦记着你…” “哼!”陈叶琴尴尬一笑:“你不要说得好听,猫哭老鼠假慈悲!他的心目中只有你……”她说着,泪水从 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陈小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话啊!我没骗你!真的没有骗你!你不相信我吗?你 有什么苦楚你说出来,我会尽我的一切帮助你!”张月美痛苦地陈述道。 陈叶琴沉思着不语。 “你到底说呀!不要憋在肚里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苦不苦啊?难受不难受啊?连我都觉得你苦,觉得你难受 !所以,你把你的苦楚说出来,行么?”张月美说着显得哀求。 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上的泪水,望了望张月美,鼓足勇气道:“中山公园……” “喔……我知道了,陈小姐,你误会了,我那天把仁华叫到中山公园,给他买了一套西装让他试试,开始他 拒绝,是我硬要他穿的,我还吻了他,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他的人品,他的才华;说心里话,我更爱他这个人 ,但是,我对他的羡慕,对他的爱,都没有报答,是失败的!他不爱我,他几次都拒绝了我……”张月美说着 难过起来,泪水也盈满眼眶:“陈小姐,他爱的是你啊!请你相信我,更要相信仁华,他是个有血有肉,有志 气,守信用的男子汉。至于我和他,他只当我是他的姐姐,我也只能叫他一声弟弟,其它什么都不是。真的没 有想到,一直至今,你是为的这种事情,如果我对仁华一吻,你觉得不自在,或者心中难过的话,请你原谅我 ,我向你道歉!但你千万不能离开仁华,仁华英俊、潇洒、聪明、忠贞,他是多好的人啊!多好的人你要珍惜 ,他可是在时时刻刻惦记着你这患难女友,深爱着你啊!” “张小姐,真对不起,是我错怪他了……”陈叶琴转悲为喜道:“至于,你,我也许太自私了一点,可是… …” “我知道!”张月美大度道:“不过,我不在乎,你也不要挂在心上。” 陈叶琴没有说话,张月美又道: “从此以后,我们应该是亲姐妹了,什么都应该相互信任,我不知道你一直是为这件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早该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了。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也许,你就会少些折磨,少些痛苦了,折磨是痛苦的, 痛苦是难过的,你说,是么?” 陈叶琴望了望张月美点了点头。 张月美望了望陈叶琴又道:“许仁华在南大,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他妈临死时让我不要将她死去的消息告诉他,说是不影响他读书。” “喔,原来是这样的。”张月美回答着问道:“这么说,仁华是一直不知道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是的,他不知道……”陈叶琴说着,心中难过起来,眼眶顿时湿润下来。 “仁华知道他母亲死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张月美沉思着道。 “我想肯定的,但我却不能违背他母亲的遗愿,将实情告诉他。” “你说的也是,你对他的心真是太好了。” “你的心也是挺好的。”陈叶琴微笑道。 “我不如你!”张月美笑道。 “张小姐,我想问问你,你同仁华是怎么认识的?” “他刚去南大读书时,我正好回h市,并在隔壁座位就坐,因为他喜欢看书,我也喜欢看书,当时他看的是 高尔基的《母亲》,我跟他借着翻了翻,从此,我们就认识了。”张月美回答着说:“仁华他真行,舞文弄墨 ,智擒小偷、强盗,样样拿手,陈小姐,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你,你即使经历过风风雨雨,但你却是个幸福的 人,因为,你找到了一位忠实的好伴侣,你知道吗?这几年来,仁华他不随任何姑娘的左右恋情,想到的,念 到的都是你,他想找到你,见到你,却至今没有找到你,见到你……” 听到张月美的话,陈叶琴激动得热泪滚滚,心中又升起对许仁华爱的热潮,她那破碎的心,又荡漾起生活的 风帆,她默默呼唤:“仁华,亲爱的,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忘记我!我同你一样,是多么想你,多么想见到你 啊!” “叶琴!”陈叶琴心中正想着,这时杨大妈喘着粗气赶上来,她喜悦地叫道:“孩子,你可把我们找苦了… …” 陈叶琴一惊,微笑着扑向杨大妈的肩胳上道:“杨大妈……” “乖孩子,你千万要想开点,想开点啊!”杨大妈拍拍陈叶琴的肩头道。 “杨大妈,您放心,她这下心中的结解开了,我要说的,全对她说了。”张月美笑道。 “说了就好,说了就好啊!”杨大妈心中高兴道。 “如果我们再来晚一步……那悲剧就将发生了。”张月美道。 “孩子,是吗?”杨大妈推了推陈叶琴问到道。 “嗯!"陈叶琴点点头道:“谢谢您,杨大妈!谢谢您,张小姐!尤其是张小姐,你救过我两次,我怎么感谢你 啊!” “不用客气,陈小姐!事情都过去了,没有搞成人生悲剧就好,这比什么都好。今后你这些事情都不要去想 了,对于你来说,一切都是美好的了。”张月美诚恳道。 陈叶琴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月美调笑道:“怎么样,你现在还要回来吗?” “不了……”陈叶琴笑着摇摇头道:“我们回到杨大妈家中再住一个晚上,明天我们一起就回h市去。” “一下子这么急了?”张月美望望陈叶琴笑着对杨大妈道:“杨大妈,您同意她的要求吗?” 第113章 走出苦难(3) 杨大妈看了看她们俩道:“我同意,当然同意!不过,她在家乡还要再呆上一天,反正,你们明天再走,也 就是晚些时候走,算我留你们了,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叶琴要见许仁华,我要留你们俩过上好长一段日子。” “谢谢杨大妈!”陈叶琴笑道。 “那咱们还等什么,走呗!”张月美笑着拉着陈叶琴的手就朝东走,杨大妈跟随着她们。 她们沿小路跑了十几丈远,转向下圩的道路。大约到达圩头位置的一家社场的场地上,那里哄了很多乡亲们 。张月美是个好看热闹的人,她心中憋不住了,她拉了拉陈叶琴的手道:“走,咱们去看看!” “杨大妈,您……”陈叶琴犹豫着对杨大妈道。 “杨大妈,您看吗?”张月美问道。 “我不看了。”杨大妈道。 “不看,您就先回去,我和陈小姐马上就到。”张月美道“你们要早点回来!”杨大妈关照道。 “唉!”张月美应着,向杨大妈摇摇手。 陈叶琴向杨大妈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走!”张月美急切着拉着陈叶琴走了,杨大妈看着她们的背影转身回家去。 一会儿,张月美和陈叶琴来到了四周围着人群的人们中间,挤着看个究竟,只见乱成风骂着一位瘫坐在地上 ,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姑娘。 “小婊子,你他妈的好看得很呢!说我男人强奸你,你出把尿照照镜子,你是个什么,什么东西…你是反革 命的女儿!诬陷革命干部,你是要坐牢的!”乱成风骂着,扭着这姑娘的耳朵,这姑娘就是金大南的女儿金小 梅。 金大南的女儿哭着道:“阿姨,云掳叔真的强奸了我……” “你他妈的臭婊子,你还敢说!”顾云掳凶狠地骂道,便给她狠狠两巴掌,打得她嘴角来血,凄怜不堪,在 一旁不停哭泣。 在一旁的张月美和陈叶琴心中怒火万分,张月美问旁边的一位剪短发的姑娘道:“喂,这姑娘家里的亲人呢 ?” “爸爸被斗死了,妈妈前不久也因病死了。”这剪短发的姑娘道。 “我看你们这里的人,一个都不敢罗嗦,这是怎么回事情?是不是你们都怕他们!”张月美道。 “那穿着黄军装,长着长胡子的是总部革委会主任,那穿着时髦的女人,是公社妇女主任,他们狠得很呢! ” “这样凶狠的人,你们应该向上级反映反映!否则他们就更疯狂了!”张月美气愤道。 “反映,当然要反映,可是,反映能顶个什么屁用?大县高官是他们家的大红人,三天两头到他们家吃饭 喝酒,前天还刚来过呢!谁要是不小心,全家都会被打成反革命,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翻身。” “你们不能再往他们上面的上面去反映!”张月美道。 “天下乌鸦一斑黑,谁知他们的底有多深,弄不好只会害了自己。”剪短发的姑娘道。 “喂!小芳,别说了。”旁边一个年轻男人推了推剪短发的姑娘道。 剪短发的姑娘望了望那年轻人,再也不敢开口了。 张月美看看他们胆怯的样子,显得很不满。随后张月美问陈叶琴道:“陈小姐,你认识他们吗?” “让我看看……”陈叶琴仔细端详他们。 “把这小婊子的衣裳给我剥开!让大家看看,她反正不怕难为情!”乱成风在一旁凶狠道。 “好的,让我来!”顾云掳求之不得,说着将魔爪伸向姑娘的衣扣,姑娘退缩着,他猛向前一步,将她拖着 站了起来,撕开她的红黑白春秋衫。 “大叔,你别乱来!别乱来!我求求您了,你放了我!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大叔!”金大南的女儿 求饶道。 “去你妈的!”顾云掳骂着狠劲撕开她的内衣,露出她的洁白肉体。 “呵,大家伙瞧瞧,快瞧瞧这一个美人儿!”乱成风淫笑着喊着,身子转动着,狼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围观的 乡亲们道:“看看她是不是被人强奸了?大家伙看啦!看啦!” 这时,陈叶琴看到了乱成风,乱成风也一下子认出了她,此时的乱成风便惊喜中叫起来:“云掳,小婊子, 小婊子,快抓啊!”她喊着向陈叶琴这边奔过来。 “张小姐,快跑!”陈叶琴喊着,拉着张月美的手,挣开人群,向北边跑了起来。 张月美莫名其妙,边跑边问:“你跑什么呀?出什么事了?” “快跑!她来追我们了!”陈叶琴奔跑着回答着。 张月美跑着看看后面,发现后面的乱成风正向她们追来,嘴中还叫骂着:“抓住小婊子!抓住那个小婊子! 是她害死了我儿子!快抓住她!站住!你们站住!” 在乱成风后面,顾云掳也追赶上来了,这个时候,弄得陈叶琴和张月美惊恐万分。 “快!”陈叶琴边跑边催促。 当她们跑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张月美道:“我们朝哪里跑?” “沿圩向西……快沿圩向西!”陈叶琴边跑边道。 她们奔向西边的马路,只见鸡蹦乱跳逃逸,狗乱叫着追赶她们。 “你们给我站住!给我抓住她们!”顾云掳边跑边叫喊。 但立在一旁的少数乡亲,眼观其实,动也不动。 “他妈的,反了, 反了!老子把她们给追回来,再同你们算帐!”顾云掳边追边骂。 “呸!流氓!”一个女青年立在门口的杖边气愤着背后骂道。 “吠吠吠!”一只大黑狗冲出来咬住乱成风的裤管。 “我日你妈妈的,瘟狗!快滚开!滚开!放开我!放开我,瘟狗!”乱成风骂着,用手去打狗,但狗一口咬 住了她的衣袖。 “云掳,帮帮我!帮帮我!”乱成风手缩着,慌乱地叫着后来追赶上来的顾云掳。 “瘟狗!你再咬我,我非打死你不可!”乱成风骂着咬她袖管的狗,而旁边的四只狗也吠着向她扑咬。见此 ,乱成风则哭叫起来:“云掳,快来,帮帮我……” “你他妈的瘟狗!”顾云掳过来咬牙切齿地骂着,一脚踢在狗的肚皮上,狗惨叫一声松开了。 “她们向哪儿跑了?成风!”顾云掳气喘着问道。 “钻到前面小巷子了。”乱成风抹了抹眼泪回答。 “好,快跑!这次决不能再放跑这小婊子了!”顾云掳追着说着。 “他妈妈的!”乱成风奔着骂道:“她要是不离家出走,我儿子他根本不会死,今天非要抓住她示众,让她 在众人面前出出丑,亮亮相,让她好好丢丢人!” 没走几步,他们钻进了小巷,从家中跑出来的乡亲们,有的饭碗端出来被他们撞倒,稀饭散满一地;有的手 抱小孩的妇女被他们撞倒,小孩“哇哇”乱哭;有个挑着粪便的女人被顾云掳撞倒,扁担滑了好远,顾云掳身 上沾满粪便。 “对不起,顾主任!”挑粪便的妇女跌在地上打招呼。 “对你妈的鬼啊,臭女人!你眼睛瞎啦!没看到我们在跑吗?臭女人! 臭女人,臭透了!”顾云掳骂着,狠狠给 这女人一脚。 “喂!”的一声,乱成风一脚滑在粪便上,跌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自己身上尽是粪便,吻了吻, 尽是臭气,她便骂道:“臭东西,你,你这是怎么搞的?竟然跟老娘过不去,你他妈的,你眼睛瞎啦!又脏又 臭的东西!你这是干嘛!干嘛!”她骂着,又给这女人狠狠两脚。 乡亲们见此哄笑着围上来,有的则议论着他们恶有恶报,活该! “快追!看他们干嘛?”顾云掳命令着朝前跑。 “呸!”乱成风向那瘫坐在地上的妇女吐了一口痰骂道:“骚货,回来老娘跟你没完!”她说完,紧追顾云 掳。 这时,刘家华嬉笑着,衣衫褴褛地向乱成风迎来,当乱成风追至到他的面前时,刘家华嚷着,身体晃动着叫 道:“顾夫人,你在追谁呀?”他叫着一伸腿,乱成风来了一个前仰后翻,左右摇摆两下跌倒在地。 “哎哟!哎哟!神经病,你家死人了!哎哟……”乱成风痛苦中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她抚摸着来血的脸和鼻 子骂道。 “哼哼,让你也尝尝倒霉的滋味……哼哼,我就一个人,就我一个人……”刘家华嬉笑着摇晃着身子走了。 乱成风看看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她挣扎着爬起来,拐着脚腿追赶顾云掳。 而此时,顾云掳拼命追着正好跟杨成仙推的木盘车撞了一下,痛苦不堪:“哇!痛死我了……过两天老子跟 你算帐!”他说着,追向公路,杨成仙没说什么,扔下木盘车,也追向公路,在三四十米的地方,他看到两个 姑娘正向北飞跑。 “陈小姐,我们朝哪里跑啊?我都跑不动了。”张月美到底是城里人,她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跑,我们不能让他们抓住!如果被他们抓住,我们两人就惨了。”陈叶琴边跑边道。 “是不是那个追来的家伙害死了你和仁华全家的?”张月美跑着问道。 “对,就是这个畜生,还有那个泼妇,也不是个东西。” “陈小姐,我们不能跑了,快拦车!后面轿车来了,快拦住它!”张月美显得紧张起来。 “唉!”陈叶琴应着,停了下来,拦着轿车:“喂!快停车!停车!救救我们!” 在轿车里,张燕看看后面两个男人正追赶着两个姑娘,对父亲道:“爸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有人 追她们,我们救救她们!” 张明听到女儿的话,朝窗外望去,发现两个男人追着已接近两位姑娘,后面还 有一个女人也在追来,情况十分紧急。 “快停下,求求你们了……”张月美跟轿车跑着着急道。 “救人要紧,快停车!”张明命令道,车急刹车停了下来,张燕推开门,张月美头伸进去。 “是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张燕道,脸色有点不自在。 “快进去啊!他们追上来了。”陈叶琴眼看追上来的顾云掳,心中恐慌不安,她打着张月美的屁股催道。 “小燕,快,快让她们上车!”张明目睹此景道。 张燕没有说话,张月美哀求道:“张小姐,快让我们上来,等上了车,我会告诉你实情的。” “好,上来!”张燕道。 “陈小姐, 快开车!”张月美说着,她先将陈叶琴推上了车。接着,张月美她也上车来,可是,她的一条左腿已 被顾云掳紧紧抓住不放,而且陈叶琴还使劲拖住张月美的右手,真让张月美进退两难,拼命挣扎。 “小婊子,你朝哪儿跑?”顾云掳骂着,狗急跳墙,只见他一手使劲拖住张月美, 一手从腰带中拔出匕首,凶 狠地向张月美的腹部刺去, 张月美“哇”的一声惨叫,一股疼痛忍上心头。 “张小姐!张小姐!”陈叶琴死死抓住张月美的手,急得泪水直流。 在这紧要关头,杨成仙上来了:“陈姑娘,我帮你来了。”杨成仙叫着,一脚踢掉顾云掳手上的匕首,便用 手来狠劲拉着顾云掳骂道:“你这条吃人的狼,放开她,放开她们!” 顾云掳忍痛一下,被杨成仙使劲拉了下来,张月美脱离了虎口,上了车,车门被张明关上了。 “快开车!”张明命令着,车开动起来,但顾云掳又跑上来抓住了车的方向盘不放,杨成仙猛击顾云掳,使 劲将他拉开。但顾云掳还是不放,杨成仙无奈中,飞起一脚踢上顾云掳的下部,只见顾云掳痛叫一声松开了方 向盘,瘫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下部痛苦。轿车开走了,向北驶去,轿车里的人们,只看到杨成仙在猛踢顾云掳 。乱成风追上来见轿车已远去,心中悔恨不堪, 她停止了脚步。然后,她把气出在杨成仙身上,同他扭打。顾 云掳在痛苦以后,也来帮助乱成风殴打杨成仙,杨成仙在与他们拼死搏斗。 张明的轿车在乡间的公路上奔驰。从而,我们此时此刻值得欣慰和高兴的是强烈的阳光已驱散了一团黑云, 洒向人间每一处阴暗的角落,她要让那些蒙难的人们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的时辰,已为期不远了。 张月美和陈叶琴,在逃脱了顾云掳的虎口坐上车后,车运行了三分钟左右便停下来, 张明则坐在驾驶室旁边的 位置上,张月美、陈叶琴和张燕她们一同坐在三人位置上, 陈叶琴就夹在她们两人当中坐着。在继续运行中的 车内, 张月美忍着剧痛对张燕道:“张燕,她就是许仁华的女朋友!” “是吗?”张燕疑问着看着陈叶琴高兴道:“你叫陈叶琴?” “嗯, 是的!” 陈叶琴点点头道。 “这…这太好了!” 张燕把内疚埋藏在心里,忙高兴着叫起来:“爸爸,她就是陈叶琴, 陈小姐!” “噢, 是吗?太好了!这太好了!” 张明也把内疚埋藏在心里,忙高兴道::“仁华一直惦记着你!” “我…” 陈叶琴想起自己曾错怪过许仁华,难过着不知说什么。 “陈小姐,您真可怜,您为了许大哥,你牺牲太多了…不过,你为许大哥牺牲是值得的,因为,许大哥至死不 移地爱着你…” 张燕难过道。 “张小姐, 您…是…” 陈叶琴疑问道。 “我,我就是十多年前, 许大哥在南山救起的那个落水女孩!” 张燕道“是吗?这太好了!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够在这儿见面!” 陈叶琴高兴道。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够在这儿见面!这是缘份,缘份!” 张燕高兴道“仁华现在还在南大读书吗?张小姐!”陈叶琴含着泪问道。 “不在,他已经毕业了。”张燕回答。 “去向哪里?”陈叶琴着急地问道。 “他去了市委,当上了市委李书记的助理。”张燕道。 “是么?”陈叶琴高兴中疑问。 “是的,陈小姐,这些都是真的。”张明抢口回答。 “那就太好了……”陈叶琴激动不已,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有多少话要对许仁华说啊!她向往着美好的情景 ,她点点头。 这时,张燕看看张月美笑道:“张小姐,以前我们曾经有过许许多多小小的误会,这下可好了,心中的结全 解开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将会成为好姐妹,你说是不是?” “嗯,是的!”这时,张月美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她低着声音点点头。 “张小姐救我三次,我真无法言语心中的感激…” 陈叶琴感动道。 “是吗?那我代表许大哥, 代表您,感谢张小姐!”张燕笑着对张月美道。 “你客气了,张小姐!”张月美低声道:“仁华把我当姐姐,我把仁华当弟弟,我为仁华做点该做的事情, 这是应该的,也是微不足道的!” 第114章 走出苦难(4) 张燕笑着将目光转向陈叶琴道:“陈小姐,今天许大哥见到你,他肯定会大吃一惊的,高兴的心里,肯定无 法形容,您说是么?” “也许是…哎,张小姐!”陈叶琴笑道。 张燕抢口笑道:“陈小姐,今后不要叫我小姐小姐的,叫我小燕妹妹就可以了。” “好!”陈叶琴回答。 “还有张月美,我们要叫她姐姐,月美姐姐,你能收下我们两姐妹吗?”张燕道。 “好,好!”张月美显得十分吃力道。 “那就太好了。”张燕高兴道。接着,她又对陈叶琴说:“您比我大,我也该叫您姐姐,您刚刚想说什么?” “我是说,仁华的母亲三年前已经去世了,你们知道吗?” 陈叶琴伤感道“我们今天才刚刚知道这一不幸的消息,我们想接她老人家到我们家去过,可是,她三年前就…”张燕难过着 抹了抹泪水道“如果仁华知道了这一消息,他一定会很伤心的……”陈叶琴伤感着抹了抹泪水。 “伤心是肯定的…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好好地劝劝他才是。” 张燕道。 “也只能这样了。”陈叶琴难过道。 “失去父母的确是件痛苦之事,我们三姐妹,一定要做好他的工作,要他节哀顺便。”张燕道。 “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张明插嘴道:“这是历史的悲剧啊,好人无缘无故地被打成坏人,坏人倒明目张 胆地整起了好人,林彪、‘四人帮’把人们的头脑愚弄成什么样子了,放着经济建设不去搞,非要搞什么阶级 斗争,搞来搞去都是搞的经历过长征的,参加过抗日的,投身于解放战争的老革命,以及无辜群众。象仁华一 家,陈姑娘一家,如果不是‘十年动乱’,他们会这样惨吗?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们死去,这真是太惨了 !唉…”张明哀叹一下,摇摇头。 “刚刚张小姐的腿,被那个家伙使劲地抱着,小徐的汽车方向盘再被那个家伙紧紧地抓着不放,那一刻,哦, 真让我毛孔栗栗,心中怦怦直跳!”张燕插嘴道。 “如果不是杨成仙,我们恐怕就完了。”陈叶琴插嘴道。 “嗯,全好的他相救!”张燕应道: “叶琴姐,你今天先去市委,还是先到李书记家?” 没等陈叶琴说话,张明插嘴道:“我看先送她到李书记家,一方面,她已好长时间没回去;另一方面,你早 上打了好长时间的电话,都没有仁华的消息,所以,我们到李书记家,也许是一举两得。” “对,爸爸说的也是。”张燕回答。 “我就让张叔叔安排,这不会错!”陈叶琴笑道。 此时此刻,陈叶琴的心似乎已经遥想李家,许仁华、李大伯、李大娘,还有吴妈的音容笑貌似乎就浮现在她 的眼前,她是多么想即刻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到他们的身边啊!是苦、是悲;是喜、是欲,勾起她心灵的呼唤: 李家,你是我的避难之家;李家,你是我的温暖之家;李家,你是我的幸福之家。她忘不了她曾经在那经历过 的一切。 “张小姐!张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张小姐!” 陈叶琴正想着, 张燕对张月美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张小姐!张小姐!”陈叶琴见此,也在叫着张月美。她用手推了推张月美的腹部,沾得她满手鲜血,她大叫起 来:“血!她流血了!” “爸爸,她真的流血了!” 张燕抚摸张月美的腹部,也见自己手上沾满张月美的鲜血,她在慌乱中叫着父亲。 张明听此,转向看来, 见女儿手上沾满张月美的鲜血,他在恐慌中看了一下痛苦中的张月美,忙对司机道:“ 快!s县中心医院!” “好的!”司机小徐调转车头,向西北方向急驶! “张小姐!张小姐!你醒醒, 醒醒啊, 张小姐!” 陈叶琴抓着张月美的手哭着叫道。 “张小姐!张小姐!” 张燕也在着急中叫着张月美。 张月美吃力地看着她们,很痛苦。 “张小姐!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你!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张小姐!” 陈叶琴哭道。 张月美摇摇头,难过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能坚强地活下来,就好了…” “张小姐!” 陈叶琴哭道。 “别哭!仁华是的确等着你的…你的幸福,就在眼前!” 张月美吃力道。 “嗯!” 陈叶琴流着泪水点点头道:“张小姐…” “张小姐!” 这时,张燕流着泪水道:“你忍着点,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张月美摇摇头,难过道:“张…燕,好妹妹,我们,曾较过劲,我这人自私,可…这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原谅我, 好妹妹!”她流着泪水说着。 “我知道, 我原谅你!你也要原谅我!” 张燕着流着泪水道。 “嗯!” 张月美吃力道:“好姝妹,陈小姐可怜,你一定要帮助她找到仁华,拜托了…” “我会的, 我们会的!你就放心!” 张燕抹了抹了泪水道。 “我…我不, 不行了!” 张月美吃力着咳了起来。 “张小姐!张小姐!” 陈叶琴流着泪水慌忙叫道。 “你要…和仁华,好好地…生活…” 张月美难过着流着泪水,她头额上堆满了汗珠。 “嗯,我知道!知道!” 陈叶琴难过地点点头。 “我死以后…也把我,扔…扔在小山岭!” 张月美痛苦道。 “你不会的, 张小姐!不会的!” 陈叶琴悲切地哭道“我,见…不到,仁…华了!清明节…的时候,要…仁华,给我…捎, 捎一束鲜…花…” 张月美艰难地说着, 难 过着流着泪水。 “我会, 会的!” 陈叶琴抹了抹泪水道。 “张小姐!张小姐!你要挺住!挺住啊!”张燕悲切地哭道。 这时,张月美的头向右侧一扭,她再也没有声音了…“张小姐!张小姐!张小姐…” 陈叶琴惊慌中叫着哭了起来。 “张小姐!张小姐!” 张燕悲切地叫道。 “张姑娘!张姑娘!”张明含着泪水, 在惊慌中叫道。 三十分钟以后, 张明的轿车停靠在s县中心医院门口, 张月美被医务人员放在急救车上推进急救室急救。陈叶 琴和张燕哭着等在急救室门口。急救室医生只用手电照了照张月美的眼睛便摇着头走了出来道:“对不起,太 晚了!” 听到这一不幸, 陈叶琴和张燕冲到急救室,她们伏在张月美的尸体上痛哭不已。张明也立在一旁抹着泪水。当 然, 陈叶琴她要哭得更伤心,她哭叫着:“张小姐,是我连累你!是我连累你!是我害了你啊, 张小姐!我怎么 向你姐姐交待?怎么向你姐姐交待啊? 张小姐!张小姐,你活过来…你活过来,张小姐!我们都盼着你活过 来…张小姐!张小姐…!” 是啊,没有张月美,就没有她陈叶琴的现在。是张月美救了她, 她又怎能不伤心, 她又怎能不伤心地哭呢?她要 伤心地哭啊,哭…就在这个时候,张志为许为生的后事来到这里, 张明向他说明了情况后, 张月美的后事就交给了他。于是, 张 明、张燕和陈叶琴他们在悲伤中坐上轿车返回h市。在轿车上,他们陷入沉痛的哀思…张明斜靠在轿车的窗口,他抽着香烟在想:为什么张姑娘会去得这么快?多好的生命啊!她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这真理何在?这世道为什么这么荒唐?这里的坏人为什么这么猖獗?他们为什么这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这正义何在?我要上报李书记,我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他想到这里,怀着对张月美的深刻怜悯和对坏人的刻骨 仇恨,只见他猛吸一口香烟,将烟蒂狠狠扔向窗外。 这时的张燕,她对张月美的死,又何曾不具悲苦?她想起自己与张月美的恩恩怨怨,她觉得欠了张月美太多了。 为此,她在回忆自己与张月美的往事…在中山公园的情景, “抓强盗!抓强盗啊!抓强盗啊!”被抢包的张月 美紧追那抢包的中年男子叫喊。 听到呼喊声的许仁华抬头望去,正发现那女青年紧追那中年男子,便道:“真有人包被抢……”他便放下 手中正在修理的电吹风,向中年男子逃窜的方向追去。于是,她自己也追了上去…当许仁华被强盗刺伤,被送进 医院在医院养伤时,她与张月美的争吵又一一在目, 这是张燕拎着水果等物在病房门口掩着,她没有进病房,她 在静听他们俩的谈话。 “你是不是有她,就把我给忘了?”张月美心中沮丧着说:“当然,我不是大学生,我知道我比她差,比 不上她,她是大学生,又是一所名牌大学的团高官……我,我什么都不如她,什么都不如!”张月美说着, 泪水流了出来。 这时,张燕在病房外忍不住了,拎着水果袋走了进来,放在许仁华床头的专用柜上,没好气地说:“这么 不分场合?这里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吗?真不知羞耻,你想影响他的前途吗?他要读书!” “你……!”张月美心知此话有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张燕鄙视她一眼又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她说着望了望许仁华,然后对张月美继续说:“他要静心养伤,你不知道?再说,你对他了解么?” 听了张燕的训,张月美悠悠不说话。许仁华目睹此景,又不好得罪张燕,所以不敢劝说。接着张燕对张月 美又道:“医生让我们不能争论,为什么?就是能让许大哥静心养伤,伤养好了,尽快让他回到学校好读书! ” 张月美一声不吭,她跑到病房外,向中山医院门外跑去。病房中许仁华则劝说张燕道:“小燕,她气跑了, 我真不过意。” “她说我,我也说她,她若不叫喊,你根本就不会吃这个苦!”张燕说着坐在许仁华床边的椅子上。 “可,小燕,你说多了点!”许仁华劝道。 “不多!”张燕干脆道:“对待她这种人就该这样,没知识,没场合,谈情谈到医院来了,像什么样?不 知羞耻!” “小燕,别说了!”许仁华难过道:“你们俩为我争吵,我又高兴又内疚,高兴的是你们看得起我这背着 黑锅的穷孩子;内疚的是你们没有成为好姐妹。当然,这也要怪我,我事先没有向你介绍她,但苦于我没有这 个机会。现在我有机会告诉你,她是我在来南大的船上认识的,我们到现在只见过两次面,一次在船上,一次 就是这次在中山公园,我们真一点也没什么的。小燕,你知道我,肯定要比她知道我,要多得多。你知道,我 的唯一目的就是读好书,为我死去的亲人伸冤报仇。可是……我现在却弄成这样,我要读书啊,小燕!”许仁 华说着,泪水直滴。 正在他们说着,这时,张月美拎着一大包营养品来到病房,她显得一副威然的样子,来到许仁华面前道: “仁华,这是我给你买的。”她说着,将营养品放在许仁华的床头柜上。 “谢谢,谢谢你们俩,花去了你们这么多钱,我好难为情哦!”许仁华歉意道。 “这没什么,应该的。”张月美道。 这时,张燕替许仁华削着水果,张月美看到她在削着水果,随即,她从自己刚拎来的营养品中摸出橘子来, 剥着送到许仁华嘴边:“仁华,解解口!” “我不吃,谢谢你!”许仁华看了看张燕说。 张燕看看他,没有说话,继续削着水果。 张月美看看许仁华道:“怎么,没有勇气?还是不敢?” “不是!”许仁华回避着,望着张月美道:“你别误会!” 接着,张燕削好水果抬起头道:“许大哥,你先吃她的橘子,然后再吃我的水果,我不怪你!” 然后,张月美望着张燕对许仁华道:“仁华,你还是先吃她的水果,然后再吃我的橘子,我无所谓。” 见张月美和张燕相互谦让,许仁华感到无尚的安慰,他望望她们俩高兴道:“你们俩应该成为好姐妹,和 睦相处,而不应该成为敌人。否则,我的心中会非常得难过和内疚。 “许大哥,我不希望你难过和内疚,只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出院,回校上课。”张燕诚恳道。 “仁华,我也希望你早日康复出院,早日回校上课。”张月美也诚然道。 许仁华看看她们俩,心情激动道:“谢谢你们俩,在我的一生当中,能有幸遇到你们,我很高兴,真的很 高兴。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许仁华说着,停了停望了望她们俩道:“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她叫张燕, 是南大的团高官,她叫张月美,我们还是乘船时认识的。” 见许仁华一介绍,张燕和张月美会意微笑一下。 许仁华高兴地看着她们把握时机道:“我们扣一扣小指头。”许仁华说着勾起他的两只小指头。 张燕立即扣上她的小指头,张月美也即刻扣上了她的小指头,许仁华将她们两个小指头扣在了一起。 “我们是永恒的朋友。”许仁华高兴地露出了微笑。 还有一次, 张燕与张月美的争吵, 张燕又想起来了,那是她领着几位团干部在中山公园刚开完会。当时,她 听到了张月美与许仁华的谈话,“张燕是团支部书记,经常跟男同学打交道,有什么好的!”张月美冲着许仁 华道:“你一定是在想着她。” “我不好,你好!拉着我校男生就是好,是吗?”这时,张燕冲到他俩面前,鄙视了许仁华一眼,对张月美 严厉道。 面对张燕的突然出现,许仁华和张月美突然惊呆了不说话,张月美将手从许仁华肩上放了下来。 “张月美,我告诉你,你妄想打许大哥的主意!”张燕严厉道:“看他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张燕,你们别吵了,你听我解释,好吗?”许仁华有点哀求着说。 “我不听!我不要什么解释!”张燕眼眶湿润道:“没想到你不学习,竟然在这里拈花惹草,你对得起你死 去的亲人吗?你的母亲对你有什么盼头?” 第114章 走出苦难(4) 张燕笑着将目光转向陈叶琴道:“陈小姐,今天许大哥见到你,他肯定会大吃一惊的,高兴的心里,肯定无 法形容,您说是么?” “也许是…哎,张小姐!”陈叶琴笑道。 张燕抢口笑道:“陈小姐,今后不要叫我小姐小姐的,叫我小燕妹妹就可以了。” “好!”陈叶琴回答。 “还有张月美,我们要叫她姐姐,月美姐姐,你能收下我们两姐妹吗?”张燕道。 “好,好!”张月美显得十分吃力道。 “那就太好了。”张燕高兴道。接着,她又对陈叶琴说:“您比我大,我也该叫您姐姐,您刚刚想说什么?” “我是说,仁华的母亲三年前已经去世了,你们知道吗?” 陈叶琴伤感道“我们今天才刚刚知道这一不幸的消息,我们想接她老人家到我们家去过,可是,她三年前就…”张燕难过着 抹了抹泪水道“如果仁华知道了这一消息,他一定会很伤心的……”陈叶琴伤感着抹了抹泪水。 “伤心是肯定的…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好好地劝劝他才是。” 张燕道。 “也只能这样了。”陈叶琴难过道。 “失去父母的确是件痛苦之事,我们三姐妹,一定要做好他的工作,要他节哀顺便。”张燕道。 “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张明插嘴道:“这是历史的悲剧啊,好人无缘无故地被打成坏人,坏人倒明目张 胆地整起了好人,林彪、‘四人帮’把人们的头脑愚弄成什么样子了,放着经济建设不去搞,非要搞什么阶级 斗争,搞来搞去都是搞的经历过长征的,参加过抗日的,投身于解放战争的老革命,以及无辜群众。象仁华一 家,陈姑娘一家,如果不是‘十年动乱’,他们会这样惨吗?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们死去,这真是太惨了 !唉…”张明哀叹一下,摇摇头。 “刚刚张小姐的腿,被那个家伙使劲地抱着,小徐的汽车方向盘再被那个家伙紧紧地抓着不放,那一刻,哦, 真让我毛孔栗栗,心中怦怦直跳!”张燕插嘴道。 “如果不是杨成仙,我们恐怕就完了。”陈叶琴插嘴道。 “嗯,全好的他相救!”张燕应道: “叶琴姐,你今天先去市委,还是先到李书记家?” 没等陈叶琴说话,张明插嘴道:“我看先送她到李书记家,一方面,她已好长时间没回去;另一方面,你早 上打了好长时间的电话,都没有仁华的消息,所以,我们到李书记家,也许是一举两得。” “对,爸爸说的也是。”张燕回答。 “我就让张叔叔安排,这不会错!”陈叶琴笑道。 此时此刻,陈叶琴的心似乎已经遥想李家,许仁华、李大伯、李大娘,还有吴妈的音容笑貌似乎就浮现在她 的眼前,她是多么想即刻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到他们的身边啊!是苦、是悲;是喜、是欲,勾起她心灵的呼唤: 李家,你是我的避难之家;李家,你是我的温暖之家;李家,你是我的幸福之家。她忘不了她曾经在那经历过 的一切。 “张小姐!张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张小姐!” 陈叶琴正想着, 张燕对张月美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张小姐!张小姐!”陈叶琴见此,也在叫着张月美。她用手推了推张月美的腹部,沾得她满手鲜血,她大叫起 来:“血!她流血了!” “爸爸,她真的流血了!” 张燕抚摸张月美的腹部,也见自己手上沾满张月美的鲜血,她在慌乱中叫着父亲。 张明听此,转向看来, 见女儿手上沾满张月美的鲜血,他在恐慌中看了一下痛苦中的张月美,忙对司机道:“ 快!s县中心医院!” “好的!”司机小徐调转车头,向西北方向急驶! “张小姐!张小姐!你醒醒, 醒醒啊, 张小姐!” 陈叶琴抓着张月美的手哭着叫道。 “张小姐!张小姐!” 张燕也在着急中叫着张月美。 张月美吃力地看着她们,很痛苦。 “张小姐!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你!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张小姐!” 陈叶琴哭道。 张月美摇摇头,难过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能坚强地活下来,就好了…” “张小姐!” 陈叶琴哭道。 “别哭!仁华是的确等着你的…你的幸福,就在眼前!” 张月美吃力道。 “嗯!” 陈叶琴流着泪水点点头道:“张小姐…” “张小姐!” 这时,张燕流着泪水道:“你忍着点,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张月美摇摇头,难过道:“张…燕,好妹妹,我们,曾较过劲,我这人自私,可…这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原谅我, 好妹妹!”她流着泪水说着。 “我知道, 我原谅你!你也要原谅我!” 张燕着流着泪水道。 “嗯!” 张月美吃力道:“好姝妹,陈小姐可怜,你一定要帮助她找到仁华,拜托了…” “我会的, 我们会的!你就放心!” 张燕抹了抹了泪水道。 “我…我不, 不行了!” 张月美吃力着咳了起来。 “张小姐!张小姐!” 陈叶琴流着泪水慌忙叫道。 “你要…和仁华,好好地…生活…” 张月美难过着流着泪水,她头额上堆满了汗珠。 “嗯,我知道!知道!” 陈叶琴难过地点点头。 “我死以后…也把我,扔…扔在小山岭!” 张月美痛苦道。 “你不会的, 张小姐!不会的!” 陈叶琴悲切地哭道“我,见…不到,仁…华了!清明节…的时候,要…仁华,给我…捎, 捎一束鲜…花…” 张月美艰难地说着, 难 过着流着泪水。 “我会, 会的!” 陈叶琴抹了抹泪水道。 “张小姐!张小姐!你要挺住!挺住啊!”张燕悲切地哭道。 这时,张月美的头向右侧一扭,她再也没有声音了…“张小姐!张小姐!张小姐…” 陈叶琴惊慌中叫着哭了起来。 “张小姐!张小姐!” 张燕悲切地叫道。 “张姑娘!张姑娘!”张明含着泪水, 在惊慌中叫道。 三十分钟以后, 张明的轿车停靠在s县中心医院门口, 张月美被医务人员放在急救车上推进急救室急救。陈叶 琴和张燕哭着等在急救室门口。急救室医生只用手电照了照张月美的眼睛便摇着头走了出来道:“对不起,太 晚了!” 听到这一不幸, 陈叶琴和张燕冲到急救室,她们伏在张月美的尸体上痛哭不已。张明也立在一旁抹着泪水。当 然, 陈叶琴她要哭得更伤心,她哭叫着:“张小姐,是我连累你!是我连累你!是我害了你啊, 张小姐!我怎么 向你姐姐交待?怎么向你姐姐交待啊? 张小姐!张小姐,你活过来…你活过来,张小姐!我们都盼着你活过 来…张小姐!张小姐…!” 是啊,没有张月美,就没有她陈叶琴的现在。是张月美救了她, 她又怎能不伤心, 她又怎能不伤心地哭呢?她要 伤心地哭啊,哭…就在这个时候,张志为许为生的后事来到这里, 张明向他说明了情况后, 张月美的后事就交给了他。于是, 张 明、张燕和陈叶琴他们在悲伤中坐上轿车返回h市。在轿车上,他们陷入沉痛的哀思…张明斜靠在轿车的窗口,他抽着香烟在想:为什么张姑娘会去得这么快?多好的生命啊!她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这真理何在?这世道为什么这么荒唐?这里的坏人为什么这么猖獗?他们为什么这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这正义何在?我要上报李书记,我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他想到这里,怀着对张月美的深刻怜悯和对坏人的刻骨 仇恨,只见他猛吸一口香烟,将烟蒂狠狠扔向窗外。 这时的张燕,她对张月美的死,又何曾不具悲苦?她想起自己与张月美的恩恩怨怨,她觉得欠了张月美太多了。 为此,她在回忆自己与张月美的往事…在中山公园的情景, “抓强盗!抓强盗啊!抓强盗啊!”被抢包的张月 美紧追那抢包的中年男子叫喊。 听到呼喊声的许仁华抬头望去,正发现那女青年紧追那中年男子,便道:“真有人包被抢……”他便放下 手中正在修理的电吹风,向中年男子逃窜的方向追去。于是,她自己也追了上去…当许仁华被强盗刺伤,被送进 医院在医院养伤时,她与张月美的争吵又一一在目, 这是张燕拎着水果等物在病房门口掩着,她没有进病房,她 在静听他们俩的谈话。 “你是不是有她,就把我给忘了?”张月美心中沮丧着说:“当然,我不是大学生,我知道我比她差,比 不上她,她是大学生,又是一所名牌大学的团高官……我,我什么都不如她,什么都不如!”张月美说着, 泪水流了出来。 这时,张燕在病房外忍不住了,拎着水果袋走了进来,放在许仁华床头的专用柜上,没好气地说:“这么 不分场合?这里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吗?真不知羞耻,你想影响他的前途吗?他要读书!” “你……!”张月美心知此话有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张燕鄙视她一眼又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她说着望了望许仁华,然后对张月美继续说:“他要静心养伤,你不知道?再说,你对他了解么?” 听了张燕的训,张月美悠悠不说话。许仁华目睹此景,又不好得罪张燕,所以不敢劝说。接着张燕对张月 美又道:“医生让我们不能争论,为什么?就是能让许大哥静心养伤,伤养好了,尽快让他回到学校好读书! ” 张月美一声不吭,她跑到病房外,向中山医院门外跑去。病房中许仁华则劝说张燕道:“小燕,她气跑了, 我真不过意。” “她说我,我也说她,她若不叫喊,你根本就不会吃这个苦!”张燕说着坐在许仁华床边的椅子上。 “可,小燕,你说多了点!”许仁华劝道。 “不多!”张燕干脆道:“对待她这种人就该这样,没知识,没场合,谈情谈到医院来了,像什么样?不 知羞耻!” “小燕,别说了!”许仁华难过道:“你们俩为我争吵,我又高兴又内疚,高兴的是你们看得起我这背着 黑锅的穷孩子;内疚的是你们没有成为好姐妹。当然,这也要怪我,我事先没有向你介绍她,但苦于我没有这 个机会。现在我有机会告诉你,她是我在来南大的船上认识的,我们到现在只见过两次面,一次在船上,一次 就是这次在中山公园,我们真一点也没什么的。小燕,你知道我,肯定要比她知道我,要多得多。你知道,我 的唯一目的就是读好书,为我死去的亲人伸冤报仇。可是……我现在却弄成这样,我要读书啊,小燕!”许仁 华说着,泪水直滴。 正在他们说着,这时,张月美拎着一大包营养品来到病房,她显得一副威然的样子,来到许仁华面前道: “仁华,这是我给你买的。”她说着,将营养品放在许仁华的床头柜上。 “谢谢,谢谢你们俩,花去了你们这么多钱,我好难为情哦!”许仁华歉意道。 “这没什么,应该的。”张月美道。 这时,张燕替许仁华削着水果,张月美看到她在削着水果,随即,她从自己刚拎来的营养品中摸出橘子来, 剥着送到许仁华嘴边:“仁华,解解口!” “我不吃,谢谢你!”许仁华看了看张燕说。 张燕看看他,没有说话,继续削着水果。 张月美看看许仁华道:“怎么,没有勇气?还是不敢?” “不是!”许仁华回避着,望着张月美道:“你别误会!” 接着,张燕削好水果抬起头道:“许大哥,你先吃她的橘子,然后再吃我的水果,我不怪你!” 然后,张月美望着张燕对许仁华道:“仁华,你还是先吃她的水果,然后再吃我的橘子,我无所谓。” 见张月美和张燕相互谦让,许仁华感到无尚的安慰,他望望她们俩高兴道:“你们俩应该成为好姐妹,和 睦相处,而不应该成为敌人。否则,我的心中会非常得难过和内疚。 “许大哥,我不希望你难过和内疚,只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出院,回校上课。”张燕诚恳道。 “仁华,我也希望你早日康复出院,早日回校上课。”张月美也诚然道。 许仁华看看她们俩,心情激动道:“谢谢你们俩,在我的一生当中,能有幸遇到你们,我很高兴,真的很 高兴。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许仁华说着,停了停望了望她们俩道:“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她叫张燕, 是南大的团高官,她叫张月美,我们还是乘船时认识的。” 见许仁华一介绍,张燕和张月美会意微笑一下。 许仁华高兴地看着她们把握时机道:“我们扣一扣小指头。”许仁华说着勾起他的两只小指头。 张燕立即扣上她的小指头,张月美也即刻扣上了她的小指头,许仁华将她们两个小指头扣在了一起。 “我们是永恒的朋友。”许仁华高兴地露出了微笑。 还有一次, 张燕与张月美的争吵, 张燕又想起来了,那是她领着几位团干部在中山公园刚开完会。当时,她 听到了张月美与许仁华的谈话,“张燕是团支部书记,经常跟男同学打交道,有什么好的!”张月美冲着许仁 华道:“你一定是在想着她。” “我不好,你好!拉着我校男生就是好,是吗?”这时,张燕冲到他俩面前,鄙视了许仁华一眼,对张月美 严厉道。 面对张燕的突然出现,许仁华和张月美突然惊呆了不说话,张月美将手从许仁华肩上放了下来。 “张月美,我告诉你,你妄想打许大哥的主意!”张燕严厉道:“看他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张燕,你们别吵了,你听我解释,好吗?”许仁华有点哀求着说。 “我不听!我不要什么解释!”张燕眼眶湿润道:“没想到你不学习,竟然在这里拈花惹草,你对得起你死 去的亲人吗?你的母亲对你有什么盼头?” 第115章 走出苦难(5) 想到这里, 张燕抹了抹流淌的泪水,她忍不住地哭了…至于陈叶琴,她要比张燕和张明悲痛得多,因为,张月美三次救了她的性命,她的命是张月美给的。她对张月美深 刻怀念,她记忆起她与张月美的往事,她还记得她跳海自杀的情景,晕死过去的她,是张月美和她姐姐在船上救了 她。那时,她躺在床上, 张月美的姐姐喂着她鱼汤吃,张月美与她的交谈,好象就在眼前, “怎么样?小姐!” 张月美微笑道。陈叶琴眼角上挂着泪水微微点头,张月美又拿一只枕头给她垫高点,转过脸来望着她姐姐道: “姐姐,你去有事,我喂她!” 张月美将手中的匙子放在碗中,一手端碗,一手用手帕替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便将手帕放进衣袋里。又将手 中的匙子拿起,刮了一块鱼肉喂到陈叶琴嘴里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人受不了。” 想到这,陈叶琴泪水纵横,悲感万分。一会,她又想到了她与张月美在小山岭上的情景,那是她在失恋绝望的悲 痛中, 张月美将实情告诉了她。“陈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倒说呀!说出来,我和杨大妈一定会帮助你的 !说出来,好吗?”张月美急切着显得十分诚恳。 陈叶琴哭着,扒开了张月美的手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活了,你们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真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一定!”张月美一只手紧紧抓住她不放,一只手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自己含着 泪对陈叶琴道:“你要想开点,仁华在千里之外时刻惦记着你…” “哼!”陈叶琴尴尬一笑:“你不要说得好听,猫哭老鼠假慈悲!他的心目中只有你……”她说着,泪水从 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陈小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话啊!我没骗你!真的没有骗你!你不相信我吗?你 有什么苦楚你说出来,我会尽我的一切帮助你!”张月美痛苦地陈述道。 陈叶琴沉思着不语。 “你到底说呀!不要憋在肚里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苦不苦啊?难受不难受啊?连我都觉得你苦,觉得你难受 !所以,你把你的苦楚说出来,行么?”张月美说着显得哀求。 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上的泪水,望了望张月美,鼓足勇气道:“中山公园……” “喔……我知道了,陈小姐,你误会了,我那天把仁华叫到中山公园,给他买了一套西装让他试试,开始他 拒绝,是我硬要他穿的,我还吻了他,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他的人品,他的才华;说心里话,我更爱他这个人 ,但是,我对他的羡慕,对他的爱,都没有报答,是失败的!他不爱我,他几次都拒绝了我……”张月美说着 难过起来,泪水也盈满眼眶:“陈小姐,他爱的是你啊!请你相信我,更要相信仁华,他是个有血有肉,有志 气,守信用的男子汉。至于我和他,他只当我是他的姐姐,我也只能叫他一声弟弟,其它什么都不是。真的没 有想到,一直至今,你是为的这种事情,如果我对仁华一吻,你觉得不自在,或者心中难过的话,请你原谅我 ,我向你道歉!但你千万不能离开仁华,仁华英俊、潇洒、聪明、忠贞,他是多好的人啊!多好的人你要珍惜 ,他可是在时时刻刻惦记着你这患难女友,深爱着你啊!” “张小姐,真对不起,是我错怪他了……”陈叶琴转悲为喜道:“至于,你,我也许太自私了一点,可是… …” “我知道!”张月美大度道:“不过,我不在乎,你也不要挂在心上。” 陈叶琴没有说话,张月美又道: “从此以后,我们应该是亲姐妹了,什么都应该相互信任,我不知道你一直是为这件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早该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了。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也许,你就会少些折磨,少些痛苦了,折磨是痛苦的, 痛苦是难过的,你说,是么?” 想到这里, 陈叶琴的泪水加速流淌,怀念张月美也到了她难以自拔的地步。特别是张月美生命垂危的那一刻, 她在痛苦中忘不了, “张小姐!张小姐!” 陈叶琴流着泪水慌忙叫道。 “你要…和仁华,好好地…生活…” 张月美难过着流着泪水,她头额上堆满了汗珠。 “嗯!” 陈叶琴难过地点点头。 “我死了以后…也把我,扔在小山岭!” 张月美悲苦道。 “你不会的, 张小姐!不会的!” 陈叶琴悲切地哭道“我,见不到,仁华了…清明节…的时候,你要仁华,给我捎, 捎上一束鲜…花…” 张月美流着泪水艰难地说着 。 “张小姐!我对不起你啊,张小姐!” 陈叶琴想到这一刻,她忍不住地哭了,她哭得极为伤心。 “嘟,嘟嘟”这时,轿车像似也在哀鸣,它的声音打断了车上人们的沉痛悼念。人们将泪眼望出窗外…不知不觉四小时过去了,天上布满了星星,大街小巷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火,张明的轿车在李家的楼底下停 下,大家下了车,陈叶琴领着张明及其女儿张燕上了李家的楼梯,他们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走向李家的客厅大 门。 在李家客厅,李菁兰靠在桌边的椅子上坐着,她在托腮沉想。这些日子来,自从陈叶琴出走至今未归,李菁 兰显得十分的消瘦,也许,这完全是因为她思念陈叶琴心急的缘故。 这时,吴妈拎着话筒在客厅听电话:“噢!噢!知道了,我会告诉李大姐的。就这样,再见!”她说完,放 下手上的话筒,来到李菁兰面前。 李菁兰抬起头来,看着吴妈问道:“谁的电话?” “是兰秘书打来的,她说,明天凌晨李书记要赶到s县去开会,今天就不回来了。” “喔!”李菁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也不能怪他,他事情多,他也没办法,他早先也曾把他的想法告诉 过我了,这大概到了该落实的时候了。” “咚咚咚!”这时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谁呀?吴妈去开门,看看门外是谁!”李菁兰问着吩咐道。 “唉!”吴妈应着走去开门,门被打开了。 “吴妈,李书记在吗?”张明首先来到门口道。 “李书记不在,李大姐在!”吴妈笑道。 “谁呀?”李菁兰直起身走到门口来。 “大姐!”张明走进客厅来,他强打着高兴叫道。 “唉,张明,张书记!”李菁兰高兴道。 “伯母!”张燕也来到客厅,她也强打着笑容道。 “唉,乖孩子!”李菁兰应道。 “伯母, 叶琴姐,她回来了!” 张燕道 “叶琴?她回来了?她还活着吗?”李菁兰像似盼到救星一样,疑问道。 “她还活着, 大姐!。” 张明插嘴道。 “孩子,我的好孩子…那她人呢?”李菁兰双目充满泪水问道。 “在二楼的楼梯口,一个阿姨在拉她谈话。”张燕道。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这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李菁兰激动得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她目光 转向门外。 “吴妈……”这时,陈叶琴来到门口,滚落着泪水抱住吴妈。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全家人都盼着你回来!”吴妈的泪水也滚落了下来。 “我妈呢?我爸呢?”陈叶琴抬起头来悲激地问道。她好像想要得到他们的安慰,她的伤痛也只有他们的安 慰才具有真情效应, 也只有这真情效应,才能消弱她心头上的痛苦。 “乖,妈在这儿,在这儿……”听到陈叶琴的叫声,李菁兰说着走上前去。 “妈……呜呜呜……”陈叶琴悲泪俱下,扑到李菁兰的肩头上哭泣起来。 李菁兰也忍不住地抱住陈叶琴痛哭:“孩子,乖孩子,见你信上说,我们以为,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你了 ……乖孩子,妈和你爸是多么想你啊,你知道吗?我们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到处在打听人找你,时刻都在为 你惦烦着……” “妈……我也是那样的想您和爸爸……那样的烦念您和爸爸,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对不起您和爸爸 ……”陈叶琴哭着说:“对不起你们为我所付出的一切!” “乖,快别这么说……妈和爸爸从无怪你之意,你的情况,妈和你爸爸都已知道了,你的男朋友,他和我们 一样爱着你想着你,你当时应该去南大找他才是,我的乖孩子……”李菁兰抹了抹眼泪道。 “妈,我错了……您为我瘦了这么多,我真不知怎样才能弥补我的过去……”陈叶琴哭着说。在场的人们也 在落泪了。 “孩子,过去已经过去了,就别去想那么多了,快告诉妈,是谁救了你?”李菁兰抬起头,拨了拨女儿眼角 上的泪水道。 “就是他们!”陈叶琴指了指道。 “张明,是您?”李菁兰跑到张明面前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们,是张姑娘救了她!”张明回答着难过道:“是她救了她三次…” “张姑娘…张姑娘她人呐?她没有来吗?”李菁兰着急着问道。 “妈…妈妈…”想起张月美 ,陈叶琴更悲切,她痛哭万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情?乖,这是干什么啊?你干嘛这么伤心啊?乖,说给妈听听!说给妈听听!妈替你作主!替 你作主!”李菁兰流着泪水瞧着陈叶琴。她抹着陈叶琴的泪水,对她一下子没了主意。 “妈…”陈叶琴难以言语, ,她只是痛哭。 “乖, 别哭!告诉妈,告诉妈!”李菁兰难过道。 “…”痛哭让陈叶琴实在是难以言语, 她悲伤极了 。 见陈叶琴悲伤极了, 张燕也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她不说话,只在一旁抹着泪水。张明看看女儿,再瞧瞧陈叶 琴,他对李菁兰难过道:“大姐…那个张姑娘,她, 她被人杀害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呐?” 李菁兰伤感至极道“今天中午时分, 张姑娘和陈姑娘在s县境内,被一个叫顾云掳的坏人追杀,当时,我们的轿车正好路过,见两 个姑娘呼救,我要司机停车救人。张姑娘就在这一刻,她为了让陈姑娘先上车,她自己腹部却被那个混蛋刺上一 刀…” 张明难过道。 “医生救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张燕哭道。 “妈,我对不起张小姐!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妈!”陈叶琴哭道。 “孩子,乖!妈妈理解你…理解你!张姑娘离开了我们…这么好的姑娘离开了我们…而且是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们怎能不伤心呐?我们有难以言语的痛苦和哀思…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不要过分责难自己…这样的 话, 张姑娘在九泉之下,她也会很难过的…孩子,乖!你不能太伤心了…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 李菁兰沉痛 道:“张姑娘被坏人所害,她用年轻的生命,换来了你的性命,她的品德高尚,是我们大家的榜样,我们要学习她 奋勇斗歹徒,舍己救他人的崇高精神!” “顾云掳,你是条很毒的狼!” 陈叶琴抹了抹眼泪愤恨道。 “是残害仁华父亲和姐姐,威逼你们全家的那个顾云掳吗?” 李菁兰愤恨着问道。 “是的,就是这个畜牲!” 陈叶琴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我们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 张燕在一旁抹了抹眼泪气愤道。 “我们不仅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我们还要为仁华一家, 陈姑娘一家讨回公道!” 张明愤恨道。 “我们要为所有曾经遭受过顾云掳他们诬陷迫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李菁兰愤恨道。 “可是…” 张明正想说话, 吴妈打断了他。 “来,大家坐啊!坐下来啊!”吴妈见大家都立着好长时间了,便关照道。 “对了,看我这人,什么都忘了!”李菁兰松开陈叶琴歉意道:“张明,坐!坐下来!大家都坐下来啊!” 接着大家都坐了下来,吴妈为他们端来了茶水。 陈叶琴端着茶喝了一口道:“妈,爸爸呢?他还没回来?” “你爸爸明天要去s县开会,今天不回来了。”李菁兰道。 “开什么会?”张明问道。 “说是要撤销s县县高官王家谋的职务,任命许仁华同志为s县县高官,要他去‘拨乱反正’,并将那些 ‘打、砸、抢’分子,凡是在‘文革’中搞诬陷迫害过的坏蛋,都一齐清理逮捕归案。”李菁兰道。 “好,太好啦!” 张明高兴道。 “许大哥,您真行!” 张燕开心道。 “妈,这全是真的吗?”陈叶琴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真的!真的!我的孩子,这全是真的!”李菁兰高兴道。 “您应该早点说嘛!”陈叶琴这时终于打起了微笑。是啊, 许仁华的出头之日,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了,这一天 来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好不激动?,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妈是想说,但妈没有机会…你知道吗?妈跟你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李菁兰笑道。 “妈……”陈叶琴激动得泪水流了下来,她真没有想到许仁华会发展得这么快,她真没有想到她离开李家的 好多日子里,李菁兰会这样惦记着她,这实在是叫她激动, 让她高兴,催她精神焕发。 “孩子,我们明天一起去s县,一起看看你那位从患难中培养起来的男朋友!”李菁兰高兴道。 “嗯,我们去,去!”陈叶琴高兴地点点头。 “爸爸,我们明天也去,看看许大哥的威风!”张燕插嘴道。 “对!咱们明天也去,瞧瞧你许大哥怎样当着他的县高官!”张明道:“又怎样命令他的手下,抓捕那些 ‘打、砸、抢’分子。” “尤其是那个畜生顾云掳,我要看看他是怎样的下场!” 张燕兴奋道。 “那好,我们就暂把痛苦埋在心里, 我们今天就好好碰上几杯庆贺庆贺,庆贺我女儿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庆 祝我女儿明日见到许仁华;庆祝许仁华当上县高官;庆祝那帮‘打、砸、抢’分子可耻下场!”李菁兰高兴 道。 “好!太好了!”大家齐声说好,激动得手舞足蹈,脸上充满欢笑。 是啊,这是多么令人激动和兴奋的时刻啊!是啊,这是陈叶琴这些年来一直盼望的美好前景啊!是的,这是 陈叶琴时时刻刻用泪水换来的希望;是的,这是陈叶琴几年来用哭泣唤来的幸福。这一天来了,快来了。她和 她的s县六十多万人民,都在等待着那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到来的正义一天,美好一天。 第115章 走出苦难(5) 想到这里, 张燕抹了抹流淌的泪水,她忍不住地哭了…至于陈叶琴,她要比张燕和张明悲痛得多,因为,张月美三次救了她的性命,她的命是张月美给的。她对张月美深 刻怀念,她记忆起她与张月美的往事,她还记得她跳海自杀的情景,晕死过去的她,是张月美和她姐姐在船上救了 她。那时,她躺在床上, 张月美的姐姐喂着她鱼汤吃,张月美与她的交谈,好象就在眼前, “怎么样?小姐!” 张月美微笑道。陈叶琴眼角上挂着泪水微微点头,张月美又拿一只枕头给她垫高点,转过脸来望着她姐姐道: “姐姐,你去有事,我喂她!” 张月美将手中的匙子放在碗中,一手端碗,一手用手帕替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便将手帕放进衣袋里。又将手 中的匙子拿起,刮了一块鱼肉喂到陈叶琴嘴里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人受不了。” 想到这,陈叶琴泪水纵横,悲感万分。一会,她又想到了她与张月美在小山岭上的情景,那是她在失恋绝望的悲 痛中, 张月美将实情告诉了她。“陈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倒说呀!说出来,我和杨大妈一定会帮助你的 !说出来,好吗?”张月美急切着显得十分诚恳。 陈叶琴哭着,扒开了张月美的手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活了,你们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真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一定!”张月美一只手紧紧抓住她不放,一只手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自己含着 泪对陈叶琴道:“你要想开点,仁华在千里之外时刻惦记着你…” “哼!”陈叶琴尴尬一笑:“你不要说得好听,猫哭老鼠假慈悲!他的心目中只有你……”她说着,泪水从 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陈小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话啊!我没骗你!真的没有骗你!你不相信我吗?你 有什么苦楚你说出来,我会尽我的一切帮助你!”张月美痛苦地陈述道。 陈叶琴沉思着不语。 “你到底说呀!不要憋在肚里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苦不苦啊?难受不难受啊?连我都觉得你苦,觉得你难受 !所以,你把你的苦楚说出来,行么?”张月美说着显得哀求。 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上的泪水,望了望张月美,鼓足勇气道:“中山公园……” “喔……我知道了,陈小姐,你误会了,我那天把仁华叫到中山公园,给他买了一套西装让他试试,开始他 拒绝,是我硬要他穿的,我还吻了他,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他的人品,他的才华;说心里话,我更爱他这个人 ,但是,我对他的羡慕,对他的爱,都没有报答,是失败的!他不爱我,他几次都拒绝了我……”张月美说着 难过起来,泪水也盈满眼眶:“陈小姐,他爱的是你啊!请你相信我,更要相信仁华,他是个有血有肉,有志 气,守信用的男子汉。至于我和他,他只当我是他的姐姐,我也只能叫他一声弟弟,其它什么都不是。真的没 有想到,一直至今,你是为的这种事情,如果我对仁华一吻,你觉得不自在,或者心中难过的话,请你原谅我 ,我向你道歉!但你千万不能离开仁华,仁华英俊、潇洒、聪明、忠贞,他是多好的人啊!多好的人你要珍惜 ,他可是在时时刻刻惦记着你这患难女友,深爱着你啊!” “张小姐,真对不起,是我错怪他了……”陈叶琴转悲为喜道:“至于,你,我也许太自私了一点,可是… …” “我知道!”张月美大度道:“不过,我不在乎,你也不要挂在心上。” 陈叶琴没有说话,张月美又道: “从此以后,我们应该是亲姐妹了,什么都应该相互信任,我不知道你一直是为这件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早该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了。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也许,你就会少些折磨,少些痛苦了,折磨是痛苦的, 痛苦是难过的,你说,是么?” 想到这里, 陈叶琴的泪水加速流淌,怀念张月美也到了她难以自拔的地步。特别是张月美生命垂危的那一刻, 她在痛苦中忘不了, “张小姐!张小姐!” 陈叶琴流着泪水慌忙叫道。 “你要…和仁华,好好地…生活…” 张月美难过着流着泪水,她头额上堆满了汗珠。 “嗯!” 陈叶琴难过地点点头。 “我死了以后…也把我,扔在小山岭!” 张月美悲苦道。 “你不会的, 张小姐!不会的!” 陈叶琴悲切地哭道“我,见不到,仁华了…清明节…的时候,你要仁华,给我捎, 捎上一束鲜…花…” 张月美流着泪水艰难地说着 。 “张小姐!我对不起你啊,张小姐!” 陈叶琴想到这一刻,她忍不住地哭了,她哭得极为伤心。 “嘟,嘟嘟”这时,轿车像似也在哀鸣,它的声音打断了车上人们的沉痛悼念。人们将泪眼望出窗外…不知不觉四小时过去了,天上布满了星星,大街小巷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火,张明的轿车在李家的楼底下停 下,大家下了车,陈叶琴领着张明及其女儿张燕上了李家的楼梯,他们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走向李家的客厅大 门。 在李家客厅,李菁兰靠在桌边的椅子上坐着,她在托腮沉想。这些日子来,自从陈叶琴出走至今未归,李菁 兰显得十分的消瘦,也许,这完全是因为她思念陈叶琴心急的缘故。 这时,吴妈拎着话筒在客厅听电话:“噢!噢!知道了,我会告诉李大姐的。就这样,再见!”她说完,放 下手上的话筒,来到李菁兰面前。 李菁兰抬起头来,看着吴妈问道:“谁的电话?” “是兰秘书打来的,她说,明天凌晨李书记要赶到s县去开会,今天就不回来了。” “喔!”李菁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也不能怪他,他事情多,他也没办法,他早先也曾把他的想法告诉 过我了,这大概到了该落实的时候了。” “咚咚咚!”这时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谁呀?吴妈去开门,看看门外是谁!”李菁兰问着吩咐道。 “唉!”吴妈应着走去开门,门被打开了。 “吴妈,李书记在吗?”张明首先来到门口道。 “李书记不在,李大姐在!”吴妈笑道。 “谁呀?”李菁兰直起身走到门口来。 “大姐!”张明走进客厅来,他强打着高兴叫道。 “唉,张明,张书记!”李菁兰高兴道。 “伯母!”张燕也来到客厅,她也强打着笑容道。 “唉,乖孩子!”李菁兰应道。 “伯母, 叶琴姐,她回来了!” 张燕道 “叶琴?她回来了?她还活着吗?”李菁兰像似盼到救星一样,疑问道。 “她还活着, 大姐!。” 张明插嘴道。 “孩子,我的好孩子…那她人呢?”李菁兰双目充满泪水问道。 “在二楼的楼梯口,一个阿姨在拉她谈话。”张燕道。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这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李菁兰激动得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她目光 转向门外。 “吴妈……”这时,陈叶琴来到门口,滚落着泪水抱住吴妈。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全家人都盼着你回来!”吴妈的泪水也滚落了下来。 “我妈呢?我爸呢?”陈叶琴抬起头来悲激地问道。她好像想要得到他们的安慰,她的伤痛也只有他们的安 慰才具有真情效应, 也只有这真情效应,才能消弱她心头上的痛苦。 “乖,妈在这儿,在这儿……”听到陈叶琴的叫声,李菁兰说着走上前去。 “妈……呜呜呜……”陈叶琴悲泪俱下,扑到李菁兰的肩头上哭泣起来。 李菁兰也忍不住地抱住陈叶琴痛哭:“孩子,乖孩子,见你信上说,我们以为,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你了 ……乖孩子,妈和你爸是多么想你啊,你知道吗?我们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到处在打听人找你,时刻都在为 你惦烦着……” “妈……我也是那样的想您和爸爸……那样的烦念您和爸爸,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对不起您和爸爸 ……”陈叶琴哭着说:“对不起你们为我所付出的一切!” “乖,快别这么说……妈和爸爸从无怪你之意,你的情况,妈和你爸爸都已知道了,你的男朋友,他和我们 一样爱着你想着你,你当时应该去南大找他才是,我的乖孩子……”李菁兰抹了抹眼泪道。 “妈,我错了……您为我瘦了这么多,我真不知怎样才能弥补我的过去……”陈叶琴哭着说。在场的人们也 在落泪了。 “孩子,过去已经过去了,就别去想那么多了,快告诉妈,是谁救了你?”李菁兰抬起头,拨了拨女儿眼角 上的泪水道。 “就是他们!”陈叶琴指了指道。 “张明,是您?”李菁兰跑到张明面前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们,是张姑娘救了她!”张明回答着难过道:“是她救了她三次…” “张姑娘…张姑娘她人呐?她没有来吗?”李菁兰着急着问道。 “妈…妈妈…”想起张月美 ,陈叶琴更悲切,她痛哭万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情?乖,这是干什么啊?你干嘛这么伤心啊?乖,说给妈听听!说给妈听听!妈替你作主!替 你作主!”李菁兰流着泪水瞧着陈叶琴。她抹着陈叶琴的泪水,对她一下子没了主意。 “妈…”陈叶琴难以言语, ,她只是痛哭。 “乖, 别哭!告诉妈,告诉妈!”李菁兰难过道。 “…”痛哭让陈叶琴实在是难以言语, 她悲伤极了 。 见陈叶琴悲伤极了, 张燕也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她不说话,只在一旁抹着泪水。张明看看女儿,再瞧瞧陈叶 琴,他对李菁兰难过道:“大姐…那个张姑娘,她, 她被人杀害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呐?” 李菁兰伤感至极道“今天中午时分, 张姑娘和陈姑娘在s县境内,被一个叫顾云掳的坏人追杀,当时,我们的轿车正好路过,见两 个姑娘呼救,我要司机停车救人。张姑娘就在这一刻,她为了让陈姑娘先上车,她自己腹部却被那个混蛋刺上一 刀…” 张明难过道。 “医生救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张燕哭道。 “妈,我对不起张小姐!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妈!”陈叶琴哭道。 “孩子,乖!妈妈理解你…理解你!张姑娘离开了我们…这么好的姑娘离开了我们…而且是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们怎能不伤心呐?我们有难以言语的痛苦和哀思…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不要过分责难自己…这样的 话, 张姑娘在九泉之下,她也会很难过的…孩子,乖!你不能太伤心了…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 李菁兰沉痛 道:“张姑娘被坏人所害,她用年轻的生命,换来了你的性命,她的品德高尚,是我们大家的榜样,我们要学习她 奋勇斗歹徒,舍己救他人的崇高精神!” “顾云掳,你是条很毒的狼!” 陈叶琴抹了抹眼泪愤恨道。 “是残害仁华父亲和姐姐,威逼你们全家的那个顾云掳吗?” 李菁兰愤恨着问道。 “是的,就是这个畜牲!” 陈叶琴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我们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 张燕在一旁抹了抹眼泪气愤道。 “我们不仅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我们还要为仁华一家, 陈姑娘一家讨回公道!” 张明愤恨道。 “我们要为所有曾经遭受过顾云掳他们诬陷迫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李菁兰愤恨道。 “可是…” 张明正想说话, 吴妈打断了他。 “来,大家坐啊!坐下来啊!”吴妈见大家都立着好长时间了,便关照道。 “对了,看我这人,什么都忘了!”李菁兰松开陈叶琴歉意道:“张明,坐!坐下来!大家都坐下来啊!” 接着大家都坐了下来,吴妈为他们端来了茶水。 陈叶琴端着茶喝了一口道:“妈,爸爸呢?他还没回来?” “你爸爸明天要去s县开会,今天不回来了。”李菁兰道。 “开什么会?”张明问道。 “说是要撤销s县县高官王家谋的职务,任命许仁华同志为s县县高官,要他去‘拨乱反正’,并将那些 ‘打、砸、抢’分子,凡是在‘文革’中搞诬陷迫害过的坏蛋,都一齐清理逮捕归案。”李菁兰道。 “好,太好啦!” 张明高兴道。 “许大哥,您真行!” 张燕开心道。 “妈,这全是真的吗?”陈叶琴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真的!真的!我的孩子,这全是真的!”李菁兰高兴道。 “您应该早点说嘛!”陈叶琴这时终于打起了微笑。是啊, 许仁华的出头之日,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了,这一天 来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好不激动?,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妈是想说,但妈没有机会…你知道吗?妈跟你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李菁兰笑道。 “妈……”陈叶琴激动得泪水流了下来,她真没有想到许仁华会发展得这么快,她真没有想到她离开李家的 好多日子里,李菁兰会这样惦记着她,这实在是叫她激动, 让她高兴,催她精神焕发。 “孩子,我们明天一起去s县,一起看看你那位从患难中培养起来的男朋友!”李菁兰高兴道。 “嗯,我们去,去!”陈叶琴高兴地点点头。 “爸爸,我们明天也去,看看许大哥的威风!”张燕插嘴道。 “对!咱们明天也去,瞧瞧你许大哥怎样当着他的县高官!”张明道:“又怎样命令他的手下,抓捕那些 ‘打、砸、抢’分子。” “尤其是那个畜生顾云掳,我要看看他是怎样的下场!” 张燕兴奋道。 “那好,我们就暂把痛苦埋在心里, 我们今天就好好碰上几杯庆贺庆贺,庆贺我女儿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庆 祝我女儿明日见到许仁华;庆祝许仁华当上县高官;庆祝那帮‘打、砸、抢’分子可耻下场!”李菁兰高兴 道。 “好!太好了!”大家齐声说好,激动得手舞足蹈,脸上充满欢笑。 是啊,这是多么令人激动和兴奋的时刻啊!是啊,这是陈叶琴这些年来一直盼望的美好前景啊!是的,这是 陈叶琴时时刻刻用泪水换来的希望;是的,这是陈叶琴几年来用哭泣唤来的幸福。这一天来了,快来了。她和 她的s县六十多万人民,都在等待着那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到来的正义一天,美好一天。 第116章 天罗地网(1) 十几个小时很快过去,正义的一天,美好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五月十八日的清晨,晨星正掩饰着自己金闪闪的脸蛋悄悄离去,天是那样的高,那样的洁;那样的蓝,那样 的明;那样的爽,那样的美。东方的天边已被未露脸的太阳照得似火般的通红,反射着的万道光芒,挥洒在这 块曾经沉浸过黑夜的大地上,海开始波光粼粼,楼开始银光闪闪;花开始芬芳夺艳,木开始嫩绿清新;路更像 一副明亮的镜子,前途无限光明,无限美好。也就在这最佳时刻,两辆一红一黑的轿车,正沿海边的公路,向 s县的方向急驶。 前面一辆黑色轿车内坐着张明、张燕,后面一辆红色轿车里坐着李菁兰、陈叶琴,她们俩正说着话。 “妈,您今天感觉如何?心脏好吗?”陈叶琴问道。 “我的感觉很好,好像什么毛病都没有了…真的,孩子,我没有骗你!”李菁兰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 什么?” “是吗?妈!您的感觉就这样一下子突然变啦!”陈叶琴疑问道。 “嗯!”李菁兰点点头笑着说:“你回来了,我一切都好了,你不在家,离家出走,又不明去向,你叫妈心 里有多急,时时刻刻为你惦记,为你担心,不是胃不好,就是心脏不好,反正这个毛病好了,那个毛病又跟着 来了。孩子,妈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妈,您都把我说成神仙了,我回来了,您真的样样都好么?”陈叶琴道。 “是的,这可是缘分啊!你爸如果知道你找到,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妈,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的心中真的很内疚……”陈叶琴歉意道。 “孩子,你不要这样说了,你没有过错,你的心太善良了,你把苦难留给自己,把幸福赐给别人,孩子,你 的心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妈这辈子能够遇上你,真是妈的福分。”李菁兰说着,一把搂住陈叶琴的头 。 “妈,您真是我的亲妈妈,我一定很好地孝敬您和爸爸!”陈叶琴流着泪道。 李菁兰看着陈叶琴流着泪,她从衣袋中掏出手帕替她揩了揩眼角道:“孩子,妈不希望你怎样孝敬我和你爸 爸,只希望你将来能过上好日子,说心里话,我和你爸爸都非常的疼你,爱你。你失踪了,我要你爸爸登报纸 、上电视,派小张和张海峰去s县找你,可没想到小张和张海峰他去s县一提到你的名字,那帮畜生就毒打他们 ,便把他们给抓起来,关进了大牢。你们那里真是豺狼成群,坏人当道啊!这帮坏人不铲除,人民不自由,不 太平,人们还不能大意说上一句错话。而且每年生产又上不去,春天农民还闹饥荒,这样怎能得了!这样下去 ,这不是弄得我们党愧对于人民吗?要知道,人民跟党走,就是要让人民过上好日子!要是始终让这帮坏人当 道,这不是损害我们党的纯洁吗?这是违背了党领导人民向共产主义而奋斗的宗旨啊!今天可好了,这帮坏人 要被抓起来了,人民有盼头了。” “妈,这要谢谢爸爸了。”陈叶琴感激道。 “你不要谢谢你爸爸,这是中央的意思,中央要将工作的重心放到经济建设上来,而不是像以前林彪、‘四 人帮’那样乱搞阶级斗争,把阶级斗争扩大化,靠诬陷迫害好人升官发财。孩子,你的仁华是个有才有貌,有 德有志的好青年,上次我听你爸爸说,他的《中国未来之我见》一文的内容,同中央的精神不约而合,中央有 关部门的首长特地来到市里召开他的研讨会,研讨会要他发言,他不用打草稿随嘴说,论点鲜明,论据有力, 论证有理,语言生动,行文流畅,在场的人无人不为他鼓掌叫好,中央首长和市委还嘉奖了他,孩子,你的眼光 好啊,真好啊!你没有看错人,妈真为你而高兴!”李菁兰兴奋道。 “妈……”陈叶琴心中高兴地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孩子,其他人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你妈的话你要信,这都是真的,本当你爸爸要他毕业后做他的助理,后 来你爸爸发现s县情况复杂,仁华他自己也想去,所以,你爸爸根据他的能力,经市委常委研究决定,任命他 为s县县高官,到那里进行 ‘拨乱反正’……” 陈叶琴听到这话,心中激动万分,她的心中在呼唤:“仁华,我亲爱的,你是好样的,好样的!可我却错怪了 你……”她想着心中内疚起来,默默不语。 “孩子,你和仁华都是苦难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历经了多少坎坷、曲折和磨难,流过了多少悲伤、 凄怜和痛苦的眼泪,受过多少无名的是非、打击和委屈,你们俩岁数也不小了,等这帮坏人抓起来以后,我和 你爸爸替你们找个适当的时辰,将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妈和你爸爸也好了却一个心愿。” “妈……您待我太好了。”陈叶琴激动得热泪滚滚,依偎在李菁兰怀里,她的心现在开始向往着s县县委的 许仁华,她多么渴望见到自己日夜思盼的心上人啊。 是啊,此时此刻的陈叶琴,她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时辰也快了,快了,此刻的轿车已开始在平原的公路上奔驰 ,离s县境内已经不远了。在这个时候,新任s县县高官的许仁华,他像似迎接她们一样,他正在s县郊外,在一 家工厂的一间特殊会议室内,部署捉拿 ‘打、砸、抢’分子的艰巨任务,彻底消除s县腐烂的泥渣,让s县恢复 春的自然。 就在这间特殊的会议室内,许仁华、周志国、张志,还有县公安局副局长于敏华、刑警队长赵平愤,及一些 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他们正围着一张长方形的圆角桌子,在椅子上坐着,许仁华正两手顶托着桌面对大家说 着话:“根据我们党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指示精神和市委的要求,我们今天要将 ‘拨乱反正’的任务落实在行 动上,希望大家要密切配合,全力做好这一工作。现在我决定,张志同志带领一部分警察,带着市委市府的命 令,悄悄到县监狱内,将王家谋捉拿归案,最好不要流血,因为,监狱里的守卫人员大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 ” “知道了,许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将王家谋捉拿归案!”张志回答着。但他心中却掩饰着难言的内疚 , 因为,他没有及时将张月美不幸遇难的消息告诉许仁华。他知道, 许仁华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拨乱反正’ , 捉拿 ‘打、砸、抢’分子。 “好!另外,你还有个任务,就是将张海峰同志救出来以后,带他和他的女儿见面。”听到张志的回答,许仁 华继续说。 “唉,我明白!”张志道。 “王家谋抓到以后,将他压到我这儿来,越快越好。”许仁华道。 “是!”张志点点头。 “于敏华同志,下面请您将s县冤假错案的名单给汇报一下!”许仁华道。 “好,现在我向您汇报一下,刘仁兰女,五十五岁,玉业总部农民,因为她帮助所谓的反革命之子……”于 敏华念着,眼睛向许仁华眨了眨,不敢言语。 “念,我知道,没什么了不起。”许仁华沉重道。 “好,因为她帮助您盖了二级公章而于三年前入狱;王娟女二十四岁,因故意杀害顾云掳的儿子高宝而被 捕。”于敏华说着,许仁华插嘴道:“是什么故意,您查清了吗?” “查了,是高宝对其实行强奸未成而被对方无意中误杀。”于敏华道。 “这么说有两种可能说她是冤案了,第一:首先她是正当防卫;第二,她无杀人动机,是误伤害。所以,将 她放在冤案一类。”许仁华分析道。 “唉!”于敏华应着继续说:“中荣祥五十二岁,原玉业总部会计,因目无上级,私自偷盖二级公章,于三 年前被捕,据县监狱周狱长反映,他人已被顾云掳用大锁砸死,这是王家谋的旨意。梁荣祥,男五十六岁,因 无意中打了一下猫,而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于八年前入狱;夏茂生……” “好了,于局长,不要往下念了……”许仁华打断于敏华的话道:“对反正鸡毛蒜皮的事情,被他们逮捕入 狱的,而从中遭到诬陷迫害的人,你们都将他们全部用卡车装上送到玉业总部操场上去,注意,为了麻痹朱以 珍、顾云掳等一批‘打、砸、抢’分子,手铐要继续给他们铐上,但不许‘打、砸、抢’分子动他们一根汗毛 。还有,你们到了那里,要将现场保护起来,在我和周县长未到之前,你们不能放走一个‘打、砸、抢’分子 。当我们来到台前,你们跟我将他们一一逮捕。另外,对待这些冤案人员,你们只能让他们立着,不许要求他 们跪下,听到了吗?“许仁华说着端起茶杯。 “是!”于敏华直起身向许仁华道:“请许书记放心,我们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好!”许仁华呷了一口茶道:“周县长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刚刚一些分工,许书记已经说得一清二楚,祝你们马到成功。”周志国瞧了许仁 华一下对大家说。 “好,你们也不是孤军无援,军分区将有部队配合你们,‘打、砸,抢’分子逮捕归案以后,将由部队交接,具 体事项,我已经跟你们个别交待过。就这样,你们开始行动!”许仁华命令道。 “是!”张志、于敏华和警察们同声回答。然后张志、于敏华向许仁华行了一个军礼走了。大家也都跟了出 去。只留许仁华和周志国。 许仁华看看他们的背影,转过脸来对周志国道:“老周啊!我担心王家谋在周狱长那里会不会跑掉!” “哼哼!”周志国摇摇头道:“不会,不会的!王家谋听说李书记要在玉业召开批判大会,他心中开心着呢 !他早就将这一事向下布置得井井有条。他自以为一场‘打、砸,抢’的‘运动’又要开始了,他还在做着美 梦呢!我估计,这会他在县监狱,正与周狱长商量怎样将他们所谓的叛徒、反革命的犯人压到玉业去呢!” “是吗!但愿王家谋这会就在县监狱,张志他们能够抓住他……”许仁华担心着,又呷了一口茶,他在沉思 着县监狱这会的情景。 在县监狱,周狱长的办公室内,周狱长在自己办公台前的椅子上坐着,王家谋则像热锅上的蚂蚁,抽着香烟 ,来回踱着步,心中烦躁不安,只见他怒气冲冲,虎视耽耽地对周狱长骂道:“你他妈的告诉我说,那小家伙 由超群领去上厕所了,他妈的,竟然人也跑了!人呢?在哪?这么多天了……连一个人影都不见,你是不是瞒 着我将他放了?啊!” “王书记,您冤枉人了,我要是放他,那老家伙留他干嘛?这分明我没有放他们的意思嘛!”周狱长辩解道 。 “嘿!”王家谋冷冷地看上周狱长一眼道:“谁知道你他妈的安的什么好心!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我知 道了,是你放走了那小家伙,你就得完蛋!” “王书记!你可要相信我,我对您可是一直很忠心恳恳啊!”周狱长继续辩解道,他目光显得有些胆怯。 王家谋猛吸一口烟,将烟蒂往地面上狠狠一扔,凶狠狠地望着周狱长道:“你他妈的,尽给我捅娄子,找麻 烦!我曾一直提醒你,要将市里的两个家伙看好看好,不能出半点差错,现在你我灾难临头了,你看怎么办 ?我要拆掉你的职!” 周狱长看看王家谋,他没有说话,他似乎心中也有了底。不过,撤职不撤职现在已由不了王家谋了,这时, s县监狱的外围已被部队包围,两辆警车和两辆大卡车已经停在了s县监狱的大门口,一批警察随着张志和于敏 华下了汽车,正向s县监狱的大门口走来。 门口两个警卫一边一个, 他们机紧地望着他们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你们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右边一个警卫首先提出警告道。 “我们是前来执行任务的!”张志沉着慎定地迎上去。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h市市委市府的命令道:“奉 市委市府和县委许书记的命令,我们前来逮捕王家谋!” “王家谋…王书记!你们,你们逮捕他?” 右边的一个警卫用枪对着他们道。 “对了,就是他!” 张志干脆道。 “什么市委市府和县委许书记的命令?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认识!”左边的一个警卫也用枪对着他们道。 “谁要是阻止我们的行动,就立即逮捕谁!”于敏华前来命令道。 “你, 你竟然爬到王书记头上来了,反了!反了!”右边的一个警卫忙又将枪对着于敏华道。 “上!将他俩的枪全部下掉!”张志命令道。 那右边的警卫刚欲开枪,于敏华飞起一脚,将他的枪踢开一丈多远。 另一位警卫自动放下了武器道:“长官,我们错了,我们遵守市委市府的指示,饶了我们!饶了我们…” “饶了你可以,但你那位顽抗的家伙不能饶!把那家伙给铐起来,送进拘留所!”于敏华说着命令道。 “是!”两位警察将那顽抗的家伙抓了起来带走了。 于是,张志带着一批警察先行进入周狱长办公楼的走廊,逼进周狱长的办公室,声音静悄悄的。 走过几间房间,他们来到了周狱长的办公室门口,他的办公室门关着,门口两个警卫用枪对住他们,他们飞 快下了他们的枪,将他们逮捕。这时, 办公室里面正有人说着话。 “咚咚!”张志敲了两下门。 “你们敲什么呀?我们正在有事!”这是王家谋的声音。 “开门,我是周县长啊!”张志巧妙地回答。 “去开!”王家谋命令道。 于是,里面的卫兵开了门,没想到一批警察持枪破门冲了进去,他们大声吼叫:“不许动!” 里面的人惊呆了,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卫兵的枪立刻被警察下了压了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事情?”王家谋心中无数,他惊慌道。 “王家谋,王书记,你的戏该收场了!‘文革’十年,你的轻福享得不少,财就发得更多,受你坑害的人无 可计数!你的功不可没啊,王书记!现在该轮到你坐大牢了,你想到过吗?王书记!”张志淡淡地笑道。 第116章 天罗地网(1) 十几个小时很快过去,正义的一天,美好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五月十八日的清晨,晨星正掩饰着自己金闪闪的脸蛋悄悄离去,天是那样的高,那样的洁;那样的蓝,那样 的明;那样的爽,那样的美。东方的天边已被未露脸的太阳照得似火般的通红,反射着的万道光芒,挥洒在这 块曾经沉浸过黑夜的大地上,海开始波光粼粼,楼开始银光闪闪;花开始芬芳夺艳,木开始嫩绿清新;路更像 一副明亮的镜子,前途无限光明,无限美好。也就在这最佳时刻,两辆一红一黑的轿车,正沿海边的公路,向 s县的方向急驶。 前面一辆黑色轿车内坐着张明、张燕,后面一辆红色轿车里坐着李菁兰、陈叶琴,她们俩正说着话。 “妈,您今天感觉如何?心脏好吗?”陈叶琴问道。 “我的感觉很好,好像什么毛病都没有了…真的,孩子,我没有骗你!”李菁兰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 什么?” “是吗?妈!您的感觉就这样一下子突然变啦!”陈叶琴疑问道。 “嗯!”李菁兰点点头笑着说:“你回来了,我一切都好了,你不在家,离家出走,又不明去向,你叫妈心 里有多急,时时刻刻为你惦记,为你担心,不是胃不好,就是心脏不好,反正这个毛病好了,那个毛病又跟着 来了。孩子,妈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妈,您都把我说成神仙了,我回来了,您真的样样都好么?”陈叶琴道。 “是的,这可是缘分啊!你爸如果知道你找到,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妈,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的心中真的很内疚……”陈叶琴歉意道。 “孩子,你不要这样说了,你没有过错,你的心太善良了,你把苦难留给自己,把幸福赐给别人,孩子,你 的心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妈这辈子能够遇上你,真是妈的福分。”李菁兰说着,一把搂住陈叶琴的头 。 “妈,您真是我的亲妈妈,我一定很好地孝敬您和爸爸!”陈叶琴流着泪道。 李菁兰看着陈叶琴流着泪,她从衣袋中掏出手帕替她揩了揩眼角道:“孩子,妈不希望你怎样孝敬我和你爸 爸,只希望你将来能过上好日子,说心里话,我和你爸爸都非常的疼你,爱你。你失踪了,我要你爸爸登报纸 、上电视,派小张和张海峰去s县找你,可没想到小张和张海峰他去s县一提到你的名字,那帮畜生就毒打他们 ,便把他们给抓起来,关进了大牢。你们那里真是豺狼成群,坏人当道啊!这帮坏人不铲除,人民不自由,不 太平,人们还不能大意说上一句错话。而且每年生产又上不去,春天农民还闹饥荒,这样怎能得了!这样下去 ,这不是弄得我们党愧对于人民吗?要知道,人民跟党走,就是要让人民过上好日子!要是始终让这帮坏人当 道,这不是损害我们党的纯洁吗?这是违背了党领导人民向共产主义而奋斗的宗旨啊!今天可好了,这帮坏人 要被抓起来了,人民有盼头了。” “妈,这要谢谢爸爸了。”陈叶琴感激道。 “你不要谢谢你爸爸,这是中央的意思,中央要将工作的重心放到经济建设上来,而不是像以前林彪、‘四 人帮’那样乱搞阶级斗争,把阶级斗争扩大化,靠诬陷迫害好人升官发财。孩子,你的仁华是个有才有貌,有 德有志的好青年,上次我听你爸爸说,他的《中国未来之我见》一文的内容,同中央的精神不约而合,中央有 关部门的首长特地来到市里召开他的研讨会,研讨会要他发言,他不用打草稿随嘴说,论点鲜明,论据有力, 论证有理,语言生动,行文流畅,在场的人无人不为他鼓掌叫好,中央首长和市委还嘉奖了他,孩子,你的眼光 好啊,真好啊!你没有看错人,妈真为你而高兴!”李菁兰兴奋道。 “妈……”陈叶琴心中高兴地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孩子,其他人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你妈的话你要信,这都是真的,本当你爸爸要他毕业后做他的助理,后 来你爸爸发现s县情况复杂,仁华他自己也想去,所以,你爸爸根据他的能力,经市委常委研究决定,任命他 为s县县高官,到那里进行 ‘拨乱反正’……” 陈叶琴听到这话,心中激动万分,她的心中在呼唤:“仁华,我亲爱的,你是好样的,好样的!可我却错怪了 你……”她想着心中内疚起来,默默不语。 “孩子,你和仁华都是苦难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历经了多少坎坷、曲折和磨难,流过了多少悲伤、 凄怜和痛苦的眼泪,受过多少无名的是非、打击和委屈,你们俩岁数也不小了,等这帮坏人抓起来以后,我和 你爸爸替你们找个适当的时辰,将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妈和你爸爸也好了却一个心愿。” “妈……您待我太好了。”陈叶琴激动得热泪滚滚,依偎在李菁兰怀里,她的心现在开始向往着s县县委的 许仁华,她多么渴望见到自己日夜思盼的心上人啊。 是啊,此时此刻的陈叶琴,她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时辰也快了,快了,此刻的轿车已开始在平原的公路上奔驰 ,离s县境内已经不远了。在这个时候,新任s县县高官的许仁华,他像似迎接她们一样,他正在s县郊外,在一 家工厂的一间特殊会议室内,部署捉拿 ‘打、砸、抢’分子的艰巨任务,彻底消除s县腐烂的泥渣,让s县恢复 春的自然。 就在这间特殊的会议室内,许仁华、周志国、张志,还有县公安局副局长于敏华、刑警队长赵平愤,及一些 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他们正围着一张长方形的圆角桌子,在椅子上坐着,许仁华正两手顶托着桌面对大家说 着话:“根据我们党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指示精神和市委的要求,我们今天要将 ‘拨乱反正’的任务落实在行 动上,希望大家要密切配合,全力做好这一工作。现在我决定,张志同志带领一部分警察,带着市委市府的命 令,悄悄到县监狱内,将王家谋捉拿归案,最好不要流血,因为,监狱里的守卫人员大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 ” “知道了,许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将王家谋捉拿归案!”张志回答着。但他心中却掩饰着难言的内疚 , 因为,他没有及时将张月美不幸遇难的消息告诉许仁华。他知道, 许仁华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拨乱反正’ , 捉拿 ‘打、砸、抢’分子。 “好!另外,你还有个任务,就是将张海峰同志救出来以后,带他和他的女儿见面。”听到张志的回答,许仁 华继续说。 “唉,我明白!”张志道。 “王家谋抓到以后,将他压到我这儿来,越快越好。”许仁华道。 “是!”张志点点头。 “于敏华同志,下面请您将s县冤假错案的名单给汇报一下!”许仁华道。 “好,现在我向您汇报一下,刘仁兰女,五十五岁,玉业总部农民,因为她帮助所谓的反革命之子……”于 敏华念着,眼睛向许仁华眨了眨,不敢言语。 “念,我知道,没什么了不起。”许仁华沉重道。 “好,因为她帮助您盖了二级公章而于三年前入狱;王娟女二十四岁,因故意杀害顾云掳的儿子高宝而被 捕。”于敏华说着,许仁华插嘴道:“是什么故意,您查清了吗?” “查了,是高宝对其实行强奸未成而被对方无意中误杀。”于敏华道。 “这么说有两种可能说她是冤案了,第一:首先她是正当防卫;第二,她无杀人动机,是误伤害。所以,将 她放在冤案一类。”许仁华分析道。 “唉!”于敏华应着继续说:“中荣祥五十二岁,原玉业总部会计,因目无上级,私自偷盖二级公章,于三 年前被捕,据县监狱周狱长反映,他人已被顾云掳用大锁砸死,这是王家谋的旨意。梁荣祥,男五十六岁,因 无意中打了一下猫,而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于八年前入狱;夏茂生……” “好了,于局长,不要往下念了……”许仁华打断于敏华的话道:“对反正鸡毛蒜皮的事情,被他们逮捕入 狱的,而从中遭到诬陷迫害的人,你们都将他们全部用卡车装上送到玉业总部操场上去,注意,为了麻痹朱以 珍、顾云掳等一批‘打、砸、抢’分子,手铐要继续给他们铐上,但不许‘打、砸、抢’分子动他们一根汗毛 。还有,你们到了那里,要将现场保护起来,在我和周县长未到之前,你们不能放走一个‘打、砸、抢’分子 。当我们来到台前,你们跟我将他们一一逮捕。另外,对待这些冤案人员,你们只能让他们立着,不许要求他 们跪下,听到了吗?“许仁华说着端起茶杯。 “是!”于敏华直起身向许仁华道:“请许书记放心,我们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好!”许仁华呷了一口茶道:“周县长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刚刚一些分工,许书记已经说得一清二楚,祝你们马到成功。”周志国瞧了许仁 华一下对大家说。 “好,你们也不是孤军无援,军分区将有部队配合你们,‘打、砸,抢’分子逮捕归案以后,将由部队交接,具 体事项,我已经跟你们个别交待过。就这样,你们开始行动!”许仁华命令道。 “是!”张志、于敏华和警察们同声回答。然后张志、于敏华向许仁华行了一个军礼走了。大家也都跟了出 去。只留许仁华和周志国。 许仁华看看他们的背影,转过脸来对周志国道:“老周啊!我担心王家谋在周狱长那里会不会跑掉!” “哼哼!”周志国摇摇头道:“不会,不会的!王家谋听说李书记要在玉业召开批判大会,他心中开心着呢 !他早就将这一事向下布置得井井有条。他自以为一场‘打、砸,抢’的‘运动’又要开始了,他还在做着美 梦呢!我估计,这会他在县监狱,正与周狱长商量怎样将他们所谓的叛徒、反革命的犯人压到玉业去呢!” “是吗!但愿王家谋这会就在县监狱,张志他们能够抓住他……”许仁华担心着,又呷了一口茶,他在沉思 着县监狱这会的情景。 在县监狱,周狱长的办公室内,周狱长在自己办公台前的椅子上坐着,王家谋则像热锅上的蚂蚁,抽着香烟 ,来回踱着步,心中烦躁不安,只见他怒气冲冲,虎视耽耽地对周狱长骂道:“你他妈的告诉我说,那小家伙 由超群领去上厕所了,他妈的,竟然人也跑了!人呢?在哪?这么多天了……连一个人影都不见,你是不是瞒 着我将他放了?啊!” “王书记,您冤枉人了,我要是放他,那老家伙留他干嘛?这分明我没有放他们的意思嘛!”周狱长辩解道 。 “嘿!”王家谋冷冷地看上周狱长一眼道:“谁知道你他妈的安的什么好心!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我知 道了,是你放走了那小家伙,你就得完蛋!” “王书记!你可要相信我,我对您可是一直很忠心恳恳啊!”周狱长继续辩解道,他目光显得有些胆怯。 王家谋猛吸一口烟,将烟蒂往地面上狠狠一扔,凶狠狠地望着周狱长道:“你他妈的,尽给我捅娄子,找麻 烦!我曾一直提醒你,要将市里的两个家伙看好看好,不能出半点差错,现在你我灾难临头了,你看怎么办 ?我要拆掉你的职!” 周狱长看看王家谋,他没有说话,他似乎心中也有了底。不过,撤职不撤职现在已由不了王家谋了,这时, s县监狱的外围已被部队包围,两辆警车和两辆大卡车已经停在了s县监狱的大门口,一批警察随着张志和于敏 华下了汽车,正向s县监狱的大门口走来。 门口两个警卫一边一个, 他们机紧地望着他们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你们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右边一个警卫首先提出警告道。 “我们是前来执行任务的!”张志沉着慎定地迎上去。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h市市委市府的命令道:“奉 市委市府和县委许书记的命令,我们前来逮捕王家谋!” “王家谋…王书记!你们,你们逮捕他?” 右边的一个警卫用枪对着他们道。 “对了,就是他!” 张志干脆道。 “什么市委市府和县委许书记的命令?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认识!”左边的一个警卫也用枪对着他们道。 “谁要是阻止我们的行动,就立即逮捕谁!”于敏华前来命令道。 “你, 你竟然爬到王书记头上来了,反了!反了!”右边的一个警卫忙又将枪对着于敏华道。 “上!将他俩的枪全部下掉!”张志命令道。 那右边的警卫刚欲开枪,于敏华飞起一脚,将他的枪踢开一丈多远。 另一位警卫自动放下了武器道:“长官,我们错了,我们遵守市委市府的指示,饶了我们!饶了我们…” “饶了你可以,但你那位顽抗的家伙不能饶!把那家伙给铐起来,送进拘留所!”于敏华说着命令道。 “是!”两位警察将那顽抗的家伙抓了起来带走了。 于是,张志带着一批警察先行进入周狱长办公楼的走廊,逼进周狱长的办公室,声音静悄悄的。 走过几间房间,他们来到了周狱长的办公室门口,他的办公室门关着,门口两个警卫用枪对住他们,他们飞 快下了他们的枪,将他们逮捕。这时, 办公室里面正有人说着话。 “咚咚!”张志敲了两下门。 “你们敲什么呀?我们正在有事!”这是王家谋的声音。 “开门,我是周县长啊!”张志巧妙地回答。 “去开!”王家谋命令道。 于是,里面的卫兵开了门,没想到一批警察持枪破门冲了进去,他们大声吼叫:“不许动!” 里面的人惊呆了,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卫兵的枪立刻被警察下了压了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事情?”王家谋心中无数,他惊慌道。 “王家谋,王书记,你的戏该收场了!‘文革’十年,你的轻福享得不少,财就发得更多,受你坑害的人无 可计数!你的功不可没啊,王书记!现在该轮到你坐大牢了,你想到过吗?王书记!”张志淡淡地笑道。 第117章 天罗地网(2) “你, 你是什么人?你胡说!你没权利碰我!我是s县县高官,你胆敢碰我一下,这里都是我的人,你也别 想跑掉!我还会去李书记那儿告你,你…明白吗?”王家谋慌乱着给自己壮胆,只见他颤抖着、退让着,面容 顿时发白。 “我明白!我明白得很!我告诉你,你不要再为自己壮胆了!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市委市府 的命令!”张志说着,掏出市委市府的命令给王家谋瞧了瞧。 “这……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 我上当了,上当了…李振…华,老东西!老东西!我既然 受了你的骗,算你狠…算你狠…狠!李振华…李振华, 我恨你!”王家谋这下惊呆了,他在绝望中悔恨不已。 “现在我真实告诉你,你的县高官今天结束,由市委任命的许仁华同志接替你,现在我正奉他之命逮捕你 ,将他铐起来!”张志说着命令道。 随着命令声下,两位警察将王家谋压着铐了起来,这时的王家谋眼泪流了出来。 “压到警车上去!”张志命令道。 于是,两位警察将王家谋压出了周狱长的办公室。 “老张,王家谋抓到了!”这时,于敏华跑进来道。 “当然,他插翅也难飞!”张志兴奋道。 “周狱长,这些人关在哪里?”于敏华递上名单给周狱长看。 周狱长接过去看了看道:“你要见他们?” “不仅仅是要见他们,这些人都是冤案,许书记要为他们平反昭雪,恢复名誉,今天就要将他们全部带走!” 于敏华道。 “跟我来!”周狱长道。 “噢,周狱长等会,请问市委的张海峰同志现在被关在何处?”张志道。 “他也在这儿,我们一道来!”周狱长说着拿着牢房的木板钥匙串,叮叮当当响着走出办公室,走向牢房 的走廊。张志和于敏华他们跟在其后。 “张叔叔,我爸爸他?”这时,张海峰的女儿由一名警察领着来到走廊上。 “小静,你就要见到你爸爸了。”张志安慰道。 “小静姑娘,跟我们走。”于敏华道。 “唉!”小静应着跟着他们,泪水充湿着眼睛。 是啊,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多少天来,她不知哭过多少次,要见到爸爸,今天,她可是心想事成了,马上 她就要见到爸爸和拥抱爸爸了。她脚步跟着,眼光注视着每间牢房,犯人们几乎大多数手扶着铁栏,苦着脸。 他们向往自由,目光恍惚着注视他们。 一会儿,周狱长来到张海峰他们的牢房停下,他打开牢门,对里面的犯人道:“里面的人听着,我叫到名单 的人走出来,第一个,张海峰;第二个,杨慈祥;第三个,陆云山;第四个,徐海祥,你们四人出来!” 于是,被报上名的四人纷纷走出来。只见张海峰头发蓬乱,拖着沉重的脚镣在水泥板上响着,第一个走了出来 ,。 “爸爸!”小静叫着扑向父亲。 “小静,我的孩子,爸爸好想你啊!”张海峰泪水纵横,搂住女儿。 “我也很想你,爸爸!”小静说着,流泪痛哭:“您不在家,我很冷静,夜间睡觉也害怕……时刻都在担心 您,爸爸!” “孩子,现在好了,别哭了,啊!”张海峰安慰女儿道:“爸爸对不起你……” “不!爸爸,我没有怪你……你也是工作需要啊!”小静哭着说。 “我的乖孩子,只有你能理解爸爸……爸爸为你懂事而高兴。”张海峰道。 “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这时,杨老师拖着沉重的脚镣,脸上堆满胡渣,走出牢房,他的衣衫血迹斑 斑,破破烂烂,他很不客气地对周狱长责问。 还有后面的两个人也在后面跟着。 “杨老师,你们快自由了。”周狱长道,他便锁好了门锁。 “我们从来没想这等好事!”杨老师冷冷一笑道。 “可现在也得想了,杨老师!这回可是真的,几分钟之前,我们已奉许书记之命,将王家谋逮捕了。”于敏 华插嘴道。 “王家谋……被你们抓起来了?”杨老师疑问道。 “是啊!”于敏华道。 杨老师摇摇头道:“我不信!不信!” “杨老师,您要相信我们,我们的确是奉了许书记之命逮捕了王家谋!”于敏华道。 “你说的许书记,是县委老书记吗?”杨老师看了看于敏华,他心中想到了希望,好象许为生的复出,他要替 许仁华高兴才是,他有点激动。 “不是,他是您的学生!”于敏华道。 “我的学生……仁华?”杨老师疑问道。 “对,正是他!”于敏华道。 杨老师这时顿感悲喜,他心潮澎湃,泪水流出眼角,他自语道:“是他! 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我, 我没有教错人!我没有教错人!真是老天有眼,老天爷有眼救助了苦难的人!我高兴!我太高兴了!”此时的 杨老师似乎看到了救星,见到了光明,他想起许仁华,真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壮情怀,他在勾起对许仁华的 惦念。 “周狱长,给他们的脚镣全打开!”张志命令道。 “唉!给他们的脚镣全打开!”周狱长应着对旁边的警卫道。 于是,四人的脚镣都一一被打开了。 “老于,我先带张海峰同志走了,等会我们在玉业总部会面。”张志道。 “好!”于敏华回答。 “杨老师,我先走了!”张志道:“仁华本应来看你,但考虑到能顺顺利利地捉到王家谋时不引起混乱,所 以,他未能来,到玉业总部您就能见到他了。” “我懂,我懂了,再见!”杨老师道。 “再见!”张志应着对身旁的张海峰道:“张海峰,我们走!” “杨老师,我的好兄弟,我们马上再见!”张海峰溢着泪水同杨老师拥抱。 “我们马上见,您走好!”杨老师泪湿眼眶道。 张海峰点点头,同张志走出县监狱。 “杨老师,还有你们两个,跟我们到那边牢房去!”于敏华道。 “好,好!”杨老师应着跟他们走到那间牢房去。 周狱长又打开另外一间牢房,他走到里面道:“里面的人听着,我叫到名单的跟我走出来,刘仁兰、王娟、 徐丽芳、沈见秀,你们四人出来。” 随着周狱长的喊话声,刘二嫂拖着沉重的脚镣,慢着脚步走出来。只见她衣衫破烂,白发纵横,脸上还带有 被摧残的疤痕,显然,她多了几分老气;王娟拖着脚镣跟在其后,她也是一样的衣衫零碎,长长的黑发披在她 的肩头上乱蓬蓬的,还有两个蓬头乱发的妇女,她们拖着脚镣也跟在其后。 “杨老师,您好吗?”一会走出来的刘二嫂见到杨老师,只见她泪水流了出来叫道,便伸着双手握向杨老师 。 “二姐,我还好,您怎么样?”杨老师同样双手握向刘二嫂,泪水流出了眼角。 “我没什么,没什么!”刘二嫂难过道:“您瘦多了,杨老师!” “您也是,也瘦多了。”杨老师难过道。 “杨老师!”这时,王娟见到杨老师,她扑向杨老师痛哭:“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杨老师!呜……” “王娟,别难过,一切会好的!”杨老师安慰道。 “王姑娘,你们就要恢复自由了,我们是许书记派来救你们的!”在一旁的于敏华,心中恻隐道。 “许书记…这是真的吗?”王娟抬起头来问道。 “真的!”于敏华道。 “是不是为生他…他活下来了?杨老师!”这时,刘二嫂心中激动不已,她看看于敏华,又瞧瞧周狱长,对 杨老师道。 “不是!”杨老师道。 “那是谁?”刘二嫂问道。 “那是我们的仁华…”杨老师泪水又涌了出来,激动道。 “仁华,我的好孩子……”刘二嫂泪水直滴,不知是悲苦,还是激动,她此刻的心情突然间得到了升华,她 想到的不仅仅是自己马上就要脱离苦海,而是想到的是s县所有被冤枉遭迫害的人马上也要脱离苦海;她想到 的不是她对许家,尤其是对许仁华所做的一切而牺牲的过去寻求报答,而是想到的是许仁华从此脱离苦海,功 就成名,前途无量。是啊,从悲苦到激动,更让刘二嫂庆幸的是,我们党胜利了,人民胜利了;是啊,从痛苦 到高兴, 更让刘二嫂幸福的是,“文革”中“打、砸、抢”分子的末日已经到了,尤其是朱以珍、顾云掳和 乱成风他们这帮坏东西,将会得到法律的严惩,仁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定会向他们算清苦难的过去。 是啊,苦难,过去的苦难,许仁华吃了多少?他的亲人吃了多少?帮过他的人们又吃了多少?数不清啊!是 的,从苦难到幸福,从黑暗到光明,受过连累而受尽过皮肉之苦的人们又怎能不悲?又怎能不哭?又怎能没有 线缕般的眼泪?我想,有血有肉,有品有道,有德有情的人,一定会有这种感受的。 一会儿,刘二嫂她们到了走廊,于敏华命令身边的警察将刘二嫂她们的脚镣打开,刘二嫂她们的脚镣便被打 开了。接着,周狱长带着又一批犯人从那边过来。 于敏华对杨老师道:“杨老师,许书记关照过,等会还要给你们戴上手铐。” “啊……还要戴上手铐?”杨老师疑惑不解道。 “您别急,只是现在和到玉业下汽车的时候才戴。您知道吗?今天要在玉业召开批斗大会,但不是批斗你们 ,而是要将那帮畜生一个也不少地捉拿归案。所以,许书记的动机,您也明白,他是绝不能让那帮畜生闻风而 逃的。因此,到了那儿,你们还必须装成犯罪样。” 于敏华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杨老师道。 “老于!你所要的名单都已叫出来了。”周狱长道:“共有二十八人,其中女的八人。” “好,谢谢你的合作。”于敏华对周狱长说着便对一批男女警察道:“你们将他们的手全都铐上,带到门外 大卡车上,两辆卡车各占一半,分别由你们压送。” 于是,干警们都将他们铐了起来,带到门外的大卡车上去。这时,有些犯人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们向 往着自由;而有的犯人则显得恐惧感增加,好像要将他们压送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他们十分担心害怕。 当他们一起上了卡车,卡车开至两公里,车便停了下来。这时,于敏华立在卡车头上,他向所谓的犯人们喊 话:“你们大家不要害怕,今天会给你们恢复自由的!不过,这还不是现在!现在只是暂时要给你们打开手铐 ,让你们恢复自由。但到了玉业下车时,这手铐还要给你们戴上!给你们在那儿再戴上手铐!这目的也只有一 个,就是要全捉坑害你们的坏人,你们明白了吗?” “我们明白!”大家齐声道。 “所以,你们到了玉业,还必须遵守条规,还要装成犯人样,你们知道了吗?”于敏华道。 “知道了!”大家齐声道。 “好!知道就好!”于敏华道:“等到了玉业,捉住了坑害你们的坏人,你们就真正自由了。” “喔……喔……我们自由了!”有好多犯人激动不已,有的甚至流出了眼泪。 随后,于敏华坐上警车,他拉起警笛,开着警车引着路,后面的卡车跟着,他们向玉业方向驶去。在卡车上 ,警察们一一给犯人们打开手铐,犯人们像似出笼的小鸟,又在享有人间自然,呼吸着新鲜空气,游览着春天 的叶绿花红,在随卡车运动……而他们却不知,是谁参与了这次“拨乱反正”的领导者,又是谁把他们从茫茫苦海中拯救出来,对于这一点 ,杨老师会告诉他们吗?我想暂且不能!刘二嫂会说给他们听吗?我看暂时也不会!那王娟呢?王娟会说给他 们听吗?我看就更不会了。因为,至少目前他们还未真正获得自由。但又不难看出,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正在 各自盘算着,有一个救星要帮助他们,这个救星也许就要同他们见面了,这就是许仁华。 许仁华这会正同周志国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着。周志国在那吃着香烟,许仁华则眼珠转动着,手臂搁在办公 台上思想。我们从许仁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思,他在思量着王家谋是否被张志他们抓到。 “许书记,您放心,王家谋这只老狐狸跑不了的!再说,张志是在公安战线上干过好多年的老公安,他经验 丰富,我想捉住一个王家谋一定很有把握!”周志国安慰道。 “老周啊!他们可去了好长时间了?”许仁华语气很温顺地道。 “时间也不算长!”周志国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 “报告!王家谋抓到了!”这时,一位警卫战士握着钢枪跑了进来。、“好啊!”许仁华兴奋地拍了拍台子立了起来。 “怎么样?我的话对不对?” 周志国笑道。 “对,你永远是我的老师!”许仁华高兴道。 “怎么样,咱们走!” “去哪?”许仁华由于兴奋,他几乎一时还没醒悟过来。 “去玉业呗!”周志国立起身和许仁华齐声笑着相互对打了一下巴掌出发了。 他俩走出县政府大门口,便看到张志的警车压着王家谋,王家谋的手被铐着,像落水的公鸡,头垂着,一副 痴呆的样子,脸上还留着泪渍。许仁华看了看他,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真想立即给他几只耳 光才解恨,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心里明白,等待王家谋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不仅仅只是自己个人的恩怨。 “报告许书记!周县长!”这时,张志立正前来报告。 “你们辛苦了。”许仁华面向张志感激道。 “还好!”张志笑道:“就是在压送王家谋的路上,在陈家庙, 我们与王家谋的十多个卫兵,发生了二十多 分钟的枪战,我们打死三人,其他人迫使他们投降。” “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我们是幸运的。” 许仁华道。 “是的, 我们是幸运的!但我们还有没有走完的路…” 张志感慨道。 “对, 我们还有没有走完的路!”许仁华道。 “是你们先行还是我们先行呢?” 周志国笑道。 “当然是许书记和周县长先行啦!”张志笑道。 “那好,我们走!”许仁华拉了拉周县长上了吉普车,他们关起了车门,张志此时也上了警车。 第117章 天罗地网(2) “你, 你是什么人?你胡说!你没权利碰我!我是s县县高官,你胆敢碰我一下,这里都是我的人,你也别 想跑掉!我还会去李书记那儿告你,你…明白吗?”王家谋慌乱着给自己壮胆,只见他颤抖着、退让着,面容 顿时发白。 “我明白!我明白得很!我告诉你,你不要再为自己壮胆了!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市委市府 的命令!”张志说着,掏出市委市府的命令给王家谋瞧了瞧。 “这……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 我上当了,上当了…李振…华,老东西!老东西!我既然 受了你的骗,算你狠…算你狠…狠!李振华…李振华, 我恨你!”王家谋这下惊呆了,他在绝望中悔恨不已。 “现在我真实告诉你,你的县高官今天结束,由市委任命的许仁华同志接替你,现在我正奉他之命逮捕你 ,将他铐起来!”张志说着命令道。 随着命令声下,两位警察将王家谋压着铐了起来,这时的王家谋眼泪流了出来。 “压到警车上去!”张志命令道。 于是,两位警察将王家谋压出了周狱长的办公室。 “老张,王家谋抓到了!”这时,于敏华跑进来道。 “当然,他插翅也难飞!”张志兴奋道。 “周狱长,这些人关在哪里?”于敏华递上名单给周狱长看。 周狱长接过去看了看道:“你要见他们?” “不仅仅是要见他们,这些人都是冤案,许书记要为他们平反昭雪,恢复名誉,今天就要将他们全部带走!” 于敏华道。 “跟我来!”周狱长道。 “噢,周狱长等会,请问市委的张海峰同志现在被关在何处?”张志道。 “他也在这儿,我们一道来!”周狱长说着拿着牢房的木板钥匙串,叮叮当当响着走出办公室,走向牢房 的走廊。张志和于敏华他们跟在其后。 “张叔叔,我爸爸他?”这时,张海峰的女儿由一名警察领着来到走廊上。 “小静,你就要见到你爸爸了。”张志安慰道。 “小静姑娘,跟我们走。”于敏华道。 “唉!”小静应着跟着他们,泪水充湿着眼睛。 是啊,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多少天来,她不知哭过多少次,要见到爸爸,今天,她可是心想事成了,马上 她就要见到爸爸和拥抱爸爸了。她脚步跟着,眼光注视着每间牢房,犯人们几乎大多数手扶着铁栏,苦着脸。 他们向往自由,目光恍惚着注视他们。 一会儿,周狱长来到张海峰他们的牢房停下,他打开牢门,对里面的犯人道:“里面的人听着,我叫到名单 的人走出来,第一个,张海峰;第二个,杨慈祥;第三个,陆云山;第四个,徐海祥,你们四人出来!” 于是,被报上名的四人纷纷走出来。只见张海峰头发蓬乱,拖着沉重的脚镣在水泥板上响着,第一个走了出来 ,。 “爸爸!”小静叫着扑向父亲。 “小静,我的孩子,爸爸好想你啊!”张海峰泪水纵横,搂住女儿。 “我也很想你,爸爸!”小静说着,流泪痛哭:“您不在家,我很冷静,夜间睡觉也害怕……时刻都在担心 您,爸爸!” “孩子,现在好了,别哭了,啊!”张海峰安慰女儿道:“爸爸对不起你……” “不!爸爸,我没有怪你……你也是工作需要啊!”小静哭着说。 “我的乖孩子,只有你能理解爸爸……爸爸为你懂事而高兴。”张海峰道。 “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这时,杨老师拖着沉重的脚镣,脸上堆满胡渣,走出牢房,他的衣衫血迹斑 斑,破破烂烂,他很不客气地对周狱长责问。 还有后面的两个人也在后面跟着。 “杨老师,你们快自由了。”周狱长道,他便锁好了门锁。 “我们从来没想这等好事!”杨老师冷冷一笑道。 “可现在也得想了,杨老师!这回可是真的,几分钟之前,我们已奉许书记之命,将王家谋逮捕了。”于敏 华插嘴道。 “王家谋……被你们抓起来了?”杨老师疑问道。 “是啊!”于敏华道。 杨老师摇摇头道:“我不信!不信!” “杨老师,您要相信我们,我们的确是奉了许书记之命逮捕了王家谋!”于敏华道。 “你说的许书记,是县委老书记吗?”杨老师看了看于敏华,他心中想到了希望,好象许为生的复出,他要替 许仁华高兴才是,他有点激动。 “不是,他是您的学生!”于敏华道。 “我的学生……仁华?”杨老师疑问道。 “对,正是他!”于敏华道。 杨老师这时顿感悲喜,他心潮澎湃,泪水流出眼角,他自语道:“是他! 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我, 我没有教错人!我没有教错人!真是老天有眼,老天爷有眼救助了苦难的人!我高兴!我太高兴了!”此时的 杨老师似乎看到了救星,见到了光明,他想起许仁华,真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壮情怀,他在勾起对许仁华的 惦念。 “周狱长,给他们的脚镣全打开!”张志命令道。 “唉!给他们的脚镣全打开!”周狱长应着对旁边的警卫道。 于是,四人的脚镣都一一被打开了。 “老于,我先带张海峰同志走了,等会我们在玉业总部会面。”张志道。 “好!”于敏华回答。 “杨老师,我先走了!”张志道:“仁华本应来看你,但考虑到能顺顺利利地捉到王家谋时不引起混乱,所 以,他未能来,到玉业总部您就能见到他了。” “我懂,我懂了,再见!”杨老师道。 “再见!”张志应着对身旁的张海峰道:“张海峰,我们走!” “杨老师,我的好兄弟,我们马上再见!”张海峰溢着泪水同杨老师拥抱。 “我们马上见,您走好!”杨老师泪湿眼眶道。 张海峰点点头,同张志走出县监狱。 “杨老师,还有你们两个,跟我们到那边牢房去!”于敏华道。 “好,好!”杨老师应着跟他们走到那间牢房去。 周狱长又打开另外一间牢房,他走到里面道:“里面的人听着,我叫到名单的跟我走出来,刘仁兰、王娟、 徐丽芳、沈见秀,你们四人出来。” 随着周狱长的喊话声,刘二嫂拖着沉重的脚镣,慢着脚步走出来。只见她衣衫破烂,白发纵横,脸上还带有 被摧残的疤痕,显然,她多了几分老气;王娟拖着脚镣跟在其后,她也是一样的衣衫零碎,长长的黑发披在她 的肩头上乱蓬蓬的,还有两个蓬头乱发的妇女,她们拖着脚镣也跟在其后。 “杨老师,您好吗?”一会走出来的刘二嫂见到杨老师,只见她泪水流了出来叫道,便伸着双手握向杨老师 。 “二姐,我还好,您怎么样?”杨老师同样双手握向刘二嫂,泪水流出了眼角。 “我没什么,没什么!”刘二嫂难过道:“您瘦多了,杨老师!” “您也是,也瘦多了。”杨老师难过道。 “杨老师!”这时,王娟见到杨老师,她扑向杨老师痛哭:“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杨老师!呜……” “王娟,别难过,一切会好的!”杨老师安慰道。 “王姑娘,你们就要恢复自由了,我们是许书记派来救你们的!”在一旁的于敏华,心中恻隐道。 “许书记…这是真的吗?”王娟抬起头来问道。 “真的!”于敏华道。 “是不是为生他…他活下来了?杨老师!”这时,刘二嫂心中激动不已,她看看于敏华,又瞧瞧周狱长,对 杨老师道。 “不是!”杨老师道。 “那是谁?”刘二嫂问道。 “那是我们的仁华…”杨老师泪水又涌了出来,激动道。 “仁华,我的好孩子……”刘二嫂泪水直滴,不知是悲苦,还是激动,她此刻的心情突然间得到了升华,她 想到的不仅仅是自己马上就要脱离苦海,而是想到的是s县所有被冤枉遭迫害的人马上也要脱离苦海;她想到 的不是她对许家,尤其是对许仁华所做的一切而牺牲的过去寻求报答,而是想到的是许仁华从此脱离苦海,功 就成名,前途无量。是啊,从悲苦到激动,更让刘二嫂庆幸的是,我们党胜利了,人民胜利了;是啊,从痛苦 到高兴, 更让刘二嫂幸福的是,“文革”中“打、砸、抢”分子的末日已经到了,尤其是朱以珍、顾云掳和 乱成风他们这帮坏东西,将会得到法律的严惩,仁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定会向他们算清苦难的过去。 是啊,苦难,过去的苦难,许仁华吃了多少?他的亲人吃了多少?帮过他的人们又吃了多少?数不清啊!是 的,从苦难到幸福,从黑暗到光明,受过连累而受尽过皮肉之苦的人们又怎能不悲?又怎能不哭?又怎能没有 线缕般的眼泪?我想,有血有肉,有品有道,有德有情的人,一定会有这种感受的。 一会儿,刘二嫂她们到了走廊,于敏华命令身边的警察将刘二嫂她们的脚镣打开,刘二嫂她们的脚镣便被打 开了。接着,周狱长带着又一批犯人从那边过来。 于敏华对杨老师道:“杨老师,许书记关照过,等会还要给你们戴上手铐。” “啊……还要戴上手铐?”杨老师疑惑不解道。 “您别急,只是现在和到玉业下汽车的时候才戴。您知道吗?今天要在玉业召开批斗大会,但不是批斗你们 ,而是要将那帮畜生一个也不少地捉拿归案。所以,许书记的动机,您也明白,他是绝不能让那帮畜生闻风而 逃的。因此,到了那儿,你们还必须装成犯罪样。” 于敏华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杨老师道。 “老于!你所要的名单都已叫出来了。”周狱长道:“共有二十八人,其中女的八人。” “好,谢谢你的合作。”于敏华对周狱长说着便对一批男女警察道:“你们将他们的手全都铐上,带到门外 大卡车上,两辆卡车各占一半,分别由你们压送。” 于是,干警们都将他们铐了起来,带到门外的大卡车上去。这时,有些犯人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们向 往着自由;而有的犯人则显得恐惧感增加,好像要将他们压送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他们十分担心害怕。 当他们一起上了卡车,卡车开至两公里,车便停了下来。这时,于敏华立在卡车头上,他向所谓的犯人们喊 话:“你们大家不要害怕,今天会给你们恢复自由的!不过,这还不是现在!现在只是暂时要给你们打开手铐 ,让你们恢复自由。但到了玉业下车时,这手铐还要给你们戴上!给你们在那儿再戴上手铐!这目的也只有一 个,就是要全捉坑害你们的坏人,你们明白了吗?” “我们明白!”大家齐声道。 “所以,你们到了玉业,还必须遵守条规,还要装成犯人样,你们知道了吗?”于敏华道。 “知道了!”大家齐声道。 “好!知道就好!”于敏华道:“等到了玉业,捉住了坑害你们的坏人,你们就真正自由了。” “喔……喔……我们自由了!”有好多犯人激动不已,有的甚至流出了眼泪。 随后,于敏华坐上警车,他拉起警笛,开着警车引着路,后面的卡车跟着,他们向玉业方向驶去。在卡车上 ,警察们一一给犯人们打开手铐,犯人们像似出笼的小鸟,又在享有人间自然,呼吸着新鲜空气,游览着春天 的叶绿花红,在随卡车运动……而他们却不知,是谁参与了这次“拨乱反正”的领导者,又是谁把他们从茫茫苦海中拯救出来,对于这一点 ,杨老师会告诉他们吗?我想暂且不能!刘二嫂会说给他们听吗?我看暂时也不会!那王娟呢?王娟会说给他 们听吗?我看就更不会了。因为,至少目前他们还未真正获得自由。但又不难看出,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正在 各自盘算着,有一个救星要帮助他们,这个救星也许就要同他们见面了,这就是许仁华。 许仁华这会正同周志国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着。周志国在那吃着香烟,许仁华则眼珠转动着,手臂搁在办公 台上思想。我们从许仁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思,他在思量着王家谋是否被张志他们抓到。 “许书记,您放心,王家谋这只老狐狸跑不了的!再说,张志是在公安战线上干过好多年的老公安,他经验 丰富,我想捉住一个王家谋一定很有把握!”周志国安慰道。 “老周啊!他们可去了好长时间了?”许仁华语气很温顺地道。 “时间也不算长!”周志国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 “报告!王家谋抓到了!”这时,一位警卫战士握着钢枪跑了进来。、“好啊!”许仁华兴奋地拍了拍台子立了起来。 “怎么样?我的话对不对?” 周志国笑道。 “对,你永远是我的老师!”许仁华高兴道。 “怎么样,咱们走!” “去哪?”许仁华由于兴奋,他几乎一时还没醒悟过来。 “去玉业呗!”周志国立起身和许仁华齐声笑着相互对打了一下巴掌出发了。 他俩走出县政府大门口,便看到张志的警车压着王家谋,王家谋的手被铐着,像落水的公鸡,头垂着,一副 痴呆的样子,脸上还留着泪渍。许仁华看了看他,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真想立即给他几只耳 光才解恨,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心里明白,等待王家谋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不仅仅只是自己个人的恩怨。 “报告许书记!周县长!”这时,张志立正前来报告。 “你们辛苦了。”许仁华面向张志感激道。 “还好!”张志笑道:“就是在压送王家谋的路上,在陈家庙, 我们与王家谋的十多个卫兵,发生了二十多 分钟的枪战,我们打死三人,其他人迫使他们投降。” “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我们是幸运的。” 许仁华道。 “是的, 我们是幸运的!但我们还有没有走完的路…” 张志感慨道。 “对, 我们还有没有走完的路!”许仁华道。 “是你们先行还是我们先行呢?” 周志国笑道。 “当然是许书记和周县长先行啦!”张志笑道。 “那好,我们走!”许仁华拉了拉周县长上了吉普车,他们关起了车门,张志此时也上了警车。 第118章 天罗地网(3) 两辆车一起开动起来,一前一后驶向大街,驶向通往玉业的林荫道路,慢速、中速、快速直向玉业总部……在今天的玉业总部,好像变了,它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而是充满春天般的活力,富有一种自然正气,在 明媚的阳光下,广场四周的柳树劲而有力,柳枝依依,柳叶翠绿,和风吹来,柔和拽动。广场上挤满各路的乡 亲们,他们穿着春秋衫、线背心、衬衫等各式服装,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走动,目光中似乎还有一种凄 怜和恐惧,他们不停地注视着台上。在台上,台的上顶端,东西两边各系两只高音喇叭,放着音乐,在台上两 边的墙壁,贴满各种色彩的标语和口号,令人醒目的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永远不要忘记阶 级斗争!”、“永远坚持两个凡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等;在台的四周插满各式各样的红旗;在台上还跪 着被打得血迹斑斑的杨成仙;被顾云掳撞翻大粪的蔡明珍;被顾云掳强奸过的金大南的女儿金圆秀以及其他一 些群众。 顾云掳仍然穿着他那套黄军装,留着长胡须。此时的他狠狠骂着:“他妈的,坏了老子的大事,你这死不悔 改的反革命!”只见顾云掳骂着踢着杨成仙,杨成仙在痛苦中呻吟。 “今天非要整死你这个狗东西!”乱成风骂着道。她的头发依然烫着,两只大耳环用两根金闪闪的系链拖得 长长的在耳边挂着,她穿着紫红色的衬衣,好威风噢,只见她狠狠两脚蹬在杨成仙的背上。 随后,乱成风走到蔡明珍后面道:“还有你这个小寡妇,弄得老娘跌了一跤,沾得浑身的粪,你,你这个脏 货,我……去你的!”她骂着,一脚狠狠向这位妇女踢去,这名妇女“唷”的一声瘫在地上。 “你这臭婊子,竟然敢在大家面前侮辱革命干部,我他妈的叫你侮辱!”顾云掳来到金圆秀跟前骂着,狠狠 给她一巴掌,打得金圆秀痛哭难抑。 “云掳!成风!”这时朱以珍剪着短发,穿着件绿色军装来到顾云掳后面叫道:“反革命的东西,你不打, 它就不倒,等会收拾他们!等王书记一来,有他们好看的!走,我们先到上面坐着,暂时息怒,你们的斗争热 情,我是可以理解的嘛!”她说完,领着他们在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在台前坐着的还有一直帮助顾云掳搞“打、砸,抢”的几个大汉。 “来来来,告猛虎同志,你到这儿来。”朱以珍叫着东边第四个,在椅子上坐着的大汉。 “叫我有什么事?朱主任!”告猛虎随即跑了过来问道。 “你坐下!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朱以珍道。 “什么好消息?”告猛虎在朱以珍身旁边坐边问。 “这次大会一结束,我就要调到县委做副书记!”朱以珍道。 “这我恭喜您了,朱主任!”告猛虎恭维道。 “所以啊!根据我的决定,县委批准,我的位置由云掳接替,云掳的位置由你接替!”朱以珍兴奋道。 “顾主任,这全是真的吗?”告猛虎高兴极了,他笑着望着朱以珍问着顾云掳。 “对!这全是真的,王书记已经批准了!”顾云掳也高兴道。 “好噢!嘟……嘟”告猛虎高兴得手击台子,他像鱼跳鸟跃。 “看把你高兴成这样,今后要好好配合我和王书记,把工作做好,把阶级斗争深入发展,不要辜负王书记对 我们的培养,知道吗?”朱以珍提醒道。 “当然,当然,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老子干的是拳头,打他个十个八个反革命不成问题。”告猛虎说着 , 他又是一拳击到台子上。 “朱主任一向为我们着想,我们今后有什么好东好西要给她送去。”乱成风对告猛虎提醒道。 “那当然,不要说朱主任,就连您这个乱主任,我也不能忘记啊!”告猛虎高兴道:“顾主任,您说是吗? ” “嗯,有道理!我们要做到谁也离不开谁!”顾云掳道。 “朱副书记!”告猛虎道。 “你也真有意思,这么快就叫起来啦!”朱以珍心中乐滋滋地问道。 “要落实到行动上嘛!”告猛虎道。 “好一个行动啊,你!”朱以珍说着,手指在告猛虎前额上轻轻一指。 “哎!朱副书记,王书记怎么还没到啊,都快九点了。”告猛虎看了看手表道。 “怎么,你着急了,要做官了,心里等不及了,是不是?”朱以珍笑道。 “也许!”告猛虎笑道。 “王书记他来得迟,他有他的原因,一方面,他有他的事情,再一方面,他还要带犯人,所以,他来得迟纯 属常理。”朱以珍道。 “咦,朱副书记,来啦!来啦!”乱成风看到西边路上的三辆车叫了起来。 “是么?”朱以珍随眼望去欣慰道:“真的,没错,是他们,他们来了!” “您看,前面一辆是警车,还响着警笛呢!”告猛虎开心道。 “嗯,警笛真的响着。”一旁的顾云掳这时也高兴起来。 广场上的人们,此时也将目光转向西边的路上,他们担心着今天又不知又要把谁给带走呐! 是啊,这是本土本乡的乡亲们担心惯了的事情,十多年来,他们不敢言语,生怕自己说错话,办错事,惹得 一家人遭到不幸的命运,看到此时在台上跪着的人们,不正是这一真实的写照吗?谁要是有一句大意话,一声 怨言,一次抗争,什么“叛徒”、“特务”、“反革命”、“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帽子就会向你的头上压过 来,脚就会朝你身上踢过来,手就会向你身上揍过来,棍棒就会向你打过来,所以,人们已被恐怕、怯懦、凄 怜所折服。 其实,今天大可不一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已经吹到了这里,不就是嘛! 当于敏华他们的汽车离这里还有四十多丈远的时候,他从警车上探出身子对犯人们道:“大家还记得刚才我 说的话吗?” “知道!”犯人们齐声回答。 “好!”于敏华应着对压送的警察道:“你们注意,现在将他们的手全铐上,到了那里绝不许放过一个‘打 、砸、抢’分子,逃跑的,打断他们的腿!” “明白!”警察齐声道。 于是,于敏华缩回自己的警车坐下,目光投向红旗招展的马路头那边和台上。他可以看到台上正有一堆人马 正朝他们看,动作和表情很显然得意,并向自己越来越近。 一会儿,汽车停了下来,于敏华下了车,命令警察道:“把他们全部压到主席台前面去!”他命令着首先走 到台上去。 “唷,于副局长,今天可威风喔!”朱以珍笑着迎上前来同于敏华热烈握手。 于敏华握着她的手佯装道:“威风个啥,我早就同犯人打交道了,这又不是今天一天,再说,犯人们又脏又 臭谁都受不了!” “嗯,他们身上的确腥臭味浓浓,叫人呕心!不过,您至少能对他们实行专政。”朱以珍道。 “这倒是!”于敏华说着,向台上四周张了张道:“你们的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都到齐了!”朱以珍笑着回答道:“坐下谈谈!” “不,不用客气!我一天到晚屁股都坐疼了……”于敏华说着在台中央立着,他看看台上坐着的十几个家伙 。 “哎!王书记怎么没一道同你们来?”顾云掳问道。 “喔,你说老王啊……他马上就来,你们等着。”于敏华显得有些紧然道。 “…” 顾云掳没有说话。 “对了,你们坐!你们坐!”于敏华说着,便用手指着凳子。 “你们都坐下来!”朱以珍招呼大家道。 于是,这十几个家伙回到座位上坐下,朱以珍对于敏华道:“于副局长,我跟你将几个坏分子介绍一下,你 跟我来!”她说着,跑到台前跪地的人这边来,于敏华也跟过来。朱以珍指着杨成仙对于敏华道:“他叫杨成 仙,过去收过敌台,现行反革命分子,昨天下午,他又殴打革命干部顾云掳,他的行为猖狂到极点!” “你这坏女人,就你会说!”杨成仙骂道,只见他满脸伤痕,浑身血迹累累。 “你他妈的,你活腻了,我揍你!”朱以珍刚想举起右手,但被于敏华抓住了,朱以珍反问道:“你干嘛? ” “你别急嘛!先介绍介绍,等会王书记来了,有他的皮肉之苦!”于敏华笑道。 “你说得也是!”朱以珍说着对杨成仙旁边的女人对于敏华说道:“她叫金圆秀,反革命的女儿。前不久, 她为了颠覆革命政权,以达到自己替爹娘翻案的目的,就肆意用色相拉拢革命干部顾云掳下水,被顾云掳同志 给顶回去了,但却她不思悔改,就用卑劣无耻的手段,反诬顾云掳强奸她,这太卑劣了,太卑劣了!” “别听她的,她胡说!她胡说!我是冤枉的!”金圆秀揩了揩眼泪道:“我是冤枉的!” “不要叫!再叫我打死你!”顾云掳骂着在一旁欲举拳头。 朱以珍拉了拉他道:“别急!等王书记来了,有你的用武之地!” 于是,顾云掳气呼呼地收起了自己的魔爪。 朱以珍看了他一下,对旁边的又一名妇女继续说:“她!叫蔡明珍!她一贯目无干部,昨天,当顾云掳及其 妻子追抓逃犯时,她竟然公开地跳出来,公开地反对革命干部,便用大粪阻止他们夫妇前进,弄得顾云掳夫妇 他们身上尽是粪便,品德坏到极点,性质极为严重,她真是狗胆包天与政府对抗!”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蔡明珍哭着向朱以珍求饶。 “饶了你……没故意……这天知道!收起你这套苦肉计!”朱以珍凶狠道。 “我不是故意的,你们饶了我!饶了我!”蔡明珍无可奈何,她抹着眼泪。 朱以珍没有理睬她,而是对于敏华笑道:“还有那边,有少数外公社的,其余的都是我这里的。总之,有他 们的档案。” “好,你们做得好!做得好!”于敏华故意称赞道,于是,他目光便转向压到台上来的犯人们道:“你们一 个个都给我站立好!不要死不悔改!” “他妈的,给我统统跪下!”顾云掳欲踢杨老师,却被于敏华挡住了,顾云掳感到不解。 于敏华笑道:“前排跪着,后排站着,这样乡亲们都看得到,你们说,我的话对不?” “对对对!还是于副局长想得周到!”朱以珍在一旁插嘴道:“让乡亲们看看他们的德行,像什么样,猪狗 不如!”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乱成风看到王娟被压来台上,她便像饿狼一样扑向她。 “成风!成风!”朱以珍叫着,乱成风不与理睬。 只见乱成风冲到王娟面前抓住王娟褴褛的衣服道:“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你不可!” “喂!等会!组织原则你懂吗?下级服从上级,王书记未到,你岂能胡来呢?把手放下!放下!”于敏华说 着,将乱成风的手拉了下来。 “你……你怎么拉我?”乱成风不解道。 “成风!你别计较了,于副局长的话讲得对!我知道的要比你多得多!”朱以珍安慰道。 第118章 天罗地网(3) 两辆车一起开动起来,一前一后驶向大街,驶向通往玉业的林荫道路,慢速、中速、快速直向玉业总部……在今天的玉业总部,好像变了,它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而是充满春天般的活力,富有一种自然正气,在 明媚的阳光下,广场四周的柳树劲而有力,柳枝依依,柳叶翠绿,和风吹来,柔和拽动。广场上挤满各路的乡 亲们,他们穿着春秋衫、线背心、衬衫等各式服装,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走动,目光中似乎还有一种凄 怜和恐惧,他们不停地注视着台上。在台上,台的上顶端,东西两边各系两只高音喇叭,放着音乐,在台上两 边的墙壁,贴满各种色彩的标语和口号,令人醒目的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永远不要忘记阶 级斗争!”、“永远坚持两个凡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等;在台的四周插满各式各样的红旗;在台上还跪 着被打得血迹斑斑的杨成仙;被顾云掳撞翻大粪的蔡明珍;被顾云掳强奸过的金大南的女儿金圆秀以及其他一 些群众。 顾云掳仍然穿着他那套黄军装,留着长胡须。此时的他狠狠骂着:“他妈的,坏了老子的大事,你这死不悔 改的反革命!”只见顾云掳骂着踢着杨成仙,杨成仙在痛苦中呻吟。 “今天非要整死你这个狗东西!”乱成风骂着道。她的头发依然烫着,两只大耳环用两根金闪闪的系链拖得 长长的在耳边挂着,她穿着紫红色的衬衣,好威风噢,只见她狠狠两脚蹬在杨成仙的背上。 随后,乱成风走到蔡明珍后面道:“还有你这个小寡妇,弄得老娘跌了一跤,沾得浑身的粪,你,你这个脏 货,我……去你的!”她骂着,一脚狠狠向这位妇女踢去,这名妇女“唷”的一声瘫在地上。 “你这臭婊子,竟然敢在大家面前侮辱革命干部,我他妈的叫你侮辱!”顾云掳来到金圆秀跟前骂着,狠狠 给她一巴掌,打得金圆秀痛哭难抑。 “云掳!成风!”这时朱以珍剪着短发,穿着件绿色军装来到顾云掳后面叫道:“反革命的东西,你不打, 它就不倒,等会收拾他们!等王书记一来,有他们好看的!走,我们先到上面坐着,暂时息怒,你们的斗争热 情,我是可以理解的嘛!”她说完,领着他们在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在台前坐着的还有一直帮助顾云掳搞“打、砸,抢”的几个大汉。 “来来来,告猛虎同志,你到这儿来。”朱以珍叫着东边第四个,在椅子上坐着的大汉。 “叫我有什么事?朱主任!”告猛虎随即跑了过来问道。 “你坐下!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朱以珍道。 “什么好消息?”告猛虎在朱以珍身旁边坐边问。 “这次大会一结束,我就要调到县委做副书记!”朱以珍道。 “这我恭喜您了,朱主任!”告猛虎恭维道。 “所以啊!根据我的决定,县委批准,我的位置由云掳接替,云掳的位置由你接替!”朱以珍兴奋道。 “顾主任,这全是真的吗?”告猛虎高兴极了,他笑着望着朱以珍问着顾云掳。 “对!这全是真的,王书记已经批准了!”顾云掳也高兴道。 “好噢!嘟……嘟”告猛虎高兴得手击台子,他像鱼跳鸟跃。 “看把你高兴成这样,今后要好好配合我和王书记,把工作做好,把阶级斗争深入发展,不要辜负王书记对 我们的培养,知道吗?”朱以珍提醒道。 “当然,当然,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老子干的是拳头,打他个十个八个反革命不成问题。”告猛虎说着 , 他又是一拳击到台子上。 “朱主任一向为我们着想,我们今后有什么好东好西要给她送去。”乱成风对告猛虎提醒道。 “那当然,不要说朱主任,就连您这个乱主任,我也不能忘记啊!”告猛虎高兴道:“顾主任,您说是吗? ” “嗯,有道理!我们要做到谁也离不开谁!”顾云掳道。 “朱副书记!”告猛虎道。 “你也真有意思,这么快就叫起来啦!”朱以珍心中乐滋滋地问道。 “要落实到行动上嘛!”告猛虎道。 “好一个行动啊,你!”朱以珍说着,手指在告猛虎前额上轻轻一指。 “哎!朱副书记,王书记怎么还没到啊,都快九点了。”告猛虎看了看手表道。 “怎么,你着急了,要做官了,心里等不及了,是不是?”朱以珍笑道。 “也许!”告猛虎笑道。 “王书记他来得迟,他有他的原因,一方面,他有他的事情,再一方面,他还要带犯人,所以,他来得迟纯 属常理。”朱以珍道。 “咦,朱副书记,来啦!来啦!”乱成风看到西边路上的三辆车叫了起来。 “是么?”朱以珍随眼望去欣慰道:“真的,没错,是他们,他们来了!” “您看,前面一辆是警车,还响着警笛呢!”告猛虎开心道。 “嗯,警笛真的响着。”一旁的顾云掳这时也高兴起来。 广场上的人们,此时也将目光转向西边的路上,他们担心着今天又不知又要把谁给带走呐! 是啊,这是本土本乡的乡亲们担心惯了的事情,十多年来,他们不敢言语,生怕自己说错话,办错事,惹得 一家人遭到不幸的命运,看到此时在台上跪着的人们,不正是这一真实的写照吗?谁要是有一句大意话,一声 怨言,一次抗争,什么“叛徒”、“特务”、“反革命”、“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帽子就会向你的头上压过 来,脚就会朝你身上踢过来,手就会向你身上揍过来,棍棒就会向你打过来,所以,人们已被恐怕、怯懦、凄 怜所折服。 其实,今天大可不一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已经吹到了这里,不就是嘛! 当于敏华他们的汽车离这里还有四十多丈远的时候,他从警车上探出身子对犯人们道:“大家还记得刚才我 说的话吗?” “知道!”犯人们齐声回答。 “好!”于敏华应着对压送的警察道:“你们注意,现在将他们的手全铐上,到了那里绝不许放过一个‘打 、砸、抢’分子,逃跑的,打断他们的腿!” “明白!”警察齐声道。 于是,于敏华缩回自己的警车坐下,目光投向红旗招展的马路头那边和台上。他可以看到台上正有一堆人马 正朝他们看,动作和表情很显然得意,并向自己越来越近。 一会儿,汽车停了下来,于敏华下了车,命令警察道:“把他们全部压到主席台前面去!”他命令着首先走 到台上去。 “唷,于副局长,今天可威风喔!”朱以珍笑着迎上前来同于敏华热烈握手。 于敏华握着她的手佯装道:“威风个啥,我早就同犯人打交道了,这又不是今天一天,再说,犯人们又脏又 臭谁都受不了!” “嗯,他们身上的确腥臭味浓浓,叫人呕心!不过,您至少能对他们实行专政。”朱以珍道。 “这倒是!”于敏华说着,向台上四周张了张道:“你们的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都到齐了!”朱以珍笑着回答道:“坐下谈谈!” “不,不用客气!我一天到晚屁股都坐疼了……”于敏华说着在台中央立着,他看看台上坐着的十几个家伙 。 “哎!王书记怎么没一道同你们来?”顾云掳问道。 “喔,你说老王啊……他马上就来,你们等着。”于敏华显得有些紧然道。 “…” 顾云掳没有说话。 “对了,你们坐!你们坐!”于敏华说着,便用手指着凳子。 “你们都坐下来!”朱以珍招呼大家道。 于是,这十几个家伙回到座位上坐下,朱以珍对于敏华道:“于副局长,我跟你将几个坏分子介绍一下,你 跟我来!”她说着,跑到台前跪地的人这边来,于敏华也跟过来。朱以珍指着杨成仙对于敏华道:“他叫杨成 仙,过去收过敌台,现行反革命分子,昨天下午,他又殴打革命干部顾云掳,他的行为猖狂到极点!” “你这坏女人,就你会说!”杨成仙骂道,只见他满脸伤痕,浑身血迹累累。 “你他妈的,你活腻了,我揍你!”朱以珍刚想举起右手,但被于敏华抓住了,朱以珍反问道:“你干嘛? ” “你别急嘛!先介绍介绍,等会王书记来了,有他的皮肉之苦!”于敏华笑道。 “你说得也是!”朱以珍说着对杨成仙旁边的女人对于敏华说道:“她叫金圆秀,反革命的女儿。前不久, 她为了颠覆革命政权,以达到自己替爹娘翻案的目的,就肆意用色相拉拢革命干部顾云掳下水,被顾云掳同志 给顶回去了,但却她不思悔改,就用卑劣无耻的手段,反诬顾云掳强奸她,这太卑劣了,太卑劣了!” “别听她的,她胡说!她胡说!我是冤枉的!”金圆秀揩了揩眼泪道:“我是冤枉的!” “不要叫!再叫我打死你!”顾云掳骂着在一旁欲举拳头。 朱以珍拉了拉他道:“别急!等王书记来了,有你的用武之地!” 于是,顾云掳气呼呼地收起了自己的魔爪。 朱以珍看了他一下,对旁边的又一名妇女继续说:“她!叫蔡明珍!她一贯目无干部,昨天,当顾云掳及其 妻子追抓逃犯时,她竟然公开地跳出来,公开地反对革命干部,便用大粪阻止他们夫妇前进,弄得顾云掳夫妇 他们身上尽是粪便,品德坏到极点,性质极为严重,她真是狗胆包天与政府对抗!”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蔡明珍哭着向朱以珍求饶。 “饶了你……没故意……这天知道!收起你这套苦肉计!”朱以珍凶狠道。 “我不是故意的,你们饶了我!饶了我!”蔡明珍无可奈何,她抹着眼泪。 朱以珍没有理睬她,而是对于敏华笑道:“还有那边,有少数外公社的,其余的都是我这里的。总之,有他 们的档案。” “好,你们做得好!做得好!”于敏华故意称赞道,于是,他目光便转向压到台上来的犯人们道:“你们一 个个都给我站立好!不要死不悔改!” “他妈的,给我统统跪下!”顾云掳欲踢杨老师,却被于敏华挡住了,顾云掳感到不解。 于敏华笑道:“前排跪着,后排站着,这样乡亲们都看得到,你们说,我的话对不?” “对对对!还是于副局长想得周到!”朱以珍在一旁插嘴道:“让乡亲们看看他们的德行,像什么样,猪狗 不如!”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乱成风看到王娟被压来台上,她便像饿狼一样扑向她。 “成风!成风!”朱以珍叫着,乱成风不与理睬。 只见乱成风冲到王娟面前抓住王娟褴褛的衣服道:“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你不可!” “喂!等会!组织原则你懂吗?下级服从上级,王书记未到,你岂能胡来呢?把手放下!放下!”于敏华说 着,将乱成风的手拉了下来。 “你……你怎么拉我?”乱成风不解道。 “成风!你别计较了,于副局长的话讲得对!我知道的要比你多得多!”朱以珍安慰道。 第119章 天罗地网(4) 于是,乱成风虎视眈眈地瞧着王娟手一摆,脚一蹬:“嘿,你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王娟没说什么,她此时的心情只想哭,只盼望亲人来救救她,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挤出来。 当他们将刘二嫂压上台时,刘二嫂愤怒的目光盯着朱以珍、顾云掳和乱成风他们。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台 下,看看是否有杨玉秀和自己丈夫的身影,但没有。她已知道,他们肯定要遭到悲惨的命运。杨老师被压上台 时,也同样愤怒着朱以珍、顾云掳他们,他同时也将目光瞟向台下,看看有没有杨玉秀和自己女友的身影。但 人山人海的广场,他分不清杨玉秀和他的女友是否在这。因此,他的心如刀割,泪水模糊了双眼。还有其他的 犯人被压上台后,也以同样的心情,渴望的目光注视着台下,他们想发现自己久别的亲人,欲望给自己造成心 理上的安慰:“你们一个个都是被冤枉的。” “于副局长,上面压上来的人都齐了吗?”这时,朱以珍看看卡车上的犯人都被一个个压下来了,对于敏华 问道。 “能来的,都已来了。”于敏华回答。 “噢!”朱以珍点点头,她将目光转向刘二嫂冷冷地一笑道:“老婆子,稀客啊!” “妖精!你有屁就放!”刘二嫂骂道。 “你……”朱以珍无奈之下,气得眼睛发红。 顾云掳见此,他举起右手骂道:“你他妈的,都什么时候啦,还敢嘴硬,我他妈的揍你!” 朱以珍见此,她用手将顾云掳的手挡了回去,温和道:“唉……你别激动嘛!又耐不住性子了?我们做干部 的,也要肚量大一点,善解人意嘛!刘老婆这四年多来,委屈也受了不少,也够累的了,不过,心情可以理解 的嘛!你说呢?刘老婆子!” 刘二嫂愤怒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朱以珍一反常态,凶狠道:“你哑巴啦!你他妈的不说,老娘我也知道,你在疗养院呆了四年多,保 姆给你送水送饭,你真适宜得很呢!哦哈哈!”朱以珍说着,故意奸笑起来,顾云掳等也在随之笑起来。 于敏华的目光带着仇恨看着这帮家伙。 刘二嫂此时不出声,她故意别过头去不看这帮豺狼。 “你这老东西,活该!帮助许仁华,许仁华给你什么好处?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他来救你了吗?他能救你吗 ?你就等着坐牢坐到死!”这时乱成风插嘴道。 “呸!不用你这种蛮货乱插嘴!你给我滚开!滚开!”刘二嫂骂道。 刘二嫂的吐沫正好喷到乱成风的脸上,乱成风欲甩打刘二嫂,但被警卫战士挡开了。 “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让我……不让我们打坏人?”乱成风不解着面对于敏华。 “嫂子,我们也有难处啦!王书记说过等他过来,大会才能开始,如果你们先开始了,不是对王书记不尊重 吗?是吗, 嫂子?”于敏华沉稳道。 “对!我们要尊重王书记,没有王书记,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告猛虎插嘴道。 “对!还是这位兄弟言之有理!”于敏华故意称赞道。 乱成风没有办法,她看了看他俩,又看看刘二嫂,气愤地用手面在自己脸上狠狠将吐沫一抹道:“等着有你 好看,老东西!” “好了好了,你就别说了,成风!”朱以珍将乱成风拉了一下,然后,她跑到杨老师面前对杨老师道:“杨 老师,好久不见了,您好吗?” “干嘛……”杨老师冷冷地说道。 “我想问问你!”朱以珍微笑道。 “哼!问我……问我什么?”杨老师怒视的目光望着朱以珍说。 “这四年,不,应该是四年多了!生活舒服吗?好吗?”朱以珍道。 “托你的福,好!好!舒服!很舒服!有人送菜送饭,又不用劳动,你说,好吗?舒服吗?”杨老师说着, 他看看自己血迹斑斑的衬衣道:“经常还有人给我按摩…这实在是太好太舒服了!” “你这臭老九!开心什么啊?少废话!许仁华当上了李书记的助理,他也救不了你!他连他自己也保不住! 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你,等这会议一结束,我就要通过李书记把许仁华讨回来,让他好好地陪陪你作作伴! ”朱以珍气呼呼道。 “你这不值钱的东西,死开!我不要看到你!看到你我就觉得呕心,你懂吗?”杨老师愤恨着故意骂道。 “你他妈的,再敢狂言,老子揍扁你!”顾云掳狂乱道。 “别去管他!等会有他的甜头!”朱以珍说着,她又来到王娟面前,目光端详着低着头的王娟道:“小妹妹 ,你怕什么难为情呀?快抬起头来,见见大家!”她说着,推了推王娟的头。 王娟没有抬头,她的头还是低着,但她的两腿抖摇着,心中“怦怦”跳个不停。 “小东西!你没听到?”乱成风用手顶了顶王娟的头一下道:“快把你的头抬起来!” 王娟抬起头,恍惚的目光避让豺狼,面向广场,泪水从她的眼眶开始往外流。 “呵!真的很美!坐了四年的大牢,还是这样漂亮,怪不得高宝欲强奸你,我要是男人啊,真要把你身上的 肉一块块地给咬下来……哈哈哈!”朱以珍像狼似的目光盯着王娟说着笑着。 于是这帮家伙也都哄笑起来,杨老师和刘二嫂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这一边。他们心中呼吁,不能再给这纯洁, 可怜的姑娘遭受心灵和肉体上的痛苦了。当他们看到朱以珍领着人跑到那边去时,心中才深深松了一口气。当 杨老师顺向望去,他发现了自己的上司,仇人,张重山而心中自喜道:“这家伙也会有今天……” “张重山!”朱以珍冷冷地叫道。 “唉,朱,朱主任!”张重山哆嗦着身体道:“有什么事?” “什么事……这应该我来问你!而不是你问我,你知道吗?”朱以珍怒气道。 “对对对!朱主任说得对!你应该问我……问我……”张重山既点头又哈腰,身体颤抖着。 “你他妈的,你吃的是冤枉官司!”朱以珍说道。 张重山插嘴道:“对,我的的确确是吃的冤枉官司!您是知道的,朱主任!我吃的真是冤枉官司啊!” “少废话!”朱以珍发火道:“你身为玉业综合学校的革委会主任,你竟然放走了反革命之子许仁华去就读 南大,你知罪么?知罪么?” “知!知!我知!我犯了反革命罪!我犯了反革命罪!”张重山点头哈腰道。 “你知,你知道个屁呀你!你知道不知道许仁华在南大毕业后,已经当上了市委李书记的助理?你的功劳可 不小啊你!”朱以珍心里不平,气得咬牙切齿。 “是!是!”张重山抖动着身体,看也不敢看朱以珍。 “是!是!是是是!你只知道是!是你妈的魂啊!”朱以珍骂着,狠狠一脚蹬在张重山的屁股上,张重山来 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这回不知为什么,朱以珍这会的冲动,她没有遭到于敏华的阻拦,也没有遭到警卫战士的阻拦,也许,这正 义的人们已经知道,张重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判断也确实开始验证了。 朱以珍看着张重山正在地上爬着退让,她又道:“你身为玉业综合学校革委会主任,你竟然一点责任都不负 !你是怎么称职的?啊!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啦?不敢说了?你以前的斗争观点到哪儿去了?你以前的阶级 觉悟很高,斗争观点很强,也开除了一些地、富、反、坏、右的子弟,你也是有些功劳的!但‘四人帮’倒台 了,你就再也不要革命了,是不是?” 张重山不出声,跪地的他,身子直哆嗦,他只是低视地面。 “我告诉你,张重山!‘四人帮’是倒台了,但无产阶级专政下还要继续革命,还要进行阶级斗争,阶级斗 争还要发展的嘛!你他妈的倒很机灵,见风使舵,是不是?是不是?”朱以珍来回转动了两步道。 “我,我没有……”张重山向朱以珍哭着磕头哀求:“请朱主任您相信我!请朱主任您开恩放了我……我只 是一时糊涂,朱主任……” “糊涂……你已经糊涂到站在反革命的立场上了!救你,你已经立在敌人一边了,我怎能救我们的敌人呢? 收起你这张苦脸!”朱以珍说着狠狠瞅了张重山一眼:“好好坐大牢!” 朱以珍说着,跑了两步,目光向后面看了看站立的犯人,然后,她将脸面向广场,用手很很拎了拎张重山的 衣领道:“各位贫下中农同志们,各位代表们,现在我将几个主要案犯介绍给你们,希望你们集中思想。他, 名叫张重山,原玉业综合学校革委会主任,他犯有包庇反革命罪,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广场上的人们,个个目光注视到台上。 朱以珍又拎了拎王娟的袖管道:“她,名叫王娟,犯有故意杀人罪!” “我不是……不是的……”王娟支吾着说。 “再赖,我就揍你!”顾云掳在一旁凶狠道。 “云掳,别管她!”朱以珍道。于是,她来到杨老师面前指指杨老师面向广场道:“他,杨慈祥,玉业综合 学校语文教师,他的阶级立场,一直站在反革命一方,他将反革命之子许仁华培养成一所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这分明是他与政府对抗,当了反革命的走狗,犯有反革命罪。” “你们除了诬陷就是迫害,除了迫害就是诬陷!为了你们升官发财,你们己卑劣无耻到极点,这不是么,大白天 大庭广众之下,你还在睁眼说瞎话!你知道吗?你的瞎话己无耻卑劣到可悲的程度,接着腐烂发臭消亡!”杨老师 抬起头,愤恨骂道。 “你,你过份了,等会会让你受不了的!“朱以珍警告道。 “就骂你了,怎么样……”杨老师挑衅道。 “你……”顾云掳气势汹汹地又举起右手,被朱以珍挡了挡。 “别管他!时间不多了,他定会吃上皮肉之苦!”朱以珍说着望了杨老师一下,又走到刘二嫂这边来,她指 着刘二嫂道:“她,名叫刘仁兰,玉业农民,你们不要瞧她是个老婆子,她的思想顽固得很呐!她不仅帮助反革命之妻干活,而且还帮助反革命之妻送菜送饭,四年前,她又帮助反革命之 子许仁华骗走了两极公章,使许仁华顺顺当当地得到了就读南大的机会,她一向袒护反革命分子,犯有反革命 罪。” 朱以珍说着转过身来正面面向着广场道:“所以,今天市委在这里召开批判大会,其目的就是要在我们玉业 树立阶级斗争的新典型,好让全市学习我们的先进经验,你们等,王书记马上就要到了,他一到,我希望你 们对这些敌人毫不留情,狠狠地揭批斗倒他们!” 对于这个女人的狂言,群众有的耳语,有的议论,有的摇头,有的愤恨,其交点只有一个:“你们这帮畜生 ,还能横行多久!” 是啊,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得意,最后的疯狂! 我想,这帮家伙,已经像豺狼一样糊糊涂涂地钻进了天罗地网,蒙受过冤屈和饥饿的人民将要声讨他们,你 们瞧他们的愤怒目光,像一把把明亮的利剑,直指台上的,披上“革命干部”外衣的豺狼。 第119章 天罗地网(4) 于是,乱成风虎视眈眈地瞧着王娟手一摆,脚一蹬:“嘿,你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王娟没说什么,她此时的心情只想哭,只盼望亲人来救救她,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挤出来。 当他们将刘二嫂压上台时,刘二嫂愤怒的目光盯着朱以珍、顾云掳和乱成风他们。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台 下,看看是否有杨玉秀和自己丈夫的身影,但没有。她已知道,他们肯定要遭到悲惨的命运。杨老师被压上台 时,也同样愤怒着朱以珍、顾云掳他们,他同时也将目光瞟向台下,看看有没有杨玉秀和自己女友的身影。但 人山人海的广场,他分不清杨玉秀和他的女友是否在这。因此,他的心如刀割,泪水模糊了双眼。还有其他的 犯人被压上台后,也以同样的心情,渴望的目光注视着台下,他们想发现自己久别的亲人,欲望给自己造成心 理上的安慰:“你们一个个都是被冤枉的。” “于副局长,上面压上来的人都齐了吗?”这时,朱以珍看看卡车上的犯人都被一个个压下来了,对于敏华 问道。 “能来的,都已来了。”于敏华回答。 “噢!”朱以珍点点头,她将目光转向刘二嫂冷冷地一笑道:“老婆子,稀客啊!” “妖精!你有屁就放!”刘二嫂骂道。 “你……”朱以珍无奈之下,气得眼睛发红。 顾云掳见此,他举起右手骂道:“你他妈的,都什么时候啦,还敢嘴硬,我他妈的揍你!” 朱以珍见此,她用手将顾云掳的手挡了回去,温和道:“唉……你别激动嘛!又耐不住性子了?我们做干部 的,也要肚量大一点,善解人意嘛!刘老婆这四年多来,委屈也受了不少,也够累的了,不过,心情可以理解 的嘛!你说呢?刘老婆子!” 刘二嫂愤怒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朱以珍一反常态,凶狠道:“你哑巴啦!你他妈的不说,老娘我也知道,你在疗养院呆了四年多,保 姆给你送水送饭,你真适宜得很呢!哦哈哈!”朱以珍说着,故意奸笑起来,顾云掳等也在随之笑起来。 于敏华的目光带着仇恨看着这帮家伙。 刘二嫂此时不出声,她故意别过头去不看这帮豺狼。 “你这老东西,活该!帮助许仁华,许仁华给你什么好处?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他来救你了吗?他能救你吗 ?你就等着坐牢坐到死!”这时乱成风插嘴道。 “呸!不用你这种蛮货乱插嘴!你给我滚开!滚开!”刘二嫂骂道。 刘二嫂的吐沫正好喷到乱成风的脸上,乱成风欲甩打刘二嫂,但被警卫战士挡开了。 “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让我……不让我们打坏人?”乱成风不解着面对于敏华。 “嫂子,我们也有难处啦!王书记说过等他过来,大会才能开始,如果你们先开始了,不是对王书记不尊重 吗?是吗, 嫂子?”于敏华沉稳道。 “对!我们要尊重王书记,没有王书记,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告猛虎插嘴道。 “对!还是这位兄弟言之有理!”于敏华故意称赞道。 乱成风没有办法,她看了看他俩,又看看刘二嫂,气愤地用手面在自己脸上狠狠将吐沫一抹道:“等着有你 好看,老东西!” “好了好了,你就别说了,成风!”朱以珍将乱成风拉了一下,然后,她跑到杨老师面前对杨老师道:“杨 老师,好久不见了,您好吗?” “干嘛……”杨老师冷冷地说道。 “我想问问你!”朱以珍微笑道。 “哼!问我……问我什么?”杨老师怒视的目光望着朱以珍说。 “这四年,不,应该是四年多了!生活舒服吗?好吗?”朱以珍道。 “托你的福,好!好!舒服!很舒服!有人送菜送饭,又不用劳动,你说,好吗?舒服吗?”杨老师说着, 他看看自己血迹斑斑的衬衣道:“经常还有人给我按摩…这实在是太好太舒服了!” “你这臭老九!开心什么啊?少废话!许仁华当上了李书记的助理,他也救不了你!他连他自己也保不住! 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你,等这会议一结束,我就要通过李书记把许仁华讨回来,让他好好地陪陪你作作伴! ”朱以珍气呼呼道。 “你这不值钱的东西,死开!我不要看到你!看到你我就觉得呕心,你懂吗?”杨老师愤恨着故意骂道。 “你他妈的,再敢狂言,老子揍扁你!”顾云掳狂乱道。 “别去管他!等会有他的甜头!”朱以珍说着,她又来到王娟面前,目光端详着低着头的王娟道:“小妹妹 ,你怕什么难为情呀?快抬起头来,见见大家!”她说着,推了推王娟的头。 王娟没有抬头,她的头还是低着,但她的两腿抖摇着,心中“怦怦”跳个不停。 “小东西!你没听到?”乱成风用手顶了顶王娟的头一下道:“快把你的头抬起来!” 王娟抬起头,恍惚的目光避让豺狼,面向广场,泪水从她的眼眶开始往外流。 “呵!真的很美!坐了四年的大牢,还是这样漂亮,怪不得高宝欲强奸你,我要是男人啊,真要把你身上的 肉一块块地给咬下来……哈哈哈!”朱以珍像狼似的目光盯着王娟说着笑着。 于是这帮家伙也都哄笑起来,杨老师和刘二嫂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这一边。他们心中呼吁,不能再给这纯洁, 可怜的姑娘遭受心灵和肉体上的痛苦了。当他们看到朱以珍领着人跑到那边去时,心中才深深松了一口气。当 杨老师顺向望去,他发现了自己的上司,仇人,张重山而心中自喜道:“这家伙也会有今天……” “张重山!”朱以珍冷冷地叫道。 “唉,朱,朱主任!”张重山哆嗦着身体道:“有什么事?” “什么事……这应该我来问你!而不是你问我,你知道吗?”朱以珍怒气道。 “对对对!朱主任说得对!你应该问我……问我……”张重山既点头又哈腰,身体颤抖着。 “你他妈的,你吃的是冤枉官司!”朱以珍说道。 张重山插嘴道:“对,我的的确确是吃的冤枉官司!您是知道的,朱主任!我吃的真是冤枉官司啊!” “少废话!”朱以珍发火道:“你身为玉业综合学校的革委会主任,你竟然放走了反革命之子许仁华去就读 南大,你知罪么?知罪么?” “知!知!我知!我犯了反革命罪!我犯了反革命罪!”张重山点头哈腰道。 “你知,你知道个屁呀你!你知道不知道许仁华在南大毕业后,已经当上了市委李书记的助理?你的功劳可 不小啊你!”朱以珍心里不平,气得咬牙切齿。 “是!是!”张重山抖动着身体,看也不敢看朱以珍。 “是!是!是是是!你只知道是!是你妈的魂啊!”朱以珍骂着,狠狠一脚蹬在张重山的屁股上,张重山来 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这回不知为什么,朱以珍这会的冲动,她没有遭到于敏华的阻拦,也没有遭到警卫战士的阻拦,也许,这正 义的人们已经知道,张重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判断也确实开始验证了。 朱以珍看着张重山正在地上爬着退让,她又道:“你身为玉业综合学校革委会主任,你竟然一点责任都不负 !你是怎么称职的?啊!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啦?不敢说了?你以前的斗争观点到哪儿去了?你以前的阶级 觉悟很高,斗争观点很强,也开除了一些地、富、反、坏、右的子弟,你也是有些功劳的!但‘四人帮’倒台 了,你就再也不要革命了,是不是?” 张重山不出声,跪地的他,身子直哆嗦,他只是低视地面。 “我告诉你,张重山!‘四人帮’是倒台了,但无产阶级专政下还要继续革命,还要进行阶级斗争,阶级斗 争还要发展的嘛!你他妈的倒很机灵,见风使舵,是不是?是不是?”朱以珍来回转动了两步道。 “我,我没有……”张重山向朱以珍哭着磕头哀求:“请朱主任您相信我!请朱主任您开恩放了我……我只 是一时糊涂,朱主任……” “糊涂……你已经糊涂到站在反革命的立场上了!救你,你已经立在敌人一边了,我怎能救我们的敌人呢? 收起你这张苦脸!”朱以珍说着狠狠瞅了张重山一眼:“好好坐大牢!” 朱以珍说着,跑了两步,目光向后面看了看站立的犯人,然后,她将脸面向广场,用手很很拎了拎张重山的 衣领道:“各位贫下中农同志们,各位代表们,现在我将几个主要案犯介绍给你们,希望你们集中思想。他, 名叫张重山,原玉业综合学校革委会主任,他犯有包庇反革命罪,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广场上的人们,个个目光注视到台上。 朱以珍又拎了拎王娟的袖管道:“她,名叫王娟,犯有故意杀人罪!” “我不是……不是的……”王娟支吾着说。 “再赖,我就揍你!”顾云掳在一旁凶狠道。 “云掳,别管她!”朱以珍道。于是,她来到杨老师面前指指杨老师面向广场道:“他,杨慈祥,玉业综合 学校语文教师,他的阶级立场,一直站在反革命一方,他将反革命之子许仁华培养成一所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这分明是他与政府对抗,当了反革命的走狗,犯有反革命罪。” “你们除了诬陷就是迫害,除了迫害就是诬陷!为了你们升官发财,你们己卑劣无耻到极点,这不是么,大白天 大庭广众之下,你还在睁眼说瞎话!你知道吗?你的瞎话己无耻卑劣到可悲的程度,接着腐烂发臭消亡!”杨老师 抬起头,愤恨骂道。 “你,你过份了,等会会让你受不了的!“朱以珍警告道。 “就骂你了,怎么样……”杨老师挑衅道。 “你……”顾云掳气势汹汹地又举起右手,被朱以珍挡了挡。 “别管他!时间不多了,他定会吃上皮肉之苦!”朱以珍说着望了杨老师一下,又走到刘二嫂这边来,她指 着刘二嫂道:“她,名叫刘仁兰,玉业农民,你们不要瞧她是个老婆子,她的思想顽固得很呐!她不仅帮助反革命之妻干活,而且还帮助反革命之妻送菜送饭,四年前,她又帮助反革命之 子许仁华骗走了两极公章,使许仁华顺顺当当地得到了就读南大的机会,她一向袒护反革命分子,犯有反革命 罪。” 朱以珍说着转过身来正面面向着广场道:“所以,今天市委在这里召开批判大会,其目的就是要在我们玉业 树立阶级斗争的新典型,好让全市学习我们的先进经验,你们等,王书记马上就要到了,他一到,我希望你 们对这些敌人毫不留情,狠狠地揭批斗倒他们!” 对于这个女人的狂言,群众有的耳语,有的议论,有的摇头,有的愤恨,其交点只有一个:“你们这帮畜生 ,还能横行多久!” 是啊,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得意,最后的疯狂! 我想,这帮家伙,已经像豺狼一样糊糊涂涂地钻进了天罗地网,蒙受过冤屈和饥饿的人民将要声讨他们,你 们瞧他们的愤怒目光,像一把把明亮的利剑,直指台上的,披上“革命干部”外衣的豺狼。 第120章 欲语泪先流(1) 是啊,漫长沉寂的黑夜已经过去,辉煌灿烂的太阳已从东方升起来啦,而且越升越高,光越射越强。发散的光 华像无数把利剑开始穿透人间每一处阴暗的角落,这块贫瘠的土地总算有了摆脱疮痍的生机,明亮而苍翠的绿 色,新颖而艳丽的花朵,把春色衬托得更加美好。人们开始吸收着来自广阔空间,出自于自然植物的新鲜空气 。 是啊!杨老师、刘二嫂、王娟,以及其他已知明真相的所谓“犯人们”,他们是多么渴望这美好的时光啊! 他们面向太阳、蓝天、绿色和鲜花,在热泪,在喜盈,在呼唤:朴实、厚道、勤劳的s县人民,美好、幸福都 是我们的,灾祸一定是豺狼们所承担的罪责,此时此刻,该是让灾祸留给豺狼们的时刻到了。 是的!在这个奇妙的时刻,豺狼们也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从他们焦虑的的动作,企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 们的心里已经开始着慌:主子王家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开会? 不就是嘛,朱以珍来回踱着步,她在台的东边走到台的西边,在台的南端走向台的北端,目光还不停地向西 眺望,真是心烦意乱极了。她突然来到于敏华面前停止了脚步,她向于敏华气势汹汹地问道:“喂!于副局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书记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于敏华望了望朱以珍还没有说话,顾云掳插嘴道:“对啊,都什么时候了,王书记怎么还不来啊?” 于敏华不慌不忙地望望西边的道口道:“要么交通上出现了什么问题,要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时走不开, 不过,你们别急,王书记会来的!”他说着,神色高度警戒,以防他们跑掉。 “嘟嘟!”这时,许仁华的吉普车已经到达西口,快接近向东行走的马路。 “老周!”在车里的许仁华叫道。 “唉!什么事?”周志国道。 “如果他们来接王家谋,您必须立即下车,以搅乱他们的错觉,你告诉他们,王书记就在车上,由秘书陪着 正审阅发言稿,马上就下来,要他们先把会开起来。”许仁华道。 “嗯,知道了。”周志国道。 于是,许仁华又将头伸出窗口对后面的张志道:“张志同志!” “唉,许书记,您说!”张志边开车边道:“是不是于敏华说的关于您信件的事情?” “不是!我是说,带王家谋上台,要注意周县长的手势!至于我信件上的事情,等会再说!”许仁华道。 “唉,我明白!”张志点点头道。 接着,许仁华将头缩进车内,目光紧盯住前方,心中十分愉悦,他的心中在自语:你们这帮畜生,一个也别 想跑掉,s县人民必须砸烂精神枷锁;必须是自由人;必须创造自己的新生活;必须把这块贫瘠的土地变成米 粮仓。 “嘟嘟!”车转向通往玉业总部的柳荫道路,庞大的场面展现在许仁华面前,家乡的空气新鲜,家乡的人民 纯厚,他渴望着家乡,惦念着家乡,一直想回到家乡,可是,家乡曾经却给他的心头留下过多少创伤和疤痕? 留下过多上悲伤和痛苦?过去,让人瞧不起的他;过去,让人辱骂过的他;过去,让人毒打过的他,现在终于 站起来了。 是啊,一个从艰苦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一个从苦难中锻炼出来的孩子;一个曾经饱受过多少厚爱和培养出来 的孩子,现在正以s县一级领导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来到这块可悲、可恨、可念、可爱的土地上,父亲、姐姐 凄惨的场景,悲伤的境况,哀怜的哭声,茫然的泪水,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心中不停地在呼唤:爸爸 、姐姐、学海哥,我为你们伸冤来了;妈妈、杨老师、刘二妈,我一切已照你们说的去做了,我没有辜负你们 ;叶琴,我亲爱的,您在哪儿?现在你我可以大胆地相爱了,没有人会干扰我们,更没有人加害我们,您回来 !快回来!我们要过上美好的生活……是啊,在这个时候,谁不想谁呢?又何况许仁华和陈叶琴是从苦难中培养起来的感情,任何人,任何事都阻 碍不了他们的海誓山盟,他们的爱,他们的想;他们的恋,他们的思,都是相互的,相成的,直到今天,直到 现在,他们谁就更离不开谁了。是啊,在这一刻,不只是许仁华在想着陈叶琴,陈叶琴也在想着许仁华,陈叶 琴的轿车像飞似的,正朝许仁华这边赶过来。为了能使车快速前进,她已经几次催了司机小罗,不是嘛,她现 在又开始催了。 “小罗,我求求你,能否将轿车再快一点!”陈叶琴着急道。 “我的陈小姐,你看你同伴的车子,已离我们这么远了。”小罗笑道:“实在不能再快了!” 陈叶琴望望后面,张燕他们的车是离他们很远了。于是,她又转过脸来,看看前方,小罗望了她一眼道:“ 你都看到了,是离我们够远的!” “嗯, 是的!”陈叶琴点点头附之歉意一笑。 “再快,车轮子就要飞出来了!”小罗微笑道。 “孩子,你的心太急了!怕仁华飞了不成?”李菁兰笑着望着陈叶琴。 “妈……我是怕……”陈叶琴耳根红着道。 “乖孩子,仁华可是个忠义的好孩子,你不去,他永远也不会飞,他要等你一道飞呢!”李菁兰笑着安慰道 。 “妈……”陈叶琴应着,又像孩子一样依偎在李菁兰胸前。 “乖!别急!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李菁兰安慰着,用手掌在陈叶琴肩头上揉拍着。 “嗯!”陈叶琴应着,声音很温柔,而她的心中正沉思着过去她同许仁华的美好情景,芦苇荡中的亲吻、拥 抱,以及许仁华家中的亲近、抚慰和揉摸,同时还有自己和许仁华全家的遭遇不幸。而使她庆幸的是,他们俩 终于走出了苦难,许仁华能亲自法办顾云掳、乱成风等这帮吃人的狼,前进的道路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美好 的了。 的确,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许仁华的吉普车这时已停靠在离玉业总部只有十几丈远的路上,许仁华坐在 车内,周志国开车门下了车,正逼向玉业总部的台上。许仁华敏锐的目光注视着台上的一切情况。 “周县长!王书记他来了吗?”见到周志国上来,朱以珍笑着迎了上去道,便同他握手。 “噢,王书记,他这会还在同秘书听阅发言稿,马上就来,他要我把会先开起来。”周志国握着手边说边走 向讲台。 “好,好的!”朱以珍应着看着西边的那两辆汽车,回过头来对周志国道:“王书记也真是,这种稿子,前 一天他就应该准备好了。” “他昨天一夜没有睡觉,忙着呢?这个文件,那个事情,我又帮不上他的忙,不过,你们也要体谅他。”周 县长说着来到台前,这帮家伙也跟了上来。 周志国看看面前站着的,跪着的人们,再瞧瞧广场对朱以珍道:“你们的干部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 ”朱以珍回答道。 “个个阶级斗争观点都很强?”周志国问道。 “对,都很强!”朱以珍道:“他们对待阶级敌人毫不留情,碰到什么蛛丝毫马迹,他们绝不放过!便立即 跟他们上纲上线,给他们定成叛徒、特务、反革命罪状!他们的眼睛可算是明亮的,亮得很呢!” “嗯,很好,不错,你们做出了好成绩,为我县树立了典型。”周志国肯定道。 “喂!老于,问问大家渴不渴,渴了就到这边来喝茶,我们就要开会了。”周志国向于敏华使了一个颜色道 。 “你们有没有要喝的茶啊?”于敏华故意问道。 “有有有!我们玉业虽说穷了点,但也没有穷到这种地步,连茶都喝不上!”顾云掳笑道。 于是,在座的顾云掳他们一帮人都忙于替干警们倒茶。 “大家注意!我们去后台喝茶!”于敏华命令道。 随着于敏华的命令,干警们都纷纷来到后台,他们立到朱以珍他们后面来了,这时杨老师和刘二嫂耳语了两 句,朱以珍好像看出了什么名堂,她瞧瞧后面威严的警察,再望望西边的汽车,回过头来,心中“怦怦”直跳 ,于是,她想朝后台的东边走,准备逃避。 “哎!朱主任,您要上哪儿去?”周志国关照道:“就开会了。” “我想小个便……”朱以珍狡猾地微笑道。 “这恐怕……我没有这个权利了。”周志国冷冷一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连小便也不许啊?”朱以珍故意提上胆叫了起来,两名女警拦住了她,朱以珍又道: “这是…这是咋了?咋了?你们不要忘了,这儿是我们的地盘!反了!反了!你们反了是不是?” “别叫了!反不反,你自己明白!”周志国故意地也抬高了嗓门,后面的警察也都高度警戒起来,即刻听从 周志国的命令。周志国对朱以珍继续道:“现在我可以真实告诉你,我们奉许书记之命,立即逮捕你们!把他 们统统压起来!”周志国说着命令着干警们。干警们蜂拥而上,全面出击。 “云掳,你们快跑呀!你们快跑……”朱以珍乱叫着欲跑,但为时已晚,两名女警将她压着铐了起来。只见 她从未有过的绝望,眼角中一下子流出了泪水,浑身骨头像软着似的往下滑。 而听到叫声的顾云掳一下子便醒悟过来,他扔下手上的热水瓶,欲往台下跑,刚三步跑,便被冲上来的两名 警察强行压了起来,他挣脱着手臂,摆动着身子,在手铐的威力下,双手被铐了起来,呆若木鸡地垂下了头。 告猛虎听到叫喊声,扔下手中的茶杯,撞倒了身后的座椅转身就跑,当他跑至台边时,警察给他的腿“怦怦 ”两枪,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两名警察像拖死猪一样将他拖起,给他戴上了手铐,拉到台前来。 乱成风更加好,她像似突然得了花疯病似的吓得魂不附体,她嘴边叫着跑着:“你们别抓我……别抓我…… 我不想坐牢……我不要坐牢……”接着两名女警将她拉了回来,狠狠地给她铐上了手铐。这时,乱成风开始说 着哭起来:“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呜……” “你早知今天,又何必当初!”一名女警道。 还有其余的一些家伙,一个也没跑掉,个个就地被擒,被铐上了手铐。 在这个时刻,杨老师、刘二嫂、王娟他们目睹此景,真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个个脸上堆起了春天般的微笑, 是喜也是恨,甜酸苦辣,这回上帝为他们选择了甜,美好的人生幸福,重新唤起了他们那破碎的心灵。与此同 时,广场上的群众也个个立了起来,好像他们今天情绪特别好,特别振奋,沉于在心头中的多年的怨愤,一起 从他们的面容中显示出来;一起从他们的谈话中暴露出来;一起从他们的眼神中展现出来。 是啊,十多年来蒙受过多少皮肉之苦的人们,他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是啊,十多年来,深受过多少冤屈 的人们,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这意味着s县六十多万人民将向贫困和饥饿告别,走上勤劳足食的富裕道 路。不就是嘛,党的政策对了头,人民才有盼头;不就是嘛,党的路线对了头,人民才有劲头。总之,人民的 愿望,就是尝到甜头,生活不愁,他们希望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始终对头。 是啊,人民的愿望就是党的愿望! 是啊,人民的希望就是党的希望! 肩负重任的许仁华,不就是党派到s县来实现s县六十多万人民的愿望和希望的吗? 现在,许仁华在周志国同志的招手下,由两位警卫战士陪着,开始走下自己的吉普车,这时,张志和两位警 察带着被铐着的王家谋下了车。 “你们两个人,现在还有一个新型的任务要你们去完成!”张志道。 “任务……什么任务?局长!”两位警察齐声道。 “立即去玉业公社朱以珍的办公室,将许书记四年多来写给家中母亲、老师以及其他亲人的信件,而被朱以 珍等所扣压的,全部搜收到这边来。”张志道。 “是!”两位警察齐声道,他们向张志行了一个军礼,上了警车,发动发动机,将车倒向公路。 张志看了看他们的车,则转过脸来对王家谋狠狠道:“走!”他说着便用手枪顶住他的腰,王家谋像失魂 落魄的公鸡垂着头,向前拉着步子。 许仁华怒视的目光狠狠看了王家谋一眼,然后,他转过脸来,向玉业总部的大会台走去。张志压着王家谋跟在 许仁华后面走着。 此时,在大会台上,周志国正面向广场上的群众讲话:“各位代表们!乡亲们!同志们!今天市委要在我们 这里开批判大会,不是批判前面跪着的,立着的他们,而是为他们平反昭雪,恢复名誉。因为,他们的罪名不 成立,是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等一小撮混进党内的‘打、砸、抢’分子,诬陷、捏造事实,强加于他 们身上的结果,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叛徒、特务、反革命!那么,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呢?其根本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升官发财,横行乡里。这些年来,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打着革命旗 号,高喊什么最忠于,最革命的口号,愚弄群众,坑害好人。老书记许为生同志,就是王家谋、朱以珍、顾云 掳他们在我县制造出来的重大冤假错案。老书记许为生同志被他们打成重伤,而后含冤死去。老书记许为生同 志,他是老革命。他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为祖国和人民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最终却被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这帮‘打、砸、抢’分子打成了反革命,这是多么令人悲哀啊!这是 件荒唐的事件!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这帮‘打、砸、抢’ 分子罪责难逃!” 这时,王家谋被压到前台来,朱以珍看着他落下了眼泪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你为什么说这儿 是我们的地盘?为什么?我们完啦,完啦!” 王家谋瞟她一眼, 什么都没说,他狼狈地低下了头。 周志国看看王家谋,又将脸转向广场继续道:“喏,让他们暴暴光给大家看看。老于,把这帮家伙全部压到 第一排来!”周志国说着又转脸招呼于敏华。 第120章 欲语泪先流(1) 是啊,漫长沉寂的黑夜已经过去,辉煌灿烂的太阳已从东方升起来啦,而且越升越高,光越射越强。发散的光 华像无数把利剑开始穿透人间每一处阴暗的角落,这块贫瘠的土地总算有了摆脱疮痍的生机,明亮而苍翠的绿 色,新颖而艳丽的花朵,把春色衬托得更加美好。人们开始吸收着来自广阔空间,出自于自然植物的新鲜空气 。 是啊!杨老师、刘二嫂、王娟,以及其他已知明真相的所谓“犯人们”,他们是多么渴望这美好的时光啊! 他们面向太阳、蓝天、绿色和鲜花,在热泪,在喜盈,在呼唤:朴实、厚道、勤劳的s县人民,美好、幸福都 是我们的,灾祸一定是豺狼们所承担的罪责,此时此刻,该是让灾祸留给豺狼们的时刻到了。 是的!在这个奇妙的时刻,豺狼们也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从他们焦虑的的动作,企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 们的心里已经开始着慌:主子王家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开会? 不就是嘛,朱以珍来回踱着步,她在台的东边走到台的西边,在台的南端走向台的北端,目光还不停地向西 眺望,真是心烦意乱极了。她突然来到于敏华面前停止了脚步,她向于敏华气势汹汹地问道:“喂!于副局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书记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于敏华望了望朱以珍还没有说话,顾云掳插嘴道:“对啊,都什么时候了,王书记怎么还不来啊?” 于敏华不慌不忙地望望西边的道口道:“要么交通上出现了什么问题,要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时走不开, 不过,你们别急,王书记会来的!”他说着,神色高度警戒,以防他们跑掉。 “嘟嘟!”这时,许仁华的吉普车已经到达西口,快接近向东行走的马路。 “老周!”在车里的许仁华叫道。 “唉!什么事?”周志国道。 “如果他们来接王家谋,您必须立即下车,以搅乱他们的错觉,你告诉他们,王书记就在车上,由秘书陪着 正审阅发言稿,马上就下来,要他们先把会开起来。”许仁华道。 “嗯,知道了。”周志国道。 于是,许仁华又将头伸出窗口对后面的张志道:“张志同志!” “唉,许书记,您说!”张志边开车边道:“是不是于敏华说的关于您信件的事情?” “不是!我是说,带王家谋上台,要注意周县长的手势!至于我信件上的事情,等会再说!”许仁华道。 “唉,我明白!”张志点点头道。 接着,许仁华将头缩进车内,目光紧盯住前方,心中十分愉悦,他的心中在自语:你们这帮畜生,一个也别 想跑掉,s县人民必须砸烂精神枷锁;必须是自由人;必须创造自己的新生活;必须把这块贫瘠的土地变成米 粮仓。 “嘟嘟!”车转向通往玉业总部的柳荫道路,庞大的场面展现在许仁华面前,家乡的空气新鲜,家乡的人民 纯厚,他渴望着家乡,惦念着家乡,一直想回到家乡,可是,家乡曾经却给他的心头留下过多少创伤和疤痕? 留下过多上悲伤和痛苦?过去,让人瞧不起的他;过去,让人辱骂过的他;过去,让人毒打过的他,现在终于 站起来了。 是啊,一个从艰苦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一个从苦难中锻炼出来的孩子;一个曾经饱受过多少厚爱和培养出来 的孩子,现在正以s县一级领导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来到这块可悲、可恨、可念、可爱的土地上,父亲、姐姐 凄惨的场景,悲伤的境况,哀怜的哭声,茫然的泪水,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心中不停地在呼唤:爸爸 、姐姐、学海哥,我为你们伸冤来了;妈妈、杨老师、刘二妈,我一切已照你们说的去做了,我没有辜负你们 ;叶琴,我亲爱的,您在哪儿?现在你我可以大胆地相爱了,没有人会干扰我们,更没有人加害我们,您回来 !快回来!我们要过上美好的生活……是啊,在这个时候,谁不想谁呢?又何况许仁华和陈叶琴是从苦难中培养起来的感情,任何人,任何事都阻 碍不了他们的海誓山盟,他们的爱,他们的想;他们的恋,他们的思,都是相互的,相成的,直到今天,直到 现在,他们谁就更离不开谁了。是啊,在这一刻,不只是许仁华在想着陈叶琴,陈叶琴也在想着许仁华,陈叶 琴的轿车像飞似的,正朝许仁华这边赶过来。为了能使车快速前进,她已经几次催了司机小罗,不是嘛,她现 在又开始催了。 “小罗,我求求你,能否将轿车再快一点!”陈叶琴着急道。 “我的陈小姐,你看你同伴的车子,已离我们这么远了。”小罗笑道:“实在不能再快了!” 陈叶琴望望后面,张燕他们的车是离他们很远了。于是,她又转过脸来,看看前方,小罗望了她一眼道:“ 你都看到了,是离我们够远的!” “嗯, 是的!”陈叶琴点点头附之歉意一笑。 “再快,车轮子就要飞出来了!”小罗微笑道。 “孩子,你的心太急了!怕仁华飞了不成?”李菁兰笑着望着陈叶琴。 “妈……我是怕……”陈叶琴耳根红着道。 “乖孩子,仁华可是个忠义的好孩子,你不去,他永远也不会飞,他要等你一道飞呢!”李菁兰笑着安慰道 。 “妈……”陈叶琴应着,又像孩子一样依偎在李菁兰胸前。 “乖!别急!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李菁兰安慰着,用手掌在陈叶琴肩头上揉拍着。 “嗯!”陈叶琴应着,声音很温柔,而她的心中正沉思着过去她同许仁华的美好情景,芦苇荡中的亲吻、拥 抱,以及许仁华家中的亲近、抚慰和揉摸,同时还有自己和许仁华全家的遭遇不幸。而使她庆幸的是,他们俩 终于走出了苦难,许仁华能亲自法办顾云掳、乱成风等这帮吃人的狼,前进的道路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美好 的了。 的确,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许仁华的吉普车这时已停靠在离玉业总部只有十几丈远的路上,许仁华坐在 车内,周志国开车门下了车,正逼向玉业总部的台上。许仁华敏锐的目光注视着台上的一切情况。 “周县长!王书记他来了吗?”见到周志国上来,朱以珍笑着迎了上去道,便同他握手。 “噢,王书记,他这会还在同秘书听阅发言稿,马上就来,他要我把会先开起来。”周志国握着手边说边走 向讲台。 “好,好的!”朱以珍应着看着西边的那两辆汽车,回过头来对周志国道:“王书记也真是,这种稿子,前 一天他就应该准备好了。” “他昨天一夜没有睡觉,忙着呢?这个文件,那个事情,我又帮不上他的忙,不过,你们也要体谅他。”周 县长说着来到台前,这帮家伙也跟了上来。 周志国看看面前站着的,跪着的人们,再瞧瞧广场对朱以珍道:“你们的干部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 ”朱以珍回答道。 “个个阶级斗争观点都很强?”周志国问道。 “对,都很强!”朱以珍道:“他们对待阶级敌人毫不留情,碰到什么蛛丝毫马迹,他们绝不放过!便立即 跟他们上纲上线,给他们定成叛徒、特务、反革命罪状!他们的眼睛可算是明亮的,亮得很呢!” “嗯,很好,不错,你们做出了好成绩,为我县树立了典型。”周志国肯定道。 “喂!老于,问问大家渴不渴,渴了就到这边来喝茶,我们就要开会了。”周志国向于敏华使了一个颜色道 。 “你们有没有要喝的茶啊?”于敏华故意问道。 “有有有!我们玉业虽说穷了点,但也没有穷到这种地步,连茶都喝不上!”顾云掳笑道。 于是,在座的顾云掳他们一帮人都忙于替干警们倒茶。 “大家注意!我们去后台喝茶!”于敏华命令道。 随着于敏华的命令,干警们都纷纷来到后台,他们立到朱以珍他们后面来了,这时杨老师和刘二嫂耳语了两 句,朱以珍好像看出了什么名堂,她瞧瞧后面威严的警察,再望望西边的汽车,回过头来,心中“怦怦”直跳 ,于是,她想朝后台的东边走,准备逃避。 “哎!朱主任,您要上哪儿去?”周志国关照道:“就开会了。” “我想小个便……”朱以珍狡猾地微笑道。 “这恐怕……我没有这个权利了。”周志国冷冷一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连小便也不许啊?”朱以珍故意提上胆叫了起来,两名女警拦住了她,朱以珍又道: “这是…这是咋了?咋了?你们不要忘了,这儿是我们的地盘!反了!反了!你们反了是不是?” “别叫了!反不反,你自己明白!”周志国故意地也抬高了嗓门,后面的警察也都高度警戒起来,即刻听从 周志国的命令。周志国对朱以珍继续道:“现在我可以真实告诉你,我们奉许书记之命,立即逮捕你们!把他 们统统压起来!”周志国说着命令着干警们。干警们蜂拥而上,全面出击。 “云掳,你们快跑呀!你们快跑……”朱以珍乱叫着欲跑,但为时已晚,两名女警将她压着铐了起来。只见 她从未有过的绝望,眼角中一下子流出了泪水,浑身骨头像软着似的往下滑。 而听到叫声的顾云掳一下子便醒悟过来,他扔下手上的热水瓶,欲往台下跑,刚三步跑,便被冲上来的两名 警察强行压了起来,他挣脱着手臂,摆动着身子,在手铐的威力下,双手被铐了起来,呆若木鸡地垂下了头。 告猛虎听到叫喊声,扔下手中的茶杯,撞倒了身后的座椅转身就跑,当他跑至台边时,警察给他的腿“怦怦 ”两枪,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两名警察像拖死猪一样将他拖起,给他戴上了手铐,拉到台前来。 乱成风更加好,她像似突然得了花疯病似的吓得魂不附体,她嘴边叫着跑着:“你们别抓我……别抓我…… 我不想坐牢……我不要坐牢……”接着两名女警将她拉了回来,狠狠地给她铐上了手铐。这时,乱成风开始说 着哭起来:“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呜……” “你早知今天,又何必当初!”一名女警道。 还有其余的一些家伙,一个也没跑掉,个个就地被擒,被铐上了手铐。 在这个时刻,杨老师、刘二嫂、王娟他们目睹此景,真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个个脸上堆起了春天般的微笑, 是喜也是恨,甜酸苦辣,这回上帝为他们选择了甜,美好的人生幸福,重新唤起了他们那破碎的心灵。与此同 时,广场上的群众也个个立了起来,好像他们今天情绪特别好,特别振奋,沉于在心头中的多年的怨愤,一起 从他们的面容中显示出来;一起从他们的谈话中暴露出来;一起从他们的眼神中展现出来。 是啊,十多年来蒙受过多少皮肉之苦的人们,他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是啊,十多年来,深受过多少冤屈 的人们,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这意味着s县六十多万人民将向贫困和饥饿告别,走上勤劳足食的富裕道 路。不就是嘛,党的政策对了头,人民才有盼头;不就是嘛,党的路线对了头,人民才有劲头。总之,人民的 愿望,就是尝到甜头,生活不愁,他们希望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始终对头。 是啊,人民的愿望就是党的愿望! 是啊,人民的希望就是党的希望! 肩负重任的许仁华,不就是党派到s县来实现s县六十多万人民的愿望和希望的吗? 现在,许仁华在周志国同志的招手下,由两位警卫战士陪着,开始走下自己的吉普车,这时,张志和两位警 察带着被铐着的王家谋下了车。 “你们两个人,现在还有一个新型的任务要你们去完成!”张志道。 “任务……什么任务?局长!”两位警察齐声道。 “立即去玉业公社朱以珍的办公室,将许书记四年多来写给家中母亲、老师以及其他亲人的信件,而被朱以 珍等所扣压的,全部搜收到这边来。”张志道。 “是!”两位警察齐声道,他们向张志行了一个军礼,上了警车,发动发动机,将车倒向公路。 张志看了看他们的车,则转过脸来对王家谋狠狠道:“走!”他说着便用手枪顶住他的腰,王家谋像失魂 落魄的公鸡垂着头,向前拉着步子。 许仁华怒视的目光狠狠看了王家谋一眼,然后,他转过脸来,向玉业总部的大会台走去。张志压着王家谋跟在 许仁华后面走着。 此时,在大会台上,周志国正面向广场上的群众讲话:“各位代表们!乡亲们!同志们!今天市委要在我们 这里开批判大会,不是批判前面跪着的,立着的他们,而是为他们平反昭雪,恢复名誉。因为,他们的罪名不 成立,是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等一小撮混进党内的‘打、砸、抢’分子,诬陷、捏造事实,强加于他 们身上的结果,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叛徒、特务、反革命!那么,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呢?其根本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升官发财,横行乡里。这些年来,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打着革命旗 号,高喊什么最忠于,最革命的口号,愚弄群众,坑害好人。老书记许为生同志,就是王家谋、朱以珍、顾云 掳他们在我县制造出来的重大冤假错案。老书记许为生同志被他们打成重伤,而后含冤死去。老书记许为生同 志,他是老革命。他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为祖国和人民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最终却被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这帮‘打、砸、抢’分子打成了反革命,这是多么令人悲哀啊!这是 件荒唐的事件!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这帮‘打、砸、抢’ 分子罪责难逃!” 这时,王家谋被压到前台来,朱以珍看着他落下了眼泪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你为什么说这儿 是我们的地盘?为什么?我们完啦,完啦!” 王家谋瞟她一眼, 什么都没说,他狼狈地低下了头。 周志国看看王家谋,又将脸转向广场继续道:“喏,让他们暴暴光给大家看看。老于,把这帮家伙全部压到 第一排来!”周志国说着又转脸招呼于敏华。 第121章 欲语泪先流(2) 在于敏华的手势下,这些‘打、砸、抢’分子,一一被警察压到最前面一排来,面向大家,自愧、羞耻和恐 惧使他们在颤抖中低下了头。 周志国望望大家继续说:“你们大家看看,他们以前像豺狼,现在像瘟羊一样,一个个垂头掉脑。”周志国 说着,拉了拉王家谋的袖管道:“老王,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不舒服啊……” “你别神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家谋抬头望望周志国很自信道。而他心中的自卑,像一块无 形的重石,狠狠压住了他。 “哼!你别做梦了!等待你的将是子弹!”周志国很严肃道。 于是,周志国又将脸转向广场指着王家谋道:“大家看看,他就是原s县县高官王家谋,是一贯搞诬陷、 迫害的腐化分子,干部中的败类;还有她,”周志国说着指了指朱以珍道:“她是原玉业一把手,名叫朱以珍 ,她凭着自己的姿色和腐而不烂的口舌,与王家谋勾搭成奸,借梯往上爬,她也是个‘打、砸、抢’分子!” 周志国说着又指了顾云掳道:“他,名叫顾云掳,玉业一把手,他是监狱中逃出来的流氓犯,他借‘文革’之 机,当上了造反司令,进行过惨无人道的‘打、砸、抢’,老书记许为生,团支书王学海,都是他和他的帮凶 打死的。同时,他还仗着权势,强奸过多名妇女。这些社会渣子,篡夺了我们的政权,这不是在我们党的面孔 上抹黑吗?所以,今天将这帮‘打、砸、抢’分子逮捕归案,这真是人心大快,是完全代表人民的心愿!代表 人民的意志!现在对这帮家伙,我不再作一一介绍,这帮家伙的真面目,就在大家面前,他们将受到人民的公判 ,得到法律的严惩!。” 周志国说完,许仁华走到台上来,他向周志国微笑着打了一个手势,意味着他真带劲。接着他走向刘二嫂 他们,当他路过朱以珍、顾云掳、乱成风等仇人面前时,他们窥视着他,浑身直发抖,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罪 行不可饶恕。这位从虎口狼牙中逃脱出来的孩子,一定要代表人民严惩他们。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境又像 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心率开始失常,死神将等待着他们。 随着许仁华走近刘二嫂他们,于敏华立正向许仁华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对警察们命令道:“大家把这些蒙冤 群众的手铐全打开!” 于是,警察们将刘二嫂他们的手铐一一打开。 当许仁华来到刘二嫂面前,他看到刘二嫂头发斑白蓬乱,伤痕累累凄怜,以及她又破又烂的蓝布衣裳上沾有 道道血迹的悲惨情景时,他难抑自己的心情沉重,泪水滚滚而落,他扑向刘二嫂:“阿妈!”他忍不住地伏在 她的肩头上轻声哭泣。 “乖孩子!你可回来了……我们日夜都盼着你回来……你总算回来了……”刘二嫂哭泣着流着悲切的泪水, 这位不是母亲而胜似母亲的她,实在是难抑自己的悲喜心情。 “阿妈,您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您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啊,阿妈……”许仁华抬起头,泪水直流。 “乖孩子,你没有辜负我们,没有辜负我们,我们受点苦值……值得啊!”刘二嫂安慰道。 “阿妈,这帮家伙,s县六十多万人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许仁华狠劲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道。 于是,他来到杨老师面前,泪水又流了出来道:“杨老师!” “仁华,我的好孩子!”杨老师叫着,泪水直流,他一把将许仁华搂到怀里,师生俩紧紧拥抱。 “杨老师,我的好老师……您受苦了,苦了…我对不住您!对不住您啊,杨老师!好老师!”许仁华歉意着 滴着泪水。 “仁华,我的好孩子!你说这些干嘛?我和你刘二妈,还有王娟,这不是都挺过来了吗?我总觉得我没有看 错人,更没有教错人,你是我一生中最有见识,最懂事理,最有前途的学生,现在终于在事实面前验证了,验 证了…”杨老师流着泪陈述道。 “杨老师!您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师!我永远也报答不完您对我的教育之恩,牺牲之恩!他们把您折磨成 这个样子,这实在是太残忍了……”许仁华悲切地说。 “仁华,孩子!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我能看到你成长起来,我真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我感到无 尚的光荣和骄傲……”杨老师激动得热泪滚滚。 “杨老师,这完全是您教育的结果!”许仁华感激道。 “不仅仅是,这是你的争取努力……”杨老师道:“才有你今天的成功!” “仁华!”这时,王娟哭着来到许仁华身旁。 “王娟……”许仁华转过脸来,望着衣衫褴褛的王娟,悲切万分,他将手伸向她同她握手。 “仁华,我是无意的啊!您救救我……救救我……”王娟陈述着哀求。 “王娟,这次我回到s县来,就是要救你们这批蒙冤的群众,还要惩办像顾云掳这样的恶狼!”许仁华安慰 道。 “这是真的吗?仁华!”王娟流着泪疑问道。 “真的!你看看,顾云掳这帮家伙不是已经被带上手铐了吗?”许仁华说着指了指顾云掳他们。 “可是,高宝他死了……”王娟担心道。 “这不要紧,我已知道了你的情况,高宝的死,是你为避免被他强暴而采取的正当防卫,你放心,你是无罪 的。”许仁华安慰道。 “仁华,只有您才能帮助我……您的大恩大德,我怎么感激您呢?”王娟激动得泪水落了出来。 “王娟,这些都是我们共产党人应该做的,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许仁华恳诚道。 “仁华,您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是党员了,而且又当上了县高官,您真了不起……了不起……我,我们 为您高兴……”王娟羡慕道:“真的为您高兴……” “谢谢你!谢谢你, 王娟!”许仁华微笑道。 “许仁华同学,我以前对不住你,我把你驱出了学校,我真的后悔……真的很后悔啊!”这时,张重山在一 旁垂着头道。 “张主任,往事不堪回首!”许仁华难过地问道:“你, 你怎么在这?你的阶级斗争观点不是一直很强吗? 怎么?他们也把你也抓起来了?” “这……这不说了,总之,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张重山唠叨道。 “这都是过去……过去了!”许仁华说着,走过去拉起还在跪地的群众道:“你们大家都起来!起来!” 他想不到拉了站起来的竟然是杨成仙,他见杨成仙全身沾满血迹,满脸是伤,悲怆道:“成仙……成仙哥!” “仁华,我的好兄弟,你可要救救我噢!”杨成仙拉住许仁华的手哭着说。 许仁华心情沉痛道:“是谁把您打成这个样子……是,是顾云掳吗?” “是他……就是他们!”杨成仙悲怆道:“昨天下午,顾云掳和乱成风追杀陈姑娘和另一个姑娘,我就奔过 去帮助她们,陈姑娘她们拦了一辆轿车,陈姑娘上去了,那个姑娘也上去了,但她的一只脚却死死被追上来的 顾云掳抱住,我当时见此,一脚将顾云掳踢开了。但顾云掳又抓住司机的方向盘死死不放,我为了让陈姑娘她 们能尽快逃脱,拳头在顾云掳头上猛击,顾云掳终于松开了方向盘,她们的轿车开走了,后来乱成风上来了, 告猛虎上来了,这一帮人对我严刑猛打,仁华……”杨成仙说着哭了起来。 “成仙哥,您别难过,这帮畜生没有好日子过了。”许仁华安慰着问道:“成仙哥,您说的陈姑娘,是不是 陈叶琴?” “是的,是她!”杨成仙头点了点道。 “太好了……太好了,几年来 ,我一直想见到她,真的没有想到,她还活着……”许仁华眼眶湿润着激动 道:“谢谢您,成仙哥!谢谢您救了她们!” “应,应该的!”杨成仙道。 这时,周志国说着来到许仁华身旁,他拉着许仁华的手臂面向广场道:“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下 面请,我们县新任县高官,许仁华同志,为我们讲话,大家鼓掌!” 顿时,广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一边拍着手,一边用自己那双纯朴的目光,紧紧欲望眼前这位年轻、英 俊、洒脱、朴实的新任县高官。 是的,从他们企盼的目光中;是的,从他们的微笑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要在新任县高官的领导下,摆脱 贫穷,过上安安宁宁的好日子。所以,他们的掌声持续了两三分钟,在许仁华用微笑的面容和双手的招呼下, 掌声才停了下来。 接着许仁华深沉下来看了看广场上的群众,很有信心地道:“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今天我有幸和 大家见面,很开心!很高兴!可是,我的心情却又是沉痛的,悲伤的。因为,‘文革’开始后,我爸爸许为生 ,在这里被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等一帮‘打、砸、抢’分子,以无虚有的罪名打成叛徒、特务、反革 命造成重伤,前不久刚刚含冤而死,还有王学海同志,也被他们捏造事实,打成反革命后遭迫害而死,沉入小 山岭渊泉,以及我姐姐许仁娟,也是在他们的凌辱下才跳下小山岭渊泉自杀的……所以,我想到这些悲伤的往 事,真想哭,真难抑自己心境似潮的泪水。当然,被这帮恶狼捏造事实,诬陷迫害了的不仅仅是我的父亲许为 生和王学海同志,以及我的姐姐许仁娟!喏,大家看看……”许仁华说着用手指指后排一排的,刚立起来的蒙 冤群众道:“站在恶狼后面的一排人,都是他们捏造、诬陷、迫害好人的最有力的见证。乡亲们!同志们!各位 代表们!这帮恶狼的根本宗旨就是升官发财,腐化愚弄。他们本着逆我者亡,顺我者昌的人生哲学,干尽了坏 事,坑害了无数的无辜革命干部和无辜革命群众。他们以高呼万岁、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等口号为借口,愚 弄我们的革命群众;以高举红旗反红旗,从而破坏了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破坏了我们安宁的社会主义生活。 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这是历史造成的悲剧啊!但是,这不仅仅是在我县发生了这样一些的悲剧,而 是在全国范围内发生了的悲剧呀!发动的活动,本应一九六八年春结束,而被林彪、‘四人 帮’钻了空子,他们为了篡党夺权,将阶级斗争扩大化,迫害了无数个中央到地方的党政干部,在全国又有多 少的群众作了这一‘运动’的牺牲品呢?不可计数啊!由于林彪、‘四人帮’的横行和阶级斗争的无限扩大, 我们不能很好地搞经济建设。因为,林彪、‘四人帮’他们把恢复和发展社会主义建设诬蔑为唯生产力论进行 批判;把广大工农群众坚守岗位,努力生产诬蔑为替资本主义打基础;他们攻击加强社会主义企业管理是管、 卡、压;他们攻击社会主义经济核算是利润挂帅;他们攻击钻研技术是走白专道路;他们攻击关心群众生活是 搞物质刺激等等。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共产党为什么要领导我们穷人闹革命啊?不就是要 让我们穷人过上幸福安乐的好日子吗?而要过上幸福安乐的好日子,就必须一心一意地搞建设。乡亲们!同志 们!各位代表们!阶级斗争已作为历史已经过去,我们不能再搞阶级斗争啦!搞来搞去不都是搞的我们的同志 吗?这是耽误建设社会主义的大好时光啊!这样怎能对得起我们的人民呢?“许仁华说着,突然广场上一位五 十开外,穿着灰色衬衣的人鼓着掌叫了起来:“对!许书记说得对!我们为许书记鼓掌!” 顿时,广场上掌声雷动,喜泪满盈,将大会推向高潮,一张张欣然的面孔,一双双热情的目光,纷纷投向这 位年轻的县高官,不难看出,他们的心灵在呼唤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县高官,为什么讲话不打草稿?为什 么说得这样有道理?他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才学?他为什么把我们说得热泪滚滚?他真正说到我们心坎上啊! 此时,在这热烈的掌声中,李振华穿着军衣,头戴军帽和兰秘书在台的左侧后端,热泪滚滚地为许仁华鼓着 掌,他们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位南大的高才生,这位新任的s县县高官。 在台上,周志国、方敏华、张志及全部警察们鼓掌了;刘二嫂、杨老师、王娟及所有蒙冤的干部群众鼓掌了 ,他们淌着热泪,感谢这位年轻的县高官救了他们,赐给他们的幸福生活。 而此时此刻的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及在此的所有“打、砸、抢”分子们,他们在掌声中颤抖着,垂下 了沉重的头颅,他们像似肩上压上了千斤巨石,弯下了腰来,极为狼狈不堪。古语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也许就是这个道理,不是嘛,这掌声就像数十万颗呜放的子弹,一粒粒,一颗颗,“噼噼啪啪”地带 着种种怨恨和仇恨射向这帮恶狼的身躯上。 然而,这掌声就只是指怨恨和仇恨吗?不仅仅是,这是s县六十多万人民向往自由、幸福、安宁的生活,从 心里发出来的呼声,他们渴望新来的县高官能正确引导他们走向美好的新生活,奔向美好的未来。 就这样,这种富有激情,充满内涵的掌声,持续了好长时间,在许仁华的招手下停了下来。 第121章 欲语泪先流(2) 在于敏华的手势下,这些‘打、砸、抢’分子,一一被警察压到最前面一排来,面向大家,自愧、羞耻和恐 惧使他们在颤抖中低下了头。 周志国望望大家继续说:“你们大家看看,他们以前像豺狼,现在像瘟羊一样,一个个垂头掉脑。”周志国 说着,拉了拉王家谋的袖管道:“老王,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不舒服啊……” “你别神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家谋抬头望望周志国很自信道。而他心中的自卑,像一块无 形的重石,狠狠压住了他。 “哼!你别做梦了!等待你的将是子弹!”周志国很严肃道。 于是,周志国又将脸转向广场指着王家谋道:“大家看看,他就是原s县县高官王家谋,是一贯搞诬陷、 迫害的腐化分子,干部中的败类;还有她,”周志国说着指了指朱以珍道:“她是原玉业一把手,名叫朱以珍 ,她凭着自己的姿色和腐而不烂的口舌,与王家谋勾搭成奸,借梯往上爬,她也是个‘打、砸、抢’分子!” 周志国说着又指了顾云掳道:“他,名叫顾云掳,玉业一把手,他是监狱中逃出来的流氓犯,他借‘文革’之 机,当上了造反司令,进行过惨无人道的‘打、砸、抢’,老书记许为生,团支书王学海,都是他和他的帮凶 打死的。同时,他还仗着权势,强奸过多名妇女。这些社会渣子,篡夺了我们的政权,这不是在我们党的面孔 上抹黑吗?所以,今天将这帮‘打、砸、抢’分子逮捕归案,这真是人心大快,是完全代表人民的心愿!代表 人民的意志!现在对这帮家伙,我不再作一一介绍,这帮家伙的真面目,就在大家面前,他们将受到人民的公判 ,得到法律的严惩!。” 周志国说完,许仁华走到台上来,他向周志国微笑着打了一个手势,意味着他真带劲。接着他走向刘二嫂 他们,当他路过朱以珍、顾云掳、乱成风等仇人面前时,他们窥视着他,浑身直发抖,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罪 行不可饶恕。这位从虎口狼牙中逃脱出来的孩子,一定要代表人民严惩他们。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境又像 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心率开始失常,死神将等待着他们。 随着许仁华走近刘二嫂他们,于敏华立正向许仁华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对警察们命令道:“大家把这些蒙冤 群众的手铐全打开!” 于是,警察们将刘二嫂他们的手铐一一打开。 当许仁华来到刘二嫂面前,他看到刘二嫂头发斑白蓬乱,伤痕累累凄怜,以及她又破又烂的蓝布衣裳上沾有 道道血迹的悲惨情景时,他难抑自己的心情沉重,泪水滚滚而落,他扑向刘二嫂:“阿妈!”他忍不住地伏在 她的肩头上轻声哭泣。 “乖孩子!你可回来了……我们日夜都盼着你回来……你总算回来了……”刘二嫂哭泣着流着悲切的泪水, 这位不是母亲而胜似母亲的她,实在是难抑自己的悲喜心情。 “阿妈,您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您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啊,阿妈……”许仁华抬起头,泪水直流。 “乖孩子,你没有辜负我们,没有辜负我们,我们受点苦值……值得啊!”刘二嫂安慰道。 “阿妈,这帮家伙,s县六十多万人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许仁华狠劲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道。 于是,他来到杨老师面前,泪水又流了出来道:“杨老师!” “仁华,我的好孩子!”杨老师叫着,泪水直流,他一把将许仁华搂到怀里,师生俩紧紧拥抱。 “杨老师,我的好老师……您受苦了,苦了…我对不住您!对不住您啊,杨老师!好老师!”许仁华歉意着 滴着泪水。 “仁华,我的好孩子!你说这些干嘛?我和你刘二妈,还有王娟,这不是都挺过来了吗?我总觉得我没有看 错人,更没有教错人,你是我一生中最有见识,最懂事理,最有前途的学生,现在终于在事实面前验证了,验 证了…”杨老师流着泪陈述道。 “杨老师!您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师!我永远也报答不完您对我的教育之恩,牺牲之恩!他们把您折磨成 这个样子,这实在是太残忍了……”许仁华悲切地说。 “仁华,孩子!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我能看到你成长起来,我真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我感到无 尚的光荣和骄傲……”杨老师激动得热泪滚滚。 “杨老师,这完全是您教育的结果!”许仁华感激道。 “不仅仅是,这是你的争取努力……”杨老师道:“才有你今天的成功!” “仁华!”这时,王娟哭着来到许仁华身旁。 “王娟……”许仁华转过脸来,望着衣衫褴褛的王娟,悲切万分,他将手伸向她同她握手。 “仁华,我是无意的啊!您救救我……救救我……”王娟陈述着哀求。 “王娟,这次我回到s县来,就是要救你们这批蒙冤的群众,还要惩办像顾云掳这样的恶狼!”许仁华安慰 道。 “这是真的吗?仁华!”王娟流着泪疑问道。 “真的!你看看,顾云掳这帮家伙不是已经被带上手铐了吗?”许仁华说着指了指顾云掳他们。 “可是,高宝他死了……”王娟担心道。 “这不要紧,我已知道了你的情况,高宝的死,是你为避免被他强暴而采取的正当防卫,你放心,你是无罪 的。”许仁华安慰道。 “仁华,只有您才能帮助我……您的大恩大德,我怎么感激您呢?”王娟激动得泪水落了出来。 “王娟,这些都是我们共产党人应该做的,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许仁华恳诚道。 “仁华,您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是党员了,而且又当上了县高官,您真了不起……了不起……我,我们 为您高兴……”王娟羡慕道:“真的为您高兴……” “谢谢你!谢谢你, 王娟!”许仁华微笑道。 “许仁华同学,我以前对不住你,我把你驱出了学校,我真的后悔……真的很后悔啊!”这时,张重山在一 旁垂着头道。 “张主任,往事不堪回首!”许仁华难过地问道:“你, 你怎么在这?你的阶级斗争观点不是一直很强吗? 怎么?他们也把你也抓起来了?” “这……这不说了,总之,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张重山唠叨道。 “这都是过去……过去了!”许仁华说着,走过去拉起还在跪地的群众道:“你们大家都起来!起来!” 他想不到拉了站起来的竟然是杨成仙,他见杨成仙全身沾满血迹,满脸是伤,悲怆道:“成仙……成仙哥!” “仁华,我的好兄弟,你可要救救我噢!”杨成仙拉住许仁华的手哭着说。 许仁华心情沉痛道:“是谁把您打成这个样子……是,是顾云掳吗?” “是他……就是他们!”杨成仙悲怆道:“昨天下午,顾云掳和乱成风追杀陈姑娘和另一个姑娘,我就奔过 去帮助她们,陈姑娘她们拦了一辆轿车,陈姑娘上去了,那个姑娘也上去了,但她的一只脚却死死被追上来的 顾云掳抱住,我当时见此,一脚将顾云掳踢开了。但顾云掳又抓住司机的方向盘死死不放,我为了让陈姑娘她 们能尽快逃脱,拳头在顾云掳头上猛击,顾云掳终于松开了方向盘,她们的轿车开走了,后来乱成风上来了, 告猛虎上来了,这一帮人对我严刑猛打,仁华……”杨成仙说着哭了起来。 “成仙哥,您别难过,这帮畜生没有好日子过了。”许仁华安慰着问道:“成仙哥,您说的陈姑娘,是不是 陈叶琴?” “是的,是她!”杨成仙头点了点道。 “太好了……太好了,几年来 ,我一直想见到她,真的没有想到,她还活着……”许仁华眼眶湿润着激动 道:“谢谢您,成仙哥!谢谢您救了她们!” “应,应该的!”杨成仙道。 这时,周志国说着来到许仁华身旁,他拉着许仁华的手臂面向广场道:“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下 面请,我们县新任县高官,许仁华同志,为我们讲话,大家鼓掌!” 顿时,广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一边拍着手,一边用自己那双纯朴的目光,紧紧欲望眼前这位年轻、英 俊、洒脱、朴实的新任县高官。 是的,从他们企盼的目光中;是的,从他们的微笑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要在新任县高官的领导下,摆脱 贫穷,过上安安宁宁的好日子。所以,他们的掌声持续了两三分钟,在许仁华用微笑的面容和双手的招呼下, 掌声才停了下来。 接着许仁华深沉下来看了看广场上的群众,很有信心地道:“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今天我有幸和 大家见面,很开心!很高兴!可是,我的心情却又是沉痛的,悲伤的。因为,‘文革’开始后,我爸爸许为生 ,在这里被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他们等一帮‘打、砸、抢’分子,以无虚有的罪名打成叛徒、特务、反革 命造成重伤,前不久刚刚含冤而死,还有王学海同志,也被他们捏造事实,打成反革命后遭迫害而死,沉入小 山岭渊泉,以及我姐姐许仁娟,也是在他们的凌辱下才跳下小山岭渊泉自杀的……所以,我想到这些悲伤的往 事,真想哭,真难抑自己心境似潮的泪水。当然,被这帮恶狼捏造事实,诬陷迫害了的不仅仅是我的父亲许为 生和王学海同志,以及我的姐姐许仁娟!喏,大家看看……”许仁华说着用手指指后排一排的,刚立起来的蒙 冤群众道:“站在恶狼后面的一排人,都是他们捏造、诬陷、迫害好人的最有力的见证。乡亲们!同志们!各位 代表们!这帮恶狼的根本宗旨就是升官发财,腐化愚弄。他们本着逆我者亡,顺我者昌的人生哲学,干尽了坏 事,坑害了无数的无辜革命干部和无辜革命群众。他们以高呼万岁、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等口号为借口,愚 弄我们的革命群众;以高举红旗反红旗,从而破坏了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破坏了我们安宁的社会主义生活。 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这是历史造成的悲剧啊!但是,这不仅仅是在我县发生了这样一些的悲剧,而 是在全国范围内发生了的悲剧呀!发动的活动,本应一九六八年春结束,而被林彪、‘四人 帮’钻了空子,他们为了篡党夺权,将阶级斗争扩大化,迫害了无数个中央到地方的党政干部,在全国又有多 少的群众作了这一‘运动’的牺牲品呢?不可计数啊!由于林彪、‘四人帮’的横行和阶级斗争的无限扩大, 我们不能很好地搞经济建设。因为,林彪、‘四人帮’他们把恢复和发展社会主义建设诬蔑为唯生产力论进行 批判;把广大工农群众坚守岗位,努力生产诬蔑为替资本主义打基础;他们攻击加强社会主义企业管理是管、 卡、压;他们攻击社会主义经济核算是利润挂帅;他们攻击钻研技术是走白专道路;他们攻击关心群众生活是 搞物质刺激等等。乡亲们!同志们!各位代表们!,共产党为什么要领导我们穷人闹革命啊?不就是要 让我们穷人过上幸福安乐的好日子吗?而要过上幸福安乐的好日子,就必须一心一意地搞建设。乡亲们!同志 们!各位代表们!阶级斗争已作为历史已经过去,我们不能再搞阶级斗争啦!搞来搞去不都是搞的我们的同志 吗?这是耽误建设社会主义的大好时光啊!这样怎能对得起我们的人民呢?“许仁华说着,突然广场上一位五 十开外,穿着灰色衬衣的人鼓着掌叫了起来:“对!许书记说得对!我们为许书记鼓掌!” 顿时,广场上掌声雷动,喜泪满盈,将大会推向高潮,一张张欣然的面孔,一双双热情的目光,纷纷投向这 位年轻的县高官,不难看出,他们的心灵在呼唤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县高官,为什么讲话不打草稿?为什 么说得这样有道理?他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才学?他为什么把我们说得热泪滚滚?他真正说到我们心坎上啊! 此时,在这热烈的掌声中,李振华穿着军衣,头戴军帽和兰秘书在台的左侧后端,热泪滚滚地为许仁华鼓着 掌,他们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位南大的高才生,这位新任的s县县高官。 在台上,周志国、方敏华、张志及全部警察们鼓掌了;刘二嫂、杨老师、王娟及所有蒙冤的干部群众鼓掌了 ,他们淌着热泪,感谢这位年轻的县高官救了他们,赐给他们的幸福生活。 而此时此刻的王家谋、朱以珍、顾云掳,及在此的所有“打、砸、抢”分子们,他们在掌声中颤抖着,垂下 了沉重的头颅,他们像似肩上压上了千斤巨石,弯下了腰来,极为狼狈不堪。古语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也许就是这个道理,不是嘛,这掌声就像数十万颗呜放的子弹,一粒粒,一颗颗,“噼噼啪啪”地带 着种种怨恨和仇恨射向这帮恶狼的身躯上。 然而,这掌声就只是指怨恨和仇恨吗?不仅仅是,这是s县六十多万人民向往自由、幸福、安宁的生活,从 心里发出来的呼声,他们渴望新来的县高官能正确引导他们走向美好的新生活,奔向美好的未来。 就这样,这种富有激情,充满内涵的掌声,持续了好长时间,在许仁华的招手下停了下来。 第122章 欲语泪先流(4) 是啊,在这个非常的时刻,曾经经受过冤屈的人们;曾经遭受过蒙难的人们;曾经濒临过不幸的人们,他们 谁不想抓住这个机遇,抓住这次巧合,给这帮恶狼们一脚、一拳、一巴掌呢?他们都在抓住这个机遇,这次巧 合。 这时,陈叶琴、李菁兰、张明、张燕他们赶来了,他们涌向人山人海的人群,寻找许仁华,可许仁华又在哪 儿呢?他们只听到哭声、喊声、骂声、怒声,便靠近他们,陈叶琴、张燕首先迎了上去,他们发现一帮恶狼正 被警察押着,愤怒中的群众又哭又喊地不断地对他们撕打。 “还我丈夫!还我丈夫!”刘二嫂哭着击打着朱以珍,朱以珍在激怒的群众中无法招架,流着眼泪,不断避 让着,像似丧家之犬,堪然可怜。 “还我清白!流氓!你还我清白呀!”金圆秀头发凌乱哭喊着抓住顾云掳的衣衫和头发,顾云掳狼狈不堪地 缩着让着如雨般的拳头。 “是他,叶琴姐!”张燕叫了一声,她揪着顾云掳的头发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追杀她们?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害张小姐?你这个流氓,你说呀!你说呀!为什么呀?” 听到叫声的陈叶琴,她顾不得同刘二嫂打招呼,她抓住顾云掳的衣衫,眼眶湿润道:“你还我张小姐!还我 张小姐!张小姐为我死得好冤…好冤啦!杨阿姨…你还我杨阿姨!还有我妈……你为什么都要害死她们?为什 么” 陈叶琴急得哭了起来,她手不断打着顾云掳的嘴巴,泪水也随着流出了眼角,糊淌在她那洁白的脸上。 张燕这时在不顾一切地用脚踢着顾云掳的腿,嘴中叫着:“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这个坏蛋!叶琴姐,坑 害我哥哥全家的是不是他?”张燕踢着问着。 “是的,是的!”陈叶琴哭着回答:“就是他……” “我踢死你!踢死你这条狼!该死的狼……”张燕踢着骂着:“我让你从恶!让你从恶!该死的坏蛋!大坏 蛋!” 只听顾云掳“哎哟!哎哟”地叫着,脸成铅色,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你这种恶货,坑我……害我……你还我清白!还我清白啊!”王娟哭着说着,她拉着乱成风的衣领,狠狠 地拽来拽去,手还不停地在她脸上乱抓。 “王娟!王娟……”这时,陈叶琴发现了王娟,她哭着叫了起来。 王娟发现陈叶琴,忙过来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王娟,你怎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陈叶琴流着泪问道。 “我……呜……”王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悲切,只顾哭。 “王娟,你快说啊!”陈叶琴哭着说。 “高宝……欲……强奸我……我无意杀了他,她就抓我去坐牢……她诬陷我……侮辱我……陈叶琴!”王娟 似乎哭得更伤心。 “我要我妈……我要杨阿姨……”陈叶琴突然松开王娟,扑向乱成风:“你这个泼妇,你还我妈!还我杨阿 姨!还我妈!还我杨阿姨啊!”陈叶琴声音嘶哑,哭着喊着,她拉着乱成风的衣襟索来掖去,滚滚的泪水像似 决堤的江河,从她的眼睛中奔涌出来。 听到陈叶琴哭声的张燕放开了顾云掳,她嘴中叫着:“叶琴姐,我帮你来了……”她说着扑向乱成风,一把 捞住了她的头发往下揿:“我让你坑人……让你坑人……你这个恶女人,我拉死你!”她骂着,咬牙切齿,面 孔愤怒着。 “救救我!你们救救我……”乱成风哭着叫:“哎哟!哎哟!” “救你!救救你!谁来救你?你坏事做得太多了,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妖精!你逼得我姐姐家破人亡,我 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妖精!我打死你这个坏女人!打死你”张燕说着骂着,她揪她头发的手不断索来拉去。 在一旁的张明,李菁兰他们看着,心中愤愤然:“这些坏人该打,该打!多行不义必自毙!” “人要从善!人一定要从善!”李菁兰感叹道。 “对!李大姐说得对,人得从善,人一定要从善,千万不能从恶!多行不义必自毙!”张明说。 “这帮坏人坑了多少好人啊!他们的坏事做得太多了…”李菁兰道。 是啊!当这帮恶狼被压上警车卡车的时候;是啊!当这帮恶狼被警车、卡车带走,车缓缓开动的时候,又有 多少人在哭呢?不容计算,这哭声已连成了一片,但这哭声绝不是怜悯恶狼的哭声,而是对恶狼愤懑控诉的哭 声,有的是为自己曾经遭受过多少磨难而哭;有的是为自己失去了亲人而哭;有的是被自己亲人的哀伤所带动 而哭;有的是为自己永远失去的青春而哭……可是,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永远失去了,又拿什么来弥补?又拿 什么来偿还呢?原有失去的,永远在他们心头上烙印着无法愈合的伤痕……不是嘛,当压上恶狼的警车、卡车渐渐后退离开的时候,有亲人的拥抱亲人痛哭,无亲人的拥抱他人痛哭, 是友人;是恩人;是亲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哭诉无辜的他们曾经所遭受过的折磨,哭诉苦命的自己曾经所 深遭的不幸。 在这个时候,陈叶琴拥抱刘二嫂在痛哭,而且哭得很伤心,两人的面孔像似蒙上一层下滑的膜……“陈姑娘,真没有想到,我还能在这儿见到你,我真高兴……真的很高兴,孩子,你吃了很多的苦?”刘 二嫂流着泪道。 “我……我没什么!二妈,您吃的苦一定很多……这都是顾云掳这帮流氓!他们不得好死!看把您打成这个 样子……一定让您受不了…”陈叶琴哭着说。 刘二嫂呜咽着抬起头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道:“孩子,快去台上去!” “是不是仁华?”陈叶琴流泪问道。 “对,孩子,他当上了县高官啦……我心里真为你们俩而高兴……走,我领你去见他……”刘二嫂说着牵 着陈叶琴的手就走。 “妈!您和张书记慢跑,我们先上去了。”陈叶琴说着,李菁兰点点头,然后,她随刘二嫂匆匆上台去,张 燕随之跟上去。 在此时的会台上,稀疏的群众还在走动,李振华沉痛地立在台上,泪水含满眼眶对许仁华道:“仁华,我的 孩子,有个不幸消息我要告诉你……” “什么不幸消息?您说,李书记!”许仁华心中有点紧张道。 “本当在开市委紧急会议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你了,但我当时考虑到你能否胜任s县县高官,将王家谋他们 一个不漏地捉拿归案,让狱中蒙冤的干部、群众能顺利地为他们平反昭雪,所而,就没有告诉你。”李振华沉 痛道:“现在可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李书记,是不是我妈妈?”许仁华脸沉了下来,急切地问道。 “是的,就是你妈妈……”李振华难过道。 “我妈,我妈她怎么了?”许仁华灵敏的脑子这时才真正想起了母亲。 “你妈她在你去南大读书不久,因为刘仁兰同志被抓,还有你的杨老师也相继被捕,她便失去了他人关照, 由于你妈她疾病缠身,再加上不断挨批、挨斗、挨打和饥饿,她在悲苦中死去。”李振华心情沉重地落下泪来 。 “妈!”许仁华悲恸极至,痛苦万分, 泪水冲了出来。 “这是李伯母在陈叶琴抽屉里翻出来的信件!”兰秘书将信件递给许仁华,心情沉重地说。 “不!”许仁华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接过信件悲痛地叫了起来:“我妈不能死……我妈妈她不能死的…… 她不能离开我!”许仁华悲泪而流,他不顾一切地向家中奔去……“仁华!”杨老师见此,他叫喊着追赶许仁华。 “许书记!许书记!”周志国带领两个警卫战士也奔了过去。 李振华痛苦地流着泪,摇摇头道:“太可怜了,这真是太可怜了!王家谋!你是条狼……我不会饶过你…… ”李振华说着吼叫起来,怒火胸烧。 兰秘书流着泪对李振华道:“李书记,我们也去吗?” “去!去!当然要去!”李振华悲愤说着,则欲拔腿要跑。 “爸爸!”陈叶琴这时冲上来亲切地叫道。 “叶琴……”李振华停步惊喜中叫道。 “爸爸……”陈叶琴扑在李振华的肩头上泪水直流。 “孩子!你还活着,你没有死……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啊!把你活生生地送到了我的面前……”李振华 激动着,他搂抱陈叶琴,泪水溢了出来:“孩子,你回来得好……回来得好……我和你妈这么长时间,几乎每 时每刻都在惦记着你……” “我也是,爸爸……”陈叶琴难过道。她便抬起头。 “你回来,你妈将会更高兴,她不能没有你啦!”李振华高兴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妈妈已经见过我了……” “你回去过了?” “回去过了。” “你妈她高兴么?” “这还要问吗?爸爸!”陈叶琴笑道。 “嗯,这不要问……不要问了。” “妈妈也来了……”陈叶琴笑道。 “在哪?”李振华激动地问道。 “和张书记在那……”陈叶琴用手指了指道。 李振华随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好,好,这太好了……孩子,你的回来,仁华他才有盼头,才有盼头啊 ……” “爸爸,仁华呢?他在哪里?怎么不见他人?”陈叶琴环视四周问道。 “他得知他妈逝世的消息后悲痛难抑,冲回家了。”李振华流着泪道。 “叶琴姐,我哥呢?”这时张燕冲到台上来惊慌问道。 “他回家了……爸爸,我去找他去……”陈叶琴流着泪着急道。 “嗯,你去,我们马上就来。”李振华挥了挥手道。 随即,陈叶琴直朝许家奔去,张燕也跟其后。 “我们也不能等了……”兰秘书提醒着,首先也奔起来,她奔着,又回过头来等李振华,还有两位警卫,也 只好随他们的速度去向许家。 这时,刘二嫂、王娟她们,带着李菁兰、张明他们也往会台上赶来,她们跑了不多远,路上便碰上杨大妈。 杨大妈告诉刘二嫂说,刘家华已在昨天夜里被顾云掳打死,尸体被抛下小山岭渊泉。刘二嫂听此,悲痛无比, 泪水滔滔而涌。但她顾不得自己的悲痛,想到的只是许仁华这个苦命而可怜的孩子,不能再有什么差错,只见 她急步着同王娟、李菁兰、张明他们赶向会台,赶向许家。 可是,眼前的许家,更是一片凄凉,屋上铺盖的麦草已陈蚀发黑,打着崎岖的窟窿,两扇大门,已被风吹雨 打得残白不堪,原黑色的门锁,也因风吹雨淋而腐锈发绿。 “妈!妈!”许仁华哭着冲了进来,他面对紧闭的大门,锈而发绿的大锁,扑了上去哭喊:“妈!妈!是我 呀,妈!我回来了……你儿子回来了……您开门!开门啊……妈,妈妈!”他哭喊着,泪水如涌似潮,只见他双 手抓住陈旧的门锁索来掖去,悲痛不已。 可是,他的哭声、喊声、索锁声、撞门声,永远不能唤回母亲了;可是,他的悲伤、痛苦、眷恋情、急见心,永远不能挽回母亲了。 母亲!母亲!他的母亲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永远凄怜着抛下他这个可怜的孩子。 “妈!妈!您答应我!答应我!妈……”许仁华哭叫着,眼泪直往下淌:“妈,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不该抛下您去读书……我该死!我不孝!我不是人!谁叫我去读书!谁叫我去读书的啦!”他哭喊着,突 然骂起自己,左右手不停地在自己嘴巴上乱打,他像似精神崩溃似的,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住自 己的痛苦。 是啊!母亲,多么伟大的称呼啊!孩子流着你的血液,吃着您的奶水,享着您的抚爱才生存到这个世界上;是啊,母亲!多么坚强的名字啊!您为孩子吃过苦,您为孩子受过罪,您为孩子无私奉献了生命,孩子才在 懦弱中成长起来,强壮起来。 是的,母亲应比什么都亲,而深遭过种种厄运的许仁华的母亲,就更加要亲了,您说许仁华能抑制住自己的 情绪吗?您说许仁华能控制住自己的痛苦吗?不能!不能!他要哭,他要哭上好长时间。他此时此刻,又像痴 了似的坐在门槛上流着泪,他想起过去自己去南大读书时的前一天,自己同母亲的对话。 “妈,我走了,你怎么办呀?我不去了!我要陪着你,呜……呜……”许仁华想着哭着。 “乖,别哭,妈不要紧,自己一时还能走动,再说还有你杨老师、刘二妈会帮助妈的。他们都保证过,你没 听到?乖,别哭,妈不会有事的。”他母亲说着流着泪。 “顾云掳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妈!”许仁华想到这里,突然叫喊着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缺德啊?顾云 掳!妈,您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呜……”他哭着,呜咽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往下落。接着他又想 起临别时母亲的情景。 “出门要当心,城里车子多,过马路要小心,知道么?”母亲嘱咐道。 “妈,你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知道了,妈!”他和蔼亲切地回答。 “妈妈是唠叨,只是妈舍不得你,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妈,” 母亲说着,泪水流了出来:“你叫妈怎 能放心啊,我的乖!” “妈妈……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啊!妈妈……”许仁华回想着,泪水不断地向外流,只见他抹了抹 泪水,又道:“妈……这竟然是我们的最后永别……您在哪儿?您在哪儿啊?妈……我要找到您!我要找到您 啊!妈……” 许仁华说完,他立了起来,迫切想念母亲的心境,促使他冲破家门,可是,家门被冲破了,屋内更是灰层满面 ,一片残景。客堂中没有母亲,东边房间里没有母亲,西边的房间里也没有母亲。他欲望着,寻找着,哭喊着 :“妈,您在哪儿啊?您出来,妈!” 这时的许仁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手中捏成团的是什么……是信,是陈叶琴给他的信,上面有他母亲的消息。于 是,他速快将信封掖平,慌乱中从信封内抽出信纸,抖动着手看了起来。 第122章 欲语泪先流(4) 是啊,在这个非常的时刻,曾经经受过冤屈的人们;曾经遭受过蒙难的人们;曾经濒临过不幸的人们,他们 谁不想抓住这个机遇,抓住这次巧合,给这帮恶狼们一脚、一拳、一巴掌呢?他们都在抓住这个机遇,这次巧 合。 这时,陈叶琴、李菁兰、张明、张燕他们赶来了,他们涌向人山人海的人群,寻找许仁华,可许仁华又在哪 儿呢?他们只听到哭声、喊声、骂声、怒声,便靠近他们,陈叶琴、张燕首先迎了上去,他们发现一帮恶狼正 被警察押着,愤怒中的群众又哭又喊地不断地对他们撕打。 “还我丈夫!还我丈夫!”刘二嫂哭着击打着朱以珍,朱以珍在激怒的群众中无法招架,流着眼泪,不断避 让着,像似丧家之犬,堪然可怜。 “还我清白!流氓!你还我清白呀!”金圆秀头发凌乱哭喊着抓住顾云掳的衣衫和头发,顾云掳狼狈不堪地 缩着让着如雨般的拳头。 “是他,叶琴姐!”张燕叫了一声,她揪着顾云掳的头发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追杀她们?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害张小姐?你这个流氓,你说呀!你说呀!为什么呀?” 听到叫声的陈叶琴,她顾不得同刘二嫂打招呼,她抓住顾云掳的衣衫,眼眶湿润道:“你还我张小姐!还我 张小姐!张小姐为我死得好冤…好冤啦!杨阿姨…你还我杨阿姨!还有我妈……你为什么都要害死她们?为什 么” 陈叶琴急得哭了起来,她手不断打着顾云掳的嘴巴,泪水也随着流出了眼角,糊淌在她那洁白的脸上。 张燕这时在不顾一切地用脚踢着顾云掳的腿,嘴中叫着:“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这个坏蛋!叶琴姐,坑 害我哥哥全家的是不是他?”张燕踢着问着。 “是的,是的!”陈叶琴哭着回答:“就是他……” “我踢死你!踢死你这条狼!该死的狼……”张燕踢着骂着:“我让你从恶!让你从恶!该死的坏蛋!大坏 蛋!” 只听顾云掳“哎哟!哎哟”地叫着,脸成铅色,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你这种恶货,坑我……害我……你还我清白!还我清白啊!”王娟哭着说着,她拉着乱成风的衣领,狠狠 地拽来拽去,手还不停地在她脸上乱抓。 “王娟!王娟……”这时,陈叶琴发现了王娟,她哭着叫了起来。 王娟发现陈叶琴,忙过来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王娟,你怎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陈叶琴流着泪问道。 “我……呜……”王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悲切,只顾哭。 “王娟,你快说啊!”陈叶琴哭着说。 “高宝……欲……强奸我……我无意杀了他,她就抓我去坐牢……她诬陷我……侮辱我……陈叶琴!”王娟 似乎哭得更伤心。 “我要我妈……我要杨阿姨……”陈叶琴突然松开王娟,扑向乱成风:“你这个泼妇,你还我妈!还我杨阿 姨!还我妈!还我杨阿姨啊!”陈叶琴声音嘶哑,哭着喊着,她拉着乱成风的衣襟索来掖去,滚滚的泪水像似 决堤的江河,从她的眼睛中奔涌出来。 听到陈叶琴哭声的张燕放开了顾云掳,她嘴中叫着:“叶琴姐,我帮你来了……”她说着扑向乱成风,一把 捞住了她的头发往下揿:“我让你坑人……让你坑人……你这个恶女人,我拉死你!”她骂着,咬牙切齿,面 孔愤怒着。 “救救我!你们救救我……”乱成风哭着叫:“哎哟!哎哟!” “救你!救救你!谁来救你?你坏事做得太多了,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妖精!你逼得我姐姐家破人亡,我 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妖精!我打死你这个坏女人!打死你”张燕说着骂着,她揪她头发的手不断索来拉去。 在一旁的张明,李菁兰他们看着,心中愤愤然:“这些坏人该打,该打!多行不义必自毙!” “人要从善!人一定要从善!”李菁兰感叹道。 “对!李大姐说得对,人得从善,人一定要从善,千万不能从恶!多行不义必自毙!”张明说。 “这帮坏人坑了多少好人啊!他们的坏事做得太多了…”李菁兰道。 是啊!当这帮恶狼被压上警车卡车的时候;是啊!当这帮恶狼被警车、卡车带走,车缓缓开动的时候,又有 多少人在哭呢?不容计算,这哭声已连成了一片,但这哭声绝不是怜悯恶狼的哭声,而是对恶狼愤懑控诉的哭 声,有的是为自己曾经遭受过多少磨难而哭;有的是为自己失去了亲人而哭;有的是被自己亲人的哀伤所带动 而哭;有的是为自己永远失去的青春而哭……可是,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永远失去了,又拿什么来弥补?又拿 什么来偿还呢?原有失去的,永远在他们心头上烙印着无法愈合的伤痕……不是嘛,当压上恶狼的警车、卡车渐渐后退离开的时候,有亲人的拥抱亲人痛哭,无亲人的拥抱他人痛哭, 是友人;是恩人;是亲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哭诉无辜的他们曾经所遭受过的折磨,哭诉苦命的自己曾经所 深遭的不幸。 在这个时候,陈叶琴拥抱刘二嫂在痛哭,而且哭得很伤心,两人的面孔像似蒙上一层下滑的膜……“陈姑娘,真没有想到,我还能在这儿见到你,我真高兴……真的很高兴,孩子,你吃了很多的苦?”刘 二嫂流着泪道。 “我……我没什么!二妈,您吃的苦一定很多……这都是顾云掳这帮流氓!他们不得好死!看把您打成这个 样子……一定让您受不了…”陈叶琴哭着说。 刘二嫂呜咽着抬起头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道:“孩子,快去台上去!” “是不是仁华?”陈叶琴流泪问道。 “对,孩子,他当上了县高官啦……我心里真为你们俩而高兴……走,我领你去见他……”刘二嫂说着牵 着陈叶琴的手就走。 “妈!您和张书记慢跑,我们先上去了。”陈叶琴说着,李菁兰点点头,然后,她随刘二嫂匆匆上台去,张 燕随之跟上去。 在此时的会台上,稀疏的群众还在走动,李振华沉痛地立在台上,泪水含满眼眶对许仁华道:“仁华,我的 孩子,有个不幸消息我要告诉你……” “什么不幸消息?您说,李书记!”许仁华心中有点紧张道。 “本当在开市委紧急会议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你了,但我当时考虑到你能否胜任s县县高官,将王家谋他们 一个不漏地捉拿归案,让狱中蒙冤的干部、群众能顺利地为他们平反昭雪,所而,就没有告诉你。”李振华沉 痛道:“现在可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李书记,是不是我妈妈?”许仁华脸沉了下来,急切地问道。 “是的,就是你妈妈……”李振华难过道。 “我妈,我妈她怎么了?”许仁华灵敏的脑子这时才真正想起了母亲。 “你妈她在你去南大读书不久,因为刘仁兰同志被抓,还有你的杨老师也相继被捕,她便失去了他人关照, 由于你妈她疾病缠身,再加上不断挨批、挨斗、挨打和饥饿,她在悲苦中死去。”李振华心情沉重地落下泪来 。 “妈!”许仁华悲恸极至,痛苦万分, 泪水冲了出来。 “这是李伯母在陈叶琴抽屉里翻出来的信件!”兰秘书将信件递给许仁华,心情沉重地说。 “不!”许仁华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接过信件悲痛地叫了起来:“我妈不能死……我妈妈她不能死的…… 她不能离开我!”许仁华悲泪而流,他不顾一切地向家中奔去……“仁华!”杨老师见此,他叫喊着追赶许仁华。 “许书记!许书记!”周志国带领两个警卫战士也奔了过去。 李振华痛苦地流着泪,摇摇头道:“太可怜了,这真是太可怜了!王家谋!你是条狼……我不会饶过你…… ”李振华说着吼叫起来,怒火胸烧。 兰秘书流着泪对李振华道:“李书记,我们也去吗?” “去!去!当然要去!”李振华悲愤说着,则欲拔腿要跑。 “爸爸!”陈叶琴这时冲上来亲切地叫道。 “叶琴……”李振华停步惊喜中叫道。 “爸爸……”陈叶琴扑在李振华的肩头上泪水直流。 “孩子!你还活着,你没有死……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啊!把你活生生地送到了我的面前……”李振华 激动着,他搂抱陈叶琴,泪水溢了出来:“孩子,你回来得好……回来得好……我和你妈这么长时间,几乎每 时每刻都在惦记着你……” “我也是,爸爸……”陈叶琴难过道。她便抬起头。 “你回来,你妈将会更高兴,她不能没有你啦!”李振华高兴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妈妈已经见过我了……” “你回去过了?” “回去过了。” “你妈她高兴么?” “这还要问吗?爸爸!”陈叶琴笑道。 “嗯,这不要问……不要问了。” “妈妈也来了……”陈叶琴笑道。 “在哪?”李振华激动地问道。 “和张书记在那……”陈叶琴用手指了指道。 李振华随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好,好,这太好了……孩子,你的回来,仁华他才有盼头,才有盼头啊 ……” “爸爸,仁华呢?他在哪里?怎么不见他人?”陈叶琴环视四周问道。 “他得知他妈逝世的消息后悲痛难抑,冲回家了。”李振华流着泪道。 “叶琴姐,我哥呢?”这时张燕冲到台上来惊慌问道。 “他回家了……爸爸,我去找他去……”陈叶琴流着泪着急道。 “嗯,你去,我们马上就来。”李振华挥了挥手道。 随即,陈叶琴直朝许家奔去,张燕也跟其后。 “我们也不能等了……”兰秘书提醒着,首先也奔起来,她奔着,又回过头来等李振华,还有两位警卫,也 只好随他们的速度去向许家。 这时,刘二嫂、王娟她们,带着李菁兰、张明他们也往会台上赶来,她们跑了不多远,路上便碰上杨大妈。 杨大妈告诉刘二嫂说,刘家华已在昨天夜里被顾云掳打死,尸体被抛下小山岭渊泉。刘二嫂听此,悲痛无比, 泪水滔滔而涌。但她顾不得自己的悲痛,想到的只是许仁华这个苦命而可怜的孩子,不能再有什么差错,只见 她急步着同王娟、李菁兰、张明他们赶向会台,赶向许家。 可是,眼前的许家,更是一片凄凉,屋上铺盖的麦草已陈蚀发黑,打着崎岖的窟窿,两扇大门,已被风吹雨 打得残白不堪,原黑色的门锁,也因风吹雨淋而腐锈发绿。 “妈!妈!”许仁华哭着冲了进来,他面对紧闭的大门,锈而发绿的大锁,扑了上去哭喊:“妈!妈!是我 呀,妈!我回来了……你儿子回来了……您开门!开门啊……妈,妈妈!”他哭喊着,泪水如涌似潮,只见他双 手抓住陈旧的门锁索来掖去,悲痛不已。 可是,他的哭声、喊声、索锁声、撞门声,永远不能唤回母亲了;可是,他的悲伤、痛苦、眷恋情、急见心,永远不能挽回母亲了。 母亲!母亲!他的母亲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永远凄怜着抛下他这个可怜的孩子。 “妈!妈!您答应我!答应我!妈……”许仁华哭叫着,眼泪直往下淌:“妈,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不该抛下您去读书……我该死!我不孝!我不是人!谁叫我去读书!谁叫我去读书的啦!”他哭喊着,突 然骂起自己,左右手不停地在自己嘴巴上乱打,他像似精神崩溃似的,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住自 己的痛苦。 是啊!母亲,多么伟大的称呼啊!孩子流着你的血液,吃着您的奶水,享着您的抚爱才生存到这个世界上;是啊,母亲!多么坚强的名字啊!您为孩子吃过苦,您为孩子受过罪,您为孩子无私奉献了生命,孩子才在 懦弱中成长起来,强壮起来。 是的,母亲应比什么都亲,而深遭过种种厄运的许仁华的母亲,就更加要亲了,您说许仁华能抑制住自己的 情绪吗?您说许仁华能控制住自己的痛苦吗?不能!不能!他要哭,他要哭上好长时间。他此时此刻,又像痴 了似的坐在门槛上流着泪,他想起过去自己去南大读书时的前一天,自己同母亲的对话。 “妈,我走了,你怎么办呀?我不去了!我要陪着你,呜……呜……”许仁华想着哭着。 “乖,别哭,妈不要紧,自己一时还能走动,再说还有你杨老师、刘二妈会帮助妈的。他们都保证过,你没 听到?乖,别哭,妈不会有事的。”他母亲说着流着泪。 “顾云掳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妈!”许仁华想到这里,突然叫喊着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缺德啊?顾云 掳!妈,您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呜……”他哭着,呜咽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往下落。接着他又想 起临别时母亲的情景。 “出门要当心,城里车子多,过马路要小心,知道么?”母亲嘱咐道。 “妈,你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知道了,妈!”他和蔼亲切地回答。 “妈妈是唠叨,只是妈舍不得你,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妈,” 母亲说着,泪水流了出来:“你叫妈怎 能放心啊,我的乖!” “妈妈……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啊!妈妈……”许仁华回想着,泪水不断地向外流,只见他抹了抹 泪水,又道:“妈……这竟然是我们的最后永别……您在哪儿?您在哪儿啊?妈……我要找到您!我要找到您 啊!妈……” 许仁华说完,他立了起来,迫切想念母亲的心境,促使他冲破家门,可是,家门被冲破了,屋内更是灰层满面 ,一片残景。客堂中没有母亲,东边房间里没有母亲,西边的房间里也没有母亲。他欲望着,寻找着,哭喊着 :“妈,您在哪儿啊?您出来,妈!” 这时的许仁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手中捏成团的是什么……是信,是陈叶琴给他的信,上面有他母亲的消息。于 是,他速快将信封掖平,慌乱中从信封内抽出信纸,抖动着手看了起来。 第123章 欲语泪先流(5) 陈叶琴在信上写道:“仁华,我亲爱的,南唐后主李煜,曾在自己词《相见欢》中这样写道: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沟,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为此,我读来读去,看来看 去,想来想去,您知道,这些年来我是多么想您和恋您啊!我从内心去说,我向往我们过去的拥抱和接吻,我 渴盼美好的幸运能降到您我的身上,您知道吗?当我得知您考取了南大,我的心中好像喝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 ,为此,我感动地哭了,我想,您这下子复仇有希望了,您我的幸福有希望了,但您又要问我,你这么爱我, 又知道我的情况,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不来南大找我?可是,仁华,请您原谅我!四年前我爸爸逼我 跟高宝定婚,乱成风一家人又像群狼一样不断向我袭来,我不跑,您就永远会失去我的呀!所以,我当时只能 含泪离开您,您不是对我说过白居易的诗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所以,我的心一直是这样眷 恋着您。亲爱的,我离开您以后,我踏上了h市的列车,当列车到达了h市, 我下走列车,在车站广场,恰巧, 由于我的疲惫不堪,撞到市高官夫人李菁兰大娘的轿车上, 我当场昏倒,李菁兰大娘立刻将我送往医院抢救 ,把我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并收留我在她家住下。他们对我很好,把我当成他们的女儿,在那难熬的日子里 ,我真的好想您噢……但是,我怕我父亲伤害您,怕乱成风一家群狼坑害您,我终于熬了三年多的背井离乡, 在粉碎“四人帮”二年后,我执意要回家看望母亲,还有看望您和您的母亲,可是,当我回到家乡的时候,痛 苦降临了,首先,我母亲在我离开家乡不久,在乱成风全家的威逼下自杀了,我父亲忧郁成疾,思我无望,也 相继死去。仁华,你知道吗?因为我一下子失去双亲,我在凄风苦雨中痛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啊!那个时候,我真 的好想死!结果在邻居杨大娘的劝慰下,我才肯离开母亲的坟地,回杨大娘家去。我在杨大娘家住了一夜,可 一夜未眠,泪流如洗。而我一想到您,生活又扬起希望的风帆,于是,我就决定第二天到您家看望您和您的母 亲,但没想到当第二天来临我去了您家的时候,不幸又降临了,我没有见到您,却见到您的母亲晕倒在菜地里 奄奄一息,我见此痛哭不已,泪流如潮,把您母亲弄到家中去,让她躺在床上,便从邻居家中找来糖水,将您 母亲灌醒,她断断续续地对我说,刘二妈被他们抓走了,问我还爱不爱你,我说爱。您母亲很开心,泪水直流 ,我问她您在哪里?她说您在南大读书,我问她要不要打电报告诉您,她说千万不能叫您回来,让顾云掳他们 抓到,还说不能影响您的学习精力,让您的精力留在读书上。可是,当您的母亲将一枚戒指套在我手指尖上时 ,她却离开了我……我当时哭得很伤心,心中悲痛极了。根据您母亲的遗愿,当天晚上,我乘人不注意,要邻 居杨大娘叫来人,将您母亲的尸体沉入了小山岭渊泉,后来,我又根据您母亲的遗愿,要我尽快离开家乡,防 止顾云掳、乱成风再找上门来,我又来到h市李大娘的家中。仁华,亲爱的,我来h市又已一年多了,我知道您 在南大,您知道,我是多么想您啊!真是咫尺天涯!要知道,我有多少心里话要对您说!有多少情要为您叙啊 !可是,您母亲的话我要听,我不能将她去世的消息告诉您,更不能让您回来羊入虎口,而影响您的学习前途 。所以,我也只能将思恋之情,悲伤之苦埋藏于心间了。可是,前天我和李大娘在中山公园,偶然看到一位女 子正抱您亲吻,我如晴天霹雳,悲痛难抑,泪水滔滔不绝,我想,也许这就是您和她的缘分,我与您远隔重 山万水,您和她才是门当户对,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呢?没有!当时我奔到公园的一个角落大哭,谁叫我的父亲 当初那样对待您呢?和乱成风一孔出气,威逼于我,我真的好恨他们噢,但我却一点不恨您,因为,您为我受 的委屈太多了,我无能为力,只能说一声,我实在对不起您,我心头的泪,只能由我来承受了,我也只有这么 伤心地哭,哭着,天上下起了雨,后来李大娘和李大伯来了,他们终于找到了我,我赶快灵机一动,说自己肚 子痛,没有将我心中的一切告诉他们。因为,他们知道我的痛苦,一定会为我抱不平,寻到南大去,仁华,我 亲爱的,不管怎样,您考上南大,我心中是激动的,但您前途有望了;替您的亲人伸冤的时间就要到来了,我 又怎能以自己的小事影响您的一切事情呢?不能啊!我的良心不容许啊!我不能这么做,我也不会这么做。为 此,我很赞赏先生说的一句话,两性相爱,是人生最重要的部分,应该保持他的自由、神圣、崇高,不 可强制他,侮辱他,污蔑他,使他在人间社会,丧失了优美的价值。所以,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这就一切烦 恼和痛苦都没有了。但是,在我未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不得不对您说上两句:一是,您母亲的去世,您要节 哀,坚强些;二是,您母亲临终时套在我手上的戒指在信封里包着还给您,给您的那位小姐!但愿你们过得 幸福!仁华,我的心碎了,我要和您母亲,您姐姐一道,在小山岭渊泉……永别了……xx年xx月xx日夜时陈叶琴亲笔。 看完此信的许仁华泪水直流,母亲、恋人两种悲情交织在一起,痛苦不堪,他团起信件,戒指套在手上, 哭着狂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呀!”他的泪水像断着线的珠子,连同他的奔跑拉向小山 岭,而他的心中在不断地唠叨着:“叶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请你相信我!不要离开我!不能离开我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记住你,想着你!你丢下我,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我没什么意思了,叶 琴……?” 是的,他希望母亲的死,是假的;是的,他希望杨成仙同他说的陈叶琴一事是真的。可是,那是昨天发生 的事情啊!现在叶琴今天会不会留在这个世界上呢?总之,他希望母亲和恋人今天都健在,留在这个世上他能 够看到她们,见到她们,这是多么幸福,多么美好啊! 然而,疑惑、担心、恐惧、思念的心情在折磨着他,悲伤和痛楚在消耗着他的精力,何处是桃源呢?他何时 才能在悲伤和痛楚的心境中走出来呢?快了!很快!他的希望来了,他的救星来了,他的女友、恋人陈叶琴正 满头大汗,以最快的速度超小路,她甩掉杨老师,周志国、张燕等所有的竟跑对手,扑向许家的院子。 “仁华!仁华!”陈叶琴在院中四处张望着叫喊:“我是陈叶琴, 您在哪?您出来,仁华!” 但是,陈叶琴的叫喊,却没有许仁华的回音。陈叶琴目睹家门已经被冲开,慌乱中跑到客堂来叫喊:“仁华 !仁华……!”她张东房,穿西房,叫喊着哭了起来,泪水似急流的速度往下流,她为什么要哭?是哭自己的 磨难吗?是哭自己的孤怜吗?是哭自己几年来的苦恋吗?还是哭自己误伤了自己的恋人,请求恋人谅解呢?也 许,这些都是她哭的内涵;也许,这些都是她哭的原因。然而,在这许多复杂的内涵中;然而,在这许多复杂 的原因下,她更不能像失去自己的母亲那样失去他,她要把他给找回来,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她唯一的希望 就是他了。 “仁华!仁华!”她悲慌地流泪,她奔向他可能去的地方--小山岭。 小山岭的今日,已是松柏苍劲,艳花遍野,这些花种类繁多,过去没有,新生而出,数不完,看不尽,说不 清它们到底叫什么名字,但颜色一看就得看出来,红的、蓝的、紫的、黄的,还有五颜六色的,衬托着宽白的 瀑布,倒影上猛涨的泉水,更有一种神奇的传说,也许,这就是送给无辜死难者的数万枚花环! 是的,是送给无辜死难者的数万枚花环;是的,不仅仅如此,您看看这猛涨的泉水,又像似无数泪水凝成的 ,对无辜死难者的沉痛哀泪。 不是吗?一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人,正垂着头望着滔滔向南急去的泉水在流泪,他不是别人,他就是刘 家华,一个被恶狼们数次折磨,自己装疯的汉子,昨天顾云掳打死他,将他投入小山岭渊泉,他竟然死而复生 地又爬上了岸。大难不死的他,想着含冤死去的许为生书记而哭;想着含冤死去的仁娟而哭;想着含冤死去的 王学海而哭;还有,想着他的妻子刘仁兰而哭……“妈妈!我是仁华啊,妈妈……”这是许仁华奔上小山岭山崖呼唤母亲的哭声。 “仁华……”刘家华听到凄凉的哭声,心中疑惑着忙将目光转向山崖东面。 “妈,我回来了……您的仁华回来了……您看看我,看看我,妈妈……”许仁华悲伤地哭喊着爬上小山岭 的顶端,而哪里才有母亲的身影?哪里才有母亲的声音呢?没有,没有啊!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滚滚向南急去 的泉水。 “妈妈,姐姐,你们听到了吗?我在……叫你们呀!”许仁华有气无力,泪水洗面,他欲跳进渊泉,刚一只 脚滑向悬坡,刘家华冲上前来,猝然拉住了他。 “仁华,是仁华吗?我的孩子,你万万不能啊!你还年轻,你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刘家华劝说着,泪水 直流:“千万不能想不开啊!听二伯的话,啊……” “刘二伯……”许仁华疑问着看了看刘家华。 “对,我就是你刘二伯!” “刘二伯……”许仁华伏在他的肩头上痛哭。 刘家华拍拍他的肩头劝道:“孩子,我的好孩子,你要坚强些,坚强些啊!” “刘二伯,我不能没有妈妈呀!我妈从小苦……嫁给我爸还是苦,她悲苦一人,就这么饿死了……我对不起 我妈……我对不起她啊!刘二伯……”许仁华悲恸着哭着说着。 “唉!”刘家华哀叹一声道:“只恨这些畜生太吃人了!孩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妈她已经死去三年多 了…可是,你一出去就是四年多,你妈她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唉!” “刘二伯……我写给家中的信,都被朱以珍他们给扣压了……”许仁华哭着陈述。 “这个女人真是卑劣无耻,你二妈就是被他们坑害的……”刘家华说着流泪道:“顾云掳昨天又来坑害我, 你瞧,我浑身尽是伤痕。” “刘二伯,您和二妈都受苦了,这都是为的我们家,为的我许仁华,我许仁华今生今世都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许仁华流着泪道:“你们就好比我的亲生父母亲,就是我的父亲,就是我的母亲……” “孩子,不说,不说这些了……”刘家华搂住许仁华,难过道。 “仁华!仁华!……”陈叶琴这时飞快地跑向山崖叫喊着。 “叶琴……陈叶琴!”悲痛中的许仁华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急忙抬起头,他向山下望去,他叫喊着松开刘家 华,向陈叶琴奔去,泪水洒在朵朵的花瓣上。 许仁华像磁铁一样,同陈叶琴的距离越拉越近,越吸越紧。 “仁华!”陈叶琴流着热泪叫喊。 “叶琴!”许仁华叫着,陈叶琴撞到了许仁华的胸前。 两个苦命的恋人,在经历过许许多多坎坎坷坷,崎岖曲折后,终于流着悲壮的眼泪紧紧拥抱在一起痛哭…二 三分钟以后,他们的痛哭才算平和了下来。 “仁华……”陈叶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在颤抖。 “叶琴……”许仁华也因为激动声音也在颤抖。 “没想到……我还能够见到你……”陈叶琴看着许仁华仔细瞧瞧,泪流滚滚。 “我也没有想到,我终于能盼到等到了这一天……”许仁华流着泪水,他揩了揩陈叶琴眼角上的泪水道:“ 是上帝保佑了我们,是老天爷帮助了我们……” “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了……仁华!” “是的,‘打、砸、抢’分子被逮捕归案以后,我们迎来了东方的太阳,一切都会好起来,再也没有人, 再也 没有任何力量让我们分开了, 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可是,我……”陈叶琴支吾着。 “我什么?告诉我!”许仁华微笑着问道。 “我……”陈叶琴还是支吾着不好意思开口。 “这是我妈给你的戒指,现在该物归原主了。”许仁华看出了陈叶琴的心思,他从手上退出戒指替陈叶琴套 上。 “您太聪明了, 仁华……”陈叶琴高兴中羡慕着赞许道。 “这都是您给我的培养……”许仁华微笑着,轻轻用手指点了点陈叶琴的鼻梁,陈叶琴开心地笑了。 “许大哥,您没事!”这时,张燕冲了过来道。 “我的好妹妹,我没事!没事!”许仁华微笑道。 “仁华!你怎么样?”许仁华还没说话,这时杨老师冲了上来道。 “杨老师,我没事!”许仁华难过道。 “我没有照顾好你妈妈,老师我有责任,有责任啊!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杨老师难过道。 “杨老师,我的好老师!您快别这么说,您为我,为我们全家,您无私奉献了那么多,您付出了很大代价…我许仁 华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您对我的恩情!”许仁华跪在杨老师面前说着。 “孩子,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起来呀!”杨老师忙将许仁华扶起来道:“我不求你什么报答, 老师 能看到你成长起来, 能看到你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我这就心满意足了,心满意足了!” “杨老师,您是世界上最伟大, 最崇高,最善良,最有情意,最富有诚意的人!”许仁华感动道。 “孩子,你过奖了,老师我承受不起啊!”杨老师高兴道。 “杨老师,我说的全是实话!”许仁华道。 “仁华,我的孩子!你妈的事已经发生了,你一定要坚强!坚强起来!”杨老师劝道。 “杨老师,我妈妈…我永远, 永远也看不到她了…”许仁华难过着又想哭,但他尽力控制住自己, 强忍着。 第123章 欲语泪先流(5) 陈叶琴在信上写道:“仁华,我亲爱的,南唐后主李煜,曾在自己词《相见欢》中这样写道: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沟,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为此,我读来读去,看来看 去,想来想去,您知道,这些年来我是多么想您和恋您啊!我从内心去说,我向往我们过去的拥抱和接吻,我 渴盼美好的幸运能降到您我的身上,您知道吗?当我得知您考取了南大,我的心中好像喝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 ,为此,我感动地哭了,我想,您这下子复仇有希望了,您我的幸福有希望了,但您又要问我,你这么爱我, 又知道我的情况,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不来南大找我?可是,仁华,请您原谅我!四年前我爸爸逼我 跟高宝定婚,乱成风一家人又像群狼一样不断向我袭来,我不跑,您就永远会失去我的呀!所以,我当时只能 含泪离开您,您不是对我说过白居易的诗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所以,我的心一直是这样眷 恋着您。亲爱的,我离开您以后,我踏上了h市的列车,当列车到达了h市, 我下走列车,在车站广场,恰巧, 由于我的疲惫不堪,撞到市高官夫人李菁兰大娘的轿车上, 我当场昏倒,李菁兰大娘立刻将我送往医院抢救 ,把我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并收留我在她家住下。他们对我很好,把我当成他们的女儿,在那难熬的日子里 ,我真的好想您噢……但是,我怕我父亲伤害您,怕乱成风一家群狼坑害您,我终于熬了三年多的背井离乡, 在粉碎“四人帮”二年后,我执意要回家看望母亲,还有看望您和您的母亲,可是,当我回到家乡的时候,痛 苦降临了,首先,我母亲在我离开家乡不久,在乱成风全家的威逼下自杀了,我父亲忧郁成疾,思我无望,也 相继死去。仁华,你知道吗?因为我一下子失去双亲,我在凄风苦雨中痛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啊!那个时候,我真 的好想死!结果在邻居杨大娘的劝慰下,我才肯离开母亲的坟地,回杨大娘家去。我在杨大娘家住了一夜,可 一夜未眠,泪流如洗。而我一想到您,生活又扬起希望的风帆,于是,我就决定第二天到您家看望您和您的母 亲,但没想到当第二天来临我去了您家的时候,不幸又降临了,我没有见到您,却见到您的母亲晕倒在菜地里 奄奄一息,我见此痛哭不已,泪流如潮,把您母亲弄到家中去,让她躺在床上,便从邻居家中找来糖水,将您 母亲灌醒,她断断续续地对我说,刘二妈被他们抓走了,问我还爱不爱你,我说爱。您母亲很开心,泪水直流 ,我问她您在哪里?她说您在南大读书,我问她要不要打电报告诉您,她说千万不能叫您回来,让顾云掳他们 抓到,还说不能影响您的学习精力,让您的精力留在读书上。可是,当您的母亲将一枚戒指套在我手指尖上时 ,她却离开了我……我当时哭得很伤心,心中悲痛极了。根据您母亲的遗愿,当天晚上,我乘人不注意,要邻 居杨大娘叫来人,将您母亲的尸体沉入了小山岭渊泉,后来,我又根据您母亲的遗愿,要我尽快离开家乡,防 止顾云掳、乱成风再找上门来,我又来到h市李大娘的家中。仁华,亲爱的,我来h市又已一年多了,我知道您 在南大,您知道,我是多么想您啊!真是咫尺天涯!要知道,我有多少心里话要对您说!有多少情要为您叙啊 !可是,您母亲的话我要听,我不能将她去世的消息告诉您,更不能让您回来羊入虎口,而影响您的学习前途 。所以,我也只能将思恋之情,悲伤之苦埋藏于心间了。可是,前天我和李大娘在中山公园,偶然看到一位女 子正抱您亲吻,我如晴天霹雳,悲痛难抑,泪水滔滔不绝,我想,也许这就是您和她的缘分,我与您远隔重 山万水,您和她才是门当户对,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呢?没有!当时我奔到公园的一个角落大哭,谁叫我的父亲 当初那样对待您呢?和乱成风一孔出气,威逼于我,我真的好恨他们噢,但我却一点不恨您,因为,您为我受 的委屈太多了,我无能为力,只能说一声,我实在对不起您,我心头的泪,只能由我来承受了,我也只有这么 伤心地哭,哭着,天上下起了雨,后来李大娘和李大伯来了,他们终于找到了我,我赶快灵机一动,说自己肚 子痛,没有将我心中的一切告诉他们。因为,他们知道我的痛苦,一定会为我抱不平,寻到南大去,仁华,我 亲爱的,不管怎样,您考上南大,我心中是激动的,但您前途有望了;替您的亲人伸冤的时间就要到来了,我 又怎能以自己的小事影响您的一切事情呢?不能啊!我的良心不容许啊!我不能这么做,我也不会这么做。为 此,我很赞赏先生说的一句话,两性相爱,是人生最重要的部分,应该保持他的自由、神圣、崇高,不 可强制他,侮辱他,污蔑他,使他在人间社会,丧失了优美的价值。所以,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这就一切烦 恼和痛苦都没有了。但是,在我未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不得不对您说上两句:一是,您母亲的去世,您要节 哀,坚强些;二是,您母亲临终时套在我手上的戒指在信封里包着还给您,给您的那位小姐!但愿你们过得 幸福!仁华,我的心碎了,我要和您母亲,您姐姐一道,在小山岭渊泉……永别了……xx年xx月xx日夜时陈叶琴亲笔。 看完此信的许仁华泪水直流,母亲、恋人两种悲情交织在一起,痛苦不堪,他团起信件,戒指套在手上, 哭着狂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呀!”他的泪水像断着线的珠子,连同他的奔跑拉向小山 岭,而他的心中在不断地唠叨着:“叶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请你相信我!不要离开我!不能离开我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记住你,想着你!你丢下我,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我没什么意思了,叶 琴……?” 是的,他希望母亲的死,是假的;是的,他希望杨成仙同他说的陈叶琴一事是真的。可是,那是昨天发生 的事情啊!现在叶琴今天会不会留在这个世界上呢?总之,他希望母亲和恋人今天都健在,留在这个世上他能 够看到她们,见到她们,这是多么幸福,多么美好啊! 然而,疑惑、担心、恐惧、思念的心情在折磨着他,悲伤和痛楚在消耗着他的精力,何处是桃源呢?他何时 才能在悲伤和痛楚的心境中走出来呢?快了!很快!他的希望来了,他的救星来了,他的女友、恋人陈叶琴正 满头大汗,以最快的速度超小路,她甩掉杨老师,周志国、张燕等所有的竟跑对手,扑向许家的院子。 “仁华!仁华!”陈叶琴在院中四处张望着叫喊:“我是陈叶琴, 您在哪?您出来,仁华!” 但是,陈叶琴的叫喊,却没有许仁华的回音。陈叶琴目睹家门已经被冲开,慌乱中跑到客堂来叫喊:“仁华 !仁华……!”她张东房,穿西房,叫喊着哭了起来,泪水似急流的速度往下流,她为什么要哭?是哭自己的 磨难吗?是哭自己的孤怜吗?是哭自己几年来的苦恋吗?还是哭自己误伤了自己的恋人,请求恋人谅解呢?也 许,这些都是她哭的内涵;也许,这些都是她哭的原因。然而,在这许多复杂的内涵中;然而,在这许多复杂 的原因下,她更不能像失去自己的母亲那样失去他,她要把他给找回来,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她唯一的希望 就是他了。 “仁华!仁华!”她悲慌地流泪,她奔向他可能去的地方--小山岭。 小山岭的今日,已是松柏苍劲,艳花遍野,这些花种类繁多,过去没有,新生而出,数不完,看不尽,说不 清它们到底叫什么名字,但颜色一看就得看出来,红的、蓝的、紫的、黄的,还有五颜六色的,衬托着宽白的 瀑布,倒影上猛涨的泉水,更有一种神奇的传说,也许,这就是送给无辜死难者的数万枚花环! 是的,是送给无辜死难者的数万枚花环;是的,不仅仅如此,您看看这猛涨的泉水,又像似无数泪水凝成的 ,对无辜死难者的沉痛哀泪。 不是吗?一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人,正垂着头望着滔滔向南急去的泉水在流泪,他不是别人,他就是刘 家华,一个被恶狼们数次折磨,自己装疯的汉子,昨天顾云掳打死他,将他投入小山岭渊泉,他竟然死而复生 地又爬上了岸。大难不死的他,想着含冤死去的许为生书记而哭;想着含冤死去的仁娟而哭;想着含冤死去的 王学海而哭;还有,想着他的妻子刘仁兰而哭……“妈妈!我是仁华啊,妈妈……”这是许仁华奔上小山岭山崖呼唤母亲的哭声。 “仁华……”刘家华听到凄凉的哭声,心中疑惑着忙将目光转向山崖东面。 “妈,我回来了……您的仁华回来了……您看看我,看看我,妈妈……”许仁华悲伤地哭喊着爬上小山岭 的顶端,而哪里才有母亲的身影?哪里才有母亲的声音呢?没有,没有啊!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滚滚向南急去 的泉水。 “妈妈,姐姐,你们听到了吗?我在……叫你们呀!”许仁华有气无力,泪水洗面,他欲跳进渊泉,刚一只 脚滑向悬坡,刘家华冲上前来,猝然拉住了他。 “仁华,是仁华吗?我的孩子,你万万不能啊!你还年轻,你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刘家华劝说着,泪水 直流:“千万不能想不开啊!听二伯的话,啊……” “刘二伯……”许仁华疑问着看了看刘家华。 “对,我就是你刘二伯!” “刘二伯……”许仁华伏在他的肩头上痛哭。 刘家华拍拍他的肩头劝道:“孩子,我的好孩子,你要坚强些,坚强些啊!” “刘二伯,我不能没有妈妈呀!我妈从小苦……嫁给我爸还是苦,她悲苦一人,就这么饿死了……我对不起 我妈……我对不起她啊!刘二伯……”许仁华悲恸着哭着说着。 “唉!”刘家华哀叹一声道:“只恨这些畜生太吃人了!孩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妈她已经死去三年多 了…可是,你一出去就是四年多,你妈她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唉!” “刘二伯……我写给家中的信,都被朱以珍他们给扣压了……”许仁华哭着陈述。 “这个女人真是卑劣无耻,你二妈就是被他们坑害的……”刘家华说着流泪道:“顾云掳昨天又来坑害我, 你瞧,我浑身尽是伤痕。” “刘二伯,您和二妈都受苦了,这都是为的我们家,为的我许仁华,我许仁华今生今世都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许仁华流着泪道:“你们就好比我的亲生父母亲,就是我的父亲,就是我的母亲……” “孩子,不说,不说这些了……”刘家华搂住许仁华,难过道。 “仁华!仁华!……”陈叶琴这时飞快地跑向山崖叫喊着。 “叶琴……陈叶琴!”悲痛中的许仁华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急忙抬起头,他向山下望去,他叫喊着松开刘家 华,向陈叶琴奔去,泪水洒在朵朵的花瓣上。 许仁华像磁铁一样,同陈叶琴的距离越拉越近,越吸越紧。 “仁华!”陈叶琴流着热泪叫喊。 “叶琴!”许仁华叫着,陈叶琴撞到了许仁华的胸前。 两个苦命的恋人,在经历过许许多多坎坎坷坷,崎岖曲折后,终于流着悲壮的眼泪紧紧拥抱在一起痛哭…二 三分钟以后,他们的痛哭才算平和了下来。 “仁华……”陈叶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在颤抖。 “叶琴……”许仁华也因为激动声音也在颤抖。 “没想到……我还能够见到你……”陈叶琴看着许仁华仔细瞧瞧,泪流滚滚。 “我也没有想到,我终于能盼到等到了这一天……”许仁华流着泪水,他揩了揩陈叶琴眼角上的泪水道:“ 是上帝保佑了我们,是老天爷帮助了我们……” “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了……仁华!” “是的,‘打、砸、抢’分子被逮捕归案以后,我们迎来了东方的太阳,一切都会好起来,再也没有人, 再也 没有任何力量让我们分开了, 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可是,我……”陈叶琴支吾着。 “我什么?告诉我!”许仁华微笑着问道。 “我……”陈叶琴还是支吾着不好意思开口。 “这是我妈给你的戒指,现在该物归原主了。”许仁华看出了陈叶琴的心思,他从手上退出戒指替陈叶琴套 上。 “您太聪明了, 仁华……”陈叶琴高兴中羡慕着赞许道。 “这都是您给我的培养……”许仁华微笑着,轻轻用手指点了点陈叶琴的鼻梁,陈叶琴开心地笑了。 “许大哥,您没事!”这时,张燕冲了过来道。 “我的好妹妹,我没事!没事!”许仁华微笑道。 “仁华!你怎么样?”许仁华还没说话,这时杨老师冲了上来道。 “杨老师,我没事!”许仁华难过道。 “我没有照顾好你妈妈,老师我有责任,有责任啊!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杨老师难过道。 “杨老师,我的好老师!您快别这么说,您为我,为我们全家,您无私奉献了那么多,您付出了很大代价…我许仁 华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您对我的恩情!”许仁华跪在杨老师面前说着。 “孩子,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起来呀!”杨老师忙将许仁华扶起来道:“我不求你什么报答, 老师 能看到你成长起来, 能看到你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我这就心满意足了,心满意足了!” “杨老师,您是世界上最伟大, 最崇高,最善良,最有情意,最富有诚意的人!”许仁华感动道。 “孩子,你过奖了,老师我承受不起啊!”杨老师高兴道。 “杨老师,我说的全是实话!”许仁华道。 “仁华,我的孩子!你妈的事已经发生了,你一定要坚强!坚强起来!”杨老师劝道。 “杨老师,我妈妈…我永远, 永远也看不到她了…”许仁华难过着又想哭,但他尽力控制住自己, 强忍着。 第124章 欲语泪先流(6)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 你一定要坚强啊!你的坚强,不光是你能够活下来,而是s县六十多万人民,他 们在等着你带领他们摆脱贫困,过上好日子啊!”杨老师道。 “我知道,知道了,杨老师!”许仁华诚恳道。 “嗯,知道了就好! 知道了就好啊!”杨老师安慰道。 “杨老师,陈叶琴回来了!”许仁华激动道。 “陈叶琴!她在哪?”杨老师高兴地问道。 “杨老师!”陈叶琴首先叫了起来。 “陈叶琴!”杨老师也叫了起来。 “杨老师!” 陈叶琴扑在杨老师的肩头上流起了眼泪。 “陈叶琴,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牵念着你,担心着你!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老师我是知道的!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别哭!别哭了!”杨老师流着热泪,双手扶着陈叶琴的肩头道:“在这关键时刻, 仁华最需要的就是你!” 陈叶琴没有说话,她只顾哭。 “陈叶琴,别哭了!我说的话,你知道吗?在这关键时刻,仁华最需要的就是你啊!” “嗯,我知道…知道!”陈叶琴应着抬起头,离开了杨老师胸前。 “许书记,你怎么样?”这时周志国带着两个警卫上来了。 “我没事……”许仁华沉重着回答。 “仁华!”这时,李振华同兰秘书也赶到许仁华面前。 “李书记!”许仁华哭着扑到李振华肩头上,他难忍失去母亲的痛苦。 “孩子,别难过!别难过!化悲痛为力量!化悲痛为力量!”李振华安慰道。 “爸爸!”陈叶琴在一旁难过地叫道。 “叶琴……这会好了,你们两个苦命的孩子,现在终于重逢了……”李振华流着泪道。 “仁华,我的孩子!”这时,刘二嫂、张明和李菁兰他们跑到这边来。 “你没事?仁华!”张明亲切地叫道。 “孩子,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李菁兰难过道。 “刘二妈!张书记!李伯母!我没事,没事!”许仁华松开李振华,他转过身悲沉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菁兰难过道:“要想开点,想开点啦,孩子!” “家华…”这时刘二嫂无意之中见到了丈夫,她感动地叫了起来。 “仁兰…”刘家华同刘二嫂拥抱,两人抱头痛哭,片刻,刘二嫂抬起头道:“家华,杨大姐告诉我,说你被 顾云掳他们打死沉泉了……你怎么?” “我命大!我没事!我也好得他们……不然,仁华这孩子就完了…”刘家华道。 “是你救了仁华?”刘二嫂高兴地问道。 “嗯,是的!”刘家华道。 “这太好了,太好了!”刘二嫂高兴道。 “这些年来,他们不让我见你,说你死了……你这会怎么回来了?是他们把你给放了?”刘家华难过道。 “他们放我?哼,太阳从西边出!我也死不了,我的命也大着呢!”刘二嫂高兴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放你回来的?”刘家华激动地问道。 “不是谁放我回来,而是仁华救了我们大家。”刘二嫂流着泪道。 “是吗?他怎能救你们呢?” “仁华当上了县高官啦……”刘二嫂激动道。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刘家华感到惊讶。 “这不是真的,还是假的?顾云掳、朱以珍他们那帮畜生,都被警察给抓起来了!” “好!太好了……这太好了……这帮畜生应该枪毙十次!一百次!”刘家华高兴道:“仁华…孩子,你是好 样的,好样的!” “家华, 你救了仁华,你为我们小山岭,更为我们s县六十多万人民,做了件大好事啊!”刘二嫂感动道。 “我…我只是阻止了他的过激行为劝了他!”刘家华感到惊讶。 “这就等于你做了件大好事啊!要是玉秀、小娟、还有他爸爸还活着,这该多好啊!可是……我,我却没能照 顾好玉秀…”刘二嫂说着低泣起来,浸满泪水的目光投向许仁华。刘家华也沉重着心情将目光投向许仁华。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哭声,她悲痛地哭着:“月美,姐姐没有想到…十几天的时间,你就走了…你走 得这么快,这么匆忙…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快…这么匆忙啊?你为什么不跟姐姐说一声呢?月美!月美!你醒来 !醒来!你走了…走了…姐姐无法向九泉之下的妈妈爸爸他们交代啊!月美……”这是张月美的姐姐捧着 张月美的骨灰盒在两位警卫战士的护送下,在向许仁华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个时候,听到这种凄凉哭声的陈叶琴,她知道是张月美到小山岭来了,她向张月美的骨灰盒扑过去 ,张燕也 跟了上去,只见陈叶琴扑在张月美的骨灰盒上,她悲凉地哭泣:“张小姐!张小姐!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 你!我害了你啊,张小姐!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张小姐!你醒来,醒来,张小姐!我对不起你啊, 张小姐…张小姐…你去得太匆忙了,太匆忙了啊,张小姐……”这时,张燕也随着张月美的骨灰盒跑着,抹着 悲凄的眼泪也在伤心地哭泣……许仁华看到陈叶琴和张燕突然间跑过去哭泣,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张志前来向他行了一个军礼道:“ 报告许书记!” “张局长!”许仁华道。 “张月美同志的骨灰盒送来了……”张志悲痛道。 “张月美……”许仁华惊讶道:“她的骨灰盒?” “对,是她!她是昨天为救陈小姐被顾云掳杀害的!”张志抹了抹泪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向我报告?为什么啊?”许仁华悲痛道。 “我是怕你影响‘拨乱反正’的艰巨任务,所以……”张志难过道。 “所以……你就没有告诉我,是吗?”许仁华哽咽着声音道。 “……”张志悲痛着没有说话。 “顾云掳,你绝,太绝了…你缺德了 ,太缺德了!顾云掳!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全家!我恨你祖宗八代 …”许仁华他在痛苦中泪水直流。 “许书记,你要节哀!节哀啦!”张志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悲痛一个接着一个?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许仁华实在悲痛极了。 “根据张月美生前的遗嘱,把她的骨灰洒在小山岭上!” 张志道。 “我知道了……知道了……”许仁华他在痛楚中不知怎么说才好。他一下子想起他与张月美相识相知的情景 。在他刚来南大的船上,他与张月美的情景:“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她有严重的心脏病。”许仁华难过担心 着说。 “是这样,真是怪可怜的。” 张月美应着,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泛起红晕,有点忸怩的样子问道:“你能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能!当然能!我叫许仁华,你呢?”许仁华回答着问道。 “我叫张月美。” 张月美回答着又问:“你是哪里人?” “我是s县人,你呢?”许仁华回答着问。 “你猜猜?”张月美笑笑望着许仁华,双眼皮跳发跳发的,黑眼珠子来回打转。 “这我可猜不出!”许仁华歉意一下说:“中国这么大,省市县这么多,方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你说, 我怎么个猜法!” “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是h市人。”张月美干脆一下说道,一双大眼紧盯着许仁华。 在轮船要到码头 时,他与张月美的情景: “那……”张月美停了停,迫不及待地渴望着他说:“你在南大什么系?能告诉我吗?到时我好找你呀!” “我在南大政治系。”许仁华很干脆道。 “那好,到时我到南大找你噢!”张月美一笑,显得很开心道:“我的住址告诉你,好么?”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了。”许仁华笑着说。 “我当然是愿意的了。”张月美很干脆道:“中山路四百五十九弄三号。” 许仁华点了点头,望了望她,她兴奋的眼神告诉了他,眼前这位姑娘,是对自己有好感了,想起这些,陈 叶琴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他的面前,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他的心境沮丧起来,深沉的目光再次瞧向她没有说 话。 张月美看着他这副样子笑道:“怎么不说话,挺难记的,是么?我等会写给你行么?” “不必了,我记得住。”许仁华感激道。 “那你说来听听,看你真的记住还是假的记住。”张月美一笑说。 许仁华望了望她道:“中山路四百五十九弄三号。” 许仁华想到这里,心痛不已,他抹了抹自己的泪水,瞧着张月美的骨灰,由警卫战士洒在小山岭上…凄凉的哭声,再次勾起许仁华对张月美的的回忆…在饭店打工时的情景:“你能找到我这儿,这真没有想 到。”许仁华笑道:“到里面坐!” “你有空吗?”张月美犹豫了一下道:“我是特意来请你办一件事情的。”张月美说着窥看了他一眼。 许仁华望望她为难道:“是什么事情?这会我正忙呐!” 张月美和许仁华并肩离开饭店时的情景:许仁华问道:“什么事要我办?” “到中山公园告诉你!”张月美笑道。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许仁华笑着问道。 “不能……”张月美红着脸,看了许仁华一下道。 “你就这样保密?”许仁华疑惑道:“你真是位不肯吃亏的姑娘。” “我什么都愿吃亏,就是对你不愿吃亏。”张月美望着他笑道。 “对我?”许仁华疑问道,张月美涨红着脸,不太自在地望着他说:“对,就是你!” 许仁华领会过来不说话,张月美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话啊?” 许仁华心中有点紧张,他别过头道:“到中山公园,乘几路车?” 第124章 欲语泪先流(6)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 你一定要坚强啊!你的坚强,不光是你能够活下来,而是s县六十多万人民,他 们在等着你带领他们摆脱贫困,过上好日子啊!”杨老师道。 “我知道,知道了,杨老师!”许仁华诚恳道。 “嗯,知道了就好! 知道了就好啊!”杨老师安慰道。 “杨老师,陈叶琴回来了!”许仁华激动道。 “陈叶琴!她在哪?”杨老师高兴地问道。 “杨老师!”陈叶琴首先叫了起来。 “陈叶琴!”杨老师也叫了起来。 “杨老师!” 陈叶琴扑在杨老师的肩头上流起了眼泪。 “陈叶琴,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牵念着你,担心着你!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老师我是知道的!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别哭!别哭了!”杨老师流着热泪,双手扶着陈叶琴的肩头道:“在这关键时刻, 仁华最需要的就是你!” 陈叶琴没有说话,她只顾哭。 “陈叶琴,别哭了!我说的话,你知道吗?在这关键时刻,仁华最需要的就是你啊!” “嗯,我知道…知道!”陈叶琴应着抬起头,离开了杨老师胸前。 “许书记,你怎么样?”这时周志国带着两个警卫上来了。 “我没事……”许仁华沉重着回答。 “仁华!”这时,李振华同兰秘书也赶到许仁华面前。 “李书记!”许仁华哭着扑到李振华肩头上,他难忍失去母亲的痛苦。 “孩子,别难过!别难过!化悲痛为力量!化悲痛为力量!”李振华安慰道。 “爸爸!”陈叶琴在一旁难过地叫道。 “叶琴……这会好了,你们两个苦命的孩子,现在终于重逢了……”李振华流着泪道。 “仁华,我的孩子!”这时,刘二嫂、张明和李菁兰他们跑到这边来。 “你没事?仁华!”张明亲切地叫道。 “孩子,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李菁兰难过道。 “刘二妈!张书记!李伯母!我没事,没事!”许仁华松开李振华,他转过身悲沉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菁兰难过道:“要想开点,想开点啦,孩子!” “家华…”这时刘二嫂无意之中见到了丈夫,她感动地叫了起来。 “仁兰…”刘家华同刘二嫂拥抱,两人抱头痛哭,片刻,刘二嫂抬起头道:“家华,杨大姐告诉我,说你被 顾云掳他们打死沉泉了……你怎么?” “我命大!我没事!我也好得他们……不然,仁华这孩子就完了…”刘家华道。 “是你救了仁华?”刘二嫂高兴地问道。 “嗯,是的!”刘家华道。 “这太好了,太好了!”刘二嫂高兴道。 “这些年来,他们不让我见你,说你死了……你这会怎么回来了?是他们把你给放了?”刘家华难过道。 “他们放我?哼,太阳从西边出!我也死不了,我的命也大着呢!”刘二嫂高兴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放你回来的?”刘家华激动地问道。 “不是谁放我回来,而是仁华救了我们大家。”刘二嫂流着泪道。 “是吗?他怎能救你们呢?” “仁华当上了县高官啦……”刘二嫂激动道。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刘家华感到惊讶。 “这不是真的,还是假的?顾云掳、朱以珍他们那帮畜生,都被警察给抓起来了!” “好!太好了……这太好了……这帮畜生应该枪毙十次!一百次!”刘家华高兴道:“仁华…孩子,你是好 样的,好样的!” “家华, 你救了仁华,你为我们小山岭,更为我们s县六十多万人民,做了件大好事啊!”刘二嫂感动道。 “我…我只是阻止了他的过激行为劝了他!”刘家华感到惊讶。 “这就等于你做了件大好事啊!要是玉秀、小娟、还有他爸爸还活着,这该多好啊!可是……我,我却没能照 顾好玉秀…”刘二嫂说着低泣起来,浸满泪水的目光投向许仁华。刘家华也沉重着心情将目光投向许仁华。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哭声,她悲痛地哭着:“月美,姐姐没有想到…十几天的时间,你就走了…你走 得这么快,这么匆忙…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快…这么匆忙啊?你为什么不跟姐姐说一声呢?月美!月美!你醒来 !醒来!你走了…走了…姐姐无法向九泉之下的妈妈爸爸他们交代啊!月美……”这是张月美的姐姐捧着 张月美的骨灰盒在两位警卫战士的护送下,在向许仁华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个时候,听到这种凄凉哭声的陈叶琴,她知道是张月美到小山岭来了,她向张月美的骨灰盒扑过去 ,张燕也 跟了上去,只见陈叶琴扑在张月美的骨灰盒上,她悲凉地哭泣:“张小姐!张小姐!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 你!我害了你啊,张小姐!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张小姐!你醒来,醒来,张小姐!我对不起你啊, 张小姐…张小姐…你去得太匆忙了,太匆忙了啊,张小姐……”这时,张燕也随着张月美的骨灰盒跑着,抹着 悲凄的眼泪也在伤心地哭泣……许仁华看到陈叶琴和张燕突然间跑过去哭泣,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张志前来向他行了一个军礼道:“ 报告许书记!” “张局长!”许仁华道。 “张月美同志的骨灰盒送来了……”张志悲痛道。 “张月美……”许仁华惊讶道:“她的骨灰盒?” “对,是她!她是昨天为救陈小姐被顾云掳杀害的!”张志抹了抹泪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向我报告?为什么啊?”许仁华悲痛道。 “我是怕你影响‘拨乱反正’的艰巨任务,所以……”张志难过道。 “所以……你就没有告诉我,是吗?”许仁华哽咽着声音道。 “……”张志悲痛着没有说话。 “顾云掳,你绝,太绝了…你缺德了 ,太缺德了!顾云掳!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全家!我恨你祖宗八代 …”许仁华他在痛苦中泪水直流。 “许书记,你要节哀!节哀啦!”张志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悲痛一个接着一个?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许仁华实在悲痛极了。 “根据张月美生前的遗嘱,把她的骨灰洒在小山岭上!” 张志道。 “我知道了……知道了……”许仁华他在痛楚中不知怎么说才好。他一下子想起他与张月美相识相知的情景 。在他刚来南大的船上,他与张月美的情景:“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她有严重的心脏病。”许仁华难过担心 着说。 “是这样,真是怪可怜的。” 张月美应着,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泛起红晕,有点忸怩的样子问道:“你能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能!当然能!我叫许仁华,你呢?”许仁华回答着问道。 “我叫张月美。” 张月美回答着又问:“你是哪里人?” “我是s县人,你呢?”许仁华回答着问。 “你猜猜?”张月美笑笑望着许仁华,双眼皮跳发跳发的,黑眼珠子来回打转。 “这我可猜不出!”许仁华歉意一下说:“中国这么大,省市县这么多,方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你说, 我怎么个猜法!” “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是h市人。”张月美干脆一下说道,一双大眼紧盯着许仁华。 在轮船要到码头 时,他与张月美的情景: “那……”张月美停了停,迫不及待地渴望着他说:“你在南大什么系?能告诉我吗?到时我好找你呀!” “我在南大政治系。”许仁华很干脆道。 “那好,到时我到南大找你噢!”张月美一笑,显得很开心道:“我的住址告诉你,好么?”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了。”许仁华笑着说。 “我当然是愿意的了。”张月美很干脆道:“中山路四百五十九弄三号。” 许仁华点了点头,望了望她,她兴奋的眼神告诉了他,眼前这位姑娘,是对自己有好感了,想起这些,陈 叶琴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他的面前,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他的心境沮丧起来,深沉的目光再次瞧向她没有说 话。 张月美看着他这副样子笑道:“怎么不说话,挺难记的,是么?我等会写给你行么?” “不必了,我记得住。”许仁华感激道。 “那你说来听听,看你真的记住还是假的记住。”张月美一笑说。 许仁华望了望她道:“中山路四百五十九弄三号。” 许仁华想到这里,心痛不已,他抹了抹自己的泪水,瞧着张月美的骨灰,由警卫战士洒在小山岭上…凄凉的哭声,再次勾起许仁华对张月美的的回忆…在饭店打工时的情景:“你能找到我这儿,这真没有想 到。”许仁华笑道:“到里面坐!” “你有空吗?”张月美犹豫了一下道:“我是特意来请你办一件事情的。”张月美说着窥看了他一眼。 许仁华望望她为难道:“是什么事情?这会我正忙呐!” 张月美和许仁华并肩离开饭店时的情景:许仁华问道:“什么事要我办?” “到中山公园告诉你!”张月美笑道。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许仁华笑着问道。 “不能……”张月美红着脸,看了许仁华一下道。 “你就这样保密?”许仁华疑惑道:“你真是位不肯吃亏的姑娘。” “我什么都愿吃亏,就是对你不愿吃亏。”张月美望着他笑道。 “对我?”许仁华疑问道,张月美涨红着脸,不太自在地望着他说:“对,就是你!” 许仁华领会过来不说话,张月美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话啊?” 许仁华心中有点紧张,他别过头道:“到中山公园,乘几路车?” 第125章 欲语泪先流(7) “六路车。”张月美回答着,手指了指道:“那,前面就是。” “噢,到底是城市居民,还是有把握的!”许仁华挑逗道。 张月美向他咧了咧嘴笑道:“把我寻开心,看我收拾你!”她说着,在许仁华肩头上拍打起来,许仁华避让 ,她跟着追。” 张月美和许仁华在中山公园的情景:当许仁华沉浸在欣赏公园的那一刻,张月美推了推许仁华道:“傻呆着 干吗?要欣赏就进去,里面还有更好的美景呢!走!”张月美说着拉了拉许仁华。 “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许仁华歉意着,走进公园去。 “怎么不好意思?我是外人吗?”张月美笑道。 “不是!”许仁华道。 “既然这样,就什么都别说了。”张月美道。 许仁华和张月美来到公园,即使公园中的美景已呈现在他的面前,具有欣赏的价值,但一刻间他却想起了自 己的学业,他对张月美道:“公园里的确较美,可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欣赏,我想尽快回到学校去,我有好多 作业还没有完成。” “是吗?”张月美眼珠子向他转了转,疑惑的目光瞧着他。 “真的。”许仁华干脆道:“我的时间较紧,作业真的有好多没有做完。” “我看不全是,是张燕又在等你了。”张月美用疑问的口气说。 “请你别乱猜,我的确有做不完的作业,请你相信我!”许仁华坦诚地说。 张月美见许仁华诚恳样,深情地对许仁华道:“我信。”她说完,目光盯了盯眼前的动物园,回过头来拉着 许仁华的手说:“仁华,我们去看看动物。” 没等许仁华反应过来,她已将许仁华拉了跑起来,片刻,十多丈远的小道已被他们穿过,他们气喘着停在了 圈着老虎的动物居住区旁,圈栏中有四五只老虎正在走动。突然一只老虎向他们这边冲过来,形象极端凶狠。 见此,许仁华忙叫了一声:“张月美当心!”他呼叫着,忙用手将她拉开。张月美一惊,醒悟过来,当许仁华 松开手,她感激而深情地望着他说:“谢谢您!” “谢谢我…”许仁华疑问着淡淡一笑:“干吗这么客气?我是你弟弟啦!” “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弟弟……”张月美望着许仁华尴尬一笑说。 “你不承认,我可承认。”许仁华回答说。 张月美先是不说话,片刻,她望望刚刚冲上来的老虎说:“哎,你刚刚干吗要这么紧张拉我?”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吗?因为我把你当成我姐姐。”许仁华干脆道。 “我不做你姐姐,我才不做你姐姐呢…”张月美有点尴尬,因为,她此时想到的是,今后能够成为许仁华的 妻子,所以,她要这样回答许仁华。 听了张月美的话,许仁华有点不开心,他不知张月美是看不起他,还是其它什么缘故。 见许仁华不开心样,张月美心领神会,她忙拉了许仁华的手一下道:“干吗?生气了?你要知道,我不做你 姐姐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许仁华故意问道。 “这你自己明白,我不说了。”张月美望了许仁华一下,深情道。 许仁华看着她,想起陈叶琴,想起陈叶琴,她心中就矛盾着,他自己知道,不管怎样,他与张月美要成为 夫妻,这是不可能的。见此,许仁华没有说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张月美干脆道:“走,我们再去玩,玩了好让你早点回去做 功课。”张月美说着,又将许仁华的手拉了起来,只见许仁华尾随着跟她走。他们走向那边树林,一个个大大 小小的池塘呈现在他们眼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碧绿的池水中荡漾着小船,可以听到他们不断的嬉笑声, 张月美和许仁华在依依着垂柳的小道上绕过去,一会儿来到了能够藏身的林荫树丛的树林。此时许仁华显得不 耐烦了,便对张月美叫了起来:“喂!到这里来干吗?你要告诉我的事情该告诉我了!” “别急嘛,我会告诉你的。”张月美向许仁华回避一笑道。 许仁华瞧她一下,没有说话,顺手折了折他旁边的树叶,掉在地上。 张月美望了望他指着石凳道:“我们在石凳上坐一坐,好么?” “好的。”许仁华点了点头道。 “这凳子不知脏不脏,你等一会,我给你揩一揩。”许仁华刚想坐下,张月美说着用草纸将石凳揩干净:“ 可以了。”她望许仁华一笑道。 许仁华望望她坐了下来,然后她紧挨着许仁华坐下,将自己的包放在石凳上,向许仁华笑道:“你知道我什 么事情请你吗?” “不知道。”许仁华道。 “那我就告诉你,仁华!” “说!”许仁华干脆道。 “我,我对你已经忘不了了,仁华!”张月美坦诚道:“我爱你!” “爱我什么?”许仁华智取一笑:“我们都是好朋友,你是姐姐,我是弟弟,这就是爱,是么?” “不是!我不是说的这个……”张月美以为许仁华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解释道:“我是说,你毕业以后,我 们俩能结婚,能成为夫妻!”她说着涨红着脸。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许仁华干脆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姐姐。” “是么?难道我就不能做你的妻子吗?”张月美一下子难过起来,眼眶溢满泪水,呆呆地望着许仁华。 “不能!”许仁华坦诚地望着她道:“真的不能!我为什么要说不能?因为,在我的家乡,我已经有了对象, 她的名字我告诉你,叫陈叶琴……”许仁华说着眼眶有点湿润。 张月美望望许仁华道:“你的话,我不信!你是在骗我……肯定你已同张燕许诺过…” “不是!我没有!真的!要知道,我同我的对象相处得很好。”许仁华望着她诚然道。 “仁华,我给你买了一套西装,你穿着试试!”张月美道。 许仁华正在对张月美痛苦缅怀, 这时,一位军官来到李振华面前,他向李振华行了一个军礼道:“报告李书记! 这是许为生同志的骨灰!” 李振华将目光投过去,两位警卫战士正托着许为生的骨灰盒,超群和另一位警卫战士手拿鲜花立在他们后面护 卫。 “送到小山岭山崖顶上,将其骨灰投放渊泉。”李振华摸了摸骨灰盒, 沉痛地流着泪水道。 许仁华见此,他突然回过神来,他扑到父亲的骨灰盒上悲伤地哭泣:“爸爸!爸爸!你们为什么都离我而去啊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爸爸!”他泪流滚滚。他尾随着父亲的骨灰盒向山崖上移动,后面的人们跟着,缓 慢地低着头向山崖上移动,陈叶琴在送别了张月美以后,也扑向许为生的骨灰盒流着泪水。在他们后面跟着的 是李振华及其妻子李菁兰;周志国及警卫战士;刘二嫂及其丈夫刘家华;杨老师及其女友;张明及其女儿张燕 ;张月美的姐姐和她姨妈;张海峰及其女儿;王学海的表叔和杨成仙;还有中荣祥的妻子及其女儿;金大南的 女儿金小梅和杨大妈;以及四处八方赶来的干部群众,大家都怀着沉痛的心情,拉着沉重的脚步,流着泪,给 蒙难者致以沉重的哀悼,捧上永久的情怀。 不是嘛,当警卫战士将许为生的骨灰洒向渊泉的时候,大家沉痛不已,悲伤至极;当警卫战士将许为生的骨 灰盒,以及鲜花一起扔下渊泉的时候,李振华脱下军帽向死难的战友三鞠躬,大家都跟着动了起来,随后哭声 渐渐四起,游戈小山岭上空回旋,震撼着小山岭,震撼着这块贫瘠的土地。悠悠的哭声,包含着同志情、父子 情、战友情、领导情、患难时的救命之情。然而,这哭声不仅仅包含着这些,还包含着对所有蒙难者的同胞深 情。所有的死难者,像似小山岭上一棵棵松柏,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清澈透明的小山岭泉水,又像似无数个 哀悼者凝成的泪水,始终为死难者流淌;数声朝天的枪响,又像似空前隆重的礼炮,为死难者作最后的送别; 而面前高远的太阳,又像似一副光镜,将小山岭照得透明…也许,这就是对死难者永恒的怀念! 是啊,在这一刻,李振华看着高远的太阳,看着这片青山,望着这条绿水,他什么都不说,什么也说不出 来,他为冤死的战友在沉痛,他为无数的无辜冤魂而沉重,哪儿再有他们的声音,哪里再有他们的影子呢?没 ,没,没有了,永远也没有了! “报告许书记!” 这时,一名武警军官来到小山岭,他向许仁华行了一个军礼,许仁华也向他行了一个军 礼,这位武警军官道:“‘打、砸、抢’分子已经全部安全地关进了405号!” “好!” 许仁华兴奋道。 “太好啦!”一旁的李振华在悲恸中高兴道。 “振华!我们胜利了!”在一旁的李菁兰在悲恸中感到安慰道。 “是啊,我们胜利了, 我们是胜利了!可是,‘文革’十年,由于‘打、砸、抢’分子的诬陷迫害,又有多少 个无辜家庭曾经遭受过多少苦难啊!”李振华沉重道。 “是的,这片青山依在,这儿的绿水依存,回首往事,真是欲语泪先流!”许仁华难过道。 “是啊,我们胜利了,这不仅仅是我们的胜利,这是我们党的胜利,这是人民的胜利!”在一旁的张明高兴 道。 “可是,十年‘文革’,由于‘打、砸、抢’分子的到处横行,又有多少个无辜的冤魂,他们在历经过多少个 磨难以后,在伤痛和悲恸中凄惨死去。”在一旁的张燕沉痛道。 “是的,这片村庄依在,这儿的景色依然,追念亲人,真要垂泪到天明!”陈叶琴抹了抹自己的泪水悲痛道。 第125章 欲语泪先流(7) “六路车。”张月美回答着,手指了指道:“那,前面就是。” “噢,到底是城市居民,还是有把握的!”许仁华挑逗道。 张月美向他咧了咧嘴笑道:“把我寻开心,看我收拾你!”她说着,在许仁华肩头上拍打起来,许仁华避让 ,她跟着追。” 张月美和许仁华在中山公园的情景:当许仁华沉浸在欣赏公园的那一刻,张月美推了推许仁华道:“傻呆着 干吗?要欣赏就进去,里面还有更好的美景呢!走!”张月美说着拉了拉许仁华。 “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许仁华歉意着,走进公园去。 “怎么不好意思?我是外人吗?”张月美笑道。 “不是!”许仁华道。 “既然这样,就什么都别说了。”张月美道。 许仁华和张月美来到公园,即使公园中的美景已呈现在他的面前,具有欣赏的价值,但一刻间他却想起了自 己的学业,他对张月美道:“公园里的确较美,可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欣赏,我想尽快回到学校去,我有好多 作业还没有完成。” “是吗?”张月美眼珠子向他转了转,疑惑的目光瞧着他。 “真的。”许仁华干脆道:“我的时间较紧,作业真的有好多没有做完。” “我看不全是,是张燕又在等你了。”张月美用疑问的口气说。 “请你别乱猜,我的确有做不完的作业,请你相信我!”许仁华坦诚地说。 张月美见许仁华诚恳样,深情地对许仁华道:“我信。”她说完,目光盯了盯眼前的动物园,回过头来拉着 许仁华的手说:“仁华,我们去看看动物。” 没等许仁华反应过来,她已将许仁华拉了跑起来,片刻,十多丈远的小道已被他们穿过,他们气喘着停在了 圈着老虎的动物居住区旁,圈栏中有四五只老虎正在走动。突然一只老虎向他们这边冲过来,形象极端凶狠。 见此,许仁华忙叫了一声:“张月美当心!”他呼叫着,忙用手将她拉开。张月美一惊,醒悟过来,当许仁华 松开手,她感激而深情地望着他说:“谢谢您!” “谢谢我…”许仁华疑问着淡淡一笑:“干吗这么客气?我是你弟弟啦!” “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弟弟……”张月美望着许仁华尴尬一笑说。 “你不承认,我可承认。”许仁华回答说。 张月美先是不说话,片刻,她望望刚刚冲上来的老虎说:“哎,你刚刚干吗要这么紧张拉我?”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吗?因为我把你当成我姐姐。”许仁华干脆道。 “我不做你姐姐,我才不做你姐姐呢…”张月美有点尴尬,因为,她此时想到的是,今后能够成为许仁华的 妻子,所以,她要这样回答许仁华。 听了张月美的话,许仁华有点不开心,他不知张月美是看不起他,还是其它什么缘故。 见许仁华不开心样,张月美心领神会,她忙拉了许仁华的手一下道:“干吗?生气了?你要知道,我不做你 姐姐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许仁华故意问道。 “这你自己明白,我不说了。”张月美望了许仁华一下,深情道。 许仁华看着她,想起陈叶琴,想起陈叶琴,她心中就矛盾着,他自己知道,不管怎样,他与张月美要成为 夫妻,这是不可能的。见此,许仁华没有说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张月美干脆道:“走,我们再去玩,玩了好让你早点回去做 功课。”张月美说着,又将许仁华的手拉了起来,只见许仁华尾随着跟她走。他们走向那边树林,一个个大大 小小的池塘呈现在他们眼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碧绿的池水中荡漾着小船,可以听到他们不断的嬉笑声, 张月美和许仁华在依依着垂柳的小道上绕过去,一会儿来到了能够藏身的林荫树丛的树林。此时许仁华显得不 耐烦了,便对张月美叫了起来:“喂!到这里来干吗?你要告诉我的事情该告诉我了!” “别急嘛,我会告诉你的。”张月美向许仁华回避一笑道。 许仁华瞧她一下,没有说话,顺手折了折他旁边的树叶,掉在地上。 张月美望了望他指着石凳道:“我们在石凳上坐一坐,好么?” “好的。”许仁华点了点头道。 “这凳子不知脏不脏,你等一会,我给你揩一揩。”许仁华刚想坐下,张月美说着用草纸将石凳揩干净:“ 可以了。”她望许仁华一笑道。 许仁华望望她坐了下来,然后她紧挨着许仁华坐下,将自己的包放在石凳上,向许仁华笑道:“你知道我什 么事情请你吗?” “不知道。”许仁华道。 “那我就告诉你,仁华!” “说!”许仁华干脆道。 “我,我对你已经忘不了了,仁华!”张月美坦诚道:“我爱你!” “爱我什么?”许仁华智取一笑:“我们都是好朋友,你是姐姐,我是弟弟,这就是爱,是么?” “不是!我不是说的这个……”张月美以为许仁华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解释道:“我是说,你毕业以后,我 们俩能结婚,能成为夫妻!”她说着涨红着脸。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许仁华干脆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姐姐。” “是么?难道我就不能做你的妻子吗?”张月美一下子难过起来,眼眶溢满泪水,呆呆地望着许仁华。 “不能!”许仁华坦诚地望着她道:“真的不能!我为什么要说不能?因为,在我的家乡,我已经有了对象, 她的名字我告诉你,叫陈叶琴……”许仁华说着眼眶有点湿润。 张月美望望许仁华道:“你的话,我不信!你是在骗我……肯定你已同张燕许诺过…” “不是!我没有!真的!要知道,我同我的对象相处得很好。”许仁华望着她诚然道。 “仁华,我给你买了一套西装,你穿着试试!”张月美道。 许仁华正在对张月美痛苦缅怀, 这时,一位军官来到李振华面前,他向李振华行了一个军礼道:“报告李书记! 这是许为生同志的骨灰!” 李振华将目光投过去,两位警卫战士正托着许为生的骨灰盒,超群和另一位警卫战士手拿鲜花立在他们后面护 卫。 “送到小山岭山崖顶上,将其骨灰投放渊泉。”李振华摸了摸骨灰盒, 沉痛地流着泪水道。 许仁华见此,他突然回过神来,他扑到父亲的骨灰盒上悲伤地哭泣:“爸爸!爸爸!你们为什么都离我而去啊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爸爸!”他泪流滚滚。他尾随着父亲的骨灰盒向山崖上移动,后面的人们跟着,缓 慢地低着头向山崖上移动,陈叶琴在送别了张月美以后,也扑向许为生的骨灰盒流着泪水。在他们后面跟着的 是李振华及其妻子李菁兰;周志国及警卫战士;刘二嫂及其丈夫刘家华;杨老师及其女友;张明及其女儿张燕 ;张月美的姐姐和她姨妈;张海峰及其女儿;王学海的表叔和杨成仙;还有中荣祥的妻子及其女儿;金大南的 女儿金小梅和杨大妈;以及四处八方赶来的干部群众,大家都怀着沉痛的心情,拉着沉重的脚步,流着泪,给 蒙难者致以沉重的哀悼,捧上永久的情怀。 不是嘛,当警卫战士将许为生的骨灰洒向渊泉的时候,大家沉痛不已,悲伤至极;当警卫战士将许为生的骨 灰盒,以及鲜花一起扔下渊泉的时候,李振华脱下军帽向死难的战友三鞠躬,大家都跟着动了起来,随后哭声 渐渐四起,游戈小山岭上空回旋,震撼着小山岭,震撼着这块贫瘠的土地。悠悠的哭声,包含着同志情、父子 情、战友情、领导情、患难时的救命之情。然而,这哭声不仅仅包含着这些,还包含着对所有蒙难者的同胞深 情。所有的死难者,像似小山岭上一棵棵松柏,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清澈透明的小山岭泉水,又像似无数个 哀悼者凝成的泪水,始终为死难者流淌;数声朝天的枪响,又像似空前隆重的礼炮,为死难者作最后的送别; 而面前高远的太阳,又像似一副光镜,将小山岭照得透明…也许,这就是对死难者永恒的怀念! 是啊,在这一刻,李振华看着高远的太阳,看着这片青山,望着这条绿水,他什么都不说,什么也说不出 来,他为冤死的战友在沉痛,他为无数的无辜冤魂而沉重,哪儿再有他们的声音,哪里再有他们的影子呢?没 ,没,没有了,永远也没有了! “报告许书记!” 这时,一名武警军官来到小山岭,他向许仁华行了一个军礼,许仁华也向他行了一个军 礼,这位武警军官道:“‘打、砸、抢’分子已经全部安全地关进了405号!” “好!” 许仁华兴奋道。 “太好啦!”一旁的李振华在悲恸中高兴道。 “振华!我们胜利了!”在一旁的李菁兰在悲恸中感到安慰道。 “是啊,我们胜利了, 我们是胜利了!可是,‘文革’十年,由于‘打、砸、抢’分子的诬陷迫害,又有多少 个无辜家庭曾经遭受过多少苦难啊!”李振华沉重道。 “是的,这片青山依在,这儿的绿水依存,回首往事,真是欲语泪先流!”许仁华难过道。 “是啊,我们胜利了,这不仅仅是我们的胜利,这是我们党的胜利,这是人民的胜利!”在一旁的张明高兴 道。 “可是,十年‘文革’,由于‘打、砸、抢’分子的到处横行,又有多少个无辜的冤魂,他们在历经过多少个 磨难以后,在伤痛和悲恸中凄惨死去。”在一旁的张燕沉痛道。 “是的,这片村庄依在,这儿的景色依然,追念亲人,真要垂泪到天明!”陈叶琴抹了抹自己的泪水悲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