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宝音德勒格日》 第001章 第001章 仲夏。 科尔沁大草原。 湛蓝犹如蓝宝石一样的深邃的天空下,碧空如洗,晴朗的耀眼。 猫眼石一样碧绿的辽阔草原上,开满了怒放的格桑花。与格桑花一样的,还有那些道不出名字的野花,色彩绚烂,点缀在这无边无际的柔嫩碧青色大地毯上,让这草原是越发的美丽。 成群的马与牛羊徜徉在这绿色的草浪里,头顶的蓝天上,不时地盘旋着凶猛的鹞鹰。 风吹来,带着奶酪的香味,还有那无垠的草浪散发出的微妙声响,特有韵味。 宝音站在了白色的蒙古包前,望着那遥远处的一排排蒙古包,唇角微微地上扬。 今年,是穿越到这里的第十六个年头了。 从嗷嗷待哺的小女婴,变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 宝音一想起来,就是感慨无限。 十六年前,她叫季宝音,那个时候她大学毕业,与同学们一起来科尔沁旅游,谁知道天上出现了异象,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等醒来了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婴。等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魂穿,接受了这件事情之后,都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再后来,她明白了她这一世的名字与处境,她叫宝音德勒格日,蒙古科尔沁人。 学会了蒙语,才知道穿越到了明朝万历年间,父亲和爷爷的姓氏与名字那么有标记性。她的父亲是塞桑,爷爷是莽古斯,有个出嫁到后金的姑姑叫哲哲,都姓博尔济吉特。然后,她还有一个叫哈日珠拉与布木布泰的同父异母姐妹,嗯,不用在继续验证了。 也不用去想,这已经很糟心了,她穿越来了哪里,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命运,果然是不能以人的目光去看待的。 “宝音姐姐,等会儿一起去骑马,你去不去?”身后传来了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打断了宝音即将远飘的思绪。 宝音闻声转过头来,正好就看到那声音的主人精神饱满的走了过来。 声音的主人就是宝音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布木布泰。 今天,她换了一身天蓝色的蒙古袍子,靓丽的色彩将她的青春气息衬托的越发耀眼,那白皙的肌肤也越发的水嫩。宝音的视线落在了她腰上缠着的马鞭,以及脚下的鹿皮小蛮靴上,靴袋上还有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视线轻轻一扫,发现她满头秀发梳成了无数条的小辫子,带上科尔沁贵女才有的璎珞发饰。漂亮的红珊瑚与珍珠做成的珠串,让她看上去越发的俏皮活泼。 “你就这么着急着要去啦?”宝音收回了视线笑问道。 想来是等会儿草原上的骑马的敖包相会,布木布泰从能自己骑马开始,每年都会去参加。 布木布泰走过来,冲着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爽朗道:“宝音姐姐,我就知道你要找借口不去。好不容易才从祭司长爷爷那里将你请回来,”她故意加重‘请’这个字,说着更是眨了眨她那清澈的大眼睛,挤眉弄眼地对宝音笑道,“一年就一次的那达慕大会的赛马,回来了就要去参加呀!再说宝音姐姐你的骑术那么好,那些小伙子们一定是你的手下败将,况且我都还没有见过你真正的骑术呢。” 宝音耸耸肩,笑说道:“行了,别打趣我啦!这次是族长说有长辈要回来探亲,才把我叫回来的,不然平日里怎么可能叫我回来呢!”说着说着,语调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宝音德勒格日,她的出生是不详的。 因为据说她出生的那一天,草原上忽然下起了暴风雪,厚厚的积雪伴随着气温的骤降,冻死了许多马牛羊,出生的那一刻,灰蒙蒙的天空里还出现了异象。出生前的两个时辰,部落里年纪最大,德高望重的祭司长老人更是亲自来到了产房前等候,宝音一出生,祭司长就长叹不已,并作出预言:此女空命,他要带走亲自抚养。 空命,在祭司长爷爷的口中,是指没有未来命运的人。 这样的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异数。 空命,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命运看不清,更本无法预料但是却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族人的整体命运,或许她是福星或许是另外一种情况。 祭司长亲自守候在产房外,最后说出了这样的预言。 族长莽古斯,也就是宝音这一生的祖父,在听到了祭司长的语言后,立刻同意了祭司长的说法。至于宝音的生母,那是一个卑微的汉人,在战乱中逃亡来了蒙古,然后被卖作婢女,后来与塞桑有了关系后,就产下了宝音,所以是没有人在乎她的意见与看法。女儿生下来却不能自己养,加之祭司长的预言,让她本来就艰难的处境越发困难了。 等宝音学会了蒙语后,才了解情况:这个生身之母已经化作草原上的黄土一抔。 不过祭司长的预言的最终结果,除却莽古斯与塞桑两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这预言到底是哪一种情况了。 宝音她的存在,是整个科尔沁族人都知道的,她是一个拥有空命命格的人,一直是养在祭司长的身边。因为出生时候的预言,整个部落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是非常的微妙,好在祭司长也说过,她虽然是空命却自有造化,且天机不可泄露。也正因为这样且祭司长的看重,宝音她在这里才过的很是快活,尽管一直受到了在奇怪的注目礼中成长。 不过布木布泰对她的态度却不一样。 她没有在乎那些空命影响别人命格的流言,她一直愿意接近的宝音,也一直肯叫宝音一声姐姐。 “宝音姐姐,我们去骑马吧,我和你一起去骑马遛遛好不好?我都好久没有见到过你拉弓射箭了呢,最近草原上有一带兔子特别肥,又狡猾且跑的特别快,我们去抓一只?”布木布泰见到宝音脸上僵硬的笑容,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宝音点点头,笑道:“嗯,好,我们去遛遛。” “好啊,我们一起去。”说着,布木布泰就蹦蹦跳跳的朝着另外一处跑去,走了一半,又忽地停下来转过身朝宝音喊道,“宝音姐姐,在赛马场那边等我啊,我等会儿就来找你。”话罢,又急匆匆地跑了,想来是去牵马去了。 宝音望着她的身影,叹息地笑了笑,心中感叹:就刚才这十二岁的小丫头,这就是未来扬名青史的孝庄太后么?现在还真的一点影子都看不出来呢。 今天的天气不错,适合遛马,宝音抬头望了一眼蓝的透亮的碧空,心情也畅快了。她转过身慢慢踱步,准备去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马,去骑马狂奔一下。 一面走,思绪又开始远飘。 空命之人看不清未来,很不错,正是因为这个预言,她十六岁了也没有嫁人。 这样很好,她无法接受这个世界的婚姻制度,也无法与别的女人共用同一根黄瓜,就这样一直下去,未尝不是一个非常棒的选择。至少,她在穿越的时候,老天还是很疼爱她的,给了她一个随身空间的同时,也让她听得见大自然的声音。 她很满足了,也许这样的一生,即便是在不熟悉无法接受的环境里,也可以过的顺风顺水一辈子。她也想过离开,可是这是一个战乱的年代,不论去哪里,都不会绝对的安生。至少在科尔沁的草原上,她还有一群不错的动物朋友呢。 不远处传来了欢乐的喊叫声随着草原上的风一阵阵地传过来,又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002章 第002章 宝音朝着那声音的来处望了过去,想来应该那达慕大会最精彩的摔跤大赛开始了。 光是那响亮的掌声与热情的欢呼,想要让人忽略,怕是相当困难的呢! 走到了马厩里,牵过自己的马,再去蒙古包里背上弓箭和箭筒,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后,宝音动作敏捷地翻上马背,朝着与布木布泰约定的地方前去。 这一次等待,让她等了很久,都不见布木布泰的人过来。 宝音正欲打算骑马离开去找人的时候,却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欢闹声。奔驰的马群,响亮的嗒嗒声随风而来,顿时让宝音的注意力转移。 她的视线眺望过去,只见布木布泰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朝着她这一处奔来。 至于跟在她身后的,那是一群本族的青年,一个个都扬鞭打马,追着前来。一边追的同时,还一边喊着:“格格,我会追上你,与你一起敖包相会的。” 听到这一声呐喊,宝音立刻明白了过来。 还说要和自己去遛马呢,结果一眨眼,就玩心打起,跑一边去了。眼前的情景倒是让宝音无奈地笑了笑,她骑在马上拉了拉缰绳,伸手拍拍马脖子,准备调转马头独自去遛马。 偏偏她刚刚调转马头,就听见身后的传来了布木布泰的喊声:“宝音姐姐,我们一起去遛马,甩开他们。” 宝音骑在马背上转过头来,望着后面的烟尘滚滚,决定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所以,她脚尖轻轻地一踢马腹,胯下的马儿机灵地就迈开蹄子,奔跑起来。 这匹马是她亲自接生,并且从小照料大的,人与马之间有很深厚的感情。 “跑快一点,我们去安静的地方,等会儿给你抓鱼吃。”坐下的马儿是吃货,尤其喜欢吃鱼,这有一点违背常理。不过,个例特殊也不是不可以,她宝音都是穿越的呢,她养的马匹要吃鱼肉,这也能在理解的范围内。 对胯下的马儿说完了话,宝音也转头扬声对身后追来的布木布泰道:“妹妹,你和他们赛马吧,我自己遛遛去,不要追来了。”话落,腰间的马鞭在凌空中抽打出响亮的鞭响之声,坐下的马儿的得令,犹如离弦的锐箭,飞驰而出。 草浪翻滚中,宝音的身影与追来的人群渐行渐远,拉出了很大的距离来。 身后的声音渐渐的隐没在了风中之后,宝音适才停下了。 谁知道停下来之后,偏偏一阵风吹来,带来了刚才那群人的欢闹嬉笑声音。好在这里的草浪很浓密,她身上草绿色的袍子,走在草浪中也难以分辨。精灵的马儿已经跪在了地上休息,一人一马便静悄悄地躲在了草浪中观望。 天气很好,遥遥可见远处的那一群青年们策马狂奔的喜悦。 布木布泰一马当先,手中的缰绳扬起,奔驰起来的风吹动了她的衣袍,青春的活力四射飞扬,跟在他身后的青年们也是快马追赶,口中还不停的喊着话语,可是被风吹散了,宝音也听的不是很清切。 就在这美丽的大草原里,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上,却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骑在了一匹高头大马上,身穿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背后背着一张弓,整个人在阳光下看上去器宇轩昂,精神饱满,他望着面前这赛马的这一幕,唇角也不由得荡漾起欢笑。或许是少年的玩心大起,在这一群人经过那土坡的时候,他一时兴趣使然,立刻扬鞭打马,马儿便急速奔驰,加入了追逐的队伍。 宝音看到了这一幕后,心头也不由得感到了有意思。 她再次唤起了自己的马儿,麻利的翻身跃上马背,唤道:“赤兔,我们追慢一点,顺带去看看热闹。”胯下的马儿是一匹好马,暗红色的毛发油光闪亮,比许多马儿的体格都要大上不少,脚程更是惊人。性子野且烈,除开宝音本人,无人可以驾驭。 或许有了八卦的主人,马儿也沾染了一些德行,所以听到了要去看八卦,立刻就来了精神,驮着自己的主人,欢快地追了上去了。 视线调转,且说布木布泰这边。 她今天本欲是要和宝音一起遛马的,不知道是谁眼睛尖嘴巴大,看见了她骑着马儿出来后,就带着人追来了,还说格格要找人敖包相会。气恼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人吵架,索性顺着他们,便开始了这场赛马。 现在,本来是以为甩掉了身后追来的一群人,谁知道却听到了马蹄声的接近。 布木布泰诧异地回头,就见到了一个身穿藏蓝色衣袍的少年追来了,且离她越来越近。 她一愣,立刻更是策马奔走,却不料身后传来了哧哧地笑声。 那青年的笑声里仿佛在无声地说着:瞧呀,你也跑不过我的呢! 布木布泰颇有些气急败坏,美目里也染上了不悦了色彩,正欲催促马儿快跑。可身后的青年却是出其不意,马鞭一甩,宛若灵蛇一般,就缠上了她的腰。 布木布泰吃惊极了,正欲生气之际,两匹马儿也是并肩而行了。这青年马鞭一收,身形轻巧苗条的布木布泰就被他带到了怀里,布木布泰的马儿跑远了,可是这青年的马儿却渐渐的停了下来。 更随在不远处的宝音就正好见到了这一幕,她不由得勒住缰绳,对坐下的马儿道:“好啦,我们不看了,人家小青年有事情要谈,我们就不要去碍眼了。” 极通灵性的马儿打了一个响嚏,甩了甩了马尾,就要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走。 然而,就在宝音正准备调转马头的时候,却敏锐地听见了空气里传来了利箭破空的呼啸。霎时间,她神色大变,警觉而戒备更是寻觅着那声音来的方向。 一转头,就发现,空中一只黑色的利箭正朝着布木布泰与那位青年飞驰去。 而布木布泰,似乎与那青年发生的了争执,手中已经握着一把匕首,看样子要对那青年不客气了。 当下,宝音想也没有想,身体与感觉一样的敏锐且快速,已经取下了背后的大弓,从背后的箭筒里摸出了两只鸣敌箭搭上,拉弓放箭,赤红色的羽箭朝着那只射向布木布泰与那青年的黑色羽箭飞驰而去。 鸣敌箭离弦。 那尖锐响亮的声线呼啸而起,响彻在安静的只有风吹过的草原上,清晰分明。 随即,更是听见了空中发出了‘铛’的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响。 金属碰撞的嗡鸣声回荡在空气里还未落下,黑色的羽箭就被两只红色的羽箭狠狠地钉在了地上,仿佛一条穷凶极恶的野兽被勇敢的猎人制服在地上动弹不得。红色羽箭的尾部,在草原吹来的风中微微舞动,宣扬着它的胜利,它主人的精湛技艺。 鸣笛箭的声响响起来的那一刹,布木布泰与那青年都不由的停了下来,此刻,他们也是亲眼见到了那黑色的羽箭被两只赤红色的羽箭牢牢地钉在了草地上。 “好厉害的箭法,你们科尔沁的人果然不简单呐!”那青年放开了布木布泰,由衷地赞叹道,“竟然把我八哥的羽箭给钉在了地上。” 布木布泰现在是没有心思理会那青年,利落地挣开那青年的怀抱,跳下马后,便开始寻找起红色羽箭的主人来。 这时,宝音才不慌不忙地策马奔走过来。 “宝音姐姐,谢谢你刚才出手,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对我出手。”布木布泰一见宝音,就立刻叫嚷着抱怨。 宝音骑在马背上,并没有立刻回答布木布泰的话。而是忽地抬起胳膊,伸手指着远处的小土坡上的一个身影。继而朝着那身影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鄙视’动作。如此带有挑衅味儿的动作与眼神,毫无阻碍地传到了对方眼你。 随即,空气里一道极为有力的视线犹如刀子一般的传了回来。 宝音迎上这视线,漆黑的眼瞳里不屑的意味加深,更是自信高傲且毫无掩饰地挑眉,唇边翘起的弧度划出了一抹无声地嘲笑,顺着风,吹了过去。 第003章 第003章 做完了这些动作后,宝音她才微微倾斜着身子伸出手对布木布泰道:“上来,我们回去。” 布木布泰见宝音伸出手,顿时拉着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就被宝音拉上了马背,同时口中口哨一吹,布木布泰的马儿便从不远处跑来回来,同时,宝音再次一吹口哨,坐下马儿立刻扬踢奔跑出去。 也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淘气的布木布泰却夺过宝音腰间的马鞭,在经过那青年身边的时候,狠狠地朝着他甩了一鞭,让这个没有防备的青年重重地跌落在地。 一阵风再次飘来,带来了咯咯咯的娇笑声,越发映衬的草原的宽阔辽远。 那青年猛然被这么‘偷袭’后,跌落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地望着马匹消失的方向,面染怒色,颇为不甘心地盯着宝音和布木布泰的背影闷哼。 “起来,我平时是怎么对你说的,都忘记了么?”就在这青年跌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时候,刚才那黑色羽箭的主人,已经策马从小土坡上走了过来。 那人走了过来后,并没有直接站在这青年的身侧,而是走到了那被红色羽箭钉在草地上的黑色羽箭傍边,注目观望。随即,他便伸手拔起了那两只红色羽箭,拿在手里,转过身来对还坐在地上生气的青年道:“还不起来?” 听见了他的话,那跌坐在地上的青年赶紧站了起来,羞愧道:“八哥,我只是想……”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多尔衮,刚才是派你出来探哨的,不是让你出来调皮的!”没错,这个青年就是大清历史上有名的摄政王多尔衮,只是现在的多尔衮,还是一个小孩子呢,仅仅只是比布木布泰大不了多少,比宝音还要小那么几岁。 至于这个被多尔衮称呼为八哥的男子,就正是爱新觉罗皇太极。坐在马背上的他,目测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威武庄严,周身散发了的气质让人是望而生畏。 多尔衮被喝斥了之后,便垂下了头,乖乖地再次回到了马背上,不在吭声。 忽然,远方传来了号角的声音。 皇太极极目眺望,只见远方已经是出现了飘扬的旌旗与移动的队伍。草浪中若隐若现的人群,已然出现。这时,他将手中的红色羽箭丢进了自己的箭筒里,又对多尔衮说道:“走吧,该归队了。”话罢,拉了拉缰绳,调转了马头朝着那号角响起的方向奔去。 当然,这响亮的号角声如此低沉辽远,宝音与布木布泰都听见了。 在号角响起的时候,宝音就停下了马,对布木布泰道:“科尔沁的贵人来了呢,妹妹,你该赶紧回去呢,在不回去,你的侍女就要着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了对面跑来的一匹马,马上一个穿着淡蓝色袍子的姑娘。定睛细细一瞅,可不正是布木布泰的侍女苏沫儿么。 “哎!格格,你到底是去哪里呀?我找的你好辛苦……”马还没有靠拢,对方就开始叫嚷了。 布木布泰利落地从宝音的马背上翻下去,说道:“我和姐姐在遛马呀!” “宝音格格!”苏沫儿见到了她的主子安好后,适才注意到了宝音,便立刻上前来行礼招呼道。 “苏沫儿,瞧你,跑了一身汗。”宝音笑说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哎!还不是贵客来了呀……”说道这里,布木布泰却已经是骑上了自己马,急匆匆地往回赶。 苏沫儿见状,也没有说了,而是调转马头跟上去,一边追一边喊道:“格格,你等等我呀……” 布木布泰却是嚷道:“宝音姐姐,苏沫儿,快跟来呀!” 宝音看着这主仆两人,最后耸耸肩与马儿一起,悠哉哉地跟着上前。 跟在布木布泰的马儿身后,片刻后,三人一起回到了那一片白色的蒙古包群。 遥遥的,便看见了围绕在蒙古包外的满洲武士,时不时迎面吹来的风中带着烤羊肉的香味儿,还有马奶酒的清香,扑鼻诱人。 苏沫儿不由的吭声道:“好香啊,闻着都想去吃了呢。” 宝音笑了笑道:“好了,我就送你们两人到这里,主帐我就不去了。”说着,就要准备与布木布泰和苏沫儿分开。 布木布泰顿时勒住缰绳,转过身来道:“宝音姐姐,晚上我来找你,我叫上苏沫儿,我们三人一起去烤羊肉吃,好不好?!” 宝音淡淡道:“好啦,先回去在说吧,今晚有贵客来,你能不能溜达出来还不知道呢。”话罢,一拉缰绳,便毫不留恋地朝着另外的方向跑去。她客居在此的蒙古包在这一群蒙古包的最边沿,所以要绕开道而行。 布木布泰与苏沫儿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叹道:“命运对姐姐真的不公,长生天的天神为什么会传达给祭司长爷爷那样的预言呢,我才不信空命之人会影响别人的命运!”说道最后,更是气愤不平。 苏沫儿也随着一声长叹:“格格,长生天的天神可能真的另有安排呢!”说道这里,苏沫儿又道:“我们还是先去回去吧,等会儿说不定真的有人找我们呢!” “好吧!”布木布泰应道,便与苏沫儿一起慢悠悠地朝着蒙古包群走去。 此时,时日已经快要到了正午时分。 宝音回到了自己此刻所客居的毡帐后,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娜仁托娅便上前来说:“宝音格格,你可回来了呢!” 娜仁托娅是一个奴隶的女儿,生下来的时候因为右脚带着一点残疾,一直不被待见。后来遇上了宝音,就被宝音要走,从此就呆在了宝音身边。因为宝音自身有随身空间的缘故,更是医治好了她的脚,所以现在的娜仁托娅是忠贞不二地跟在她身侧。 “娜仁托娅,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宝音笑嘻嘻地取下背后背着的弓与箭筒,挂到了毡帐的壁上,准备让侍女打水,洗洗手。刚刚骑马回来,出了汗,浑身都不怎么舒服。她还在想着,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把娜仁托娅支开,自己好去随身空间里的温泉里泡个澡。 “族长刚才说,有贵客来,让你不要随便出去,避免贵客与你冲撞了。” “哦,这样呀,我知道啦。”宝音无所谓地笑道,“我早晨去遛马了,现在也不出去了,你给我打一盆热水来,我想擦擦汗,现在可热死了!”说着,还故意从袖袋里摸出了帕子,擦着颈项间的细汗。 娜仁托娅见宝音这样,棕色的眼眸里全然是笑意,黑色的眉毛也挑起,粉嫩的唇更是挤出一句打趣话道:“知道啦,我的宝音格格最爱清洁,我这就去。”说着,就撩起了毡帐的帘子,准备出门去打热水。 等着娜仁托娅出去了,宝音这才懒懒地坐在了地毯上,半靠半躺的依着后背的垫子,闭着眼开始想今天早晨遇到的那个人,部落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这么的具有存在感,她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呢?! 思绪中,娜仁托娅打来了热水,宝音让她端到了里面毡毯分割出来的房间里,然后交代着不要来打扰了她。 娜仁托娅知道她的生活习惯,便安静地离开了。 第004章 第004章 这时,宝音才一个闪身到了随身空间里的院落里,去卧室的衣柜里拿上了换洗的衣衫后,就去了温泉里准备舒舒服服的泡温泉。 这个随身空间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相比相当缓慢,她从那留下的笔记里得知,空间里与外界相比是一百比一。 也就是说,呆在空间里一百天,外界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 因此,这才让她有充裕的时间舒舒服服的泡澡舒缓筋骨。 不过这温泉也不亦久泡,一刻钟之后,她便起来换上了新的与刚才入空间时候穿的一模一样的衣衫。空间里很奇妙,里面有好几个专门打理她生活的人形傀儡,换洗下来的衣衫,自然是有那些人形傀儡来收拾整理,洗干净之后放到了她的衣柜里。 琐碎之事暂不必细说,且说此刻主帐里的事情。 布木布泰与苏沫儿回去后,还没有好好歇口气,就被族长莽古斯遣人来说要赶紧整理整理去见她的姑姑。很就之前,就从阿爹阿妈的口中的得知了姑姑的事情,所以布木布泰颇有些期待地见到这位远嫁到大金的姑姑。 活泼好动的布木布泰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便立刻匆匆忙忙地就要去莽古斯的蒙古包。 此刻,莽古斯的蒙古包里,部落的族长莽古斯、皇太极,以及布木布泰的姑姑哲哲等人正围聚在桌边,把酒言欢,一片祥和欢乐的氛围。 就在这时,布木布泰蹦蹦跳跳地掀起了蒙古包的帘子,跑了进来。与之伴随了爽朗欢快的笑声道:“爷爷,我来了。” 坐上的莽古斯正在与皇太极推杯换盏,说着这些年来有关科尔沁与大金的事情。 布木布泰突然这么一出现,倒是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莽古斯放下手中的酒杯,宠溺道:“哎哟,丫头,还不快来见见你的姑姑,还有你的姑父。”说着,就朝着布木布泰招招手。 可是,布木布泰的眼光却是飞速地在蒙古包内扫视了一圈后,微微蹙眉,反问道:“爷爷,宝音姐姐呢?你不是说请她回来因为有贵客来访么?怎么不见宝音姐姐来?!” 一说到宝音,莽古斯脸上的笑意瞬间便冻结了。 这样的情绪变化,让坐在他侧面的皇太极尽收眼底。 莽古斯似乎也察觉了皇太极那探究的目光,便立刻转移话题道:“叫人去通知了呢,快来,你不是说很想见见姑姑么?你姑姑现在可回来探亲了呢!”说着,就指着坐在皇太极身边,一位穿着打扮都显得雍容华贵的妇人道,“还不叫姑姑呀?” “姑姑。”布木布泰甜甜地笑道,笑的犹如弯月牙的眉眼更是让另外一侧的多尔衮看的眯起了眼睛。 莽古斯也笑道:“这位就是你的姑父。” “姑父。”布木布泰也乖巧地上前行礼招呼。皇太极闻言,只是浅浅地点头。 这时,布木布泰也是瞧见了坐在了皇太极身侧的多尔衮,不由得伸手指着他,眼底流过一抹惊讶,并伴随一股怒意:“你?!” “这是姑父的十四弟,他叫多尔衮。”皇太极说道。 望着这两小孩子的较劲的眼神,他的心中也是好奇,刚才与这个小姑娘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姑娘,怎么没有出现呢。他非常的想见见那个用羽箭打掉他箭矢的姑娘呢! 布木布泰知道这个场合不是该她说话的场合,这酒席上还有长辈在呢,所以便冲着多尔衮笑的灿烂。随即,便像是蝴蝶一样,一点都没有怕生地扑倒了哲哲怀里,甜腻腻的唤着:“姑姑,终于回来啦,好想你呢!” 小女儿的撒娇情怀,顿时让有与布木布泰血脉亲情的哲哲感到一股亲切。她爱怜地抚摸着布木布泰的额头,笑道:“来,让姑姑看看,记得当年姑姑出嫁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不点呢!”说着,更是感叹一声,“一眨眼,都长成了大姑娘啦!” 布木布泰与哲哲虽然是多年不见,且几乎没有说过话。可是血脉里的亲情,是无法抹杀的。姑侄两人不消一会儿便叽叽喳喳地在一旁说了起来。 毡帐外,蒙古的无视与满洲的武士聚在一起,两个民族都是彪悍且好战的民族,马奶酒和羊肉下肚之后,就要拉着比划比划拳脚,切磋技艺。 毡帐内,莽古斯知道布木布泰的性子是坐不住的,便让她带着多尔衮一起出来溜溜。大人们还有要事商谈,小孩子们坐在这里也是憋的难受。加上外面还在进行的那达慕大会的马术竞技,所以多尔衮便是与布木布泰一起从莽古斯的毡帐里出来了。 一出毡帐,布木布泰就朝着宝音的毡帐的方向望去。 布木布泰的举动让多尔衮好奇不已:“你在看什么呢?” 心中担忧且有些不耐烦地布木布泰没好奇地顶了一句:“要你管!” “怎么不要我管?我八哥还说要我带好你呢!”说道这里,多尔衮便哈哈笑起来,也是有些八卦地悄声问道,“你是不是在等你那个叫宝音的姐姐呀?她是谁呀?刚才怎么不见她来?还有,她箭法好厉害的。” 话题扯到了宝音,布木布泰顿时回了神,颇为自豪地说道:“她箭法当然好,刚才你不是看见了么?她的马术更好,这些赛场里的小伙儿都不是她的对手呢!”顿了顿,更是骄傲地说道,“宝音姐姐箭法与骑术是我们部落里最好的,我的骑术都是她教导的。” “我不信,让她出来和我比比看!”年少的人受不得一点刺激,此刻,便扬言要比试。 可是,布木布泰刚刚还得意洋洋的神情立刻变得垂头丧气,喃喃低语:“算了,若是我带你去找她,这事儿被大人发现了,我和她都会被骂的。” 多尔衮被她的话弄糊涂了,好好的去见一个人,大家一起说笑玩闹,怎么就要被骂呢? 他眉头紧蹙,不解道:“你们科尔沁的规矩还是真奇怪,原来有些人是能见,有些人是不能见的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胡说!”布木布泰反驳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不过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嗯!” “你发誓!” “我发誓!”多尔衮双眼真挚且诚恳地说道。 布木布泰见到他这样,刚才还失落的面庞上又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姣好的面容因为有如此的笑容衬托,越发骄艳如花,看的多尔衮也有些微微失神愣住。 “走啦!我们去找宝音姐姐,说不定还能蹭到好吃的呢!”说话间,她已经是转身朝着宝音的毡帐方向快步走去,更本就没有理会看她看傻眼了多尔衮。 见布木布泰走远了,回过神来的多尔衮才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宝音的毡帐走去。刚走到了途中,苏沫儿也追了来。等着苏沫儿之后,适才一起前去。 宝音这里呢,在随身空间里沐浴完毕后,便换上了刚才那一身一模一样的草绿色蒙古袍子,简单地梳理了头发,辫成一条麻花大辫子垂在脑后,又带上了珍珠珊瑚做为垂饰的帽子,便坐在了围坐边与正在准备午餐的娜仁托娅说话。 这主仆两人正说到了贵客之际,就听见了毡帐外传来了布木布泰与苏沫儿的说笑声。 两人对望一眼后,顿时会心一笑,起身迎接。 第005章 第005章 “宝音姐姐,我来找你了,你在做什么呀?”布木布泰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却早就来了。 娜仁托娅快步走在前面,撩起了毡帐的帘子,站在门口笑道:“布木布泰格格,就知道你一定回来,我家格格都准备好吃的零嘴儿等着你来呢!” “真的呀?”听到了娜仁托娅的话,布木布泰更是兴致盎然,边跑边笑说道,“我就知道宝音姐姐最好,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来好多好吃好玩的呢!” 多尔衮与苏沫儿跟在了布木布泰身后不远处走来,苏沫儿也正在给多尔衮解惑道:“宝音格格也是我们科尔沁的格格,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她没有在这里长大,而是在祭司长那里养大的。平日里很少回来,你这次能见到她,也是机会巧合呢。” 这么一说,倒是让多尔衮越发的好奇,不过这个到底是别人部落里的事情,少年再怎么好奇,也知道有些话是能问的,有些不能问的。 所以,他的视线落便一直落在了面前的蒙古包上。 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之前看到她射出的羽箭硬生生地打断了他八哥的箭矢,就凭这一点,他就想要见见她。当蒙古包毡帐的帘子撩起来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瞅着那与布木布泰说话的女孩子,就听到了苏沫儿说道:“这是宝音格格的侍女,娜仁托娅,骑术箭术都不简单的。” 苏沫儿的话刚落,宝音就毡帐里走了出来,对已经走来的布木布泰道:“你还带着尾巴来呀?!”说着,就朝着多尔衮这青年望去,并冲着他友好的笑。 布木布泰嘻嘻笑着,继而转过身去,对多尔衮喊道:“喂!这就是我的宝音姐姐,她叫宝音德勒格日,我们都叫她宝音。” 多尔衮听了布木布泰的话,便冲着宝音大咧咧地笑起来,跟着布木布泰一样喊道:“宝音姐姐!” 宝音瞅着他这憨厚的模样儿,忍不住笑说道:“多大呀,跟着她学,也不怕吃亏!” 一侧的布木布泰早就是嘿嘿笑着,更是旋风儿一样冲进了宝音的帐篷里,自顾自地在围桌边坐下,朗声说道:“宝音姐姐,快把你准备准备的好吃弄出来呀,吃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少年无忧,的确是如此。 宝音望着前来的三人,不慌不忙地说:“着急什么呢?你们要去敖包相会了?”说着,还冲着布木布泰眨眨眼,然后眼神就落在了多尔衮的身上。年少的多尔衮顿时低下了头,不敢与宝音对视,反倒是用胳膊肘轻轻地拐了拐坐在身侧的布木布泰。 两人的小动作落到了爱说爱笑的娜仁托娅眼底,这姑娘也是个利嘴,动作麻利嘴巴也利索,端来了好吃的羊肉汤与烤肉后,便笑道:“宝音格格早就知道你们回来蹭吃的,都叫我准备好了呢!今天草原有贵客来,长辈们忙着说事情,你们呀,就可以尽情的疯玩了!”说着,她自己倒是哈哈笑起来。 一顿午餐用的是格外的有味儿,席间,布木布泰的话题最多,叽叽喳喳地询问多尔衮大金里的风土人情,宝音则是安静的听着,不时的插插话。 午餐结束后,坐不住的布木布泰当然是要去出溜达的,宝音却是乏了,笑着推迟,让娜仁托娅送他们离开后,就准备去软榻上歇歇。 因为就是在刚才,她听见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一个从族长身边的人口中传出来的消息:明朝的都副御史杨涟弹劾魏忠贤,东林党与阉党决裂。 这事情听着不怎么起眼,可是穿越过来的季宝音却是知道,东林党的事情,也是加速明朝灭亡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虽然她看过的历史不多,但是她却知道,这一次哲哲回来省亲,可能也就是距离布木布泰出嫁的日子不远了。 十三岁就为了科尔沁披上嫁衣的布木布泰,可是眼前的情况,似乎又与正史那么的不吻合。宝音越是想,就把自己完全给饶了进去。她现在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历史年代记错了,还是自己穿越来的地方没有对。 思考是一件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想了没多久,她就真的有些乏力,靠着软榻上的靠枕陷入了浅眠里。 却说布木布泰与多尔衮两人,这两人在宝音这里用了午餐之后,就骑马出去了。 两人离开宝音毡帐的时候,都还有些斗嘴,不过到了后面么,就扯平了么。 此刻,两人同乘在多尔衮的马背上,嘀嘀咕咕的说着小儿女之间的话题。 布木布泰一再的告诫着多尔衮,神情严肃且认真:“喂,你千万不可以说今天我带你去找宝音姐姐的事情啊!你发誓了的呢,不可以说出去的哦!” “我倒是好奇,到底怎么啦?”多尔衮是在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不能不说。 布木布泰嘟着嘴,喃喃道:“你答应我就好了,我也解释不清楚,就是不能说。” 多尔衮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可心底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 马儿慢悠悠地驮着两人徜徉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布木布泰给多尔衮指着前去敖包的路,途中有说有笑,开心不已。 “这就是你们说的敖包呀?”多尔衮与布木布泰到了石堆面前的时候,还很诧异的问道。 布木布泰嘴角上扬,微微嗔道:“当然啦,不然是什么呢?它可是我们蒙古人信奉的长生天神明的化身呢!” 多尔衮疑惑,继续挑眉,将信将疑地望了过来。 布木布泰顿时笑道:“不相信呀?那我把你仍在草原上三天三夜,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到时候你肯定哭鼻子!” 多尔衮一听,顿时笑道:“你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 布木布泰笑的更是厉害,两人在敖包附近又一次打打闹闹起来。 黄昏,斜阳西坠之际,暮色四起。 宝音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下午,这时,娜仁托娅便走了过来,摇醒了还在软榻上的她,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宝音格格,族长说叫你等会儿去一趟主帐,他有事情对你说!” 朦朦胧胧中,宝音立刻清醒,问道:“有说什么事情么?” 娜仁托娅摇摇头,耳畔的小发辫顺着饰品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顿时让宝音心中也有了眉目。她轻叹:“看来这次,科尔沁的贵人不仅仅是省亲这么简单了。” 科尔沁的地位,就算季宝音这个不懂历史的傻蛋,也零零碎碎的知道了不少。 科尔沁在大金开国的时期,那地位是相当关键,只有安定了科尔沁,大金才不用担心后背着火。同样的,科尔沁也是需要大金的兵力来防御时不时挑衅找茬的察哈尔。另外,科尔沁不仅有漂亮的姑娘,还有彪悍的蒙古战马!哲哲这次省亲,皇太极一起陪同来,恐怕是打着科尔沁战马的主意来的吧。 现在是后金天命九年,明朝天启四年。 在前不久,宝音她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就是大金的□□哈赤,将要在八月派兵袭击毛文龙的事情。想来,这次来科尔沁,皇太极想带走蒙古的战马吧。 那么,莽古斯叫她去谈话,十有八|九是离不了这个问题。 因为现在战马的饲养,是她宝音亲手在管理。 牧马的野蛮姑娘,这是祭司长爷爷给她的称呼,也是对她的夸赞。因为听得懂动物们的言语,所以牧马是格外的轻松,加上空间里的稀释过的灵泉,喂食给这些马匹,这些马匹都长的是膘肥体壮,体型健硕。加之常年的露天放养,马匹个个都性子烈,不好驯服。同样,一旦驯服,就是一匹好坐骑。 宝音心底有了数,起身让娜仁托娅替她整理一下衣衫后,就独自一人朝着主帐走去。 第006章 第006章 草原上黄昏的风中,传来了牧羊人悠扬的曲调。 歌声悠长,带着一丝丝的伤感,飘荡在宽阔的天地间,与草浪一起的哗啦声音,又模糊在了远方。这是一首蒙古长调,歌词是述说归家的牧羊人,生活的喜悦与感慨,都糅合了在一起,每每听到,宝音都会感到无比怅然。 还没有走到莽古斯的毡帐,就被守在毡帐外的婢女拦下。 宝音知道,这婢女要进去通报,她安静的等候在毡帐外,然后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声苍老可是却中气沉稳的声音说:“宝音么?快让她进来。” 踏入莽古斯的毡帐,顿时被里面的酒气熏得有些微微蹙眉。 宝音走了过去,给莽古斯行了一个礼,继而道:“族长,宝音来了。” 她从来就不叫莽古斯一声爷爷,也不会叫塞桑一声阿爹。第一是因为她敏感的身份,空命的命格让她在部族里的地位变得非常微妙。族人的态度也变得很微妙,在天机没有彻底应验前,谁也不能肯定的说她就是会带来不详的人。可是她心底知道,莽古斯与塞桑怕是早就从祭司长口里得知了真相,所以从她学会了蒙古语之后,从众人的流言中,就给自己找了一处合适的位置。第二,她是婢女所生的孩子。这两点原因,足够让她自己明白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 “坐。”莽古斯坐在他那铺着貂皮的座椅上,落在宝音身上的目光深邃且凝重,一直到宝音在他的下首坐下了之后,他才开口缓缓道,“宝音,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了我叫你来要谈的事情了吧?” 宝音淡然点点头,笑意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我知道,族长要对我说什么。” 莽古斯望着她,似乎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更是在眼底流过一丝赞赏:“那你说说看,我要同你谈论什么?” “战马。”宝音风轻云淡的回答,只是声音里的讥嘲意味更加明显。 莽古斯一声轻叹,假装听不见那讥嘲的口吻。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布满了愁容,不过立刻就被失落的神色代替。 宝音呢,她假装看不见,一声不吭,规矩的坐着,等着他主动说下去。 “乖孩子,真是聪明。”好半晌后,莽古斯才应了一声。 宝音笑了笑,唇角上扬的弧度让莽古斯觉得格外的碍眼,可是有求于人。他不得不腆着老脸与宝音继续谈论着,见莽古斯那为难的样子,宝音也不想刁难他,便直接问道:“族长说罢,这次想要多少匹战马呢?” 今年开年的时候,哲哲写信回来的,那个时候就送了五百匹战马到大金去。 这一次,宝音想着她这么的不愿意了,莽古斯应该就不好意思再来开口要战马了。 可是她也忽略了科尔沁对哲哲的支持,也有些低估了科尔沁与大金联姻后,那种继续支持的重要性。 她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小时候就被带走了,加上本身灵魂里的性格与这个时代是格格不入,故而她选择做了一个牧马人。这样可以随心所欲的随着马儿奔驰在草原上,会让她的心境变得开阔,性格变得爽朗,压抑在心间的思念与愁苦可以得到发泄。做一个牧马的人是很辛苦,需要更随这马群住在荒野,有时候还要堤防狼群,还有草原上不定时的天气。 她可以离开这里,可是她没有。 在这样的乱世里,或许草原上,才是一方安静之地。更重要的是,她对这一片草原,以及草原上的朋友,有了留恋。至少在科尔沁,没有人敢欺负她,她还是格格呢。更不要提背后还有祭司长这长生天神明的代言人撑腰。更何况莽古斯与塞桑对她的生活也很是照顾,尽管一年里很少回来,但是在物质生活的条件上那是相当好。 莽古斯听见了宝音的问话,老脸也颇有些挂不住,最后腆着脸道:“一千匹。” “胃口真不小,看来又有战事要起了呢!”宝音低声嘟哝,继而又问道,“族长,我知道了,马匹我会安排人送过来。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莽古斯理了理身后的软垫,沉声道:“宝音,不用那么着急去祭司长那边。布木布泰很喜欢你回来住,你就多住些时日再回去。” “族长,这是为什么?” “宝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莽古斯望着宝音,低声说道,“你的姑姑哲哲,嫁到了大金这些年,并无所出。”有些话点到即可,莽古斯相信,宝音绝对是听懂了。 的确,宝音当然明白了。 她脸上没有了笑意,冷冷问道:“那么,布木布泰就是这个人选了?族长是要打算将她送到大金去?” 莽古斯被宝音的问话问的叹气,他似乎想用叹气来遮掩心中对布木布泰这个孙女的不舍,可是现实却又是那么残酷,“是,哲哲也提出要带她去。”在怎么不愿意,这政治联姻也由不得他的不舍。只有有了黄金血脉的阿哥,哲哲在大金的地位才会牢靠,科尔沁与大金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好。 莽古斯的话音刚落,毡帐的帘子就被撩起,正在说的人就走了进来。“阿爹,我来与你细细说一下侄女儿的事情。”来人不是别人,就是嫁到了大金的哲哲,皇太极的福晋。 哲哲看到了宝音,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宝音。 宝音并没有起身,只是安静地转过头来,望了哲哲一眼,又安静地低下头。 “阿爹,她是?!”哲哲一进门就看到宝音她了,她之前也是听过宝音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见过面的姑侄两人,更本就没有对话的机会。问话之际,她的眼神落在了宝音的身上,很想把这个姑娘看个清楚。奈何宝音低着头,她只能看见她帽子上的红珊瑚珠子与松绿石装饰。 莽古斯朝着哲哲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这一场谈话她是可以旁听的。 哲哲走了过来,坐在莽古斯的下首的软垫上。 “哲哲,她是你哥哥塞桑的女儿,宝音德勒格日。”莽古斯陷入了过往的记忆里,说话的言语也在不经意之间变得温和且缅怀,他缓缓说道,“她一出生不久,就被祭司长给带走了。小时候也没有住在这里,所以你不认识她。” 大致与哲哲提起了宝音的事情后,莽古斯却发现,宝音抬起头,大大方方地与哲哲对视。她冲着哲哲微笑,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了唇角边溢出来的笑意,更是衬托得眉目如画。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如深邃星空苍穹的眼眸里面噙着浅浅的笑意,顾盼间波光流转,让人在看上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双会说话的眼眸。然而,只是那眼底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敬意与疏离,让人不由得与之保持距离。 莽古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他一挑眉,更是爽朗地笑道:“宝音,叫姑姑呀!” 宝音起身,起身朝着哲哲礼貌的行礼。“姑姑。”清越的声音宛若草原上的清泉,甘甜的沁人心脾,流入耳间,舒适的让人顿时心生好感。 哲哲望着面前的这个被祭司长定为空命的侄女儿,心中滋味万千。 宝音德勒格日,意为富增福绵。 祭司长给她取的名字,哲哲在心底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思绪更深。 空命之人?恐怕不是吧? 不然祭司长怎么会给她取名宝音德勒格日?! 第007章 第007章 莽古斯捋着他的胡须沉吟着,眼底划过一道意味森然,面色上的笑意更深了:“哲哲,科尔沁送来的战马,都是你的侄女儿一手养大的。” 忽然间提起这个,莽古斯的话语打断了哲哲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脸上立刻挂上笑意,对莽古斯说道:“阿爹,你瞧我,都盯着侄女儿看呆了。”顿了顿,更是说,“我们科尔沁出美人,这话果然不假。今早看到布木布泰的时候我就眼前一亮,没有想到看到宝音,原来这才是草原上的格桑花。” 莽古斯但笑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 哲哲又笑着对宝音说:“时间不饶人啊,我离开科尔沁的时候,你们都还是小姑娘,现在一个个都是大姑娘。要是这么忽然站到我面前,没有人告诉我你们就是我的侄女儿,我还真的认不出来。” 宝音听着这客套的废话,仍旧安静地坐在一侧,她知道,这次哲哲回来的用意里,最大部分想要的计划是什么。她的身份是不可能被哲哲看上,不过想到自己心爱的马群,她决定还是帮哲哲一把。 想到这里,她从袍子袖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碧玉盒子来,道:“族长,祭司长爷爷要我把这个交给你的女儿。她的心愿,她的祷告,长生天的天神听见了。”宝音不管不顾哲哲与莽古斯惊讶的眼神,直接说道,“祭司长爷爷说,这个求子的秘方丸药。”她说完之后,递到了莽古斯面前。 莽古斯望着宝音,见她眼底划过的那一抹疏离与淡漠,只得伸手接下。 哲哲看到了这一幕,神情尤为激动。望着宝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她一个人在大金,的确是需要科尔沁作为靠山,然而科尔沁这靠山在怎样,还是没有子嗣重要。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嫁到了大金这些年,女真部族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整个部族的发展已经是是有了飞跃性的进步。她夫君爱新觉罗皇太极的地位是随之不断的提升,如今算来,已经是后金的第三号人物了。 她心底当然是高兴的,也会不时的传递消息回科尔沁来。 科尔沁不仅有美人,美人还很聪慧,这一点就不简单了。 哲哲是知道自己枕边人的心思,这大金未来的大汗宝座,落在谁的手里,她是比谁的都清楚。如今的她,可是和硕贝勒福晋,地位也比当初初到大金时候提高了不少。只是,越是看着皇太极距离那汗位越近,她的心思就越重,没有子嗣,这便是哲哲的心头刺。 所以这次回来省亲的意义,很多明眼人都略知一二。 在穿越之前,宝音也是断断续续的看过一点历史,她当时也好奇过。哲哲嫁给皇太极那么多年,为何就没有生育呢?当初也猜测哲哲可能是运气不好,可能是有人陷害,可能是别的原因。后来一直到自己穿越后,才开始有些明白了。 后世里那么多科普知识,其中就有提传统的中医认为生男还是生女与夫妻之间的元气、年龄等有关,而西医则认为与父母亲体质的酸碱性、体质强弱等有关。中医方面认为的,宝音现在无从考据。可西医里提到过的这个,倒是让她不得不有些感叹:大草原上一直以奶制品肉食为主食的草原民族,绝大数人都是酸性体质的。 所以,她交给莽古斯的那玉盒子里的丸药,便是用她随身空间里的玉泉水调制的。能改善体质,提高受孕的几率。她也希望哲哲能够早点有她自己的孩子,这样就不用每年都惦记着科尔沁的战马了。 别人听不懂动物的语言,可是她却能听见。与这些可爱单纯的动物相处,一下子从宝音她身边带走,她很不舍。有时候就在想,这些马儿有没有得到好好的照顾,有没有吃饱肚子,更重要的是,身边一下子安静了,那种空荡荡的寂寞,很可怕。 “宝音,带我谢谢祭司长。”莽古斯盯着手中的玉盒沉声道。 宝音点点头:“族长的嘱托,宝音会带到的。” 哲哲在一旁,静静地望着这个侄女儿,感激着说:“宝音,谢谢你。”她一面说,就想要伸手来握住宝音的宝音的手。宝音不喜欢熟人之外的人靠的太近,所以是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哲哲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便冲着她点头示意感谢。 就在这个时候,主帐外忽然传来了布木布泰的笑声与说话声:“听说爷爷找宝音姐姐说话呀,难怪我回来就找不到人,原来在爷爷这里呢!”话音未落,主帐的帘子就从外面被掀起来,紧接着,便是布木布泰活蹦乱跳的身影窜进来。 一进毡帐,她就愣住了,因为她没有想到,哲哲也在这里。 “姑姑,你和宝音姐姐都在爷爷这里呀?”布木布泰走到了宝音身边,拉着宝音的手,继续唠叨着,“下午我还在说,姑姑肯定没有见过宝音姐姐,我一回来,结果就见着啦。” “你这丫头,快过来坐。”哲哲就在布木布泰走进毡帐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莽古斯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了,现在正拍着身边的空位,示意布木布泰坐过去。 布木布泰本来就是一个性子开朗的女孩子,所以是大咧咧地就坐到了哲哲身边。 宝音见到这一幕,心中很是感慨:果然是要找一个好拿捏的女孩子调教啊。即便是得到了可以生子的丸药,也是不会放弃另外一个准备的。 “族长,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宝音便要起身告辞。 莽古斯一听,抬手忙说道:“今晚有聚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宝音就冲着他浅浅一笑:“族长请放心,宝音不会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出现。”说话的腔调是那么的风轻云淡,然而那口吻里地淡淡嘲讽,却是那么的明显。她话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难为你了。”走到了毡帐口的时候,身后传来莽古斯苍老的话语声。 宝音微微地顿了顿,唇边浮现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意,继而便迈开脚步离开了。 族长毡帐里的氛围陡然间变得很静。 莽古斯在片刻之后打破了这安静,对孙女儿布木布泰说道:“丫头,出去找你宝音姐姐玩,爷爷要和姑姑说些话。你顺带去换一身衣衫,瞧你这模样,又是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吧?”说着说着,莽古斯也就慈爱地笑起来。 布木布泰乖巧地应道:“好啊,那我出去啦。”说话之间,人已经走到了毡帐门帘处,却又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来说道,“爷爷,今晚我想去陪着宝音姐姐。” 莽古斯一楞,立刻就沉声道:“丫头,不可以任性。” 布木布泰听到了莽古斯口吻里的不悦,听话地点点头,赶紧转移了话题。 宝音离开帐篷的时候,斜阳已经有一半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她寻着那红彤彤的余晖,走朝着蒙古包群的边缘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后,才找了一处草地坐下,然后静静地望着落日,开始发呆。 仲夏的草原上,肥兔子出没频繁。 刚坐下没有几分钟,草丛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宝音闻声而起,寻着响动拨开草丛摸索过去。 视线穿过密集的草丛后,却忽然被一双黑色的靴子挡住。 她愣住了,一刹那间回神就要离开。 可是,身后的这双黑靴子的主人却是忽然对她发动了攻击。 背后的杀意与空气中搅动的风,让她敏锐地感受到了身后来的杀机。宝音她立刻放在靴子一侧的匕首,转身就狠狠地朝着身后的人刺去。 “哦,野蛮的姑娘。”身后的人似乎也是个能手,在宝音的匕首刺出去的时候,那人也是灵活地收回了攻势,并且退了好几步。 第008章 第008章 手里的匕首刺空,对面的人也稳住了身形。 宝音适才看清出了这双黑靴子的主人:刚毅的面庞,挺拔的腰身,健硕的身躯。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透出来的眸光甚是慑人。与他视线相对的时候,这就让宝音不由得联想到了她其中的一个草原朋友其格其。 其格其是一只狼的名字,一只率领着好几百只狼的狼王。 每次看到其格其带着狼群捕猎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眼神在那双凶狠的绿眼睛里划过。 这是一个像狼一般有野心的男人。这个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她的羽箭打落掉箭矢的男人。那个在小山丘上朝着布木布泰射出利箭的男人。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未来大清的君主,爱新觉罗皇太极。 宝音握住了手中的匕首,与他相互打量。 “哦,是你。”对方率先开口,似乎也认出了她来。 他的眼神已经改变了,变得谦和温顺了一些,不弱刚才那般。 宝音眯了眯眼,没有搭话。只是怔怔地盯住他的脸,很显然,皇太极在她的眼神扫视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姑娘你一直盯着我瞧?”说话的时候,他摸过自己面庞的手又拿到了面前,似是想要确定脸上是否沾有污物。 也就是在他低头的那一刹,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宝音对他发起了偷袭。 与狼王其格其呆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地就在狼的身上学到了一点常人学不到的东西。譬如:偷袭、反攻。 草原上的民族,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彪悍野蛮,女孩子也不例外。虽然比不上武士的那般孔武有力与肢体矫健,宝音也是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锻炼过自己的身手。 技多不压身,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眼前,就是时候。 皇太极是怎么都料想不到,只是那一刹那间,面前的身影晃动,他已经来不及做出防卫,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狠狠地朝后推了好几步。等这一次稳定了身形后,才看到自己的袍子右肩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下一次,那就不是这样一脚的事情了。”举起握着匕首的胳膊,雪亮的匕首直指着他,微微眯着琥珀色的眼睛,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说。 皇太极望着面前的宝音,她的模样就让他不禁地联想到了每一次小狼崽子捕食后舔着爪子半眯着眼的嘚瑟模样。 言语落罢,便要转身离开这里。 皇太极瞅着她的背影,忽然鬼使神差地莫名唤道:“宝音。” 宝音,这是他之前的莽古斯的毡帐里,听见了哲哲的侄女儿布木布泰喊出的名字。他也一直好奇宝音是谁,为何当时在提及宝音这个名字的时候,莽古斯脸上的笑容出现了凝结。宝音这个名字,在蒙语里指的是福气,多好的名字,为何提及了之后莽古斯会是那样的反应?!皇太极当时就很不解,可是他就是用一种感觉,宝音这个名字,就是面前这个野蛮姑娘的名字。 如他料想的一样,就在他开口唤“宝音”的时候,转身的野蛮姑娘真的停顿住了脚步。 他惊诧,然后短暂地茫然。他想要问,她到底是谁?是否也是哲哲的侄女儿,为何刚才没有看到她?可是,面前的情况却是忽然发生了变化,被他认定是野蛮姑娘的女孩,已经在他短暂茫然的那一刻,飞快地跑开了。那灵动的身影,就如草原上最善于奔跑的黄羊,一溜烟就消失了无垠的草原里。 望着与暮色融合在一起的无边草原,皇太极唇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浅淡笑意。 低头再次瞄了一眼肩上的脚印,正在沉思之际,却听见有满洲随同来的武士传话:“贝勒爷,莽古斯族长已经在篝火营傍边等候了。” 闻言,皇太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会立刻过去。那传话的武士是本是他得力的下属,也会在外出的时候,关注着皇太极这个当主子的生活琐事。就譬如现在,他就发现了自己主子肩上的脚印,立刻提醒道:“贝勒爷,你的衣衫污了,是否要去更衣?” 皇太极点点头,那武士便立刻与他一同前往扎营之处。 草原的夜色美丽的醉人,尤其是在晴朗的夜晚。 繁星闪烁的夜晚,深蓝混着漆黑的夜空呈现出梦幻的色泽,与星光月色织成了这大自然里美丽的画卷。仲夏的季节里,还能清晰的看到天空上璀璨的银河。 篝火烧的噼啪作响,架在篝火上的烤羊肉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与马奶酒的酒香混在一起,仿佛变成了一双隐形的大手,牵着人的鼻子走。更是让腹中的馋虫咕咕作响。 夜宴已经拉开了序幕。 好客的蒙古人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佳肴,要让前来的贵客们开怀畅饮,不醉不休。气氛欢乐融洽,围绕着篝火堆,欢快的乐曲从马头琴的琴弦上流泻而出,汉子们更是随着音乐哼起了小调,装着马奶酒的酒囊在众人手中传动,把友谊与热情尽数传播。 可是,篝火旁主位上的莽古斯与皇太极却无心沉溺在这样的欢乐氛围里。 尤其是皇太极,他正在与莽古斯商讨着军事。因为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大金的汗王努尔哈赤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明朝,本来是一场自信满满的料定一定会凯旋的战役,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在宁远铩羽而归,至今这个事情,是让努尔哈赤心中十分懊恼。 皇太极是看在眼底,想在心底。在这个军功尤为重要的时候,他更是决定了要在明年或者选一个恰当的时候,再次领兵,卷土重来再攻明朝。可是,这一场战役,他需要帮手,需要盟友。这一次陪哲哲省亲,不仅仅是战马,还有这么一个军事问题。 所以,皇太极对他的岳父说:“岳父,如果到了那一天出兵的时候,女婿我需要请岳父派兵,让这一只队伍悄悄地绕过长城方向,直接攻击明军的腹地。而我大金的八旗军,自然会趁乱攻破他们的联防之势。” 他与莽古斯讨论的尤为严肃,还拿着枝条在草地上写写画画,商讨着未来的一个行军计划。至于耳畔的欢闹声,已经直接被他们无视了。 就在莽古斯爽快地答应了一句:“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忽然之间,远处的草原上传来的狼的嚎叫,凄长悠远,弥漫在夜色的草原上,顿时就让篝火旁的欢乐氛围凝固起来。 霎时间,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随即,众人立刻清醒,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些满洲来的勇士,更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这狼的胆子可真大,竟然赶在这么多人的时候出来。” “慢!听听声音!”莽古斯立刻挥手阻止。 皇太极与满洲来的武士们大为不解,为何莽古斯与蒙古汉子们竟然如此淡定,甚至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紧张与防备,甚至还多了一种正在闻声辨别敌友的审度表情,仿佛他们是知道这狼嚎声是哪一头狼嚎出来的声音一般。 狼嚎又响起,余音袅袅,回荡在明朗的夜空下。 皇太极是听见过狼嚎的,可是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狼嚎,像是催促,像是寻友,更像是在求助。求助?一瞬间,皇太极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给愣住了,他怎么能从狼嚎声中,听出了求助? 骄傲又凶残的狼,怎么可能向它们的敌人求助? “族长,是牧狼,来找宝音格格的。”就在皇太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的时候,篝火一侧急急忙忙地跑来的一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着听出来的讯息。 第009章 [抓虫] 第009章与狼群一起养战马 坐在上座的莽古斯听到了这个青年前来的汇报后,立刻朝着他挥了挥手,并吩咐:“来人去通知宝音,让她到我这里来走一趟。”他说话的腔调非常的沉稳,一点都没有慌乱,即便是草原不远处的狼嚎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他却反而是越发的淡然了。 皇太极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狼就是狼么,为何要称作牧狼?蒙古草原上有这样的称呼么? 带着疑惑与不解,他的眼光已经落到了莽古斯的面上。然而他心底最为好奇的,还是刚才那前来通报的青年说的话“牧狼是来找宝音格格的”。 果然,那个野蛮的姑娘真的是就是布木布泰口中的宝音,既然都称作格格,布木布泰又称呼其为姐姐,那么她也是莽古斯的孙女了,为何却在之前的时候不曾见她出来? 莽古斯感受到了皇太极的目光后,反而是装作看不见,又继续对他说刚才的话题道:“科尔沁一向是大金最坚定最可靠的盟友,你大可放心的出兵,岳父我一定会配合的。” 皇太极闻言,即刻回神,极为真诚地感激道:“多谢岳父厚爱。”然而,他口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可眼底却是明晃晃地闪过还纠结在刚才狼嚎上的疑惑。偏偏莽古斯就是视而不见,还故意把话题岔开,更本就不给他提出问题的机会。 只听得莽古斯大笑道:“你这话说的就客气了,我都把我最心爱的女儿给了你,还能舍不得一支军队么?” 皇太极听闻了之后,端起面前案桌上的酒杯,举杯向他的岳父敬酒。 莽古斯受了他的敬酒,也是端起酒杯仰头就一饮而尽。 这时,篝火外围走来了一个人,狼嚎声也挺了下来。其实,感受到篝火外来一个人并不是他们看见的,而是他们感受到了围绕在篝火旁的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一个方向去,那一刻,霎时间的短暂沉默,让皇太极与莽古斯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安静之处望去。 摇晃的火光中,走来一个淡绿色的身影。 这身影的脚步迈的很快,一丈多的距离,仿佛是眨眼间就被她走完了。 等她来到了他与莽古斯的面前的时候,皇太极还微微有些发愣。 楞的不仅仅是这个两次都让他有些小吃亏的女孩的容貌,更为奇怪的是,为何那些蒙古武士的眼底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怪异。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男人爱慕喜欢才是正常的。为何他在他们的眼底看到的是一种介于疏离与敬畏?与这些蒙古武士相反,在满洲武士的眼底,他才看到了正常男人该有的眼神。 明亮的火光中,这女孩的肌肤越发的白皙如玉,甚至隐隐有一种美玉的光辉。面庞上精致美丽的五官极为迷人,尤其是那琥珀色的眼珠,带着灵动的光辉。她走了过来之后,并没有理会皇太极,而是直接绕过莽古斯面前的案桌,走到了他的身侧,附身凑在他耳畔低语了两句。 皇太极本来是有武功的人,可是这一晚的篝火晚会太过吵闹,他听得模模糊糊。 他更是不解的是,就在刚才那一刻短暂的安静后,晚会又恢复到了正常。之前还在望着宝音的那些蒙古武士,仿佛又像是看不见她了一样,自顾自地拉着身侧的满洲武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譬如现在,篝火旁又一次发出了大笑声来。 马头琴琴弦上的曲调是越来越欢快,人也随着欢快的曲调鼓动起来。 眼神投了过去,正好就见到哲哲的侄女儿布木布泰正在宴席前的空地上随着马头琴的欢快曲调尽情的舞动。帽子上与发辫上的璎珞在轻快的脚步下,碰撞发出清脆叮咚的悦耳声响,摇曳活泼的身影飞舞在欢动的舞曲里。她更是时不时地朝着围在篝火边同满洲武士一起喝酒的多尔衮投去甜甜的笑意,多尔衮每一次与她的眼神相撞,都会抱以痴痴的眼神望着她。 皇太极他又故意把视线转向了篝火那一处,眼角的余光却是悄无声息地扫过身侧的莽古斯与那个叫宝音的女孩子,思想更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对话有些短,他模模糊糊地听见的都是写词汇,“其各其、生、回去、着急”等,一句话断断续续的,信息一点都不完整。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他心间的好奇滋生的越发旺盛,就如草原夏季时节的草,随风就长,旺盛浓密的让人迈不开腿。 最后,他却听见了莽古斯说了一句:“稍等,都来这里了,来见见你姑父。” 皇太极听着姑父这个词汇从莽古斯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转过身来望着宝音了。他在心底也是诧异极了,他居然对这么一个小丫头有这样期待的心情。对,是期待,他非常的确定。 可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宝音见到了他之后,并没有如布木布泰一般恭敬有礼地叫他一声“姑父”,只是平淡地望着他,那双琥珀般迷人的眼眸里,流露的眼光极为清纯净,只是那是看陌生的人眼光,看无关紧要之人的眼光。似乎她就是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甚至在这一刻,皇太极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是感受到了这淡漠眼神下,隐藏着的更深一层含义:她是不会同手下败将说话的。 微微走神的皇太极还没有想透彻的时候,宝音就已经是冲着他淡淡地点头后,继而就极为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女婿,我这孙女她性格有些孤僻,不怎么爱与别人说话的。”莽古斯笑呵呵地举起酒杯,示意他喝酒,不用把这些小事情放在心上。 莽古斯的话语唤醒了走神的皇太极,他立刻赔笑道:“小孩子么,也是有点小脾气的。” 听了他这话,莽古斯笑的更是乐呵了,捋着自己的胡子,眼神也变得深邃与意味深长起来,只是在这一刻,他的眼神已经望着别处,皇太极却没有看见。 可皇太极的心头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岳父,刚才的狼嚎声,你为何如此淡定?” 莽古斯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酒杯:“那不是一般的狼,那是前来传递消息的狼。” “狼回给人传递消息?”皇太极更是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致。 莽古斯点点头:“怎么不可能,皇太极,你也知道我们科尔沁的战马是出了名的战马。这些战马吃苦耐劳,耐饥耐渴,耐暑且耐寒,跑的快耐性又久。”说道这里,莽古斯却是忽然停顿了下来,端起面前的酒喝了起来。 皇太极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他更是问:“岳父似乎这个话题有些……” “有些不沾边,不过,也就是这样不沾边的问题才是问题,”莽古斯把玩着手中已经空了玉杯,又一次捋着胡子道,“难道你不好奇我们送到大金的战马是怎样养出来的么?” 性子通透的皇太极立刻有些明白了,同时也是面露惊色,有些怀疑地问道:“难不成刚才那些传递消息的狼,与战马有关?” 莽古斯朝着他投来一记夸赞的眼神:“猜的不错。是的,我们科尔沁的战马,是狼与人一起养出来的。”此刻莽古斯他说话口吻里的骄傲与自豪,让皇太极更是感到惊诧。 皇太极他从来就没有听过狼与人一同养马的说法,在听闻莽古斯话语的那一刻,他简直要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第010章 第010章 宝音离开了篝火聚会的这一处后,便立刻快步朝着马厩处去。 走到半途的时候,她的侍女娜仁托娅已经牵着她的马儿出来了:“宝音格格,马儿牵来了。”呆在宝音的身边久了,娜仁托娅很是清楚狼群的事情。她担心的不是狼群的事情,而是这一路中,遇见别的狼群。蒙古草原狼,是这极为凶残又机警,智慧又勇猛的族群。能与这样的族群成为朋友,这也是她这一生里极大的收获。 宝音接过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娜仁托娅,你今晚就收拾行囊,明早出发会祭司长爷爷里那里,不用担心我。” 娜仁托娅笑嘻嘻地说道:“好啦,我的好格格,快出发吧。”她的话音还未落,遥远处又传来了深邃辽远的狼嚎,娜仁托娅也是催促道,“似乎很着急,格格快去看看。” 宝音点点头:“狼王的妻子要生产了,不过有些难产的预兆。”言罢,扬鞭打马飞驰离开。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融入了漆黑的苍茫夜色中。 骑在马背上,宝音细心地寻找着狼嚎声音的来处。等候的狼群似乎早就听见了她的马蹄声赶来,立刻从茂盛的草丛里穿了出来,夜色中的狼身形模糊,除却两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珠。 等宝音她一靠近,便听见了狼语:“宝音,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今晚我完不成头儿死命要求的任务了。” 在寻常人的耳朵里听来,这也只是听到了狼发出了呜呜低鸣而已。 宝音的视线朝着草丛里扫了一下,又发现了六条毛茸茸的身形,那刚才与她对话的狼立刻解释道:“头儿怕路上遇见别的对头突袭,所以让我们几个来接你一同去。” “我知道,夏天的草原上从来就不安静。”宝音说道,更是轻轻地踢了踢座下的马儿,马儿便跑起来。宝音的马儿赤兔在最开始见到狼群的时候,也是吓得脚发软,可有了宝音这个不寻常的主人以及不寻常的朋友后,胆量也给训练了出来,所以奔驰在狼群里,一点都没有惧怕感,跑起来是相当平稳。 想到其各其怀孕的老婆,宝音还是有点担心:“走吧,赶紧赶回去。老实说,你们头儿的老婆怀孕可怀的真久,本来是该春天就生产的,怎么会拖到了仲夏。” 寻常的狼,都是秋季怀孕,然后来年春季生产狼崽儿。宝音心头也有些疑惑,莫不成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其各其的老婆来了她帐子里替她守过一段时间的夜,她也在那段时间里拿出了好多空间里的灵泉出来款待这个替她首页的狼。也不知道是不是灵泉喝的太多,且浓度比她放到牧场水源里的灵泉浓郁的过,总之,其各其的老婆怀孕怀的有点久。 狼群与她一起奔跑在夜色中,同队伍中的另外一只狼却道:“所以我们头儿昨夜就焦躁了,担心的不得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催促着我们就赶路过来了。” “嗯,我们赶路快一点的好。”宝音回应,又担心这几只前来传信的狼有没有填肚子,便问,“最近兔子特别肥,你们没有去抓兔子?来的时候有没有吃过?” “哪里还顾得上吃,我们头儿都急的要掉毛了,要是在看不到你回去,明早说不定真的要成秃子了。”刚才那领路的狼有是一声低鸣。 宝音不在问了,便道:“我们快一点赶过去,要是你们头儿真的秃毛了,那可不得了。”她的话音未落,同行的六条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惜这笑声只有宝音一个人听得见,别人是怎么都听不到的。 肃杀寂静的草原上,苍穹上悬挂的圆月落下了明亮的银辉,照亮了四周的一切。 夜色中,篝火晚会还正是热闹的时候。 因为在宝音离开后,莽古斯正在与皇太极谈起了蒙古战马的事情。他这样毫无顾忌地告诉了皇太极:“宝音是我们部族里唯一能够通狼语的人,所以我们有草原上最强大的帮手。蒙古的战马之所以那么的有耐力,且如此善战,因为它们有狼群作为对手。以前的狼群会杀掉战马,可是现在,它们却会更加的训练战马。” 莽古斯能告诉皇太极这些,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之前在宝音出现的时候,他已经从皇太极的眼底看到了一点点极为微弱的火苗,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宝音真正的命格,他是最清楚的。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宝音的主意,科尔沁部族的命运,在祭司长没有做出预测之前,任何人也不可以有妄想。 莽古斯故意漏掉一些细节,只是浅淡地勾勒了一些琐碎的故事。可不巧的就是这样的刻意回避,让皇太极牢牢地记住了宝音这个名字,这个人。 两人说了一会儿后,话题又一次回到了战事与用兵上来。 当他们两人说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哲哲却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望着莽古斯,唇角挂着真诚的笑意,对莽古斯道:“阿爹,我想跟你要一个人。” 莽古斯故作惊讶,挑眉,“谁呀?” “你的宝贝孙女,布木布泰她呀。”哲哲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皇太极望着这父女两的行为,有些不解。毕竟哲哲要给他房里塞人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点名呢。可哲哲却早就与莽古斯商量好了的,这里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莽古斯更是吃惊:“哲哲,你要你侄女儿做什么呢?” “阿爹,我好喜欢她的。我想要她陪着我,她活泼开朗,又爱说话,有她在我身边,当我想家的时候,我就可以和她一起聊聊家乡,聊聊科尔沁大草原呀。”哲哲笑眯眯地解释道。 莽古斯故意皱眉,面露踌躇之色,犹豫道:“可是你侄女儿她也快长大了……” 哲哲不等莽古斯说完,便立刻抢着说:“好阿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你就放心,将来我一定给她找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女婿!” 大金与科尔沁之间的关系,这父女两早就在毡帐里商量过了,情形是相当的清晰。皇太极将来继承大汗汗位的机会是越来越大,皇太极又是怎样的一个人,莽古斯想必也是很清楚的。所以,这做戏的对话场景演绎过后,在哲哲的笑意中,莽古斯点头答应了。 皇太极在哲哲他们父女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宝音离开的方向。 目光穿过摇曳的火光,与夜色相融在草原上之际,皇太极的一个贴身下属,也是侍卫首领的德长安悄悄地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后,附耳汇报:启禀贝勒爷,京城里传来了消息。 京城里的消息?! 这短短的一句话,立刻让皇太极有些放松的神经紧绷起来,犹如张满弓的弦。他立刻起身,与德长安一起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见四周无人了,德长安立刻拂袖下跪禀报道:“贝勒爷,大汉已经决定了,将在下个月出兵,攻击驻守义州的毛文龙的驻军。” 皇太极听了之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父汗下一步的想法。 毛文龙是明朝的将领,他领兵占居的东江,形势虽然足以牵制后金的发展。从探子带回来的消息看,这个人虽然占领了地盘,然而谋略有限,心思也不全然在用兵对战上。出兵义州,也是换一个方法扫清大金发展的障碍。 皇太极心中有数了,便对德长安道:“德长安,传令下去,连夜拔营回去。记住,要悄悄的行动。” 德长安得令,转身离开此处去办事了。皇太极转身,望着篝火处的聚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慢慢踱步走了过去。 第011章 第011章 哲哲回科尔沁的省亲,在匆忙与变动中仓促结束。 她如愿以偿的带着她的侄女儿布木布泰回到了辽阳城,历史的步伐似乎一点都没有偏移。布木布泰离开科尔沁草原的时候,宝音以及宝音身边的侍女娜仁托娅已经早早的离开的部族的所在地,回到了祭司长爷爷居住的那一处。 狼王其各其的老婆在宝音赶回来后,也顺利生产了。 三只健康的小狼崽,健康壮实的不得了。宝音想到了夏季里草原上的蚊子,便让娜仁托娅在自己的毡帐后面搭了一个小窝,让其各其的妻儿住在自己的隔壁。顺带在这一带草地上,从空间里挪栽出来了许多驱蚊草。她敢把狼窝搬到附近,一来可以放心的睡觉,二来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两侍女养的羊群也可以由狼群来守夜,不担心别的狼群在偷袭。 现在已经是草原上最炎热的季节到了,刚刚产下的三只小狼崽子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却能够的感觉到,将来的这三只狼崽子,都会成为新的狼王。不过其各其说,这三只崽子里只有一个能做狼王的,三只都要做狼王,这是不可能的。 说起他与狼群的认识,还真的是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当初的狼王其各其竟然敢带着下属夜袭宝音饲养的绵羊,又被抓了一个正着。 最为惊悚的便是,狼王发现了宝音竟然能听懂他们种族里的对话。就这样,一人一狼王就坐下来谈了一桩交易。要是狼王愿意为她牧羊,尤其是守住夜间的羊群不被别的狼群偷袭,她愿意在每个月月底的拿羊出来当做报酬支付。若是能养的更好,她也愿意提供别的好东西。 能听得懂狼的语言且能与狼沟通,就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所以,这事情还真的谈成了。 其各其与它的部族很讲信用,因此双方合作的很愉快。 其各其的族群打从认识了宝音之后,食物从羊群变成了宝音时不时款待他们的水和一些时不时摸出的奇怪小果子。那水的味道与小果子的滋味,虽然没有羊的味道美味,可是吃下去后,好几天不吃东西都精神饱满,且精神的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效果是越来越明显,其各其的族群发现了好处,便常常留在宝音毡帐的附近。 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彼此也就有了信任与友谊,宝音的马群和羊群,就已经差不多是狼群管理。不知道时不时空间里的灵泉效果太好,还是喝了太容易上瘾,总之其各其这群狼,在与其他的狼群比起来,显得更为狡猾,体格也更为强健,有时候宝音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好不好。 至此以后,她的毡帐附近,总是有狼群出没。 可是她羊群里的绵羊,却是一只都不少。 戴儿河与塔儿河之间的草场是科尔沁这片草原上水草最丰盛的地方,这一处更靠近北方。夏季的时候,夜里沁凉的舒爽,白日里的炎热也好受的多。水是活水,畜牧群有了活水,才能长得更加有膘肉。如今宝音的蒙古包就坐落在戴儿河河畔靠山脉的附近,天气不错的时候,她便去河里钓那些肥的快游不动的鱼。 整整一个夏季,她过的很是快活。 可快活的时光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来不及回味。 如今,已经是天命九年的农历九月初。 布木布泰到了大金之后,也有给她写过信来,宝音收到了之后,也没有回信。只是让娜仁托娅传话莽古斯,回信的时候带上一句话,草原上一切都很好,无须担心。 秋意渐渐来临,第一场秋雨降落草原的时候,天气阴冷的厉害。 不过却是有好消息传来,大金攻打义州成了。毛文龙在义州鸭绿江一岛上屯田,努尔哈赤派兵前往袭击,明军没有料想道会有这么一招出手。大惊失措的情况下,溃不成军的逃走。囤积起来的粮食也被大金的军队一把火付之一炬。 宝音站在自己的蒙古包外,瞅着天空上低沉而厚重的快要压到草原上乌云,心情也变得惆怅起来。战马群送走了之后,她便没有在继续打算饲养,打算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在看看情况。 天空中的乌云徘徊聚集起来,翻滚不息。 风里带着丝丝寒气,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阴雨如晦的秋天。 大清早的就失眠,她觉得今天似乎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可是茫茫的草原上,距离她最近的祭司长爷爷的蒙古包,离这一处也有十来公里的路程。嗯,这是她的心底估算,到底是多少她也不清楚,总之要骑马跑上好一会儿。 看着天色不好的样子,羊群一早就被娜森布赫带出去了。 蒙古包背后的邻居,两天前就带着小狼崽子出去了。据其各其说,要教导小狼们捕猎的本领,呆在羊群附近,不适合。秋天里的草原上,野兔子更肥了,大老鼠要过冬了,总会在窝里储备冬粮,母狼带着小狼出去练习,也不错。 宝音左右无事,便回到了蒙古包里,准备去空间里去看看。 念头一起,她便已经置身在了空间里。落脚的地点是空间里她最为熟悉的一处大院落的小碎石铺就的甬道中央。这一处院落是典型的百年后的北方建筑风格,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三进带大花园的四合院院落。正房五间,左右各两间耳房并列。院落里有标准的东西厢房,厢房两侧也有带厢耳房,各处都有抄手游廊连接起来。这院落修的相当大气沉稳,碧瓦朱甍,雕梁画栋。 宝音在最初是梦中发现这个空间的,她也好奇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发现空间并非依附在任何物体是,而是与她灵魂相溶。 在这可以居住的院落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良田,如今已经被她划分成了许多区域,种植了许多她喜欢的瓜果蔬菜与重要的木材香料等。这么大的一片地域,她一个人的人力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在得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她在那四合院正房最中间的那一间被她命名成控制室的房间里,翻阅到了这个空间之前的使用者们留下的笔记,知道了使用的方法。一切都是以自己的意识控制的,所以她的心中出现了她前世最喜欢玩的虚拟农场游戏里的控制面板,顺利地耕种着这些土地。 空间里的土地面积相当广阔,宝音用起来的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现在她要来收获的,不过是这一季该收获的苹果和大枣,以及草莓。她当然不用到农田里去一个个采摘劳作,只需要在那一间叫控制室里的房间里去操作就行了。她来,最主要是想选一些水果出来,等一会儿带出去给娜森布赫与娜仁托娅。 老实说,天天吃奶制品,她还是有些受不了的。所以空间里也是有栽种水稻并许多的南方蔬菜,以及各种瓜果。这些瓜果蔬菜的种子在四合院后面,那被当做仓库用的三层后罩楼的房间里找到的,品种丰富的让她咋舌。都是每一任使用者不断的收集储存的,似乎成了使用者们的默认的规矩。 宝音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呆在空间里的后罩楼里找东西,因为这里面的东西都不是装在一般的箱子里,都是装在那些前世看过的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类似于修仙之人才有的储物袋子里。形状不仅有储物袋,还有储物的箱子、匣子、镯子等形状,大大小小的容器里每一个上面都贴有标签,这让宝音每一次打开不同的储物容器,都会发现惊喜。 当然,这空间的院落里还有一处,便是专门放书籍的。 这些书籍也是装在同样的储物箱子中,只是放在了前院的倒座房里。倒座房就是宝音最爱去的地方。因为哪里的藏书量相当的丰富,什么奇奇怪怪的书籍都有,种类丰富,包罗万象。甚至还有她熟悉的书本与文字,她翻阅过这个空间的前N任使用者留下的笔记,似乎有一位就是与她同时代的,不过那一位仿佛是去了架空的平行世界里。 不过那也不是她的生活,她也没有心思去刨根问底细细追究。可留下的书籍却是她的最爱,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就喜欢抱着书本慢慢阅读。托空间里泉水所赐,这些泉水喝过之后,不仅仅能排除体内的杂质还能让身体变得健康人也精神,更明显的是能让喝水的人记忆力明显的提升。 因此,宝音夜间都喜欢浸泡在空间里那院落的倒座房书房里,在书海里徜徉遨游。 第012章 第012章哲哲怀孕了 喜欢这里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个随身空间很是奇特,空间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不一样。在空间里呆上一百天,外界不过一天而已。这些都是宝音从那些使用者的笔记里阅读发现的,然而她最满意的,还是这一处的宁静安谧,这里是她一个人的世界。舒舒服服的在空间里待了许久,再次出空间来的时候,外界时间也只是流逝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宝音她的贴身侍女娜仁托娅早出还没有归来,她便独自一个人在蒙古包外闲散踱步。 天色越来越不好,宝音的心思也如同这铅灰色的浓云一样阴沉。 因为前几日与祭司长爷爷聊天的时候,祭司长就说,恐怕来年会也有一件非常忙碌的大事情。他没有确切的点名到底是什么大事,但是宝音却是心知肚明。科尔沁又要嫁女儿了,族长嫁女儿,又是一场嫁妆的准备。 秋风萧瑟,宝音顿足,瞭望着草原与天的交接处,希望能早一点看到娜森布赫带着羊群归来。草原上的天气突变,她不希望身边的侍女遭遇这些糟糕的鬼天气。 整整一天,都在等待与期盼中渡过,也终于在傍晚时分见到了娜森布赫平安归来。 夜色再次笼罩了草原,一切又变得沉寂。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它该有步伐里,这是对宝音而言。 可对远在大金的布木布泰而言,却是完全变了。草原上的生活从来就是那么的单纯朴质,可是她随着自己的姑姑来到了大金之后,才知道这里的生活虽然比草原上的生活条件好上了许多,可是却又在莫名中失去了许多。 每天亲眼看着姑姑哲哲与众多女人周旋,她本来朴质无华的内心世界里,也渐渐地浸染上了一层灰色。 下雨了,秋雨阴寒的让她只想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想出去。 雨天总是一个适合慢慢思考的天,布木布泰此刻就盘膝坐在了温暖的炕床上,瞧着对面做着针线活计的苏沫儿,两眼却是怔怔地发神。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哲哲对她说的话,以及话中三番五次的暗示。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姑姑在对爷爷提出要将她带到大金来的时候,一句反对的话语都没有。 在大金,在贝勒爷的后院里。话题就只有一个,子嗣与权势。 她的姑姑在贝勒爷的后院里,身份高贵,权势在握。可这些都是用科尔沁的支持换来的,如今姑姑想要子嗣,奈何成婚多年却仍旧粉肚平平。哲哲时不时的提及孩子,这就让布木布泰她从最开始的懵懂,到如今看到了现实里无声的残酷。姑姑哲哲常常与她拉家常的时候,就会不着痕迹地把许多关于科尔沁,关于未来的事情告诉了她。心事重了,她的脸上失去了刚刚从大草原来时的笑容,眼底已经浮现除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凝重与烦忧。 房门轻轻的掩着,寒风顺着门的缝隙吹进来,带着秋意的清冷与萧索。 “格格,你困了么?要不要在去休息一会儿?”苏沫儿瞧着自家格格眼神有些恍惚,一脸疲倦的模样,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切道,“今早又降温了,你又那么早起,现在犯困也是正常的,不若去躺会儿养养神?” 布木布泰被苏沫儿的话打断了思绪,闷闷不乐道:“我就在这炕上躺会儿,就在这儿。”下雨的天气,温暖的房间,让她有些不想动弹。又仿佛是刚才的思绪,让她耗尽了心力,她现在只想闭眼小憩一会儿。 苏沫儿听见自家主子想要睡一会儿,便立刻又忙碌着在炕床上替她铺好被褥。服侍着布木布泰躺下去后,她便又一次拿起针线活守在布木布泰身边。 朦胧中,带着心事入睡总是会做梦的。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大草原,回到了那碧空如洗,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耳畔似乎又听见了那些她熟悉的,令她魂牵梦绕的歌谣。在哪里,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每天干活累了,就回到蒙古包与亲人们聚在一起,跟着马头琴的曲调哼着歌曲儿。那么的无忧无虑,那么的轻松自在。 即便是在梦里,布木布泰也是轻轻的叹气。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苏沫儿下了炕床又在火盆里添了一些炭,让火盆烧的更旺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声音响动,倒是让梦中的布木布泰的忽地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来,披着厚厚的外袍,问道:“苏沫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草原上呢?” 苏沫儿见她坐起来,本欲是上前去伺候着起身的,可是却忽然听到了这样的问话,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到。布木布泰与她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两人虽然主仆,可实际上却是情同姐妹。两人这些日子呆在哲哲身边的日子,让她们的心情的确是压抑极了。 苏沫儿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主仆两人呆在静谧温暖的房间里说话,这个时候,哲哲身边的侍女哈图却前来传话说,大福晋找格格一起用午膳,并且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布木布泰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得赶紧起身更衣。 打扮停妥后,她便与苏沫儿一起前往哲哲的院子里。 当见到了哲哲之后,那一件所谓重要的事情便是——哲哲怀孕了。 望着一脸喜气洋洋的姑姑,布木布泰也是替她高兴,可心底的担忧却又越来越重了。她姑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思,她是很清楚的。当然,这个消息她的姑姑是悄悄地告诉她的,还没有对外公布。哲哲到底还有怎样的想法到底不是她这个年龄与阅历能揣摩的,所以布木布泰除了说恭喜、替她姑姑高兴之外,也是有些好奇,这个消息到底有没有传回科尔沁。 其实消息早就传回科尔沁了,哲哲的信件早就在十来天前送了出去。 掐指算算日子,想来都应该知道了。 第013章 第013章 当天晚上,皇太极来到了哲哲的这里。 哲哲与他说了一会儿家常的事情后,就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怀孕上来。她笑盈盈地给皇太极端上了一杯热茶,温柔道:“贝勒爷,往后一年的时间里,你都不能到我这儿来了。” 皇太极接过了她递来的茶,刚刚抿了一口,就听见了哲哲忽然说出来的一句。这让他大为不解,哲哲的性子稳重沉和,从来不会把没有思考过的话说出口来的。他放下茶杯,抬头奇怪地望着哲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底在不解的同时也划过担忧。 哲哲瞧着他这样,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浓郁,面庞上都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喜悦,她对皇太极递了一个眼神,又抿嘴一笑:“我有贝勒爷的孩子了。”她的话语声很轻很轻,生怕自己话语那么高扬一点,就会把肚子里好眠的小宝贝从美梦中吵醒。 皇太极又惊又喜地望着面前的福晋,怔了一会儿后问道:“真的?” 哲哲眼底亮起喜意与肯定,微微点头低语:“嗯。” 闻言,皇太极立刻就起身上前拥住了哲哲,开怀大笑道:“好事啊,这是好事啊!”说完,又低头看了一眼偎依在自己怀抱里的哲哲,叹道,“我瞧着你刚才的表情,还认为是不好的事情呢。” “当然是不好的事情了,妾身不能亲自服侍你了。”侧脸靠在他怀里的哲哲娇嗔道。 多年的夫妻的两人相拥无言,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温馨的氛围。 窗外的秋雨早就停下了,此刻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滴落着屋檐水。温暖的房间里,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橘黄色的烛光印的屋子里的陈设清晰可见。古老的雕花棱窗户上,天际清冷的月色透过糊了一层纸的窗户透进来。 寂寂院落里,却洋溢着一种欢喜期盼。 “哲哲,我希望你给我生个男孩儿,将来我好传位给他。”皇太极搂紧哲哲,在她耳畔呢喃,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拦住她,抱紧她。仿佛这一刻,他的未来都全数压在了这个未出世的胎儿身上。 哲哲听了皇太极的话语,顿时就笑起来,她轻轻地推开皇太极,“贝勒爷,这个可不是妾身能说了算的呀,这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衣架处,又给自己找了一件厚实一点的衣衫披上。 “一定是男孩儿,我就是知道。”皇太极似乎对哲哲刚才的话语不同意,更是固执地反驳起来。 哲哲也没有与他多纠缠这个问题,她要把布木布泰的事情处理好。所以就立刻把话题一转,说道:“贝勒爷,妾身有孕在身,就不能服侍你了。我想,请父王从科尔沁在送几个貌美可人、性情温和的姑娘来。” 皇太极一听,当下就蹙眉,“我想不用了。” 哲哲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凝固,却又在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她更是温柔地劝道:“贝勒爷,我知道。可是如今贝勒爷的子嗣甚少,找几个姑娘,多生子嗣才是好的呀。西园的那一位,贝勒爷始终不上心。其余的庸脂俗粉,你也不喜欢。可贝勒爷在外忙碌事务一天,回到家里总要有个可心的人与你说说话,好好的服侍你啊!” 哲哲的话语犹如一双温柔的手,抚平了皇太极紧蹙的眉头。他的表情舒缓开来,轻声叹气,又笑道:“我面前不就是有一个可心的人了么!” “可是我怀孕了呢!”哲哲闻言,心中甜甜的。可是想到要把自己的男人推出去,却是泛酸的紧,然而却又不能不这样做。那难受的滋味,只有她知道有多痛苦。越是痛苦,就越不能表现在面上,所以哲哲又继续温柔道,“贝勒爷,你听我一次吧,不然传出去了,还都认为我拈酸吃醋呢!” 皇太极却是淡淡笑道:“知道你贤惠。”话落,就陷入了思考。 他来回的踱步,似乎在用心地考虑哲哲提出的这个问题。忽然,他停下脚步,对哲哲道:“要说从科尔沁送来的姑娘,我心底倒是有一个……”他说道这里,故意把话掐断。 哲哲等的就是这个台阶,她当场就松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贝勒爷说的是玉儿,我的侄女儿布木布泰吧?!”说着,还冲着皇太极打趣,“贝勒爷原来早就看上了布木布泰?”顺带一说,布木布泰来了大金之后,就给自己起了一个汉名,玉儿。玉石有五德:仁、义、智、勇、洁。布木布泰可能从心底想着自己要做玉石一样的人儿。 皇太极瞧着哲哲面上的笑意与眼底划过的放松,他当然知道哲哲在盘算什么。哲哲的做法,是最正常不过了。只是,哲哲给他选的人儿,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个人。他面上的表情已经在哲哲的笑意里沉了下去,最后又在哲哲的不解里,他才道:“我指的并非是布木布泰,而是你另外的一个侄女儿,宝音。” “宝音?”忽然听见这个名字,哲哲身躯微微一僵。 她猛然脑海里就浮现了宝音的容貌来,科尔沁的美人啊。尤其是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琥珀色眼睛,那仿佛要将人的内心世界都看穿的清澈纯粹的眸光,让哲哲一见之后,就怎么都无法在脑海里抹去。可她此刻更是好奇,贝勒爷竟然见到过宝音? “对,你的侄女儿宝音,宝音德勒格日。”皇太极瞧着哲哲那回忆的眼神与她面上的疑惑神情,又一次重复。至于别的话,皇太极就没有提起。哲哲今晚可是给了他一个接一个的大惊喜。 宝音这个人,他早就在离开科尔沁的时候,无意中从下属德长安的口中听到了很多流传开来的言语。尤其是莽古斯也说道的能与狼群对话的人,所以,他就无意中的问了德长安一句,这个宝音格格到底是怎样的人。德长安却是把他的这一句话当做了命令,就把宝音的生平资料都给调查的清楚无比,写成了一份详细的资料递到了皇太极的案牍前。或许这就是命运,冥冥中似乎就注定。皇太极本来是以消遣的心情去翻阅这一份资料,可是翻到了后面,内心的好奇与期待就被字里行间记载的内容无限放大。翻阅到了最后,他心底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他想要去见见这个女孩子,这个当初让他吃瘪的女孩。 思绪又飘回,皇太极安静地等着哲哲回答。 哲哲闻声立刻回神,话语声依旧温柔,可这温柔也掩盖不了她此刻内心里的一丝丝焦躁与恍惚:“贝勒爷,你见过她?” 皇太极瞧着哲哲的表情,一时间也没有摸透她的心思确切的落在了哪一点。“嗯”了一声后说道:“布木布泰太小了,你那侄女儿宝音年龄也适合,送过来也好与你作伴。” 哲哲这个时候却是面露难色,不过却仍旧勉强地笑道:“贝勒爷,你喜欢她,是她的福气。只是妾身现在无法肯定回答,宝音她的事情……”她说道这里便停了下来。她话语的停顿,立刻就让聪慧敏锐的皇太极明白了她的心思确切的落在了那一点。 所以,他当下就笑了起来,故意轻松地接话道:“嗯,她的事情,你写信告诉你父亲吧。”顿了顿,又说道,“她也是你的侄女儿,肯定会听你这个姑姑的话的。”至于后半句,皇太极相信,不用他说,哲哲也明白的。 第014章 第014章 当夜,皇太极宿在了哲哲的院落里,夫妻之间说了一些闲话且不提。 次日清晨,等皇太极离开了贝勒府之后,哲哲立刻唤来了布木布泰问话。平日里布木布泰都是会等着她起身更衣收拾妥当之后才来请安问候的,今早却是哲哲身边的侍女哈图特意提前来,倒是让布木布泰埋在心底的思虑越发的加重。 布木布泰她很清楚,她的姑姑想要她做什么。可是她不愿意,现在她是无比的希望能回到科尔沁的大草原去。可是在大金,这里有她喜欢的人,有她喜欢的多尔衮。每一次想到多尔衮那饱含深情的凝视眸光,她的心底总是会泛起一股甜蜜的感觉。她想要嫁的人是多尔衮,那个她心目中的喜欢的男孩子。 可是,一想到自己姑姑与爷爷莽古斯的安排,那一刹,却又让她的内心滋味万千。 院落寂寂,步伐缓缓,单调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秋天的清冷越发似的她心中感到了一阵莫名的荒凉。从她自己客居的房间走到了哲哲这里的途中,她无数次的想着,要是自己此刻能变成一只鹰,飞离这无形的囚笼就好了。 见到姑姑哲哲的时候,哲哲正端坐在正厅里,端着一杯热奶茶细细的品尝。 芬芳的味道溢满了整个房间,扑鼻的浓香即可就勾起了布木布泰的思乡之情。 “姑姑。”一如往常一样,布木布泰对哲哲是恭敬有礼。 哲哲见到她来,温和地笑着招呼道:“过来坐,还习惯这里的生活么?” “一切都好,都习惯。只是偶尔没有见到蒙古包,总觉的像是少了什么。”落座后,布木布泰也回答道。“倒是姑姑,要好生修养,要做母亲了呢,可不能这么操劳。”她与哲哲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多少已经摸清出了这个姑姑的做事风格与为人处世。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让本来就聪慧的布木布泰犹如海绵一样,飞速地吸纳着这里的生存规则与生活方式。 听着姑姑是用家常话的方式与她开头,她心底的担忧也稍稍缓和了那么一些。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听着你说习惯,我也就放心了。”哲哲放下手中的奶茶杯,给身后一位身穿浅灰色素布长袍外罩褐色圆领褂襴的侍女阿纳日吩咐道,“给格格端一杯热奶茶来,就用早晨才挤出来的鲜牛奶冲泡。”那侍女得了吩咐后,转身离开了。 “玉儿,你的宝音姐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房间里只剩下哲哲的侍女哈图与布木布泰的侍女苏沫儿,都是贴心的人,所以哲哲也就没有将两人唤走。 忽然提及宝音,布木布泰也颇为诧异,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的姑姑却是在这个时候问起。那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她的心底。“姑姑,其实我和宝音姐姐见面的机会也是很少的,她每年回来的次数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布木布泰浅笑着地回答,心底却是在开始琢磨着姑姑这番话的用意。“我和宝音姐姐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最多的时候就是她教导我骑术的时候。我自己感觉,她是一个很严格也很认真的人。” 哲哲一听,顿时就眉头微蹙。不过她的脸上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柔声道:“我倒是说,你是我的侄女儿,她也是我的侄女儿。可是相比起来,我却是更了解你多一些。”说着,又轻轻一笑道,“玉儿,那你当初学骑术可是吃了不少苦?”她的话刚说完,刚才被吩咐去端奶茶的阿纳日已经端着一杯浓香的奶茶给布木布泰送了过来。 从侍女手中接过茶后,布木布泰并没有忙着品尝,而是回哲哲的话说:“是啊,宝音姐姐的耐心很好,她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后,就会很认真的做好。我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可是每次相聚的时间总是很少。”言罢,就低头慢慢地品着这杯热奶茶。 哲哲听着了她的话后,沉默不语。等着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听见哲哲客气道:“玉儿,姑姑我今天可能会有些忙,就不拉着你说话了。”已经懂事的布木布泰哪里不知道这句话里的意思,当下便放下茶杯,笑道,“那正好,我还想回去在睡一会儿呢。姑姑,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就准备起身来开。 哲哲也不留人,吩咐侍女哈图送了一下,便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入秋之后的大金,天气总是那么怪异,今年尤甚。这还不到初冬,风里带着的寒气就已经是那般的冰凉沁骨,站在外面久了,似乎那冷气都要浸润到了骨子里。 坐在书案前,哲哲埋头提笔准备写信,这是一封写给莽古斯的信。 在布木布泰的口中,套问不到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交给阿爹去烦恼了。她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似乎不是她认为的那么简单。 秋风一天比一天凄冷而悲凉。 哲哲的那封信送到莽古斯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十月的天。 科尔沁的大草原上,嫩嫩的绿草已经看不见了。牧人们已经选好了过冬的草场,也准备了好了越冬的粮草。牲畜们的秋膘也在这一年的春夏之后,堆积了起来。草原的冬天,在这个深秋走了之后,就会很快来临。祭司长爷爷的蒙古包也挪动了位置,回到了族人聚集之地。 宝音却是一点都不想挪动,她的蒙古包仍旧没有变动地址,留在了原来的地方。她喜欢这里,绝对的安静且安全。粮草与食物她早就是有准备的,更不要提有随身空间在,就算她一个留在这里也毫无影响。其各其的狼群们已经在这一处挖好了狼洞,准备与往年一样,与她一起过冬,顺带在宝音这里蹭吃蹭喝。 只是今年似乎出了一点奇怪的变化,昨日下午的时候,族长莽古斯派人前来捎了一句口信,说是要请宝音明日一早前去一趟族长的蒙古包,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因此,一大早的她就起来,只是遇见了一个冷的呼出的气息都冻结成了白雾的天。 交代了侍女娜森布赫与娜仁托娅不要随意走出蒙古包,又前去嘱托其各其与它的族人照看好羊群并蒙古包里的两位侍女后,宝音适才翻身上马,朝着族人聚集的落脚地赶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撩开毡帐帘子的那一刻,她却是见到了祭司长爷爷与族长莽古斯两人,早早地都围坐在了平日里莽古斯处理事务的那张案牍前,静静地等候在了这里。更为刺眼的是,那放在案桌上的,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两位长者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了这封信件上,那尤为尖锐且苦恼的眼神,让他们的内心烦忧纤毫毕现。 毡帐里的暖盆烧的很旺,温暖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可同样的,那如同天际黑色乌云一般压抑与沉闷也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族长,莫日根(祭司长的名字)爷爷,到底怎么了?”宝音走进来,有些不自然地笑问道,“你们今早这是怎么了,沉默不语的,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莽古斯拿起了那一封拆开的信件,递给了走过来的宝音。 宝音被他们这样的沉默弄得感觉怪异,她接过了递来的信件,展开了信纸埋头阅读起来。可等她读完了这封信件的事情,她的脸色与心情,也变得如此刻毡帐外的坏天气一般。手里拿着这张信纸,宝音转过头来,望着莽古斯与祭司长,唇角浮现浓浓的嘲讽:“所以,这是要让我去大金么?” “我不希望你去!”莽古斯斩钉截铁地道。 “宝音,你命中的星象转动了。”祭司长莫日根却是一脸愁苦的地无奈道。 这两道不同的声音,却是在不约而同的在她嘲讽的话语落下后,紧跟着响起。 第015章 第015章 宝音听了两位老者在这一刻脱口而出的话语后,反倒是感到有些意外。 按照她对莽古斯的认识,他应该是会答应信上哲哲提出的要求的。在她看来,科尔沁与大金的结盟,并且与大金有尽可能多的联姻才是最好的决策。可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了莽古斯却说出了不希望她去大金的话来,这句话与他族长的身份与眼界一点都不符合。 更意外的是,祭司长却在这个时候提及她的命运星象,这让宝音对这个祭司长爷爷的猜测又多了一分。莽古斯看向祭司长的眼神里,尤其是在他提及星象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叹息与无奈。 毡帐里的氛围再次变得沉默起来。 宝音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难道不问问我的想法?”她倒是很好奇,假若她说出了她不要去大金,莽古斯与祭司长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偏偏与她想的相反,莽古斯却是保持了沉默,低头捋着他的白胡子摇头喟叹。 当她把视线挪到了祭司长爷爷身上的时候,就正好听到祭司长对她说:“宝音,随我一起出毡帐走走,呆在这里太闷了。”说话之际,这为祭司长已经是率先起身,朝着毡帐外走了出去。宝音见状正要起身,又瞧见莽古斯对她挥手示意她赶紧跟过去,她便冲着莽古斯点点头,快步追了过去。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已经是一片金黄色。 天气比她来的时候似乎有些好转,浅灰色的云层后已经有浅金色的光亮落下。 宝音跟在祭司长的身后慢慢踱步,祭司长已经很老了,除却身躯有些伛偻头发花白外,他还是那么的精神奕奕,步伐稳健。他与宝音一样,走的很慢。脚下厚厚的草,吸去了脚步的声音,只有衣袍摩擦在草丛上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响,在寂寥的草原上,听上去格外响亮。 “宝音,你相信轮回么?”距离莽古斯的毡帐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后,祭司长爷爷苍老而厚重的话语声终于响起。 轮回?相信么? 宝音不由的顿足,惊异地望着面前也同样的顿足的身影,愣住。怎么不信?她不就是一个例子么?灵魂都可以穿越,那一生于此生而言,就是前世。来生转世,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此刻,她的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好孩子,不用害怕。我供奉长生天天神这么多年,观测星象这么多年,哪有我不知道的?!”祭司长爷爷的话语里全是轻松与愉快,“我知道你看见了我看不见的事物,你知道了我此生可能也永远不知道的东西。可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并非空命。” 宝音听到这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好奇心也被祭司长的话吊了起来。 “并非空命?那又是什么?”她问道。 祭司长转过身来盯着她,那严肃的眼神让她感到了害怕与畏惧,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祭司长爷爷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在她看来,那是一种可以洞穿一个人灵魂前世今生的眼神,穿透了命运的过去与未来。在这样的眼神下,宝音感到自己无处可寻,仿佛最大的秘密就要被看穿一般。 就在她要忍不住挪开眼神不与祭司长对视的时候,便听见祭司长极轻极轻的语调说出了一句话:“帝星辅命。”轻微轻细的快要听不见的话语声,却犹如雷暴的轰鸣一般落入了她的耳里,顿时就让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莫日根爷爷,任何人都有看错的时候!”她才不承认这个,祭司长爷爷的这句话,就已经告诉了她太多的消息。她现在可以十分的肯定,莽古斯肯定是知道这个的,更是清楚的知道了为何当初要弄出那样的流言蜚语来。可是,她才不要做这个人,她极力的否认,甚至还大声嘲笑,“莫日根爷爷,你更定是看错了,说不定我出生的那天你喝了酒醉了。长生天的天神,说不定也在那天喝了酒,弄出了一点错误呢!” “宝音!”祭司长忽然一声厉喝,让她挂在唇边的笑意顷刻间冻结,“你从将来而来,你拥有了长生天赐予的能力,你知道科尔沁与大金的命运与未来,难道还想要否认?不然的话,心脏处的胎记又是什么?”见到宝音愣在了原地,眼底浮现出的惊恐,祭司长一声长叹,“好孩子,不可以在对长生天这样不恭敬的说话了。” “莫日根爷爷,你也看见了?”陷入巨大震撼中的宝音,更关心的是这个老人,是否真的看见了未来。 祭司长点点头,肯定道:“我看见了一大片的红色,以及血腥的屠杀与无尽的争斗。宝音,你知道未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发生,你有能力去改变去影响,难道你想无动于衷?”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宝音,忘记我今天和你说过的所有话。不可以对第三个人提起。” “不然呢?让我去做一个侍妾?”宝音也很生气,大金的命运关她屁事! 可她不可否认的是,大金的命运,对无数大明子民的命运却是息息相关。朝代更替的乱世里,遭殃受苦的永远是那些平头百姓。对于那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譬如阿敏对永平的屠城,譬如皇太极死了之后两年就发生的扬州十日大屠杀。不要说将来,就是现在她所知道的,努尔哈赤的那什么‘满汉合居’的制度,下令要女真和汉人同住一村,合食粮谷,合以草料饲马,甚至要同住一室,所谓“房要合住,粮要同食,田要同耕”,实际上就是要将汉人完全沦为女真人的奴隶,更是要让汉人成了依附在霸气子弟门下的农奴。前身读过这一段时期的历史,这更是让宝音她心底是更本无法忍受,更不要说那些正在轻声经历的汉族同胞。她庆幸她穿越成了蒙古人,她庆幸她没有穿越在大屠杀的那个时候。可是,她的灵魂里,她的心底最深处,文明传承烙下的痕迹却是无法磨灭的。祭司长今日的话语,又让她刻意掐灭在心底的怒火再次疯狂的燃烧起来。 “宝音,难道你的目标就是一个侍妾?”祭司长闭上眼,难得地嘲讽道,“你的眼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短浅狭隘了?” 听到了这里,宝音脑海里却是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忍不住问:“莫日根爷爷,难道你和我一样,也来至那一处?或者更遥远?”这一刻,她的心底是无比的震撼,她真的很怀疑,面前这个祭司长是不是也是穿越的同胞。 “宝音,你该是去做个决定的时候了。”祭司长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催促道。 宝音深吸了一口气,坦然道:“可莫日根爷爷,我看见的未来,那个真正该拥有帝星辅命的人,不是我,应该是布木布泰才对。” “可你出现了,未来没有你,那你为何又出现呢?”祭司长忽然笑起来,笑容意味深长,“你出现了,一切就改变了。”言罢,祭司长转过身,朝着莽古斯的蒙古包方向走去,边走边低语,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记叙,“还好有个空命之说,不然就是东哥的命运重演。不过他却主动找上了你,难道你想要接受命运的被动?我想你不是那样的人,科尔沁的宝音格格。”话音很轻,可是宝音还是听的清晰无比。 望着祭司长的身影,宝音内心波澜起伏,她忽然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我要他来这里,亲自来告诉我。”想要她去大金,除非他皇太极亲自来迎娶。她才不要做什么侍妾! 祭司长的脚步声并没有停下,可是她却看出来,莫日根爷爷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不少。 第016章 第016章 等宝音回到了莽古斯的毡帐里之际,祭司长莫日根爷爷似乎已经与莽古斯商量好了事情。见到宝音回来,莽古斯一脸的愁容,更是唉声叹气的。他望了宝音好几眼,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 宝音见他如此,便主动说道:“族长,你不用担心我。” 莽古斯一听,担忧道:“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顿了顿,又道,“祭司长已经告诉我了,我这就回信去。你的要求,我会写信转达的。”言罢,就独自一人转到了毡帐里隔出来的内室去了。 见此情况,宝音也没有久留,瞅了一眼坐在围坐边悠哉哉品茶的祭司长莫日根爷爷,轻轻地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离开了这里,骑马回自己的蒙古包去了。 一回到了自己蒙古包,侍女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就急忙迎了上来询问有什么事情发生,宝音对两位婢女也没有什么隐瞒,简简单单的两三句把可能要被嫁到大金的事情说了一下后,两位侍女顿时就没有了好心情。 于是宝音她也偷偷地猜测着,看来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也是不愿意离开草原的。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多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每日里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 莽古斯的信件很快地就送到了大金。 指明的收信人是皇太极而非哲哲,这一份心中明确的指出,宝音是科尔沁的格格,若皇太极想要娶宝音,必须亲自前来一趟科尔沁,要求他亲自来提亲。皇太极收到了这封信的时候,哲哲也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重点不一样,莽古斯交代哲哲,一定要为布木布泰选一门好亲事。并且还提醒道,让她之前与他商量的事情,在见到这封信之后都重新考虑。 皇太极在与哲哲提起要宝音之前,他就已经从德长安打听收集来的消息里知道了宝音自身有空命的流言。也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初在陪着哲哲省亲的时候,会在篝火聚会上见到了那些蒙古武士对她是那样的态度。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皇太极也不例外。 他当时就在想,既然是一个空命的人,为何又要取那样的名字,还要祭司长亲自教养?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奇怪。到如今收到了这封信之后,他觉得他心中的某一个可能猜测要变成了现实。所以,在心底的期待与好奇之下,他带着自己的亲信,前去了科尔沁。 此时正是天命九年九年的十月时节,整个大金的铁蹄都处于休整状态。八月的义州城西岛战事,大金军队大胜而归后,就一直在休养生息中。皇太极便是趁着这个间隙,前来了科尔沁。这么前去科尔沁,□□哈赤大汗不可能不知道,皇太极他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福晋哲哲有孕,并且把自己有意再娶一位科尔沁格格的事情告诉了□□哈赤。 早在大金进占了辽沈之前,明朝就曾经利用互市、抚赏等手段,拉拢了蒙古察哈尔林丹汗,共同遏制新兴的大金。林丹汗有意恢复祖业之志,欲借明朝关系缓和之机,统一蒙古各部,重建蒙古的统一政权。可是大金的兴起,就与其利益出现了明显的冲突。 因此,要与科尔沁结成永固联盟,联姻才是巩固两股权势交好的最好手段。 皇太极要娶科尔沁的格格,这个格格是谁□□哈赤并不是很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这一桩政治婚姻带来的好处。再一听说是哲哲的侄女儿后,他也就没有多问了。因为哲哲可是科尔沁草原上最显贵的莽古斯一脉的,她的侄女儿且能差到哪里去。 十月份的大草原上,又比九月多了一些变化。 金秋的色泽已经开始减退了,或许在等不了几天,就要迎来初冬的雪。 这一日早晨,宝音早起在蒙古包不远处悠哉哉地与狼王朋友其各其一起悠哉哉的散步聊天,其各其告诉宝音,在过不了一两天,就可以见到大批迁徙的黄羊群,到时候邀请她一起去打猎。宝音爽快的答应,跟着狼群一起去捕猎,那种体验,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有多刺激与惊心难忘。所以,与其各其约定好了之后,她就准备回到毡帐里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就好出发。 有狼群驻扎在宝音蒙古包隔壁,在她方圆十几里之内,是看不到别的蒙古包的。 草原上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节奏让她很快地就忘记了哲哲当初的那一封信,她更是把要求皇太极亲自上门来提亲的事情给完全忘到了脑后,因为不是重要的人,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她倒是忘记的爽快,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太极他还真的来了科尔沁提亲了。 皇太极是昨天下带着亲兵来到了科尔沁,他来提亲,莽古斯自然是没有什么议论的,祭司长似乎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他只是告诉了皇太极,宝音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也把宝音当初那句“我要他来这里,亲自告诉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皇太极。 然而宝音因为经常与狼群呆在一起,所以她的蒙古包必然是游离在族群之外。尤其是在这个初冬的季节,没有谁敢去靠近她的住处。除却宝音的两位侍女,每隔十天就会准时前来一趟莽古斯的毡帐里走一趟告知一切平安。 只是皇太极他来的时间很不巧,恰逢前天娜仁托娅才从莽古斯这里离开。 得知了宝音的要求以及眼下的情况后,皇太极的第一想法并非是莽古斯的刁难,而是想着,这应该是一场考验。 因此,他不顾莽古斯与祭司长的告诫,独自带着几个亲兵,准备前去宝音所在的蒙古包驻地。祭司长到底是不放心的,所以也是一路更随前去。 入了初冬之后,这一处夏季水草最丰美的地带如今已经变得荒芜人烟。 一群人骑在了马背上,祭司长莫日根成了领队。在蒙古的草原上,狼群对于侵入其领地的侵犯者是异常的凶狠残暴。还未靠近地界,距离宝音蒙古包还有几十里的距离之际,就有一处敖包出现,见到了这个敖包后,祭司长莫日根就让皇太极的队伍停了下来。 更随前来的亲信德长安有些不满:“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贝勒爷在这里停下?” 祭司长莫日根并不回答,而是拿出了跨在腰间用牛角做成的号角,轻轻的吹了起来。呜咽的号角声悠远而凄长,分明就是那一夜他在篝火聚会上听见过的狼嚎身。只是这声音里,没有了求助,更像是在呼朋引伴,在传递消息。声音随着草原上的冷风飘散开了来,随即,一切都又掩埋在风声之下。这时,祭司长才说道:“贝勒爷,请你提醒一下你的下属们,等会儿不可以出手伤及格格的朋友。” 皇太极似乎已经知道等一会儿会有什么要出现了,他朝着祭司长点点头,表示明白。转头嘱咐了一下跟在身后的随从后,就与莫日根一起,在敖包这一处安静的等候。 果然,不出片刻的时间,距离敖包的不远处,就出现了奔驰的身影。 第017章 第017章 等着远处那些奔驰身影融入了众人眼帘,并且可以清晰分辨之际,在场的人除却祭司长莫日根,无一不是齐齐的倒抽冷气。 那是狼,真的是蒙古大草原上的狼。 皇太极与他的下属们不是没有见到过狼,也不是没有见到过狼群。可是在长白山森林里见到的狼,与这蒙古草原上见到了狼,完全是不一样的。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体型这么大的狼,那草原狼足足比他所见识过的森林狼大了整整一个身躯也高出了半个身子,宛如一匹匹小马驹一般。油光水滑的皮毛此刻在草原上明朗日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金色的光亮。 前来迎接他们的,竟然是蒙古草原上最为狡黠凶猛的狼。 来的狼不止是一条,而是五条。 这五条狼的步伐异常整齐,在距离敖包十几米远的距离后便停下了脚步,随即分散开来排成一排,齐刷刷地盯着敖包这边的人马。它们那金黄色的眼瞳里透出蓝幽幽的光泽,那聪慧与狡黠的眸光,横扫过他们这群的陌生的来客,让众人心底都不由的一颤。 那种威风凛凛的气场,以及那傲视他们的骄傲眼神,顿时让德长安的脸色已经吓的惨白,努力的维持身形坐直在马背上。可是在场的除却莫日根与皇太极坐下的马儿能保持镇定外,其余的马儿都有些瑟缩不安,马蹄躁动地在草地上乱蹬。 莫日根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下,无声地哼笑了一声后,即刻翻下马背。 他大胆的走上前去,越过了以敖包为分界线的地界,只是走了不到几米后,他便停下脚步,将怀中早就写好的信件摸了出来,然后放在一张黑色的方块布匹里包好,扎成了一个带结头的包裹后放在原地,就赶紧退了回来。 那四头狼见此状况后,忽地四下交接,眼神传递交流。 即刻间,中间便有两头狼一起上前,走到了刚才莫日根放置的包裹旁。一头狼放哨,另外一头狼凑上前细细的嗅了一下后,便冲着那放哨的狼晃了晃脑袋,继而便低头张嘴,露出了一口尖锐锋利的雪白狼牙,小心翼翼地刁起了这个包裹后,朝着来的方向赶了回去。 至于那另外的三头狼,则是在前面先走的两头跑了好一阵后便拍排成一溜,之后才一前一后的离开。 皇太极与他的下属在看着狼群离开后,也终于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比较话唠的下属就忽地唠叨道:“你们这草原上的狼还是狼么?我看都要成精了!”而心中更是嘀咕:贝勒爷提亲的女人,竟然和狼群住在一起?!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怎样的一个女人?皇太极也是在心底暗暗地问自己。 莫日根见队伍里的气氛很是压抑,便开口说笑道:“不用焦急,我已经把贝勒爷来的消息告知了格格。刚才那五头狼,应该是巡守在这一带的狼,它们的脚程很快,保证只需要一会儿的时间,就会把消息带来。” 皇太极心中是无比的震感,流言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到底是天差地别。头一次见到了人与狼能这样相处,尤其是在见到了刚才那五头狼的举动后,他更是越发的好奇宝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想要与她说话。 “祭司长,平日里这里就只有你一人能靠近?”皇太极好奇问道。 “不,宝音格格的两位侍女能。她们与格格呆在一起,狼群里的狼都认识,所以出入是没有阻碍的。”顿了顿,莫日根抚摸着腰间的号角,“倘若有急事联络的时候,只需要来这里吹一下号角,就以这敖包为地界线,便有传递消息的狼前来。” 皇太极听了之后,点点头便不再多语,与众人一起在这里安静的等待。 且说宝音这里。 她收到了巡哨的狼带回来的消息后,瞬间就感到了心情畅快!仿佛当初那封信带给她的怨念,在这一刻,已经在狼群朋友的帮助下,发泄了一点。任凭你皇太极怎么了不起,还不是被阻拦在了那敖包的地界外。低头看着祭司长莫日根爷爷写来的信件后,她的心中再次冒出了一个念头,当即唤来了娜仁托娅准备好了笔墨,立刻就写了一封回信。 她封好了信封后,唤来了刚才送信的狼,让其稍等一会儿,便转身去蒙古包后面的狼窝里找邻居其各其借几位下属用用。 因为,她想要知道皇太极的胆量与诚意,敢不敢随着狼群独身一人前来她这里。 她的事情,其各其这狼王也是很清楚。猛然听说这求亲的人来了,它的妻儿们也是纷纷凑上来,要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一时间,狼窝里又争起了这出面去目睹这个求婚男人的名额。磨叽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了八条成年的大狼与之前传递消息回来的狼一起,准备前去送信接人。 等待中的皇太极是怎么都想不到,宝音给他准备好的下马威是一个比一个骇人。 当等待在敖包处的众人见着九条狼一起出现的时候,就连祭司长莫日根,都微微地倒抽凉气。叼着信件的狼就如莫日根先前做的那般,把信件放置在了合适的位置上后,就退回了狼群里,等着莫日根去收信。 莫日根拿回了信封,拆开后见到了那上面的字迹后,脸色也沉了下去。 皇太极见此,问道:“怎么了?”莫日根没有搭话,只是把手上的信笺递了过去。皇太极纳闷地接过了这递来的信笺,拿到了眼前一看,跃入眼帘的清秀满文字迹,以及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后,顿时让他不由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把信笺放到怀里,对身后的下属道:“都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众位下属不知道他们的贝勒爷要做什么,可当看着他们的贝勒爷准备策马越过这敖包的地界线之际,众人立刻骑马上前将他围起来拦下。 德长安焦急道:“贝勒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与马蹄声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子的爽利喊话声:“喂!我家格格说让我来给你们的贝勒爷领路,若是你们的贝勒爷害怕的话,那就不用来提亲了。”说话的恰是宝音身边的侍女娜森布赫,性格尤为开朗爽快,所以她在喊话的时候,故意把‘提亲’两字喊的音调老长。 害怕?!这一个字眼,顿时就刺痛了这群在战场上摸爬打滚过来的爷们儿们。 更是刺痛了皇太极的骄傲与自尊。 这个时候,皇太极才对德长安道:“既然是格格的侍女都来了,我本就是来提亲的,且能有退缩的道理,那不是笑话么?”话罢,又转头对祭司长莫日根道,“祭司长看顾一下我的下属们,我这就去拜访格格。” 祭司长点点头,冲他笑了笑。 狼群已经等候在了娜森布赫的身后不远处,见皇太极策马过来后,便有几头狼悄无声息地绕了过来,在他的马匹前后左右分布更随着。皇太极第一次近距离的与狼群接触,尤其是见到了这样与寻常狼群不一样的狼,心底还有三分虚的。不过腰间的锋利宝刀却又让他勇气满满,尤其是想到了怀中信笺上的内容,更是让他心底燃起了一股强烈的征服*。 荒芜茫茫的草原上,马儿载着他与狼群一起,跟在了领路的侍女身后,朝着宝音的蒙古包方向奔去。 皇太极瞧着给他领路的侍女,见她一脸的平静又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一向善于言谈的四贝勒竟然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拘谨起来。再次低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马儿左右的同行的狼群,他也不由得深呼吸好刺激来平息心中的震撼。 这哪里是狼,这分明是成精的狼。这个时候,他觉得他的下属说的太准确了。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低头俯视右侧的同行奔跑的狼之际,那狼竟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种带着一点品头评足与挑剔的眼神,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郁闷。这种眼神他很熟悉,分明就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在挑选女人的时候,才有的眼神。然而这样的眼神,却时是这一刻无比生动灵活地出现在了狼的眼睛里,这让他想要生气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马蹄声响彻在空寂的草原上,须臾之后,便在一大片褪色的金色草原上见到了一片灰白。仿佛是头顶湛蓝的天际上落下的云朵,点缀在这金秋色的草原上,有着一种别样的美。 等走的在靠近了一些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座很大的蒙古包,以及在不远处的羊群。 “贝勒爷,到了。”领路的侍女放缓了马儿奔跑的速度,渐渐朝着那灰白的方向缓慢前去。 皇太极勒了勒缰绳,让自己的马儿也跟着慢了下来。更随在他身侧的狼群却是无声无息的换过方向,飞速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里。狼去哪里了?他还来不及找到答案,就听见前方有人喊道:“娜森布赫,他是不是没有胆量跟着你来呀?”喊话的腔调里带着戏弄与欢快的腔调,让皇太极顿感哭笑不得。 “他跟着来了呢,格格,他就在蒙古包外。”娜森布赫牵着马儿,只手放在唇边,大声喊话回答着。 这喊话声的主人皇太极一听就知道是谁,就是几个月前,在带着哲哲省亲的篝火晚会上遇见过的宝音。 他从马背上利落的跃下,也冲着那声音喊道:“科尔沁的宝音格格,你有贵客来访。你怎么不出来呢?把你贵客晾晒在这里,难道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啊?”中气十足的喊话声回荡在草原上,越发的辽远深邃。 这时,那位带路的侍女,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用蒙语告诉他,希望他把缰绳给她,她会牵着他的马儿去蒙古包后面的马圈处去休息。皇太极把缰绳递给了这个叫娜森布赫的侍女,继而朝着那喊话声音的方向望去。 站在蒙古包入口毡帘后的宝音这时才撩开了帘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 皇太极此刻就站在了她的蒙古包外十几米的距离,她刚刚踏出蒙古包,就见到了他。正值盛年的皇太极身形魁梧精壮,面容刚毅,精神抖擞。常年征战在战场上,风吹日晒倒是让他肌肤呈现了健康的麦色。此刻一身满洲武士装束的他,在见到宝音她从蒙古包里出来的时候,唇角已经是不自觉的溢出了一抹浅笑,更是毫无忌惮地望着朝他走来的宝音。 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皇太极头一次这么细致地打量一个女孩子。 宝音德勒格日,当真是验证了科尔沁出美人这话。眼前的人儿可不就是那汉书上说的么,身形婀娜,眉目清秀,朱唇皓齿。她的母亲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所以她不同女真人蒙古人那般的健壮威武。故而一笑一颦之间,多了几分妩媚与婉约,却又因为这一份特殊的血统,在这份婉约中混着几分端庄大气。浅蓝色的蒙古袍子映衬着她本来就白皙如玉的肌肤,此刻在明朗的日光下,越发的通透白皙,宛若上好的羊脂玉。更不要提那一双带着灵动光辉的琥珀色眼眸,此刻看上去,越发的让人觉得,她的眼睛会说话。皇太极望着她,唇角的笑意是越来越浓。 “宝音德勒格日。”在宝音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皇太极却是忍不住轻轻地唤她名字。语调里的温和是他生平没有过的,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诧。 偏偏就是这么一声,宝音却是顿住了脚步,她站在原地,微微仰头望着他,对上他那打量的视线,平淡道:“我听族长说了,你是来向我提亲的?” 她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出了皇太极来的目的,如此的直入话题,倒是让皇太极一时间也有些错愕。他之前在来的路上,还在心底琢磨过,该怎样与她说起。可现在,刚才那些在心底编排好的‘废话’,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极善于言谈的皇太极难得地在面容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宝音微微一眯眼,忽地一挑眉头,眼神变得比他更为犀利,上下地打量着皇太极道:“科尔沁有很多美人,为何偏偏要我?” 皇太极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更是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问题。他的身份与地位就注定了他不需要为女人烦恼,只要他愿意,会有大批的女人扑着上前去伺候。 可是眼下,他面对的这个女人,在她看他的眼神里,他读到了他从来就没有读到过的东西,如果可以用一个比较准确的词语来概括,那便是不屑。甚至让他感觉到了,他看上了她,会让她感到烦恼的感觉。这种感觉充斥在他的心间让他隐隐感到了失落,可一时间,他还真的是无法回答出来。 然而还不等他细细揣摩面前美人的心思,就听见宝音忽地态度转变,她竟然朝着他忽然奔跑了过来。 皇太极愣住,宝音她是要干什么? 只瞧的那身影靠近,皇太极也傻了眼。就是这么短暂的一刹那,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宝音竟然出手将他撂倒在地。如此爆发且迅猛的动作,更本是让皇太极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回神反抗。随即,她更是动作敏捷且利落地单膝跪压在他的胸口上,抓着他领口,却是对他温和地笑道:“别动,我只是想要问你两句话。”轻柔的话语与凶猛的举动形成截然对比,这还真的让皇太极纳闷极了。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底全然是笑意,没有敌意。 这又让他在心底激发的反抗立刻化作了顺从。 第018章 第018章 躺在草地上,还被美人如此‘热情’地对待,皇太极还是头一次遭遇。 所以,他还真的乖乖地听话了没有动弹,任由宝音这么压制着,“宝音,你想要问我什么?”说话之际,嗅着宝音身上的淡淡薄荷香,他觉得美妙无比,就连心底都隐隐发烫。 “既然是来提亲,你的媒人呢?你的礼物呢?”宝音松开他的领口,纤细修长的玉手滑到了他的腰间,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准备要解下他腰间的马鞭与宝刀。 皇太极显然是怎么都没有料到宝音会问这样的问题,更没有想到是,他竟然在她的笑意下,让她解下了他的腰刀。“宝音,住手。”回神后,他一把抓住了她还没有来来得及撤离他腰间刀柄上的玉手紧紧握住。“你不是说要让我亲自来提亲么?我就是我自己的媒人。”一边说,他一边感受手心里滑腻柔嫩的触感,那美妙的触感顿时就让他心神有些恍惚。 偏偏这个时候,宝音却是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忽地站起身来,又冲着他微笑道:“过来喝杯热茶吧,有胆量来我这里的勇士。”言罢,就率先转身,朝着自己的蒙古包走去。 皇太极被她的态度弄的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在见到宝音冲着他微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加快了跳动的节奏。 正要迈开脚步跟上去之际,草原上刮来了一阵风,吹开了蒙古包前的草丛。 风过,现出了那一抹躲在草丛里的身影。 刚才那因美人一笑而加速的心跳,此刻却是被草丛里的那身影给吓的再次惊跳。 好家伙,今天所见到的狼,是他此生为止里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品种。这真的是狼么?皇太极心底也是纳闷。 草丛里竟然趴着一只狼,它的体型与他之前见过的狼还要大一些。此刻它的前□□叠放在身前,似乎是在懒洋洋地享受着这草原上的阳光。漆黑的发亮的鼻子,炯炯有神的黄金眸子,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后,就挪开了目光。它的脖子、前胸上的毛发很是浓密,散发着黄金般的耀眼光辉,耀眼夺目。即便是这样闲散地趴着,可它周身都散发出了一种王者的孤傲与霸气,强大的气场生生透出一股威严。 在皇太极发现它的时候,它早就见到了皇太极。那打量的眼神,比他更为放肆。这眼神里的打探与揣度,皇太极尤为熟悉,那是他的父汗常有的眼神。那是为王者的眼神。 这,这是狼群里的狼王。 到底是征战战场的将军,皇太极顷刻间就恢复了常态。走在前面的宝音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皇太极的情况,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视线落在了皇太极看到的身影上,继而又望了皇太极一眼,笑道:“它是我的朋友,狼王其各其。”话音落下,她又不禁地奇怪“嗤”地一声低笑。原来,她听见了其各其说:“宝音,这个男人不错,还挺像我的三崽子。” 皇太极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又听见宝音问道:“你是在害怕它吗?” 害怕?!又是这词,简直是太伤害他皇太极的自尊心了。 皇太极当场就嗤笑道:“害怕?爷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害怕这个字眼。” 宝音听了,即刻说道:“那还杵在那里干嘛?过来喝奶茶吧,娜仁托娅才煮的呢。” 站在蒙古包的门口,宝音瞅着皇太极镇定无比地从其各其面前走过来后,当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皇太极更是肯定了他来时的猜测,这宝音格格,就是在刁难他。 等他走到了蒙古包前的时候,宝音这在把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指着蒙古包的门,朝着他微微躬身行礼,这才是蒙古族欢迎贵客到来的礼仪。 皇太极也被她的举动弄的愣住,恰恰这时,刚才替他带路的侍女也捧着酒杯上前来。 宝音从她的手中接过酒杯,双手捧到了他的面前。皇太极低头望着两眼晶亮,眼底笑意弥漫的宝音,忽地觉得怎么着眼神里,还有捉弄与考验的味儿。 扑鼻的酒香顷刻间就顺着呼吸窜入了他的肺腑,皇太极他也按照蒙古人最得体的敬酒方式行礼,随即仰头一饮而尽。火辣辣的烈酒充盈在肺腑喉头间,醇香与浓厚好几重的感觉冲击,让他不由的发出一声赞叹:“好烈的美酒,宝音,你这是要把我灌醉在毡帐门口么?” 宝音从他的手里夺回酒杯,微微摇头,固姑帽上的松绿石与发辫上的红宝石发出清脆的声响,格外悦耳动听,就如她的嗓音一般:“至少,我要看看这个敢于向我提亲的男人,酒量好不好,。”言罢,就示意皇太极周走进毡帐来。 走进去后,整个毡帐里的布置简洁雅致,清爽自然。 放在中央的围桌上,已经端上了来了热气腾腾的烤全羊,肉多肥美的烤羊放在了白色的大铁盘里。铁盘的周围放着好几壶美酒。宽大的围桌边,放着舒适柔软的靠垫。围桌上的美酒与烤全羊散发出了香气,勾起了皇太极的食欲。望着面前准备的美食与美酒,皇太极才知道,自己的确是被当做贵客对待的。因为只有贵客,蒙古包的主人才会设全羊宴来款待。 毡帐的角落里,只有娜仁托娅安静地坐在角落,听候吩咐。 “宝音,这是?”皇太极纳闷道。 宝音走了过来,自顾自地在围桌边坐下,端起酒杯哼道:“你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中午了,难道你肚子不饿?”稍稍一顿,又道,“祭司长爷爷之前给我传信说,你昨天下午就到了科尔沁,然后一大早就出来要到我这里来,似乎没有心情吃东西一样。” 她所言属实,皇太极也不否认,当下也的确饿了。他走了过去,坐在宝音的身侧的空位,不客气地自己动手切割下烤好的羊肉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盘子里,边吃边问道:“宝音,你怎么不搬到族人那边去居住?”他看过德长安整理的有关宝音的资料,也知道了这空命的谣言让她刻意地与族人保持了距离,但是,这也保持的太远了吧。 宝音转过头来望着他,“这里很好,我很喜欢。”顿了顿,她却忽然哼笑道,“姑父,你不觉得你娶自己的侄女儿有点不妥么?!”现在,才是宝音要说出来的话题。 皇太极一听,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尤其听着她唤他姑父。更为重要的是,这后面的话,都是纯正的汉语。“我女真族可没有汉族那套规矩!”皇太极回应道,然而,他更是意外极了,惊喜道,“你竟然会说汉话?你懂得汉话?你还懂得汉人的习俗?” “祭司长爷爷从小就有请人教导我。”宝音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皇太极见她如此态度,也没有继续问了。 这时,毡帐门口发生了响动,皇太极朝着那响动处望去。却是见刚才的狼王领着两匹狼走了进来,朝着宝音递了好几个眼色后,又发出几声低低的吼叫。宝音一听,顿时眼底一亮,又冲着那狼王点点头。 狼王会意,带着身后跟来的两匹狼走了出去。 见到了与狼对话的这一幕,皇太极才猛然注意到一个险些被他忽略的问题。宝音,她是会通狼语的。这一刻,他更好奇的是,刚才那狼王到底对宝音说了什么?! 正在思忖之际,宝音却忽然问他道:“你自己慢慢用,我要出去了。等会儿要离开的时候,娜森布赫与娜仁托娅会带你回到族长莽古斯那里的。” 皇太极郁闷了,这丫头是什么待客礼仪?有这样招待贵客的?! 他皱眉不解又好奇之际,却听见宝音兴奋地喊道:“娜仁托娅,过来帮我梳头换装,我要出去两天。等会儿贝勒爷用膳完毕,你们护送他回族长那儿。”顿了顿,又道,“去叫娜森布赫把我的弓与箭筒都准备好,这次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呢。其各其的部下说,黄羊群已经提前迁徙了。” “格格,那你可要多弄几张好皮子回来啊!”娜仁托娅听了也是兴奋极了,“我还想着多给格格做几身皮袍呢。” 宝音却是忽地伸手,挑起娜仁托娅的下巴,学着那些部族里那些男子与女子*的动作,语调故意轻佻而轻浮地侍女娜仁托娅坏笑道:“看好家里,格格回来又赏。”如此动作中,已经是本性暴漏无疑,看的一侧被她冷落的皇太极更是感到讶异,心中想要的她的*又强烈的几分。 “哎呀!格格你又来了!”娜仁托娅也早就是被宝音这么捉弄习惯了,跺脚娇嗔唤道,“快点啦,狼群都出动了第一批了。” 宝音笑道:“不要着急,其各其说了,这次盯住这群黄羊的,不止是它们这群呢。”她一边说,一边解下了头上繁琐的固姑帽,若不是皇太极要来,她才懒得打扮成这样,她情愿穿上男子的袍子。“下霜时节已经过了,想来北边已经开始下雪了,怪不得黄羊群要着急着开始迁徙了。哦,其各其说了,害怕别的族群来偷袭,它给你和娜森布赫留了六名帮手。够吗?不够的话,我在问问它,看看能不能分派出别的。” 娜仁托娅解一边解开她的小发辫,一边道:“够了呢,战马都送到了族长那里,这里就剩下我们养的两百来只羊。晚上都关在了羊圈里,还有狼看着,我和娜森布赫都可以安心睡觉的。” 皇太极瞧着这主仆两人更本就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大男人在,他多少是有些郁闷的。 可听到了她们主仆的对话后,他的好奇心又一次升起:“宝音,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正在替宝音拿下帽子的娜仁托娅顺口就回答道:“格格要与狼群一去打猎呀!”她说着,转头瞧了一眼皇太极,又转过头去与宝音继续说话了。 “与狼群一起打猎?”皇太极震撼至极,想他在战场多年,却从来就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更不要提亲自去体验了。一时间,他的心底却冒出了一个极为疯狂的想法来,“宝音,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么?” 这一问,让正在忙着收起自己腰刀的宝音愣住,此时,动作利索且手巧的娜仁托娅已经把她的小发辫给梳成了一条又黑又亮的发辫垂在身后。她放下手中的腰刀,走到了皇太极跟前,眼神怪异地将他再次上下打量一次后,毫不掩饰地嘲笑道:“皇太极,就你当初那一箭,就注定你不能跟着去。”言罢,就拉着娜仁托娅去毡毯分割出来的房间里换袍子去了。 皇太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回神过来她指的是什么。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宝音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想打掉布木布泰刺向多尔衮手中的匕首射出那一支羽箭,却在半途被宝音两只红色的羽箭给活生生地钉在了地上。回想了当时的情况后,皇太极忍俊不禁,这布木布泰与宝音,性子还真的很像呢,都那么的烈。想到这里,他便回到了围桌边,大声说道:“宝音,你又没有见识过我的箭术,就凭着我那随意的一箭,就断定我不能跟着去?” 屋子里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你是来提亲的,又不是来跟着我打猎的。” 皇太极一听,心头也不由的好笑,正要说话,却又被宝音打断,“再说了,就算我带你去,你的弓与箭筒呢?就这样去?你追的上奔跑的黄羊?哦,你的那匹马虽然灵性不错,可是性子与脚程还不知道如何呢!它能在遇见狼群的时候,保持镇定?”顿了顿,又听见她道,“狼王这次率领的狼群去猎黄羊群,可不是简单的打猎,还是地盘的争夺。皇太极,这是一场草原狼群之间的争战,关系到来年草场地盘的占有与使用权,你确定你要跟去?” 宝音的这一番话,听得皇太极是心惊肉跳。他还从来就不知道,这狼群里,竟然还有草场地盘的划分,还有争战。 猛然间,他就莫名的联想到了当年的元朝,那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成吉思汗,竟然带着狼一般凶猛的蒙古武士,攻打下了历史上最广袤的土地。继而又想到了如今的大明朝与大金之间的战事,蒙古察哈尔与大金的战事。 那一瞬间,他的心底却是莫名的冒出了一个真切的念想:他要跟着去,他想要去看狼群之间的争战。 他还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假若错失了这次机会,他会错失很多宝贵的东西的。 宝音换好了袍子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皇太极却是在围桌边安静的坐着。既没有动围桌上的美食,也没有喝酒,似乎他还真的就在等待宝音更衣出来呢。 见到她出来,皇太极起身走到了她面前,高大健壮的身躯挡在了她面前,认真地对宝音道:“我想同你去,宝音。” 宝音一愣,随即就咧嘴笑了。 她望着他,缓缓道:“胆子还真的不小呢。你的马儿怕是不能去的,它没有与狼群一起作战的经验。马我可以给你找一匹,弓和箭我也可以给你提供。”稍稍一缓,又说道,“但前提是,这一去,可能就是要两三天之后才会回来。你来我这里不回去,你的下属放心么?更不要提与狼群一起出去打猎了。就算让狼王答应带上你去,你又能在冰冷的草地上趴上一天一夜不动弹,绝对的听令狼王的指挥么?!” 闻言,皇太极大笑道:“假若我都能做到你说的要求,宝音,那你带我去么?” “你怎么做到?” “我写一封信回去。” 宝音当场就摇头,拒绝道:“你身份贵重,不比寻常人,这事情我不能答应你的。” 宝音如此坚定立场,皇太极当下也是极为干脆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现在就回去与我下属的交代清楚,这样可以了吧?!”言罢,宝音忽地嗤笑了一声,“你若是能赶得及,那我就与其各其说一声,带你去。” “好。”得到了答复的皇太极心情极好。在侍女的娜森布赫的再次带路下,又返了回去。 第019章 第019章 娜森布赫带着皇太极离开了宝音她的毡帐,宝音与娜仁托娅站在毡帐门口目送。 一直等见不到了他们的身影后,娜仁托娅这才开口问道:“格格,这个男人,你真的决定要嫁给他么?”她的语气有些焦急与担心,还有些许不解,甚至在问宝音这个问题的时候,眉宇间也笼罩着一抹愁绪。看的出来,娜仁托娅似乎对皇太极很不满意,她是真的觉得皇太极配不上她家的格格。 宝音听了后,忽地笑问:“娜仁托娅,你不待见他?” “也不是说不待见,我觉得他有些配不上格格。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总觉得他出现了之后,格格就不怎么快乐了。”娜仁托娅这么一说,倒是让宝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见娜仁托娅她摇头喟叹道,“我只是觉得他已经有了好多女人了,为何还要来娶格格,这一点,我最不喜欢。假如可以的话,我也要变成一条狼。你看其各其的狼群,它们与伴侣在一起,是多么的忠贞可靠。可是我们做女人的,却永远也见不到那样的男人。” “是呀,狼对其伴侣的忠贞与可靠,在这世间的男人里是少见的。”宝音叹道。她轻轻地擦拭着手里的腰刀,雪亮的刀锋上,印出那双沉淀着遗憾与渴望神色的琥珀色眼眸。 娜仁托娅见她在沉思,便也好奇道:“格格,你为什么要带他去打猎?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他,为何还要给他脸面呀?拿起马鞭抽走他就好了。” 宝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腰刀,说道:“娜仁托娅,我想让他知道,我想要的是怎样的男人。”顿了顿,宝音又继续补充,“我从来就不隐瞒你和娜森布赫关于部族里的一些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今年正月的时候,蒙古喀尔喀巴约特部的首领恩格德尔率领了他的部族归顺了大金。而蒙古各部,已经分裂的好多年了,从来就没有齐心合力过,并且一直被大明朝分裂离间。察哈尔的林丹汗虽然是有统一蒙古各族政权的决心,奈何有这样的心思却又没有那样的能力。这草原上看似平静,其实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暗流湍急,稍稍不留心,就会被卷入战局。今年二月,库尔缠与希福奉命前来与科尔沁结盟修好。我们的部族始终无法与日益的察哈尔部族抗衡。后金的大汗□□哈赤垂涎着中原肥沃广袤的土地,心底是怎么都不愿安居这小小的东北之地。而大金的后背就这漠南蒙古一带,恰恰就是我们蒙古各部族,他们想要大明的江山,就不得不安稳好蒙古这一片地带,不然就是‘后院起火’,大金需科尔沁来安稳这一处,而我们科尔沁更是需要强大的靠山。因此,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你想想看,有什么比结为亲家更好的了?” 就算这里没有她宝音,那么还是会有别的女孩子嫁过去。至少她所知道的历史上,布木布泰不就是嫁过去了么。更何况,现在是他皇太极亲自来了,她想要说不嫁也是不可能。她倒是可以甩手什么都不管,但是科尔沁呢?科尔沁与大金的结盟就彻底毁了。□□哈赤说不定可以接着这个借口,名正言顺地对蒙古出兵,再也不用担心与顾忌。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想要用自己的得到的能力,为自己的真正的同胞做一点什么。她不希望历史上的那些对汉族同胞的悲剧再次上演,也不希望科尔沁与大金之间留下隔阂。这片大草原上,是她的第二个故乡,她也不希望见到战火在这里燃烧。 听完了宝音简简单单的几句,就把如今天下大势的战局分析给了之后,她再次叹息:“格格,要是我们能永远留在这大草原上就好了。”娜仁托娅很聪明的,她听明白了宝音的话。知道自己的格格必然是会去大金的,因此更是失落的嘟起嘴,幽怨道,“格格,假若你是一个男儿就好了。你若是男儿,说不定族长早就是你在担任了。” “假若我是男儿,那你肯不肯嫁给我?”宝音忽地话题一转,又开始捉弄了她。 “格格,你又开始胡说了。”娜仁托娅又好气又好笑地跺脚假嗔,并且点明着说,“我才不管呢,格格你若是要去大金,一定要带上我。” 宝音坏笑道:“知道啦,知道啦。” 主仆两人在毡帐里又开始说笑起来,打打闹闹中,时间也过去了。 而皇太极这边呢,在娜森布赫的带路下,返回了敖包处。 当众人见着他回来的时候,那颗悬吊起来的心,终于又落了下去。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当他对众人说了他要与宝音相处几天的时间后,他的侍卫们是怎么都不答应。聪明的皇太极并没有把他要跟着狼群一起去打猎的事情说出来,谁敢把自家的贝勒爷给放在狼窝里呀?!不过在怎么不答应,也得答应。他那忠心耿耿的下属德长安也是苦口婆心地纠缠了半天,最后还是被皇太极严词拒绝。 祭司长莫日根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很是惊讶,他是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宝音都要随着狼群一起出去的。皇太极没有把事情说明,但是他却清楚皇太极要去做什么。因此,他便找了一个借口,随着皇太极一起去。皇太极的下属见部族里的祭司长都一起前去做了陪同,就再也不好说什么了。于是也就不在阻拦他们的租子爷,让他与祭司长莫日根一起,与娜森布赫一同再次去了宝音那里。 三人到了宝音毡帐的时候,天气也开始转变了。 挂在天际的红日被天边飘来的浅灰色乌云笼罩,草原上的迎面吹来的风,似乎在一刹那间就带上了隆冬的第一道寒气。 宝音的蒙古包里,娜仁托娅已经烧好了温暖的火盆。祭司长莫日根撩开毡帐走进来的时候,就正好见到宝音盘膝坐在了毡帐的一角里,专心致志地在调试她的弓。 “宝音,你这疯丫头。你要带他与狼群前去打猎?”身为祭司长的他,都还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呢。然而他更关心的是,皇太极他的安全。交给宝音他不是不放心,可终究还是忍不住担心。宝音赶紧给侍女娜仁托娅递了一个眼色去,她便端上来了喷香热乎的奶茶来递到了莫日根面前。美味的奶茶立刻就堵住了莫日根那唠叨的嘴巴,宝音与娜仁托娅都齐齐暗自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的唠叨,那才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跟在莫日根身后一起进来的皇太极见到了宝音拿着的弓,便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一脸平静地问道:“宝音,我安排好了。按照约定,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宝音从柔软的羊皮垫子上站起来,对莫日根笑道:“莫日根爷爷,他既然是来向我提亲的,我考验一下他的胆量和勇气也不奇怪吧?”顿了顿,又说道,“我那房间里不是有一把玄铁弓么,至今我让你带到部族里去试试有没有人能拉开,我们的部族里还没有哪个小伙能拉的开。我之前就说过,谁拉的开就送给谁用。反正他也来了,就让他试试么!”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让皇太极与莫日根的眼底都不约而同地闪出亮光。 侍女娜森布赫已经安置好了马匹,走进毡帐里就听见宝音正在与他们说这把弓,当下就笑着插话道:“哎哟,格格,你那玄铁弓更本就是捉弄人的么,我们这草原上还真的没有谁能拉的开。”说着,她的眸光落在了皇太极身上飞速地扫了一眼后,最后极为怀疑地说道,“这简直是刁难么!” 皇太极听到了这位侍女的嘀咕后,顿时就感到了额角在抽搐。 这一天,是他至今为止里,过的最为无奈与憋屈的一天。被狼瞧不起,又被这蒙古草原上的女人瞧不起。虽然人家没有明说,可到底那眼神却是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哭笑不得,他堂堂正正的一个男儿,若是与这狼计较,与女人计较,简直太没有风度了。 就在他心底默默感慨之际,宝音已经出来了。这玄铁弓说来话长,这东西是她从随身空间里那院子后罩楼的储物间里翻出来的。原本她认为自己会用的上,可哪知道是高估了自己,弄出来之后怎么都没有力气拉开,就挂在了毡帐里当摆设。 瞧着宝音双手提着比她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玄铁弓,祭司长莫日根捧着奶茶杯哭笑不得。而皇太极却是在见到了这把玄铁弓的时候,顿时亮了眼。 果然是一把好弓呀,腻亮光洁的弓身上,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有的只是那錾刻在弓身上的浅浅的印痕。这印痕又不是花纹,也不是什么珠宝镶嵌。而是一个形状特别的图腾,且就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处,却让人过目不忘。 皇太极见到了这把弓后,忍不住赞叹:“好弓。” 宝音双手提着弓,冲他喊话道:“还在那里坐着干嘛?过来自己试试呀,拉的开,我就让娜森布赫给你准备好打猎的工具。若是拉不开,那……”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太极的人已经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把玄铁弓。 沉甸甸的弓握在手心里传来的感觉,刹那间就唤醒了沉睡在皇太极心间的澎湃热血。他的眸光一寸一寸地从这弓身上划过,那眼眸里流露出的惊喜与赞赏让毡帐里的另外四个人都不由得抿嘴偷笑。 “干嘛光顾着看,拉开试试呀!”娜仁托娅也是好奇的想知道皇太极有没有这个能力。 皇太极闻言,只手拿着弓,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叹道:“好,我去毡帐外试试。”说着,就已经是大步迈出了毡帐外。 毡帐里的四个人是紧随着更了出来,想要看看结果。到底都是马背上的彪悍民族,也不知道这玄铁弓时是否还真的是有自我意识,或者说是在寻找与它有缘分的人。皇太极还真的是拉开了这弓箭,并且是轻而易举的。只见他身形稳稳地站在了毡帐外,左手手掌握住了弓,右手拇指勾弦,整个胳膊上的肌肉在厚实的皮袍下都隐隐勾勒出了强健有力的流线型。莫日根见状,连连点头。宝音的两位侍女却是不爽地撅起嘴,似乎像是在心疼这把好弓被拿走了。 “不错,果然是好弓。”皇太极眼底晶亮,他可是清楚的宝音之前所说的‘谁拉的开,就送给谁’这话的。所以,收起了弓之后,他转过头来望着宝音问道,“宝音,我可是这把弓箭可就是给我了?” 宝音点点头,淡然道:“是,我说话算数的。”顿了顿,又对身侧的两位侍女交待道,“娜森布赫,带贝勒爷去马厩里看看伊勒德,让贝勒爷与它相处一会儿。在这之后,你把箭矢准备好。娜仁托娅,去把打猎的工具准备好。” 莫日根一听宝音提及伊勒德,顿时就故意打趣着笑着道:“哎!宝音你这偏心的丫头,竟然舍得把伊勒德带出来。上次叫你给我骑着溜一圈你都不肯,怎么贝勒爷一来,你就舍得了?”皇太极听了,更是惊喜连连,因为蒙语伊勒德是战刀的意思。试想一下,能这样命名的马儿,到底是该有多么的出众。 两位侍女按照吩咐就把皇太极带过去了,此刻,毡帐外,就只有宝音与祭司长莫日根。 “宝音,你告诉我,要说实话,你心底到底是怎样想的?”莫日根望着辽阔的天际,捋着胡须轻声问道,“他的人你也见到了,我觉得不错,你呢?” 宝音眺望着毫无边际的草原,眼神空茫声音也有些飘渺:“我不知道,等这一场打猎回来之后再说吧。”顿了顿,她却忽然莫名地低声呢喃,“或许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一些事情。”莫日根一听,怔了一下后便也轻声应道:“嗯,想做什么就去,我是支持你的,宝音。” 宝音点点头,又问道:“对了,族长还会送别的女孩子去大金么?” 莫日根摇头:“不会。”继而又轻声叹息,“宝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多说,我相信你一定明白的。那边不比我们这里人,有时候要多多留心,尽可能把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要让任何人看透你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的,莫日根爷爷。”宝音微笑着点头。 风吹动天上浅灰色的云朵,掩盖了明朗的日光。之前还湛蓝如洗的碧空,顷刻间就黯淡了下来。厚重的云层周遭,留下了浅金色的线条,想来那是被遮挡的太阳给镀上的金边。宝音仰望着那天色,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时,身后就传来了强劲有力的马蹄声。 她与莫日根不约而同的转头,就正好见到了皇太极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黑马的背上朝着他们跑来。虽然他尽可能的掩饰住内心的惊喜,可唇角边的笑意却透露了他的心思。他的话语里也带着兴奋的腔调,毫不吝啬地夸赞:“宝音,你这马果然是好马。” 宝音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娜仁托娅给你准备了猎装,你自己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皇太极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是说要等狼来给你传递消息么?” “它已经说了。”宝音指着天际,“狼群告诉我,当天际全部被这乌云笼罩的时候,我就该准备出发了。”稍稍一顿,又对祭司长莫日根道,“莫日根爷爷,我需要你留在我这毡帐里住上两三天,等我回来。” 莫日根本来就是要来的,只有他在这里,皇太极的下属们才放心。 所以,莫日根爽快地点头,并且吩咐道:“多给爷爷带点黄羊肉回来啊!” 宝音‘噗嗤’一声笑出声,应道:“知道的,都还没有出发呢,就想着我回来了呢!”言罢,便对皇太极说道,“你与伊勒德在附近一起活动活动筋骨,时间到了我会来找你。”说着,自己就朝着蒙古包里走去。 第020章 第020章 厚重的乌云笼罩了整片天际之时,草原上本该是黄昏的光景,就已经出现了夜幕的昏暗。 巡哨的狼群回来传话,行动的时间到了。皇太极早就坐在了毡帐里等候的有些焦急,他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像是这样刺激的事情。祭司长莫日根被他询问了很多的问题,不过问的再多,听讲述的如何精彩,都没有亲身经历那样好。 狼王其各其早就提前一步出去了,皇太极并不知道。 一直到宝音带着他,前往了一处狩猎之地后,他才从宝音的口中得知,这里,即将是等候最后猎杀的地址。 天色又暗了几分,雪下的很大。 不过此刻皇太极与宝音一起趴在雪窝里,静静地等候着。这里悄无声息,寂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干冷的雪花漫天飞扬,落满了整个草地。宝音一脸的期待与兴奋,雪越大越好,希望今天是一场好收获。 寒气透过地面往身体窜,草原上没有起风,看样子这一场雪会很大。 宝音身上的袍子很薄,看上去一点都不御寒。皇太极瞧了好几眼,到了唇边的话又给他自己吞下了。其实他不知道,宝音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因为耳坠上的一粒红宝石一般的耳钉在她的周身肌肤裹上了一层温暖的结界。那是她随身空间里自带的一种矿石,只需要拇指大小的一粒,仍在了水池里,整个水池里的水都会被这种红宝石一样的矿石变得温暖。并且不会沸腾,永远保持在一个永恒舒适的温度。有了作弊利器的她,一点都无所谓寒气。 这样的她,倒是让身侧与她并排趴着的皇太极打心眼里的欣赏。 在距离他们好几百步的距离处,也如此潜伏着六条狼。 它们是同宝音一起出发前来的,皇太极非常的好奇,这到底是要怎么个打猎法。宝音却是故意吊着他的胃口,迟迟不肯回答。 大雪越来越大,皇太极终究还是憋不住问道:“宝音,你冷么?” 沉寂中,再怎么低沉的声音也是格外响亮。 夜风声划过的草原里,皇太极的声音响起后,隔壁不远处的狼兄们就齐刷刷地投来不悦的眼神。那蓝幽幽的目光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烁着,让皇太极心底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紧张。 “嘘!” 宝音转头,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她皱了皱眉头瞪大眼,琥珀色的眼眸里散发出纯粹且兴奋的期待目光,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凑到皇太极耳畔轻声解释道:“我带你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天色还很清晰,那你有发现这里的地形特点么?”轻柔低哑的话语声随着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充斥在了皇太极鼻尖,更是让他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跳加速。 宝音带皇太极来的地方,是一处天然形成的草原凹地。 这一处凹地里,有一个面积不算大可也不小的水潭,水潭里的水也不算深。最近气温骤降后,水潭上已经有了一层薄冰,想必在冷一点,就会彻底冻结。因为要行动,宝音在前几天的时候,就已经在这水池里丢了一点东西进去,那便是与她耳坠上有相反效果的蓝色宝石,只需要拇指大小的一块,丢在这水潭里,在配合这样的大雪天气,想必那湖面冰层下水,一定冷的刺骨透心。 狼王在行动之前,就已经考察好了猎捕的地点。 这凹地里,只有唯一的一处出口,在东北边的方向。 在距离这凹地不远处,有一片很不错的草场,那一片草场却是在西南边的草坡背后,并且那西南边的草坡坡度很平缓。以黄羊蹦跑的脚力,那是一点都不费事。那是宝音仲春时节的时候,与狼群一起撒下的草籽养出来的。那些草籽都是在空间里经过稀释过很多次的灵泉浸泡过的,拿出空间来之后,拥有极为强悍的生命里,并且茂盛异常,存活生长的非常好。本来宝音是打算把这一片靠近塔儿河与戴儿河支流的这一片草场养好,用作冬天里的储备草场的,但是却是没有想到那些该死的黄羊群却早就瞄上了她可以栽培在这里的草粮。当宝音发现的时候,黄羊已经犹如蝗虫过境,气的她跳脚。 可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在夏季的时候,被一群野黄羊群给彻底糟蹋了。狼王其各其听了这个消息,笑的眯弯了眼。智慧且狡黠的狼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早就在心底有了盘算。与宝音商量了一通后,赶着最后一次补救撒下了草籽,准备着冬天的收获。因此,一人与一狼群就商议好了,就决定冬季的时候,来一场猎捕。 宝音没有告诉皇太极他有关狼王的作战计划,只是告诉他,狼王让她在这里等。 皇太极点头,再次压低声音回答道:“这个草坡的位置很巧妙呢,翻过这个草坡,下面就是一片凹地。我们现在趴在这里,可一点都不用担心下雪把我们掩埋。这山坡上迎着风,不论雪多大,都不成问题。”顿了顿,皇太极又道,“这片凹地不算大,但是是个很不错的狩猎之地。” 宝音听了,眯起了眼哼道:“说的真准确。” 皇太极更是好奇了,“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发现黄羊群?!”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狼群怎么捕猎的。野生的黄羊可是与养出来的肥羊差别巨大,因为在草原上最擅长奔跑黄羊,那颗是草原上绝美的肉食。它们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与狼群赛跑竞技拼命而淬炼出来的精华,那种味道,每一次说起的时候,都会让人垂涎。 宝音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地面,闷声道:“着急什么呢?狼王在等时机,时机一到,它们那边就会行动,我们只需要好好配合就是。”顿了顿,她朝着那另外六条狼兄弟的方向努努嘴,“你若是等的不耐烦了,我请它们派出两位,送你回去?” 皇太极安静了,他可不想错失这样的机会。这种能与美人近距离相处,又能与狼群一起作战的机会,天底下哪里寻得到呢?! 宝音的话刚刚落下,那边就有一条狼悄无声息地溜达了过来,在宝音身边趴下。随即,皇太极就听得见这悄悄咪咪摸过来的狼发出了几声极为低哑的‘呜呜’声后,就趴着不在动弹了。用一个不好听的比喻,简直像是死在了这里被风雪冻僵硬了一般。皇太极瞅着身侧狼,他好奇地想知道,狼究竟对宝音说了什么。 “走,我带你去看看正在吃食的黄羊群。”说着,忽地伸手按住皇太极地肩膀,“弓与箭筒都放在这里,它和伙伴们会替我们看着。” 言罢,便轻巧无声地起身,沿着小草坡朝着那草场的方向摸了过去。 皇太极更在她的身后,他觉得这比他行军打仗还要有意思,还要刺激。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狼王正在率领部下打一场伏击战。蒙古草原上的狼,果然是成精了呀!他真心地感叹着,据说今晚还有其他的狼群要来,来抢占这片草场的使用权。他有想到了留守在宝音毡帐附近的那些狼们,适才猛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这群狼,已经是远远超过了他所知道了狼群数量。一时间,他惊讶不已,这狼王手里还握着好几支狼兵呢。 跟着宝音一路溜达去了最适合的观察点,就发现那里也埋伏这几十条大狼。每一只的身上都落满了白皑皑的雪花,若非接着昏暗的天色,看见宝音朝着狼群里挤,皇太极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宝音选好了位置,狼兄给她挪出来了空隙后,她却发现皇太极还在后面磨叽,便朝着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跟过来。 狼群在出发前有些是见过皇太极的,有些是听了其各其妻儿八卦过的,所以在皇太极走过来的时候,再一次出现了狼群给他行的注目礼。有生以来第一次挤入狼群,与狼一样,匍匐在草地上观望,皇太极是震撼不已。 此刻,他与宝音的身侧全部都是一条条与身长与人差不多高的大狼,每一条狼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不远处的草场。 皇太极顺着狼群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片片黄团团的影子正在雪地里拼命的刨开积雪吃着鲜嫩的青草。领头的黄羊口中正叼着一把青草嚼,目光警惕的四下瞭望放哨,见四周毫无动静后,随即又埋头拼命的吃草。这一群黄羊的数量尤为多,此刻一个个吃的肚子都圆了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好草被啃食,皇太极也有些替宝音感到心疼。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围绕在他们身侧的大狼们却忽然起身,整齐有序地一个接着一个,极为有行军节奏地匍匐向前爬去。皇太极微微抬头,忽地就发现了左右两侧的不远处的雪地里,似乎都有蓝幽幽的光亮在闪动。 狼群,狼群在行动,它们竟然在缩小包围圈。这里,这群黄羊早就已经落入了埋伏。 如此的伏击战开篇,看的皇太极他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寂静的草原上,最忌讳的就是发出响动,宝音眼疾手快,猛地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并且朝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的险些犯下的错误,皇太极极为抱歉地望着宝音。宝音随即才移开了罩在他嘴巴上的手掌。 温暖的气息与薄荷的味道来的如此突然,离去的也是如此突然。那种淡淡的清爽味道,忽地让他无比留恋与奢望起来。 他趴在雪地里,侧头望着宝音,有些走神。 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宝音忽地转身,起身朝着与狼群相反的方向而去,跑回之前他们埋伏的地点去了。见此情况,皇太极紧紧跟随而来。 两人再次返回原地的时候,天色又暗了几分,不过还是可以看的清晰。 皇太极适才低声问道:“狼王要行动了,我们下一步是做什么?”他已经看出来了,狼群之前在缩小包围圈,那么最适合的时机一到,就是发动进攻的时候。 “射杀头羊,以及从那水潭里逃出来的黄羊。”宝音低声道,“怀有小崽子的母羊就放过。” 听完宝音的回答后,皇太极眼底再次划过兴奋与惊喜。他问道:“狼王早就把这个地址选好了,是不是?” 宝音点点头,并没有出声。 “它们会把黄羊群赶到这凹地里来,那些吃饱了的黄羊肯定是逃不过那冰寒的水,会淹死在里面,又会踩踏在里面。即便是逃出来,也是精疲力尽,能逃出来的,都是羊群里比较优秀健壮的黄羊,所以才要我们来射杀的么?”皇太极再次细细地扫视过这一片草地后,发自内心的感叹,“厉害,太厉害了,宝音,你身边的狼群真的是一群优秀的士兵。” “嘘!”宝音再次不悦地让他闭嘴。 可皇太极似乎在已经沉浸在了狼群的作战计划里,整个人的面庞上,眼睛里,都被兴高采烈的情绪侵占。尽管他此刻很镇定,可是那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宝音看着觉得有些违和。 就在这时,忽地传来了一片轰隆响动。 “皇太极,你说你的箭术很好,现在就是考验你箭术的时候了。”宝音听到了这轰隆身后,即可抓起身侧的弓,背上了箭筒。利落地朝着东北边那唯一的出口去奔去,皇太极此刻是体内热血沸腾,如此精彩的捕猎,早就激起了沉睡在他血液里的那一头狼。 跟在宝音从草地上爬起来的那一瞬间,皇太极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合不拢嘴。 狼群的进攻,竟然是无声无息的。整个轰隆声的响动里,只有黄羊的叫声。整个狼群都行动了,可是却是如此的悄无声息。潜伏在雪地里,草丛中的大狼们憋足了劲儿,在狼王的命令下达的时候,就意一跃而起,开始了它们的猎食盛宴。 飞奔的狼群,比离弦之箭还要迅猛。一头头大狼急速地奔驰在黄羊的身后,驱赶着它们,朝着准备好的埋伏之地前去。冲锋在最前面的大狼们跟随着狼王,保持着极快的速度追赶着黄羊。两侧埋伏好的狼兵们在听到了黄羊群的躁动后,更是配合着在最佳的时机从草丛里跃出,确保着一定要把黄羊群驱赶着顺带地进入这凹地里来。 皇太极看的呆住了。 他从来就没有看到如此完美的配合,悄无声息却里应外合的让他只能惊叹。这一刻,他不由得想到了,假若大金的士兵,也能像这蒙古狼群一样的拥有纪律性与组织性,在加上有那狼王一般的指挥人才,大金逐鹿中原,必然是会实现的。 “皇太极,你在那里傻站着干嘛?!”宝音又发现他掉队了,生气地吼道,“你这是什么破纪律,你出来的时候,不是答应我了要听从狼王的指挥,与族群配合么?” 听见了宝音生气的吼声,皇太极赶忙跟着过来,认真地道歉:“对不起,宝音。” “准备好,猎杀冲刺在前面的黄羊,让它们掉头往回跑,自己乱阵脚。”宝音没有理会他的道歉,而是继续把狼王的安排说道,“它们的自己阵脚乱了,最后一批埋伏的狼群会从北面来,将它们都赶到那水潭里去。” 皇太极此刻早就看出了狼王的伏击与围剿的布置了,他朝着宝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宝音没有看他,她手里握着弓,站在了草丘的最高最好的视线处,抽出了三只鲜红色的羽箭搭在了弓上后,她才继续道,“皇太极,你不是说你的箭术我没有见识过么,现在该是你展现的时候。”话毕,她手中的弓箭已经拉开。 昏暗的夜色中,红火色的羽箭却出奇闪烁着耀眼的光。皇太极瞧着这一幕,却见宝音她聚精会神地盯着靠近的黄羊群,更本就没有注意身侧的他。宝音似乎察觉了他的眼光,丝毫不给他脸面地嘲笑道:“黄羊群来了,皇太极,让我看看你的箭术。”带着一点瞧不起口吻的话语,顿时就刺激了他。 他想着,今天非得好好露一手,不然真的要被这丫头嘲笑了。 第021章 第021章 随着黄羊领头冲刺的头一批队伍进入了可猎射的范围后,宝音架在那弓上的羽箭,顷刻间就离弦而出。飞离弓弦的羽箭在空中发出低鸣,破空的尖锐之声犹如一把无形的刀,生生地刮着皇太极的耳膜。 极快的时间,羽箭便精准无比的落到了奔驰的黄羊身上,并且将其牢牢地钉在了地上。每一箭都没有落空,每一箭都满载而归。 羽箭离弦,宝音又再次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三只羽箭,如法炮制。 皇太极见此,也不甘落后,与之在无形中较量起来。到底彼此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都是那么的善于骑术与箭术,他虽然不能做到如宝音那般每一次都是三矢齐发,但是每矢必中,并且快与准。射中的黄羊非常顺利地被钉在了地上后,就阻挡了后面奔来的第二批。 以前是宝音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如今却是有了皇太极这个帮手,捕猎更是顺利。 不到片刻的时间里,黄羊群就自己乱了阵脚,又掉头往后奔跑。整个黄羊群踩踏冲撞无数,能逃出去的却是寥寥无几。 哄闹声与叫声混淆在一起,狼群却仍旧无声无息。 混乱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宝音便听见了头狼的第一声啸声。 带着捕猎收获喜悦与激动的狼啸声响彻在草原上,宝音收起了弓与箭筒,转过头来对身侧的皇太极兴奋道:“收场了,走,去看看你射中了多少之黄羊。”说着,更是主动伸出手,拽住皇太极他的手腕,拉着他沿着小草坡朝着那凹地里跑去。 被她拽住手腕的皇太极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烫人温度,心潮澎湃,任由宝音她拽着他。更是莫名地偷偷的想着,要是能长长久久的任由她拽着就好了。 天色已经黑透了,凹地里的景致有些看不清。 除却一双双在夜色中闪烁着蓝幽幽亮光的狼眼外,很难看清楚别的景物。 不过耳畔却是有断断续续的羊叫声传来,可是与狼群此起彼伏的欢快嚎叫声一比,就什么都不算了。皇太极听着四周的狼嚎,又一次置身狼群里的时候,扑鼻的血腥味儿传来,让他再次感到了胆战心惊。这真的是狼群猎食的盛宴,真正的猎杀。 从开始到结束,更本还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皇太极此刻回想起来刚才的一幕幕,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此精彩的行动,假若换成了大金的士兵,那会是怎样的情况?!一时间,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刺激的心脏狂跳不已。 宝音瞧着他又站在发呆了,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又杵在这里干嘛呀?快过来数数你自己的猎物呀。” 皇太极的思绪被她的喊话声音打断,便迈开步子,跟在她的身后,朝着那堵在东北面出口的黄羊堆走去。一靠近,就发现这里竟然还守着好几条大狼,它们见宝音来后,忽地跃起,欢快地扑倒了宝音面前,在她周身曾来蹭去,甚至是发出了类似撒娇的低鸣声来。他看的惊奇,却听见宝音也学着它们的低鸣声模仿了回去,那狼听了之后,转身就朝着这凹地的出口奔出去了。 皇太极好奇了,问道:“你刚才是在和它说话么?到底说了什么呀?” “它告诉我说,今晚我和你猎杀的肥羊很多。这羊都是壮羊,它问我能不能分享一只给它。”宝音说着,话语里也溢出了笑意,“我就告诉它说没问题,不过我希望它替我跑一次腿。回去通知我的侍女,要她赶着马车来装我猎到了黄羊。” “所以它这是回家去通风报信了。”皇太极就把宝音还没有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宝音笑道:“是呀,它就去传信了。”顿了顿,有开心地感慨道,“今年冬天,狼群的粮食都有了,你瞧瞧那个水坑,里面起码有上千多只黄羊。狼群消灭了这群偷草粮的混蛋,明年我们部族牧羊的时候,就有好草场了。” “可是也放掉了不少呢!”皇太极想到了那些东北面出口逃走的部分,接话道。 宝音嬉笑道:“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重要留下一点繁衍后代么。” 皇太极听着她说话,因为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又看不清她的面容,心底却莫名的想着,这一刻,她定是笑的眉眼弯弯。 狼群顾不上这两个说话的家伙,倒是开始了就地大餐。宝音拉着皇太极走到了两人射杀的黄羊前,笑道:“现在虽然有些看不清,但是我估摸着,一定很多。”说着,就要准备摸出腰刀,去弄一头肥羊出来。 恰恰这个时候,皇太极却是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来。 微弱的星火在黑夜里尤为刺眼,霎时间,狼群里就有狼发出了凄厉的嚎叫。进食的狼群瞬间就杀意弥漫,无数双蓝幽幽的眸子聚焦在了皇太极的身上。那种比猎杀黄羊还要可怕的凶光,顿时让他头皮都发紧了。 “皇太极,你做什么!”宝音见状,瞬间就是极度愤怒地大声嘶吼道,并且打落了他手中的火折子。 与之同时,更是如狼群之前扑杀黄羊一般,将其狠狠地摁倒在地,并利落敏捷地拔出腰刀搁在了他的脖子上,气喘吁吁的质问:“皇太极,为何你身上有这东西?离开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带着东西么?!” 皇太极被她如此猛力地按压住,想要反抗,却发现宝音的力道不知道为何大的惊人,在察觉他有反抗的意图之际,更是狠狠地骑压在他胸膛上,低头俯视着他。她眼底的怒意与生气虽然他此刻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此刻她一定是在狠狠地瞪他。 四周蓝幽幽的眼光里,在见到了宝音压制住皇太极之后,嚎叫声都停了下来。 狼群是害怕火光的,宝音是从来就不会在狼群的面前弄出什么火光来。更不要提及在蒙古包的驻扎地,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从来都是在专门的小毡帐里做吃食,从来就不会露天生火以及弄出火把来。与狼群相处,就要遵守狼群这个族群的规则与生活习惯。只有相互尊重了,才能相处的更好。狼虽然不会说人的话,但是却可以与宝音交流。相处久了,宝音就发现,其实狼群的社会法则,其实与人也相差不大。摸清楚了狼群生存法则与规矩后,既然要在一起生活,那就要遵守对方族群的生活方式。 此时此刻的宝音,她是相当的愤怒,皇太极的这个行为简直就是对她之前告诫的话更本就没有注意。雪亮的刀锋架在皇太极脖子上,宝音周身与狼一样散发着愤怒,她冷冷道:“皇太极,你难道不知道,狼群惧怕火光么?”顿了顿,宝音喘着粗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举动,会让狼群毫不犹豫地将你杀死在这里。” 狼群见宝音制服了皇太极后,它们便安静了,继续进行它们的大餐。 血气飘荡在黑夜的草原上,没有月亮,没有风,一切都掩埋在沉寂里。 皇太极在听了宝音的话后,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是懊恼与惭愧地宝音低声道歉:“宝音,我……”后面的话,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消除宝音此刻的怒气。 宝音挪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锋,松口气后,才道:“我不应该带你出来的。”言罢,忽然一束幽幽的莹润光泽,照亮在了皇太极的面前。 他定睛一瞧,原来是宝音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颗李子大小的夜明珠。莹润明亮的光辉从她的珠子里散发出来,印亮了四周的景致。皇太极不由得地用眼角余光一瞟,发现四周全然是狼,每一条狼都在悄无声息地进食,安静有序。他的视线收回,落在了宝音的脸庞上。发现她正望着他,发现她的额头上,竟然沾满了细细的汗珠。琥珀色的美眸里,有着还未消散殆尽的紧张与恐惧。 “宝音?!”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伸手过来扶着她的腰。 她还压着他,跨坐在他的腰上,如此亲密的靠近,让他感到了一些不自在。手掌落在她的腰身上之际,下一刻,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还挺直腰板坐在他腰间的宝音忽然就趴在了他怀里,他正要出声,却听见她长长的松口气,那是带着疲惫与放松戒备后的无力缓气,就像是他在战场上,猎杀完了敌人后,能够彻底放下戒备后的心情。不过,他却在宝音这里给听见了,这又让他一瞬间又无比地担心起来。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她无力地靠在他胸膛上,后怕着地低声说道,“皇太极,你刚才差一点就没有命了。你要是在这里出事了,科尔沁与大金的结盟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切都完蛋了。”高强度的精神力集中后,宝音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空窗,竟然把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你若是死在了这里,后金的政局就要改变了,努尔哈赤就真的要培养另外的继承人了。到时候大金内部证据动荡,科尔沁必然战火再起,察哈尔的林丹汗说不定还真有统一漠南蒙古政权的机会呢。” 皇太极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本来还想安慰着她,告诉她,他没事他好好的。可他还没有把话说出口,就被宝音接下来的话,彻底的堵住了嘴巴。他听得惊诧不已,这丫头,竟然把如今蒙古与大金的关系看的如此透彻,并且还看出了父方在培养筛选继承人。这一点,比狼群如军队一般猎杀黄羊群带给他的震撼还要大。 因此,他没有打断她的思维,也无法打断她的话语。他只能轻轻地搂着她,让她舒服地靠在他怀里缓一缓劲。听着宝音没有说话了,皇太极却是怀揣着一股试探的心思,试问道:“宝音,你是怎么知道了这些事情的?有谁告诉你的?” 皇太极运气和不好,宝音在他问话的时候,已经从放松状态回神过来。 当下就坐起身来,一跃而起离开了他,站稳了身形后,平静地说道:“皇太极,我在说一次,不可以用火折子。”话罢,她就把她手心里刚才握着的那一颗夜明珠递到了他的手心里。她更本就不回答他刚才的提问,似乎更本就没有听到他的提问。或者是说,她更本就是忘记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皇太极见她的态度如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她的眼光里,更多了几分喜爱。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皇太极静静地坐在了草地上,听着狼群觅食传来的声音,忽然感到自己也饿了。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声,五脏六腑都在闹着要享用祭祀。 宝音听见了他肚子里唱的空城计,便转过身来说道:“不要去动狼群的猎食,我们猎杀的黄羊,饿了自己去弄来吃。” “生吃?”皇太极听懂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可仍旧是有些难以置信。 行军在外,什么艰苦的生活没有经历过。可是随着大金的生活条件与物质生活日夜转好之后,他还真的是难得一次遇见这样的机会。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接触过血的味道,若是在这里吃生肉,会不会让她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皇太极一时间却有些犹豫了。然而他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似乎已经不怎么听他的话了。他在想着她,想着怎样给她一个好的印象,而不是展露自己残酷凶狠,野蛮粗俗的一面。他从来到宝音这里,就一直保持着好脾气。与宝音相处的时候,总是在心底情不自禁地让着她,宠着她。即便是她两次将他撂倒在地,即便是她把刀锋架在他脖子上,他都没有在心底有任何的防备。他似乎就是知道,她一定不会伤害他的。他不知道,他已经是在潜意识里,对宝音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他与她早就认识了一样,用汉人的话说,那是一种似曾相识。可又不完全是那样,到底是怎样的,皇太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宝音瞧着他面色上的犹豫,当下就讥笑道:“还大金的将军,八旗的旗主呢!哼!”说着,转身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黄羊走去,再次拔出腰间锋利的腰刀便在轻轻松松地削下了一条黄羊腿,血淋淋地拎到了他面前道,“你自己有腰刀,把不要的部分剃了就可以吃了。” 周遭的狼群似乎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八卦。 皇太极没有细细的观察周围的狼,假若他细细观察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这些狼群里那看八卦的眼神,比他所知道的那些女人们谈论八卦的眼神还要厉害三分。尤其是在宝音把切下的一条黄羊腿递到了他面前的时候,周遭与许多正在觅食的狼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纷纷行着注目礼。 注目礼再一次投注过来,皇太极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顺着这些注目礼望回去,却猛然发现,这些狼群似乎像是在看他的笑话。那些眼神里,分明都在无声地嗤笑着。在笑他没有胆量,笑他不懂族群法则,笑他竟然是被一个女人带着,笑他……狼群们的眼神,让皇太极他感觉是芒刺在背。 这群成精的狼,让他不得不把心中的不爽憋住。加之宝音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无声询问的眼神,也让他心底毛躁躁的。所以他掏出了腰刀,竟然真的当着宝音的面,吃起了生的黄羊肉来。 瞧着他这赌气一般的动作,宝音当场就低声地哈哈大笑起来。美人笑了,皇太极心中的憋闷瞬间不翼而飞,两人便席地而坐,慢慢地话匣子便打开了。低沉与清越两道不同的声线,在狼群里时不时地响起,奇异却一点也不违和。 夜色笼罩在漆黑的大草原上空,狼群无声无息地进食。 苍穹上,躲在云层夜幕之后的星辰,悄无声息地转动了命运的轨迹。 散发出幽兰色光泽的无数双狼眼望着远方边际,那里,似是有一道佛晓的浅白。 第022章 第022章 晨曦的第一抹亮光,划破了大草原夜色的沉寂后,凹地的不远处便传来了车轮的声响。 夜间前去传话的狼群早就归来,昨夜,那是狼群的饕餮盛宴。几乎大半个草原上的狼,都受到了邀请,前来享用美食。昨夜,对于皇太极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瑰丽无比且充满了梦幻色彩的梦。那梦中,他见到了他此生里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场景,听到了此生里从来就没有听到过的古老故事传说。梦中,他见到了一条野性十足的小狼崽,张牙舞爪的模样烙入他心间,再也无法忘却。 车轮的响动声,打断了沉思中的皇太极。 狼群已经散去了,它们也要好好的打个盹儿。这里只留着昨夜最早填饱肚子的那一批狼群,皇太极从宝音口中得知,它们是在等着送他们两人离开。因为昨夜半个草原上的狼都知道这里放着美食,担心不知晓他们两人的狼没有认出来而发生麻烦,狼王就命令它们留下来护送他们回去。 赶车前来的是祭司长,见到了堆成小山丘一样的黄羊,他愣是笑的合不拢嘴。 在皇太极的帮助下,把猎杀的黄羊装了满满一车后,他便又提前返回去了。留下皇太极与宝音在稍后跟着来。在祭司长走了之后,宝音便把箭矢都从黄羊身上给拔了下来,又让守在这里的狼,把她与皇太极射杀的却有带不走的黄羊都叼那水潭里去。皇太极有些不解为何她要这样做,宝音却只是笑说,当做送给狼群的礼物。 两人的马匹还丢在不远处的背风山坡处,也是由狼群守着。 当再次返回马匹身边的时候,马儿还在镇定地刨开浅浅的雪吃草,皇太极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宝音看不上他的坐骑了。这些与狼群一起长成起来的马,如此的镇定且性子烈,他们大金的马匹,怎么能相比? 归途中,天色已经大亮,整个草原上一片白皑皑。 皇太极故意放缓了马儿行走的速度,他知道,回到了宝音的蒙古包后,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他很想赶回去,赶回去准备聘礼,他要把这梦中发现的小母狼带回去。可是,宝音却是沉闷的一句话也不说走在前面,他追了上去,与她策马并行,问道:“宝音,怎么,你似乎不开心?” 宝音抬头,棕色的眼瞳里透出一种平静的光,沉声道:“与狼群相处了一夜,你有什么发现么?” 她的问题让皇太极很诧异,他想了片刻后回答道:“他们是草原最优秀的士兵。” “还有呢?” “纪律性很强,很有组织性,很了不起。它们果然是太厉害了,假若我大金也有狼群这样纪律与组织,那父汗的梦想,我的梦想,指日可待。”他的前半句是用蒙语说的,后半句却是用满语说的。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宝音是知晓满语的。顿了顿,他感慨道,“宝音,谢谢你带我来看了这么精彩一场的打猎。” 宝音轻轻地嗯了一声后,便不在搭话,脸色平静无波。 皇太极却是认为她昨夜跟着狼群奔波了一宿,累了困了,就关心道:“早些回去,好好休息。我也要早些回去了,宝音,下个月我就带着我的聘礼来,好不好?”他倒是大言不惭地提了出来。然而,宝音只是瞥了他一眼后,就扬鞭打马骑着马儿跑到了前面去了。 皇太极不明白她对他的态度又忽然转变了,望着那背影,他只当做是女孩子的任性脾性发作了而已。 可他却不知道,他连宝音的心都没有靠近。 宝音的问题,他更本就没有回答对。昨夜他只看见了狼群的作战与计谋,却永远也没有见到狼对自己伴侣的照顾,他更是没有发现,狼的伴侣只有一位。宝音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她这是在想什么呢?那个在妻子怀孕时候,就忙着娶别的女人的男人,她是怎么都欣赏不起来。她想要的男人,应该是与狼一样的,可皇太极不是。 她知道他需要联姻来巩固政权,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抱负。他是个英雄,他的确需要抱负。然,他娶了她,完成了他的抱负,可是却欠下了她的幸福。宝音唇角浮现苦涩的笑意,这个时代的女人,哪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那是被豢养起来的羊,可她要做一条自由自在奔跑在天地间的狼。 可狼是最懂得族群团结与奉献的,科尔沁养大了她,祭司长爷爷也这这里。她想逃,可是却不能,若是去了大明,不论是明目张胆还是居于暗处帮助汉人,只要被发现,她就成了科尔沁的罪人,说不定还会连累科尔沁这里的人。此生的立场,就已经无法站到了汉人那边去,注定就只能走曲线路线。想要做她最想做的事情,只有去大金,去皇太极身边,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回到了蒙古包的时候,侍女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都已经与祭司长一起把带回来的黄羊都堆砌在了蒙古包的后面,也放置好了位置。即使是章莫日根爷爷留在这里,就是在等着皇太极回来后,与他一起返回去。 可他最先见到的却不是皇太极,而是一个人独自策马回来的宝音。间隔了好一会儿后,才见到皇太极从后面赶了来。宝音把马儿交给了娜森布赫之后,就与祭司长说道:“莫日根爷爷,他回来了。你现在可以把他带出去了。”顿了顿,她又说着,“我想你可能与族长都说了这件事情,想必过不了多久之后,大金就会把聘礼送来的,我们也开始着手准备吧。” 祭司长闻言,轻声一叹,“放心,我会与莽古斯商量好此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宝音点点头,回到毡帐里去了沐浴更衣休息。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就如此刻阴沉沉的天色。 初冬的大雪已经落下,寒冬即将来临。 皇太极赶过来的时候,宝音与自己的侍女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毡帐里去了。她既没有出来相送,也没有在与皇太极多说过一句话。祭司长莫日根代替宝音转达了一句话之后,皇太极望了望蒙古包的厚厚门帘,唇角不由得泛起笑意。对于祭司长提及的事情,他更是牢记在心底。 带着满满一车黄羊肉,祭司长再次带着皇太极离开了一处的地界。 这一次,没有狼群相送,也没有狼群更随。伴随他们的,只有车轮的吱吱呀呀碾压在厚厚积雪上的声音,以及马儿踩在雪地上的声响。 皇太极还是有些捉摸不透宝音为何忽然就不与他说话了,他便问同行的祭司长道:“长老,宝音她从小就是这么很少说话的性子么?” 莫日根赶着马车,一脸笑眯眯地摇头,“她算不上安静的,熟悉了之后,她的话就很多了。”说着,就从怀里的口袋里摸出离开宝音毡帐时,娜仁托娅给他的一包奶酪条嚼起来。香甜醇厚的奶香味儿充溢在口腔里,甜腻的味道更是让他想到了宝音的小时候,他眯着眼轻轻叹道,“可有时候,越是熟悉的人,她也很少说话的。她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了。和狼群住在一起后,就更是很少回到部族里呐。”言罢,又摸了一条奶酪条塞到嘴巴里。 皇太极见他吃的格外有滋味,心底也好奇那奶酪条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可更让他好奇的是莫日根说起宝音小时候的事情,他更是莫名的想知道,宝音小时候的趣事。因为他看过德长安给他整理的有关宝音的事情记载,故而更是接话问道:“那宝音小时候,是不是就通狼语的呢?” “这事情我也说不清楚,她小时候可乖了。别的小孩子都哭闹不休的时候,她不哭不闹的。”祭司长回忆起十多年前的过去,不由得笑起来了,“我还记得她出生的时候,那年下了铺天盖地的大雪,草原上好多牛马羊都冻死了。我们都在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活下来,毕竟天气太冷了,大人都有些受不了的。”祭司长一边说,口吻也在在悄然中变得沉重起来,“我还记得那天,暴风雪刮的好可怕,长生天在怒吼,就是在那样的天气里,宝音出生了。”说起宝音,祭司长那浑浊的眼底,就流泻出慈爱与祥和的光,他的声音变的柔和起来,“她出生的时候,只哭了两声,就再也没有哭过了。不哭不闹的,安静的让大人们都觉得诧异,那时天有异象……”忽然之间,祭司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就住口了。 皇太极正听在了兴头上,却是被这么忽然的打断,好奇心被吊的老高,那滋味不好受极了,“祭司长,你又怎么不说了?”他很想知道接下来的话。 因为德长安的调查记载上有那么一段,记载着当初祭司长做出的预言,断言宝音她是空命命格。可皇太极与宝音接触过,又与莽古斯等人相处后,发现这事情的背后,并非是那么的简单。 之前在宝音毡帐里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的打量过那毡帐里陈设与用物,虽然看上去简单朴素,可是每一样东西精雕细琢的精品。红木的围桌,驼绒编制的地毯,银制的餐具,大明的瓷器,精美的绸缎,以及成堆的珠宝首饰。这一切都说明了,她过的非常好。他还记得昨天中午的时候,她催促着侍女给她换装,那绑在辫子上的几颗硕大的粉珍珠,每一颗都是价值昂贵不菲,却是被她随手就解下来仍在了梳妆台上。 空命命格,他也听过类似的说法。可从宝音的生活条件与部族里的地位看来,皇太极是极度怀疑,这祭司长一定隐瞒了什么。若是空命的命格,怎么会给她取名宝音德勒格日,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名字。若是换成别人,没有那个福气与天命,还真的不敢取这个名字。 所以,就在刚才他提起了话题,听着祭司长慢慢述说,本来都可以听到了想要听的话题,却不了这祭司长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提了。坐在马儿背上,皇太极莫名的想到了那叫伊勒德的战马。桀骜不驯的野蛮性子,在路上要偶尔捉弄他的德行,与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于是,皇太极便更是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祭司长,我知道宝音的一些事情,当年还你预言她是空命命格。”他淡淡地说着,那口吻极为平淡,仿佛就像是在说平日生活里的琐碎,然而那话里的内容却是听得让人惊心,“可若真的是空命之人,想必就是在生下来的时候,就会被送到很远的地方,或者直接送回长生天。也没有必要让祭司长你亲自费心教养,甚至还不惜传出流言来。” 祭司长就是祭司长,到底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与大沧桑的老人,他听了皇太极的话后,轻松地笑问道:“贝勒爷,科尔沁有很多美人,并非只有宝音一个。可是你为何就非要宝音呢?” 皇太极没有想到,提问反被问。况且这个问题,宝音也是问过他。他当时也回答不上来,现在么,还是回答不上来。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他爽快地大笑道:“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记住了她。”他一边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宝音那琥珀色的眼眸,以及那眼眸里清澈纯粹的眸光。“她的眼神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稍稍一顿,他又继续道,“祭司长你给她取了一个好名字,还把她保护的这样好。” 莫日根听了,只是微微的笑着,轻轻甩着马鞭驱赶着两匹拉车的骏马说道:“贝勒爷,你想知道什么,亲自去问她不是更好么?问我这个老头子,我都老糊涂了,有些事情记不清啦。”说着,更是故意笑出声音来。 皇太极见祭司长的牙关这么紧,心底也是有些泄气。算了,反正他有预感,他知道宝音才不是那个空命之人。他知道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不然不会被保护的如此之好。 谈笑间,两人越过了敖包的边际线,走出狼群与宝音的地盘。 大草原上,天地都是一片白茫茫。 天边的红日似乎也被这逼人的寒气冻得失去了那温暖的光辉,惨惨淡淡地挂在天际。云层很厚,已经漂浮在天空上,遮挡住了湛蓝色的天。 大雪初霁,早就有爱活动的蒙古人走出了蒙古包出来溜达了。 遥遥地见到了祭司长莫日根赶着马,拉着一车堆成尖的黄羊回来后,都纷纷地围了上前来,惊喜又兴奋地闹着要来分一杯羹。动静过大,很快地,皇太极就见到了自己的下属们前来迎接。众人一起回到了莽古斯的毡帐里后,再次坐下聚餐。 席间,莽古斯问起了皇太极与宝音一起出猎的事情来。毕竟与狼群一起行动的,这整个部族里除了宝音之外,就只有皇太极亲自去过。一想起昨夜见到的狼群战术后,皇太极心底一沉,可面上却是带着喜色,将与狼群呆在一起的事情三言两语的描述过去。因为,那是军事家的行军作战,皇太极可不会把这些感悟说出来。 莽古斯也没有紧着纠缠询问这个问题,只是问了皇太极,宝音有没有答应他的提亲。 这么一说,皇太极立刻回神。他对莽古斯承诺了,这回大金之后,就命人将聘礼送来,再来商定好嫁娶的日子。莽古斯见皇太极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后,捋着白胡子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商定的事情有了眉目,皇太极也不在久留,当天聚餐后,下午在部族里休息养精蓄锐,次日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又离开了科尔沁。 第023章 第023章 彼时时值十月底,天寒地冻的厉害。 皇太极却心底是温暖如春,就连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后,都会时不时地在唇角偷偷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来。皇太极来看着哲哲她以及她肚中的孩子,还要与她商讨迎娶宝音的事情。哲哲见到了这样的他,心底酸涩的不得了。 可她面上也不得不更加温柔的笑脸相迎,更是要亲手把自己的男人给推出去。 哲哲面对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人,心中的酸涩让她是有口难言。听着皇太极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对宝音的喜欢,她已经知道了他去科尔沁的事情,更是知道了他去见宝音的事情。如今,她除了当一个倾听者之外,似乎也不能做什么。 皇太极回来之后,便与□□哈赤把事情一说,定下了送聘礼前去的日期,更是连婚期都已经商定,直接由□□哈赤传信给莽古斯。 大金与科尔沁的联姻,两位掌权的统治者当然是最满意的。 婚期商定的书信送到了科尔沁之后,宝音也得知了时间,心底却更是平静了。 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本应该是快乐的。可是宝音她却快乐不起来,因为她割舍不了大草原上的一切,以及对这大草原上朋友们的眷念。 如今已经是天命九年的腊月,明年的春天,天命十年的二月,就是她出嫁的时日。 草原上的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似乎把整个草原都要冻结。 宝音此刻坐在了温暖的毡帐里,与狼王其各其说着她即将要嫁人的事情。皇太极遣人送来聘礼放在了莽古斯那里,科尔沁部族也在给她准备嫁妆。她的父亲塞桑贝勒对于宝音要出嫁的这件事情非常关心,尽管从小到大,宝音与他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 “其各其,你要与我一起前去大金么?”宝音问起了狼王,假若要带它们走,她是可以做到的。她的随身空间里,也是有那大片大片的牧场,完全有它们的容身之地。 狼王其各其懒洋洋地趴在火盆边,他的妻子偎依在他的身侧,小狼崽子在它身上滚来滚去的打闹。宝音的提议,它听得直摇头:“宝音,我们的族群天生就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我们是活在天地间的,且活的自由自在。我们要留在这里。” “可我却要离开了。”宝音拿过手里风干的肉丝,递到了从它身上滚落下来的小狼崽子口中,“我一个人去,和你们分开了,我还真不习惯。” 其各其眯上了眼睛,狼耳竖起晃了晃:“宝音,你以前不是对我说,要像我们一样生活么?” 宝音点点头,肯定道:“是,像你们一样,自由自在的。”顿了顿,她轻声叹息,“可是,事实上却并不那么如意。” “不如意多了呢,宝音。”狼王哼道,“不过我相信你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其各其,那我走了之后,你们也要离开这个驻地了么?”宝音关切道,她走了以后,狼群该去哪里? 这时,狼王的妻子却笑道:“这个我们不能做决定的,我们要与族群商定。” 宝音一声叹息,她忽然想到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即使是在亲密的朋友,也有分开的一天。她想着自己离开以后,狼群与族人之间,在也没有了能够传话沟通的人,会不会又变成了之前那般日日敌对的模样。 其各其似乎瞧出了宝音的担忧,笑着安慰道:“你担心这些干什么,该怎么活的就怎么活。”顿了顿,它就说道,“等你离开大草原之后,我们很有可能也要离开这里。不过,”其各其说道这里,倒是有些支支吾吾,犹豫不决,“宝音,上次你给我妻子喝的那种水,能给我一点带走么?” 宝音猛然就想起来那是什么了,当下就点头答应承诺没有问题。 “顺带留下一点好的草籽吧,夏天来了,捣乱的坏东西也多了。”其各其顺带着补充一句,听得宝音不由得笑出声来。 草原上的生活是静谧的,寂静的,尤其是在冬天。 然而,在大金生活的物质条件虽然好,可是那人却活的心累无比。 皇太极即将要在来年迎娶新的侧福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布木布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来是这件事请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不用她那么提心吊胆,二来是心底的庆幸,以及她与多尔衮的事情。虽然这样的想法很是自私,可是她却无法否认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到哲哲那一处问安的时候,发现姑姑的眼神总是那么的飘忽不定。那看上去温和的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冰寒。 盘膝坐在温暖的炕床上,窗户缝隙外那被雪花遮盖的一片白茫,她对苏沫儿喃喃道:“苏沫儿,我心底既高兴又难过,我觉得我都快变得不是我了。” “格格,你是在担心宝音格格的事情?”苏沫儿挑眉悄声问道。 布木布泰点点头,一点都不隐瞒地说道:“姑姑最开始是想要我嫁给贝勒爷的,可是我心底有喜欢的人了。每一次去给姑姑问安,我都在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情说出口来。”她拿过面前炕桌上的书本,轻声道,“可是我听见了姑姑说,我来这里是爷爷也同意的安排后,我心底很不是滋味。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中途竟然有了新的转机,姑姑竟然会写信给爷爷,要宝音姐姐嫁过来。姐姐要嫁人了,我替她感到高兴。” 苏沫儿不解道:“可是,格格,我听说并不是福晋提出来的,是贝勒爷他自己。” 布木布泰心不在焉地翻开手中的书本,叹道:“所以我才觉得难过,宝音姐姐她的性子更本就不适合这里,她比我还要喜欢大草原,还要喜欢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她若是来了这里,肯定比我还要觉得这里犹如牢笼。”顿了顿,她把目光挪在了窗户的缝隙处,低语道,“嫁人是个好事,宝音姐姐以后有依靠。可来了这大金里,却又……”她没有说下去,只是一声哀叹结束了这话。 苏沫儿听得皱眉,话语里带着一点快要哭的腔调:“格格,每次你一提起草原,都想的我快要哭了。可是我们现在也回不去啊!” “是啊,我们回不去。”布木布泰静静道,“不要想了,苏沫儿,我们想开心的事情。等过了这个年之后,我们就见能见到宝音姐姐了。” 时间总是会把传言发酵,皇太极又要娶亲的消息很快地就发酵出了很多流言来。 尤其是在皇太极后院的女人们,听说又有新人要进门了,还是哲哲大福晋的侄女儿后,就每天有事无事地来哲哲院里坐坐,磕牙嚼舌地想要从谈话里打听出一点消息来。这弄的哲哲心烦无比,可是却又不能撵人,好在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孩子,面对这些前来探听‘敌情’的女人们,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打发走她们。 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冬去春来,寒冰还未融化,可是已经阻挡不了春天降临的脚步。 第0244章 第024章 冬去春来,草原上的冰雪依旧没有融化的迹象。 宝音站在自己的蒙古包外,望着被厚厚白雪遮盖的草原,闭上眼感受着春天里迎面而来的风,难过的忍不住流泪。 狼群已经离去了,其各其带着它的族群,在一片白的荒凉的冰原上,前来与她道别。 她不知道它们要去哪里,也看不到了它们的身影。 可是她却记得狼群里每一位成员送给她的祝福:要做活在天地间自由自在的狼。 科尔沁给她准备的嫁妆很是丰厚,莽古斯与塞桑安排了兄长吴克善与满珠习礼亲自率领队伍前去送亲。离别草原的那一晚,她听见远方传来的狼嚎,哀怨悠长。 踏上前往大金马车的那一刹,她知道,她一定还会回到这里,一定。 队伍里的欢闹声与祝福声,淹没了她的思绪。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南方的大金前去,前去约定的地点沈阳北岗。旅途的疲惫与倦态,在到了沈阳与皇太极迎亲的队伍相遇见后,那些疲惫全都消失了。当然,这是说送亲的队伍。 一直安静不语的宝音却是更加的沉默,因为她知道,这是一场交换利益巨大的政治联姻。 她忽然不知道为何很是同情皇太极,她想起了他当时在草原上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火热,那么的志在必得。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她宝音是从头到尾的都在微笑,可是那笑容,却更本就没有在眼底,那不过是应付他的而已。他不知道,自己更本就不喜欢他,也不爱他。以前看到那些小说上写的,不是喜欢的人就不嫁怎么的。其实当有一天面临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嫁与不嫁,其实无非就是把心给与不给。她的内心世界里,没有人可以闯进来,所以无所谓。她的心在大草原,在别处。如此一想,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如狼王在离开前所说的那样,“心里住着一头狼,去实现它的梦想。” 低头瞧着自己这一身满族新娘的装束,以及同她一样褪下了蒙古长袍,换上了满族姑娘装束的两位侍女,宝音不由得地在马车里嗤笑了起来。 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奇怪地望着她,问道:“格格,你在笑什么呢?” “想着我们以后呀,以后咋们走路可要慢慢的走,脚步要重一点稳一点。”说着,撩起袍子的下摆,露出那双花盆地的鞋子,哼道,“我还是喜欢我们草原上的鹿皮小蛮靴与匕首,这东西穿着走路,我想我迟早会被跌一跤的。” 听着宝音她打趣的话儿,两位侍女也跟着笑起来。 马车一直在前行,速度也有了减缓,想来是到了事先就准备好接待队伍的下榻处。兄长吴克善前来唤宝音下车休息的时候,正好就听见她与侍女们在说鞋子的事情。 对于宝音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吴克善与之相接触的机会更是少的屈指可数。他对宝音她更是不了解,这次率领队伍送亲前来大金,更多的是为了探望一下被哲哲带走的布木布泰。他与布木布泰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旁人自然是能理解的。 这一次送另外一个族妹宝音出嫁,途中不免是要与之交谈对话的。吴克善以前从布木布泰的口中得知过很多的宝音的事情,总体来说,宝音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话很少,性子沉静的姑娘。 现在么?听到了新娘彩车里传来的欢笑打闹声,让他也不由的跟着轻松起来。这个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该有的心态与性格。 “宝音妹妹,贝勒爷给安排好了下榻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带你下车去休息。”吴克善敲了敲彩车的车厢壁,心情颇好地说道,“明早我们还要去拜见大金的英明汗以及大福晋等人呢。” 他的声音打断了宝音与侍女们的欢闹,忽地车厢帘子撩起,娜森布赫探出头来,冲着吴克善笑道:“格格说,知道了呢。”话罢,鹅蛋脸上的大眼睛眨了眨,低声道,“格格还说,这鞋子让她都快要站不稳了,所以动作肯定有点慢的。”话音落下,娜森布赫人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跺了跺穿着小蛮靴的脚,又冲着彩车哼道,“格格,下车。” 吴克善瞧着宝音身侧这个活泼好动且性子俏皮的侍女,也不由的被她的举动逗乐了。 “吴克善哥哥,我这侍女平日里都跟着我随性散漫惯了,你可不要见怪呀。”宝音扶着两位侍女的手,踩着那快要将她晃晕的花盆底鞋,颇为费力的下了马车。 “哪有,这才是我们蒙古姑娘该有的性子。”吴克善笑道,见宝音下车之后,就要带着她前去今夜住宿的房间,一面走就一面道,“宝音妹妹,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就应该是大气豪爽的。” 宝音被他忽然说出来的话一楞,随即知道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便点头道:“吴克善哥哥放心,宝音知道嫁到大金之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浅浅的话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流动在二月寒冷的风中,却让吴克善不由地地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与她一样是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怜悯与心疼。 科尔沁的女子,每一个都是为了部族,就早早的披上了嫁衣,嫁到了别的部族。吴克善心底知道,这一切都是政治婚姻,她们这些女孩子,更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她们只有接受,她们要用自己的一生,给科尔沁换取平安。她们能不能幸福,完全看是否能遇上一位中意的人。然而他却清楚的明白,其实政治婚姻与政治交易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锦衣玉食的格格也不例外。如今,宝音出嫁,又是为科尔沁与大金的结盟添上一把更牢固的锁。这是要让科尔沁紧紧地绑在大金的战车上。要确保一切的利益放在前面,这才是乱世生存的准则。 吴克善他忽地一声长叹,继而沉声道:“宝音妹妹,你是我们科尔沁的人。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害怕,你的背后还有有我们科尔沁。” 宝音听了他的话,也是怔住。不过她立刻就回过神来,冲着吴克善温和地笑道:“吴克善哥哥不用担心,姑姑在大金,而且我嫁过去,有姑姑的照顾,一切都会很好的。”顿了顿,她又轻轻地说道,“回去告诉族长莽古斯,告诉塞桑贝勒,宝音知道该怎么做的。告诉祭司长莫日根爷爷,我一切都好。” 吴克善瞧着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心疼地说道:“嗯,我一定回带到的。” “天色不早了,吴克善哥哥,你也该去休息了。”在对话里,他们已经走到了客房处。望着面前与蒙古包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宝音对吴克善提醒道,“明早还要很多事情要忙碌呢,大家都奔波了一天,该歇歇一下了呢!” 吴克善点点头,又交代了宝音的侍女几句,留下了几位蒙古武士守在了房间外之后,适才敢放心的离开此处。 第0255章 第025章 娜仁托娅站在一侧,一声不吭地瞧着嬷嬷替宝音梳头,想要把这手艺给学下来。 毕竟从今以后,她们就不能在梳蒙古的打扮了。 另一位在一旁做帮手的嬷嬷就立刻接话道:“格格生得这么漂亮,以后到了贝勒爷的府邸里,一定会深得宠爱的。” 宝音怔怔地盯着铜镜里的倒影,忽地伸手拉开了放在铜镜一侧的珠宝小抽屉第三层。满满地一盒龙眼大小的珍珠,莹润柔和的光泽瞬间就印亮了四周。铜镜里,宝音清晰无比地见到了那两位嬷嬷眼底闪过的贪*。 她笑了笑,轻声说道:“娜仁托娅,给嬷嬷们一人一颗珍珠。” “哎,好的,格格。”娜仁托娅很有眼光地走了过来,从怀里摸出两个提前就准备好的荷包,又在小匣子里摸出了两颗饱满莹润的大珍珠,朝着两位嬷嬷,一人一颗并一个荷包送了过去。 这些嬷嬷见状,都高兴坏了。她们没有想到,这位出嫁的格格出手这么大方,接过荷包的时候,相互都交流了一下眼色,继而之后就更是踏踏实实地给宝音梳妆打扮起来。 现在天色还早,屋子里都还点着蜡烛。 宝音睡得昏昏沉沉的,就被侍女们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很困乏。可是一想到今天还有更多的大场面要自己亲自去招架,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譬如现在正在帮着她梳妆的嬷嬷们口中唠叨的一些注意事项。 珍珠已经顺利的帮助她堵住了两位老喜娘的嘴巴,从铜镜里瞧着这一幕,宝音心底默默的叹气:真的心烦。 忽而又想到,自己在大草原,都野了这么多年,怕是再也无法变成那什么贞静贤淑的。也许是真的心境开阔了,心中想着别的事情,所以就没有了寻常待嫁之人的那种心情。她安安静静地望着铜镜,一声不吭的沉闷性子,倒也是让收了她红包的两位嬷嬷加快了速度。 呆在一侧的娜森布赫用蒙语对宝音说道:“格格,等会儿千万别走神啊。”娜森布赫的鳗满语不是很娴熟,表达起来很生硬。可是听力却是很好,嬷嬷们的唠叨她都记下了,她也很是很担心自家的格格,在这场婚礼上岔。 宝音轻轻地“嗯”了一声,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好不容易等着梳妆更衣完毕后,两位嬷嬷离开,宝音适才对两位侍女说道:“娜仁托娅,娜森布赫,我们现在不比在大草原的时候了,如今做事都要小心谨慎一点的。”言罢,瞧着两位侍女点头,又瞧着她们微红的眼眶,宝音不由地笑道:“眼眶红了,等会儿出去还以为我对你们做了什么呢!快笑一笑,配合一下今天的场合么。” 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两姑娘听了之后,赶紧抬起胳膊,就着衣衫的袍袖轻轻地擦拭掉了眼眶边快要溢出来的泪珠后,才在唇边挤出了笑意。 此刻宝音已经转过头去,盯着铜镜里换上了满族少女装束的自己。乌黑的长发已经被梳成了满族的待嫁的少女发髻,上面插上了缀满各种珠宝的发簪,以及鲜艳的鲜花。不过相比这一身装束,她还是更喜欢蒙古的袍子与小发辫,多么的逍遥自在。镜子里的那张脸蛋,与她记忆里前世的自己相差太多。可是那双眼神却没有变,内里的灵魂没有变,即便是喜气洋洋的色彩,与她灵动的眼光相比,都会被黯淡下去。 这时,外面又有人前来催促,催促她们该出去了。 宝音笑了笑,对娜森布赫交代道:“娜森布赫,这里都交给你处理好。我和娜仁托娅先出去,今天很忙,都谨慎一点。”娜森布赫点头,目送娜仁托娅扶着踩着花盆地鞋子的宝音走了出去。 这次联姻,努|尔哈赤亲率了诸贝勒与诸福晋等在辽阳的新城外十里相迎。毕竟,宝音的嫁妆里,还有六千匹战马。这才是努|尔哈赤看重的地方,这才是大金与科尔沁联姻里,最终要交换的核心利益。 在双方相见的第一时间,话题并非是直接说婚礼,而是繁琐的拜见仪式。这些繁琐的拜见礼仪,复杂的过程,绕的宝音头晕目眩。 以前宝音看那些穿越小说的时候,中二期的她以为是多么多么浪漫,多么多么精彩。可当真的遇见了穿越,并且置身于此的时候,才知道这特么的全部是谎话连篇。吴克善带着她,一一地拜见了大金的高层人物们,见过了大金最重要的英明汗与大福晋之后,大金这才开始设宴席表示欢迎与庆贺。 就在宝音认为这一切都折腾完毕的时候,吴克善才来告诉她,没有,这才是开始。 她的婚礼,要明日等着送亲的队伍全体进城之后才能举行。今晚吴克善将要她的一些嫁妆送往四贝勒的府邸后院里,然后她与吴克善以及随行的人员还要去城外休息,明早再来参加婚礼。吴克善告诉她这些细节的时候,恰好是傍晚的时分的光景,宝音已经觉得自己累得不行了。恨不得找一处安静的地儿呆着,眯一会儿养眼精神再说。可现在却是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折腾下去。 吴克善瞧着宝音恹恹地模样,不由得笑起来说道:“当年姑姑嫁过来的时候,可比这场面还要大,折腾的更是人仰马翻。”顿了顿,他似乎又意识到了这句话没有说对,赶紧就闭嘴把视线挪到了一边。 宝音瞅着他的刻意回避,浅浅地笑道:“今晚哥哥送我去了四贝勒那处后,明早可要早点进城来呀。”她故意把话题扯到一边,吴克善当然是配合着的。 女真族在关外最早的风俗很是怪异,他们的婚礼并非是当天送过去就举行合卺之礼的。这种大部族之间的联姻,最少都是要两天的。第一天是男方迎接女方的送亲队伍与亲戚,若是当天没有其他的宴会等耽误时间,就在这天当晚,由女方的嫁妆就又亲人送到了男方的家里。而新娘本人,以及新娘娘家的客人等则是由引人的男方人员陪同,在另外之处安歇,等着明日在举行婚礼的。 此刻,宝音与吴克善就已经回到了下榻的休息处。 吴克善与她交代了一些明日要注意的琐事之后,就让她早些与侍女们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滚来滚去……~(~o ̄▽ ̄)~o 。。。滚来滚去……o~(_△_o~) ~。。。 谢谢大家的支持~~ 最近后台不稳定,更新时间多半出现在晚上~~ 6第026章 第026章新婚夜(一) 宝音的两位侍女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安静地陪同着自己的主子,一声不吭地守在一侧等候着。当然,这新房里不仅仅只有侍女,还守着两位中年妇人嬷嬷。 宝音懒得理会她们,直接用蒙语对两位侍女吩咐道:“娜森布赫,帮我弄盆水来,把这一脸的东西给洗掉。”顿了顿,又对娜仁托娅说道,“等我洗完了之后,我们就吃东西填饱肚子。若是这些嬷嬷唠叨不休,你们就动手打晕放在一边。一切由我担着。” 情况果然与她料想的一样,这两位守在这里的嬷嬷,听不懂蒙语。 听不懂才好,宝音无比的庆幸,其实多掌握一门语言是多么的重要。 两位侍女闻言之后,立刻点头敏捷迅速地行动起来。她们见到两位侍女与新娘的自己行动起来之后,就唧唧歪歪地出言制止,可是宝音哪里是她们可以管得住的?她才懒得和这些嬷嬷唧唧歪歪,所以,与宝音一样性子的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当下就行动起来,两位嬷嬷果然要开始唠叨,可是话音还没有出口,就直接去一边休息了。 宝音就着娜仁托娅打来的温水,洗干净了脸与手之后,更是直接脱下了头上的一堆累赘。继而更是自己换下的新婚的旗装,从新房的衣柜里找了一件简单素雅的天青色的蒙古袍子换上后,就与两位侍女一起坐在了桌前,拿过据说是要与新郎一起享用的食物吃了起来。 没有唠叨着且唧唧歪歪的嬷嬷,这感觉真好。 宝音与侍女们在新房里舒舒服服的把肚子填饱了之后,这时,她才有心思细细地打量这婚房的布置。据说这房间是布木布泰代替怀孕的哲哲布置的,宝音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子里的陈设摆件。果然是布木布泰的眼光,虽然还没有达到她想要的那种低调,但是优雅别致那是绝对的让她满意。 巨大的红蜡烛摇曳着明亮的烛光,视线缓缓扫过,北面放着黄花梨木门围架子床,床榻上铺着红色的锦被。宝音从圆桌边的墩椅上站起来,走上前轻轻弯腰摸着柔软光滑的红色锦缎棉被,沁凉丝滑的感触让她有些想起了好多年前的过去,还有那些快要褪色的记忆。架子床的右侧靠墙边放着红木大衣柜,简洁的做工,大气的格局,宝音满意地轻轻点头。这间屋子里的家具也很简单精致,床榻的对面是一张炕床,炕上摆着一张红木小炕桌,炕桌上点着一只红蜡烛,蜡烛旁边还有一白瓷盘子,盘子里盛放着满满的花生桂圆枣子。想来应该有寓意的,应该是要皇太极来了之后,这陪伴的嬷嬷们搁到床上的玩意儿。 宝音瞧着这些东西,忽地对娜仁托娅道:“娜仁托娅,去把那炕桌上的盘子端过来,我们吃了。”顿了顿,又嘀咕道,“晚上要是睡在这个上面,绝度是隔得痛死人,吃了我才放心。” 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听见了她的嘀咕后,都忍不住笑起来,齐齐地点头。 于是,主仆三人又在一场几不像的晚餐之后,加上了一份饭后甜点。 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这么出嫁之后,那么布木布泰的命运,也就是在冥冥中,发生了改变吧。宝音在这一刻,很想同布木布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说说话,她最想问的,就是她与多尔衮之间的感情进展。她现在是无比的希望,布木布泰和多尔衮真的能够在一起。 天色已经黑透了,可是喜宴却才进入□□。 哲哲怀孕,故而身体重了多有不便,很早地就在布木布泰与侍女哈图与阿纳日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歇歇。昨天宝音的拜见,让她心中的思绪再次泛滥。她想到了之前布木布泰对她说过的话“宝音姐姐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这让哲哲再次见到宝音之后,心中却是在盘算着,该怎么与这个侄女儿说话。认真是好事,可是她就是担心侄女儿对贝勒爷认真。 她见到了宝音的眼神,却无法从她的眼神见到她的内心。她的眼神清澈纯粹,带着灵动的光辉。漂亮的琥珀色让人在与她视线相对的第一眼,都有些恍惚,就连她这个做女人的,都难以做到视而不见。更何况此刻在前院里喝酒嬉闹的那些爷们儿呢?! 哲哲她唯一庆幸的便是,宝音是她的侄女儿。因为布木布泰告诉过她,宝音并非一个任性的人,她对族人对部族都很好。她只是不善于言谈而已,其实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她的好。 靠着褐色锦缎大引枕的哲哲揉了揉因为疲劳而发胀的额角,对着此刻正在给她锤腿的哈图道:“哈图,今晚早些安置了,我很累。”哈图安静地点点头,出门吩咐守在门外的人,给哲哲打来了热水,服侍着她洗漱安置。 前院里的嬉闹声依旧传来,不过飘到哲哲的院内之际,已经是变得轻微细小。 可前院这个时候,却正是畅饮正憨。皇太极的兄长莽古尔泰手执大碗,对着身侧闷声喝酒的阿敏说道:“这皇太极还真的是有福气,没有想到这个蒙古嫁过来的格格竟然出落的这般漂亮。竟然没有蒙古女人的那般五大三粗的壮实,却带着汉女那种娇小。啧啧啧!” 莽古尔泰与阿敏这两个色中恶鬼,虽然在带兵打仗上,有一定的能力与本事。可终究也就是那么一点浅显的目光,平日里没有打仗的时候,都是花天酒地,沉溺在酒色之中。一说起女人,这都是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求收藏: 留给台机童鞋的专栏地址: 留给手机童鞋的专栏地址: 7第027章 第027章新婚夜(二) 宝音早就察觉到了德长安的目光,便走上前来,淡淡地解释道:“她们话太多了,聒噪的吵人。我打晕了放在这里,你出去的时候,顺带也把这两坨搬出去。” 德长安听得更是眉头紧蹙,太阳穴微微跳动抽搐,他赶紧把自家假装酒醉的皇太极扶到了床榻上,就要准备去帮着把那两位晕过去的喜娘搬出去。心底却是默默祈祷:贝勒爷,今晚你自己看着办了。 这个时候,却又听见这位侧福晋吩咐她的侍女们道:“娜仁托娅,娜森布赫,去帮帮忙,弄完后自己去休息,不用管我这里。”两位侍女闻言后,道了一声“格格放心”后,就轻松无比地一人拖拽着一个嬷嬷,扛着走出房间去了。 德长安瞧着这两位侍女的举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把新房的门关上,在心底替自家的贝勒爷担忧了:这两个侍女都是这样的彪悍且蛮力,那她们的主子……贝勒爷,你好好过新婚夜吧。 心中无比清醒的皇太极躺在了柔软温暖的床榻上,等着听见房间门‘吱呀’一声响被关上后,才不慌不忙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候,皇太极那双漆黑晶亮的眼底,哪有什么醉意?! 宝音知道他是装作酒醉的,所以她也不揭穿,反而是自己坐在了房间里的那张小圆桌边,慢悠悠地接着蜡烛的光,把刚才还没有吃完的花生接着剥。她才懒得理会皇太极,他要是想要趟,就等他躺着,反正她是不会去揭穿他这一刻的假装。 皇太极瞧着她更本连瞧也不瞧他一眼,只听得寂静的房间里不断地传来剥花生壳发出的‘咔嚓咔嚓’脆响,仿佛一道道无形的大锤,落在了他的心间。 对于宝音打晕嬷嬷们这事情,他也是满意的。他也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他现在就想去抱他梦寐已久的佳人。刚开始,还想装着酒醉,想要看看宝音会不会来照顾他。可是他发现,这个对寻常女人有用的技巧,在宝音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 这不,他刚刚睁开眼,就听见宝音的声音问道:“现在不醉酒了?” 皇太极尴尬地笑了一声后,便从床榻上坐起来。可目光触及那空荡荡的桌面后,他也不禁愣住了,有些奇怪地问道:“宝音,桌子上的吃食呢?”皇太极在第一时间里想到的不是宝音把它们吃掉了,而是想着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她这里刁难,想让她难堪。 宝音转过头来,盯着他淡然道:“我和我的侍女们吃掉了。今天折腾了这么一天,你这里也不给人东西吃,真是小气。”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刺刺皇太极,看看他的反应。 听着她口吻里的理所当然,皇太极微微一怔后,随即就开怀大笑起来。 “我还留着一壶酒没有喝,”宝音指了指此刻放在桌上的青花酒壶与两盏酒杯,道,“我记得今早给我梳头换装的嬷嬷说,要等着你一起喝的。” 皇太极听得心中一热,瞧着烛光下的她,更是心猿意马。他恨不得此刻就能立刻簇拥着她,好好的拥抱她,疼爱她。可是又害怕自己的粗鲁吓住了她,所以尽可能地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想要把自己温柔的一面展现出来。 他走下床榻,来到了桌边拉出另外一个木雕的墩椅坐下,就坐在了宝音身侧。他却并没有去拿那酒壶,而是伸手轻轻地抚摸上宝音的面庞。细腻柔滑的肌肤带着温热的体温,穿透了手掌上的茧子,越发的让他心跳加速。 宝音心底很是抗拒这种亲近,老实说,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心理准备,准备与这个男人滚床单。所以,她就在那酒杯上动了一点手脚。想到了皇太极本来就是一个精明的人,所以她此刻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瞅准合适的时机,才劝他喝酒。 皇太极仔细地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温热,以及快要将他周身血液都要点燃的舒适。他微微地眯着眼,轻声呢喃道:“宝音,我终于娶到你了。”话语里的温柔与惊喜,让宝音只是眨眨眼,冲着他浅浅地一笑。眼底已经有情|欲升起的皇太极可能是真的醉了,他没有注意到,宝音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她的眼睛里,那眼神清醒冷静的让人心惊。 “宝音,你为何不说话?”皇太极瞧着面前这安静的美人,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宝音垂下眼帘,卷翘纤长而浓密如羽扇的睫毛在烛光的照耀下,落下了暗影在白皙的肌肤上。她轻声地说道:“等着你给我倒酒,刚才那两位嬷嬷也说了,这酒是必须喝的。”说着,她伸出手指了指那放在小圆桌的青花酒壶。 皇太极忽地一笑,他的周身都酒气,熏得宝音忍不住想皱眉。 然而,他在听了宝音的话之后,并没有去拿酒壶,反倒是趁着宝音在完全没有注意的时候,低头吻上了宝音。柔软娇嫩的嘴唇犹如花瓣一样香甜柔软,顿时让皇太极跳动的心,犹如久旱的田地得到了甘霖。两人的鼻尖相撞在一起,火热的呼气落在了彼此的面庞上,宝音被他呼气里中的酒味熏得晕头。他的舌灵活犹至极,在宝音怔住的那一刻,就已经撬开了她的皓齿,攻城略地的冲占进了她的檀口,纠缠着她的小舌,细细地品尝起来。 瞅着面前忽然放大了的面庞,本能的防备,让宝音一把就将沉溺在幽香与*里的皇太极狠狠地推了开。随即,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眼瞪得老大。 皇太极被她这样一推,也立刻清醒了不少。 他不解地望着宝音,眼底划过一抹光。极快。 8第028章 第028章 长夜漫漫,宝音把皇太极扶到了那张铺着喜被的床榻上之后,便一个转身躲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去了。 这两天来的折腾,已经让她这个自觉体力不错的人都感到有些疲惫,其实真正累的心,所以整个人在暂且得松口气的时候,那种疲惫感就格外的强烈。 在随身空间院落后面的温泉池里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换上了清爽干净整洁的衣衫后,宝音适才踱步来到了这随身空间大院落里的书房中坐下。 现在,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好好斟酌。 她已经嫁到大金来了,那么她要做的事情,她心底最想实现的愿望,现在就该是动手准备的时候了。今年是天命十年,距离皇太极继承汗位的日子不远了,也就是说,距离努|尔哈赤的死去的日子不远了。 历史上有很多记载,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曾经提及过,□□哈赤在再次率兵攻打宁远城的时候,似乎是被炮火击伤,而后加上兵败的愤怒与不甘,最后让病症相继而发,死在了叆鸡堡。 说心里话,宝音是巴不得这个日子早点到来。 她还清楚的记得,去年,也就是天命九年,努|尔哈赤在攻下了辽阳沈阳等数百大小城镇后,虽然一时间是国土面积增大,可粮食供应却成了大问题。所以就命令八旗军官分赴抚顺、铁岭、盖州等地查各牛录下的汉人,要求汉人供给粮食。若是不供给,就会被驱逐。可后来,有确凿的真实记载说,那些没有粮食的汉人,都被努|尔哈赤直接屠杀了。 宝音每一次想到这些,心中的怒火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狂烧。 她还记得有一句话,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成长的中二期时代,还曾经看过很多不切实际的穿越小说。可随着年龄增长,真正的读到了历史的纵横捭阖后,也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知与好笑。 每一次看到那字里行间里记载的血腥屠杀,她就无比的期望,假若那一天有能力改变就好了。曾经一位这个愿望仅仅是一个愿望,可如今看来,她真的是有机会的。 更何况,清穿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现在,竟然已经来到了大金,她就该动手准备一下。就算现在还有很多她不会的,她还可以留在皇太极身边偷师,躲在最近的距离监视情况,这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情。她要帮助自己的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同胞,就必须好好的从长计议,更是要好好的盘算准备。 随身空间把时间无限延长,她住在空间里,可仍旧是留着一抹意识注意到空间外的情况。皇太极睡得很沉,鼾声很大。宝音听着他熟睡的鼾声,思维却诡异的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延伸:要是他以后到她这里来,难不成她都要给他准备一杯昏睡的加料酒?太不切实际了,先把今晚过了再说,宝音在心底对自己安慰道,随即使劲地摇摇头,似乎是这么摇头晃脑,就能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给晃出脑袋去。 寂静的夜色中,偶尔会传来守在门外的婆子的八卦对话。 听着那些更为荒诞不羁的对话,宝音不由得冷笑。 空间院落的书房里,紫檀木的案牍上写满了她能想的起来的历史事件,她能记得起来的事情。以及细细密密的记下了她心底的打算与做法的每一个步骤。 此时此刻,她安静地坐在了案牍前,认真地思考着穿越前在所阅览过的关于明代消亡的因素的相关文章。其中有一个让她的印象特别深刻,这个因素与民族政治因素这类大问题的走向很不沾边,甚至有点偏题。 这个观念的提出,就是指的是“小冰河时代”的出现。也就是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宝音在没有见到皇太极之前,也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可是皇太极出现了之后,她便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想起了祭司长莫日根爷爷说的,从她出生的那年开始起,冬天就一年比一年寒冷。她读到过有关“小冰河时代”的记载,恰恰就是在明末清初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整体气候以及气温,都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而且这“小冰河时期”的时间也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到了康熙继位了好些年后,才开始转寰。 后代有历史学家与经济学家比较过,所谓的“康乾盛世”还真的比不上明代时候的正常生活水准,更是有学者著《饥饿的盛世》这一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滚来滚去……~(~o ̄▽ ̄)~o 。。。滚来滚去……o~(_△_o~) ~。。。 好吧,乃们的渣作者就是一个愤青!我写清穿,就是要去造反的! 最恨的扬州大屠杀,一定要阻止!还是那该死的鼠尾辫!( ̄_ ̄) 9第029章 第029章 能够在自己迎娶侧福晋的新婚夜里直接睡过去的,恐怕他还是这大金的第一人。 皇太极心头一凉,糟糕,这件事情要是被传出去,且不是被兄弟们给笑掉大牙。他当场一个深呼吸,立刻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准备起来更衣。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按照规矩,他应该带着宝音前去汗宫拜见他的汗父与大妃。 因此,他也就并没有与宝音继续讨论为何昨晚直接就睡着了这么一件事情,而是立刻吩咐人进来帮着更衣梳洗。守在门外的有两个新来的婢女,宝音暂且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据说是哲哲安排过来的人手,两位婢女,两位嬷嬷。 那两位守在门外的婢女听见了招呼声后,就立刻端着盛满了水的铜盆与漱洗工具进来。当瞧见了两位主子还是昨天那身穿着打扮,以及床榻上的一片整齐后,顿时脸上就浮现了一抹异色。 皇太极见到了这两位侍女的眼神与脸色后,只是轻轻地咳嗽清清嗓子。随即,一道强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就锁定在那两位侍女身上。房间里的氛围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在一瞬间,气温骤降冬雪飘零。尽管此刻已经开春,可是那太具杀伤力的眼神,的确让人难以忽略。 宝音坐在了圆桌边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这两位侍女的神情变化,瞧见她们在皇太极的眼神下依旧保持镇定后,她的心底就安心了许多。想来这两位侍女的确是哲哲的人无疑,若是安排来的是别人的人,那才不好呢。哲哲这个姑姑,现在与她宝音算是情敌,也算是盟友。哲哲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处要大于坏处的。 两位侍女应该受到过很好的调|教,动作极为麻利且利落地就上前来服侍着皇太极与宝音。宝音不习惯她们,因此唤来了娜仁托娅。娜仁托娅的性子比较跳脱,当见到自己的格格的时候,那都脱口了一半的话,又在宝音告诫的眼神下,楞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待一切都停妥后,两位嬷嬷端来了早晨的膳食。 这个时候,宝音与皇太极已经坐在了小跨院的明间里,坐在了那红木大圆桌边。晨间的膳食是典型的满族食品,油腻的肉食看的宝音是忍不住皱眉。她只是端过了一杯奶茶安静的啜饮。 这时,皇太极却忽然开口道:“宝音,昨儿晚的事情……”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口吻里的犹豫,顿时让正在慢慢品茶静心的抬起了头。亮晶晶地眼底闪过疑惑,让对上这一抹眼神的皇太极不由的一声轻叹道,“算了,我们快些,不然怕迟了。” 宝音没有说话,头也不肯点一下,只是垂下眼帘,继续刚才的品尝。卷翘浓黑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嘲笑,宝音在心底暗暗嘀咕:是想让我不说出去,还是想让我继续保密。其实她也很清楚,这将是情若是传了出去,没有心思的人听了,就当做一场笑话。可有心思的人听了,那就说不定会搞出一点什么名堂来,无非就是不给科尔沁脸面什么的。老实说,宝音她还真的希望这件事就这么一直不要给她脸面的好,一直冷落着的好。 今天的第一件事情,是要去叩拜天地以及祖宗排位。并且时间很紧,故而皇太极也没有多耽搁。 用膳完毕后,皇太极就带着宝音坐上马车,前去把这第一件拜祖宗的大事情做了。 一向很少坐马车的皇太极今日却是一反常态,陪着宝音坐在马车上。 马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人,皇太极是毫无顾忌也无须顾忌地拉过宝音的手握在他的大掌里慢慢摩挲,“宝音,昨夜我是假装喝醉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真的醉了呢?”话语地带着一点打趣的腔调,语气也是分外的亲和。与他同下属说话时候的刚毅坚硬是截然不用的一面。 “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人都把床榻霸占了。”宝音故意皱眉低语,“皇太极,你的酒品似乎太不好了。喝醉了怎么就是那番模样呢?!”她说的含糊其辞,指代不清,刻意要带偏皇太极的思考方向。 她心底很是清楚,皇太极绝对是察觉到了昨天那酒有问题。现在这么问她,也就是想要她亲口承认而已。可他还真的当她宝音是傻蛋么,这事情,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故而宝音冲着他眨眨眼,还故意疲惫地打个哈欠轻声抱怨道:“一个晚上我都趴在了桌上睡觉,等会儿装烟袋敬茶完毕后,我可要回去再睡一会儿。” 皇太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手指,更是有意无意地在她掌心里划过,似乎是在与她*一般。刚开始宝音觉得很是排斥,不过继而她立刻想着,就当是其各其的小狼崽子在混闹。这么一自我催眠了之后,所以她的脸色更是平静无疑。皇太极与她说话的时候,就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如此的无动于衷,他瞬间有一种溃败感充斥心间。可是转瞬就想到了昨夜里与她对话时候,那言语里眼神中的纯澈后,他又无比的开心。她还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干净纯透的让他恨不得能捧在手心里疼。 只是,她太安静了,从昨天到现在,与他说的话还不超过十句。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求收藏: 留给台机童鞋的专栏地址: 留给手机童鞋的专栏地址: PS:渣作者这个坑,更多注重感情方面~~当然,该动的手脚还是必须动滴~~ 第030第章 第030章 他想要问宝音怎么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却对不是开口的时候。 “父汗,宝音她性子安静,不怎么多话的。”皇太极大笑着说。 一侧的大妃阿巴亥却是说道:“皇太极,你这侧福晋怎么看上去没有蒙古姑娘的那般模样呢?这娇娇小小的样儿,瞧瞧这身板,柔弱的与汉女一样,哪有爽朗的劲儿?”口吻里那明显的不屑,让在场的众多人有一次都把视线关注到了宝音身上来。 “大妃,宝音她很爽朗的,只是刚到大金,还有些不适应,熟悉了就好。”皇太极就替宝音说话,阿巴亥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被议论的正主,却是抬头望着大妃,仔细地打量她。之前见面很是匆忙,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传奇的女人。阿巴亥是十二岁就嫁到了努|尔哈赤身边,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了。她果然与历史书上记载的不差,生的十分标志貌美。个子与满蒙女人一样,很高,却又苗条了许多。鹅蛋脸,秀眉杏眼,肌肤也不错。此刻身穿一草青绿镶金色边的旗袍,整齐黑亮的两把头上,插着数只镶嵌东珠的发簪,柔亮的珠光映衬的她的五官更加妩媚动人。从外表上看过去,这是一个温柔端庄恬静的女人。可是于宝音而言,却是一个不好言说的女人。 宝音打量了一下后,便收回了视线,乖巧地呆在了皇太极身后。 至于皇太极,他却是在心底不爽:宝音柔弱?简直是一派胡言。 早就坐在一侧的阿敏却是与莽古尔泰窃窃私语:“瞧瞧,这拥有狼一样眼神的姑娘,怎么可能爽朗?”那低语中的嘲弄口吻,更是与莽古尔泰的心思吻合,两人是一边说,一边点头。 大殿里,贝勒亲贵们都是招呼玩笑,或者低声说着话。似乎对于大妃的评价,各有各的看法。宝音安静地听着,不吭声。 努|尔哈赤的收到了科尔沁送来的嫁妆,心情格外的好,便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开始敬茶装烟袋吧。”顿了顿,又说道,“皇太极,你的福晋有身孕,不能出面领着她,就让大贝勒福晋来。” 皇太极应了,便带着宝音先给这主坐上的两位开始敬茶。 给努|尔哈赤与阿巴亥敬茶倒是很好说,到底两位是长辈,也没有多说出什么来。尽管阿巴亥的眼神里有那么一些怪异外,一切都正常。 接下来之后,便是与各位贝勒亲贵们的敬茶。代善的大福晋已经走到了宝音身边,冲着她友好地一笑,低声说道:“不用担心,跟着我来,我会提醒你的。” 宝音点点头,抱以感激的笑容。 此刻,代善大福晋就领着宝音,首先来到了代善跟前,说道:“侧福晋给大贝勒见礼。”一旁跟着的侍女就捧上了托盘,托盘里放着烟袋与一盏热茶。这个侍女并不是宝音的侍女,而是皇太极在出门之前安排的,宝音知道他是担心这里的情况,故而也没有拒绝。 眼下,这个侍女就手脚利索地把装好了烟的烟荷包递上了前,宝音则是取了烟末给装烟点火。接过了宝音递来的烟后,更随在她身侧的侍女又捧上了茶盘,宝音取过茶盏,迎着代善的视线,礼貌恭敬地奉上,说道:“大贝勒请用茶。” 在座的这些人之前不是没有听过宝音说话,只是在这一刻,尤其是代善,近距离听得宝音的声音,那种清泉漫过心间的感觉,顿时就让他有些恍惚。 好在他反应快,只是微微一愣,就立刻道谢道:“多谢侧福晋。” 宝音微笑着行礼,继而继续下一位兄长。 这下一位兄长,就是阿敏。他就坐在代善的身侧,那SE眯|眯的眼神与不客气的低语,假若不是在公众场合,宝音觉得是会动手亲自废了他。 可是她不会,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动阿敏的时候。 她走到了阿敏面前,为其装烟袋递烟过去的时候,阿敏果然就如她预料的一样,伸手故意抓着她的手腕,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眼底的欲|望更加炙|热。果然就如史书上记载的一样,SE中|饿鬼。好在之前她做了准备,只要他不怕后面这些天手肿的如猪蹄,就摸。 她在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抹在手上的膏药,那就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那种膏药是一种外界没有的草药炼制的,涂抹了之后,要间隔一天多的时间,才会有效果。效果便是触摸到的肌肤红肿发痒,奇痒难耐。若是使劲的挠,抓破了肌肤就是更不的了。药效会持续半个多月,可以不用解药,若是熬过去了,就不会有事了。若是痒的受不了动手去抓去挠,哼,绝对是有好受的。宝音不用担心地给自己涂抹,把是因为她自己有解药,所以不用担心。 宝音见他如此,面色冷静如常,忍住心头的恶心与愤怒,沉声道:“二贝勒,请用烟。”她说话的时候,更是抬头冲着他礼貌的一笑。阿敏顿时就被这笑意迷得头晕目眩,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飘飘的。宝音赶紧趁机抽出手来,转过身去准备给他端茶。 转身的那一刹,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顷刻间就消散,眼底更是一片寒霜覆盖。 只是这短暂的一刻,皇太极却是尽收眼底。狼,这是狼的眼神。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见过狼群,这种眼神他在狼群的那晚猎杀黄羊群的时候,见到过。那种伺机而动的隐忍眼神,一瞬间,让皇太极的心底也有些惧然。等会儿回去之后,他要好好问问宝音,想到了什么。 同时,他也心疼的不得了。他把宝音娶回来,还来不及疼爱,就被这帮混蛋如此觊觎。皇太极的心底,已经在再次给阿敏重重地记上了一笔。 总有机会,她要亲自杀了这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嗷,菊花君,请让我上传更新~~ 第031第章 第031章姑侄见面 离开了努|尔哈赤汗宫之后,皇太极便领着宝音坐上了会府邸的马车。 毕竟这三天来的忙碌折腾,哲哲还没有与宝音好好说过话。皇太极之前就承诺过哲哲,并且也点明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宝音是哲哲的侄女儿,定然是要听她的话的。 这归途中,宝音假寐地闭上眼,靠在了马车车厢的厢壁上休息。心中却是在努力的想着,到底该如何迈出昨夜在空间里想了许久的第一步。 她的心思全数都扑在了想要做的事情上,故而对皇太极投来的视线是更本就没有察觉。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她这副模样,一脸的倦容,倒是让皇太极心头顿生心疼。车轮吱吱呀呀地转着,车厢里晃晃悠悠,颠簸的宝音恨不得能立刻跳下车去走路都成。越是这么想,那平静的脸色上,就更是莫名的加重了几分郁郁与不爽。 “宝音,靠着我,休息一会儿。”正当宝音想着要不要不跳下车走路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皇太极却是猛然地伸过胳膊,将她抱在怀里。这忽然来的举动,让宝音立刻遏制住脑海里的想法,她正要说话之际,却又听见了皇太极沉声说道,“宝音,阿敏的事情,我会替你解决的。别怕,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这些的。”平日里冷硬刚毅的嗓音,骤然间在踌躇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那放缓下来的声调,竟然还隐隐有点安抚人心的味道。 宝音低声地笑出声,任由他揽住,靠在他的肩上哼道:“阿敏。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兄弟。虽然是同兄弟,可总是有血缘关系的么!”她只把话说道这里,有些话语不能说的太直白,点到了即可。 与她料想的一样,短暂的一刻,宝音感到了皇太极那呼吸的急促与他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继续闭着眼靠在他的肩头,又轻声笑道:“我累了,等会儿姑姑还要找我说话呢。”话罢,便沉声不语了。 皇太极低头瞧了她一眼,借着帘外透进来的光线,瞧见宝音她双眸紧闭,羽睫卷翘,琼鼻之下红唇微抿。漆黑的秀眉微微紧蹙,似乎有什么心事沉郁心间,都晕染了在眉间。他瞧着瞧着,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抚摸上昨夜还来不及细细品尝的红唇。 触碰的那一瞬间,柔软轻弹的感觉有如被火灼烧一般穿透手指上厚厚的茧子,顿时让他自己心头一烫。与之同时,宝音睁开眼,琥珀色的眼底溢满疑惑。那晶亮纯澈的视线落在他的眼底,与他的视线相对,却彼此却没有开口说话。皇太极觉得自己有些窘迫,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尤其是在对上宝音的时候,他发现他自己竟然会有一种明显的手脚无措的感觉。思想上想把放在她唇瓣上的手指挪开,可身体却固执的不肯。 如此,两人干瞪眼了一会儿后,宝音忽地张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略微的疼痛,皇太极倒抽了一口冷气后,可仍旧不肯把那咸猪手挪开。不得已,宝音只能自己伸手,把他的手从她自己的脸蛋上推开:“皇太极,你怎么可以这么讨厌?”说话的口吻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与不耐烦,这让皇太极听的愣住,他还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敢于挑明自己情绪的女人,还要这么说他讨厌的。 正要打算装作严厉一点,却不料宝音接下来的话又把他刚才心中的所有设想粉碎成渣:“皇太极,昨晚你一个人霸占了床让我睡圆桌,那就算了。今天这么累的场合,我打着精神告诫自己,不要自己出错。你倒是睡得精神,可我现在我就这么打个盹儿,你却是不让我休息一下,你看看我的眼眶,都黑透了!” 说着,宝音就指着自己的眼眶,的确是有一点‘阴影’,某人做的小手脚。 皇太极被她这么微微一吼后,反倒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是我不对,宝音,别生气了。”说着,大手轻轻地在她后背拍着,似乎想要安抚一下情绪躁动的宝音。 宝音没有理会他,却是自己从他怀中离开,坐到了他对面。瞪了他一眼后,就如先前一样,自己靠着车厢的厢壁阖眼小憩。皇太极却是一直笑个不停,笑声里的开怀与轻松,让赶车的车夫都忍不住低声哼着小曲儿。 回到了贝勒府邸之后,哲哲早就差人等候在了门口。 见到了这个架势后,宝音在心底琢磨了一下后,便同皇太极一起了哲哲住的院里来。 踏进了哲哲的院落,刚刚一跨入院门,就听见了布木布泰与苏沫儿的说笑声传来。等的走进了主屋里后,就见到了哲哲穿着厚实的松花石色的素色旗袍,外罩这一件石青缎地平针绣七团花的女褂,腆着一个大肚子,正坐在垫着厚实皮毛的乌木藤心扶手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脚下踩着一个铜制暖炉,面前摆着一个小香几,香几上面放着各色小食,以及暖手炉。 见到皇太极与宝音一起来,“贝勒爷,刚还在说着你和宝音,这就回来了。”哲哲就要忙赶着起身行礼。 皇太极一步上前,赶紧扶住她,“赶紧坐下,哲哲,你有身孕在身,这些虚礼就不要行了!”话语的心疼是分外明。说话的同时,就半是搀扶半是强制地将哲哲按到了椅子上坐好后才问道:“哲哲,孩子好乖吧?有没有闹你?” “贝勒爷,还好,孩子很乖的。”哲哲忙着与皇太极对话,就直接宝音晾在了这里。 一侧宝音的看着这一幕,心底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感到了可悲。 第032第章 第032章各有心思 提到孩子,哲哲的脸色总是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可是这个孩子,却又与宝音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当初回到科尔沁省亲,遇见了宝音给她送来的那药丸,哲哲她也的确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怀上了孩子。只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送药丸的人,竟然也会成为贝勒爷后院的女人之一。 哲哲望着愣眼瞧着她肚子的宝音,不解地问道:“宝音,你怎么一直盯着姑姑肚子瞧?” 宝音收回了思绪,浅浅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姑姑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前我在草原上的时候,听着部族里的阿妈们说过,肚子的形状可以辨别孩子的性别。”她说话的口吻很中肯,却又带着一丝疑惑。 这样的神情与说话腔调倒是把哲哲逗笑了:“那宝音你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看不出来,草原上怀孕的阿妈们的肚子我没有细细看过,而且她们也不愿意让久久的盯着看。”宝音淡淡地说道,继而又把这个比较敏锐的话题扯开道:“姑姑,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和妹妹去小院里说说话,我们好久不见了的。” 哲哲见宝音开口了,便点点头,挥挥手示意身侧的侍女送送她们。 刚刚走出哲哲的院落门,宝音就遇到了守在门口等候的娜仁托娅。这姑娘一脸焦眉愁眼,早晨宝音离开的时候,是一个婢女都没有带上的。回来之后就直接来了哲哲的院落里,所以娜仁托娅等的焦急难耐,在那小跨院里探头多次,还是没有见到宝音的身影回来。最后等的是在是焦心,她就走了出来。这走出来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宝音回来了,在福晋那里。于是这姑娘就来哲哲的院落门口等候着了。 “格格,你终于回来啦。”见到宝音后,娜仁托娅惊喜地低声喊道,猛然瞧见更随在宝音身侧的布木布泰后,便再次低声呼道,“布木布泰格格!” “娜仁托娅!”宝音微微蹙眉喝斥了一声,又低声说道,“别这样大呼小叫的,这里不是大草原。” 回神过来的娜仁托娅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行礼道:“见过布木布泰格格!格格安好。”话落,布木布泰与她的侍女苏沫儿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四人一同慢慢踱步走在了前往小跨院的巷道上,还不怎么习惯着花盆鞋走路的宝音走的很慢,也很不舒服。她忽地对身侧的布木布泰问道:“布木布泰,你来这里,真的习惯么?” 布木布泰放慢了脚步,抬头望着她,眼底一抹疑惑划过,继而舒了一口气,微微叹道:“宝音姐姐,我想你肯定是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这个大金的。不管我习惯不习惯,我都必须习惯啊!” 宝音听着,心情也不由得沉郁了几分,应道:“不习惯也要习惯,说的真准。”顿了顿,又道,“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倒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事情呢,关于你的。” “我的?”布木布泰停下了脚步,眨眨眼,不解地问,“我的事情?还是重要的?” 宝音点点头,上前一步凑在她耳畔嘟哝了一句:“你和多尔衮的事情,到底如何了?”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这么一句话,无疑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布木布泰的心间。一时间,她的脸上飞速闪过各种神情,最后定格在了诧异上。脸蛋上,也悄无声息地飞上了两朵淡淡的红晕。 “瞧你,不用这个模样,那天你和他一起来我毡帐里玩耍的时候,我就看出苗头来了。”宝音伸手拉过布木布泰的手腕,拉着她朝着前面走,又低声嘀咕道,“之前我没有问,也不敢问。现在你最担心的问题,已经不用担心了的。” 布木布泰听到宝音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小女儿的羞涩浮现在她的面庞上。可又在这羞涩里夹杂着一丝丝为难与担忧,她对宝音说道:“宝音姐姐,我不隐瞒你,我的确是喜欢多尔衮的。只是现在,就算我说出来,也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了?姑姑知道你的心思么?”宝音忽然想起了哲哲在自己还没有嫁到大金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告诉过布木布泰当初的细致安排,又说道,“我虽然不清楚姑姑有没有给你说过她要带你来大金的最后用意,可她当初的说的话,我还是记得的。她说要给你找一个文武双全的好丈夫呢。” 布木布泰一听,紧张地四下张望后,说道:“宝音姐姐,不要说了。”收回了视线后,她才稍稍有些放松道,“宝音姐姐,我还是去你的那个小院子里说话吧。我的小跨院没有收拾整齐,姐姐过去了怕是下不了脚。”她一边说,一边给宝音递眼色。 宝音当下就明白了布木布泰递眼色的用意,当下就点头笑道:“好啊,去我那里。我那里有好多从科尔沁带来的好东西呢,还有你最喜欢吃的奶酪条。我让娜森布赫给你弄好吃的东西。”说着,就与布木布泰一起,加快脚步走去了自己的小院子。 走到自己这小院子的门口之际,宝音却忍不住顿足打量起来。 站在小院落的门外朝着里面望去,正对面的是三间正房,两暗一明。左右各一溜厢房外,便什么都没有。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青瓦褐墙,非常非常……朴素! 宝音看到这一幕,就立刻想到了一件事:大金的物质生活,始终是与大明无法相提并论的。有些方面,甚至还比不上她在蒙古草原上的蒙古包。怪不得努|尔哈赤是心心念念地想着要攻打大明,看来是不仅仅是觊觎大明朝的地大物博,更多的还是羡慕大明的丰富物资。 一想到这里,宝音的唇角就不知不觉地勾出一抹嘲讽地弧度。就努|尔哈赤他那对待汉人的态度,他这一辈子都休想见到他想见到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O′|┛ 嗷~~ 六月来鸟,考试的孩子们加油~~ 嗯~ o(* ̄▽ ̄*)o ,都考出好成绩,考完就可以痛快地裸|奔鸟~~ 第033第章 第033章听墙角 宝音顿时就感到额头上有黑线冒出并且打结。 她冲着守在门外的娜森布赫递了一个眼色,并且指着自己口型,无声地说道:“让她们等一会儿,晾在那里。”言罢,适才对布木布泰道,“妹妹,我这里可能有些事情……”宝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布木布泰就笑着起身准备下炕。 一侧与娜仁托娅呆在一起绣荷包的苏沫儿见自家格格起身了,赶紧就过来伺候着。 “宝音姐姐,我也要回我那小跨院去把我昨夜看的书整理好。”布木布泰笑道,“等宝音姐姐你不忙了,我在过来找你。” “好。”宝音笑应道,并吩咐娜仁托娅送她们主仆两人离开。 在这之后,才开始准备接受这些嬷嬷们的啰嗦与聒噪的神奇话题。假若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什么关于房什么事什么的破事! 啊,对了,今晚皇太极又要来这里,那她该怎么办才能不吞苍蝇? 嬷嬷们是哲哲身边的信得住的人,宝音知道,这次无论有多么的讨厌,都必须给脸面。 前来给她上‘婚前教育操作课程’的嬷嬷们似乎是得到了哲哲的招呼,在面对宝音,尤其是给她讲道所谓的相关事宜的时候,把重点提出强调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多余的废话。这一点,宝音勉强算满意。至于其他的,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送走了上指导课的嬷嬷们之后,早晨那些前来服侍过她的婢女又前来报到了。 哲哲的动作果然与宝音料想的情况一样,会把自己手下的人安排过来。 宝音没有拒绝,她让娜仁托娅与两位侍女说了一下自己的生活习惯与性子喜好后,就让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给她们安排的事务。 这两位侍女,一位叫阿尔萨兰,一个叫巴哈布。两人都是正白旗人,是皇太极正白旗旗下的包衣奴才。阿尔萨兰有一张很有标记性的圆脸蛋,每当一个人见到她的时候,看到了她的脸蛋都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红果子。尤其是秋天熟透的,圆溜溜的红果子。巴哈布性子很沉默,话不多,给人一种木讷老实的感觉。倒是与娜森布赫的性子有几分相似。 宝音见过这两位侍女后,就不再多言。 下午的掌灯时分,哲哲又给送来了两位嬷嬷,说是给宝音的粗使嬷嬷。宝音一个都没有拒绝,这个两人,反正也妨碍不了她多少。更何况这院落里多有几个人,也有些人气才好。她们背后的主子只要是哲哲,那就没有多大的担忧。 新婚的第二天,丈夫自然是要在忙碌一天后归来新娘这里的。 只是,宝音现在就在想着,今晚她该怎么过。要怎样做,才是最自然的避开呢?阿尔萨兰非常委婉地出言提示过宝音,不要辜负了福晋的期待。 可事实上是,宝音巴不得辜负了哲哲的期待。 夜幕的黑色笼罩了大地,二月里的春风仍旧带着冷峭的寒意,一阵阵地从门帘缝隙里涌进来,灌满了整个温暖舒适的屋子。 宁谧的房间里,用过晚膳后的宝音独自一人坐在炕床上,瞅着红木小炕桌上摆着的一盏蜡烛,跳动的火光中,拉出了一到歪歪斜斜的长长身影。胳膊撑在炕桌上面,双手托住下巴,清冷的黑夜里,她确实毫无预兆的泛起了困意。 嬷嬷与侍女们都说,今晚要等着贝勒爷来。然而现在,宝音心底是无比的鄙视,等什么等,她要睡觉了。 当下就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让她们打来了洗漱的水,就要准备洗洗睡了。从昨晚到今天,她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倦意与困乏让她心底的怒火莫名的酝酿发酵,更是越发的我行我素。 她有这个胆量,更是有这个资本。 阿尔萨兰与巴哈布初来乍到,本来是想上前说上两句的。可是想到了宝音与她身边两位侍女的彪悍与蛮力,以及昨夜两位喜嬷嬷后颈上的淤青后,乖巧地选择闭嘴。 因此,自顾自洗漱完毕的宝音便舒舒服服地躺上了软绵绵的床榻。娜仁托娅果然是非常贴心的,所有的床上用具都给她换的干干净净。她不喜欢自己的被窝有别人的味道,因此,昨夜皇太极睡过的所有寝具,都被娜仁托娅给处理到了一边去了。 盖上蓬松轻软的被子,宝音却是眯着眼,小小地睡了一会儿后,又变得清醒了。 到底是心底有事情与担忧以及防备,这样的确是很影响睡眠。她不想吵醒此刻就睡在他床榻边守夜的娜仁托娅,便静静地睁着眼,借着窗户上那穿透糊着的半透明纸张透过来的晦暗光线,默默地打量头顶的绣花喜帐,宝音的思绪又开始回顾起脑海里那些读过的历史的片段,以及那些快要被她淡忘的细节部分。 想着想着,忽然就听见了窗户的走廊外传来的低低的对话声。 “这科尔沁嫁过来的格格,似乎并不是传言中那般被贝勒爷看重呢!”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下午送来的嬷嬷中的其中一位。 “不好说,贝勒爷的态度与看这位格格的眼神,明明就是很喜欢的。” “喜欢?要是喜欢,怎么新婚夜就直接睡了过去?”之前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恐怕心底是不喜欢的,只是做个样子给正在怀孕的福晋看看而已,宽宽她的心。” “哟!这你又瞧出来了?” “是呀,你看这个新来的侧福晋,我总是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可怕,我可不敢看她的眼睛。”这声音顿了顿,又嘀咕道,“贝勒爷昨夜的新婚夜,就算是真的醉酒睡了过去,那么今晚也应该过来了。你看,都这个时辰了,可贝勒爷不仅没有过来,而且已经在福晋的房里歇下了呢!这不是……”后面的话又被掐断了。 宝音听得正觉得有趣的紧,这忽然的掐断,瞬间就吊起了她的好奇心。同时,她的心底也大大的松口气。原来皇太极那货是早就回来了,还在哲哲那里。很好很好,就是要这样,最好赶紧把她遗忘了,不要记起她这号人物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求收藏: 留给台机的童鞋: 留给手机的童鞋: 第034章 第034章花丛里的花 宝音听到这里,顿时就被娜仁托娅逗乐了:“我说,傻丫头,你的想法怎么总是和我不在一个方向呢?”她一边笑着,一边使劲儿地压低声音,“皇太极他不来才好呢!我只是在想刚刚从那两个老嬷嬷的对话中听到的消息呢!” “啊?格格可是说迁都的事情?”娜仁托娅好奇地继续问,声调也隐隐有些拔高。 宝音躺在床榻上,“嗯”了一声后,又说:“我是在想,假若真的要迁都的话,福晋怀孕那么久,身子也重了。一旦迁都,必然是要操心很多内院的事情的,她的人肯定有些吃不消。假若今天晚上听到的消息属实,那么今晚皇太极过去,肯定是去与福晋商量这件事情的。估计也就是给福晋提个醒,要让她提前准备准备。”这么一段话,当然是用蒙语与娜仁托娅交谈的,这个院子里,能够懂蒙语的人,还真的不多。 娜仁托娅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多少也听出了一点苗头来:“格格,你说福晋到时候会不会让你来管家?” “不会!她身边有布木布泰么,我才不要去凑这个热闹!”宝音道。 “可若是贝勒爷点名要让你管家呢?” “那就管呗!”那样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接近旗下的那些被囚禁起来的汉人。那才好有机会呢!不过,似乎又有点…… 睡前听了一堆很有趣的流言八卦后,宝音更是放心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可是现在,唯一让她很不满意的就是不能在像往常住在大草原的蒙古包那般,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了。因为嫁人了之后,就要去给院子里的福晋请安。她现在是侧福晋的份儿,就算福晋是亲姑姑,也是必须把礼数走到位。 娜仁托娅与哲哲派遣来的侍女阿尔萨兰很是尽职,早起的时辰一到,不管她睡醒没有,都会准时无比地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 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加上迷迷糊糊的状态,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侍女们梳头打扮。不得不说,娜仁托娅有个聪明的脑袋与灵巧的双手。这才跟着她到大金几天呢,就已经学会了梳头。尽管学会了基本的发型款式,但是应付一般场合那是绰绰有余了。 打了一个哈欠,坐在腻亮清晰的铜镜前,宝音困意未退的伸懒腰。 阿尔萨兰瞅着她头上过于简单的发簪,忍不住吭声道:“侧福晋,这样子去给福晋请安,是不是有点那个了?”言辞的委婉与说话腔调里带着的一丝丝劝慰和畏忌,倒是让宝音忍不住笑起来。 “我说你有什么就说呀,别这个那个的,指代不清。”拿起铜镜边的一根金蝉挖耳簪,轻轻地挠了挠梳的有些紧的发髻,宝音笑说道,“福晋不会说什么的,既然都收拾妥当了,那就早些过去。”顿了顿,又忽地又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来,“走快一点去,说不定还能蹭到一顿早饭。”言罢,睁大眼瞅了瞅铜镜中的自己,眼眶下微微有些发黑。妆容到是满意,素净淡雅,这才是她的风格。 “格格,好了呢,我们现在可以去福晋那里请安了。”收拾好了梳妆盒,娜仁托娅出声提醒了一句道。“格格,我刚才已经给娜森姐姐说了,给格格你准备了平常爱吃的。请安回来后,就正好赶上呢。” 宝音点点头,便起身搭上了娜仁托娅递来的手,准备前去哲哲处。 大金的天气和科尔沁草原上的气候虽然有相似之处,可却别之处还是非常明显的。至少,在科尔沁的大草原上,春天来的时候是真的就来了。一点不会磨磨唧唧的,非常的豪爽,就如草原上的人的性格一样。可是在大金,这春天却是分外磨叽又纠结。眼下明明都是春天了,但偏偏那个天气怪异的,阴云厚重卷浮在天际,风中的寒气倒是比前几天还要冷上那么几分。 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在云层后露出了一点影迹,清晨的寂寥中时不时地传来鸟儿啾啾鸣叫声。 走在前往哲哲院落的巷道上,宝音一边走就酝酿了一肚子气。该死的花盆底,该死的石头甬道。她愣是怎么都不习惯这种走路的方式,她情愿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子走在路上,都不愿意走的这么歪歪斜斜的。想来那后世的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没有她此刻的重心摇摆的厉害。 还未踏进哲哲的院落门,就瞧见了她的贴身侍女阿纳日站在门口候着了。 这阿纳日见到了宝音主子来之后,就笑盈盈地上前道:“侧福晋,福晋早就在等你来了呢。布木布泰格格也准备了奶茶等着你,刚才福晋还在同贝勒爷说,你一定会准时来请安的呢。”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宝音就被那字眼里的‘贝勒爷’三个字隔空刺了一下。更是感到了眼皮微微的跳,当下心底就吐槽道:今天出门的时候,娜森布赫与娜仁托娅一定没有翻黄历。她是巴不得不要遇见皇太极才好,怎么这来请安就偏偏遇上了呢? 心底在怎么不愿,脸上却是不能做出什么不悦的。宝音保持面无表情的淡然状,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阿纳日见宝音这淡淡的又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怪异后,继而又恢复了正常,笑说道:“侧福晋,快进来,布木布泰格格说不定又要开始念叨你了呢!”她一边说,就一边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引领着宝音前去。 走进了客厅的门前,就正好见到皇太极与哲哲端坐在首座上说话。同时,这屋子里还不止哲哲一个女人,还有三个从打扮穿着上就可以一眼看出是皇太极侍妾身份的女人。她们三个人,坐在哲哲下首的座位上,似乎在听着哲哲与皇太极的谈话。 宝音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暗自思忖:今天这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见到了这些人?! 第035章 第035章狼来我身边 哲哲见到宝音脸上那转瞬即逝的一抹诧异后,心底就有了个谱儿,顿时说道:“宝音,这么早起来,有用早饭么?要是没有,就在姑姑这里用。”哲哲的这话,一瞬间就传递了出了很多消息来。 那两位机灵的女人当下就不约而同的提出告辞,叶赫纳拉氏就说道:“福晋,我这儿想起来,我院子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呢。你们姑侄好生聊聊,我就不打扰了呢!”见此情况,那乌喇那拉氏也赶紧道:“福晋,这最近天气怪让人困乏的,我也想着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哲哲大方地挥挥手,笑道:“好,不留你们拉家常了,我这次拉着我侄女儿拉家常。”言罢,就对身后的婢女吩咐,交代她送这两位离开。 等着她们也离开之后,哲哲脸上的笑意却是骤然消逝,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态度对宝音说道:“宝音,贝勒爷昨儿说了,你可不许生他的气。姑姑也知道,这新婚的头几天,本该是要让贝勒爷上你那里去的……”说着说着,声音的音量就低了下去。闻着要落到最低点的时候,却忽然转折道:“可是,宝音你要知道,最近大金的事情多,贝勒爷也是身不由己的。”言罢,那有些发亮的眼神便直直地盯着宝音。 宝音被哲哲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之前的八卦里不就是说了么,迁都要商量么,这哪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更何况,她还巴不得从此就被忘记了呢! “姑姑,你这是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好好的,生什么气?”宝音瞪着大眼,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望着哲哲,用极为不解的口吻反问道,“姑姑,你都说了贝勒爷事情繁忙,既然事情那么繁忙,那当然是要以事务为重的呀!” 哲哲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看宝音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份揣度与猜忌。 “宝音,姑姑让你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哲哲见那事情宝音的态度不明后,便决定牵扯到下一个话题去。 宝音眨眨眼,冲着哲哲温和一笑:“姑姑,什么事儿呀?你干嘛说了开头又给停下?” 哲哲见宝音这样毫无心机的模样,笑容也浓了几分:“宝音,你的妹妹布木布泰告诉过我,你是一个很安静的人。想来,这事儿告诉你呀,准没错。”她说道这里,稍稍一顿,也不给宝音插话的时间,就继续道,“贝勒爷昨晚告诉我,大汗有意迁都了。”她一说完后,宝音心底立刻就笑了,不过面上仍旧装作出惊讶与好奇的神色来。 接下来,当宝音她听见哲哲说“姑姑身子重了,内院里的很多事情,姑姑希望你能帮着我处理处理”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昨夜自己的猜测还真的是准了。 这个时候,就是看她回答的时候。 若是她假意的来一个什么委婉拒绝,这就会给自己将来做事埋下隐患。现在她可是带着一张叫‘无心机’的面具。故而短暂的时间里,她的脑海里就拿定了注意。 因此,宝音当下就爽快地点头道:“好啊。”她回答的极为爽快,毫不犹豫。更是无视哲哲审度的眼神,便又接着说,“姑姑,你要我帮忙也行的,那你把你身边的那个侍女哈图借我用一段日子么。她跟在你身边那么就,这院子里的事务,我要弄不明白的,就可以问问她。要是她也不明白,在来劳烦姑姑,这样行不行?” 听到这里后,哲哲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不过她立刻就恢复了正常,笑着打趣道:“帮忙就帮忙么,还要从姑姑这里借个能手过去偷懒!这哪里是帮忙!” 宝音嘿嘿一笑,为自己辩驳道:“好嘛,那我每天就借一个时辰。”顿了顿,又朝着站在哲哲身后偷笑的哈图道,“哈图,来帮我忙,我那里零嘴儿可多了。布木布泰妹妹和苏沫儿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都喜欢来我毡帐找好吃的呢!” 话音还未落下,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怀孕的人到底是容易疲乏的,宝音见哲哲无意间的一个哈欠,便起身道:“姑姑,今早这么早就起床,我也犯困。我也要回去睡回笼觉,你也多多休息呀。”说着,就盯着哲哲的肚子说笑道,“说不定住在姑姑你肚子里的小阿哥与小格格,也在闹着要休息呢!” 哲哲一听她这么说,更是开怀大笑:“宝音,你这丫头的嘴巴今早出门抹了什么?”缓了缓,便道,“去吧去吧,你一听说要给姑姑帮忙,就不肯在姑姑这里多坐了一会儿了。”语调里带着一点宠溺的味儿,在宝音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她感到了自己嘴角在抽搐。 离开了哲哲那处,回到了自己的小跨院里,享用了美味清淡的早饭后,还未去睡回笼觉,就听见了一个大好的消息。 前院有人来通报,一位自称是科尔沁祭司长的老人带着车队前来探望侧福晋。 听到这个来访消息的宝音顿时兴奋的就如草原上的小羔羊,兴奋极了的到前院去见祭司长爷爷。这一次见面,让她高兴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失落。因为祭司长爷爷来,只是将她的朋友送来,之后便匆忙的离开了。 送来的朋友不是人,而是其各其的孩子,那三只小狼崽子里的其中一只。见到它们的时候,这小伙伴竟然是直接坐在祭司长莫日根所乘坐的马车车厢里。这送来的小狼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没有满一年,但是那身高体格却是相当骇人。宝音很是好奇,这祭司长到底通不通狼语,不然怎么能带着这只小狼从科尔沁奔走来大金。不,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能从狼王身边把小狼带过来。这些细节也不能宝音细细的询问,祭司长就匆匆的离开了。 宝音带着这头狼回到了自己的小跨院之后,这个消息立刻就传开了来。 第036章 第036章良宵夜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传统说法,用来形容此刻宝音对送来狼崽的对待方式,那是再为准确不过的了。 下午的时候,她让阿尔萨兰去院子里的大厨房里要了一只生羊腿来,这事情就如风一样,立刻就传开了去。宝音却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 现在,她的小跨院里,尤其是她居住的三间正房那走廊边,都没有人敢于靠近。 哲哲派来的嬷嬷与侍女们都吓得瑟缩不已,就更不要替哲哲暗中监视宝音的事情了。宝音也大大咧咧的房间门打开,让屋子里的情况一眼就可见。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心灵手巧,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缝制好了一张黄羊匹毯子铺垫在了正屋的地上。 送来的大狼吃了一条生羊腿后,就眯着眼趴在黄羊皮毯子上眼神。 可能是离开宝音一段时间,加上这段时间草原上的吃食很少,大狼的毛发都不若夏天里的那般油光水滑了。宝音摸出一把梳子来,更是随意地盘膝坐在了大狼身侧,替它梳梳毛。一边梳着就一边慢慢的想着今夜又该怎么过。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思会莫名其妙地站到皇太极的角度去思考一个微妙的问题,那就是娶了一个侧福晋,却是到现在只能看不能‘吃’。不知道心底究竟是有多么的憋! 宝音一想到这里,感到很好笑的同时,也有一种烦恼的心理。真的很希望今晚也发生一点什么事情,让皇太极最好无法记起这里。 可想法是美好的,今天祭司长莫日根送来的大狼,注定了就是要让皇太极记起宝音。 当天的掌灯时分。 皇太极果然来了,他似乎有些疲倦。人刚刚走到宝音这小跨院的院落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头趴在正屋客厅中央闭目养神的大狼。大狼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他走进小跨院的时候,抖了抖竖起来的尖尖耳朵,毛茸茸黑亮亮的蓬松大尾巴摇了摇。 坐在炕床上看话本的宝音瞧见了大狼给的提示后,顿时轻微地咳嗽了一声。坐在她对面正忙着做荷包的娜仁托娅立刻抬头,宝音就递给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有人来了。娜仁托娅赶紧从炕床上下来穿上鞋子,朝着那小客厅里走去。 刚刚走到了小客厅里,就正好见到了与大狼正在眼神对峙的皇太极。 其实此刻对于皇太极而言,也尤为艰难。 他刚刚就在小跨院门口见到了这头大狼,他是与宝音一起同狼群呆过的。只是,狼群里有那么多狼,他也认不清。不过这头狼他认得,这是狼王的孩子,当初宝音指给他看过。 狼王其各其的胸前有一处白毛,雪白丰盈,呈现了标准的倒三角形状。而它的小狼崽,也继承了这一点。尤其有了一身黑亮的毛发后,那一撮白毛更是明显。 让皇太极他感到艰难的并非这头狼,却是这大狼的眼神。 金黄色的瞳孔里,半眯半闭间竟然隐隐流露出一种不屑与嘲讽,这就算了。可就在刚才他走到了这门前的时候,这大狼竟然忽地睁开了金黄色的眼,射出一道猎杀的凶光。就在那一瞬间,他就想要拔出腰刀,斩杀了这头狼。不过顷刻间,那大狼就微微眯着眼了。加上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咳嗽声与脚步声,让他立刻就从戒备状态放松了下来。 更何况,在咳嗽声响起的时候,那大狼也闭上了眼,不在看他。 宝音此刻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见到了杵在客厅里的皇太极,眼底极快地划一道叫做‘幸灾乐祸’的眼神,继而又回复了正常的眼神,微微挑眉冲着他笑问道:“皇太极,你怎么来了?”她才不会叫他什么贝勒爷,是在是叫不出口。 听着宝音她的问话,皇太极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唇角也勾起笑意,却又偏偏是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一点揶揄调调的口吻说道:“宝音,你真的是在生气呀?” 这样的话落入宝音耳中,顿时就让她脸上的平日里对人温和的笑意完全冻结。她赶紧转过身,压住自己忍不住快要抽搐的额角,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才转过身来缓缓道:“我没有生气,你有没有用晚饭?要是没有用,就让娜仁托娅给你煮一点。”话音落下,便又自顾自地脱了鞋子爬到炕床上的炕桌边,抓起看了一半的《徐霞客游记》继续阅读起来。 让她面对着那鼠尾辫的光头男人,那她还是情愿直接捉一只老鼠来慢慢看。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冷,这些喜欢光头的女真人就带着一个瓜皮帽子。皇太极也不例外,头上戴着一顶做功考究的宝蓝色瓜皮帽,与身上玄黑色的长袍并浅蓝色的马褂一搭配,还不算撞色。但是那种完全与宝音审美观念相反的打扮,让她怎么看都无法接受。就算她没有看过历史,就算她没有随身空间,就算她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要让她弄成这样的发型与着装打扮,她也是绝对会反抗到底的。 再次按捺住心底的不悦,静静地捧着手中的书,宝音心底的思潮才平息了一点。 她才懒得与皇太极多说什么,反正要说什么话题,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提起的。现在一切都是处于未雨绸缪的阶段,假若她表现的太过热络,有一些计划就不好使了。 皇太极见宝音对他不冷不热的,甚至是淡淡的态度,心底的那一股隐隐作怪的欲|念又一次如燎原之火在他的内心世界燃烧了起来。 第037章 第037章话题的开端 伴随着腰间传来的深入骨髓的酸疼,天明的熹微晨光落到了房间里,沉睡中的宝音脑子里一片昏沉,好一会儿后才回神过来。 片刻间,她看清了头顶的红罗账以及感受到了暖被下赤体的自己,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昨夜那些带着旖旎色彩的画面后,她才有些稍稍清醒。随即脑袋一偏,就正好看到了睡在枕侧的男人。 皇太极他已经醒了,宝音的视线与他对上的时候,他还冲着宝音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温暖的暖被下,光裸的肌肤紧紧相依,腰间还熨帖着一双带着滚烫温度的大手。 宝音缓缓地呼了一口气之后,便阖上了眼帘。 困乏与酸疼让她有些提不起神来,只是她刚刚闭上眼,就听见枕边人在耳畔关切地问道:“宝音,怎么了?还很疼么?”那说话口吻里带着的浓浓情义与爱|欲,让她更是不想睁开眼。 “好累,腰很酸疼!”细细弱弱的声音慢慢地从鼻端哼出来,换来的是被搂入了温暖的怀抱。 她不着痕迹地摆脱了皇太极的簇拥,伸手轻轻地推开他道:“皇太极,天亮了,你还不快起来?”顿了顿,便翻身背对着他嘀咕着,“我还要在睡一会儿,你不要吵着我。” 屋外的廊檐上,传来了冰雪融化的“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地声响。 这时,宝音感觉道落在额角的碎发被皇太极伸手揽开。原来他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贴了上来,再次把宝音她抱进怀里。赤|裸的胸膛紧贴着光滑如玉的肌肤,满足的让他发出喟叹之声。宝音任由他抱着,不吭一声。 皇太极的情绪似乎有些亢奋,却是不停的在宝音她耳畔一声声地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极为柔情的腔调,要让宝音忽略也很难,可她没有回应他,并且装作睡着了的模样。皇太极见她睡似乎真的睡的很沉了,便安静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天色也越来越亮。 最后,他瞧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宝音,独个儿静悄悄的起床更衣后便离开了。 等着他一离开小跨院,躺在床榻上的宝音便猛然睁开眼,对守在门外的侍女喊道:“娜森布赫,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言罢,便忍着周身的不自在与不舒服,穿上了亵衣坐在床榻边等着娜仁托娅进来。 屋子里仍旧有一股欢|爱后留下的味道,让宝音忍不住皱眉。 娜仁托娅踏进房间来之后,瞧着自家格格那一脸的冷漠与晕染在眉眼间的不悦,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保持安静什么话也不要说。 宝音见娜仁托娅走了过来,便道:“去告诉阿尔萨兰,让她跑一趟腿,告诉福晋,我会晚一会儿来请安。”娜仁托娅听了,点点头,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厚实披风给宝音披上后,就转身前去找人了。 整个院落里,一切都静悄悄的进行着。 等着抬来了盛满了热水的浴桶后,宝音便让侍女们都离开了房间,自己一个人泡在热水里,想着接下来的避孕事情。孩子的事情,她现在还没有考虑过,所以,一切保护自己的措施必须做好。 同样,在宝音沐浴的当头,皇太极已经到了哲哲那一处。 昨夜他留宿在宝音那里,哲哲是肯定知道的。今早哲哲醒的特别早,只是怀孕到了后期,行动多有不便,举动行走也迟缓了不少。皇太极来了之后,就一个人坐在窗边那里,盯着院落里的景致,不时的唇角勾出满意的笑意,似乎还沉醉在了昨夜的甜蜜里。哲哲的心中不由的泛酸,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慢吞吞地踱步走了出来,伸手轻轻地推了一把皇太极的肩膀,戏谑道:“贝勒爷,昨夜过的还好?” 从昨夜旖旎亲热中回神过来的皇太极微微一怔后,领会到了哲哲说的是什么后,便立刻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伸手揽过哲哲搂在怀里。轻声叹道:“还好,可还是没有你好。”说着,又腾出一只手,温柔里抚摸着哲哲腆着的肚子,那一脸的慈爱与温柔,顿时就让哲哲心中之前的酸楚顷刻间消散。 哲哲笑着,睨了他一眼,故意用酸溜溜的口吻说道:“贝勒爷,又在言不由衷了……我哪里比的上的我这侄女儿呀……” 皇太极扶着她走在了炕边坐下,轻声一叹道:“你这侄女儿,不似你这个姑姑,一点都没有你们科尔沁姑娘的热忱开朗。她冷冷淡淡的呢!” “贝勒爷,你这就是胡说了!” “哦,你这个当姑姑的还有另外的看法不成?” 哲哲一听,眼底迅速地闪过一抹担忧,继而立刻挂上笑意,柔声劝说道:“我这侄女儿,在科尔沁的时候,就是很少同族人呆在一起的呀!”顿了顿,更是强调道,“布木布泰给我说过,她的宝音姐姐是个很认真的人,她一旦认真的了,就会把重要的人或事放在心底的。贝勒爷,相处久了,你自然而然就成了她要认真对待的人。” 这话中有话的提点,顿时就让皇太极心底仿佛喝了蜜汁一样甜。 第038章 第038章听客 可是这整整一个下午的漫长时间里,她又该做些什么呢? 她到底该以怎样的办法来吸引住皇太极的注意力,然后才顺顺当当的把话题引出来呢?若是贸然提出来,必然是会引起皇太极的怀疑的,该用怎样的办法才能做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一瞬间,有一种脑细胞不怎么够用的感觉逆袭上来,让她懊恼地捏着拳头轻轻捶了捶那红木小炕桌的桌面。小炕桌对面正在做着针线活的娜仁托娅头也不抬地低声笑道:“格格,又在发牢骚了呀?怎么过了新婚夜,都变得暴躁了呢?!” 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两人平日里与宝音的感情本来就好,所以这个时候,也只有娜仁托娅或者是娜森布赫才能敢这样的打趣她。娜森布赫下午呆在小厨房里,跟着这里的嬷嬷学做吃食,故而这里就只有宝音与娜仁托娅两人。 “娜仁托娅,我现在正在烦躁着呢!”宝音捏着大狼脖子上厚实的皮,给偎依着她闭幕眼神的大狼挠痒,一边挠痒一边哼道,“你这有是在做什么呢?我怎么瞧着你来了大金之后,就一直在忙着做针线活呢?” 娜仁托娅听到了这里,这才抬起头道:“格格,我也不想做的呀。”她轻轻地一声抱怨,“这大金还真的是奇怪,我们带过来的那么多嫁妆,竟然要给贝勒爷管起来。只留下了少数的东西给我们,还说什么需要的时候,要告知贝勒爷。”说道这里,她却像是赌气一般,拿着针头狠狠地朝着正在做的物什上一戳,“早知道这抠门的规矩,我就要给格格多做几身衣衫的。我们在大草原的时候,哪里有受过这样的对待!” 听到这里,宝音不由的笑了,安慰着她道:“好啦好啦,你知道就好了,别揭穿么。” 顿了顿,又说道,“我记得我那箱子底下,还隔着好几匹不错的料子。找个时间你去拿出来,与娜森布赫分了做衣衫,别亏待自己。” “格格,你又糊涂了,哪有呀?东西是我放置的,我记得最清楚了!”娜仁托娅说着,更是有些不悦了。 这姑娘对大金那坑爹的要求,一直很是反感。毕竟,大金穷么。一切都处于新兴的阶段,物资匮乏,粮食短缺。那就更不要提这个时候的奇怪禁令:所有的后院女人,若是没有自家男主人的准许,私自给别的女人一块布,一块缎子,就是欺骗丈夫;若是给男人,就会被认为是倾心于那个男人。这奇葩一样的规定,真的是让宝音开了眼界。 宝音她也在哲哲的口中听到过这个说法,只是当自己真的面对的时候,她已经是无法吐槽了。好在自己头上有哲哲睁只眼闭只眼,所以这事情在她这里,还算是放松的。 一想到这里,宝音就忍不住笑道:“好啦,别生气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咋们自己有小私房的。那些东西不要也罢,送过来的哪有我的私房好?”话音刚落,娜仁托娅就被宝音逗的笑起来了。 这样的一个下午光景似乎很难熬,以前在大草原上的时候,还可以骑马出去狂奔一圈。 可是现在,忽然安静下来了,从草原上来的三个人似乎都有些不习惯。 这是,娜仁托娅却忽然道:“格格,你似乎很久没有念书了,要是实在烦躁的很,不若拿一本书出来念念?”说着,娜仁托娅又埋下头,朝着窗户边挪了挪,接着窗外的天光好继续她的手工活。 经由她这么提醒,宝音才猛然记起来,自己的确好久都没有读书了。 呆在大草原的时候,祭司长莫日根爷爷给她从大明淘换来了许多书籍,这次嫁人的时候,也是一并带了过来。看来这闲暇的时间段里,的确该读书静静心。 当下,宝音就从炕床上跳下来,穿着柔软的平底棉鞋,自己朝着被用作小库房之用的厢房处。从娜仁托娅那里拿来的钥匙打开了门锁后,就自顾自地走进去寻找到了装书籍的木箱子后,翻出了好几本书来。随手抓了几本后,宝音就退出了库房,锁上了库房门。 回到了炕上,再次坐会炕桌边的时候,娜仁托娅瞧着她手中的书,不由得笑道:“格格,今天怎么想要读孔孟之书了?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呢!”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跟着宝音,早就学会了汉字,虽然不是很理解有些书中所讲述的内容,但是基本的听说读写是没有问题的。 宝音摆摆手,笑道:“你怎么就把这些记得这么牢?这本不是孔孟之书,这是道德经。道家的思想,不同于儒家的思想。我似乎没有念给你听过吧?” 娜仁托娅抬头笑道:“没有呢。格格,这本书又是讲什么的?” “那我念给你听好了。”宝音握着书本,翻开了第一页,又笑道,“嗯,这个下午我们来念念书也好,多学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身侧的大狼早在宝音去寻找书本的时候,就从炕床上跳了下来,趴到了堂屋里的那黄羊皮毯子上休憩去了。 可能是找到了事情做,也可能是心思被转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宝音都悠哉哉地与娜仁托娅念书的同时,顺带也泡茶吃小食。 除却了地点不同,陈设不同外,似乎又回到了大草原上的光景一般。 第039章 第039章猜心与试探 宝音的心头‘咯噔’一声,叹道:这下真糟糕了,娜仁托娅这嘴巴还真的漏风了。 可转眼又一想,漏风了是漏风了,也吸引了皇太极的注意力,但是却不是她理想中的方式,现在还真的有些让她措手不及呢! 娜仁托娅赶紧从炕床上下来,就要去给皇太极道万福礼。 瞧着娜仁托娅那一脸慌张的样子,宝音又连忙道:“哎呀,废话都说完了,娜仁托娅,给我换一点热茶水来呀。”这么好的借口,娜仁托娅当然是心领神会地顺着走开了。 皇太极瞧着这一幕,便不慌不忙地踱步到了宝音身侧,挤到了她身边伸手搂过她的腰,把人揽到怀里,低声问道:“侧福晋,爷想要当你的听客,可以把你下午给你侍女讲的废话再给爷讲讲不?”一边问话,一边更是得寸进尺地凑到了宝音颈侧嗅着,并有些流|氓地说道,“宝音,腰还疼不疼,要不要爷给你揉揉?” 他说话之际,那手掌已经是不客气越过旗袍一侧的纽扣,穿过重重阻拦,越到了警戒线之内,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不轻不重的缓缓揉起来。带着滚烫温度的手掌熨帖在她的腰间,霎时间就让宝音有些不自在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宝音的不自在,皇太极却是低声笑起来,更是凑到了她耳畔,故意吮吸着她那莹白如珠玉的耳垂低语道:“宝音,干嘛这么紧张?” “没有。”宝音应了一声后,便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抓下来,并说道,“皇太极,我要去用晚饭了,你要是没有用的话就同我一起吧。”淡淡的说话腔调里带着一点说不出的疏离,这种疏离在两人有过肌肤之亲后却比之前还要明显了。 皇太极在今早的时候就察觉了,加上哲哲之前同他说的话,他忽然之间很想试探一下宝音的心思。他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底,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哲哲说过:我的侄女儿宝音是个认真的人,她一旦认真的了,就会把重要的人或事放在心底的。贝勒爷,相处久了,你自然而然就成了她要认真对待的人。 因此,他便拉着的宝音的手腕,沉声道:“爷只是过来看看你,见到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一点。”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离开。 宝音怔了一下,正要说送他离开,可是想到她还有事情需要皇太极的允诺,忽然之间就脑子里灵光一现,仿佛是一瞬间清醒了一般。便怔怔地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浅浅的失落,随即便垂下眼帘,对皇太极淡淡道:“哦,我没事。我送你出去吧。”言罢,就自己弯腰穿上了鞋子,准备要送他离开。 却不料她在起身的时候,之前被她用靠枕遮住了两本书,就忽然露出了一点边角来。她弯腰穿鞋子的时候,这书角就被皇太极看个正着。所以,他当下就顺手抽了过来。 这看书不要紧,偏偏这书与平常的书页不同,上面还有宝音看书时候,提出自己的看法与思考心得,都被写在了书本的一侧。她的书本是她自己重新装订过的,正常的书页与书页之间,被她用空白的纸张间隔开了来,那些批注与心得就写在了这空白的纸张的上。 皇太极拿的那本书,恰恰是下午她给娜仁托娅念的《老子》,绣着兰花的自制书签就恰恰卡在了第三十章的批注上面。 雪白的宣纸上,娟秀的笔迹写着他能看得懂的汉文:军队所到之处,民生凋敝。战乱之后,必定是灾荒之年。长期生活在战乱中的百姓,赖以生存的农业经济必然会遭到了严重破坏。何以安邦定国?何以太平?以兵强天下,自恃强大,却须知物状则老。更须知事物强大到了极点之后就会开始走向衰亡,乃是无道。 这样似乎是带着一点总结性的话语落在了皇太极的眼底,他顿时就看的痴迷了。他知道汉人的学问博大精深,很多实在的内容就是隐藏在了浅显的字里行间,却是需要费神的思考,慢慢的琢磨,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髓。然而今日却是在偶然见看到了这么一段批注,的确是令他眼前一亮,整个心思都被吸引到了这本批注上。 当然,他只有短暂的时间把这段批注看完,因为宝音已经穿好了鞋子,直起腰身的时候,就见到了他正拿着她的书。这些批注,很多是她穿越前看的后世历史学家经济学家等提出的评价总结,她可不想让皇太极看到。让他看了,更好的去压迫屠杀汉人么?休想!除非他有那个觉悟了,足够的重视汉族同胞之后,才来说这事也不迟。 现在么,绝对不行。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在去年的正月里,皇太极还带着人执行了努|尔哈赤那该死的屠杀无粮汉民的政策,就更不要提及那‘六大弊政’了。他们已经从《三国演义》里学到了不少打天下的法子,至于那些治国的书籍,宝音希望他们是永远也看不到。她忽然有些庆幸,还好下午随手抽到的是老子的道德经。 所以,她本能地就伸手去扯皇太极手中的那本书。 可哪里有想到,皇太极的反应却比她更快了一步,颇有些不要脸的把整本书都握在手里背到了身后。宝音见状,就有些着急了。想都没有想地就扑了上去,要从他手里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这下可好,整个人都有些中心不稳地跌在了皇太极的怀里。美人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他当然乐于配合。整个人就朝着后面抑倒,另一只手却在宝音腰间轻轻一带,把人就一起拉倒了过去。 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娜仁托娅端来了热茶,就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滚来滚去……~(~o ̄▽ ̄)~o 。。。滚来滚去……o~(_△_o~) ~。。。 晚上再来一发~~~ 第040章 第040章孔孟之书 “我肚子饿了,皇太极,你要不要吃晚饭?”宝音假装听不见这个问题,更是扯出另外一个话题来。 皇太极见宝音她怎么都不愿意正面承认,可留下他的意思却是那么明显后,他的心情到也是越发的好起来。新婚中的皇太极似乎对于自己小妻子的要求很乐意满足,也就留在了宝音这里一起用晚饭。不过当他看到了端上来的极为清淡的食物后,他是非常的不理解。 可见到宝音却是对这些清淡的菜品吃的很香后,他的心底也是越发的好奇了几分。 本来他是想在饭桌上开口问问的,可是见到宝音安静的举止行为后,又不得不把到了喉咙边的话吞下去。这一顿饭,皇太极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宝音却是若无其事,该怎么的就怎么的。 晚饭过后,宝音叫来了娜仁托娅,让她在东次间的书房里磨好了墨汁准备好了纸笔后,就准备替皇太极抄写那本书。反正是抄写书,又不是抄写批注。所以,这个话语里的漏洞是必须抓住的。 可皇太极似乎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一般,不让她动笔。 坐在了刷着黑漆的松木书案前,皇太极瞧着摆放在面前的书本,翻阅了几页之后,便是连连点头喟叹。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露微笑,时而摇头晃脑,各种表情的都从他面上划过,倒是让站在一侧慢慢给他备墨的宝音瞅个正着。 她心底在偷偷的想着,皇太极虽然是知道汉字怎么读写,也能读懂一些历史典籍。可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并非是文字就可以记录的。想要让他在短时间里了解汉民族,能够足够的重视汉民族,宝音觉得这个非常困难。 握在手中的墨块不由得便随着她的遐思给停了下来,她怔怔地盯着窗户上的雕花静静沉思。就连皇太极放下笔来打量她发呆的眼神都没有察觉,更不要提皇太极好几次唤她的名字。 等宝音她回神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自己已经被皇太极半是拖拽半是拉扯的拥在了怀里。此时此刻,她就正坐在他的腿上。而皇太极他人呢,却是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拿着她的书本,笑着问她道:“宝音,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红袖添香?” 这个男人似乎精力太过旺盛了,即便是这样搂抱着,可是那只手还是有些不老实,总是喜欢在她腰间或轻或重的滑动,做了一些暗示性质的动作,这让她整个人的身躯都变得有些僵硬。他似乎还很喜欢她这样的僵硬反应,更是有些得寸进尺的耍着花腔换着手法捉弄她。如此,宝音只得转过头来瞪着他,与他视线相对,她狠狠地瞪了皇太极一眼后,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后,这坏手的主人才有收敛。不过,她却发现他的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 “皇太极,那你可有认真的读过孔孟之书?”对于这个提问,宝音也是不急不缓地回应道,“红袖添香,这个成语指的可是书生在读书的时候,有年轻貌美的女子相陪伴。”说道这里,她更是冲着他淡淡地一笑,琥珀色的眼眸里流光潋滟,分外灵动而又有自信。霎时间就让皇太极移不开眼,他听得她用那柔柔缓缓的嗓音说道,“可你似乎没有读过孔孟之书吧?没有读过孔孟之书的,又哪里算的上书生?又哪里能用‘红袖添香’这个成语呢?” “宝音,你的汉语学的不错。”皇太极听了她的一番反驳言论后,反倒是有些开怀,丢开手中的书本,双臂缠在了她的腰间紧紧地抱着她,更是格外亲昵地同说道,“看来当初教导你汉学的老师是个有学问的。”这一句话中,带着毫不吝啬的夸奖与赞同。 “那你还要不要抄写了?”话题似乎已经打开了,虽然不是她希望的最理想方式,但是能把话题打开并且扯到她想要的方向,就是不错的开始。所以,她忽地主动靠在他肩上,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抄写呀?” 如此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随意且带着温柔的靠近,顿时就让皇太极高兴的心花怒放。他满意地笑了,“还是给爷磨墨吧,不要在出神了。”言罢,就松开了搂在宝音腰间的胳膊,预备要拿起毛笔开始正式抄写。 见状,宝音也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搁放砚台的案牍边,再次拿起墨条,慢慢地研磨起来。 橘色的烛光下,皇太极埋头提笔急书,宝音瞧了瞧他写的内容后,也不由得有些惊讶。他的记忆里似乎很好,刚才也只是看了一遍而已,就能顺利流畅的一气呵成的默写下来。她不动声色地观望,一直到皇太极一口气写了十来章的原书内容与她以前写的批注。 “皇太极,你怎么连我写的读书心得都抄走了呢?”假装不解他用意的宝音瞅着时机差不多了之后,便故意开口打岔他道。 “怎么了,难道不给爷看?”皇太极被宝音她打断了思绪和正在脑海里的感悟,也停下了手中的笔,转过头来望着她。 宝音挑了挑眉头,面露不悦地哼道:“那是我写的,那是我自己的心得。你这样就给我抄走了,总得要付一些报酬吧?”一面说,就一面故意伸手夺走了他手中的毛笔,哼哼唧唧地唠叨着,“这笔和纸都是我的,皇太极,你难道没有一点表示?” “你想要爷表示什么?”皇太极见她如此直接的提出了要求来,感到好笑的同时,心底也难免的起了一点点小心思。可他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山露水的,仍旧带着宠溺的笑意望着宝音。 宝音就是等着他这一句,至于皇太极他有的心思,宝音是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她便直接回答道:“我想要出府去野外溜溜我的大狼伙伴。” 当她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皇太极果然是如她预料的一般,愣住。 第041章 第041章 闻声,宝音止住了脚步,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这才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的就寝时间到了,当然是该去休息了呀。”她说完,面上假装不解地还有写心不在焉地问皇太极一句,“难道你从来就没有规矩的休息时间?或者说是从来就不注重养生?” 猛然一听到“养生”这个词汇,皇太极的眉头轻轻一挑,疑惑道:“教你汉学的老师也教导过你关于养生方面的学问?” 宝音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样问,点点头“嗯”了一声后,又问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皇太极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离开了案牍走到了她面前,笑着沉声道:“学的不错,多学一点学问是好事。”顿了顿,又伸手抚摸上了宝音的面庞,继而说笑道,“那爷今天就听你的,不写了,早些休息养生去。”末尾的那一句话上的语调故意带着腔调上扬,已经人事的宝音瞬间就回过神来。似乎刚才的那句话,有点没有对劲的,更本就是在‘邀请’! 守在门外的侍女们听见了堂屋里两人的对话后,端着洗漱用具与热水鱼贯而入。服侍着两位主子洗漱完毕后,又轻快安静地退了出去留下守夜的两位守在了门外。 此刻,躺在床榻上的宝音背对着皇太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想了一天的繁琐杂事,心累的慌。还是大草原好,无忧无虑的。现在那个美妙的日子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是该好好的调整心态,准备好面对现在的生活。这便是当初的选择,那如今就该好好的对待。 “宝音。”正在遐思之际,忽然听见了皇太极在枕畔唤她的名字。 她没有转过身来,只是低低地问道:“嗯,怎么不睡?” “还疼么?”浅浅的一句话语,伴随着后背隔着亵衣传来的火热体温,以及落在耳畔的灼热呼吸,顿时让她有些失措。就更不要提皇太极忽然问出的这一句一语双关的话。 抱着怀中柔软光滑的蚕丝被,宝音低低地应了一声:“腰还是很酸疼。”言罢,腰上便熨帖上一只手掌,力道正好地替她揉着。 漆黑如缎的长发披散开来,落在了枕被上,落在了皇太极肩上,他瞅着怀中女人,却是忽然说道:“宝音,转过身来看着我。”一边说,更是一边忽地伸手轻轻一览,便将她整个人都轻而易举地转过来面对着他自己。 房间里宁谧而清幽,只有一盏油灯放在梳妆台边缘,昏暗淡淡的光让房间里多了一份朦胧。 皇太极借着这道昏暗的光,打量着宝音,见她闭着眼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脸的平静安详样,让他心底的那股疑惑更是浓郁起来。他又不由得问自己,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么?为什么他能如此明显地感受到宝音对他那种冷冷淡淡的感觉。 他终究还是有些心疑,又莫名的响起了哲哲的话。便低声说着,或者说更像是自言自语:“宝音,你的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呢?” 闻言,阖眼小憩的宝音却是忽然睁开眼,冲着他灿烂一笑:“当然是在想明天带着大狼出去,是不是要顺带去打猎呀。”顿了顿,便靠在皇太极胸前轻轻地蹭了蹭,又闭着眼哼道,“皇太极,上次送给你的弓箭还好用吧?要不要在送你一双皮手套?” 话题瞬间一转,尽管围绕的人不变,可最后的那一番提问,又顿时打消了皇太极的猜疑。若是没有把他放在心底,又怎么会想到这些事情呢?他心底瞬间就安然了,也发出了低沉的笑声道:“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玩,你呀,要爷怎么说你才好。” “那就不要说了么,快睡觉吧。”宝音低低哼笑这催促他,也希望他别在废话吵人。 可是,这新婚的男人,哪有会放在枕边的美人不碰的。听到了宝音那似乎是好心情的笑声后,皇太极之前按捺在心底的那股冲动,此刻又一次犹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守在房间外的侍女阿尔萨兰与娜森布赫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笑声与娇喘声后,都不由得脸飞红霞。可是两人的心底却是甜滋滋的,一个是知道自家格格受宠才好,一个是想着福晋终于不用担心子嗣没有的问题。虽然心思各异,但到头都是关心着自家的主子。 因此,站在廊檐下的两人相对一眼后,发现彼此都是面带喜悦,又羞得赶紧低下头。 然而,闺|房生活中,自然是情|趣万千。宝音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会有那样的小心思。竟然利用这样情|趣的方式来继续提问之前的话题,似乎是不得到答案就不甘心,更是要拉着她一起慢慢折腾。 红罗账内,皇太极却是缠着宝音问道:“宝音,告诉爷,之前那个问题,你想到了哪些方面?嗯?”这一面问,还一面不慌不忙地慢慢律|动,似乎要用极慢速度极为温柔动作来疼爱她。 可是,人在动情的时候,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醒脑子。瞅着面前那张放大了数倍的面庞,感受着体内如火烫灼的他,宝音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皇太极这混蛋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这分明就与后世某些色|情间谍用的手段是一模一样了,一想到这里,她却是被气笑了。半眯着眼,带着一点点讥笑哼道:“皇太极,你要不想做了就直说,我现在就去冲凉水澡。”言罢,便轻轻地在他身下扭动了身子。 哪知道这一动,便是天雷勾动地火,宝音就被他狠狠地贯|穿了一次。忽然之间传来的快|感刺激着神经,顿时就让她忍不住低呼,娇憨的亲昵声更是让皇太极煎熬无比。他也忍得好辛苦,只是太想知道答案而已,可是现在,情况与局面又与他料想的方向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发一次,小菊花,让我上传成功~~ 第042章 第042章 皇太极瞅着宝音她的举动,十分不解。 可是当皇太极他站在了宝音她身后,瞧着她奋笔疾书地写下了梦境中的描述后,顿时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没有打断她,而是安静地等候着宝音把整个梦境都描写完成后,才拉着她离开了案牍回到了床榻上。 那张记录着梦境的纸张被放置在一侧,再次回到床榻上后,皇太极这才开口问道:“宝音,为何要忽然起来记录这个可怕的梦境?” “皇太极,我以前从来就不会做噩梦的。或者这样说,我从来是睡觉不做梦的。”宝音此刻蜷缩在他怀中,枕着他的胳膊,幽幽道,“那梦境太奇怪了,太可怕了。”话音未落,她却是主动伸手抱住了皇太极的腰身,贴近了他一些后,才闭上了眼睛。 瞅着她疲倦且噩梦惊醒后的困乏,皇太极也不忍心在与她说话,便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希望她这次能睡得安稳一些。 天亮的时候,宝音仍旧是睡的沉。 皇太极因为要早起去练兵,便只能悄悄地独自起身离开。 离开之际,他替宝音掖了掖锦被被,看着她眉头舒展开来后,他的担心才稍微好些。临离开她这小跨院的时候,他却是带走了宝音昨夜写的那一张关于噩梦记录的纸条,并且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女,不可以打扰侧福晋的睡眠,并且还亲自去哲哲那里,告知哲哲她今天宝音不用来给她请安了。 怀孕中的哲哲听到自己的丈夫这样是活,心底泛酸的同时也是高兴。至少受宠的是科尔沁的女子就好,宝音嫁过来要是能在早日怀上子嗣,那才是最好不过。到底是政治联姻,加上哲哲在大金住了这么久的日子,脑袋里的思维就是以政治利益为重的。 皇太极与哲哲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出去处理他自己的旗务了。 天命十年的春天来的有些古怪,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一般与人捉迷藏。昨天都还是寒风冷冽,春寒陡峭的。可似乎就在在昨夜一夜之间,便是真正的春风拂面,冰雪消融,柳绿换装。院子里那挂在廊檐上的冰柱都融化了,滴滴答答的往下低落水滴。 宝音便是在这样的滴滴答答的声响中醒来的。 侍女娜仁托娅带着阿尔萨兰与嬷嬷们搬来了沐浴的热水桶,又提来了温热的热水,让醒来的宝音起来沐浴更衣。她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喜气洋洋,毕竟只有主子受宠了,这些做奴才的才能有好日子过,才不用看人脸色。 宝音的习惯娜仁托娅已经告诉了阿尔萨兰,众人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后,便退出了房间。 瞅着门外只守着娜仁托娅后,宝音便一个闪身去了空间里,只是留着一抹意识关注着外面。在随身空间里泡在了天然的温泉池里后,困乏与疲倦顷刻间随着氤氲热气消散开,宝音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后就从空间里出来回到房间里。又假意泡在了浴桶里一会儿后,才唤娜仁托娅进来。 主仆两人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说些悄悄话。可娜仁托娅进来后,见到了宝音身上留下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吻|痕后,顿时脸色涨的通红。 “格格,贝勒爷可弄疼了你?”娜仁托娅有些心疼地问道。 尽管知道这是主子爷疼爱自家格格的最好证明,可她还是替宝音感到心疼。又想到了自家格格嫁过来,似乎就是那么不好,因此也就一直对皇太极是有意见的。 宝音见娜仁托娅这嘟起嘴的模样,倒是忍不住笑道:“别看了,在看我还以为你要摸上两把了?”顿了顿,忽地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我倒是记得以前我们在草原上一起洗温泉浴的时候,嗯,就是不知道这大金有没有汤泉了。” 娜仁托娅一听宝音提及小时候的事情,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好啦,我的格格。你前些天都在唠叨大金穷,奢侈的事情咋们就不要想了。”宝音听着她的腔调,也被她逗笑了起来。 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衫后,宝音便让人收拾走了房间里的物什,又打开了窗户,让清冽的春风吹散这一屋子里的馨香味儿。 “格格,贝勒爷走的时候交代,你大可放心的睡觉补眠,福晋那里贝勒爷他已经亲自去说了。”正当宝音要准备梳头的时候,娜仁托娅赶紧上前来解释道,“所以,格格还是梳个辫子,用了早餐再说别的事情吧。” 宝音想了想觉得娜仁托娅说的也是,坐在梳妆镜前便点头道:“梳个辫子,简单一点的。” 娜仁托娅的手很巧,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任务。宝音用了早餐后,便要准备去看看昨夜写下的梦境,那知道到了书桌前,那张写了梦境的宣纸却不见了。她的书本,以及皇太极昨夜抄写的宣纸都还在,却是唯独那张宣纸不见了。 那张记录梦境的宣纸去哪里了呢?当然是皇太极带走了。 此时此刻,皇太极就带着这张宣纸,去见女真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萨满巫师。老巫师年纪很大了,头发完全苍白,可是却是将一头的头发梳成无数条小辫,每一条辫子上都绑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奇怪的骨雕饰品。他佝偻着背,眯着眼,盯着快要凑到脸上的那张宣纸,沉默不语地看了许久许久,久到了皇太极都有些不耐烦了之后,他才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1、2:《满文老档案*太祖卷》第55卷,《清朝兴起历史》、《努|尔哈赤事典》 尼堪:女真人对大汉民族的称呼 第043章 第043章 他舍不得对宝音说一句重话,尤其是此刻。 “现在呢?你已经寻到我了,要带我回去么?”宝音见他依旧一脸严肃,便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柔声道:“皇太极,那暂且不要回去,好不好?让我在这里在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好。”皇太极点头,他忽然间更是心头一软,就莫名的脱口道:“既然都出来了,那你想不想跟着爷去打猎?” 一听这个提议,宝音眼底一亮,立刻点头道:“想。” 辽阳城外,举目都是荒野。 骑在马背上,宝音带着大狼走在了皇太极马儿的身侧。皇太极的马儿似乎对大狼非常的害怕,可是又不得不做出镇定的模样,可终究是那不稳健的步伐出卖了它的心思。瞧着这一幕,宝音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可能是真的有狼在的缘故,更随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随从与士兵也自觉的保持了距离。 辽阳城被金军占领之后,很多汉族的百姓在能逃走的第一时间里,都顺利的逃走了。没有逃走的人,都非常不幸的成了俘虏,做了女真人的奴才。也就是那满语里讲述的‘包衣阿哈’,生活困苦不堪不说,还要遭受这些女真族官兵的欺压与剥削。 就在这辽阳城的城外,也是有成片的耕地被荒废了。 宝音极目四望,眺望这些场景的时候,心底难受的很。可是现在却不是她对皇太极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足够事情开端,猛然提及这件事情,那效果绝对是会糟糕透顶。所以,她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四周的一片荒芜。 皇太极要去打猎的地方她不是很清楚,不过却是在这路上,遇见了她想要的开端。 那边是,亲眼所见了女真族的官兵对汉民的欺压。这个时候,还是在执行着努|尔哈赤那所谓的什么名义上的‘满汉合局’,实质上的‘奴役汉族’的狗屁政策。正好,皇太极带着宝音经过靠近城墙郊外的时候,就遇见了住在这里的一处小村落里发生了一点哄闹事件。 “大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呐,家里就只有这一头耕地的牛了,这一牵走就无法耕作了。”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与年老之人的哀诉声闹哄哄的响起。 “大爷我喜欢,你管得着?这牛就是大爷的,大爷要牵了卖掉买酒喝去。”蛮狠凶残的声音在哭泣声后响起,听得宝音与皇太极都忍不住皱眉。 宝音立刻就翻下马背,朝着那闹事的地方快步赶了过去。 皇太极本来是想要出言拦住她的,可是宝音她的动作敏捷的比他说话的速度还要快。不得已,皇太极只有跟着她一起前去。 走的靠近一些后,就听见了一个破锣嗓子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用满语吼道:“你这死尼堪【注1】,大爷我牵走你的牛,是看的起你。别给脸部要脸!” “可是大爷,大汗有明令说了,不可以这样做。”那老者的声音又战战兢兢地响起。 宝音此刻已经走了过来,视线毫无阻碍地从围聚的人群留出的缺口处,见到了那闹事的人。闹事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女真人,一脸横肉,腰圆肚肥。第一眼给宝音的印象就是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人。这人蛮狠无理,在宝音眼底看来,果然就如那最真实的历史记载上所描述的一样:野人。 这人极为嚣张跋扈,在众人围观的眼神里,一股老子天王老子说了算的态度,狠狠道:“大汗,大汗说了什么?大汗说了,你们尼堪就是我们的奴才。一辈子的奴才,主人拿奴才的东西,天经地义。”说着,还抬脚用力的朝着这位老者身上踹去。 围观的人群里大多数都是无法逃走的难民,瞅着这一幕,都窃窃私语,可是却无人上前。因为他们瘦骨嶙峋,且手无寸铁,并且还是老弱病残占据了绝大多数。战乱、剥削、欺压、家破人亡已经榨干了他们生命里的动力,一个个都是神情悲惨。或许是早就流感了眼泪,一个个的眼神都是那么浑浊且毫无生气。 老者抱着小孩子哭倒在地,却再也没有力道爬起来。 这一刻,宝音心底的怒火是实在忍不住了。当下就解开了缠在腰间的马鞭,狠狠地朝着那个此刻正牵着牛大摇大摆朝外面走女真人。 “啪”的一声鞭响,破空的低啸传来,马鞭带着愤怒的力道就朝着那人的甩去。 宝音的马鞭不同于寻常的马鞭,里面加上了柔韧的金属丝与空间里的特有材料,韧性弹力十足。打在人的身上是疼痛不已。加上她常年在草原上策马奔跑,自身的体力很好不说,更是练的一手好鞭子。那鞭子灵活极了,直接就缠到了那女真人的脖子上,顿时勒的他大气都喘不过来,脸色涨的发紫。不过这人到底是有蛮力的,还狠狠地拽着宝音的鞭子,想要看清楚是谁出手。 当他转过来的时候,一直潜伏在不远处的大狼这个时候露了脸,凭空急速地冲刺过来,将这被鞭子缠绕的女人狠狠地扑倒在地。与之同时,宝音也松开了马鞭,让他有些呼吸的余地。然而,这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地上还流出了一滩怪味的液体。 “我可记得你们的大汗是这样的说的:来往行走时,不许侵犯尼堪之所有物。”宝音一字一顿,故意把话音说的很大,“你们的英明一直反复下达汗喻,并且是反复的强调过,不许女真官将士卒压迫汉民,勒索钱财,贱价够买。【注2】可你们呢,却是把你们英明汗说的话当做耳旁风,阳奉阴违,原来不是汉民不归顺,而是有别的原因呢!” 说完之后,宝音收回自己的马鞭,对这人说道:“或许你们的大汗会包庇你,会庇护你,可他在这么做的时候,他也就失去了他最想要的东西。”说完,宝音更是毫不遮掩地讥嘲道,“或许,他永远也得不到。” 第044章 第044章 面对他如此打量的目光,宝音也感觉压力有些大,她想了想,却是反问道:“皇太极,若是我对你说真话,你会生气么?” 皇太极一愣,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宝音会是这样的回答。 半晌,他道:“可能会很生气,可要求你说真话。” 宝音点点头,言道:“他想要的大明的江山。”说道这里,她顿了顿,却是盯着皇太极道,“可他此生看不到,也无法逐鹿中原。他老了,真的老了。并且眼光有限,或许,他的继承人可以。” 皇太极听到了这里后,脸色也沉了下去,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宝音。 “皇太极,那个位置……”未说完的话,已经被他的手掌封在了唇边。 如此,宝音怔怔地低头盯着皇太极,继而轻轻地抚掉他捂在自己唇间的手掌。在这之后,她才不慌不忙地幽幽说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宝音说完后,心底却是暗暗嘀咕: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与政局相关了,若是放在后世说说,那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在这个时代,还是闭嘴才是最上上策的选择。 宝音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何皇太极会问她这样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皇太极面对她这样的回答,难道不警告她一下,女人不可以搅和进来么?还这样与他说这些一个个都是不能给外人听的话题。 这回答皇太极一听,知道宝音是在承诺他不会说漏出去任何事情。当下对宝音又了一些新的看法,他从那绣墩上站起来,慢慢踱步在宝音的书案前,一脸踌躇的模样。好几次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宝音,张了张口却又轻声一叹低头继续来回踱步。 宝音知道他一定是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所以她也不打断他,只是继续之前练习写字静心的事情。 皇太极就这么来回踱步了好几盏茶的时间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宝音,你怎么对父汗颁布的汗喻那么清楚?” “哦,这个啊,当然是知道的呀。”宝音笑道,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其实她听到的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流言,这些具体的,都是她能记得,自己穿越之前所看的一些历史记载,不然还真的成了睁眼瞎。中二时期的小说,果然会让脑细胞阵亡无数的。 显然,这似是而非的答案,让皇太极皱起了眉头。 “宝音,教导你汉学的汉人师傅呢?现在你能联络上么?”出乎意料的,皇太极却是把话题陡然一转,提及了这个。 宝音眨眨眼,不解道:“我十五岁那年,教导我汉学的汉人师傅就回中原了。”微微一顿,便又补充了一句解释,“这位师父是祭司长爷爷找来的,当时是来科尔沁这边收购皮毛与马匹的商人,途中遇到了一点麻烦,祭司长爷爷见他孤迥一人,便帮助了他。我那汉人师父便因此留了下来教导我汉学。”这一点,完全是真实的。 皇太极听完后,却是喟然长叹:“你这位汉学师傅很不错。” 宝音笑了笑,从书案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堂屋的那小圆桌边拿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慢慢地喝完了之后才走了过来。走过来的时候,却不料皇太极莫名其妙的又坐在了她的书案前,抢占了她的位置。见到这一幕,她皱了皱眉,就要准备去炕床上坐着看那本没有看完的《徐霞客游记》去。 心底这么打算着,可是还没有转身,皇太极却是拍了拍他自己的腿,朝着宝音招手唤道:“宝音,到我身边来。” “干嘛?”宝音站在原地,就是不过去。 皇太极却是忽然笑了起来,指着书案上的一张宣纸道:“过来,看看爷写的东西。”宝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就在她刚刚去喝茶的时候,皇太极竟然写了那么多字。 她有些好奇,走到了书案前伸手拿起皇太极写了字的那张纸看了起来。 随即,她的脸色微微一沉,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皇太极,为何要给我看这些?”细致地看完了之后,宝音轻轻叹了一句,又把那张纸还给了皇太极。瞅着她沉下去的脸色,皇太极却是非常好奇也更是期待,便问道:“宝音,那现在看了之后,又有何想法?” “让我想一会儿才回答你吧。”言罢,她朝着暖炕走去,又去了鞋子后才上炕盘膝坐下。 简单朴素的红木小炕桌上,摆着她最近一直在看的《徐霞客游记》一书,蓝色封底,黑色字迹。宝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字迹,心思却如窗外的春风那般,吹的越飘越远。 刚才皇太极给她看的便是历史上,努|尔哈赤进入了辽东初期,实行的“恩养”尼堪政策的主要内容。其实这个内容若是从最初的情况来看,的确是不错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情势的发展,从最开始的以抚为主变成了虐待归顺之汉民,以剿为主。这所谓的“恩养”政策,在汉民眼底看来,那更本就是一个严重的压迫与民族歧视,更不要提在这些女真人进入辽宁后私下里做出的行为了。譬如:欺压奴役、横冲直撞、胡作非为、掠夺财畜、逼民为妓、草菅人命等等这些鱼肉百姓的行为。【注1】 皇太极在最后还提了一段话,非常的赞同他的父亲做出的决定。 宝音看的生气不已,可她却没有将任何形式露在脸上。因为她在看到最后那一段,皇太极提出的看法后,不得不承认一些在后世论坛上看到了批论:局限性。不过,她也不会因为这局限性,就能彻底的消除了某些看法,该怎么做的她必然是做定了。 第045章 第045章 嬷嬷们的话题转的很快,不一会儿,又绕道了谁谁谁家的后院八卦去了。 宝音对这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便也没有心思去听。 就在这时,却听见一直在看书的皇太极唤道:“宝音,那个问题想了这么久,想好了没有?” 盘膝坐在窗边的宝音转过头来,盯了皇太极一眼后,便再次将视线落到了窗外的小院落里。静静地瞧着仆人的劳作许久后,她才慢悠悠地冒出一句话来:“皇太极,我想了半天,认为你应该去问问汉民,他们的回答才是最适合的。”说罢,便靠着背后的引枕,偏着头依着窗棱,瞅着屋外的那几位嬷嬷们,瞧着她们一脸的八卦兴致,宝音也觉得其实每天听听她们讲各种琐事,未尝不是一个收集消息的好途径。 皇太极呢,他听到了宝音这样的回答,显然也是很意外的。 他本来认为宝音会说出一些自己的看法,毕竟从她之前的一些话语里,他就听出了她想要说的话。她与他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不同,她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见解与认知。他想要听她说出更多的时候,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说了。皇太极心底颇感有些无奈,还有些郁郁。 下午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用过晚点后,皇太极依旧没有离开的念头。 宝音见他又坐到了自己的书案前继续看书后,便走到了他身侧,缓缓道:“皇太极,你不去看看姑姑么?她都怀孕六个多月了,身子重了,行动也费力呢。”顿了顿,更是浅浅笑道,“姑姑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更想你。” 在听到前一句的时候,皇太极心底如往常的思维一样,认为宝音想要留下他来找出来的借口。可是听到了后一句,以及她说话的腔调后,他就明白了,原来宝音是真的要让他离开这里。 他有些不悦地皱眉,沉声道:“宝音,你这是不喜欢我在这里么?” “皇太极,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宝音一愣,疑惑地反问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呢,我只是希望你去看看姑姑,今早我出去的事情,或许她知道了呢。”顿了顿,更是冲着皇太极眨眨眼,“要是我姑姑要训我话,我这不是让你去帮我探探姑姑现在的心情好不好么?” 这么一说,皇太极瞬间就哈哈大笑起来:“宝音,敢情你是想让也爷去帮你说说好话的呀?”一说到这里,他又忽然把伸手拉住宝音的手腕,将人往怀中一带抱住后,才继续笑道,“那么,爷要是帮你去探探,你给爷什么报酬?”学着宝音之前的说过话,皇太极现在又拿出来反问她。 宝音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泛过的为难与踌躇让皇太极的心情莫名的好。 可是下一刻,宝音就立刻说道:“你不是我人都是你的么?那我还有什么能给你的?”说道这里,她便不着痕迹地拉开了皇太极环在她腰间的胳膊,从他怀里站起来走到了书案后的多宝阁前,伸手拿下了一摞裁好的宣纸,“我又没有什么别的东西,皇太极,不愿意帮忙就直接说不么。你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一边说,便一边拿着空白的宣纸走到了炕桌边,看样子是要做什么。 皇太极听得哭笑不得,更是好奇她现在拿宣纸做什么:“宝音,你这是要写什么了?” “谁说我要写字呀?”放下了宣纸,她又转身去找放在多宝阁上的彩色颜料以及从草原上带来的工笔,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在科尔沁的时候,从跑商的汉商手中买来的。“我这是要给娜仁托娅描一点新的花样,她要给我绣荷包,我要给她重新画一些。” 一说起来,是女人家的事情后,皇太极便没有继续问了。却见宝音找出了绘画的工具后,一个人在炕桌上悠哉哉地描绘起来。 皇太极瞅着她的侧影看了一会儿后,便放下书本起身。挪开椅子的动静打扰了正在埋头绘画的宝音,她抬头望过去,皇太极就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继而他笑着解释道:“爷这就去给你探探你姑姑的情绪,报酬么,你就亲手给爷做一个荷包吧。” 说完,还不等宝音开口回答,就大步迈出了堂屋。 他离开之后,宝音终于松了一口气。娜仁托娅在皇太极离开之后,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关切道:“格格,你怎么让贝勒爷走了呢?”言下之意,似乎是没有留住皇太极而感到遗憾。 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很显然,皇太极这一走,必然是今夜不会在这里留下的。他要去哪里,那就不关她宝音的事情了。而且她也不想管,今晚她还要别的事情要忙呢。 宝音一听,忍不住笑了,伸手揪了揪娜仁托娅的鼻头,嬉笑道:“别问了,收拾一下书案和炕桌,我也要早些休息了。”说罢,又指了指桌上描绘好的一张绣图样,“娜仁托娅,这张图样收好,闲的没事做的时候,试试绣这个图案。” “哦,还真是奇怪的花纹呢。”娜仁托娅的注意力很顺畅的就被宝音给调转开了,拿起炕桌上的图样,她更是极为满意又欣喜地点头,“嗯,虽然奇怪,可是很好看呢。我的想一想,做成什么才好看。” “好啦,明天再想,早点收拾歇歇了。”宝音催促道。 主仆两人又嘀嘀咕咕的唠叨了一会儿日常闲话后,宝音便很快的收拾歇下了。吹灭了屋子里的灯火后,感受着安静宁谧的夜晚,心情是莫名的轻松。她今夜没有让谁守夜,就连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她都让她们两人会厢房里去歇息的。 第046章 第046章 哲哲没有说话,仿佛听不见侍女哈图提出的问题,简简单单的收拾后,便安置了。 宝音呢,却是已经顺利的到了她的随身空间里,找出了一个有些特别的储物袋,装满了稻米、粮草、棉花这三样物资封好在储物袋里后,就出了随身空间。外面不过是很短暂的一点时间流逝而已,可于她而言,在空间里已经是足够。 夜色浓稠的如无法化开的墨,宝音睡得异常安稳。 天一亮,就早早起身前去了哲哲的院落里请安。请安的过程里与她料想的相差不远,听了哲哲的几句啰嗦后,也就回来了。 习惯性地在炕床上依着窗边坐下,一边看书又一边听窗外的八卦。 这个时代,因为生活的物质条件限制的缘故,一件看似相当简单的事情,却会变得繁琐无比。就譬如说烧水泡茶,在这里还要劈柴生活才行。就连水,都还要去前面的大院子里提。宝音住的小跨院在整个贝勒府最靠后的位置,环境安静的同时,相对的仆人做事就要花上一段时间。 这不,院子里最爱讲八卦的常嬷嬷与周嬷嬷,这两位中年妇女,简直就是市井生活的八卦探测仪,所有打听来的消息,都会在做事的时候两人慢慢的嘀咕。 现在正是上午巳时的光景,这两位嬷嬷就端着小凳,坐在了靠近了小跨院门口的厢房廊檐下,叽叽咕咕地唠叨开来了。 “我说,上次那个旅顺城的事情,你听说了么?”说话的是周嬷嬷,一个做事很麻利的中年妇女。归顺在皇太极的正白旗下,做了包衣奴才。 “在呢么没有听说,英明汗派遣三贝勒等人,领兵六千多人去攻打。”说话的是常嬷嬷,她真端着一个小小的簸箕,挑选分派下来的黑炭。粗的留给小厨房用,细的给宝音烧火盆暖房间。毕竟大金这里的初春夜晚,还是非常的冷。她一面挑,一面嘀咕道,“掠夺了好多粮食与财物,反抗的人都被杀了,带回来的人又做了奴才。”说着,她就重重的叹气。 “那你甥女的她一家还好吧?”周嬷嬷又问道。 常嬷嬷一顿,面色愁苦,低语道:“还好,她家里人可能是提前得知了消息,都撤走了。现在顺旅城都被金兵给毁了,还有什么家呢!现在只要人平安就好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周嬷嬷听的直感言。 宝音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就是这两位嬷嬷谈及战乱事情的时候,就会用汉语的来说。若是八卦的时候,就用的是满语。似乎这两位嬷嬷并不知道,她这个当主子的,其实脱掉这皮囊,内里还与她们是同胞。宝音继续听着她们谈论,一点都不想打断。 “好什么呀?这战乱的年代里,去哪里都不安生。”常嬷嬷又是一声叹息,“我们是没有脚力朝着南方去了,若是能去的话,我也不会留下来。” “嘘!小声。”周嬷嬷赶紧喝斥了道,“你又忘记了他们是怎么对待逃走的汉人了么?”顿了顿,又道,“说点别的吧,这个话题太重了。” 宝音听着她们要换话题了,便也换了一个姿势准备继续听。 却不了这个时候,守在府邸后门的看门小厮却是前来了,站在小跨院门口喊了两声,说是后门外有个姑娘来找常嬷嬷,说是她甥女。这个时候,宝音听得忍不住有些好奇,加上这个年代,院子里的奴才要去见家人,是要给主子通报一声的,准不准还的看看主子。管着这小跨院里杂事的事情,都是阿尔萨兰,常嬷嬷若是没有宝音准许,还不能直接到这正屋来说话呢。 不消片刻的时间,宝音就听见阿尔萨兰带来的话。宝音听了之后,点头准许。等候在外面的常嬷嬷听见了准许后,高兴极了的在门外磕了头,就急急忙忙地起身离开了。 娜仁托娅也瞧见了这一幕,之前这些嬷嬷们的对话,她也是听见了并且听懂了。所以,在常嬷嬷离开后,她便对宝音道:“格格,这战乱,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呢?女人和孩子以及老人,在战乱里是最可怜的……”说道最后,那语调都变得有些茫然了。 宝音转过视线,瞅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投到窗外,幽幽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会很久,或许也不久了。”她一边说,一边盯着窗外,脑子里却是想着该怎样寻找一个信得过的汉人,将她的东西带到宁远城。 这个人,一定要非常非常的隐蔽才行。更重要的是,这中间的联络人,她忽然有一种预感,常嬷嬷的那个甥女,或许,或许有很大的可能是会是她用的上的人。 女人的第六感都的确很强,有时候会有种无法言喻的预兆性。 一个大上午的时间里,宝音除却八卦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午时过后,正准备要去午睡一会儿的宝音,就又听见了阿尔萨兰的带话。话里说,常嬷嬷有事情要耽搁一天,希望侧福晋准允。这一下,宝音的确是好奇了,她想要知道常嬷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点头应允了之后,又加上了一句‘明天让常嬷嬷来见见我’让阿尔萨兰告知常嬷嬷她。 第二日,在宝音请安回来后,就见到了等候在正午廊檐下的常嬷嬷,以及守在堂屋外的娜森布赫,还有那躺在羊皮毯子上睡觉的大狼。常嬷嬷似乎有些畏惧大狼,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像雕像一般。可见到宝音回来了之后,就赶紧上前来请安道万福。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更新操作都饱受痛楚,那操作,总是转菊花~~ 第047章 第047章 与常嬷嬷有关的话题处理完后,宝音就要准备骑马出去溜溜。反正皇太极是亲口答应了的,所以,哲哲她想怎么唠叨就怎么唠叨随她的。宝音她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该出门溜达的,照旧去溜达。 换过骑装后,就让人前去通知一下留在前院里的那个守卫,并且告知了他,若是不愿意陪同也不比勉强。这守卫叫诸尔甘,这两人正在为这件事件郁闷着呢。 本来好好的在贝勒爷身边当差,结果忽然就有了职务调动。说心里话呢,这侍卫的确是不愿意干这个陪同侧福晋遛马的差事,尤其是遛马是假,溜狼才是真。可到底是在贝勒爷手下做事的人,哪里有什么挑事情做的资本,就算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的是随叫随到。 这不,等着他骑马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侧福晋已经带着那条快要成精的大狼等候着了。 前天的时候还见过一面,却是没有正式对主子见礼。因此,见到了宝音之后,他便上前行礼。可未料还没有准备下马,马背上的侧福晋却是看出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了一般,扬鞭打马,留下一句“跟上”后,就已经留下了背影消失在了不远处。 他赶紧策马追了过去,追了一会儿那距离还是保持着,顿时就让他心底却是叫苦不迭。 果然呢,这蒙古的战马的确是厉害,现在他坐下的这匹,更本就追不上啊!还有那成精的狼,竟然跑的比马还要快,耐力还要久! 就这样,一路奔到了郊外之后,宝音才拉住了缰绳,跳下马背慢慢地在这荒野里来回踱步。 追来的侍卫诸尔甘下马后,就上前单膝跪下将刚才的见礼补全:“奴才诸尔甘请侧福晋安。”说完,就低着头等宝音叫起。 “你起来,带着弓箭了么?”叫起了面前的侍卫,她也不动声色地将这侍卫打量了一番。 这侍卫是典型的建州女真人,体格壮硕,高大健壮,又有一股蛮力与狠劲。可能是跟着皇太极上过许多次战场,脸上还留下了两道疤痕。肌肤晒得黝黑,此刻额头上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更是明显。很是那种铁汉子的感觉,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本分老实,绝对可以信任。 宝音打量他的视线,并没有让这个侍卫有任何畏惧。那一瞬间,宝音甚至有些怀疑,皇太极把这个侍卫留在前院里专门陪着她遛马是什么用意。 话又说回来。 诸尔甘听着宝音她问弓箭便摇头道:“侧福晋走的匆忙,奴才来不及带上弓箭。” 听到这话后,宝音挑了挑眉头,说道:“上马,带我去平日里这一带的打猎之地。”言罢,自己就冲着不远处的大狼挥挥手,利索地翻到了马背上,拉起缰绳就要去准备扬鞭。 跟在她身后的诸尔甘可头疼了,这侧福晋太不按常理行事了。可他也不敢抱怨,只能带着宝音前去猎场。 辽阳城外一片荒野,最近这几天冰雪全部都融化了,气温升高的很快。 地下的青草远远比人的生命力旺盛,这才没有几天的功夫,已经是清脆了一片。荒野里的枯树也发了新芽,嫩嫩绿绿的格外显眼。马道上两侧的焦黄色的荒草丛里,已然多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绿,还有不时冒出的蒲公英。那些毛茸茸的白色球团,成熟小伞,风一吹的时候,就会随风飘散,到另外一处的去生根发芽。 大狼奔跑的很是欢快,空气里已经有了野兔留下的气息。因为宝音听见了大狼的狼语,它告诉她,今天也许不用弓箭,她也能抓到野兔。 狼语在别人的耳朵里听来,不过是狼嚎。跟随的侍卫诸尔甘听着这近距离的狼嚎,也不由得有些冒冷汗。可瞧着么面前的侧福晋与大狼不停的交换眼神,似乎是在草地里寻找猎物的模样,他又感到无比的好奇。 风翻动了荒野的草,草浪刷刷声中,大狼的身影已经悄然溶在了这荒野里。 “站在这里,不要动,看好马儿。”跃下马背后,宝音将缰绳丢给诸尔甘,吩咐了一声后,就朝着半人高的荒草从里走去。 她要去抓肥兔子,刚才大狼说了,这里绝对有很多肥兔子,数量高的让它晃动了大尾巴。 “可是,侧福晋……”诸尔甘万分不解,“没有带工具,怎么抓?” “嘘!安静!”宝音转过头来,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又朝着他提起握在手中马鞭,晃了晃。 诸尔甘点点头,明白了。昨天见识过了这位侧福晋的鞭子后,他知道了这真的有可能。若是换成别人,他是绝对怀疑的。可面前这位侧福晋么,他只要静静的等待观看就好了。 大狼潜伏在哪里,只有宝音知道。诸尔甘瞧着她走去的方向,心底越发的好奇。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鞭响,‘噼啪’声清脆刺耳。与之同时,地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冲天而起,黑色的影子一划过,并且朝着他诸尔甘的方向飞来。他一惊,等着他看清那飞在空中的是什么的时候,却是一黑不溜秋的毛茸茸之物迎面砸来。 他反应极为灵敏,抬手一挥,就把这东西给抡了出去。等到听得‘砰’的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声响起后,他凝目一瞅,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气:好肥的兔子! “诸尔甘,那兔子只是晕了过去。”宝音提醒了他一句。 这侍卫果然是皇太极身边的人,当下就明白了。赶紧上前去抓起兔子,准备找东西给捆起来,这真的是抓了活的野兔呢。拎在手里的斤两,沉甸甸的让他也有些心痒的想去抓兔子。可是他家主子爷给他的任务是保护侧福晋陪侧福晋遛马,所以,他只能在一旁看着。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在这野外的荒草从里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后,宝音便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去了。大狼已经在野外解决的了它的伙食,宝音带着六只肥兔子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抽了,最近抽的好厉害,上传都要半天~ 第048章 第048章 皇太极他可能是真的累了,就在宝音舒舒服服的泡澡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还打着鼾声。 宝音没有叫醒他,只是自己轻手轻脚的起身,换好了衣衫后就准备自己出去,让他继续睡。可是等她换好了衣衫正准备去厨房给娜森布赫说说处理肥兔子事情的时候,皇太极却是醒了。睁开眼的第一句,便问宝音:“爷睡了多久?” “不久,只是小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宝音应了一声后,便说道,“要是没有睡醒的话,那就继续睡一会儿,我等会儿在叫他们来收拾。” 皇太极从床榻上坐起来,揉了揉额角道:“不了,再睡下去,夜间又睡不着了。” “那我让人来收拾一下。”言罢,就打开了堂屋门,叫守在门外的娜仁托娅叫人前来收拾。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下来,看样子,他是有意要留在这里。 不过,更是让宝音有些意外的是,皇太极来她这里,还给她带了一样东西。先前忙着去沐浴更衣,没有注意到他带来的放在炕桌上面的东西。 现在,瞅着那本手抄本的《三国演义》,宝音却是莫名的想笑。 “这是给我的?”宝音指着那本书,瞅了瞅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不解地问道。 皇太极点点头,言道:“这书是大汗一直夸赞不已的,学问不少。我至今也没有看完一遍,有些地方还读不明白。宝音你也懂汉学,你瞧瞧能读懂不?” 听到这话,宝音顿时就笑了道:“皇太极,你这是来显摆学问的?” 她故意这样说,皇太极在打什么心思,想要看看她的汉学造诣到底有多深么?那还是不要想了。 “宝音,你又在同爷胡说了。”皇太极现在还是有些没有摸透宝音的性子,不过他今天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宝音同他的相处的时候,那种冷冷淡淡的感觉似乎又消减了不少。 他心底更是有些相信哲哲的那句话了,果然是要相处久一点呢。宝音嫁给他,到现在为止,两人真真正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忽然发现他自己有些心急了,一想到这里,他又为自己的行为与焦躁的心性感到好笑。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唇角也是禁不住的扯了一抹释怀的笑。 “我不看。”宝音拒绝道。 “为何?”皇太极更是不解,“为何不看?” 宝音指了指外面的天色,“瞧瞧,都暗了呢,晚上点着油灯看书好费眼睛的!”说着,便将书朝着炕边一放,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皇太极,那天那个欺负顺民的人,你……”话没有说完,就被皇太极的眼神阻止了。 他伸手握住宝音的双手,低声道:“宝音,这事不准再提了。” “怎么了?”宝音更是好奇,可同时,她的心底也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皇太极盯着她的眼神,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宝音,你以后出去遛马,叫诸尔甘跟随紧一点,也不要走那些村落。”顿了顿,更是说道,“汉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们狡猾着阴险着,你自己要警觉一些,明白么?”顿了顿,又道,“大汗对汉人的恩养,这些汉人不但不感激,还做出了水中投毒的事情,上次闹得那么大的事情,你们在这院子里,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听到这话,宝音的心底顿时一凉。她朝着皇太极点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皇太极,你说的那些村落我都不会去的。” 宝音她口头上这样的说着,同时,心底的负罪感顿时就释然了。 她之前还在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皇太极对汉人能改变一些看法。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该掐死在脑子里比较好? 汉人不懂感激?人家本来是好好的封建社会里活着,现在变成了你大金的奴隶制社会里,变成了你们的奴隶。从民变成奴隶,谁特么的会感激你?大金一方面说要收养归顺汉民,勿要乱杀;另一方面呢,却又是常常滥施酷刑,逼迫归顺的汉民剃发、迁徙、查粮等。这些种种言行不符的行为,还想汉民感激?做梦吧! 如果用宝音她最熟悉的狼群来比喻,那么大金只是拥有了狼的身躯,而大汉民族的血与魂里,才是住着狼的灵魂。 只是,他们现在没有看到而已,皇太极与他的父亲兄弟们,更本就不了解这个从大秦时代就传承下来的民族,血液与灵魂里究竟镌刻着什么。他们不了解,以为自己的蛮力屠杀就可以征服这个民族,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如此征服的,仅仅是身躯而已,大汉民族的灵魂,他们连最边缘的也看不见。 一想到后世的历史书上的真实记载的文字段落,宝音就莫名的在脑子里浮现了这么一段话来:诸位贝勒中,仅皇太极识字,并且‘勇力绝伦’。放在后金这个时代里,可以说是文武全才了。宝音觉得,其实在加上一点形容词也不为过。皇太极的记忆力很好,他还很好学。这一点,便是皇太极留给宝音的印象。 然而,她到了大金这里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宝音每一次听到皇太极口中谈及汉人时候的态度与口吻,以及他的看法,都让她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了下去。她知道,现在并不是皇太极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算她能说出来,那又如何?搞不好,会造成反效果。 她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底那被她自己掐灭的期望又一次冒出来。 穿越前的时候,她曾经读过一些史料记载,皇太极在他所有的兄弟里相比,与他的父亲相比,他对汉人的重视程度要远远比他们高。就是这一点,宝音一直在想着,该怎样的让他真正的去了解一次大汉民族。 可是,她又想到了皇太极在他面前谈及自己的抱负与对待归顺汉民的态度的时候,她的这点期待又被皇太极的言谈看法给活生生掐死。 天命九年正月的屠杀‘无谷汉人’,那简直就是中外历史上罕有的野蛮暴行。大金入住辽东以来,做出的事情简直是让人触目惊心。历代的统治者都会有各种借口来镇压劳动阶级,屠杀反抗他们统治的人民,这是他们的阶级本性决定的。但是,像大金这样,仅仅是以没有粮食,不足以为生的理由,就大势的屠杀汉民,这是极为罕见的。 这样的野蛮屠杀,完全就是表明了大金在辽东地域的统治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的大纲设定是按照原来的历史的,但是时间有所改动。就如塞拉同学说的那样,辅佐皇太极继位。我的女主,必然是要阻止大金对大汉民族的屠杀。改变历史的进程这有点不可能,所以只能不断的改变皇太极对大汉民族的看法。 我把宁远战役提前,让努尔哈赤早日下台。 我的女主联络袁崇焕,就是想要在宁远战役里,直接做掉努|尔哈赤,让皇太极好提前继位。大明政权已经腐朽,被代替是迟早的事情。别忘了,1644前后二十年,这期间,中国可是有三位皇帝的。 至于苏寻秀秀问我【话说本文女主的使命感到底从哪来的?!她是要拯救苍生?以为自己是女娲?!说的过火了点但是没有作者没有在前文交代女主性格形成,有做这种大事,真心不靠谱不讨喜!!!!!!】 我的回答:性格形成,她的灵魂里就是一只狼。 【看到她说联系袁崇焕我就彻底倒胃口了,凭啥?】 我的答案:凭她是汉人! 只要是汉人,看过真实史料记载的,都会这么做。就算不能推翻这个历史进程,有这个机会摆在面前,如果能阻止,拼上性命都要去! 第049章 第049章 光阴似箭,十多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宝音心底默默一算,嫁到大金来,也都过了一些日子了。 这些天来,皇太极除了去哲哲那里外,回到府邸里差不多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她这里。哲哲的脸色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移,也越来越不好看,今早前去请安的时候,她身边的侍女哈图竟然还用福晋不舒服为借口,不见她了。 不见她了也好,所以她便带着娜仁托娅回到了小跨院里,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后院里的女人,除了那根黄瓜争来争去的,似乎就不会找事情做了一般。 宝音现在的心底,却是想着别的事情。 她在回想昨天下午的事情。 昨天傍晚的时候,皇太极前来告诉她,要让她有个准备,因为努|尔哈赤已经明确的搬出了汗喻,要迁都沈阳。她这才嫁过来一个月不到,就要匆匆忙忙的准备搬迁。 迁都这事情,宝音原本是认为皇太极不会给她说的这么明细的,可是现实却与她料想的相反,皇太极却是把努|尔哈赤的话原原本本的地转述了一次。“沈阳四通八达,西征大明,从都儿鼻【地名】渡辽河,路直且进;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鲜,自清河路可进;沈阳浑河通苏苏河。于苏苏河源头处,伐木顺流而下,木材不可胜用,出游打猎,山近野兽多,且河中之利亦可兼收。”这一番决策,虽然提出来了,但是仍旧是遭到了诸贝勒与大臣的反对。 宝音不知道为何皇太极会执意要她提出看法来,她只是说了,“之前就有过迁都了,现在若是再迁都,必然是劳民伤财,会添上不少的麻烦。”可这样的回答在皇太极听来,他极为的不满意,甚至还用疑惑的口吻询问宝音,是不是还有着什么不想回答的看法。对于此,宝音只是说她在怎么看,也是不能决定下达这个决策的人的想法。 皇太极听了这说法后,眼底明晃晃地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宝音却是当做看不见,她就知道,皇太极把这件事请告诉她,果然是另有意图的。现在的大金时期,女人并不是那么的严格限制不准谈及政事,所以,她就有些不怎么猜的透皇太极想什么。 当夜,皇太极留宿在她那里后,次日一早就很早的离开了。 想到了昨天听到的话题,宝音心头也开始觉得时机是差不多了。努|尔哈赤要迁都,按照当年他们迁都的习俗,必然是会见居住在辽阳城外的一部分的归顺他们的汉人提前迁徙。这对于这些汉人来说,无疑也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 现在这大金地盘里,汉人与女真人之间的相处,之间的矛盾已经是冲突重重。更何况努|尔哈赤对待汉人的态度,让很多归顺的汉民都感到了心凉。想要逃走,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若非他们是采取残暴的镇压方式,宝音敢保证,汉民是绝对会逃走的一干二净。 当然,这一段时间里,她也是有些意外的获得的很多的消息。 这些消息都要多亏了常嬷嬷的甥女,宝音有充足的借口让她前去采购东西,也就顺带慢慢地熟络起来。继而在慢慢地就知晓了很多话题出来,最让宝音听得满意的就是,努|尔哈赤在天命八年做出的镇压汉民的举动,这无疑是自己削弱自己的统治根基。现在,这些矛盾更是加剧了,汉民的怨恨是越来越深。 每一次,常嬷嬷的甥女在宝音面前轻描淡写的提及这些的时候,都有些谨慎与害怕。 不过宝音却是说道:“那是他们男人们的事情,与我们女人无关。”且又告知常嬷嬷与她的甥女,“这些事情,还是少说的好。”她的态度,倒是让常嬷嬷的甥女对宝音有些好奇起来。也正因为宝音这样的态度,那常嬷嬷的甥女每一次给她带东西来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一点外面的情况来。在宝音看来,大金做的这一切,简直就是自己动摇自己统治的根基。 宝音心底多次的心痒,想要送娜森布赫离开大金,去联络她的汉学师傅。 可是,这一步棋子,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动。还必须等着哲哲生孩子呢! 想着问题的宝音,就不知不觉地开始轻轻地翘着小炕桌的桌面。 “咚、咚、咚”一下一下的声响,让娜仁托娅也知道了她的心情似乎不好,还在纠结着事情。 “格格,你是不是在发愁福晋不见你的事情呀?”娜仁托娅在一侧动手做香袋,这些日子来,她之前好奇的事情似乎也真的有了答案,所以就不在好奇地问宝音了。现在么,却是见到她有些苦恼的模样,便忍不住问,“可是这又不是格格你的错,贝勒爷要来你这里,难道你非要把他撵出去才是对的么?” 宝音被她的话打断了思绪,应道:“别吵了,今日不见明日见。一样的,反正她在那里,你当是会飞了?” “哎呀,格格,你这是在说什么呀?”娜仁托娅知道宝音她走神的厉害了,便佯装生气道,“我是说,福晋的婢女哈图,真不是一个善茬,那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管她说的什么话,你做你的就成了。”宝音朝她点头道,“她之前不是说福晋不舒服了么,娜仁托娅,你去找些东西探望一下,我就不去了。” 娜仁托娅一听,更是有些气恼:“哼!明明就是在说谎么,我都听见了院子里面传出来的笑声!福晋哪里,她们都聊的开心,笑声那么大,我才不信格格你没有听见!绝对是那些女人们在福晋面前说了你的坏话,挑拨关系呢!” “听见了又如何?”宝音被娜仁托娅逗笑了,“听见了我们就能破墙而入?” “不能!”娜仁托娅被宝音这么一说,火气消了一点。“可是,就连布木布泰格格这些天都没有来看你了呢!” 第050章 第050章 孕妇的脾气总是让人捉摸不定,更是不能受外界的一点点挑拨或者自身受气。 宝音也不知道这后院里的女人给哲哲说了什么话,总之,就算是第二日的早起请安,还是被拦在了门外。哲哲的替身侍女站在了院落门外,对宝音很是不好友好的说道:“侧福晋,我家福晋说了,这段时间需要静养,让奴婢转达你不用天天来请安了。” 宝音是巴不得听得这句话,当下就拉住了气的想要上前的娜仁托娅,一脸平和的笑道:“嗯,我知道了。”言罢,也不说任何话,拉着娜仁托娅转身就离开哲哲的院落门口。 那知道这一转身,就遇到了上次见到了豪格的母亲。宝音是从来是不与这些人多言多语的,冲着对方点点头之后,就快步离开。却不了刚刚与她擦身而过,就听见对方讥讽说:“侧福晋如今是恩宠在身,自然不把自己的姑姑放在眼底,走到门口也不进去。” “就是这样。”宝音当下也是立刻顶了回去,“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话罢,她拽着娜仁托娅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就直接离开这巷道处。 娜仁托娅的气的直跺脚,主仆两人走了好一截路后,她更是不甘心地抱怨道:“格格,她们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随她们去,姑姑要听她们的,就让她听。”宝音才懒得理会这些呢,昨夜一个晚上都在空间里绞尽脑汁的想事情,她哪有这些心思去想萝卜与坑的对应关系。 娜仁托娅很是不理解:“这都好些天了,每天就这么热脸去碰冷板凳!” “哪有!”宝音嘿嘿一笑道,“换个角度想,我们也每天出来晃晃,碍碍她们的眼,我们也舒服。”顿了顿,更是说道,“娜仁托娅,这里不比我们在草原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说。你也尽量的收敛一下性子。福晋她不见我,那是她的事情。我们每天来不来,是我们的事。我们已经把礼数走到位了,剩下的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好吧,我说不过你!”娜仁托娅歇了脾气,拎着手里东西晃了晃,又哼道,“格格,回去我们自己吃。” 宝音被她逗乐了,道:“行了,这不见才好呢!她怀孕了,脾性本来就阴阳不定的。孕妇最难伺候了,话说中一点,又怕她多心生气。说的不好听了,又怕她胡思乱想。总之,要是我来看,这就是不见才好。” 这主仆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完全就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当然,他们也没有注意道,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哲哲的侍女哈图。这下可好,所有的话都被哈图给听了去,还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哲哲的耳朵里。 因此,就托这‘传话’的功劳,宝音的愿望成功的实现了。 哲哲不见她,她也不生气,更不会同皇太极说。尽管皇太极现在几乎是夜夜都留宿在她这里,除却她小日子造访的那几天。 于是乎,这嫁人后的第二个月里,每天都是在哲哲的门前与哈图上演一番固定的戏剧台词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小跨院。上午读书,下午就带着娜仁托娅或者是娜森布赫出门前去溜达,生活一点都不受任何影响。 一直到皇太极明确的告知宝音她,该搬走前去沈阳的时候。 从辽阳到沈阳,骑马不过是两天一夜的路程,可是对于搬迁的人,那却是要花上好大一段时间。尤其是那些包袱多,物品多的。 宝音呢,自身因为有随身空间的缘故,平日里丢在外面的东西就极少,个人的东西更是一口箱子便可以装下。因此,坐在前往沈阳的马车上,她是最轻松的一个。当然,她也有不轻松的时候,她又不能把大狼塞到空间里,只有带着它一起坐马车。 迁徙的过程很无趣,好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不算难过,熬了几天后,便顺理的到了沈阳。 皇太极府邸里的管家,早就提前了一个半月前来了沈阳,对选好的府邸进行的布置与整理。她来的时候,每一个后院里的女人,早就各自规划好了住处。可能是皇太极知道宝音喜欢安静的缘故,所以给她的院落在府邸最幽静的角落,这一点倒是让她喜欢的。她的院子比之前在辽阳的小跨院那大了不少。正屋由原来的三间变成了五间。左右也各有五间厢房,院落里的空地除却用青石板铺就的甬道外,分割出来的四个花圃里,还没有种上花。 宝音见此,却是吩咐侍女与嬷嬷们不要着急,这花圃也不要动,等她好好想想,种上一些什么才合适。期间收拾布置房间什么的锁事,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她最多就是动动嘴。 这一迁徙到完全收拾妥当后,时间已经是到了天命十年的四月中旬。 哲哲似乎是又想通了什么,终于在四月中旬的某一日,主动地让哈图来传话,说是姑姑找侄女儿有话要说。这到是让宝音感到非常的意外,本来她还以为哲哲会继续这么僵持冷落下去的。 独自一个随着哈图前去了哲哲院落,听着敲打门扉的铜环发出的声响,宝音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这里。哲哲果然是大福晋,这院落里的布局与房间大小,都比她所在的院子大上了两倍。房门在“吱呀”一声响中打开,也打断了宝音的遐思。 开门的是哲哲另外一名侍女,阿纳日。 她一脸的憔悴,见到了宝音的时候,顿时就红了眼眶。 第051章 第051章 “姑姑,先歇歇吧。”布木布泰守在一侧,柔声劝道,“宝音姐姐来了,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就说姐姐是不会受到别人的挑拨,对不对?” 宝音在一侧点点头,轻声道:“姑姑说的是。” 房间里,一片宁谧,姑侄三人彼此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哲哲偶尔的咳嗽声响起。 不久之后,哈图便回来了,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皇太极。他听说哲哲染了风寒之后,就立刻赶了过来。汗宫的大夫也随着一起过来,宝音见状,拉着布木布泰站在一边。等汗宫的大夫看了病状,又写了几个温和的调养方子后,哈图便拿着方子抓药煎药去了。 皇太极见到宝音哲哲她们姑侄三人都在这里,便欣慰道:“宝音,你姑姑病了,你在这里照看着,倒是让我放心了一些。”顿了顿,又说,“你和你姑姑都要主要身体,最近事务多,天气也有变化,多注意一些。” 宝音听了,点点头,笑说道:“贝勒爷既然来了,就同姑姑说会儿话吧。”说着,就转身拉着布木布泰手对哲哲笑道,“姑姑,我与妹妹出去走走。”言罢,就要拽着布木布泰往门外走。布木布泰被她拉着走了出去,哲哲看着宝音的身影,轻轻地一声叹息。 这时,皇太极却道:“怎么,福晋怎么看着自己侄女儿叹气?” 哲哲似乎在见到了皇太极之后,就气色好转。尽管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不过却不妨碍:“贝勒爷说哪里的话,我这是心疼她。”话说道这里,她却是怅然道,“贝勒爷不知道,这些日子来,她也有很多无法说出来的苦。” “宝音受了委屈?谁给她受的委屈?”皇太极极为不解地反问。一说起宝音受到了委屈,他的心底就隐隐有些不安。 哲哲垂下眼帘,拉起滑落的锦被,柔声道:“贝勒爷,后院里的姐妹们,你有多久没有去探望了?”哲哲只是把话说到这里后,就彻底的停止了。 皇太极一听,脸色一沉。他没有说什么,却是盯着哲哲一瞬不瞬,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心。 哲哲却是坦诚地迎着他的目光笑道:“说句自私的话,我倒是希望贝勒爷天天留在宝音那儿,若是宝音她能早日为贝勒爷生下子嗣,那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一番话经由哲哲说出来,顿时就让皇太极刚才心底升起的不悦顷刻间消散。 见势,哲哲更是笑说道:“我们科尔沁的姑娘受宠,那也是贝勒爷的垂爱呢。” 皇太极坐在床沿,搂过哲哲,认真道:“哲哲,我现在只求你肚子的孩子好好的生下来。”他说道这里,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对未来的一种期盼,“我们的孩子,将来还要继承很多事情呢。” “贝勒爷,你又来了。”哲哲嗔笑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生下来的。” 端着药汁来的哈图见到福晋与贝勒爷之间相处正好,很是不忍心打断,不过想着福晋的身子与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站在门口故意大声地咳嗽了几声后,提醒着喊道:“福晋,药煎好了,大夫说了要趁热喝了才好。” “端进来。”屋子里传来主子爷的吩咐声。 哈图侍奉着哲哲喝了汤药之后,又退了出来。皇太极留在哲哲这里,呆了很久。 宝音却是拉着布木布泰,慢慢地沿着小院落与院落之间的巷道,一边走一边说着女儿家的私房话。不过最让宝音意外的是,布木布泰她与多尔衮的事情,她还真的告诉了哲哲。只是,这嫁人能不能成的事情,却是不好说了。 可这日子里,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这不,一眨眼,就到了五月。 哲哲的临盆月份到了,宝音每天早早的请安之后,就找了借口离开,她不愿意呆在孕妇的身边,生怕自己稍稍哪里一句话没有说对,要是造成麻烦的后果那就不好了。 不过这些天来,让她满意的是从哲哲生病了之后,皇太极就没有天天夜里都到她这里来了。即便是他来且留宿,那频率也是很低的。宝音很是满意这个情况,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还算勉强过的去。 天命十年,五月,该是送娜森布赫去科尔沁传递喜讯的时候了。 五月,原来本来是一个初夏的好光景。 然而,整个历史的步伐似乎迈开了大脚步,有些本该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却是提前了。就譬如说,科尔沁的对头察哈尔,该部族在林丹汗的领导下,又一次领兵侵犯科尔沁。这的是多糟心的事情,科尔沁奥巴台吉的使者是连夜的送来了情报,请求大金出兵相救。这么突然的迈进步伐,倒是让宝音也措手不及。 当然,宝音这里也接到了祭司长莫日根爷爷写来的信。 初夏的晴朗日光里,宝音坐在了案牍前,看着传来的信息,心底感到怪异的同时也是焦急不已。她离开科尔沁不到半年的时间,察哈尔就行动了。祭司长在信中说,可能是见到科尔沁送走了大批的战马与武器作为她的嫁妆运到了大金后,就认为科尔沁在这段期间里,有了可以下手的时机。加上近年来的连年大雪,草原上的马牛羊冻死的太多,开春又迟,去年秋天储存起来的干草不够,今年也饿瘦了牲畜,现在的草原上,也没有比大金的情况好在哪里去。 宝音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同样,她也知道,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最好的动手时机。 她的汉学师傅,如今在宁远城留下联络方式的汉学师傅。宝音现在就想要借着让娜仁托娅回科尔沁的借口,让她去给祭司长送信。宝音她想要让祭司长莫日根爷爷去联络这位汉学师傅,那装着东西的物资,才能顺利的送到宁远城去。 更何况,娜仁托娅这一次回去,也是要将牧草与粮食送回去才是。 第052章 第052章 她本欲立刻起身,却不料被皇太极按在了椅子里,“坐下,爷又不是说什么。” 宝音抬头,染上红晕的脸蛋上,琥珀色的眼眸里眸光清澈地望着皇太极。皇太极却是忍不住大笑道:“好了,爷不逗你了,来你这里,就是告诉你不用担心科尔沁的事情,千万不要给你姑姑说。若是她问起,想办法糊弄过去,她要生孩子了。” 原来是担心哲哲,宝音听到了这话后,当下就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稍稍一顿,更是肯定道,“就算姑姑怎么盘问我,我也不会说。我顶多告诉他,你带着士兵去操练了。”顿了顿,更是莫名其妙的重复,“我就告诉她,贝勒爷只是带兵出去操练而已。” 皇太极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宝音,”说着,皇太极唤着她名字,语调里带着浓浓的疑惑,“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科尔沁么?” “皇太极,你刚才不是说了么,你说不会有事的。”宝音放下手中的毛笔,整理好书案上练字写出来的纸张后,又道,“其实你告诉我这些,就算我听了,也就可以对姑姑说一下而已。现在姑姑怀孕了,都要说生产了,我就更不能告诉她了。”她一边说,便是一边想到了当年科尔沁的事情。 她这一生的祖父,莽古斯当年被□□哈赤活捉又放回去的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情,宝音就觉得非常的有戏剧性,也正是这样的举动,□□哈赤成功地将科尔沁绑上了大金的战车。之前皇太极那句靠山不靠山的,不就是在说当年科尔沁的墙头草举动么。 宝音一想到这里,觉得尤为怪异,皇太极好端端的对她说这个做什么?难道认为她是墙头草?可是在这大金里,她去做什么墙头草?顿时又不由得感到好笑。不经意间,唇角就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带着一点轻浅的嘲讽。 皇太极低头的时候,就正好瞧见了她的模样,便好奇道:“宝音,你又想到了什么?偷偷笑成了这样?”说话间,更是走到宝音她身侧,拉着她手腕将她从椅子里轻轻拽起来搂在怀中,继而自己坐上了椅子,抱着宝音坐在他腿上,继续问,“瞧你刚才笑的那模样,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察哈尔败在我大金的旗下?” 宝音一愣,继而再次‘噗嗤’一声笑道:“皇太极,你在想什么呢?”宝音更是不解,说道,“我是在想,这都是五月了。草原上的冰雪应该彻底融化了,初夏来了,大草原上的春天才会来。这个时候去草原,一定会看到很美的景色。” “想家了?”皇太极听完后,问了这么一句。 宝音点点头:“想,很想。”顿了顿,她又道,“皇太极,我口头上说不担心科尔沁,那都是安慰自己的话。我好想回去看看,知道族人那边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皇太极听到这话,安慰她道:“不用担心,要不写封信,我派人给你送回去?” 一听到这话,宝音心底狂喜,可也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心情。面上依旧的维持刚才的担忧并且与此刻的惊讶,她道:“那我可不可以让娜森布赫给我带封信给祭司长?莫日根爷爷或许会知道一些情况,我想要娜森布赫回去问问他。” “当然可以的。”皇太极低头,瞅着偎依在他怀中仰头望着他的小妻子,点头应道。 听了这话,宝音顿时就冲他一笑,更是主动抱住了他,在他怀中蹭了蹭,轻轻地笑出声,“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皇太极,我能不能在提一个要求?” “嗯?”此刻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感受,皇太极也极为舒坦。 “派个人跟着娜森布赫吧,这回去的路上,我也担心她。”宝音在他怀中嘀咕着。她才不会让娜森布赫一个人回去,一来的确是不安全,二来是必须消除皇太极心中的疑心病。若是可以,最好连那封写给祭司长的信件,都给他看看。当然,最至关重要的信件,皇太极他当然是看不见的。 “原来是想爷给安排一个保镖。”皇太极听完后,也是哈哈大笑点明道。 想到了两人相处了这快两个月来的点滴。相比于最初宝音对他的冷淡,以及他如今自身可以察觉到的变化。虽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的状态,不过却是好上了许多。至少,那种冷淡的感觉没有了。他感觉到了,他自己还是在宝音的心目中占据了一点位置。只是,这一点的位置不够,远远不够。他感觉的道,在宝音的心中,他似乎并没有排在第一的位置。甚至,或者说是在宝音的心中,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对手,占据了那本该属于他的位置。那个对手是科尔沁,他最初是这么想。现在,他也是这么想。这是这种想法,不如最初那么坚定。他好奇,可是也猜不透。 午后的光景总是宁谧的,宝音的这个小院落尤甚。 她喜欢安静清幽的环境,因此院落里的侍女嬷嬷们,只要做完了事情之后,别大吵大闹或者大声说话,她一般就不会让娜仁托娅多去过问。因此,每当过了午后的时间,院子里的嬷嬷侍女们,总会做一点手工活,或者是缝制自家的衣衫鞋袜。 院子被青石板甬道分割出来的四个花圃里,已经被宝音种上了果苗与一些常见的药用植物。现在正是生机勃勃的生长在花圃里,平日里早晨从哲哲那里请安回来后,宝音总是会亲自去打理一番,把这件事情当做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也顺带好打发时间。 第053章 第053章 柔软的十指立刻被一只手掌握住,而那另外一只手掌,却是慢慢摩挲在锦被下的光滑肌肤上。紧贴的肌肤间,宝音侧脸贴在皇太极□□的胸膛上,轻声地哼道:“又下午了呢。” 她一面说,一面阖着眼皮,努力的让有些晕眩的脑袋清醒过来。 “宝音,我刚才,好不好?”锦被下,蛮腰上被一双胳膊扣得紧紧的,她想要翻身都动弹不得。乍然听到这没羞没躁的话,顿时就让她微微抬头起来。 对上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宝音顿时就红了脸。还好意思问,腰都快断了,这么的使劲折磨人,若非她体力好,能够陪这滚过去,不然还真吃不消。握紧了拳头,在身|下那硬朗宽阔的胸膛上狠狠地捶了一拳后,道:“皇太极,你不是该去出兵么?折腾我做什么?” 不等宝音回神,忽然之间的一个天旋地转,以及身上传来的重量,顿时就让她明白,或许刚才又不小心把他刺激了。这一下,耳畔就传来了急促的呼吸,耳垂更是被他含住吮吸,轻轻地吮咬。酥麻与浅浅的疼痛顿时让她浑身都燥热起来。 “快起来,都什么时候……”唇边话,又一次被他吞了下去。 他忽然之间的如此狂热,与之前完全不同。宝音不知道他要发什么疯,仅存的理智却又在他快要失控的动作下摧毁殆尽。全身的骨架都要被揉碎了一般,再次承纳了他的那一瞬间,被填满的感觉刹那间让脑海里一片空白。所有的□□都被他吞掉了,宝音只能闭上眼,任由皇太极他带着她再次沉沦在欲|海里。 晚霞布满的天空,夜色悄悄爬上了苍穹。 屋外守了一个下午的侍女阿尔萨兰终究是站不住,与娜仁托娅换了班。 再次醒来后,瞧着窗外的天色,宝音有些生气地踹了一脚锦被下的某人,道:“天色都黑了,皇太极,起来去前院。你明天就要领兵出征科尔沁呢!” 早就醒来了的某人听到这带着恼怒的话语,顿时嘿嘿一声笑。朝着屋外唤道:“准备热水,爷要和你们家格格一起沐浴。”言罢,宝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搬迁来了这里后,皇太极在她的小院东厢耳房处,命人专门修建了一青石浴池。 在这么听到他一说,宝音就觉得,似乎他今天出现在这里,都是有预谋的。忽然间,她心底也感到了一些好笑。可能是上次哲哲说过了一些话后,皇太极他的确是消失了好些天。没有来她这里,可能今天就是来补食的。 发愣之间,他已经穿好的衣衫,宝音她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用外袍包裹打横抱着,三两下的就大步前去了沐浴专属的房间。 一直到整个人都浸泡在了热水池里后,宝音才有些回神。 腰间依旧扣着他的手掌,慢慢地替她揉着,舒服的力道的确让宝音困乏的想睡觉。她感觉她的大脑现在已经停滞了,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在运转。好些问题都思考不过来,发愣之际,却听见身后的他说:“宝音,给我生个孩子吧。” 孩子。这一个词语顿时让脑子昏昏沉沉的宝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被皇太极搂抱在他怀中的身躯猛然一僵。这顿时就让皇太极感觉到了,他扳过宝音的双肩,让她面对这他,皱眉问道,“宝音,怎么一脸惊诧?难道不想爷的孩子?” 宝音摇摇头,低声应道:“当然惊诧。这又不是我说了就行的事情。”她的心底却是极为慌张,说起孩子,真的不是这个时候。而且,她的心底有潜意识在排斥,她不想要他的孩子。这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事情,也绝对不准许说出来的事情。 听着她的话,皇太极紧蹙的眉头立刻就舒展开来,他低头在她耳畔道:“嗯,当然不是你说了就行的事情,爷会同你一同努力的。” 热水浸泡着她的的*,柔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让皇太极爱不释手。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是他留下的痕迹,他的专属证明。青红相接的印记,看的他赏心悦目。他慢慢地替宝音她冲洗欢|爱后留下的味道,手掌慢慢地划过她圆润的肩头。正要往下走的时候,宝音伸手拦住了他,道:“别折腾了,我好累。”说着,推开了,自己从浴池里起来,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换上了侍女们早就准备好的衣衫,准备推门出去。 皇太极见她的确是一脸疲倦的模样,便依言不再折腾。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浴池回到了堂屋处,娜仁托娅已经准备好了餐点。皇太极在她这处用了一点后,便离开了。 他一走,娜仁托娅就赶紧叫巴哈布进来收拾了残羹,顺带就问宝音道:“格格,贝勒爷为何不留宿在这里?” 宝音瞪了她一眼,道:“你想他留下?明早请安的时候又被其他女人各种关切的问候?” 娜仁托娅当场就狠狠地摇头,前些日子的冷板凳可是让她记忆犹新。见她如此避讳不及的模样,宝音才道:“被褥换过了么?要是没事,今晚都早些休息吧。”言罢,就懒懒地伸个懒腰。 第054章 第054章 另外,便是大金自己内部的□□与动|荡。 这才是林丹汗选择动手的最重要因素。 努|尔哈赤现在已经都快要被辽东认人命的抗金暴动弄得焦头烂额了,若非是想着当初的歃血为盟,他可能真的是不想出兵的。可是不出兵,这自认为稳固的后|院,漠南蒙古一旦闹事开来,那就是绝对的不好收拾。 不出兵也必须出兵,至于林丹汗是怎么想的,宝音也无法猜到。但是她却是从皇太极之前留在她这里的情况来看,皇太极很是轻松,一点都没有担心的迹象。他还有心思拉着她滚|床|单,如此看来,更是让宝音肯定了她自己的猜测。 努|尔哈赤,如今的这一场出兵,绝对的只是出兵威慑察哈尔。 假若没有预感错,宝音甚至隐隐觉得,下一步,年老又傲气的努|尔哈赤,说不定会提前对明用兵。这些日子的韬光养晦,八旗士兵的操练,那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他想要攻打大明,想要逐鹿中原,可能是感到自己英雄暮年,想要实现的抱负等不及了,所以脑子里有些发晕了。 占领了辽东的这四年来,努|尔哈赤光是忙着稳固自己在辽东的统治都够心烦。除了迁都一事外,似乎还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出来。嗯,忙着镇压汉民的反抗,忙着开倒车。 大明朝却是在忙着整顿与预备防务工作,也在筑起了防线。 宝音这次送去物资的举动,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是觉得的帮助。她在信中写明了,一定要好好的利用大明购买的西洋炮火,若是可以,火器一定要大大的使用。并且也再次写明:兵不可以撤,城不可以弃,民不可以移,田不可以荒。兵民联手,齐心合力,这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她送来的粮食,足够兵民食用,不用饿肚子了,还有可以纺织的棉花与麻。 宝音她相信,这一次的宁远防线,绝对比历史上的更要坚固许多,绝对会让努|尔哈赤好好的看看,大汉民族,且是说屠杀就可以屠杀的。 这封信她不会留下名字,也不会留下任何属于她的信息。写完之后,自然是有空间里的人形傀儡替她重新抄写一番后,才会封存在那储物袋里。即便是将来这些信件被发现了,最糟糕的是落到了皇太极的手中,她也不用担心。 不过她相信,对方在看了这些信件里的内容后,一定会把这些信件给烧毁。 忙碌的一个晚上,宝音在随身空间里的后罩楼中,把囤积起来的粮草差不多又一次清点过后,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空间中的院落,开始准备写信。 这个时候,人形傀儡也帮着她煎好了避孕的汤药。苦涩的药汁味道,让她有些反胃。不过想到自己的处境,以及后来有可能发生的糟糕事情,那药汁就算是再苦,她也是毫不犹豫的吞下去。曾一度想到要吃这空间里的避孕果,可是想了想那关于避孕果的记载,她还是没有动手。 喝完了药汁,漱口之后,她就到了书房里,准备提笔写信。 这一份信件是写到宁远城的,只能装在储物袋里一并送过去。 大明在失去了广宁之后,自大凌河、小凌河、锦州、宁远、前屯、中后等地,整个狭长的辽西走廊,广大兵民,尽撤入关。山海关外,几断烟火,同时,山海关更是直接暴露在了后劲的军事进攻范围面前。因此,山海关之门,便是大明的安危,甚至是命脉。 宝音如今写的,却是告知袁崇焕注意觉华岛的事宜。 历史上记载,努|尔哈赤在兵败宁远之后,金兵便是转头攻打觉华岛。觉华岛这个军事要冲,宝音在信中多次提点,小心金兵杀过来的回马枪。一封信,写了很久也写的很长,好在空间里有足够的时间,足够宝音把一切能想到的都写下来。 离开空间的时候,空间外的天色刚蒙蒙亮。 她身心疲惫,累的直接睡了过去。娜仁托娅本欲前来叫她起来去给福晋请安了,可是见她睡得香甜,便又不忍心唤醒她。可终究是这些日子养成了生物钟,时间一到点儿,宝音她自己就醒了。起来更衣洗漱后,就要前去请安。 天命十年,五月,果然就如宝音她预料的一样。 前去给哲哲请安的时候,哲哲的羊水破了。 这忽然的发动,顿时让所有在哲哲这里请安的女人们都慌乱了。今早皇太极前脚一走,这后院里就要生孩子了。宝音见到这一幕,却是问身侧的侍女娜仁托娅,今天是什么日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羊水破了,又不是会立刻生产。 加上哲哲这又是头胎,必定是难熬。 宝音又不可能走开,所以只能在外面守着。产婆与嬷嬷们都是早早就准备好的,这个时候的大金贝勒后院,更本就没有入关之后的复杂。人的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除了说几句风凉话刺刺人,那些聪明的小手段,现在这些姑奶奶们还真的是连个屁影子都没有学着。 同为侧福晋的叶赫那拉氏此刻与宝音都坐在产房外,布木布泰陪在了宝音身边,见到这姐妹俩一脸的淡然,对房间里传来的痛苦□□声似乎是丝毫不闻,这倒是让叶赫那拉氏极为不解。“宝音妹妹,你姑姑都要生孩子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生孩子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要着急?”宝音抬头,望着这位隔三差五就要来用言语来刺激她的侧福晋道,“再说了,我着急,孩子就能一下子生下来么?那要是这样,这些产婆与嬷嬷们都可以回去了,以后谁家生孩子,叫我着急一下,保准就直接生了。”言罢,守在一侧的侍女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055章 第055章 哲哲听了宝音的话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姑姑心底也是担心呀,咋们科尔沁与大金的关系,唉!”她的一声长叹,结束了这个压抑的话题。 宝音笑了笑说道:“姑姑,别想那么多,现在肚子应该有嬷嬷说的阵痛吧?” 哲哲点点头,宝音又道:“那你现在更应该好好的保存体力,我就不同你说话了,我在房间外面守着。刚刚我问过接生嬷嬷,说是等小孩生下来,还要一段时间呢。”顿了顿,就不着痕迹地起身,“我和妹妹在房间门外守着,姑姑不用担心。” 哲哲听了,本来是不让宝音走开的,可是守在一边的接生嬷嬷与她的几位贴身侍女都非常赞同宝音的话后,她最后也不得不点头放宝音离开。 守在了房间门外,晨间清爽的风吹的宝音头脑清醒无比。 历史上记载,哲哲的这一胎是一个公主,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的名字叫马喀塔。这位出嫁了两次的固伦公主,一生里都是说不出的辛酸。宝音慢慢地回忆着那些她能记起来的事情,抛开民族的仇恨,只是为同为女人的这位公主感到了悲哀。 或许是她的轻声叹息,倒是让焦急难安的布木布泰扯着她衣袖悄声问道:“宝音姐姐,姑姑到底怎样?” 宝音转过头来,瞅着布木布泰低声道:“没事,一切都很好的。”说道,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产房外守着的女人,不仅仅有侧福晋叶赫那拉氏,当然还有皇太极的好几个女人。听说福晋要生孩子了,都统统的赶了过来。宝音不知道她们这么激动干什么,无非就是能聚集在一起,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就比如现在,坐在对面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宝音望着她们那激动的劲儿,越发的不理解。 哲哲的院子里,格局布置与宝音她的小院落相差无几。不过哲哲却没有宝音的那个闲心与爱好,整个院子里的花圃都是花匠打理的。虽然此刻也是初夏的繁花绚烂,此刻也是静谧悄然,可宝音总是觉得这里的环境给她一种太过端庄严肃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样的压抑,或许这是风水问题,或许是她自己的心理原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产房里时不时传来哲哲阵痛的声音。 守在产房外的几个女人似乎见孩子生下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便也陆陆续续的散开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也过去了,接生嬷嬷倒是不断的传来好消息。该准备的生产工具也预备好了,就等着哲哲孩子出世。 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仆人,布木布泰却又是轻轻地拽了拽宝音袖子,问道:“宝音姐姐,那你以后也会给贝勒爷生孩子么?” 本来还在出神的宝音忽然听到了这个问题后,转过头来对布木布泰淡淡道:“孩子是天意,这个谁也说不定的。”她的内心呢,说着孩子的事情,却也很矛盾的。然而她却相当的清楚,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更不就不可能有时间思考孩子的事情。 下午申时初刻,当产房里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后,宝音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接生嬷嬷赶紧走了出来,给宝音传话道:“侧福晋,福晋生了,是个格格呢。”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宝音的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仿佛就该是这般。 她只是反问道:“福晋还好么?孩子健康么?” 接生嬷嬷一脸喜气洋洋,回道:“回侧福晋话,福晋是投胎,现在累的睡过去了。大人小孩都平安,小格格健康着呢,小胳膊小腿可有力了。”顿了顿,又问宝音,“侧福晋,要不要进来看看?” 宝音摇摇头,道:“福晋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 这时,哲哲的贴身侍女哈图前来说道:“侧福晋,福晋之前有话交代,这些天整个府邸里的事情由你看管着。” 宝音听了这话后,半是玩笑半是轻松地拒绝道:“哈图,你看着办就成,需要我出面的,就来找我。”言罢,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天你多费心一些,照顾好福晋。该找人传喜讯的就传喜讯去。我也要回去休息一下,整个上午都提心吊胆的呢。”说完之后,朝着等候在一边的娜仁托娅招招手,示意她跟着同她一起回去了。 踏出了哲哲院落,朝着回自己小院落的途中,娜仁托娅却是悄悄问:“格格,你的心情似乎不好呢?可是在想着娜森布赫她?” 娜森布赫已经离开了大金,带着宝音交托给她的信件与包裹,前去了科尔沁。本来是打算在哲哲生孩子的时候才离开大金的,不过因为有皇太极的准许,所以她便是提前了时间离开,甚至还在皇太极领兵出征之前离开。 宝音慢悠悠地走着,喃喃道:“有些困乏而已,娜森布赫应该不会有事情的。至少,皇太极不是把那个护卫诸尔甘派来跟着娜森布赫一起走了么。”说着,宝音她稍稍加快了步伐,道,“我累了呢,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天色也不早了呢。早晨忽然就见到了福晋说要生孩子了的事情,的确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慌张。” 娜仁托娅张了张嘴,赶紧跟了上来,把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回到了小院落之后,宝音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的疲乏,简单的洗漱后就直接躺着睡觉去了。娜仁托娅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后,守在一侧的阿尔萨兰才悄悄上前问:“娜仁姐姐,侧福晋她是不是见到福晋生了孩子,自己没有孩子而失望啊?” 一听到这个,娜仁托娅顿时就变了脸色,低声喝斥道:“胡说什么!一边去做你的事。”这话她都不敢当着宝音的面提及,这个阿尔萨兰,还当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呢! 被喝斥了的阿尔萨兰意识到刚才那话问没对后,悻悻然地走到了一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被热死了,今天就撸一发,实在太热了。 第056章 第056章 瞧着正蹲在花圃边,耐心细致地拔掉杂草的宝音,娜仁托娅蹲在她身侧悄声问道:“格格,贝勒爷都回来了。可是这些天都不怎么过来,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拔掉面前的一簇杂草,宝音反道,“科尔沁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娜仁托娅性子着急,顿时就嗔道:“格格,你明明就知道我在说什么,可你还要假装听不懂!我是说贝勒爷!他都不过来看你,难道你不着急。” “他不是在看福晋么?看我干嘛?又不是我生孩子!”宝音她一边说,一边倒腾着花圃里的土壤。有时候,宝音还是有些恶趣的瞧着娜仁托娅着急,可是她又不能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所以就只能这样。 “哼唷!又来了!我都替你着急!”娜仁托娅蹲在她身侧,叽咕道,“格格你居然还让阿尔萨兰去问‘贝勒爷在,你就不去,贝勒爷不在你才去的’的话,这……”说着,娜仁托娅说道这里,气鼓鼓的有些语不成句。 “着急什么呢?他要来,自己知道来的。”又拔掉了一株杂草后,宝音劝慰道。 就如她说的那样,人要来,自然是要来的。 这一日,恰恰是皇太极回来后的第五日。 挨近了六月上旬末。 宝音打理完了花圃之后,就回到了书房里安静的读书练字。写着写着正在发愣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有了一道暗影落在了面前,挡住了她的光线。 猛然一抬头,却见是皇太极。 他的脸色不好,太明显了,乌云密闭的。与他此刻身上穿着的石青色长褂一个调调,看上去的确很搭配。宝音抬头怔怔地望着他,见他有话欲说却只是张张口,纳闷的等着不知道他下一刻要说什么。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半晌之后,宝音见他不说话后,也懒得理会他,继续提笔写没有写完的字。 “宝音,你都不问我么?”等着她收起最后一笔,头顶上就响起了皇太极的问话声。 瓮声瓮气的话语声中,像是有些风寒一般。她放好了毛笔,这才抬头。单手托腮,望着他,问道:“皇太极,你想要我问你什么呢?”稍稍一顿,不给他搭话的机会,便又继续说道,“是要我问你科尔沁的事情?还是要我问你为何这么黑着脸?” 皇太极听到了这话,面上虽然是不动声色,可心底却是真的有些生气。 他这一次领兵科尔沁的时候,发现他的心中,对宝音是那么的在意。可是宝音她呢,她却并不如他心中料想的一般。他回来之后,更是故意在哲哲那里呆了两天之后,另外两天就是睡在书房。他就是想要看看,宝音会不会主动来找他。 然而他左等右等,却就是不见来。甚至更为让他生气的是,宝音去探望哲哲的时候,还派人偷偷地询问他在不在哲哲那里。而且还是明了的问,若是他在哲哲那里,她就不来了。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皇太极是越想越气,一个早晨都心烦意乱的,处理完毕了旗务后,就直奔宝音这里。来到了她的小院之后,却发现她依旧是过的滋润无比,甚至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淡然。他觉得他对宝音她爱意,在他付出了之后,却总是见不到他想要的回报。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恨她的这种‘不知足’。他是她的男人,别的女人都那么的想着他,为何她不? 越是这么想,看着面前的人越是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黑。加上早晨在汗宫里,与阿敏,莽古尔泰大吵一架后,心中所有的憋闷此刻都像是发酵了一样。 “宝音。”皇太极忽然开口唤她,很是平淡的语调。 宝音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里的低气压,赶紧对站在一侧的娜仁托娅与阿尔萨兰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出去。 在娜仁托娅她们离开的那一刹,她也从书案后站起来,走到了皇太极面前,望着他,在他有些措不及防的时候,主动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轻声道:“皇太极,我不问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回来了那科尔沁就肯定没事了。”说着,更是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想要借着亲近的机会,赶紧给他‘顺顺毛’,相处这么久,大致也了解了他的脾性。 “宝音。”伴随这一声带着一些痛苦与压抑的腔调,忽然之间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抱住。 “皇太极,你这又是怎么了?”太反常了,有点不对劲。 听到他唤她名字的腔调,宝音觉得,这人今天肯定是遭遇了什么。 皇太极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抱住她。宝音不知道他这是要唱哪门子戏,便是柔声哄道:“到底怎么了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现在我都问你了,你却是卖关子了?”说着,费力地挣脱他的双臂,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颇有些赌气地浅笑道,“皇太极,你要是在这么卖关子,那我真的不问了啊。” 一瞬间,皇太极心头的怒火与不甘,似乎在与她说话中又莫名的消散,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他盯着宝音,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极为认真地问道:“宝音,为什么我在哲哲那里的时候,你就不来?” 宝音显然是被这话给问的愣住了,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的不解映入了皇太极的眼帘后,他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深邃不见底,看不到任何情绪。 第057章 第057章 或许这还是坏心情的开始。 皇太极就从那天生气的离开后,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就再也不踏足了宝音这里。 早晨宝音去请安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情的哲哲也是委婉的劝说了宝音,不要和皇太极有任何隔阂,更不应该吵架什么的。宝音听了之后,也不辩驳,点头说是。只是那些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炎夏来临,时间总是转瞬即逝。 天命十年的六月中旬,来开了一件事情的序幕。 大金安放在大明宁远城的探子传回了消息说,守城袁崇焕背后有高人相助,整个宁锦一带的防线在短短的十几天内,竟然比原先加固了好几倍。更为可怕的是,留在宁远一带的百姓与官兵,现在是丰衣足食。现在是在守城的带领下,屯田开荒,日夜练兵,大有全民皆兵的趋势。其中最为可怕的事情是,守城不知道为何,还忽然的改变原先的策略,也不知道对兵民们说了什么。总之,现在的宁锦防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与坚固。 探子还指出,若是在这样的下去的话,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防线一旦建成,必定是阻碍金军南下的绝对关口。甚至,大金有可能好几十年内,都永远也无法逼近山海关。只能一辈子,活在关外那弹丸之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努|尔哈赤,在汗宫内怒不可遏。 他的毕生梦想,就是想要逐鹿中原,能够在那广阔的土地上策马扬鞭。然而,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给他重重的一击。因此,他心底原本一直在酝酿的计划,是不得不提前了。 大金内部的情形在探子带回了消息之后,一夜之间就变得紧张无比。 要出征的消息,瞬间犹如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迅速的扩散在了辽东顺民中。被镇压了好几年的辽东人民在听到了大金将要出兵的消息之际,稍稍心头有些懂事情的,都静悄悄的不在说话了。整个辽东的氛围也变得压抑无比。 就连宝音院子里,那最爱聊八卦的周嬷嬷与常嬷嬷,连些天做事的时候,眉头都不曾有一刻的舒展。 宝音呢,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的感觉却很奇怪。 不是轻松,也不是高兴,只是一种忽然可以稍稍放松紧绷神经,不用在提心吊胆殚精竭虑的想着事情了。她的安静,与整个贝勒府邸里的人都完全不同。 消息总是会断断续续的传到她这里,外面的情形又怎么怎么了。她的注意重点,却并非这些,而是努|尔哈赤的命令。她担心的就是努|尔哈赤下达的那条愚蠢无比的命令,屠杀掉所有的归顺汉民,以防备在他领兵出征的期间,背后有人捅刀。 可这生活,从来都是想好的不来,想坏的就来。 天命十年,六月中旬,十六日。 努|尔哈赤果然秘密地下达了夜间屠杀的命令。生员要杀、原来系明臣如今为闲散者要杀、窝藏过汉民的要杀等等、罗列出来的条件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不过,这样就很分清杀与不杀的界限,不管是归顺的官还是民,只要这些八旗贝勒看不顺眼的,都会杀掉。 不过,大金有探子在大明,那么理所当然,大明就有探子在大金。 努|尔哈赤的这条命令,尽管是秘密的下达,可是他有很多罪行与前科,大明的探子或者安插的人早就在琢磨着他的言行与动向。因此,他的这条密令之前,就在大金有可能提前出征大明的时候,辽东的百姓心底,早就有了准备。 有些意外的是,在五月中旬之际,宝音借由常嬷嬷甥女常谦之手,送到了外面来的东西。 常谦果然不失她所望,宝音也没有看走眼。 常谦这一家子,果然是身在大金心在大明。她的眼神,已经是无数次的告诉了宝音,她的心。那送出去的药粉,如今早就传递在了汉民的手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东西是不会出现的。她在那给常谦的盒子里放着的纸上一再的强调,这是最后的保命符,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出现,一定要用在最为危急的关头。所以,常谦做的非常好,这一点让宝音不得不佩服。 努|尔哈赤实行的政策,早就让辽东一带的汉民心中是无比的痛恨。 如今这一条屠杀命令下达之后,当夜,整个盛京城,都暴动了。 对!暴动! 这一夜,宝音本来已经睡着了。 可是,似乎是在忽然之间,整个盛京中火光大起,呼声震天。擂鼓声与呐喊声此起彼伏,没有老弱病残的哭泣声,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声与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以这盛京为中心,辐射好几百里内,接二连三的亮起了红彤彤的光。 “格格,快起来,赶紧去汗宫。”正坐在床沿上发愣的宝音,瞧着娜仁托娅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走到了衣架边,扯过她的衣衫就要往她的身上的穿。 心底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是镇定地问道:“娜仁托娅,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房间门更是忽然从外面‘嘭’的一声被踹开,宝音抬头,朝着门口方向望去。却见皇太极穿着盔甲,头戴红缨玮帽,一脸焦急地快步奔走到了她面前站定。盯着宝音的眼光虽是冷彻,然而眼底却是一片隐藏在冷彻下的温暖。 第058章 第058章 随着娜仁托娅走到了哲哲那里后,才从众位惊恐失措以及布满泪水的面庞上并抽泣呜咽中,大致得到了今晚的事态。 与她料想的相差不远,汉民逃亡了。里应外合的逃亡,这一次非常的顺利。忙着逃亡的汉民没有心思去屠杀那些晕倒在地的女真人,他们忙着与城外从宁远城前来接应的官兵们汇合。想到几年前,辽东人民为了反抗这野蛮的奴隶制剥削,躲避金兵的砍杀掠夺,那可是在血骨尸体上积累出了不少的经验来。今夜如此有秩序有组织的彻底,还焚烧掉了盛京城中大量的建筑与屯粮,这一壮举,无疑是狠狠地在努|尔哈赤以及众女真人的面子上删了耳光。 宝音安静的听着,哲哲一声不吭地抱着孩子坐在一侧,布木布泰与苏沫儿显然也是被吓坏了,相对于四周女眷的一片哭泣声,就是皇太极后院里的女人比较安静。 从黑夜到天明,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火光舔舐掉了盛京城里的建筑,也舔舐掉了努|尔哈赤得意。 经历过一场暴动后的盛京,满地狼藉,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好在汉民只是忙着撤离,并没有心思如当年女真人一般洪水过境的掠夺,因此,靠近汗宫这一带的建筑也幸免于难。皇太极的四贝勒府邸本来就修的低调,从外表上看去,似乎与平常的富贵人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却别,加上地理位置的处境,勉强算是毫发无伤。 回到了贝勒府后,宝音才唤来娜仁托娅给她打水洗脚,继而在给脚底的伤口上药。 娜仁托娅瞧着宝音从容,心底憋了许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格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宝音闻言一愣,继而瞪了她一眼后,才悄声道:“嗯。” 娜仁托娅一声低呼,赶紧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杏眼大睁,盯着宝音,满眼的不可思议。就连平日里红扑扑的脸蛋在这一刻也吓得是有些发白。 “格格,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贝勒爷?”娜仁托娅有些不解。这些日子来,每一次贝勒爷与她家格格相处的时候,她都会在一边伺候着。有时候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甚至在贝勒爷走了之后,格格还问她有没有听懂。她一直是认为自家的格格虽然嘴上不说不提贝勒爷他,心底是有他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宝音倒是冷笑着反问道。娜仁托娅望着她那眼底的一片冰寒,顿时心头一凉,低下了头。她简直是对自家格格更本就不了解,甚至连她家格格的心思都琢磨不到。 “格格,那你真的喜欢贝勒爷吗?”娜仁托娅忽然觉得,她家格格的心思…… 宝音听到她问这话,倒也是坦然道:“喜欢或者不喜欢,似乎和你最开始的这个话题有些不相干呀!”顿了顿,她道,“收拾一下,过来陪我睡一会儿。” 娜仁托娅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了东西,不一会儿后,就来到了宝音身边,如以前在大草原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睡在暖暖的毯子上。娜森布赫却是忙着整理院子里的东西,昨夜也是累了。回来之后就告诉了宝音一声,便直接休息去了。 此刻,娜仁托娅陪着宝音,主仆两人又如以前在大草原的时候那般。 “格格,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娜仁托娅继续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贝勒爷呀?你得给我说说,别让我以后做事猜不到你的想法,要是闹出事情来,麻烦呢。” 宝音听得一笑,顿时道:“娜仁托娅,听你的说法,你认为我是喜欢他的?” 娜仁托娅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宝音阖上眼,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拉着锦被淡淡道:“娜仁托娅,给你看的武瞾传记你一定没有好好专研,萧太后的传记你肯定也没有好好读,你看书的时候,肯定在开小差!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娜仁托娅,下午也抽个时间,自己在房间里看书吧。” 娜仁托娅听到这一段话,顿时像是踩到了陷阱的小鹿。她听懂了,这一下才真的听懂了。这些女人们的传记,里面哪有什么情情爱爱,有了这些,还能活下来?娜仁托娅眼底闪过亮光,更是低声呼道:“格格,我不是脑子不够用了么!你不喜欢他,那为何要留在这里?我们可以用很多办法离开这里的?” 宝音挑挑眉头,微眯着眼轻声哼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没有。”娜仁托娅既激动又紧张还有些惧怕,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日子以来,看到的都全然是假象。不过她也安心了,那样的男人,自家格格呆在他的身边一点都不幸福。要是她家格格真的喜欢上了,那她才要担心呢。这一刻,听到了这些话后,她的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诈死如何?”宝音悄声问道。 娜仁托娅一听,使劲儿的点点头。“好,这个办法好,找个好日子,准备准备就离开这里。”这话显然于娜仁托娅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她有些激动难耐,恨不得立刻就实行。 “睡觉,别瞎想,还真的是不看情况了呢!”宝音倒是被娜仁托娅给逗乐了。“我这才嫁过来几个月,半年都不到呢,就没了。你说到时候别人怎么看?晦气的科尔沁格格,谁还敢娶?”说道这里,她却是叹道,“布木布泰还没有嫁人呢。” “布木布泰格格的事情,福晋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福晋知道了,不等于福晋有这个本事能把布木布泰嫁给多尔衮做福晋。”宝音慢悠悠地道,“别担心我,我没事。” 没有做完心底想要做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事?就算是真的有事,也必须咬着牙起来。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次机会,心底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拼上了性命也要做。就连祭司长也放话了,有个底线,想要做什么就去做。 这个底线,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是科尔沁,她做的一切,不能伤害科尔沁。 第059章 第059章 宝音这一回到了贝勒府邸之后,就立刻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叫来了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商讨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她要离开贝勒府,前去宁远。 大狼不会带走,需要娜森布赫与娜仁托娅帮着照料一下。 这件事情早就在心底酝酿很久了,她必须去见这位汉学师傅。以及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她现在必须要亲自见面之后,才来详细的告知。 乍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惊诧无比,她们不了解更是不知道为何宝音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在她们看来,这一次,自家的格格真的是要做出疯狂的举动了。 她们认为宝音她是在担心皇太极,可是却不知道,宝音却是要去见她自己的汉学师傅。 当天下午的时候,哲哲从汗宫中回来,就听到了侍女哈图的传话说,侧福晋染了些暑气。人不舒服,也找了大夫看过了,现在正在闭门休息呢。 哲哲听了之后,也没有多说。她知道宝音的心性,即便是真的生病了,她也不会到处嚷嚷的。因此,知道她喜欢安静的哲哲也就没有派人多去打扰,只是交代了两位侍女多多留心照顾,有需要什么的,就到前院来找她。 有了这样的承诺之后,当天夜里,宝音就悄悄咪咪的翻墙逃离了贝勒府。 大狼回守在院门口,替她挡下所有的麻烦。她也告诉了两位贴身的侍女,前去要不了多少天,她就会回来的。娜森布赫与娜仁托娅在听了吩咐后,非常认真的执行着,即便是宝音不在这里,她们两人也会弄出宝音在院子里养病的模样来。 夜色浓得像是无法融化的墨。 星斗漫天,夜风飒飒,骑在马背上,宝音策马朝着宁远的方向奔去。 除却大狼知道她的空间里还养着好几匹马儿外,没有任何人知晓了。伊勒德与赤兔留在了皇太极的府邸,这样才能不暴漏她已经消失离开府邸的事情。 夏季的夜色中,一片漆黑的荒凉旷野里,马蹄声的回荡也格外清晰响亮。 宝音没有走大路,而是专门挑选小路包抄,希望在大金的军队之前赶到宁远城去。坐下的马儿脚力异常有劲,加之常年是饲养在空间里,因此相对于外界的马匹来,自身的素质更是无比强悍。 它载着宝音,没日没夜的奔波了两天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宁远城的城门下。 灰色厚重的城墙,外表有些破损却依旧厚重坚固的城门,飘扬在城墙上的旌旗,以及那站立在门口的穿着大明军铠甲的侍卫。 这一幕,忽然让宝音紧张无比的心,终于放心了下来。 策马走了城门口,宝音被侍卫拦住。尽管她此刻穿着一声普通无比的汉服短打,可是那异族的眼眸与轮廓,就注定不能顺利的进城。 “侍卫大哥,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的守城将领袁崇焕。”早就跳下马背的宝音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了这位拦着她盘查的侍卫。递过去的信封用火漆封着,土黄色的封面上,浓黑的墨汁写这整齐的小篆文。 与信封一起递到侍卫手心里的,还有一块分量十足的小金锭。 懂事情明理的侍卫当下就点头:“好说,不过你的在这里等。不能进城去。”一改之前的凶恶态度,说话的语气也缓转了不少。 宝音点点头,应声道:“那就麻烦了。”话罢,牵着缰绳拉着马儿站在了城门外的一侧,静静的等候着。或许是因为本身的气质与寻常人等大不同,或许也是因为那张混着外族血液的面庞,不似汉族同胞的五官那么柔和的线条。这种介于刚毅与柔和之间的面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一侧,也是让绝大多数人侧目。 东方的鱼肚白已经散去,朝霞的霞光涂满了白色的天际。 守城的将军袁崇焕此刻眉头紧蹙,正在绕城巡视。他深刻的知道,抚顺的沦陷,就是因为其中混入了奸细,散布了谣言,弄得军心大乱。 因此,这一次守宁远城,他早就下令坚壁清野,严防奸细,命令更随自己的亲信,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严格盘查街头小巷的每一个可疑的人。 正在询问负责这一带城墙上安排物料、石器的将领之际,却听得一个侍卫上前,远远就喝道:“报——!”等这人靠近后,更是弓身上前,递上了一封信。 瞅着那份第上前来的信封,尤其是上面那整齐的小篆文,土黄色的纸张映衬着浓黑的墨汁,一刹那间,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将领顿时神色大变。刚才还严肃无比的面庞上,已然露出了欣慰与欢喜雀跃来。 接过这封信,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之后,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这一个月一来,每天都会盯着上一封信件默默沉思的将军此刻更是欣喜若狂的脱口问道:“这人在哪里?我是问,让你送这封信的人在哪里?” “按排查惯例,此刻被安排在城门外等候着。”侍卫如实回答。 袁崇焕更是惊喜道:“还不快请进城来?” 侍卫一听,顿时也有些诧异。这诧异太过明显,更本无法遮拦:“她是异族人。”短短的五个字,霎时间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又一次好奇起来。 这难道有是一场女真族精心安排好的骗局么? 笑容与喜意顷刻间就从袁崇焕脸上消失,同他一起巡城的将领祖大寿却是不解道:“想不要着急,出去看看再说。”言罢,更是一挥手,示意那前来送信的侍卫带路。 第060章 第060章 袁崇焕再次多看了她几眼,忽地想起了那送来的宝袋里的确是装着一把弓箭以及一把外形极为奇怪但是却锋利无比的弯刀。当时见到这两样兵器的时候,他还在纳闷,为何会在一堆粮食里送来这样的东西,看来,这是早就有安排。 “难道季姑娘是想用那把弓箭?”那一把放在了商议堂内的弓箭,放在了军队里谁也拉不开的奇怪弓箭。 宝音听得点点头,再次肯定道:“到时候还需袁将军给我一套小兵的装束。”顿了顿,又道,“袁将军放心,解决掉了那个人之后,我自然会离去,不会给袁将军添任何麻烦。况且我的时间也有限,不能在这里久留的。” “宝音,你……”杨师傅听得皱眉,最后一声叹息结束了对话。 宝音也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师傅若是真的担心我,就该想办法让那些看见过我的人都闭紧嘴巴才对。”言罢,也不在多说。 宁锦一带的防线,因为时间仓促,最重要也是最坚固的一带,就是在宁远这一带。 大金的八旗军队已经到来了,安营扎寨在六七里之外。 此刻站在城墙上,宝音望着那遥远处的一排排营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告诉袁崇焕的她都告诉了,能提供的帮助也都提供了。现在,就等着这一战。她真心的希望,大金能够被永远的阻拦在关外。 可是这真的不可能,目前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延迟了他们入关的时间而已。大明的朝政,真的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宝音知道了,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这里,或许这宁远战役,能够给皇太极一个警示,让他足够的重视汉人。 从城墙上选好一处位置下来后,刚坐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还没有来得及与杨师傅多说几句话,就听见了一声炮响,惊天动地。 “努|尔哈赤是真的愤怒了呢。”宝音瞅着那摆放在茶几上有些微微颤动的茶杯,起身朝外走去。对更随在她身后的杨师傅道,“回去吧,不用跟着我来.杨师傅你应该知道,这是一次已经看到了结果的战役,坐在这里等好消息就是。” “宝音,你这一去,那么危险。”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也等这一日好久了。”顿了顿,她有些感慨地说道,“杨师傅,其实你也看到了局势,若是将来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还需要你从中斡旋呢。” 两鬓染霜的杨师傅唉声叹气,连连点头,应道:“会的会的,去吧,你自己小心。” 再次背着弓箭站上了城墙,望着方圆十里的宁远城外,此刻金属被金兵包围。马蹄腾腾,刀光闪闪。宝音站在隐匿的位置处,寻找着阿敏所在的位置。战鼓声喊杀声混成一片,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整个宁远城内外,都沸腾了起来。 硝烟与血腥的味道,似乎只是在眨眼的一瞬间,就彻底的弥漫开。 宝音望着那城墙城楼上的袁崇焕泰然自若的指挥着,心底也放了心。听着他沉稳的指挥着站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与炮排手,宝音对跟在她身侧的一位明军道:“告诉你们的将领,注意用火铳和大炮,对准那敌方主帅营帐的方向,杀掉他这个领头的,这仗就已经赢了一半了。”顿了顿,又对身侧另外一位监视她的明军道,对上他那不信任以及排斥的眼神,宝音笑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只要杀了那个阿敏贝勒之后,我就会离开。你放心,我走正面,走的时候,还回顺带处理掉几个人。” 这士兵听得懵懵懂懂,不过也提议道:“这里并非是最好的角度,现在金兵还没有靠拢,况且这么远的距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城头上的袁崇焕举着手中的剑,喊道:“弓箭手,炮排手,放——!”霎时间,整个城楼上都是一片轰鸣,如雨的的箭矢从城墙上铺天盖地直扑敌人。 宝音稍稍转过头,瞧着那已经靠近了的八旗队伍,心底也有了数。 原来用的是要诱敌深入呢,怪不得这城外一片旷野都给撤离的干净了,连一点点的阻碍都没有。大金不知道是计谋,还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疯了一样直驱城下。 可能,下一刻…… 下一刻,就是面对的就是那杀伤力巨大的炮火。 城墙上一排,城下也是有一排,早就有了准备的袁将军在看了宝音写的那封信之后,就做出了准备。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火药与硫磺的硝烟味爆炸开来,冲刺在前锋的战马受到了惊吓,嘶鸣乱窜。冲锋的骑兵顿时就被巨大的气浪推翻在地,半空中急速旋转的是炸开的人腿,躯干,盔甲和无数的被焚烧掉的彩旗,攻城至城下的金兵们更是个个如刺猬一样中箭伏倒在地。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第二批的领头军前来,再次跟来金兵更是丝毫没有畏惧冲刺上前。 不过,等待他们的却是硫磺做成的火球随即从城头上落下,一个个都被焚烧,满身是火。激战中,更是有滚烫的油水沿着城墙浇灌而下,烫死了无数靠近的金兵。 炮火在这一刻,又一次响起。 战事是越来越烈。 大金的金兵与将领们,似乎才在这一刻有些醒过来。 努|尔哈赤的营帐内,听着前面的侍卫传来的汇报,他更是气的当场拔刀将坐下的椅子砍两段,怒吼道:“这袁蛮子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一边怒喝,更是一边听着前方传来的伤亡数汇报。 宁远城内,逃亡来的百姓与官兵们前所未有过的齐心协力,城上城下的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听着一声声的炮火与金兵的惨叫,压抑在心底的愤恨终于得到了释放。想到了那些死在大金刀下的亲人们,宁远城里的百姓们更是个个都红了眼,越发的卖力配合。 第061章 第061章 宝音听到这话,满意的一笑。又说道:“袁将军,这一战役至关重要。” 对方应了一声后,再次观望了一次距离后,眉宇间已然是有喜气蔓延上来。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他找人唤来了负责西洋炮队的祖大寿,当面耳语几句,随即,那祖大寿也是频频点头,一脸的欢喜。 战况异常激烈,城墙下的争斗也是越演越烈。 金兵那不要命的狠劲,与此刻宁远城中兵民这些年来压抑的愤怒,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城墙下已经是出现了兵戈的交击声,大金的一部分士兵已经是逃脱了第一道防线来到了城墙之下。站在了城墙上,瞅着那视野范围内黄罗伞和伞□着金盔金甲的努|尔哈赤,宝音却是在心中默默数着倒计时,更是冷笑着等候那一幕出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下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的像是一个轮回。 当如愿的听到那一声巨大“轰”的炮响声与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宝音觉得自己那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举目眺望着那个方向,却见之前那招摇的黄罗伞已经在浓浓的烟尘中被狠狠地撕裂成了碎片。那一处火光冲天,也立刻被人团团围住。 忽然之间,对方的阵营里传出来一声嚎叫,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穿透了战场的刀兵撞击声,战马马蹄声,那穿云裂石的哀嚎,仿佛瞬间安静了整个战场。 “打中了,我们成功了,我们打中了建州老贼!”城楼上的祖大寿欢呼雀跃。 这一声喜悦,顿时犹如巨石从天而降,砸在了平静的湖面上。顿时间,整个宁远城里的官兵们都齐齐高呼,那欢呼声中压抑的怒火与仇恨,统统在这一刻释放了。 “将士们,冲啊!杀掉建州老贼!”城楼下早就蓄势待发的大明冲锋兵们更是气势高扬。 安置在城中的最后王牌部队军终于出场了,那西洋的重炮,在露脸的第一刻,就已经书写出了最为光辉耀眼,最为扬眉吐气的一个回答。 士兵们从来就没有这么的自信过,他们,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还在领着士兵作战的皇太极已经是在重炮迫击到努|尔哈赤的时候,就赢下令收兵。他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那一处已经是没有人活着。巨大的土坑中,火光遍野,尸首遍地。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所有的都被粉碎成了渣。 攻城不克,汗王被对方直接打死在战场上,军心慌乱,这一场战役,只有收兵。 “大明的将士们,冲啊,杀掉这些奸贼,报仇的时候到了!”城楼上,弓箭队的将领一声高呼,楼下的城门已经打开。 士气大增的明军们,拖着一门门巨炮出城,在城下摆开了队形。之前就潜伏在了城中的部队此刻如潮水一般,朝着收兵逃离的金军穷追猛打而去。一声声的炮火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中,更是听见了敌军里传来的战马嘶鸣声与人的哀嚎声。 这一处本来是城外荒野平原,然后这些金兵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在想要撤兵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这宁远城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出现。 大金阵营里,此刻已经暂且稳住了军心。 追来的明军让本来欲撤离的八旗军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作战,他们已经没有了信心,宁远城中的大炮杀伤力远远的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每一旗八旗军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这些伤亡是从前打仗时候都不成有的。 皇太极端坐在马背上,悲戚之余,却也是冷静无比。 代善骑着马与皇太极并行,含泪道:“皇太极,现在该怎么办?汗父他……” “汗父是个英雄,汗父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大金的英雄……”皇太极红着眼眶,举起手中的利剑,“范文程呢,叫范文程来。” 随军的范文程在战场的一片混乱中赶到了皇太极身边,刚来就听见皇太极问道:“范先生,大汗已经战死,现在你看这宁远城,还能拿下吗?” 范文程沉吟道:“四贝勒,目前士气受挫,大汗与阿敏贝勒都已经身陨,且宁远城久攻不克。臣以为,退兵为妙。” 皇太极一听,与他心中所料想的不差,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的憋闷与苦楚与战败的实情,却是越发的让他痛得难受。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吩咐道:“撤兵。”一声呵斥下令后,又吩咐道,“正白旗、镶白旗两旗听令,断后。” 范文程这个时候又道:“贝勒爷,宁远、前屯、觉华岛这三个地方是遗体的。觉华岛,那里有海水环绕,加上明军的大炮笨重,无法拖上海岛,加上他们只有六千多的水。我们可以走水路去攻克觉华岛,那里肯定是宁远城的粮食转移中转点,攻宁远不成我们可以攻觉华岛。”他这话说的没有错,历史上,袁崇焕的确是把觉华岛当做了宁远城后方的储粮地。可是在收到了宝音的信件提醒,以及那能装着无数粮食的袋子后,那觉华岛,就成了另外一个陷阱之地。 八旗军的几位将领都聚集了过来,在听了范文程的说法后,都认为这个说法可行。 皇太极在听了之后,觉的也是合理合情的。可是他就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偏偏在这个时候,明军的先锋队已经冲着砍杀了过来。 眼看着八旗军就要采取行动,皇太极忽然道:“不对,你们想想看,这宁远城里居然有那么多的百姓与那一只部队,他们的粮草绝对不会在觉华岛。”言罢,忽然决定道,“撤兵,觉华岛可能有诈。” 在这一刻,已经是军心混乱的八旗军当然是巴不得听到了这句话。毕竟他们也是人,家里也有老小妻儿,能活着从战场上回去,是多么幸运。平日里就训练有素的队伍,在将领的带领下,飞速的撤离。 第062章 第062章 宝音策马急速前行,不敢回头。 此时此刻,她觉得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没有马蹄声,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她自己的呼吸与急促的心跳。一声声的心跳,让她感到了世界似乎在这样的心跳中静止。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大雪初霁的草原,除却白色,就毫无任何色彩。 如此一路狂奔,马儿知道回去的路,即便是不用她拉着缰绳,它也知道该怎么走。 包抄的小道上,随着马蹄声的响起,夜幕降临。 回神之际,也不知道是多久,天色完全昏暗了下来。 夜风瑟瑟,天地间似乎一切都归于沉寂。 撤兵离开了宁远城之后,大金主帅的营帐里死一般的寂静。 英明汗的尸体残缺都找了回来,以及同样被炮打死的阿敏。两具残骸此刻放在了担架上,血腥的味道与死亡的气息紧紧里弥漫在了营帐里。领兵的各位旗主此刻正围绕着皇太极与代善,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此时的皇太极,已经是心神不宁。 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可怕的问题。这世间,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么?有!当然有!胞胎兄弟或者姐妹。可是,宝音她从来就没有双胞胎姐妹,更是没有兄弟。那么,那个汉女,是谁?那个长得与她一模一样的汉女,那是谁? 他始终不愿意去面对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就是自己放在心上的宝音。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心底宛若被悄然撕开了一道裂口,正在咕咕的冒着鲜血。 这时,却听得代善说道:“眼下宁远城的确无法攻克,觉华岛的防备更是深严。我八旗军伤亡惨重,早日撤回才是上策。” 莽古尔泰却是一点都不赞成:“如今汗父与阿敏都战死沙场,我们如此撤兵,且不是让袁蛮子更加有信心?” 皇太极被他们快要吵起来的对话口吻闹得十分心烦,不由得紧蹙眉头,沉吟道:“都闭嘴,撤兵!”他一吼完,才发觉刚才的语气有些没对,便又立刻缓和下来,沉痛道,“汗父尸骨未寒,我们在这里吵闹像什么话。如今的确该撤兵,这宁远城的大炮不是我们八旗军能攻克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大金里,说不定还有宁远城里的细作。” 一听到细作,立刻便让众人便了脸色。 皇太极的视线冷冷地扫过众人的面庞,这才道:“尽快撤离,回大金还准备汗父的后事。”说罢,便起身离开了主营帐。走到营帐外,就正好见到等待在一处的德长安。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德长安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便在他耳畔几句耳语。 领命的德长安得令后,连夜骑马提前离开了军营,先一步赶了回去。 半夜时分,天空中下起了细雨,宝音依旧策马赶路。 她要努力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冷静下来的她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皇太极会不会派遣人回去。因此,她更是不敢耽搁,打着精神冒雨前行。到了后半夜,雨是越下越大,隐隐有暴雨欲来的倾向。 好在马儿的脚力异常强健,在天色快要泛白之际,她顺利的返回。 一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之后,她累的全身骨头骨节像是要散架一般。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宝音,都不敢吭声。让两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后,宝音赶紧去了空间留的温泉中沐浴更衣后,连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擦干,就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装睡。 娜仁托娅很是好奇她家格格到底消失了的这几天去做什么了,可是她又不敢问。 端着热热的姜汤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格格换了衣衫盖着被子睡着了。她靠近了床畔,想要给宝音盖盖被子,一走进却发现宝音的面颊通红,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稳。她伸手一摸,手掌下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当场娜仁托娅就把宝音唤醒,焦急道:“格格,醒醒,你病了,烧的好厉害。” 宝音累的很,费力的睁开眼,低声道:“别大呼小叫的,去煎药,别闹得人人都知道。不要告诉福晋,本来我离开的时候,就说是人有些风寒,现在不过是病重了一点。”顿了顿,又强打着精神问,“我离开的这些天没事吧?” 娜仁托娅摇摇头,担忧道:“没事,福晋说让你好好休养。” 宝音听了点点头,不在多话,闭上眼安静地躺下。 屋外风雨大作,夏季的雷阵雨来的异常猛烈,宝音长长的舒口气,心情越发的沉重。自己伸手摸了摸额头,猛然才意识到,自己夜间赶路后淋雨,加上心思沉重后,竟然给病了。她不由得苦笑,现在才是假戏真做。 娜仁托娅见她忽然又笑起来,更是担心:“格格,要不我去给你找大夫吧?” “找什么大夫,你们这些天那也不要去,陪着我。”宝音知道,努|尔哈赤在宁远城被炮火打死的消息恐怕现在还没有公布出来,毕竟这牵连着太多的事情。“什么都不要问,知道了么?我记得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不时还带着治风寒的药材么?等会儿给我煎药就是了。” “格格,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打温水来。”说着,便悄声离开了宝音的房间。 宝音听着房间门阖上的声音,心底却是越发的沉重。她不知道皇太极回来的时候,会说出怎样的话来。他的心思非常的深沉,尽管平日里却是对她说了很多话,可是宝音知道,一旦他开始怀疑起某个人的时候,那是绝对会非常可怕的。若是单凭算计与心眼,她自己知道,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这一切不是还没有来么,就让她好好想想。 疲乏与心事,往往是最拖累人身体与消耗元气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病中。 宝音这一睡去后,风寒之后的高烧高热更是烫的吓人。奉命前来探望的哈图见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一脸的焦愁样子,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娜仁托娅带着哈图前去见宝音的时候,她还昏昏沉沉的躺着。 第063章 第063章 □□哈赤生前并没有规定汗位的继承人,最初的时候,他曾先后想过要让长子褚英、次子代善接替他掌政权,均因为不遂其意而放弃。 天命七年(公元1622年)三月之际,努|尔哈赤他开始规划其身后实行“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制”,由八旗旗主等共同推举新汗。如新汗行政时大家不满意,遭众贝勒反对,诸位贝勒还可以联合将其废掉,另外推举新汗。 这一规矩之下,八旗旗主都有资格被推举的。 然而眼下的情况呢,□□哈赤的次子带上掌管了两红旗,代善是正红旗的旗主,其子岳托为镶红旗的旗主。阿敏的镶蓝旗因为他的死,目前旗主位置空悬。正蓝旗的旗主是莽古尔泰。正白旗与镶白旗是皇太极与他的儿子豪格掌管。然而□□哈赤却是在之前就把镶黄旗与正黄旗分给了阿巴亥的三个孩子。正黄旗给了阿济格与多尔衮,镶黄旗却是给了多铎。 现在这推荐汗位的人选,还真的是让人头疼且是杀机重重。阿敏的死,对皇太极来说,死的有些早了。他现在在最需要他出面的时候,这个人却没有了。 这一次的汗位之争,还真的是无比的头疼。 沉思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最快的。 安葬汗王的以及其身后的一应事项,便是由现在的三大贝勒们为首的诸子们紧张而秘密的处理着。伴随着这件事情的进行,汗位到底该谁继承的事情便浮出了水面。 已经过去了好些天,每一个握着权力的人心底都有各自的想法。 皇太极此刻正在他的府邸里,他平日里议事的书房中。书房里,岳托与齐尔哈朗以及莽古尔泰早就静候着许久了。皇太极朝着守在门外的侍卫们挥手,交代了两句之后,便进屋反锁上了门。一踏进书房的门,就见到了正在发脾气的莽古尔泰。 “皇太极,你怎么现在才来?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么?”莽古尔泰见到皇太极,就是抱怨。这几天来,八旗军里的谣言也是纷纷不息,甚至有越演越烈的倾向。 其中,就不得不提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关于大妃阿巴亥的,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在私底下小动作无数。她的举动且是这些专注于勾心斗角多年的旗主们的对手,他们都看在心底,心底耐心地等候着处理的时候。她想要保全自己与自己的孩子,这个想法无可厚非。可现在的情况,却是那么的不妙。 皇太极听着莽古尔泰的话,沉吟道:“现在这件事情不好说,还是在等等看。”等所有人都明面的出面支持他,并且要求他登上汗位,这才是他想要的。他的心思是那般的肯定,那个位置太有诱惑力,他为之准备了好些年。越是要靠近的时候,越是不能慌张,不能激动,越是要心平气和。 他的沉思却是让齐尔哈朗与岳托都有些看不下去,岳托道:“就如原先定下的计划,早日决定,早日安心。国家可不能无主,我们不能在拖下去了。必须要把所有的危险都排除掉,这样才是最该做的。” 齐尔哈朗道:“英明汗的下葬日期快要到了,遗言生前最爱的大妃为其殉葬。” 皇太极当然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可是他却是一声不吭地地听着,不在发表意见。他知道,他以前所铺下的路,在这个时候该是用上了。 夜色如墨,压抑的让人无法喘气。 汗宫大妃寝宫正厅外,乌压压的站满了人。领头的人,当然是皇太极,众人安静无声无息,每一个都神情凝重而严肃。大福晋面对这一幕,却是早就有所准备,她知道,她最害怕的一切,还是来了…… 多尔衮、多铎、阿济格,已经调开了她的身边,她知道,这一切已经是无法阻止了……面对这前来的这些贝勒、贝勒爷的时候,她心底却是莫名的问:假若当初大汗没有给她这些恩宠,她会不会活下来? 宝音的小院落里,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不停的反复高烧。 哲哲也安排了大夫来给她看过了,她心底默默的数着从宁远归来的日子。已经过了十来天,皇太极却是压根就没有出现过。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喝下了药汁后,心底却是莫名的恶心的慌,闭着眼强行压着反胃的感觉,终究还是受不了,‘哇’的一声吐了满地的药汁。 娜仁托娅见宝音如此,当场就急的哭了出来。安抚好了着急的娜仁托娅,又再次喝下滚烫的汤药后,胃里的难受才好了一些,可高烧又再次来临,宝音又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汗宫中,大妃盛装而坐。等着时辰来临。 生殉,这一女真人社会里的习俗是屡见不鲜的。老汗王的‘遗训’一读后,众位贝勒便是等着大妃的生殉。大妃阿巴亥不能留下,留下便位居宫中,她与她的孩子,便是一道对未来登上汗位的人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她留下,麻烦太多了,甚至还会引起内乱。因此,她的结局就只能是殉葬。 殉葬的过程很短暂,只是片刻间的事情,大妃殉葬之后,这最大的阻碍才算过去。 天色亮了,新的一天来临了。 安葬大妃与大汗的事情,自然是有别的人去操心,皇太极从汗宫里回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 哲哲命人不要前去打扰,这些天大金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不想给皇太极添乱。 过了午时后,皇太极却是自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前去哲哲院子里。新生的小格格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儿。布木布泰没事的时候,也是喜欢来逗逗这还在襁褓里的小孩。皇太极来哲哲这里的时候,就正好见到布木布泰在逗小格格玩。 作者有话要说:@( ̄- ̄)@昨天死活登陆不起,周末补上。 第064章 第064章 然而让宝音感到意外的是,皇太极只把这个话题提起了开端之后,就留下一句好好养病后,就离开了。他的离开,宝音心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熬。 当然,难熬的并不是她一个,而是在这大金政权顶端里站着的所有人,都难熬。 八旗将领们从宁远城败兵归来,到如今已经过了快要小半个月了。 此刻正是酷暑七月,天气热的不得了。尽管此刻是夜间,温度退却了不少,可是那种盛夏里特有的炎热,始终无法退却。 宝音在他来了又离开之后,就毫无睡意了。她感觉很奇怪,之前担心的不得了的事情,在真正要面对的时候,那心情却忽然又变得平静起来。也可能是这样的心情平静,那奇怪的反复风寒发烧症状就开始好转了。 汗宫里的情况也改变了,空出的汗位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继承人是谁。可是那人却变得异常的低调起来,却是让众人想不明白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多着了,也不差这一件事情。就如皇太极此刻正在书房里盯着案牍上那一直漆黑的箭矢沉思一样。 那是一只箭矢,与普通的箭矢有些不同。漆黑的箭矢箭杆竟然是空心的,里面的毒汁已经处理干净了,腻亮的箭矢头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散发着森寒的幽兰色光泽。这是从阿敏的尸体上扒下来的箭矢,箭矢的尾部因为当时遭遇了炮轰而折断了,所以不是一只完整的箭。 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皇太极盯着这一只箭矢思考,他见过这样的箭矢头。 在科尔沁的大草原上,在她的箭筒里。它们是那么的相似,甚至让他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箭矢的时候,就误认为了这是她的箭矢。可是不是,他还保留着当初的那两只红色的啸箭,这一只的做工更为精细,更是玄机重重。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这些天来,每当静下来的时候,皇太极就会想起这个问题。 他已经让人在暗中套话询问了,都说她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就染了风寒,一直都呆在院子里未曾出来过。就连那只让他多次吃瘪的大狼都呆在了小院子里守着她,马儿也在马厩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她未曾离开过。 可是,他分明看到的就是她。那张面庞,如今却是让他心底升腾起无数的疑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皇太极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他极为有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最适合的日子出现。 七月下旬,二十六日。 这一天艳阳高照,在英明汗战死沙场与大妃殉葬之后的漫长沉寂后,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提出了话题:国不可一日无主,必须立刻推举新汗。 素缟的白色还没有换下,汗宫里却是再度聚集起了众位贝勒王公大臣们。 前来议会的人都知道,这将要登上汗位的人是谁。酝酿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出现了这一天。皇太极在众位兄弟的推荐中,面带悲戚缓缓从座椅上而起。他的心底是愉快的,这汗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取得它,这才是他最想要的方式。由众人出面,前来推举他登位。 想到了努尔哈赤死前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又有长兄代善在,心思非常细腻的皇太极在此刻尤为慎重谨慎,更是谦虚地说道:“汗父无立我为君之命,若舍兄嗣立,既害怕不能很好地继承汗父的遗志,又担忧自己不符合三天执行,而且统率群臣,抚绥百姓极为要求才能。我虽才能平平,可有众位兄弟群臣辅助,一定尽力做好。” 这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且还是用心揣度过才敢说出口。目的就是要顾虑在继承汗位之后的种种难处,以及方便于观察诸位贝勒大臣是否真的拥护他。 在场的人,哪有听不懂这话的,当下便有人上前道:“我大金面临强敌,若无得力的人领带,极有可能被大明朝再次所镇压。只有四贝勒这样文武双全文韬武略的人才才能主持大局。我等必然是倾力相助,共同治国,共同御敌,则大金可日益强盛,老汗王的抱负可以实现了。” 这一下,众人更是纷纷劝说,皇太极也是多次委婉拒绝,后来是实在拒绝不过了,拗不过众人的意愿后,才表示接受请求,同意继位。 这个消息传到四贝勒府邸的时候,宝音正在同布木布泰在她的小院子里下棋。 前来传话的是阿尔萨兰,宝音的院子里,属于言论比较自由的。只要不是胡乱挑拨的,闲话瞎说的,一般她听见了都是不会留意在心上。像是这种汗位有了继承的好消息,还是通过阿尔萨兰从前院里带回来的消息,都已经属于绝对安全的好消息了。 布木布泰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倒是冲着坐在棋盘对面的宝音道:“宝音姐姐,贝勒爷继承了汗位。你和姑姑,都要搬到汗宫去了吧?” 宝音倒是正在琢磨着棋盘上棋局,对这样的消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与惊喜,她‘嗯’了一声后,就继续拿着棋子下棋。这样的举动却是让布木布泰一愣,随即她就回过神来,伸手遮掩在唇边,低声问道:“宝音姐姐,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她一边说,还一边朝着宝音递眼色。 第065章 第065章 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却是笑意满满。 宝音忽然想到了之前阿尔萨兰传来的消息,他继承了汗位。看来,今天心情这么好的缘故,看来是这样呢。 刚刚想到这里,皇太极却是忽然道:“宝音,你这琥珀色的眼睛,的确很少见呢。”他说着的时候手中的力道却微微的有些加重,让宝音有些不舒服的皱眉。 “哦?”他的话语,倒是让宝音感到不解。 顷刻间,皇太极眼底的笑意便如晨间的雾气一般消散,他从身后拿出了一只箭矢,忽然地递出来,放置在了宝音面前,认真道:“宝音,爷在宁远城外的战场上,发现了这种箭矢。”说着,他便松开了钳制住下颚的手。 宝音看着那鼻尖的箭矢,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能嗅到这箭矢上的血气。 她盯着这箭矢,心底却是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她道:“这箭矢,和我用的箭矢挺像的。”她一边说,便从皇太极手中拿过这箭矢,双手捧着细细打量,发现尾端已经坏掉了,心底顿时也有了数。幸亏她是抵着头打量,不然刚才那一抹闪过的眼神,足以立刻暴露她的心思。“皇太极,你把这箭矢给我,可是怀疑我的东西?”与其让他怀疑她而提出问题,还不如她自己问出来的好。 “你人在这大金,怎么可能在那百里外的宁远城?”皇太极听着宝音他的问话,更是有意图的反问道。他问这话的时候,眼底却是悄然地升腾起了一抹冰霜。尽管宝音此刻看的真真切切,尽管此刻他还对宝音好声好气的说法。 可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变得古怪无比。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宝音瞧着他的眼底的含义,更是点头笑道,接着又说,“空心的箭矢,这里面是装着毒液的。这是大唐时代的玄武箭制造工艺,可这一只却是比玄武箭更为改良后的东西。”她毫不隐瞒的点出,因为她知道,就算说出来了,这大金也更本就没有会这种工艺的匠人。她就是要把这个箭矢的优点说出来,还要明确的告诉他,你们大金,瞧不起汉人,偏偏你们瞧得起的东西,就是大汉民族才有的。这种心理落差,就是要气死你。 “哦,你知道这箭矢的来历?”皇太极又问。 “是。”宝音笑盈盈地拿起这箭矢在手里慢慢晃动起来,肯定地说,“我还知道,这中箭的人一定是死了。” 皇太极听到这里,坦然地承认道:“对,阿敏死了。”宝音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不过她却从皇太极刚才这说话的口吻里,听出了一点点的苗头,那就是:今天他来这里,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来走一圈。 事情就如宝音料想的一样,皇太极的确不是来简简单单走一圈的。宝音的事情,已经让他在心底有了很大的谜团与阴影。他这些天来,也是暗地里悄悄的让自己手下的人套话了关于宝音这些天在院子里的事情,尤其是在他离开大金前去宁远的这段时间里,宝音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这小院子。得到的回答全部都说没有,这更是让他心底不甘且好奇。更何况,她的坐骑更是关在马厩里没有离开过,更不要提她从来就不离开身边的大狼。 那么,他在战场看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皇太极越发的好奇,就越发的想要知道。从阿敏身上扒下来的箭矢,已经从随军的大夫口中得知了,那是需要相当有臂力人才能做到。况且这把弓箭必须是一把好弓,还要求拉弓射箭的人拥有绝对的好本领才能做到。 这一条条的要求,无一不是让皇太极想到了宝音。除却那一条臂力要求外,其余的每一条,她都完全符合。 可是,这宁远城距离大金的盛京城有两百多里的路程,若要是连夜的赶路,包抄在八旗军的面前,中途要是不换马儿,这更本就不可能。 的确是这样,宝音连夜的赶路,为了让马儿保持最好的教程,她可是在随身空间里换了好几次马儿。正因为如此,她才能顺利的算好时间,在夜间出发,又在夜间归来。 见她沉默不语的盯着那箭矢,皇太极又重复一次:“阿敏死了,他是一个好将领,死的早了一些。”他一边说,更是盯着宝音的眼睛看,想要从中得知他极度想要知道的苗头,可是什么都没有。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寂,安静的院子里只有微风轻轻摇晃蔓藤枝叶的沙沙声响。 沉默了片刻后,宝音才道:“这箭矢,你若是想要,恐怕这大金还没有这等制造手艺的人。”宝音淡淡道,“皇太极,你要寻的工匠,还真的要去大明寻。”话题被她强行扭转,虽然不知道皇太极此刻的心底到底想要问什么,但是她能说出来的,她当然会说。 显然,提及汉人工匠,皇太极的脸色就变的很不好。 毕竟前不久大金境内的汉人逃亡事件,已经给了这些女真人们狠狠的一个教训。 他忽然从宝音的手中夺过箭矢,淡淡道:“这次在战场人,我也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哦?战场上的奇才很多?” “不。”皇太极否认道,继而用一种坚定的口吻道,“我遇见了一个女人,她长的与你一模一样。” “哦,难怪你之前会问我,有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宝音倒是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紧张了,她笑道,“这还真的是很巧呢。” “是,很巧。”皇太极符合道。 宝音听了,知道他是话中有话,便又说道:“然后呢?” 皇太极沉默了,如鹰隼一般的眼眸里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犹如冰雪一般森寒,紧紧地锁定在她的面庞上。宝音对着他的视线,面无表情,等着他自己说话。 两人便是这样在没头没脑,甚至是夹杂着无数心思的对话里,你来我往的过招。 第066章 第066章 一个转眼,隆冬降临。 冰冷的天气里,尽管再怎么留恋温暖的被窝,还是要早早的起来去哲哲的院落里请安。对于这件事情,宝音却是在心底慢慢地划着‘正’字,数着倒计时。 这样冷清的日子也不多了,她已经在开始着手准备了。 大清早起床,天色还灰蒙蒙的。去到哲哲的那里的时候,她也刚刚起来不久。拉着宝音说了一会儿家里长短,并提及了腊月与正月里的一些安排。正说道兴头上,她的侍女给她端来了奶茶,浓香的奶茶味飘散在屋子里,结果却听见哲哲‘哇’的一声呕吐了。 宝音见到这一幕,顿时就脱口而出道:“姑姑,有小孩了吧?”平坦的肚子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宝音却是在说完这话的那一刹,默默的一想,应该不差。 哲哲一听,满脸幸福的表情,点点头:“不是很确定,现在看来,可以找大夫确认了。”一侧的侍女哈图眼疾手快地就端着托盘出去了,想来是去请这汗宫里大夫去了。 住在汗宫到底与住在贝勒府府邸不一样,这办事效率高了很多。不一会儿,懂医理的大夫便背着诊盒前来,一把脉,果然是喜脉。还是快要满两个月的喜脉。这一下,哲哲更是满脸捂不住的欢喜,又遣人送走了大夫。宝音见状,便打算离开,这孕妇最需要的便是休息与安静的环境养胎。因此,她刚要准备说离开的时候,哲哲却是叫住了她。 “宝音,别急着走,姑姑有事情要同你说。”哲哲一言,制止住了正欲从垫着毛皮的椅榻上起身的宝音。“你嫁过来都一年了,有些话姑姑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你也该尽快的有个孩子才好。” 哲哲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宝音的脸色,却见仍旧是那般不动声色的平静与淡漠后,她觉得她刚才的那句话简直就如投入湖心的石子,因为湖面太大,甚至连波纹都看不见。如此,她又缓和下来,柔声道,“这汗宫里的女人,已经不比之前在贝勒府的时候,姑姑这一怀孕能为你争取到的机会也不多。” 宝音听着,觉得这话若是换成另外一个版本的话,简直是无法说出口,却更是让她自己也听得寒颤。更何况,皇太极他已经是快要半年不留在她这里了。就算她狠的心下去嫖想要一个孩子,可一想到没有男人,她还真的没有本事无性繁殖。加上那个男人他身侧还有那么多的女人,要让她给这样的人生孩子,那还是算了。她已经打定了注意都要离开了,这个时候,若是有了孩子,那就真的所有计划都将完全混乱掉。 因此,她不得不出言打断哲哲,“姑姑,我知道的。这个要看上天的意思。”一句话封死,避免她在多话。瞅着哲哲眉宇间浮现出的忧戚神色,宝音又说道,“姑姑,有小孩的时候,你应该多笑笑,这样小宝宝将来会有很甜的酒窝。”言罢,这一次是真的要起身离开这里。 哲哲心情特别好,也不阻拦她,让人将她送到了堂屋外后,宝音就让送她的侍女停下,自己拉着娜仁托娅,选了一条僻静的小道,慢慢地朝着自己居处踱步走回去。 汗宫里全然被一片白雪覆盖,大雪初霁后,却因为天上的黑云笼罩,整个天色都阴沉晦暗。 这当头,寒风又将头顶的黑云吹得淡薄了几分,几束纤弱的微观穿过厚重的云层落下来,到也有几分晴朗的兆头。从哲哲那处走回来的时候,要经过一处养鱼的水池。此刻宝音站在这已经完全结冰的水池边,却是一点都不想走了。 她感觉心头像是憋闷着无数的气,长长的一声叹息后,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慢慢的扩散在冷峻的空气里,在一次深呼吸,整个肺腑间都是一片冰凉。 “格格,站在这里发呆做什么?好冷的,我们赶紧回去吧。”娜仁托娅搓了搓手,又哈口气道,“你不是常说,不要盯着雪地看太久,容易伤眼睛的么?” “我是在想,这鱼池里的水都结冰了,这之前养的鱼儿都去哪里了?”宝音说着,倒是也好奇这打理园子的工匠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 娜仁托娅却一点都不感兴趣,催促着跺脚:“可能真的给捞起来,放到屋子里的浴缸中养着了,等着来年冰雪化掉的时候,在搬出来吧。” 宝音点点头,道:“可能是吧,这养鱼儿过冬,还真的有些考人脑袋。”顿了顿,就迈开步子,低声道,“走吧,回去了,不然你又要叫冷了。”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又慢慢地踱步朝着幽僻处的居所走去,当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这池子边却又是出现了另外的主人来。瞅着池边雪地上的脚印,皇太极也莫名的重复着刚才宝音问的那句话:“鱼儿都去哪里了呢?” 不解主子心思的德克济尔也是一板一眼的性子,赶紧问道:“大汗,要不奴才去问问这打理园子的工匠?” 皇太极听了,哼笑一声叹道:“不用。”然而心底却是再次问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去看过她了呢?从继位前不久起,就再也没有踏足了。即便是在哲哲那里见到了她,她总是会悄悄的离开,让他与哲哲相处。这一点,他看出了来。眺望着不远处的十王亭,摸着塞在袖子里的那封信,皇太极却是神思悠悠,猜测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他现在已经不去问她到底在不在乎他了,他只想用男人惯有的手段去征服一个女人。那就是冷落,不在理会。可这么久的刻意冷落,却从来就不见她有什么反应。他在暗中观察,谴人从她身侧的人口中套话,得知她每天都过的很好。看话本,绘画,写字,自己同自己下棋,有时候还带着身边的侍女们一起踢鸡毛毽,每一天都过的无比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 ̄)@一个月前接了管三叔的电话,问能不能顺利登陆,答曰:能。 可从那以后,就不能正常的用宽带更新了,只能用流量,真心伤不起。 第067章 第067章 腊月里与正月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整整一个新年里,倒也是安安稳稳的,大金因为兵败之后,又在皇太极继位与改革的治理下,选择了蛰伏着韬光养晦,似乎是在积蓄着一下次作战的力量。 皇太极在范文程以及众多留在大金的汉官的辅佐下,推出的政策的确是让留在这大金的汉人与女真人之间的矛盾有了缓和,加之在休养生息的状态,国内也是百废俱兴,一时间,战争带来的阴影倒是被新生与发展的势头盖过。 过年里最为让人头疼的事情,无异于哲哲隔三差五的‘说教’了。其实说句老实话,宝音倒是觉得哲哲不坏,哲哲的想法是这个时代贵族女性中最为模范的思想了。 她每日里挂在嘴边的中心思想话题就是‘生儿子,有所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历史平行线的影响,总之怀孕是怀孕了,肚子也很有盼头,就是没有生出她想要的儿子。 也正因为如此,她每一次看到宝音的时候,那个迫切的眼神,真的是比饿狼还厉害。宝音有时候偷偷的想着,要是这位姑姑能自己无性繁殖,保准的肯定一窝小崽子了。每一次在哲哲那里请安的时候,关于生孩子这个话题,总是会被哲哲给重复复习一次。 好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系统的科学的专治不孕不育的医疗团队,但是有这方面的大夫倒是不假。汗宫中也是有这样的人才留下,哲哲也就借着她自己每一次把脉的机会,总是会让大夫也顺带给宝音瞧瞧。“侧福晋身体很健康,只是这孩子,真的要看机缘。”听着大夫回答的说辞,最后哲哲她也是失落极了。是嘛,有人刻意的动了手脚,在多的机缘也是不会有的。 宝音听的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这事情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再说了,这汗宫里,唯一能让女人怀孕的那个人似乎已经是在给她宣判了彻底的冷落。即便是看在哲哲的份儿上,只是每次来她这里走一圈就消失了,连泡茶的水都省了。即便是哲哲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荏苒流光。 过了上元节之后,便是天聪元年。 这个时空中因为一些变故,皇太极提前了一年的时间继位,故而原本的年限也就跟着完全的提前了。这天聪元年,也恰恰是明朝的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 开年之后,宝音暗中进行的撤离的小动作也稍稍加快了一些,也更是一天天的数着日子,有时候她自己也神经紧张地翻翻黄历,似乎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日子’。 不过,在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日子’之前,大金里也是发生了事儿。 皇太极的脑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竟然在二月底的时候,趁着觉华岛一带的海水冻结,领兵偷袭觉华岛。不知道皇太极的战前功课做的如何,就说宝音在努|尔哈赤死之前,宝音她就写过一封信给袁崇焕,信件里面提及了觉华岛的重要性,更是提醒过他,小心在冬季里的偷袭。 可能是真的有了防备与暗中设下的陷阱,皇太极这一次下令的领兵偷袭觉华岛事件,又是以兵败而归,并且是搞的灰头土脸。 这个消息是她哲哲那一处请安的时候,亲自听见哲哲说的。言下之意,更是提醒宝音,要是皇太极到她那里去的时候,让她顺带劝劝。毕竟某人已经是气的好些天吃不下饭。这消息于宝音而言,还真的是好消息。她就说么,那封信果然是起到了作用,只要守好了宁远防线,大金的兵力想要攻打大明,以目前的状态来看,难度系数五颗星。 兵败觉华岛之后,整个汗宫里的氛围都是愁云惨雾的。 宝音因为所住的地方偏僻幽静,又地靠边缘地带,因此这愁云惨雾对她的影响还真算不上影响。因此,她的生活倒是活的滋润舒坦,每日里除却请安之后,倒是回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受外界干扰。 三月下旬,春天已经来临。 她这院落里又是遍目所及的绿,一看便是生机盎然。在这里做事的婢女们,做完了早晨的活计后,便又一次聚在一起踢鸡毛毽。宝音泡了一杯茶,坐在廊檐下的软椅上,悠哉哉地看着她们活动。她这里因为管制的轻松,加上‘油水’多,所以即便是被冷落了,倒也不是那种彻底的清冷,只是相对而已。 众侍女玩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却不料本来该在大政殿处理事务的皇太极绕过了月洞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一出现,那不好看的脸色与周身散发的气郁气场,顿时就让众多侍女们吓的跪在地。 好在他不是那种随意迁怒别人的人,因此只是挥挥手,示意这些侍女们退下去。宝音瞧着这一幕,心底也是在打鼓。若是可以的话,她也很想问一句,谁知道他今天吃了什么药以及有没有吃错药?竟然要踏足她这里?! 不过人都来了,还是要把面子上的功夫做足。当下,宝音便从软椅上起来,请安之后也不等他叫起,自己动手去泡茶了。皇太极知道她的性子,便走进了东次间的屋子里的炕床边坐下,等着她端茶来。 热气氤氲的茶水端上来的时候,宝音瞧着他正在理着衣袖。看到了玄色锦缎缝制的衣衫与马蹄袖,宝音就十分的怀念汉服的宽衣大袖与曲裾深衣。目光轻轻一动,瞧着皇太极头上的貂皮软帽,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感觉很想笑。因为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很滑稽的一幕,要是这大冷天的时候,没有了烛火照明,就把他的帽子揭去,保准照亮整个屋子。 宝音慢悠悠地捧着青花茶碗放到了红木小炕桌上后,这才缓缓道:“大汗,今日好心情,倒是来我这里坐一坐呢!”话里带刺,明明皇太极的脸色都黑的不行了,宝音她就偏偏要刺他。反正想着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加上心底已经没有了科尔沁最后一个能让她挂念与关心的人,因此她的顾忌就比以前要少的多。 很明显,这话的刺激效果很明显,皇太极顿时就抬头望着她。 第068章 第068章 现在,宝音她想要好好的洗个澡,顺带把这一身旗袍给脱掉。 呆在随身空间里的时候,她永远只会穿着燕居的汉服。因为不仅大气雅致,更是大汉民族传承的精华体现。 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后院里的温泉池处,找到了换洗的衣衫后,宝音这才慢悠悠的宽衣沐浴。泡在温泉池子里,把水果盘子放在池畔,吃着最近收成的红樱桃,这感觉才是舒服极了。 同时,闭着眼凭借那留在空间外的一抹意识瞧了瞧,空间外无事。 因此,宝音她更是放心了,反正这空间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比例相差巨大,外面的一个时辰,换算在这空间里恰恰是八天多一点。 离开这里的时候,抹掉了皇太极在这里的记忆,顺带告诉他,他踩在了碎片上,滑到撞到了脑子。至于有些片段么,还是留给他好了。 心底的算盘打着,宝音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泡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后,她就起身更衣后,前去了院子里的卧房休息。吵架打人什么的,果然是耗费精力的。现在她要去补眠,等会儿睡醒了再说。况且按照目前这个情况,被她丢在牧场上的皇太极就算找到这里来,也要花上三、四天的时间。运气好,可能会提前一点,毕竟她没有真的打算要杀了皇太极,只是想让他在这里面受一下窝囊气,顺带让他好好的想一下,也是顺带做一个试探。 相对于此刻浑身上下以及心情都舒坦的宝音,皇太极却是在牧场的大草原上正朝着东南方向徒步急行。 他挨了宝音好几鞭子,身上的衣袍被鞭子上的细微倒刺抓破撕坏,这一刻,浑身褴褛这个词语来形容,最为适合不过。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步子。他的脑海里一片又一片的想着刚才宝音的说的话,回荡在脑海里的话语,犹如一把无形的匕首,随着一次次的回放,就一次次的捅在了心间。 他的抱负,他的理想,他的疼爱,在宝音的眼底,竟然就如笑话一样。她在嘲笑他的抱负,嘲笑他所作的一切。他从来就没有如此的感觉,被羞辱,被冷嘲热讽,被奚落,更是活生生地把最所有事情的真实一面剖白给他。 荒无人烟的大草原上,却可以根据此刻青草地的茂密程度来做一个简单的判断。 绿草茵茵,草浪无垠,接天连地的碧绿色中偶尔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 皇太极此刻步履蹒跚且沉重的朝着东南方向前行,他还清楚的记得,宝音说过在东南一百里外有一处四合院,在那里就可以见到她。他现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以至于一些细节的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都被他抛掷在脑后。 他一面走,脑海里就想着宝音对他的怒斥。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她有这样的情绪外露的时刻,那一句句的控诉与斥骂,还有眼底积蓄已久的怨恨,每一次回想都是触目惊心。他的确是忘记了,宝音的生母是个汉人。 可是他也从下属的口中得知,她的母亲在生她不久之后就归西了。她没有与她的生母见过面,然而为何却又对她母亲的民族有那般的眷念。她是蒙古人,她应该站在蒙古人与女真人的立场,而不是汉人。她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皇太极不解!更为不解的是,她真的是那个在宁远城下见到的女子,真的是她。 她在宁远城,她在帮着汉民,她帮着汉人杀了他的汗父。这一个念头,瞬间就让前一秒还在痛苦不解的皇太极瞬间是充满了恨意。他想要杀了她,为他的汗父复仇。可是,转眼一想,她怎么杀得了他的汗父,杀了他汗父的是宁远城里的西洋火炮。 可是她杀了阿敏,那箭矢,也真的是她的。 对于阿敏,皇太极却更为心情复杂。他不喜欢阿敏,可是他需要阿敏做为他的左右手,为他在战场上攻打冲锋。他死了,被宝音的箭矢射杀,提前结束了生命。他很遗憾,很愤怒,可是这种感情与汗父的死相比较却又是另外一种。 茫茫草地上,每走上一步,在这样满脑子都是事情的情况,步履更是沉重的每一步都仿佛要消耗掉他所有的心力。 头顶是一片湛蓝的天,透亮的犹如最美丽的蓝宝石。 阳光刺眼,骄阳似火,气温也开始渐渐升腾。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的皇太极此刻感到了口干舌燥,甚至还有些头晕眼花。腹中的饥饿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明显。他当即盘膝坐在了草地上,想要好好的休息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走。 一百多里路的距离,若是在食物与水源都充足的情况下,或许当天他就能走到。然而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常年行军打仗给他的身体打下了好基础,也给他留下了足够的经验总结。他知道,现在头顶烈日骄阳的时候,最好是找一处有低矮小山包的地方,歇息歇息才是。 这一片草原安静的太过吓人,他走了好一截的路程后,才堪堪找到了一处比较适合落脚休息的地方坐下。这样安静无垠的地方,同样也是最适合思考的地方。 他靠着背后斜斜的小山包,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至于宝音呢,她早就是休息好了,此刻正在那四合院里的主屋里通过投影出来的与墙等高等宽的屏幕上,观察着皇太极的行踪。见他找了一处地方休息后,她便不在观看。空间里的人形傀儡仆人恰恰又在这个时候上前来询问要不要将这个闯入之人带到这里来,宝音立刻摇头拒绝。 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既然将其拽进来了,当然是要好好的折腾他一番。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的不爽,她也是需要找一个人出气。离开了这一间能操控整个空间的主屋后,宝音便去这空间的书房里坐下,准备找一本书好好看看。其实她的心思也不在看书上,她此刻也是在想着,到底要不完全抹掉皇太极关于这里的回忆,还是只是抹掉一部分。 第069章 第069章 皇太极这一回到了清宁宫之后,就沉闷了三天。 三天之后,宣召范文程前去清宁宫谈话之后,才从清宁宫出来。众人很是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可终究是机要人物的对话,哪有那么好流传出来的?! 哲哲在孕中,听得皇太极心情有所变化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于宝音呢,她的心思完全就没有在这里。她现在还正在准备着放火烧屋子的材料呢,她还正在专研着,未来不久的那一天,才是一个好的出殡日。她想要早点诈死,可是现在条件还不允许。因为布木布泰还没有嫁人,这么一诈死了,一年之内是晦气的很。所以,就算要准备离开,也要先把最后一件事情给了解了才行。 抛开那些民族大义,只是单纯的说她与布木布泰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姐妹相处,这一点却是真的。她是真的希望布木布泰能过好一点,布木布泰她喜欢多尔衮,那她宝音也是会尽可能的促使这件事情成的。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在战乱的年代里,每天都是听着打打杀杀的各种言传。 听多了,就会有一种每天都是重复内容的错觉,这错觉产生后,更是感觉时间流逝加快。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四月上旬。 烂漫的春|光中,汗宫花园里的春花都开了。哲哲这一次怀孕,孩子似乎很听话,连呕吐等情况都没有。每天是吃的香,睡得香。整个人都养的格外有精神,汗宫中的大夫也告知她,孕妇稍稍的走动活泛身体,对胎儿很有好处。 因此,这一日,哲哲便拉着宝音与布木布泰在汗宫的花园里慢慢踱步。 这女人聚在一起,当然就是私房话与闺房话占据了主题。还有一点,就是已婚的女人爱做媒。这不,哲哲就开始关心起了布木布泰与多尔衮之间的事情来。当初把布木布泰从科尔沁带来的时候,她可是承诺过莽古斯,要给布木布泰找一个好丈夫的。 本来是去年有机会的说的事情,却是因为努|尔哈赤在宁远城下被西洋炮打死了之后,几乎所有与议婚相关的事情,又全数的推迟了。 现在皇太极继承了汗位后,这说媒联姻的事情,又在暗中浮出了水面。 三人慢悠悠地踱步在了花园中,走到杏花林下的时候,哲哲却是停步问道:“布木布泰,姑姑把你带来的时候,就承诺过要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去年因为事情耽搁了,现在倒是可以提上来了。”这一说,跟在她身侧的布木布泰倒是立刻面染红晕。 宝音瞧着她的脸红,也顺带的好奇道:“妹妹你和多尔衮,这倒是好事,相处如何了?”这一问,更是让布木布泰彻底的低下头,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后根。 哲哲见状,笑着打趣布木布泰道:“还害羞什么呢?上次你们不是在一起逛着花园?!” 她这一说,宝音倒是忽然的回神,大金在没有入关之前,差不多是完全没有被汉人的礼教观念给同化的。因此,男女之间见面倒也是大大方方,没有么多的闲言。 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灿灿光耀,熠熠生辉。杏花林的不远处,就有一座凉亭。 哲哲身子重,觉得又些乏力,便说道:“去前面的亭子里坐着歇息一会儿。”这汗宫里,因为皇太极继位之后,也是动过了土木,修葺的更加气派。花园里更是楼台掩映,潺潺流水,花木扶疏。就连刚刚走过来的甬道,也是有曲径通幽之感。雅致恬静的环境中,加上杏子林的枝繁叶茂,便是会遮挡了很多视线。 “姑姑,走慢些。”看着哲哲又要迈开步子,布木布泰赶紧走上前扶着她。 宝音瞅了瞅哲哲的肚子,脑子里却是奇怪的替她计算起了预产期。这一次是在今年的正月初查出来的,但是大夫说都有两个月的日子了。这一推算,就是去年腊月里有的孩子,按着正常的怀孕月数估算,便是在今年夏天八月里。夏天里生孩子,还真的是有点折腾人呢。光是那月子里的折腾,宝音一想到,就感到嘴角抽搐。 她一面想,一面走,速度自然是很慢的。哲哲知道她一直来都是慢吞吞的性子,也刻意的走的很慢。更是低声提议着对布木布泰说:“布木布泰,姑姑觉得,还是要找一个时候,把这件喜事给大汗说说。” 哲哲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前面掩映在枝叶浓密中的亭子里传来一句:“哦,倒是什么喜事要给我说的?”这熟悉的声线响起,顿时就让哲哲以及宝音等人都楞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大政殿处理他的政务么?怎么还有心思在花园里?宝音想着,忽然间,就想有拔腿往回走的冲动。 可是在这一刻,皇太极的人都已经绕过了杏花树枝叶形成的屏障,快步的走了出来。 见到了哲哲之后,更是上前亲自扶着她,说道:“哲哲,我听大夫说,你这次有身子后,这调皮的孩子很听话呢,没有闹你。”他说完这话,又忽地转头望了一眼跟在哲哲身后不远处的宝音。 此刻的宝音早就把视线挪到了一边,这种夫妻相处的场面,她最好走的远远的。就算是情况特殊不能走开,也是要把视线挪开。 眼角的余光还是扫到了皇太极投过来的视线,虽然只是那么短暂的一撇,宝音还是察觉到了。转过头来,行了一个请安礼后,便又把目光移开,与布木布泰低声说话去了。皇太极见她如此,只是微微的蹙眉,便扶着哲哲继续朝着亭子处走。 这时,宝音更是把脚步放的慢了。看着前面的两人绕过了花丛后,宝音这才对布木布泰悄声道:“妹妹,我想起来我院子里最近收集的花还没有晾晒出来,这天气这么好,我的赶紧回去弄出来晒晒。亭子里我就不去了,你替我给姑姑说一声。”说罢,就要准备掉头走开。 第070章 第070章 皇太极随意地翻阅了几页后,倒是发现这一份添妆单子里的东西给的相当丰富,有些东西还是真的实属贵重之物。他心底就不由得纳闷了,宝音她这是给谁的东西。不过转眼就想到了之前在花园里的时候,哲哲同他说起了布木布泰婚事的事情。 他手握着这本册子,有些走神。思绪已经飘到了科尔沁的那大草原上,那里的各个部落,让他心底暗中盘算着的事情也悄然浮现出来。他在之前已经是给多尔衮看中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能够在政治联姻中取得最大利益的对象。 对方也是蒙古部族里身份尊贵且身后带着雄厚嫁妆的女人,并且一旦联姻之后,对大金在漠南方面的边境问题,可以得到解决。皇太极他也是在做比较,毕竟去年科尔沁送嫁宝音的时候,那一笔嫁妆,在他看来,就很是让科尔沁吃力了。 可忽然间又见到了手中的这份单子,他的心底又有些不定了。 科尔沁的实力到底是如何的,这个他是有一点了解,但是聚集在科尔沁的财富积累呢?他又不确定了。他就在一瞬间想到了当初前去宝音毡帐里做客的时候,见到的场景来。那些东西虽然看似简单朴素,可是的确是一个部族里的资本的展现。 想到了这里后,他放下手中的册子,却是起身离开了书房,绕过了堂屋的门,到这花圃里来找正在慢悠悠整理花瓣的宝音。 此刻阳光正好,春意暖暖。 宝音自己打理的花圃里,第一批早开的繁花有了花谢的兆头,因为开的极为绚烂,繁盛至极。 皇太极他故意放轻了脚步声,就算宝音她听不见,但是跟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大狼却是会提醒她的。正在筛选不如意的材质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瞄见了趴在了甬道上的大狼闭着眼用大尾巴拍打了地面后,她就知道了。 她头也不回的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等着身后的人开口。 沉默了半响后,才终于听见皇太极他说:“刚才我在你的书案上,看见了那一本添妆单子。宝音,你还真的是大方呢,给你妹妹这么多的添妆。都赶得上大金的贝勒们嫁女了。” 闻言,宝音微微一怔,继而转过身来,浅笑道:“那当然。布木布泰可是族长最看重的孙女,她要是嫁人,族长必然是要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的。”她说话的语调放的很缓慢,在她一边说话的时候,她也是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太极的表情变化。见他的眉头微微一蹙后,又立刻舒展开来的表情,宝音心底就有了一个底儿,“前不久还听着姑姑说要给她挑选一门好亲事,所以我就开始准备着了。这添妆也不算丰厚,只是做些锦上添花的动作而已。” 这话一说完之后,皇太极的脸色就有些凝固。不过他的心思却是很深层,顷刻间就恢复了正常,还问道:“宝音,若是你来给布木布泰挑选,你想给她挑哪一个对象?” “我来挑?”宝音疑惑道,语调里都带着一些惊诧。不过她立刻就会心了,当下便笑说道,“若是我呀,我当然要给她挑一个好的了。布木布泰她又不是什么没身份的人,最起码,这个要嫁的对象也是一个身份对等的吧。”话就说道了这里,她相信皇太极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 她要说的,就是坚决不做侧福晋之类的。毕竟那是科尔沁的贵女,还是一个嫡出的格格。皇太极若是想要布木布泰嫁给多尔衮做侧福晋,这事情还就真的不好说了呢。若是在以前,或许哲哲也是会答应的。可是现在么,宝音敢保证,哲哲的想法与她一样。嫁出去,做一个大福晋,这样才能给哲哲,给科尔沁带来助力。 皇太极听得眯了眯眼,又笑问着套话:“若是在大金没有这样的对象呢?” “那就嫁给蒙古别的部族呗。”宝音也不客气的回应了过去,“蒙古的其他部族虽然比不上大金富庶,可是那是家乡,而且娶了布木布泰的小子,必然是会得到很大帮助的。”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想来皇太极心中自然会有一个考量。 与宝音料想的不差,皇太极听了之后,只是沉思了一会儿后,就不在说起这个话题。 他倒是把话锋一转,说道:“最近天气这么好,你也好久没有出去溜达活动了,午后我们一起出去骑马打猎,活泛一下?” 乍然之间听到这话,也是让宝音分外的纳闷。这大金的大汗竟然是如此的闲,不做政事了?! 瞅着她眉宇间浮现的疑惑,皇太极倒是好心情地说道:“诸尔甘对我说过,和你一起打猎,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 听到这里,宝音霎时间眼珠一转,便解释道:“大汗,那这一次真的是很扫兴了。我小日子来了,行动不是很方便的。”大姨妈啊,这来的真是时候。很显然,这话一说出来,皇太极脸色的表情也僵硬了。不过他也很意外,眼底划过的意味不明却是分外有意思,让宝音心底也有了几分琢磨的意图。 “下午既然不出去,那就陪我下一会棋好了。”皇太极又说道。 宝音一听,知道他今天是要在她这里打发时间了。她也道:“大汗先到屋子里坐一会儿,我去一下厨房里问问。”说着,便转身快步朝着厨房里走去。 皇太极瞅着她的身影,双手交握负在身后,心底暗自想着:宝音她嫁过来之后,哲哲就很快的怀孕了。他很希望哲哲能给他生一个有科尔沁黄金血脉的孩子,只是上一胎的愿望又失落了。现在哲哲又怀孕了,他依旧是无比的希望是个男孩。同样的,对于宝音,他在刚才听见她说小日子造访,他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古怪。有一点意料中的该如此,又有一点失落与怅然。脑海里却是又是忽然地想到了哲哲疼爱他们孩子的画面,那种孩子无微不至的关怀,对他这个做父亲的依恋,那种被他疼爱的女人该有的幸福表情,在这一瞬间,犹如荒草一般蔓延在了他的脑海中。这让他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念想:要是宝音有了他的孩子,还会是这样的性子么?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宝音这一去小厨房就磨叽了好长的时间,皇太极在花圃里站了一会儿后,就去了她的书房里打发时间。坐在了她的书案前,却有是想到了那奇怪的梦境来。 第071章 第071章 十月来临之际,天气越发的凉爽。 秋天是个好季节,至少每个人都有收获。皇太极更是忙碌与他的朝政,他与努|尔哈赤在对待汉人的态度方面,是越来越对比明显。他对归降汉人的待遇,比之以前有做出了巨大的调整,这利益牵动中,自然是会让原来跟着努|尔哈赤的那些老功臣们不满。 这不,十月里上旬,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他却是黑着脸一个人在那花园里来回兜转。 心底藏着事情的人,在这些棘手的事情没有得到彻底的处理前,那眉宇与眼神中,总是会露出许多破绽来。即便是想要努力的掩饰,也不可能完全抹去。 在花园里转着转着,皇太极的脚步也就到了宝音那一处。 站在那红墙上的月洞门外,却是听不见平日里这一处的欢笑声。他知道宝音闲下来的时候,总会带着侍女们在这一处说说笑笑的,有时候还一起玩闹。加上现在距离午时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时候鸦雀无声的,与她平日里生活的步调有点不一样。 好奇心的趋势之下,他便抬手给更随在身后的侍卫一个提示,就一个人抬脚走了过来。 此刻的宝音,却是正坐在堂屋里与娜仁托娅悄声说笑着,两人似乎在讨论着给哲哲的女儿做什么东西。皇太极转眼一想,就想到了这女人家的私房话上,倒也没有多留意。他直接走了过来,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后,倒是直接地给屋子里的人一个提示。 “大汗,你怎么来了?”正在与娜仁托娅说着事情的宝音抬头,有些意外。 娜仁托娅赶紧起身,她从来是不会在皇太极与宝音相处的时候出现来碍眼。当下请安之后就出去沏茶了,皇太极走到了娜仁托娅刚刚坐着的圈椅上坐下,才开口道:“今天你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平日里你都会带着侍女们玩闹的,今天倒是例外?!” 宝音冲着他笑了笑,说道:“她们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 皇太极听着,点点头,不在说话。宝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又低头继续编着手中的彩色丝线做吉祥结。她的手法不是很熟练,动作也很缓慢,低下头去做事的时候,更是不理会皇太极一眼。皇太极倒是仔细地盯着她手中的半成品,随口问道:“宝音,你手里的这东西是送给三格格的?”还没有名字的女儿,就只能按着这大小顺序叫了。 “嗯。”她应了一声,也不抬头,又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做一个平安吉祥的如意结给小孩子带着,让她快快的长大。” 皇太极听到这里,笑着道:“小孩子哪有那么快就长大的,你姑姑最近也是为三格格花去了不少心思呢。”他一边说,也是一边露出了满意的笑意,之前脸上的沉郁也消散了些。“前些天,她还在说担心天气凉了,怕把小格格给冻着了呢。” 宝音听着,说道:“是呢,姑姑说最近天气变化挺大的,让我注意一些不要糟了风寒。” 这个时候,娜仁托娅也端上了香茶来,氤氲的热气中,扑鼻的茶香飘散在屋子里,引得人不由得深呼吸,想要把这茶香纳入肺腑,好好感受一下这清香味儿。 皇太极端这茶杯,慢慢的啜饮,忽然间,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气。 宝音闻声,抬起头转过来就恰好与他的视线相接。随即,她又转过头去,继续编制手中的丝线。她这看见了却不闻不问的动作,倒是让平日里在各处女人那里受尽安慰的皇太极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又被忽视了。尽管他现在知道宝音是这样的性子,可还是忍不住好奇,他便问道:“宝音,你不问问我为何叹气?” “不问。” “为何?” “问了我也不能帮你解决问题,听了也是听不懂,所以不问。”她这话一说,皇太极听得是苦笑。她哪有听不懂的,皇太极是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事。 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却是自己主动开口说起来:“这宁远城的袁蛮子与他身后的大明朝,还真的是难缠呀。他前不久更是大肆的清理了我们大金埋在宁锦防线一带的细作,现在整个宁远城更是修葺的固若金汤,想要攻取大明,还真的是伤脑筋。” 宝音在他说起这事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皇太极见她在认真听,便又继续道:“宝音,上次归顺的汉民绝大多数都逃到了宁远城去了,这留下来的没有来得及走的汉人,却也是想着回到大明,真的是让我头疼。”皇太极他说道这里的时候,便伸手揉着额角的太阳穴,那沉闷的腔调就与他之前来这里时候的脸色一个样。 “大汗可是要说怎么眼让归顺的汉民真心诚意的留下来?”瞧着他的动作,宝音便是直接提出这个问题来。现在皇太极他继位了,心思也更加深层了,有时候说话都还要这样的下套。今天来这里,给她说这些,不就是想要问些事情么,还这么绕来绕去的。 皇太极很满意宝音的这个提问,话题已经上来了,他便接着说下去:“宝音,你倒是懂我的额心思呢。”顿了顿,又缓缓说,“前些日子与范文程商议了许多事情,可是效果都不明显。”听到这一句后,宝音就不免想到前些日子里做出来的改动。 这个时候的大金,朝政上的事情在众女眷口中还是传播很广的。至少没有后世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前一阵子皇太极做出的改革,的确是有进步,但是也是有许多阻碍。不过总体来说,进步是很大的,可这些进步,更本就不足以与明朝想比较。 “大汗可是要说,为何这些汉人就不理解你心底对他们的好?” 宝音这话一问,皇太极当场就怔住。她瞧着他脸上有些僵硬的神情,便也是轻叹着,淡淡道:“大汗可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皇太极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就变了。 第072章 第072章 这一转眼,便又是一年的年底光景。 临近年底,事务是越来越繁忙,汗宫中的女人们也是期盼着新年的来临。处处都在打理卫生,整洁环境。唯独宝音这里,只是简简单单的打理了一下后,就如石子落入了湖心,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与动态了。 如今,已经是腊月里的光景。白雪皑皑的一片景致中,只要等着布木布泰嫁过来之后,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娜森布赫与大狼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现在留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娜仁托娅一个人。这算的上是她的心腹,她要离开这里的事情,娜仁托娅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娜仁托娅却是不知道,宝音到底要用怎么样的方式离开。 每一天起床的时候,都会见到窗外的飞雪。 气温是越来越冷,不过眼看着有大喜事来临,众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洋洋喜气。 宝音每天从哲哲那一处请安回来的时候,就如快要冬眠的小动物一般,回来就坐到了暖暖的炕床上,抱着暖炉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的景致遐思。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现在这里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结尾,可以不用在管了。 公元一六二七年,正月,上元节。 这一天终于在期盼中来临,哲哲在这一天也是一脸压不住的高兴。布木布泰的出嫁,至少也给她在这大金的权势层中,添加了不少的助力。宝音带着娜仁托娅前去转了一圈之后,就回来了。离开多尔衮院子的时候,瞧见了多尔衮一脸的幸福欢喜样,她就莫名的想到了小玉儿。这奇怪历史进展脚步,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的没有什么幸福而言。转眼又一想,说不定人家是乐在其中呢。到底是每一个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这看法也是不一样的。 回到了院落里的时候,一切都静悄悄的,踩在了雪地上,干雪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线,犹如年久失修的门,在关上的那一瞬发出的闷哼。 “格格,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啊?”娜仁托娅与宝音同行,不由的拽着她的袖子问道。 宝音转头,瞅着她眉宇间浮现出来的担忧,浅浅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下雪的日子里,这么冷的,我还巴不得找一个火盆烤呢。”顿了顿,更是伸手捏了捏娜仁托娅的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笑哼道,“走吧,回去沏杯热茶,舒舒服服的喝茶去。” 娜仁托娅被她这么一捏,躲开了她即将捏第二次的动作,哭笑不得地低声道:“我可没有胡思乱想,我是在担心那事情呢!” “你们主仆两人,到底还是最会寻找清闲呢?今天十四爷大婚,你们不去喝喜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当娜仁托娅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忽然之间,银装素裹的丛林后面,就传出这一道声音来,紧接着就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宝音赶紧给一脸紧张的娜仁托娅递了一个眼色后,就冲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笑说道:“大汗,你不是也在这里寻清闲么?怎么好意思说我们主仆两人?” 她的话音落下之际,皇太极已经从树丛后的小青石甬道里走了过来。玄色的毛皮长马褂,厚实的暖帽,整个人面容的那番精神倒也压盖过了这厚重装束带来的沉闷感。他走到了宝音面前,伸手抓住了宝音的手腕,继而拉着她向前走了几步道:“刚才听你的侍女说,担心事情。到底是担心什么事情?”他这一问,还顺带回头一望跟在他们身后十几步之隔的娜仁托娅。 宝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穿过了一片银白的世界,落在了娜仁托娅那张被冻得发红,此刻却是有些紧张的面庞上。她倒是忽然哼笑出声来,插话说道:“大汗,这汗宫里的花园池子里,原本是养着许多金鱼的。上次在池水结冰前,我就让娜仁托娅给带了几条放在我书房里养着。”稍稍一顿,她又继续道,“这到了大冬天的,池水都结冰了,娜仁托娅就担心我书房里养着的那几条,保不准哪天也是水结冰了。所以她呀,一直担心这件事。今天的又下雪了,刚才她还在问我,要不要端个火盆放在书房里靠着鱼缸一点呢。” 皇太极一听道这里后,也是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这事情我倒是听着你姑姑在唠叨呢,不知道是谁,把那几尾好看的彩鱼捞走了。结果后来又说捞走了就捞走了,好好养着。原来是你做的事情呢。” 宝音听了,讪讪一笑,说道:“大汗,我现在就要回去给那鱼儿端个火盆去,你要去么?” “不着急,让你的侍女先回去做这件事情就是。”说着,皇太极就转身对跟着的娜仁托娅吩咐了几句后,就拉着宝音朝着另外一条小青石甬道上走去。 宝音猜不透他这是要做什么,不过见他这样的走过去的方向,是清宁宫的方向。她从来就没有主动地朝着这个方向走过,可以这么说,从搬到了汗宫这里后,她就是从来都没有踏足过那个方向。 皇太极今天却是莫名其妙的拽着她朝那个方向走,这一瞬间,的确是让她的心底冒起了疑惑。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开口问道:“大汗,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里?”现在她可是不愿意在与皇太极有太多的相处时间,毕竟这后面要发生的事情,相处久了不是好事。 “怎么,带你去清宁宫坐坐,陪我下会儿棋?” “我那里也是有棋子的啊!” “在你哪里下棋,感觉总是不对劲,赢不了你。”皇太极开口道,说着,更是低估着一声,“以前我倒是不相信他们汉人说的风水问题,看来现在还真的觉得有些邪门。”本来是无意中的一句唠叨,可是听着却是有心。 可不是么,她那一处,本来就是动了许多手脚的。可终究是埋得太深,皇太极又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不过他这么一说出口,宝音心底就更是坚定了几分心思,早日行动微妙。 第073章 第073章 离开的盛京城后,宝音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新鲜,在也没有了沉闷的味道。 现在,她要去的,不是科尔沁,也不是宁远城,更不是漠南蒙古,而是大漠西北。遥远的西北大漠,娜森布赫已经前去了那里。她借着为死去的祭司长祈福的理由,远离了科尔沁的部族,一个人与狼群一起,远行去了西北的荒凉大漠。 而现在,宝音就是要去寻娜森布赫,还有她的狼群。 至于沉睡在了空间里的娜仁托娅,在药效还没有消退之前,是无法醒过来的。宝音叫空间里的人形傀儡仆人盯着她,自己却是在离开了盛京城之后就牵出了空间里养着的马儿,翻身上马朝着西北大漠前去。 留在盛京城中的坐骑,她猜测,在没有人能将它驯服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将它送回科尔沁或者继续留下,给有本事驯服它的人当坐骑。 马蹄急促奔驰的声音,响彻在了荒野上,犹如她此刻激动无比的心跳。佛晓前的一刻,星光与月色映照着大地。郊外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冻结成冰的地面上,马蹄踩上去还有艰难,好在宝音的骑术是过了关的。人与马的配合是相当灵活恰当,一路狂奔的途中,也没有什么意外。荒原上寒冷的很迎面扑来,吹散了她面上的燥热与呼吸里带着的热气,白色的雾气笼罩在了面前,冷冽的风在这一刻感受起来,再也在不到那种讨厌的感觉。 夜色在渐渐褪去,东方渐渐开始泛白,荒野上的寂静也仿佛在天明的时候,稍稍有所动静。 宝音带着马儿一个闪身,随即到了空间里换上了一身男装的蒙古袍子。再次踩上了小蛮靴,腰间缠上了马鞭,带着她的匕首,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解开了那种压在了她身上的枷锁。 没有了枷锁,没有了禁锢,现在,是属于她的时候了。 策马疾驰了十天十夜,终于在大漠的西北,寻到了狼群活动的迹象。此刻已经是开春的季节,然而对漠北的大草原来说,每年五月,才是春天的来临。这个时候,四处仍然是一片白雪的世界,可是那雪地上的黄羊脚印与狼的脚印,已经让宝音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它们在这里,娜森布赫身上带着狼王的毛发做项链,它们就在附近活动。 这一带荒无人烟,可是却对于别的种群来说,这里却是天堂。绝佳的生活的环境,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娜仁托娅早在几天前就醒来,此刻也随着宝音策马而行,宝音没有消除她的记忆,尽管她有许多的不解,不过现在的情况,却是她最欣喜的。 端坐在马背上,娜仁托娅欢喜无比:“格格,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娜森布赫与狼群了?”她那张红苹果的脸蛋上,被寒风冻得两团通红的胭脂印,与她眉宇间的欢喜相得益彰。 宝音拉着缰绳,竖起食指放在唇前,眨眨眼,低声笑道:“我不确定,不过能肯定,她与狼群就在这一带。”白色的蒙古包在雪地里的时候,的确是太难寻找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等,说不定能够等到她来呢。” 此地不知是何地,可是,宝音知道,这里已经是远离的大金,远离了大明,在遥远的大漠西北里,这里几乎没有人问津。能走到这里来的人,那是寥寥无几。就如大金的汗宫里,能知道她还活着的人数一样。 视线调转,时间稍稍往前倒转一点。 纵火的那一夜,在汗宫中听着侍女与侍卫们喊着走水了之后,整个汗宫里,全数都无法安睡。皇太极彼时正留宿在哲哲处,与哲哲说着最近大金国里的喜事儿。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就在一个眨眼的功夫之间,汗宫里就少了一个人。 火势凶猛,救火的水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吞噬掉了这一处住处里的一切。火光映亮了整个汗宫,哲哲望着宝音的住处,已然愣住。她忘记了哭,因为她在这一刻,似乎完全失魂了。相比之她的茫然与呆楞,皇太极却是还有理智在,冷静的指挥者人前去救火找人。 不过一切都是惘然,就在侍卫用凉水打湿了全身,准备踏进屋子里的时候,烧断了的横梁噼啪落下,阻碍了所有的进出口。浓烟滚滚且烟火缭绕,更本熏得人睁不开眼,更不要说靠近了。那大火与寻常的烛火引起的燃烧完全不同,凶猛异常的让人望而生畏。 等到大火彻底扑灭的时候,余地只留下一地的灰烬,以及两具尸体的残骸。 布木布泰与哲哲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有相反的表情。哲哲没有哭,布木布泰却是默默的流泪。哲哲不是不心疼,而更是心疼自己少了一个臂膀。不过这些都与宝音无关了,因为她早就料到了哲哲的安排,在她‘没有了’之后,科尔沁还会送美人来的。 汗宫里出了这个事情之后,当然是不敢到处宣扬的。加上宝音嫁过来的身份也是一般,所以葬礼也是很是平淡,差不多算是草草了事。不过,这其中,唯有皇太极却是坚定的相信着,她没有死,她只是真的离开了这里。他怎么都不相信,一个有着那样命格的人,怎么会在中途就消亡,这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表面上,他派人准备了葬礼,也写信通知了科尔沁。至于私下里的寻找,却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前去,他不知道为何在他的心底,他有预感能再次与她相见,只是这是什么时候,他却不知道了。 相比于大金汗宫中的底气压,宝音这里的却是快活的不得了。 因为她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她等到了狼群,更是等到了娜森布赫,还有一个许久没有见到的人,她的汉学师傅杨师傅。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荒漠里见到这位老人。许久没有见面,再次相逢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说话的约束。 宝音选择离开,这的确是让杨师傅满心欢喜,他以为她会前去大明,然而他的想法也是错误的。宝音她不会去,她选择留在荒漠这里,若是在大明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自然会的。这些话说的很隐晦,但是她相信杨师傅已经听懂了。 第074章 第074章 鸣笛箭破空响起的时候,所有被可以掩埋下去的秘密,似乎都在那箭矢落地的一瞬间,暴漏无疑。尾部还在颤动中的箭矢带着城墙上来的招呼,这让端坐在马背上的主帅,也就是大金的大汗,在见到那一只箭矢的瞬间,面色大变。 红色的箭羽上,那熟悉的颜色与造型,除却某个人之外,不会在有别人有。双目扫过那箭矢,皇太极朝着身侧的下属德长安努努嘴,示意他取过那箭矢上的信笺。当展开了信笺,见到了上面的自己之际,皇太极不由的冷笑不已。 盯着远处的城墙,愣了半晌不吭声。大军停滞在城门外,军队里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更是有奇怪的流言八卦在队伍里悄然而起。 皇太极拿着那张纸条,半天下不了注意。他身侧跟着他一起出兵的儿子豪格则是拉过了那张纸条,看了之后大笑道:“父汗,这大明的官兵脑子怕是坏了吧,竟然就想凭借着这么一句话,就让我们大金军队撤离,这怎么可能?!” 他这一句话说了开来,顿时间,队伍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又越发的加重了。 至于站在城墙上的几个人,却是安静的看着地方军营里的动态。宝音知道现在的她是最不适合露面的时候,因此全身上下都裹在了漆黑的衣衫里,蒙头蒙面,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尽管是这样,她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在她身后游弋扫动的目光。 退兵,宝音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皇太极现在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了他的决心。她现在是无比的期望,宁锦防线那边的埋伏的军队,已经对大金的地界发起了进攻。她也相信,皇太极那个人,应该能想到那里去。 兵临城下,大军犹如定格的洪水一般,在领军者的命令下静候听令。 箭矢已经射出,传话也已经带到。宝音知道这里应该没有她的事情,当下便悄悄地对站在城墙上的祖大寿说道:“祖大将军,我现在要去见杨师傅,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事情了吧?!” 她一说完,对方很客气地就请人将她带了下去。然而,就在她踏下城墙的最后一步阶梯的时候,她听见的地面传来的轰鸣与轰隆闷响,以及从城墙外飘来的砍杀嘶吼声。她微微一顿,继而继续抬脚往前走,她知道,皇太极可能这次要失败在这里。 因为,这城池里,埋伏着她还不知道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平行历史的厉害之处,永远也想不到未来会是怎样的变换。 战局再次拉开,大金的军队自然是猛攻上前。本来以为这一场偷袭必然是顺利无比的进行,可是哪里知道,这遵化城中,才猛烈的炮火响起的那一刻,大金的军队才意识到以及回想起来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就算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也是来不及了。城墙上的炮火是一轮凶猛过一轮,所过之处,火光遍野,毫无生还。明显的差距在战局中凸显了出来,即便是渗透了生死的大金将士,在这样的炮火攻击下,也只有伏地不起的份儿。 城墙上的大明官兵们是越战越勇,或许,比起之前受的罪与痛,在这一刻,才能发泄。 这一场本来有气运决定性的战局,在这个时空里,已然化为虚无。宝音回到了她的汉学师傅那里后,就在也没有过问过外面的情况。尽管耳畔听着接连不断的炮火声响,也不知道是在何时这个声线才消失下去。她听见了胜利的欢呼声与怒吼声,发泄声。 城门打开的时候,硝烟弥漫里,尸横遍野。 大明守在了遵化城,胜利了。真好。北京城是安全的,绕不过遵化,那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计划,全数搁浅。 此时此刻的军营中,主帅的营帐里,皇太极却是沉思不语。他无法相信自己最开始看到的一切,那一只红色的羽箭。刺眼的让他感到心寒,她还活着,可是她却不站在这里。他更是无法对科尔沁做出任何动作来,因为对外来说,她已经是一个死人。 还不等他细细的思考这里面的事情,紧接着,军中就是各种噩耗传来。大金的盛京城,被宁远城里的一只军队偷袭,现在整个大金里,也是乱的不得了。大金的整个作战计划,完全瘫痪了。仿佛这一场伐明之战,大明早就有所准备。 因此,这一场战役,大金又一次败给了大明。如此的出乎意料,北京城中一片狂欢,军民同心,抗金的决心与斗志更是提到了最高点。沉浸在欢悦与胜利中的人,每个人心中都是那么的欢乐。 而此刻,远离了北京城,远离的遵化的战场,再次回到了西北大漠里的宝音却又一次回归到了她独自一个人的生活里。安静的没有世俗纷争与苦恼,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还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她的生活,或许就是从这里开始,翻开了新的一页。 大明与大金的对抗,她不会正面的加入,而是在背后悄悄的地支持着大明,尽了她最大的力量。她也不知道这个时空里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或许是还有与她同样经历的人在,大金在这一次遵化战役后,似乎蛰伏起来,不在动弹了。 大明境内的情况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鹞鹰传来的讯息是在渐渐转好,就如她的汉学师父说的那样,气运在渐渐的改变。 战乱并没有结束,只是暂停了而已。双方都又一次休养生息,韬光养晦。 宝音不知道大金的近况如何,她也不想知道。不过她能够确认的是,皇太极这个人,依旧会是登上他的王座,成为大金的帝王。可能不能越过山海关,成为中原的霸主,这个她就的确不知了。 西北的大漠荒凉的见不到任何游牧民族的影子,有时候还是狂沙四起。 不过宝音与她的狼群却是喜欢极了这里,因为这里,可以经常见到草原上的小捣蛋们。偶尔的时候,她还会带着娜森布赫或者是娜仁托娅前去遛马。日子又回到了最初在大草原上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唯一不同是,便是鹞鹰会时不时的带来大明的消息。最让她感到好笑的消息就是,大金的细作竟然在寻找她这个人。她现在偷偷的想着,想要抓着她,现在更是不可能了。她,现在已经是,天地间自由自在的狼了。除非她愿意出现,谁也不能勉强她。 光阴流转,天下间的格局也是改变的让人惊叹。 不过最为惊叹的是,大明的背后,似乎还有许多的高人在暗中帮助着。大明也不在叫大明,而是叫大顺,这奇怪的国号,更是让宝音浮想联翩。不过,在怎么想,都与她没有实际的联系。 时间过的很快,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就如她料想的那样,皇太极的一生里,与历史书上记载的相差无几,成功的登基称帝,成为了大金的皇帝。就是在也没有那个机会攻破大明的防线,袁崇焕的命运也在遵化之后,彻底的改写。 宝音很想知道是谁的手笔,不过这越是想知道,就偏偏无法得知。 一个眨眼间,十多年的光景就过去了。 期间,只要大金与大明作战的时候,只要需要她的时候,她的红色羽箭总会出现在战场上。这让传信的鹞鹰也是频频带来类似抓人的消息,看的她是好心情。 命运总会有可见的尽头,寿数也是同样。 十几年的光景,于她而言,似乎只是眨眼的时间而已,可是对于别人来说,那已经是一生。同样,也是她的一生。她没有改变,没有改变的只是容颜。她的心境,犹如一张白纸上,却已经是涂满了各种色彩。 公元一□三年的初夏,大草原上冰雪初融的时候,她前去了大金。 因为她知道,历史上,皇太极就是在这个年限上死去的。 现在的大金与历史的大金相比,到底好不好,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新生的大顺政权现在没有力量去处理关外的事情,不过大顺政权的将来,一定会是前途一片光明,毕竟起点就高了很多。 至于大金的国内,还是那陈旧的制度,宝音就在想,或许她这一生可能看不到大金被大顺政权消灭的时候,不过结果却是注定的。她想要做的事情,她最想实现的事情,还真的是实现了呢。这一场如梦幻一般的穿越,还真的是值了。 蒙古各部,现在也有开始蠢蠢欲动的心思,毕竟大顺政权能给与的一些东西,大金是不能给与的。 这天下的格局,已经是彻底的洗牌。 她很想见见皇太极,问他一句,是否还相信那该死的命格之说?还是该相信自己? 最为让宝音感到好笑又无奈的事情,便是那所为的兰极恋。那位年龄很大了才嫁给皇太极的女人,亦如历史上记载的那般,的确是得到了宠爱。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给皇太极生下任何子嗣。他的继承人,却是哲哲生育的。 那个得宠的女人的命运,除却没有子嗣之外,倒是与记载的相差无几。宝音也知道,皇太极只要经过盛京的郊外,就会前去惦记那个女人。她想要见到大金的天子,除了在这里等待之外,还真的是没有别的路径可以去。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了初夏的热度,不适三月里的那般纯和温暖。 盛京城的郊外,黝黑的土地上,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清澈的小溪流隐藏在草丛里,蜿蜒着流向远方。这关外的景致,与她之前还在大金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那个时候,是接天连地的荒野,如今已有开垦出来的土地了。 据这一带的人说,大金的帝王每次策马在郊外散步的时候,总会来那位妃子的目前静坐一会儿的。宝音听着这些流言,又听着那些所谓流传说着的帝王深情,就感到好笑。要是真的深情,当年怎么在哲哲怀孕的时候,那汗宫中的女人是一个个的有了孩子呢?! 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就是相信帝王有真情。 这座坟墓的主人,那个与她见面不到几次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是最好的证明。就算是怎么爱,汗宫里该怎么添美人的还不是照样的添加。似乎不会因为她的死,而影响到活人,尤其是那位据说是深情的人。 荒野里的坟墓,还有些难辨。不过她呆了这些天,终于从中找出了自己的。还真的是有些意外,她的坟墓竟然也在这里。 宝音她在郊外的墓地附近等了好些天,终于等到了那前来策马散步的人。 望着那马上已经老去的人,宝音踩着脚下的柔软的青草,缓缓地伸手挡在目前,眺望着他的身影。看来过的很不错,如愿的达成了他想要做帝王的梦想。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唇角刚刚浮现笑意,就听见有官兵的严厉喝斥声响起。 宝音稍稍转身,草绿色蒙古长袍与草地的颜色溶在一起,若非那黑色的长发辫垂在身后,还真的不容易分辨她的身影。 “我是来看大金帝王的人。”她站在原地,朗声回答道。 她的音容相貌一点都未曾改变,可能是因为那个金手指的缘故。很多年前,没有多少人见过她,很多年后,更是很少有人知道她。 这一处的吵闹,已经引起了注意。 那人身边的下属,已经策马跑了过来。 在见到了宝音那张脸的时候,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他指着她,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诸尔甘,你竟然真的有如此不淡定的时候呢。”宝音瞅着他笑道,“我不是鬼,我是活生生的人。你看,我还有影子呢。” 大白天见鬼的事情,太玄幻也太糟心了。 侍卫长诸尔甘的举动与神色,显然让更随来的侍卫们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尤其是听宝音说,不是鬼的时候。众人都感到了背脊上在冒冷汗,这是,德长安也跟着前来。 “是你,你……” “是我。”宝音迎着他的目光,问道,“能和你的主子说会儿话么?” 德长安显然是知道宝音没有死,还多次在战局中出现的人。一时间,他已经是有些不受控制拔出了腰间的刀。 雪亮的刀锋指着宝音,他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风吹过,草浪四起,刷刷刷的声响光回荡在旷野上。 草浪之声过后,便是马蹄声响起。 那人已经策马过来,这样的情况下,多年后的再次面对,忽然之间,却是发现安静的让人感到一种诡异。明黄色的衣袍,不在年轻的容颜,沧桑之感随着他来的时候也一并而来。 “你终于来了。” “嗯,我来了。” 奇怪的问话方式与回答,更是让这些侍卫不敢离去,却有担心害怕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不让他们离开么?还是害怕我在这里杀了你?”如此直言,顿时让周围的侍卫都大惊失色。 马背上的男人却是抬手挥了一下,示意四周的侍卫褪下,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几步之隔的宝音,淡淡道:“十几年了呢,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是呀,我没有变,你却老了。”宝音瞧着他,轻松地回答道,“你的身体看来还很硬朗,还有精力去实现你的抱负的。”顿了顿,忽然笑道,“嗯,你现在已经是帝王了,你已经实现了你的抱负了呢。” “是吗?!”他却是有些不确信地问道,“你来这里,就是想要看看我身体好不好?” “不!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在我还能行走的年岁里。” “瞧瞧你这模样,也不怕被人当做妖孽给杀了。” “我不愿意,谁也找不到我。”抬头望着他,宝音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坟墓道,“在这里等你,才是真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说着,不由他插话的机会,又说道,“现在你完全凭借着你自己的本事,成为了大金的帝王,还相信那奇怪的命格之说么?” 显然,这句话让皇太极他有些意外,半晌,他才道:“不信,也不得不信。” “这话说的,真听不懂。”宝音摇摇头,道,“反正我也不想听懂。”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此地。她已经见到了她想要见的情况,只是来确认一个情况。 然而,就在刚刚转身的那一刹,身后却是马鞭响起的声响。 她敏捷地一个转身,伸手就拽住了他的马鞭,冷笑道:“这马鞭,我一点都不喜欢的。”顿了顿,更是忽地说道一件事,“十几年前,你认为你在做梦的时候,那可是真的事情。我对你说的话,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会站在汉人这边,永远。”说罢,她便忽然一个闪身,凭空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这忽然之间的消失,却是让皇太极更为骇然。 这里是一片墓葬地,那个许多年前死去的她,的确就是埋葬在了这里。青天白日里,真的见鬼的不成?不对,她活着,就是活着。 这一天,郊野散步的帝王很快地就返回了汗宫。 侍卫们也全数封嘴。 想要知道这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很多,却没有谁能从这里打听出消息来。在众人从这里离开后,宝音才从空间里出来,策马离开了这里。 夜色深层,夜风沁凉。 远去此地的马蹄声彻底淹没在草浪声中。 —— 公元一□三年,八月初九夜,大金的帝王逝世。 继承人虽然年龄合适且还有好几个,可是这帝王逝世前,却是没有明确指定到底谁才是继承人。更为奇怪的是,有汗宫中的流言说,帝王在逝世前,曾经要求清理过墓地。这奇怪的要求,的确是让很多人不明白。 权利中心里,又是新的漩涡卷起。 宝音收到鹞鹰传来的消息的时候,终于松口气了。大金怎么变,都不是历史上的大金了。大顺政权的兴起,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至于她,又回到了草原上,做她自由自在行走在天地间的狼。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作者菌写的精疲力尽。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与厚爱,深表感激。 这个文风果然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轻松地逗比吐槽文,以后再也不碰与清廷有关的,因为写着写着,我就怎么都控制不住的想要去造反。( ̄_ ̄) 8月10号回来写《[古埃及]巫师的时光之旅》CP阿努比斯的文,背景是木乃伊的背景哦~~~ 欢乐吐槽的逗比文,欢迎大家来捧场~~~ 7月中旬到8月上旬,作者菌出门去了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