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裂痕》 第一章地下赌场 这一早,天宁市市里大雨倾盆,我的私家侦探事务所里,迎来第一位顾客。 我把这位矮壮、秃头、一脸横肉的男子,领到办公桌前,坐下谈话。 我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他言辞洗练“钱不是问题,但你要保密。” “保密?当然,这是我们的行业准则。” “嗯,既然这样,就言归正传吧。” 他向兜里摸索而去,片刻间掏出一张相片,放到了我的面前。 “他死在我们的地下赌场里,你要帮我找出真凶,事后,你会得到五十万元,你看怎样?” 我右手捏着相片端详,只见相片里,是一位中年男子,一深黑色西装,三七分头型,甲字脸,长相十分英俊潇洒。 “您跟他什么关系?”我问。 “合伙人加朋友。” “谁是目击证人?” “不,没有目击证人。” “没有?你在开玩笑吧?” “他死在厕所里,当时厕所里就他一人。” “你敢百分之百肯定?” “是的,我肯定,刘福来可以作证!” “刘福来?他是何人?” “鲁大伟的保镖,鲁大伟就是死者。” “嗯,我了解了,你留个手机号,吃完中午饭,我去找你。” “没问题,随时恭候。” 我直视他“我看您双眼充满血丝,该好好休息了。” “是吗?” “是的。”我确定。 ...... ...... 下午三点,我忙完其它事,索性给这位“陌生人”打去电话。 “喂,我是私家侦探王睿,刚才我说过会去找您,您有空吗?” 他回答“看来您是个急性子,好吧,我会去接您,不要离开,再见。” 我没有回应,只是“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就这样,我“虚度时光”,手捏死者鲁大伟的相片,端详着自语着。 “一个人死在厕所里,是情杀?还是仇杀?或者说,是杀人灭口,因为只有死人不会讲话!” “咚咚!” 正在这时,这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想可能是他。 “请进!” 门被推开,眼前正是上午所见之人,他没有进屋,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看向我。 “王侦探,咱们走吧。” 我瞅向他。 “从我给您打电话,到您现在来到,不过三分多钟,我不明白,您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他一沉默,抬起了眼皮。 “鲁大伟一死,将给地下赌场带来巨大影响,我压力很大,我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凶手,我很急躁。” 我重新审视他。 “我会尽力的。” 下一刻,我跟随此人离开这里,越野车行驶在途中,我们继续交谈。 “地下赌场在哪里?”我问。 他侧头瞅我。 “在一个偏僻的山沟里,确切地说,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最安全,不是吗?” 他心直口快,让我安心放下“听起来不错。”我又问“您跟鲁大伟是莫逆之交?” 他犹豫了“......他是赌场最大的股东,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归他。” “杀死他,你们能得到什么?” 他有些震惊“你说什么?这可不是儿戏!” 我意识到说错话了“不不不,我是说凶手杀死他能得到什么?” 他紧挨着我,双眼盯着车窗外,一动不动。 “这年头,做任何生意都不好干,我们想一起努力捞钱,而有些人想让我们关门大吉,或许这就是凶手的意图吧。” 我却另有想法“或许,你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杀死一个鲁大伟,还有很多‘鲁大伟’加入,我认为鲁大伟生前一定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他是你们的公敌!” “刷!”他猛地一转头,瞪大双眼瞅向我“的确如此,鲁大伟异想天开,他想把自己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转让出去!而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那你们想得到什么?” 他很激动“钱是大家赚的,他做事从来都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如果他走了,他会卷走一大笔运转资金,我很气愤!” 我突然想起一些事“等等,你们开赌场不合法,这股份如何转让?” “哼,你不要忘记,没有一个傻瓜会打着赌场的名义开店,你明白吗?” 我立刻转移话题“不,我只管找到凶手,我不想掺入其中。” 他看了看我“这就到了。” 我听着,扫视着车窗外。 ...... ...... 十分钟后,越野车在一座山脚下停住,我跟随他下了车,我稍微停顿一下脚步,仰头看向山势,这山足有百米之高,再往下看,并没有发现赌场的洞口,我借着下午四点的阳光,扫视四周寻找洞口,然而一无所获。 我却听到他怪笑了起来,似乎鲁大伟之死成为了历史。 “王侦探,你就算费尽心思也不会找到洞口的。” 接着,他拿出一块红布,走向了我“我不能让你知道洞口的方向,蒙上眼睛,我带你进去。” 我遵守他的游戏规则,接过叠了几层的红布,蒙上了眼睛。他扶着我,向引领一个盲人一样向前行进。 “对对对,往这儿走......”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直到走了一分多钟后,我只听到有石门开启的声音后,才明白已经进入了赌场,而且我还听到这里是人声鼎沸,呼幺喝六此起彼伏。 他给我摘下了蒙眼的红布,我环视四周“你们这里的生意不错嘛,看样子鲁大伟的死,并没有影响经营。” 他却摇头“表面的东西最能欺骗眼睛,‘泡沫’你懂吗?这是泡沫经济!” “那个厕所在哪里?”我问。 他指向我的左前方“绕过这些麻将桌就是。” “你们这里只有麻将?” 他摇头“不不不,这只是冰山一角,不过,鲁大伟却把麻将作为主力。” 我跟着他左转右绕,进入了这个设施先进且宽大的厕所里,这里通风很好。 “他大概死在哪个位置?” 他走到一个蹲便隔间前“就这个,我当时冲进来,就看到他蹲在马桶上,低头死了!” 我走到隔间前,拉开门看去,发现里边很宽敞,上方的通风设备运转很好,空气清新。 “他生前有病吗?”我问。 “不,他非常健康,不过送到医院经化验后,断定为心力衰竭,猝死!” “你相信吗?” “这不可能!”他顿了顿“我总是担心,鲁大伟之死,就是后人的写照,所以我要找出真凶,根除祸患!” 我转移话题“他死时身上有伤痕吗?” “没有。” “那个保镖呢?” “保镖?他已经辞职不干了,不知去向。” “必须找到他,他很重要!” “你怀疑他?” 我看着马桶“不是怀疑,是想了解。” “了解什么?” 我有些反感“我现在谁都不相信,这是我的原则。”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他朋友的地址,你看怎样?” 我点头“好的!” ....... ....... 一天后,大早上我驾车,向本市市郊八通镇赶去,他告诉我,那名保镖的朋友,就在八通镇锦绣木具厂里做保安,我认为他的小道消息很可靠。 八通镇,我以前来过这里,但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各种工厂,已经毫无意义。 一路风尘,途中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王侦探,你到地方了吗?” 我觉得好笑“这需要时间,六十多公里的路,可不是地图,说到就到。”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饶了,对了,你有何需求,请找我。” “不不不,我的需求很简单,你别总打电话,不然我会上火的。” 电话里,他笑了。 三十分钟后,我驾车停在了八通镇锦绣木具厂的门口,一名保安走了过来,我摇开了车窗。 “先生,这门口不能停车,赶紧挪开!” 这名保安一身灰色制服,头戴贝雷帽,个儿大威猛,一脸横肉。 我解释“我不停车,我这就走,我想问一下,这里有个叫闫亮的保安吗?” 保安好奇了“你找他干吗?” “我是私家侦探,我想知道刘福来的下落。” 他一犹豫“......没有叫闫亮的,你找错地方了。” 我察言观色“没有错,地址就是这里,如果你能告诉我......”我赶紧掏出五百元钱,递向了他“我想见闫亮,帮帮我。” 他瞅瞅钱,又看看我,一把夺过了钞票“我就是闫亮,刘福来是我哥们儿!” 我放心了“他在哪里?” 闫亮一琢磨“不好说,估计回夜总会看场子了!” “哪个夜总会?” “对了,我有他的手机号,你别说是我给的,千万记住!” “不会的,我有分寸!” 闫亮把手机号码抄给我一份,我驾车离去,一路上我思考着“这个保镖刘福来,偏偏在鲁大伟死后离职,这不正常,但是,‘主子’死了,大家各奔东西,也不算意外,不过,闫亮说刘福来回去看场子了,他为何放着保镖不做,回夜总会赚小钱?难道在鲁大伟死后,他捞到了一笔横财?从而隐遁,低调的生活,这也未尝不可!” 途中,我拨打刘福来的电话,我担心他不接,但奇迹还是出现了。 “喂,你是哪位?” 我谨慎回答“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我叫王睿,赌场负责人雇我调查鲁大伟之死,我想找你聊聊,当然你可以拒绝,但如果,你不想被赌场负责人误认为嫌犯,你最好能跟我互动一下,你看如何?” “你是在威胁我,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我怕过谁?少他么摆谱,再见!” 他挂断了电话。 事情进展很不顺利,刚开始就碰到了钉子,但这一切并未打消我的“嚣张”气焰,我厚着脸皮,准备再去骚扰刘福来。 然而,我刚要拨号,手机却响起了铃声,我接通了电话。 “喂。” 对方抢言“我可以见你,但见面的地点由我来安排,我不想被他人监视跟踪。” 我很兴奋“很好,一切由你决定,一会儿见。” 我挂断了电话。 刘福来,他突然由“叛逆”变为“顺从”,让我非常吃惊,或许,他在这几分钟内,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正如一夜白发的牢狱之人,三百秒的抉择,不亚于生死离别的剧痛。 而我这一刻,就等着刘福来打来电话。 车还在行驶着,我期望从刘福来的“虎口”里,套出一些“实话”,因为,他是这几条线所里,最直接的“见证者”。 第二章怪人刘福来 不久之后,刘福来打来电话,说是在光明路拐弯胡同44号见面,我答应了,但我感觉这44号,很不吉利。 中午十二点,我驾驶着轿车,在市井里游荡,拐来拐去也没找到拐弯胡同,索性我把车停在收费处,下车步行寻找。 我看到一位拄着拐棍,穿着白色大背心的秃顶老者。 我上前问他“大叔,拐弯胡同怎么走啊?” 他右手半遮住耳朵“你说什么?该我核桃?” “大叔,我是问你拐弯胡同!” “哦,拐弯胡同啊!往后看!” 我转回身,才发现一个直立的标杆上,写着“拐弯胡同”,我回身,说了声“谢谢”,便朝胡同纵身处走去。 很奇怪,这个胡同里行人稀疏,和外边热闹的市井,形成强烈对比,这里的景物有些似曾相识,似乎潜意识里,我来过此地,我喜欢安静,但大白天里如此“和谐”,总使我戒心重重。 尤其,现在要与“嫌犯”刘福来见面,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五,这.....”我念叨着,发现墙上的门牌,直接从四十三跳到了四十五,我觉得这不可能,但事实不容否认。 “四十四呢?” 我念叨着,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这里要拆迁了,要门牌号毫无意义!” 我转身看他,发现这人一米八几,身材魁梧,寸发,大脑壳,大眼、大鼻子、大嘴巴、薄嘴唇。 “请问,你是刘福来吗?” 他很直接“无需怀疑,跟我来。” “你和常人不太一样。” “是的,我非常谨慎,因为你不是我,你不会相信和理解的,走吧。” 我跟着他,往一个破门走去,进入了院儿里,我们坐在一棵大树下的圆桌前,对视交谈。 我喝下一口茶水,放下了杯子“你跟随鲁大伟多久了?” 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了烟气“三年前我穷困潦倒,因为偷摩托车,罚了两千,判了一年半,后来我通过他人介绍,认识了鲁大伟,他很仗义,很会用人。” “这么说你和鲁大伟交情不深,倒是你的介绍人和鲁大伟很熟,是吗?” “哼,这很难说,也许是,也许不是。” “你有没有想过后路?”我盯着他。 他突然认真起来“你给我听着,鲁大伟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查一查鲁大伟的朋友!” “他朋友很多。” “查一查谢阎王,他是个百事通!” 我好奇“谢阎王是谁?” “闫亮的姑父,也是把我介绍给鲁大伟做保镖之人!” “他为什么叫谢阎王?” “因为谁见到他,就离死不远了!” “你能描述一下,最后一次见到鲁大伟的场景吗?” 他回忆起来“那是六天前的早晨,鲁大伟要见一个朋友,他让我们呆在赌场里,一间屋子的门口处把守。不久,我听到屋里争吵得很凶,似乎他们谈判破裂了,随即,那人气哼哼的离开了屋子,而鲁大伟也站在门口处,一筹莫展。” “之后呢?” “接下来,赌场经理很有眼见,端来热腾腾的冰糖链子银耳羹。让鲁大伟喝了下去。” “等等,你们赌场经理是否离职?” “马勇江经理出了车祸,现今还在医院。” “哪个医院?” “友谊医院。” “你的思路很清晰,我非常感谢你。” 他不屑一顾“这算不了什么,我很感激鲁大伟,我总觉得,我应该帮忙。” “鲁大伟若有你这样的朋友,可能会多活几天。” 他一皱眉头“你这人说话,真是高深莫测,看来侦探,不是所有人都能干的。” “我总感觉鲁大伟的死不太寻常,和谋杀有些区别。” “你是感觉而已,一个非常健康之人突然猝死,这不奇怪吗?” “好吧,我这就去友谊医院,如果有其它事,我会找你的。” “随时恭候。” 我站起来,跟他握了手,我再次扫视了他一眼,他的表情非常自信,似乎他认为自己对得起良心,然而,这年头良心又值几个钱呢?欺诈、媚俗完全超越了古人,道德败坏的世间,他可能是一个异类。 ...... ...... 根据刘福来提供的线索,我驾车去向了“友谊医院”,我记得,那是两年前,我到这家医院治过腿伤,那时,我还是一名刑侦警察,接到过一个离奇的案子,说是一个病人死在友谊医院,但是举报者说,他在本市郊区看到过这个“死人”,后来调查才得知,这人确实不是死者,只是长相非常相似,在我看来,的确罕见。 我想着,一晃十五分钟过去,我驾车来到医院里,停在了车位处,但刚一下车,就碰到了熟人。 我打量一身警服鼻直口阔,剑眉虎目的王所长“老王,很巧啊。” 他跟我握手“我有一年多没见你了,遇到大案要案时,还挺想你的。” 我岔开话题“医院真是风水宝地啊!” 他笑了“我可不是看病。” “看人?” “嗯,他叫马勇江,他家人报了案,说是有人想谋杀。” “他似乎知道一些秘密。”我猜测。 “呵呵,你的职业病在作祟。” “也许吧,不过,我也很想见一见他,方便吗?” “当然,背不住还需要你帮忙。” “我很乐意。”我顺水推舟。 我跟着王所长,来到医院二楼301室里,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马勇江,他纱布包头,薄被覆盖着身体,一副“懦弱”的表情。 “王所长,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我听你家人举报,说有人想谋杀你,你为何要阻止家人报案?” “这是交通事故,应该找交警!” 我发表意见“就算是交通事故,亲属报案你也没有必要阻止,你好像有难言之隐。” “......”马勇江欲言又止,沉默了。 王所长也按捺不住“没错,你要说实话,肇事者与你有何仇恨?” 马勇江内心矛盾“我不认识肇事者,至于他为何撞我,似乎跟鲁大伟有关!” “只是感觉吗?”我问。 马勇江一皱眉头“说来话长,十天前,我偷了他的秘密文件。” “哦!文件里写了什么?”我很好奇。 “我看不懂,里边是奇怪的文字,听他们说,是账本!” “他们——是指谁?”我问。 “……是谢阎王!” “哦,他是闫亮的叔叔!”我看向王所长。 “你认识谢阎王?”王所长看我。 我点头“那个刘福来说,谢阎王是鲁大伟的好友。” “奇怪,偷一个账本,有何意义?”王所长费解。 我认为“也许鲁大伟生前做过非法交易,他留有账本,是要抓住别人的把柄!” “什么交易?” 我反问王所长“你认为呢?” “这很难说,而我现在要找到肇事者,不过很可惜,交通部门调图像后得知,那车没拍照,但可以断定,是一辆捷豹!” 我猜测“会不会是谢阎王买凶杀人?” 王所长是眼前一亮“看来中奖率很高!” 我再次审视马勇江“谢阎王要账本干吗?” 马勇江胡说一通“听说他跟很多老板都熟,他经常敌我不分,通吃上、下家!” “谢阎王是个危险人物。”王所长担忧。 我是深思熟虑“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一切都是徒劳。” “那该怎么办?” 我认为“警方出面打草惊蛇,不如我去。” 王所长点头“这很好!但你要小心。” “我一向逢凶化吉。”我嘴硬,但心里有些紧张,我认为这一去,可能不会顺利。 第三章谢阎王 当天下午六点十分,我按照马勇江告知的秘密地址,驾车去向市郊马家堡,这座偏僻的“古城”,有国家历史文化保护组织,很多古建筑在高高的铁网下受到保护,古城很像一座奥斯维辛集中营,历史悠久,但又如此的冷酷,充满历史的血腥。 沿路,贫穷依旧,那装修粗糙的小吃店、理发店、和人来人往的农贸市场,为世俗增添了几分“乐趣”。 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家名叫“子夜”的夜总会,这个名字勾起了我诸多遐想,然而遐想过后,谢阎王的名字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 下车后,我进入“子夜夜总会”,很快就有服务生笑脸相迎。 “先生,您几位?” 我瞅瞅清瘦小眼睛的服务生“......我想找个人,他叫谢阎王。” “谢阎王?没听说过,谁会用这样的名字,也许您记错了。” 另一个服务生凑了过来“这是我们老板的绰号,他本人叫谢延强,我看......您跟他不熟吧?” 我发现这秃头、三角眼、满脸横肉的小子,是个地痞。 “当然,只有生意往来,不是很熟。” “哦,您要谈生意,您贵姓?” 我犹豫了“.....我叫鲁大伟,我要立刻见他,快去。” “好,这就通报。” 他嬉皮笑脸地走了,而我坐在一楼的沙发上,静待着,这一楼里播放的钢琴曲,让我精神舒缓。 不多时,我听到二楼台阶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本能站了起来,望向声源处,只见服务生带着一位个子不高,古铜色皮肤的男人,向我走来。 这人停在我的面前,服务生见这人脸色不好,赶快“溜”走了。 “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吧?” 我坐下了“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很难奏效。” “天宁市,我是头一号,你跟我玩这套,会出事的。” “想当年,我在天宁市警界无人不知,什么人我都见过,但没听说过你,不过,鲁大伟死后,我很关注你。” 他缓缓坐下“鲁大伟?友谊医院已经批下死亡证明,他是猝死,你有异议,找医院吧。” “我认为医院也不可靠?” “你想怎样?” 我岔开话题“有人想谋杀马勇江,但可惜,他没死,他还说是你让他盗取鲁大伟的秘密文件,而且他得手了。” “你说这些毫无意义,这不能证明鲁大伟之死和我有关,相反,我认为鲁大伟死得太突然,太蹊跷,就像做梦一样。” “秘密文件呢?” “我看过,都是稀奇古怪的文字,你也看不懂。” 他又说“听你的口气,是警察?” “一年多前,我是警察,现在是私家侦探。” “有人委托你调查鲁大伟之死?” “我不会告诉你是谁。” “我奉劝你不要调查,因为没有人想杀害他。” “为什么?”我问。 “很简单,他是大家的摇钱树。” “但他身体非常健康,可突然猝死了。” 谢阎王回忆起来“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十天前,我和他在高尔夫球场打球,他神采奕奕,不厌其烦地说服我加入地下赌场的投资,可我已经洗手不干了,那玩意儿,碰不得。” “他有仇家吗?” “仇家?干我们这行的,到处是仇家,不过能跟鲁大伟势均力敌者,并不多。” “都有谁?” “杨富民、董华强、刘超、邓达华这几人都有嫌疑!” “这几人都做那些生意?” “杨富民开服装厂;董华强做餐饮;刘超是个老赌棍,以赌为生;邓达华是个影视投资者,我和这帮人没有来往。” “你认为谁最有可能,害死鲁大伟?” “我刚才说过,没有人愿意害死他,当然,他那份秘密文件里,有别人的把柄。” “这说明谋杀成立,不是你,就是他们。” “但愿你能找到真凶。” “也许真凶就在眼前。” “送客!”谢阎王生气了。 我很镇定“谢先生,我对你并没有偏见,不过,刘福来不承认与鲁大伟之死有瓜葛,我想你能帮我解开谜团。” “他是自然死亡,谁去杀他?鬼才相信!” “我还会来找你的。” “你不是警察,我不会再见你!” 我一转身,离开了这里。 ....... ....... 夜里八点,我回到事务所里,坐在办公桌前,倚靠在老板椅上,继续端详鲁大伟的照片。 我琢磨“刘福来极力撇清,马勇江果断承认偷窃文件,谢阎王既不承认罪行,又否定鲁大伟是被暗害而死,种种迹象表明,鲁大伟之死有些奇怪,但是,在案情还没头绪之前,任何假设都成立。” 我正想着,桌上的手机响了,我接通了电话。 “喂,有事吗?” “调查的怎么样了?” “我跟你说过,有进展会给你打电话。” “对不起,我很着急,对了,我听说你去谢阎王那里了?” “哼,他很不友好,他认为没有人暗害鲁大伟,他认为鲁大伟之死很奇怪。” “是很奇怪,一个正常人就这样死去,他们一家人都在指责我们,还好没有起诉地下赌场,这是万幸。” “你认识杨富民、董华强、刘超、邓达华吗?” “我不熟悉,但鲁大伟也投资影视、餐饮等行业,他们和鲁大伟势不两立。”又反问我“你认为他们有嫌疑?” “搞垮一个企业,不是挖人就是干掉领头者,这是循规蹈矩的把戏。” “祝你一帆风顺。” “谜团重重,有逆风才有动力,再见。” 我挂断了电话。 整整思考了一夜,我认为,调查要先从刘超开始,其原因就是,他是个老赌棍,抽老千很在行,暗中谋害人的思想,更缜密狠辣。 ...... ...... 第二天,朝阳依旧,吃喝完毕后,我要见一位老朋友,他就是我以前的“线人”,胡老六。 丰顺路天香茶馆里,我们相见了,单间里我们交谈起来。 “老六,你认识刘超吗?” 大眼睛,干瘦戴着鸭舌帽的胡老六,一皱眉头“王哥,你打听他干吗?” “有人找我调查鲁大伟之死,我想找刘超聊聊。” “他前不久被举报,经营的赌场也被查封了,人间蒸发了!” “他有没有前科?” “......你是指哪方面?” “买凶杀人?” “......我只是听说,这家伙抽老千一绝,坑蒙拐骗都是出类拔萃,尤其麻将玩得出神入化!” “能帮我找到他吗?” “这......”胡老六直搓手“很难,不过我听说过他老家在哪儿!” “哦,说来听听。” 胡老六突然笑嘻嘻地伸出了手“王哥,这几天我手头紧,能不能......” 我瞪了他一眼“三天两头要钱,你当我是银行啊,少花点儿!” “哎哎哎,多谢王哥教诲!” 他揣起了钱“他家就在怀化镇榆林村!” “榆林村?那里我不熟悉。” “嗨,你不熟,我熟啊!” “你以前去过那里?” “那是我老家!” “你老家?你不说是市里人吗?” “是啊,我老婆是市里人。” “你个混账东西,一堆废话!” 脸皮厚的胡老六,笑得更惨烂了。 ...... ...... 一小时后,我驱车载着胡老六,向市郊怀化镇赶去,途中我们闲聊起来。 “你常回家吗?” “没准,不过一年最少两次。” “他家距离你家远吗?” “嗨,一个村的,他比我大十几岁,小时候老挨他欺负!” “他家里人建在?” “他爸妈要是活着,得八十多了!” “既然没有亲人,找谁?” “他姐在家,女儿也在!” “哦,她女儿怎么住在农村?” “哼,刘超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她不愿跟着去市里。” “孩子她母亲呢?” “离婚了,渺无音讯!” 就这样聊着,不一会儿,便来到怀化镇榆林村,车就停在胡老六的家里,我们下了车,胡老六的母亲要留我吃饭,我退辞了。 榆林村西河大桥上,我们两人缓步行进。 “还有多远?”我问。 “不多,三里多地。” “你不说很近吗?” “是啊,三里地还远?” “他会不会藏在家里?”我问。 “你是说刘超?他胆子得多大!” “我倒希望他在家里。”我随口而出。 “就算不在家,也一定跟家里联系,这不是问题。” 我停住脚步看他“你想法太简单,他们会同流合污,不会说实话的。” “王哥,你有对策?” 我一思虑“她女儿是突破点。” 三十分钟后,胡老六把我带到刘超的老家,我们刚进入这个二层小楼的院儿里,就被两只栓住的大狼狗盯上了,狗疯狂地叫,刘超的姐姐刘燕热情地把我和胡老六,迎进了屋内。 “来来来,喝点儿茶。” 我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扫视着屋里“刘大姐,你家很宽敞啊!” 刘燕忙活着“这是我弟弟刘超花钱盖的,他......”她哭了。 “姑,你别提他,他是个畜牲!” 对面的屋里,传来女子的骂声,我判断她是刘超的女儿。 我岔开这不愉快的话题“榆林村里空气不错,我很喜欢这里。” 刘燕擦擦眼泪,又笑了“既然喜欢,就跟老六多呆几天,一看到老六,我就象看到了亲人。” “......这段时间,你见过刘超吗?”我盯着呆立的刘燕。 “他出事了,不敢回来。” “他会去哪里?”我问。 刘燕缓缓坐下了“他做尽坏事,我们早已经断绝来往,他能去哪儿,还不是狐朋狗友那里!” “他朋友怎么联系?”我问。 刘燕打量我“老六说你是摄影师,我看倒像警察!” “我找他跟案子无关,我想问他一件事,老六可以担保,我不是警察。” “刘姐,他真不是警察!” “你想问什么?” 我心直口快“关于鲁大伟之死!” “啊!这.....这仨月刘超一直没来过。” 我一说鲁大伟,刘燕突然紧张起来,似乎她认识鲁大伟,或者说以前见过他。 “鲁大伟这人如何?”我问。 “没见过,倒是听说过,人不错。” “他死了,有人怀疑是刘超干的。” “这不可能,他们是朋......” 我惊讶“你说鲁大伟和刘超是朋友?” “不,他们不是朋友,刘超从未提起过他。” “刘大姐,你这样护着他,对他没有好处,他现在是通缉犯,开地下赌场、勒索、买凶杀人,他不归案,只有死路一条!” 刘燕犹豫不定“我......我说出来,他会死吗?” 我回应“他必须自首,或者在他未再次犯案前抓住他,免得罪上加罪,而你也不会因包庇而入狱三至十年,你要三思。” 我发现刘燕表情好转,似乎心动了。 “他在家,藏在——” 刘燕刚要往下说,只听“噗”一声,眼睁睁看着她,被一根利箭,从后脖颈穿透喉咙,她“啊”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我一个健步蹿过去,蹲身晃动刘燕的头部,胡老六则紧张地拨打手机报警。 刘燕不行了,抽搐几下,是一命呜呼,那个对面屋里的女子也早已冲了过来,发疯似地咒骂刘超。 我站起来,环视四周,想弄明白,那根冷箭是如何,穿透四面都是墙的屋子的,然而是一无所获。 但当我抬头望向房顶之际,这才发现房顶之上,有一个一米多长的长方形凹槽,不用多想,刚才一定有人借助某些机械力,藏于其中,用连弓弩一类凶器,杀死了刘燕。 我没有多想,冲出屋子,来到二楼,闯进一间间屋子,最后,在二楼最东边的屋子里,发现了机械式弓弩,和一个暗道,而这屋的窗户已经打开,显然凶手跑了。 第四章可疑之人 五十五岁的刘燕死在家里,我推测凶手就是刘超,但姐弟情深,我不相信刘超会如此狠毒,可是,若不是刘超,又是谁呢? 我下了二楼,来到那间屋子,尸体已被警方挪动,那名女子却还在“撕扯”刘燕。 “我替你姑姑难过,凶手已经跑路,他是谁?” 女子一擦眼泪,瞅向我“不是我爸干的。” “他刚才不在楼上?” “他们都在楼上。” “他们?还有谁?” “算我爸,三个人。” “你认识他们?” “一个叫鲁大宝,另一个从未见过。” “鲁大宝常来吗?” “他跟我爸是同学,投机倒把无恶不作!” “另一人长相如何?” “白脸,大眼睛,鼻子、嘴、下巴似乎做过手术!” “他整过容?” “我学过整容,很了解。” “他们杀你姑,你爸为何不阻止?” “这......”她欲言又止,但神情依然惊恐。 过后,我们作为目击证人,去派出所录完口供,分道扬镳。 胡老六,同我并肩走在榆林村里,这粗糙的水泥路面疙疙瘩瘩,如同“针毡”,让我们心神不宁。 “刘燕被害,找寻刘超势比登天,我总感觉鲁大伟和刘超并非敌人。” 胡老六摇头“不可能,他们俩都开地下赌场,以往是死对头,这一点不容置疑。” “鲁大宝,你熟悉吗?”我问。 “从未听说过,也许见到,能认识。”他又问“现在去哪儿?” 我看看腕表“三点了,你不饿吗?” 胡老六摇头“不饿,但想吃点儿东西。” 我仰头一看火热的太阳,顿感有些疲倦。 ...... ...... 榆林村最东头,迎宾酒店。 我们坐在一楼餐厅里,点了饭菜,吃喝起来。 “好吃吗?”我问。 胡老六吃得津津有味“还不错,最主要的就是没花钱。” “哼,做你的东家真不容易。” “王哥,你也不亏啊,大事小情我可不含糊。” “你帮我查一查鲁大伟和刘超,有无生意往来。” 胡老六皱起眉头“仇人会有生意往来?你别逗了!” 我有些生气“我是认真的,这不是玩笑!” “好吧。” 正聊着,一名高个儿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和胡老六打起招呼。 “老六,好久不见了!” 胡老六站了起来,愣了一下,突然惊呼“呦,你是韩宝!快认不出来了!” 这个脸白且五官俱小的韩宝很热情“一晃五年多不见,你也变了!” 胡老六问“现在干嘛呢?” 韩宝犹豫了一下“无业游民,平时修个家电为生。” 胡老六把我介绍给他“韩宝,这是王侦探。” 韩宝眼神奇怪地看我“王哥,你是侦探?” 我强调“以前是警察,现在是私家侦探。”又打量他手提的工具箱“你现在要去工作?” 他点头“嗯,我去修修热水器!” “离这儿远吗?” “不远,就在前边鲁大宝家!” “鲁大宝!”我很吃惊。 胡老六也很诧异“榆林村我很熟悉,确实没听说过鲁大宝,莫非他是外地人?” 韩宝随口而出“听人说,他以前在大赌场里看场子,老板是他堂哥!” “堂哥?”我有些好奇。 胡老六插言“王哥,这人不寻常。” 我点头“嗯。” 正巧韩宝也要吃饭,索性一起吃完,够奔鲁大宝家而去,同时,我假扮起他们的师傅,刺探“情况”。 沿路上,我扫视四周,发现越往前行进,愈加偏僻,我琢磨鲁大宝来到本地,住在偏僻之处,是孤独?还是怕他人发现?或者是我多虑了?这很难说。 “还有多远?”我问。 韩宝走着“一里地。” “看来,你以前去过他家。”我打量同行的韩宝。 “是的,第三次了,呵呵,那家伙挺好爽的,要五十给一百,不同寻常。” 胡老六也闲不住“鲁大宝在村里做哪些生意?” 韩宝犹豫了“......我总是在市场里碰到他,挺悠闲的,可能是个批发商吧!” 不久,我们来到鲁大宝家外围,院门开着,里边狗叫声不绝于耳。 我随韩宝进入院内,家里的女主人已站在原地迎接,她四十多岁,体态丰韵,长发束起,五官端正,一身红色T恤,格外抢眼。 “韩师傅,麻烦你了。”女主人很客气。 我打量这女子“听韩宝说,你们刚搬来不久。” 她眼神怪异地瞅我,韩宝赶忙介绍“董大姐,他是我师傅,今天来看看。” 女子放松了警惕,回应我“榆林村空气很好,刚来一年,不太适应。” “不知您是哪里人。”我试探地问。 “以前在天宁市里住。” “您丈夫叫鲁大宝,对吗?” “你们认识?” “不,是韩宝说的。”我解释完,继续发言“我刚才在刘燕家,见到了你丈夫。” “哦,他人呢?” “人跑了,他们杀了刘燕。” “啊,这......这不可能!” “他和通缉犯刘超在一起,这很不寻常。”我盯着她。 女子放低了声音“我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我也着急。” “如果你见到他,要报案。” “你是警察?” “不,是私家侦探,有人雇用我调查鲁大伟之死。” 女子突然岔开话题“......韩宝,你去维修吧!” 韩宝走了,我同样支开胡老六,和她单独谈唠起来。 客厅里,我们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喝着茶。 “韩宝说,你丈夫的堂哥很有势力,他是谁?” “鲁大伟。” “哦,这么说,我找对人了。” “你多虑了,我丈夫不可能是凶手,因为鲁大伟是大家的摇钱树!” “这句话不止你一人说过。” “他死得很蹊跷,那么健康,却突然暴毙,让人难以置信!” “这都不重要,关键是要找到凶手。” “你认为是谁?” “在此之前,出现很多意外,很难说,不过,凶手一定就是与鲁大伟接触最多之人。” “那个保镖刘福来和鲁大伟的家人!”女子猜测。 我补充“还有刘超和你丈夫!” “兄弟相残?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如果是我,会花钱买通刘福来,或者你,给鲁大伟下慢性毒药,报复!” “还有一种可能!”女子卖起关子。 我盯着她“哪种可能?” “他自己想死!” 我思虑了一下,回应“也许——你是对的。” “我丈夫杀刘燕是真的吗?” “当时有人在暗处用弓弩射箭,我跑到二楼,未发现暗杀者,是刘超她女儿告密,说刘超、鲁大宝和一个陌生人就在楼上,他们都是嫌疑犯。” “你这是假设!” 我强调“‘嫌疑犯’顾名思义就是可怀疑者,但退一万步讲,即使不是凶手,也是伙同罪!” “你千方百计寻找刘超和鲁大宝,就是想找到杀鲁大伟之人吗?” “可以这样说,但性质有了变化!” “什么性质?” “我初步怀疑其中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认为,鲁——” 我刚要往下说,门外却传来声音“吴大姐吴大姐,你过来看看,热水器上有样东西!” 这是韩宝的声音。 我们一起来到浴室,韩宝站在浴池的边缘处,抬手拿下热水器上的物品,递给了吴女士。 “烟袋锅?我家大宝不吸烟!” 我看向这个玉嘴儿,纯铜烟身的烟袋锅,自语“这是和田玉烟袋锅,如果是仿制品也就几百块钱,很可惜,放在这里会生锈。” “可是大宝不吸烟。” 我一思虑,脱口而出“是鲁大宝的朋友留下的?” “朋友?这.......”她突然醒悟“对了!是那个陌生人,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很奇怪!” “他在你家住了多久?”我问。 “一个星期,不,是十三天!” “他贵姓?” “他从来都不说话,大宝也不向我介绍,让人无法理解。” 胡老六也猜想“在刘燕家二楼里的陌生人,会不会就是他?” 我推算“鲁大伟死后,保镖刘福来辞职,做起夜总会打手;那谢阎王始终认为,没有人暗害鲁大伟;刘燕更是否认刘超跟鲁大伟有生意往来,但是,鲁大伟的堂弟鲁大宝却与刘超关系密切,让人不可理解。最主要的就是,鲁大宝远离城市,住在如此偏僻之地,难道是要逃避什么?” “王侦探,鲁大伟已经死了,连医院都诊断为猝死,你到处怀疑,有意义吗?” “我当年在警局破获过多起大案,有一例要案是十年前的旧案,嫌疑犯的哥哥代替弟弟被枪决,弟弟却逍遥法外,没有人相信老实的弟弟是真凶,但是我相信。” “这么说,你深信不疑?” “一个身体健康之人猝死,本身就不正常,为何要欺骗自己呢?” 吴女士双手玩弄着烟袋锅“你找我没用,他不会回来了。” 我岔开话题“你们没有孩子?” “我不想回答,这不重要,好聚好散嘛!” “说来很轻松,看来你不了解他,或者你们感情很深,你想淡化我的怀疑,不过你忘记一点,他们能杀死刘燕,为何不能除掉你呢?” “哼,你这是离间。” 我放低声音“刘超杀人放火,恐吓威逼他人,你丈夫和他勾结在一起,想必是同类,你好自为之。” 她一言不发。 半小时后,热水器修理完毕,我同韩宝准备离去,刚出院门口,就被吴女士叫住了,我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还有事吗?”我问。 “鲁大宝常去地下赌场,在靠山屯能找到他!” “谢谢,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和他在一起,是与狼共舞。” “不,他对我好,我泄密是不想让他一错再错。” “鲁大伟若不死,会恨透你这个弟媳妇的。” “即使你找到鲁大宝,也不会抓到真凶,我敢保证!” “那么真凶是谁?” “没有人知道。”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就此作别。 第五章初露端倪 怀化镇榆林村一行,我没有“擒获”刘超,却从刘燕及其外甥女刘欣,还有吴女士口中,收获更多信息。虽然信息中有诸多矛盾,但不可否认,鲁大宝移居榆林村,并非“一厢情愿”。 然而,有一点我始终分析不透,鲁大伟之死到底跟鲁大宝、刘超有多大关系,谁又是真正的幕后凶手?抱着各种复杂心理,我驾车载着得力住手胡老六,向本村靠山屯儿驰奔而去,可刚到屯儿里,就下午六点十五分,看来要夜里投宿了。 ...... ...... 屯儿里,胡德才家,他是胡老六的二大爷,他在家里弄了六个菜,招待我们,喝酒便在所难免。 “快快快,小六子给王侦探倒满啤酒!”胡德才很热情。 “不不不,我酒量不行,改日再喝。”我把酒杯底朝上扣在桌上。 “这.....” 胡老六赶紧打圆场“二大爷,王侦探还有公事,不能喝酒,改天他请您,咋样?” 胡德才皱了皱眉头“那就算了,喝酒嘛,喝好为止。”他瞅向我“你刚才说,要去屯儿里的赌场,你也好赌?” 我摇头“不,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不多此一举吗?” “很有必要,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鲁大宝!” “呀,你找他干吗?这家伙可惹不起!” “他经常去赌钱吗?” “嗨,这家伙和刘超都是老千,去年没少赢钱,只有大赌局才会露面,谁跟他们赌?我可不傻!” “二大爷,刘超现在可是通缉犯!”胡老六多嘴。 “嘁,你以为我不知道?可话又说回来,赌博的都是亡命徒,没一个省油灯,不过,刘超确实不见了。” “这样吧,你跟赌场内部人联系一下,找他们大赌一把。”我大胆构想。 “什么!跟他们赌?我裤衩都得输光!” 我解释“钱我出,赢了一起分,输了算我的。” “真的?” “没错,我给你六万!” “六万?他们不会理你,最少十万!” “你有把握引蛇出洞?” “有钱,就有把握!” 胡老六按捺不住了“王哥,你可不能胡来,拿十万块钱赌博,不划算,再说这鬼地方,哪里弄钱?” 我拿出手机,放到桌上“我一个电话,就能摆平。” “打给谁?”胡老六很好奇。 “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如此,我干!”胡德才下定决心。 “我认为你会赢钱。”我断定。 “跟老千赌能赢?” “这是套路。” “套路?什么意思?” “你一会儿就能明白。” 我说服马德才后,给雇用我之人打去电话,说明用钱的意图,他二话没说同意了,我并不意外,因为一个有钱人,不相信替他办事之人,他也难成气候。 一个小时过去,雇主派人把钱送来,我带上钱,驱车载着胡德才、胡老六向秘密赌场够奔而去。 夜,星光灿烂,但大家的心里都笼罩乌云,因为黑赌场,是混乱之地,地痞流氓横行“地狱”。 “还有多远?”我透过后视镜问胡德才。 “往左拐,再往右拐,接着向左拐,然后右转就到了。” 马德才的“绕口令”,让我茫然,但正想着,却到了地方。 我们下了车。 “王侦探,就是这儿!”胡德才指向,两扇紧紧关闭的破铁门。 “你带路。” “好嘞!” 胡德才走在前方,推开铁门,我和胡老六跟在后边,谨慎前行,正走着,被两个拿着铁棍之人拦住,两人膀大腰圆。 “胡大叔,他们谁呀?” “这个我侄子,那个是赌友,今晚带了一大笔钱,要大赌!” “哦,那进吧。”其中一个壮汉“心软了”。 跟随胡德才进入赌场,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吵杂声不绝于耳,推牌九的;打麻将的;玩百家乐的;掷骰子赌大小的,疯狂不已。 我用眼光扫视四周,寻找一些可疑之人,身边的胡德才却小声提醒我“看没看见那个消防通道口?” 我回应“那里有大赌局?” “以前刘超和鲁大宝经常下去,最近半年,却从未来过。” “今天一定会来吗?” “让我试试。”胡德才没有把握。 继续走着,前方的胡德才遇到熟人。 “呦,老胡,你咋来了,不是戒赌了吗?”中等身材、黄脸、黑眼圈、卷发的男子笑着。 胡德才迟疑了一下“......戒不了,戒不了啊!” 这人看向我“你是老胡的朋友?” 我点头“是赌友,我要大赌。” “赌多大?” 我一晃手提箱“没多大,只赌十万。” “呀,好啊,我找人,一起来!” 胡德才给我们互相介绍“这是赌场的经理钱军,他是王睿,老赌徒!” 我们互相以笑致意。 ....... ....... 二十分钟后,钱军果然守口如瓶,找来两名赌徒,不过,一旁“观战”的胡德才,却靠近我,声若蚊吟地告知。 “这里没有鲁大宝、刘超。” 我小声回应“你告诉钱军,刘超、鲁大宝赢了我的钱,我要雪耻,不然我走!” “嗯。”胡德才装作若无其事,靠近钱军,小声嘀咕着。我发现钱军频频点头,看样子,有戏! 隔着椭圆形赌桌,钱军冲我发笑“朋友,你放心,这样的中等赌局,他们怎会错过?”顿了顿,急转话锋“不过,刘超现在不走运,他们不能及时赶到,不如咱们先赌,如何?” “好吧,我只等十五分钟。” “没问题。”钱军很自信。 “麻将怎么样?” 我看向钱军“什么都行。” 一旁的胡德才,偷偷拽我衣袖“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可别放空炮。” 我侧头打量胡德才“我曾经一夜赢过五十万。” “真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 一副麻将散落在红布垫底的桌上,我边码牌,边偷眼看向这三位赌徒,并抬头扫视一眼墙上的钟表,显然,已经过去五分钟有余。 等待是那样漫长,一分钟犹如日出日落,我不怕等待,我担心美好的承诺,只是拖延时间的谎言。 现今,我连胡三把,赢了六千块钱,一旁的胡德才高兴得拍“烂”了手。 “连胡三把,你手气可真好啊!”钱军有些眼红了。 我指向墙上的钟表“还有三分钟,他们不来,我就走。” “哎,不能说走就走嘛,他们一定会来,我拿一万块做担保!”另一名赌徒很不甘心。 “好吧,我再等十分钟。” “吱——”这屋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人。 “不用等了,我们来了。”这个寸发、中等身材、紫红色皮肤、一脸杀气之人,看向了我。 胡德才小声叮嘱我“他是刘超。” 我打量刘超“你赢过我很多钱,我要翻盘。” “这可能是个误会,不过我愿意跟陌生人豪赌,希望你兜里的钞票够多。” “想拿走我的钱,需要本事。”我摸了一张牌,顺手推倒牌面“我胡了,自摸十三幺!” 其他三名赌徒,很不高兴。 “这这这,这也太扯了吧!” “十三幺,这赶上中彩票了!” “这他么没法玩儿了!” “你们都躲开!”刘超大声喊叫后,直视我“你去过我姐家,算半个熟人。” “刘燕死了,你却躲在暗处观看,真是无情无义。” 刘超怒了“你想死吗?” 我岔开话题“你跟鲁大伟是朋友?” “天方夜谭!” “既然不是,你却和他的堂弟鲁大宝在一起,这如何解释?” “哼,谁规定跟鲁大伟不和,就要和他全家为敌?大家只是生意上的对头而已。”他怀疑我“你是警察?” 我指向钱军“钱经理让我赌,就不须置疑,你诬陷我,就是心怀鬼胎!” “你他么活的不耐烦了,一会儿收拾你!”刘超身后之人威胁我。 我冷眼看他“你一定就是鲁大宝,你堂哥很器重你,你却和仇家在一起,我想你知道凶手是谁。” 长发中分的鲁大宝一瞥嘴“关你屁事,即使知道,也不告诉你!” “大宝,多说无益!”刘超插嘴。 大家坐下,开赌。 但我毕竟目的“不纯”,目标决定了方向,我继续喋喋不休地“唠叨”。 “鲁大伟的赌场我也去过,那里条件很好,这里应该装修一下,给顾客一个好感受。” 钱军笑了“呵呵,鲁大哥以前常来我们这儿,他这人做事认真,挺照顾兄弟的。” “我听说他身体很健康,死得太突然。”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钱军与我有共鸣。 我发现鲁大宝,盯着我“刘燕之死,跟我们无关。” “可你们都在刘燕家。” 刘超反驳“有第三者,也可以有第四者,或许他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来到,不仅如此,他一定参与过房子的建设,现在我要找到他,为姐姐报仇!” “谁是第四者?” “可能是我姐的姘头杜德全!” “鲁大伟之死,与第四者有何关连?” “鬼才知道,不过大伟以前跟我姐离了婚。” “哦!”我很惊讶。 “你现在被通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有人陷害我,我除了开赌场、收保护费外,从未杀人!” “谁陷害你?” “大伟死后,这些事越来越多。” “你确实和鲁大伟有过节?” “地球人都知道,我们不和睦,尤其他抛弃我姐姐,让我很不爽!不过,大宝理解我。” “是的,我理解。”鲁大宝附和。 “红中!”钱军打出一张牌。 “胡了,单吊红中!”鲁大宝推倒牌面。 我也把牌推倒,下家鲁大宝看到我的牌面,就是一皱眉头“你也单吊红中!” “我反应慢,这不怨你。” 对面的刘超,瞅向我的牌面,是若有所思。 “你好像不是来赌博的。”刘超质疑我。 我很镇定“这都不重要,如果你们想洗刷罪名,我可以帮你们,我说到做到。” “你想知道什么?”刘超发问。 “鲁大伟之死的真凶是谁?” “先调查杜德全,这家伙让我们背了黑锅。”鲁大宝提议。 “等一等,那个陌生人呢?”我问。 “陌生人?你指谁?”鲁大宝疑惑。 “跟你们一起在刘燕家里的客人。” “不!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只是一位生意人。”鲁大宝解释。 “他人呢?” “回天宁市了。” “你们如何相识的?”我问。 鲁大伟想了想,回应“我堂哥死后,和他在赌局上结识的。” “他贵姓?” 刘超抢答“他姓徐,叫徐涛!” “徐涛?”我思虑着。 第六章深不可测 这一夜,我赢了一万,不过我猜测,如果不是刘超和鲁大宝“放水”,恐怕我会输得一干二净,毕竟他们几人若“做局”,我将难以招架。 天一亮,我驾车载着胡德才、胡老六离开这里,并留下刘超、鲁大伟二人的联系方式,我预感在未来的调查中,他们二人将是重要棋子。 就这样,大白天我在胡德才家里睡觉,等我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十六分了。 “王叔叔你醒了。” 我望向站在桌子上的,胡德才的八岁孙子“小强,你爷爷呢?” “他们也睡呢,呼噜可响了!” 我打开窗户,站在窗边,吸了根烟,琢磨下一步行动“刘超说,遭人举报和诬陷;两人也不承认杀害刘燕;还说杀人者可能是刘燕的姘头杜德全,先不管二人话语真假,但论杜德全的杀人动机,就不成立,甚至极为荒谬,倒是刘燕与鲁大伟曾是结发夫妻一事,值得深究。但不管如何,总要拿‘杜德全’开刀。可是,若当天杜德全第一个来到离异者刘燕家,为何要躲在暗处?难道是害怕其弟刘超?绝对不是!尤其,刘超之女供出鲁大宝一干三人就在楼上,却未曾提到杜德全,这里边,一定大有文章!” “王叔叔,我来找你,爷爷爸爸都不知道!” 我回身冲小强发笑“为何不知道呢?” “......爷爷睡了,爸爸出差不在家!” “既然这样,一定有大事喽?” “我想吃巧克力,可好吃了!” “好啊,叔叔带你去。” 我拉住他的手就走,他却向后用力。 “不能走前门,我没完成作业,会挨揍的!” “不如这样,我去买,你原地等候。” 小强一转眼珠“我有办法,走后门!” “后门?” “对,这一片家家都有!” “为何这样做?”我很好奇。 “听爸爸说,那个杜德全有职业病,每次盖楼,都建议留后门!” “哦,那杜叔叔家,离这远吗?” 小强眨了眨眼“......爸爸说,他挺有钱,人家住在镇里,还有大公司呢!” “他最近来过吗?” “两天前,同一个叼烟袋锅的陌生人来过。” “叼烟袋锅!那烟袋锅什么样?” “......是铜的,烟嘴儿是玉的!” “哦,难道是他!” “叔叔,你认识他?” “不,只是神交。” 就这样,我跟随小强溜出后门,买回来巧克力,他吃得很香,而我坐在床边,满脑里都是那陌生人徐涛的虚构身形,我对他“着迷”,更设想他跟鲁大宝有密切往来。 我认为,一个跟死者鲁大伟之弟交往深厚之人,值得注意。因为,鲁大宝、刘超并非善类,那陌生人徐涛跟他们相识,不是同流合污又作何解释?依旧老话重提,鲁大伟若跟刘超是“商场”仇人,其弟鲁大宝是不可能同刘超为伍的,但鲁大伟抛弃刘燕一事,确实引起刘超不满,可是,鲁大宝因堂哥鲁大伟抛弃刘燕,而同情刘超这一说法,有些欲盖弥彰之嫌,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由此看来,非常健康的鲁大伟突然猝死,也正是其弟鲁大宝与刘超“结盟”之时,莫非鲁大宝、刘超、杜德全、徐涛都有嫌疑?这需要继续深究! 不过,我始终无法破解,他们如此行事的目的,是何居心。 ...... ...... 胡德才、胡老六爷俩醒来后,同我一起吃喝完毕,坐上我的私家车,向本镇镇中心赶去,他们说,杜德全家就在镇里最繁华地段,随便问起路上每一人,都知晓杜德全的名头。可见,杜德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唉,常年窝在屯子里,快与世隔绝了,镇中心变化可不小啊!”胡德才大发感慨。 “二大爷,有生之年多转转,别浪费了大好时光啊!”胡老六开起玩笑。 “你懂个屁,古人说过‘年老不讲筋骨’,外出会大损元气的!” 我驾车,通过后视镜,打量他们二人的言行举止。 “你们说,杜德全会在家吗?”我问。 “很难确定,他是个大忙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工作,工作就是喝酒,休息就是看图纸,他是个神经病!”年过半百的胡德才口无遮掩。 胡老六也不着调“二大爷,听说杜德全跟刘燕有一腿啊!” 我看到胡德才瞪他一眼“你啥都知道,人家相好,关你屁事!” “当然有关!我们去刘燕家,结果刘燕被暗中弓弩射死,我们差点背黑锅,这刘超、鲁大宝、陌生人徐涛、杜德全都有嫌疑!” “但杀害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插话“可能跟鲁大伟有关。” “哦,这话从何说起。” 我解释“当时,我们聊到鲁大伟跟刘超,但关键时刻,暗中有人射杀了刘燕,这很不寻常。” 胡德才频频点头“嗯,这样说来,倒是合理,可是凶手杀人后,为何能迅速抽身,无影无踪?” “我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从二楼跳窗,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极速逃离。因此,第二种可能最具说服力。” “王侦探,说来听听?” 我谨慎回答“你孙子小强说过,杜德全各地盖楼,推荐各个业主留后门,而那晚赌桌上,刘超、鲁大宝都确定刘燕住所是杜德全所建,也就是间接说明,他家有后门,换句话就是暗道!并且,大家都知道鲁大伟同刘燕离婚后,杜德全与刘燕之间,关系最为密切。” 胡德才回味着“这样看来,你调查鲁大伟猝死一事,似乎与他们有些关联。” 正聊着,胡德才突然大声说话“停车停车,就是这儿!” 他指向窗外一处,被两米高黑色铁栏杆护体环绕的六层小楼。 我看去,自语“一家人拥有一座六层小楼,在一个镇里很不寻常!” 胡德才随口而出“人一有钱就会空虚。” “空虚?”我不明白。 “他怀疑很多人巴结他,是图钱,他宁肯花钱买乐子,也不肯借出一张钞票,这很有趣,也很无奈。” “也许,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话留余地。 胡德才瞅向我“是吗?我期待另一半。” “或许,时间能证明一切。”我“跟着”感觉,回应。 大家下车后,胡德才走在最前方,就像倚老卖老的“带头大哥”,很是“威风”。 来到楼房外,紧闭的院门前,胡德才抬手按响门铃,我借机打量院儿里的景物,其内有假山;花草树木;青石路径;惬意的红顶四柱凉亭,仿佛回到古时,让人见景生情醉心世外,因此,我对从未谋面的杜德全越发好奇。 很快,一名穿着白色短袖、短裤的寸发少年,跑了过来,按动开关,打开了银白色的伸缩门,我们跨步进入,少年跑向胡德才,高兴得又蹦又跳。 “胡爷爷,你可来了,今晚别走了,我要听鬼故事!”少年拉住胡德才的胳膊不放。 我看向少年“小朋友,你爸爸在家吗?” 少年侧头瞅向我“你是谁?找我爸爸干吗?” “......我要盖楼,想找他商量。” 少年摇头“不在,他已经三天未归了!” “去哪儿了?”我问。 “……听我妈说,去榆林村了!” 我猜测“去榆林村找鲁大宝,对吗?” “好像……” 少年刚要往下说,被走出屋门的女子喊住“晓勇,回去做作业!” 我瞅向声源处,发现是一名体态丰韵的中年女子,他走到少年面前,一瞪眼“考试每次都不及格,你还有脸玩儿?“女子又瞅向胡德才“胡大叔,你咋来了。” 胡德才一犹豫,向她介绍我“......他想找德全盖楼,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 “是这样啊。”女子打量我。 我附和“是啊,我听说杜兄建楼名声在外,因此,想找个有实力有信誉的土木公司合作,我很着急。” 女子一迟疑“......他前天去榆林村,到现在已经三天,手机也关机了,说实话,这很奇怪,我很担心!” “他在榆林村有朋友?”我问。 “朋友?这没听说过,赌友倒是好几个。”女子回应。 “是刘超、鲁大宝、徐涛吗?”我问。 “对对对,就是他们!”女子非常肯定。 “可是,刘超现今是通缉犯,鲁大宝则是嫌疑犯,那徐涛又行踪不定,杜德全还找他们干吗?”我质疑。 “也许——是找别人!”女子猜测。 胡老六嘴贱“在刘燕家吧!” 胡德才咳嗽一声,警告胡老六不要胡说。 女子当即脸色大变“放着好生活不过,到处鬼混,我受够了!”她竟然哭了。 我岔开话题“外边真热,能进屋里坐一会儿吗?” 女子一擦眼泪“没问题,请进吧!” 我们跟随她进入一楼客厅里,那立式空调冷风强劲,让我感到冬天来临。 大家喝着茶,继续聊着。 “他经常不回家吗?”我问。 女子一皱眉头“偶尔这样,不过每次都能通过手机联系上,可这一次,他竟然关机了,我有些担心。” “你认识刘燕吗?”我注视她。 “扒了皮都认识,这个老不正经的女人!” “刘燕死了!” “什么!她怎么死的?” “被弓弩射死的。初步怀疑是刘超、鲁大宝和那个陌生人徐涛所害,而刘超、鲁大宝却说与杜德全有关,就是这样。” “这是胡说八道,我家德全不可能杀人!”女子大声喊叫。 “如果不是他,为何三天不归家,正如你所言,这很不正常。”我强调。 她还不死心“不可能,他杀刘燕的动机是什么?他有我,他跟刘燕只是玩乐,他不缺钱,他心理正常,这是陷害,是诬蔑!” 胡德才放下茶杯,用老眼瞅瞅我,而后看向精神异常的她。 “王丽,你不要多想,现在只是怀疑而已,再说那刘超和鲁大宝已经是通缉犯,即使被抓到,也会供认不讳,因此,口头上诬陷德全,纯属嫁祸,这是意料之中的。” 女子王丽一皱眉头,突然平静下来,莫名其妙地问我“假设德全去榆林村,不是找刘燕,而是找赌友呢?” “这......”我不敢妄言“或许——两者都不是。” “都不是!”王丽更加困惑。 “我听说,最近德全大哥有了合伙人!”胡老六多嘴。 “是谁?”我好奇。 “是楼瑞!”王丽抢答。 “在榆林村?” “是的,他是榆林村的包工头,做事很有一套。” “德全现在有建筑项目吗?” “没有,但最近楼瑞找过他。” “楼瑞人品如何?” “......他能说会道,说到做到。” “还是个帅哥儿!”胡老六口无遮掩。 我决定“我们回榆林村,帮你找德全,静候佳音吧。” “那就谢谢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王丽,你认识鲁大伟吗?” “鲁大伟?哪个鲁大伟?” “鲁大宝的哥哥。” “想起来了,他来过我家,找德全盖别墅!” “他死了,你知道吗?” “呀,怎么死的?” “猝死。” “我看他身体很棒,怎么会猝死,难以置信。” “鲁大伟何时来过你家?” “四天前的早晨!” 我琢磨“三天前,那人找我调查鲁大伟之死,而鲁大伟四天前来过这里,难道鲁大伟之死和杜德全有关?” 我即刻抽离“妄想”。 “或许德全失踪,和鲁大伟之死有关。”我说。 “您的意思是?”王丽紧盯住我。 我慎言“可能,他知道的太多。” “呀!”王丽猛然醒悟,是瞠目结舌。 第七章寻找楼瑞 从王丽的口中,我套出三大重要线索。 其一,鲁大伟四天前来过杜德全家,而前来重金聘用我之人是三天前之事,因此,以逻辑判断,这一天之隔,绝非偶然,即便杜德全不是凶手,他也应该了解,鲁大伟当天的言谈举止,精神状况,以此就可以判断,鲁大伟之死的初始缘由。 其二,王丽声称,那楼瑞跟杜德全关系密切,若德全未去刘燕家,就一定是赌博,或者正与楼瑞在一起。 第三,杜德全同刘超、鲁大宝是赌友,平时赌博是形影不离,很显然,三人有可能做局“出老千”,事情败露后,刘超、鲁大宝逃离,而杜德全被整治,意外死亡!当然,这是“真实”的“假设”。 我脑海里“装满”想法,驾车载着胡德才、胡老六向榆林村返回,旅途不长,但山路崎岖,颠簸的道路如同橡胶针板,软中带硬,似疼似痒极为不适。 “王侦探,我发现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车里后座就坐的胡德才,眼神炯炯。 “二大爷,您应看看侦探小说!”胡老六开玩笑。 胡德才一瞪胡老六“侦探小说?这可是现场直播,能比吗?你大爷我,拔一根胡茬儿都能吹哨,我啥事没见过,我懂!” 我通过内置后视镜,看向他们。 “很多时候,当你认为找到线索之时,诸多疑点就会蜂拥而至,疑点是线索,但线索未必就能澄清疑点,也许那些弦外之音,才是答案。” “王哥,那你认为杜德全是凶手喽?”胡老六问。 “事物具有两面性,如果他死掉,就很难说了。”我全神贯注驾车,凝视远方。 榆林村越来越近,那青山绿水就是最好的见证。 不过,当进入榆林村地界后,我发现村里百货市场门前,人群攒动,估计有热闹之事上演,我故意放慢车速,打开车窗观望,只听到人群中有人叫嚷。 “有啥好看的,人都快死了,赶紧救啊!”杂毛、古铜色皮肤的老头儿大喊。 “怎么救?谁管谁倒霉!” “呦,这躺着的不是杜德全嘛!” 我一听这句话,是突然刹车,猛地打开车门,冲向人群,并叫嚷“各位让一让让一让......” 我不停重复这句话,一直挤过人群,来到杜德全身边才停止喊叫。 蹲下身,我抱起不省人事的杜德全就跑,胡德才、胡老六爷俩也赶紧帮忙。 十五分钟后,我驾驶的轿车,就来到镇里大医院车场处停住,随即叫来医护人员把他抬走,急救。 就这样,漫长的等待煎熬着人心。不过,在手术室外迂回走动思考问题,成为了我抗拒“寂寞”的良药。 “王哥,你不累啊,坐下吧。” 胡老六劝我,令我停止迂回走动。 我看向他“杜德全倒在百货大楼门前,他身上酒味浓重,显然,他在此之前,一定与他人豪饮过,而这人八成是楼瑞!” “哦,你是说楼瑞想害他?”胡德才猜测。 我摇头“不,现在不能妄下定论。” “诶,王哥,还有那个陌生人徐涛呢!” 胡老六提醒了我“徐涛?他是个附加选项!” “你也不用着急,只要杜德全能活下来,一切将水落石出。”胡德才安慰我。 我长舒一口气“但愿如此。” ...... ...... 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先前医生检查杜德全身体时,向我透露“我们从杜德全的血液里,发现二乙xian吗啡成份,这是毒品******!” 我当时就是一惊,但胡德才、胡老六爷俩并不知晓此事,我认为这种“丑闻”还是保密为好,给瘾君子杜德全一个机会,洗心革面。 这时,主刀医师走到我面前,摘下口罩,紧锁眉头看向我“他很危险,有急性心肌炎、肺水肿、肺炎并发症,目前不能说话,赶紧通知他家人,情况不容乐观。” 我好奇“三种急性病同时发作,这非常罕见,莫不是他注射剂量过大?” “是的,他这是作死,真搞不懂,他有钱有名望居然还这样,可悲!” 主刀医师替杜德全惋惜,而胡德才、胡老六却用迷惑的眼神看向我。 “王侦探,杜德全怎么了?注射剂量过大是何意?”胡德才问我。 我转移话题“没什么,是抗生素注射过量,对了,你们能帮我找到楼瑞吗?” “这……”胡德才一皱眉头“我跟楼瑞素不相识,再者,他是包工头,肯定长年在外,估计悬。而就算他在家里,也未必见过杜德全。” “你说得不无道理,若楼瑞之前与杜德全谋面,杜德全就不会重病浪荡街头,对吗?”我说。 胡德才点头“嗯,说得没错!” “但你忘记一点。”我“诱惑”他。 “哪一点?” “楼瑞想害他!” “哦,不会吧?”胡德才半信半疑。 “佛说五眼,眼是智慧之门,心灵之窗,只要找到他,看到他的眼神,便可洞悉真实与谎言。” “呦,王哥,你不皈依佛门,亏了!”胡老六多嘴。 “现在就去找他?”胡德才看向我。 我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万一楼瑞出事,就麻烦了!” “你是说,幕后还有更大黑手?”胡德才猜测。 “也许是,也许不是,总而言之相信感觉很重要!” 随即,我命令胡老六留守此地,我驾车载着胡德才在榆林村里“游走”,就像无头的“苍蝇”乱撞。然而我坚信,只要有恒心,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寻觅,精神力量,在历史的长河里被一次次印证,血与泪终将能换来黎明。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是暗中有神明相助,我们在榆林村最东边停车,打开车窗,向一位古铜色皮肤的老者,请教。 “大叔,楼瑞在哪住?” “楼什么?”他耳朵不灵。 “大叔,我找楼、瑞!” “哦,你找楼瑞啊,顺这往前走一里地,最破的房子就是他家!”老者抬手指去。 “最破的房子?他不是包工头吗?”我疑惑。 老者摇头“不不不,包工头就一定有钱?很多人表面风光,背后遭罪,开发商一直拖欠工资,他砸锅卖铁给民工发钱,人是好人,但命运不济啊!” “大叔,谢谢了,后会有期。” “嗨,不必后会有期,今天在人间,没准明天就入土,弄不好还能借尸还魂,再来一遭,我走了!” 我望向老者离去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一组组画面,和那些被访问之人的话语。 我蒙太奇般冥想。 那聘用我之人所言“不,他非常健康,不过送到医院经化验后,断定为心力衰竭,猝死!” 赌场里鲁大宝之言“刘燕之死,跟我们无关。” 刘超之言“地球人都知道,我们不和睦,尤其他抛弃我姐姐,让我很不爽!不过,大宝理解我。” 王所长之言“看来中奖率很高!” 我当时问“谢阎王要账本干吗?” 马勇江之言“听说他跟很多老板都熟,他经常敌我不分,通吃上、下家!” 王所长之言“谢阎王是个危险人物。” 谢阎王之言“我奉劝你不要调查,因为没有人想杀害他。” 我当时问“为什么?” 谢阎王之言“很简单,他是大家的摇钱树。” 抽离“冥想”后,我不厌其烦重复一句话“借尸还魂,再来一遭......” “王侦探,王侦探,你想啥呢,快开车吧!” 胡老六“唤醒”了我,我即可拧动车钥匙打火,随着发动机一阵阵“不耐烦”的“咆哮”,越野车风驰电掣般向目的地驶去。 时间以秒来计算,越来越近,越来越离奇。 第八章穷鬼翻身 顺风,越野车像“野马”纵横,车轮卷起土路上的黄土,飞扬开来,密集地落到我的前挡风玻璃上,眼前的黄沙似云里雾里,又似多情的沙漠,杀死了温柔。 几分钟后,我猛地一踩刹车,将越野车停住,凝视左侧车窗外,观察着。 只见,这里有二十几名民工,正在整修房院。 “王侦探,这就是楼瑞家?”胡老六问。 “也许——我们走错了。”我继续观察。 “那老头儿,是个二百五!” “他没说错,不过是情况有变而已。”我说。 我不再犹豫,一开车门,下了车,那胡德才就跟在我身后,一同向院门口靠近。 站在院门处,我向爬梯子的瘦民工请教。 “小兄弟,这是楼瑞家吗?” 他冷眼俯视我“不知道。” “王侦探,算了,进去找!” 我一琢磨,跨步迈进院儿里,但见,这里也是工程浩大,几十名民工搬动钢筋、水泥,挖掘机悬臂一次次摧毁平房,毁灭了过去。 “王侦探,这肯定不是楼瑞家!”胡德才再次强调。 “不,这就是他家!”我很坚定。 “你们都错了!” 听声,我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位个头不高的寸发男子,跟我年龄相仿。 他离我越来越近。 “您是楼先生?”我问他。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不,楼瑞是我堂哥。” “他人呢?” “就在这!” “在哪儿?” “跟我走。” 他,带领我和胡德才踏过废墟,向一条狭长的土路走去,道路两边都是杨树,它们枝繁叶茂,遮挡着阳光。我有种预感,楼瑞这人喜欢黑暗?也许黑暗才能遮挡世俗的眼泪?也许是我自作多情。 我低头,看看腕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兄弟,还有多远?”我边走边问。 “到了!” 他突然停住脚步,令我心里“忽悠”一下。 “你们看。”他指向土路分岔口,一块平坦的草地处“楼瑞就在这里。” “一个鬼影都没有,我看倒像坟地!”胡德才不耐烦了。 我猜测“坟地下边能住人?” 这人冲我笑了“我堂哥这人,性格奇特,他喜欢安静,他一生的志愿就是留在这里。” “外面的世界不好吗?”我说。 “很好,也很烦恼。” “他在逃避什么?”我问。 “你是指......” “杜德全。” “刷!”他脸色突变。 “你认识杜德全?” 我点头“嗯,而且他没死。” “你这句话是何意?” “别无它意。不过,我想知道最近三天,楼瑞见过杜德全吗?” “哼,我不是他,他不是我,你问他吧。” 下一刻,他引领我们来到草地处,这才发现地上有一个地下通道,地面青砖铺地,很像战国甬道。 “跟着我走。” 他说着,带我们顺势而下,边走边聊。 “如果把人藏在这里,一般人不会发现。”我说。 “是的,这里诚如坟地!” “我听说,楼瑞最近很缺钱。” “没错,开发商都是混蛋!” “你很幽默。” “幽默?我他么死的心都有!” “为何要死?” “我借给楼瑞几十万元,他一分没还!” “他毕竟是你堂哥。” “堂哥又怎样?他不还钱影响我的事业,毁了我的前程!” “这么说,你带我们来,是想要钱?” “是的,你们给我做个见证,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至于吗?” “不必多说!”他竟然掏出了匕首。 我们走到地下室的尽头,这里明亮的灯光,阴冷的空间,形成鲜明对比。而眼前,就是一个黑漆铁门。 “嘭嘭嘭......” 他抬脚猛踹铁门,嘴里脏话连篇。 “畜牲,开门,还钱......”他一直重复这句话。 真是无法理解,他刚才还心平气和,谈起堂哥楼瑞。转眼几分钟过后,就反目成仇,让人胆寒。 “吱——”屋门打开了。 “咣当”屋内之人一甩门把手,使门撞在墙上。 “楼海,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打量这位,比我高半头的披肩长发男子,他剑眉、虎目、薄唇,白脸皮下的肌肉“突突”直抖。 原来,带我们来此之人叫楼海,显然长发男子就是楼瑞。 “真是笑话,你不还钱还反咬一口”楼海指向我们,却看向楼瑞“看见没,他们俩就是见证人,我把话撂这,今天你不还钱,我要你的命!” 我发现,楼瑞竟然笑了。 “四十万,不值一提,不过从今以后,你我一刀两断!” “少废话,还钱!” “都进来!” 我们跟随楼海进入屋内,关严了铁门,坐在八仙桌前面面相觑。 楼瑞从保险箱里,拽出一个黑色提箱,放到楼海的面前。 “四十万,一分不少,拿走吧!” “等等,你哪儿弄的钱?”楼海多此一举。 “你的权利是来拿钱,我的权利是让你滚蛋,走!” 楼海打开提箱,数了数钱,“啪!”一使劲扣上提箱盖子,“嗖!”站起来走出屋子,“嘭”摔门而去。 我们还在屋里,而气氛却有些尴尬。 “你们为何不走?”楼瑞脸色不好。 “......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我说。 “找我干吗?” “找你打听一下杜德全。” “刷!”他双眼突然一亮,怒气转为忧虑,隐约中还有一丝惊慌! “杜德全?你去镇里找他。” “不,我去了,可王丽说,他已经三天未归了,还说,可能在你这里。” “笑话,他可以去找赌友,还有姘头刘燕,甚至沾花惹草,为何一定在我这里?” 我往八仙桌前凑了凑,直视他“刘燕死了,他的赌友正被通缉,只有你安然无恙,况且你和他还有一桩买卖要做,不是吗?” “你到底想怎样?” “我叫王睿,是私家侦探,杜德全已被我送进医院,现今生命垂危,如果他能度过难关,开口说话,你将身败名裂!” 他又笑了。 “即便他来找过我,又怎样?我没有理由害他。” “不,你有理由害他。” “什么理由?” “你缺钱!你倾尽家产为民工开资,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你过后并不甘心,于是铤而走险,为拿到酬劳,杀死杜德全!” “住口!你胡说八道,他杜德全只是个土木公司老板而已,杀死他,值得吗?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因为他可能知道,鲁大伟的死因!” “够了!你有证据吗?证据呢?” “杜德全就是证据,当然,只要他能说话,你就难逃干系!”我指向他。 “好啊,我等着你来揭穿我。” “咚咚!” 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这屋之门。 “门没关,进来!”楼瑞很烦躁。 “吱——”门被推开,进来之人穿着灰色工装,戴着黑色鸭舌帽,半低头进入屋内,我认为他是那些民工。 “楼哥,工头今天没来,他打电话给我,让我跟你交代一些事。” “说吧。” “.....不能让外人知道。” 我一听就明白,索性主动请辞“我明天再来找你,我认为你还有救。” 楼瑞耷拉眼皮,默不作声,但我了解,他平静的表情下,是波澜壮阔错综复杂的思潮,他在权衡利弊?他在未雨绸缪?想必只有他和老天知晓。 我刚要跨门而出,却听到后方传来声音。 “王侦探......明天见。”这是楼瑞的声音。 我转回身看他“好的。” 不一会儿,我离开地下室,来到施工现场,越走越疑心重重,我不自觉地想起,那位找楼瑞之人的言谈举止模样,总感觉有些别扭。 于是,我不由自主向四周扫视。 “王侦探,你怎么了?”胡德才看向我。 “没什么,我想.....” 我径直,来到一名扛水泥的民工近前。 “小兄弟,你们工头在吗?” 戴着安全帽,一身灰尘土头土脑的年轻人,打量我“在啊!” “哦!”我很惊讶。 “你看,那就是他!”民工抬手指去。 “呀,不对劲!” 我恍然大悟,预感到刚才找楼瑞之人有问题,我猛地转身向原路疾奔而去,胡德才是紧紧跟随,我心中忐忑,感到事情不妙! 第九章怪事不断 我追赶时间,恨不得一步迈进那个地下室单间,拯救楼瑞。百米赛跑中,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时间与灵魂都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心跳和脑电波。 这一刻,我们来到地下室单间处,眼前,这屋房门紧闭,静静的地下室里,只能听到我们的喘息声,回荡着。 我极速向前大跨一步,一抬手“嘎吱!”拧动一下门把手,再使劲一推门,它——竟然开了。 一念之间,我集中精神,死盯住那张八仙桌观望,这一幕,让我惊呆了。 “鲁大宝,你怎么在这里?他们呢?” 倚靠椅子的鲁大宝,边吸烟边看向我,表情平静的如同湖水。 “我早就来了,躲在暗处。”他继续摇晃座椅“他们走了,很久才能回来,看来找他搭伙赌博,不容易。” “......他们去哪儿了?” 他笑了“去天堂了,开个玩笑。” 但我认为,这不是玩笑。 我敏感过度,白白来此一遭,在离开地下室的途中,我一直在思考一些问题,我认为“当时楼瑞的表情和眼神,已经证明他和杜德全碰过面,而楼瑞开始并不承认,直到我最后离去,他才以平和的口吻‘邀’我再会,足以说明,他收人钱财,被迫下手,但这幕后主使者会是谁呢?如果楼瑞不说,想必只有杜德全知晓。” 又返回施工现场,我找到工头,我们互相介绍后,很快就进入正题。 “王工头,这楼瑞的家人呢?” 戴着头盔且黑瘦的王文才,一张嘴,露出了龅牙。 “他媳妇文慧带女儿回娘家了。” “最近是否有陌生人来过这里?”我问。 “陌生人......我们都是!”王文才有点不着调。 “不不不,我是说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 他一皱眉头,想了想,“掐指”算计。 “鲁大宝是昨天来的;段鹏是昨夜来的;高强是今早来的;诶,刚才新来一个贴瓷砖的大工,不见了!” “贴瓷砖的大工?谁介绍来的?” “段鹏。” “他家在哪儿?” “他是市里人,在天宁市和平街......185号!” “嗯,非常感谢你。” 我拿出二百元钱,答谢他,他推让一番,收下钱,笑得像个红太阳。 我们临走时,他还留下手机号,说是需要时可以找他。 ...... ...... 真是命运捉弄人,我们找到楼瑞,却又很快失去楼瑞,也许下一次见到楼瑞的希望,越来越渺小。 我驾驶车,从榆林村向市里够奔,从偏僻驶向繁华,由宁静投奔烦躁,一个世界两个天地,我越来越像孤独的大侠,厌恶庸俗的热闹,然而,谁又能逃避这利益社会的怪圈?也只能可发一笑。 “王侦探,这个楼瑞隐瞒了很多实情。”车里,胡德才分析。 “不错,可是他收人钱财,杀人害命,如果把主使者供出,他就失去了半条命。” “但是,他即便不说,也迟早会被自己人害死。” “这很矛盾,人的双手第一次沾满鲜血,会恐惧绝望,不过,有些人一旦没有退路,就会成为亡命徒,他们宁可死在同类手里,也不愿被关进死牢,因为他们怕失去自由,生不如死,这是耻辱。” “难道段鹏就是幕后主使者?” “如果以物类比的话,楼瑞就是流浪狗,段鹏便是喂狗之人。” “嗯,比喻恰到好处,这足以说明段鹏是主谋之一。”胡德才推断。 “不,恐怕他还不配!” “不配?唉,这件案子好奇怪啊!” “不是奇怪,是别扭,因为幕后主使者想掩盖真相。” “真相是什么?” “是游戏。” “游戏?” “对,如果谁先知道答案,谁先死,包括你!” “哦!” 我再次通过后视镜看向胡德才,发现他表情挂着一丝忧虑。 ....... ....... 两个小时后,我驾车来到天宁市市里,借助导航仪向和平街185号驶去,但车海如潮,几公里内堵满汽车,就像拥挤的蚁群,按厘米移动。 “王侦探,还有多远啊。”胡德才有些烦躁。 我指向导航仪。 “就在这个位置,还有一公里左右。” 副驾驶座上的胡德才,抻着脖子向车窗外看去。 “这里挺繁华的,看来段鹏这小子挺有钱!” “也许吧,不过发财有五种途径,一是投机倒把;二是以权谋私;三是铤而走险;四是做个市侩;五是亡命徒,我认为段鹏是一、四的结合体。” “王侦探,你好厉害啊!”胡德才朝我竖起大拇指。 “千百年来皆是这样,没钱者想有钱,有钱者想更富有,富有者想有权,有权者想有钱,货币是万恶之源!” 胡德才看向我“这样说来,鲁大伟之死或许跟分赃不均有关。” “也许吧。” “你总爱说‘也许’,有意思。” “是这样,我有时会迷失自我,只有‘也许’二字,能为我找到希望。” 就在我们交谈之际,拥堵的交通疏散开来,我蓄积已久的能量终于爆发,这车,就像奔向自由的野马,冲向目的地。 最终,我在和平街185号外停住车,我们下了车,进入这座商业楼房的第一层内,眼前的男男女女们,利用健身设备挥汗如雨般锻炼身体,热情高涨。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充满激情,只见,一位寸发圆脸的,穿着红色紧身短袖短裤运动装的男子,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把手机贴在耳畔,大声喊叫。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两个月内必须还钱,你他么把我的警告当放屁啊,不行,这几天必须还,不然我要你好看。”他说着,咬牙切齿地挂断电话。 看样子,他很像这里的老板。 我跟着感觉,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你是段鹏先生吗?” 他打量我“你找他干吗?” 我诈他“我听说他跟楼瑞很熟。” “你认识楼瑞?” 我点头“很熟,昨天还去找过他。” “你昨天找楼瑞干吗?” “找他打听杜德全这人。” “......杜德全怎么了?” 我一迟疑“他吸毒过量,被我送进了医院,他生命垂危。” “哼,这小子,活着也是祸害,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我猜测“你认识杜德全?” “当然,我还认识楼瑞。”他又一转话锋“你们来晚了,我们老板段鹏刚走。” “可以跟你聊聊吗?” “不,我还有很多烦心事。” “我付费聊天,还请你吃饭,这可是好买卖。” 他笑了“好吧,盛情难却,正好喝点酒放松一下。” 就这样,我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直到健身中心下班,我们才来到隔壁的烧烤店里,边喝酒吃肉,边闲聊起来。 我们各干了一杯啤酒,放下了酒杯。 “你看,酒也喝了,还不知道你贵姓。”我说。 “哦,我叫谢楠,是个健身教练。” “你觉得段老板如何?”我问。 “你问这些干吗?” “是这样,我要跟他做买卖,想了解他这人如何。” 他犹豫了“.....怎么说呢,他平时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琢磨不透。” “他最近有无反常举动?” “反常举动?这点还真没注意,似乎……对了,他昨天带一个人来过,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殷勤,像个小弟!” “那人是谁?”我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听到段鹏称他为徐总,其它,我是一概不知。” 我猜测“徐总?难道是他?” “怎么,你认识徐总?”谢楠也很好奇。 我摇头“不不不,我听说过一个叫徐涛的,我是臆测。” “也许你猜对了。” “是吗?” “是的。” 谢楠的话语,暗地里激励了我,我认为深度调查段鹏,势在必行。看来鲁大伟之死,绝不仅仅是利益与江湖恩仇那么简单,这背后,可能是一个震惊世人的图谋。 第十章六个大佬 我们与谢楠把酒谈论,酒足饭饱后,谢楠给我留下手机号码,当然,我给谢楠谈话费用一事,也就此沦为一阵清风,随往事而去。 换角度去想,他拒绝收钱,更证明他人心坦荡,基本上没有说谎。 不过,就在我们分道扬镳之际,我的手机却响起了铃声,再一看来电显示,我才明白,原来是我的雇主打来了“骚扰”电话。 我接通了电话。 “喂,什么事?” “是公事,你来一下吧。” “在哪见面?” “秦风大饭店!” “这个饭店我知道,档次很高吧?” “是的,和你一样高。” “你很幽默,一会儿见!” “嗯。”他先挂断了电话。 随即,胡德才跟着我上了车,我通过车外的后视镜观望,只见,那路边的谢楠,向一棵秋天的老树直立着,目送着我的轿车离去,看来真正的朋友,都具备一颗异常执着的仁心。 途中,我们在车里闲聊起来。 “王侦探,你认为谢楠可靠吗?” 胡德才的话语是莫名其妙,这让我想起了民国谍战。 “还可以,但没你可靠。” 我开个玩笑,没承想胡德才认真起来。 “不,我是认真的,我发现谢楠这人口风紧,不对劲。”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怀疑可以,但不能筑起隔阂,不然,很难交到朋友。” “嗯,说得也是。对了,从谢楠的口吻里我了解到,那段鹏绝非等闲之辈,估计这家伙挺阴毒!” “这正是我所担心之事,那些了解内幕之人,很不安全。” “吱——” 我本能地刹车,因为前方被设置了路障,骑车的路人、行人围观着,而我出于好奇,把车停在路边收费处,也参与其中。 只见,现场尸体之上,已覆盖一大块黑布,尸体周围布满凝固的血液,看来此人是当场死亡,无药可救。 眼前,几名交通警察正在忙碌,其中,一位手端相机的交警,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他曾经是我的部下。 “秦成!”我挥手喊他。 他回身扫视,一眼就认出了我。 “呀,王科长!” 他主动走到我的面前,打量着我。 “科长,听说您辞职了,我很震惊。” 我一拍他的肩头“韩勇,你调到交通队也让我大吃一惊,不是吗?” “……”他欲言又止。 我转移话题“这死者是谁?” “......在他身上搜到了钱包,里边的身份证显示他叫楼瑞。” “楼瑞!看来鲁大宝之言应验了。” “怎么,您认识死者?” “嗯,刚认识不久,没想到却是‘生死之交’。” “我听老上级说,您现在是私家侦探,需要帮忙吗?” 我点头“是的,我急需帮助,你一旦通过交通指挥中心监控系统,查到肇事者的录像,要及时通知我,之后我会给你酬劳。” “不不不,您曾经没少帮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绝不要钱。” “唉,怪不得你没有升官,你太正直了!” 他却笑了“这都是跟您学的。” 我无可奈何。 接着,我们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我辞别他驾车离去,二十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位于长虹大街主路的,秦风大饭店停车场处停住车,下了车,径直朝饭店正门走去,我清楚地看到,我的雇主正站在门口处“恭候”我。 直到我们和雇主碰面,他主动与我握手。 “王侦探,你辛苦了。” “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握完手,我转移视线,向他引荐起胡德才。 “这是我的助手胡德才。” 雇主笑了“胡侦探,幸会。” 胡德才因受宠若惊,而反应迟钝“......大家好,大家好。” 他们两人握手寒暄着,但我从雇主的眼神中了解到,他对于“大老赶”胡德才,有轻视之嫌。 两分钟后,我们来到饭店二楼一个单间内,这里的红色天花板;红色贴墙吸音板;红色地毯;红色桌面,总让我联想起那鲜红的血液涌出动脉,更衍生出对楼瑞死亡的无限遐想。 眼前,除了我、雇主、胡德才之外,早已有五人先入为主,这些人长相各异,一看都不是等闲之辈,或者说皆非“善类”。 我们站着,雇主为我引见起这些“大佬”。 “王侦探,这位是三股东刘建华,四股东叶涛,五股东田晓光,六股东杜森,七股东马开富。” 面对他们,我只是点头示意,我不想跟这些“混蛋”握手,也许他们已经心里有数,我不喜欢奉承,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而大家刚坐下,雇主就主动发起话题。 “王侦探,咱们相识了,你也不问我姓名,就接手了这件案子,我觉得你不同寻常。” “不,我并非异类。”我把竹筷插到玻璃酒杯里“你看,这杯红酒就如同海底龙宫,但它颜色紫红,从杯口你看不清底部,你只有把它喝干,才能看到杯内底部的真实模样,也就是说,我问再多,不如直接去做。再者,某些人就如同这双筷子,搅动海水,总想把清水搅混,而你却不惜一切代价,要了解真相,这一点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总而言之,我很乐意调查这件充满争议且离奇的案件。” 雇主皱起了眉头。 “唉,实话跟你说,我是二股东,我叫贺三,前科一堆,鲁大伟的死让我认清了现实。” 我猜测“你认为鲁大伟之死,就是你们未来的写照?” 雇主贺三点头“是的,不过我不明白,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你应该明白,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 “是什么?”贺三睁大眼睛看我。 我猜测“第一,是那张秘密文件;第二,你们火爆的地下赌场,影响了他们的生意;第三,你们内部有人里外勾结,想独揽大权;第四,就是有人故意误导,不想让世人知晓鲁大伟的死因。” 贺三听得津津有味,但我突然转移了话题。 “贺老板,你认识楼瑞吗?” “没听说过。他怎么了?” “就在来此之前,我得知他被撞身亡了。” “他与鲁大伟之死有何关联?” 我一打量另五位股东,又注视贺三“那鲁大伟的前妻刘燕被杀,其外甥女刘欣提供线索,说鲁大宝、徐涛、父亲刘超当时就在楼上,我认为他们都有嫌疑。然后,当我在赌场遇到刘超和鲁大宝后,二人皆不承认是凶手,还反咬杜德全才是真凶。可是,我们去他家里扑了一空,又根据线索返回榆林村寻找楼瑞,间接打听杜德全的下落,不过,却意外发现杜德全昏死在村里百货市场门口。后来,我们找到楼瑞,我们交谈中,我断定楼瑞欲害死杜德全,期间发生一些怪事,最终得知楼瑞惨死于公路上。就此,我把楼瑞之死的祸首,锁定为段鹏。” 贺三的脸色更加严峻了。 “看来鲁大伟之死,并非我所想象那般简单,不过,段鹏这名字,我听鲁大伟提起过。” “哦,说来听听。”我很感兴趣。 贺三回忆起来。 “那是五年前,鲁大伟拉我们投资地下赌场,谁都明白这是违法生意,可是利益驱使我们走到一起。而当时,这段鹏就在其中,他开始想合作,但三天一过就后悔了,至此,他与鲁大伟很少接触,不过,听朋友说,他两年前同鲁大伟合资创办了一家健身房,直到现在其生意也相当兴隆,当然,他经营的范围不仅限于此,诸如珠宝、房产、服装等生意,也不在话下。” “还有个叫徐涛的,你熟悉吗?”我问贺三。 贺三摇头“从未听说过。” “诶,会不会是假名?”胖胖的三股东刘建华猜测。 “老刘,人家王侦探是询问是否认识,和假名有关系吗?你真是异想天开!”瘦小的四股东叶涛,不屑一顾。 “王侦探,我让手下帮你问问,让贺三转告你。”脸色黝黑,身材魁梧的五股东田晓光是一本正经。 他们如此“热情”,让我难以招架,看来人心所向的洪流,是不可阻挡的。 而就在我们,再次举杯饮酒之际,我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我迅速放下酒杯,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秦成,你找到线索了?” “没错,肇事者驾驶一辆无牌黑色捷豹轿车,进入了西大桥光明路永胜街大地服装厂内。” 我自语“大地服装厂?” “这是段鹏的厂子!”我身旁的贺三是一语千金。 我意识到,楼瑞之死将牵扯出段鹏与鲁大伟之间的密事。 第十一章捷豹 我喝下杯中之酒,与六位老板告别,驾车载着胡德才火速够奔大地服装厂,导航仪上,我的位置不断变化,那曲折的线路,和宛如红色气球的目的地标记,既令我“着迷”又让我“忌惮”。 车里,副驾驶座上的胡德才念叨着。 “王侦探,你说段鹏真是幕后主谋吗?” 我回应“一个肇事者逃逸,将会被交通电子眼锁定,他会笨到向老窝回转吗?” “......那你的意思是,段鹏并非主谋?” “也许是,也许不是。” “嗨,这不等于没说嘛!” “不,这不是废话,从某种意义上判断,‘肇事者’或许不是肇事者。” 胡德才蒙了“怎么可能啊,驾驶员就一个嘛!” “不,也许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我发现胡德才的眼珠乱窜,宛如跳动的皮球,充满“活力”。 “你是说车里还有一人?”胡德才更加好奇了。 “如果车里还有一人,那么这个司机就是俘虏。”我推测。 “你的意思是,有人逼迫司机撞死了楼瑞?” “不仅如此,这名司机很可能已经消失。” “死了?”胡德才很吃惊。 “不,这只是猜测。” 我再次看向导航仪,只见,我的坐标与目的地达成一线,这条线如同攀爬绝壁的绳索,关系着命运,寄托着希望,然而追寻的目的,已经变了味道,是遇艰而止?还是执着追逐?我是五味杂陈皆在其中。 “快到了,做好准备。”我叮嘱胡德才。 “做什么准备?” “挨揍的准备。” “不会吧?” “会的。” 导航仪确定,目标就在马路左侧。 “诶,看到了,那就是。”副驾驶座上的胡德才抬手指去。 “不要想得太美,这门你我进不去。”我认为。 “就说见老板谈生意,不行吗?” “谈生意?肇事车刚进入门里,他们肯定在商量对策,除了警察,谁也无能为力。” “那咋办?” “我有办法。” “啥办法?” “撞门!” “啊!”胡德才吓坏了。 霎那间,我脚踩油门加足马力,猛地左转弯冲向黑漆大门,“砰!”车撞上大门,“吱——”我同时毫秒间狠踩刹车,只见左扇大门被撞得凹陷,但反锁的大门整体,还是松松垮垮地关着,由此,一切想象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我认为他们——该动怒了。 “咣当!” 下一刻,大门果然打开了,四名穿着黑色制服,头戴贝雷帽的高壮保安,几个箭步蹿了出来,围住了我的越野车,紧接着,一位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浅黄色西裤的圆脸寸发男子,紧皱眉头迈出大门,我发现,他似乎并不愤怒,这让我大感意外。 我们下了车。 “赶紧把车开走吧!”这个圆脸寸发男子大声命令。 我认为他举止怪异“我撞坏这门,不谈谈赔偿吗?” “赔偿?我看你是有意的。”他怀疑我。 “我不是有意的,是故意的。” 我说完这句话,几名保安是横眉竖目跃跃欲试,要动手。 “你为何这样做?”他问我。 “不为别的,一辆捷豹车撞死人后,进入了你们这里。” “证据呢?” “当然有,交通指挥中心已锁定目标,这不容置疑。” “很遗憾,他死了,我正要报警。” “你杀了他?” “不,轿车进入后突然爆炸,我们厂工死伤多名,我倒了大霉。” “既然他能进入厂里,想必你们很熟。” “没错,他是我的货运司机,工作勤勤恳恳,但没有想到他如此野蛮。” “我能看一看吗?” “没有这个必要,你不是警察。” “你猜错了,我当年是刑侦科科长,现今是为数不多的合法侦探,警界我朋友很多,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来解决吧。” “……好吧,跟我来!” 他二话不说,带我进入其中。 刚进入厂里,我就看到这偌大的院中央,一辆爆裂残缺的轿车“尸体”,再仔细观望,几丈外散落的车圈、车门框架、前车盖、还有变形的发动机等等部件,宛如战火中牺牲的士兵,“血淋淋”凄惨惨,看来此爆炸物的当量非常惊人,完全是要置司机于死地。 他与我并肩走着。 “我已经报警了,110很快就会来到,因此我要保护现场,请你理解。” “没问题,我作为一名侦探,非常理解你。” 我停在残存的车体前,望向残缺而血肉模糊的尸体,仔细观察着,而他和胡德才恶心的扭头“哇!”一声吐了。 我推测“从车体来看,爆炸物应该不止一个。” 他擦了擦嘴角,皱起了眉头“您的意思是,有多个爆炸物,被放置在不同位置?” 我点头“嗯,前后车底、中间底盘及其左右,都有爆炸物。” “他们好狠毒啊!”他很气愤。 “很显然,这是遥控炸弹,如果没猜错的话,引爆炸弹者就在这里!” “哦!”他睁大眼睛看向我“不会吧?” 我没有理会他,低头看向地面一部被炸烂的手机残骸,这才分析起来。 “据我推断,凶手使用的是手机遥控炸弹,而引爆炸弹者,一定在得知被害者进入服装厂后,才下此毒手,并且,凶手惧怕被害者有生还的可能,于是,在车底放置多个炸弹,目的就是让被害者毫无生还的可能,再者,凶手为了万无一失,需亲眼看到被害者死亡,因此,凶手一定就在你们当中!” 他听到这里吓得一抖“他们会不会害我?” 我环视服装厂内的高楼“也许——他正在瞅你。”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有些惊吓过度。 我答非所问“你们的老板呢?” “我就是老板啊。” “不可能,大地服装厂是段鹏的!” “是他的,不过赌博时,他赔上了厂子。” “你确定,他真的输了?” 他突然瞪大双眼“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他是一个老千,我是一个赌徒,他不应该输给我,他不应该输给我,这是圈套,圈套!” “那么,谁是他的帮凶呢?” “……”他抬头,望向四周,而后看向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点头“可以。” 不久之后,警察来到,我并没有回避他们,现场,我出示了证件,这位管辖此地的派出所吴所长,一眼就认出了我。 “哎呀,原来是屡破大案的王科长,您在电视台的讲话,我至今记忆犹新,向您学习。” 我摇头“不不不,你过奖了,我已经辞职了,现今是为数不多的合法侦探。” “您放心,我不会怀疑您,因为您有警察背景。” 我岔开话题“据我调查,这人死于手机遥控炸弹,而凶手就在厂内,你要封锁厂子。”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杀人灭口!” “既然这样,立刻封锁厂子!” 吴所长当即吩咐下属,把守厂门,以及在厂外的高墙、楼体四周安排警员严密监控,以免凶手外逃,由此,一场瓮中捉鳖的行动开始了。 而我,将对厂里每一人进行盘查,我坚信,凶手绝对就在其中。 第十二章谜中谜 事件发展到这种地步,已毫无退路,现今,服装厂里里外外已被警察严密监控,那厂长霍顶升将厂里男男女女聚集到院中央,并按部门排列开来,而我,就站在吴所长身旁,望向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厂工,酝酿着,思索着。 “王侦探,一切就绪,请吧。”吴所长非常客气。 我推辞“不不不,我是局外人,还是你来吧。” 他向前推了我一下“来吧,非您莫属!” 我站在吴所长前方,再也不能推托了,于是,我看向左侧的霍顶升,问了起来。 “霍厂长,你们厂里一共多少人?” 他边想边念叨着“业务部、质管部、裁剪车间、整理部、设备部、餐厅部、后勤部……总共一百零一人,除去死伤的六人,还剩九十五个!” “看来你很敬业,你确定只剩九十五人吗?” 他点头“是的。”又强调“员工开资,最后都由我来签字,人数我非常了解!” “好,连续报数!”我命令霍顶升。 下一刻,厂工们依此报数,那声音时而粗犷铿锵有力;时而尖锐细柔;时而稚嫩颤抖,俨然是一场绷紧神经的“致命”游戏。 不仅如此,我从细微中审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一种报数的语气;甚至是一呼一吸的气量,我都不会放过。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 报数声到此,是戛然而止。 “霍厂长,怎么少一个人?”我侧目盯着他。 他犹豫了“……不应该啊。”又命令起来“这不是儿戏,现在各个部门自查。” “不用查了,我们后勤部少一个保安!” “哦!”我惊讶地看向这位体态臃肿,一身黑色西装且秃顶红面圆脸的中年人。 霍顶升帮我介绍他。 “王侦探,他是后勤部的刘主管。” 我们正聊着,这位胖主管已来到我的面前。 “王侦探,这个保安我刚才还见过,他肯定在厂里,可是……” “最后一次见面,在哪里?”我问他。 他迟疑了一下“……在男厕!” “男厕?带我去看看。” “好的。” 刘主管体态臃肿,但走起路来却稳健如风,我们来到厂里宿舍楼内,地面干净,可毫无修饰,那光秃秃的水泥地面,如同冷酷的人心,体会着世态炎凉,俯视着人间冷暖。 继续攀登楼梯,我们来到三楼,空荡荡的楼层内,偶尔传来了风吹窗扇的摇晃声;物体被怪力乱神碰落的促响声;甚至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我认为这是幻想,是错觉,然而,我们越往前走,这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有力。 这一刻,我们止住脚步,眼前就是男厕所,我清楚地看到,那个瓷砖镶嵌的水池内侧的水龙头——还在流水。 “刘主管,这个水龙头坏了吗?”我问他。 “……修过,可能又坏了。” 我发现刘主管眼神奇特,双眼拼命地扫视厕所,而我不由自主地走到水池前,扭动水龙头的把手,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我拧紧了把手。 “刘主管,这个水龙头是好的。”我盯着他。 “难道是这个保安干的?”刘主管自言自语。 “不,或许他已经——”突然有一种念头,驱使我向厕所内的,紧闭厕门的隔间便池走去。 “嘭!” 我猛地推开第一个隔间之门,它是空的;第二个隔间之门,还是空的;第三个隔间之门,仍是空的,依次下去,皆是空的、空的、空的!眼前,就剩最后一个隔间之门,我再次抬手拧动把手,结果晃动几下才知晓,厕门被反锁了。 于是,我蹲下身子,窥视门底,竟然发现两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 我站起来“咚咚咚!”用手急促敲门“开一下门?”我反复几遍,他依然没有回应。 我看向刘主管“你有钥匙吗?” 他摇头“没有。” “那好吧。”我毫不犹豫,抬起右腿“嘭!”一脚踹开了厕门,结果,我发现一名穿着工装的年轻保安,被一根横钉在木制隔断上的铁丝吊死了,但很奇怪,他的双脚并未离开地面。 “这样也能吊死?太不科学了!”胡德才质疑起来。 “不,这不是科学问题,是手法不同。”我替胡德才纠正错误。 “手法?你是说死者不是自杀?”胡德才猜测。 “嗯,不仅如此,他还死了两次。” “这话从何说起?” 我推理“老胡你看,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横向勒痕,而吊死者,应该从咽喉部位向上勒紧,也就是说,他是先被人为勒死,而后架到这根铁丝上的。” “这么说,凶手是另有其人?” “没错!”我扫视在场的每一人。 “王侦探,这名死者叫刘强,刚入职不久,他性情温和,看不出有暴力倾向,当然,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他一定还有帮凶!”刘主管猜测。 我认为“这一点无须证明,因为找到一个,就能牵出一片,现在急需确定的是,这名保安是不是凶手之一。” “怎么确定?”刘主管问我。 我指向我的腕表“以时间确定,只要掌握最近七天的入职人员状况,就能找到杀死保安的凶手!” “那如果厂里在此之前,就被安插不法之徒的话,会不会影响判断。”胡德才提醒我。 我点头“嗯,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我认为,在一年或更长的时间里铺陈,这不符合现有逻辑,而如果主谋真的这么做了,他的目的可能不仅限于此。” “那么主谋的目的是什么?”胡德才发问。 我看向刘主管,回复胡德才。 “目的,想必厂里老员工都知晓,只不过没有人愿意捅破这张纸,这种教条而懦弱的思想,贯穿了千百年,偶尔有些不愿同流合污之人,总是落得悲惨下场,说得再直白些,那就是段鹏想重掌‘大地服装厂’,而他先前故意输掉厂子,就是为预谋杀死楼瑞,嫁祸霍顶升做铺垫。” 我偷眼观瞧,发现刘主管对我的说辞不痛不痒,我以此判断,‘大地服装厂’的小头目们,都值得怀疑。 调查告一段落,我把现场移交给吴所长,不过,他还是希望由我直接调查,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十五分钟后,厂长办公室里,霍顶升把最近七天入职本厂的人员档案,交给了我。 我坐在椅子上,手捏着纸张,仔细端详着名单。 我默念“刘强,二十一岁,六月十五日入职,天宁市怀化镇榆林村人士;董祥子,二十岁,六月十六日入职,天宁市怀化镇上岗村人士;钱晓波,二十五岁,六月十七日入职,天宁市光明路平安街217号居住;马香兰,十九岁,六月十八日入职,天宁市大兴路白马街30号居住。” 我阅览完名单,看向一旁的刘主管。 “刘强已经死了,你把董祥子、钱晓波、马香兰都叫来。” 刘主管皱起了眉头“刚才你们宣布调查告一段落后,大家就解散了,而他们正好下班走了。” “哦!” 我惊讶之余,预感到他们像逃离饥寒交迫、尔虞我诈、欺压凌辱、拜金媚俗、扭曲价值观的部落一样,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但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第一,要问出真相;第二,我不想他们被一个个杀人灭口。 当然,我始终在努力,将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与鲁大伟之死联系在一起,我相信,更多的秘密等待着我去探究。 第十三章三只老鼠 楼瑞之死,引出多条线索,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将我从未谋面的段鹏绳之以法,我们只是一步步在推断,从第一时间掌握的线索里,去推理,去行动。 当天,我和胡德才在‘大地服装厂’里住下,目的就是等待他们三人明天上班,这并不是一种侥幸心理,因为,他们三人若明天不来,就证明楼瑞、刘强之死与他们有关。 至于未来,幕后主谋是否会对他们下手,我已经考虑透彻,那就是他们若是聪明人,就会隐姓埋名,远离主谋,不会天真的,一厢情愿的去“跪拜”主子,引火烧身。 这一晚,我睡不着觉,索性叫来外卖,与当晚值班的后勤部刘主管,喝着酒吃着菜,闲聊起来。 眼前,明亮的灯光下,厚嘴唇的刘主管,张开“鳄鱼”般的大嘴,把一双筷子当作少棒,夹起一口菜,连塞在捣送进了嘴里,边嚼边看向了我。 “王侦探,您也太辛苦了,何必晚上干等啊,明天一早过来,不就得了!” 我喝了口啤酒,放下了杯子“我是个勤快人,想必你也不懒吧?” “......那是那是,咱们都是勤快人嘛!”他笑了。 “刘主管,你在‘大地服装厂’干多久了?” 他一犹豫“从这个厂子诞生开始,我就在这里。” “那你很了解段鹏喽?” “怎么说呢,人家是老板,我们只是奴才而已。” “你也太消极了。”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不是消极,他那人太冷漠,我们很少交流。” 我重新审视刘主任“真的?” “嘿,您还不信,等明天您问问那些老油条,绝对没错!” 我岔开话题“对了,这刘强、董祥子、钱晓波、马香兰是谁介绍来的。” 刘主管摇头“不知道,不过听传言说是黄海岩送来的。” “黄海岩是谁?” “是一个贴瓷砖的大工,段老板认识他。” “你是说段鹏和黄海岩熟悉?” “对对对,就是这意思。” 我又一转话锋问他“你听说过鲁大伟吗?” “鲁大伟?诶,他以前来过厂里,人挺和气的,跟段老板是老相识。” 我一叹气“但可惜的是,他身体很健康,却猝死了。之后,一个叫杜德全之人,因为了解一点点鲁大伟的死因,差点被楼瑞用毒品害死;再者,那楼瑞因杀害杜德全未果,竟被你们厂的货运司机给撞死了;而货运司机,又因知晓幕后主使者,结果,被服装厂内安插的人,引爆炸弹炸得四分五裂;随即,那凶手之一保安刘强,被同伙勒死了;现在,其他三人在逃,而我认为,他们三人之上,还有一个头目就在厂里。因为,做成这件大事,仅靠三个小人物会群龙无首,难成气候,必须有一个带头大哥掌控全局,而这个人是谁?我已经猜到一二!” “他是谁?”刘主管很关心答案。 我试探他“是你吗?” 他笑了“哪能啊,我是个大草包!” 刘主管的笑容,如同那些整容过度的戏子,笑得“拘谨”做作。我明白,这些话语就像刀锋利刃一般,“戳”中了他的要害,他心底里一定如波涛翻滚般挣扎,因为,一个人心里有鬼,即使他费尽心思去掩饰,也不可能盖住眼眸里的彷徨与恐惧。 而他想掩饰的,正是我所了解的。 …… …… 第二天早晨八点左右,‘大地服装厂’的员工相继来到,他们表情各异,但每个人谈论的话题却如出一辙,皆是关于那货运司机,及保安刘强死亡的惊悚场面。 我现在,就站在厂里院门口处,一旁的霍顶升、刘主管帮我识认着董祥子、钱晓波、马香兰,而我,也手捏着他们的身份证复印件,一同辨识着。 然而,当涌入的人潮慢慢散去后,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身影,我感到失望,但我发现刘主管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俨然与霍顶升的愁楚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就在我全神贯注,思考下一步行动之际,我突然感到有人轻轻撞了我一下,我清醒过来,看向撞我的霍顶升,只见,他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令我感到莫名其妙。 “王侦探,那个马香兰就躲在马路对面的大树后边。”他靠近我,耳语着。 “哦!” 我一惊之下,顺着霍顶升的目光,偷眼看去,发现那颗大树后边果然有人头晃动,我一念之间,准备动手活捉马香兰,但没有想到,一辆摩托车突然而至,把穿着白色T恤的马香兰接走了,我认为那是她的姘头。 望着远去的摩托车,我思索着“如果想彻底搞清主谋杀死一个个人证,与鲁大伟的死因有何关联,就必须探明主谋为何不想让他人知晓,鲁大伟的死因。而现在有三个重要线索,一个是还未苏醒的杜德全;另一个是贴瓷砖的大工黄海岩;再者,就是逃亡的马香兰一干三人,至于段鹏这位最大嫌疑犯,目前还不能惊动,其原因不仅是证据不足,更因为,现在触碰这只‘老虎’的屁股,会让他警觉防备,甚至是反咬一口!所以,打击‘老虎’要俘获他的小弟‘狐狸’”。 怀抱这种想法,我即刻同厂长霍顶升、刘主管辞别,不过,我绝对不会放过对可疑之人刘主管的调查,他或许是一个隐藏的高手。 ...... ...... 我驾车载着胡德才,去向天宁市大兴路白马街30号,调查马香兰其人。 不知不觉,太阳已升起老高,我打开车窗,呼吸着空气,这飞快的车速,和窗外极速掠过的景物,就如同前世的人生缩影,让我回忆,让我对于危险的侦探生涯有所感慨。 我害怕在危险中跌倒,但是,我热爱它,除了它,我是一无所有,我注定要前进,我注定要上下求索。 车内导航仪,指引着我向前行进,副驾驶座上的胡德才是哈欠连连,看来五十几岁的他,已今非昔比。 “你昨晚没睡好吧。”我寻找话题。 胡德才用手一搓姜黄的老脸,叹了一口气“昨晚光听你们谈话了,睡不着啊。” “你现在有何感想?” “感想?当然有啊!” “说来听听。” “......我认为刘主管这人不简单,别看他笑嘻嘻像个饭桶,但脑袋里可有货!” “没错,他思维缜密,话语滴水不漏,俨然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局外人,但是,他越是谨慎,越容易露出马脚。” “什么马脚?” “他太镇定了!昨天下午,我在服装厂里调查人数时,因为少一个人而询问霍顶升,那刘主管当即就说,他们后勤部少一名保安,但是,刘主管若先前不知晓少人,他不可能立即回应,话又说回来,他要是先前就知道少人,为何不早些告知呢?以此判断,刘强之死一定与他有关。再者,我多次旁敲侧击,把矛头指向他,他却镇定自若甚至自我嘲笑,就此我分析,正常人被冤枉,会不满甚至愤怒,即使不反抗,也会自我辩解,这才是正常人的正常行为。” 胡德才来了精神“这么说,今儿个董祥子、钱晓波、马香兰没来,也是刘主管的主意?” “如果不是他,还有谁?他嫌疑最大!” “既然这样,说明他们还是信任刘主管,可万一刘主管听命于幕后主谋之言,杀死他们呢?” “这......” 我不得不听取胡德才的观点,至少要抢在那些杀手之前,找到他们其中一人,问个究竟,不然这错综复杂的案情,会让我误入歧途。 导航仪上,我与目标非常接近了,我不经意间看向车窗外,突然发现一辆载着一男一女的摩托车,进入了一个小区,而这个小区正是我的目的地。 尤其那辆摩托车上,穿着白色T恤的女子,让我想起了马香兰,看来,我是幸运的,我必须活捉她。 第十四章惊魂三十楼 我迫不及待想进入小区,但我发现,人来人往的马路对面,那小区紧闭着大门,让我预感到,还是步行进入更为妥当。 于是,我把车停在路边收费停车场处,我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沿,以此伪装。 下车后,我带着胡德才一同进入了该小区内,眼前,遛狗的老人;踩着平衡车娱乐的年轻人;送快递的邮递员;还有三五成群叼着烟的“小流氓”,俨然把小小社区衬托的,像个囊括三教九流的小“社会”。 继续向前走着,我手捏马香兰的身份证复印件,一边端详,一边向小区里唯一的一栋高楼观望。只见,这栋高楼约有三十多层,向阳的一面正被火热的太阳照射着,那光线透过玻璃,反射到我的眼前,是格外刺眼,于是,我赶紧挪开视线,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我突然了解到一点,马香兰的这张身份证复印件,所标注的地址,与现实情况有些许出入,这说明,该小区内部建筑结构早已出现了变动。 据我推测,这里在十几年前,可能只有一处平房,或者说,是一座面积巨大的四合院。之后,马香兰的家人把这块地皮卖掉,得到了巨额的金钱,随即,又在小区内购买了一套住房,由此,这个地址成为了一种笼统的计数概念。 “王侦探,这白马街三十号明显是个小区,你看这栋楼足有三十多层,怎么可能只住一户?我看这回可麻烦了!” 我没有回应胡德才,我还是一个劲地仰着头,看向这座大楼。 突然间,我发现这座大楼的最顶层,有一扇窗户被推开了,接着,一个长发女子探出了头,但由于距离过远,我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不过,穿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T恤,令我想起了那位骑在摩托车上的女子。 就此,我要尽快上楼。 “王侦探,这个开窗户的一定是她!” 我看向胡德才“真的?” “那还有假?我瞅女人可准了!” 胡德才笑得如此灿烂,那张姜黄的老脸之上,皱纹拥挤在一起,就像一条条隆起的山脊,尽显被岁月“蹂躏”的痕迹。 而当我再一次仰头看去,发现那扇窗户早已经关闭,我认为她可能有所察觉,不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去想象而已。 时间紧迫,我不再犹豫。 我带着胡德才大跨步进入楼内,但由于电梯门迟迟未能开启,我心急了,跑向了楼梯,我们快速攀上一阶又一阶楼梯,我们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这种声音和我的心跳声产生了共鸣,它让我越发充满动力,我相信马香兰其人,是解开我破案心结的最重要一环。 不久之后,我们来到顶楼,只见这里东、西方向各有一个房门,但据我刚才所见,那名女子是在朝阳面东方,打开的窗户,因此,选择东屋之门是正确的。 这一刻,我心里急躁,但脚步还是缓慢、平稳、有序地向前迈着。 “王侦探,这女人会不会有枪?”胡德才紧随着我,压低声音询问起来。 我停住脚步,侧头看他“你如果害怕,就会暴露身份,天真一点,就当自己是个白痴。” 胡德才睁大眼睛,一抻脖子,咽了一口唾液“白痴?唉,我都快翻白眼儿了。” 我没有理会他。 当我们走到这个房门前,我发现门上并没有“猫眼”窥视孔。 “咚咚咚!” 我抬手敲响了房门,下意识侧头小声叮嘱胡德才。 “不要露出马脚。” 他眨着老眼,就跟木讷的树袋熊一般,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 我心里也做好以防事件突变的准备,楼道里是如此安静,以至于让我的耳朵不甘寂寞,在宁静中靠近房门,附耳“倾听”。 我听到,屋内有脚步声正向门口处逼近,但是,当这声音快到达切近处之际,却突然停止了,我知道,屋内之人一定是贴着门,偷听着外边的动静,于是,我将计就计,给胡德才使眼色,闲聊起来。 “老胡,你不说马香兰就住在这里吗?” 胡德才挺机灵“……没错,厂长说她要是不想干了,就把工资结了,随她去吧。” 我一叹气“我理解她,厂子内出现这种恐怖事件,肯定会让一个女孩子感到不安全,离开很正常。” 胡德才话锋一转“我可以确定,马香兰绝对就住在这里。” “好吧,我再试试。” “嘭嘭嘭......” 这一次,我不再像个绅士,我“粗野”地拍打着屋门“有人吗?有人吗?我是霍厂长派来的。”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嘎巴!”一种清脆的响声,下一刻,屋门发出“吱——”一声,拉长的“忸怩”之音,门被缓缓地拉开,那缝隙越来越大,转眼间门里伸出一个脑袋,他大长脸、小眼睛、小鼻子、小薄嘴、小耳朵,活脱脱是一只拔了毛的老鼠。 我看向他发问“朋友,马香兰在家吗?” 他打量着我,并将房门完全敞开了“你找她干吗?” “......她今天没来,老板让我跟她沟通一下。” “抱歉抱歉,她不在,她出去了。” 我灵机一动,赶紧掏出钱包,抽出一小沓钱,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她的工资,我要亲自交给她。” 他双眼放光,见钱眼开“好啊,我是他哥哥,请进,进来谈。” 我们进入屋内,他关严了门,我和胡德才都不客气,是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我扫视四周,发现这里除了电视柜、显示器、眼前的茶几,以及我们就坐的一组沙发外,别无它物。 不过,当我双眼落到,那个紧闭的厕所之门上,心情忽悠一下,不再轻松了。 “两位领导,喝点儿什么?” 他长得难看,但很热情,而我对他有所警惕。 “不,我不渴。”我立刻转移话题“那个开窗户的女孩儿呢?” “女孩儿?”他把茶水端到了我们的面前,放到茶几上,继续回应“.....没有女孩儿,你们刚上来,不要乱猜。” 胡德才“开炮”了“你胡说,刚才有个丫头开窗户,被我们看到了!” “她在哪儿?”我直视他。 他两个眼珠乱窜,似乎有不纯的动机,我立刻提高警惕。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就在厕所里,对吗?” “.....”他沉默了。 我当即站了起来,大跨步走向关门的厕所,而当我靠近厕门之际,感到脚下有些粘滑,我迅速低头看去,顿时惊呆了。 “血!”我猛地回身,指向他“你杀了马香兰!” 他惊慌失措,拔腿就跑,冲出了房门,而胡德才这位老倔头,抄起桌上的红酒空瓶,不顾一切追了出去,我迅速打开厕所之门,一跨步迈入其内,眼前,狭窄的空间里,被绳捆索绑、嘴塞毛巾放在浴缸里的马香兰,已被割喉,血液还在流淌,她快要不行了。 但是,我必须让她开口。 我蹲在她身边,不停地晃动她“你告诉我,谁是幕后主使者,楼瑞之死和鲁大伟有何关系,快说,快说!” 马香兰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她昏昏沉沉中,张大嘴巴,用尽力气说话。 “刘......主管......萧文.....文.......来”她脑袋一偏,昏死过去。 我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你好,白马街三十号有人生命垂危,请速到。” “请耐心等待。” “谢谢!” 我挂断了电话,自言自语着“马香兰说的刘主管,一定是大地服装厂的刘主管,那么这个萧文来又是谁呢?看来鲁大伟之死,绝非一般性质的案件。” 我再次瞅向昏死的马香兰,我希望——她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