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宠妻太费钱》 第1章 死里逃生 第1章死里逃生 “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停车!我要下车!” 余笙头痛欲裂,醒来就看到自己穿着秀禾服,坐在陌生人的车上。 副驾驶的男人没想到她这么快醒了,回头喝道:“闭嘴!” 她努力挣了挣绑在手腕上的绳子,抬头看前面。 就快驶出灵境村了。 记忆涌入脑海。 昨天吃完晚饭,她回房间收拾去学校的行李,忽然头重脚轻倒在床上。 然后,继母赵瑛闯进来,翻找出她的京大录取通知书,把那张纸撕个粉碎。 她想阻拦,可是浑身无力。 赵瑛说:“女孩子读那么多年书有什么用,早点结婚生子比什么都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彼时父亲就站在房门口,无动于衷。 等录取通知书变成碎片被赵瑛扔进垃圾桶,他才一边抽烟一边说:“邻村聂老五给了咱家十万彩礼,这笔钱能把我欠下的赌债还上,笙笙,你听话。” 那一刻,她忽然感到彻骨的冷,好像掉进寒潭,四肢百骸都浸在冰水里。 之后,她被关进地窖,渐渐没了意识。 聂老五已经四十多岁了,余笙才不要嫁给他。 她心里乱得很,柔声祈求:“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这一单你们赚多少,我给你们双倍。” 副驾的男人吊儿郎当地叼着烟,与正在开车的光头同伴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露出轻蔑的笑。 光头说:“听说你妈死后金银首饰全被赵瑛占了,你能有什么钱?” “你们想要多少?可、可以开个价。”余笙一边说一边偷偷解绳索,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试图降低他们的防备,“不管多少,我都能给。” “呵,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谎话张口就来。”副驾的男人根本不信,抬头看一眼时间,催促同伴,“快点,吉时就快到了,赶紧把新娘子送过去,领了钱咱好去逍遥快活。” 余笙心里一凉,就在这时,绳子开了。 她仿佛走在黑夜里窥见天光,趁前排两人正在讨论事成后去哪儿玩,偷偷挪到车门旁,飞快地扣动门锁,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跳让人毫无防备,光头立刻踩了刹车。 “你没锁车门?”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快追!” 昨夜一场秋雨,乡间道路泥泞。 余笙在地上滚了两圈,顾不上浑身疼痛,仓皇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主路,希冀能有车经过。 少女踉踉跄跄,身后的男人很快追上。 就在这时,转角处忽然驶来一列浩浩荡荡的车队。 余笙毫不犹豫扑向最前面的黑色宾利,司机见状猛踩刹车。 慌乱中她用满是污泥的手拍打车窗:“求求你们,救救我!” 话没说完,身后那两个男人已经冲到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就要带回车上。 恐怕节外生枝,光头对窗内司机笑了笑:“误会,都是误会,自家妹子,说好的婚事临时反悔了。” 余笙又蹬又踹。 “谁是你妹子!” “你们放开我!我不嫁人!” “我还没到法定年龄,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黑色宾利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戴白手套的男人。 男人见状,回头询问:“傅先生,您看……” 傅晏清沉静坐在后排阴影里,怀里抱着一只眼珠萤亮的黑猫,此时正垂眸看手里的ipad,屏幕上是福莱集团的股票走势。 他连头都没抬,轻描淡写说:“小姑娘怪可怜的,下去看看。” “是。” 林然领命下车,大步流星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伸手将他们拦住。 光头将他打量了一番,没好气说:“你不是本地人,我们哥俩的事,你最好别管。” 林然也不废话,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把人放下,这笔钱就是你们的。” 看清楚对方递来的支票数额,光头话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够他们挥霍一段时间了。 光头把余笙放下,将同伴拽到一边,两人权衡一番,再回来,光头说:“成交。” 好像生怕林然会反悔似的,他们很快就撇下余笙走了。 眼看他们的车消失在路尽头,余笙松了口气。 她抬头对站在她身侧的男人说:“谢谢。” 林然淡然一笑,手指不远处的黑色宾利:“别谢我,是我老板的意思。”’ 余笙顺势看去,车窗漆黑如墨,她什么也看不见。 坐在车后排的傅晏清却将她看得一清二楚:红色秀禾服做工粗糙,穿在她身上却不觉得廉价;金色凤冠摇曳,衬得少女明眸善睐,双颊如霞,稚气未脱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茫然和警惕;她方才摔了一跤,裙身满是泥点,那张脸也变成了花猫。 他落下车窗,唤林然过来,拿出一方干净柔软的白色手帕递给他。 林然立刻会意,接过来,再次走回余笙面前,把手帕交给她:“擦擦。今天算你幸运,遇见我们先生。” 又叮嘱:“我们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家了,回去小心些,多留个心眼,如果父母再逼你嫁人,记得报警。” 余笙懵懂接过手帕,感激地点了点头。 等车队从她身边缓缓经过,她忍不住好奇,又向后排车窗瞥了一眼。 通过落下的半扇窗子,她看到一张近乎完美的侧颜。 她想,这是遇见贵人了。 *** 午后阳光炙热,余笙从村口跑回家已是气喘吁吁。 她站在黑漆铁门前,深吸一口,猛地砸下去。 “开门!” 这一声惹得邻居家的狗狂吠。 里面很快传来悉率的脚步声,赵瑛开门看见余笙,大惊失色:“你怎么回来了?” 余笙懒得和她多说一句,摘了头上的凤冠扔在地上,径直走进去,冲进主卧,在赵瑛化妆台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 而后回到房间,拿出行李箱,把衣服和日用品一股脑全扔了进去。 陈永博走出来,看见她也分外吃惊:“怎么回事?” 余笙看也不看他,冷道:“嫁给聂老五是你和赵姨的决定,我又不想嫁。” “胡闹!”陈永博气急,“我们彩礼钱都收了,你说不嫁就不嫁?你给我回去!” “我不回去!”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冷冽如刀,让陈永博背后一凛。 她掷地有声:“钱是你们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十八岁,我不嫁人,我要去上学。” “上什么学!等你到学校早就过了报道时间,你有上学的资格吗?” “我会和学校解释,他们如果不要我,大不了我再考一次。” “别做梦了。”陈永博冷哼一声,“你弟弟也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了,家里没钱供你读书。” “你放心,我不花你们的钱。”余笙看着他,咬牙切齿说,“你只需要放我走,以后我是生是死都和你们没关系。” “你这是什么话!”陈永博震怒,“你是想和我断绝关系吗?” 有些话她忍很久了,反正也要走了,她索性直言:“对,我就是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第2章 你说谁是畜牲 第2章你说谁是畜牲? 余笙不吐不快:“陈永博,我为身上流着你的血感到恶心!我妈身体不好,生下我再难生育,奶奶偏偏有抱孙子的愿望,你是怎么做的?我才一岁,你就出轨赵瑛,生下陈彦。你以为你是皇帝吗?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三妻四妾。 “我妈思想传统,不擅争抢,一直觉得离婚丢人,对我影响也不好,忍气吞声和你过了半辈子,最后因故过世,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没去医院陪过一天床!她死后不到三个月你就把赵瑛娶进家门!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学籍在这,这半年准备高考,我早就走了。” 这些事不是秘密,灵境村村民都知道。 可被她这么直接了当说出来,赵瑛顿时很没面子。 她面红耳赤辩驳:“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妈在外面有人,先背叛的你爸!” 此言一出,彻底踩中余笙的底线。 她眼中有火,突然扔下手里衣服,不由分说走向赵瑛,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摔。 “你再说一遍!” “啊!” 伴随这声尖叫,赵瑛四仰八叉地摔坐在地。 余笙没客气,直接跨坐在她身上,两手紧掐住她的脖子,根本没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 陈永博吓傻了:“住手!你给我住手!” 一片混乱中,陈彦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他冲过来把余笙推开。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发什么疯!” 一瞬间,余笙只觉得眼前一黑,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视线逐一从他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咳嗽不止的赵瑛身上。 她忽然冷笑:“赵瑛,总有一天,你会糟报应的。” 赵瑛心里有鬼,生怕她知道些什么,转头吩咐陈彦:“我看她是撞邪了,以前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今天像吃了呛药。拿绳子,把她给我关起来冷静冷静,明天请村里的阴阳先生给她看看,有病吃药,撞鬼驱邪,疯了送精神病院。” 陈彦很快找来绳子。 余笙瞥见放在桌上的剪刀,毫不迟疑地抄起它直刺到陈彦面前:“你碰我一下试试,滚!” 寒光乍现。 陈彦举着绳子怔在原地,再不敢乱来。 屋子霎时静了下来。 赵瑛气急败坏:“愣着干什么,把剪刀给我抢下来啊。”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从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走过。 “喵~” 赵瑛低头,是一只溜光水滑的黑猫。 它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缓步走到余笙面前,堂而皇之地在她身边躺下,闭上眼睛呼噜呼噜打起了盹儿。 余笙:“……” 哪儿来的猫? 赵瑛对猫毛过敏,反应过来,本能后退一步,对陈彦说:“还不把这只畜牲给我扔出去!” 未等陈彦答应,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男声。 “你说谁是畜牲?” 赵瑛回头,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大家竟丝毫未觉。 她仰头去寻男人的脸,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喉间一紧,哑了。 男人眼神犀利,看她的目光能飞出刀子,她第一反应是这人来头不小,不好惹。 赵瑛回过神来,语气是少有的客气:“你是?” 傅晏清自觉这种货色不配和他说话,一个眼神也没给她,直接无视了她的提问,径直走到余笙面前。 余笙抬起头,只一眼,就认出了他。 空气中弥散的令人心安的沉香味道。 男人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犹如月光下的粼粼湖泊,神秘莫测,蛊惑人心。 傅晏清以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忽然勾唇笑了下:“这么巧,原来你就是余笙。” 她坐在地上,一身狼狈,听到自己的名字,本能点了点头。 他说:“收拾行李,我带你回北城。”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男人弯腰与她平视:“你不是想上学吗,我可以帮你。” “你认识我?” “不认识。” 余笙狐疑看他:“那你干嘛帮我?” “先生,你怎么进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我天,什么情况!” 林然安排大家停好车着急去厕所,再回来老板就不见了,他气喘吁吁找进来,就看见余笙手握剪刀对准老板。 他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我来保护你!” 傅晏清闭了闭眼,一把抓住林然的后衣领,把他从身前推开。 然后拿出一封信交给余笙:“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余映荷。” 听到这个名字,余笙立刻接过信封,拆开,信纸上真的是妈字迹。 傅晏清说:“余映荷生前签署了器官捐献,我刚好移植了她的眼角膜。她死前我们在医院见过一面,她担心死后你的日子不好过,希望我能资助你念大学,我答应了。” 妈妈是半年前出事的,车祸,肇事者逃逸,路人发现将她送到医院。 后来医院联系家属,陈永博只现身来交过一次费用,之后再没出现。 她当时备战高考,在学校住宿,陈永博根本没告诉她这件事,等她知道的时候,妈妈出现了严重术后并发症,最终没能救回来。 信并不长,寥寥数语,清楚交代了身后事。 余笙看完信,眼眶温热,她抬起头,眸光异常坚定:“好,我跟你走。” “慢着!”赵瑛厉声打断。 她走到傅晏清面前:“这位先生,余笙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况且她已经订婚了,十万彩礼我们都收了……” “我给一百万。”傅晏清突然打断她。 “……”赵瑛噎了一下,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鹅蛋,“你说多少?” “一百万!”一旁的陈彦也被这笔数字吓到,“真的假的?” “我们先生一言九鼎,说得出就做得出。”林助理扫了众人一眼,高昂下颌,一脸骄傲,“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老板,福莱集团ceo,傅晏清傅先生。” 赵瑛反应了两秒,人傻了:“你是上过富豪榜的那个傅晏清?” “是开发我们灵境村度假项目的那个福莱集团?”陈永博瞪大眼睛。 唯有陈彦半信半疑,打开手机,搜索傅晏清,拿他本人照片和眼前这位做对比。 “真是同一个人!” 忽然之间,满室寂静。 下一秒,赵瑛在线表演变脸如翻书:“呵呵是傅先生啊,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看我们穷乡僻壤的,还劳烦您专程过来,真是辛苦了。” 傅晏清笑:“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还不信,你让我开了眼界,专程跑一趟也值了。” “……” 这不是拐着弯骂人吗? 第3章 数钱的仪式感 第3章数钱的仪式感 赵瑛忍下不满,看在钱的份上,满脸堆笑说重点:“您说只要带余笙走,就给我们一百万?” “嗯。” “你把她带走,然后呢?” “我会资助她上完大学。”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中途您不想资助了,余笙又跑回来问我们要钱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不守信用。” 赵瑛笑:“这种事谁也说不好,我觉得还是……” “还是形成一个书面约定,白纸黑字,签字盖章比较好。”一直沉默的余笙突然开口,眸光冷冽扫向赵瑛,“你放心,只要我离开这个家,就算去要饭,也不会再问你们要一分钱。” 她其实不确定傅晏清所说是真是假,也没办法百分百保证他不是骗子,只是眼下境遇也不会更糟了,她愿意赌一把。 她干脆利落地从书包里翻找出纸笔,很快拟好约定,誊抄两份,“啪”一声拍在桌上。 “既然白纸黑字签约,那么不止是我,你们也要做出承诺。”她看向陈永博,一字一顿道,“这一百万就算是我提前支付给你的赡养费,你拿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以后无论这个家发生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陈彦打架斗殴别再让我去警察局收拾烂摊子,你欠一屁股债也别再偷拿我的身份证去贷款,再被我发现一次,我们就法庭上见!” 陈永博气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冷血啊!” 余笙看向傅晏清,他也在看她。 妈妈死后她一直装乖扮小白兔,只想安心参加高考远走高飞。 如今撕破脸,她也没必要留余地。 反正有傅先生撑腰,她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道:“我冷血?你为了十万块钱把我嫁给四十多岁的聂老五,你不冷血?不签也可以,这一百万你别要,聂老五的钱也退给他,我要去上学。” “要要要,当然要。” 十万变成一百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赵瑛怎么能错过。 她接过余笙手里那两张纸,看了一眼,拿笔刷刷刷加了一则要求她自愿放弃继承权的条款,讪笑问:“这要求不过分?” 余笙冷笑:“当然。” 真搞笑。 她连血脉都不想继承,何况是陈永博那点快要败干净的家产。 谁稀罕啊。 *** 第二天,余笙是被赵瑛接二连三的喷嚏声吵醒的。 “死猫!要不是看在傅晏清的面子上,你看我不宰了它!” 傅晏清的那只黑猫昨晚悄悄溜进了主卧,趴在赵瑛枕边睡了一整晚,醒来她才发现。 可是已经晚了。 床上到处都是猫毛,她喷嚏不止,浑身瘙痒,掀开袖子一看,胳膊上起了一堆疹子。 陈永博劝她:“这么严重,去医院看看。” “不行,一百万还没到账呢,谁知道冤大头会不会反悔。” “不是签了协议么。” “协议怎么了?签协议就不能反悔了?” 赵瑛开门出来,看见余笙在院子里洗漱,颐指气使:“喂,你问问傅晏清,一百万怎么还没到账。” 余笙叼着牙刷瞥她一眼,发现她两侧脸颊红肿一片,莫名心情大好。 她漱了口,笑盈盈说:“钱是给你的,又不是给我,要问你自己问,我行李还没收拾好,没空。” “你……” 你个小浪蹄子! 有人给你撑腰能耐了! 赵瑛瞪圆了眼睛,气得不行,又没办法拿她怎么样,只好亲自去找傅晏清。 房车停在院门外,她犹豫半晌,正准备抬手敲门,傅晏清忽然开门出来。 他眉头紧蹙:“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赵瑛摸了摸后脖颈,殷勤笑道,“您今天不就走了么,我就是想问问,那笔钱大概什么时候到账?” 傅晏清还未说话,视线越过赵瑛,远远看见林然带着几个保镖向这边走来。 他笑了笑:“别急啊,这不来了么。” 他示意赵瑛看身后,她一脸莫名,回头看去,瞬间,脸上笑容尽失。 不多时,院子里一片嘈杂。 余笙拖着行李箱出来,看到眼前景象也吓了一跳。 满院子的硬币堆成一座小山。 林助理解开最后一个麻袋,把硬币倒在地上,转头对赵瑛说:“赵女士,这里一共是一百万,请查收。” 赵瑛脸都绿了,嘴角抽搐:“开玩笑,这得查到猴年马月。” 陈永博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傅先生,我们昨天不是把银行账号给您了么,这么多钱,直接转账不行吗?” “不行哦。”林助理上前一步,勤勤恳恳充当傅晏清的发言人,“第一,我们先生喜欢用现金,尤其是,硬币。第二,昨天签的协议只要求傅先生支付一百万给你们,并没有规定支付方式。第三,这么多一毛钱硬币堆在这里,更有数钱的仪式感,你们觉得呢?” 赵瑛气得太阳穴直跳,抬头看傅晏清,他依然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淡定抱着猫。 看到猫,她觉得浑身都痒,骤然明白过来,冷笑问:“你故意耍我是?” 傅晏清装糊涂:“这话从何说起?” 赵瑛浑身都在发抖,她伸手指向他怀里的猫:“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傅晏清满脸无辜,挑眉看她,“钱我给你了,我会派一个人留在这儿,陪你慢慢数,什么时候查收清楚,烦请你签个字。” 说完看向站在门前台阶上目瞪口呆的余笙:“戏看够了么?我们该走了。” 余笙回过神来,忙拖着行李箱跟上,直到坐上回北城的车,她才确定这一切不是梦。 从灵境村回北城,开车需要五个小时,余笙这两天没休息好,在房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傅晏清竟然在用游戏app玩麻将? 傅晏清察觉她的目光,斜睨她一眼:“看什么呢?”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想起赵瑛那副狼狈的样子,不禁莞尔,诚恳说,“谢谢你,傅先生。” 不用问也知道她在谢什么。 傅晏清不以为意:“我只是看不惯罢了,反正也要走了,顺便帮你出口气,举手之劳,不用谢。” “那一百万我会还你的,可能……暂时还不上,但肯定会还,分期慢慢还。” “不用,资助你上大学,是我向你母亲做出的承诺。况且,这件事已经被媒体知道了,等他们把通稿发出去,公司股票随便涨一涨都不止一百万,这钱,就算是营销费。” 商人果然利益至上,这么算,他确实不亏。 但余笙有自己的坚持,她低下头,嗫嚅道:“你不要是你的事,反正我会还的。” 傅晏清连胡三把。 退出游戏,放下手机,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未来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已经打到这张卡上了,如果你有什么特殊需求,钱不够,再跟我说。赚钱没你想得那么容易,与其没日没夜打工,不如拿这笔钱专心读书,如果你不想欠我人清,就等以后工作,赚了钱再还我。” 刚欠了他一百万,余笙心里过意不去,忙摆手:“不用,学费和生活费我可以自己搞定。” 傅晏清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在来北城之前,你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高中?” “嗯。” “那你跟我说说,北城人生地不熟,你怎么搞定?” “我……” 余笙一时语塞。 傅晏清轻笑一声,随手将银行卡塞进她手里。 怕这笔钱她拿着不安心,还想再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巨大的引擎声。 回头看,一辆风驰电掣的红色超跑遥遥追了上来。 此时已进市区,路上车流涌动,傍晚夜空,橘色晚霞美得惊心动魄。 跑车很快赶上,与他们齐头并进,林然连续两次变道,想给它让路,跑车却紧追不舍,直接把林然别停在最右侧车道。 “这人是故意的!” 林然下车就要与对方理论。 谁知下一秒,跑车驾驶座走下一个人来,女人穿着性感吊带裙,径直向他们而来。 林然认出她,顿时警铃大作:“是周小姐!” 傅晏清还没反应过来周小姐是哪位,女人已经拉开车门风风火火出现在他面前。 看见傅晏清,周惠柔脱口就喊:“姐夫!” 第4章 把你牙打掉 第4章把你牙打掉 这声“姐夫”喊得傅晏清毛骨悚然。 他是不婚主义者,完全是爷爷病入膏肓,为圆老人家一个心愿,才遵从长辈们的意思和周书媛订婚。 当时他和周书媛讲得很明白,逢场作戏,以后找机会离婚。 谁知未等举行婚礼,老爷子驾鹤西去,他想解除婚约,周书媛却反悔了。 如今傅周两家都在为这场婚礼做准备,唯有他,想起这件事就头痛。 周惠柔大老远就认出傅晏清的房车,姐姐最近情绪低落,她是来为姐姐讨说法的。 “姐夫你怎么回事?你受伤住院这段时间,我姐没日没夜地陪床,怎么一出院你就玩失踪呢?我姐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也不接,你别告诉我,你真要和我姐解除婚约?” 傅晏清不想理她。 周惠柔有些尴尬,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余笙。 女生气质清冷,眉眼秀丽,素颜长成这样已经很能打了,偏偏她骨相优越,高颅顶加上白得发光的皮肤,整个人自带滤镜,只一眼,周惠柔就移不开目光。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说没整过她都不信。 周惠柔竭力想从这张脸上找到瑕疵,却气恼发现,连所谓显硬朗的驼峰鼻长在她脸上都恰到好处。 好气哦。 她盯着余笙看了半晌,突然意识到,她长了一张时下男人都喜欢的纯欲脸。 她恍然:“哦,原来你就是我姐夫最近的新欢。” 余笙有一瞬茫然,很快反应过来,正欲解释,周惠柔却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这是两天来余笙遭遇的第二个耳光。 之前陈彦打她的那一巴掌刚消肿,现在又莫名挨了一记。 她苦笑一声,捂着肿痛的脸,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傅晏清没想到周惠柔会动手,反应过来,立刻把余笙护在身后。 “这是我资助的学生,你搞清楚再动手行不行?” 他目光如鹰隼,周惠柔不敢再闹,嘴上却不饶人:“资助的学生?这是什么新潮说法?你不如直接说包养。” 傅晏清厉声:“周惠柔,请停止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的思想。” “怎么?骂她你心疼?”周惠柔看向被他护在身后的余笙,不禁为姐姐感到委屈,“啧,现在的小姑娘,年纪轻轻不学好,仗着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什么心思都敢动,我姐姐思想开放,不在乎姐夫身边的莺莺燕燕,不代表某些野鸡可以胡作非为。” 顿了片刻,周惠柔高傲地抬起下颌,眼中闪过一丝蔑视:“图钱,图快活,图新鲜,随便图什么,我姐姐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果图名分,那就要看自己配不配了。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傅太太的位置可不是随便哪个野鸡都能坐的,就你?也配撺掇我姐夫悔婚?痴心妄想!” 听她那张嘴叭叭个不停,傅晏清只觉得脑袋里有一个聒噪的风箱。 他无奈揉了揉眉心,一把钳住周惠柔的双腕:“我和你姐的事,我会单独找她谈,你没资格和我闹。” “姐夫你干嘛!” “你为了她赶我下车?” “你别告诉我,你对她是认真的?” “傅晏清,你放开我!” 周惠柔挣了半天,无奈傅晏清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开门就要把她推出去。 余笙却突然开口:“等一下。” 女生声音很轻很柔,傅晏清和周惠柔都听见了。 他们一起回头,只见余笙缓步走到周惠柔面前,盈盈一笑:“我想你搞错了,我真的只是傅先生资助的学生,并不存在你说的那种关系。” 周惠柔仍是一副嫌恶脸:“嘁,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嘴长在你脸上,你当然……啊!” 话没说完,一个耳光干脆利落地打下来,痛得她懵了三秒。 未出口的后半句话骤然哽在嗓子里,想说什么,全都忘了。 她一脸震惊,看向余笙:“你敢打我?”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被别人打过,这是第一次。 别说她,就连傅晏清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余笙出手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一巴掌已经落下来了。 他愣了半晌,忽然轻笑出声,看向余笙的眼神里莫名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欣赏。 余笙脸上仍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她揉了揉酸痛的手,抬眸看周惠柔:“难道你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吗,不能打?” “你说什么!”周惠柔被她激怒,作势就要还手。 所幸傅晏清眼疾手快,钳住她就往墙上按。 周惠柔吃痛:“姐夫!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傅晏清置若罔闻,回头问余笙:“你知道她什么身份吗?我估计你是第一个打她的人。” 余笙根本不好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打都打了,谁管那么多。” 妈妈死后,她为了哄陈永博和赵瑛同意她继续念书,每次回家都唯唯诺诺。 她好几次发现陈彦偷看她洗澡,她都忍了,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前总觉得有些事犯不着撕破脸,能忍就忍,结果怎么样?她还不是被赵瑛卖给老男人。 如果不是遇到傅先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经历过这一遭,她觉得人生苦短,就要及时行乐。不喜欢就拒绝,被冒犯就还嘴,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忍? 她走到周惠柔面前,眸光温和,语气温柔:“记住,我叫余笙,鼓瑟吹笙的笙,不是野鸡,也不是婊子。该我承担的罪名,我不会推诿,不是我的锅,也别想往我身上扣,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奉劝你调查清楚再发言,我今天好脾气,打回来就算了,摊上我心情不好,小心把你牙打掉。” 她太恐怖了。 竟然用这么温婉的语气说这么凶残的话。 周惠柔后脊生寒,看到她脸上的笑,又委屈又害怕,眼睛霎时就红了。 呜呜呜她想回家找姐姐。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余笙好心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帮她擦眼泪。 周惠柔却以为她还要动手,本能躲了下,恐怕她再搞什么花招,挣开傅晏清的束缚,夺门就跑,看她狼狈坐上跑车的背影,余笙面露讥诮:“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说完,前一刻的巧笑倩兮,转眼变成了冷若冰霜。 傅晏清敏锐捕捉她表情的变化,蓦地,嘴角漾起一抹笑。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第5章 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第5章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到家太阳已经落山。 傅晏清的私宅位于半山腰,道路两侧散落着一幢幢出自不同建筑设计师之手的别墅。 中式紫铜门缓缓打开,视野顿时开阔,夜色中花园一望无际。 车刚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迎上前,为傅晏清拉开车门。 “先生终于回来了,听说您刚出院就去接余小姐,我们都很担心呢。” 傅晏清向男人礼貌颔首:“劳烦大家挂心,已经没事了。” 余笙随后推开另一侧车门,就见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走过来,毕恭毕敬说:“您就是余小姐?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现在带您过去。” 身处陌生环境,余笙有些局促,她回头看傅晏清。 他接收到她求救般的眼神,莫名觉得有趣。 方才她还气势十足地扬言要把周惠柔牙打掉,现在又变成了胆怯小白兔。 他笑说:“这位是萍姨,房间缺什么少什么跟她说,她都会帮你安排。” 又说:“学校那边林然打好招呼了,明天送你过去,今天好好休息。” 余笙点了点头,转身绕到后备箱去拿行李,管家立刻会意,抢先一步帮她把行李箱搬了下来。 她从没被人这样簇拥服侍过,太多不习惯,嗫嚅说了声:“谢谢。” 房间在三楼客房,推开白色雕花双开门,入眼即是璀璨炫目的水晶吊灯,地上铺着毛茸茸的白毯,踩上去如坠云端。 萍姨走后余笙彻底放松下来,这才有时间看手机。 微信很安静,无人找她。 她切换了另一个账号,瞬间弹出无数未读信息。 多是邀请她出席活动,还有来自合作方的催问。 她挑了几个回复,之后拿出画册,准备工作一会儿再洗漱睡觉。 没想到提笔就忘了时间。 再抬头,墙上钟表已经指向十一点。 晚饭在房车上吃的,林助理神通广大,准备的雕花食盒里面都是精致小菜,傅晏清说他没胃口,她也不好意思吃太多,这时肚子开始乐此不疲地唱空城计。 还好行李箱里有一桶泡面。 她翻出来如获至宝,蹑手蹑脚下楼找热水。 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了,楼下非常安静。傅家的厨房太大,连厨具都像摆放在橱窗里的艺术品,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正常的热水壶。 等水烧开,把水倒进泡面桶,等待十分钟,一股充斥着浓烈川蜀辣味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吃得满头大汗,又辣又爽,身后却冷不防响起傅晏清的声音。 “什么味道?” 她像做错事的贼,突然被呛到:“咳咳咳咳……” 泪花都涌出来了。 她下意识四处找水,就在这时一只玻璃杯递到她面前,她想也没想,接过来大口灌下去,终于畅快了。 把杯子放下,抬眸看傅晏清。 他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穿了一套藏蓝色真丝睡衣,领口第一颗纽扣没系,露出健康的肤色以及性感好看的锁骨,仔细闻,他身上还有一股清淡暧昧的沉香味道。 他没看她,目光落在泡面桶上。 余笙心虚极了,默默将盖子按上:“抱歉,我真是太饿了,没考虑到吃这种东西会有味道……” “这是方便面吗?”傅晏清突然问。 余笙懵了一下,觉得他明知故问:“是啊。” “好吃吗?” 余笙:“……” 他没吃过方便面?? 好,或许有钱人都吃山珍海味,没吃过垃圾食品也不稀奇。 她脑子一抽,随口说:“不然你尝尝?”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这可是她吃剩的方便面…… 谁知下一秒,傅晏清真的从她手里拿走泡面,用塑料小叉子尝了一口。 唔,这味道,真是不错。 他又喝了一口汤,怎么形容呢,味道鲜美,酣畅淋漓。 余笙看傻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没想到堂堂总裁会对方便面情有独钟。 她实在太好奇了,嗫嚅问:“这不会是你第一次吃方便面?” 傅晏清:“嗯。” 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里就没有垃圾食品。 薯片、炸鸡、可乐、烧烤,这些都不在他的饮食清单中。 念书时也曾偷偷买过零食,小吃街的烤面筋,结果回家就被母亲知晓,开除了跟在他身边的两位保镖。 其中一个保镖家人重病急需用钱,原本母亲已经答应借给他了,因为这件事又临时反悔,最后保镖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离开。 大概那时留下了太多心理阴影,导致他长大后看见这些垃圾食品也没什么想吃的欲望。 今晚却是一个特例。 她吃得太香了,诱得他忍不住也想尝一口,竟不知不觉把半桶面都吃完了。 傅晏清舔了舔唇角,明显意犹未尽:“我要把所有口味都买回来。” 说着打开网购app,却因为太长时间没用,忘记了密码。 余笙突然觉得好笑,总裁先生有点可爱呢。 她掏出手机:“用我的。” 她熟练选择商品、挑选口味、加入购物车、填写地址,扭头把页面举到他面前:“就买这些?” 傅晏清凑近核对订单。 下一秒,余笙只觉得唇瓣轻轻蹭过他的脸,当她意识到发生什么,顿时尴尬不已。 脑内好像有爆竹乍响,脸颊迅速升温,转眼就变成熟透的番茄。 她后退一步,说话也变得结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看也不敢看他,几乎落荒而逃。 傅晏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摸了下被她碰到的脸颊,忍俊不禁。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像一碰就缩回壳的猫眼螺,又像含羞草。 实在想象不到,这么一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竟敢出手打周惠柔。 第二天,余笙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下楼。 傅晏清已经坐在餐厅里,面前一桶老坛酸菜味方便面,引得经过的佣人纷纷侧目。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早。” “……早。” 余笙心虚,觉得自己带坏了傅先生,默默抽出椅子坐下。 萍姨端来热牛奶和桂花糕,还有两碟开胃小菜和一小碗红豆银耳羹,笑说:“余小姐,慢用。” 这大概是余笙吃过最丰富的早餐,以前在灵境村,每天早晨她一个包子就解决了。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面前的餐点,又看向傅晏清和他手里的泡面,下意识把两碟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傅晏清抬眸:“不用给我,都是你的。” 余笙:“……” 吃完饭,余笙出发去学校,傅晏清也要去公司,两人正好顺路。 林然按照先生吩咐,把车停在京大门口,送余笙去院系教务处办理入学手续,傅晏清就坐在车里,一边等一边百无聊赖玩麻将。 这时,一通电话打进来。 没有备注。 他扫了一眼,按了挂断。 等这局胡了,对方又不厌其烦打过来。 他皱眉,随手接听,语气不善:“你哪位啊?” 耳畔随即传来一道怒吼:“我是你老子!” 傅晏清把手机拿远一些,傅寅的声音依然清晰:“听说你要和周家解除婚约?谁给你的胆子?傅家儿女的婚姻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做主了?你个不孝子!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第6章 这就是你的诚意 第6章这就是你的诚意? 林然一直把余笙送到宿舍楼下,女寝不让男士进,所幸分配的宿舍在二楼,余笙向林助理道了谢,一个人分两趟把两只行李箱依次搬到了宿舍门口。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宿舍里传出笑闹声。 她敲了敲门,待里面传出“进”,才推门进去。 有两个女生正围坐在公共书桌前吃饭,闻声一同看向门口。 余笙拖着行李走进来,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你们好啊,我是余笙,前几天家里有点事,来晚了。” “太好了,我们宿舍人终于齐了。”短发女生笑盈盈和她招手,“我叫夏晓月。” 坐她对面的女生也抿唇笑了笑:“沈清雅。” 宿舍是四人寝,统一上床下桌,除了靠窗的空床铺,其他几人都安装了床帘。 紧挨余笙床铺的位置传来女生的骂声,因为床帘挡着,余笙不知道上面有人,声音出来时有些意外。 夏晓月睨了眼上铺,笑说:“她打游戏呢。” 她站起来,起身走向那张床铺,伸手在铺上拍了几下:“来新人啦。” 很快,床帘被拉开,一个女生探头而出,随手摘掉耳机:“什么?” 夏晓月示意她看门口。 女生顺势看过来,目光落在余笙身上的瞬间,表情骤然凝固。 余笙也认出了她。 是周惠柔。 还真是冤家路窄。 原本热闹的气氛陡然变冷,沈清雅察觉两人表情不对,试探问:“你们认识?” 没等余笙说话,周惠柔冷哼一声:“算是。” 余笙却没理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不发一言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周惠柔从床铺下来,冷眼看她,想起昨天那一巴掌,她只觉得不甘。 她拖了把椅子,坐到公共书桌前,阴阳怪气道:“这年头纯欲脸就是直男斩。” 又对夏晓月说:“我记得你有男朋友喔,一定要看好,遇到像余笙这种长相的女生,记得绕路走,否则你怎么被甩的都不知道。” 余笙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她。 周惠柔丝毫不惧:“怎么?还想打我?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在学校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爸一个电话,学校下午就把你开除。” 余笙有自知之明,她在北城没亲人,没背景,仅认识一个傅晏清却不想再麻烦他。 她来学校是学习的,不想惹事,到底什么都没说,扭过头继续收拾行李。 这两人明显不和,夏晓月和沈清雅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开学第一个月,大一新生每天的日常就是军训。 早晨五点集合,晚上五点解散,余笙报考的是中文系,全班女多男少,托周惠柔的福,直到军训过半,她和另外两个室友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夏晓月和周惠柔是高中同学,深知傅周两家的背景,哪怕看不惯周惠柔傲气的样子,明面却不敢得罪。 沈清雅本就性格胆小,夏晓月吓唬她几句,她便再不敢和余笙过多来往,生怕周惠柔找她麻烦。 余笙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浑然不在意。 她在图书馆租了一个自习室单间,每天吃完晚饭就去图书馆,宿舍楼锁门之前再回来,几乎和室友打不上照面,眼不见心不烦。 星期五晚上,余笙从图书馆回来,发现每个人的书桌上都有一撂课本。 周惠柔和夏晓月去逛街了还没回来,她走到沈清雅旁边,问她:“你们的书都是哪来的?我怎么没有?” 沈清雅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下午学委挨个宿舍通知,派一个代表去图书馆领书,咱们宿舍是我去的……周惠柔只让我拿三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却又没有办法。 余笙问:“那我的那份呢?” 沈清雅:“应该还在图书馆门口放着。” 余笙想起离开图书馆时确实看到有几本书散布在台阶上,却没想到是自己的课本。 她说:“我知道了。” 等她把课本从图书馆门口捡回来,周惠柔和夏晓月也回来了。 破天荒的,周惠柔给每个人都带了奶茶,就连她桌上也放了一杯。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惠柔走过来:“余笙,我想过了,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我太不理智了,对不起。” 她诚恳说:“我们既然是室友就是缘分,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从今往后我们可以和睦共处。” 她的态度很好,余笙说:“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周惠柔笑着举起手里的奶茶:“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余笙却没动。 半晌,她拿起桌上的奶茶递给周惠柔:“你喝一口。” 周惠柔脸色尴尬:“余笙,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嗯。”余笙抬眸看她,“你喝一口我就相信你。” 周惠柔站在原地,一脸委屈:“我自认已经拿出诚意了,你如果不想和好就算了,我不强求。” 这话说出来,倒像是余笙不识抬举。 她最讨厌别人安插莫须有的罪名给她。 她放下奶茶,径直走去洗手间,拿回来一个洗脸盆放在桌上,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拿剪刀划开了奶茶的盖子,反手将奶茶倒进盆中。 可是直到杯子见了底,里面除了珍珠什么都没有。 余笙有些意外,就在这时,周惠柔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奶茶,把剩下的残余一饮而尽,仿佛用实际行动力证这杯奶茶没问题。 余笙终于意识到不对,抬头看周惠柔,发现她眼眶红红,眼看就要哭了。 “余笙,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你,这家店出了名的火,我在太阳底下排了半小时才买到,你却这样糟蹋……” 这娇软可怜的语气,无论是谁都要误以为是她在欺负人。 余笙心里冷笑,环顾四周,一眼看到宿舍角落里立着的三脚架。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三脚架上的手机,发现周惠柔竟然在直播。 她应该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微博有三百多万的粉丝。 弹幕上网友们多在为她打抱不平—— 【我就说柔柔最近状态不好,原来遇到校园暴力了】 【这女的什么背景啊,连柔柔都敢欺负】 【宝贝满怀期待憧憬大学,入学却遇到这种室友,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这么热的天气排半小时队给你买奶茶,说倒就倒,没长心】 【我拳头硬了好想打她】 【不是,我有个疑问,周惠柔为什么要直播啊】 【楼上是不是傻,当然是为了保留证据】 【对啊,不然微博说自己校园暴力你们又要骂柔柔戏精】 【有没有姐妹告诉我这女的是谁】 【有人在扒了,快去看热搜,前排火速围观】 …… 看到“热搜”两个字,余笙脑子嗡的一声,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中计了。 第7章 你才是姑奶奶! 第7章你才是姑奶奶! 关掉直播不久,#周惠柔遭遇校园暴力#的词条就挤进了热搜前三。 评论才二十几条,这热度明显是人为买上去的。 但不重要。 这年头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快余笙的个人信息就流传到网上,入学时提交的证件照也传播开来。 【说实话这女的长得挺好看】 【白内障?空有五官的小绿茶都长这样】 【有谁给我科普一下周惠柔是谁?】 【现在什么十八线网红都能上热搜了?】 【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们柔柔是受害者就够了】 【卧槽!你们谁看扒皮贴了?她就是傅晏清资助的那个女学生!!】 【这女的搭上傅晏清了??】 【听说fyq想取消婚约,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啊】 【周惠柔的姐姐不就是正宫未婚妻?这小姑娘有点东西】 ……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评论区多是不堪入目的猜测。 傅晏清“啪”一声把手机扔在桌上:“这是周惠柔买的热搜?” 林助理一颗心七上八下:“嗯……先生别生气,周小姐也是为她姐姐出头,没想到舆论会转移到您身上。” 傅晏清冷哼:“她那个脑子拿来当球踢我都嫌弃,周书媛有这么个猪队友应该比我还头疼。” 林然忍俊不禁。 傅晏清又问:“现在什么情况?” “已经安排撤热搜了,媒体的通稿会把重心往您一诺千金,无偿资助贫困生的方向引导。” “嗯。”傅晏清靠着椅背,若有所思,“我记得周惠柔高中时是个太妹,她平时没少打架?” 林然瞬间领悟到先生的意思,只是颇有些意外。 先生向来是自扫门前雪的清冷性格,最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听他的意思,却好像要为余小姐出头? 果然,下一秒傅晏清说:“把周惠柔以前的黑料全都给我找出来,后面你知道怎么做?” 林然点头:“交给我。” 傅晏清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书房重归安静,他才拿起手机,拨通周书媛的号码。 周书媛正和闺蜜做spa,接到电话才知道周惠柔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马上坐起来向他道歉:“晏清,对不起,我不知道柔柔私下去找你……” 傅晏清给她面子,语气温和说:“她找我也就罢了,扯上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算什么?你难道没告诉她,我想解除婚约和其他人没关系,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周书媛许久没说话,再开口语气已经冷静下来:“晏清,龙安区那块地放了八年,多少人虎视眈眈,只要我们举行婚礼,那块地保证能给你,但如果婚礼取消,我不知道以后福莱集团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畅通无阻。毕竟,我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傅晏清摩挲着面前温热的咖啡杯,冷笑:“威胁我?” “你误会了。”周书媛温婉清丽的声音近在耳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任性,家族的命运背负在我们身上,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傅晏清毫不客气地打断:“直接说你自己就行,用我们做主语并不恰当,你可以任由家里摆布,我不会。” 又说:“就算爷爷过世前我和你订婚,那也只是折中的法子,我对感情没有需求,以前谈过的女朋友也有你认识的人,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比起恋爱结婚,我更喜欢赚钱,她们跟着我并不开心。你嫁给我,也是有名无实。” 周书媛不自觉攥紧手指:“那就够了。” “可是对我来说,这样的婚姻简直多此一举。”傅晏清有自己的坚持,“婚礼我是一定要取消的,我会挑个时间去拜访叔叔阿姨,到时你把责任推给我就好。” 在挂断电话前,他再次强调:“余笙既然是我资助的学生,也就是我的人,管好周惠柔,没有下次了。” 周书媛还想说什么,他没给她机会,果断掐断了通话。 傅周两家的婚事备受瞩目,一旦结成秦晋之好,两方的版图都能进一步扩张,傅晏清单方面毁约造成多大的损失谁也无法估量。 他想起那天回家,父亲见到他,气得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扔,大骂他是不孝子。 骂过以后却好言好语劝他,让他再好好想想,说整个傅家的生死都在他身上。 其实,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唯有尽可能地挣扎,试着逃出这宿命般的牢笼罢了。 他拿起手机,查看微博热搜。 还好,关于余笙的热度已经降下去了。 说起来,她完全是被他连累的。 初来乍到就是这种场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 殊不知,余笙心态很好,人家都把她送上热搜了,她反正也没什么高技术含量的“洗白”方法,索性该吃吃该睡睡。 第二天是周六,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令人神奇的是,一夜过去,昨晚的帖子全部消失不见,热搜上反而挂着周惠柔高中时期的黑历史。 才几个小时,风向就变了—— 【搞半天两人半斤八俩,谁也不比谁干净】 【高中和周惠柔同校,她就是个太妹,现在却在网上立元气少女人设,你们真好骗】 【同校友,周惠柔打架抽烟喝酒天天和一群男生混在一起,要不是家里有背景早被开除了】 【昨天看到热搜就觉得不对,周惠柔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只有她暴力别人的份】 周惠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刷微博,看到自己的黑料,五雷轰顶,一下子弹坐起来,冲进洗手间。 “余笙!” 余笙懒懒抬眼:“喊你姑奶奶干嘛?” 周惠柔脸黑如炭,气得口不择言:“你才是姑奶奶!你全家都是姑奶奶!” 余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智障。 周惠柔根本没反应过来,举起手机屏幕质问:“是你让傅晏清干的?” 余笙无语。 她有那个本事吗? 她冷漠瞥周惠柔一眼:“你挡着镜子了。” 周惠柔要被气死了,未等和她理论,姐姐的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 她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瘪了瘪嘴,从洗手间冲回宿舍:“傅晏清跟我姐告状也是你指使的?余笙你……唉?余笙人呢?” 宿舍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沈清雅。 她从桌前抬起头,小声说:“去图书馆了。” 周惠柔:“……” 靠,她还有心情去图书馆?? 第8章 和傅先生约会比较重要 第8章和傅先生约会比较重要 秋风瑟瑟,去图书馆的路上,余笙捡起一片脉络清晰的树叶,随手把它夹进了书里。 起身时察觉身后有人。 她回头。 夏晓月掩耳盗铃般躲在一棵树的后面。 “你跟着我干嘛?” 被发现了。 夏晓月走出来,嘴硬:“我没跟着你,我也去图书馆。” 余笙没理她,转身就走。 夏晓月快步追上,一把揪住她的袖子:“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余笙知道她和周惠柔的关系,本能有些防备。 她谨慎环顾四周。 夏晓月奇怪:“你找什么?” 余笙一本正经:“摄像头。” 夏晓月:“……” 余笙警惕地看着她:“你和周惠柔不是朋友么?” “才不是!”夏晓月一口否定,撇了撇嘴,“我和她只是高中校友,顶多算认识,周惠柔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跟我玩。” 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余笙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嗯……就是想跟你道个歉,其实我和清雅都知道你人很好,但周惠柔让我们孤立你,我们也怂,怕她找麻烦只好照做。不过我现在想开了,高中我就一直被她当工具人,大学实在不想活在她的淫威之下,所以我叛变了。” 说完,夏晓月忽然上前一步,挽起余笙的胳膊,眼神里都是崇拜。 “笙笙,你好帅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周惠柔吃亏,她高中那些黑料终于被人抖出来了,苍天有眼!” 开学这么久,突然有人示好,余笙有些不习惯。 她瞥了眼被夏晓月紧挽的手臂,试图挣了下,没挣出来。 她咳嗽一声,解释说:“热搜不是我干的,我没那么大本事。” “不重要!”夏晓月一脸无所谓:“重要的是周惠柔也有今天!我觉得你们俩说不定八字相克,为了庆祝她翻车,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啊?” “就这么定了!” 夏晓月风风火火,说着就要拉她去校外找个小餐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男声。 “余小姐。” 余笙和夏晓月同时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站在树下阴影里。 余笙微讶:“林助理?” 林然径直走到她面前,恭敬欠身:“昨晚热搜的事傅先生已经知道了,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先生很抱歉,他想请您吃顿便饭,余小姐有时间吗?” 余笙还没说话,一旁的夏晓月先反应过来:“傅先生是……傅晏清?” 林然微笑点头:“正是我家先生。” “天啊!”夏晓月抱住余笙的胳膊狂摇不止,“我没听错?傅晏清要请你吃饭?” 她盯住余笙:“难道网上说的是真的?傅晏清悔婚和你有关系?你看我现在抱你大腿还来得及吗?早知道你有傅晏清撑腰,我还怕什么周惠柔啊!” 余笙无奈叹气:“少看点八卦。” 夏晓月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乖觉退到一边:“和傅先生约会比较重要,你快去。” 余笙纠正:“不是约会。” 夏晓月点头:“我知道,我会帮你保密的,我欠你这顿饭改天再请,玩得开心,拜拜。” 余笙:“……” 算了,有时间再跟她解释。 *** 一个小时后,林然把余笙送到了“渔舟唱晚”。 这是一家建在湖上的餐厅,需要乘船才能抵达位于湖心的三层中式楼阁。 林然把余笙领到三楼包厢,说傅先生正与人在二楼谈工作,马上就来,让她稍等片刻。 包厢三面环窗,正好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景,此时薄暮西沉,湖上一片潋滟橘色。 余笙百无聊赖,随手拿过菜单翻看,看到上面的标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餐厅啊,敲诈? 就在这时,傅晏清推门进来。 “久等了。” 她恍然抬头。 男人依然是商务人士最寻常的衬衫西裤装扮,只是今天的他略有些不同。 西服被他随意拿在手里,衬衣领口松开两粒扣子,双颊直至脖颈透着一抹淡粉。 仔细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应该是刚与人应酬过。 傅晏清在她对面落座,伸手就去拿放在桌上的茶壶。 余笙却先他一步倒了杯茶递给他。 傅晏清接过来,同时抬眸看了她一眼,有段时间没见,晒黑了。 他随口问:“大学生活怎么样?” 余笙说:“还不错。” 他啜了口茶,又问:“需要换宿舍吗?” 余笙想了想,摇头:“周惠柔虽然讨厌,但其他两个室友还不错。” 傅晏清莞尔,拿起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她没动,想起菜单上的标价实在开不了口,把菜单推给他:“还是你点。” 傅晏清以为她这是不好意思,叫来服务员,熟稔地报上几个菜名。 服务员刚走,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皱眉接通,是生意上的事,余笙听不懂,只觉得他言辞冷冽,立场坚定,举手投足都是帷幄千里的自信。 等他挂断电话,她小声说:“你这么忙,其实不用单独请我吃饭。” 傅晏清很有罪魁祸首的觉悟:“周惠柔这件事因我而起,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总不能置身事外。再说我答应过你母亲,保证你顺利读完大学,现在刚开学就让你陷入舆论中心,实非我愿,我觉得有必要向你当面表达歉意。”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服务员陆续上菜。 傅晏清点的都是店里招牌,他拿起筷子招呼她:“来渔舟唱晚不能不吃鱼,尝尝。” 余笙心事忡忡,夹了一块鱼肉,一边专心剔鱼刺一边问:“所以你悔婚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傅晏清许久未答。 她抬头,发觉他目光幽深地注视她。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她意识到自己或许问了不该问的,脸色尴尬,“毕竟网上都在传你是因为有了新欢才悔婚,我总有资格知道自己在替谁背锅。”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傅晏清失笑:“你觉得我故意拿你当挡箭牌?” 被看穿了。 余笙手里的动作一顿,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对。” 毕竟,商人都是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面对她的诘问,老狐狸放下筷子:“有件事,外界少有人知道,其实我是不婚主义者。” “唉?”余笙有些惊讶。 或许是她偏见,她以为像傅晏清这种人会是游戏人间,身边不缺狂蜂浪蝶的浪子,不管有过多少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都会选择一座最合适的港湾停泊。 他却说:“我交过三个女朋友,她们无一例外,对我的评价都是无趣和寡淡,当然,我对她们的评价也是。所以经过实践,我认为恋爱和婚姻不是我的人生必选项。这次订婚是因为家里长辈病重,可是还没举办婚礼长辈就过世了,婚约自然要取消。” 他戏谑一笑:“抱歉,连累你阴差阳错替我背锅。” 他原本无需向她解释这么多,但他不喜欢被人误会。 包厢有一刹安静,未等余笙再开口,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这间包厢有客人,你们不能进去!” “你甭管了,我和客人沟通,这间包厢风景最好,我渊哥就想在这吃……” 服务员阻拦未遂,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横冲直撞推门而入,抬头看见傅晏清,一脸惊恐,后半句话骤然哽在嗓子里。 他犹如看见阎王,转身就要跑路,沈渊却闲庭信步走进来,一把揽过同伴的肩膀,阻止了他的落荒而逃。 渔夫帽不停给他使眼色:“渊哥,是傅晏清,我们还是走。” 沈渊轻笑一声,捏他肩膀的力气兀自加重:“你怕什么?就在这吃。” 说完转头对年轻服务员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小妹妹,你去忙,这里没你的事了,我和晏清是朋友,我们可以拼桌。” “朋友?”傅晏清挑眉,“砰”一声将手中茶盏重重撂下,讥诮笑道,“沈总什么时候和我成朋友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第9章 我们来跳舞吧! 第9章我们来跳舞! 沈渊笑而不语,注意到坐在傅晏清对面的余笙,他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猎物,忽然眼睛一亮,径直走向她。 “你就是傅晏清资助的女学生?”他抽出座椅在她身边坐下。 余笙被他盯得不自在,轻轻点了下头。 沈渊不客气,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躲开他的触碰,看他煞有介事地捻了捻指腹,惊诧说:“什么都没涂也能这么白?看你网上的照片还以为是p的,真没想到,现在乡下的小姑娘都这么水灵了。” 余笙:“……” 她半晌不说话,沈渊狐疑看她:“不会是哑巴。” “……” 没等她开口,傅晏清冷道:“你想多了,人家只是不想和垃圾说话。” 沈渊抬头,双眸微眯:“你今天火气很大啊。” 傅晏清懒得理他,视线越过沈渊看向他身后的常思睿:“吃饭被不速之客打扰,换你你心情能好?” 常思睿一身潮牌,全身多种颜色混搭,像把红绿灯穿在身上,却不觉得违和,反而有一种光怪陆离的和谐。 察觉傅晏清的目光,他主动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晏清哥,上次的事对不起,今天我以茶代酒,向你道歉。” 傅晏清冷眼瞧他,不为所动。 沈渊在旁边明知故问:“上次的事?什么事?” 又装作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是你和淑兰设计总监的那件事。常三,不是我说你,这方面你以后能不能注意一点。” 常思睿一脸委屈:“我又不知道对方是晏清哥高价请回来的人。” 提起这个,傅晏清的脸更黑了。 他从国外花大价钱挖回来的设计总监,还没正式入职,就被常思睿忽悠到了床上,现在怀孕三个月,非要让常思睿负责。 常思睿躲她躲得像瘟神,搅得人家根本无心工作。 这件事分明是蓄意而为。 傅晏清静静看他俩演双簧,冷道:“也不怪你,只能说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以后面试,凡是在垃圾堆里找男女朋友的,一律不予录用。” 常思睿尴尬,手里的茶放下也不是,喝掉也不是,他向沈渊投以求救的眼神。 沈渊会意,懒洋洋起身:“唉,看了眼桌上的菜,没什么胃口,看来我们吃不到一起去,还是不拼桌了。常三,我们走。” 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 他回头,冲余笙眨了下眼睛:“听说和傅晏清谈恋爱还没有养宠物快乐,如果恋爱体验感不好,不如来找我。有一说一,你长得是我喜欢的类型,和傅晏清这种不懂风情的人在一起可惜了。记住,我叫沈渊,后会有期。” 余笙错愕一瞬,等反应过来想解释她和傅先生不是恋爱关系,他们已经消失在了门后。 被沈渊搅和的,傅晏清食欲全无。 他拿餐巾擦了擦嘴,眉头轻蹙:“今天出门没看老黄历,真是晦气。” 看他心情不好,余笙也没多问。 她看了眼餐桌,觉得就这么走掉未免太浪费,于是拿起筷子又默默吃了一会儿。 半晌,一条鱼仅剩下骨架,其他菜也陆续空盘。 傅晏清的眉头逐渐舒展,看她嘴巴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离开渔舟唱晚暮色已悄然降临,余笙和傅晏清乘船回码头,船在水上摇摇晃晃,搅碎一池月光。 余笙莫名有些头晕。 她趴在窗边,只觉得眼前粼粼湖水像舞厅里的镭射灯,耳边缓缓流淌的水声钻入耳道就变成了跃动的舞曲。 湖上有风吹来,带来一缕清爽,她却觉得热。 她无意识地扯了扯领口,解开一粒扣子,还是不舒服,索性又解开一粒,然后踉踉跄跄走出船舱。 外面的风更大,她站在船尾,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崖边,只要张开双臂,就能变成飞鸟。 她想跳下去。 还好傅晏清察觉她的异样,紧跟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 余笙跌进他怀里,晕晕乎乎仰起头,看到傅晏清的脸,粲然一笑。 她转身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傅先生,我们来跳舞!” 坐在船舱里的林然看到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而傅晏清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她不对劲。 他把人从怀里拉开,目光在触及她微敞的衣领时迅速移到别处。 他试着喊她名字:“余笙?” 少女轻轻抬头,露出绯红如霞的小脸,一双懵懂的眼睛如小鹿般清澈:“嗯?” 傅晏清皱眉,伸出一只手指:“这是几?” 她认真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半晌,然后一把攥住,无比兴奋说:“三!这是三!” 她的手很软,傅晏清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他回头喊林然。 林助理从船舱出来,这才发现余笙不太正常。 “余小姐怎么了?” 傅晏清也说不好,但看她旁若无人的疯癫状态,推测应该是误食了某类药物。 回想方才的晚饭,他几乎没吃几口,大部分都是她吃完的,他眸光一凛,对林然说:“这顿饭有问题,你带几个人回去,保护好监控,找到证据联系我,我先带她回家。” 林然点头:“好。” 船只停靠码头,傅晏清牵起余笙的手就走,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仰头看夜空,莫名冒出一句:“好多星星啊。” 傅晏清抬头,城市光污染这么严重,哪来的星星。 他叹了口气,想不到其他办法,干脆揽腰将她抱起。 身体忽然腾空,余笙本能搂紧他的脖子,身体也不由自主贴向他的胸膛。 少女半遮半掩的领口就在眼前,傅晏清莫名喉结微动。 她很轻,也很软,他抬眸目视前方,就这样目不斜视把她抱回车上。 回家途中余笙也不安分,她解开安全带,直接从后排爬到了副驾。 傅晏清被她吓了一跳,忙把车停在路边,等她坐好才重新上路。 没走多远,余笙又落下车窗,把身体探出大半。 傅晏清心脏骤然失速,一把将她拽回来,随后就是一辆货车风驰电掣般与他们擦身而过。 终于有惊无险到家,家庭医生早已恭候多时。 看到余笙这种情况,赵医生初步判断:“她应该是误食了万花筒。” 傅晏清皱眉。 他知道这是一种流行于美国的药物,能致幻,误食者会莫名其妙兴奋,想唱歌或者跳舞,如果食用剂量较少这种情况一两个小时就会消失,之后会出现嗜睡,萎靡不振等症状。 赵医生说:“等药效过了让她好好休息就没事了,不过最好弄清楚这东西的源头,如果长期服用是会上瘾的。” 傅晏清心里一惊,起身送赵医生出门。 走到门口,赵医生忽然想到一事,驻足回头:“对了,前段时间太太心脏病发作,急找我回了趟老宅,我建议她尽快手术,但她好像更倾向保守治疗。” 傅晏清沉吟片刻,说:“知道了,我有空回去劝劝她。” 赵医生没再多说什么,示意先生留步,转身离开了别墅。 傅晏清知道这是母亲的苦肉计,正思忖如何应对,外面忽然传来“扑通”一记落水声。 随即是萍姨紧张的叫喊:“余小姐,余小姐你怎么掉水池里了!快上来,哎呦,来人帮个忙啊!” 傅晏清颅内顿时嗡的一声,这才发现余笙不在室内。 疾步走去花园,就看见她在喷泉池里玩水,萍姨拉都拉不住。 他额角青筋直跳,忙走过去帮萍姨把浑身湿透的余笙拎出来。 她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人却异常兴奋。 “好凉快啊!”看见傅晏清伸过来的手,她一把抓住,天真烂漫扑进他怀里,“傅先生,我们去海底世界看美人鱼好不好?” 傅晏清强忍心中怒意,耐着性子帮她摘掉黏在脸上的浮萍,柔声哄道:“乖,先出来,我们回房间换件衣服再去看美人鱼。” 别让他知道下药的人是谁。 否则…… 一定送他喂鲨鱼! 第10章 当事人非常后悔 第10章当事人非常后悔 萍姨帮余笙换好衣服才想起厨房还煲着汤。 傅晏清说:“你先去忙,这里交给我。” 等萍姨走了,傅晏清回头看向在床上蹦来跳去的某人,实在有些头疼。 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药效怎么还没过? 他走到床边,拍了拍身边位置,余笙就像小动物听到主人召唤似的,殷勤凑过来,眼巴巴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和她商量:“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 余笙摇头:“我想跳舞!” 傅晏清哄她:“先睡觉,梦里跳。” 余笙忽然猛甩头,甩傅晏清一脸水。 她说:“我头发还没干。” 傅晏清无可奈何,只好起身去洗手间帮她拿吹风机。 他把吹风机递给她:“吹干,睡觉。” 余笙怔怔看着他,似乎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她在床边躺下:“来叭!你要轻一点,别勾到我头发。” 拿着吹风机的傅晏清:“……” 他又看了眼安然躺在床上的余笙,心想算了,和神志不清的人较什么劲呢。 他按下开关,吹风机的风声呼呼响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长发太麻烦了,总也不干,他的手都要酸了,她的头发还是有些潮。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把吹风机关掉,再看余笙,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少女肤色白皙,眼睫细密卷翘,像浓墨般的鸦羽。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傅晏清终于松了口气,他轻手轻脚抱起她,把她放在枕上,盖好被子。 正准备离开,余笙忽然抓住他的手。 少女嘴唇翕动,轻轻唤了声:“妈妈……” 听到她睡梦中的呢喃,傅晏清愣住了,原本想要挣脱的动作有一瞬犹豫。 最终,他还是抽出手,离开了房间。 傅晏清回到自己房里,脱掉身上的湿衬衫,皱眉看了看那上面的湿痕,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洗完澡,他换上睡衣进书房,正回复邮件信息,林然打来电话。 他接听:“怎么样?” “先生,查清楚了,是常思睿动的手脚。” “有证据吗?” 林然说:“检测人员在您和余小姐食用的鱼里发现了万花筒,餐厅监控也拍到了常思睿遛进后厨的画面。指纹正在对比中,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傅晏清问:“常思睿人呢?” 林然通过内视镜,看了眼车后排:“在我手里。” 这么多年,他能一直留在傅晏清身边被重用是有过人之处的。 短短几个小时,他不仅有条不紊弄清楚来龙去脉,还把常思睿五花大绑困在了车上。 此时车后排的人正呜呜挣扎。 傅晏清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他笑:“沈渊知道吗?” “特意避开了他,暂时还不知道。” 傅晏清很满意:“常思睿怎么说?” “他不承认这件事和他有关,还在嘴硬。” “哦?”傅晏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慢条斯理说,“那就带他去海洋馆放松放松,等他承认了,再送他去派出所,让警察一五一十问个明白,我们可是守法公民,当然要依法办事。” 海洋馆? 林然脑回路有些跟不上:“请问先生,怎么个放松法啊?” 隔着听筒,傅晏清轻笑:“我记得常思睿不会游泳,那就把他丢进水族箱,刺激一下虎鲨的食欲好了。” 虎鲨? 林然懵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好的,我这就去办。” 太吓人了! 还好他没得罪过先生。 *** 第二天,余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醒来她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爬起来,摸到床边柜的手机,看到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傅晏清家,她更是满脑子问号。 回想昨天的事,记忆只停留在乘船离开餐厅的画面,之后的事一片空白。 她迷迷糊糊走出房间,正巧看到萍姨抱着脏衣篮下楼。 “余小姐,你醒啦。” “萍姨,”余笙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您知道我昨晚怎么过来的么?” “你忘了?”萍姨热心帮她回忆,“是先生把你送回来的。哎呦,你都不知道你昨晚的模样多吓人,现在都秋天了,你非要往外面的喷泉池里跳,拦都拦不住,还好有先生帮忙才把你拉上来。” 余笙眨了眨眼睛,像在听别人的事。 她? 往水池子里跳? 有病。 她讪笑一声:“是么?那……后来呢?” “后来我帮你换了衣服,先生守在你床边,等你睡着才走。”萍姨一阵后怕,“你们以后还是尽量在家吃,外面的东西难免被人动手脚,这次是致幻药物,谁知道下次是什么。” “致幻药物?” “是呀,你昨晚疯得可厉害了,整个人湿淋淋扑在先生身上,可惜他那件衬衫不能沾水,才穿一次就报废了。” 余笙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扑在傅先生身上?? 萍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余小姐?你在听吗?” 她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昨晚有多灾难,扯出一丝笑问:“除了这些,我还干什么了?” “哎呦,那可多了。”萍姨还有工作要忙,“这样,地下一层是监控室,你让安保把昨晚公共区域的画面调出来就知道了。” 得到萍姨指点,余笙急急奔向监控室。 看完视频,她只有一个感受:后悔,非常后悔。 监控保存的每一帧都是社死画面,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傅晏清。 她火速逃回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只想趁傅晏清不在赶紧离开。 谁知开门出去,迎面就和傅晏清撞个满怀。 她像见了鬼:“你你你你在家啊。” 傅晏清抱着黑猫看她一脸慌张:“萍姨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余笙从没这么丢脸过,根本不敢看他,只觉得脸颊滚烫,“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听说还弄脏了你的衬衫,我赔你一件新的?” 傅晏清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那件衬衫五位数,够你四年学费了。再说,昨晚的事不怪你,要赔也应该是下药的人赔。” 余笙豁然抬头:“查到是谁了?” “嗯。”怀里的猫不安分地闹,他弯腰把猫放在地上,懒懒倚着门框,“是沈渊身边的常三。” 万花筒是违禁药,凌晨常三实在禁不起虎鲨的惊吓,终于招认了。 之后林然送他去了派出所,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这事调查起来并不难,余笙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常三也是听沈渊差遣,谁知道疯子想什么。”傅晏清玩味地看着她,“如果误食药物的是我,昨晚就是我当街跳舞?到时毫无疑问会上头条,沈渊又有好戏看了。” 听到“跳舞”两个字余笙脸上一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监控里,她在客厅跳蒙古舞的视频是上传网络直接收获满屏哈哈哈哈弹幕的程度。 她用咳嗽掩饰尴尬:“那个……你和沈渊关系很不好吗?” “怎么说呢,”傅晏清煞有介事地思索片刻,“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他生活在同一颗星球。” “……” 这关系听起来是挺恶劣的。 “所以你要记得,离他远一点。”傅晏清突然俯身,凑到她面前,认真警告,“他最喜欢招惹我身边的女人,公司员工、家里佣人、表姐堂妹,还有我的前女友他也不放过,他那个人心理有问题,一旦粘上就是块口香糖,甩都甩不掉,记住了?” 太近了,男人说话时的气息萦绕在鼻间,余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莫名心跳加速。 她慌乱别开脸:“记、记住了。” “嗯,”傅晏清又说,“至于周惠柔那边,有这次热搜的教训,她接下来应该会收敛一段时间,她再找你麻烦,告诉我,我来治她。” 提起热搜,余笙后知后觉:“她那些黑料是你放出来的?” 傅晏清笑着挑眉:“很意外吗?除了我还能有谁?” 他笑起来眉眼如月,眸光如星,余笙感到一刹失重,像被引力卷入星河。 她真的没想到。 她以为…… 只是巧合。 第11章 狗嘴吐不出象牙 第11章狗嘴吐不出象牙 天色不早,傅晏清低头看了眼腕表:“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余笙如梦初醒:“不麻烦了,我坐公交就行。” 门口就是公交车站,很方便,傅晏清也没强求,尊重她的选择。 谁知她刚走,他就接到了沈渊的电话。 虽然没给他设置备注,但他的电话,他倒背如流。 他不情愿地接听,就听沈渊急道:“你抓常思睿做什么?把人给我放了!” 傅晏清冷道:“他人在派出所,我可没权限放他。” 派出所? 沈渊心里一凛:“他干什么了?” 傅晏清觉得好笑:“他干什么你心里没数么。” 沈渊糊涂了:“我怎么知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看他如此戏精,傅晏清也不跟他浪费时间,有话直说:“你让常思睿在我饭菜里下万花筒,你什么意思?沈渊你三岁么,手段还可以再下作些。” 沈渊听了难以置信:“万花筒?我什么时候让常思睿……” 话说一半,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常思睿自作主张,背着他搞的小动作。 这个蠢货! 既然理亏,他也没资格再找傅晏清要人,一气之下挂了电话。 看他心情不好,傅晏清反而心情愉悦,随手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虎鲨真可爱^_^ 配图是林然在水族馆拍摄的虎鲨照片。 其实旁边就是被吓到变形的常思睿,因为影响美观,被他裁掉了。 余笙在公交车上刷到这条动态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今天去水族馆了吗? 从傅家坐公交车回学校要一个多小时,到宿舍已经是傍晚,她一想到要面对周惠柔就下意识把自己调整成了战斗状态。 结果推门走进去,宿舍只有沈清雅和夏晓月。 她们俩坐在夏晓月的书桌前,正嘻嘻哈哈看综艺,电脑旁边还放着臭气熏天的榴莲。 听到开门声,两人惊恐回头,看到余笙又同时松了口气。 夏晓月惊魂未定,按下暂停键:“我还以为是周惠柔,吓死了。” 余笙朝周惠柔的床铺瞥了一眼:“她人呢?” “请假了。”夏晓月说,“黑料在热搜上挂了一天,昨晚她说身体不舒服,今天一早就被家人接走了,不过依我看,她是回家避风头的,正好最后几天军训也不用参加了,一举两得。” 周惠柔不在,宿舍一派和谐。 夏晓月一脸八卦地打量她:“怎么样,和傅先生玩得开心吗?” 怕她浮想联翩,余笙再三强调:“我们真没什么,他就是请我吃了顿饭。” 夏晓月快言快语:“从昨天下午吃到现在?” 余笙:“……” 这让她怎么解释? 难道她要说昨晚无意吞服致幻药物,行为举止堪比神经病,在傅晏清家住了一晚? 这理由说出来没人会信。 还是沈清雅善解人意,看她为难,轻扯了下夏晓月的袖子:“好啦。” 夏晓月也不再闹,拿起一瓣榴莲递给余笙:“知道了知道了,我开玩笑的,凭我和清雅这些天的观察,我们一致认为你不是网上说的那种人,所以……” 她扭头和清雅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举起手里的榴莲,异口同声:“交个朋友!” 余笙被她们突如其来的交友邀请搞得措手不及,低头看强行塞进手里的榴莲,顿时哭笑不得。 这味道真是太难闻了。 她皱了皱鼻子,满脸写着嫌弃:“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啊,我能不吃吗?” 夏晓月:“当然不行!” 沈清雅:“很贵的,不能浪费。” 余笙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把榴莲送进嘴里。 然后,她惊喜发现,这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 吃完榴莲,三人微信群“一起吃榴莲”正式诞生。 在周惠柔请假的日子里,宿舍迎来前所未有的岁月静好。 三个人一起去军训,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小吃街买烤串,一起说周惠柔的坏话……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军训终于结束,万众期待的小长假随之来临。 夏晓月和朋友约好去新疆,三十号晚上就赶晚班机飞去了乌鲁木齐。 沈清雅也订了回家的机票,所以假期一早宿舍就只剩下余笙一个人。 她家里的事没跟任何人说,怕她俩担心,也没说不回家,只说晚点走。 可是除了宿舍,她还能去哪儿呢? 她盯着天花板,怅惘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已经没有家了。 又翻了个身,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发现自从离开灵境村,陈永博再没联系过她。 其实也没所谓,毕竟当初签了协议,说要断绝关系,可是…… 算了。 想这些实在影响心情,她从床上坐起来,决定吃完午饭去逛街,顺便买电脑。 学校附近就有商圈,余笙直奔电子产品区,选了一个价格中等的笔记本,付完款就准备回学校。 明天就是约好的交稿日期,她还有一张设计图在收尾,原想赶紧回去干活,走出商场却看见对面银泰外墙的巨幅广告。 熟悉的logo她在傅晏清家里也见过。 是他常穿的品牌。 她猛然想起被她弄脏的那件衬衫,于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假期客流量大,但这家店有价格门槛,客人并不多。 余笙在里面转了一圈,终于找到同款,确实价格不菲。 她有些犹豫,但她犹豫的不是价格,而是她不知道傅晏清穿多大尺码。 柜姐看她迟迟不决,唇角笑意越来越淡。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客人手挽手走进来。 柜姐无意扫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位美女背的是限量爱马仕。 这才是能带来提成的大主顾! 柜姐扭头对余笙说:“不然您再看看,有需要随时叫我。” 没等余笙说话,她疾步奔向店门口,满面笑容,热情洋溢:“欢迎光临!” 这态度差得也太多了。 余笙苦笑,顺势看向走进店内的客人,然后就愣住了。 周惠柔?怎么又是她? 她难得过几天清静日子,不想和她有正面冲突,下意识就想走。 没想到周惠柔看见她了。 接连在她身上吃瘪,回家又被姐姐谆谆教导,她学乖了,没有马上叫住余笙。 她偷偷摇了下姐姐的手臂,在周书媛耳边小声说:“姐,你猜我看见谁了?” 周书媛垂眸。 周惠柔嫣然一笑:“余笙。” 周书媛顺势看去,只见一道瘦削的背影正悄然向门口移动。 女生穿着随处可见的卫衣、牛仔裤,身上背的挎包是仿大牌的地摊款,五十块最多了。 周书媛精致的脸上浮现一抹淡笑:“怎么看见同学也不去打招呼,我平时白教你了。” 周惠柔愣了一下,随即听懂了姐姐的言外之意,眸光一亮,转身朝余笙喊道:“余笙,真的是你呀!好巧!” 这一声出来,余笙脚步微顿,她回头,迎上周惠柔不怀好意的眼神,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身后气质清丽,仪态娉婷的女人。 明明和周惠柔八分像,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周惠柔是娇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那女人却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温婉持重。 注意到余笙的目光,周惠柔笑意盈盈说:“这是我姐姐,姐夫就要过生日了,姐姐来给他挑礼物,你呢?你来买什么?” 余笙懒得理她,语气淡淡:“随便看看。” 周惠柔嗤笑:“也对,这家店你恐怕买不起,也只能看看。” “柔柔!”一旁的女人突然厉声打断,伸手将周惠柔拉到身后,对余笙抱歉说,“不好意思,我妹妹被宠坏了,说话做事没个顾忌,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余笙抬眸:“哦,没事,习惯了,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周书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周惠柔,登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好啦。”周书媛咳嗽一声,语气无奈道,“一切还不是因你而起,给我闭嘴。” 说完,她转头冲余笙莞尔一笑,从包里拿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双手递给她:“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周书媛,这是我名片。” 第12章 我不缺钱 第12章我不缺钱 女人声音温柔,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和力,态度也很客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余笙接过名片,礼貌阅读上面的内容,得知周书媛原来是心理咨询师。 她轻轻颔首:“你好。” 周书媛微笑:“能和你聊聊吗?” 余笙觉得她不像周惠柔那么蛮不讲理,并不抗拒。 周书媛便牵起她的手,示意她进店走走,一边逛一边说。 “你和柔柔的事我都听说了,她刁蛮任性,做事莽撞,知道我和晏清的感情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误会了你和晏清的关系,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余笙点头:“嗯,确实很烦。” 周书媛笑:“我已经说过她了,大家都在一个宿舍,一个屋檐下相处四年,还是要和睦共处。你说是不是,柔柔?” 跟在两人身后的周惠柔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周书媛瞪了她一眼,回头看到一件外套不错,问余笙:“你觉得这件怎么样?适合晏清吗?” 是一件深灰大衣,很复古绅士。 她点了点头。 周书媛却盯着衣服看了半晌,拿起另一件:“好像蓝色的更好,你说呢?” 余笙并不觉得。 周书媛却已经叫来柜姐:“这件,尺码185,帮我包起来。” 她们又继续往里走,渐渐到了女装区。 周书媛看中柜台下面一条项链,让柜姐拿出来。 她把项链放在余笙领前比了比:“我知道你刚来北城还有很多不习惯,晏清工作忙,很多事难免考虑不周,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反正我经常去学校看柔柔,也顺路。” 余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周书媛看她态度不错,随手将项链交给柜姐:“这个我也要了。” 女装展区昨日刚上新了这一季的新款,周惠柔一连挑了三四件进了更衣室。 周书媛看中一条长裙,还热情帮余笙选了一件外套,看她穿在身上又酷又飒,笑着把衣服递给柜姐。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打扮。” 余笙明知她什么意思,却也没阻止。 周惠柔在更衣间试了许久,她和周书媛就在外面的等待区一边等一边聊傅晏清。 周书媛说起很多关于傅晏清的事,连小时候的事她都记得。 余笙安静听着,直到她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终于到正题了。 余笙问:“什么事?” 周书媛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傅晏清会资助你念完大学,那我也资助你一笔钱,你帮我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身边有和他关系亲密的异性就马上告诉我,怎么样?” 余笙看了她一眼,觉得这话翻译过来,更像是在警告她和傅晏清保持距离。 她问:“你们不是有婚约吗?” 提起这个周书媛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有婚约又如何,他又不想娶我,就算娶了,他也不会让我住进那套别墅,靠近他比登天还难,余笙,你帮帮我,好吗?” 余笙很理智,她沉吟片刻,说:“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人帮你,比如傅先生的助理林然。我每天在学校,根本没有见他的机会。” 周书媛苦笑:“林然是晏清的亲信,我可撬不动,倒是你这种不亲不疏的关系最合适,也不容易引他生疑,逢年过节你找机会拜访他,帮我留意一下就可以,任务很简单,酬劳却很丰厚,好好考虑一下?” 余笙笑了,觉得自己高看了周书媛,原以为她比周惠柔冷静多谋,没想到也是恋爱脑。 周惠柔从更衣室出来了,试穿的这几件她全都要。 余笙也站了起来,她垂眸俯视周书媛,轻轻启齿:“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周书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还没说具体酬劳呢,你可以听过以后再拒绝。” “不用了。” 余笙说完走向男装区,找到那件同款衬衫,而后拿起那件灰色格纹大衣,确定两件衣服的尺码都是185,转身交给身边柜姐示意她包起来。 周书媛一脸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购物啊。”余笙抬眼看她,“你不是说傅先生要过生日了么,外套是给他的生日礼物。还有这件衬衫,前几天和他吃饭弄脏了他的一件同款,买来赔他的。” 她无视周书媛震惊的眼神,转头对柜姐说:“这两件衣服,还有刚才这位小姐帮我挑选的外套和项链,算一下,一共多少钱。” 柜姐迟疑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训练有素地拿出计算器,喜滋滋按动键盘。 眼看数字不停叠加,从五位数进到六位数,余笙淡然瞥了眼总价,毫不犹豫地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刷卡。” 这下周书媛彻底看愣住了。 就连周惠柔也傻了,余笙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她走到姐姐身边:“姐,她……” 周书媛示意她别说话,她现在脑子有点乱。 柜姐把包装好的购物袋递给余笙,余笙笑着接过,走到周书媛身边,停了下来。 “周小姐,对不起,恕我难以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首先,傅先生资助我上学是对我有恩,我不能一边接受他的恩惠一边为您做事,这和恩将仇报没什么区别。第二,你说酬劳很丰富,但我想了想,我不缺钱,所以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找别人。” 说完她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姐!她怎么回事?”周惠柔拿起计算器,再三确认那上面显示的数额,一脸惊诧,“她刷了二十多万?她哪来的钱?不会是晏清哥给她的卡!你不是说晏清哥看不上她吗?怎么会给她这么多钱?” 周书媛心里烦得很,深吸一口气:“周惠柔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刷卡一时刷,查看余额两行泪。 余笙买了太多东西,离开商场懒得去坐地铁,直接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她有些后悔,真不该一时冲动,那条项链,还有周书媛给她选的外套就不该买。 她暗暗叹了口气,手机忽然振动,她低头,是一封邮件信息。 预感到了邮件内容,她战战兢兢打开,只见上面是一行简单粗暴的—— “距离交稿日来临还有9个小时。” 落款:宋屿舟 她不敢回复,只能装死,回到宿舍就马不停蹄赶工,连夜画完设计图,用扫描仪上传电脑,将图片导入软件,认真标注用料以及尺寸,最后做成ppt导出,踩着零点把邮件发了出去。 交完稿明明应该如释重负,余笙却根本睡不着。 她握着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希望宋屿舟快点查收,又怕他看出端倪。 正想着,手机的呼吸灯亮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认命般点开新邮件,在看到宋屿舟的回复后心脏像坠入寒潭。 他说:你不是余映荷,你是谁? 完了。 到底还是被他发现了。 第13章 傀儡不配有自主意识 第13章傀儡不配有自主意识 傅晏清已经很久没回老宅了。 并非他不想回来看望父母,而是每次回来话题总归要绕到婚姻大事,他懒得应付,索性就减少了回来的频次。 前段时间听赵医生说母亲心脏病复发,事关母亲身体健康,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回来一趟,劝她早点手术。 结果刚踏进玄关,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嬉笑声,而后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洗牌声。 傅太太陆静兰闲来无事,叫了几个朋友到家里打牌。 正玩得高兴,一抬头,看见傅晏清不声不响站在门口,吓得她小心脏一颤。 刚摸到的牌也应声掉在了桌上。 “晏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静兰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心虚地理了理鬓旁的头发,后悔今天化了妆,气色太好,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傅晏清面无表情地倚靠墙边:“这不是赵医生说您最近不舒服,我心里惦记着,就想回来看看。” 他扫了眼桌上她赢的钱,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不过……看您现在还有精神打麻将,应该也不严重,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不扫您的兴。” 陆静兰忙起身叫住他:“唉?先别走,妈正好有事和你说。” 陆静兰说完给朋友们使了个眼色,几位太太也都是伶俐人,立刻会意,各自找借口起身告辞,转眼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许久不见,陆静兰拉起傅晏清的手去客厅,说她最近得了一壶新茶,沁人心脾,香气宜人,让他也来尝尝。 傅晏清看她这副架势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等她铺垫,干脆直接问:“你这次装病把我骗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陆静兰愣了下,呵呵笑道:“怎么能是装病呢,妈前段时间是真的不舒服,嗯……我听你爸说,你要和书媛取消婚约?” 傅晏清:“嗯。” 陆静兰竭力忍着脾气,和他好言好语:“是为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想结婚,也不喜欢她。” “哦。”陆静兰点了点头,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我听说你最近从灵境村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傅晏清哂笑一声:“外面的传言听听就好,我取消婚约和人家小姑娘没关系。我只是履行和捐献者的承诺,不想被媒体抓到把柄。” 听他这么说,陆静兰就放心了。 她思忖片刻,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再抬头,已经端出了大家长的威严:“晏清,有件事,妈考虑了很久,原本不想同你讲,但看你的态度,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傅晏清心里一沉,客气道:“好,您说。” 陆静兰优雅拿起桌上的茶杯,垂眸看漂浮在茶叶中的嫩芽,仿佛在与他聊天,开口却是不容置疑。 “有些东西,我们能给你就能收回来。我希望,你时刻记得,你的职责和任务。你能有今天不止是因为你天资聪颖,出类拔萃,还因为,你姓傅,因为大家都知道你身上流着傅家的血,才会对你言听计从。” 傅晏清喉结微动,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备受震动。 这些年他与父母的关系虽不算亲昵,却也算各司其职,安分守己,陆静兰一直是贤妻良母的形象,倒是傅寅,每次遇到事情发脾气的总是他。 今天却不同往日,他能听出陆静兰话中深意,也明白,他们在给他下最后通牒。 他们并不在乎毁掉一颗棋子,哪怕这棋子是他们用尽心血培养的唯一接班人。 傅晏清在心里苦笑,豁然抬眸盯住陆静兰的眼睛:“你在威胁我?” 陆静兰笑得和蔼可亲:“威胁?我觉得这个词并不准确,我更希望你能理解成,这是我身为母亲,对儿子的忠告。” 她身体前倾,忽然握住傅晏清放在膝上的手,语重心长:“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书媛性情温婉,对你情深义重,周家的背景又能助你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我想不到比她更适合你的结婚对象,如果你能理解我和你父亲的良苦用心,我希望你能尽早和书媛完婚。” 傅晏清抬眸:“如果我不愿意呢?” 陆静兰眸光微凛:“那你就从现在坐的位置滚下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傅晏清表面笑得和煦如春风,心里却蓦然一寒,他微微挺直身体,反握住母亲的手:“我开玩笑的,母亲一番心意,为我筹谋打算,我怎敢辜负。” 见他乖觉,陆静兰终于松了口气。 “这就对啦,年底的婚礼说快也快,书媛一直想让你陪她选婚纱,你最近就抽个时间,陪她去。” 傅晏清笑眯眯:“好。” 离开老宅,傅晏清脸上的笑意转瞬间荡然无存。 林然看他心情不好,未敢多言,默默挑了首舒缓钢琴曲。 等他们驶离了这条街区,傅晏清脸上的愠怒才消散许多。 他吩咐林然:“给周书媛打电话,和她约个时间。” 林然一时没能明白先生的意思:“约什么时间?” 傅晏清冷笑:“问问她什么时候去挑婚纱,我陪她一起去。” 林然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先生,您不是……” 傅晏清重重吸了口气:“不取消了,婚礼正常举行。” 是他高估了傅寅和陆静兰对他的感情。 原以为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就算是利用也该有几分真情。 他已经事事按照他们的期许成为理想中的接班人,唯一的终身大事或许他们能尊重他的意愿。 他却忘了,傀儡是不配有自主意识的。 他望向窗外,午后的街道被阳光渲染成满目金色。 一对情侣手牵手经过开在街角的婚纱工作室,两个人满怀憧憬地望着陈列在玻璃橱窗里的婚纱,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傅晏清自嘲笑了下,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余笙终于按照地图导航,找到了desty婚纱工作室。 昨晚,她犹豫许久,还是给宋屿舟回复了邮件,向他承认了自己不是余映荷的事实。 宋屿舟得知她也在北城,提出和她面谈。 因为这个,她昨晚都没睡好。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前台是个可爱的圆脸小妹,热情询问:“请问有预约吗?” 余笙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预约过:“我找宋屿舟,昨晚和他联系过。” 听说是找老板的,圆脸小妹拿起座机拨通内线,挂断后对她说:“直接去二楼,左手最后一间,老板正在办公室等您。” 余笙点头道谢,按照她说的找到办公室,在门外踟蹰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曲指敲门。 “进来。” 推门进去,只见一个长发男人站在工作台前。 他穿得很随意,马丁靴、阔腿裤、棉麻衬衫,像混搭,搭在一起又很协调。 男人脖子上挂着软尺,面前是一个模特架,架上是婚纱半成品。 看她走进来,他才慢慢转过头。 余笙在网上看过宋屿舟的照片,起初还误以为他是女人,此时见到本尊只觉得照片失真。 他好漂亮,整张脸异常柔媚,微曲的长发慵懒地搭在肩上,把他衬得愈加像一只刚睡醒的猫。 宋屿舟的百科资料显示他今年三十七岁,但他看起来更像是校园里二十岁的小鲜肉。 她一时忘了该说什么,宋屿舟见她久久不言,皱眉提醒:“不做个自我介绍吗?” 余笙如梦初醒:“哦,你好,我叫余笙,是……余映荷的女儿。” 她这张脸简直和余映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屿舟放下手里的工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 他从桌上拿起提前打印出来的一沓设计稿,放到她面前:“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余笙逐一翻看确认:“是我。” 宋屿舟眯起眼睛:“所以从今年四月开始,就是你在和我沟通?” “对。” “你多大?” “十八。” 宋屿舟抬眼看她:“那余映荷呢?她生病了吗?” 余笙放在膝上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攥成拳。 见她不说话,宋屿舟语带怒意:“就算她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也不用让你顶替她出设计,她身体不舒服完全可以打电话告诉我,我现在被你们母女联合欺骗,她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她……”余笙垂眸,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整,“她过世了。” 第14章 我不会亏待你 第14章我不会亏待你 宋屿舟惊骇不已,拿在手里的咖啡杯应声落地。 他许久都没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余笙看他双眼泛红,有泪光在眼睛里打转,想说些什么。 未等开口,宋屿舟仓皇起身,走向落地窗。 满室寂静,他背对着她,余笙注意到他肩膀的轻微耸动,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哭。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年二月。”余笙说,“车祸。” 宋屿舟默然点了下头,重新走回来,在她对面坐下,心里的许多疑问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全都迎刃而解了。 他手指点了下放在桌面上的设计稿,语气比刚才温和许多,但还是能听出责怪:“你知不知道,你和映荷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余笙抿了下唇:“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模仿妈妈的风格,但好像没什么用。” 当初顶替妈妈的身份和宋屿舟沟通完全是一念之差。 那时妈妈刚过世不久,她在查看妈妈的手机时发现了她和宋屿舟的邮件往来。 她只知道这么多年妈妈一直在村子里经营裁缝铺,却不知道她还向这位宋先生长期提供设计稿。 她后来查到,宋屿舟是高定品牌desty的创始人。 在desty工作室官网,她在签约设计师一栏看到了妈妈的名字:映荷。 宋屿舟将妈妈设计的二十款中式嫁衣命名为“映荷系列”。 他想在今年秋天把这个系列的嫁衣带上国际舞台。 但因为数量和风格的关系,还要增加与之对应的二十款婚纱来丰富整场大秀。 这二十款婚纱的设计稿,妈妈过世前已经画好了一半。 另一半,是她这个冒牌货完成的。 她握紧双手,愧疚万千:“宋先生,对不起,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听您说妈妈很想让自己的作品登上国际舞台,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就擅自用她的邮箱回复了您的信息,如果这些设计稿不能用……” “我没说不能用。”宋屿舟打断她。 余笙豁然抬头:“那是……” 宋屿舟看了她一眼:“是我老师,她看了你上个月发过来的五张稿子,很欣赏你,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她的关门弟子?” 余笙人傻了:“您的……老师是?” “拉斐尔·伊娜。” 余笙顿时呼吸一窒。 rofate的现任设计总监? 她昨天刚在店里花了二十多万,今天就被设计总监选中当关门弟子了? 宋屿舟看她这副样子,也叹了口气:“映荷从来没公开露过面,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我老师,反正她喜欢的也是你设计的那几幅作品,你好好考虑,不用急着给我回复。” “我愿意!” 余笙虽然自幼跟在妈妈身边耳濡目染,却从未系统学过设计,如今有国际大师想要收她为徒,这还用考虑吗? 她激动地说:“我非常愿意!” 宋屿舟对她的反应也不意外,那可是拉斐尔·伊娜。 “好,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安排你们见面。” 沉吟片刻,他低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设计稿,又豁然抬起头,盯住余笙的眼睛:“你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吗?” “啊?” 宋屿舟认真说:“工作室目前在转型期,需要更多风格的设计师加入,下个月的秋季秀展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你的设计你最清楚应该怎么来实现,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想把映荷系列完美呈现在国际舞台上,我想,你可以加入我的团队。” 余笙觉得自己在做梦:“我……可以吗?” “你是在质疑我和我老师的眼光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宋屿舟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现在读大一?” 余笙有一种如坠云端的不真实感,依言点了点头。 宋屿舟说:“课程表给我一份,我会根据你的时间安排你的工作内容。” “哦,好。” 宋屿舟又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二维码递给她。 余笙立刻会意,和他加了好友。 宋屿舟说:“你今天先回去,之后我会联系你。” 余笙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才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伊娜老师收我为徒,她会收我学费吗?” 宋屿舟看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复杂,沉默几秒,说:“不会。” “那我在你这里上班,有工资吗?” 宋屿舟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你以为我是周扒皮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全职,工资跟普通员工不一样,但我会按照兼职标准来给,之前打给你的设计费你也收到了,只要有真本事,我不会亏待你。” 宋屿舟说完再没看她,余笙也识趣,关门告辞。 回到宿舍她就把贴在门上的课程表拍照发给了宋屿舟。 没多久,宋屿舟发来语音信息,他说伊娜老师最近在法国,见面时间需要推迟,不过她可以先来工作室上班,正好这几天放假,预约客人多,店里需要人手。 余笙兴奋极了,第二天八点半就出现在了desty工作室门口。 工作室刚开门,圆脸小妹知道她是新来的员工,热情自我介绍:“我叫米雅,你也可以叫我iya。” 她拿来一个表格让余笙填写,看到余笙英文名一栏空着,贴心提醒:“你还是取一个英文名,我们经常出国,有这个需要。” 余笙想了想,随手在英文名一栏填上了ray。 填完表格,iya又带余笙参观了工作室。 一楼是销售区,用于陈列婚纱,接待来试穿的客人,二楼是工作区,有每个设计师的独立工作室和会议室,三楼则是仓储中心和工匠坊。 工作室后门出去有个可以露天吃烧烤的小花园,楼顶还有一个阳光房,有的员工下午瞌睡会在里面安置的躺椅上小睡一会儿。 余笙逛完一圈下楼,销售区已经来了不少工作人员,大家整齐划一地列队站在门口。 她问iya:“一会儿是有什么人要来吗?” iya神秘兮兮说:“今天有客人预约来店里试纱,客人要求清场,一般清场的客人都来头不小,不能怠慢。”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余笙顺势看去,只见一身白色长裙的周书媛挽着傅晏清的胳膊走了进来。 她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 下一秒,耳边传来整齐响亮的问候:“傅先生,周小姐,欢迎光临!” 第15章 她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第15章她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陪周书媛挑婚纱已经够崩溃了,她把手挽上来的那一刻,傅晏清生理性厌恶。 他本能想抽出来,周书媛却加重力道,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么多人看着,给我个面子嘛。” 傅晏清还是一把推开了她的手:“离我远点,热。” 周书媛嘴角笑容骤然僵住,奈何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好忍了下来。 她蓦然转头,正要往里走,却一眼看到站在迎接队伍里的余笙。 “你怎么在这儿?” 傅晏清看到余笙也很意外。 iya在余笙耳边小声问:“你认识他们?” 余笙自知逃不掉,点了点头,抬眸对周书媛说:“我在这里兼职,今天第一天上班。” 傅晏清走到她面前:“不是说让你好好学习,还钱的事等毕业再说么。你很缺钱吗?” 余笙被他问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周书媛见她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忽然轻笑一声。 “她可不缺钱,前几天我和柔柔在rofate和她偶遇,亲眼看她刷了二十多万,说是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和衬衫,也不知你收到没有?” 傅晏清皱眉看向余笙:“二十多万?” 周书媛听出他语气中的惊诧,忽然莞尔:“不是你给她的?” 傅晏清也奇怪,目光锁在余笙身上:“我记得给你的那张卡上没有这么多钱。” “哦?”周书媛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多了,意味深长说,“可能余小姐还有其他赚钱的门路。” 她和周惠柔还真是姐妹俩,都这么阴阳怪气。 换做是平时余笙早就怼回去了,但今天身份不同。 周书媛是客,她是员工,真怼回去,宋屿舟那边不好交代,她知道孰轻孰重。 她抬起头,迎上傅晏清的目光:“是我妈留给我的遗产,赵瑛他们不知道这笔钱,因为想答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听周小姐说你快过生日了,就冲动消费了一次。” 她倒是有心了。 傅晏清想起之前她说不缺钱,看来并不是客套话。 有这笔遗产,她应该是真不想收他的银行卡。 可见她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傅晏清眉头舒展了一些:“下次不必这么破费,二十万对你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见傅晏清对余笙态度缓和,周书媛还想说什么。 没等开口,被傅晏清侧目打断:“我下午还有会,你如果不选婚纱我就先走了。” 周书媛立刻不再多言,转身向嫁衣陈列区走去。 傅晏清并不打算给她提供什么参考意见,无所事事坐在等候区刷手机。 有负责销售的员工跟在周书媛身边,殷勤向她介绍每款嫁衣的设计理念。 周书媛兴趣缺缺,忽然驻足停下,对那人说:“你去忙,让她给我介绍就行。” 她说着指向站在不远处的余笙。 余笙一脸茫然,她今天第一天上班,况且她的岗位也不是导购? 那名员工也有些尴尬:“ray今天第一天上班,可能不太了解店里的……” “没关系。”周书媛打断她,扬眉看向余笙,“既然第一天上班,更应该快速熟悉业务了,你说是不是?” 众目睽睽,余笙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骂街。 难怪说俩口子的矛盾少掺和,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 前几天傅晏清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婚主义者,一定会取消婚约,今天就携手来挑选婚纱了。 早知道那天在rofate,周书媛用钱收买她,她就不应该义正言辞地站在他那边。 现在傅晏清资助她上学,周书媛是他未婚妻,以后结了婚傅晏清就是用婚后财产资助她,四舍五入周书媛也算半个恩人。 她心里憋屈,看在傅晏清的面子上到底什么都没说。 罢了,就让她占一回上风,等她出够了气,也就不会找她麻烦了。 余笙笑说:“是啊,很荣幸您是我接待的第一位客人。” 哼,还好她专业素养过硬,因为冒充妈妈早就把desty事无巨细地研究过一遍。 她大方走在周书媛身边,手指她面前这件:“这件剪裁中西结合,采用的是不同深浅的红色绒线打造出层次感,领口选用的是平绣技法,凤凰牡丹的图案更显雍容华贵,非常适合您的气质。” 周书媛对她的夸奖很受用:“嗯,款式挺好看的,一会儿拿来试一下。” “好。”余笙继续带她看下一件,“这件比较素雅,没有选用常规的大红色,而是更显娴静的浅粉,胸襟前面的金线绣的山茶花也很古典温婉,别致又不失优雅。” 周书媛点头:“嗯,确实很别致,也试试。” 余笙微笑:“好的。” 等看完全部中式嫁衣,余笙又带周书媛去看婚纱。 “这是我们今年的主打款,抹胸时尚简约,裙身的蝴蝶用了泛着银光的丝线,走在阳光下灵动飘逸,非常梦幻。” “光听你的描述我都心动了,试一下。” “这件缎面纱选用的方领设计,能把您漂亮的锁骨露出来,是店里的畅销款。” “试一下。” …… 就这么逛了一遍,周书媛选了二十二件衣服试穿。 她不嫌累,余笙也奉陪到底。 她把这些繁华贵量的衣服一件一件拿进更衣室,再一件一件服侍周书媛穿好,累得满头大汗,周书媛却没有一件满意。 还剩最后两件,周书媛也懒得试了,她趿着高跟鞋坐回等候区的沙发上喝了口水,始终沉浸在手机世界的傅晏清终于抬起头:“好了?” 周书媛怏怏不乐地皱眉:“没有特别喜欢的,总觉得差了点儿意思。” 她转头问余笙:“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吗?” 余笙在心里默念了八百遍《莫生气》,此时嘴角的弧度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店里的所有款式都在这儿了。” 周书媛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唉?我记得可以约设计师订制?” 余笙恍然点头:“对,店里确实有这项服务。” 周书媛伸手:“那把设计师作品册拿来,结婚是人生大事,我还是请设计师帮我独家订制全套。” 你不早说,费劲巴拉试二十多件,可真有毛病。 余笙转身翻了个白眼,去前台问iya要了设计师作品册。 周书媛低头翻阅了一遍,始终没看到让她惊艳的设计。 直到最后一页,她突然眼前一亮。 “就她了!”她兴奋地说,“这个设计师的作品每一件都在我的审美上,我的衣服就让她设计!” 难得有让她满意的设计,余笙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她低头看周书媛手指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两眼一黑。 她选了…… 映荷? 第16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16章哪壶不开提哪壶 给她当导购都要累死了,设计婚纱还不得要老命。 余笙问:“能不能换一个?” “怎么了?” “映荷她……她定居国外,不方便。” 对面傅晏清发信息的手停顿了一下,视线漫不经心扫向作品册,看到“映荷”的名字,眉头轻蹙。 重名?这么巧? 周书媛说:“没关系啊,你把尺寸量好,她出设计图,你们的工匠负责做不就行了?” “……” 想不到其他可以拒绝的理由,余笙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出路。 她说:“您等一下,我联系一下设计师本人,看看她有没有时间。” 余笙说完上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宋屿舟打电话。 电话接通,宋屿舟声音低哑:“你可真会挑时候,我刚睡着。” 他昨晚在工作室和工匠们给一位即将结婚的女明星赶制嫁衣,今早才回家。 余笙一囧:“抱歉啊老板,打扰你了。”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老板,显得老。” “那……宋总?” “你就按正常辈分喊。” “哦,好的,宋叔叔。” “……” 宋屿舟想把余笙从听筒里揪出来。 余映荷怎么教育的女儿,不知道遇到年轻帅气的男士要喊哥哥吗? 他循循善诱:“大家在工作室都叫我舟哥。” “可是你和我妈年纪差不多啊。” “……” 见对方不说话,余笙自觉惹到了他,立刻改口:“舟哥。” 宋屿舟满意了:“嗯,什么事?” “店里有客人钦点映荷定制婚纱。” “嗯,你现在不就是映荷吗?有单子就接啊。” “……我能不接吗?” “为什么?” 余笙深吸一口气:“我和定制婚纱的人有过节,她如果知道我是映荷,一定会往死里折磨我。” “哦,那你不告诉她不就得了。” 余笙想了想,以防万一:“我是映荷的事,你能暂时帮我保密吗?我怕有同事说漏嘴。” 宋屿舟看她做贼心虚,想来这位客人来头不小。 他记得今天预约来试纱的是周家的大女儿,于是问:“你是怎么把周书媛得罪了?” 这事说来话长,余笙说:“改天再告诉你行吗?我还要下楼应付她。” “也行。”宋屿舟正准备挂电话,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嗯?” “周书媛是个难伺候的主,设计费给我往高了报。” 听到这话余笙觉得人生都充满了奔头:“好的!” 余笙接下了周书媛这一单。 她拿了一个小本本认真记下周书媛对嫁衣的需求,最后满满写了三页纸。 又抬头问傅晏清:“新郎对衣服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听到“新郎”两个字,傅晏清只觉得烦躁。 他正给人发信息,眼睛都没抬:“随便,能穿就行。” 这话说出口,周书媛一脸尴尬。 余笙没再让这个尴尬的话题继续,起身打圆场:“那我先让人给你们量尺寸,跟我来。” 店里有一套专业的量尺寸要求,余笙第一天上班,还不熟悉,怕耽误时间,让同事带周书媛去了量衣室。 女士需要的尺寸有三十多个,等待周书媛的时间里,傅晏清有些不耐烦:“我什么时候量?” “等她量完就到你。” 傅晏清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不能量吗?” “我……”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赶紧给我量完,我好回公司开会。” 傅晏清说完径直走进了另一间量衣室。 余笙无可奈何,只好跟他进去。 为了让尺寸更精确,通常都会采用裸身尺寸,但部分客人有洁癖或者觉得尴尬,也不强求大家一定换上工作室准备的衬裙或短裤,只要把外面的衣服脱掉就好。 谁知傅晏清一进量衣室就开始脱衣服,直至上半身完全赤裸。 余笙看不下去了,及时叫停:“哎哎哎……你穿着衬衫也没事,没那么严格。” 傅晏清衬衫脱了一半,蓦然回头:“还是精确一点,免得不合身。” 说完把衬衫脱了扔到一边,抬起胳膊,张开双臂,见余笙还愣在原地,皱眉催促:“来啊。” 余笙只好捏着卷尺,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 垂眸看到他的腹肌,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这是什么神仙身材啊。 傅晏清一定很自律,这肌肉线条,这人鱼线,她只在电视上的男明星身上见过。 她像偷窥的贼,把目光飞速移开,怯然将卷尺绕到他身后。 他身上有一股清淡暧昧的木质沉香味道,让人莫名联想到雨后温暖的房间,燃烧的壁炉,还有,香醇的朗姆酒。 余笙瞥了眼卷尺得出的刻度,目光又无意识地从卷尺游移到他的腹部,那里好像有火在灼她的眼睛,她立刻松开卷尺,转身在测量表上记下他的胸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傅晏清突然开口。 余笙愣了下,回头:“什么?” 他直视她的眼睛:“为什么来这里兼职?” 余笙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钱。” “为了还我的一百万?” “不止。”余笙认真说,“除了还钱,我还要为以后做打算。别人毕业都有家可回,我去哪儿?如果留在北城,北城房价这么高,是不是还要考虑买房?虽然你说过,我现在的职责是好好念书,但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尽早有经济储蓄总不是坏事。” 傅晏清点头:“你想得还挺长远。” “没办法啊,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余笙微微倾身,去量他的腰围,这姿势好像在拥抱,她很快得出数据,后退一步,“你答应我妈供我念大学,又不是供我一辈子,我总不能一直靠你,你同意,你未来老婆也未必同意。” 听到“老婆”这个称谓,傅晏清又是一阵生理性厌恶。 他揉了揉眉心:“你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怎么了?”余笙看他脸色不好,“你不舒服啊?” 傅晏清怕自己这样下去容易抑郁,想来余笙是局外人,他叹了口气,放心倾诉:“我可能对结婚过敏,一想到要和周书媛举行婚礼,我就恶心。” 余笙抬手帮他量颈围,闻言顿感好笑:“傅先生,你好矛盾啊,前几天还说自己不婚主义,今天就和周书媛一起来店里订制婚纱,现在又说不想结婚,你人格分裂么?”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失言。 她抬头看傅晏清,发现他也在看她,只是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手一松,卷尺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就要去捡,傅晏清却突然上前一步。 她本能后退,就这样被他抵在了身后桌子上,逃无可逃。 傅晏清危险地眯起眼睛:“人格分裂?你就是这么形容救命恩人的?” “……” 他俯身凑近,双手撑在桌面上,把她整个人围困身前。 余笙莫名心跳如鼓,身体下意识后仰,试图和他保持距离,却听他在她耳边说:“你可能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人格分裂。” 他这句话说得轻且慢,语调不疾不徐,好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 余笙全身一凛,抬眸看他。 看她被吓到,傅晏清犹如恶作剧得逞,轻笑出声。 他收敛了脸上那害人心脏停跳的冷血表情,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卷尺递给她。 余笙发现他的眸光顷刻间柔和许多,眼底更多的是自嘲和无奈。 她伸手从他的掌心拿过卷尺,听到他说:“我可以准确地回答你,我不是人格分裂,但周书媛,一定是偏执狂。我但凡有选择,都不可能结婚,身不由己罢了。” 身不由己? 原来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也会身不由己吗? 余笙怔忪地想着,他忽然又弯腰凑到面前。 她呼吸一窒。 傅晏清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你用的什么香水?” “啊?我没用香水。” “不可能,”他又嗅了嗅,“是很淡的橙花味道,还有牛奶的香气,很清新,很好闻,但是不腻。五分钟,把这个香水的牌子和香型发给我,我要拿它当家里的空气清新剂。” “……” 用香水当空气清新剂? 你也太奢侈了! 可是…… 余笙又低头闻了下,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第17章 她是真有本事 第17章她是真有本事 周书媛定制了四套衣服,中式嫁衣、婚纱、敬酒服以及晚宴的礼服。 傅晏清就很随便了,他只需要一件中式长褂就够了。 周书媛想劝他做一套新西服,傅晏清懒懒抬眼:“我衣帽间那么多西服,哪一件不配和你结婚?” “……” 周书媛被怼得不敢吭声,余笙只当没看见。 确定好价格,签了定制合同,她带他们去前台付定金,亲眼看到有钱进账她才觉得这一天没白忙。 她加了周书媛的微信,为方便沟通,拉了一个群。 演戏演全套,除了新郎新娘,她把宋屿舟和妈妈的微信号也拉了进去。 结果她刚把群名修改成“12·24傅晏清&周书媛婚礼订制”,傅晏清就从群里退了出去。 余笙奇怪:傅先生没进群吗?我记得把他拉进来了。 周书媛尴尬解释:哦,晏清不怎么用微信。 与此同时,傅晏清的私聊也发了过来。 他严正警告:别拉我进群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但短短五个字写满了拒绝。 距离傅晏清和周书媛的婚期还有不到三个月,需要赶制这么多套衣服,时间很紧张。 之后几天余笙都在忙这件事,终于在假期最后一天完成了中式嫁衣和婚纱的设计稿。 按照工作室的规矩,她先把设计稿拿给宋屿舟过目。 宋屿舟提出了几个修改意见,然后把设计稿放到一边,从桌前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原来你就是傅晏清资助的那个学生?” 余笙一愣,小声嘀咕:“你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难怪你说周书媛不喜欢你,现在能理解了。” 听他的意思好像知道内幕,余笙八卦问:“周书媛很喜欢傅晏清吗?” 宋屿舟唇角勾笑:“喜欢?他们那个圈层的人不谈感情,只谈钱,你看傅晏清如果不是福莱接班人,她还嫁不嫁,还不是觉得各方面匹配才这么上赶着。” 余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个道理。 宋屿舟又问:“傅晏清为什么要资助你?网上各种版本都有,我懒得分辨。” 余笙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宋屿舟听完就不淡定了:“映荷过世不久你爸就再婚了?” “嗯。” 宋屿舟拳头硬了:“然后傅晏清移植了映荷的眼角膜?” “对。” “映荷怕你以后过得不好,就把你托付给了傅晏清?” “没错。” 宋屿舟一脸的难以理解:“为什么?” 余笙也很懵:“什么……为什么?” “你妈宁愿把你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都不把你托付给我?她怎么想的?”宋屿舟简直暴跳如雷,“我就这么不被信任吗?” 关于宋屿舟和妈妈的关系,余笙早就想问了:“你……和我妈很熟吗?” 宋屿舟心口莫名被扎了一刀。 余笙又说:“如果不熟的话,以我妈的性格,她可能不好意思麻烦你。” 宋屿舟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和她妈一样,都不怎么会说话。 他突然就有点头疼,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先出去。” “哦。” 余笙回去把设计稿改好,用妈妈的微信把图发到了群里。 周书媛看到信息,很快就有了回复。 周书媛:我觉得这个嫁衣不够隆重。 周书媛:刺绣部分可以再精致一点。 周书媛:婚纱现在看起来平平无奇。 反正用的是妈妈的微信,余笙直接回了一个“哦”,再无下文。 周书媛:?? 周书媛:@余笙你们的设计师怎么回事?就这态度? 余笙噼里啪啦怒敲键盘:消消气,映荷老师档期很满的,一般不看信息,你放心,她会尽快修改好[红脸微笑] 星期六,余笙把改好的稿子和其他几件衣服的设计稿一起发进群。 周书媛:嗯,现在好多了,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不过有几个细节还要再调整,正好我现在和傅太太在一起,她也想听一听这几件衣服的设计理念,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余笙想说不方便,宋屿舟的私信先发了过来。 他说:想想尾款。 看在有钱赚的份上,她忍了。 她说:方便,把地址发给我。 福江路80号就在皇家园林旁边,前几年为了保护文物,这附近的民宅都被迁走了,唯一留下的这个小院子从外面看十分普通,按了门铃,被人一路领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园子打造得丝毫不比江南的园林逊色,余笙一路穿廊而过,恍惚好像穿越到了苏杭。 走在前面的中年女人穿着纯白制服,一直把她带到一扇半月门前。 “就是这里了,大家都在,余小姐快进去。” 大家? 余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直至穿过半月门,看到眼前景象,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傅晏清的生日! 眼前是一座草坪,草坪上两张白色长桌摆满了美酒佳肴。 长桌两侧端正坐着受邀前来的宾客,大家的目光齐齐投注到临时搭建的舞台上。 一群八九岁的小朋友穿着印有“生日快乐”字样的t恤手拉手站在鲜花背景板前奶声奶气地唱《生日快乐歌》。 几个记者模样的人一直拿着相机到处拍照。 余笙突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时,周书媛看到了她,等小朋友们的演唱结束,她走上舞台,拿起话筒:“感谢春风小学的小朋友们为晏清准备的生日节目,除此之外,晏清资助的学生余笙,今天也来到了现场!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 坐在台下的傅晏清脸色骤然一变。 他回头看,余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整个人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 周书媛没那么大胆子擅自把她骗来,他看向坐在身侧的陆静兰,女人一身旗袍,笑容温婉,俨然对她的到来十分期待。 他立刻就明白了。 看来陆静兰根本不信他的话,非要把人叫到面前亲眼瞧瞧才罢休。 当初他把余笙带回北城的时候是他主动通知的媒体,但他炒作有限度,并不允许媒体打扰她的私生活。 今天余笙突然出现在现场,媒体还以为这是傅晏清在默许他们深度报道,纷纷围了上去。 余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媒体团团围住,无数录音笔怼到了面前。 她抬头看周书媛,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想看她出丑?做梦。 记者问:“听说在傅先生去灵境村找你之前,你差点就被家里安排嫁人,那你现在还和家里有联系吗?” 她微微一笑:“这种家人换你你联系吗?” “对于前段时间网络传言说你插足傅先生和周小姐的婚事,请问你怎么看?” 她四俩拨千斤:“你也说是传言了,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分辨。” “听说你毕业后就会入职福莱集团,请问是真的吗?” 她茫然反问:“有这事吗?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因为傅先生你才顺利入学京大,今天是傅先生的生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我……” 她确实准备了,这不是没带来么。 记者们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说实话不合适,怎么听都像借口。 她想了两秒,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唱了首五音不全版《生日快乐歌》。 等她唱完,全场静谧,鸦雀无声。 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小朋友能用歌声当礼物,我就不行?” 站在最前面的记者揉了揉备受蹂躏的耳朵:“没说不行,就是……” 这也太难听了! 坐在人群中的傅晏清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能把这么简单的歌唱得这么难听,她也是真有本事。 第18章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第18章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余笙的歌声杀伤力太强,记者们生怕她一言不合又唱歌,很自觉地四散而去,余笙这才脱身。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没人招待她,就在小朋友们的那一桌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既然周书媛都请她来了,她就是客人! 桌子上这么多好吃的,不吃白不吃。 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余笙一边嗦大闸蟹一边小声问:“你认识傅晏清吗?” 小女孩重重点了下头:“嗯!傅叔叔每年都给我们买玩具,还给我请老师,教我学画画!” 看到小女孩发自内心的笑容,余笙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看来傅晏清不是在做面子工程,他确实做了不少实事。 通过和这些小朋友聊天她才知道,今天说是为傅晏清庆生,实际真正的意义是慈善拍卖。 这些小朋友都是他资助的贫困生,他不仅定期给大家买衣服,还会根据每个孩子的特长,花钱让他们上培训班。 今天每个小朋友都带来了一件自己做的手工艺品,有的是画,有的是十字绣,有的是陶艺,一会儿会有竞拍环节,最后竞拍获得的收益会捐献给北城福利院用于基础建设。 既然是爱心活动,拍卖过程中,余笙也举牌参与了,最后用一千块钱拍下了一个小男孩制作的手工项链。 拍卖会结束后工作人员陆续把甜品端了上来,记者们也都围绕在傅晏清和周书媛身边,对他们的婚礼筹备情况感到好奇。 余笙无所事事,看小朋友们也很无聊,就组织大家玩起了击鼓传花。 传到谁谁就要表演节目。 这些小朋友多才多艺,有人跳芭蕾,有人讲相声,还有练武术的。 轮到余笙,她清了清嗓,还想唱歌,被小朋友们齐声制止:“换一个!” 余笙没办法,看到桌上的白瓷碗,突然有了主意。 傅晏清和周书媛正在这边接受采访,身后忽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们回头看,只见余笙单脚站地,一条腿微微抬起,脚尖挂着一只白瓷碗。 她不过轻轻用力,那碗就飞到了她头上,伴随清脆的撞击声,和她顶在头上的碗撂在了一起。 这技术堪称一绝,惹得小朋友们拍手叫好。 周书媛:“……” 那套餐具是她送给傅太太的礼物,很贵的! 然而有媒体在,她就是装也要装出温婉大气:“哇哦,笙笙好棒哦。” 有记者听到她的赞美,趁势发问:“前不久网上谣言四起,周小姐当时是否被影响呢?” 周书媛挽着傅晏清的手,笑容甜甜:“没有哦,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学习,倒是听到一些传闻,和晏清视频的时候也聊起过,我们都觉得很好笑,明明没有的事。我和晏清从小就认识,我很支持他做公益事业,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喜欢晏清。” 她抬头看傅晏清,眼神里满是崇拜,傅晏清也强扯出一丝笑,低头与她对视。 记者赶紧抓拍照片。 等采访结束,记者陆续离开,小朋友们也在老师的带领下和傅晏清告别说了再见。 周书媛终于不装了,她怒气冲冲走到余笙身边:“你跟我进来。” 余笙跟她走进客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傅太太。 毕竟是长辈,她主动喊人:“傅太太。” 陆静兰看也没看她,转身对周书媛说:“把婚纱设计稿给我看看。” 周书媛看向余笙,还好她早有准备,从包里翻出打印好的画稿放在茶几上。 陆静兰逐一翻看了一遍,面无表情说:“这婚纱的衣领有点大。” 周书媛靠在陆静兰的肩膀上,娇俏一笑:“那就改成小方领,复古优雅,好不好?” “嗯。”陆静兰又翻到晚宴礼服那张,“黑色太闷了,婚礼应该喜气洋洋。” 周书媛跟着附和:“我原本就不想要黑色,设计师可能觉得黑色不会出错。” 她看向余笙:“不然晚宴的礼物就改成香槟色,大裙摆,方便跳舞。” “好的。” 明明是你要求的黑色! 聊完设计稿,陆静兰把画稿放下,眸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余笙的身上。 “余小姐唱歌不好听,杂技倒是耍得不错。” 余笙脸上笑容僵住,心想这不是什么好话。 陆静兰疼惜地抚着周书媛的手背,看向余笙的眼神却冷漠无温:“被你用来耍杂技的那套餐具是书媛从英国收回来的绝版骨瓷,如果碎了,你赔得起吗?” “陆姨,没关系啦,如果碎了我再给您换一套更漂亮的。” “你就是太好脾气了,以后嫁给晏清,难道也这样任他拿捏?”陆静兰抬头看余笙,“我知道你从乡下来,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做事不知深浅,没有分寸,但你既然来了北城,为了你未来的发展,我奉劝你,多听多看多学习,别再做这种不知礼数的事。” “那套……” “还有,”陆静兰厉声打断,“我听说你现在在desty打工,怎么,晏清给你的钱不够花吗?你每个月需要多少生活费,我打给你,别搞得这么寒酸,好像晏清没有履行承诺,亏待你似的。” 傅晏清把小朋友们送走,进门就听见母亲在咄咄逼人。 他刚要开口,就听余笙毫不客气地说:”傅太太,我或许从乡下来,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至少认得摆在桌上的那套骨瓷是赝品。” “你说什么!” 周书媛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她怎么可能会买到赝品。 余笙不疾不徐道:“假的shelley骨瓷,印在底部的字母f会微微倾斜,浮雕也不够立体,仅这两样就足矣证明这套骨瓷是假货,你们如果不信,大可以拿去鉴定。” “陆姨,她胡说,我买的时候明明……” “你眼力不错啊。” 大家循声回头,这才发现傅晏清站在门口。 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缓步踱进来,停在陆静兰面前:“妈,我知道那套骨瓷是书媛送您的礼物,您一直很爱惜,想着今天客人多,来的又都是小朋友,怕他们一不小心摔坏了,临时换了一套赝品。” 还真是赝品? 周书媛一时哑然,陆静兰也有些尴尬:“你这孩子,换了赝品也不告诉我,我都没看出来。” “是,怪我。”傅晏清恭敬颔首。 余笙见状挑了下眉,说好的多听多看多学习呢? 自己用的东西被人调包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水平? 傅晏清又看向周书媛:“我记得那件晚礼服是你亲口要求做成经典小黑裙的,和设计师好像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他会这么拆她的台,周书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啊?是、是么,我不太记得了……” 余笙意外看向傅晏清,他却并未看她。 她笑了下,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他只是讨厌周书媛,并不是有意帮她说话。 既然设计稿的修改意见也聊得差不多了,她对陆静兰欠了下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哦对了,关于我打工的事,是我个人选择,和钱多钱少没关系,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不觉得有什么丢脸。” 说完看也没看陆静兰,挺直脊背,转身离去。 陆静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瞪大了眼睛:“傅晏清,你听见她怎么跟我说话的?这就是小辈对长辈的态度?” 傅晏清并不想评价这件事,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孟翊他们张罗着给我庆生,时间差不多了,先走了。” 陆静兰自知叫不住他,等他走了,转头对周书媛说:“就余笙这种人也值得你提心吊胆?” 周书媛一脸无辜:“那毕竟晏清前段时间确实想悔婚嘛,余笙又恰好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我有危机感,怕没有缘分给您当儿媳妇……” “你就放心,我不可能让这种人嫁进傅家。”陆静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至于晏清对她什么态度,你更不用放在心上,管他心里有谁,结婚证上的名字是你,你就赢了。咱们这种家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见得是坏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我明白。” 余笙离开傅家天已经黑了,她查了下导航,决定直接回学校。 最近的地铁站也要步行一千多米,她走在人行道上,昏黄路灯把她的身影拖得长长短短。 身后忽然一声鸣笛。 她回头,就见一辆黑色宾利在她身边停下。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傅晏清的脸隐没在阴影里。 他说:“上车。” 第19章 既然来了也别闲着 第19章既然来了也别闲着 “我不上。”余笙避他如瘟神,“你没看周书媛的眼神吗?我可不想得罪她。” “你已经得罪她了。” “……” 也是。 傅晏清手肘搭在车窗上:“周书媛看你不顺眼,不论你再怎么避嫌,她都会视你为眼中钉。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和我保持距离,这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唔,有道理。 好歹他都是帮她顺利入学的恩人,管周书媛怎么想,她身正不怕影子歪。 她犹豫了一下,一把拉开了后车门。 只是没等坐进去,傅晏清又说:“坐前面来。” “嗯?” “你坐后面显得我像个司机。” “……哦。” 认识傅晏清这么久,余笙很少见他亲自开车,通常林然都会跟在他身边。 突然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她不觉有些局促,全程紧攥安全带。 等交通灯的时候傅晏清睨了她一眼,无端有些好笑:“今天倒是老实,上次你从后排爬到副驾,还把身子探出了窗外。” “……”余笙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傅晏清目视前方,唇角上扬:“你误食致幻药物那天。” 那天她严重断片,余笙回忆了片刻,实在没想起来,心存侥幸:“你骗我的……” 傅晏清手指行车记录仪:“想看看你那天的精彩表演吗?” “……”她终于相信确有其事,“不想!” 傅晏清莞尔,将车驶过十字路口,缓缓在京大东门停下。 余笙想赶紧逃离社死现场,推门就要跑路,锁控却没开。 她回头,傅晏清也在看她。 视线相对的刹那,她只觉得心脏像倏忽荡出去的秋千。 “还有事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傅晏清目光灼灼:“你以为我为什么顺路?我的生日礼物呢?” 余笙恍然,对哦! 她说:“你等我一下,我回趟宿舍。” 傅晏清这才开了锁控放她走。 宿舍楼离东门有段距离,余笙再回来的时候,傅晏清却不在车上。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时间东门外的小吃摊已经陆续摆了出来,傅晏清正站在一个烧烤摊前。 那摊子不大,却有许多排队等待的客人,鱿鱼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她悄悄走到傅晏清身边,发现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摊主烤串。 她干脆走过去,问老板要了两串烤鱿鱼。 等鱿鱼烤好,她把其中一只递给傅晏清:“尝尝?” 傅晏清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咬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又咬了第二口。 等把一只鱿鱼吃完,隔壁摊主的糖炒栗子再次吸引了他的目光。 余笙站在旁边,看他像站在橱窗外渴望玩具的小男孩,想来他今天过生日,她又走过去买了一袋送给他:“喏,请你吃。” 傅晏清捧着热滚滚的糖炒栗子,拿出一颗,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捏,果壳就开了,剥出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栗子,丢一颗进嘴里,入口软绵香甜。 看他这副样子,余笙想起他当初吃她方便面的样子,笑问:“这些东西你不会第一次吃?” 傅晏清盯着手里的糖炒栗子,轻笑了下:“小时候吃过。” 只不过很久不吃了,都忘了是什么味道。 余笙看着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店里给他量尺寸,他说的身不由己。 她还想说什么,傅晏清的电话响了。 他滑了接听,就听耳边传来孟翊的声音:“晏清,都快八点了,你还来不来?就等你了。” 又神神秘秘说:“小李总听说我们给你组了庆生局也想过来玩。” 傅晏清皱眉:“他来干什么?” 孟翊分析:“他现在手握六个亿,不知道怎么花,多半是想找你帮忙。” “看在他有六个亿的份上,可以让他过来。”傅晏清说完挂了电话。 他垂眸对余笙说:“我该走了。” 余笙点点头,把手里装衣服的纸袋递给他。 衣服包装得很精致,衬衫和外套分别装在两个纸盒里。 傅晏清问:“哪个是你赔我的衬衫?” 余笙手指其中一个纸盒:“这个。” 傅晏清便只把它拿了出来。 余笙不解地看着他。 他笑说:“另一件退掉。我什么都不缺,但你不一样。好好珍惜妈妈留给你的遗产,把钱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又拿起手里的糖炒栗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鱿鱼和糖炒栗子就算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谢谢,我很喜欢。” 说完他走向停靠路边的车辆。 余笙眼看他开门上车,直至红色尾灯消失在车流中,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傅先生有些不一样。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学校。 谁知这一幕全被周惠柔瞧见了。 她以生病做借口,在家里休息半个月,今天刚返校就看见晏清哥和余笙在校外逛小吃街。 她被姐姐教训怕了,这次偷偷躲在暗处录了小视频,等人走了,立刻把视频发给了周书媛。 不过几秒,周书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视频你什么时候拍的?” 周惠柔叹气:“姐,你可长点心,还能什么时候,就刚才啊,我们学校门口。” 周书媛此时刚离开傅家,人坐在车上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说什么孟翊组局给他庆生,都是借口,找余笙才是真的。 周书媛挂了电话,一股郁气凝在胸口,许久都没散去,她犹豫半晌,拿起手机想打给傅晏清,想想还是算了。 陆姨说得对,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必是坏事,未来还有那么长,她有信心让他回心转意。 *** 孟翊组局的地方在东交民巷的一个民国风小洋楼,据说这宅子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连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是古董,他当初也是一时兴起,买到手却很少过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孟翊猜晏清应该到了。 他起身去玄关迎接,却看晏清进门时手里拿了一袋糖炒栗子。 孟翊忍俊不禁:“你别跟我说,这是你十块钱路边买的?” 傅晏清挑眉:“不行吗?” “没说不行,只是……没见你吃过这种东西。”孟翊请他进餐厅,又在转角处拉住他,小声说,“李家那位公子叫了五六个姑娘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傅晏清皱眉:“你没拒了?” 孟翊一脸无奈:“小李总说人多热闹。” “行,那就顺着他的意思,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孟翊苦笑:“今天到底你生日还是他生日?” “不重要,人家主动把六个亿送上门,我们还是要客气点。毕竟,把他忽悠高兴了,我们也有钱赚。” 孟翊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生日都不忘赚钱,敬业。” 今晚除了小李总,其他几位要么是傅晏清的老友要么是有生意往来的伙伴,大家年纪相仿,一顿饭吃得也算融洽。 那位小李总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最大的本事就是投胎深城李家,还是独子,偌大的家业等他继承,偏他游手好闲,没什么能力。 他也有自知之明,这次为了向家里证明,这才想到和傅晏清合作。 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打麻将,小李总叫来的几个姑娘也到了,清一色的纯欲风。 傅晏清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个和余笙有几分像。 孟翊忍不住偷笑,拿起手机给傅晏清发信息。 孟翊:看来小李总没少看你的八卦,这投其所好的能力,自愧不如。 傅晏清无语:我看你也没少看 孟翊:嘿嘿,吃瓜是人类本性 傅晏清:滚 信息刚发送出去,那个长得像余笙的女孩就坐在了他身边。 说是女孩不准确,她明显要比余笙年纪大,只是穿着打扮故意向少女风靠拢,哪怕五官表情都竭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无法掩盖身上的风尘气还有廉价香水的味道。 她伸手就要挽傅晏清的胳膊:“傅先生,我叫lili,您可以……” 女人话没说完傅晏清一把甩开她的手,手指窗边那张单人沙发:“我不喜欢陌生女人离我这么近,那里才是你的位置。” “……” 女人脸色尴尬,傅晏清又把一袋栗子塞给她:“不过既然来了也别闲着,这袋栗子帮我剥了。” “……” 女人莫名看向小李总。 小李总为了攀上傅晏清,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立刻给lili使眼色:“傅先生让你剥你就剥。” “……是。” 直到午夜,这桌麻将局才散。 lili和姐妹们离开小洋楼,其他人都玩得很开心,唯独她,整个晚上不是剥栗子就是端茶送水,根本没机会靠近傅晏清。 这就算了,新做的美甲还劈了三个! 有其他姐妹知道她今晚被叫来服侍傅晏清,在群里询问情况。 她郁闷回复:别提了,网上都说他喜欢我这种长相,都是瞎扯,他分明就是一个性冷淡! 第20章 不是让你记住我的名字吗 第20章不是让你记住我的名字吗? 这年头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周惠柔回家躲风头,返校回来大家的关注重点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只是…… 她觉得宿舍氛围有些不对。 晚上,她在铺上打游戏,口渴想喝水,喊夏晓月把水杯递给她。 夏晓月不为所动。 她掀开床帘,就看夏晓月和沈清雅坐在桌前看电视剧。 她只好又说一遍:“夏晓月,水杯给我。” 夏晓月回头:“你没长手,还是没长脚,想喝水,下来自己拿。” 周惠柔震惊了:“??” 你是被余笙附身了!! 第二天上午满课,整个宿舍,除了周惠柔,大家不约而同设了七点钟的闹钟。 周惠柔最讨厌早起,坐起来吼道:“谁设的闹钟啊!吵死了!” 余笙:“我设的,你有意见?” 夏晓月:“还有我,你不上课,还不许别人去?” 人多力量大,躲在最后的沈清雅也怯怯举手:“我、我也设了闹钟。” 周惠柔:“??” 你们是要造反!! 望着三人说说笑笑结伴离开宿舍的身影,周惠柔只觉得火冒三丈。 她不就回家待了半个月吗,怎么宿舍画风就变了? 为了笼络人心,她决定改变策略。 星期六,她买了好多吃的喝的,拿回宿舍给夏晓月和沈清雅分。 两人瞥了一眼袋子里各种价格昂贵的进口食品,异口同声:“有榴莲吗?” 周惠柔额角三条黑线。 榴莲? 那玩意儿味道那么恶心,有什么好吃的? 正想着,余笙就推门回来了。 “看我买什么了!”她走到夏晓月桌前,从袋子里翻出四盒榴莲,“东门超市店庆,买一送一。” 夏晓月:“哇哦!给我来一盒!” 沈清雅:“这也太划算了叭!我也要一盒!” 余笙自己也拿了一盒,三个人同时掀开盒盖,榴莲的香气扑面而来。 周惠柔闻到这个味道却忍不住想吐。 余笙回头看她脸色铁青,秉持着乐于分享的精神,走过去,把最后一盒榴莲递给她:“吃吗?” 周惠柔:“……” 她要换宿舍!! 满屋都是榴莲味,周惠柔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一通电话打出去,不过一个小时宿舍阿姨就来了。 六楼有一间大四学生的宿舍,还剩一个空床位,其他三个人不常回学校住,她可以搬上去。 周惠柔立刻打包收拾行李。 余笙一边吃榴莲一边看她折腾。 出于善意,她问:“需要帮忙吗?” 周惠柔回头瞪了她一眼:“不需要!” ok,fe 既然人家说不用,余笙也没再多管闲事。 然而周惠柔忘了她们住的是老宿舍楼,没电梯。 她嘴硬一时爽,等她拎着行李箱站在楼梯口时却傻眼了。 她本来东西就多,两个28寸的行李箱,一床床垫,还有床单被褥枕头这些,另有一柜子的包包和高跟鞋,这还不算她的那些瓶瓶罐罐。 把这些东西从二楼搬到六楼,她会累死。 她蓦然回头,就看余笙倚靠在宿舍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喂,你真的不用帮忙吗?”余笙又问了一遍。 周惠柔嘴硬到底:“都说了不用!你烦不烦!” “哦,那好。”余笙尊重她的意愿,转身回了宿舍。 只听的“砰”的关门声响,站在楼梯口的周惠柔:“……” 虚伪!就她这态度!一点都没有想要帮忙的诚意!! 余笙晚上还有事,吃完榴莲准备出门,发现周惠柔还在搬行李。 她已累得满头是汗,还剩最后一个28寸行李箱,正以蜗速挪动。 连续跑了几趟,她胳膊早就没劲了,突然失手,行李箱就要从楼梯上滑下去,余笙却在这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拽住了行李箱的把手。 周惠柔惊讶地看着她。 余笙却只是瞥了她一眼:“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周惠柔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拽住另一侧的把手,和余笙一鼓作气,把行李箱搬到了六楼。 等把箱子放下,余笙无语地看了周惠柔一眼:“你不是很有钱么?花钱请几个同学帮忙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周惠柔如梦初醒,对哦!她怎么没想到! 但她仍然嘴硬:“我就想自食其力,你管我?” “好好好,我不管,我赶时间,先走了。”余笙说完就走。 周惠柔却叫住她:“哎,你等一下。” 余笙回头:“干嘛?” “你为什么帮我?”周惠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对你改观,你勾引我姐夫,就是我的敌人,我是不可能背叛我姐,站在你那边的。” 余笙不由觉得好笑,一副“没救了”的眼神看着她:“据我所知,你们周家门第显赫,你和周书媛长得也很漂亮,拜托你用脑子想想,傅晏清连你姐姐都看不上,他怎么能看得上我?” 周惠柔:“……” 余笙:“他只是不想结婚,和其他人无关,承认这一点,很难吗?” 周惠柔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想起那天亲眼看到她和傅晏清一起逛小吃街,马上质问:“那你明知晏清哥有未婚妻,还坐他的车,和他一起逛小吃街?你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余笙无语:“都二十一世纪了,能不能不要随便道德绑架?逛个小吃街就是勾引?你让那些直接脱衣服上床的人情何以堪?” 周惠柔:“……” “再说,我是先认识的傅晏清,他把我从灵境村接回来,又帮我顺利入学,不管怎么说,他对我有恩,就凭这个,他跟我说话,我就不能不理,如果连正常社交都能被你扣上勾引的帽子,那我无话可说。” 该说的都说了,她言尽于此。 今晚伊娜老师从法国回来,宋屿舟安排了她们见面,她看了眼时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宋屿舟的车早就等在了学校东门,路上他和余笙交代了一些基本情况。 比如拉斐尔·伊娜今年已经七十岁高龄,虽然出生在意大利,却是在黎巴嫩长大,后来在法国和同样在法留学的中国山水大师相识相爱,之后被中国传统文化吸引,毅然来到中国定居。 前些年她先生去世了,目前她独自住在北城二环一处百年历史的四合院中。 四合院就在后海一带,虽在闹市,却被一处竹林掩映环绕。 宋屿舟把车停在附近停车场,和余笙一起步行穿过幽深的胡同,最后停在一扇朱红门前。 按了门铃,余笙回头问宋屿舟:“伊娜老师都七十岁了,一个人住会不会不方便?” 宋屿舟笑:“她身体很好,看着可不像七十岁的人,而且家里有阿姨照顾,偶尔孙子也会过来看望她。” 正说着,门内传来脚步声。 朱红门扉缓缓开启,余笙抬头看向门内,却见一个身穿运动服的男人眉目疏朗,静立于暖橙色调的门廊灯下。 她有一瞬恍神,没等反应过来,男人挑唇坏笑:“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余笙不确定地启齿:“你是……” 男人的桃花眼弯成了很好看的弧度,他主动伸出手:“不是让你记住我的名字吗?我是沈渊。” 第21章 别客气,怼上去 第21章别客气,怼上去 “你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我奶奶家,有什么问题吗?” 余笙瞪大眼睛,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怪不得上次她就觉得沈渊长得有点混血。 “你们认识?”宋屿舟问。 “哦,之前在渔舟唱晚和余笙有过一面之缘。” “那你们还挺有缘分。”宋屿舟走到沈渊身边,熟稔地问起近况,“怎么样,最近在忙什么?” “也没忙什么,就是新创了一个运动品牌。舟哥呢?映荷系列筹备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宋屿舟手指余笙,“这不,带映荷本人来见见老师,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沈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余笙,眼神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探究:“你就是映荷?” 余笙懵然点头,轻扯了下宋屿舟的袖子,小声问:“舟哥,你和沈渊认识?” 宋屿舟:“何止认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余笙:“……” 这世界也太小了。 “屿舟来了?” 院子里响起一道爽利的女声。 大家循声回头,只见一头白色短发的拉斐尔·伊娜身穿一套裁剪简约的墨绿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不远处的花架旁。 她手里还拿着一支烟,抽了一半,星红的一抹火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将她整个人衬得像杂志封面上又飒又酷的女明星。 众所周知,伊娜很少接受采访,网上关于她的公开信息很少,尤其这几年她退居幕后,很多活动都不再露面。 来之前,余笙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心里打了无数腹稿,真的见到这位时尚界大师,她才发现,她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 她会说流利中文,爱喝茶,平日喜欢刺绣和练习书法。 她确实七十岁了,可是看起来像四十岁的漂亮姐姐,皮肤紧致,眉眼深邃,一举一动都是优雅。 余笙完全被她的独特气质吸引,浑然忘了自己怎么开口做的自我介绍,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直到坐到餐桌旁还有不真实感。 吃过晚饭,宋屿舟接到工作室的电话,有事要先走。 他不放心地看了余笙一眼。 沈渊敏锐留意他的眼神,笑说:“放心,奶奶不会刁难她的,就算刁难,还有我呢。” 宋屿舟离开后余笙被伊娜叫进了工作室。 伊娜简单了解了她的创作经历,听说她从未系统学过设计,只是从小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眸光不禁露出一丝惊奇。 她问:“你知道扎染和蜡染的区别吗?” 余笙摇头:“不太清楚。” 伊娜又问:“你会刺绣吗?” 余笙再摇头:“不会。” 伊娜继续问:“旗袍做过吗?” 余笙尴尬:“没做过。” 伊娜叹了口气:“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头学起。以后每周一晚上六点来我这里,没问题?” “没问题。” 伊娜坐在工作台前,双手交叠垫着下巴:“我之前的学生都深受西方设计理念的影响,我希望你能和他们不一样,多做一些属于东方的东西,就像你的映荷系列一样,把更多的东方美学呈现出来。” 余笙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大师选中。 她说:“我会的。” 这一晚对余笙来说受益匪浅,仅仅只是参观伊娜老师的工作室,与她交流设计心得,她已是醍醐灌顶,满腔热血。 离开时钟表指针指向十点,伊娜老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招呼沈渊送她回学校。 余笙内心是拒绝的,直到和沈渊走出大门,她才嗫嚅开口:“其实你不用送我,我坐地铁就行。” 沈渊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头露出顽劣的笑:“怎么,怕我?” 余笙瞥了他一眼:“那倒不至于,只是上次你朋友给我下了万花筒,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为这件事,我觉得你也不像什么好人。” 沈渊愣了一下,想起常思睿干得蠢事,他也觉得无语。 他笑说:“上次的事是个误会,和我没关系。” 余笙一副“你看我信么”的眼神,盯得深渊也有些心虚。 他轻咳一声,搬出奶奶来施压:“奶奶让我送你,你别让我为难,不然我没法和奶奶交代。” 他这话简直是杀手锏,余笙有再多借口,看在伊娜老师的面子上也只能咽回去。 沈渊的车很好找,放眼望去,停车场上仅有一辆白蓝相间的跑车。 余笙扫了眼车标,不认识,但肯定不便宜。 她绕到副驾驶,发现这车的车门都和正常车不一样,她抬头看向沈渊,他按了下手里的钥匙,车门就像展翅一般缓缓开启。 从二环回学校不算远,这个时间也不堵车。 路上沈渊突然问:“你和傅晏清分手了?” 余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什么啊,那都是媒体乱写的。” 沈渊忍俊不禁:“我知道。” “知道还乱讲?” “看你一直不说话,开个玩笑嘛。” 余笙瞪他:“并不好笑。” 沈渊转过头来:“让你考虑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余笙满脸问号:“什么事?” “做我女朋友啊。” “……” 这人满嘴跑火车,余笙并不打算接茬儿。 沈渊却不依不饶:“我认真的。” 余笙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距离学校还有多远。 沈渊对她的冷淡视而不见,继续说:“你看,你是我喜欢的类型,现在又是奶奶的学生,这缘分不谈恋爱有点说不过去?” 他说话的语气吊儿郎当,根本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余笙想起之前傅晏清的提醒,冷哼一声:“你是因为傅晏清才对我产生兴趣?那你找错人了,我和他只是单纯的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 沈渊笑容灿烂:“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不好说。” 沈渊哭笑不得:“如果我是因为傅晏清,就不应该找你,而是找周书媛。” 他侧头看她,少女眸光清澈,仿佛能照见人心,他有一刹恍神,鬼使神差地改口:“好,我承认,我确实故意接近过他之前的女朋友,不过那是为了商业竞争,谁知道见了几次面人家就看上我了。众所周知,和傅晏清谈恋爱很无聊,把他甩了和我在一起也没什么稀奇。” 巧言令色。 余笙并不上当:“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沈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举起另一只手发誓:“绝对是巧合。” 余笙半信半疑,懒得和他周旋,干脆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把他当做空气。 沈渊见她这般也识趣,笑了笑,闭嘴专注开车。 偏偏老天爷喜欢开玩笑,转弯时他莫名觉得前面那辆黑色宾利有些眼熟。 瞄了眼车牌号,哦豁,漂亮。 他睨了余笙一眼,发觉她根本没注意,于是一脚踩下油门,把前面那辆车超了。 道路宽阔,前路无车,超车后他又把车速缓缓降了下来。 看他慢慢悠悠,后车试图超车,他也拨动转向灯,让人误以为他要变道。 后车迟迟不见他动作,只能被他压速慢行,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僵持着。 如此行驶了一会儿,坐在黑色宾利上的傅晏清终于发现不对。 他抬头:“怎么回事?” 林然也很苦恼:“前面的车打了转向灯却不变道,好像在故意压速,还不让我们超车。” 傅晏清闻言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沈渊的迈凯伦。 幼稚两个字他已经说倦了,他勾唇轻笑:“原来是老熟人啊。别客气,怼上去。” 余笙耳机里正在播放一部悬疑推理小说。 正听到关键部分,身后忽然传来猛烈的一声:“咣!” 沈渊一脚踩下刹车。 余笙身体因惯性前倾,一把摘了耳机:“怎么回事?” 沈渊原本只是故意压速,没想到傅晏清会让人直接撞上来,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向后视镜看了一眼,怒气冲冲推门下车。 余笙也跟了下去,却看到傅晏清从后车出来,她霎时觉得耳边一阵嗡鸣,莫名就有些心虚。 这是什么车祸现场啊! 傅晏清看见她也很意外,一时顾不上找沈渊算账,眉头紧蹙,面色不豫:“你怎么在他车上?” 第22章 先撩者贱 第22章先撩者贱 不等余笙回答,沈渊好笑说:“你这话问的,余笙又不是你的私有物,搭谁的车是她的自由。” 傅晏清理都没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余笙。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像一道追光落在她身上。 她自知逃不过,老实说:“他是我老板的老师的孙子,晚上老板带我去老师家吃饭,正好他也在,饭后老师让他送我回家,所以就……” 她像在念绕口令,傅晏清懒得梳理复杂的人物关系,直接问重点:“我是不是提醒过你,和他保持距离。” “嗯。” “那你还上他的车?”傅晏清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么,就不怕他把你卖了。” 沈渊莫名被骂,脸色难看:“哎?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傅晏清再次无视他,朝余笙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 余笙莫名就被他的语气威慑到,仿佛被人下了蛊,乖乖走到他身边。 直到这时她才觉得哪里不对。 奇怪,她心虚什么? 看到余笙和傅晏清站在一起,沈渊心里一阵不爽。 他嗤笑一声,缓步踱到车后面,看了眼刮蹭痕迹,没好气问傅晏清:“公了私了?” 傅晏清冷道:“你全责,你定。” 沈渊觉得好笑:“凭什么我全责?” 傅晏清一本正经:“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先撩者贱。” 沈渊气急败坏:“你……” 傅晏清打断他:“马路这么宽,路上又没车,你长时间开转向灯不变道,严重妨碍我方正常行使,你不是全责难道我是?” 沈渊突然就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挑衅了,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咬牙切齿:“行,算我倒霉。” 说完看了眼傅晏清那辆宾利的受损情况,掏出手机给他转账。 钱发出去,却收到系统提示—— “信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沈渊不可置信地抬头:“傅晏清,你把我拉黑了?” 经他提醒,傅晏清才恍然想起来:“哦,好像是有这回事,不好意思,时间太久,忘了。” 沈渊:“……” 他就说怎么好久没看过傅晏清的朋友圈。 原来把他拉黑了! “这样,等车维修好,我让林然加你微信。” 傅晏清并不想把他重新加回来,说完也不等沈渊同意,一把拉过余笙的手,和她一前一后上了车。 沈渊握着手机,眼看他的车消失在视野里,莫名觉得胸闷气短。 像傅晏清这种人,高高在上,脾气又差,当初他是瞎了眼才会和他做朋友! 与此同时,傅晏清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坐在他身边的余笙斜睨他一眼,默默把纸巾盒递给他:“你和沈渊是有什么过节吗?” 傅晏清冷笑:“那可多了,他就是一只白眼狼。” 余笙竖起八卦的小耳朵,正准备洗耳恭听,傅晏清突然看到路边一家还在营业的4s店,吩咐林然:“把车送过去。” 林然心有顾虑:“那您和余小姐……” “这里离京大不远,我们走过去就好。”他说完推门下车。 余笙紧随其后,默然跟在他身边。 道路两侧的银杏树早已金黄,路边层层叠叠的落叶踩在脚下发出“喀嚓喀嚓”的脆响。 不知何时起了风,耳畔传来傅晏清的声音:“我们以前是小学同学。” “嗯?” “我和沈渊。” 余笙恍然。 他又说:“还是很好的朋友。” “哈?”她以为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沈渊在国外长大,三年级才回国,中文说得奇差无比,又不懂国内文化,没少被人欺负,我看不下去,带人把欺负他的人揍了一顿,后来就成了朋友。” 讲起小时候的事,他的脸上泛起笑意,但这笑意很快就不见了。 “后来他爸投资失误,他到处奔走,没人敢接这个烂摊子,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是我父亲也不想淌这趟浑水,最后……他爸没能扛过去。 “他嘴上说不怪我,出国留学那几年却从来没联系过我。他回国那天,我给他接风,邀请他来我公司上班,他确实来了,只是入职一个月就递了辞职信,还顺便挖走了两个核心团队,从那时起我才发现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沈渊了。” 傅晏清说完,垂眸看余笙:“我之前交往的女朋友不是白富美就是女强人,她们家境富裕,性格开放,也玩得起,明知沈渊接近她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我难堪,她们也不在乎。饶是如此,我的第二任女友在被沈渊甩掉后,还要死要活,痛苦得想自杀。” 余笙惊骇不已,一时无法理解沈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 傅晏清却忽然驻足停下,对她认真说:“和她们相比,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生活简单而纯粹,我不希望你成为沈渊的猎物,更不希望你因为我被他伤害,那样我会后悔把你从灵境村接回来。” 余笙仰头看他的眼睛,深知他这番话的良苦用心,心里莫名就有些感动。 虽然母亲不在了,她和家里也断绝了关系,但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为她考虑。 她笑说:“你放心,我不是恋爱脑,北城房价那么贵,我只想搞钱。” 傅晏清忍俊不禁,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狂风大作,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这雨来得快,路上行人纷纷逃窜,余笙对学校周围熟悉,一把拉起傅晏清,和他跑进路边的24小时银行躲雨。 和他们一起跑进来的还有一对情侣。 应该也是附近的学生。 女生穿得单薄,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冻得哆哆嗦嗦。 男生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从背后把她圈在怀里。 两人如胶似漆地站在窗前,女生蓦然回头,男生突然低头吻了她。 “讨厌。” “早就想亲你了。” 他们旁若无人,让同处一个空间的余笙和傅晏清有些尴尬。 余笙望向窗外,雨势似乎有减小的趋势,她对傅晏清说:“我先回去了。” 傅晏清一把拉住她:“没伞你怎么走?” “没多远,我跑回去就好。” 傅晏清皱眉:“这种天气淋雨容易感冒。” 他脱下外套,两手挽着领口展开,翻手空中一转,把衣服罩在了她的头顶。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掀开衣服看他:“你这件衣服能沾水吗?” 傅晏清笑:“可以。” 她还是有顾虑:“那你怎么走?” 傅晏清想了下:“林然会来接我。” 她放心了,笑说:“那我把衣服清洗好,下次见面还你。” 傅晏清点头:“好。” 余笙推门跑进雨中,下了台阶又想起什么,忽然停下来,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傅晏清愣了一下,僵硬地抬起手,她粲然一笑,转身跑进了无边雨夜里。 他望着少女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这才收回目光,掏出手机拨通林然的号码。 第23章 唔,手感真好 第23章唔,手感真好 这场秋雨之后,余笙彻底忙了起来。 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去伊娜老师家学习,期间还要见缝插针给周书媛和傅晏清的结婚礼服定稿。 此外,距离映荷系列初登国际舞台仅剩半个月,还有很多工作尚未完成。 她没出过国,护照和签证也要加急办理。 当初来北城,傅晏清不知道用了什么途径,把她的户口也迁了过来,就落在傅家。 周末,她给傅晏清发信息,说下个月会去参加国际秀展,公司统一给员工办理出国手续,她也有可能去,想借用一下户口本。 傅晏清回复:你来拿,正好我今天在家。 既然去傅家,余笙顺便把傅晏清的外套也带了回去。 她乘地铁,再转公交,到傅家已是下午。 萍姨热情把她领进门,端来糕点和花茶,让她在客厅稍等片刻,傅先生正在开会。 他好像永远有开不完的会。 余笙来得急,中午没吃饭,一口气吃掉三块枣泥酥。 正准备喝第三杯茶时,傅晏清从书房出来了。 他在家里常穿宽松舒服的家居服,余笙刚要和他打招呼,就看他手握半拳,放在唇边,咳嗽不止。 她把枣泥酥咽下去,问他:“你怎么了?” “有点感冒。”傅晏清声音沙哑,随手把户口本放到她面前,话没说完,又咳起来。 余笙看他脸色不好,想起那天下雨他把外套留给她,担心问:“吃药了吗?” “没必要。” “那量体温了吗?” “不用。” 他已经感冒好多天了,一直没当回事,今天眼皮发沉,口干舌燥,鼻息微烫,实在有些撑不住。 他摆了摆手,对余笙说:“你自便,我上去睡一会儿。” 等他离开,余笙才找到机会和萍姨了解情况。 萍姨叹了口气,为难说:“先生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他又不喜欢看医生,药也不按时吃,病了好些天都不见好,我瞧着,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余笙心里一阵自责,看了眼时间,问萍姨:“傅先生胃口怎么样?” 萍姨摇头:“换着花样做也吃不了几口,愁死我了。” 余笙想了想,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现有食材,对萍姨说:“晚饭交给我。” 萍姨已经黔驴技穷,看余小姐似乎有办法,欣然帮她打起了下手。 余笙其实也没什么办法,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她小时候生病最喜欢妈妈煮的土豆粥,每次都能喝两大碗。 有时候咳嗽总也不好,妈妈还会给她炖雪梨羹。 她在厨房忙活了半天,考虑到生病的人食之无味,又拌了一碟开胃凉菜。 等把这些做好,她让萍姨找来感冒药,把胶囊拆开,将里面的粉末倒进饭菜里,确定傅晏清看不出来,才把食物端上去。 萍姨在身后给她打气:“余小姐,靠你了,加油!” 余笙压力很大,端着餐盘走到傅晏清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却没动静。 她有点担心,擅自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套间,因为窗帘遮挡室内略显昏暗。 她一直走进卧室都没看见人,只好先把餐盘放在窗边桌上。 这时,她听见浴室传来水流哗啦的声响。 她走过去,曲指敲了几下:“傅先生,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她有些奇怪,耳朵贴在门上,提高嗓音,又喊了一遍:“傅先生?” 回答她的还是持续不断的水声。 她机警觉察出不对,一把按下门把手,就看到傅晏清满脸通红昏睡在浴缸里。 天啊! 她马上跑进去把水龙头关了,伸手摸他的额头,好烫。 水很凉,他应该是想物理降温,没想到身体太疲乏睡着了。 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她趴在浴缸旁边推了他一把:“傅晏清,醒醒。” 傅晏清眼睫微动,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迷蒙地看着她,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余笙试着搀扶他:“来,我们先出来,回床上睡。” 傅晏清此时头重脚轻,大脑不甚清醒,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像一个听从指令的机器。 他把手搭在余笙的肩膀上,余笙顺势揽住他的腰,等他从水里出来,她才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傅先生没穿衣服! 她瞬间脸颊滚烫,目光像弹跳球,一时不知道该落向何处。 还好浴室墙上挂着一件浴袍,她随手拿下来,胡乱围在了傅晏清腰上。 等把他顺利弄回房间,她已经筋疲力尽。 傅晏清也撑不住了,眼看那张床近在眼前,他像一座即将倾覆的楼体,忽然身体前倾,轰然趴倒在了床上。 余笙未能幸免,就这样被他压在身下。 他真的太重了,她试图挣扎,却蓦然被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吸引。 这世道真是不公平,他都已经含着金汤匙出生了,还能拥有无人匹敌的智慧和容貌。 女娲还真是尤其偏爱他。 病中的傅晏清脸色苍白,少了几分严肃冷峻,多了几分阴柔脆弱。 他像盛放在玻璃瓶子里的干枯玫瑰,需要小心翼翼地侍弄,否则就会破碎消逝。 余笙还在胡思乱想,傅晏清忽然收紧臂弯,仿佛把她当做抱枕,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脸骤然在她眼前放大,男人灼热的呼吸丝丝缕缕扑打在她脸上,燎得她脸颊发烫。 这么近的距离她实在招架不住,终于一鼓作气把他推开。 等逃出束缚,她低头看,他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眼看就要掉了。 她如临大敌,手忙脚乱掀开被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到底心软,折返回来,拉过椅子守在了旁边。 起初还玩一玩手机,可是房间太暗了,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多。 算了,睡一会儿好了。 没成想这一觉睡到后半夜,傅晏清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发现房间一片黑暗。 烧好像退了,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他打开床边柜的台灯,看见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脑袋“嗡”的一声。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他回忆半晌,断续的记忆让他尴尬不已,他忙起身拉开衣柜,随便拿了条裤子穿上。 刚穿好,回头就看见窗边桌上趴着一个人。 他被吓了一跳,走近看,才发现是余笙。 她睡得很熟,手边还放着一盘食物,有粥有菜还有雪梨羹。 他最近食欲都不太好,这时候却突然有些饿。 他拿起雪梨羹,一碗吃完又拿起筷子夹了几口小菜。 余笙根本没发觉他的动作,他站在旁边犹豫片刻,总觉得她这样睡明早会落枕,干脆抱起她,把她送回房间。 余笙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体躺在软绵绵的床上。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傅晏清坐在她身边。 “傅先生?” 傅晏清轻声答应:“嗯。” 余笙以为自己在做梦,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梦到你啊。” 傅晏清看她半梦半醒的样子,笑了笑,拉过被子帮她盖好。 正准备离开,余笙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傅晏清一脸困惑地看着她,见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 这么性感的身材余笙垂涎已久,现实生活不敢摸,梦里她可不用顾忌那么多。 她忽然伸手,毫不客气地覆上去:“唔,和我想的一样,手感真好。” 傅晏清:“……” 她还不过瘾,指腹沿着人鱼线的走势缓缓向下抚去。 傅晏清只觉得一股暖意涌入身体的某一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被她碰过的地方犹如火烧,他瞬间全身僵硬,条件反射站起来,躲开她的进一步触碰。 他怔然看着余笙,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在台灯的映衬下,少女肤若凝脂,好似胎质细腻的白瓷。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憨憨一笑,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眼,酣然坠入梦境。 夜深人静,刚退烧的傅晏清心跳如鼓,他莫名觉得燥热,逃似的回到房间翻出体温计。 体温正常。 他躺在床上,回想方才的一切,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好像列车脱轨,突然失去了掌控权,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第24章 实践出真知,试试就试试 第24章实践出真知,试试就试试 早晨六点多,余笙想去厕所。 正要翻身爬下床铺,看见地毯花纹她才想起来,她好像在傅晏清家? 只是…… 她分明记得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难道辛伯把她送回了房间? 从洗手间出来,余笙再无睡意。 她躺在床上,回想昨晚的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傅晏清从浴缸里站起来的那一幕。 “唔……”她翻身把自己埋进枕头。 下一秒,记忆闪过她手摸男人赤膛的羞耻画面。 她弹坐而起,惊愕地望向天花板。 不会不会不会! 她把昨晚的事细细捋了一遍,然后松了口气。 应该是梦。 可是!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啊! 就离谱!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起来洗漱,准备收拾一下回学校。 下楼却发现傅晏清早就起来了。 萍姨准备的早餐很清淡,都是清粥小菜。 傅晏清坐在餐桌主位,正慢条斯理地喝粥。 看见她,他淡声说:“早。” 他的声音仍然沙哑,只是听起来比昨天要好一些。 余笙站在原地,踟蹰片刻,开口说:“你慢用,我先走了。” 傅晏清抬头:“急什么?” “八点半有课,公交转地铁有点麻烦,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一会儿去公司,正好送你。”他说,“过来,把早饭吃了。” 有车送就不急了。 余笙走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一边喝粥一边偷瞄傅晏清,他应该已经退烧了,脸色没有昨天那么难看,再看他西装革履的打扮,她忍不住腹诽,这人还真是工作狂,才病愈就上班,就算是机器也该好好休息几天。 察觉她的目光,傅晏清突然看过来:“有事吗?” 余笙被抓包,心虚猛摇头:“没、没有!” 吃完早餐,傅晏清倒了杯热水,把感冒药吃了才出发。 去学校的路上,林然简单汇报了今天的日程安排,余笙光是听着都觉得累。 她忍不住开口:“你昨天都发烧了,工作排这么满没问题吗?” 傅晏清转头看了她一眼:“没关系,就快好了。” 这话说出来,余笙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多了好像她多管闲事。 前面就是京大,她拿包准备下车,侧头看傅晏清正阖目靠在椅背上养神,莫名又想起昨晚的事。 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绯红发烫的面颊,还有微热的呼吸和恰到好处的人鱼线…… 那些画面穿插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正想着,傅晏清突然睁开眼睛。 视线相对的刹那,余笙做贼心虚,慌忙把头低下。 却听傅晏清说:“你已经偷看我一早上了。” “……” 既然被拆穿,她索性迎上他的目光,试探问:“那个,昨天晚上……” 她真不是故意占他便宜,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想那么多。 只是这话叫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见她吞吞吐吐,傅晏清皱眉:“昨天晚上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昨天我身体不舒服,上楼就睡觉了,记得什么?” 太好了!他忘了! 余笙骤然松了口气,摆手笑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林然已经把车停在路边,她心里窃喜,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回头对傅晏清说:“我先走了,拜拜。” 傅晏清目送她走进校门,这才收回视线,拿起放在膝上的ipad继续看圈中资讯。 有公众号刚刚发布最新文章: 备受瞩目的高定婚纱展将于本月15日在法国巴黎举行,届时会有来自八个国家的优秀品牌呈现在国际舞台上,其中来自中国的品牌有两个,分别是desty和淑兰。 众所周知,desty主打国际市场,此前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去年出了爆款“映荷系列”,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红色嫁衣在国际上引来广泛关注。 而国风品牌淑兰主要聚焦国内市场,在婚纱领域一直主打复古民国风,因好莱坞一位国际女星结婚时身穿旗袍婚纱,淑兰才逐渐在国际上小有名气。 此外,这次秀展还有来自印尼、黎巴嫩、迪拜等高定品牌,无疑是高手过招,看点十足。 傅晏清匆匆掠了一眼,看到“映荷系列”四个字,不由陷入沉思。 半晌,他抬起头,对林然说:“安排一下,我要参加巴黎高定婚纱展。” 林然有些意外,通常这种活动先生都不会亲自参加,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从善如流地答应道:“好的。” 几天后,有员工来办公室给傅晏清送文件,无意瞄见放在桌上的机票,随后傅晏清去巴黎的消息不胫而走。 周书媛得知消息时正和朋友在郊外一座度假山庄泡温泉。 扬帆酒店的千金给她出谋划策:“要我说,你就跟他一起去。” 另一个白富美网红双手赞同:“我同意!都说感情需要培养,这次去巴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在国外人生地不熟,法语也一般,傅晏清但凡是个人都不能不管你。” 周书媛却有顾虑:“这招能行吗?” “行不行你也得试过才知道,如果我爸妈给我安排的联姻对象有傅晏清一半帅,我也不至于和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你运气这么好,要把握住机会。” “就是啊,你就说咱们这个圈子,像傅晏清这种人帅多金的有几个?不是无能草包就是纨绔子弟。听我的,找个机会把他灌醉扑倒,到时还怕他不负责?” 周书媛脸红心跳:“你们越说越夸张了,傅晏清就不是那种人。” “那你更要试了!”姐妹面色严肃,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他前面三任女朋友一口肉都没吃到,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另一个姐妹也凑近她耳朵:“婚前把这方面刺探清楚,有利于婚后和谐,不然你就别在他身上费心思了,单纯联姻也不错,反正有钱,私下包养小鲜肉不香吗?” 周书媛耳廓通红,嬉笑着把她们推开,实际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她回家就给傅太太打了电话,陆静兰听说她想去巴黎购买结婚用品,立刻会意,笑说:“正好,晏清也要去巴黎参加活动,你们一起去,顺便在欧洲玩一玩,不用急着回来。” 周书媛莞尔:“谢谢陆姨。” 挂了电话,她又打开购物app,在网上挑了一件连她自己都觉得血脉偾张的性感内衣。 姐妹们说得对,实践出真知,试试就试试。 接下来这半个月,时间过得飞快,余笙那边也忙得无暇他顾。 越临近展期她越紧张,临行前几天她几乎每天都是后半夜才睡,终于和十几个工匠提前把“映荷系列”全部赶制出来,陆续寄送到了desty在巴黎的工作室。 她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夏晓月和沈清雅知道她在校外打工,听说她要出差也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并未多想。 出发前一晚,她自认一切准备稳妥,谁知第二天拿起手机,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怎么都中午了!” 夏晓月正在吃午饭,看上铺突然坐起来一个人,吓得半死:“你不是早上八点的飞机吗?怎么还没走?” 余笙欲哭无泪:“我忘设闹钟了。” 手机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宋屿舟。 她心惊胆战回拨过去,宋屿舟听说她睡过头却并未发火。 他语气从容:“我让其他人先走了,你来机场,我等你一起。” 余笙心里惭愧,赶到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和他道歉。 他坐在贵宾室的沙发上,面色平静地打量她,忽然手指她的脸:“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最近都没怎么睡好。” “嗯……” “紧张吗?” 余笙被说中心事,点了点头。 他们改签了下午五点的飞机,广播已经在通知乘客登机了。 宋屿舟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了,一会儿到飞机上好好睡一觉。别怕,一定会顺利的。” 余笙没想到平日严厉毒舌的舟哥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她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突然就不慌了。 抵达巴黎是十小时后,当地时间下午一点半。 巴黎这边的工作室派人来接机,直接带他们去了每次时装周宋屿舟最常下榻的酒店。 酒店位于蒙田大道,余笙回到房间就原形毕露。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她兴奋极了,和舟哥在一起的时候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此时在自己房间她再无顾忌。 她东瞧西看到处打量,最后推门走到露台上,看到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她立马掏出手机就要和它自拍。 隔壁房间的客人却恰巧推门出来,把画面里的埃菲尔铁塔完全挡住。 “那个……exce……” 男人豁然转过身来。 看到他那张脸,余笙未出口的话骤然哽在嗓子里。 时间仿佛静止。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惊讶得脱口而出:“傅先生?你怎么在巴黎!” 第25章 你是要弄死我吧 第27章你是要弄死我 傅晏清无语:“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了?” 傅晏清没时间和她解释,呼吸粗重说:“你快去……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 余笙这才反应过来她想多了。 绳子? 她环顾四周,找了一圈,干脆从挂在衣柜里的浴袍上扯下一条腰带。 就它了! 她把傅晏清按趴在沙发上,用腰带把他双手连同茶几腿一起绑了个死结。 然后选了离他最远的位置,观察他的情况。 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她坐在旁边,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傅晏清,你感觉好点了吗?不然我陪你聊聊天,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闭嘴。” “哦。” 她安静了几秒,看傅晏清从耳朵到脖子通红一片,实在有些不放心,拿出手机就要给他拍照。 傅晏清机敏察觉:“你干什么?” “把你的症状拍下来,方便线上问诊。”她一本正经,“你这样强忍一定很伤身体,我去网上给你找个大夫,看看有没有更靠谱的办法。” “不用!你把手机给我放下!” 傅晏清生怕她拍出奇奇怪怪的照片,流传出去他的人设就崩了。 “哦,那好。”余笙放下手机,看他汗流浃背,担心问,“你是不是很热啊?” “嗯……” 她起身走到窗边,善解人意地把另一扇窗户也打开了,又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矿泉水,把它塞进傅晏清怀里。 水瓶长时间放在冰箱里,瓶身还带着寒凉,傅晏清瞬间就舒服了很多,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看这招有用,余笙把其它几瓶水全都放进了冷冻层。 等水冻成冰,她把冰水拿出来,将它们分别放在傅晏清周围。 除此之外,她还单独留了一瓶,等冰化开,她拧开瓶盖,走到傅晏清身边:“过来。” 他确实有些口渴,往沙发旁挪了挪。 谁知她抬手直接将那瓶冰水浇在了他头上! 水流顺着头发从脸上淌下来,傅晏清觉得冷的同时,更多的是清醒。 那感觉就像吃了太多雪糕,整个脑袋都是木的。 他迟钝了几秒,睁开眼睛,就看见余笙近在眼前的脸。 她紧张问:“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他狠戾挣了下系在手腕上的浴袍腰带。 幸亏她系得牢固,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咬牙切齿:“你是要弄死我。” 余笙也觉得自己惹了大事,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否则放这么一头狼在房间里,她整宿都睡不踏实,既然凉水有用,当然乘胜追击。 还别说,这一头凉水浇下去傅晏清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到了后半夜,药效渐渐过了,他眼皮愈来愈沉,终于不敌困意睡着了。 余笙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关了窗,又拿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这才回到床上合衣躺下。 第二天,傅晏清醒来时余笙已经走了。 晚上就是秀展,她今天应该很忙。 绑他的腰带被她解了随手扔在茶几上,他撑坐起来,揉了揉酸胀的脑袋,觉得额角有些疼。 走进洗手间,掀开头发一看,好家伙,昨晚余笙抄起台灯砸他的时候可真没手软。 他给林然打电话,让他拿一个医药箱来。 林然来时他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刚洗漱过,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听说他额头有伤,林然紧张问:“严重吗?要不要打破伤风?” 傅晏清回想昨晚的事,佯装镇定地摆了摆手:“不小心撞在桌角上,不要紧。” 他从医药箱里拣了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对着镜子简单处理了伤口,用头发把那处细微伤痕盖了盖,转身问林然:“周书媛呢?” “周小姐今早起来就去逛街了。” 哦? “犯罪嫌疑人”心理素质不错,还有闲情逸致逛街。 “你没和她一起去?”傅晏清问。 “她说不用。” “不用?就她那半吊子法语,也不怕走丢了?” “丢不了,我私下派了两个人跟着周小姐,她不会有事的。” “是吗?”傅晏清讥诮一笑。 这笑看似温润,实际暗藏杀机。 他随手将碘伏丢回医药箱,抬眸对林然说:“既然她不在,你派人去她的房间好好搜一搜。” “搜……什么?”林然不太明白。 傅晏清冷笑:“她昨晚给我下了药。” 林然大惊失色:“是我的失职,我这就去查!” 一小时后,林然在周书媛的行李箱里找到一个药瓶。 他把药瓶交给傅先生,欲言又止。 傅晏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说:“有话就说,吞吞吐吐,跟谁学的?” 林然只好坦白:“除了这瓶药,我还调了酒店的监控,昨晚周小姐去了606。” 606,这是他最初入住的房间。 还真是有预谋的行动,可惜他换了房间,没让她得逞。 傅晏清静等下文。 林然说:“您换了房间以后,606入住了新的客人,周小姐可能发现自己弄错了,很快就出来了。但是,我在调查的时候多问了一句,得知606入住的客人是……” “是谁?” “是……傅昭言。” 听到这个名字,傅晏清脸色大变。 傅昭言,他怎么会在巴黎? *** 婚纱展晚七点正式开始,秀场门口从下午两三点就聚集了很多媒体和时尚博主。 秀场附近的餐厅也全被各个品牌的工作团队占据,然而余笙却没空吃饭。 这次秀展的走秀顺序是抽签决定的,desty排在了第一个。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做最后准备,她一整天跟在宋屿舟身边,接受他的安排和差遣,直到把服装配饰全部运送到秀场后台,模特们开始陆续化妆,她才得到片刻喘息。 宋屿舟递给她一杯咖啡:“现在什么心情?” 余笙想了想:“说不上来,我以为会紧张,但反而很平静。” 宋屿舟笑了下,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一个金发工作人员满脸焦急跑到他面前,他们用法语沟通,余笙听不懂,只见宋屿舟脸色霎时绷紧,她也不安起来:“怎么了?” “装高跟鞋的箱子不见了,应该是工作人员疏忽,把箱子落在了运送车上。”宋屿舟说。 她脑内“嗡”的一声,急问:“那怎么办?” 宋屿舟掏出手机:“我留了司机电话,打过去试试。” 挂断电话,他的脸色缓和一些。 “司机怎么说?” “确实在他车上,他说会给我们送过来。”宋屿舟低头看了眼腕表,“有媒体和我约了采访,我暂时走不开,我把司机的电话发你,你和kev一会儿去门口接一下,没问题?” kev是巴黎这边的员工,会说一些中文。 余笙点头:“交给我们。” 司机到时距离开场只剩半小时,余笙和kev一人抱一个大箱子匆匆跑回后台。 desty使用的更衣室在走廊最后一间,她只顾赶时间,跑得太急,转弯时迎面和人撞个满怀。 那人被她吓到,顺势跌坐在地,腿却不慎绊倒余笙,她突然失去重心,本能伸手扶墙,手一松,怀里的箱子掉落,鞋盒纷纷散落砸在对方身上。 只听那人痛得哇哇大叫,余笙忙走过去扶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你没事?” 鞋盒四角尖锐,砸在身上有多疼可想而知,周书媛生怕毁容,一直拿胳膊挡脸。 听到余笙的声音,她愤而把手放下,往日在傅晏清身边的乖顺淑女荡然无存,瞬间露出大小姐嚣张跋扈的本性:“怎么又是你?你说我有没有事!要不是我反应快,就被你砸毁容了!” 余笙觉得她和周书媛恐怕八字不合,讪笑一声:“周小姐,你也来看展啊。” “我陪晏清来,不行吗?”周书媛从昨晚开始就心里窝火,此时终于找到机会发泄,一把推开余笙,“你走开,不用你扶!” 余笙被她推了一个踉跄,毫无防备地跌在地上,这一推把她的好脾气也推没了。 反正她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她也懒得自讨没趣。 她不再理周书媛,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鞋盒,把它们统一放在箱子里,抱起箱子就走。 “你站住!”周书媛伸手拦住她,“我让你走了吗?” 第26章 我陪你 第28章我陪你 周书媛觉得最近可能水逆。 昨天走错房间已经够社死了,她还亲错了人。 亲错人也就算了,关键她还给傅晏清下了药。 后来她打探到傅晏清换了房间,敲门却没人应,猜想或许他睡下了,便没再打扰。 只是她有些疑惑,难道那药没起作用吗? 她单独私聊了给她药的姐妹。 姐妹说:不可能,这药我百试百灵,你是不是用的剂量太少,所以才没发作? 周书媛也说不好,只是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理由。 她在外面逛了一天,连购物的心情都没有,找了个教堂坐了小半日,这才勉强整理好心情,说服自己把昨晚的事忘了。 傍晚,她回酒店和傅晏清一起来秀场,路上看他和寻常无异,她惴惴不安的心才彻底放下。 还好那药没发作,不然她死定了。 只是说服自己把昨晚的乌龙事件忘记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那毕竟是她的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送给了不认识的人,她心里很是不爽,余笙偏在这时候送上门,她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走。 余笙却觉得她莫名其妙。 她给kev使眼色,让他先把鞋子拿进去。 她对周书媛说:“我已经和你道歉了。” “一句道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那你还想怎样?你又没受伤,难不成还要讹我医药费么?” “谁稀罕你的钱。”周书媛提起裙角,让她看方才摔倒时弄脏的裙摆,“这裙子我第一次穿,你说怎么办。” 脏污的地方根本不明显,但既然讹到她头上,余笙也只能自认倒霉。 她说:“多少钱?我赔你一条。” “呦,瞧你财大气粗的,现在如果有人说你从乡下来,我还不信呢。”周书媛心情不好,看余笙愈发不顺眼。 她将余笙上下打量:“你现在给desty打工,每个月应该能赚三四千块零花,我这条裙子倒也不贵,你攒上一年,差不多就够了。” 余笙愣了一下,嗤笑道:“周小姐,你在开玩笑吗?” 周书媛脸色微变。 余笙说:“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上这条裙子是泰国品牌cherish的今春新款,官网售价三千八。” 周书媛冷笑:“你知道得还挺清楚。” 这话自然不是夸奖,余笙会心一笑,低头看她脚上的高跟鞋:“我还知道这双鞋是24iss的限量款,售价两千六。” 此言一出,周书媛嘴角笑容僵住。 余笙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耳饰上,她自信又笃定地开口:“这副珍珠耳环是日本品牌yuyik的蝴蝶系列,首发2013年,此款早已不再生产,市值一万二。” 说完,她直视周书媛的眼睛:“周小姐,请问我说的都对吗?” 周书媛脸都绿了,惊诧于她怎么对这些单品这么熟悉,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掌声。 “不愧是奶奶的关门弟子,业务能力就是强。” 余笙回头,就看一个身穿绣金龙长褂的男人倚靠在不远处。 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圆片复古墨镜,手里拿一把折扇,活像是从民国剧里跑出来的纨绔少爷。 “沈渊?”余笙认出他,“你怎么在这儿?” “来玩啊。”他说得理所当然,随手将墨镜摘下去一些,露出一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 一旁的周书媛皱眉:“你们认识?” “很奇怪吗?”沈渊走近,坏笑着收起折扇,用扇柄轻轻抬起周书媛的下巴,“我们也认识啊。” 周书媛一脸嫌弃地躲开:“那不一样,我们在一个圈子,你和她又不在……哎?不对,你刚才说她是你奶奶的关门弟子?” “对啊,”沈渊笑嘻嘻说,“余笙不仅是我奶奶的关门弟子,还是……嗯呜呜呜……” 余笙一把捂住他的嘴,没让他说下去。 她对周书媛说:“裙子的钱我晚点给你转账,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强行把沈渊拖进了更衣室。 此时已经快要开场,模特们都已去后台等候,更衣室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 回到自己地盘,余笙才放手。 沈渊呼吸顺畅,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看着柔柔弱弱,怎么力气这么大。” 余笙不跟他废话,一把将他按在墙上,严肃警告:“我是映荷的事你不准说出去!” 沈渊看出她的紧张,嬉皮笑脸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说。”她那双眼睛简直要喷火。 这事不难,沈渊笑:“好,我不说。” 他垂眸,厚颜无耻说:“你可以不要壁咚我了么,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喜欢我。” “谁喜欢你啊!” 余笙把他放开,目光却落在他的长褂上,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难怪这衣服她觉得眼熟,这是映荷系列里面为数不多的五件男士长褂之一,据说这衣服上的刺绣图案是母亲原创的纹饰。 “这件长褂怎么在你身上?” “我觉得好看,就借来穿喽。” “你借来穿?那模特穿什么?你给我脱了!” 余笙作势就要扒他的衣服,沈渊一脸震惊,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野蛮。 就在这时,宋屿舟回来了。 看见沈渊还在更衣室,他催促道:“你怎么还在这儿?马上就到了你了。” “哦,就来!”沈渊急匆匆赶往舞台,走到半途,还不忘回头对余笙做鬼脸。 余笙有些惊讶,看他走远,不可思议问舟哥:“沈渊能走秀?” 宋屿舟笑:“他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去秀场当过一阵子模特。” 难怪了。 余笙来了兴致,返回更衣室,看挂在墙上的电视转播。 下一个出场的就是沈渊。 还别说,他一上台就像换了一个人。 台风又稳又帅,走路都带风,身上的纨绔气荡然无存,简直是战后凯旋的潇洒王爷。 她正看得专注,iya忽然推门进来:“舟哥,有模特崴脚了!” 秀场上经常出现临时状况,宋屿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淡定问:“模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脚踝都肿了,根本走不了路。” 正说着,工作人员扶着受伤的模特回来了。 “映荷系列”一共四十套衣服,他们请了二十位模特,按照计划,大家先走中式嫁衣,再走婚纱,中间会换一次装,顺序都是排好的,一旦打乱就全乱了。 受伤的模特原本是中式嫁衣这个环节的压轴,她身上穿的龙凤呈祥嫁衣是这次秀展主推的新款,她很抱歉,觉得给大家添了麻烦。 宋屿舟宽慰她不要紧,让她先去把衣服换下来,剩下的他来想办法。 等模特换衣服的间隙,宋屿舟把所有工作人员叫到跟前。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余笙身上:“你和模特身材差不多,你上。” “我?”余笙条件反射摆手,“我不行,我没走过秀,万一摔在台上不是砸咱们的招牌么。” “不会的,我相信你。” ??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宋屿舟根本不听她的,直接给iya和化妆师使眼色。 两人立刻会意,一左一右抓住余笙的胳膊,把她强行拉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她已经换上了雍容华贵的红色嫁衣。 化妆师把她按坐在镜子前,迅速上妆、盘发、戴头饰。 余笙终于知道什么是赶鸭子上架了,让她登台唱歌她可以百分百拿出自信。 让她走秀?她有自知之明,这事她真来不了。 沈渊回来换装,看到面若桃花的美人,突然眼前一亮。 他走过来,随手拨了下插在她发髻上的流苏簪子:“呦,你怎么也扮上了?” 余笙欲哭无泪:“有个模特脚崴了,舟哥让我临时顶替。” 沈渊喜闻乐见,看她身体好像在发抖,笑问:“有这么紧张吗?” 余笙叹了口气:“我长这么大就没穿过高跟鞋。” 沈渊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鞋子,慢慢收敛了嘴角笑意。 他突然把手递给她:“既然这样,我陪你走。” 第27章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29章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比起摔倒在舞台上,余笙更需要一个搭档。 当她挽着沈渊踏上t台的那一刻,只觉得全场的灯光都笼罩在他们身上。 她深呼吸,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t台两侧坐着名流媒体,她没来由心跳加速。 也不怪她,毕竟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 沈渊小声在她耳边说:“别管他们,目视前方。” 余笙“嗯”了一声,按照他的话做,谁知坐在t台正前方的人竟是傅晏清! 她有点慌,强迫自己稳下心神,把注意力放在脚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和傅晏清有了交汇。 看见她,他也很意外。 说来巴黎出差,原来工作内容是和沈渊走秀? 恐怕她事后不认账,傅晏清掏出手机把这段录了下来。 镜头里,女人身穿凤冠霞帔,好像古装电视剧里走在汉白玉台阶上的一国之母,仪态万千。 他想起初次见她,是在灵境村的村口,她穿着红色秀禾服,跌跌撞撞跑向他。 那时的她像掉进猎人陷阱里的小鹿,可怜、无助、亟待好心人解救。 他不过举手之劳,就把这只小鹿带回了自己身边。 短短几个月过去,如今她的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惶恐不安。 她像国画里的美人,言笑晏晏,步步生莲。 不可否认,她这个模特客串的很成功,至少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了。 走到定点位有一个三秒钟的展示,原本设定的动作有些复杂,因为临时换成了两个人一起走,宋屿舟让余笙和沈渊进行一个简单的夫妻对拜,这样也方便她慢慢转身。 余笙满脑子都是要顺利完成任务,不能给品牌丢脸。 傅晏清的脸却越来越黑。 还要对拜? 下一步是不是该送入洞房了? 周书媛从洗手间回来就看见傅晏清举着手机专注盯着台上,她顺势看去,脸色大变。 她在傅晏清身边坐下,装作不经意问:“余笙和沈渊什么关系啊?感觉他们关系蛮好的。” “一起走秀就能证明他们关系好了?”傅晏清反问。 周书媛莞尔:“我刚才去后台参观看见沈渊了,你知道么,余笙是他奶奶的关门弟子呢。” 这事傅晏清并不知道,他放下手机,听她继续说。 “我记得,他奶奶好像是rofate的创始人,享誉国际的时尚女魔头,沈家当年出事的时候,险些连rofate都赔进去,还是老太太力挽狂澜,把品牌保住了。余笙能拜师在她名下除非真有本事,否则多半是通过沈渊牵线搭桥才攀上的。” 周书媛目视台上,那一抹红像掉在雪地上的枫叶,夺目又刺眼。 她说:“晏清,我知道你重视承诺,答应的事务必会做到,可你有没有想过,余笙的背景或许比你了解的要复杂得多?你和沈渊关系不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却和沈渊走这么近,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吵死了。”傅晏冷漠打断她,“你如果对秀展不感兴趣,可以先回去,我没让你陪我来。” 周书媛觑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乖觉闭嘴了。 傅晏清看似专注看秀,心里却在罗列与余笙有关的一切人物关系。 余映荷认识宋屿舟。 她现在又在宋屿舟的店里打工。 rofate创始人的关门弟子。 和沈渊关系匪浅。 …… 如果这些全部成立,当初余映荷过世为什么不把女儿托付给宋屿舟? 还是,这一切实则是一场圈套? 因为这个念头,后面的秀展傅晏清再无心思观看。 直到,换上白色婚纱的余笙出现在t台尽头。 刚才和沈渊走秀时她脚上的高跟鞋险些脱落,还好中式嫁衣宽大,旁人察觉不到。 这次上场,因为身上这件婚纱需要做单独展示,沈渊不适合再陪她走。 他和宋屿舟一直把余笙送到舞台侧面,你一言我一语往她耳朵里灌输走秀技巧,余笙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鞋根本不合脚,记住再多技巧都没用。 马上就到她了,她问宋屿舟:“我不穿鞋行不行?” “不行。”宋屿舟毫不犹豫拒绝,“别小看这六七厘米,比例不对直接影响婚纱展示效果。” “哦,好的。” 余笙答应得痛快,转身却把鞋脱了,宋屿舟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赤脚走上了台。 沈渊目瞪口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她像午夜十二点逃离舞会的公主,全身上下都写着叛逆。 他莫名失笑出声,对她又多了几分兴趣和好感。 余笙虽然赤脚,却并不是平地走,为了不影响展示效果,她从登台的那一刻就是前脚掌着地,硬生生把光脚走出了穿高跟鞋的效果。 她身上这件简约款抹胸婚纱是她的原创设计,裙身洁白,没有赘余的装饰,只有影影绰绰的暗纹,乍一看好像没什么特别。 可是走到定点位,她忽然一把解开了腰上的蝴蝶结,蓬松纱裙缓缓滑落,原来里面还藏着一条鱼尾裙。 这一幕好似莲花盛开,当花瓣绽放,一尾仙气缥缈的白色锦鲤出现在世人眼前。 没等台下观众反应过来,她随手将扯落的纱裙罩在头顶,素净的花苞头上瞬间多了一条圣洁的头纱。 傅晏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周围的惊叹声和掌声如同潮水涌入耳道。 “哇!这简直是我的梦中情纱,等我结婚就要穿它!” “醒醒,这种鱼尾纱很考验身材的,有模特这身材你披个麻袋也能结婚。” “这模特怎么以前没见过,是新人吗?气质清清冷冷的,看起来好舒服。” “刚才问了在desty工作的朋友,她说模特是店里的员工,好像和申禾科技的沈渊关系不错。” “哦?有瓜吗?” “我再打听打听,有消息再告诉你。” …… 身后的两个自媒体人聊得正起劲,傅晏清再也坐不住了,突然起身离开了座位。 “晏清!你去哪儿?” 周书媛根本叫不住他,望着他毅然离开的背影,她的眸子霎时凉了下去。 从t台下来,回到更衣室的余笙被大家团团包围。 iya连声赞叹:“平时你的衣服都太宽松了,看不出来原来你身材这么好!” 化妆师凑近:“不止身材,皮肤也好,瞧瞧这吹弹可破的脸蛋,平时用什么护肤品,快给我推荐一下。” “大家做得不错。”宋屿舟带头鼓掌,“沈总说了,一会儿结束他请客。”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欢呼。 沈渊失笑:“舟哥,我什么时候说请客了?” 宋屿舟挑眉:“没说过吗?难道我记错了?” 沈渊正欲开口,看到坐在梳妆镜前的余笙又改了主意。 ”好,我请。”他不动声色走到余笙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镜子里的明艳少女,“你想吃什么?” “哎?”iya眼尖,瞧出猫腻,促狭说,“沈总好偏心,怎么也不问问我们想吃什么。” 众人会意,轰然闹开。 “沈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iya你还看不出来么,我们能吃上沈总这顿饭全是借了余笙的光。” “原来沈总喜欢清纯小白兔吗?我这种妖艳黑玫瑰类型沈总不考虑吗?” 大家说说笑笑,余笙只当是玩笑,浑不在意。 手机振动,她拿起来一看,是傅晏清。 他说:出来。 余笙回想方才在t台上与他对视时他那双冷漠无温的眼睛,隐隐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更衣室,傅晏清并不在外面,走廊上只有急切赶往舞台的模特,大家行色匆匆。 她站在原地给他发信息:我出来了,你在哪儿? 还没按下发送键,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一扇门里伸出来,余笙只觉得腕上一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拉了进去。 这里应该是储物间,地上堆放着很多器械,因为常年无人使用,头顶的灯光也略显黯淡。 她被一股力量猝然推按在墙上,墙很凉,她还穿着抹胸婚纱,后背靠墙的瞬间忍不住“嘶”了一声。 抬眸看傅晏清,他目光犀利,眼神寒冽,她分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莫名感到心虚。 他们离得太近了,余笙很有压迫感,她想要推开他,却被傅晏清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傅先生,他一向温润绅士,突然这么蛮横无礼,陌生得仿佛像变了一个人。 其实傅晏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虽然之前提醒过她和沈渊保持距离,但究其根本,是因为沈渊有过“前科”,他担心余笙在他那里吃亏。 抛开个人恩怨,她结交什么朋友都是她的私事,他根本管不着,也没立场管。 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心里的烦闷,阴阳怪气问:“你什么时候和沈渊这么熟了,嗯?” 果然是因为这个。 余笙不希望他误会,坦白说:“算起来,我和沈渊只见过三面,谈不上熟,况且你之前也提醒过我,我谨记在心。今天事出有因,我是被临时抓上去救急,不过工作需要才和他一起上台罢了。” 说得好听。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晏清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既然这样,我们不聊他,聊聊你。” 他的目光像一张网,好似要把她的灵魂捕获。 他一字一顿说:“那个叫映荷的设计师,就是你。” 第28章 她还真是偏执啊 第31章她还真是偏执啊 余笙回过神来,用英语提醒大家后退。 再回头傅晏清已将患者的身体调整成侧卧位,并用手指帮他清理了口中残余呕吐物,她忽然被震惊到。 她所认识的傅先生,好像永远风度翩翩,儒雅体面,他就像摆在奢侈品专柜里绝美无瑕的珠宝,纤尘不染,让人望尘莫及。 突然看见这样的他,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五分钟后,那位患者的情况似有好转,又过了一会儿,救护人员来了。 傅晏清走过去,用法语交代了患者的大概情况,等患者被带走他才转身去洗手间清洗双手。 因为突如其来的插曲,傅晏清备受瞩目。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一个身材中等的棕发男人走过来,热情与他打招呼。 傅晏清认了片刻,发现对方竟是自己留学期间的同学。 两人相谈甚欢,余笙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傅晏清转过头来用中文给她介绍:“这是我同学,也是这家酒的老板,他给我们免了单,还说要请我们喝酒。” 余笙朝棕发男人笑笑,把傅晏清拉扯到一边:“都快一点了,再不回去天都亮了。” “那不正好。”傅晏清笑着指向窗外,“巴黎的日出,你看过一次就不会忘。” 说完和老同学勾肩搭背走向了台。 多年没见,两人自有很多话说,余笙语言不通,坐在旁边又没办法加入话题。 她不停看时间,考虑要不要一个人回去,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又不会说法语,万一迷路就惨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伸手打了个响声,向服务生要了一杯玛格丽特。 喝完酒,她实在无所事事,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酒老板并未和傅晏清聊太久,凌晨两点多老婆打来电话,他不得不回去。 他让傅晏清随意,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全都记在账上。 傅晏清挥手与他告别,让他有机会去中国玩,再回来看余笙嘴巴微张,睡得正熟。 他轻轻拉出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掏出手机,把她这副毫无防备的睡相拍了下来。 看着照片里的她,他忍不住唇畔上扬。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一系列行为的莫名其妙。 他又看了一眼照片,把它删了。 几个小时后,余笙被周遭的笑闹声吵醒,窗外已是天光破晓。 地平线现出一抹淡淡的橙红,然后是漫天霞光,整座城市被渲染得格外浪漫,一轮红日慢慢升起来,客人们被这绚烂迷人的日出虏获,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她凝望着天边那一抹红,油画般的天空搭配巴黎特有的灰蓝色屋顶,这座由钢筋水泥搭建的城市成为画家笔下浪漫的一笔。 确实如傅晏清所说,这么美的日出,看过就不会忘。 身后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是傅晏清。 “你终于醒了,昨晚叫你七八次,要不是看你有呼吸我都要报警了。” 余笙囧:“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虽然她睡着的时候确实敲锣打鼓都叫不醒。 “走。”傅晏清说,“回去还能赶上酒店提供的早餐。” 原来这家屋顶酒离入住的地方并不远。 回到酒店,他们决定先回房间洗漱,两人一起走向电梯,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好巧不巧,周书媛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她也是一愣,随即注意到傅晏清还穿着昨天参加秀展的衣服。 顷刻间,她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傅晏清的感情是建立在家世背景的基础上的,她确信无论他和谁在一起,只要她能顺利嫁进傅家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当她亲眼看到他和余笙彻夜未归,她心里的怒气却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一瞬间,什么身份、形象、体面她全都忘了。 有服务生经过,她径直走过去,拿起托盘上的果汁,转身将它毫不留情地泼向了余笙! 傅晏清几乎没做思考,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本能反应,挺身挡在了余笙面前。 果汁尽数泼洒在男人昂贵的外套上。 周书媛气得浑身发抖。 她将玻璃杯狠掷在地上,朝他歇斯底里地吼:“傅晏清,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 傅晏清的名字在国内并不陌生,恰好有几个中国客人经过,闻言向这边看过来。 眼看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傅晏清一把拉过周书媛:“你跟我来!” 考虑到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他把人带回了自己房间。 周书媛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委屈。 傅晏清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样子,他把外套脱了,气恼道:“周书媛,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立场生气,我们的这场婚约自始至终都是有名无实,这一点,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 “你和余笙昨晚去哪儿了?”周书媛现在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傅晏清忍着怒气回答她:“在酒待了一宿,早晨一起看了日出。” 周书媛冷笑:“日出?还挺浪漫。傅晏清,之前柔柔找余笙麻烦,你说你和她只是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你不喜欢她。现在我再问问你,你确定你对她没有别的感情吗?” 她的眼睛森然注视着他,好像一把刀,要把他的心剜出来看一看。 傅晏清说:“我确定。” 听到这句话,周书媛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说:“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希望你能谨记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希望婚礼前夕我的老公和别的女人传绯闻。” 傅晏清却笑了:“如果我不是傅家的独子,你现在早就更换目标了?” “我不会!”周书媛被成功激怒,“傅晏清,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 傅晏清懵了:“你说什么?” “因为喜欢你,当父母告诉我,他们给我挑选的结婚对象是你时,我才会觉得自己运气爆棚;因为喜欢你,我才在你妈妈面前伪装得乖巧可人,温婉大方;也是因为喜欢你,听到你的八卦我才会假装不在意。 “傅晏清,我想获得你的青睐,可是我怕输得太难看,于是我不停暗示自己,我的目标是嫁进傅家,至于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只有这样,当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时候,我才不会变成别人眼中可怜的女人。我的潇洒,我的功利心,我的宽容大度全都是装出来的,你满意了吗?” 傅晏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问出一句:“什么时候?” 周书媛茫然地看着他。 他又问了一遍:“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十六岁。”她脱口而出。 周书媛永远记得那一天。 她和傅晏清从小到大都是同学,虽然不是一个年级也不在一个班,但像他那样的风云人物,她总能在校园里看见他。 那天是体育课,他和沈渊在篮球场打球,赛况激烈,她和几个姐妹就在旁边围观。 比赛进行到白热化时,沈渊突然一个失手,那球就像脱轨的行星,直接向她砸了过来。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狼狈跌坐在地。 然后一股暖融融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她一抹,发现流鼻血了。 这时,有人递给她一包纸巾。 她捂着鼻子抬头,就看见浑身汗津津的傅晏清。 他穿着篮球服,小臂线条紧实,太阳就在他身后,他笑起来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听他说起学生时代的事,傅晏清全然没有印象。 他说:“抱歉,我不记得了。” 周书媛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十六岁她还在戴牙套呢,如果不是两家长辈认识,他们经常会在一些饭局上见面,傅晏清甚至不会记得她的名字。 傅晏清在她对面坐下,审慎考虑了片刻:“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这场婚礼更不能举行了。” “为什么?”这不是周书媛想要的结果。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们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会觉得我在耽误你。取消婚约,才是对你最负责的做法。” “我不同意。”周书媛说,“嫁给你是我的个人选择,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不需要你来帮我做决定。” 她说完看也不看傅晏清,起身就走,关门声随即响起。 傅晏清坐在沙发上良久,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还真是偏执啊。 第29章 白眼狼和醋坛子 第33章白眼狼和醋坛子 烟熏火燎的烧烤架前,余笙和沈渊站在一起,身后是一顶顶颜色各异的帐篷,他们手拿色泽诱人的肉串,怎么看都像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傅晏清看到照片顷刻间眉头紧蹙,他们这是要在野外过夜吗? “晏清?”周书媛看他握着手机一动不动,猜想柔柔应该把照片发给他了。 见他没反应,她忍不住凑近:“看什么这么入迷?” 傅晏清马上将手机扣放在桌面上,冷道:“报表。”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反常,周书媛脸色有些难看。 她强颜欢笑:“我爸妈想请你去家里吃饭,你今天有时间吗?” 傅晏清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觉得她未必会听,索性直言:“我一会儿要回公司。” “哦,也是。”她明显有些失望,又不想强求,善解人意说,“你走了一个星期,公司应该有很多事在等你决策,那你先忙,改天再陪我回家。” “嗯。” 飞机落地,周书媛直接坐上周家派来接机的车,与傅晏清挥手作别。 目送她离开,傅晏清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 以前不知道周书媛的心意,他可以心安理得无视她的关心,如今知道了,反而多了许多顾忌。 她说她从十六岁喜欢他至今,至少这份心意,他需要给予相应的尊重。 但也仅此而已。 他叹了口气,转身对林然说:“走。” 回公司的路上,傅晏清一直在打电话。 挂断电话,他揉了揉眉心,又想起那张照片。 他点开和周惠柔的聊天记录,将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余笙和沈渊。 可是以他对余笙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和沈渊在外面留宿。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难道是沈渊设下的圈套? 那只白眼狼满肚子坏水,都能恩将仇报,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余笙不会有危险? 他莫名心不在焉,眼看就要到公司了,突然说:“调头。” 林然莫名:“不去公司了?” “嗯。”他把手机递过去,“去照片上这个营地。” “……” 林然心想我是助理,不是识图软件,光一张照片我怎么知道这是哪儿? 但他一向被傅晏清虐惯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将照片放大,看到帐篷上的文字,认出了这是星野帐篷营地。 把先生送到目的地已是傍晚,傅晏清下车,根据照片拍摄的画面,寻找到两人所在位置,沈渊和余笙已经吃饱喝足准备收摊走人。 余笙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统一放在一个袋子里,她转身去找垃圾桶,就看见余晖下的傅晏清静静站在她身后。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他走近,她才确认真的是他。 “傅先生?” “看见我这么惊讶?”傅晏清淡漠的眸里映出她的脸,他掀眼看向沈渊,“也是,耽误你们约会了。” “约会?”余笙忙说,“我们不是……”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沈渊吊儿郎当走过来,“你不是在巴黎么,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坏了你的好事?”傅晏清低头问余笙,“你和他怎么回事?” 余笙被问懵了:“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他出来露营,孤男寡女,帐篷营地,会发生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啊?”余笙这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那个,我们不是……” 话没说完,沈渊笑着打断她:“傅晏清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带她出来吃顿饭,哪有你说得那么龌龊。” 傅晏清冷笑:“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 沈渊笑意渐收:“我打什么主意了?” “你扪心自问,你祸害的女孩子还少吗?” “真是好笑,如果你情我愿地恋爱也能被你冠上祸害的帽子,那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去投案自首。” “你情我愿?”傅晏清一个眼神也不愿给他,转头望向地平线,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句,“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沈渊恼羞成怒,“你自己交女朋友不上心,人家移情别恋喜欢我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你也太自恋了。你招惹的可不止我那三个前任,还有我的同学、表妹,甚至连我家的佣人你都不放过。别人你情我愿是一见钟情,你是蓄谋已久!如果她们跟我没关系,你才不会招惹。” “我只能说,都是巧合。”沈渊反问,“难道被人喜欢也有错?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们太年轻,识人不清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她们对我念念不忘呢。” “是啊,一个和你交往一个月要死要活,一个分手半年还非你不可,还有一个都结婚了,因为你随了十万块钱的份子钱觉得你对她余情未了,说不嫁就不嫁了。沈渊,你那是谈恋爱吗?你那是要人命。” “谈恋爱就好好谈,不合适就分手,拿得起放得下,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当然没有,但你最大的问题是动机不纯。你看我不顺眼可以冲我来,惹我身边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余笙站在旁边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像两个幼儿园小朋友吵架,她一句话也插不上。 直到傅晏清忽然转头问她:“这只白眼狼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恍然回神,摇头说:“没有。” “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嗯?没有?” “嗯……虽然听起来他劣迹满满,但他确实没对我怎么样。” 沈渊洋洋得意:“你看,我有证人。” 傅晏清瞪他一眼,继续求证:“所以和他来露营是你自愿的?” “我们是来吃烧烤的。”她终于把这句话完整说出来了。 傅晏清脸色尴尬:“只是吃顿烧烤?不是露营?” “嗯。” “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倒是给我机会啊,而且你的反应也太大了,我哪敢插嘴。”余笙觉得傅晏清今天特别反常,忍不住小声吐槽,“这事但凡动点脑子也能分析出来,他如果真想对我不轨也不可能带我来营地,这地方又不隔音……唔,我不是说你没脑子。” 傅晏清:“……” 别解释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 第30章 第一场雪 第34章第一场雪 傅晏清和沈渊各自站在车前。 余笙本能走向傅晏清。 沈渊却忽然招呼她:“去哪儿?上车啊。” 她迟疑片刻,纠结怎么委婉拒绝,就见傅晏清没什么表情说:“你敢上他的车试试,那一百万我还没算你利息呢。” 余笙:“……” 沈渊好笑:“傅晏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傅晏清看也不看他:“不敢当,要说无耻还是你无耻。” 沈渊:“……” 傅晏清看着余笙,严肃说:“给你三秒钟,不上车我就把你送回灵境村。” 帮她入学容易,让她失学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余笙知道孰轻孰重,一个箭步走过去,拉开车门,乖乖坐了进去。 傅晏清满意了,挑衅般扬起下颌,对沈渊说:“你以后再招惹她别怪我不客气。” “呦。”难得见他这样,沈渊调侃,“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对女朋友也没见你这么护着。” 他无心的一句话,让傅晏清愣了片刻,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冷笑说:“主要是你恶贯满盈,我不想身边的女孩再受伤害,更何况,她是因为我才被你这只白眼狼盯上。” “这理由也太冠冕堂皇了,担心就担心,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沈渊原本坐在车前盖上,闻言走过来,趴在傅晏清的车顶上,一双精明的眼睛轻易把他看穿,“你别忘了,她有交朋友的自由,我奶奶还是她老师,比起你这个不近人情的债主,我和余笙更容易成为朋友。” “朋友?恩将仇报的朋友吗?”傅晏清的目光冷冰冰落在他胳膊上,“离我的车远点,昨天刚洗过。” 沈渊并不在意他言语中的嘲讽,懒洋洋直起身,低头掸了掸袖子:“那你没洗干净,都是灰。” 说完露出一个恶劣的笑,转身上了车。 “幼稚。” 傅晏清目送他的车开远才坐进后排,原本玩手机的余笙突然正襟危坐。 “傅先生,今天的事……嗝!”她一把捂住嘴巴,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今天和沈渊吃饭是因为……嗝!” 傅晏清:“……” 所以他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 还担心她被沈渊占便宜? 她分明吃好玩好心情好! 他瞎操哪门子心? 余笙不好意思说:“我应该是吃撑了,沈渊带来的牛肉太……嗝……太好吃了。” “行了,你别说话了。”傅晏清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对林然说,“走,先送余小姐回学校。” “我不回学校。”余笙说,“麻烦林助理送我去工作室。” 傅晏清转头看她:“晚上还有工作?” “嗯……是周小姐的嫁衣,她下周来工作室试穿,我想尽早完工。” “哦。”提起这个傅晏清意兴阑珊。 余笙也看出他不想多聊,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从营地回市区至少要一个半小时,返程的路上,车内异常安静。 路程过半,余笙终于不打嗝了。 她蓦然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纷扬飘起了雪花。 她没忍住,惊呼出声:“下雪了!” 在车灯的照耀下,簌簌雪花扑打在窗玻璃上。 林然说:“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傅晏清也看向窗外,雪下得并不大,他不知想到什么,收回视线,问林然:“给阳光福利院的资助款项都到位了吗?” “已经在陆续拨款了。” “再采购一批羽绒服送过去。” “好的。” 听他们一问一答,余笙若有所思地看向傅晏清。 他察觉到,迎上她的目光:“你看我干什么?” 余笙摇头:“没有啊,就是觉得你好像真的做了很多公益事业。” “也没有很多。” “这还不多?”余笙谢绝凡尔赛,一件件罗列,“资助山区小学、给洪水受灾地区捐款、帮助福利院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给西北守林人发放补助、前几年森林火灾,你还出资开发了森林防火系统……每一件都功德无量。” 听她一件件列举,傅晏清才发现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 有些事过去太久,他都不太记得了。 他笑说:“你怎么知道得比我还清楚。” “因为我上网查过啊。”余笙现在和他混熟了,说话愈发没顾忌,“你刚来灵境村接我的时候,我就去网上查过,看你不像坏人才跟你走的。” 不像坏人? 傅晏清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 他哭笑不得:“谢谢你的信任。” “不过刚到北城我就后悔了,下了飞机都是媒体,那时我觉得自己像枚棋子,你在利用我作秀。” 傅晏清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现在呢?” “现在也这么认为。不过那天在酒看你不管不顾救助癫痫患者,我确定你做这些事的出发点都是真心想帮助别人,那么发通稿就发,有人因你受益,你和公司因此收获好名声,互利互惠,无可厚非。” 她年纪不大,看得倒挺通透。 傅晏清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前面就是工作室,余笙让林然靠路边停下,下车时窗外的雪还没停,傅晏清问她:“你下班怎么回学校?” 余笙不以为意:“明天周末,说不定今天住在工作室。” 这么辛苦赶工? 傅晏清还想说什么,她却朝他摆摆手,转身走了。 看她走进店门,傅晏清才收回视线。 良久的沉默。 林然唤了声:“先生?” 他回过神来。 林然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想了想,说:“去阳光福利院看看孩子们。” 林然重新发动车子。 车轮碾过细碎如盐的雪粒,地上现出一痕清晰的车辙印。 雪好像大了起来,不消片刻,那车辙的痕迹就无影无踪了。 从巴黎回来,周书媛先回家睡了一觉,等她醒来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下雪。 放在枕边的手机显示有周惠柔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怎么了?” 周惠柔吞吞吐吐:“那个……照片我发出去了。” “嗯,傅晏清怎么说?” “他没回我,但是……”周惠柔犹豫了一下,一鼓作气说,“但是晏清哥来营地把余笙接走了。” 周书媛皱眉:“你说什么?” “我亲眼看见的,绝对不会错。” 周书媛攥紧电话:“你不是说余笙和沈渊在一起吗,傅晏清看见他们什么反应?” “好像没什么反应,挺正常的,我离他们有些距离,看见晏清哥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就这样?” “嗯。” 周书媛心里憋了口气,她一把挂掉电话,愤懑坐在床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请傅晏清来家里吃饭,他说没空。 口口声声说回公司处理工作,却有时间去营地找余笙? 他明明讨厌沈渊,不允许身边人和他往来,怎么余笙和他在一起他却无动于衷? 都说余笙从乡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周书媛却觉得,她才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拿起电话,拨通余笙的号码。 此时余笙正在宋屿舟的办公室,和他商量嫁衣上的刺绣用什么绣法更好看。 看见来电人,她滑了接听:“周小姐。” 周书媛:“我想明天去工作室试样衣,你安排一下。” “明天?”余笙皱眉,“我们不是约了下周末吗?你也知道,工作室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婚纱展做准备,大家刚从巴黎回来……” “我不管。”周书媛打断她,“明天看不到样衣,我们就解约。” 第31章 我绝对不和你住 第36章我绝对不和你住 虽然接到了傅晏清的电话,余笙却没想到迁坟的事这么快就定了。 这个旅游园区是和当地政府一起合作建设的项目,傅晏清务必要去一趟。 于是月底最后一个星期五,余笙请了假,和他一起回了趟灵境村。 两人刚到机场,周书媛就踩着高跟鞋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傅晏清皱眉:“你怎么来了?” “陆姨说你这次出差就带了林然一个人,她不放心,让我来照顾你。” 傅晏清叹气,心想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母亲明显是想制造机会让他们培养感情,赶周书媛回去就是和母亲叫板。 权衡之下,他默许了她的同行。 登机前他看了眼她脚上的高跟鞋:“你没有其他鞋了吗?” 周书媛摇头:“这双不好看吗?” “……” 算了。 因为周书媛的加入,途中余笙自觉和林然坐在了一起。 自始至终周书媛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她也无所谓,反正那天在工作室都撕破脸了,以后也不用惯着她,当她是空气。 飞机从北城起飞,两个小时后抵达省会宁城。 林然在当地租了辆高底盘的suv,余笙坐在副驾驶只觉得视野开阔,神清气爽。 偶尔能听见后排的周书媛找傅晏清尬聊,他通常不怎么回应,几次自找没趣后,她也就安静了。 从宁城去灵境村起初是高速,然后是隧道和山路十八弯,最后是崎岖土路。 上次林然驾车过来已经有经验了,只是最近修路,路况比上次来还要差。 余笙倒不觉得难受,周书媛却受不了一路颠簸实在忍不住想吐。 林然只好把车停下。 刚停稳,她就推门冲了下去。 再回来小脸煞白,再也没兴致找傅晏清聊天了。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灵境村。 林然却发现村口道路也在翻修,车辆无法通过,村民进出都骑自行车或者摩托。 下车问了当地人,目前只能把车就近停在村口一家饭店门前。 周书媛听到这话头大了一圈:“我们怎么过去?” “步行。” “多远?” “不远,三公里。” “那行李呢?” 林然很有身为助理的自觉:“我来……” 却被傅晏清打断:“自己拿。” 周书媛悻悻:“哦。” 她带了一只镶钻的26寸行李箱,原本拖着它就行,但灵境村前几天刚下过几场大雪,今天出了太阳,路上泥泞不堪,她实在舍不得行李箱被泥水玷污。 用力拎起来试试,拎不动…… 傅晏清和林然已经先走一步。 再看余笙……她也太有先见之明了!防滑靴!双肩包! 眼看他们三个越走越远,周书媛只好委屈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然而六厘米的高跟鞋实在不适合走这种道路,她还没走两步就踩在了一处尚未化开的冰面上,慌乱中她扶住行李箱,箱子底部的轱辘却顺势滑向后方。 只听“啪”的一声,周书媛连人带箱摔在了地上。 前面三人听到声响,循声回头:“……” 余笙一脸无语,看向傅晏清:“我觉得你还是去帮帮她。” 傅晏清无可奈何,将手里小巧的黑色商务行李箱递给林然,折返回周书媛身边。 来之前想过灵境村条件不好,但也不至于这样。 “呜呜呜这是什么破地方啊,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周书媛心态崩了,眼睛通红。 “村里的住宿条件更差,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让林然送你回机场。”傅晏清说。 “不要!”听说要送她走,周书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我不走,你能住我为什么不能?” “……” 她对自己还真是没有清醒的认知。 好不容易走完这令人难忘的三公里,一行四人终于抵达灵境村。 傅晏清这次来没惊动任何人。 一来他想趁机巡查旅游园区的建设情况,一旦大张旗鼓,都是表面工程,很难发现问题; 二来他知道灵境村经济发展困难,不希望给当地负责人增加接待上的困扰。 因此他把住宿问题交给了余笙这个本地人解决。 余笙找来找去,发现灵境村附近别说五星,连四星酒店都没有,最后她想起村里好像有一家小旅馆。 说是旅馆实则是一栋二层小楼,楼下老板开了杂货店,楼上有七八间空房,有些跑运输的大货车司机偶尔会过来歇脚,一个晚上才五十块钱。 以前她经常去杂货店买东西,和老板王叔很熟,来之前她把旅馆条件跟傅晏清说了,他觉得没问题,于是她提前给王叔打了电话,让他帮忙预留了三间空房。 此时大家抵达旅店门口,周书媛一脸震惊:“我们就住这儿?” 余笙没理她,掀开棉质门帘进去:“王叔。” 王叔从柜台后面抬起头,瞧见是她,热情起身相迎:“余笙回来啦。” 又看她身后:“唉?我记得你在电话里说让我留三间房啊。” “临时多了一个人,您看还有空房吗?” 王叔翻了翻订房的本子,摇了摇头:“没有了。” 余笙只好问:“那可以两个人住一间吗?” 王叔说:“那是可以的,你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住?” 她回头看身后三人。 让傅晏清和林然挤一间显然不合适,而且旅馆的床也不够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睡。 那么就只剩下…… 她看向周书媛。 “你看我干嘛?”周书媛将鬓边碎发理到耳后,斩钉截铁说,“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住的。” 余笙沉吟片刻,转身对王叔说:“那就让多出来的那位自己去解决住宿问题,我和这两位男士一人一间。” 周书媛:“唉?” 余笙看也不看她,从王叔手里接过房门钥匙径自上了楼。 傅晏清和林然也对她的窘境视而不见,紧跟在余笙身后。 眼见没人帮她,周书媛提起来的一口气又泄了。 住就住! 她看向陡峭的楼梯,没好气对老板说:“你们怎么连个电梯也没有。” 老板好脾气:“就两层,装那玩意儿干嘛。” 周书媛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我给你钱,你帮我把行李箱搬上去行不行?” 老板摆手:“我腰不好,劳驾您自己搬。” “……” 她发誓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周书媛不情不愿提起行李箱,吭哧吭哧地跟了上去。 等她到房间余笙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她不知从哪儿找了块抹布,正在擦拭沾满污泥的靴子。 再低头看自己脚上的白色兔毛高跟鞋,早已面目全非,全是雪水,擦都擦不出来,基本算是废了。 “喂。” 余笙抬头。 周书媛说:“哪儿有卖鞋的地方?” 余笙没说话,她把鞋放下,重新穿好,蹲在地上认真系鞋带。 周书媛气恼:“我跟你说话呢!” 余笙继续系另一只鞋的鞋带,而后不紧不慢起身,走到她身边:“我说在哪儿你就能找到吗?” “……”周书媛哑了。 余笙瞥了她一眼,走出房间,发现周书媛还傻站在原地,回头:“不买鞋了?” 周书媛这才反应过来,余笙这是要带她去买鞋,她忙不迭小媳妇似的跟上。 村里卖鞋的地方不多,只有一家规模较大的小超市,卖的鞋也很朴素,都是花花绿绿的棉鞋,穿在脚上保暖,但并不符合周大小姐的时尚审美。 她挑挑拣拣,好不容易翻出一双纯黑色,问老板多少钱。 “三十!” 这么便宜? 这价格大概刷新了周书媛的三观,她疑惑地看了眼手里的鞋,这玩意儿能穿吗? 余笙猜出她在想什么,在她身边幽幽说了句:“放心,至少比你那双价值七千块的高跟鞋扛造。” “……” 行,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余笙看她坐在门口小板凳上换鞋,也不着急,一边等一边绕到另一侧货架随便看了看。 货架挡住了她的身体,老板娘还以为她已经走了,忙和另一位顾客说:“哎,你看见没有,刚才那是老陈家的余笙。” “余笙?考上名牌大学那个?” “就是她。” “哎呦,这女娃可出息了。” “可不是,学习好就算了,长得还漂亮,年纪这么小就靠上了大老板,听说大老板给了她家一百万。” “一百万?”对方倒吸一口冷气,“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八成可信,不然陈永博怎么有钱去城里买房子,现在全家都搬进了城里,尾巴翘得老高了。” “唉,可惜余映荷死得早,没享受到这福气。” “那是她命不好,而且我听说,余映荷年轻的时候外头也有人……” 两人正聊着,“咔嚓”一声,一把菜刀扔在了柜台上。 老板娘一激灵,抬头看见余笙,脸色讪讪:“你、你没走啊?” 余笙垂眸,将那菜刀又往前推了一下:“多少钱?” “给给给给我十块就行。” “用登记吗?” “不用了,又不是不认识。” 余笙勾唇:“也是,万一出了事也好找。” 老板娘:“……” 这姑娘也太吓人了! 第32章 裁缝铺也是小黑屋 第37章裁缝铺也是小黑屋 回旅馆的路上,余笙若有所思。 她把周书媛送到旅馆门口,说:“你先回去。” 周书媛:“那你呢?” “我随便转转。”说完把菜刀递给她,“帮我带回去。” “……”周书媛刚才就想问了,“你买菜刀干嘛?” 余笙也不知道。 她就是听那些人嚼舌根心里不痛快。 但买都买了,她只好说:“防身。” 周书媛:“……” 有这个必要么? 不过几个月没回来,村里变化并不大。 此时天色向晚,不知谁家的小土狗偷溜出来,正和墙头的野猫宣战。 余笙会心一笑,沿着熟悉的乡间小路走到昔日家门口。 自从她去北城,陈永博和赵瑛再没联系过她。 她也是方才在店里,听老板娘随口说了一嘴,才知道他们已经在城里买房,举家搬走了。 她趴在门缝上向院子里张望,里面空荡荡的,一看就没人住。 原想翻墙进去看看,看到墙上插了一排碎玻璃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物是人非,不进去也罢。 她原路返回,远远看见路尽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晏清见不惯小土狗恃强凌弱,抄起地上的砖块把狗赶回了院子。 墙上的小野猫战战兢兢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喵~” 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巨人一样俯视小猫咪:“喵。” 初见时余笙也曾被他冷峻的气势唬住,现在再看,这人哪儿像个总裁啊。 她悄悄走近:“oo知道你在外面撩别的猫吗?” oo是傅晏清养的那只黑猫,平日最喜欢睡觉,通常在家里都找不到它的猫影。 傅晏清不知身后有人,回头看她,笑说:“只要你不跟它告状,它就不知道。” 又问她:“去哪儿了?” “回……”她不愿把那里称作“家”,话到嘴边改口,“回以前住的老房子看看。” “听说他们搬走了?” “托你的福,他们用那笔钱在城里买了房。” 傅晏清点头:“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 “他们买的是福莱集团开发的楼盘。” “……”余笙愣住,“合着那笔钱又回到你手里了?” “嗯。”傅晏清很淡定。 她却一脸震惊。 总裁果然是总裁,她自愧不如。 天色渐暗,他们并肩往旅馆的方向走。 经过一个小十字路口,余笙下意识向村口的方向望了望。 “看什么呢?” “那边,”她手指过去,“有我妈妈开的裁缝铺。” “去看看吗?” 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还在犹豫,傅晏清已经走了过去。 那家裁缝铺非常不起眼,匾额上的字已经斑驳,门上挂的锁也已生锈,许是很久没人来了。 余笙很想进去,但她没钥匙。 当初妈妈过世没多久,这里的东西就被陈永博和赵瑛变卖了。 原本他们想把店铺租出去,不知为何传出闹鬼的传闻,有人多次听见裁缝铺里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如今荒废在这儿也是盼着什么时候拆迁,他们好再捞一笔。 她在门前伫立片刻,正准备离开,绕到房后的傅晏清忽然从转角处探出头:“你来一下。” 余笙走过去,见他轻松翻上后窗,轻轻一推,窗户就开了。 他得意向她炫耀:“这窗户是开着的。” 说完站在窗台上,弯腰把手递给了她。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她却鬼迷心窍地伸出手,借助他的力气,爬上了窗台。 屋里没有灯,傅晏清先跳了进去。 轮到余笙,她小心翼翼跳下窗台,落地时不知踩到什么东西,突然一声脆响。 她脚下一滑,没站稳,轻呼出声:“唉?” 傅晏清几乎条件反射,黑暗中遵循声音的位置,一把将她捞在了怀里。 男人的手牢牢钳住她的腰窝,余笙惊魂未定。 黑暗中,她抬起头,借助窗外黯淡的街灯,看见眼前男人模糊的轮廓。 他长得好高,像一团即将把她吞噬的影子,她没来由心跳加速。 见他久久没有放手,她嗫嚅出声:“傅先生?” 傅晏清这才回过神来,松开钳制她的手臂。 “没事?” 她摇了摇头,同时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有了光亮,眼前恢复光明,心底的紧张感顿时消失大半。 她环顾四周,心头不觉涌现许多幼时往事。 她手指屋子中间的长桌:“这是妈妈的工作台,她以前就在这工作。” 看到地上凌乱散落的布匹,又心疼说:“这些料子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可惜了。” 发现五斗橱上摆放的玩具熊,她兴奋走过去:“这是妈妈给我做的,我小时候一直抱它睡觉!” 站在旁边的傅晏清看她帮玩具熊拂去身上的灰尘,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女孩。 突然,外面传来簌簌脚步声。 他耳朵灵,发觉不对:“有人来了。” 余笙做贼心虚,第一反应是关灯,然后拉起他的手躲到了桌子底下。 桌下空间狭小,两人肩膀靠在一起,屏气凝神。 傅晏清反应过来,不由失笑:“这不是你家裁缝铺吗?你躲什么?” “……” 对哈,她躲什么? 只听“哗啦”一声,来人把什么东西从窗口丢了进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好像关窗离开了,余笙才小心翼翼探出头:“走了。” 她从桌下钻出来,重新打开手电筒,就见窗下两个装满矿泉水瓶和易拉罐的袋子。 “原来这里变成了废品仓库啊,收废品的大爷可真会挑地方。” 她又想起什么,走到窗边,看见方才她从窗台跳下来时被踩扁的易拉罐。 难怪村里会传裁缝铺闹鬼,这哗啦哗啦声确实挺引人遐想。 不过,租不出去也好。 租不出去,这里就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了。 她对傅晏清说:“我们回去。” 晚饭还没吃,傅晏清也有些饿了。 他点头说:“好。” 弯腰将那两个袋子挪远些,他踩上旁边陈旧的椅子,轻踏上窗台。 伸手去推窗户,却发现窗门纹丝不动。 又试了一次,还是打不开。 他从窗台跳下来,拍了怕满是灰尘的手,表情肃穆说:“有点麻烦。” 余笙不明所以:“怎么了?” “窗户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啊?” 她跑到窗边试推了一把,顿时绝望了。 “怎么会这样!”她看向傅晏清,“现在怎么办?” 第33章 我一定要找到肇事者 第44章我一定要找到肇事者 宋屿舟以为这些照片早就被余映荷扔了。 没想到她都保存着。 余笙说:“照片是在妈妈的裁缝铺里找到的,她应该很珍惜,不然不会把它们放在暗格里,我也是无意间翻找东西才发现。舟哥,你和我妈……” 她欲言又止。 宋屿舟从她的犹疑中听出了顾虑。 他将照片拿过来,一张张翻看,都是以前团建聚餐拍的合照。 似乎猜出她在担心什么,他说:“我们只是朋友。” 看到其中一张两人做鬼脸的照片,他唇畔上扬,再抬头,眼睛里都是浓浓情意。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喜欢你妈妈,很喜欢。” 那是八年前,他刚创办desty,急需设计师。 经朋友介绍,他认识了来北城工作的余映荷。 见面那天,她穿了一件红色波点复古衬衫,微喇牛仔裤,乌黑浓密的长卷发被她用丝带编成一条辫子斜搭在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八十年代画报上的明艳女星。 她很有想法,只是没有学历,不过在见识过她的手艺后,他还是把她留了下来。 那时desty还在起步阶段,工作室环境没有现在这么好,他们租在城郊一座快要废弃的写字楼,好在租金便宜,工作场地很大。 她很神秘,对自己的过往透露甚少,休息时其他人都在聊天,只有她要么留在工作室画图,要么从书架上找一本设计相关的书来看。 她也很刻苦,发现大家要么本科毕业要么有海外留学经验,也萌生了想考大学的念头。 偶尔她会去办公室请教他问题,客客气气喊他“宋老师”。 就是在那段并肩奋斗的日子里,这个神秘话少的女人诱使他动了心。 平安夜,工作室提前下班,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她还在背英语单词。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她袒露心意。 她很惊讶,似乎没想过她会获得他的青睐,许久才反应过来,笑说:“宋老师,我今年三十二岁了,比你还小三岁呢。” 他自信说:“年龄不是问题,现在这个时代,姐弟恋不是很常见吗?”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坚持,一时哑然,然后是一声诚挚的抱歉:“对不起,我结婚了。” 那是宋屿舟第一次体会到希望落空的滋味。 他胜券在握,却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没等他想好回复,余映荷又说:“我……还有一个女儿,她很懂事,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 八年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剜心的痛。 他以为这份喜欢很快就会消弭。 事实证明,直到今天,他再也没遇到下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人。 余笙听舟哥将往事娓娓道来,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宋屿舟说,“既然她已经成家,我自然懂得避嫌,渐渐地,我们除了工作少有交集。等到年底,她说家里出事了,匆匆赶回了老家,又过了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想借一笔钱,分期还,我没问原因,直接让她把卡号给我,把钱转给了她。 “转完钱她就失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朋友说我被骗了,但我觉得不是,我相信她。 “一个月后她联系了我,说家里的事解决了,只是暂时没钱,问可不可以给工作室兼职,通过这种方式还钱,我同意了。 “我们一直邮件沟通,后来,再也没见过面。” 宋屿舟看着手里的照片,怅惘地叹了口气:“不是不想和她见面,只是……她有家庭,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余笙,苦笑道:“不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会做出相反的选择。现在想想,我很后悔没有去打扰她的生活。事实证明,她的婚姻并不幸福。” 余笙眼圈泛红,哽咽说:“她确实……很不幸福。” 当她在裁缝铺找到这些照片时,她只觉得照片上的妈妈光彩照人。 回忆和妈妈生活的这些年,她很少看她那么笑过。 据说,妈妈当初嫁给陈永博是真的喜欢他,两人也有过如胶似漆的恩爱时光。 然而生下女儿后她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育,陈永博为了延续所谓的香火,借外出工作的契机和康安村的赵瑛眉来眼去。 两村相隔甚远,他瞒得滴水不漏,妈妈被她用各种借口欺瞒了近十年,对他仍心存信任。 但纸包不住火,赵瑛愈加猖狂,竟然让陈永博陪她去市里的游乐园给陈彦过生日,结果被村里人撞见拍了照,这事才传到妈妈耳中。 妈妈知道陈永博不仅出轨还在外面有一个儿子的时候心都要碎了,每天以泪洗面,睡不着觉,头发大把的掉。 有朋友劝她这种时候不能闷在家里,要出来散散心,她才下定决心把女儿放在娘家,和朋友去了北城。 那时余笙并不知道妈妈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直到很多年后,余映荷才说出真相。 “她当时动过离婚的念头。”余笙说,“所以她才会把我放在外婆家和朋友去北城,一去大半年都没回来。后来我想,如果那时我没被绑架,或许她就这样一走了之,再也不会回来了。” 绑架? 这么大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出门买菜一样简单。 宋屿舟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余笙冷笑:“陈永博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要不到钱,就想绑架他儿子,赵瑛听到风声跑得比兔子还快,债主只好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刚才说,我妈年底匆匆回了老家,后来还跟你借了一笔钱,其实就是为了给陈永博还债、赎我。” 宋屿舟恍然,心里却觉得酸涩。 这些年她到底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早知道她所托非人,他又何必忍痛割爱! 余笙说:“那件事情之后,陈永博很感谢我妈,也认清了赵瑛的为人。他下跪向我妈道歉,承诺会戒掉赌瘾,我妈心软,而且我被绑架的事让她很自责,她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最后还是看在十年夫妻的情分上原谅了他。 “之后几年,生活还算平稳,直到赵瑛带陈彦回来找陈永博,他们又勾搭到了一起,赵瑛阴阳怪气说我妈能有那么大一笔钱救我,是因为外面有大老板包养。 “陈永博耳根子软,信了她的话,久而久之,对我妈越来越差,但那时我已经上高中住校了,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我猜我妈是怕影响我学习才一直没和他办离婚手续。” 这是宋屿舟第一次完整知道余映荷的过往遭遇。 他以前真的太有分寸了。 知道她结婚就不再打扰,听说她回家就选择默默祝福,他但凡再厚颜无耻些,或许都不会是这种结局。 他们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余笙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突然泪涌:“她这辈子太辛苦了,她应该早点离婚的。” 她再也绷不住了,泪眼模糊地看着宋屿舟。 “舟哥,我这次回家遇见了妈妈出事时帮忙叫救护车的姐姐,她说……妈妈是被人害死的。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人了,你能帮帮我吗?我要……我一定要找到肇事者!” 第34章 她真的不是女海王吗 第46章她真的不是女海王吗? 宫阙的比赛在星期三下午,正好中文系没课,余笙和沈清雅早早到了会场。 沈清雅对击剑的了解不多,看什么都新鲜,余笙也没比她强多少。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整场比赛打下来,沈清雅反复只有一句话:“太帅了,太帅了!” 宫阙有一种清风徐来的气质,看似春江一叶舟上的白衣书生,穿上赛服,拿起剑柄,在场上和对手厮杀截然又是另一种侠者风范。 对手的状态明显不如他,出手不够果断。 宫阙身上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他能赢几乎是众望所归。 当比赛结束,裁判宣布他获胜时,场上他的支持者们发出热烈的欢呼。 坐在余笙和沈清雅后排的是十几个年轻女孩,大家带了专业的摄影装备,还拉了炫酷的横幅,为整场比赛贡献了热血沸腾的尖叫声。 赛后有女孩跑到宫阙面前向他索要合影和签名,宫阙也都一一满足了大家。 拍完照看到看台上的余笙和沈清雅,他朝她们招了招手:“来拍照啊!” 沈清雅兴致盎然地跑过去:“不愧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身手就是不一样。” 宫阙笑了笑,又看向她身后的余笙,发现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花剑上,恍然就明白了。 等她走近,他干脆把剑给她:“试试吗?” 余笙懵了一下:“嗯?” “看你挺感兴趣的,教你几个动作。” 这么好! 余笙有一种小心思被识破的羞赧,但机会难得,她大方接过剑,在宫阙的指导下照葫芦画瓢。 “还可以,但不够标准。”宫阙很严格,提醒她:“前脚和后脚跟在一条直线,移步时手要平,像这样。” 他亲自帮她纠正,有来看比赛的队友走到他身后,笑着起哄:“哎——呦——喂——” 宫阙回头,给大家使眼色,这些人立刻闭嘴,脸上的笑却分明意味深长。 宫阙对余笙说:“他们是我队友,来给我庆功。” 余笙有眼力见,忙把剑还给他:“那不打扰你们,我和清雅先走了。” “哎?”宫阙拉住她的胳膊,“急什么,来都来了,一起吃。” “啊?” 宫阙又看向沈清雅:“有时间吗?” 沈清雅向来不擅社交,遇到人多的场合本能就想躲。 就在这时,宫阙的那些队友吵吵闹闹说:“走走走,人多热闹,宫阙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不去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放心,我们是正经庆功局,没有黄段子,不灌女生酒,你们放心参加。” 另一个队友附和:“我们不能随便出去吃饭,庆功地点就在体育馆的食堂,公共场所,放心吃,放心喝,不要有顾虑。” 他们一连说了四个“放心”,沈清雅和余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们真的很像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余笙说。 沈清雅补充:“态度诚恳,语气真挚,很难让人拒绝。” 大家轰然一笑,浩浩荡荡地去了食堂。 宫阙的队友都是很可爱的人,爱玩、爱闹、爱笑。 大家虽然第一次见面,整顿饭的气氛却很活跃,聊天的内容也不会让女生尴尬,连沈清雅那么胆小话少的内向性格这顿饭吃得都格外轻松自如。 聚餐结束时才晚上七点多,宫阙叫了辆车,和她们一起回学校。 车停在学校东门,他坚持送她们回宿舍。 余笙觉得他太夸张了,笑说:“不用送了,才七点多,学校都是人,不会有危险的。” 上次尾随沈清雅的犯罪分子因为没造成实际伤害,没关几天就被放了,宫阙其实是怕对方打击报复,又怕说出这种担心会让余笙和沈清雅害怕,他模棱两可说:“还是谨慎些。” 余笙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默许了他的护送。 清雅被尾随后,她们去学校保卫科反应过问题,后来保卫科把那条小路安装上了监控,按理说犯罪分子应该不会心存侥幸,没想到她们刚回宿舍,夏晓月就从洗手间跑出来,急切说:“你们可算回来了,宿舍下午出大事了!” “怎么了?”余笙问。 夏晓月抓起她的手,带她去阳台:“你看。” 她手指晾衣杆,起初余笙还没发现问题,沈清雅却看出异样:“唉?我内裤呢?” 经她提醒,余笙才发现自己晾在衣杆上的内衣不见了。 夏晓月叹了口气:“不止我们,201和205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谁那么变态啊。”沈清雅恶心得皱眉,又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重点,她惊道,“不对,难道我们宿舍有人进来过吗?” “嗯哼。”夏晓月无奈地点了下头,手指阳台窗户,“我和另外两个宿舍的同学分析过,宿舍门锁完好,那么大概率是从阳台上翻进来的,我们本身在二楼,翻窗也很容易实现。” 说到这里她后背一阵凉意:“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趁我们睡觉、或者不在宿舍时偷偷进来过,妈呀,我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宿管阿姨怎么说?”余笙问。 “让我们报警,警察下午来过了,变态很小心,指纹脚印什么也没留下,目前只能寄希望于监控。” 余笙和沈清雅对视一眼,她明显和她想到了一起:“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余笙把窗户关好,嘱咐大家:“以后睡觉外出记得锁好门窗,没和他碰上也就算了,内裤内衣又不值钱,万一正面遇上,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别说了。”夏晓月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渗人,“我今晚不想失眠。” “感觉最近学校治安好差。”沈清雅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我要买防狼喷雾和报警器,你们谁要?” “我!”夏晓月积极响应。 余笙想了想,补充:“电棍和门阻器也安排上,有备无患。” 三个人围在沈清雅的手机前,一会儿看产品详情页一会儿看买家评论。 这时,晓月放在桌上的手机一声接一声的振动。 她下午加了205同学的微信,以为偷内衣这事有什么最新进展,打开一看,竟是京大击剑粉丝群的群消息—— “这不是今年中文系的新生吗?她也去看宫神比赛了?” “是她,叫什么来着?” “余笙。” “对!之前还上过热搜。” “周惠柔就是因为她换了宿舍。” “和福莱总裁传绯闻的也是她?” “那个是假的,后来辟谣了,只是资助的学生。” “小朋友你还是太天真,有一句话叫无风不起浪。” “看照片她和宫神好像关系挺好啊。” “她和谁关系不好?前几天我和惠柔去露营还看见她和沈渊在一起呢。” “沈渊是谁?” “申和科技创始人。” “卧槽,她怎么谁都能搭上,真的不是女海王吗?” …… 夏晓月越看越糊涂,忙往上翻,找到了群消息的源头。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余笙手持花剑,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男生正帮她纠正姿势。 再仔细看,这个男生不是击剑社的大神宫阙吗? 夏晓月不淡定了:“笙笙!你今天和清雅去看宫神的比赛了?” “谁是宫神?”余笙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宫阙啊!” 她恍然:“哦,对,他上次帮我们抓住了尾随清雅的变态。” “天啊。”夏晓月没想到事情这么巧,忽然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你惨了。” “怎么了?” 夏晓月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看群里的聊天记录:“你可能不知道,宫神在击剑圈很有名,咱们学校的击剑社有几个喜欢他的女生比私生饭还恐怖,但凡有女生和他关系亲近,都会被扒得体无完肤,你现在,被她们盯上了!” 余笙看完聊天记录,把手机还给晓月:“我帮你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不用谢。” “……” 这是重点吗! 夏晓月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我看你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35章 我结婚,你很开心 第49章我结婚,你很开心? 余小姐? 这好像是傅晏清第一次这么称呼她。 余笙有些不习惯,但马上就拿出了专业态度,帮他试穿龙褂。 这件婚礼男士长褂采用的是上红下黑的配色,胸前手工刺绣的龙纹很是威严,穿在傅晏清的身上,颇有几分九五之尊的气场。 衣服是中式纽扣,不太好系,余笙站在傅晏清身前,帮他把领间的扣子系好。 傅晏清低头便能看见她扑簌闪动的睫羽。 空气中携来一缕清淡雅致的橙花香气。 他情不自禁低头,下颌正巧碰到余笙的头顶,她像被惊扰的鸟雀,仓皇后退一步。 傅晏清皱眉:“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余笙抬眸看他:“总觉得你最近心情不怎么好。” 她还真是一针见血。 “确实不怎么好。”傅晏清说完看向镜子,这身龙褂穿在他身上正合适,他前后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尤其是胸前的刺绣,相当精致,他问:“这是手工绣的?” “嗯,都是我一针一线绣的。” 余笙说着想起什么,拿起装衣服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她走到傅晏清面前,将那盒子双手递予他。 傅晏清问:“这是什么?” 余笙说:“送你的结婚礼物。” 傅晏清眉头轻蹙,不知该高兴还是烦躁。 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打开盒子,是一条领带。 余笙说:“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没买特别贵重的东西。这条领带是我亲手做的,背面也有刺绣,一份心意,祝你新婚快乐。” 领带正面平平无奇,和普通领带没什么区别。 傅晏清拿起来,翻看背面,登时被一条腾飞的金龙震慑到了。 这一看就是花费了很多功夫的。 他伸手摸了下那刺绣的纹理,再看金龙的细节,简直栩栩如生。 他把盒子放在身侧的饰品柜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余笙。 “费心了。” “也没有,我就用了两……” 她话没说完,傅晏清突然上前一步。 余笙本能后退,就看到他那双湛亮的墨色瞳仁里映出她无措的影子。 “我结婚,你很开心?” “……”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我不喜欢周书媛,和她结婚完全是不得已,你祝我新婚快乐是什么意思?咒我?” “我……” 她能有什么意思? 她就是看见舟哥工作台上有一块边角料,扔掉太可惜,随手做了条领带。 余笙搞不懂他为什么说黑脸就黑脸,但也不怵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那天从灵境村回来,你不是去周家吃饭了吗?今天家里又是换家具又是换油画,不也是为了迎接周书媛?谁知道你有没有改变心意接受这件事。再说,结婚毕竟是喜事,我是你的礼服设计师,不说恭喜说什么?” 傅晏清沉静地注视着她,几天不见,她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我没有改变心意。” 余笙背靠镜子,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原想再退开一些,身后的镜子却忽然动了,她毫无防备地后仰过去,傅晏清条件反射,伸手去拉她,但到底迟了一步。 看她摔躺在地,他走到她身边:“你没事?”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傅晏清特别高大。 她摇头说:“没事。” 傅晏清把手递给她,余笙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站起来。 站起来才发现不对,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不是在衣帽间吗? 怎么周围全是博古架? 那只珐琅荷花盆景好眼熟,好像故宫博物院里也有一个! 那只郎窑红釉葫芦瓶不会是真品? 这象牙雕的观音像也太精美了! 等等,她怎么进来的? 镜子呢?门呢?这房间怎么没有门! 傅晏清看她瞪大眼睛四处环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咳嗽一声,说:“这是一间密室,刚才你背靠镜子触发了密室开关。” “啊?那我们怎么出去?” 余笙满屋子找开关,看到博古架上的古董又把手缩了回来。 她问傅晏清:“这些都是真的假的?” 傅晏清笑:“既然放在密室里,你觉得呢?” “……”余笙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傅晏清,不会你!” 傅晏清皱眉:“我怎么了?” “你你你你……”信息量太大,她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正经商人,没想到你还有盗墓产业!这么多东西,会判死刑!” 傅晏清:“……” 她到底在想什么? 傅晏清说:“把你的脑洞收一收,这些都是我从拍卖会和民间古董摊上收回来的,走的是正规渠道,盗墓?亏你想得出来。” 原来他没犯法。 余笙松了口气,但想到这些东西都价值连城,她更不敢随便碰了。 她对傅晏清说:“那你来。” “来什么?” “转瓶子啊,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转一下瓶子,门就开了。” “……”傅晏清无语地看着她,“那是电视剧,我家密室不这么开。” “那怎么开?” 傅晏清转身就要给她演示,倏忽又想起什么,一脸郁闷说:“我忘了,密室的锁好像坏了。” “啊?我们难道要被困在这里么?”余笙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她嫌弃地看了傅晏清一眼,“怎么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被困呢,上次在裁缝铺,这次在你家,上次好歹还能砸窗,现在倒好……唉?对了,我们可以给萍姨打电话!” 她说着就要掏手机,发现口袋空空如也,刚燃起的希望又熄了:“我手机放外面了。” “不巧,我也是。”傅晏清说。 余笙彻底放弃了。 她走向摆放墙边的一把椅子:“算了,等人来救我们。” 抬头却看傅晏清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她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什么:“我坐的这把椅子不会也是……” 傅晏清点头:“明代,花梨木玫瑰椅,成交价八百……” 没等他说完,余笙已经站起来了。 八百万的椅子,坐坏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她举目四顾心茫然,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屋子里铺的地毯总不会是古董。 傅晏清失笑,想了想,在她对面坐下。 反正也出不去,手机又不在身边,余笙干脆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衣服穿着还可以?需要调整吗?胳膊抬起来试试。” 傅晏清抬起胳膊感受了一下,说:“很合身。” “那就好。”余笙满意欣赏自己的杰作,忽然想到什么:“婚礼这么重要的事,你应该会发通稿?如果可以,记得提一下desty帮我们宣传啊。” “……”傅晏清斜睨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淑兰和desty是竞争关系?” “那怎么了?你是老板,格局要打开!” 傅晏清无语:“你最近没少赚钱?” “还好啦。”余笙谦虚地摆摆手,“和你比赚得还是少,不过伊娜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些资源,手里倒是不缺订单。” 傅晏清瞧她尾巴都要翘到了天上,想起宫阙说要追她的事。 他问:“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老样子啊,就是快期末了,要背好多东西,头疼。” “那……感情方面呢?有喜欢的男生吗?” “哈?”余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然看着他,“傅先生,我发现你很八卦哎。” 傅晏清挑眉:“我这是在关心你。” 余笙耸了耸肩:“中文系女多男少,仅有的几个男生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没有谈恋爱的计划。” “如果有优秀的男孩子追你,也不考虑吗?” 余笙认真想了想,摇头:“不考虑。” 傅晏清皱眉:“为什么?” 余笙说:“还是那句话,我要搞钱买房,男人会跑路,房子不会。” 傅晏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对房子这么执着。 他笑问:“你想买什么样的房子?我家这套怎么样?” “你家太大了,装修也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如果是我,我要把客厅……”余笙蓦然发现傅晏清眉眼含笑看着她,马上闭了嘴。 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傅晏清笑:“你想把客厅怎么样?” 余笙瞪他:“等我有一天,有能力把这套房子买下来,我再告诉你。” 傅晏清忍俊不禁:“好。” 话音刚落,一阵铃声响起,余笙正奇怪声音从哪儿来,就看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是说手机放外面了吗?” 傅晏清滑了接听,冲余笙狡黠一笑:“也许是我记错了。” 余笙:“……” 手机在兜里他感觉不出来吗? 第36章 你少惦记她 第52章你少惦记她 回到宿舍,夏晓月把门反锁。 余笙恍惚坐在椅子上,听她分析:“不用想了,一定是徐莹!我去找她!” 余笙一把拉住她:“算了。” 电话回拨过去是卖手机的营业厅,接电话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怀疑有客人拿样机发的信息,这就很难找到证据了,找她,她也未必承认。 刚收到信息只觉得懵,现在余笙已经恢复了理智。 得知宫阙发布了声明,一堆网友把矛头对准到她身上,她无所谓说:“这种事我有经验,也就闹一阵,你越辩解,别人越觉得你在掩饰,不如视而不见,他们闹累了也就消停了。” 话虽这么说,沈清雅却觉得不妥。 她打开微博,看了看宫阙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宫阙现在什么态度?别人就算了,他也不出来帮你说句话吗?这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 余笙也不知道宫阙什么态度,但不重要,这点小把戏伤害不到她。 殊不知,宫阙看到网上的八卦后,直接去了福莱集团总部。 他以前不是训练就是去实验室,平时最多用微博发发日常,很少上网吃瓜,关于小叔从灵境村带回来一个女学生的事,虽然有耳闻,却不太清楚细节。 那天给小叔看击剑比赛的照片,小叔根本没说他和余笙的关系,看到网上的科普帖,他才知道,余笙就是小叔带回来的女学生! 不仅如此,网上还有余笙做三的传闻。 他脑子里全是问题,直接坐电梯到小叔的办公层。 林然看见他,礼貌问好:“宫先生。” 宫阙却一时情急,根本不顾林然的阻拦,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 “小叔!你骗我!你和余笙……”他冲进来,看见周书媛也在,立刻噤了声,规规矩矩喊人,“周姨。” 周书媛笑:“你叫我姐姐我也没意见。” 她回头对傅晏清说:“你家的辈分也太大了,生生把我叫老十岁。” 傅晏清没说话。 林然匆匆走进来,站在门口毕恭毕敬说:“抱歉,是我的疏忽……” “没关系,你去帮我沏壶热茶。”傅晏清说完又看向周书媛。 不过一个眼神,周书媛就懂了。 她把桌上已经签好名字的请柬整理好收进包里,对傅晏清说:“我晚上约了患者一对一咨询,先走了。” “嗯,我让林然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车就停在楼下。”周书媛说完又对宫阙笑了笑,这才提包离开。 等办公室只剩下宫阙和小叔。 男生走过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瘫坐在傅晏清面前的座椅上。 傅晏清问:“我骗你什么了?” 宫阙无精打采说:“你分明和余笙认识,网上还说你们……” “我们怎么了?”傅晏清反问,“网上还说你们谈恋爱呢,你追到她了吗?” 小叔真会扎心。 宫阙小声说:“还没有。” 傅晏清勾唇轻笑,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垫着下巴,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 “上次见面没好意思打击你,放心,你以后也追不上。” “……”宫阙不服气,“小叔,哪有你这样的!我也不差好么!” “余笙可比你想象得要优秀得多。”傅晏清笃定说,“她脑子清醒得很,别看你身上都是光环,她未必看得上你。” 宫阙撇了撇嘴:“小叔,你这样很伤我自尊。” “那不是挺好吗?”傅晏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从小没受过挫折,爸妈爱你,粉丝宠你,想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一个人长期被人捧着,就该杀杀锐气。” “……” “我问你,你最近那几条微博,在发布的时候就没想过会给余笙带来麻烦吗?” “……” “还有你那条声明,早不发晚不发,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发?是为了给官宣恋情做准备吗?呵,还挺自信。” “……” “你明知道自己的粉丝都是女生,她们会对你谈恋爱的事格外在意,为什么不保护好余笙?” “……” “你把她牵扯进来,现在不去解决问题,却来找我核实网传谣言的真实性,你不觉得重点错了吗?” “……” 宫阙被小叔问得哑口无言。 他终于心服口服承认:“我没想那么多。” 想起网上那些事,他抬头问小叔:“现在这种情况,小叔有什么办法吗?“ 傅晏清还没说话,电话先响了。 瞥了眼号码,他不耐烦地滑了接听,却不说话。 “喂?喂?”沈渊不确定对面有没有人,“傅晏清你在不在?” “我不在。” “……”沈渊无语,“你有事吗?” “是你先废话的。” 沈渊懒得和他掰扯,直奔重点:“你给我个解释,为什么我的名字和你一起出现在热搜榜上?你们不会又有新产品上市,拉着我营销。” “嗯?”傅晏清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坐到电脑前,扫了眼热搜榜,点进#傅晏清沈渊#的词条,就看见热门第一条是一个博主发的九宫格。 “只有我今天才知道傅晏清和沈渊曾经是朋友吗?他们俩不是死对头吗?为什么有这么多合照?” 那些合照真的很古早了。 傅晏清眸光微黯:“现在都流行贼喊抓贼吗?” 沈渊:“你什么意思?” 傅晏清:“这分明是你自己买的热搜,怎么?又想卖惨说我落井下石?我看是你们申和最近有大动作。” “卧槽,傅晏清,你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傅晏清冷哼一声,随手点开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这才发现,他和沈渊上热搜或许真的是一场巧合。 有宫阙的粉丝在扒皮余笙的过程中,发现一张她和沈渊露营烧烤的照片。 恰好,那张照片,傅晏清也入了镜。 众所周知,傅晏清和沈渊不和。 全国各大城市的福莱商场都没有申和的线下店; 申和从手机转战到家电时,记者采访过傅晏清,他公然表示不看好,事实证明申和在家居领域确实没能做起来; 也有记者曾向沈渊提问,为什么不让申和入驻福莱商场,沈渊给出的答案也很直接,福莱选址风水不好,他嫌晦气。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劲敌,现在却传出他们俩和余笙一起去吃烧烤的合照。 有人自称是傅晏清和沈渊的高中同学,在评论区真诚发问:他们俩和好了? 网友们满脸问号。 【什么叫和好了?他们俩什么时候好过?】 【傅晏清和沈渊不是互相看彼此不顺眼吗?和好是什么鬼?】 【这位朋友想说的应该是握手言和,商人都是为了利益,搞不好两家公司携手炒作】 眼看大家理解得越来越偏,那位自称同学的网友干脆从相册里找出老照片上传到了网络,于是引来无数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瞠目结舌,实时热搜榜两人的名字也越来越靠前。 沈渊听电话里没了动静,还以为傅晏清心虚。 他张牙舞爪说:“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傅晏清的目光落在那些老照片上:“有网友吃余笙的瓜,吃到了咱俩头上。” “余笙?她怎么了?”沈渊说,“我最近出差,好久没见她了,她还好吗?” 傅晏清没好气:“你少惦记她。” 话是对沈渊说的,目光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宫阙。 那眼神冷得能飞出刀子,宫阙头皮发麻,总觉得小叔这是指桑骂槐,话里有话。 等小叔挂了电话,宫阙不怕死问:“小叔,我怎么觉得你对余笙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啊?” 傅晏清抬眸:“哪里不一样?” 宫阙也说不好,他摸了摸后脑勺:“你好像特别护着她。” 傅晏清:“嗯,我是。” ?? 宫阙震惊脸:“所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你和余笙……小叔,你下个星期就结婚了,这样不妥。” “想什么呢,”傅晏清迟疑了一瞬,心虚说:“我只是欣赏她。” 宫阙松了口气:“哦,那就好,我以为你是个渣男。” “……”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傅晏清抬眸看了他一眼,“行了,你回去。” “那余笙……” 傅晏清背靠座椅,笃定说:“我早就安排了,公司养那么多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与此同时,京大女生宿舍。 余笙不想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晚饭没敢去食堂,让晓月帮她带一碗砂锅面。 半小时后,晓月和清雅风风火火回宿舍。 推开宿舍的门,两人站在门口,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 余笙转头看她俩一脸傻了的表情,奇怪问:“怎么了?” 夏晓月走到她身边,一把握起她的手,眼睛里都是星星:“笙笙,原来你这么牛逼啊!” 第37章 冠冕堂皇 第54章冠冕堂皇 从客人家离开是下午三点。 坐在轮椅上的客人一直将余笙送到门口。 “余小姐,慢走。” 余笙在玄关换了鞋,转身轻轻颔首:“许老师,您好好休息。” 直到走出那扇门,她才敢表露出惊讶。 这位客人竟然是昔日影后许桐! 当年她可谓如日中天,几乎包揽了演艺界所有大奖,只要是她主演的电影票房都不会差。 只可惜她后来在拍戏过程中受了伤,最后不得不截去一条腿,也因为这个,她被迫退出娱乐圈,之后五年再也没出现在公共视野。 余笙也算是看许桐的戏长大的,对她非常尊敬,能得到她的认可也很骄傲,只是想起她退圈后昔日好友瓜分她资源的行为又不胜唏嘘。 前面就是公交车站,她原本想直接回学校,忽然看见路边一幢极具现代设计感的大楼,她仰头望到最高层,就看见“福莱集团”的字样和logo。 原来许老师家离福莱总部这么近。 这附近都是写字楼,许多衣着光鲜的白领进进出出,她不知不觉走到楼前花坛,正巧看见傅晏清带人浩浩荡荡走出来。 他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外面披了件大衣,应该到车上就会脱掉。 男人面无表情,走路带风,迎面而来的员工无不颔首问好,他也会点头示意,只是看不出喜怒。 余笙原本想找个遮挡物,只是这周围什么都没有,没等她把自己藏起来,傅晏清已经率先看到她了。 没想到她会出现在公司楼下,傅晏清有些惊讶。 在确定没看错人后,他示意其他人原地稍等,径直向她而来。 “你怎么来了?” “路过。” 她真的是路过,这不算撒谎。 傅晏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晌也不说话。 余笙有些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那天的事,谢谢你。” “那天的事?什么事?”傅晏清明知故问。 余笙:“……” 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傅晏清看她窘迫,也不为难她,笑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还是你自己争气才能堵上网友的嘴。你要记得,人类的共性是慕强,你越忍让,别人越以为你胆怯,越要拿捏你,辱骂你。你一旦强大起来,那些骂你的人又会敬你、怕你。低调当然是好事,但前提是先让别人知道你有多厉害。” 余笙安静听着,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点头说:“知道了。” 傅晏清晚上和孟翊约了局,再不去就迟到了,他们那帮人又该嚷嚷着罚酒。 他们说的罚酒可不是喝几杯那么简单,他们是敲诈勒索罚他酒窖里私藏的好酒。 不能便宜了那帮人。 他问余笙:“你回学校还是工作室?我让保镖送你。” 看他赶时间,余笙也不想麻烦他:“不用了,我去等公交。” 傅晏清也没强求,只是临走前,想到什么,回头叮嘱她:“今年寒假去报个驾校,趁现在有时间,把驾照拿了。” 驾照? 余笙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她仔细琢磨了下考驾照的事,上网一搜,大家都说趁念书时把证考了,不然以后上班再想抽出时间练车根本不可能。 余笙关了网页,在备忘录记下了这件事。 嗯,寒假报驾校。 *** 孟翊也是个奇人,每次组织饭局都要挑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所,不是民国小洋楼,就是空中花园,要么就是海底酒店,丛林木屋。 今晚这顿饭,他选在了一座开放的公园里。 这公园晚上五点就关了,傅晏清的车恰好五点钟停在门前,门卫看了眼车牌号,半句话没说,直接放了行。 公园没什么特别,北城所有公园都一个风格,尤其是冬天,更加萧条。 车子沿路行使,然后停在一座假山前。 傅晏清下了车,和林然一起走到假山后面,那里有一个洞门,上面写着“游客禁止入内”,白天门上有锁,现在却能轻易推开。 进去以后别有洞天,一扇电梯门立于眼前,傅晏清和林然乘电梯下行到三楼,等梯门再次打开时,眼前是一片喧嚣和沸腾。 地下酒的糜烂生活才刚刚开始,绚烂迷幻的灯光让人血脉贲张,穿着暴露的舞娘在人群的注视下搔首弄姿,一切都是那么疯狂,一切都是那么自由。 傅晏清目不斜视,直接走进旁边的特殊通道。 推开通道尽头的门,其他三人早已等候多时。 “晏清来了。”孟翊说,“我们随便点了几样,你看还想吃什么,今天在温以谦的场子,别跟他客气。” “这场子什么时候办的,开这么隐秘。”今天都是自己人,傅晏清接过菜单,又加了两样,服务员才退出去。 温以谦说:“老头子非让公园,放这么大一块地在这儿实在浪费,我就拿来开酒了,公园照常,我也能赚钱,这不挺好。” 傅晏清笑了笑,扭头看一直喝酒的时桀:“这位今天怎么了?” 时桀郁闷,不想说话。 孟翊说:“还能怎么了,被家里的猫挠了呗。” “呵,”时桀冷笑,“她可不是猫,老虎差不多。” 傅晏清笑了笑,没做声。 他们今天就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吃顿饭,聊聊天,顺便把给傅晏清的结婚礼物送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场婚礼傅晏清只是一个不得不配合的角色,但礼物该送还是要送。 婚礼当天人多眼杂,送得太贵重引人耳目,圈子里关系好的,礼物私下聚会的时候就先送了。 傅晏清将孟翊拍来的一对宋制汝瓷托在掌心,连声称赞开片纹理漂亮。 温以谦又拿来一幅油画,说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 时桀叫苦不迭:“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卷!晏清,我找了个苏绣老师傅,给你绣了套龙凤呈祥的喜被。” 温以谦:“……” 孟翊:“你不卷?” 喜被装在特制的匣子里,傅晏清看到那红色被面上的花纹只觉得眼熟。 想起来了,和余笙送他领带上的图案一样。 估摸着是参考了什么古代器物上的纹样。 “这绣功不错啊。”温以谦赞道。 “那当然,这可是整个绣庄最有名的师傅,我花了大价钱人家才排出来的档期。” 傅晏清手抚被面上的龙纹,想的却是余笙。 他说:“我认识一个人,也有这样的绣功。” “谁啊?” 他笑了笑,说:“菜都凉了,先吃饭。” 饭局散时才九点多,傅晏清喝了些酒,昏昏沉沉坐在后排,脑海中都是喜被上那条腾飞的金龙。 他突然对林然说:“去京大。” 林然有些意外:“现在吗?” “嗯。”傅晏清揉了揉眉心,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余小姐送请柬。” 林然:“……好的。” 大晚上送请柬? 老板,你想见人家就直说! 第38章 少女和守护神 第58章少女和守护神 余笙再也不想住院了。 在傅晏清的注视下,她吃不好睡不好,就连上厕所也有人盯着。 她从来都没觉得他这么闲! 当晚,听说傅晏清在隔壁开了个病房,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晏清,这里是医院,不是酒店!” 傅晏清理直气壮:“反正病房空着,我也不算浪费资源。我想住,医院也愿意赚钱,有什么问题吗?” “……” 确实没毛病,但余笙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故意的!” 傅晏清无辜:“我怎么了?” “下午周书媛刚来过,你却留在医院陪我?你这是想利用我刺激周书媛悔婚!” 傅晏清若有所思:“嗯,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我现在就发个带定位的朋友圈,仅她一人可见。” 余笙要被他气死:“你不想和她结婚,能不能别让我背锅!” 傅晏清根本不听她的,利索编辑好朋友圈,点击发送:“发好了。” “……” 傅晏清真是太奸诈了! 他怎么能这样! 这一晚,余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回想被杨何军袭击那天,傅晏清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他犹如神只,周身笼罩着不可忽视的光芒,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当他出现,眼前的黑白景象又再一次变成了彩色。 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像坠入旋涡的人,而傅晏清是救她上岸的绳索。 她又想起初次见面时,好像也是这样,她从车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跑向他。 因为他的出现,她的人生才有了希望和转机。 她有时候觉得,他是上天派来的守护神。 又清醒地知道,神是永远不会被凡人占为己有的。 余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已是晨光微熹。 她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后等待大夫来查房,谁知大夫没等到,等来了沈渊。 余笙看见他出现在病房门口,惊诧不已:“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沈渊穿着一套轻便的运动服,悠然自得地走进来,“奶奶说你住院了,让我来看看你这边什么情况,需不需要帮忙。” 余笙昨晚跟伊娜老师请了假,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进了沈渊的耳朵。 “已经没事了,今天就可以出院。” “听说你是在宿舍被人袭击了?人呢?抓到了吗?” “嗯,傅先生已经在派人调查了。” 沈渊不屑哼了声:“他的人办事效率太低,没个天根本没有进展,人在哪儿呢?我派人揍一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那是刑讯逼供。”傅晏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走进来,越过沈渊的肩膀看向躺在床上余笙,“林然已经去叫大夫了。” 话音刚落,林然带着浩浩荡荡一队医生走进病房。 为首的是呼吸科主任,看见傅晏清,先是恭敬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给余笙例行检查。 余笙坐在床上,瞥见床边围了一群人,顿时有些不自在。 好在检查很快结束,听到医生准许她出院,她觉得自己比出笼的鸟儿还兴奋。 大夫们离开后,傅晏清看见沈渊还在,没好气说:“你看见了,这里有我,不需要你帮忙。” 沈渊有些意外:“呦,傅总这是大清早专程来医院接余笙?” 傅晏清冷冷瞥他一眼:“我昨晚就没走。” 沈渊玩味地看着他:“傅总可真贴心,不过你一个快结婚的人,留在这里照顾别的女人,不合适?” 傅晏清掀眼:“你奶奶没告诉过你吗?” “什么?” “少管闲事是长寿秘诀。” “……”沈渊懒得和他计较,无视傅晏清冷冽的眼神,笑眯眯看向余笙,“我知道一家粤餐馆,就在你们学校附近,要不要去尝尝?” 余笙看了眼傅晏清,觉得沈渊说得对,有妇之夫什么的,该避嫌就避嫌。 她刚要点头说好,就听傅晏清说:“萍姨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说你刚出院,要给你煲一锅鸡汤,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走?你不回去喝鸡汤,萍姨恐怕要失望了。” “我……” 萍姨待客热情,她在傅家小住那段时间,萍姨没少照顾她。 余笙纠结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医院是什么风水宝地吗?大清早这么热闹。” 大家循声看向门口,原来是宋屿舟。 余笙仿佛看到救星:“舟哥!你怎么来了?” 宋屿舟看了眼傅晏清,又看了眼沈渊,权衡之下走到床边,弯腰凑近余笙耳边,悄声说:“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线索了,我们换个地方聊?” 余笙瞪大眼睛看着舟哥,仿佛在问:是妈妈的事? 宋屿舟点了点头。 她立刻翻身下床,火速系好鞋带,拉起宋屿舟的胳膊往外走。 沈渊和傅晏清火速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你去哪儿?” 余笙没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只好一本正经说:“店里有事,嗯……是客人的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她对沈渊抱歉说:“粤菜下次吃。” 又看向傅晏清:“帮我谢谢萍姨,怪我没口福,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去喝她的鸡汤。” 她说完就要和舟哥离开病房,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问傅晏清:“对了,你那天去学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经她提醒,傅晏清才想起那天晚上是要给她送请柬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然,林助理会意,从怀里拿出一封红色请柬递给先生。 余笙看到傅晏清把请柬递到她面前,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脑子空空荡荡的,心里也像被人敲凿出一个洞,冷冽的寒风不停地灌进来,她明明觉得冷,还要勉强扯出祝福的笑,如同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对他说了句:“恭喜。” 傅晏清没带更多请柬来,抬头对宋屿舟说:“宋总的请柬我会派人寄到店里。” 宋屿舟笑着点了下头:“我一定到场。” 他侧眸看向余笙,发觉自从她接过请柬就一直低着头,于是对傅晏清说:“我们先走了。” 等他们离开,傅晏清和沈渊视线交汇,两人仿佛能窥探对方内心似的,同时开口。 傅晏清:“不好意思,我的婚礼不打算请你。” 沈渊:“别自作多情,我工作忙死了,谁有空去看你演戏。” 傅晏清冷笑:“也对,申和刚发布的ty9尊享版动不动就闪退,沈总最近光忙着问责了。” 沈渊皮笑肉不笑:“你们那个银河环球乐园到底什么时候开园?不会有什么文件一直没批下来?哇,那可是800亿的小项目,期待傅总早日回血。” “那恐怕要让沈总失望了,我们手续齐全,只是想挑个良辰吉日罢了。”傅晏清看了眼腕表,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呀,瞧我这记性,中午约了何书记吃饭,先走了。” 等傅晏清走出病房,沈渊嘴角的笑容霎时垮了下来。 转念想到他马上就要和不喜欢的人结婚,他又觉得心情愉悦了几分。 只要傅晏清不痛快,他就高兴。 不过…… 周家太强了,如果傅晏清和周书媛顺利结婚,他恐怕更嚣张了。 第39章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第60章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周书媛发现他一动不动,不放心地喊了一声:“傅昭言?” 男人却冷笑一声:“谁是傅昭言?” 周书媛顿时后脊生寒,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男人忽然伸手,一只手捧起她的脸:“周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的名字叫沙戮。” 周书媛彻底傻了。 她呆站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昭言:“你是在演戏吗?” “抱歉,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演戏。”沙戮用手指慢慢勾勒着她的脸部轮廓,“傅昭言做事太没效率,我实在看不过去,只好替他出手了。周小姐,多有得罪。” 嗯? 周书媛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忽然弯腰把她扛在了肩上! 她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啊”的大叫出声。 她在傅昭言身上又蹬又踢,男人却毫无反应,他大步流星地把她扛上了楼,然后找了一间没窗户的客房,放下她转身就走。 等周书媛反应过来,只听门口“砰”的一声,然后是干脆利落的拧动钥匙的声响。 她拍门叫人:“傅昭言你放我出去!” 外面传来男人冷冰冰的纠正:“都说了,我叫沙戮。” 周书媛彻底绝望了,她背靠门板坐在地上,只听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吃早餐。 “好饿啊!”她大叫一声,试图对门外的人说,“你能不能给我拿点吃的!” 这回外面没了回音。 这都是什么事啊! 周书媛不知道,沙戮和傅昭言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们虽然共用同一具身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行为处事风格。 傅昭言或许还能和她好商好量,连哄带骗,轮到沙戮,他才不会和她浪费唇舌解释那么多,直接关起来最省事。 至于吃饭问题,饿不死就继续饿着。 周书媛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份罪,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饿死的时候,沙戮终于给她送来一碗黑乎乎的咖喱饭。 他把碗放在门口,对她说:“我不会做饭,你将就吃吃。” 周书媛已经没力气和他反抗了,她躺在地板上,看到他送进来的咖喱饭想死的心都有。 但她还没放弃和他讲道理:“傅昭言,你这样是犯法的,我和傅晏清约好了明天去领证,我如果没出现他一定会觉得奇怪,到时候万一报警事情就闹大了。” “再说一遍,我叫沙戮。” 男人犀利地眼风扫向她,周书媛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了。 沙戮说:“你放心,傅晏清不会报警的,我用你的手机给他发了信息。” 周书媛瞳孔地震,直接从地上坐起来:“你发什么了?” “临时出差,最近不在北城,领证的事以后再说。”沙戮重复了一遍信息内容,并补充,“傅晏清回了你一个字,好。” 这确实是傅晏清的风格。 他根本不会怀疑她遇到麻烦,或许在收到信息时,他还会觉得求之不得。 反正,他本来就不想结婚。 沙戮重新锁了门,脚步声逐渐远去,周书媛看了眼面前的咖喱饭,食欲全无。 第二天,沙戮中午才来给她送饭,大概知道自己的厨艺拿不出手,他订了外卖。 他把海鲜焗饭送到周书媛的房间,发现前一晚的咖喱她一动未动,他抬头看了眼床上,女人背对着他,哪怕听到有人来,她仍躺在那里。 沙戮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搞什么把戏。 “你在绝食吗?” 周书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沙戮也不打算和她纠缠,就在他关门离开时,周书媛突然开口:“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过完平安夜我就放你走。” 周书媛腾地坐起来:“别闹了!我12月24号婚礼,如果你再不放我走,我爸妈,我妹妹都会报警的!” “不会。”沙戮笃定说,“我一直在用你的手机和他们保持联系,说你婚前焦虑,想依靠短途旅行放松心情,你妈妈看样子很理解,还让你好好玩,照这样下去,至少到婚礼前一天都不会引人怀疑。” “你真是一个疯子!” “谢谢赞美。” 他说完就消失在了门后,听到清脆的关门声,周书媛已是心灰意冷。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就为了不让她结婚? 这太荒谬了。 房间没有窗,也没有任何可以查看时间的设备,她的手机还被傅昭言藏起来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只觉得越来越饿,看到放在门口的海鲜焗饭,她咬咬牙,还是一口未吃。 沙戮再来的时候看到原封不动的餐盒,眉头不自觉紧皱在一起。 他径直走到床边,粗暴地拉起周书媛:“起来!吃饭!” 周书媛根本不配合他,沙戮干脆拿勺子舀了一口,直接掰开她的嘴,迫使她吞下去。 他的力气太大了,周书媛根本挣不开他的束缚,她紧咬牙关,最后还是被他得逞,米饭喂进嘴巴,又被她尽数吐了出来。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看他像在看仇人。 然后她注意到门外走廊的窗有阳光倾洒入内,火红的太阳升起来,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今天几号?” “二十四。”沙戮语气冰冷。 周书媛忽然就哭了,是委屈,绝望,还有不甘。 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虚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来时的那一套,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失败极了,苦心筹划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她哭得很克制,甚至有些压抑,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可是沙戮根本不吃这一套。 就在这时,周书媛忽然抬起头,泪眼涟涟地看着他。 她舍弃满身骄傲,卑微祈求:“求你,放我走。” 一瞬间沙戮好像中了什么魔,话到嘴边的回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下一秒,他头痛欲裂,眼前景象全都有了重影。 他闭了闭眼,等他重新睁开时,眼底的狠厉与凶残也已尽数褪去。 傅昭言看着满脸泪痕的周书媛,大脑迅速读取沙戮占据他身体时的记忆。 太过分了!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周书媛绝食! 还那么粗暴蛮横地强迫她吃饭! 他低头看了眼书媛,她还在哭,他只觉得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他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把她囚禁在这里不是他本意。 傅昭言不忍心看她掉眼泪,终于开口:“你先把饭吃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很温柔,周书媛几乎立刻就听出了不对。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 “我是傅昭言,沙戮是我的另一个人格,他已经走了。” 第40章 鬼迷心窍 第63章鬼迷心窍 余笙是被傅晏清强行带走的。 她还有好多项目没玩呢,本想挣扎一下,看到傅晏清的眼神还是退缩了。 他今天太吓人了。 从他出现在餐厅,到坐上他的车离开,余笙的大脑都是停滞状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今天结婚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余笙满脑子问号,回过神来发现傅晏清把车开得飞快,她不由攥紧安全带。 沈渊说的那些话在她耳边挥之不去,但她并没当真。 这世上很多事都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不必对号入座,强行关联。 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沈渊的话影响了。 她睨了傅晏清一眼,原以为不会被他发现,傅晏清却用余光瞄到了她的小动作。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 被发现了! 她索性直言:“你怎么会来游乐园?” “还不是因为……”他差点就说了实话,没好气说,“还不是因为沈渊,他让手下到处传播游乐园设备故障,造谣有六个游客溺亡,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么。” 果然是因为这个。 余笙失落之余,更多的是轻松。 她就说沈渊在胡说八道,傅先生怎么会那么不理性,为了她一个人舍弃婚礼来这边。 她问:“那婚礼……” 傅晏清冷笑:“周书媛都没按时出现,这个婚我为什么要结。” 余笙震惊了。 周书媛没出现? 这事比她想的还要魔幻。 新郎新娘全都撂挑子了,那宾客怎么办? 她嗅觉灵敏,本能就去包里找手机,看到屏碎才想起来,手机已经挂了。 看不了新鲜出炉的八卦,她叹了口气,对傅晏清说:“你能把我放在地铁站吗?我要去商场买手机。” 傅晏清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她送到了附近的福莱商场。 余笙原以为他会随便把她放在路边,却看他直接开进了停车场。 她忙说:“你不用等我,买完东西我自己就回去了。” 傅总时间宝贵,她可不敢随意占用。 傅晏清挑眉:“怎么?我的商场,我不能来视察一下工作吗?” 余笙:“……哦,能。” 是她自作多情了。 下车时傅晏清从储物箱里翻出一个口罩戴上,而后和余笙一起向电子产品销售区走去。 导购热情讲解最近上市的几款新品,余笙看来看去,挑中了价格中等的白色款。 她买东西向来速战速决,只要看上了从不纠结,付完钱拿到新机她就把电话卡装上了。 离开手机店,她又去隔壁的饰品店逛了逛。 试戴耳钉时发现傅晏清还跟在她身后,她刚想转身提醒他不用陪她,转念又怕是自己多想。 也许他在巡店呢? 毕竟整个商场都是他的。 余笙哪里知道,傅晏清口中的“视察工作”只是借口。 从他离开酒店开始,他就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他早就把手机关了,现在恐怕全世界都在找他。 可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公司。 和余笙这样漫无目的地瞎逛反而能缓解心中的焦躁,帮他转移注意力暂时不去想那些即将面对的风暴。 余笙又逛了几家店,发现傅晏清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多少有些不自在。 想起舟哥说今晚工作室会吃火锅,她决定过去蹭饭。 经过商场中庭却看见溜冰场正热闹。 圣诞节气氛热烈,冰场中央装点了一棵巨型圣诞树。 赛道上有五组选手蓄势待发,当哨声响起,穿冰鞋的选手一把将坐在冰车上的搭档推上赛道,最先抵达终点的会获得由商场派发的小礼物。 她站在冰场外围眼巴巴看着,礼物不礼物的无所谓,她其实有点想坐那个小冰车。 有工作人员看她很有兴趣的样子,走过来向她热情介绍:“这是商场准备的圣诞节活动,参加,第一名还有礼物,小姐姐要不要和男朋友一起来玩?” 男朋友? 余笙回头,发现傅晏清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 她刚想澄清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他已经走进了冰场。 “唉?你干嘛?” 傅晏清以为她想要小礼物,看她还傻站在原地,没耐心问:“玩不玩?不玩走了。” 没想到他会配合,余笙生怕他反悔,脱口而出:“玩!” 他们一起走到赛道起始点。 眼看小冰车近在眼前,傅晏清倒是不客气,率先坐了上去。 余笙:“……” 好像哪里不对。 她问傅晏清:“不是你滑冰,我坐车吗?” 傅晏清懒懒抬眼:“你不会滑吗?我记得你朋友圈发过上冰课的照片。” “我会滑,但我滑得不好啊。”她说完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你看我朋友圈了?” “哦。”傅晏清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无意间刷到的。” 他站起来,把冰车让给她:“那你坐。” 余笙重新获得小冰车所有权,坐好后就看傅晏清坐在旁边换冰鞋。 男人换好冰鞋起身,径直向她所在的位置滑来,他本就身材挺拔,穿上冰鞋那双长腿更加瞩目了。 余笙从不知道他滑冰这么厉害,简直如履平地,甚至还能做几个花样动作。 他的外形太耀眼,哪怕戴着口罩,还是有很多场外围观观众向他投来好奇的眼光。 一直到他走到余笙身后,那些低声议论才停。 “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 “唉,走走,越看越酸。” 余笙莫名红了脸,还在出神,场外的哨声响了。 傅晏清反应极快,她慌忙抓住两侧扶手,只觉得自己飞驰向前。 一个弯道过后,他们已经遥遥领先。 她忍不住回头看他,男人意气风发,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开,露出漂亮的眉眼。 他那双眼睛像旋涡,轻而易举就让人深陷。 最后,他们第一个到达终点。 工作人员把小礼物送给余笙,她拆开看,是圣诞款情侣杯。 一只是正在k的圣诞老人,一只是吐舌头的麋鹿。 她瞄了眼傅晏清,猜想这种不值钱的小礼物他应该没什么兴趣,她便没自讨没趣地让他挑选。 谁知两人走出商场,刚在门口分别,傅晏清突然从身后叫住她:“等一下。” 她回头,就看傅晏清站在原地,伸手指了指被她提在手里的纸袋。 “有一个应该是我的?”他说。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走过去,打开盒子,让他选择,“你要哪个?” 傅晏清伸手去拿圣诞老人,发觉余笙恋恋不舍的小表情,又把手伸向了麋鹿。 “这个好了。”他把杯子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低头看余笙窃喜的样子,突然心血来潮问,“你晚上有安排吗?” “嗯?”余笙抬头看他。 傅晏清说:“这么冷的天,我想回家煮火锅,你要不要一起?” “我……” 她想起原本是要去工作室找舟哥聚餐的。 可是面对傅晏清,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啊。”余笙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她说:“我没有安排。” 第41章 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第64章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这顿火锅完全是傅晏清临时兴起。 他不想打电话麻烦萍姨,就让余笙陪他去了一趟超市。 两人拎着食材回家时,林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书房和辛伯、萍姨分析老板会去哪里。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响声,三人一起迎出门,就看见傅先生和余小姐满载而归。 “平安夜快乐!”傅晏清没事人一样,把手里的购物袋交给萍姨,“麻烦您处理一下食材,一会儿叫大家来吃火锅,今天过节,我们也热闹一下。” 萍姨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林助理,想说什么又怕扫兴,最后接过购物袋,从善如流说:“好,我这就去准备。” 家里所有和结婚有关的布置早就在林然的吩咐下被大家撕掉了。 此时林然一肚子消息亟待汇报,傅晏清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先生……” “你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去厨房帮帮萍姨,我记得你厨艺不错,今天也露两手。” “好的,不过先生……” “oo的猫粮喂了没有?你帮我去看看。” “您回来之前我刚喂过。先生,现在当务之急是,婚……” “从现在开始到十二点,你再多说一句话,年终奖就没了。” “……” 就要变天了!先生怎么能如此淡定! 傅晏清背靠沙发,整个人慵懒又颓丧,他开了一瓶红酒,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说:“今晚好好过节,什么都不要想,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行。 林然只好硬着头皮说:“好的。” 这顿晚餐吃得很热闹,傅家所有工作人员汇聚一堂,气氛其乐融融。 在场的都是老员工了,就连来傅家时间最短的园艺师傅也工作两年了。 大家平时尽职尽责,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原以为先生那么忙根本不记得每个人谁是谁,没想到傅晏清突然站起来,不仅叫出了各位的名字,还知道他们的工作内容。 轮到萍姨和辛伯,他干脆举起酒杯,与他们碰杯后一饮而尽。 余笙坐在旁边,看得出傅晏清心情很好,也看得出他有心事。 她好几次想拿出手机搜索和婚礼有关的新闻,最后又忍住了。 就像傅晏清说的,今晚好好过节,什么都不要想。 她拄着下巴,看傅晏清与萍姨聊天,忽然觉得今天晚上的他,不是福莱集团的傅总,而是褪去所有光环头衔的傅晏清,真实、坦率、有温度。 原本她还想赶末班车回学校,可是气氛太好了,后来大家又玩起了游戏,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聚餐结束,桌上杯盘狼藉。 萍姨让其他人去休息,看到余小姐还在,从她手里接过餐盘:“您也早点睡。” 余笙看了眼混乱的餐桌,刚想说她可以帮忙,就听见洗手间传来声响。 是傅晏清。 今晚餐桌上空掉的酒瓶全都归功于他,他酒量再好还是有些醉,从洗手间出来时头重脚轻,甚至连走路都有些站不稳。 看他身体摇晃,余笙忙走过去扶他。 她把人送回房间,又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床边,回头看,发现他直接躺在了地毯上。 余笙:“……”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傅晏清,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是地暖,又有地毯,她原想给他盖上被子一走了之,却无意瞥见他胳膊上的刀伤。 想起那天他冲进宿舍救她,她又心软了。 她走过去,看傅晏清微眯着眼睛,似乎还有意识,于是轻声唤:“傅先生?” 男人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嗯?” “我扶你去床上睡,好不好?” 傅晏清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顺势坐在了他身边。 酒精总是能萃取出一个人最敏感的情绪,男人声音低哑:“你知道吗?这是我任人摆布的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让他们失望。” 这人真是喝醉了。 余笙纠正:“你今年不是二十八岁吗?” 傅晏清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余笙看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起身去拿被子,手腕忽然被傅晏清一把攥住,她回头,发现他又醒了。 这人喝了酒还真是缠人。 她问:“又怎么了?” 傅晏清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很高兴。” “哦,为什么呢?”手腕被他抓着,反正也走不掉,她开始配合他。 男人想了想,说:“因为婚礼被我搞砸了,傅寅和陆静兰现在一定杀了我的心都有。“ 哪有这么说自己爸妈的。 余笙被他胡言乱语的样子逗笑。 冬天的夜晚,万籁俱静,房间只开了一圈昏黄的氛围灯。 灯光下,笑起来的余笙明艳如诗人笔下的桃花。 傅晏清怔怔地看着她,忽然眸光清明了几分。 他将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女生纤细的手腕,终于想起白天她和沈渊去游乐园的事。 “你今天为什么和沈渊去游乐园?” 他的指腹很暖,余笙莫名脸热。 她佯装若无其事说:“我没去过游乐园,好奇,想去看看不行吗?” “哦,我以为你是不想参加我的婚礼。” 面对他那双认真的眼睛,余笙有一瞬心虚。 她镇定说:“确实不想参加,我和周书媛的关系有多差你是知道的。等下次。” “下次?” “下次你结婚,我一定到场。”她一本正经。 “……”傅晏清失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不婚主义,这场婚礼好不容易黄了,我可不想再给自己没事找事。” 听他这么说,余笙心情微妙,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摊开掌心:“那你把份子钱还我。” “我话还没说完呢。”傅晏清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如果有一天,真让我遇到了喜欢的人,说不定我绑也要把她绑到民政局。” 他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好像会勾人,余笙莫名愣住。 大概没想到这话会从傅晏清的嘴里说出来。 她笑了笑,觉得他是因为喝了酒才胡言乱语。 她说:“那就祝你早点遇到那个人了。” 傅晏清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半晌,他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几点了?” 余笙掏出手机:“就快十二点了。” 天色不早,看他好像比刚才清醒了一些,她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傅晏清突然出声:“对了,和沈渊去游乐园开心吗?” “……”余笙犹如芒刺在背,她慢慢回头,喉结微动,“还行。” 傅晏清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他冷笑:“呵,跟我去更开心,我能包场。” “……” “还有。”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不是告诉你,离他远点吗?” 余笙知道他对沈渊有偏见,但还是老实说:“他不会伤害我。” “你还挺相信他?” “我是相信伊娜老师。”余笙心里有自己的算盘,“沈渊如果敢打我的主意,老师不会放过他。” “这倒是。”傅晏清认同地点了下头,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盯住余笙,“那我呢?”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 她有些懵:“什么?”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余笙本能后退,身体直接贴在门板上,她抬头,看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他忽然勾唇轻笑,一字一顿说:“你觉得,我会打你的主意吗?” 瞬间,余笙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她的身体骤然僵直,只觉得傅晏清的目光灼热如火。 “当然不会了……” “是吗?”男人眯着眼睛打量她,忽然,他低头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那可不一定。” 余笙哑然失语,大脑“嗡”的一声,顷刻间丧失了所有表达能力。 直到离开傅晏清的房间,她摸脸颊还觉得烫。 他今天怎么回事? 应该…… 都是醉话。 第42章 成人之美 第65章成人之美 这一晚,傅晏清并没有睡熟。 他喝了那么多酒,人却异常清醒。 越失眠越睡不着,最后他干脆离开房间,乘坐电梯去了地下一层的影音室。 随便找了个小语种原声电影催眠,这才有了困意。 醒来是早晨七点多,他躺在影音室的沙发上,伸手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摸去。 开机,连网。 无数信息和未接电话提醒蜂拥而至。 他一条也没看,直接给林然打电话,让他来影音室。 林然一宿没睡,他做不到像先生那样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 推门进来,看见先生坐在地上吃泡面,他彻底服了。 “傅先生。” “嗯。”傅晏清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昨天想说不能说,今天先生终于让他说了,林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理了理思路,挑最重要的说:“昨天的婚礼,后来正常举行了。” 傅晏清皱眉,吃泡面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这事说来话来。 昨天傅晏清一走,周惠柔就慌了。 眼看婚礼就要举行,周家自知瞒不住,只好跟傅寅说了实话。 傅寅听说穿嫁衣的人是周惠柔,周书媛还在赶来酒店的路上,怀疑是周家临时反悔,大发雷霆。 这事毕竟周家理亏,女儿捅了这么大篓子,周先生也很不好意思,连声道歉。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婚礼要变成闹剧时,周书媛竟然到了。 这下轮到傅寅被动了。 当时傅晏清的手机已经关机,谁也联系不上。 宴会厅都是宾客,婚礼没能按时举行,大家各种猜测。 周先生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扬言如果婚礼不能如期举办,让傅家后果自负。 傅寅和陆静兰愁眉不展,就在这时,傅昭言推门进来,说他愿意娶周书媛。 “傅昭言?”听到他的名字,傅晏清食欲全无,他“啪”一声把叉子拍在桌上,“他到底还是回北城了!” 林然没再往下说,直到傅晏清问:“傅寅和陆静兰什么反应?” “他们看见傅昭言的时候也很惊讶,应该不知情。” 傅晏清脸色沉重:“后来呢?” 后来…… 后来的事,林然觉得很魔幻。 要知道,这么多年傅寅和陆静兰一直对外宣称傅晏清是独子。 而傅昭言因为身体不好,从幼时起就在国外长大,外界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就在昨天,他当着周家人的面,径直走到傅寅面前,激动地说:“爸,我回来了!” 别说傅寅和陆静兰傻了,周家所有人都傻了。 周书媛怔怔地看着傅昭言,犹如见了鬼:“你是傅家人?” “很意外吗?”傅昭言说完,走到周先生周太太面前,万分诚恳说:“叔叔好,阿姨好,我是傅昭言,傅晏清的亲弟弟,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一直在欧洲治疗,近期才回国。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书媛很久了,得知我哥和书媛订婚,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我哥顾念大局,不敢反抗长辈们的意思,但同时他也很在乎手足之情,我猜,他是不想横刀夺爱,才把手机关机让大家找不到他的。” 林然凭借记忆把傅昭言的话复述了一遍。 傅晏清皱眉:“他真这么说?” “没错。”林然说,“后来周先生让所有人都出去,在休息室和傅先生单独聊了几分钟,再出来,他们就采纳了傅昭言的方案,同意让他和周书媛完婚。” “周书媛也同意了?” “周小姐当然不同意,她又哭又闹死也不换婚纱,但昨天那场面,周家又是要体面的人,唯有让婚礼如期举行才能不被人看笑话,在家族利益面前,周小姐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交换戒指的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宾客也跟着哭,大家都以为她和傅昭言是美好爱情修成正果,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傅晏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是,请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没人觉得新郎换了一个人吗?” “哦,您说这个,因为婚礼开始时,司仪隆重介绍了傅昭言出场,还把您顾念大局,在乎手足之情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大家现在都觉得您逃婚是成人之美。” “……” 信息量太大,傅晏清脑子有点乱。 他迅速从林然的话里抓取到重点:“所以现在外界都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 “是的。”林然跟在先生身边,最清楚先生忌惮什么,他拿出ipad,把昨晚某博主发布的八卦内容拿给他看,“网上已经有人在曝了,傅先生说近期会发通稿,正式宣布傅昭言的身份。” 傅晏清接过平板,匆匆扫了一眼内容,又点开评论看了看网友们的发言,眸子不觉黯了下来。 【傅晏清还有一个弟弟?】 【这种事有必要藏着掖的吗?豪门的世界我不懂】 【不是说从小在国外长大么,应该是怕被人绑架之类的,所以才保护得这么好】 【那现在公开是准备回国发展了?】 【也可能是争夺家产】 【不会是私生子】 【我看有个爆料说周书媛和傅昭言青梅竹马,因为傅寅更看重傅晏清才安排他和周书媛订婚,傅昭言这次回来是抢亲的】 【不是说傅晏清主动成人之美吗?】 【如果是这个逻辑,之前说余笙插足就是假的喽】 【肯定是假的,余笙那么优秀找什么鲜肉找不到,干嘛找个老男人】 【傅晏清才二十八也不算老】 【老怎么了?有钱有颜不香吗?既然傅晏清没结婚,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老公!】 【楼上干嘛和我抢老公】 【傅晏清正牵着我的手喊我宝宝你们都散了】 傅晏清:“……” 网友们可真闲。 他站起来,对林然说:“走,回一趟福江路。” 此时的福江路80号,到处喜气洋洋。 昨天婚礼结束周书媛就要回家,奈何父亲不许她任性,最后她还是被迫和傅昭言回了傅家。 傅昭言常年在国外生活,在北城没有房产,昨晚傅寅把他们叫进书房,承诺会在近日把傅晏清那套正在装修的新房过户到他们名下,这样等装修完成他们就能搬过去了,不过在那之前,可能要委屈她在傅家住一段时间。 周书媛心里老大不情愿,可是傅寅也是傅晏清的爸爸,她心里再不满意也要把委屈忍下,恭恭敬敬道谢。 直到和傅昭言回到卧房,她才彻底爆发。 她心里都是火,一句话不想跟他说,也不想看见他,没等他进来就把他赶了出去,然后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谁知今早醒来,傅昭言竟然躺在她身边! 她崩溃了! “傅昭言,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迷迷糊糊转醒,抬手指了指窗户。 周书媛无语:“你有病!”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确实有病。 人格分裂。 还挺严重。 她恐怕把沙戮刺激出来,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说:“傅昭言,我们谈谈。” 男人懒洋洋睁开一只眼睛:“谈什么?恋爱吗?” “……你给我正经一点。” 闻言,他突然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周书媛才发现他没穿上衣。 “啊!”她要疯了,从床上跳下去,警惕地看着他,“傅昭言,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向家里坦白,其实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而且我们没有领证,昨天只是举行了一个仪式,根本不作数。”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应该尽快去领证,这样才有法律效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傅昭言装傻,“我哥都逃婚了,你难道不应该怀揣一颗感恩的心,为了报答我及时救场,以身相许吗?” 提起这个周书媛就来气:“明明是你囚禁我,害我迟到太久,傅晏清一气之下才走的!” “请你说话严谨一些,囚禁你的不是我,是沙戮。” “……” 算了!和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 周书媛懒得理他,她径直走进洗手间,洗漱后去楼下吃早饭。 刚走出电梯,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傅先生。” 她循声看去,是傅晏清。 傅晏清也看见她了,对视的刹那他原想走过去和她道一句抱歉,傅寅却恰好在这时从书房出来。 “晏清回来了。” 他收回视线,向傅寅颔首:“父亲。” 傅寅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对他有任何责骂,只是和蔼道:“跟我进来。” 傅晏清便依言跟他进了书房。 傅寅的书房几乎和客厅一般大,他的藏书非常丰富,傅晏清小时候的阅读书目多半都是他书架上的这些书,有历史、人文、科普,都很有意思。 他的少年时代几乎都是在这间书房度过的。 傅晏清正想着,傅寅忽然驻足停下。 他看着年过半百的父亲,发现他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染了,两鬓斑白,看起来多了些老态。 就在这时,傅寅突然转身,挥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只听“啪”的一声,他怒道:“傅晏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第43章 神神秘秘,必有猫腻 第66章神神秘秘,必有猫腻 傅晏清站在原地,脸上是火辣辣的烫意。 他抬头看向傅寅,男人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又因为年迈,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森然恐怖。 “你别忘了,我养你是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福莱没有你就不行!我告诉你,我能让你坐到那个位置,我就能让你跌下来!” “我没忘。”傅晏清眸光冷漠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我才觉得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傅寅冷笑,“傅晏清,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久了,忘了以前是怎么任人践踏的!” 傅晏清一声不吭,任由傅寅数落。 半晌,等他骂够了,他才启齿:“这二十二年,我自认对你们言听计从,唯独结婚这件事,我叛逆了一次。或许就像您说的,我是舒服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以前饥寒交迫时,我想的都是吃饱穿暖,成为人上人,后来站在高处,凡事唾手可得,我却开始奢望拥有主宰人生的权利。呵,现在想来也是荒唐,我哪有什么人生,不过是您的恩赐罢了。” 傅寅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 骂也骂过了,周书媛和傅昭言也已经结了婚,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再去纠结谁对谁错没有意义。 他渐渐气消,看了傅晏清一眼,语重心长说:“当初我选择你,就是为了悉心栽培你,让你未来接我的班。虽然后来有了昭言,但那孩子体弱多病,我对你的期望从没变过。晏清,你如果太累了,不妨休个长假,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长假? 傅晏清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里陡然一凛。 傅寅说:“昨天昭言说他喜欢书媛,可以和她完成婚礼时,我心里是有顾虑的,周家这门婚事是我给接班人挑的,而我心里的接班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傅晏清:“但后来我同意了。不止是因为昨天宾朋满座,如果婚礼无法进行会落下笑柄,更因为昭言跟我说,他的病好了。” “晏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直接,但傅晏清再明白不过。 傅昭言最初被送去国外,确实是因为身体原因。 陆静兰遍寻名医,他才能活下来。 可是后来他身体逐渐恢复,傅家却不让他回国,是因为他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 除了主人格傅昭言,他的另一个人格,名字叫沙戮,是个暴力的危险分子。 打架斗殴、粗暴蛮横、目无法纪,以自己为中心,甚至还险些杀过人。 这样的人,傅家不可能让他出现在公众面前。 可是,如果他变回正常人呢? 傅寅能把他栽培成如今的模样,也能把傅昭言打造成理想的接班人。 这是一道选择题。 傅寅是在告诉他,如果他还想做傅家的接班人,就要摆正自己的身份,放弃所谓的自由,对傅家唯命是从。 否则,他就是一颗没用的棋子,被淘汰出局。 傅晏清喉结滚动:“知道。” 傅寅走到他面前,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如同一名慈父,语气和蔼说:“选择权在你手上,想好了告诉我。” *** 元旦前一天,福莱集团官微发布了一张周书媛和傅昭言的婚礼现场图。 照片里周书媛正在低头拭泪,而傅昭言满眼深情。 照片背后的背景板鲜花遍布,最中间是两人姓氏的缩写f&z。 文案写得并不官方,只有最后一句间接表明了傅昭言的身份—— “为庆祝傅昭言先生与周书媛小姐新婚,即日起福莱商场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六折优惠活动。” 平时官微发微博都没几个人评论,今天突然热闹起来。 【六折!谢谢爸爸!】 【傅家的基因真是绝了,傅昭言好帅!】 【我怎么觉得他和傅晏清长得不太像】 【不是都传他是私生子吗?】 【我觉得不可能,傅晏清和傅昭言关系好像挺好的】 【不可能+1,听说傅昭言婚后会入职福莱集团,私生子哪有这待遇】 【但他一直在国外生活,如果是陆静兰亲生的怎么舍得】 【不是体弱多病才在国外治疗吗?】 【国内就不能治了?神神秘秘,必有猫腻】 【你们不要把豪门想的那么狗血好吗?傅晏清小时候也是在国外长大的】 【傅总以前接受采访,说他六岁才被父母接回国,之前国内媒体都不知道傅寅有孩子】 【豪门的世界好复杂,幸好我没钱】 …… 此时此刻,京大208宿舍。 为庆祝即将到来的跨年,三个女生点了满满一桌外卖,有东北菜、江浙菜以及川菜。 夏晓月刷着微博,忽然听见余笙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也觉得这个二少爷很可疑对不对?你说他是不是私生子?会不会和傅晏清争夺家产?” 余笙一脸悲痛:“豪门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手机买早了,现在买能打六折呢!” 夏晓月:“……” 沈清雅笑出声:“你是真不担心傅晏清啊。” 余笙抬头:“担心他干嘛,他那么有钱还用我担心。” “我听坊间传言,周家这门亲事是傅寅钦点的,原本新郎是傅晏清,现在突然变成了傅昭言,这里不可能没有玄机,而且你看网友说傅昭言也会入职福莱,这就很微妙了。” 余笙若有所思,拿起手机重新看了眼官博发的照片。 突然,她像发现了什么,把照片放大,再放大。 这个男人她见过! 周书媛在宁城住院时,他曾去病房看过她! 原来他是傅晏清的弟弟! 所以周书媛和傅昭言以前就认识? 网上说她和傅昭言两情相悦都是真的? 不对不对,她明明喜欢傅晏清啊。 豪门的世界果然很复杂,余笙越想越乱,索性放下手机继续啃小排骨。 自从平安夜那晚之后,她再没和傅晏清联系过。 现在网上又对他和傅昭言议论纷纷,她嘴上说不担心,心里还是想知道他近况的。 零点就要到了,晓月和清雅都在给朋友发信息。 余笙也点开了和傅晏清的聊天对话框。 今年对她来说就像坐了一场过山车,从年初妈妈过世,再到收到京大录取通知书,她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 然后,她遇到了傅晏清,这大概是今年最幸运的事了。 电脑里传出跨年晚会主持人的齐声倒计时:“十、九、八、七……” 她编辑好信息,又删删改改,最后踩在最后一秒,点击发送。 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为一句:新年快乐。 这种节日傅晏清的手机想必信息不断,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看见,刚退出聊天页面,正准备给舟哥也发一条,就看见消息栏弹出傅晏清的回复。 他说:“下楼。” 第44章 新年快乐 第67章新年快乐 跨年夜,宿舍楼下有很多小情侣在雪地玩烟花棒。 余笙身上还穿着珊瑚绒睡衣,外面随便裹了件羽绒服就急急奔下了楼。 出门没看见傅晏清的车,正纳闷,听见旁边传来一道男声:“这边。” 她循声看去,只见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满树白雪下,燃烧的烟花棒迸发着耀眼的火光。 他穿过烟熏火燎的浓雾,走到她面前。 余笙恍惚以为有神走下神坛。 “你怎么来了?”她问。 傅晏清抿唇不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余笙这才觉得不对,低头看,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她心里有了某种预感,然后听见他说:“杨何军招认了。” 他把文件袋递给她,余笙想也没想,立马拆开,从里面拿出复印的审讯记录。 她一页一页翻找,直到妈妈的名字出现在视野里。 按照杨何军的供述,他说事发前一天,弟弟杨何昌身体不舒服,想让他代班。 于是第二天,杨何军开着弟弟的货车去送货。 因为前一晚他刚运货回来,几乎没睡多久就起来了,途经灵境村时天还未亮,他也有些迷糊,没注意路边有人,直到感觉撞上什么东西,他才回过神来踩了刹车。 当时他就清醒了。 但他说从后视镜看出去时,躺在地上的人还能站起来,推测应该伤得不重。 他怕赔钱,电光火石间,一脚油门踩下去选择了逃逸。 事发后他寝食难安,后来几番打听,得知伤者是灵境村村民,名字叫余映荷,已经被送去医院急救了。 人没死,他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就传来了余映荷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警方开始到处寻找肇事者的线索,他这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但他运气好,那条路没监控,也没目击者,半年时间过去警方似乎没什么进展,谁知灵境村开发御河旅游小镇,余映荷的闺女余笙回来给她妈迁坟。 余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男人来村里打探余映荷的那场车祸。 这事传进他耳中,他猜,余笙应该还在查余映荷的死因,于是对她心生歹念。 他想给她一点教训,让她安分一点。 他把目标锁定在了校园,学校晚上十一点之后就没什么人了,食堂后面的小路又是死角。 只是因为沈清雅和余笙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人的身材也差不多,他第一次行动时,误把沈清雅认作了余笙,还被倒霉地抓进了局子。 那次之后,他又策划了人心惶惶的偷内衣事件。 原想到这里就收手的,弟弟却打来电话,说有人去货运公司打探过余映荷的事,他这才动了杀心,想除之后快。 余笙看到最后,全身都在发抖,傅晏清说得没错,杨何军就是想让她死! 看她情绪激动,傅晏清把她手里的复印纸拿过来,将那些资料全都装进牛皮纸袋,封好。 他说:“原本我想明天再告诉你,毕竟今天是跨年夜。如果破坏气氛,我很抱歉。” “没有。”余笙抬起头,泪水朦胧地看着他,“新年第一天收到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 话音刚落,眼泪夺眶而出。 傅晏清虽然早就预料到她会情绪失控,看到这一幕还是慌了。 他翻找衣服口袋,摸出一块手帕。 余笙正用手背胡乱擦眼泪,突然被他扼住手腕,她茫然地吸了吸鼻子,就看傅晏清向前走了一步,动作极其温柔小心地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 他们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到他领口毛衣的纹路。 认识这么久,傅晏清很少见她哭,以前被周惠柔针对,恶意买热搜她也没哭过,网上沸沸扬扬都是对她的揣测,她也满脸不在乎,以至于他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一股韧劲。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张开手臂,想要拥她入怀。 他的外套上面有清冽的雪松味道,感知他的靠近,余笙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险些把傅晏清推了个踉跄。 两人都有些尴尬,余笙咳嗽一声,从他手里抢走手帕:“我没那么脆弱,可以自己来。” 她转过身去,认真整理好情绪,重新正视傅晏清。 “那接下来怎么办?杨何军会判刑吗?” “当然。”傅晏清说,“后面的事交给我就好,如果需要你出面,我会再找你。” “谢谢。”她由衷道谢,又想起福莱集团官微发的微博,好奇问,“你最近怎么样?逃婚没什么后果吗?” 提起这个,傅晏清苦笑道:“后果……大概是被逐出家门。” “啊?”余笙信了他的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么严重!” 傅晏清原本不想骗她,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唇角弯动,故意说:“对啊,我弟弟比我听话,比我乖巧,也更受父母喜欢,他既然回来了,以后搞不好我会被架空职权,到时公司就是他的了。” 余笙难以置信:“所以他回来真是和你争夺家产的?” 傅晏清不置可否。 看她半信半疑,他叹了口气,煞有介事说:“到时我住的别墅,还有家里的车说不定都要给他用了,像辛伯和萍姨这些常年跟着我的工作人员,说不定也会被他裁掉。” 余笙瞪大眼睛看着他:“那你住哪儿?” “既然父亲想让傅昭言做接班人,我应该……会出去租房子,然后创业,白手起家,从头再来。” 他说的话分明句句漏洞,余笙竟然天真地信了。 豪门也太可怕了!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在宁城人民医院见过傅昭言。” “嗯?是吗?” 余笙点头:“当时他在周书媛的病房,我推门进去,他还和我打了招呼。” 这事傅晏清并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傅昭言出现在医院,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故意来医院见他。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 抬眸,方才脸上的玩笑神色早已荡然无存。 他问:“他在周书媛的病房?” “对。”余笙认真回忆了那天的情景,“他还说自己是周书媛的朋友,但周书媛否认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太熟。” 傅晏清若有所思。 忽然,他勾唇笑了下:“没想到事情比我想得有意思。” 天寒地冻,他看余笙外套里面只穿了睡衣,脚上是一双棉拖,连袜子也没穿,他不禁皱眉,对她说:“你穿得也太少了,行了,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 “哦。”余笙莫名有些舍不得。 周围都是玩烟花棒的小情侣,就他们,面对面,一本正经地聊天。 一阵风吹来,她顿觉瑟瑟发抖,下意识拢紧身上的衣服,说:“我走了。” “嗯。” 余笙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走向宿舍楼。 刚迈上台阶,就听傅晏清叫住她:“余笙!” 她满怀期待地回头,就看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对她说:“忘了说,新年快乐。” 他身后是追逐打闹有说有笑的年轻情侣,所有混乱的、吵闹的、嬉笑的杂音在这一刻被移出了音轨。 皑皑冬日,好像有他在,春天会为他提前到来。 第45章 我有更合适的人选 第69章我有更合适的人选 风视有限公司最早成立于九十年代,最初开发的应用主要是社交和通讯,后来拓展市场版图进军游戏。 2006年上市后,开始调整内部架构,入股影视公司,开发了“风视ent”,推出自制综艺和网剧。 据统计,截止去年,风视ent会员用户超3亿,所有自制综艺均获得不俗的口碑。 突然收到综艺邀约,余笙本能想到的就是:为什么是我?会不会搞错了? 反而是宋屿舟,听到陈导说明来意,很感兴趣,邀请他们去茶室详聊。 陈斯函说:“我们最近要推出一档户外综艺,原本拟定了八位明星,但现在有政策约束,综艺要求素人占比,所以改成了六位明星和两名素人的配置。 “当然了,说是素人也不能全素,筛选的首要条件就是形象好,有个人技能,在网上有小范围的知名度最好。 “因为这个节目下星期就开录,我们筛选了一遍报名表,没发现特别合适的素人,听桐桐提起你,我就上网搜了一下。” 许桐不好意思说:“之前我就是通过热搜看到你的设计作品,觉得很有灵气。” 陈导拿出手机,让她看网上的热门贴:“余小姐可能不知道,因为之前的事,网友对你的讨论度很高,评价两极分化严重,像你这种自带话题度的素人就是我们想找的人。” 余笙看了眼陈导的手机屏幕,这才惊讶发现,那则关于她的讨论贴竟然建了一万多楼,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 走到公众面前并不是余笙擅长的事,她不想被品头论足,因为傅晏清的关系,被网友讨论她已经倍感心累,如今参加综艺一定骂声不断。 听明陈导来意,她摆手就要拒绝。 宋屿舟却抢先问:“方便说一下综艺的具体内容吗?” “嗯……具体细节会保密,直到录制前都不会告诉嘉宾,我们这次也是想故意保留悬念,增加神秘感。但可以保证,整个录制过程会给嘉宾带来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而且节目和公益有关,顺利录完一期,就会有企业捐款五千万用于当地建设。” 听起来这综艺还蛮有意义的。 宋屿舟沉吟:“那录制费用……” “因为这档综艺是我们的s级项目,预算还可以,素人的录制费我可以争取到一期五万,一共录制六期,一期三天,回来休息三天后再录下一期,一个月左右就能完成全部录制,这段时间余小姐刚好放寒假,时间也不冲突。” 五万? 六期就是三十万! 一个月赚三十万! 余笙在金钱面前动摇了! 但她还有其他顾虑。 等陈导和许桐离开,宋屿舟把她叫进办公室。 “参加综艺的事你怎么想?” “嗯……说实话,三十万挺让我心动的,但是工作室这边……” 宋屿舟笑:“我可以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工作线上沟通就可以,而且这节目录三天休三天,真正录制的时间也就半个月。” 他说:“你要记得伊娜老师收你做关门弟子的目的,你以后是要走向国际的,越早提高知名度,打造个人ip越对你越有利,而且你上了节目,也能增加网友对我们品牌的关注度,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还会增加订单量。我的建议是,抓住机会,去。” 经过舟哥这番分析,余笙也觉得机会难得。 如果单纯因为怕别人品头论足就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实在有些顾此失彼。 她思考了一晚,做梦都是有三十万打到她的银行账户,醒来几乎是笑醒的,当即就决定了,参加! 给陈导回过电话,陈导很快加了她的微信,并把她拉进了一个群里。 群里一共十六个人,其中有六个备注都是某某艺人助理,还有陈导和另一位节目工作人员。 剩下的应该就是嘉宾了。 除了她,只有李惜朝改了备注。 余笙知道他,实力派男演员,从十九岁出道至今,红了十五年,人到中年,颜值依然能打,据说性格也很温和儒雅,待人接物文质彬彬,这些年几乎没有负面新闻爆出,圈内口碑很好。 余笙进群后,出于礼貌发了个“大家好”表情包。 昵称小艺的工作人员很快捧场:欢迎jpg 过了一会儿,李惜朝也回了一个“请多关照”老干部画风的表情包。 余笙没想到李老师这么平易近人没架子,刚想回复些什么,突然收到一条好友验证。 是工作人员小艺。 通知她明天去风视总部签合同,顺便拍宣传照。 还要拍宣传照? 余笙终于有了要参加综艺的实感。 第二天,她按照约定时间抵达风视总部。 小艺早就等在了一楼大厅,她带余笙去摄影棚,等电梯的时候,孟翊恰好带人从另一台电梯出来,两人刚巧擦肩而过。 等孟翊走到门口,他才恍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只觉得那女孩眼熟。 之前网上的扒皮贴有余笙的照片,他好奇心重,吃瓜的时候刷到过,知道她是傅晏清从灵境村带回来的。 助理看孟总驻足原地,顺势向余笙的位置看去。 助理惯会察言观色,机灵道:“她旁边的工作人员好像是自制综艺那边的编导,孟总如果感兴趣,我去打听一下那女孩的身份?” 孟翊点头:“嗯,去问问。” “是。” 助理从微信通讯录里找到小艺,一番旁敲侧击后,向孟总汇报:“那女孩叫余笙,是综艺部请的素人,即将录制陈导的新综艺,今天是来拍宣传照的。” 还真是余笙。 晚上孟翊恰好约了傅晏清吃饭,随口就把这事告诉他了。 傅晏清皱眉:“余笙要参加你们公司的综艺?” “对啊,听说合同都签好了,陈斯函给她开了三十万,素人这个价,很不错了。” 傅晏清若有所思:“什么节目?” 孟翊从果盘里拿了一颗山竹,一边剥一边说:“好像和公益有关,六个明星,两个素人。” “都有谁啊?” “女明星好像有许如昼、蒋夜樱、尤莉安,男明星是李惜朝、纪昀、张越。陈导可真敢请,没一个省油的灯。” 傅晏清对娱乐圈不算了解,但有几个名字还是知道的。 尤其是那几个男明星,福莱集团旗下品牌和他们都有过合作。 张越是个脾气火爆的主,说好听是耿直,实际怼天怼地怼空气,绅士?在他身上不存在的,遇到危险他第一个跑路。 还有那个纪昀,平均一年能爆出四段恋情,每次都大方公开大方分手,偏偏他走的不是爱豆路线,粉丝只增不减。 余笙和这种人参加节目,傅晏清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忍不住担心。 他沉吟片刻,问孟翊:“一共两个素人,另一个素人定了吗?” “定了,是个旅游博主,微博粉丝一百来万,长得挺小奶狗的,嗐,现在的观众吃这种。” “能毁约吗?” “啊?” “违约金我出,我有更合适的人选。” 孟翊一脸茫然:“谁啊?” 傅晏清说:“宫阙。” 第46章 吉祥物 第70章吉祥物 福莱集团,总裁办公室。 宫阙坐在傅晏清对面,听小叔把话说完,一脸震惊:“我?你让我去参加综艺?” “有问题吗?” “有!”宫阙苦恼说,“我之前都说了,绝对不进娱乐圈,参加综艺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谁说参加综艺就是进娱乐圈了,体验生活不行吗?” “可我想全身心投入学术研究。” “就一个月时间,不会耽误你成为物理学家。” “可是……” 等你回来,我还会说服你爸妈支持你的工作,让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帮你解决学术路上最大的障碍。” 宫阙兴奋眨眼:“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宫阙心里盘算一番,小心翼翼问:“小叔,你是因为余笙才让我去的吗?” 傅晏清抬眸,冠冕堂皇说:“她一个素人,和那么多明星在一起,难免局促。多一个认识的人还能互相照顾。上次她上热搜你不是挺抱歉的么,现在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去还是不去?” 宫阙想了想,问:“那我能继续追余笙吗?” 傅晏清温和的眸光霎时变成了冷冽的利刃。 他勾唇:“你说呢?” 宫阙莫名觉得周围凉飕飕,他嘿嘿一笑:“我开玩笑,开玩笑。小叔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以为你要杀人。” 傅晏清瞥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字。” 宫阙简直是被赶鸭子上架,可是没办法,从小到大小叔对他太好了。 小叔难得开口让他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 签完字,他抬头:“小叔,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问。” “你逃婚不会是因为余笙?” 傅晏清眸光幽深地注视他,然后一把拿走他手下的合同:“合同留下,人可以走了。” 宫阙:“……” *** 正式录制当天,余笙六点多就醒了。 舟哥的这套房子是个八十多平的loft,卧室在二楼,房间有个超大的衣柜。 然而她衣服的数量根本填不满衣柜。 她站在柜子前犹豫了片刻,选了一套方便出行的运动服。 行李早收拾好了,因为就录制三天,她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双肩包足够。 于是,当工作人员来家里接她,看到她只有一个双肩包时,不由惊讶问:“你就带这一个包?” 余笙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她说:“反正不管带多少东西,最后都会被没收,那不如少带点,方便你我他。” 工作人员:“……” 小姑娘还挺懂套路。 他们先在家里例行做了一些简单的采访,然后才出发去机场。 陈斯函在业内一直以不走寻常路着称,经他制作的综艺,几乎都带来了现象级热点。 这次他更是剑走偏锋,新综艺严格做好保密措施,除了内部工作人员,没人知道这节目到底是干嘛的。 直到和工作人员一起乘电梯下楼,余笙才知道这档综艺的名字叫《随机选择》。 顾名思义,听这名字应该是和选择有关。 果然,他们刚走出电梯,工作人员就拿出八张卡片,让余笙选择。 卡片背面绘制着不同图案的简笔画,她想也没想,随便抽了一张。 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乘车去机场。 不知道为什么,余笙觉得工作人员和摄像大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一个半小时后,余笙顺利抵达机场,然后发现除了她,其他嘉宾都没到。 起初她还觉得正常,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终于忍不住问工作人员:“那个……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把之前给她的卡片拿了出来。 余笙疑惑接过,逐一翻开,上面分别是—— 骑自行车去机场。 乘坐公交车去机场。 随机拦车,请好心人载你去机场。 …… 对比之下,只有她抽到的卡片最省时省力。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摄像大哥看到她抽的卡片松了口气,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跟拍确实有难度。 既然时间充裕,余笙在机场优哉游哉地吃了早饭,又逛了免税店,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嘉宾陆续赶到。 是纪昀。 他抽到的是让好心人载他去机场。 起初拦了两辆车,司机都是中年人,不认识他又赶着去上班,毫不犹豫拒绝,好在最后遇到一个司机,是他粉丝,这才顺利抵达机场。 余笙刚和他打过招呼,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骂骂咧咧。 “这什么破节目!我这个月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经纪人参加你们这个节目!” 余笙回头,就看见张越背着吉他,拖着两个行李箱走过来,再仔细看,他脸上还有一个口红印。 纪昀一问才知道,他抽到的是“客串网约车司机,拉满五单,再自行开车去机场”。 结果好巧不巧遇到一个客人是自己粉丝,看见张越,一激动,一失控,就亲了他一口。 他手指脸上的唇印,对节目组的人说:“你们看看!知道我为什么没擦吗?这就是你们耍我的证据!你们说实话,那人是你们安排的,为了收视率你们可真是绝了。” 节目组的人想笑不敢笑,看没人理他,张越气冲冲找了张椅子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嘉宾陆续到了。 明艳女星许如昼抽到的是“街头表演半小时,向路人众筹一百元打车去机场”。 好在她早年学武术出身,当街表演了拿手绝活,空翻翻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最终顺利完成任务。 之后新晋小花蒋夜樱、独立唱作人尤莉安、以及实力派男演员李惜朝老师也都到了。 人一多,气氛就热络许多。 大家同处一个圈子,共同参加一个节目总要寒暄几句。 余笙身在其中难免尴尬,除了自我介绍就再没说几句话。 就在这时,另一个素人来了。 顺着大家的目光,她回头,看见宫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她面前。 “宫阙?你怎么在这儿?” 她有宫阙的微信,没看见他进群,这时突然看见他,只觉得惊讶。 “我、我小……”他原本想说是小叔逼他来的,话到嘴边又想起小叔的千咛万嘱,改口道,“我想……想来体验生活。” 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余笙看他大汗淋漓,问:“你怎么来的?” “骑……骑……自行车。” 余笙:“……” 原来抽到骑自行车的倒霉鬼是你。 其他人也惊了。 蒋夜樱:“还有这个选项?突然心理平衡了。” 张越:“我靠!你脾气也太好了,换我,老子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李惜朝问节目组要了纸巾递给宫阙,然后问:“现在人齐了,可以出发了吗?” 这时,有工作人员从摄像机后面走出来:“首先,辛苦各位老师配合,接下来,工作人员会给每个人发一个双肩包,请大家从行李箱里拿出必备用品,接下来的旅程,只允许每个人背一个双肩包。” “啊?”蒋夜樱第一个不同意,“我带的化妆品就不止一个双肩包。” 张越:“得嘞,我这把吉他纯属装饰。” 其他两个男生还好,带的东西被拿来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至于女生这边,许如昼以前就是学武术的,性格能吃苦,对这些身外物不太在意。 尤莉安虽然对规则不太满意,但她性格冷淡不爱说话,最讨厌与人辩论争执,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干脆打开行李箱挑选必需品。 蒋夜樱见状,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等大家背上双肩包,工作人员走出来:“是这样,我们这个节目既然叫《随机选择》,那么一些重要环节都是和各位老师的选择密不可分的,比如我们第一站的目的地。接下来,请大家推选出一位老师,从我手里的五张牌中任选一张,这将决定着你们未来三天的旅程。” “又选?”张越算是明白节目组的操作了,回头问,“这玩意儿看手气,谁手气最好?” 大家挨个把自己来机场的方式报出来,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余笙。 许如昼不可思议:“你直接坐车来的?” 蒋夜樱难以置信:“这手气也太好了!” 张越:“就是你了!去抽牌,吉祥物。” 余笙突然被推选成了抽牌代表,她觉得压力好大,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工作人员面前。 这种事全凭运气,她没犹豫太久,随手一抽,反面写着:花溪。 “花溪,名字还挺好听。” “不像是一二线大城市,应该是个山清水秀的小镇。” “不错,吉祥物手气可以。” 目的地确定,工作人员马上去给嘉宾买机票。 原以为这趟旅程会很恬静美好,谁知在经历了三个小时的航行又转乘两个小时的大巴后,周围越来越偏僻,越来越荒芜。 当大巴停稳,最先下车的张越看到眼前景象,整个人都呆掉了。 大巴车停在悬崖边,站在崖边望下去,那高度堪比三十层楼。 看见地上放着十几条绳索,张越又暴躁了:“节目组人呢?你们什么意思?这东西不会是给我们准备的?” 第47章 艺人的钱也太好赚了 第72章艺人的钱也太好赚了 【什么?他们真的要睡在山洞吗?】 【节目组有没有人性!】 【也不知道我们越越有没有把妆卸干净,他很容易过敏的】 【矿泉水是一天八瓶,还是三天一共八瓶啊?】 【一天八瓶】 【野外的水又不能随便喝】 【查了下天气预报,花溪晚上最低气温三度】 【幸好不是在东北,不然真冻死了】 【这种程度还好,我朋友是风视综艺部的,听说这节目有艺人通告按天算,一天五百万】 【多少?是我看错了还是你写错了?】 【就这?艺人的钱也太好赚了】 【没办法,这节目全程保密,谁也不知道规则,风视请的这几位本来就是实力派高人气,开价只会比平时更高】 【能不能出个节目,观众让他们干嘛就干嘛,五百万?我这辈子累死累活也赚不到】 【五百万怎么了?能一天赚五百万那也是我哥哥的本事】 弹幕飞速掠过,路人和粉丝围绕通告费这个话题吵了半天。 这乌烟瘴气的氛围,傅晏清索性把弹幕关了。 想想这些明星一天五百万,再对比余笙的一整期节目三十万,他拿起手机给孟翊打了个电话。 这大晚上的,孟翊刚睡醒,正准备开始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突然收到傅晏清的电话,热火朝天张罗:“晚上出来玩吗?” “没空。”傅晏清说,“你们那个节目我看了。” “哪个节目?” “就那个《随机选择》。” “哦,听说上热搜了,好像反响不错,陈斯函还真是综艺界常青树,做一个火一个。” 傅晏清没好气:“我说你们这规则谁定的?睡山洞洗澡怎么办?想上厕所怎么办?” 孟翊突然愣了,转念想起余笙,笑着揶揄:“怎么?傅总心疼了?” 傅晏清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为她担心。 半晌,他冷道:“能不能把这个规则改改。” “我说了不算,陈斯函能留在风视我可是花了大手笔,他做节目不喜欢被人干涉,敲定的事谁说也不管用,我去改他规则,他明天就能辞职。” 沟通无果,傅晏清也不能毁了孟翊的摇钱树,只好叫林然进来。 “我记得花溪小学是我们拨款筹建的?” “对,去年已经建好正式投入使用了。” “哦……”傅晏清若有所思,突然决定:“买机票,去花溪。” “啊?那公司这边……” “所有行程都推掉,排出一个月的假期,我要休假。” 先生已经很久都没休假了,林然还以为听错了:“一个月?” “有问题?” “没有,我来安排。” “嗯。” 傅晏清现在没心思管公司的事。 反正傅昭言回来了,他不过是一颗即将被丢弃的棋子。 既然傅寅给他放长假,他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傅昭言适应福莱集团的企业文化了。 他倒要看看,傅昭言谎称病愈,回国和周书媛结婚到底图什么。 *** 有火堆取暖,这一晚住宿条件虽然简陋,但也算安稳度过。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余笙醒过一次,她发现火堆即将熄灭,又独自离开山洞抱回许多枯枝。 怕吵醒大家,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小心,等火势旺盛,她才回到角落继续睡。 醒来天已经亮了,她刚睁眼就看见眼前一道模糊的身影。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正蹲在洞口洗脸。 余笙昨晚为了节省矿泉水没有洗漱,今早确实应该简单清洁一下。 想到这里,她伸手摸向旁边,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她突然就清醒了。 奇怪,她昨晚明明把矿泉水放在这儿的。 这时,蹲在洞口的女生站了起来。 是蒋夜樱。 瞧见余笙醒了,她一边擦脸一边笑嘻嘻走过来,把手里仅剩三分之一的矿泉水递给她:“笙笙,这是你的水,我刚才看你还在睡,没敢吵醒你,就先拿来洗脸了,你不会怪我。” 余笙看了蒋夜樱一眼,女生长相甜美可爱,嗓音也甜,可惜做的事实在不怎么讨喜。 暂且不说她擅自拿别人东西很没礼貌,更讨厌的是,大家的矿泉水都随意放着,蒋夜樱昨晚和如昼姐挨着,她不拿离她最近的矿泉水,偏挑她的下手,什么意思? 原本看在有摄像机直播的份上,余笙不想和她发生正面冲突,但看到蒋夜樱拿着小镜子化妆,她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 余笙走过去:“蒋夜樱。” 女生茫然抬头,圆溜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这三天,我们一共就八瓶水,你把水都用完,接下来如果找不到水源和食物,我们怎么办?” 蒋夜樱傻了:“不是每天都会发物资吗?” 其他人听到动静走过来。 许如昼问:“怎么了?” 宫阙也醒了,看见余笙和蒋夜樱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晚余笙就想开口劝大家节省用水,但考虑这是直播,这些人又都是粉丝基数庞大的明星,万一说错话被骂的是他们,于是他拦住了余笙。 谁知一不留神,她还是和蒋夜樱起了冲突。 纪昀得知来龙去脉,也觉得余笙把规则想得太苛刻了。 “这荒郊野岭难不成我们还能打猎吗?节目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我们饿死在这儿。” 许如昼拍了下余笙的肩膀:“放心,我之前参加过类似的节目,一会就会有人给我们发今天的物资。” 尤莉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手指旁边的摄像大哥:“工作人员包里就有水,我昨天不小心看到了。” 没想到大家都在帮自己说话,蒋夜樱心里窃喜。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怜兮兮看向余笙:“笙笙,未经允许拿你的水确实是我的错,等今天发物资,我把我的那瓶给你,好不好?” 既然她这么说,余笙也不客气:“行。” 【素人就是素人,没有参加节目的经验,凡事想当然】 【这人也太较真了,用个水而已至于么】 【唉,我们樱樱太好脾气了,心疼】 周六一早不少网友爬起来看节目,弹幕多是蒋夜樱的粉丝。 大家正为女鹅打抱不平,镜头里的摄像大哥却在这时开口:“我包里的水是自用的,你们用算行使场外求助。”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愣住。 蒋夜樱:“什么意思?” 摄像大哥:“意思就是……你们的物资只有这么多,节目组不会再发其他东西了。” 所有人:“……!” 第48章 穿山甲与偷猎者 第74章穿山甲与偷猎者 【穿山甲好可爱啊,粉色的小鼻子嗅来嗅去】 【纪昀的手也太漂亮了!】 【呜呜呜呜我想变成那只穿山甲被纪昀抱在怀里】 【节目组为了收视率可真是煞费苦心】 【脑子呢?那可是穿山甲,节目组没胆子人为安排好】 【这节目一看就没有剧本,不想看滚出去,别在弹幕yygq】 【等等,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枪声】 【我也听到了!】 【是雷?西南一带冬天下雨也会打雷】 这雨说下就下,大家急需一个避雨的地方。 纪昀用毯子抱着穿山甲走在前面,余笙也马上从包里翻出一件衣服,把小的那只抱在怀里。 西南土壤偏潮湿,遇到雨水野外道路愈加泥泞。 几个女明星穿的都是白色运动鞋,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户外生活,早就脏得没法看了。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冒雨前进,虽然身上穿的是厚实的冬装,但还是被雨打透了。 蒋夜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越走越觉得头重脚轻,很快慢了下来,落在队伍最后。 李惜朝注意到,慢下步速等她。 “你还好吗?” 蒋夜樱吸了吸鼻子:“好像感冒了。” 李惜朝看她脸色不对,伸手摸了下她额头:“你发烧了。” 看他们落在后面,许如昼跑过来:“夜樱没事?” “她发烧了,物资包在谁那儿?给她喂一颗感冒药。” 今天早晨从山洞出发时,李惜朝提议物资包由男生负责,轮流背,现在正好轮到张越。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张越停下来,等如昼姐走近把蒋夜樱的情况说明,他忙从包里翻出感冒药。 余笙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四个被远远落在后面。 正当她想叫住纪昀,让他走慢些,路边陡峭崖壁上忽然掉下许多细碎的石子。 她抬头,就看见更大的石块砸下来。 几乎一瞬间,泥石俱下! 她本能喊:“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从天而降的石头轰然砸在地上! 这简直就是和死神擦肩而过,眼看巨石堆积,横亘在路中央,大家后怕不已。 但眼前也顾不上害怕了。 梨蝶谷是一个形如蝴蝶的山谷,也可以把它想象成是一个沙漏,从俯视图来看,就是上下宽,中间狭窄,而他们恰好走到中部位置,由于那些石头的阻隔,后面四人必须另外寻找其他道路才能通行。 余笙拿出对讲机:“李老师?李老师你们还好吗?” “我还好。” “其他人呢?” “如昼和张越也没事,不过夜樱有些发烧,刚才石头掉下来,她躲得急,脚又崴了一下。” 余笙看了眼自己和纪昀怀里的穿山甲,如果不赶紧把它们送去救护站,她怕这两只穿山甲会死。 对讲机里重新响起李惜朝的声音,他说:“这样,我们分组行动。你们先走,尽快把穿山甲送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人交给我,这里一定还有其他路可以走,我们在山谷出口汇合。” 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 余笙回头看了眼其他人,大家都没意见。 结束对话,继续赶路。 因为怀里的穿山甲,不由多了份责任,也因为这份责任,余笙开始犹豫要不要行使场外求助。 她觉得如果让节目组帮忙,这两只穿山甲应该能得到更及时的救助。 虽然被扣掉三分之一通告费,但如果能保住这两个小可爱的生命,她也觉得值了。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直接走到摄像大哥面前,对着镜头说:“我要行使一次场外求助,请节目组帮我们联系野生动物救护中心,等我们走出去肯定来不及了,这两只穿山甲等不了那么久。” 她刚说完,摄像大哥的耳机里就传出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节目组在他们捡到穿山甲的时候就已经拨打了救护中心的电话,相关人员正在赶过去的路上,并且提示他们只要一直往前走,看到岔路选择右手边的路,就能在天黑前走出山谷。 摄像大哥把节目组的提示转述给余笙。 话没说完,余笙却看见他身后树叶簌簌晃动。 下一秒,林中伸出一把枪来。 枪口直抵在摄像大哥的后脑勺上! 余笙惊愕地睁大眼睛,摄像大哥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正要回头,就听藏在树林里的人厉声喝道:“把摄像机关了!” 此时,山谷出口处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内,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这里。 这档综艺和公益有关,因此获得了多部门的大力支持。 为确保嘉宾的安全,发给他们的双肩包自带定位装置和针孔摄像,除此之外,他们还安排了消防和专业医护团队随时待命。 自以为做好了万全之策,方才巨石掉落时大家还是被吓到了。 所以当余笙提出场外救助,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提示,也希望能帮助他们尽快走出山谷。 谁知刚结束对话,跟拍纪昀和尤莉安这组的摄像画面突然黑了。 工作人员尝试和摄像师对话,却发现无人应答。 因为八人小队分成两组,直播也分成了a和b两个频道,观众可以自由切换。 李惜朝那边,他正背着蒋夜樱和其他队友寻找出路。 弹幕全都是“呜呜呜呜蒋夜樱你从我们李老师身上下来”、“李老师太绅士太温柔了”、“蒋夜樱你的脚真的崴了吗我怀疑你故意的但我没有证据”…… 而纪昀这一组,画面停留在余笙睁大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前方,然后一个陌生男声突然要求关摄像机,随后视频卡顿了几秒,彻底黑了。 评论全都在刷“怎么回事?”“是我手机坏了吗?”“刚才余笙那是什么表情?”“她看见什么了?”“风视惯用伎俩,烘托紧张气氛”……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昀这组完全联系不上。 工作人员只好启动嘉宾双肩包上的针孔摄像查看具体情况。 这一查编导险些吓晕过去,画面里有三个持枪的男人! “报警!快报警!” 陈斯函推门进来,就看见满屋子人方寸大乱。 他刚才接到孟总的电话,说他的朋友傅晏清去花溪镇做公益正好经过梨蝶谷,想去录制现场看看。 关于傅晏清和余笙的八卦,陈斯函知道的不比吃瓜群众少。 福莱总裁不远万里,舟车劳顿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说他没点私心,陈斯函是不信的。 他有一种媒体人的直觉,傅晏清和余笙的关系并不简单。 “怎么了?大家怎么慌慌张张的。”陈斯函看向显示器,发现其中一个摄像画面是黑的,皱眉问,“余笙那组什么情况?” 编导回头,看见陈导和他身边的傅晏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他强迫自己冷静几分,一鼓作气:“他们那组遇到了偷猎者,可可可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报警了。” 此言一出,傅晏清只觉得心脏像被人攥住似的。 他皱眉看向那位工作人员:“警察什么时候到?” “不、不知道。”工作人员察觉傅晏清脸色不好,又马上改口,“我再打电话问下。” “不用了。”傅晏清说,“把他们的位置告诉我。” 跟在他身后的林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先生,你不会要进去救人?” 傅晏清看了他一眼:“不行吗?” 林然急死了:“你没听他们说吗?偷猎者有枪!” 傅晏清:“听见了,你去帮我准备把刀。” 林然:“……” 刀和枪是一个等级吗? 他还想说什么,被傅晏清强势打断:“快去!” 第49章 别看我,看路 第77章别看我,看路 男人撑了一把黑伞,而他面前蹲着一只白色的流浪猫。 小猫被雨水打湿,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他。 这么一对比,显得傅晏清格外高大。 余笙看到他上前一步,把雨伞向白猫的位置倾斜了一些,心里蓦地柔软了几分。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忍不住隔着雨雾偷拍了几张。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她又看向窗外,发现傅晏清正蹲在那里揉小猫的脑袋。 白猫被他抚摸得很受用,露出舒服的神态,余笙不禁好笑。 她很快把饭吃完,鬼使神差地走出酒店,傅晏清恰好抬头,就看见她径直朝自己走来。 “去哪儿?”他问。 余笙也不知道,她只是看他在这里才出来。 她说:“随便走走。” 傅晏清收起伞:“一起。”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漫无目的地沿着这条道路往前走,傅晏清就默默跟在她身边。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在千年古寨,街上仍有很多游客。 道路两侧是历经岁月变迁的飞檐吊楼,酒店位于山顶的位置,一路走下去能看到万家灯火。 余笙一路走一路拍,突然听到傅晏清问:“为什么来参加节目?” 她放下手机,实话说:“当然是为了钱。欠你的一百万我只攒够三十万,接下这个综艺就能再赚三十,虽然还要交税,但也不少了,这样等你真被赶出家门,有这笔钱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傅晏清闻言失笑,看她一脸认真,竟不知说什么好。 原本随口说的玩笑话,没想到被她当了真。 看样子,她真的以为他要一无所有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余笙忽然手指远处,兴奋说:“那边好像有人表演!” 傅晏清顺势看去,在路尽头的广场有当地人穿着统一民族服饰跳舞。 应该是每晚七点到八点间的表演活动。 广场中央点燃篝火,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如果有游客加入其中,他们也很欢迎。 歌曲是本地方言演唱的民族歌,虽然听不懂,但是问了路边小店的老板,大概的意思应该是欢迎远方的客人。 小店提供民族服饰租借,原本余笙不打算花钱,架不住老板不停吆喝。 她问老板:“多少钱?” “半小时五十,不过你这么漂亮,穿多久都行啦。” 老板太会说话了,余笙不租都过意不去。 她付了押金,站在衣架前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一件孔雀蓝色系的服饰。 她拿着衣服和银饰进了更衣室,等再出来,傅晏清正站在门口低头给人发信息。 听到声音,他放下手机,回头,就看到一个俏皮灵动的苗族少女站在他面前。 “怎么样?”小店没有全身镜,余笙只能让他帮忙看看。 傅晏清喉结轻轻动了下:“还行。” 余笙问:“你要不要也租一件?” “我?”傅晏清满脸写着拒绝。 余笙却莫名想看他换上少数民族服装的样子,也不等他同意,转身走到男装区:“我帮你挑一件。” “不用……” 傅晏清话没说完,就看她拿起一套黑色的,走过来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把他连人带衣服推进了更衣室。 傅晏清换好衣服出来,余笙已经不见了。 他站在店门口,别扭地扯了扯衣摆,左右看了看,发现篝火旁跳舞的人群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正准备离开小店,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柜台,扫了下旁边的二维码,对老板说:“这两套衣服我买了。” 老板正在接待其他客人,回头给他比了个数字五:“给我这些就行啦。” 傅晏清点了点头:“好。” 大家围着篝火手牵手,余笙左手边是一个当地的老奶奶,虽然年迈,精气神却很足,跳起舞来神采飞扬。右手边是一个跟妈妈来旅游的小男孩,因为到了换牙期,门牙掉了一颗,却一点都不妨碍他开心大笑。 舞蹈没什么讲究,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余笙跳得正开心,忽然腕上一紧,是傅晏清。 他仿佛只是想加入这场群舞,不经意把她和小男孩分开,然后一边牵住一个。 余笙恍然出了神,余光忍不住去瞄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心脏好像接通电流的机器,未经允许,擅自加快了跳动节奏。 篝火熊熊燃烧,陆续有人离开,有人加入,直到表演结束,余笙额头已有了薄汗。 人群散去,她有些意犹未尽。 “这种氛围真好。”她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即将熄灭的篝火,转身向租衣小店走去。 “不用还了。”傅晏清拉住她,“我把衣服买下来了。” 余笙眨了眨眼,手指自己头上的银色头饰,和他确认:“都买下来了?” “嗯。” “多少钱?” 傅晏清报上一个数字。 余笙瞠目:“多少?” 他又说了一遍。 余笙两眼一黑:“你这价格去网上十套八套也能买了。这老板太黑心了!走,我们去找他退钱!” 傅晏清想说算了,但拗不过她已经撸起袖子,只好快步跟上。 回到那家租衣小店,老板正准备打烊,听见外面有人,他匆匆跑出来,一眼就认出了两位。 没等余笙说明来意,他马上拿出手机,对傅晏清说:“你怎么给我转了五千啊,来来来,我扫你,把钱给你退了。” 余笙哑然,这才明白不是店家黑心,而是傅晏清估价失误。 回酒店的路上,余笙忍不住嘲笑他:“你是怎么多转个零的?不是都说越有钱的人对钱越敏感吗?” 傅晏清无言以对,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小声说:“我觉得它值得。” 余笙连连摇头:“你这么大手大脚,以后真被赶出家门可怎么办啊。” 傅晏清还在嘴硬:“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难免看走眼。” 余笙拆穿他:“你家密室里那些藏品,是不是都是这么被你拍到手的?价值五万的东西也能被你叫到五千万。”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她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不会做饭,不会家务,啧,如果有一天林然和萍姨不在你身边,像你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恐怕连自力更生的能力都没有。” 傅晏清愣了一下,苦笑说:“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锦衣玉食长大的。” “难道不是吗?”余笙歪头。 他没说话,看着远处和母亲手牵手走在路上的小男孩,摇了摇头。 他说:“我要过饭,偷过东西,还和狗抢过食。” 余笙惊愕地抬起头,怔怔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一个恍神,她没注意脚下,差点滑倒。 她本能抓住傅晏清的袖子,他也在瞬间做出反应,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男人有力的臂弯让她在身体失去平衡时找到依靠,待稳下心神,两人视线相对,傅晏清不自觉收紧手臂,余笙只觉得离他更近了,近到抬眼就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 这个姿势持续了几秒,余笙却觉得时间变得好慢,好慢。 就在她想找个借口从他怀里逃走时,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别看我,看路。” 第50章 月色下的独角兽 第78章月色下的独角兽 余笙抬眸,就看到傅晏清扬起的唇角。 她莫名脸热,羞赧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闪光灯骤然在他们身后亮起。 两人都被吓到,同时回头,只见不远处有个拿相机的摄影师。 摄影师很抱歉,忙走过来:“rry,我忘记关闪光了。” 他抬头看了傅晏清一眼,又看向余笙,由衷感慨:“两位真的太美了,实在忍不住拍了一张,你们不介意?” 余笙无所谓。 她瞥了傅晏清一眼,听他不苟言笑问:“我能看看你拍得怎么样吗?” “当然。”摄影师是爽快人,调出刚才的照片给他们看。 照片拍得很有质感,无论是构图还是色调都很高级,只是因为抓拍突然,人物有些模糊。 摄影师对自己的作品不太满意:“呦,拍糊了,这不是我真实水平,不然给你们重拍一张?” 余笙忙摆手:“不……” “好啊。”傅晏清竟然一反常态地答应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 傅晏清转身面对摄影师:“这次拍正面。”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同时看向余笙,她这才反应过来,不得不配合傅晏清。 摄影师关掉闪光,再次举起相机,从取景框里看出去,两个人中间还能再站一个人。 他笑说:“你们靠近一点,自然一点,现在太僵硬了。” 余笙和傅晏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对方的位置挪了一步。 两人的肩膀挨在了一起。 摄影师喊:“一、二……” “三”字还没说出口,余笙突然听见傅晏清在她耳边唤了声:“笙笙?” 声音极小,但她听见了。 她条件反射抬头:“你喊我什么?” 就在这时,摄影师按下了拍照键,将画面定格。 傅晏清茫然看着她:“什么?” “……” 难道是她听错了? 余笙站在原地陷入疑惑。 傅晏清径直走向摄影师,好奇照片拍得怎么样。 因为余笙突然抬头,原本毫无互动的两个人变成了“深情凝视”,再加上摄影师的高超技艺,将身后的千年古寨渲染得很有氛围感,整张照片甚至可以拿来给当地旅游局做宣传海报。 摄影师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嗯,这才是我的真实水平。” 傅晏清问:“能把照片发给我们吗?” “可以啊。”摄影师拿出手机,让他留个邮箱。 傅晏清在备忘录里输入自己的邮箱地址。 再抬头,发现摄影师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从刚才开始,摄影师就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终于灵光乍现,想起来了! “你是福莱集团的傅先生吗?”摄影师激动问。 傅晏清把手机还给他,不动声色说:“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惜,我们只是长得像。” 发现认错人,摄影师有些尴尬:“确实很像,不过你比傅晏清长得帅。” “……谢谢。” 和摄影师告别后,两人沿着山坡走回酒店。 远远就看见浩浩荡荡一群人,借着酒店里照出来的光,余笙看见李惜朝和他身边的蒋夜樱。 原来他们现在才从山谷出来。 看见跟在蒋夜樱身边的摄影师,余笙一把拉住傅晏清:“别过去!” 傅晏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被她拉进了路边狭窄的小巷。 “怎么了?” 余笙小心翼翼探出头:“节目组的人在那边,有摄像机。” 看她鬼鬼祟祟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小仓鼠,傅晏清忍俊不禁:“拍到了就拍到了,怕什么。” 余笙抬头看了他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时上热搜,网友才不管你是不是偶然经过,你如果不想和我传八卦,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等他们走了再进去。” 傅晏清并不介意和她传绯闻,但他介意那些绯闻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挑眉不语,只好听她的话照做。 小巷幽静狭窄,因为刚下过雨青石板湿漉漉的,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里面,一呼一吸清晰可闻。 起初,余笙的注意力全都在地上的小水洼上。 月亮把水洼照成一块银盘,她用脚尖轻轻探,漾出圈圈涟漪。 傅晏清轻笑一声,笑声被她捕捉,她蓦然抬头,就看见黑暗中男人炙热如火的目光。 月光下,少女的银色头饰和项链发出皎洁的辉光,她像行走在月色下的独角兽,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据为己有。 傅晏清突然上前一步,余笙下意识后仰,就这样靠上了身后的墙。 男人一只手撑在她耳边,另一只手拈起她项链上的银片,男人手指纤细,骨节分明,余笙莫名咽了下口水。 他这双手也太好看了! 她在心里尖叫,直到发现头顶阴影越来越浓,她才惶恐抬头,迎上傅晏清的视线。 同样的眼神,之前在灵境村的裁缝铺她曾见过一次,而那时,她以为傅晏清只是在寻找发泄的出口。 可是现在呢? 他这如狼似虎垂涎欲滴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她开动脑筋迅速分析,终于得出结论! 一定是这样!没错! 余笙确定了傅晏清的动机,马上摘下自己的项链和头上的银器,双手虔诚又恭敬地递给他:“喏,看你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给你,你可以戴上体验一下。” 傅晏清:“……” 余笙看他不动,只好踮起脚尖,帮他把头饰戴在了脑袋上:“就咱俩,你还不好意思啊。” 傅晏清:“……” 她什么脑回路? 这些银饰有些重量,现在突然摘下来,余笙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松了松脖子,探身又看了一眼。 酒店门口已经没人了。 “他们走了!”她兴奋回头,对傅晏清说:“我先走,你等几分钟再进去,免得被人拍到。” 她考虑得还挺周全。 傅晏清看她提着裙子,做贼似的跑远,不由挑唇。 月光皎皎,他听话得抱着银色头饰靠墙站在小巷里,空气中都是雨后山野的清新气息。 手机铃响,他回过神来,接通后听到林然的声音:“先生,傅昭言正式入职了。” 呵,不出所料。 他冷道:“派人盯着他,有什么消息随时汇报。” “是。” 挂了电话,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东西,回想方才和余笙对视的画面。 这已经是第二次让她跑掉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可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喵~” 循声看去,是那只白色流浪猫。 傅晏清看着它,良久,问:“你说她喜欢我吗?” 小猫咪:“喵~” 傅晏清莞尔:“我也觉得。” 第51章 亲兄弟,明算账 第83章亲兄弟,明算账 翌日,余笙去工作室上班,店里刚营业,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余小姐,”林然拎着一个雕花食盒出现在她面前,“这是萍姨给您做的雪梨酥、杏仁酪和牛肉馅饼,祝您用餐愉快。” 余笙:“?” 没等她问清楚,林然已经放下食盒走了。 “什么东西啊?”iya好奇打开盖子,“哇,这早餐也太精致了!” 到了中午,余笙结束工作和iya商量订披萨,林然再次出现在店门口,手里拿的依然是同款食盒。 “余小姐,这是萍姨做的烤鸭、松茸汤和海鲜饭,祝您用餐愉快。” 余笙:“?” 林然走后,iya看她不为所动,走过去拿起食盒,掀开一看:“这烤鸭也太诱人了!傅晏清好贴心!” “和他有什么关系?烤鸭是萍姨做的。” “那也是傅晏清授意,萍姨才能抽出时间,你不是说萍姨要每天照顾傅晏清的饮食起居么,她那么忙,没有老板允许哪有时间做这些。” iya一语道破真相,余笙陷入深思。 傍晚,熟悉的黑色车辆缓缓停在店门口。 余笙决定问清楚,傅晏清到底在搞什么! 她径直走出去,却发现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西装制服,恭敬走到余笙面前,把食盒交给她:“林助理临时有事,今晚换我给余小姐送餐。盒子里是萍姨做的粉蒸龙利鱼、糖醋排骨、煸炒四季豆和葱花饼,祝余小姐用餐愉快。” 余笙不认识对方,原本想好的问询只好忍下。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她又是一个不喜欢欠人情的性格,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明天亲自去傅家,找萍姨问清楚。 第二天,余笙买了些日常见面礼,一大早按响了傅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佣,余笙跟在她身后,刚走进别墅,就听见书房的方向传来傅晏清的厉声质问。 “你告诉我,这些设计和过去二十年有什么区别?别跟我说什么时尚有轮回,你去看看desty的映荷系列,再看看淑兰这一季的新品,你不觉得现在可以辞职了吗?同样都是国风,为什么映荷系列可以被大众接受,你就没有认真反思过吗?可以标新立异,可以特立独行,但前提是被大众认可,如果消费者不买账,你的设计感就是自嗨!” 余笙还是第一次看到傅晏清这么不留情面地训斥下属。 她问带她进来的年轻女佣:“谁在里面?” “是淑兰新上任的设计总监,来给傅先生送新品设计图。” 上一任总监因为和沈渊的朋友常思睿牵扯不清,前段时间主动离职了,傅晏清没挽留,火速找到名声在外的新人顶替,谁知到了彰显真本事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有人从书房出来,余笙循声看去,是个短发女人,她面色灰败,看起来心情很差,根本没留意站在旁边的余笙,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傅家。 等访客离开,余笙走到书房门口,曲指敲门。 “又怎么了?”傅晏清语带愠怒。 余笙小心翼翼推门,发现他正站在窗边,看窗外工人清扫雪地。 低头,脚边是散落的设计稿。 她捡起离她最近的一幅,能看得出来,设计师是很有想象力的,或者说,想法很艺术。 可是艺术是有门槛的,她追求的赛博朋克与国风的结合过于前卫,相应的也就没那么商业化。 傅晏清作为一个商人,凡事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在商人面前,艺术有时候价值连城,但有时候,也可以一文不值。 “下个月就是新品发布会,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改!”傅晏清突然转身,看到出现在书房门口的余笙,兀自愣住。 少顷,他语气缓和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余笙弯腰捡起那些设计稿,把它们整齐码放在傅晏清的书桌上,“抱歉,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讲话。” “听到也无所谓。”傅晏清垂眸,视线落在那些设计稿上,“你觉得这些设计怎么样?” 余笙沉吟片刻,客观说:“很特别,很新潮,很前卫,但……大众可能没办法接受,而且这种风格和淑兰的目标消费者不符,我不知道你们是有意拓展消费群体还是有其他打算。” 傅晏清点头:“嗯,和我想的一样,继续说。” 余笙拿起其中一张设计稿:“设计师本身是有想法的,但她太想表达自己的喜好了,如果想拓展目标群体也未免操之过急。其实这条长裙只要衣领做减法,衣料选一个水墨画图案,看起来就会更符合淑兰的风格。” 傅晏清想象了一下修改后的样子,随手抽出另一张:“这个呢?如果是你,怎么改?” 那是一件黑色宽吊带,下面是一条不规则的半身裙,裙身上有来自不同朝代君主的红色印章,它们或大或小,杂乱排列,使整套衣服看起来像陈列在展柜里的艺术品,却没有想把它买回家的冲动。 余笙说:“印章不要散乱分布,让它们一个接一个挨在一起,用来做上衣的两条吊带,裙身本来就不规则,那就在裙边绣一条手掌大小的红色凤凰,走路时若隐若现,含蓄,同时有神秘感。” 傅晏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突然问:“多少钱?” 余笙被问住了:“什么?” 傅晏清笑:“你最近有跳槽的计划吗?” “啊?” “给你开双倍工资,来淑兰,怎么样?” 余笙:“……” “不够?那三倍?” 余笙终于反应过来,傅晏清这是要挖她? 她在金钱面前摇摆了几秒,到底良心未泯:“傅先生,你不能这样,舟哥对我很好的……” 没等她说完,傅晏清墨眸微眯,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顿问:“哦,那我对你不好吗?” 余笙:“……” 这简直是送命题! 傅晏清看她窘迫的样子,忽然嘴角漾开笑意:“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把桌上的设计稿往她面前一推:“如果让你结合现在的设计,出一版修改方案,大概多少钱?” 余笙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说:“不要钱,就用饭钱抵。” 傅晏清皱眉:“什么意思?” “昨天的一日三餐不是你安排的吗?” 傅晏清反应过来,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是,是……萍姨自愿的。” 余笙盯住他:“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 “……”傅晏清下意识摸了下耳朵,抬眸,看到余笙狡黠如小狐狸的笑容,自知被骗,他不悦道,“你就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余笙根本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脱口而出:“那当然,亲兄弟,明算账!” 傅晏清:“……” 神特么亲兄弟。 谁和你亲兄弟! 第52章 多管闲事 第84章多管闲事 余笙回到工作室,把设计稿的修改意见发到了傅晏清的邮箱。 她知道傅晏清挑剔又难搞,邮件末尾标注了一句:友情相助,仅供参考。 发完邮件,她看时间差不多,拿上样衣打车去了“上弦月”。 上弦月是许桐开在后海的一家酒。 许桐虽然退出娱乐圈,圈中朋友却经常来店里捧场,有两次爱豆塌房都是带女朋友来酒被狗仔拍到。 曾经还有半退隐的歌坛神级歌手心血来潮,突然上台演唱,现场堪比演唱会,让客人一饱耳福。久而久之,吸引了很多粉丝来店里拍照打卡,生意一直很火爆。 上午她给许老师打电话沟通送样衣时间,许桐说会有朋友来酒玩,她估计很晚才回家。 余笙便主动提议把样衣送到酒。 许桐有些不好意思:“酒在后海这边,有些远,不然还是明天送去我家里?” 余笙热情似火:“没关系,我打车就过去了。” 许桐犹疑了几秒,不好再拒绝:“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会儿见。” 对余笙来说,反正都要跑一趟,送哪里都一样。 而且她也有私心。 她想尽快让许老师试穿婚纱,这样如果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她也可以尽早修改。 到酒的时间还早,店里下午五点钟才对外营业,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好像刚睡醒,听说她是来给老板娘送衣服的才放行。 工作人员带她乘电梯上楼,把她带到老板娘所在的包厢。 余笙敲门进去,就看见许老师和另外三个女人围坐在一台麻将桌前。 许老师手里夹着烟,看见她,随手将烟蒂揿灭在烟灰缸里:“我的礼服到了!” 她也不避人,就在房间试穿了婚纱。 这包厢有一整面墙都是镜子,朋友们围在她身边又是拍照又是称赞。 “太美了太美了,穿上婚纱简直仙女下凡。” “桐桐,看这边,我给你拍张照片。” “呜呜呜我也想结婚了。” 许桐笑:“我看比起结婚,你更想穿婚纱。” 婚纱是按照许桐自己的想法设计的,穿上正合适,几乎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余笙心里的石头落地:“许老师,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好,今天麻烦你了。” 许桐坐在轮椅上,一直送她到包厢门口,并嘱咐守在门外的工作人员送客。 酒二楼像一座迷宫,走廊纵横交错,如果没人在前面带路,余笙觉得自己一定会迷路。 终于,工作人员把她带到电梯前。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二楼六号包厢有客人吐了,谁离得近,来人处理一下呕吐物。” 余笙抬头看了工作人员一眼:“你不用管我,快去忙。” 那人有些不放心,直到电梯抵达,目送余笙进去,等梯门缓缓合上才颔首告辞。 电梯下降,余笙掏出手机准备叫车,突然看见包里的盒子。 是她为许老师准备的小礼物,一条亲手做的手腕花。 怎么把它忘了。 等电梯抵达一楼,她重新按下“2”。 梯门一开,她就蒙了。 每条走廊都长得一模一样,她根本不记得刚才的路线。 而且现在还不是营业时间,周围也没有工作人员。 她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走进左手边第二条走廊。 直走…… 右转…… 然后怎么走来着? 她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干脆放弃原路返回的念头,拿出手机给许老师打电话。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包厢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道缝隙,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你放开我!” “我劝你老实一点。” “你不是人!你说过以后再也不碰我的!” 余笙愣在原地,觉得好像有人需要帮忙,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询问,突然,包厢门被人一把拉开! 一个女孩子衣衫不整跌跌撞撞走出来,因为醉酒,她勉强扶墙才站稳。 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男人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拉回包厢。 女孩子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你别碰我!” 就是这一秒,女生散落鬓旁的头发滑到了耳后,余笙看到熟悉的侧脸,一眼认出她! 蒋夜樱! 同时,蒋夜樱也越过男人的肩膀,看见了余笙。 四目相对的刹那,蒋夜樱黯淡无光的眸子忽然泛起亮来:“余笙?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问出口,纠缠她的男人也慢慢转过身。 瞬间,空气都安静了。 余笙嘴巴微张,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衣领半敞,头发凌乱的人是李惜朝! 蒋夜樱和李惜朝?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短暂的沉默,余笙终于开口打破寂静:“我来给老板娘送婚纱。” 蒋夜樱犹如看见救命稻草,突然挣开李惜朝的束缚,径直跑到余笙身边,挽住她的手臂:“你现在要走了吗?我要和你一起走。” 李惜朝淡定看着这一幕,慢条斯理地系上了领口散开的纽扣。 等整理好个人形象,他走到余笙面前:“余小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余笙看了眼躲在她身边浑身发抖的蒋夜樱,又看了眼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李惜朝,心里虽然有了推测,但还是不愿把事情想到最坏。 她说:“李老师,好巧。 李惜朝瞥了蒋夜樱一眼,无奈笑道:“夜樱,你这样会让余小姐误会的。” 蒋夜樱躲在余笙身后,看仇人一样看他。 李惜朝只好叹了口气,对余笙说:“有部剧,剧方想让我和夜樱出演男一女一,就约着一起见一面,包厢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不信你可以过去看一眼。” 余笙走到包厢门口,里面确实还有四五个人,不过,都是男人。 她又看向蒋夜樱。 女生穿了件v领毛衣,领口却有撕扯的痕迹。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有蹊跷。 她不想把蒋夜樱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把她护在身后,对李惜朝说:“李老师,我觉得夜樱好像醉了,不然我先带她回去。她这种状态,不太适合谈合作。” 闻言,李惜朝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 他说:“余小姐,不麻烦你了。如果夜樱现在一走了之,导演会不高兴的。你放心,我带她进去和导演说几句话,然后就送她回家,好不好?” 余笙有些犹豫。 李惜朝笑说:“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和夜樱认识很多年了,又是同一家公司,公司一直在炒我们的cp,算起来她还是我师妹,有我在她身边,你应该放心才对。” 蒋夜樱冷笑:“余笙,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余笙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她思忖片刻,对李惜朝说:“这样,我今天不赶时间,你带夜樱进去和导演告别,我就在门口等。” 没想到她这么不知趣,李惜朝脸色倏忽一黯,一改往日的斯文与儒雅,挑唇冷道:“余小姐,我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余笙笑得人畜无害:“李老师,你不了解我,我就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第53章 不自量力 第86章不自量力 “我……” 作证当然没问题,但余笙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她问蒋夜樱:“你打算怎么曝光?发微博吗?那你有证据吗?如果他反咬你一口,说你造谣,怎么办?” 蒋夜樱没想那么多,她思索片刻:“事情都发生那么久了,哪还有什么证据,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证。” 余笙摇头:“不够。我只是一个圈外人,李惜朝的粉丝粘性有多强你是知道的,如果到时他们说你和我是串通好的呢?我们该怎么证明?” 蒋夜樱哑了,落寞地低下头:“可我不甘心。” 这世上的悲喜并不相通,余笙当然也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但她能明白蒋夜樱的心情。 她叹了口气,看时间不早,劝道:“今天太晚了,听我的,先好好睡一觉,不要轻举妄动,等明天醒了再做决定,就算曝光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还好,蒋夜樱是听劝的人,她放下手机,点了点头:“好。” 这一晚,余笙睡得很熟。 第二天,她是被闹钟叫醒的。 她睁开眼,下意识看向身边,却发现另一侧空空如也。 “夜樱?” 她站在楼梯上喊了一声,楼下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她转身回到卧室,拿出手机就看到凌晨三点多蒋夜樱给她发的微信。 “我也想冷静,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李惜朝他太欺负人了。” 余笙大脑“嗡”的一声,马上打开微博。 就看到热搜第一是:李惜朝蒋夜樱 下面紧跟着:蒋夜樱退出随机选择 她点进去,看了一圈才明白,原来昨天晚上十一点多,节目组就用官微宣布了蒋夜樱因档期问题接下来会退出录制。 评论区除了少数蒋夜樱的粉丝,其他都是一片叫好声,大家都觉得她又作又矫情,还拖后腿,退出更好。 可是余笙知道,昨天蒋夜樱一直和她在一起,甚至连经纪人的电话都没接,这明显不是她的意愿。 她又找到蒋夜樱的微博,发现她发了一条很长的文章。 点开扫了两眼,关于李惜朝,她把她知道的全都爆了出来。 评论区一片骂声。 【戏精退出娱乐圈】 【有本事放证据,小作文太长了,不看】 【李老师的人品有目共睹,你在说什么猪话】 【你这是追不到就毁掉他?我是老粉了,没听说他有什么女朋友】 【和公司高层去酒店怎么了?都是男的还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了?】 【丑人多作怪,想红想疯了】 余笙退出微博,叹了口气。 看来蒋夜樱应该是昨晚没睡着,刷微博看到官微公告,不满公司安排,才一气之下曝光了李惜朝。 她尝试拨通蒋夜樱的语音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除了微信,她没有蒋夜樱的其他联系方式。 她和蒋夜樱的交往也仅限录制节目那几天,根本不知道她还能去哪儿。 余笙很怕她想不开,想来想去,最后拨通了傅晏清的电话。 他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 傅晏清最近难得清闲,推了所有工作,此时正和孟翊几个朋友在马场。 看到余笙的电话,他走到安静处接听。 蒋夜樱的事在热搜上挂着,他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余笙还是目击者。 他严肃道:“李惜朝背后是夜归人文化,你不要轻易作证,他们的公关能力有目共睹,你如果没证据,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余笙急问:“蒋夜樱现在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除非她自己想不开。”傅晏清说,“这样,我现在就派人查找蒋夜樱的下落,有消息再告诉你。” “好,那麻烦你了。” 余笙说完就要挂电话。 傅晏清突然出声:“唉。” “怎么了?” “修改方案我看过了,我觉得没问题,到时新品上市给你寄几套。还有,跳槽的事,考虑一下?” 余笙愣了下:“你不是说开玩笑的吗?” 傅晏清沉吟:“你如果认真考虑,那我就是认真的。你如果认为这是一个玩笑,那就是玩笑。” 他的声音隔着听筒钻入她的耳道,男人特有的嗓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轻易能蛊惑人心。 如果她现在的老板不是舟哥,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她就被说动了。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说:“等你消息。” 傅晏清也没再追问,淡声说:“好。” 整整一天,因为蒋夜樱下落不明,余笙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直到傍晚,林然来给她送饭,傅晏清竟然和他一起来的。 余笙正在接待客人,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们随便坐。 等客人离开,她才匆匆走到休息区,焦急问:“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嗯,在她家顶楼找到的。” 余笙心里“咯噔”一下。 傅晏清又说:“现在已经回家了,我留了两个人看着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余笙松了口气:“那就好。” 傅晏清说完,招呼林然把食盒拿过来。 他说:“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今天萍姨做了迷迭香烤风琴土豆、白灼虾、白菜肉卷和玉米排骨汤。 另外,今天还准备了两碗米饭。 余笙看傅晏清拿起筷子,才反应过来,原来多出来的那碗米饭是给他准备的。 iya和其他同事从傅先生进门开始,就一直躲在旁边吃瓜,那眼神和围观大熊猫差不多。 余笙这顿饭吃得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等放下筷子,她看傅晏清迟迟不走,只好提议:“要去散散步吗?” 傅晏清笑:“好啊。” 工作室附近就有一座小公园。 他们绕着湖畔慢慢走,余笙心事忡忡。 傅晏清问:“在想蒋夜樱的事?” “她会被雪藏吗?” “难说。”傅晏清说,“爆料谁都会写,关键是有没有证据。” 余笙愤愤不平:“我就是证据,我亲眼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傅晏清反问,“你亲眼看到李惜朝作案了?” “那没有……” “所以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傅晏清严肃说,“除非有能锤死李惜朝的直接证据,否则,不要冒然发声。” “那如果没有呢?”余笙觉得这件事无解,她悲观地说,“如果没有证据,蒋夜樱就要一直承受各种各样的骂名对吗?凭什么?明明李惜朝才是罪魁祸首。”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现实。”傅晏清怕她一时冲动意气用事,突然驻足停下,认真盯住余笙的眼睛:“你记住,你不是救世主,你去帮别人的前提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就是在给敌军送人头。” “你这是自扫门前雪,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么冷漠,世界就要毁灭了。” 余笙一时气急,没想那么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傅晏清愣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用“冷漠”这个词来形容他,有些意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苦笑一声,索性承认:“对,我是冷漠。这种事换成我,我管都不会管。余笙,你还记得在花溪录节目的时候,你和齐佳妈妈争执吗?我知道你共情力强,在那种时候很难袖手旁观,可是在我看来,你的仗义直言,根本没办法改善齐佳的生活。” 这些话不用他说,余笙自己也知道。 真正能帮助齐佳的方式不是改变她妈妈的思维,而是直接给钱,让这笔钱支撑齐佳读书、走出小镇、去更大的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 可是她暂时没有充足的能力做这件事,所以才选择最笨拙的方式试图和齐佳妈妈沟通。 余笙攥紧拳头,抿唇不语。 “还有这次,你同情蒋夜樱,心疼她的遭遇,我可以理解,但你要和她站在一个阵营,对抗资本,我会觉得你不自量力。”傅晏清瞥了她一眼,语气不疾不徐,“还是那句话,除非你有能力与之抗衡,否则你做的一切都是在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余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两个人从根本上看待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 原本因为失言产生的愧疚感也荡然无存了。 现在这个关头,全网都在讨伐蒋夜樱,说她想红、蹭热度、让她退出娱乐圈。 而她,作为知情者,却什么都不能说。 她明知李惜朝的真面目,却要看他用虚假人设欺骗大众。 她很无力,所以才想帮蒋夜樱做些什么。 可是在傅晏清看来,她只是多管闲事,不自量力。 夜幕降临,只有天边一抹浅淡的余晖,湖面上残留着细碎的光,美好转瞬即逝。 余笙低下头,没什么语气说:“我还有工作要做,先回去了。” 第54章 拿来吧你 第88章拿来你 小院里,阿姨们围坐在一张木质长桌前,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厨房里,各位嘉宾听到节目组布置的任务,愁眉不展。 张越看了眼时间:“现在都四点半了,厨房什么都没有,我们要做十几个人的晚饭,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纪昀说:“我不会做饭,这样,我先去超市给大家买调料。” 许如昼点头:“好,你先去,我们再想想办法。” 李惜朝去院子里看一圈,回来说:“我看过了,我们有萝卜、白菜、柿子、辣椒,但只有这些也不够。” “院子里有个地窖,听节目组说里面有土豆。”尤莉安说。 盘点完现有食材,大家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 一直没说话的余笙沉吟半晌,突然想到什么。 “节目组的规则你再说一遍。”她看向尤莉安。 尤莉安不解其意,但还是重复道:“我听节目组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去超市买调味品,但菜品要用采摘的新鲜食材。” 余笙粲然一笑:“哈!他们只规定新鲜食材,又没说一定要用咱们院子里的,我们可以去别人家采摘!”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哦!” 这个思路没毛病,就连节目组也没办法提出异议。 确定了方案,大家马上行动。 余笙去院子里和各位阿姨沟通,阿姨们都很热情,于是大家兵分几路,各自跟阿姨回家采摘食材。 榆城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哪怕此时已是腊月,依然不缺新鲜蔬菜。 有的人家院子里全是绿叶菜,花菜、芹菜、菠菜、小白菜……应有尽有。 有的人家各种类型的蔬菜都会种一点,四季豆、甘蓝菜、山药、莴笋、红薯……全都拿来你! 余笙去的那户村民家里还有一个自家修葺的小池塘,里面全是老伴一早去水库钓的鱼。 余笙蹲在池塘旁边,眼巴巴瞅着。 阿姨笑呵呵走过来,随手拿起网兜,挑了一只最肥美的盛进袋子里递给余笙,豪爽说:“拿去!” 余笙笑眼咪咪,一边说“不用了阿姨,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一边伸手接过了袋子。 最后她左手拎着鱼,右手拎着满满一袋菜,对镜头做了个鬼脸:“新鲜食材,这鱼可还活蹦乱跳呢,不能算我犯规哦。” 摄像大哥:“……” 他用镜头默默点了下头。 【哈哈哈哈余笙可真是小机灵鬼】 【这鬼脸也太可爱了,有人截图吗?】 【我们搞了个余生有你后援会,来微博自取】 【哈哈哈哈余笙已经有后援会了吗?】 【有!但粉丝少得可怜】 【别急,我这就去关注!】 余笙走在回小院的路上,突然看见紧邻桃花源的房子好像和其他村民家的装修风格不太一样。 这房子一看就充满了设计感,绝不是普通的自建房,更像是找了知名设计师花大价钱设计过的。 “哇,豪宅啊!”张越从她身后经过,忍不住感叹。 跟在余笙身后的阿姨临时充当导游说:“这房子是城里来的大老板找人设计的,说是为了感受农村生活,每年也就来这边住个七八天,平时都空着,你们这节目录的正是时候,我昨天看见门口停了辆车,应该是大老板来度假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搞到龙虾鲍鱼。” 余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刚走到门口,准备按门铃,里面就有人出来。 抬头一看。 “林助理?” “余、余、余小姐。”林然有点慌。 余笙向他身后打量,恍然明白过来:“这房子是傅先生的?” 林然硬着头皮答应:“嗯。” 余笙“哦”了一声,装作不经意问:“他也来了?” 林然谨记先生的叮嘱,忙道:“没有。” 他急中生智:“这房子空了好久,我是来帮先生过来做维护的。” 余笙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 那天在湖边和傅晏清不欢而散后,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一时失言是她不对,可他说的话也实在不怎么好听。 虽然……她知道他的初衷是为她好。 余笙有些同情地看了林然一眼:“你要负责的工作还真是挺杂的。” 林然:“……” 可不是么! 年底他要跟先生提涨薪! 余笙看他准备出门,问道:“你现在要走吗?” “嗯,节目组邀请我去你们小院吃饭。” 余笙眼睛一亮,原来林助理也被邀请了! 正好! 她走进小院:“吃饭可以,但不能白来哦。你们院子里种了什么菜?有没有能提供的食材?” 林然想了想:“食材没有,但客厅鱼缸里养了几只龙虾,我原本想煮了……” “龙虾!”余笙说,“你不用煮,给我一只,我帮你煮。” 说完又觉得不对,一双眼睛盯住他:“你一个人,吃龙虾?” 林然发现说漏嘴,赶紧找补:“啊……不行吗?” “不是不行,就是……感觉傅先生给你们安排的伙食好好哦。”余笙刚说完,忽然看见二楼窗边一闪而过的人影,“唉?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林然抬头看向二楼,那是先生的房间…… 大脑迅速转动! “对,是来打扫的家政人员。” “哦,可那个身影好像是个男人。” “……嗯。”林然心里苦,一本正经解释,“现在这个行业也有很多男性从业者。” 余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终于把视线从二楼收了回来。 拿到食材,他们回到小院,发现桌子上只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盘炒糊了的醋溜土豆丝。 而且好像醋放多了,空气中都是挥之不去的醋味。 李惜朝从厨房出来,抱歉说:“这种农村的土锅我用不惯,火有点大……” “这可咋办。”张越问节目组,“不能让阿姨帮忙吗?” 工作人员:“不行哦,你们要独立完成。” 大家常年在外拍戏、开演唱会,身边又跟着无微不至的助理,生存技能早就趋近为零,此时面对满桌食材,都有些无从下手。 阿姨们跟着大家跑来跑去,早就有些饿了,再这样下去没法收场啊。 余笙看大家束手无策,主动站出来:“我厨艺还行,如果你们愿意,就交给我。” 大家不知道她口中的“还行”到底行到什么程度,但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于是纷纷响应。 余笙迅速扫了眼已有的食材,排阵布局:“如昼姐,麻烦你把鱼处理一下。越哥,辛苦你把这些蔬菜清洗干净拿到厨房。宫阙,你会用削皮器,土豆交给你了。昀哥,你异性缘好,去院子陪阿姨们聊聊天,活络一下气氛。” 最后,她看向尤莉安:“我记得你不会做饭,那麻烦你去院子里采几颗葱,再剥几头蒜。” 尤莉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不情愿,但当着摄像机的面,还是点头说:“好。” 所有人都被分配到了任务,唯独李惜朝没被叫到名字。 他睨了眼摄像机,走到余笙面前,和和气气问:“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余笙瞥了他一眼,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盆,里面那么大一只龙虾! “我怎么会忘了李老师呢。” 人渣不是爱演吗?就让他演个够! 她客客气气说:“我没吃过龙虾,麻烦李老师,帮我把它处理了。然后再帮我砍些柴,厨房里的柴火恐怕不够。哦,对了,还有辣椒,李老师如果有空帮我剁些辣椒末,越碎越好,谢谢。” 李惜朝:“……” 第55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第89章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李惜朝和龙虾大战十几个回合,又累死累活砍了半小时柴,最后坐在院子里剁辣椒。 他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辣椒,结果被辣得眼泪横流。 正在发弹幕的粉丝恨不能冲进屏幕把余笙揪出来揍一顿—— 【余笙什么意思?】 【李老师招她惹她了,她分明是故意的】 【哼,我们笙笙性格直爽,大概看不惯渣男的所作所为】 【李老师工作室都辟谣了,能不能长点脑子】 【轻易听信谣言,这边建议去医院挂脑科】 【呵呵,都说李惜朝的粉丝堪比邪教,今天见识了】 【余笙把所有人使唤了一遍,那她呢?她难不成坐享其成?】 这时,跟拍摄影师走进厨房,看见余笙正在和面。 面盆里除了面粉,还放了鸡蛋、刚切好的白萝卜丝和葱花。 她的和面手法很标准,一看就是经常下厨。 等面粉把胡萝卜丝完全裹在一起,她迅速将它们分成小圆饼。 然后给土锅周围刷一圈油,将萝卜饼一个个贴上去。 同时,她在锅中倒油,放入从村民家里拿来的花生米,简单翻炒几下,盛锅备用。 花生米出锅后,她用筷子给萝卜饼翻面,然后锅中放入尤莉安提前剥好的葱蒜,将张越洗干净掰碎的花菜倒了进去。 快速翻炒,再加入少量淀粉水,此时萝卜饼已煎至金黄,盛出后花菜也开始收汁。 许如昼把处理好的鲈鱼送进来,看见萝卜饼才猛然想起:“对哈,我们没有主食,余笙你真是太机智了!” 余笙笑了笑,示意她把菜端出去,同时接过鲈鱼,把鱼放在案板上,干脆利落地剁去鱼头,背部切片,呈扇形码放在盘子中,将准备好的葱姜蒜辣椒均匀洒在上面。 锅中放上蒸架,把摆好盘的鲈鱼放进去蒸。 期间她马不停蹄,快速处理黄瓜、紫甘蓝、胡萝卜、菠菜,将它们切丝的切丝,焯水的焯水。 土锅被占用,就用旁边的电磁炉和小奶锅,以此节省时间。 她从碗柜中找到一个中号玻璃凉菜碗,将这些凉拌菜和花生米一起倒进去,放入适量盐、醋和酱油,再加一点蒜末、芝麻和香菜。 鲈鱼蒸得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一锅热气扑面而来。 余笙不知从哪找来两条毛巾,垫在手里把盘子端出来,倒去盘中水分,浇上调好的料汁,再在锅中倒油,用炒勺盛出,分别浇在鲈鱼和凉拌菜里,热油“滋滋”作响,令人食指大动。 【卧槽余笙干活太利索了这才几分钟啊四道菜了】 【换成我两个小时】 【不是还有龙虾吗?好奇她打算怎么弄】 【只有我注意到余笙手上有茧吗?呜呜呜她以前一定吃了很多苦】 鲈鱼已经清蒸过了,龙虾再蒸,菜品难免雷同,余笙一边炒时蔬一边思考做龙虾的办法。 等菜出锅,她决定和面,包龙虾饺! 萝卜饼数量有限,这么多人未必够吃,正好第二样主食也有了。 她包饺子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一捏就是一个,还各个浑圆饱满。 等饺子下了锅,她简单炒了个土豆丝,又去院子里摘了几个冬柿。 再来一个醋溜白菜,算上李惜朝之前炒的西红柿鸡蛋,正好十道菜,每一道都分量十足。 这满桌菜,让观看直播的网友垂涎欲滴。 就在这时,李惜朝把切好的辣椒末装在小碗里,拿到余笙面前。 “阿嚏!”他忍不住扭头打了个喷嚏,“我都剁好了,你看看。” 余笙接过来,仿佛才想起来这回事:“哎呀,我忘了告诉你,这辣椒末用不上了。” “……”李惜朝刚想发火,看见摄像机又忍了回去,“呵呵,没关系,这东西放久了也不怕坏,明天再用也是一样的。” “谢谢李老师理解,难怪大家都说您德艺双馨,还真是当之无愧呢。” “……” 余笙已经想好了,既然不能和他发生正面冲突,那就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啊。 她说完冷冷瞥了李惜朝一眼,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纪昀正在给阿姨们变魔术,回头看见满桌的菜,忍不住惊叹:“余笙,你以前是厨师吗?” 余笙笑:“没那么夸张,就是熟能生巧。我小时候跟着妈妈比较多,她忙起来没空做饭,我有时候会帮忙。我们家以前就是这种土锅,今天用起来还挺怀念的。” “笙哥,你可以啊,我以为你说的还行是把菜炒熟,谁知道你这么谦虚。”宫阙说着一把揽住余笙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 【hhhhh笙哥?是我听错了吗?】 【没错,上期节目他就这么喊过】 【我记得之前都说他喜欢余笙?】 【现在估计不喜欢了,看这架势是要拜把子】 林助理刚夹起一颗龙虾饺,看宫阙的手迟迟没从余笙的肩膀上拿开,有意识地清了清嗓。 宫阙看了他一眼,猛然想起什么,赶紧把手拿开。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尤莉安和许如昼不知道吃了多少个饺子。 两人的小助理站在工作人员的队伍里,时不时就要提醒一句:别吃了! 饭后已经九点多,邻居们陆续道别,最后只剩下林助理。 他整晚的注意力都在余笙和李惜朝身上,观察下来,太平无事,原本想回去了,张越却突然提议玩狼人杀。 如果林然走了,就只剩下七个人,这局就算组起来也没意思。 大家兴致高昂,林然想起先生布置的任务,琢磨着多留一会儿应该也没事,于是加入游戏。 八人局,两个平民,两个狼人,一个女巫,一个预言家,一个猎人,一个法官。 首局,余笙和宫阙抽到狼人,上来就把李惜朝“杀”了。 女巫刚巧没用解药,天亮后,李惜朝一脸懵逼淘汰出局。 第二局,李惜朝抽到狼人,余笙是预言家,她二话不说先验李惜朝,证明他是狼人后,在第一回合投票时就跳出身份,把他淘汰出局! 第三局,余笙抽到女巫,李惜朝是平民,狼人第一晚“杀”了李惜朝,法官问她是否使用解药,余笙疯狂摇头。 天亮后,法官宣布:“李老师,不好意思,你又被淘汰了。” 李惜朝:“……” 【李老师也太惨了!】 【我怎么觉得是余笙故意针对李老师】 【玩游戏而已,不要过度解读啊】 【那她让李老师剁辣椒又不用是什么意思?】 【别人分配的工作都很省事,她还让李老师去砍柴】 【砍柴怎么了?难不成李惜朝是金枝玉叶,动一下就散架吗?】 【综艺效果,没必要较真啊各位】 结果狼人杀玩了五六局,每一次李惜朝都能被余笙精准淘汰,到最后连她的粉丝都心虚了。 此时又是周五晚上,观看人数不停上涨,很快就有李惜朝的粉丝把直播片段剪辑发到了微博。 #余笙#顺势上了热搜。 正在家里蓬头垢面的蒋夜樱点进热搜,看到李惜朝在余笙面前频频栽跟头,原本又丧又颓的心情瞬间被治愈。 干得漂亮! 这波狼人杀游戏局快十二点才散,李惜朝觉得自己玩了个寂寞。 与此同时,林然回到隔壁,发现整栋房子黑漆漆,一盏灯也没开。 他还以为先生睡着了,刚走到客厅,就听见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 林然被吓了一跳,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就看傅晏清坐在餐桌旁,面前的ipad正在直播《随机选择》,画面里余笙正在厨房收拾碗筷。 男人背靠座椅,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神色怨念:“余笙做饭好吃吗?” 林然:“好、好吃。” 傅晏清:“狼人杀好玩吗?” 林然:“……没有工作好玩。” 傅晏清:“呵,所以你是彻底忘了,我还没吃饭,对吗?” 这次出来只带了林然一个人,没有萍姨在身边,外地餐馆又吃不惯,他一直饿到现在。 林然挠了挠额角,小声嘀咕:“不是您让我去盯着余小姐和李惜朝么……” 傅晏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林然喉结滚动,马上改口:“我这就给您做饭!” 热水壶忽然跳了一声,傅晏清懒懒扫他一眼,起身走向灶台,林然这才看见热水壶旁边放着一桶泡面。 傅晏清傲娇说:“不用,我吃这个。” 第56章 狐狸尾巴早晚露出来 第92章狐狸尾巴早晚露出来 眼前的男人没说话。 余笙坐在车上,又问了一遍:“请问,小超市在哪儿?” 傅晏清低着头,在暴露身份和隐藏身份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太荒唐了,绝对不能被她认出来! 他记得那家超市直走两个路口再左转就到了,于是伸手给她指路。 余笙就看他拿手比比划划。 先是直行,她还能看懂。 然后他比了个剪刀手……什么意思? 最后,好像是在示意她左转? 余笙看得云里雾里,发现他一直用手势却不说话,试探问:“您……是不是不方便说话呀?” 傅晏清:“……” 余笙看男人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这位大叔应该有说话障碍。 是聋哑人? 不对啊,她刚才喊大叔的时候,他分明听见了。 那是……后天导致的失语? 好可怜。 她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打扰了,她换个人问问,男人突然把钓鱼竿和水桶放在了她的车斗里,然后矫健一翻,坐了上来。 余笙不解其意,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写字。 是“直走”。 哦豁,原来大叔要亲自带她去? 她笑说:“谢谢!” 重新启程上路,三蹦子在石子路上轰隆隆开过,快经过第二个路口时,大叔突然拍了下她的左肩膀。 她回头,就看见大叔的手势是向左转,于是她按下一声鸣笛,左转弯。 刚转过去,余笙就看见了小超市立在远处的匾额。 她加速前进,一直开到门口,笑眼弯弯对大叔说:“谢谢您!您先别走,等我一下!” 说完下车,径直走进超市。 傅晏清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但还是从车上翻下来,乖乖等了一会儿。 余笙再出来的时候,一手拎着一把锯子,一手拎着一袋水果。 她把水果递给大叔:“麻烦您专程送我过来,这是一点心意。” 傅晏清垂眸,躲在斗笠角肆无忌惮地上扬,再上扬。 他不客气地接过她的“心意”。 余笙的视线落在男人手上,只一眼,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只手…… 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是年轻男人的手! 而且手上没有多余的饰物,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最重要的是,这人的无名指下方有一颗黑色的痣! 她记得同一个位置,傅晏清的手背上也有一颗。 再看男人的穿着打扮,刚才还佝偻的脊背现在变得无比挺拔。 呵呵。 她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突然上前一步,未等傅晏清反应过来,掀掉了他的斗笠! 傅晏清毫无防备,眸光惊愕地看着她。 余笙仰头,淡定看着傅晏清:“傅叔叔,演戏好玩吗?” 被认出来了。 傅晏清抿了抿唇,尴尬地摘掉了口罩。 余笙静静打量他,视线从他的军大衣上掠过,然后停在他的鱼竿和水桶上。 回想昨天林然见到她时的惊慌失措,以及二楼那道一闪而过的男人身影,她缓缓开口:“傅先生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傅晏清咳嗽一声,莫名有些不敢看她:“嗯……我最近休假了,来这里度假。” “真巧,上次在花溪,这次在榆城?” “……就是这么巧,我也没有办法。” “来就来了,干嘛不让林助理说实话?” 傅晏清偷偷看她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严肃。 他迟疑片刻,唇瓣微动,小声说:“我们……不是刚吵过架吗?” 余笙愣了下,想起那晚在湖边,两人各执一词,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不再看他。 短暂的沉默。 有客人从超市出来,他们恰好站在门口,余笙还没反应过来,傅晏清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让身后的人过去。 余笙别扭地挣开他的手,想起张越还在等她的锯子,转身向桃花源的方向走。 傅晏清便提上盛满鱼的水桶和鱼竿,跟在她身后。 乡村小路,道路两边开着不知名的花,也就是南方冬天能有这样的景色,北城这个季节,哪里都是光秃秃的。 余笙走在前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驻足,回头,摸了摸后脖颈:“嗯……你的考虑是对的,我有时候确实容易感情用事。” 傅晏清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原本绷紧的唇松了几分,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缓和许多。 他说:“你看到李惜朝工作室发的辟谣了?” “嗯。”余笙放慢步速,和他并肩同行,“但我还是相信蒋夜樱。” 这是傅晏清没想到的。 他问:“为什么?” 余笙也不知道,她说:“直觉。” 说完又笑了下:“我就是这样,共情力强,喜欢感情用事,这毛病可能永远都改不掉了。但你如果让我用理性的思维来解释,我觉得李惜朝的那篇公告漏洞百出。” 李惜朝到底什么德行,只有圈内少部分人知道,其中就包括位列资本阵营的傅晏清。 他清楚知道李惜朝和公司高层的勾当,以前甚至在出差的酒店看到过李惜朝和不同女人开房,但这种事,涉及私德,在没有证据证明他犯法的前提下,谁都不会多管闲事。 但他很好奇,李惜朝演技那么高超,声明又言之凿凿,余笙怎么就那么坚定他有问题? 余笙说:“首先他发了和前女友的聊天记录,这种事除非当事人站出来,否则完全有可能是伪造。 “然后他给了监控视频,说是蒋夜樱主动去他房间,那有没有可能是他让蒋夜樱去的呢?他说检验报告证明两人没发生性关系,检验报告是否有造假嫌疑?还有那条录音,是否存在故意引导? “如果他真是受害人,当蒋夜樱用照片威胁他时,他为什么用两部影视资源和她交换?仅仅是为了遏制舆情吗?他宁愿被她威胁都不报警?这说不通,也不符合人性。” 她一口气说完,最后道:“而且那天我在上弦月亲眼看见他和蒋夜樱争执,我听见了他们在吵什么。所以,李惜朝一定有问题。他的公司可以帮他公关,他的粉丝可以被他迷惑,其他人却未必相信他那套说辞,他就是欺负蒋夜樱没有证据。” 傅晏清侧眸观察余笙的表情,总觉得她好像要放什么大招。 他本能觉得不好,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余笙轻蔑一笑:“看着,是狐狸,他早晚露出尾巴。” 第57章 胆大妄为 第94章胆大妄为 他们回到桃花源已经七点,刚好是吃早饭的时间。 余笙和李惜朝说说笑笑走进小院,就看见纪昀正在院子里刷牙。 看见他们回来,纪昀有些惊讶:“咦,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五点半。” 纪昀惊呆:“这么早!” “我们一起跑了十公里。” “十公里!”纪昀又被吓到了。 不止是他,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也刷起了满屏感叹号。 【我跑一公里都费劲】 【而且他们一个小时就跑完了!这才是重点!】 【对我来说五点钟起床根本不可能】 【所以爬起来看直播的姐妹都是狠人】 【要不是今天下夜班,回家路上无聊,我也不会看直播看到现在】 【之前说余笙故意针对李老师的不觉得打脸吗?人家可是一起晨跑的关系】 【说真的,感觉余笙好像还挺崇拜李老师的】 【那她前两天对李老师的态度是被下了降头吗?】 …… 傅晏清一早起来,边刷牙边看直播,得知余笙和李惜朝一起去晨跑后,眉头紧蹙。 什么情况? 昨天就看她不对劲,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他愈加确定余笙是在故意接近李惜朝。 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虽然余笙在称赞李惜朝时,他一直表现得很克制,没让情绪外露,傅晏清还是看得出来,李惜朝心里很受用。 大概中年男人都逃不过年轻女孩崇拜的目光,三两句话就能让他飘飘然,骄傲膨胀。 不过,当着摄像机的面,李惜朝也不好表现出来。 此时的桃花源。 等嘉宾们吃过早饭,工作人员前来布置任务。 原来,昨天让大家采摘白菜和柿子只是前奏。 榆城位于蔬菜输出大省,伴随直播行业和快递行业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开始学习网络卖货。 这样一来,不仅免去中间商赚差价,让村民多些收入,也能拓展更多销售渠道,免得让积压已久的蔬菜水果腐烂变质。同时,城里的客户也能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纯天然绿色食品。 工作人员说:“首先,要感谢我们本期赞助商多趣app为我们捐赠了六千万善款,接下来,请七位嘉宾分三组在多趣平台注册账号,进行直播。截止到今天中午十二点,直播卖菜收益额最高的一组,会获得节目组奖励的丰盛午餐,第二名能拿到十斤牛肉,最后一名就只有清粥小菜喽。” 他们这两天一直在用向村民“化缘”的食材做饭,眼看就要山穷水尽,越用越节省,越吃越寒酸,大家都奔着丰盛午餐努力,摩拳擦掌要把这顿饭搞到手! 听明规则,开始抽签。 结果是许如昼和尤莉安一组,纪昀、张越和宫阙一组,余笙和李惜朝一组。 余笙下意识向李惜朝的方向看去,他也恰好望过来。 两人视线相对,不禁错愕,大概觉得这安排过于巧合,不由相视一笑。 只是余笙的笑里藏着几分志在必得的狡黠。 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做任务用的手机,先下载了多趣app,然后注册账号、填写资料。 填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我们的昵称叫什么?” 李惜朝想了想:“海上明月共朝笙?” 余笙:“……”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名字有点油腻,但还是从善如流地输了进去。 【奇怪的cp增加了】 【磕到了磕到了】 【唉,这节目没有我家樱樱感觉好无趣哦】 【心疼女鹅,这年头男人陷入风波没事人一样】 【谁家粉丝这么阴阳怪气】 【友情提示:建议把和蒋作精有关的弹幕全部屏蔽掉】 这是余笙第一次玩直播,她把资料填好,找到直播页面,选择开启直播。 “应该是这样。”她有些不确定。 这时,左下角好多弹幕飞过,全都在刷“没错”、“就是这样”。 余笙有些蒙。 刚注册的账号就有人看直播了? 再一看右上角在线人数,十几万? 并且还在不停上涨。 余笙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直播节目,观众听说他们直播卖菜,肯定会下载app跟过来,支持喜欢的明星。 她没有直播经验,因为忙着给购物车添加链接,根本顾不上找角度。 镜头呈现的就是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角度清奇,可是架不住她有一张经得起考验无死角的脸,哪怕拍摄画面奇怪,依然俘获了大批看脸网友。 李惜朝坐在她旁边对着镜头跟观众们挥手:“嗨,大家早上好,没想到这么多人来看我们的直播。” 【啊啊啊啊李老师我爱你】 【捉住新鲜李老师,新戏什么时候上啊?】 【十公里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你们歪楼了!应该问白菜柿子怎么卖】 【一次能买几斤?】 【链接怎么还没上?我全包了!】 节目组有规定,李惜朝说:“每个用户最多只能拍两份,我们是限量售卖,农民伯伯种菜很辛苦,知道大家想支持我们的工作,但如果买回去吃不完丢掉就太浪费了,节约粮食,从我做起。” 【绝不浪费,我最喜欢吃白菜了】 【突然觉得这个节目好有意义,上一期是保护野生动物,这一期是节约粮食】 【每期还有赞助商给拍摄地捐款,李老师接综艺都这么高品质】 此时,余笙终于把链接挂好了。 因为限量供应,每个用户最多只能花一百块钱,等真爱粉和一部分路人粉买完,销售量再难上涨。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公布暂时排名。 许如昼和尤莉安的粒粒皆辛苦组销售额最少。 尤莉安绞尽脑汁,和许如昼商量后,决定上才艺。 “有人想点歌吗?”尤莉安坐在镜头前,拿出看家本领,“你点歌,我来唱,如果觉得我唱得不错,就买一箱白菜或者柿子好不好?” 另一边,位列第一名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组,生怕被其他两组超过,三个大男人坐在镜头前依次朗读网友写的同人文。 直播间弹幕全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买买买买我现在用爸爸妈妈叔叔阿姨的账号买!” 余笙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最后很可能她和李惜朝是倒数第一。 这时,她看见一条弹幕:我最不喜欢吃白菜了,感觉它平平无奇,没什么吃头。 下面紧跟着一条:大家平时都怎么做白菜啊? 有网友回复:煮汤?炒菜? 电光火石间,她有了灵感! 她扭头对李惜朝说:“李老师,我们去厨房直播?” 李惜朝不解:“嗯?” “我们帮李阿姨卖菜,是不是可以挑几颗白菜用于展示?”余笙手指弹幕区,“你看,有网友问白菜怎么做好吃。” 李惜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把直播设备搬进厨房,经过门口时余笙没注意脚下的门槛,险些被绊倒。 李惜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胳膊,顷刻间余笙半边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她回头,正好对上男人温润的目光。 “没事?”李惜朝关心问。 她含羞带怯地摇了摇头,羞赧的神情有着少女特有的娇憨,李惜朝有些心猿意马,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余笙已经把胳膊从他手里挣了出来。 她说:“我没事,谢谢李老师。” 正在看直播的观众简直要忙死了,一边守着风视看节目,一边拿着手机看卖菜,余笙险些摔倒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几乎没有网友关注到,但是傅晏清不一样。 他是火眼金睛,眼睛里只有余笙。 如果没看错,他觉得余笙刚才被门槛绊倒的那一下,是她故意的。 他眉头紧皱,先是不解,但很快勘破了她的动机。 这个女人,还真是…… 他竟不知该夸她有勇有谋,还是胆大妄为。 傅晏清思忖片刻,把林然叫了进来。 “再去查一下李惜朝和他背后的夜归人文化,越详细越好。” “是。” “对了。”傅晏清又想起什么,“他那个前女友是海城人,前不久好像刚回国,你去一趟海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她见一面。” 林然颔首:“好,我这就去办。” 第58章 狼狈又可爱 第95章狼狈又可爱 为了促进销量,余笙从筐里挑了一颗白菜,走到镜头前,开始了白菜小课堂。 “不知道大家平时怎么吃白菜,别看它平平无奇,其实吃法有很多种,今天就给大家介绍几种白菜的吃法。” 说着她把白菜清洗干净,取菜叶部分,将它掰成小块,然后拿出一个小碗,开始调料。 “这是一道凉拌菜,名叫乾隆白菜,北城饭店随处可见。用的调料也很日常,做这道菜的精髓就是白菜要控干水分,再放调料抓匀,这样调好的酱汁才会裹在白菜上,不至于水淋淋影响口感。” 这道菜很简单,她一边介绍就做好了,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清脆爽口。 【这么简单?】 【我在北城吃过这道菜,味道确实蛮奇特的】 【记下了!下一道!】 下一道是白菜鸡肉卷,适合减肥期的女生。 做法也很简单。 用热水把菜叶烫熟,再用料酒和姜片把鸡肉去腥煮熟,切片后和葱蒜香菜以及调好的酱汁拌在一起,最后用菜叶包裹起来就完成了。 “这道菜开胃又管饱,喜欢吃辣的朋友还可以加一些辣椒油。” 余笙站在镜头前,夹起一颗送进嘴里:“唔,好吃。” 【余笙吃饭的样子好香啊】 【快中午了我这就去试试】 【下单了下单了!】 【我一个不喜欢白菜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常年住校没办法做饭,但可以给我妈买一箱,让她试试】 之后余笙又给大家展示了白菜馅饼、东北饭包、北方酸菜以及朝鲜辣白菜的做法。 她还顺便讲到了泡菜饼和泡菜五花肉,最后用金汤白菜为这场直播画上了句号。 金汤白菜也叫开水白菜,要把白菜雕刻成一朵白色莲花,用火腿和鸡肉炖出高汤,再反复过滤,直到高汤越来越澄澈,变成几乎透明的金汤,浇在莲花上,等莲花缓缓绽放,这道菜就成了。 因为做法复杂,食材有限,余笙没办法亲自做给大家看。 她从网上找来图片,拿到镜头前展示:“据说这道菜曾经出现在国宴上。所以你们看,白菜才是当之无愧的可盐可甜,既能小家碧玉,温婉亲民,也能大家闺秀,令人望尘莫及,而且白菜白菜,谐音就是百财,这蔬菜听起来就吉利。” 因为她的生动讲解,后台销售额不停上涨,眼看十二点就要到了,她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了李惜朝。 网友们却根本没听够! 【没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强烈建议余笙开个账号教我们做饭,我能看她做饭看一天】 【搞吃播也行,她吃饭太治愈了】 【搞得我想下楼买颗白菜做东北饭包了,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本东北人告诉你,饭包就是yyds】 此时已到午饭时间,正在看直播的傅晏清也有些饿。 林然被他安排到海城去调查李惜朝的前女友了,他只能自己解决午饭。 他想了想,干脆下单了一箱白菜。 买完,他把购买截图发给余笙,然后什么都没说。 余笙这边刚结束直播,工作人员统计了三组销售额,宣布“海上明月共朝笙”这组获胜! 节目组提供的午餐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余笙招呼大家:“一起吃。” 宫阙毫不客气:“我就知道笙哥不会看我饿肚子,这个蹄髈不错,我先吃为敬。” 纪昀把获得的牛肉拿给余笙:“肉是好肉,可惜我不会做,你看看怎么处理?” 余笙看了眼餐桌,这桌菜两个人吃太多,七个人吃又太少,她正思索要不要把牛肉做了给大家加一道菜,忽然想起刚才在厨房做好的白菜宴。 她说:“先留着,等没粮的时候再吃。” 说完把牛肉包好放进了厨房的冰箱,而后把刚才用于展示的乾隆白菜、白菜鸡肉卷、白菜馅饼一一端上桌,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节约粮食,从我做起。 纪昀和张越都是易瘦体质,宫阙以前练击剑一直严格管控饮食,现在退队了愈加肆无忌惮,这三个人应该是真饿了,狼吞虎咽的架势,恨不能连盘子也吞了。 对比女生这边就文雅很多,尤其是尤莉安,她和许如昼拿到了第三名,节目组给她们一人一碗白粥,还有一碟凉拌菠菜,她就坐在桌边小口喝粥,自始至终没动过余笙那组的菜。 许如昼睨了她一眼,觉得奇怪,随意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尤莉安摇头:“我减肥。” 余笙正在吃饭,留意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信息灯闪动,这才看见傅晏清发来的信息。 原来他也看了直播?还买了一百块的白菜? 余笙有点高兴,回复道:你还挺支持我工作。 几分钟后,傅晏清回:我不方便过去,你能不能把我买的白菜送过来?我还没吃午饭。 余笙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一点了。 其实她自己也没吃几口,但听说傅晏清还饿着,忙起身去找包装箱。 许如昼看她又开始忙活,关心问:“你干嘛去?” “嗯……”余笙不好实话实说,掐头去尾道:“有邻居买了李阿姨的白菜,现在就要用,我给人家送去。” 这理由合情合理,节目组也不能说什么。 她把白菜装好,用小推车送到傅晏清家门口。 只是…… 摄像师一直跟着她。 余笙正要按门铃,思来想去还是偷偷给傅晏清发了条信息。 余笙:我到门口了,摄像师也在。 上次在花溪傅晏清已经被拍到了,这次再入镜,难免引人揣测。 他回:稍等。 余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一个工作人员从桃花源走出来,将她身后的摄像大哥叫走了。 那名工作人员之前和余笙少有交集,此时却笑眼弯弯向她颔首致意,余笙有些奇怪。 这时,手机振动。 傅晏清:和孟翊打好招呼了,午休这两个小时不会有摄像师拍你,院门没锁,直接进来。 怪不得工作人员把摄像师叫走了。 余笙把小推车放在别墅门口,开门进去就看见客厅有一整面落地鱼缸。 上次和林然一起进来取龙虾,这别墅装修得有多奢华她已经见识过了。 她换了鞋,发现客厅没人,正要给傅晏清发信息,就听见厨房一阵噼里啪啦。 她循声找过去,只见傅晏清拿着一把锅铲,站在离灶台几步远的位置。 灶上的平底锅,因为木耳没有控干水分,正在油里疯狂蹦迪。 其中一朵甚至飞溅到了锅外。 傅晏清下意识后退一步,看到这一幕,余笙忍俊不禁。 他那副样子,还真是狼狈又可爱。 第59章 沈叔把笙哥接走了! 第97章沈叔把笙哥接走了! 余笙惊诧地看着他。 在她眼里,傅晏清神通广大,如果他愿意帮忙,她自然不用铤而走险。 只是…… 她问:“这样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吗?” 傅晏清不说话,只是眉眼含笑地看着她,那神情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 她恍然。 也对,如果是傅先生,怎么会被人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联。 “其实,我已经让林然去调查李惜朝了。”傅晏清喂了她一颗定心丸,“你先回去,等李惜朝的事有进展我再联系你,在那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记住了?” 余笙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嗯。” 下午,节目组的任务是让嘉宾们给白菜打包、贴快递单号。 余笙和许如昼分到了一组,做任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傅晏清的话。 因为把他的话谨记于心,最后一天录制,余笙恢复了往常的妆扮,故意和李惜朝保持距离,没再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她这样一拉一推,反而吊起了李惜朝的胃口。 他不仅总找机会和她聊天,返程时还故意和宫阙换了位置,坐在她旁边。 余笙强打起精神和他尬聊了一会儿,最后借口太困,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她问空姐要了一条毯子,原本没想真睡,但这几天录节目太累了,她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 正当她迷迷糊糊时,只觉得肩上一沉,她睁开眼,就看见李惜朝枕在她的肩膀上。 余笙皱眉,有些弄不清楚他是有意还是无心。 她犹豫片刻,假装悠悠转醒,起身去洗手间,李惜朝被她吵醒,也睡眼惺忪换了个姿势。 等她再回来,他已经不睡了,正戴着耳机用手机看电影。 察觉余笙回来,他主动把一只耳机递给她:“一起看?” 余笙笑着摆了摆手。 她把毯子拉到身前,又“睡”着了。 飞机抵达北城。 和上次一样,大家在机场分别,明星们各自坐上保姆车。 宫阙和余笙故意放慢步速,混在普通人群中,打算去打车。 关于李惜朝的事,余笙已经找机会告诉宫阙了。 可是这几天录节目,宫阙却发现她和李惜朝走得很近。 他早就想问了,现在才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笙哥,你和李惜朝是怎么回事?” 这事三两句说不清楚,余笙只道:“你就当是在引蛇出洞。” 宫阙皱眉,还想再问什么,身边一声鸣笛,回头,一辆帕加尼停在路边。 余笙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渊,有些惊讶:“沈总?” 沈渊佯怒:“沈总沈总,叫的这个生疏,你要么直接喊我名字,要么叫哥,其他称呼,一概不接受。” 余笙觉得喊他哥怪怪的,叫名字也有些不习惯。 她干脆省去称呼:“你怎么在这儿?” “你现在可是红人了,见你一面不容易。”沈渊说完看了她一眼,“我来接人。” 余笙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时手机振了一声,终于有司机师傅接单。 她忙说:“我的车到了。” 说完拉起宫阙转身就走。 沈渊简直无语,大声叫住她:“喂。” 余笙回头。 沈渊皱眉:“你看不出来吗?我是来接你的。” “我?” “上车。”沈渊毋庸置疑,“我奶奶叫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余笙这才反应过来。 她看了眼宫阙,宫阙又看了看沈渊:“沈叔,那我……” “至于你嘛……”沈渊挑眉,“只能辛苦你自己去打车了,我这车只能坐两个人。” 宫阙:“……” 眼看沈渊的帕加尼从视野里消失,宫阙不忘使命,拿出手机给傅晏清发了条信息。 宫阙:小叔!刚才沈叔把笙哥接走了! 路上,余笙抱着她的双肩包,时不时就要翻手机看看微博。 也不知道傅晏清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沈渊睨她一眼:“手机就那么好玩?没什么话想和我说?” 余笙动作一顿,抬头看他:“说什么?” “说说你和傅晏清进展得怎么样。”沈渊坏笑,“你们那个节目,他不是还去了?说是去花溪做公益事业,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余笙怔了下,沈渊斜睨她一眼,决定不再逗她,转移话题:“那行,说说你和李惜朝,你们怎么回事?我看你们又是一起跑步,又是一起做任务的,你摔倒的时候他还扶了你一下?他不是前不久刚被同行曝出性侵吗?” 余笙没想到他对娱乐圈的事还挺了解,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好像是站在蒋夜樱那边的。 她说:“是有这回事,虽然他澄清了,但我……” 沈渊冷笑打断她:“什么澄清,公关罢了。你离那个李惜朝远点,别看他人模狗样的,我告诉你,他不是什么好人。” 唉? 余笙有些惊讶。 听沈渊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怎么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 她问:“你对李惜朝很了解吗?” “呵,他就是个傻逼。”沈渊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说:“我在国外留学那几年,很不幸,和他是同学,他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不过。” 怪不得。 余笙还想问些关于李惜朝的事,就听沈渊的手机响了。 他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戴上蓝牙耳机。 耳边传来傅晏清的声音:“余笙在你车上?” 沈渊早就料到他那个侄子会告状,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的电话比他预料得要更早打来。 沈渊无语:“傅晏清你烦不烦,以前看你谈恋爱,也没像现在似的,余笙是你的眼珠子吗?用不用守她守成这样啊。” 傅晏清一本正经:“她妈妈给我捐献了眼角膜,如果你非要这么比喻,我也没意见。” 沈渊:“……” 他竟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了余笙一眼,她正眨着眼睛看他。 他手指耳机:“说曹操,曹操到,你家傅晏清。” 余笙:“……” 她在心里腹诽:什么啊,他才不是……我家的。 傅晏清也听见了沈渊的胡说八道,只是他没反驳,直接问:“你要带余笙去哪儿?” 沈渊翻了个白眼:“去开房。” 对方沉默了。 没等沈渊再说话,傅晏清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莫名其妙,回头对余笙说:“傅晏清简直有病。” 余笙:“?” 十分钟后,眼看就要到伊娜老师家,前方路口突遇交警例行检查。 沈渊落下车窗,把驾照递给执法工作人员,就看那人拿着驾照认真翻看了一遍,然后一脸严肃说:“就是你了,沈先生,有人举报你酒驾,请你下车配合我们进行检查。” 酒驾? 沈渊一脸懵逼,正欲向交警解释他没喝酒,傅晏清那张脸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我擦,这人竟然举报他? 第60章 明天见,小厨娘 第102章明天见,小厨娘 一觉醒来,余笙昏昏沉沉。 关于昨天的事,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傅晏清把她抱离李惜朝家。 至于后面的事,全是凌乱的碎片。 她伸手摸枕头下面,没找到手机。回头看床边柜,也没有。 满卧室找了半天,最后在客厅找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充电器肯定不是她插上去的。 所以,是傅晏清? 开机,微信弹出无数信息。 她在列表中一眼看到熟悉的头像。 傅晏清:醒了记得吃早餐。 余笙这才发现餐厅桌上有打包买回来的早餐。 隔着一层牛皮纸袋,豆浆尚有余温。 她拿出来喝了一口,忍不住拨通傅晏清的号码。 他刚到家,正准备洗个澡去找孟翊吃饭。 看见来电,他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在床上,滑了接听:“才睡醒?” “嗯。”余笙嗫嚅问,“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不然呢?” “我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你指什么?” “比如……像上次一样,跳进喷泉池、唱歌跳舞之类的。” “没有。” 余笙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你强吻我了。”傅晏清突然说。 ? 余笙呆头鹅一样傻掉:“啊?” “你不仅强吻我,还脱我衣服。”傅晏清仔细回想昨晚的事,事无巨细,声情并茂,“你还说想拥有更多的我,完整的我,想用手指测量我有没有一米八六。”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客观陈述事实。 余笙听在耳朵里脚趾抠地,尴尬得恨不能逃离地球。 这么羞耻的话,是她说的? 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啊! 她心怀侥幸:“呵呵,你开玩笑吗?我是不会上当的。” 傅晏清笑了一声,反问:“你觉得我是随便开玩笑的人?” 余笙:“……” 确实不是。 她抿了抿唇,循着傅晏清提供的线索,努力闭上眼睛回想,好像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不过,她真的亲上了吗? 那不是梦吗? 余笙有些无地自容,急着辩白:“我……我……我昨天神志不清醒!你千万别当真,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就当……就当昨天亲你的人是……是个ai机器人!” 隔着听筒,傅晏清忍俊不禁。 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慌张。 他挑眉:“你这话就是不想负责了?” 余笙:“……” 负责? 她战战兢兢,心跳如鼓:“要……怎么负责?” “你让我受到惊吓,赔偿精神损失费合情合理。”傅晏清说,“不过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钱我就不要了。” 他说:“每年腊月二十五到年初五,家里的工作人员会陆续回老家过年。往常,年夜饭我都在孟翊那儿解决,今年他们全家去外地,家里缺个做年夜饭的厨师,我看,也别浪费时间找人面试了,你就挺合适。” 余笙眨眨眼睛:“我?” 傅晏清蓄谋已久,该打探的全都打探好了:“你们工作室不是放假了吗,时间上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我们那个节目还需要再录制一段时间……” “没关系。”傅晏清说,“我问过孟翊,节目第三期正好赶上过年,录制会往后推迟几天,时间刚刚好。” “……”余笙觉得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硬着头皮答应,“那……行。” 挂电话前,傅晏清恍然想起一事,提醒她:“你记得看微博。” 说完没等余笙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了电话。 余笙把手里的豆浆喝完,茫然打开微博,就看见李惜朝登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后面还跟着一个醒目的“爆”字。 她点进去,热门第一条微博竟是警方发的声明:李某朝因涉嫌吸毒被逮捕,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评论区一片哭天抢地,粉丝口口声声说他冤枉。 【李老师吸毒?怎么可能,说不定只是名字相似】 【最近李老师得罪谁了?这么被针对】 【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会儿工作室就澄清了】 清醒的多半是路人—— 【笑死,都这样了还在洗,粉丝眼瞎吗?】 【我天这可是官方号,难不成是警察造谣?】 【前女友都出来放锤了,粉丝再闹下去恐怕求锤得锤】 前女友? 余笙点进那人的评论,楼里果然有其他网友回复求链接。 她按照网友指路,找到李惜朝前女友的微博,看到她的置顶是一篇长文。 文中主要澄清了三点。 第一,当年她和李惜朝分手的原因并不是远距离跨国恋,而是她无意间找到了李惜朝出轨的证据。这些出轨对象后来都成为了他的合作伙伴,包括他的经纪人。 第二,她早就发现李惜朝吸毒,不仅如此,他还会召集圈内朋友一起体验新型毒品。她劝过很多次,李惜朝置若罔闻。 第三,十年感情不是说断就断,无论多么不堪,还是有美好的回忆,而真正让她觉得青春喂了狗的,是有圈内的小明星,辗转找到她,向她控诉李惜朝!当时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当年分手时,她也想过要不要曝光他,可是李惜朝跪在地上求她,小明星也说不想事情闹大,她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体面,最后才选择好聚好散,现在回想,是她的恻隐之心助纣为虐。 她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行文严谨,逻辑清晰,怕网友看不懂还列了一个时间线,并附上了她和李惜朝的合影和所有能证明她所言非虚的证据。 关于评论里粉丝提出的种种质疑,她也做出了正面回应,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余笙看得热血沸腾,她想了想,登录了舟哥帮她申请的那个微博账号@余笙yu,快转了前不久蒋夜樱发的微博。 她一句话也没说,评论区却瞬间热闹起来。 不少营销号也开始转发蒋夜樱的微博,然后是蒋夜樱的圈中好友纷纷站出来帮她说话。 余笙打开蒋夜樱的评论区,按照时间排序,就看见舆论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卧槽我终于知道余笙为什么在节目里对李惜朝甩脸子了】 【要不是她转发我都忘了这事,所以蒋夜樱说的都是真的!】 【不愧是影帝,李惜朝这演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余笙满意关掉评论区。 她打开和傅晏清的对话框,哒哒编辑好信息,发送。 傅晏清刚坐进车里,就感知到手机轻振。 他掏出来,解锁。 看见余笙心照不宣发来一句:谢谢。 他唇角上挑,拇指按在按下说话键,回道:“记得明天来家里做饭,小厨娘。” 第61章 过日子 第103章过日子 腊月二十九,北城已经完全笼罩在迎接新年的气氛中。 尤其是各大车站,到处水泄不通。 等返乡人陆续踏上回家的路,往日热闹喧哗的北城也变得安静下来。 余笙一早去超市买了食材,然后打车去傅晏清家。 门铃按了半天,傅晏清才出来给她开门。 家里没了萍姨,他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他明显刚睡醒,头发还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白色真丝睡衣,怀里抱着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隐居人间的自在神仙。 看见余笙手里拎的食材,他把猫放下,从她手里接过袋子:“怎么买这么多?” 余笙瞥他一眼,心里吐槽他不食人间烟火:“明天超市就关门了。” 傅晏清“哦”了一声,转身帮余笙把食材拿进了别墅。 最近休假,往常由他审批的商场新年活动被他转交到了其他人手里。 日子清闲久了,这种事自然就忘到了脑后。 进了门,余笙觉得家里静悄悄的。 少了萍姨和其他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这别墅变得冷清许多。 她问:“家里就你一个?” “嗯。”傅晏清懒懒打了个哈欠,“阖家团圆的日子,我这个周扒皮如果再不放人,恐怕会被投诉。” 余笙忍俊不禁:“那倒不至于,只要资本家给的钱够多,大家顶多在心里骂骂咧咧。” 傅晏清轻笑出声,笑着笑着两人视线相对,气氛骤然僵凝了几分。 余笙莫名想起那晚的事,耳朵渐渐烫起来。 她不太自然地躲开他的视线,然后从他手里抢过食材:“好了,你去忙,这些东西交给我。” 说完逃似的钻进了厨房。 傅晏清走到门口,就看她把食材放在中岛台上,正认真分门别类,然后逐一将它们收进了冰箱。 傅晏清没去吵她,转身默默上了楼。 洗漱后,他换了套棉质家居服,再下来就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诱人香气。 余笙猜他没吃早餐,给他煮了碗面。 是最普通不过的蔬菜面,只不过她在里面打了一个荷包蛋。 再配上绿油油的青菜和虾仁,看起来就好吃。 傅晏清拉开座椅,问她:“你不吃吗?” “我早就吃过了。” 余笙把用过的锅碗清洗干净,摆进橱柜。 又是一顿翻找,她发现家里的面粉和食用油都见了底。 她叹了口气。 没有萍姨,家里缺什么少什么傅晏清都不知道。 她回头睨了一眼正在吃面的某人,他那副慢条斯理的吃相,简直是优雅本人。 这就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 她说:“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傅晏清抬头:“干嘛去?” “家里的面粉和食用油没有了,我再去趟超市。”余笙说着走出厨房,声音从客厅飘进来,“明天年三十,还要包饺子呢。” 面粉和食用油。 她能拿得动吗? 傅晏清看了眼还没吃完的蔬菜面,迅速扒了两口,随手拿纸巾擦了下嘴:“我跟你一起去。” 余笙没想到能请得动他这尊大佛,穿好羽绒服站在玄关处等他。 傅晏清说是上楼换衣服,实际却挑三拣四地换了好几套才满意。 好不容易走出衣帽间,他又折回来,喷了两泵香水。 知道他是去超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参加什么时装周。 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余笙抬头望去,只觉得眼前这位矜贵的先生和刚才睡眼惺忪给她开门的不是同一个人。 她无语:“去个超市而已,你穿这么隆重?” 傅晏清骄傲得像只花孔雀:“我是公众人物,要注意形象。”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走到余笙面前,也给了她一个。 余笙:“……” 傅晏清去车库取了车,载她去家附近的综合超市。 超市门口摆着促销摊位,进门就听见喜气洋洋的音乐。 来往顾客很多,还都拿了推车,时蔬区简直一片嘈杂,排队称重的队伍更是看不到头。 余笙不禁庆幸自己英明神武,还好她在刚才来时已经买过菜了。 眼前这阵仗,简直和战场差不多。 他们目标明确,径直走向米粮油面区。 余笙正在对比哪个牌子的面粉比较好,旁边挑选粗粮的女孩怯怯走过来:“请问……你是余笙吗?” 听到自己名字,余笙本能回头。 女孩仔细打量她的眉眼,确定没认错人,惊喜喊道:“余笙!你是余笙!我有看你们的节目!我超喜欢你!” 原来是节目粉丝? 余笙没想到她戴着口罩也能被认出来,笑说:“你好你好。” 女孩激动地拿出手机:“我们班好多女生喜欢你,我能和你合影吗?” 余笙摘掉口罩:“当然可以。” 女孩开心极了,捧着手机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一个正在挑食用油的男人。 她走过去,礼貌问:“帅哥,能帮我们拍个照吗?” 傅晏清回头,循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见余笙正笑意盎然地站在那里。 他一脸莫名,但还是接过手机,帮她们俩拍了一张合影。 女孩兴奋得无以言表,拿到合影,又和余笙拥抱了一下。 傅晏清站在旁边,忍不住出声:“你只和她拍?不打算和我也拍一张吗?” 他说着摘掉口罩。 女孩却根本不认识他,倒是觉得他长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啊,你是那个……就那个……拍洗衣粉广告的?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对男明星不太关注。” 洗衣粉广告? 傅晏清眉头轻蹙,瞥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余笙,重新把口罩戴好,拎起食用油,转身走了。 余笙和女孩告别,快步追上他:“公众人物?” 傅晏清:“……闭嘴。” 离开超市已近中午。 余笙看见门口有卖福字和春联的小摊,让傅晏清先把东西放在车上,她要过去看看。 以前这些东西都是辛伯布置的,今年傅晏清让辛伯提前放假,他自然没有置办这些的觉悟。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窗外,余笙还蹲在小摊前挑挑拣拣,忍不住下车过去找她。 余笙买了两副对联还有几个福字和窗花,又挑了一个大灯笼和几个小灯笼,正在和老板讨价还价。 “我这灯笼质量没得说,光进货就五十,你这么多东西要你九十不亏。” “四十五,四十五我全拿走!” 这些东西的进货价没那么贵,老板就是仗着附近是别墅区,算计来往客人不差钱才把价报的这么高。 果然,老板无奈笑了下:“你这姑娘可真能砍价,行,四十五,付钱。” 余笙扫了码,问老板要了一个袋子,转身就看见傅晏清立在身后,正笑吟吟看着她。 他走到小摊前,弯腰拿了几个红纸:“老板,送我们几张红纸做赠品没问题?” 那老板还忙着其他生意,摆手说:“拿走拿走。” 蓦然抬头,瞥见傅晏清拿在手里的车钥匙,骤然愣住,视线缓慢上移,再看傅晏清的穿着更是不俗,不禁揶揄道:“老板,您开着几百万的豪车,媳妇还差我这四十五块钱?” 此言一出,傅晏清和余笙双双愣住。 余笙正要解释,却听傅晏清笑道:“嗐,过日子嘛,家里得有个会省钱的才能守得住财。” 小摊老板哈哈大笑,一高兴送了他一个小灯笼:“那我得沾沾大老板的光。” 余笙明知傅晏清是胡说八道,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或许傅晏清真的有招财体质,有客人听到笑声好奇围过来,老板转眼卖出去好几百。 远处,周书媛刚从超市出来,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 她一时看出神,直到那一男一女上了路边的车,她才猛然意识到,那是傅晏清的车。 他身后跟着的女人,是余笙吗? 傅昭言两手提着购物袋,在周书媛身后安静站了半晌,瞧她的目光紧紧锁在那辆劳斯莱斯身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别看了,人都走了。” 第62章 他其实拥有过亲情 第106章他其实拥有过亲情 自从来北城上学,余笙就没再和陈永博、赵瑛有联系。 突然听到赵瑛病了,她恍惚了一下。 今天过年,她不想扫兴。 她起身对傅晏清说:“我去接个电话。” 她一直走到院子里,才问那头:“什么病?” “还在等检查结果,但医生说……不太好。”陈彦也是迫不得已才找她,犹豫半晌,小心翼翼说:“姐,我妈看病需要花钱,但爸前段时间又去赌了……” 姐? 余笙听到这声称呼只觉得荒唐。 她冷笑打断:“谁是你姐?” 陈彦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瓮声瓮气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彦,你就比我小一岁,别跟我扯什么不懂事。”余笙根本不给他台阶,“我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你也在,你打我那一巴掌有多疼,你忘了,我可没忘。” 陈彦被她怼得无话可说。 气氛僵持着。 余笙没穿外套,此时站在外面只觉得冷。 她抱紧手臂,想迅速结束这通电话,却听陈彦说:“余笙,家里真拿不出钱给我妈看病了,不然我也不会恬不知耻给你打电话,开口求人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向你。” 他的语气硬起来:“你现在风生水起,我不相信你会见死不救。” 这怎么还道德绑架呢? 见死不救也分很多种,如果这人本就恶贯满盈,坏事做尽,她干嘛要救? 余笙想不到帮忙的理由。 没等陈彦再说话,她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 陈彦的来电实在太破坏气氛,她独自站在院子里良久,等情绪缓和一些,正准备进去,手机又响了。 大概猜到陈永博会打来,看到熟悉的号码她并不意外。 余笙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你和陈彦应该在一起,既然知道我的态度,何必再打过来。” 陈永博苦笑:“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赵姨这次病得很严重,你就看在……看在爸爸的份上,帮个忙,好不好?我听陈彦说,你现在是婚纱设计师,还去录了什么综艺,光是录制费用就有几十万,爸养你一场,借你五万,不过分?” “我纠正一下,你没养过我,别和我妈抢功劳。” 陈永博愣了一瞬,尴尬改口:“是,我确实没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让你们娘俩受委屈了。” 虚情假意。 余笙懒得和他浪费时间,质问道:“怎么家里连五万都拿不出来?全被你输光了?” 陈永博叹气:“原本是想帮你赵姨赚一笔医药费,唉,手气不好。” 余笙无语。 “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按理说,我没有帮你的义务,至于赵瑛,她是破坏我妈婚姻的罪魁祸首,而且她身为继母,对我一点也并不好,我没理由帮她。不过,你既然开口,看在你生我的份上,我可以帮你。” 余笙的态度很明确。 “把卡号发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们好自为之。” 陈永博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电话已经被她掐断。 薄暮西沉,余笙站在瑟瑟寒风里,不多时收到了陈永博的信息。 她用手机银行完成汇款才走回餐厅。 傅晏清还在等她。 满桌的菜,他一筷未动。 看她回来,他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什么都没问,只说:“吃饭。” 两个人的年夜饭,气氛注定不会太热闹。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新闻联播变成了背景音。 余笙并未让陈永博影响到心情,相反,她有了和他一笔勾销的快感。 吃完年夜饭,傅晏清主动提出他来洗碗。 余笙还是第一次看他做家务,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怀疑。 让她意外的是,傅晏清做这些游刃有余。 她在旁边看着,接过他洗干净的餐碟,一边拿干布子擦拭,一边新奇道:“没想到你做这些事还挺利索,我以为……” “以为我会手忙脚乱?”傅晏清斜睨她。 她点头:“嗯。” 傅晏清抿唇:“我小时候经常做这些。” 余笙被他一句话激起好奇心,脱口而出:“唉?为什么?” 印象里他出生在傅家这种家庭,这些事应该都有专门的人帮他做。 哪怕是去国外念书,他也不会孤身前往,总要带几个顺手的人帮他打理生活的琐碎。 可是经过观察,她发现傅晏清的身上确实没有世家公子的娇惯脾气。 很多事他都能亲力亲为,与家里佣人的关系也是彼此尊重,几乎从未在萍姨面前表露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还在等待傅晏清的回答,傅晏清的手机响了。 手机在他的裤兜,他双手湿着,于是转头对她说:“帮我拿下。” 余笙“噢”了一声,伸手探入他右侧的口袋,却在把手机拿出来的瞬间,不小心按了接听。 她忙把电话放到他耳边。 傅晏清还没看清楚是谁来电,就听见傅寅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没回家过年?” 正在洗碗的手骤然停了下来。 水流还在哗啦啦地淌着,他伸手关紧水龙头,将手擦干,从余笙手里接过电话。 “有这个必要吗?” 傅寅愠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傅晏清冷静道:“我以为有些事我们已经心照不宣了。” 他记得,当年他刚去傅家时,傅寅和陆静兰陪他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春节。 除夕夜,他穿着新衣服,在灯火辉煌的餐厅吃鸡腿吃饺子,没有寒冷,不会饿肚子,零点过后,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只觉得不真实,恐怕闭上眼睛,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 那几年,他在傅家虽然战战兢兢,却还算开心。 傅寅闲暇时会带他练马术、打高尔夫、游泳。 爷爷也很喜欢他,教他玩飞刀、围棋、给他讲解兵书…… 他其实拥有过亲情。 只是这份亲情太过短暂。 傅昭言出生后,傅寅和陆静兰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他们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傅昭言身上。 傅昭言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休养,傅寅和陆静兰就每年飞去国外陪他过年。 从那以后,除夕夜他又变成了一个人。 傅晏清不自觉握紧电话:“今年傅昭言回来了,你们全家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我去凑什么热闹?” 这话像一根刺,傅寅厉声道:“难为你妈给你做了喜欢吃的菜,结果你人没来,一通电话也没有!晏清,我们养你一回,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不比昭言少,做人要有感恩之心!” 感恩? 傅晏清冷笑:“别打感情牌,这招早就对我没用了。我就问一句,如果傅昭言生下来身体健康,你是不是早就把我送回福利院了?” 此言一出,傅寅哑然无语。 傅晏清等了良久,没等到回答,他终于放下手里的电话,按了挂断。 他倚靠在流理台的边沿,抬头就看余笙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女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才他没刻意回避,想必和傅寅的对话全被她听见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经常做家务吗?”他释然一笑,仿佛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因为六岁以前,我一直在福利院生活,我们是要轮流值日的。” 第63章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108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fairy是国内新兴的时装品牌,以简约的设计展示女性玲珑的曲线美着称。 近几年国风兴起,从去年开始,他们也在发展国风礼服这条新的产品线。 傅晏清挂了电话打开微博,看到fairy官微置顶的宣传片,深知林然说的“高度相似”并不是夸张。 余笙走近,注意到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画面:“这不是……” 是那件她调整过的小黑裙,吊带是印章设计,不规则的裙摆上绣了一只火红的凤凰。 “这是fairy的新品。”傅晏清又看了一遍宣传片,把和淑兰相似的几件衣服分别截图,发给了林然。 他来不及编辑信息,直接发语音:“告诉淑兰营销部,延迟新品发布时间,严查内部员工通讯记录。” 做完这些,他回头对余笙说:“淑兰新品泄露,被fairy捷足先登了。” 这大过年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余笙右眼皮跟着跳了一下,知道这事水深,不是她一个外人能看透的。 没等理清头绪,又听傅晏清说:“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回去再说。” 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车从远处驶来,是他的贴身保镖,家就住附近。 傅晏清给保镖们放了假,但是按照约定,他们还是要随叫随到。 回家路上,傅晏清全程低头发信息,余笙默默打开手机,点进fairy的官微。 看完宣传片,她气愤不已:“这分明是抄袭!” 傅晏清镇定道:“你的设计源文件还在,一会儿回家把时间截图发我。” 余笙点头:“好。” 万家灯火,都在等待零点倒计时,余笙和傅晏清却在赶回家的路上。 到家后,傅晏清径直进了书房,召集淑兰的设计总监、公关部门以及法务部老大开了紧急视频会议。 余笙回房间翻找出电脑,把源文件的时间截图发送给了傅晏清。 做完这些,她下楼去找他。 书房门没关严,里面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傅总,这件事我会自查。不过,这次的修改方案您采用了别人的设计,现在出了问题,如果是我,我第一个怀疑设计师。” 法务部老大认同道:“余笙是desty的设计师,desty和我们是竞争公司,有些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好。” 余笙站在门外,心脏骤紧。 她光顾着为他担心,完全忘了自己也是被怀疑的对象。 想要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书房异常安静。 半晌,傅晏清说:“我这边的人当然也要查。” 余笙心弦一颤,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她也没心思听了。 她心事忡忡走向客厅,闷声坐在地毯上,仔细回忆设计稿都经过谁的手。 她确定,除了给傅晏清发邮件,再无其他泄露途径。 夜已深,书房里的会议还在继续。 余笙执着等在客厅,想等傅晏清出来,和他好好解释。 结果这一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已是日晒三竿,余笙被清晨的阳光晃醒,睁开眼,映入眼前的却是傅晏清的脸。 她被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身上多了一条薄毯,应是傅晏清怕她着凉,而他合衣躺在地毯另一侧,身上衬衫褶皱,下巴新生出细密的黑色胡茬儿,看起来疲惫不堪。 也不知道昨晚的会议几点才结束。 余笙掀开被子,小动作吵醒了尚未睡熟的傅晏清。 他哼了一声,睡眼惺忪:“醒了?” “嗯。”余笙问,“你昨天怎么睡这儿了?” “太累了,懒得上楼。”傅晏清说完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回房间再睡会儿,早饭好了叫我。” 余笙望着他的背影,想他此时应该焦头烂额,到底没忍心叫住他。 她回房间换了套干净衣服,洗漱后下楼做早餐。 昨晚包的饺子还剩一些,正好做抱蛋煎饺,又用破壁机榨了蔬菜汁。 早餐摆上桌,她才去叫傅晏清,敲门却无人应。 推门进去,就看见床上的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窗帘将阳光严密遮挡,房间晦暗如同夜晚,只有门口倾泻进来的光。 她想叫他,又想让他多睡会儿,于是缩回手,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一边打量他的睡相,一边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的睫毛长而密,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刚对准焦距,按下拍摄键,闪光灯猝然照亮了男人的脸! 余笙人都傻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随即就看见取景框里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做贼心虚,忙把手机藏到身后:“早餐好了。” 说完就要跑路。 傅晏清反应极快,从她手里抽走手机。 余笙手一空:“唉?” 看过她的杰作,傅晏清勾唇:“偷拍我?” 余笙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抿唇站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傅晏清笑了下,懒洋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对,闪光灯都没关,这么光明正大怎么能是偷拍呢。” 余笙:“……” 男人嗤笑一声:“就你这副样子,他们还怀疑你泄密?呵,你做了坏事恨不能把‘是我干的’几个字写在脸上。” 余笙眨眨眼睛。 他们? 傅晏清的意思是…… 她脱口而出:“你没怀疑我?” 傅晏清笑:“我连身世都能告诉你,怀疑你什么?” 有他这句话,余笙无端有些感动。 能得到一个人百分百的信任,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相信我?” “没有为什么,就是相信。”傅晏清微微俯身,笑意盈盈地直视她眼睛,“就像明早太阳一定会升起,黄昏太阳一定会落下,我坚定地认为,你不会背叛我。” 余笙觉得心脏漏跳一拍,她怔怔地看着傅晏清,发觉此时他眼底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深情。 她隐隐感知到要发生什么,又觉得是她会错了意。 就在这时,男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一道暗哑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傅晏清说:“余笙,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64章 今晚你很安全 第111章今晚你很安全 最后傅晏清还是被余笙带回了公寓。 他手臂有伤,让他一个人住酒店,太不方便了。 余笙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收留了他。 开门进屋,她给傅晏清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 傅晏清低头看,男士的? 这鞋上次送她回来还没有。 他皱眉:“你家有男人来?” “没有,我故意买的。”余笙进厨房烧热水,声音从最里面传出来,“我还买了男士衬衫挂在了阳台上。” 傅晏清闻言舒展了眉头。 这套公寓不大,傅晏清之前来过两次,今天却是第一回留宿。 他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想侧身躺上去试试,却发现沙发长度不够。 余笙从厨房出来,就看他略显笨拙地调整姿势。 但是一米五的沙发,无论怎么调整,结果都一样。 余笙叹了口气:“算了,你睡卧室。” “那你呢?” “我睡沙发。”说着就要把傅晏清赶上楼。 傅晏清却笑了笑:“不用,你去拿一床被褥,我睡地上就好。” 地上? 余笙担忧:“地板会不会太咯啊,不舒服?” “你是不是忘了我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 余笙一时哑然。 若不是他提醒,她还真忘了。 她在傅晏清身上根本看不出他所说的那些心酸过往。 他这个人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仿佛从小浸染在富贵乡里,让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高不可攀。 “我没你想得那么娇贵,就睡地上,你别折腾了。”傅晏清说。 既然他坚持,余笙也没再说什么。 她上楼给他拿被褥,打开衣柜却发现这些东西都在最顶层。 她懒得下楼搬凳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踮起脚就要去拿放在最上面的备用枕头。 谁知因为视线盲区,她这么一抽,枕头上面的床刷也被带了出来。 看见有东西掉下来,她本能躲闪,一团阴影却突然笼罩头顶。 傅晏清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长臂一伸,稳稳接住了那支床刷。 余笙回头看他,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心跳加快——傅晏清几乎把她围困在了衣柜里。 三面环橱,而他气势逼人,她抱着枕头,一脸惶恐,就听他说:“放心,我现在一条胳膊伤着,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今晚你很安全。” 余笙心里好像有一只上了发条的兔子,霎时耳根滚烫。 傅晏清怎么回事! 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分明不是这个样子! 余笙轻咳一声,强迫自己镇定,等傅晏清让开,她忙不迭跑下楼,帮他把被褥铺好,又飞速跑回卧室,躲进了洗手间。 她一边刷牙一边分析傅晏清的反常举动,总觉得他是受刺激了。 他明明是不婚主义者,而且他身边从来不缺优秀女性,怎么就喜欢她了? 虽然白天在他家的时候,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了缘由,余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熄了灯,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去网上的情感小组发了求助帖。 年年有余:“最近被一个特别的人告白了,他很优秀,不止是外表,各方面都很优秀,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学生。以前他跟我说过,他是不婚主义,对爱情没有向往,可他最近突然向我表达了喜欢,我很意外,更多的是奇怪,按理说他身边不缺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呢?目前我已经拒绝了他,但他的态度好像很认真,我有些不明白,想让大家帮我分析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1l:对方是有多优秀啊? 2l:这操作听着gay里gay气的,不会是要骗婚。 3l:我怎么觉得楼主有点自卑? 年年有余回复1l:有钱有颜,功成名就。 4l:有没有照片? 照片…… 傅晏清的照片就算发出去也没人会信。 余笙自动跳过四楼,继续看其他人的回复。 5l:功成名就至少也得三十几岁了,楼主大一,也就是说才十八岁,我怎么听着像老男人哄骗小姑娘呢。 6l:也可能是海王骗炮,如果真像楼主说的,有钱有颜的男人什么小姑娘骗不到,我猜楼主长得也很好看,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 7l:我就是不婚主义,这种事没那么轻易动摇,除非你是他认定的真爱,但男人的话听听就好。 8l:姐妹,擦亮眼睛啊!我朋友就是被富二代骗了,连说辞都一模一样,人家其实就是玩玩,我朋友却认真了,睡醒一觉,对方直接开了张六位数的支票,我朋友家境不算太好,想跟他掰扯,看在钱的份上最后还是算了。 9l:当两个人的身份不对等的时候,就要仔细审视自己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楼主我点到为止,你自己领悟。 …… 余笙正准备回复网友留言,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咳嗽。 loft户型,卧室和楼下客厅不过一帘之隔。 余笙手机的微光吸引了傅晏清的注意,他问:“你还没睡吗?” “哦。”余笙忙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乖乖躺平:“就睡了。” “我睡不着。”傅晏清说:“聊天吗?” 余笙盯着天花板,半晌没说话。 “睡了?”黑暗里,男人又问了一句。 “没有。”余笙转身,面对帘子的方向,“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和傅家到底怎么回事?” 他只说他被傅家收养,却没说因为什么。 今天看到他和傅寅剑拔弩张的样子,她本能觉得这里面有内情。 但这种事毕竟是隐私,她问出口就后悔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 傅晏清笑了下:“我连身世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对你说的吗?” 只是这件事太久远了,他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四周寂静无声,余笙静静等着。 听见他说:“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有很多钱,却一直没有孩子,于是他们选择用领养的方式,在福利院挑选一个接班人。 “他们对外宣称这个孩子身体不好,自幼养在国外,所以没人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份。他们教他礼仪,送他去国际学校,希望未来由他继承家业,可是三年后,这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领养回来的男孩失去了他的价值,他们想给他一笔钱,把他送走。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男孩过惯了富足的生活,对贫穷充满恐惧,他不想再回福利院过流离失所、上街乞讨的日子,他恳请他们不要把他送走,但是,这对夫妻很坚持。” 男人声音低沉,像月色下散落大海的珍珠。 余笙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微不可查的失望。 傅晏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意外的是,傅昭言生下来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就算做手术也活不了多久,因为这个,我保住了傅晏清的身份。” 他苦笑:“在傅寅眼里,我就是一个用起来顺手的工具人,听从指挥,服从安排,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对他唯命是从,我就没有了价值,他随时可以把我抛弃,就像现在这样。” 余笙不禁唏嘘:“所以你在傅家这么多年,光勤勤恳恳给他们打工,就没为自己置办点产业吗?我开学就回学校了,公寓要还给舟哥,你住在我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傅晏清叹气:“能住一天是一天,以后的事再说。” 话音刚落,手机振动。 他拿起来一看,是林然发来的信息。 林然:先生,您今晚住在哪家酒店了? 林然:广安路和平康路的房子很久没打扫了,需不需要我明天派人过去收拾一下? 林然:不过这两处房子附近好像在施工,开窗恐怕有噪音。 林然:春风路的别墅还空着,上个月刚完成装修,就是订制的家具还没运到国内,不然我催下? 傅晏清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房产,来傅家这么多年,他早就把一些人划进了自己的阵营,也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有一部分房产虽不在他名下,他却是实际出资人。 他扫了一眼信息内容,回复林然:我有地方住,暂时不用。 第65章 不经意放火最致命 第112章不经意放火最致命 余笙是被生物钟叫醒的。 醒来房间很安静,她穿好衣服把二楼的帘子拉开,就看到傅晏清还在睡着。 她先去洗漱,然后进厨房做早餐,虽然把声音放到最低,难免还是会出现一些响动。 早餐还没做好,傅晏清已经起来了。 他一只胳膊受伤,用一只手洗漱不方便,余笙坐在餐桌旁,一边等他一边刷微博。 刚刷新首页,她就愣住了。 “余笙yu”这个微博账号她只关注了《随机选择》节目组,还有和她一起录制节目的几个明星,此外就是福莱集团和desty的官微。 一小时前,福莱官微发布了一则人事变更公告,公告很长,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委任傅昭言先生为福莱集团总裁,日常工作内容向首席执行官傅寅汇报。 全篇只字未提傅晏清的去向,还是评论区不少网友追问,官微小编才在下头不清不楚回复了一句:傅晏清先生因为身体原因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有好事者找到昨天傅晏清出车祸的新闻,截图发到了评论区,这则人事变动好像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傅晏清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余笙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了?” 余笙把手机递给他,傅晏清看见微博也不意外。 他将手机还给她,什么也没说,兀自坐在桌边拿起一片吐司。 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给点反应啊。” “早晚的事。” “你知道?” “嗯。”傅晏清从容不迫,“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一直没找到时机,现在我受伤,正好。” 看他那副样子,余笙觉得天塌下来对他来说也不算大事。 吃过早饭,傅晏清坐在沙发上拿余笙的电脑优哉游哉看电影,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俨然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油画。 余笙欲言又止,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去收拾行李了。 《随机选择》第三期的录制定在了今天,下午三点的航班,她依然只准备了一个小双肩包。 因为李惜朝出事,从这期开始他将退出录制。 原本八个人的综艺,因为蒋夜樱和李惜朝的接连退出,现在只剩下六个人。 节目组说今晚会有两个新嘉宾加入。 余笙收拾好东西,把双肩包拿下楼,看傅晏清那副惬意安然的样子,觉得他好像一只猫。 “我今天去录节目,三天后才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到底是个伤员,把他单独留家里,余笙不太放心。 傅晏清按下视频暂停键,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她:“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去了?” 余笙:“……” 看她那副为难的样子,傅晏清忍俊不禁:“放心,我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脑子。” 话虽这么说,余笙还是准备了一堆叮嘱:“楼下有门禁,外卖员有时候上不来,可能点外卖没有那么方便。小区后面就是商超,想买什么很方便,你如果无聊可以去逛。热水器最近出了点问题,一直没抽出时间找人修,如果洗澡中途没热水可能比较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自理能力没你想得那么差。”傅晏清忍不住打断她,“再说,我身边还有林然呢。” 余笙神情复杂地看他:“你现在这种情况,有钱给林然开工资吗?” 傅晏清哭笑不得:“我好歹是个总裁,这么多年给傅家兢兢业业打工,也是有存款的好吗?” “是吗?”余笙狐疑地看着他,“有存款还能无家可归,流落成现在这副样子?” 傅晏清一时哑然。 他总不能说,他现在看着可怜,其实都是装的。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余笙顾不上他,匆匆走去玄关,凑近猫眼一看,是节目组的人来了。 她刚要开门,这才意识到不对。 傅晏清在她家啊! 她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她如临大敌,忙跑回来:“你赶紧上楼,去卧室!” 傅晏清一部电影看的四分五裂,剧情刚到关键时刻就被打断,听说节目组来了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迅速上楼找藏身之处。 余笙确定他躲的位置站在楼下看不见,这才跑去开门。 “来啦!” 和前两次一样,节目组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跟拍摄像,一个是节目组的随采工作人员。 随采是个女生,照例问了她几个问题,余笙规规矩矩答完,拿起双肩包就走。 随采的视线却落在电脑上。 傅晏清上楼时没把电脑带上去,屏幕还停在电影的某一帧。 他看的是西班牙导演费里昂的悬疑片经典之作,影片剧情诡谲离奇,每看一遍都能有不同的发现和想法。 随采也看过这部电影,惊喜问:“余老师也看费里昂吗?” 余笙背双肩包的动作一顿。 与此同时,藏在帘子后面的傅晏清也为她捏了把汗。 没想到,下一秒,女生对答入流:“是啊,费里昂的镜头语言自成一派,是别人模仿不来的,这部《黑云》算是我的入坑之作,目前为止已经看第六遍了,每次看还是会觉得惊喜。” 余笙说完将电脑轻轻合上,转头对工作人员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傅晏清松了口气。 等楼下传来门扉关闭的“咔哒”声,他才从帘子后面出来。 余笙这一走,房子变得空荡无声,他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只觉得突然少了点什么。 他转身下楼,目光无意落在床尾——那里散乱放着一摊衣服,是余笙方才收拾行李时从衣柜里拿出来的。 她只挑了常穿的几件,剩下的因为走得急忘记放回去了。 反正是举手之劳,傅晏清顺手将衣服拿起来,想帮她挂进衣柜。 谁知在那摊衣服下面,还有一件内衣。 他拿时没注意,内衣掉在了脚边。 傅晏清低头,第一眼还没分辨出那团黑色是什么东西。 等捡起来,霎时明白了。 是一件蕾丝款内衣。 瞬间,指尖犹如碰到了什么毒物,他马上打开衣柜第一层抽屉,想将那东西物归原位。 谁知抽屉一开,眼花缭乱,各种颜色的贴身衣物映入眼前。 傅晏清:“……” 等把她的衣服全部挂进衣柜,他只觉得屋里暖气太足,飞快地下了楼。 打开冰箱,随手拿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掉半瓶,终于,缓解了胸口的那团燥热。 第66章 落日玫瑰 第113章落日玫瑰 余笙到机场时,除了两位新加入的神秘嘉宾,其他人已经到了。 大家聚在一起互道新年快乐,气氛其乐融融。 突然,宫阙看到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人影,定睛细看,又惊又喜。 “原来节目组说的新嘉宾是她啊!” 众人回头,就看见蒋夜樱拖着行李箱向他们走来。 她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这件事连余笙也没告诉。 看见她突然出现在这儿,余笙很是意外。 “我回来了!”蒋夜樱走到余笙面前,热情地给了她一个熊抱。 “你……”余笙难以置信,看见周围都是摄像机也不好问什么,干脆回抱住她,“欢迎回归!” 这边还在热热闹闹地欢迎旧友,纪昀蓦然回头,又看见一个人。 “这不是……”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确认没认错,欢欣雀跃地喊出声,“胡、玉、田!” 胡玉田,演员、编剧、导演、着名喜剧演员,他那张自带喜感的脸,连幼儿园小朋友都认识,拍过的喜剧电影每一部都是经典,台词更是耳熟能详。 看来节目组被李惜朝搞怕了,新嘉宾没敢请流量明星,怪不得各家粉丝猜了半天都没猜出神秘嘉宾是谁。 不过能请到胡玉田也算是英明举措,他就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干,观众就想跟着笑。 胡玉田这名字是艺名,听着好像和大家不是同辈人,实际没比纪昀、张越他们大几岁。 除了纪昀,其他人也和胡玉田一起参加过节目,原本大家以为要来两个新嘉宾,又要重新磨合,现在一看,全是老熟人,场子霎时热闹开了。 余笙和宫阙不是圈内人,主动上前自我介绍。 没等说话,胡玉田先拍了宫阙肩膀一下:“我知道你!宫阙是不是?我看过你的击剑比赛。” 又转头对余笙说:“余笙,第一期节目我看了,枪法不错。” 就这么两句话,胡玉田迅速拉近了和两人的关系。 余笙心里感慨,胡老师好像有那个社交nb症。 人齐了,按照惯例,还是余笙抽签选择目的地。 这种概率任务,她全凭第六感,随手一抽,剩下的交给命运。 她将卡片翻转过来,看见上面写着:落日玫瑰。 这次的目的地听着还挺浪漫。 许如昼心态乐观:“看来笙笙的手气这把也不错。” 谁知等他们乘飞机到达目的地,再转车抵达风大浪大的码头时,节目组才揭晓答案,这次的目的地,在海上。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那海风就是劈头盖脸砸过来的钳子。 码头旁边停着快艇,一直载他们到距离海岸二十公里的夕照岛。 岛屿位于北纬三十度,位置偏僻,只有一些原住民,因为洋流的问题,岛屿东海岸大片礁石上布满海洋垃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请专业的清扫团队来清理,这次,他们的任务就是捡垃圾。 八个人分成四组,最后把捡到的垃圾带回内陆变卖废品,卖的最多的一组获胜,获胜的队伍会收到赞助商额外奖励的一百万现金! 节目组宣读好规则,就让他们开始行动。 张越一脸懵逼:“等等,我们什么都没有啊?还有,我们今晚住哪儿?” 工作人员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这些都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又搞这套?”张越已经没脾气了,“行,你们为了收视率也是拼了。” 余笙在来时路上看到一座没有屋顶的小木屋,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猛然想起来:“啊,我知道了!那间小木屋就是给咱们准备的?” “什么木屋?”来时路上,宫阙光顾着看海了,什么都没留意。 “就是刚上岛的时候,在渔村那边,有一个没屋顶的房子。”余笙早就看穿节目组的套路,“他们一定是想让我们找村民借工具,把房子修好。”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工作人员:“……” 她咋啥都知道! 在余笙的带领下,大家从海边回到渔村,找到那间摇摇欲坠的破房子。 “就这?”张越皱眉,“这房子跟鬼屋似的,能住人?” 尤莉安也怀疑:“没房顶,没玻璃,里面什么也没有,怎么住?” 蒋夜樱经历了一次退出再回归,现在看余笙的眼神充满崇拜和信任。 她挽住余笙的手臂:“笙笙,你有办法吗?” 余笙思忖片刻:“只能找村民帮忙了。” 胡玉田建议:“那我们兵分两路,男生负责找村民借工具修房子,女生想办法借几套被褥来,对了,还要搞点吃的备上,不然晚上又饿又冷就太难熬了。” 夕照岛夜里气温才四度,天气预报还说今晚有雨,大家不敢耽搁,迅速分头行动。 余笙和蒋夜樱一起去村民家借被褥,许如昼和尤莉安去找食物。 路上,天色越来越暗,只见浓重阴云聚在头顶,余笙觉得浑身打颤。 她和蒋夜樱手挽手走在海风阵阵的村子里,趁周围没有其他人,忍不住讲起了悄悄话。 “你怎么回来了?李惜朝的事对你没影响吗?” “有啊,不过孟总出面把事情解决了。” “孟总?” “嗯,就是风视的孟翊。”蒋夜樱在余笙耳边说,“我也没想到孟总会出手相助,他说会帮我解约,还给我找了律师,律师分析后告诉我,这种情况我连违约金都不用付,如果夜归人敢告,他能让我赢。” 余笙怔怔听着,虽然蒋夜樱讲的是孟翊,她脑中浮现的却是傅晏清的那张脸。 蒋夜樱并不算什么顶流,她只是一个刚火不久的小花,孟翊愿意费这么大劲帮她,一定是看在其他人的面子上。 能让孟翊心甘情愿帮忙,她能想到的人,只有傅晏清。 没想到傅晏清会做到这份上,余笙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正想着,她们已经走到了居民区。 岛上的原住民早年依靠打渔生活,工作艰辛,后来政府出台了很多惠民政策,前些年因为一部获奖电影在岛上拍摄完成,夕照岛逐渐吸引了很多游客,在变成4a级旅游景区后,岛上居民的生活质量也在不断提高,如今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二层小楼。 余笙走到一幢小别墅前,刚准备按门铃,忽然有人开门出来。 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莫名与站在门口满脸蛋糕的男人面面相觑。 没等认出眼前人是谁,男人先开口了:“余笙?” 声音好耳熟。 余笙定睛一看:“沈总?” 沈渊脸上都是奶油,根本看不出表情,他语气无奈道:“都说了,别叫我沈总,听着生分。” 注意到她身后的摄像机,沈渊笑问:“来录节目?” 余笙点了点头,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的客厅围坐着一群人,看起来很是热闹。 “你这是……” “哦,我过生日,正好在岛上有套房子,就叫朋友们一起来岛上庆祝一下。” 听说这套房子是沈渊的,余笙眼睛一亮! 不用去找其他村民了,眼前就是一只现成的肥羊。 “渊哥。”为了做任务,原本叫不出口的称呼也能脱口而出了,余笙殷切地看着沈渊:“你帮我个忙呗。” 第67章 薅羊毛 第114章薅羊毛 海风越刮越大,随时会有一场大雨瓢泼而至。 这样恶劣的天气超出了节目组的预判,房子的搭建变得异常艰辛。 余笙在群里询问大家的进度,得知因为海风的缘故,木屋可能无法在天黑前完工,她干脆把主意打到了沈渊身上。 等沈渊把脸上的奶油洗干净,她把人悄悄叫到身边:“你这房子最多能住几个人啊?” 沈渊说:“不一定,如果把地下影音室算上,住十几个人也没问题。” “哦,”余笙心怀鬼胎,“是这样,我们现在录制的综艺你也知道,节目组为了收视率真是想尽了办法,原本我们要自己动手修房子,但外面海风这么大,我们可能没办法按时完成,你看,你这里房间多的话,不如……” “不如让你们住进来?”沈渊呵呵一笑,低头盯住余笙,“你还真是很有集体意识,让你喊我渊哥你不叫,这时候倒是喊得比谁都顺口,答应你也可以,再叫一声听听?” 余笙抬眸,看他唇畔一抹坏笑,原本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偏偏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他一威胁,她就不想喊了。 “不帮算了。”她转身就走。 沈渊一把拉住她:“我没说不帮,你再喊我一声渊哥,你们连食材都不用找,晚饭我也包,划算吗?” 话音刚落,外面豆大的雨珠砸下来,窗外瞬间升起雨雾,什么也看不清了。 余笙担心队友无处躲雨,心一横,喊就喊。 “渊哥。”她说,“你说话算话,我现在就叫他们过来。” 沈渊得逞,挑眉笑道:“君子一言。” 余笙和沈渊商量时特地避开了跟拍摄像,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两人躲在角落沟通了一会儿,余笙转身要走,却被沈渊拉住。 仅仅这一幕,弹幕全都变成了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这个抓手腕的动作好苏好霸总哦】 【感觉余笙和他的关系还挺好的】 【毕竟有伊娜在中间,能不好么】 【他们在讲什么悄悄话啊?我也想听】 余笙和沈渊协商一致后,掏出手机,在群里给大家发了定位。 十分钟后,被淋成落汤鸡的四个大男人狼狈找到这里。 节目组准备的小破房子本就没有屋顶,雨下起来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还好余笙的信息来得及时。 没过多久,许如昼和尤莉安也到了。 她们从村民家拿到一些海鲜,也不算无功而返。 进门看见沈渊,尤莉安先是一愣,那惊愕的表情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刚才看见沈渊也是这表情】 【这节目有毒,总能吸引总裁入镜】 【我怎么觉得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这一期的赞助商就是申和啊】 【还真是!沈总为了给自家品牌打广告也是很拼了,亲自下场贡献播放量】 机智的观众已经发现了猫腻,沈渊也不负众望,兢兢业业给自家品牌当起了代言人。 他招呼大家入座:“外面雨大,你们今天就先住在这儿,正好我生日,朋友给我准备了蛋糕和火锅,大家一起吃,别客气,余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话音刚落,镜头就给了鸳鸯锅一个特写。 这锅是申和今年的新品,白色圆锅,简约耐看,上面还有一个烧烤盘,可同时使用。 不过短短五秒的镜头,某电商后台“申和火锅”的搜索量极速攀升。 胡玉田半天没吃东西,早就饿了,看其他人有些拘谨,干脆第一个坐到餐桌旁,拿起了筷子。 沈渊的朋友都是一个圈子的,身份非富即贵,明星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此时就算同桌吃饭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余笙刚夹起一片牛肉,忽然一杯酒敬到她面前,她抬头,发现举杯的人有些眼熟。 “余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常思睿。”男人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的事真是对不住,渊哥已经教训过我了,你别介意。” 余笙想起来了。 这是之前她和傅晏清在渔舟唱晚吃饭时,给他们菜里下万花筒的常思睿。 看在沈渊的面子上,她拿起手边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介不介意。” 常思睿讪讪一笑,还想说什么,被沈渊打断:“我今天生日,你没什么表示吗?” 余笙抬眸:“知道得太突然,确实没准备,以后补行吗?” 沈渊笑盈盈看她:“礼轻情意重,没准备也不要紧,唱首歌就行。” 这话说出口,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余笙身上。 她也不怵,把嘴里的牛肉咽下,清了清嗓。 【我好像还没听过余笙唱歌】 【笙笙十项全能,唱歌小意思啦】 【期待余笙一鸣惊人!】 粉丝的弹幕刚发出去,下一秒,余笙直接来了个车祸现场:“祝!你生日——快——乐——” 一句还没唱完,张越的眉头简直皱成了马里亚纳海沟,他难以置信地打断:“等一下!余笙,你是故意唱成这样的吗?” 尤莉安也揉了揉耳朵:“说真的,我原本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是惊吓……” 【哈哈哈哈卧槽我也没想到余笙唱歌会是这样】 【小学音乐老师气吐血的水平】 【问题这首歌毫无难度,可她一个字也不在调上】 余笙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她大大咧咧地耸肩:“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嘛,那我就不擅长唱歌有什么办法。” 她看向沈渊:“还唱吗?” 没等沈渊说话,尤莉安惊恐万分:“别了!” 张越附和:“沈总,你想听什么,我和lily给你唱,一年一次生日,别委屈自个儿耳朵。” 沈渊笑而不语,目光却自始至终落在余笙身上。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吊着胳膊看直播的傅晏清脸黑成炭。 他没想到这一期沈渊也在! 更没想到余笙也给他唱了《生日快乐歌》! 他拿起手机,拨通沈渊的号码。 沈渊瞥了眼手机来电,直接挂断了。 他拿起面前酒杯,对余笙说:“这个礼物很特别,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记忆犹新,我会永远记得。” 第68章 余小姐,你看够了吗 第115章余小姐,你看够了吗? 傅晏清一气之下把电脑合上,准备上楼洗漱。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他以为是邻居,起身走去玄关,凑近猫眼,往外一看,不自觉皱紧眉头。 门外竟有个遮挡严密的男人! 男人穿着戴帽卫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外套,脸上被口罩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长相。 傅晏清没打草惊蛇,就看那人在门前鞋柜上的绿萝盆栽里翻翻找找,最后也不知拿出一个什么东西,火速揣进口袋里,转身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 正常人谁会不坐电梯,走安全通道? 这人行为举止这么奇怪,很快勾起了傅晏清的记忆。 他记得,余笙刚搬进公寓时,他来过一次,当时电梯里贴了一则通告,说有住户家里失窃,监控拍到的画面和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形好像差不多。 傅晏清立刻警觉,他拿出手机,用蓝牙链接了门外的监控设备。 这还是他让林然帮余笙安装的,监控内存能保存最近六个月的记录,他登录后选择了倍速播放,果然找到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之前就来过。 根据监控显示,从余笙搬到这里以后,他总共来过三次。 每次都在门口短暂逗留,翻翻鞋柜,要么就是移动鞋柜上的盆栽。 傅晏清屏气凝神,突然伸手按了暂停键,只见那个男人把什么东xz在了绿萝花盆里。 放大画面,再放大。 虽然看不清楚,但他猜测,那应该是一个微型摄像。 傅晏清心里陡然一凛。 是谁? 是谁在偷窥余笙的一举一动? 傅晏清给林然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林然来时,他已经把监控文件拷贝到了u盘。 “去查一下,这个男人的来历。”傅晏清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把u盘交给林然。 林然颔首:“我这就去办。” 傅晏清叫住他:“别急着走。” 他突然叫林然过来,不单为了这件事。 他让林然坐下说话。 林然依言坐在餐桌旁,就听先生问:“淑兰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消息,但是听it部门的负责人说,公司内部员工泄露的概率不大,至少现在还没有证据来佐证这一猜测。” 傅晏清点了点头,又问:“停车场呢?” 林然:“问过保安了,他那天确实擅离职守两个小时,听说是老家来了朋友,他为了聚餐又不想请假扣工资,在交班前两个小时提前走了。” 傅晏清摩挲着玻璃杯,淡淡“嗯”了一声:“继续盯着,这两件事一旦有进度随时向我汇报。” 说完抬眼看林然:“傅昭言那儿什么动静?” 经先生提醒,林然恍然想起什么。 他把电脑放在桌上,从文件里选中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画面是从公司会议室的监控记录里截取的片段,总共十分钟,是傅昭言新官上任发表的短暂讲话,傅晏清静静看着。 短短十分钟,他越看越觉得不对。 眼前这个傅昭言,和那天向他坦言不想管理公司的傅昭言截然相反。 他有欲望,有野心,在这样一个正式的场合,根本没有寻常的纨绔和不羁。 他西装革履,眼神坚定,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傅晏清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是傅昭言! 关于傅昭言有人格分裂的事,林然并不知道。 视频播放结束,他向傅先生简短汇报了傅昭言上任后做出的一系列举措。 傅晏清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开除资深老员工、启动被搁置的旧项目、大刀阔斧调整公司内部架构…… 看得出来,傅昭言有在认真对待这件事,只是他太心急了。 “他还挺能折腾。”傅晏清勾唇,笑得胜券在握,“可惜了,经营公司仅靠一腔热血是没用的,还需要脑子。” *** 此时,夕照岛。 余笙原本已经要睡觉了,放在床边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她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没接。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了。 这次,她直接挂断了。 等电话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躺在她旁边玩手机的蒋夜樱也觉得奇怪了。 “笙笙,你怎么不接电话?” 余笙没办法,抬头看了眼节目组临时安装在墙角处的摄像机,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她怕节目组的摄像机无孔不入,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推门进了洗手间,这才接了电话。 “给我打电话干嘛?我在录节目,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不想接?”陈彦轻蔑一笑,“我看直播呢,你骗不了我。” 余笙深吸一口气:“有事说事。” 陈彦说:“还是钱的事,我妈马上做手术了,需要十万块钱,你把钱汇到爸的银行卡上。”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余笙气极反笑:“凭什么?我上次已经和……” 她刚要说“爸”,话到嘴边,生生忍住了。 “我和陈永博说过了,上次的五万块是最后一次给他打钱,他难道没告诉你吗?” “余笙,做人不能太冷血,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不能见死不救。” “一家人?”余笙冷笑,“陈彦,有些事你们都忘了我都不会忘。我扪心自问,不欠你们什么。之前傅晏清带我走的时候,给了你们整整一百万,听说你们拿这笔钱去城里买了房子,你们如果真缺钱,不如把房子卖了。” “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陈彦打断她,“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儿?”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余笙懒得和他浪费唇舌,最后强调一遍,“我已经和陈永博断绝父女关系了,你们陈家的事以后别找我。” 说完,没等陈彦说话,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莫名觉得好爽。 结束通话,余笙没有马上离开洗手间。 她倚在盥洗台前,思忖片刻,决定给陈永博发条信息,让他该找谁找谁,别总派陈彦骚扰她。 信息刚编辑了两句,旁边突然一声咳嗽。 余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手里的电话险些掉在地上。 她蓦然回头,就看见那道隔水帘后面隐约映着一个人影。 她刚才只顾着找没人的地方接电话,根本没留意隔水帘后面。 听到声音,她走过去,一把拉开帘子,就看见沈渊惬意泡在帘后的浴缸里! 电光火石间,余笙整个人都懵了。 沈渊也很尴尬。 他每天都有泡澡的习惯,因为这房子在岛上,他不常住,这次来才知道主卧洗手间的下水管道出了问题,于是今晚用了走廊上的公用洗手间。 怪他平时一个人住惯了,根本没有上锁的意识,人刚躺进浴缸,就听到有人进来,结果阴差阳错听到了余笙和别人的通话。 原本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当一个隐形人,偏偏喉咙发痒,他忍了又忍,还是暴露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沈渊清了清嗓,解释道:“那个……我不是故意听你讲话,是你自己闯进来。” 余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人却从方才的手足无措变成了惊骇和讶然。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沈渊赤裸的上身布满伤痕! 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刺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 她想说什么已经全然忘了,只剩下怔忪和疑惑:“你这是……” 沈渊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看到身上的伤疤恍然明白了她目光中的震惊。 他笑了笑:“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又抬眸看向余笙:“余小姐,你看够了吗?看够了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我要站起来了。” 余笙:“……” 她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地转身,夺门而逃。 第69章 海边演唱会 第116章海边演唱会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才停。 夜里雷声轰鸣,余笙因为昨晚的事没怎么睡好。 海岛的天气说变就变,昨晚一场雨,今天又恢复了艳阳高照。 第二天,大家离开沈渊家,回到小破屋,花了一上午时间把房子修好,午饭也来不及吃,又马不停蹄分组去村民家借完成任务的工具了。 除了救生衣和捡垃圾用的长钳子,他们每组还需要一艘小船,这样才能抵达远处的礁石。 这一次,余笙抽到和张越一组。 两人在去搜集装备的路上,张越头戴遮阳帽,脸戴防晒口罩。 对比之下,余笙觉得自己像个糙汉。 当张越第五次拿出防晒霜,一边往脖子上涂一边问余笙要不要时,她实在不好再拒绝,终于象征性接过来擦了一次。 两人借到救生衣和工具,然后遇到一个肤色黝黑的大叔。 听说他们来录《随机选择》,大叔热情把船钥匙交给了余笙。 余笙很感谢:“大叔,真是谢谢你啦。” “不谢不谢,我女儿是张越的粉丝,张越也参加你们这个节目了是?” “是!我就是!”张越一把拉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口灿烂的小白牙:“大叔,你女儿在家吗?我可以跟她合张影!” 大叔对明星不了解,仔细辨认了片刻,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自称张越的男明星是真是假,他笑呵呵说:“等一下,我去叫她。” 大叔折身而返。 过了一会儿,余笙就看见大叔牵着一个十四五岁扎马尾的少女从房子里出来。 她愣了一下,用手肘推了下张越。 张越顺势看去,也有点意外——大叔的女儿原来是盲人。 等这对父女走到他面前,他生怕让大叔看出他的惊讶,嘴角马上漾开笑意:“小妹妹,你好啊。” 那女孩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语气却很雀跃:“你真是张越?” 张越挑眉,随性唱了首自己新专辑的歌。 他说话和唱歌完全是两种感觉,女孩听到他独特的烟嗓,笑眼弯弯:“天啊!真的是越哥!” “我超级喜欢你!你的歌我全都会唱!”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爸,你帮我们拍张合影。” 大叔接过手机,张越也很配合,主动站到女孩身边。 拍完照,女孩兴奋不已:“等我眼睛好了,一定去看你的演唱会!” “欢迎你。”张越这人虽然偶尔脾气暴躁,对待粉丝却很用心,他说:“到时我送你演唱会门票!摄像机前的观众朋友都可以帮我作证。” 他一边说一边让大叔把联系方式留给他,看得屏幕前的粉丝羡慕不已。 【呜呜呜呜我们越哥对粉丝也太好了】 【你们别忘了,这是一个会给站姐随份子钱的哥】 【听说有粉丝被家暴,也是他帮忙找的律师】 【这么看越哥除了脾气暴躁说话口无遮拦好像也没啥别的缺点】 弹幕讨论热烈,余笙和张越也要和大叔告辞去执行任务了。 大叔一直送他们到院门口,回头看女儿没跟上来,一把拉住张越的手,把他叫到旁边,小声说:“张先生,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大夫说,我女儿的眼睛好不了了。” 他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这件事我女儿还不知道,你们帮我保密。” 张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没等安慰的话说出口,大叔的唇边已经重新绽开了笑意。 眼看大叔转身进了小院,张越却心事忡忡,许久没能收回视线。 余笙走到他身边:“大叔跟你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张越说,“走,我们去执行任务。” 张越这人就是嘴硬,实际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 整个下午,余笙越看他越不对劲。 等他们出海回来,看他愈发心不在焉,她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张越这才说了实话。 别看他外表是血性少年,实际非常感性。 他席地坐在礁石上,望着徐徐沉落的夕阳,落寞道:“我一想到她的眼睛永远都好不了了,我就觉得难过。你也看到了,她其实对自己的眼睛还充满信心,还说以后一定要看我的演唱会……哎呀,不行,我不能共情这种事,越想越难受。” 余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温柔的张越。 她想了想,虽然觉得冠冕堂皇的安慰很无力,还是说:“医学这种事不好说的,我们要相信奇迹,凡事都有万一。” “至于演唱会……”她说,“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帮大叔的女儿开一场专属于她的演唱会。合影小姑娘又看不见,不如邀请她上台合唱,留下的音频以后还能反复听,这样也算提前帮她实现了愿望。不管以后她的眼睛能不能治好,这场演唱会都是值得铭记的美好回忆。” 张越:“开演唱会?什么时候?” 余笙望着悬在海平线上的太阳:“现在。” “现在?” 余笙神秘一笑:“你别忘了,我是有万能卡的人。” 第一期节目获得的万能卡到现在她还没用,原本是想等到后面有难以完成的关卡时再用的,但现在,余笙把这张万能卡的使用权交给了张越。 张越深思熟虑了几分钟,起身走到镜头前:“我要使用万能卡。申请今天晚上在海边临时举办一场演唱会,邀请全岛村民来观看,希望其他成员和节目组可以一起帮忙布置场地。” 与此同时,有工作人员走进节目组在当地租赁的工作间,询问陈导:“导演,余笙把万能卡给张越了,你看……”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陈斯函摘下耳机,爽快拍板:“这个演唱会的创意不错,而且这个粉丝还是盲女,很有话题度,可以推一波热搜。告诉大家,全力配合!” “好的!” 此时海边的天空满是橘粉色的晚霞,那轮即将躲进海底的太阳像一盏氛围灯,把半边天色照得如梦似幻。 张越在节目组的帮助下,选了海边一处细腻的沙滩搭建舞台。 因为临时起意,乐器有限,只有张越带来的吉他和尤莉安的尤克里里。 余笙虽不懂音乐,却知道在音乐人手里,万物皆可吹拉弹唱。 她把下午从礁石附近捡来的垃圾分门别类,从里面找出塑料桶、矿泉水瓶、啤酒瓶,废物利用。 又从村民家里借来汽油桶化身成鼓,矿泉水瓶变成鼓槌,让纪昀担任鼓手。 啤酒瓶缠绕一圈星星灯,逐一盛入数量不同的海水,许如昼用筷子轻敲,声音清脆; 宫阙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破旧的锅盖,撞击出声,好像打击乐器中的镲。 一切准备就绪,晚上六点,节目组把村民们请来海滩,老人和儿童坐在前排用塑料桶临时客串的小凳子上,青壮年站在后排,眼前布景瑰丽又新鲜,人群中传来热闹的议论。 就在这时,余笙牵着小姑娘的手穿过人群,走到了前排正中央的位置。 女生是被父亲和余笙联手骗过来的,她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发觉余笙转身要走,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姐姐,这是哪里?” 余笙笑了笑,在她耳边说:“这里啊……” 同时,她伸手向舞台上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节目组的追光打在舞台中央,胡玉田和蒋夜樱身为主持人从两侧上台。 胡玉田一本正经:“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蒋夜樱:“欢迎大家来到落日玫瑰演唱会的现场!接下来,有请歌手张越,用《篝火》点燃今夜!” 坐在台下的小姑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她下意识抓住余笙的手,难以置信:“姐姐,我没听错?这里是张越的演唱会现场?” 第70章 往事随风 第117章往事随风 歌曲前奏响起,没等余笙回答小姑娘的问题,张越已经跳上台。 男人特有的咬字与发音是伪装不来的,小姑娘开心得眼眶温热,还没从感动中回过神来,余笙问她:“你想不想和他一起唱?” “我吗?” “对啊,你不是说张越所有的歌你都会吗?”余笙牵起她的手,“我带你上台,好不好?” 小姑娘的眼前一片黑暗,可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光明。 她踩在绵软的沙滩上,心里紧张得打鼓,直到余笙把她的手交给张越,触摸到男人温热的手掌,她只觉得眼角滚烫。 有人把麦克风递给她,她一边跟着节奏轻轻唱,一边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一切都太神奇了。 余笙下台后飞快地跑到观众席最后,那里立着一个摄像机,是她跟节目组借来的。 节目组的摄像老师一定会把镜头聚焦到各位明星嘉宾身上,而她想要为小姑娘记录下这个美好的夜晚。 她走到摄像机后面,将画面对准台上的两个人,确认画面没问题,她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小姑娘拍照。 小姑娘的嗓音有一种慵懒空灵的音质,因为眼睛看不见,她根本不知道现场有多少人,也就谈不上紧张了,听着她和张越的和声,余笙觉得这场演唱会开得值了。 镜头里,张越牵着小姑娘的手,两人身后是被月光照亮的海平面。 她刚按下拍照,突然有人闯入镜头。 沈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余笙放下手机,就看他停在她面前,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宽松牛仔裤,上面是一件克莱因蓝外套,倒是和海边岛屿的氛围很搭。 沈渊说:“听说这场演唱会是你的主意?” 余笙点头:“嗯,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的。”沈渊站在她旁边,望向台上,“岛上都是原住民,有的老人一辈子可能都没离过岛,这场演唱会对他们来说也很难得。” 经沈渊提醒,余笙才注意到坐在观众席的老人们。 他们头发花白,脊背佝偻,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手里却举着演唱会开始时宫阙发给大家装满沙子的矿泉水瓶。 这些瓶子是改装过的“应援瓶”,老人们欢欣雀跃地举在手里,似乎也很喜欢演唱会的热闹氛围。 余笙收回目光,看向沈渊:“昨天麻烦你了。” 沈渊笑了笑:“跟我这么客气?” 余笙没说话。 台上一首歌结束,张越把小姑娘扶下台坐好,又开始了下一首。 她和沈渊就这样并肩站在人群最外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只有余笙,心里想的都是昨晚。 经过昨晚的事,今早她和沈渊在走廊遇见都有些尴尬。 然而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想办法给昨晚的事画上句点。 “昨天……” “昨晚……” 两人同时开口。 余笙忍俊不禁:“你先说。” “也没什么。”沈渊说,“就是昨天无意听见你和家里的电话,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余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下,摇头:“不用,我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沈渊微讶,他昨天听见这句,还以为她说的是气话。 余笙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家的情况,他们是一群吸血鬼,先要五万,再要十万,我如果给了,后面肯定没完没了,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沈渊深以为然,忍不住好奇问:“所以傅晏清当初真给了他们一百万?” “嗯。”余笙点头,“陈永博……也就是我血缘上的父亲,不给钱他不放我走,傅晏清只能用这招。” “哇哦,傅晏清还真是大方啊。”沈渊若有所思,“难怪你对他的态度比对我好。” 余笙笑:“倒也不全是因为钱。傅晏清出现那天,是我人生中最绝望最无助的一天,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好了,不说这些。”她抬眸看向沈渊,“昨晚我不知道洗手间有人,抱歉。” “道什么歉啊。”沈渊没正经道,“老实说,你看见多少?我的身材还可以吗?” 余笙瞪他一眼,脱口而出:“还行,不过和傅晏清比,差了点。” 沈渊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几天没见,你们都进展到这一步了?” 余笙自知失言,忙解释:“你想什么呢!我也是去他家的时候无意看见的好么,无意,无意!” 沈渊一副“别解释,我不信”的表情,促狭看她:“是吗?” 余笙:“……” 她彻底百口莫辩了。 沈渊不再逗她,慢慢收敛唇边笑意:“说真的,我身上的伤吓到你了吗?”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余笙迟疑几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既然他不忌讳谈及这个话题,她顺势问:“所以,那些伤是怎么搞的?” 沈渊看向舞台。 此时张越和尤莉安正在演唱《落日晚风》,这是尤莉安的歌,歌曲舒缓,很适合今晚的天气。 余笙看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就在她思忖如何转移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时,沈渊道:“是留学那几年的事。” 他说:“当时我爸的公司出了问题,家门口每天都有人来闹,他为了不影响我,把我送出了国。但是出国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前家里如日中天,谁见了你都客客气气,点头哈腰,出了事,大家变脸如翻书,不管和你有仇没仇,都想回过头踩你一脚。所以那段时间,我经历过一段很严重的校园暴力。” 听到这里,余笙诧异抬眸,眼底尽是意外。 他身上的气场,不去暴力别人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反而是被暴力的那个? 沈渊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我那时才十八岁,一个人在国外,虽然有我爸安排的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是在学校,到底是形单影只,孤立无援。我还记得,最先挑事的是一个叫江止的男生,他爸投资失败,买了我家的股票,钱都被套牢了,他得知我的身份后,就把气撒在我身上,召集一群人把我堵在宿舍,我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是那时留下的。”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余笙:“这个人叫江止,你之前听过这个名字吗?” 余笙摇了摇头:“没有。” 沈渊戏谑一笑:“他就是李惜朝。” 第71章 我差你那顿饭吗 第122章我差你那顿饭吗? 这条微博是一小时前发出的,评论区已经有两千多条评论。 西瓜甜不甜:y姓素人?难道是余笙? 橙子不是橘子:营销号能不能有点底线?什么真假不明的爆料都往外发,不就是几张换衣服的照片吗?能证明什么?我和余笙是同村的邻居,余笙的人品我敢保证,她不可能是外围。 外太空摘桃:不是外围照片怎么解释?这女的身材这么骚一看就不是好货。 布吉岛:那个叫外太空的是憨批吗?身材好也有罪? 睡满十二小时:这年头流行看图说话是不是?我在澡堂安一个监控,我能比营销号编得还绘声绘色。 …… 还好,评论区没有被营销号带偏节奏,节目组松了口气。 但无风不起浪,毕竟有照片放出来,节目组被李惜朝之前的塌房搞怕了,下午录制结束陈斯函派工作人员用随采做借口,把余笙单独叫进了工作间。 余笙来时还穿着橡胶制成的背带连体工作服,手上戴着醒目的黄手套,一只手里拎钳子,一只手拖着编织袋,袋子里全是她从海边礁石捡来的废旧物品,一路走来叮叮咣咣。 她把东西放在门口,推门进来:“陈导,你找我。” 陈斯函抬头,看她满头大汗,递给她一瓶水:“坐。” 余笙在他对面位置坐下,拧开水瓶喝了几口,发现导演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问:“怎么了?” 坐在陈斯函旁边的女工作人员将手机放在她面前:“余老师,你又上热搜了,这条微博你看下,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余笙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顿时脑内一阵嗡鸣。 这些照片! 她木然点了下头:“是我。” 陈斯函:“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余笙抬起头,手却在发抖。 高考前,她基本都在学校住,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次周末,她回家拿复习资料,走时太晚了,错过了回学校的末班车,只好在家住一晚。 那天晚上,她正洗澡,洗手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听到响动,她大喊:“有人!” 外面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是我。” 陈彦进来拿吹风机。 余笙站在浴室里,虽然有磨砂玻璃遮挡,还是觉得尴尬。 后来等陈彦走了,她匆匆冲了水就出来了。 本以为那是一次巧合,后来放暑假回家,她发现原本好好放在衣柜里的内衣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即便如此,她也没拿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陈彦。 直到…… 她无意间在花盆里找到一只微型针孔摄像。 找陈彦对峙,他嘴硬不承认,但她知道,就是他。 从那以后,她对陈彦再没好脸色。 现在看到照片,当初的猜测仿佛得到了验证。 照片背后的布置,就是她的房间。 这照片是陈彦发出来的。 余笙冷笑。 就因为她没借钱,他就要造谣毁她名声? 她将事情如实告诉了陈斯函,离开工作间时身上的汗已经落了,她隐隐觉得背后发冷。 掏出手机想给陈彦打电话质问,又觉得没必要。 大脑先于行动做出决定,屏幕已经解锁,她垂眸,看见有两通未接来电。 一通来自傅晏清。 另一通是舟哥半小时前打来的。 因为做任务,手机一直静音,她现在才看见。 她一个人走到海边,先给傅晏清回了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接通。 下一秒,傅晏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还好?” 听到他的声音,余笙本能想笑:“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傅晏清去过她家,照片里的背景陈设早就被他认了出来。 他没多问,只说:“我已经联系朋友把你的热搜撤了,还有那个营销号也禁言了,你如果想走法律程序,我把律师借给你。”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余笙忍俊不禁,“太浪费资源了。” “怎么不用?你那个弟弟已经触犯了法律!” 余笙吹着海风,心情无端好起来:“你怎么知道是陈彦?” “除了他还能是谁?”傅晏清说到这里停顿片刻,严肃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陈彦现在就在北城?” “他来北城干嘛?” “赵瑛病了,你们当地的医院治不了,让她去大医院看。” 余笙若有所思,这事她确实不知道。 傅晏清说:“都快来一个月了。” 余笙意外:“一个月?” “是啊。”傅晏清觉得她真是心大,“我也是派林然去打听才知道的。还有,自从你住进宋屿舟的公寓,陈彦就经常在你家门外鬼鬼祟祟,你不会一点都没发觉?” 余笙愣住,回忆了半晌:“前段时间我确实觉得家门口的东西被人动过,但我没想到是他。” 傅晏清闭了闭眼:“得,我给你安监控也是白安。监控全拍下来了,等你回来自己看。他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明显做贼心虚,要不是林然跟踪他到停车场,拍到了他的侧面照,我也没想到会是他。” 经过傅晏清的点拨,余笙觉得所有疑点都串联起来了。 她握着手机,半晌没说话。 傅晏清以为电话挂了:“喂?” “谢谢。”她突然说。 这声道谢让电话那头的傅晏清愣了一瞬:“谢什么?” “很多事。”余笙站在海边,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她说:“这次见到蒋夜樱我才知道,孟翊帮她和夜归人文化解约了,能让孟总出面帮忙的,也只有你了,傅先生。” 她喊“傅先生”时,语气总是很温和。 傅晏清也觉得奇怪,身边人这么喊他的不少,偏偏余笙,好像有能抚平一切坏情绪的魔力,光是隔着听筒听见她这声称呼,他都觉得连日来积压于心的郁气舒缓了许多。 心情像鸡尾酒里升腾而上的气泡,傅晏清忍不住沾沾自喜,嘴上却装得从容淡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蒋夜樱这事我既然帮了,总要有始有终,她如果不和夜归人解约,事业也就废了,看你和她投缘,举手之劳。” 他这话说得有意思,摆明了是在告诉余笙: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 余笙不得不领了他的人情,笑说:“等录完节目回去,我和蒋夜樱请你和孟总吃饭。” 傅晏清嗤笑一声:“我差你那顿饭吗?” 余笙沉默片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想和他打太极,傅晏清又改了口:“倒也不是不能吃,你单独请我,蒋夜樱和孟翊就不用来了,我开心,你省钱,一举两得。” 第72章 红颜知己 第124章红颜知己 傅晏清所谓的“很快回来”是两个小时后。 余笙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在家里来回踱步,忍不住胡思乱想。 终于,玄关传来响动。 她如同林中听到异响的小鹿,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傅晏清推门走了进来。 她起身走向玄关:“你去哪儿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傅晏清抿唇不语,幽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尽是隐忍。 拿回照片很容易,尤其对方是陈彦,需求明确,只要钱给得足够,没有办不成的事。 他说:“我给赵瑛升级了病房,召集了医院最权威的医生去病房会诊,还向陈彦承诺会支付后续治疗费用。” 余笙都震惊了:“傅晏清,你是有钱没处花吗?” 她觉得陈彦现在一定躲在角落偷着乐呢。 合着之前去找他,信誓旦旦说那么多,都是多此一举。 傅晏清好脾气地笑了笑:“花钱买清净,我觉得值。” 余笙无语地看着他:“照片拿到了?” 傅晏清点了点头。 余笙伸手:“给我。” 想到那些私密照他已经看过了,她脸上就一阵烫意。 谁知傅晏清拍了下她的掌心:“给什么,照片已经被我销毁了。” 比起刚看到照片时的愤怒,此时他的情绪已经缓和许多。 过去,他只知道余笙在母亲死后处境艰难,可是当陈彦的猥琐行为得到证实,他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余笙:“我保证,从此以后,陈彦不会再找你了。” 余笙不解其意,歪头看他。 这时,傅晏清手机振动,林然发来一段视频。 傅晏清扫了一眼,点开视频,将手机拿到余笙面前。 画面里,有四五个穿黑衣的男人。 他们将捆成粽子倒挂在屋梁上的陈彦团团围住,陈彦被打得鼻青脸肿,疼得嗷嗷大叫,那声音堪比杀猪。 余笙再三确认了视频里的人是陈彦没错,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傅晏清:“你找人把他揍了?” 傅晏清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对付小人,这招最管用。他流氓再先,咱也没必要跟他讲理,你说对吗?” 余笙瞪大眼睛,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她的表情,傅晏清皱眉:“怎么?难不成你还心疼?” “我心疼他?我心疼你的钱好吗?”余笙要替他愁死了,“你被家里赶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有钱雇佣打手?傅晏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傅晏清淡然挑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事已至此,余笙叹了口气。 她将手机推还给傅晏清,忧心忡忡地交代:“让他们下手轻点,万一打伤了还要花钱给他治。” “没关系。”傅晏清说,“我说了,我会承担后续的治疗费用。一个赵瑛也是治,再加一个陈彦,就当买一赠一,按照友情价算他一个套餐。” 余笙:“……” 傅晏清怕不是杀疯了。 看余笙戳在原地,傅晏清咳嗽一声,故意邀功道:“我又帮了你一次,不是说好请我吃饭吗?饭呢?我要饿死了。” 余笙当然记得吃饭这件事。 她早就订好餐厅了,只是看他一直没回来,纠结要不要取消,眼下陈彦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她没来由觉得暗爽,拿起挎包,说:“走,今晚出去吃。” 这是她第一次请傅晏清吃饭,傅晏清什么世面没见过,如果是随随便便路边摊,未免不太妥当。 既然要请客,总要拿出几分诚意。 她深知傅晏清口味挑剔,选餐厅时慎之又慎,最后选了一家人均两千的西餐厅。 虽然有些贵,但在她承受范围内。 餐厅在春喜路,道路两侧是繁盛的春梅。 夜里,在路灯的照耀下,梅花绚烂,远看犹如一片粉色的云海。 两人刚走进餐厅,就有服务员热情迎接。 问清预约人姓名,服务员将他们领进里面的包厢。 谁知转角遇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男人浑身酒气,衣衫不整,领带缠在颈上,因为应酬,胃里翻江倒海,急于奔向洗手间吐一场,结果一头撞在傅晏清身上,没忍住,就这么吐了他满身。 服务员:“……” 余笙:“……” 她偷瞥傅晏清,看他脸色铁青,莫名心里打鼓。 服务员回过神来,忙把醉鬼从傅晏清身前拉开,又叫来两个同事处理地上的呕吐物。 傅晏清前襟都湿了。 这件脏了的衣服他一刻也忍不了,余笙看他将那件外套脱了,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服务员诚惶诚恐,一个劲道歉。 傅晏清不想破坏今晚和余笙单独吃饭的氛围,皱眉摆摆手,难得息事宁人。 原本这件事到此为止,偏偏旁边包厢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叼着烟出现在门口。 看见傅晏清,那人随即笑了起来:“呦,这不是傅先生吗?这么巧,来这里吃饭?” 傅晏清闻声看向对方,回想片刻,记起眼前这人是恒格地产的少董徐家亦,前两年在孟翊组的饭局上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傅晏清颔首:“徐总。” 徐家亦是货真价实的公子哥儿,喜欢玩,也玩得开,之前听孟翊说,他毕业后在自家公司挂了个虚职,一个月工资比部门总经理都高,在公司的时间却屈指可数。 之前他一直想通过孟翊搭上傅晏清这条人脉,但傅晏清觉得他为人浮躁,不是同路人,婉拒了。 今时今日,圈内皆知傅晏清福莱总裁的职位被撤,徐家亦的创业公司却风生水起,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傅晏清没想与对方多谈,徐家亦却一眼瞧出他的狼狈,问明服务员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将烟蒂按灭,丢进身侧垃圾桶,对傅晏清道:“真是不好意思,你那件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傅晏清嫌麻烦,疏离道:“不用了。” “别客气啊。”徐家亦手指旁边烂醉如泥的男人,“这是我的人,应该的。” 说话间又看见站在傅晏清身后的余笙,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况且今天还扰了傅先生约会的兴致,这多不好意思。” 约会? 余笙听到这两个字愣了一瞬,随即听傅晏清说:“徐总误会了,不过和朋友吃顿便饭罢了。” 她下意识看向傅晏清。 男人面色冷峻,让人望而生畏。 听他的语气,似乎有意在拉远彼此的关系。 余笙还未理解傅晏清的用意,就见徐公子的目光肆意落在她身上:“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这位小姐这么漂亮,怕不是傅先生的红颜知己?” 第73章 傅晏清是我的人! 第125章傅晏清是我的人! 发觉徐家亦在打量余笙,傅晏清本能将她护在身后,语气比方才多了几分威慑:“徐总对我身边的人很感兴趣?” 徐家亦笑:“那倒没有,我只对余小姐感兴趣。” 听到自己的名字,余笙本能看向徐家亦,傅晏清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既然把话说开,徐家亦坦然走到余笙面前,伸手道:“余小姐,久仰大名。” 余笙不知对方来头,也不知道他和傅晏清之间的渊源,出于礼貌,伸手回握。 “你认识我?” 徐家亦瞥了傅晏清一眼,朗声笑道:“谁不知道傅晏清去年从灵境村带回来一个女学生,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不仅在服装设计方面有天赋,最近还上了综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名片递给余笙:“你好,我是徐家亦。名下有一家专门孵化kol的公司,目前你所知道的头部网红几乎都是从我公司出来的。 “《随机挑战》我看了,短短三期节目,余小姐的人气有目共睹,就连没怎么经营的微博都迅速涨了六位数粉丝。前几天我还跟同事说,让他们联系你谈深度合作,没想到今天我们就遇见了,你说巧不巧。” 突然被人这么恭维,余笙尴尬笑了下,刚想回复徐先生她暂时不考虑当网红,就听傅晏清先道:“深度合作就不必了,余笙她还是学生,精力有限。” 说什么深度合作,谁知道徐家亦打什么主意。 圈子里都知道,徐家亦那家kol公司实际就是他的后宫,旗下网红与他有染的不少。 现在他选妃选到他眼皮子底下,怎么着,当他是死人? 傅晏清牵起余笙的手:“这家餐厅不干净,刚才看见好大一只苍蝇,胃口不好,我们换个地方吃。” 徐家亦脸色登时黑了下来。 恰在这时,那个吐了傅晏清满身的男人从洗手间回来,出现在转角处。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人不过是常年跟在徐家亦身边的无名小卒,惯会拜高踩低,平日在一些场合见到傅晏清恨不能找各种机会巴结。 如今圈内有风声传来,都知道傅晏清不再是福莱总裁,傅家很可能会落在他弟弟手里,此人借着酒意更是没把傅晏清放在眼里。 “呦,傅晏清?”男人眯起眼睛,踉踉跄跄走到他面前,大着舌头说:“我刚才吐你身上了?真是不好意思,今晚和徐总聚餐,聊得太高兴了,喝多了。” 说着目光落在余笙身上,玩味笑道:“这不是余小姐吗?唉,我说,你那些照片有没有没打马的?余小姐身材真不错,是我们徐总喜欢的类型,真不考虑深度合作?” 他故意将“深度”二字咬得格外重,余笙觉得这番话算是性骚扰了。 她不愿给傅晏清惹麻烦,一字未言,只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走。” 话音未落,傅晏清突然挥开她的手,猝然给了对方一拳! 余笙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傅晏清甩了甩拳头,对仰躺在地上流鼻血的男人喝道:“把嘴放干净点!” 男人伸手摸了摸鼻子,发现流血了,气急败坏爬起来,骂骂咧咧:“傅晏清,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老子!你他妈以为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威风?” 傅晏清镇定自若地看他发疯,等他把话说完,轻蔑一笑,又给了他一拳:“你看我敢不敢!” 站在旁边的余笙惊呼出声,正想制止,身侧包厢的门开了,徐家亦的其他朋友听到走廊动静,纷纷走出来查看。 虽然傅晏清这两拳没直接打在徐家亦脸上,但他打了他手下的人无疑也是在打他的脸。 徐家亦不动声色地向那伙人使了个眼色,转瞬间余笙和傅晏清就被他们声势浩大地围住了。 有服务员端着菜盘经过,见此情形踟蹰不前。 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 傅晏清看向徐家亦:“这是什么意思?” 徐家亦勾唇笑道:“我这些兄弟各个重情重义,他们想为哥们儿出头,我拦不住的。”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用打火机点燃,看向余笙:“余小姐,你饿不饿?不如我们进包厢吃点东西,这里就交给晏清自己解决。你这么漂亮,万一待会我这些哥们儿下手重了,误伤到你,那多可惜。” 余笙抿了抿唇。 今天这事因她而起,傅晏清也是帮她出头才酿此局面,她瞧这几个人都不是善茬儿,毅然站在傅晏清身边,说:“不用了。” 看她那副凛然的样子,徐家亦冷哼:“真不识抬举。” 随即转身进了包厢。 徐家亦端坐在位置上,见指间蓄了一截烟灰,抬手将香烟放在烟灰缸边缘磕了磕。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混乱的打斗声、尖叫声、摔砸声。 他稳坐如山,纹丝不动。 半晌,等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了,他才悠然起身,推门而出,却在看到眼前一幕,神色大变! 他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浑身狼狈地躺在地上,而余笙毫无淑女形象地跨坐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紧紧抓着那人的领带,好像驾驭牲畜般,将那人的脖子使劲往后拽,直至对方缺氧,挣扎着求她手下留情。 她丝毫不松,怒气冲冲道:“让你打傅晏清,你们五个打一个也太没种了!我告诉你,傅晏清是我的人,你们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再有下回,把你们胳膊拧断,丢进护城河喂鱼!” “别别别余小姐手下留情!余小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余笙瞥了眼傅晏清,看他脸上现出一抹淤青,气不打一处来,下手愈发重了,反而是傅晏清,恐怕她真把人勒出好歹来,一把拉住她,语气温和道:“算了,就挨了那么一下,小伤,把他放开。” 徐家亦下巴都要惊掉了。 什么情况? 有傅晏清发话,余笙这才松手。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蓦然回头,看见徐家亦,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一抹煞气。 明明方才她还是躲在傅晏清身后的小绵羊,此时却径直走到徐家亦面前,目光冷冽道:“徐家亦是,今天这事是你朋友出言不逊,故意调戏我在先,傅先生看不过去,一时气急出手伤人在后,他伤人确实不对,但归根究底,是你朋友嘴贱欠抽!我告诉你,别再有下次,否则谁惹我不高兴,我就把谁的舌头系成蝴蝶结!” 徐家亦被她无法无天的气焰威慑到了,许久没说话。 余笙也懒得和他大眼瞪小眼,转身牵起傅晏清的手,雄赳赳气昂昂道:“这家餐厅风水不好,净招些妖魔鬼怪的客人,我们走,换个地儿吃!” 第74章 硝烟弥漫 第127章硝烟弥漫 夜风凉涔涔的,傅晏清坐在花坛上,抬眸就能看到余笙那只正在给他涂药的手。 女生手指白皙纤细,让人不禁想起《诗经》里的词句。 之前他就注意到了,她的指尖有一些茧,应该是长期从事缝纫裁剪工作产生的印迹,那些茧长在她手上并不丑陋,反而还多了一些匠人的韵味。 药涂好了。 余笙把那支药膏随手丢进包里:“我们走。” 傅晏清缓缓起身,觉得颊边一阵凉意,应该是药膏发挥了作用。 他很久没与人打架了,脸上负伤这种事更是从初中开始就没发生过,今晚被徐家亦那些人几句话激怒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这种莽撞挥拳的行为,更像是少年时的他会做的事。 仔细想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反常。 但因为对方是余笙,他并不后悔今晚的一时冲动。 他突然开口叫住她:“余笙。” 余笙回头:“嗯?” 没等傅晏清说话,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傅、晏、清?” 傅晏清循声看去,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十分高调的迈巴赫——傅昭言懒洋洋倚在车旁,正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他走向傅晏清:“听说傅寅把买给你的房子和车收回了?想你最近过得不好,但没想到竟然流落到穿大牌仿款的地步,啧,这事传出去都没人信。” 他一开口,傅晏清就知道眼前人不是傅昭言。 傅昭言不会连名带姓地称呼他,更不会直接喊傅寅的名字。 这是沙戮的人格。 傅晏清很久没跟沙戮打过交道了。 说起来,当初还是他第一个发现傅昭言有人格分裂的症状。 那时傅昭言刚接受第三次手术,正在恢复期,陆静兰飞去欧洲看他,把他也带去了。 管家不知从哪儿抓来一只灰色的野兔,看傅昭言每天缠绵病榻,病怏怏的,便把野兔送给他玩。 那天,傅晏清走进别墅后花园,就看见傅昭言蹲在花圃旁边,正在专心致志地观察什么。 等他走近,却看见地上瘫着一只倒在血泊里的兔子。 兔子身上插着一把剪刀,而傅昭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奇地目睹了兔子死亡的全过程。 傅晏清怔怔地愣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你在干什么?” 傅昭言回头,看到是他,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与傅昭言不同,每次看到傅晏清,沙戮总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后来陆静兰发现端倪,带傅昭言看了心理医生,傅晏清才渐渐了解到,他发病的原因来源于被父母长期忽略。 虽然傅寅和陆静兰给他在欧洲找了一处雅致清净的地方休养,但他始终不被傅家公开承认,先是因为心脏病,后来因为人格分裂,他只能藏在暗处,像个钟楼怪人,不能被世人发现。 而傅晏清明明和傅家没有血缘关系,却顶替了他的位置,留在傅寅和陆静兰身边,众星捧月般长大。 在傅昭言的内心深处,他认为是傅晏清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所以分出沙戮的人格,试图用暴力刷新存在感,结果却事与愿违。 傅寅和陆静兰愈发不喜欢他,反之,越是对傅晏清寄予厚望。 傅晏清走到沙戮面前,不动声色:“恭喜你,沙先生。” 沙戮挑眉,似乎没想到傅晏清能一眼将他识破。 他傲气道:“恭喜什么?” “当然是恭喜你上任福莱总裁。” “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沙戮不屑哼道,“傅昭言那个怂包没本事和你抢,我可不一样。” 他说完仿佛想起什么,径直绕到副驾驶,一把拉开车门,不耐烦对坐在里面的人说:“下来啊。” 闻言,傅晏清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 他顺势向车内看去,原来是周书媛。 周书媛原本不想下车,但也知道今晚这种情形,沙戮势必要掀起血雨腥风,她逃不掉。 她被迫下车,走到傅晏清面前,刚想问候些什么,目光却落在了傅晏清的衣服上。 她是各大奢侈品店的会员,对货品的真假研究透彻,他身上这件衣服就是路边摊的水平,发觉这一点,她话到嘴边的寒暄骤然哽在了嗓子眼,就连嘴角的笑容也僵凝住了。 “说话啊。”沙戮从背后搡了她一把,阴阳怪气道,“不是和傅晏清很久没见了吗?你应该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 周书媛脸颊绯红,抬眸看傅晏清,明明关心的话呼之欲出,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从知道傅晏清不是傅家亲生子后,她对傅晏清的感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起初,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出身这种事,直到傅晏清被撤职的消息传来,她才意识到,比起所谓的感情,她可能更在乎钱。 她是周家的大女儿,闺蜜们嫁的不是一线城市首富,就是名企接班人,这些男人虽然有充足的物质基础,外形却没那么出挑,偏她运气好,遇到了傅晏清。 如果能嫁给他,她在众多姐妹中就是嫁得最好的那一个。 不能否认,她对傅晏清的专一与执着有一半来自虚荣心。 现在他被撤职,圈内沸沸扬扬,她才知道,曾经以为坚若磐石的感情根本经不起考验。 可是下一秒,余笙走到了傅晏清身边。 周书媛心里无端泛起醋意,她牵强地扯起嘴角:“晏清,你最近……不会住在余笙家里?” 傅晏清:“嗯。” 周书媛喉咙滚动,内心五味杂陈。 她看向余笙:“所以你们……” 余笙看出她误会了,刚想解释,谁知傅晏清一把牵起她的手,毫不犹豫道:“你想得没错,我们在一起了。” 周书媛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余笙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震惊看向傅晏清,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晏清却无视她的目光,对沙戮冷道:“看见我无家可归,你很得意?” “你说对了。”沙戮也不多加掩饰,不屑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傅寅会这么轻易就把你换掉,按理说淑兰新品泄露和福莱地下停车场塌陷都不算什么大事故,可见傅寅早就不信任你了,只等亲生儿子羽翼丰满,就会把你逐出傅家大门。” 傅晏清沉默不语,半晌,他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淑兰新品泄露?” 这件事只有小范围内部人知情,傅晏清几乎立刻听出他话中漏洞。 沙戮也在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里已是硝烟弥漫。 第75章 女海王 第130章女海王 沈清雅:[微博链接] 沈清雅:这是有人恶意黑你,太夸张了 夏晓月:如果是真的,我拜师学艺 沈清雅:别开玩笑了,笙笙就不是这种人 夏晓月:是也没关系啊,又没伤天害理,能钓到不同帅哥为自己死心塌地,那也是本事 余笙听得云里雾里,没弄清楚她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她戳进链接,看到正文内容,整个人傻眼。 发微博的是一个粉丝众多的营销号:吃瓜的自我修养。 据说这号的背后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媒体,之前好几个顶流未婚先孕,隐婚生子,吸毒嫖娼都是这个号最先爆出来的。 当初人人觉得离谱,最后逐一被证实,可信度没有百分百,也有八九十。 这次,吃瓜的自我修养先是发了一张网友的投稿截图。 投稿网友:瓜仔,我要爆料。福莱集团的前总裁fyq你知道,官方说他因为身体原因正在休养,实际却是他和家里闹翻了。我有朋友在他家工作,据说他好像喜欢那个从灵境村带回来的女学生ys。他爸不同意,因为这个他才被撤职。 投稿网友:好巧不巧,我前几天去朋友家玩,发现ys就住在我朋友家的小区。听说她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户主其实是syz,ys偏偏是他旗下工作室的签约设计师,你说这里面能没点猫腻? 投稿网友:重头戏来了!昨天晚上我和朋友聚餐,然后就看见了这个! 投稿网友:[视频] 视频是在昨晚那家餐厅拍的,傅晏清与人动手打架的画面录得清清楚楚。 随后经过一段剪辑,又录到他搂着余笙肩膀走进单元门。 设备像素清晰,光线充足,根本不存在认错人的情况。 评论区一时热闹起来。 【我来当课代表,拼音首字母缩写分别是傅晏清、余笙、宋屿舟】 【所以余笙一边住着宋屿舟送的房子,一边和傅晏清私会?这也太毁三观了】 【傅晏清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难怪傅寅不同意这段感情,以傅晏清的身份什么女人娶不到,和余笙在一起不是自降身价吗?】 【他们俩沸沸扬扬传好几回了,到底真的假的】 【真假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事不是空穴来风】 【瓜田插一句,其实余笙真不是什么好鸟,有亲戚在摄制组,亲眼看到她大半夜和沈渊海边私会】 【没人发现她和宫阙也不明不白吗?我看有网友出了汇总,一起录节目宫阙眼珠子全程都在她身上,不信你们可以去看,指路[链接]】 …… 微博引发广泛讨论,热评都是对余笙与其他异性的猜测。 没一会儿,#余笙女海王#的词条就挂在了热搜上。 网友对她口诛笔伐,阴阳怪气,到处寻找佐证这一称谓的蛛丝马迹,甚至把她在节目里和其他男嘉宾的互动做了一个剪辑,断章取义,只截取惹人误会的某一句,牵强附会,编造故事。 这样一来,之前她故意“勾引”李惜朝的片段也被挖了出来。 李惜朝人刚进去没几天,那些脑残粉又开始到处蹦跶,恶意拿之前被陈彦散布在网上的余笙露骨照片大做文章,对她进行荡妇羞辱,分明都是没影的事,兜兜转转,余笙好像变成了原罪。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不说别人偏偏说你”这类言论铺天盖地。 谩骂、戏谑、调侃全都涌入余笙的评论区。 因为《随机选择》积累的观众缘不堪网友捕风捉影,就算粉丝再怎么奔走为余笙说话,也敌不过网上那些言之凿凿的键盘侠。 她懒得一条条看,深吐一口气,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扣放在了桌子上。 坐在对面的傅晏清发觉她脸色异样,伸手拿走她的手机,看到网上舆论,原本平静的脸上显出一丝愠怒。 看到视频他本能觉得是徐家亦放出来的,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视频里,徐家亦那帮人狼狈不堪,他那么好面子,怎么会主动传播对自己形象不利的视频。 这件事应该另有其人,只是他一时想不到罢了。 他放下筷子,若无其事问:“今天什么安排?难得放假,想不想出去玩?” 余笙抬眼看他:“去哪儿?” 傅晏清想了想,看向窗外:“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叫上朋友,一起户外烧烤。” 余笙不禁失笑,刚想揶揄他还挺有闲情逸致,恍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傅晏清:“你的意思是……” 傅晏清微笑点头:“把宋屿舟、宫阙,还有沈渊都叫上,人越多越好。” 余笙终于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 只是她有些不确定问:“沈渊……也叫吗?” “当然。”傅晏清双手垫着下巴,嘴角含着笑意,眼眸却透露出几分寒光,“网友不是说你们录节目的时候海边私会吗,我还挺好奇的,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能聊些什么?什么话题那么有意思,我也想听听。” 余笙:“……” 傅晏清阴阳怪气起来和网友有的一拼! 除了宋屿舟、宫阙和沈渊,傅晏清给孟翊、温以谦、时桀也打了电话。 傅晏清难得攒局,大家都很给面子。 唯独沈渊,接到余笙的电话,听说傅晏清也来,一口否决:“我没空。” 没等余笙说话,傅晏清一把抢过电话:“爱来不来,我看是给你脸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余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就听傅晏清的手机里传出孟翊的声音:“余笙?晏清,余笙在你身边吗?你帮我问问她,能不能把如昼也叫来。” 自从上次海边偶遇许如昼和孟翊,余笙便和许如昼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通过这段时间的录制,她愈加觉得如昼姐是个洒脱率性的女人,非常独立,并且有自己的想法。 她在如昼姐身上看到很多吸引她的闪光点,就像某种磁场,让两个人变得亲近起来。 关于她和孟翊的过去,她也听如昼姐说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如昼姐最近通告挺满的,恐怕没时间。” 孟翊:“别说我来,就说你被网暴了,心情不好,想找人吃饭,她心软,肯定来。” 余笙:“……这样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而且我俩之间有误会,你如果能帮我们重归于好,也算积善行德,功德一件。” 余笙说不过他,抬头看了傅晏清一眼,他点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孟翊这么多年心里就许如昼一个,能帮就帮个忙。” 余笙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我试试。” 第76章 梦魇 第133章梦魇 余笙整晚没和傅晏清说话。 故意卖惨也就算了,装可怜住在她家也能忍。 让她最生气的是,要不是因为他,网上也不会传她和傅晏清的绯闻! 这个人演技一流,装得无辜,如果不是被沈渊一语道破,还不知道要继续演到什么时候。 余笙顿觉自己天真好骗,躺在床上,越想越气,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可能是晚上在路边看见陈永博的缘故,她做了一个关于他的梦。 梦里,她是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妈妈给她做的碎花裙子,在秋收的田里跑来跑去。 她手里拿着从路边采来的小野花,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她“笙笙”。 回头,就看见陈永博骑着自行车到她面前。 车把摇摇晃晃,一侧挂着奄奄一息的鲜鱼,另一侧挂着一个蛋糕。 男人一条腿撑在地上,朝她招了招手。 她蹦蹦跳跳跑过去,就见他弯下腰,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饿了?走,咱们回家,晚上给妈妈做长寿面和红烧鱼,还有笙笙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耶!能吃草莓蛋糕啦!”她拍着小手,欢欣雀跃地跳上男人的后车座。 秋天的风飒爽宜人,落日徐徐下沉,村里袅袅炊烟,她搂着陈永博的腰,坐在他身后唱新学会的儿歌。 到家后,她抱着蛋糕跑到妈妈面前,给她唱生日快乐歌,全家人其乐融融围在餐桌旁,耳边都是笑声。 后来梦里的画面凌乱变幻,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渐渐长大。 她开始学自行车,却总也骑不好。 那个男人耐心跟在她身后,稳稳扶着后车座,直到一次次失败后,她像风筝一样,突然飞出去好远。 她以为男人还在身后,蓦然回头,才知道他已经被远远甩下,正站在田埂上遥遥朝她招手。 有段时间,村里出现了人贩子,听说谁谁家的小孩被人拐走了再也没找回来,她家离学校并不远,但陈永博还是坚持每天接送。 她背着小书包从校门口出来,总能一眼看见站在白桦树下的男人。 他站在婆娑树影里,偶尔嘴里叼一根烟,年轻俊朗的面容轻易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还有很多与他有关的片段,大多来源于十岁以前的记忆。 这些没头没尾的片段像幻灯片,仓促闪现在她的脑海,唤醒尘封的往日。 其实在十岁以前,她的童年并没有记忆里那么糟糕,她有过完整的家,也曾拥有相亲相爱的家人,那时她还不知道陈永博在外面有私生子,对他嗜赌的爱好毫无所知,哪怕他很少回家,还是在她心里立下了慈父的人设。 都说物以稀为贵,因为他的好太稀缺,她才能记得这么清晰。 可惜,一切都是如梦泡影。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演技逼真,对母亲,对她,都没有几分真心。 第二天,余笙醒来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她胡乱摸了下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愣怔了一瞬,起身进了洗手间。 下楼,傅晏清竟然已经出门了,家里空荡荡的。 她掏出手机,以为他会给她留言,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没说。 吃过早餐,余笙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影,到底心不静,换衣服出门了。 她并非对陈永博心软,也并不是真的想见他,只是回想昨晚梦里的种种,鬼使神差地坐上了开往医院的公交车。 车上没几个乘客,她戴着口罩坐在角落,等广播报站又犹豫了。 关门的最后一刻,她才离开座位,冲了出去。 赵瑛现在住在病房,她一路找到住院部,询问过护士站的值班人员,如同做贼般找到她的病房。 陈永博和陈彦都不在。 赵瑛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讲电话。 这是余笙离开灵境村以后第一次见她,以前趾高气昂,性格泼辣的女人,如今瘦脱了相,茂密的头发大把掉,稀疏枯黄得如同杂草。 余笙不知道她得的什么病,不过看陈彦几次三番找她借钱,估计情况不太好。 她原以为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心里会很痛快,事实上她只觉得可悲。 余笙没在病房门口待多久,看到有医护人员向这边来,赶紧疾步向电梯走去,谁知电梯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起初她还没认出来,等两人擦肩而过,她才猛然想起什么。 那个人是…… 杨何军? 不对! 当电梯门缓缓合上,余笙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 杨何军已经招供了,他现在应该在监狱。 那么这个和杨何军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是……杨何昌! 余笙心里陡然一凛,等电梯在某一层停下,她快步走出去,跑进了应急通道。 重新回到赵瑛病房所在的楼层,她只觉得心脏迅速跳动,脚下的每一步都如同在走悬崖。 她重新回到那间病房门口,隔着门上一扇小小的窗玻璃,她看见杨何昌坐在床边正在和赵瑛说话。 余笙脑袋里嗡的一声。 他们认识? 电光火石间,她只有惊讶,思绪纷杂好像一团打结的毛线,她一时理不清这其中暗藏的关系,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如果巧合的次数多了,就要考虑是不是别有用心。 此时,城市的另一边,傅晏清正站在傅家老宅门口,等待傅寅的接见。 他一早就来了,管家却说傅寅在开会。 他有时间,可以慢慢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 以前他回老宅见傅寅也会遇到他没空的时候,但那时他会被人恭恭敬敬请进客厅,有佣人为他倒上茶或者咖啡,轻声细语地招待他。 如今大局当前,连佣人也见风使舵。 门口保镖对他虎视眈眈,生怕他胡来。 就在他耐心即将耗尽时,管家出来了,通知他可以进去。 傅晏清搓了搓快要冻僵的双手,跟在管家身后进了门。 周遭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可是对此时的他来说又很陌生。 穿着家居服的傅寅正坐在书房沙发上看书,听到门口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怎么,回心转意了?” 傅晏清站在那里,踟蹰片刻,决定开门见山:“余笙的那些黑料,都是你放出来的。” 第77章 变色龙 第134章变色龙 他问得直接,完全在傅寅的意料之外。 傅寅慢慢合上书,抬头看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 哪怕没有名贵衣衫的加持,傅晏清身上仍然有一种骄矜的气质,而这种气质,仅凭金钱是堆砌不出来的。 傅寅皱眉看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半晌,心平气和问:“说说看,为什么是我?” 傅晏清不知他此话用意,思忖片刻,如实道:“我也想过别人,直到我看了网友的投稿视频。那天晚上我和余笙在小区门口遇见了傅昭言和周书媛,可是视频仅仅拍到了我们在餐厅与人打架,还有我们走进单元门进电梯的画面。假设偷拍者全程跟着我们,他为什么要故意截掉傅昭言?” 一定是担心事情发酵后对傅昭言有影响。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别的。 能为傅昭言这么细致考虑的,除了傅寅,还能有谁? 等傅晏清说完,傅寅点了点头,露出赞许的笑容:“嗯,观察力不错,不愧是我儿子。” 傅晏清眉头一皱,狐疑地看着他。 果然,下一秒,傅寅合上书,起身走到他面前,笑容和煦问:“别扭闹够了,什么时候回家?” 闻言,傅晏清愣了一刹,看傅寅一脸认真,他忍不住嗤笑:“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如果没记错,不是您派人收回车子房子,把我赶出家门的吗?” “人在气头上做的事,怎么能当真。”傅寅无奈叹了口气,“本以为你这孩子能跟我这个老头子主动服软,谁知道你脾气这么犟。事到如今,我气过了,你也得了教训,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傅晏清冷静地看着他。 他太了解傅寅,这是他常用的把戏,气头上对他又打又骂,但凡违背他的意志,傅寅动辄就把他逐出家门,在雪地罚站、寒冬腊月让他跳进户外泳池,要么就扒掉他的衣服,把他关进宠物救助站和狗关在一个笼子,试图用这些事不停提醒他,他出身有多低贱,倘若离开傅家,会有哪些后果。 可是等气消了,傅寅又会主动递上台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笃定傅晏清离不开傅家,所以独断、专横、乐此不疲地羞辱他。 如今傅晏清早已不是当年孤立无援的男童,傅寅深知曾经的招数对他无用,又开始变着花样钳制他。 他知道余笙在傅晏清心里的位置不同于常人,就故意留下破绽,用她的声誉威胁他回家和他见面。 如果是以前,傅晏清或许会给彼此一个台阶,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审慎考虑,他决定借此机会彻底摆脱傅寅的桎梏。 短暂的沉默,见他不说话,傅寅继续游说:“昭言跟我求情,想让你回来。他说他管理经验不如你,很多事无从下手,别人我不放心,我想让你帮他。” 听到这句,傅晏清明白了傅寅的真实用意。 说到底,只是他这颗弃子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傅晏清不由冷笑,故意迟迟不接话,半晌,再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余笙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傅寅拿起身侧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笑眯眯说:“我只是想看看如果你真和她谈恋爱,网友会是什么态度。结果你也看见了,不是我封建传统,其他人也觉得她不配。” 他把茶杯放下:“晏清,你之前逃婚,我可以既往不咎,反正书媛嫁给昭言,咱家照样能与周家联手。至于以后,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我们可以慢慢挑,那么多世家女儿,人品样貌哪一样不比余笙强,晚点结婚没关系,至少要找个般配的人,你犯不着为了婚姻大事跟我赌气,摆出一副非余笙不可的态度。” 傅晏清打断他:“我没有赌气,我就是非她不可。” 傅寅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你对她是认真的?” 傅晏清挑眉:“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还有,我并不觉得,我们各退一步是多么明智的建议。”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此时此刻是绝好的机会。 他直视傅寅的眼睛:“从你把我赶出傅家开始,我就没想过回来。你从始至终把我当成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亲儿子因为身体原因没法继承你的事业,你才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如今亲儿子回来了,我没有利用价值,就把我弃之如敝屐,我如果继续听之任之,未免真跟狗没什么区别。” 他掷地有声说:“今天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回去了,也不可能帮傅昭言经营公司,至于我和谁在一起,恋爱还是结婚,也和你没关系。请你以后不要擅自插手我的人生,这辈子你给我的,我全都还你,我们这段父子缘分,到此为止。”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还有几张银行卡。 这些东西被他整齐码放在桌上,傅寅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傅晏清,你什么意思?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闹翻?” “你心里清楚,余笙只是一个导火索。你我之间的问题早就在这二十二年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 傅晏清说完,转身便走。 “你站住!”傅寅大声叫住他,“阔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啊,你这么潇洒,就不怕我向公众宣布,你不是傅家的孩子?” 傅晏清回头,目光看不出喜怒。 只听他淡淡说:“我早就做好准备了,随便你。” 他大步流星走出书房,头也没回,傅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扉传来重重一声响,他才如遭雷击般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简直是孽子! 过了一会儿,他按下电话内线,忍怒吩咐道:“通知下去,傅晏清从今天起和傅家断绝关系,以后谁和他交好,谁就是和傅家作对!” 傅寅的这句话很快传遍北城,傅晏清刚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手机就收到孟翊的信息轰炸。 随即是温以谦和时桀的信息。 再然后,宫阙也打来了电话。 平日关系要好的亲人朋友纷纷询问什么情况,圈内传出来的风声到底真的假的。 这种事很难解释,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 傅晏清只回复了孟翊:真的。 孟翊:为什么啊? 傅晏清:他不让我和余笙谈恋爱。 收到信息,孟翊如同跳脚的蚂蚱,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发来六十秒语音信息:“就因为这个?都是一家人何必呢?什么事不能好好聊?你知不知道傅叔下了通牒,谁和你交好谁就是和傅家作对!这帽子可真够大的。要我说,有什么事先跟你爸道个歉,然后再从长计议,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闹离家出走断绝关系那一套,别那么幼稚好不好?” 信息没听完,傅晏清就知道他后面还会说什么。 孟翊不知道他的身世,自然觉得这只是普通的家庭矛盾。 但傅晏清心里清楚,他和傅家断绝关系是早晚的事,至于原因,余笙只是对外解释的挡箭牌罢了。 他蛰伏已久,如同藏在茂盛丛林里的变色龙,虽动作缓慢,却在耐心等待一击制胜的决战时刻。 他没再回复孟翊的消息,原本想关机清静几分钟,却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余笙的名字。 滑了接听,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把他重新从阴森恐怖,步步惊心的地狱,拽回了活色生香的人间。 “傅晏清,你能带我去监狱看杨何军吗?我想见他!” 第78章 辞职信 第135章辞职信 杨何军被关在三环一座监狱,自入狱后还没人来看过他。 余笙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 杨何军听到来访者信息,得知看他的人是余笙,说什么也不肯见面。 余笙在傅晏清的陪同下等了很久,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两人离开监狱时,值班的狱警叫住傅晏清,请他借一步说话。 傅晏清看了余笙一眼,让她稍等片刻,跟狱警走到角落。 余笙站在原地,好奇看向正在交谈的两人。 半晌,等傅晏清回来,她问:“怎么了?” “杨何军说他对余映荷有愧,之前又伤害过你,看到你就会想起事发时的情景,所以请你以后不要来了,他不会见你。” 余笙叹了口气,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 电话里说不清楚,直到这时傅晏清才问:“你怎么突然想见他?” 余笙把上午在医院看见杨何昌的事告诉傅晏清:“我亲眼看见杨何昌进了赵瑛的病房,当时陈永博和陈彦都不在,他们俩是单独见的面。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杨何昌认识赵瑛,那杨何军呢?他们知不知道赵瑛和我妈是什么关系?” 她有些激动,语调不自觉扬高许多。 意识到失态,她又低下头:“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庭审那么严格,我想到的警察叔叔肯定也想到了。” 她盯着足尖,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害傅晏清陪她白跑一趟。 傅晏清却在得知赵瑛病房里的插曲后蹙起了眉头,并非余笙太敏感,他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在没有证据支持的前提下,他不好提出猜测,也只是将这件事默默记在心里,并未多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下了雨,两人都没带伞,就随便跑进路边一家咖啡店躲了一会儿。 他们并肩坐在落地窗前的台,看窗外疾步匆匆的行人。 雨势越来越大,原本断断续续的雨滴逐渐变成缠缠绵绵的雨帘,直至外面的街景模糊一片。 早春的雨总是带着几分诗意,有客人推门而入,携来几缕料峭的风。 余笙嘴上说自己想太多,实际满脑子都是杨何昌兄弟俩,傅晏清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原本还想告诉她,他已经和傅寅彻底闹翻了,看她现在心情不佳,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两人静静坐着,直到傅晏清的手机铃响。 他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声音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哥!爸说你和家里断绝关系是什么意思?”傅昭言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很不淡定,咋咋呼呼说:“我昨天还跟爸说,让他把你请回来,帮我料理公司,这要求合情合理啊,你俩怎么还能谈崩呢?” 突然听到傅昭言的声音,傅晏清先是一愣,问:“沙戮走了?” “噢,暂时走了。”傅昭言说:“我现在正在书媛的诊疗室接受治疗。哥,沙戮做的那些事都不是我本意,你可以生他的气,但是千万别怪罪到我头上,我从未想过和你争夺家产,公司这么多年在你手里井井有条,这方面我真的很佩服你……” “你不用说了,我意已决。”傅晏清说,“本来我就是傅寅雇佣的工具人,只需要按照老板的意愿工作就好,偏偏生出许多自己的想法,老板自然不乐意,与其让他开除我,不如我自己离职,这样对彼此都好。” “哥,这件事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啊,如果只是普通员工离职还好,你可是我哥啊,亲属关系也能说辞就辞吗?这么多年你为傅家做了多少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再说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根本管不了公司!你这不是难为我吗啊啊啊啊!”傅昭言小天使可怜巴巴地试图扭转局面,傅晏清却不吃他这套。 他说:“你先把人格分裂治好再说,沙戮可不是这么想的。” 说完懒得再听他嘤嘤嘤,把电话挂了。 坐在旁边的余笙无意听见他们的对话,侧眸问:“你和家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和傅寅断绝关系了。” 傅晏清说的稀松平常,余笙恍惚了一瞬:“啊?” “很惊讶吗?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在傅家待够了,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后半生还受他摆布。”而且只要我在傅家一天,我的婚姻大事就由不得我做主,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余笙:“……” 虽然傅晏向她坦白了心意,可是突然听到这句,她还是有些羞赧。 似乎怕她心理压力太大,傅晏清又马上说:“我瞎说的,做这个的决定不单是因为感情,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嗯。”傅晏清神秘笑了下,“你以后就知道了。” 余笙似懂非懂,见他并不明说,也只好“哦”了一声。 原本她知道傅晏清装穷,还想把他扫地出门,现在他真跟傅寅闹翻了,让他搬出去住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两人到家时雨已经停歇,小区路上都是一滩滩积水。 有年轻的父母带穿雨衣的小女孩玩水,小女孩全副武装,把黄色小鸭子放在水洼里,余笙从旁边经过时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傅晏清注意到她的眼神,调侃道:“你也想玩吗?给你也买只小鸭子?” 余笙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不是?”傅晏清说着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下,“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女孩。” 余笙不觉低下头,没来由心弦颤动,等他的手从头顶移走才舒了口气,小声嘟哝:“我已经是大人了。” 傅晏清笑了笑,没有反驳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傅先生。” 余笙和傅晏清同时向路边看去,原来是林助理,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一侧肩膀被树上落下的雨滴打出了湿痕。 林然表情肃穆,径直走到傅晏清面前。 他看了余笙一眼,欲言又止。 傅晏清说:“余小姐不是外人。” 林然点了下头,犹豫几秒,把手里的信封双手递到了傅晏清面前。 他抿了抿唇,为难道:“傅先生,我可能没办法再给你当助理了。我……家里临时有事,急需回去一趟。” 傅晏清神色淡定,倒是余笙,闻言一愣,她低头看,只见那信封上写着“辞职信”三个字。 第79章 你被移出群聊 第136章你被移出群聊 其他人辞职都不意外,林助理竟然辞职? 余笙站在单元门口,不时向树下那两个男人看去。 林然不知在说些什么,神色为难,很是抱歉,傅晏清也紧皱着眉头。 最后,他还是接过了林然手里的辞职信。 林然感激地向他鞠了一躬,然后看也不敢看傅晏清,转身走了。 因为这个插曲,回家后余笙和傅晏清谁都没说话。 虽然之前他就被傅寅赶出家门,但那时他还没和傅家决裂,傅寅也于心不忍,没对他彻底地赶尽杀绝。 这次显然不同。 余笙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傅晏清打开电脑就接连收到了几封邮件。 之前他只是被免去福莱总裁的职位,并不影响他在淑兰等一众子公司中的决策地位,而现在,傅寅用自己的邮箱账号向整个集团群发了邮件,措辞更是前所未有的激烈,简而言之,就是从今天开始,免去傅晏清的所有职位。 傅晏清早就预料到傅寅会这么做,看到邮件内容并不意外。 他冷静退出邮箱,独自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接受了现状。 余笙没去打扰他,安静走进厨房做晚饭。 其实她的心情不算好,这段时间因为录制综艺的关系,她成了热搜常客,虽然获得了大量网友的喜爱,同时也多了很多恶意中伤;昨晚看见陈永博狼狈蹲在斑马线上捡水果,她并不觉得痛快,反而觉得唏嘘;今天去监狱,杨何军又拒绝和她见面。 她觉得自己像身处浓重迷雾里的鹿,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找不到出口。 生活分明有了新的开始,又好像在原地转圈。 她不是心大的人,心细如尘的敏感性格让她无法洒脱放下前尘过往。 总有些本不该她去背负的东西重重压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寸步难行。 她知道,不该为别人的错误埋单,可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被这些人影响到,尤其当这些负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时,总要有一个发泄渠道。 心事太重,余笙一不留神,被手里的菜刀划伤了手指。 她愣了一下,看鲜血汨汨涌出,身后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她回头,就看见傅晏清站在厨房门口。 他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货,因为长久疏于打理,瘦削的下巴被青色胡茬儿占据,将他衬得硬朗了许多。 他没发觉余笙受伤,垂眸说:“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余笙没能马上反应过来,问他:“去哪儿?” 傅晏清苦笑:“我也不知道,总之不能再住在你这儿了。我在傅家这么多年,知道太多傅家的内部机密,傅寅不会轻易放过我。接下来他会想办法给我教训,让我回心转意,硬的不行来软的,如果软的还没用,他就要对我赶尽杀绝了,到时凡是和我沾亲带故的人都会成为他的靶心,我不能连累你。” 他语气严肃,用词也很微妙,家庭矛盾顿时就上升到了生命安危的高度,余笙心里不禁瑟缩了一下。 “不至于,就算不是亲生的,一起生活了二十二年,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赶尽杀绝……这也太严重了。” “你不了解傅寅。”傅晏清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和他宣战,之前他逼我娶周书媛,我就和他闹翻过,你知道当初我的这双眼睛是怎么受伤的吗?” 余笙摇头,她只知道好像是因为车祸,具体细情并不清楚。 傅晏清勾唇冷笑:“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再周密的布局只要有心,就能找出纰漏。” 他盯住余笙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是傅寅安排的车祸,如果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 余笙惊骇地看着他,她从没想过,那场车祸竟是人为安排的! 傅晏清云淡风轻说:“傅寅就是这样,你要么当他的傀儡,言听计从,要么就带着傅家的秘密,下地狱。” 发觉余笙还在发呆,他走到她面前,忽然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 余笙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感知到男人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 厨房的灯泡早就应该换了,此时光芒微弱,好像一盏亮在寂静暗夜里的萤火。 她听见傅晏清在她耳边说:“我早就想摆脱傅家了,可惜几次下定决心,最终都在傅寅的威胁下缴械投降,但我不甘心,我想最后和命运抗争一次。” “从明天开始,或许你会因为我受牵连。不要怕,我会尽快和你划清界限,让你的生活回归平静,但是你也要配合我,不管之后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我会回来。” “祝我们好运,笙笙。” 余笙被他抱着,动弹不得。 她似懂非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突然间傅晏清在她心里的形象不再是骄矜翩然的贵公子了,他像褪去华美外衣的小王子,坦率地揭开了身上的伤疤,把最脆弱的一面给她看,她没办法狠心推开他,终于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 分明昨天晚上她得知他狡兔三窟名下好几套房时,还在暗搓搓盘算把他轰出家门。 现在他主动要走,她心里竟有了几分不舍。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等傅晏清放开她,她才松了环抱他的手。 她一直送傅晏清到电梯口,看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的身影消失在梯门后面。 回到家,顿感心里空落落的。 走进厨房,看到案板上切一半的食材,她才想起原本是想做罗宋汤的。 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吃什么都没了胃口。 这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一个看似平凡普通的夜晚。 余笙走到阳台上,推开窗,远远看见楼下一道男人的高大身影疾步向小区大门走去。 夜风渐暖,星月璀璨,她打开微博,主页一片祥和,热搜上挂着无足轻重的社会新闻,微信群里夏晓月和沈清雅正在聊热播的电视剧,舟哥打来电话,通知她许桐的婚礼因为陈斯函工作的原因推迟了,许桐想另外再做一件晚宴服。 她失魂落魄地答应着,等挂了电话,回望这间公寓,才发现短短几天,她已经习惯了和傅晏清共处同一屋檐下,现在他一走,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沈渊送她的小仓鼠正在笼子里大快朵颐地吃粮,她走过去,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振了一声,是《随机挑战》节目组的群消息。 有工作人员通知大家第四期录制的时间,各位常驻嘉宾的助理纷纷在群里回复“好的”、“ok”。 余笙是素人,没有助理。 她编辑好信息,点击发送,与此同时,群里弹出系统通知——你被移出群聊。 第80章 百转千回 第137章百转千回 被移出群聊? 余笙还没反应过来,陈斯函的电话来了。 等挂了电话,余笙才算明白傅晏清走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和她同命运的还有宫阙。 他们都因为傅晏清的关系被节目组移出了群聊。 后面的录制也不用参加了。 不过因为签了合同,陈斯函说会有赔偿金。 余笙想得开,给钱就行。 倒是许如昼,得知余笙和宫阙退出节目录制,第二天约她见了面。 她们约在一家私人会所,许如昼刚结束工作过来,脸上夸张的妆容还没卸。 许如昼说:“你的事我听说了,我问过孟翊,他说是他爸爸的决定,他也无权干涉。” 余笙说:“没关系,反正我也快开学了,本来还在愁以后录节目还要请假,现在正好,不用干活还能拿赔偿金,挺好。” 许如昼看她心态好,松了口气。 难得见面,余笙对那天骗她出来吃饭的事耿耿于怀。 趁今天这个机会,她解释道:“那天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过来。” 许如昼笑了下:“你以为我不知道孟翊也在吗?” “唉?” “我故意上当的。”许如昼穿着凸显身材的连衣裙,手肘慵懒撑着沙发扶手,“我和孟翊这么多年一直相处得很好,正儿八经吵架的次数都没几回,可是越是这样,积累的问题就越多,以前都是我顺着他,我想让他好好追我一次。” 余笙恍然,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当了助攻。 许如昼下午还有一个采访,临走前她把自己的私人号码告诉了余笙:“这个号没多少人知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别以为我是看在傅晏清的面子上照顾你,我本人也很喜欢你。” 余笙点头:“谢谢你,如昼姐。” 退出《随机选择》的录制,余笙的时间多了起来。 节目重新找了两个素人嘉宾,怕观众提前知道换人影响不好,直到第四期开播官博才发公告,理由虽然是档期冲突还是有很多观众不买账,尤其是播出后两个素人全程无梗无笑点,更加衬得余笙综艺感十足。 不少网友冲到官博底下抗议,官博皮下一个打工人,只能视而不见。 因为换人,第四期节目的收视率断崖式下跌,哪怕买了热搜,还是没什么关注度,正好香蕉卫视推出了一档户外冒险节目,《随机选择》的热度很快就凉了。 有网友不死心,追到微博问余笙为什么退出节目,原本余笙没想回应,实在是问的人太多了,她只好和节目组统一口径,给出了一个官方回答。 评论区却人才辈出。 【据可靠消息,傅晏清因为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这是个祸水啊】 【听说傅寅不喜欢她,才下了封杀令】 【虽然不是女海王,能把傅晏清迷成这样杀伤力也够强了】 【傅晏清到底喜欢她什么啊?感觉很普通啊】 【能考上京大就是当之无愧的学霸,长得又好看,还是desty的签约设计师,伊娜的关门弟子,就这还普通?怕不是对普通有什么误解】 【我承认她优秀,但论家世,她就是比不过圈内的白富美啊,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最讲究门当户对,傅寅看不上她太正常了】 …… 在这个时代,人脉就是最好的传播途径,一旦有所谓的“内部消息”,很快就能一传十,十传百。 余笙看到这些评论也不多说什么,每天往返家和工作室,故意把时间排得很满,怕闲下来胡思乱想,快开学的时候她又去报了驾校。 开学前一天,她考完科目一从考场出来,恰逢下雨没带伞,只好冒雨跑去公交站。 可能路况不好,等的车怎么都不来,雨却越下越大。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私家车不知从何处来,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余笙低头,就看到车窗内,驾驶座的位置是一个熟悉的男人。 “林助理?”余笙惊讶。 “余小姐,上车,我送你回去。” 以前都是林助理帮傅晏清跑前跑后,余笙一时忘了他已经辞职的事,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来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她有些尴尬,系好安全带,打量车内陈设,这应该是林助理自己的车。 雨天道路拥堵严重,一条百米的路走了十几分钟。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未免有些僵持,就在余笙绞尽脑汁想话题时,林然先开口了:“余小姐还住在之前那个小区?” “嗯。”余笙恍然回神,“不过我不回家,你把我送到工作室好了。” “行,我正好去那边一趟,顺路。” 闻言,余笙愣了一下,好奇问:“林……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林然笑了下:“我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我妈跳广场舞小腿骨折了,陪她跑了好几趟医院,回来以后也没找新工作,目前在朋友那儿帮忙,以前跟在傅先生身边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了,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余笙点了点头,想起之前傅晏清提出的各种幺蛾子要求,想来在他手里工作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她不禁莞尔:“是应该好好休息。” 转念想起傅晏清,又笑不出来了。 从他走后,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联系,她给他打过电话,他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也发过微信,无人回复。 朋友圈更是很长时间都没更新了。 她心里思忖他应该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可是这样下落不明,未免让人跟着担心。 快到目的地时,她忍不住问林然:“你最近和傅先生联系过吗?” 林然摇头苦笑:“当时提离职就觉得对不起先生,哪敢再叨扰他。” 余笙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气氛松弛了不少。 等到目的地时,雨还没停,林然一直把余笙送到店门口。 这里不让停车,余笙也不敢拖延,匆匆向他道了谢,冒雨跑下了车。 目送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林然才重新发动车子,驶离街道。 雨刷不停摇摆着,有节奏地擦拭着前挡风玻璃,林然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储存在电话薄里的置顶联系人。 很快,耳边传来傅晏清的声音:“喂?” 林然毕恭毕敬道:“先生,我已经把余小姐送到工作室了。” “嗯。”傅晏清此时正站在酒店落地窗前,他望着被朦胧雨雾笼罩的城市,静等林然的下文。 两人常年共事,早已形成默契,不等傅先生问,林然就把在车上和余小姐的对话一五一十全都汇报详细。 傅晏清听完,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挂了电话,他又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 身后响起敲门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去开门。 待门扉打开,刚洗完澡,身穿吊带睡衣的尤莉安出现在傅晏清面前。 “傅先生。” 傅晏清点头“嗯”了一声,却正眼也没看她,淡淡说:“进来。” 第81章 我是喜欢傅晏清 第140章我是喜欢傅晏清 既然上了贼船,余笙只好认命,也不管沈渊带她去哪儿,干脆懒洋洋窝在座位上。 就在她快睡着时,车终于停了。 看她闭着眼睛,沈渊推了她一下:“喂,醒醒,也不怕我把你卖给人贩子。” 余笙睁开眼睛:“要卖早卖了。” 她顺势看向窗外:“这是哪儿?” “朋友餐厅开业,叫我来捧场,走,进去看看。”沈渊说完径自推门下车。 余笙随即跟了下去。 这餐厅的选址真不错,位于北城最繁华的商区,这才三月,周围全都是穿着露脐装和短裤的热辣小姐姐,对比之下,余笙这身牛仔服就略显学生气了。 她跟在沈渊身后,快到餐厅门口时,沈渊将刚才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纸袋递给她。 余笙狐疑:“什么东西?” “衣服。邀请函上写了,今晚受邀参加的朋友需要穿黑色衣服。”沈渊手指旁边洗手间,“去换。” 余笙撇了撇嘴。 这餐厅可真高级,还限制客人的衣服颜色。 她接过衣服,不情不愿走进洗手间。 沈渊帮她选了一条经典的小黑裙,纸袋里还有一双高跟鞋。 余笙换完衣服,看着镜子里的人,莫名有些不自在。 沈渊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估计余笙该出来了。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拍他肩膀。 他回头,就看见余笙像一只黑色小天鹅出现在他面前。 沈渊笑了下,满意打量她:“看来我估算的没错,码数正合适。” 余笙看他一脸骄傲,不忍打击他。 沈渊见她不说话,这才注意她脚上穿的还是帆布鞋。 “高跟鞋太大,穿不了。” “……哦。”沈渊尴尬地挠了下鼻子,“没关系,你这双黑色帆布鞋也挺搭。” 他说着弯起手肘,余笙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成双成对走进餐厅的男女,有样学样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餐厅装修雅致,氛围感十足,余笙刚坐下就有服务生走过来,递上的菜单是全英文的,没有图片,余笙大致扫了一眼,犹豫不决。 沈渊点完看她还没决定,以为她看不懂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干脆对服务员说:“这位小姐和我一样。” “好的。” “等等。”余笙将菜单合上,抬头说:“帮我把菲力牛排换成铁板西冷牛排,再加一份香草布丁。” 服务生愣了一下,没等说话,余笙又道:“还有,菜单上的牛角包写错了,应该是croissant。” 闻言,服务生打开菜单,找到那一页,核对后发现单词果然错了。 他很抱歉,同时向她表达了感谢。 余笙也是举手之劳,恰好看出来罢了,等他离开后,她蓦然抬头,发现沈渊正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她不禁好笑:“干嘛?以为我看不懂?” 沈渊笑着默认。 余笙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凭什么考上京大,运气吗?菜单都看不懂,英语老师知道会气死的。” 沈渊忍俊不禁。 他确实小看她了。 等菜的间隙,有乐队表演,很舒缓的西洋乐。 拉小提琴的乐手戴着狐狸面具,起初他还在舞台上,然后慢慢走向一号餐桌正在等待另一半的女客。 女客笑着与他互动,直到乐手放下手里的琴弓,单膝跪地,摘掉面具,从口袋掏出戒指。 原来是求婚! 大家纷纷向那桌投以祝福的目光,余笙也忍不住鼓掌,原本安静的餐厅因为这场求婚变得热闹起来。 看她还一直向那张餐桌看去,沈渊终于忍不住出声:“再不吃牛排就凉了。” 余笙这才转移注意力,专心享用面前的美食。 她低头将牛排切成小块,蓦然抬头,捕捉到沈渊的视线。 她问:“看什么?” 沈渊恍然回神,摇了摇头,若无其事问:“牛排怎么样?” 余笙尝了一口,并不觉得味道惊艳,但还是捧场说:“还不错。” 她又看了沈渊一眼,叹了口气,放下刀叉,无奈说:“你们是不是约好了?” 沈渊装糊涂:“什么?” “舟哥前几天单独找我谈话,让我少接订单,如果累了就放松一段时间。宫阙最近也是神出鬼没,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宿舍楼下,以路过的名义和我假装偶遇。”余笙说,“你们是不是以为傅晏清和尤莉安恋情曝光对我影响很大啊?” 原本讳莫如深的话题被她云淡风轻说出来,沈渊顿时觉得尴尬。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既然被她看穿,索性直接问:“难道没有吗?” “当然没有。”余笙面不改色说,“你们多虑了。” 她说:“我和傅晏清没谈恋爱,他和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对我产生不了影响。” 她一本正经,换成别人说不定就信了。 沈渊却能一眼窥见她的内心,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她嘴硬也不拆穿,慢条斯理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听宫阙说,你原本想撮合我和傅晏清和好?” 宫阙个叛徒! 余笙没说话。 是之前参加综艺节目,她通过宫阙知道了傅晏清和沈渊之间好像有误会,所以一直想找机会弄清楚。 可是录完节目不久傅晏清彻底和家里决裂了,这件事也就没顾上。 “不怪宫阙,是我炸出来的。”沈渊摆弄手里的叉子,目光灼灼盯住她,“你心里没傅晏清,干嘛那么关心他的人际关系,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名声收留他在家里留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余笙哑口无言。 她也觉得这样死鸭子嘴硬挺没意思的,终于,松口承认:“是,我是喜欢傅晏清。” 沈渊抬眸看着她。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余笙坦白道,“在我心里,他站在很高的地方,如果我不能跟他比肩而立,我就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资格。倘若在那之前,他恋爱、结婚,那都是他的事,确实和我无关,不是吗?” 沈渊没想到她会这么理性,一时竟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不觉得你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吗?两个人起跑线不一样,年龄也不一样,你要追赶到什么时候才算有资格?”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没能成为理想的自己,和他在一起我会很没安全感。” 这是余笙第一次向他袒露心事,没有掩饰,没有保留,然后她笑起来:“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不是那种会为了男人哭天抢地的人,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那就随他去好了。” 她说完起身:“我吃好了,咱们走吗?” 沈渊确定她不是逞强,跟在她身后走出了餐厅。 夜风有些凉,沈渊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在这儿等我,我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嗯。”余笙答应着,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等沈渊。 就在这时,一辆保姆车停靠在路边。 她蓦然抬头,冷不防看见傅晏清和尤莉安先后从车上下来,两个人都戴着口罩,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尤莉安自然而然地挽着傅晏清的胳膊,隔着口罩依然能看出两人在说说笑笑。 时间仿佛静止,直到傅晏清也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余笙觉得万籁俱寂。 她以为傅晏清会走过来跟她打声招呼,现实却是他冷漠瞥了她一眼,视她如陌生人。 还是尤莉安认出她,落落大方走过来:“余笙?好巧啊。” 余笙浑然不知自己作何表情,只听她得意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傅晏清。哎呀,瞧我这记性,你们认识?” 第82章 有他哭的时候 第141章有他哭的时候 距离偶遇傅晏清已经过去三天了。 余笙至今觉得那天像一场梦。 他离开时,她还以为他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为了不连累她,才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 后来媒体曝出他和尤莉安的绯闻,她虽然不理解,心里却觉得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可是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她才惊觉,是她天真了。 回家后她搜索了很多关于尤莉安的娱乐新闻,之前一直没留意的讯息逐渐浮出水面。 有人说,傅晏清被傅寅行业内封杀,求职无门。 有人说,尤莉安早年曾向傅晏清示好,那时他根本没把尤莉安放在眼里,如今尤莉安背靠麦田娱乐,傅晏清想和麦田的老板合作,因此对尤莉安示好。 有人说,傅晏清曾经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更有人拿出他过去的照片和事迹,做了今昔对比图,让人唏嘘不已。 网上真真假假无从验证,余笙也无从确认他和尤莉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每每回想起那天在餐厅门口,他目不斜视的神情,还是会觉得难过。 沈渊说得没错,她对自己太苛刻了。 她自以为感情可以像机器一样,有开关,可以随意控制,却忘了自己不过是一介俗人,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对她视而不见。 余笙觉得傅晏清留了一团迷雾给她,她站在里面,解不开,只能任由命运的手推着她前行。 春分这天,余笙五点钟就醒了。 她听到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再也睡不着,索性下床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原本只是想去网上查些专业课需要的资料,却鬼使神差地翻找出了傅晏清告白那天,她在网上开的咨询贴。 帖子一直陆续有人回复,还有人追问后续。 她把网友的建议一条条看过,多半都是唱衰的。 她叹了口气,干脆在正文里回复:没有后续了,我因为他太优秀,觉得和他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没答应他。他家里出了点事,这段时间都没联系,不过他现在有女朋友了。 夜猫子从来走在吃瓜前沿,有通宵的网友看到收藏的帖子更新,速来围观。 “楼主太自卑了,对方优秀,你也不差,两个人一起成长不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势均力敌才能在一起呢?” “会有压力,势均力敌更好拿捏。” “我就说他是海王,果然没错,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看来也不没有多喜欢楼主。” “感觉楼主只是他喜欢的众多女人之一,喜欢肯定是喜欢,但换成同样一个差不多的人应该也可以,也就是说像x一样,可以被随时替换掉,不是唯一,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几点啊?你们都不睡觉的吗?” …… 余笙面无表情看着这些网友的回复,有些人确实一针见血,她觉得自己身中数刀,终于一把合上电脑,决定什么都不想,去洗手间洗漱了。 上午有她最喜欢的古代文学,老师在分析宋词的意境,她一边听一边认真做笔记,下课时听说又要背诵许多首诗词,教室里传来哀嚎。 “去食堂吗?”夏晓月问。 “我不去了。”沈清雅说,“下午英语课的十五分钟名着分享到我了,我ppt还没做好,你们帮我随便带点吃的。” 说完就胡乱收拾好东西,急匆匆跑出了教室。 夏晓月回头:“你呢?” 余笙合上面前的课本:“走,我想去食堂吃砂锅面了。” 正是午饭时间,教学楼拥堵,大家都火急火燎要赶往食堂,余笙和夏晓月故意走在最后面,谁知刚出教学楼,就看见陈彦等在门前小广场。 他胡子拉碴,不停向人群中眺望、寻找,直到和余笙对视。 他挥了挥手,余笙面无表情,似乎知道他还会找来。 夏晓月也看见他了:“那是谁啊?好像在对朝你招手唉。” “嗯,是我高中同学。”余笙好像才想起来似的,抱歉对晓月说:“我忘了他今天来找我,你先去食堂,不用等我了。” “哦。” 晓月又狐疑地看了陈彦一眼,没多想,顺着人潮向食堂的方向走了。 等晓月走远,余笙才走到陈彦面前:“又是来要医药费的?” 陈彦支支吾吾:“你看……不然再借我点,我给你打个欠条。” 余笙冷哼一声:“欠条?你真会还吗?陈永博可真好意思,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每天正事不干,反过来朝我这个外人伸手要钱。” 陈彦有求于人,屁也不敢放一个。 余笙悄悄打量他,看他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知道现在是最好的契机。 她说:“这样,帮你也可以但你帮我个忙。” “什么?” “还是关于杨何昌兄弟俩的事,我听说那个杨何昌来北城了,你帮我找到他的住址,找到了,我就再出一个星期医药费。” 陈彦觉得这事有点难办:“北城这么大,我又不认识他,上哪儿找啊。” 余笙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我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我这里有张监控截图,有人在你妈治疗的那家医院看见过他,我猜他应该有朋友住院,你拿他的照片到住院部打听一下,说不定有人认识。” 陈彦通过验证,收到图片,将原图保存,奇怪问:“你打听他干嘛?” 余笙抬眼:“别问那么多,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要不想干,我找别人。” “别别别。”陈彦自知失言,“怪我多嘴,我这就回医院帮你打听,有消息联系你,不过医药费……” 余笙大气:“先支付一半,剩下的,等你打听到他的住址再给你。” 陈彦松了口气:“谢谢姐!” 还不忘再来几句彩虹屁:“姐你真是出息了,现在万八千对你来说都不是事了,有钱真好,你看你工作的地方有没有我能干的工作,帮我找个钱多活少的工作行不行?” “钱多活少?”余笙冷笑,“你做梦,梦里有。” 陈彦扯了扯嘴角:“也是。哎,我要是有你那两下子就好了,怪我以前不爱读书,现在学历也没有,本事也没有。” 余笙听着他的恭维,心里异常平静。 他这是把她当成提款机了,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让她心软。 余笙心里门清,只是懒得和他计较。 不急,等事情水落石出,有他哭的时候。 第83章 请君入瓮 第142章请君入瓮 陈彦并非心甘情愿帮余笙做事,他只是看在钱的份上不得不低头罢了。 回医院后,他拿着杨何昌的照片四处打探。 医院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会记得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问了一圈,毫无进展。 就在他觉得是余笙故意刁难他时,一个保安认出了杨何昌。 “这个人……” “你认识?” “有印象。”保安想了想,记起来了,“我两次换班都看见过他,鬼鬼祟祟的,问他找谁他也不说。” 陈彦立马警觉,追问:“你还记得他去了哪间病房吗?” 保安摇头:“我只知道他每次来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左右,至于具体找谁就不清楚了。” 八点左右? 赵瑛现在的情况身边离不开人,白天基本都是陈永博照顾,晚上陈彦会过来,等早晨七八点陈彦回宾馆睡觉,换陈永博买好早餐带到医院。 听说余笙要找的人通常早晨来,这天起陈彦开始了守株待兔。 每天和陈永博换班后,他也不急着回宾馆,买了早餐就在医院小花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 等了三四天,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在他觉得这事堪比大海捞针,根本没戏的时候,杨何昌送上门了。 陈彦每天盯着杨何昌的照片看,早就记住了他的五官特点,他一进医院大门,陈彦就认出了他。 男人穿着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两袋水果,走路有些蹒跚,一只腿似乎不太利索。 陈彦跟在他身后,正如保安所说,杨何昌行为可疑,他好端端来医院看病人,举手投足却堪比做贼。 他狐疑着,一路跟他到住院部,看他进了电梯。 电梯人不多,等梯门合上,就看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三楼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向上,到六楼又停了一下。 陈彦先去三楼找人,一间间病房看过去,没找到杨何昌,之后又去了六楼。 六楼都是危重症,走廊死气沉沉的,有家属掩面坐在病房外面的休息椅上哭,陈彦从那人身边经过,一直找到最后一间病房,终于看见了杨何昌。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间病房里住的患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妈。 之前赵瑛住在309病房,后来被傅晏清调到了,再后来因为傅晏清迟迟不续费,她不得不从搬回到普通病房。 陈彦惊讶地站在门外,通过门上那扇小小的玻璃,他看见身穿工装的男人正在给他妈剥橘子。 他有些难以相信。 前不久他妈分明亲口说过,她不认识杨何昌兄弟。 陈彦强忍住推门走进去的冲动,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半晌。 因为房门紧闭,他听不到里面人的交谈,觉察杨何昌要走,他急匆匆躲到墙后。 等了一会儿,他才从墙后走出来,来不及多想,快步追到一楼,一路尾随在杨何昌身后,看他上了辆公交车。 他猜杨何昌如果和他妈认识,想必也认识他,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坠在公交车后面,就这样跟了十几站,公交车快到郊区杨何昌才下来,陈彦始终远远跟着,直到亲眼看到他走进一幢老旧居民楼。 回医院的时候已是中午,陈永博正在喂赵瑛吃饭。 陈彦推门进去,陈永博有些意外:“怎么回来了?” “哦,反正在宾馆也睡不着,回来看看。”陈彦心事重重,坐在床边偷偷打量赵瑛,看到床边柜放的水果,他问,“这水果是谁买的?” 没等赵瑛说话,陈永博说:“你妈说隔壁病房的病友出院了,人家送的。” 陈彦若有所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慢慢剥,丢进嘴里一瓣,食之无味。 他一整天心神不宁,到了晚上和陈永博换班,终于找到机会和赵瑛单独说话。 他坐在床边,一边玩游戏,一边佯装随意问:“妈,听护士说今早有人来看你?谁啊?” 赵瑛愣了一霎,随即否认:“你听谁说的?我在北城无依无靠,连个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来看我,护士看错了。” 她这是不见黄河不死心,陈彦自知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 第二天,他干脆找到杨何昌的居住地,清早天没亮就等在了楼下。 直到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从单元门出来,他马上掐了烟,迎面走了过去。 杨何昌抬头看见他,先是一怔,然后认出他,激动说:“小彦。” 陈彦皱眉:“你知道我是谁?” 杨何昌紧握住他的手:“是你妈让你来的?外面冷,快,我们屋里坐。” 陈彦被他糊里糊涂请进屋。 杨何昌住的地方昏暗、狭小,陈彦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看他从厨房拿来一壶热水。 “喝水。”杨何昌将倒了水的纸杯放在他面前,而后欣慰打量他,“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才这么高。” 他说着将手放在旁边的五斗橱台面上。 陈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我那时候才五六岁?” “可不是,你小时候可粘人了。”杨何昌笑呵呵看着他,“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时间真快啊。” 杨何昌又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旧事,陈彦通通没有印象,唯独一件事,他记得牢。 小时候有次发烧,赵瑛深更半夜找不到车送他去医院,只好联系村里的朋友,他隐约记得当时来了一个叔叔,现在想来,好像就是杨何昌。 杨何昌还在侃侃而谈,陈彦心里烦闷,起身道:“谢谢何叔去医院看我妈妈,今天我还有事,不打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起身就走。 杨何昌想送送他,谁知开门后他头也不回,急匆匆奔下楼梯。 陈彦一直跑到楼下,急速跳动的心脏才逐渐恢复正常。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敢猜想杨何昌和妈妈的关系,只是他越想越奇怪,总觉得这是余笙设的套,诱他故意往里钻,他到底沉不住气,掏出手机给余笙打了电话。 谁知号码刚拨通,身后就响起了铃声。 他回头,余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她拿着手机,扬眉笑道:“不是说好了,找到他的地址就马上联系我吗?现在才打电话,未免太迟了。” 第84章 原形毕露 第143章原形毕露 看她笑得神秘莫测,陈彦后知后觉。 “余笙,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余笙装傻,“我只是让你帮我查杨何昌的住址,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陈彦冷笑:“你别演了,他和我妈什么关系?你知道对不对?” 余笙镇定自若,笑吟吟看着他逐渐失控。 陈彦攥拳,要不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真的很有可能一拳挥出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别绕弯子了,你到底什么目的就直说了。” 余笙淡定走上前,直至逼近陈彦。 “你不觉得,你和杨何昌长得很像吗?” 陈彦瞳孔骤缩:“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余笙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吓人的话,直至陈彦脸色大变,步步后退,她才不紧不慢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看看。” 陈彦愣在原地,迟迟不去接面前的文件。 余笙也不急,悠悠道:“别怪我多管闲事,我也是在医院无意看见杨何昌,觉得你和他眉眼间有点像,才让朋友去康安村查了他的资料。好巧不巧,查到了你出生的那家医院。你出生那天是我妈生日,陈永博没能赶去医院,是杨何昌把你们母子送到了县城医院,签了手术同意书。你说,他和你妈得关系多好,才会这么无微不至地关照你们?” 陈彦听不下去了,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文件夹,一把撕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余笙站在旁边,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说:“你如果不信可以找杨何昌确认,或者,想办法搞到杨何昌的头发,我帮你们做个亲子鉴定。” “你闭嘴!”陈彦大声喝住她,他气急,将手里的文件扬在地上,“谁知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些狗屁东西!我不信!” 说完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再不给余笙说话的机会,扬尘而去。 有路人向这边投来打量的眼神,余笙浑然不觉尴尬。 她慢慢蹲下,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捡起来,重新整理好,然后优雅起身,望着陈彦离开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陈彦就不是心里能藏得住事的性格。 虽然他表面不相信,心里却已经有一根刺了。 这件事没完。 *** 陈彦回到暂住的宾馆时恰好和陈永博撞个正着。 看见陈彦一脸仓皇,陈永博问:“你没去医院吗?” 陈彦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忙收拾了几件衣服,说:“现在去。” 陈永博看他脸色不好,还想再问,他已经拿起放在床上的包,转身走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陈永博一脸莫名其妙。 离开宾馆的陈彦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最后还是回到了医院。 赵瑛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虽然开着止痛泵,还是觉得浑身难受。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与其花钱遭罪,不如死了痛快,但回过头想想,他们刚买了房子,从乡下搬到城里,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怎么能轻易向命运投降。 她这辈子都是这样,心比天高。 陈彦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推门进来,病房关着灯,能听见赵瑛清浅的呼吸声,他以为她睡了,脚步声放的很轻,却突然听见病床传来一声:“我没睡,你把灯开了。” 眼前重获光明,赵瑛强撑着坐起来。 陈彦把枕头放在她身后垫好,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她不渴,没动那杯水。 她问陈彦:“接下来的医药费余笙怎么说?还能借到吗?” 陈彦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应该没什么问题。” 赵瑛看出他有心事,问:“你怎么了?这两天魂不守舍的。” 陈彦抬头:“妈,你为什么说不认识杨何昌呢?我都看见他来医院看你了。” 赵瑛愣了一下,明显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借口:“啊,以前我借过他钱,他听说我住院就来医院看看我,你爸不太喜欢他,嗐,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怕你爸知道了不高兴,也就没说。” 陈彦看她不动声色地撒谎,忽然冷笑一声:“妈,现在就咱俩,你没必要对我也说假话。我去杨何昌家里找他了,他看到我特别高兴,还问是不是你让我来的,这你又怎么解释?” 赵瑛抿唇不语。 “那天我说小时候吃过他买的冰糖葫芦,原本这话是我胡诌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确有其事呢。住在康安村那几年,我们母子应该没少受到他的恩惠,对吗?所以你和杨何昌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 “没有关系!”赵瑛冷漠打断他,“就是普通的邻居,没什么值得说的。” 这话哄小孩子还差不多。 陈彦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都知道了。” 赵瑛大惊:“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什么了?说啊!” 看她这么激动,陈彦也不想再刺激她,索性直言:“他才是我亲生父亲,对不对?” 赵瑛本就有病在身,突然听他说出这句话,人都傻了。 “你怎么知道的?杨何昌告诉你的?”赵瑛咬牙切齿,“他这个王八蛋!” 杨何昌一直想见陈彦,她不同意,怕两人见面让陈彦发现端倪,而且陈永博也在北城,万一杨何昌没能控制好情绪,出现纰漏不好收场,没想到这人还是找到了陈彦! 赵瑛一门心思怀疑杨何昌,根本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这时,陈彦说:“不是他,是余笙。” “余笙?”赵瑛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她怎么知道的?” 这事不能细想,不消片刻,她背后已是一阵冷汗。 陈彦看她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忙上前询问:“妈,你没事?” 床上的女人碰头散发,一句话噎不说,目光空洞无神,嘴里却喃喃个不停。 陈彦凑近,这才听清她在不停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陈彦看赵瑛的状态越来越差,精神甚至有些恍惚,不禁担心起来,“妈,你别吓我,妈,你怎么了?” 赵瑛咯咯笑起来,一把打翻了放在床边柜上的水杯,脸上的笑诡异又扭曲:“不可能,她不可能发现!” 女人声音尖利恐怖,陈彦身上汗毛竖起,许久没敢做声。 他觉得眼前人陌生至极,好像变异的凶兽,终于在崩溃边缘,露出了森然的獠牙。 第85章 不寒而栗 第144章不寒而栗 北城一连下了三天的雨,道路积水严重,杨何昌下班后回到他的出租屋,正想随便煮点什么充饥,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这种鬼天气叫外卖,猴年马月能送来。 他干脆拿起雨伞,又出了门。 楼下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老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宫斗剧,杨何昌进来,从货架上拿了两包泡面,又挑了瓶啤酒,走到收银台结账。 老板问他:“要不要袋子?” 他为了省那两毛钱,摆了摆手。 杨何昌把泡面塞进衣服口袋,然后一手拿啤酒,一手撑伞,走出了店门。 便利店就开在路转角,杨何昌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雨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杨何昌起初没在意,后来觉得那声音仿佛在跟着他,于是回头,没等看清楚,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松了口气,然后发现那女孩没带伞,整个人淋在雨里。 他刚想叫住她,就看女孩已经飞快地穿过马路,可是没等她走到街对面,一辆轿车忽然从转角处开出来。 司机开着远光灯,车速很快。 杨何昌甚至没看清楚那车是怎么开过来的,只听一道急刹车突兀响起,女孩倒在了路中央。 他愣在原地,远远看见司机下车查看情况,然后跑回车上,丢下女孩,逃之夭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杨何昌反应过来,肇事车辆已经不见了。 他跑向不远处的事发地点,女孩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身下雨水混杂着血水,杨何昌蹲下来,拨开粘在她脸上的头发,想查看她的气息,看到她的脸,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女孩……和余映荷长得太像了。 他还在发呆,女孩忽然睁开了眼睛,杨何昌被她吓了一跳,就看她鬼魅般扑过来。 “杨何昌!” 突然被人喊出名字,杨何昌大惊失色,他心虚,仿佛见了鬼,拔腿就跑。 余笙看他一直跑进单元门,直接追上去,一把薅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推按在墙上。 杨何昌早就被她吓得魂飞魄散,偏偏这楼道的灯坏了,外面又是阵阵雷鸣,他心里有鬼,明知对方是人,还是觉得有女鬼来找他索命,腿都在打颤,更别提还手。 雷光咔嚓咔嚓闪动着,楼道时明时暗。 余笙从袖中抽出一把秀珍小巧的匕首,直抵在杨何昌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杨何昌瑟缩一下。 他哆哆嗦嗦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杀你?”余笙冷哼一声,“杀你怕脏了我的刀!” 她质问:“去年二月,你是不是开车撞了人?” 杨何昌不见棺材不落泪:“不、不是我!肇事逃逸的人是我哥!” 余笙抬手,匕首擦着他的耳朵直插在墙上! 杨何昌吓得脑门上全是汗,他慢慢侧头,余笙一脚踹上他在膝窝,他没站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还嘴硬!” “真的不是我!”杨何昌简直胆小如鼠,就差哭着求饶了。 余笙也不是善茬儿,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只见几只指甲大的小黑虫从瓶口钻出来。 她将小黑虫放在杨何昌的后颈,很快它们就钻了进去。 杨何昌起初还没觉察出异样,直到他背后一阵瘙痒,他这才惊觉不好。 余笙拍了拍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说:“西南的小虫子毒性最强,你如果不想受罪,最好实话实说。” 杨何昌咬牙强撑着,奈何背部瘙痒面积越来越大,他只觉得百爪挠心,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我说!我说!你让它们出来!” 余笙才不会上他的当,她也不怕他跑了,转身往楼上走,而后停在他的门前,屈指敲了敲门:“外面太冷,我们不如进去说。” 杨何昌只好起身顺从开门,刚转动钥匙,对门住着的阿姨听到楼道里的响动,开门探出头来。 余笙与阿姨对视一眼,甜甜喊了声:“阿姨好,我是杨叔的侄女。” 阿姨人还懵着:“你们听没听见刚才有什么动静啊?” “什么动静?”余笙看向杨何昌,“叔,你听见了吗?” 杨何昌因为背部奇痒难耐,脸色涨得通红。 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神色正常:“这雷打得这么响,震得外面停的汽车乱叫,你听错了。” 对门阿姨半信半疑地点了下头,看他和余笙全身湿透,关心道:“这么大雨,老杨你出门没带伞啊。” “带了,被风刮跑了。”余笙笑眼弯弯抢答,又连声称赞阿姨烫的卷发时尚好看,哄得阿姨眉开眼笑,同时手上用力,把杨何昌一把推进了门。 应付完对门阿姨,余笙反手将门锁好,回头看杨何昌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不停抓着后背。 余笙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共五只小可爱在你衣服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收走一只。但是,倘若你不老实,我手里的瓶子,还有更有趣的小朋友陪你玩哦,你想好再答。” 杨何昌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女孩子。 她分明长得人畜无害,笑起来甜美可人,做的事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实在太痛苦了,不敢耍滑头,呜呜咽咽地答应着。 余笙惬意坐在沙发上:“我再问一遍,当初肇事逃逸的,是你,还是你哥?” 她摇晃着手里的小瓷瓶,杨何昌恐惧地咽了下口水,闭了闭眼:“是我!是我!” 恐怕语言表达不真切,他恨不得给余笙跪下磕头。 瞧他那副狼狈样,余笙晾他也不敢撒谎,她言而有信,眸光微凛,吹了一记口哨,只见一只犹如拇指指甲盖大的小虫子从杨何昌领口钻了出来。 她将那虫子收进瓷瓶,然后继续问:“第二个问题,既然肇事者是你,杨何军为什么替你顶罪?” “因……因为十几年前他生病,我把自己的一个肾给了他,他说欠兄弟一条命,所以……这、这次的牢狱之灾,他……他说要帮我挡。” 余笙盯着他的眼睛,又收了第二只虫。 她继续问:“你和赵瑛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算两个问题?” 余笙挑眉。 杨何昌怂得全身打颤,立刻改口:“一个!是我不识数,这是一个问题!” 第86章 你活不了多久了 第145章你活不了多久了 在余笙的威逼之下,杨何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当初他和赵瑛谈过恋爱,赵瑛嫌他穷,两人闹了一阵子分手。 这期间,她勾搭上了陈永博。 得知陈永博心心念念想要儿子,陈家未来也会把家产给孙子继承,于是动了歪心思,嘴甜如抹蜜,明知陈永博有家有室,还是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陈家那时还没败落,陈永博虽然沉迷赌博,手气却不错,他便大手大脚,给赵瑛买衣服、买家电。 没多久,赵瑛检查出了怀孕。 那时,她还没和陈永博发展到那一步,孩子明显不是他的,可是舒坦日子过久了,她也不想回头和杨何昌过清贫的日子,于是干脆顺水推舟,张冠李戴。 孩子出生后,她找人做了亲子鉴定,要不是被杨何昌无意发现,这事她一定烂在肚子里。 杨何昌坚持要把孩子接回身边,赵瑛怕事情败露鸡飞蛋打,于是和他合谋,让他先不声张,等陈永博把从陈家拿到的家产给了陈彦,到时见者有份。 他犹豫过,偏偏那段时间他哥杨何军病了,恰好需要一笔钱手术,赵瑛费尽心思从陈永博手里诓骗了五万块钱,看在这笔钱的份上,最后杨何昌什么都没说。 久而久之,他和赵瑛形成了一种默契,他绝口不提孩子的生父是谁。同时,只要赵瑛在陈永博那里得了好处,都会分给他一半。 人就是这样,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旦享受到偷懒的便利,往后就总想走捷径。 到后来杨何昌也不再惦记让陈彦认祖归宗了,反正有人帮他白养儿子老婆,何必跟钱过不去。 再说这事如果真捅开了,对谁的名声都不好。 原本两人达成了共识,一直太平无事地维持着现状,谁知去年开春,他和赵瑛约好在康安村一家小旅店见面,好巧不巧撞上了余映荷来给旅店老板送改制好的衣服,亲眼看到他们俩从一个房间出来。 “赵瑛怕余映荷报复,把我俩的事告诉陈永博,连续好几天心神不宁。“杨何昌说。 余笙冷笑:“那她多虑了,我妈早就对陈永博死心了,这种事她就算看见,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告诉陈永博,更不会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杨何昌扯了扯嘴角:“赵瑛可不这么想。” 余笙皱眉:“什么意思?” 杨何昌说:“余映荷出事前一晚,我和赵瑛偷偷见了一面,送她回灵境村的时候天还没亮,然后我们看见村口站着一个人。” 听他说到这里,余笙心里的弦不自觉绷紧。 “赵瑛一眼认出余映荷,以为她是听到风声来捉奸的,情急之下让我踩油门。” 余笙愣住,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她急问:“然后呢?” “我慢了半拍,赵瑛看我无动于衷,一把抢过我的方向盘,那车就失控了,横冲直撞地冲了过去,等我发现有人躺在前面时……已经晚了。” 余笙怔怔地看着杨何昌,心底的怒意如同燎原的野草,此时已忍无可忍。 她一把揪住杨何昌的衣服:“你们还是人吗!” 杨何昌痛苦地看着她:“我已经如实回答了你五个问题,还有一条虫子,你该……把它拿走了。” 余笙眼眶微红。 原来母亲是这样出事的……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曾在午夜梦回时设想过无数种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赵瑛! 一个人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 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松开了杨何昌的衣领,却没有按照约定收走最后一只游走在他身体上的虫。 她盯着杨何昌,半晌,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录音笔:“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都录音了,你愿意为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吗?” 杨何昌额上都是汗,他不敢说不愿意,毕竟余笙正摇晃着她的小瓷瓶,谁知道她那瓶子里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毒物。 “我、我愿意。” “很好。”余笙收起瓷瓶,掏出手机扔给他,“打。” 杨何昌有些茫然:“什么?” “110。”余笙说:“给你个机会,主动自首。” *** 赵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十八岁,正坐在杨何昌的自行车后车座。 自行车摇摇晃晃,她搂着杨何昌的腰,风里都是玉兰花的味道。 他载着她行驶在河沿上,有小汽车从后面超上来,滴滴滴的笛鸣响起,她撇了撇嘴,抓紧杨何昌,大声问:“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买得起汽车呢?” 杨何昌不说话,前面是上坡,他吭哧吭哧骑得很卖力,额头上都是汗。 赵瑛有些心疼,从车座后面跳了下来。 这一跳,她仿佛一脚踩进了无底洞。 周围黑黢黢的,好像不见底的井,她一直坠,一直坠,终于扑通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束亮光猝然照在她身上。 她回头,就看见一辆车窗沾染鲜血的小轿车朝她而来,她啊啊大叫着,爬起来就跑,只是没等逃脱小汽车的追赶,她已经醒了。 背后湿淋淋的全是冷汗,她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回想梦里坐在汽车驾驶座的女人。 就在这时,一张脸出现在她的头上方。 赵瑛被吓得一激灵,仓皇坐起身,认出眼前人:“你怎么来了?” “你用我的钱治病,我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余笙说着抬头看了眼正在输液的药袋,“输完了,我帮你把针拔了?” “不用!”赵瑛急着伸手按床头铃。 余笙冷哼一声,由不得她,干脆利落地把她手背上的针拔了。 赵瑛以为她会耍什么花招,发现她并无其他动作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试图让自己的气势看起来没那么弱。 她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余笙坐在窗边带扶手的椅子上,用一种慵懒的腔调说:“我是来给文盲做科普的。赵瑛,住这么长时间院,你知道自己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吗?” 赵瑛愣愣地看着她:“不是急性胃出血吗?” “你还真是乐观啊。”余笙曲起手指,犹如弹钢琴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座椅扶手,而后突然抬头,“他们没跟你说实话吗?不是什么胃炎,是癌,晚期。赵瑛,你活不了多久了。” 第87章 如果有来生 第147章如果有来生 清明节,余笙和宋屿舟身穿黑衣出现在宁城公墓。 宁城是个晴天,来扫墓的人很多。 他们带了鲜花和余映荷生前最喜欢吃的水果,此外余笙还把她的设计图册带来了。 她用湿巾把落满灰尘的墓碑擦拭干净,然后坐在墓前一张张展示自己的设计图。 除了设计图,她还念念叨叨讲了很多发生在学校的事。 宋屿舟就在旁边陪着她,直到她意识到,舟哥也想和妈妈单独说几句,于是借口回车上拿水,走远了一些。 墓碑上的照片是余笙选的,那是余映荷三十岁的样子,那时的她明艳活泼,还没有被糟糕的婚姻生活磨砺成沧桑的妇人,嘴角的笑容有着发自内心的弧度。 宋屿舟看着她的照片,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他想起初初见她,她害羞又胆怯的样子,那时他还以为她二十多岁。 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笑起来,万物明亮。 他那时把每间工作室都设计成玻璃墙,就是为了路过有她在的那间,能一眼看到她在做什么。 起初,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才华,直到目光不可控制地总是追随着她,他才逐渐明白这种感情的不同。 喜欢她的那一年,他二十九岁。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好事,他开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品牌; 他买下如今desty办公的那幢小楼,聘请了自己最喜欢的室内设计师,开始着手装修; 他在国际上斩获大奖,名声响彻国内外…… 还有,他遇见了余映荷。 这个女人总能发现生活的可爱,然后从这些细微处找到灵感。 他曾无意中看过她的画稿,她的想象力无人能及,创造力更是万里挑一。 他还记得,她喜欢戴各种颜色各种图案夸张的发带,头发总是烫成微微的卷,耳饰也各种各样,还有自己手工做的小毛线球,戴起来不伦不类,可是被她搭配起来又恰到好处。 她走后,有段时间他非常想谈恋爱,迫切地希望身边朋友给他找适婚对象。 朋友询问他的标准,他说来说去,发现自己在做人物画像,语言勾勒出来的就是她的轮廓。 和朋友介绍的女孩子见面,每个人都像她,每个人都不是她。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失落感,只能把它归咎于,没有眼缘。 后来他才慢慢意识到,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去填补她离开以后,心里的那个空缺,可是到头来发现,这块空缺谁来填都不合适,既委屈了别人,也委屈了自己,索性放任自流,不再管它。 就让它空着。 他想,说不定有一天,她还会回来。 可是现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终于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早就忘了,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 如果早知今天,他一定拉住她的手,无论如何不让她重蹈覆辙。 她有鸿鹄之志,不该卑微囿于婚姻,画地为牢。 宋屿舟坐在墓前很久,很久。 然后,他伸手抚了下照片上的脸:”我就说,不和我在一起是你的损失,你现在后悔了吗?” 照片里的女人微微笑着。 他眼眶温热,哂笑一声,站起来:“没关系,如果有来生,如果能遇见,你再好好考虑要不要嫁给我。” *** 小长假过后,余笙和夏晓月顺利考完了科目三。 剩下最简单的科四对文科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驾照几乎已经拿到手了。 两人从考场出来决定回宿舍,叫上沈清雅出去好好吃一顿,算提前庆祝。 三人就近找了家商场,选了家排队少的店,放纵点了满桌的菜。 隔壁桌是几个中年男人,余笙起身去拿自助小料时,无意听见他们在讨论福莱集团。 她并不是有意偷听,餐厅本就嘈杂,男人说话音量高,她就算不刻意听,依然被动听见了几个关键词。 福莱集团、资金链、破产。 她听得断断续续,心里生疑,回到座位迫切拿起手机搜了下相关新闻。 这才发现,今天下午四点,财经网发了一条名为《福莱集团资金链断裂,内部员工称公司将面临破产》的新闻。 这条新闻一出来就把福莱集团推上了热搜。 福莱集团是全国前十名的地产企业,这些年蒸蒸日上,从未出过负面新闻,突然石破天惊地出现一条文章,又是资金链断裂,又是破产,难免不引人猜测。 然而文章来源仅仅是不愿透露姓名的内部员工爆料,具体真实性还无从证实,但这并不妨碍网友们脑洞打开,浮想联翩,甚至还有一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侧面佐证。 【我家买了福莱的商铺,说好今年一月交房的,现在还杳无音讯】 【坐标十八线小县城,这边福莱的楼盘年前就停工了】 【天啊,我家买了福莱的楼盘,不会烂尾】 【听说福莱把钱全都投到了福莱汽车和福莱公寓的项目,但是后来人员变动,傅晏清走后福莱汽车停摆,之前投进去大量资金,现在无法回转,房企又因为新政策各种受限,整个福莱说白了现在是负债累累】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爆雷?】 【早就爆了,只是你们外部不知道罢了,自从傅昭言上任,出了各种新规,公司架构变来变去,底下的人别提多难熬了】 “笙笙,别玩手机了,肉都糊了。”晓月夹了块肉放她盘子里。 余笙恍然,把手机放下,脑子里想的却全是福莱集团的新闻。 这顿饭最后吃得心不在焉。 晚上她躺在床上,睡不着,拿出手机搜索相关新闻,奇怪的是几个小时前漫天都是“破产”,这时候相关文章已经所剩无几,网友讨论量也在急速锐减。 看样子是福莱的公关在想办法删帖,减少这件事的影响。 等余笙正式拿到驾照,新的娱乐八卦爆出来,福莱的事已经无人问津。 她也觉得之前的传言未免太夸张,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说倒就倒,不过是媒体为了吸引流量取的骇人听闻的标题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刚沉寂没多久,到月底又集中爆发了—— 福莱集团负债百亿,傅寅无力回天; 福莱集团爆出大量裁员; 福莱集团辟谣裁员等不实信息; 监管部门约谈福莱集团…… 这些新闻时不时就会占据热搜,现实生活中听人谈论福莱集团的频率也慢慢变多了,就连向来不关注财经新闻的沈清雅也知道福莱集团这次凶多吉少。 余笙把几个财经号设成了置顶,每天都会看有没有最新消息。 这天,余笙收到了许桐寄来的请柬。 之前陈斯函因为执导《随机选择》,他们的婚期一推再推,如今节目结束,这才有空办婚礼。 宋屿舟也收到了请柬,婚礼时间是周六上午十点零八,在一座哥特式教堂举行。 余笙约好和舟哥一起出席婚礼,他们到时舟哥在门口遇到了熟人,她便先进来了。 因为陈斯函的社交圈有不少明星,参加婚礼的宾客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余笙按照指引牌找到位置,刚要落座,就看见一道挺拔清隽的背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尤莉安挽着傅晏清的手臂,在她前面两排就坐。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尤莉安一直侧头与他说话,男人微微低首,听得很认真。 余笙呆愣在原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第88章 他要活着,自保 第148章他要活着,自保 他穿着最寻常的黑裤白衫,从前漠然一切的眸中此时有几分潋滟的讨好。 尤莉安带他来参加婚礼,纯属是在炫耀。 周围的宾客见到傅晏清无不频频回望,从前高不可攀的男人此时就坐在自己身边,难免惹人侧目。 新郎新娘还未出场,他已经成了今天的主角。 那么多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浑然不觉,依旧与尤莉安嬉笑怒骂,许是说了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尤莉安羞赧一笑,娇嗔着伸手打了他一下,傅晏清随手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耳边低语赔罪。 “别看了。”舟哥悄无声息落座,发觉她的视线,语重心长道:“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余笙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端正坐好。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 “很简单,为了生存。”宋屿舟沉声分析,“现在外界都在传傅晏清不是傅寅的亲生子,倘若这件事是真的,就说明傅晏清和傅家闹翻了,否则这种传言根本进不了我们普通人的耳朵。傅晏清在傅家那么多年,知道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傅寅能轻易放过他?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活着,自保。” 余笙听得心有余悸。 宋屿舟又凑近她耳朵:“你别看尤莉安在娱乐圈地位尴尬,她爸可是杜少平,傅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唯一公开承认的劲敌只有杜少平。虽然尤莉安是私生女,但血缘关系摆在那儿,为了女儿,杜少平出资开了麦田娱乐,如今傅晏清和女儿谈恋爱,他于公于私也得护着。同样,背靠杜少平这棵大树,傅晏清才能保证人身安全,尤莉安不过是他为了自保的工具人罢了。” 余笙还是第一次听说,尤莉安是杜少平私生女的事。 她半信半疑,抬头看舟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宋屿舟忽然语塞,没等想好说辞,司仪上台,救了他一命。 他轻咳一声,手指前方:“仪式开始了。” 头顶灯光暗了下来,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止。 这场婚礼温馨而浪漫,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新郎新娘入场,然后是宣读誓言,交换戒指。 坐在轮椅上的许桐身穿洁白婚纱,陈斯函单膝下跪为她戴上戒指,全场不由响起热烈的掌声。 余笙的注意力却情不自禁地聚焦在傅晏清的背影上,直到仪式结束,她脑中仍盘桓着舟哥说的那些话。 商场诡谲,变幻莫测,她站在场外无从知晓傅晏清的真实用意,可是若真如舟哥所说,她心里或许会释然许多。 婚礼仪式和酒席是两个场地,仪式过后,宾客们按照指引走出教堂,前往旁边酒店用餐。 余笙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恰好看见窗外露台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两只手撑在围栏上,风把他的衬衫扬起,随之还有被他夹在指间的烟。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纪昀。 录制《随机选择》节目的嘉宾全都收到了婚礼邀请,但因为档期问题,来参加陈导婚礼的只有余笙、尤莉安、许如昼和纪昀。 她站在原地,隔着一扇玻璃,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时,傅晏清突然回头,看到了她。 视线交汇,又倏忽移开。 他仿佛瞥见一个陌生人,眼神未作任何停留,就那样淡漠地低下头,将手中烟蒂掐灭在垃圾桶盖上,而后视若无睹地推开门,与她擦肩而过。 纪昀随之跟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心不在焉。 这已经是第二次,傅晏清装作不认识她了。 方才在小教堂,大家都是分开坐,来到宴会厅,余笙发现陈导把各位嘉宾安排在了一桌。 看到尤莉安和傅晏清坐在一起,她不免有些尴尬。 她原想坐在傅晏清的对角线,离他越远越好,偏偏尤莉安不识好歹,忽然大声喊她名字:“余笙!来呀,坐这里。” 好像身边的位置专门为她留的。 一场婚礼,各行各业的朋友都有,有人循声看戏,有人窃窃私语。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瞬,没等做出决定,身侧的许如昼拉住她的手,抬头说:“坐我这儿,正好有事问你。” 余笙感恩地看了她一眼,和舟哥落了座。 陈斯函对婚礼很上心,各种细节都是他亲自操持的,听人说许桐没出事以前两人就认识,那时他穷追不舍,许桐身后追她的人能排成一个营,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后来许桐截肢,一度灰心丧志,他停了所有工作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时刻。 能娶到女神为妻,陈斯函恨不能把最好的都给她,防止有娱记潜入偷拍,整座酒店都被提前包了下来,唯有收到请柬的人才能被放行,场内安保措施严格,各个流程他全程参与,事无巨细,连菜式也精心挑选,提前尝过,恐怕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 酒席开始后,宴会厅变成了大型社交场所,大家觥筹交错,互换联系方式。 余笙低头吃东西,偶尔向傅晏清的位置瞥一眼,就看见尤莉安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傅晏清把剥好的虾递到她嘴边,她才肯吃。 实在看不下去了。 余笙真想马上走人,这时听如昼姐在她耳边说:“录节目的时候我就觉得尤莉安看你的眼神不对,现在破案了,原来她一直把你当情敌。瞧她小人得志的嘴脸,如果不是傅晏清落魄,急需杜少平帮忙,哪能轮得到她啊。” 余笙苦笑,瞬间意识到哪里不对。 “如昼姐。” “嗯?” “你怎么知道傅晏清急需杜少平帮忙?” 许如昼是故意说漏嘴的,她夹了块鱼肉到碗里,插科打诨说:“我不知道啊,这话是我说的吗?” 余笙皱眉,还想再问,身后忽然一阵嘈杂。 她和许如昼一起回头,只见宴会厅门口走进来两位警察。 许桐还在更衣室换礼服,陈斯函匆忙走上前询问。 警察根本不跟他寒暄,直接拿出证件:“陈先生,你的妻子许桐女士经营的上弦月涉嫌有偿陪侍,让她跟我们走一趟。” 第89章 你好,余小姐 第150章你好,余小姐 和余笙分开后,周书媛沿街走了一段,四月的城市里弥漫着丁香花的香气。 身后传来“滴”的一声。 她回头,看到傅昭言正开车跟着她。 周书媛停下来,等车停靠在身边,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聊得怎么样?” 周书媛摇了摇头。 傅昭言叹了口气。 这种结果显然在他的预料中。 这段时间,傅昭言坚持去周书媛的诊疗所,或许是治疗起了作用,沙戮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了。 周书媛一小时咨询费很贵,不能便宜了他,于是和他做了一笔买卖。 如果他想继续治疗,就要用傅晏清的身世做交换。 之前沙戮只告诉她,傅晏清不是傅家的亲生子,具体细节她还有很多疑问。 通过傅昭言这个出卖哥哥的叛徒,她才彻底明白傅晏清和傅家的关系。 可是知道这些并不能扭转如今的局面。 按照现在的趋势,傅晏清这是要把傅寅送进监狱的节奏。 周书媛从小锦衣玉食,从没像现在这样惆怅过。 没能嫁给傅晏清就算了。 误打误撞嫁给傅昭言她也认了。 傅昭言虽然经商头脑差了点还有病,但好歹人长得帅。 前阵子有小姐妹组局,她把傅昭言带出去,回来就看他越来越顺眼。 可是倘若他失去傅家的光环,成为一个普通人,她这婚结得可真是不划算。 别人结婚是联姻,她结婚不就变成扶贫了吗? 到时一定很多塑料小姐妹等着看她笑话。 想到这里,周书媛就不甘心。 往常一口一个“傅叔叔”,现在她也懒得喊了,转头问傅昭言:“你爸那边什么情况?” 傅昭言:“我妈说他急火攻心,被送去医院了,但我觉得八成是装的,为了躲记者的惯用套路。” “网上那些传言真的假的?” “不知道,八成是真的。”傅昭言很想摊手,“我常年在国外,家里这些生意上的事几乎不参与。” 周书媛一个头两个大,拿起手里的包就往傅昭言身上砸:“傅昭言!都怪你!” 傅昭言好好开车,突然挨了这么一下,人还是懵的。 然后就听周书媛没好气说:“你要是在国外好好待着,不搞幺蛾子,我早就顺利嫁给傅晏清了!傅晏清不被你爸逐出家门,现在也没这么多事!我告诉你,我嫁到傅家不是吃苦的!你爸要是完蛋了,咱俩就离婚!说什么我都要离婚!我可不想以后连爱马仕都买不起,到时要被我那些小姐妹笑死的!” “你别激动,我开车呢,”被她砸就砸了,傅昭言也不生气,反而开导她,“你放心,就算福莱真破产了,也有给你买爱马仕的钱。” “破什么产?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周书媛听不得这些,她打开微博,看到铺天盖地都是关于福莱集团的新闻,顿时两眼一黑,把手机按灭,丢进了包里。 “算了算了,”她深呼吸,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暴躁,“去医院。” 傅昭言:“不回家了?” 周书媛闭了闭眼,没好气吼道:“回什么家,去医院看看你爸,他最好没什么事,不然我无法想象你能让福莱起死回生。” 傅昭言:“……哦。” *** 在大众眼里,福莱已是岌岌可危。 午休时,余笙关掉新闻网页,正准备睡觉,企鹅号忽然收到编辑的信息。 苏鹿之:阿南老师,你这周六晚上有没有时间? 阿南:? 苏鹿之:制作方那边开始做剧本了,编剧团队也在北城,想约你开个简单的剧本会。没时间也不要紧,原着作者不一定非要到场,只是制作方觉得作者更了解整个故事脉络和人物特点,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余笙看了眼日历,星期六好像没什么事。 当初授权这部作品只是为了尽快还钱给傅晏清,她知道影视行业困难多,各个环节都不能出错,否则就算做好剧本,选好演员,拍好片子,临播出也有可能撤档。 她没想到自己的作品这么快就开始做剧本,欣然回复:我有空。 苏鹿之把和编剧团队见面的时间地点发给她,到了星期六,余笙按照地址提前十分钟到了天黑有梦影视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前台是个笑起来有梨涡的漂亮姐姐,询问她叫什么名字,找谁,有没有预约。 余笙刚想说自己的本名,话到嘴边改口:“我是阿南,他们通知我来开剧本会。” 梨涡姐姐马上会意,没忍住多看她一眼,然后说:“跟我来。” 余笙被带到一间会议室,梨涡姐姐给她倒了杯温水,说:“稍等,他们马上就到。” 她说的“马上”就是字面意思,余笙没等几分钟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身穿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率先推门进来,她身后跟着四五个年轻女生,都是文静清秀的长相。 余笙下意识站起来,没等说话,为首的女人走到她面前,热情伸手:“阿南老师,久仰大名,我是天黑影业的文字总监白雅静。” 白雅静很是雷厉风行,与余笙短暂握手后就招呼大家坐,然后迅速介绍团队,进入正题。 余笙原以为初次见面,会议会以互相熟悉和讨论为主,没想到正式开始后,编剧团队展示的ppt让她震惊不已。 她们不仅把故事线、时间线理得清清楚楚,还把人物关系做了系统梳理,几位重要主角的人设也搭建得差不多了,余笙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已有的内容上做补充,毕竟她是原着,是最了解故事内核和发展走向的人。 余笙顿时觉得自己把今天这场剧本会想简单了,同时也对文字总监白雅静肃然起敬。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 白雅静接到一通电话,等电话挂断,她叫住余笙:“阿南老师,麻烦您稍等,我们老板想见您。” 老板? 余笙起身,在白雅静的陪同下走到总裁办门前。 一路走来,白雅静还顺道给她介绍了公司的规模和主营业务。 余笙似懂非懂,然后看她曲指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一声:“进。” 白雅静按下门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余笙迈步走进,等站到办公桌前才发现,白雅静并没跟她一起进来。 坐在办公桌前的人背对着她,只留一张黑色的座椅靠背。 她不知道对方如何称呼:“您好。” 话音刚落,男人站了起来。 余笙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他慢慢转身,手扶椅背,扬唇笑道:“你好啊,余小姐。” 第90章 狼狈为奸 第151章狼狈为奸 余笙骤然失语。 她万万没想到,等她的老板竟是傅晏清! 瞧她那副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的表情,傅晏清忍俊不禁。 他觉得有必要认真做个自我介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天黑影业的老板傅晏清。我们公司主营悬疑类型影视剧,风格对标美剧,剧集基本控制在十集左右。此外,我们也做电影,余小姐……” 他停顿几秒,笑着改口:“不对,现在该称呼你阿南小姐了。” “阿南小姐的作品《无尽夜色》就是我们的新尝试。”傅晏清伸手,“合作愉快。” 余笙自动忽略了眼前这只骨骼分明的手。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傅晏清比任何时候都深沉神秘,这样的他叫人看不懂。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还是挑了最符合现在身份的一个。 “是你买了我的小说版权?你早知道作者是我?” “准确来说,是纪昀买了你的版权。” 纪昀?余笙有些意外。 傅晏清说:“他想转行做导演,看了你的小说觉得适合改编成悬疑电影。我只是一个投资人,起初不知道作者是你,但《无尽夜色》的故事内核你之前给我讲过,我看书的时候越看越觉得剧情似曾相识。” 讲过吗? 余笙回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 是讲过。 当初蒋夜樱出事,她跟傅晏清讲过高中时同桌被性侵的遭遇。 只是没人知道,同桌失踪后,她用阿南这个笔名发表了悬疑小说《无尽夜色》。 故事从一起连环杀人案开始,死者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们都有着体面光鲜的职业,社会关系干净,性格温和从不与人起争执,最后却死于非命。 通过调查,发现这些人曾经就读于同一所高中。 故事围绕着警方的调查展开,最终发现这些死者在十六岁时曾轮奸了一个同校女生。 女生在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夜后离奇失踪,没人知道她的去向,她仿佛人间蒸发,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已故的猜测,最后变成了一桩悬案。 多年后,这个女生成为了警方眼中的犯罪嫌疑人,而故事还在继续。 当初余笙创作《无尽夜色》只是想用另一种方式让犯罪分子受到惩罚,在故事最后,她向读者透露了这本书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可惜现实中坏人并没有受到惩罚,她的朋友依然下落不明。 根据这些细节,傅晏清推测作者是她。 在收到签约合同后,看到她的字迹,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余笙闻言却一肚子火:“傅晏清,你演技不错啊。” 想当初她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才好心收留他,甚至担心他急用钱,卖了小说的影视版权,想早点还他一百万,谁知到头来,他竟是甲方! 早知道就应该狮子大开口,多要点版权费! 看她面红耳赤,傅晏清不敢再插科打诨,认真解释:“这家公司是我和孟翊合伙开的,怕傅寅知道,公司实际在他名下,我这个老板就是个虚名。” 余笙那双眸子冷得能结冰,她现在越看傅晏清越想打人。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见面装陌生人,恋爱绯闻满天飞,现在又主动向我坦白新身份。主动权全在你手上,你当我是什么?” 恐怕自己忍不住,一时情急真做出什么上社会新闻的事,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傅晏清叫住她:“笙笙。” 她有一霎心软,但心里有气,实在懒得听他解释。 谁知傅晏清突然说:“你冤枉我了,我让宋屿舟告诉过你的……” 余笙脚步微顿,随即想到什么。 那天去参加陈斯函和许桐的婚礼,舟哥确实头头是道地给她分析过,为什么傅晏清会和尤莉安在一起,当时她以为舟哥只是安慰他,并没把那番话当回事,现在看来,原来舟哥早就知道内情。 看余笙不再夺门而出,傅晏清又急道:“其实杨何昌的事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余笙有一瞬惊讶,很快反应过来。 难怪舟哥能查到杨何昌和赵瑛关系匪浅,原来是顺着傅晏清留下的线索顺藤摸瓜。 她后知后觉,气得口不择言:“你竟然和舟哥狼狈为奸!” 这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算了,不管了! 她径直走到傅晏清面前:“所以你的近况,舟哥全都知道?” 傅晏清讪笑:“也许……是这样。” 余笙闭了闭眼,想起那天婚礼上许如昼也曾提醒过她,傅晏清和尤莉安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她心中警铃大作:“如昼姐也知道?” 傅晏清硬着头皮:“嗯。” “就我不知道?”余笙冷笑一声,这办公室都降了三度。 她觉得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小孩子,尤其傅晏清,太过分了! 傅晏清看她脸色不好,怕她冲动之下又暴走,没等她有所行动,率先走到门口用钥匙把门锁了,并随手把钥匙放在了博古架的最高处。 余笙顺势看了一眼,太高了,她踮脚都未必能拿到。 傅晏清太欺负人了! 反正她出不去,索性决定听一听傅晏清的辩词。 气氛终于松弛下来,傅晏清清了清嗓,认真说:“其实从那场伤了我眼睛的车祸开始,我就在密谋脱离傅家了。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约束我的生活,让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知道傅寅很多秘密,其中就包括他长期从事权色交易。 “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在一家福利院长大,那家福利院挂羊皮卖狗肉,表面看是在做慈善事业,实际让福利院的孩子外出乞讨,甚至当一些达官显贵有某种需要时,会挑选漂亮的女孩送给他们。那些女孩后来怎么样了,没人知道。 “但是,有一个例外,这个女孩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福利院。后来,每星期都有一辆车专程来接她。再后来,她开始学舞蹈、形体还有表演。她考上表演学院,伴随处女作电视剧的热播,成为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我讲到这里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傅晏清说,“那个捧红许桐的男人,是傅寅。” 第91章 这个年纪,正适合谈恋爱 第152章这个年纪,正适合谈恋爱 余笙又一次刷新了三观。 傅寅,这个在财经新闻上衣冠楚楚的男人,原来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终于愿意坐下来,听傅晏清把话说完。 “傅寅很喜欢许桐,许桐也很依赖他,到后来她慢慢长大、成年,傅寅依然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甚至,在得知许桐怀了双胞胎后,动了离婚的念头。” “可惜,他未能如愿。”傅晏清说,“就在许桐的事业如日中天,无人能及时,她在拍摄现场出了意外,因为道具师的失职,原本用来燃爆的火药过量,致使许桐身受重伤,孩子也没保住,她不得不截肢。收买道具师的人,你也认识,是陆静兰。” 余笙再次惊愕。 她和陆静兰有过一面之缘,女人保养得当,脸上未见岁月的痕迹,原以为她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说话做事难免刻薄,却没想到,在那张紧致无瑕的脸背后,还藏着一颗狠辣的心。 难怪人们常说豪门有豪门的烦恼,身处深宅大院,所有人都以为你无忧无愁,却不知道富丽堂皇的背后,是泯灭良知,脚踩鲜血才能换来的舒适与安逸。 傅晏清说:“陆静兰原计划想要许桐的命,最后阴差阳错只让她失去一条腿,许桐生不如死,这样反而合了她的意。傅寅知道后再没提过离婚,当然,因为许桐截肢,他对她的兴趣也慢慢淡了。不过为了弥补她,他出钱给她开了一家酒,这酒你也去过,就是上弦月。 “后来这家酒成了傅寅宴请朋友,约谈项目的后花园。许桐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三观还没形成就遇到了傅寅,成为他的情人,然后进入娱乐圈,众星捧月般把她带到高处,她根本没有遵守公序良俗的意识,更不知道,这家酒早晚会成为傅寅进行权色交易的温床。 “她只是想讨好傅寅,希望能像从前一样获得他的青睐,于是彻底沦为他的帮凶。酒招聘,她一定会参与面试,然后亲自挑选家境贫寒急需用钱的漂亮女孩,再循序渐进地把她们献给资本。有些资本仗着有钱有势觊觎娱乐圈里的女星,她就利用自己混迹娱乐圈的优势,帮这些人牵线搭桥,蒋夜樱就是你亲眼所见的例子。” 听到这里,所有细枝末节的线索都串联起来。 傅晏清说:“蒋夜樱的事,我之所以参与进来,不仅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撬开上弦月的缝隙。上弦月早就被上头盯上了,傅寅早晚会出事,只有和傅家划清界限,我才能免受连累,为此我谋划了整整一年,如今终于要收网了。” 余笙听在耳中,只觉得心有余悸。 她看向傅晏清,他就坐在她面前,眉眼温和,没有丝毫攻击性,她却无端感到窒息。 每当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傅晏清,就会发生什么让她对这个判断产生怀疑。 “所以,悔婚、被傅寅赶出家门,这些都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对吗?”她问。 傅晏清:“嗯。” 不能说百分百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但基本和他设想的一样。 余笙犹豫了几秒,没忍住,问出口:“那……我也是吗?” 傅晏清原本在看手机,闻言缓缓抬头,女生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陌生人,他瞬间明白她的担心,笑了笑:“你不是。” 他说:“你是无法预测的意外。” 男人语调轻扬,好像一支羽毛,轻轻撩过她心上,余笙不愿深思他这句话潜藏的言外之意,他却恐怕她听不懂似的,笑说:“如果没有你,我的计划会更容易,至少我不用上演堕落戏码,和尤莉安逢场作戏。”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而后直接坐在茶几上,与她面对面平视道:“傅寅以为我鬼迷心窍,为了和你在一起不惜和傅家闹翻,我怕他找你麻烦,才让尤莉安陪我演戏,转移他的注意。” 余笙眼睫微动。 他用的词很精妙——让? 显然和尤莉安的恋情绯闻是他的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余笙顿觉傅晏清心机深沉,说他是老奸巨猾的贼狐狸一点都不过分,偏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在她心里大打折扣,继续肆无忌惮道:“这两个月我也不是故意失联的,纯粹是为了不让傅寅看出破绽,他派人监视我,我总要做戏做全套,你说对不对?” 他涎皮赖脸道:“而且,我发现,你还蛮关心我的,哪怕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还是锲而不舍地打过来,怎么?担心我?怕我出事?” 被他这么提醒,余笙才想起这两个月给他发了不少信息。 起初还只是寻常关心,到后来情急之下难免流露真情,为他提心吊胆的心情再也藏不住了。 这些信息原以为石沉大海,没想到全都被他一字不落地接收到了。 傅晏清掏出手机,随便挑了一条,字正腔圆地宣读:“傅先生,已经一个月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了,自从那天……” 还没念完,余笙已经仓皇站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念!”她脸颊发烫,毫无威慑力地恫吓着。 傅晏清眼睛弯弯,哪怕她的手挡住他的下半张脸,也能看得出,他笑得有多灿烂。 “笑什么笑?”余笙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刚要放手,几乎同时,傅晏清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没等余笙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一抹温热轻盈触及掌心。 她瞬间愣住,茫然无措地看着傅晏清虔诚而郑重地在她手心落下一个吻。 余笙倒抽一口气,体内的小火山倏然喷发,热气直接涌到脸上。 她想抽回手,傅晏清却紧紧控着她,两人力量悬殊,她认命不再挣,吐出一口气,问他:“你干嘛?” 傅晏清抬头,他那双眼睛湿漉漉的,让人想起春天下过雨的石板路,上面倒映着她的影。 余笙心跳如鼓,生怕他下一秒又说出什么让人难以招架的话。 傅晏清却没头没尾地扔出一句:“下个月你就十九岁了。” 余笙一愣:“嗯,怎么了?” 傅晏清:“这个年纪,正适合谈恋爱,你觉得,和我怎么样?” 第92章 傅先生,你很闲吗 第153章傅先生,你很闲吗? 如果没听错,余笙觉得,她又被傅晏清告白了。 换成别人说不定早就答应了,但她还在气头上,直接回绝:“我不要!” 她说得理直气壮,字正腔圆,心里却瑟瑟发抖,紧张得打鼓。 傅晏清看她鼓着腮,忍不住伸手戳她脸:“还生气?” 余笙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因为仰头看他,脖子太酸,实在气不过,干脆脱了鞋,站在沙发上,难得用俯瞰的视角居高临下道:“你失联两个月,还和别人谈恋爱,你以为说句怕给我惹麻烦,这事就完了?你跟我玩游戏呢?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中止就中止,不管怎么说,我也应该有知情权。” 难得看她发脾气,傅晏清好笑地看着她。 等她表完态,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有道理。我承认,这件事我考虑不周,但情况特殊,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态度不错。 余笙心里的火气莫名就熄了大半。 她嗫嚅:“看你以后表现。” 有她这句话,傅晏清松了口气。 他把手递给她,示意要扶她从沙发上下来。 余笙理都没理他,兀自走下沙发,把鞋穿好,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口。 “开门。” 该说的都说了,傅晏清再没理由留她,只好从博古架上拿下钥匙。 开了门,他又后悔了,突然扣住门扉,将余笙围困在门墙与自己的身体之间:“真不考虑答应?和我谈恋爱又没损失,不然试一试?” 余笙抬眸,因为意外撞上男人含笑的眼眸,想说的话骤然哽在喉咙里。 一个人的判断力很大程度基于他的成长经历,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是不知道世间险恶的,同样,历经千帆的心也很难永葆纯真。 余笙从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能被傅晏清带来北城顺利入学已经够幸运了,这么厉害的男人现在要追她?虽然他态度诚恳,也不像在开玩笑,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起小时候读过的寓言故事,农夫把斧头掉进了河里,河神分别拿金斧头和银斧头来测试他,因为农夫的诚实和不贪心,最后他不仅找回了自己的斧头,还获得了河神的奖励。 余笙觉得,她和傅晏清现在的关系就很好。 她怕一时贪心,往前走一步,最后发现不合适,到时再分开,那不就尴尬了。 老话怎么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她就不是金刚钻,和傅晏清谈恋爱堪比瓷器活,她接不住,所以不想接。 但她的这些顾虑在傅晏清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她张了张嘴,索性一句话打发了他:“我再说一遍,我暂时不想谈恋爱,尤其是和你。” 她伸手戳在傅晏清胸口,重点强调:“你这个有前科,说话不老实的老狐狸!” 傅晏清莫名被骂老狐狸,愣了一下,等余笙绕开他,开门走远,他才无声勾起唇角。 他是老狐狸,那她是什么? 小狐狸吗? *** 从天黑影业离开后,萦绕在余笙脑海里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再看到关于福莱集团的新闻,不管多劲爆,多难以置信,她也不觉得惊讶了。 四月二十四号,有新闻曝出傅寅出国的消息,但很快就有记者拍到傅寅和夫人陆静兰在公园湖边钓鱼的照片。 午后的阳光照在湖面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很是岁月静好,也因为这张照片,打破了连日来关于福莱集团的诸多谣言。 网上猜测各异,余笙却知道,傅寅撑不了多久了。 下午只有两节选修课,上完课才三点多,余笙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夏晓月突然推门进来。 “余笙!你知道谁……谁来了!”她一路跑上楼,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余笙头也没回:“谁?难不成有剧组来学校取景,你看见喜欢的小爱豆了?” “小爱豆算什么。”夏晓月走到她面前,”是傅晏清!傅晏清就在咱们宿舍楼下!” 余笙蒙了片刻,缓缓抬头:“你说谁?” 没等晓月开口,她猛然起身,跑进阳台。 她们宿舍的窗户和宿舍大门在同一侧,她趴在窗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傅晏清。 他太显眼了。 男人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衫西裤,天气渐热,衬衫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处,露出紧致的小臂线条。头发好像刚理过,比上次见他要短些,却将他的下颌线衬得更加硬朗。 这段时间福莱频频上新闻,关于他的身世也传得沸沸扬扬,从前一些不关注财经新闻的年轻人可能还不怎么认识他,经过连日来的热搜洗礼,傅晏清这张脸堪比流量明星,已经到了无人不识的地步。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惊动了半个宿舍楼。 来往同学纷纷驻足,不知不觉就围成了一个半圆,傅晏清仿佛变成了任人参观的奇珍异兽。 余笙闭了闭眼,蓦然瞥见其他宿舍的阳台也很热闹,女生们聚集在窗口,争先恐后往下看,还有拿手机拍照的。 可想而知,很快傅晏清的照片就会流传在学校各个大群。 她掏出手机,给他发信息:你来学校干嘛? 傅晏清看到信息,好像在她背后安了监控器,抬头,精准无误地找到她,然后笑了笑。 他一笑,围观群众瞬间领悟到什么,纷纷循着他的目光向她宿舍的方向看过来。 余笙慌忙蹲下,做贼似的躲在墙后。 手机收到新消息。 傅晏清说:来找你。 余笙咬牙切齿,找她不会提前给她打电话? 他分明是故意的。 她回:别看我! 手机被她按得啪啪作响:图书馆旁边有个小树林,戴上口罩,去那儿等我。 开玩笑,她如果现在下楼,还不得被当成大熊猫围观。 傅晏清听话,很快回了一个:好。 余笙等宿舍楼前的人群散了,换了个带帽卫衣,偷偷摸摸下楼。 图书馆旁边的小树林是学校情侣约会圣地,因为隐蔽,而且没路灯,不过白天这边少有人来。 余笙看见傅晏清坐在一条姜黄色的长椅上,怒气冲冲走过去:“傅晏清,你要害死我啊!” 傅晏清装傻:“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找我不会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吗?” 傅晏清笑眯眯看她跳脚:“我想给你个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余笙坐在他旁边,“说,找我什么事?” 傅晏清侧头看她:“必须有事才能找你?没事来看看你不行吗?” 余笙无语:“傅先生,请问你很闲吗?” 傅晏清认真思考片刻:“还好。最近不太忙,见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余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最初认识的傅先生可不是这样的。 她有几分钟宕机,因为此时沉默又暧昧的氛围,因为傅晏清的注视让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然后下一秒,她听见树林深处传出女生的求救:“求求你们!不要!” 第93章 我都喜欢 第156章我都喜欢 五月十八日,闹钟还没响,余笙已经先醒了。 生日派队晚上六点开始,傅晏清说下午来接她,分明还有近十几个小时才见面,她却早早起床,洗漱、化妆、挑衣服。 她的衣服不多,挑来挑去就那些,实在没什么心意。 两个小时过去,她还是不知道穿什么。 就在这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她突然想到之前有一位客人订制了一件海水蓝亮片鱼尾裙,后来因为怀孕,修身的礼服穿不了,不得不退订。 那件礼裙她已经做好了,就放在工作室。 余笙今天不用上班,iya看她突然来工作室,惊讶:“你不是休假?” “来拿东西。”余笙匆匆上楼。 鱼尾裙就摆放在落地窗前,她取下来试穿,发觉尺码偏大。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改。 于是开车去京大接余笙的傅晏清,在临时接到一通电话后,不得不调头更改路线。 下午五点,余笙终于修改完工。 傅晏清原本坐在一楼等候区,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觉得向他走来的人是余笙。 他回头确认,在看到余笙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而他好像被人施了咒语,突然变得词汇量匮乏,萦绕在脑海里的只有摇曳生姿四个字。 亮片元素穿不好很容易显廉价,但在余笙身上却让人联想到来自海洋的人鱼公主。 裙子很好地勾勒着她的身体曲线,而她本身也没有多余的肥肉,一字领和及至脚踝的裙长为她增添了几分冷感,看起来让人望尘莫及,难以接近。 不过,更多的是性感。 她的眼妆实在太闪了,唇色像熟透的樱桃,傅晏清的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不懂女人的化妆技巧,只觉得被她用来装点眼尾的亮片好像有魔力,她只是轻轻眨眼,就足矣在海洋世界引起战争。 一眼万年,不外如是。 “傅晏清?” 余笙不知道叫了他多少遍。 他终于回神,佯装淡定:“嗯?你说什么?” 余笙只好再重复一遍:“我问,这条裙子怎么样。” 傅晏清刚想点头,她忽然原地转了一圈,他这才发现裙子是裸背设计。 傅晏清立刻改口:“我觉得不太行。” 余笙皱眉:“哪里不行?” 他被问住了。 他总不能说,是布料太少,露太多,所以不行。 思索片刻,他干脆不正面回答。 在来接余笙之前,他也挑了一条裙子。 此时,他把礼盒推到她面前,一本正经说:“我觉得我挑的这件更好。” 余笙半信半疑,掀开盒盖将裙子拿出来。 不得不说,傅晏清的品味不错。 只是这裙子也太保守了。 她十九岁了,不是九岁。 不管怎么说,她都想新的一岁,做出一些新的改变。 余笙把裙子放下:“好看是好看,可……我不喜欢。” 既然如此,傅晏清也不能强求,可是看到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他还是脱掉西服外套,快步走上前,把衣服罩在了她肩上。 余笙回头:“干什么?” “怕你冷。” “我不冷。” 她把西服还给他,径自上了车。 傅晏清:“……”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默默跟了上去。 生日会在颐和雅郡举行,他们到时现场已经热起来了。 有乐队在台上演出,余笙听旋律耳熟,往台上一瞧,是最近爆红的一个摇滚组合。 她回头问傅晏清:“请他们很贵?” “还行。”他说完,报上一个价。 余笙默了默,这特么是还行? 没等她消化完摇滚组合的演出费,又瞥见了甜点台上的蛋糕。 那logo…… 余笙倒抽一口凉气,这一桌甜点能买半辆奔驰了。 她终于按耐不住,趁无人注意,把傅晏清拉进无人的房间:“这场生日会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傅晏清说了一个数字,余笙两眼一黑:“你疯啦!” 她以为生日会就是找个场地,叫一群好朋友来吃吃喝喝热闹一下,傅晏清也太大方了,她愧不敢当。 傅晏清却理所当然说:“你又不是每年都十九岁,破费一次怎么了?”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在灯光昏昧的房间亮闪如星,余笙猝然与他对视,反驳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又被她咽了回去。 没人能拒绝这双真诚的眼睛。 她如果反驳,就是不自量力,不识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不能对傅晏清太苛刻。 毕竟金钱观不是一日形成的,而是年复一年,伴随成长,像教养一样无时无刻不镌刻在骨子里的。 这是他一番心意为她办的十九岁生日会,不管怎么样,心意难得。 至于他冤大头般的土豪行径…… 算了,他高兴就好。 这场生日会请的人不多,都是余笙身边亲近的好友。 这套三层别墅是颐和雅郡专门用来召开小型宴会的场所,餐厅灯光璀璨,布置典雅,楼上还有游戏厅、桌球厅、麻将厅……能够满足所有兴趣爱好群体。 于是,一群身穿华美礼服的人,全都原形毕露,酒足饭饱后聚在了麻将厅。 夏晓月扔出“二条”。 余笙:“碰!” 孟翊:“幺鸡。” “好牌!”余笙把牌一推,“我又胡啦!” 孟翊懊恼不已:“哎呀。” 余笙点着手机屏幕:“来,群里发红包。” 陆续响起收银的声音。 今晚幸运之神落在寿星头上,余笙赚得盆满钵满。 傅晏清坐在旁边,笑看他们厮杀。 宋屿舟不知什么时候踱进来,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小美人鱼身上,今晚和朋友们在一起,她难得放松,笑起来无所顾忌,好像全天下的霉运都在今晚为她让路。 宋屿舟突然说:“追的怎么样了?” 傅晏清笑得苦涩:“还在原地踏步。” 宋屿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慢慢来,她那性子和她妈一样,敏感又没安全感,自尊心还重,急不得。” 说完沉吟片刻,忍不住八卦问:“不过说真的,你喜欢她什么?” 傅晏清看着正在哗啦啦洗牌的余笙,无声勾起唇角。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没有什么特别原因的。可能就像磁铁正负极互相吸引,像一块奇形怪状的拼图找到了同类,是一种遵循内心真实感受的情感认知。 虽然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年龄也有差距,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都有一个不太幸福的童年,都把全部的信任寄托在自己身上,都与家庭做了切割……有时候他能在余笙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傅晏清说:“凡是你能看到的她身上的特质,我全都喜欢。敏感、没有安全感,还有强烈的自尊心,这些像刺一样坚硬的特质,我觉得刚刚好。” 第94章 抱歉,我帮不了你 第157章抱歉,我帮不了你 可能知道今天余笙过生日,整晚幸运之神都站在她这边。 几圈麻将过后,大家意兴阑珊,纷纷告饶撤退。 这时已经很晚了,有服务员推来生日蛋糕,大家陪余笙点蜡烛许愿。 余笙站在蛋糕前,傅晏清恰好在她对面。 在暖橘调的烛光里,男人的脸部轮廓变得柔和许多。 她闭上眼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快点攒够钱,买房子! 她很快许好愿,睁开眼睛和大家一起吹灭了蜡烛。 头顶灯光重新亮起,身后忽然传来怯懦的一声:“请问……孟翊孟先生在这里吗?” 大家循声看去,余笙也回头向门口看了一眼。 与对方视线交汇的刹那,两人都认出了彼此。 “辛甜?” 辛甜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墙上装点的字样,觉察到大家都在看她,她局促地扯了扯衣角,不太自在地笑了笑:“原来你在这里办生日会啊,我……我来送东西。” 余笙刚想问送什么东西,从洗手间出来的孟翊一眼看到辛甜和她手里的文件袋,那份文件袋上有风视的logo。 “闪送到了吗?”他走向辛甜,还不忘跟大家解释,“哦,是我助理叫的闪送,有份文件急需我签字。” 余笙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辛甜说她今晚有工作,就是接单送快递。 等孟翊签好文件,辛甜还要把文件原路送回去,她将东西重新装进文件袋,正准备走,余笙叫住她:“来都来了,吃块蛋糕再走。” 说完看向孟翊:“这是我同学。” 孟翊是个有眼力见的,马上掏出手机:“啊,那我叫其他快递员。” 辛甜就这样留了下来。 傅晏清租的场地可以玩通宵,如果他们愿意,楼上还有卧房供他们休息。 辛甜为了方便送快递,穿的是轻便的运动服。 其他人穿着漂亮的小礼服,夏晓月和沈清雅虽没穿礼服,但也穿了喜欢的裙子,悉心打扮后才来。 她在人群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至少与这样的环境很不相称。 手上的夹心水果蛋糕很好吃,她一晚上忙着送快递根本没顾上吃饭,她很想再吃一块,可是回头看蛋糕塔,已经无人问津,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似的,只好默默将用过的餐碟放下,将这份食欲压下。 余笙的共情力像雷达,随时能发现别人竭力隐藏的不适。 她走到辛甜身边,神神秘秘说:“你跟我来。” 她把辛甜带到楼上客房,然后打开衣柜,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裙子令人眼花缭乱。 还是傅晏清告诉她,这楼上有工作人员提供的礼服,就是怕客人衣服沾染赃物,方便换洗,这些裙子虽不是大牌,但随便一件的品牌也是人尽皆知的。 辛甜看到这些裙子,没来由眼睛发酸。 余笙看她表情不对,刚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谁知辛甜突然转身,给她跪下了! “唉?你这是干什么?”余笙被她吓了一跳。 “余笙,你救救我们全家。”辛甜没能控制好自己,眼泪不听话地掉下来。 余笙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怎么了?你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辛甜挣开她搀扶的手,坚持跪在地上:“余笙,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我们宿舍丢的东西其实都是我拿的,是我嘴硬不承认。” “啊?” 辛甜脸上全是泪痕:“我妈是全职主妇,我爸在傅家工作了二十多年,家里的收入全都靠他,自从爸爸被傅晏清开除,我们家的日子就一落千丈。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他们去年在中心地段给我买了房子,现在还在还贷款,每个月光贷款就要两万多,除了这些还有日常其他开销,爸爸如果再找不到工作,那套房子就留不住了,我偷室友电脑,就是想把它卖了,还下个月的贷款……我真蠢,简直鬼迷心窍……” 余笙听到这里才明白,辛甜并不冤枉,她真的偷了东西。 而且看她的样子,她好像……想通过她,跟傅晏清求情? 她叹了口气:“叔叔为什么被开除?” 提起这个,辛甜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但她知道,她已经说过一次谎了,再有一次,也别指望余笙能救他们全家。 她老实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爸好像出卖了傅晏清的信息。” “但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为了生计才一时糊涂。他在傅家勤勤恳恳工作二十多年从没出过错,就因为这次的事,傅晏清不仅把他开除了,还把他出卖雇主的事到处传播,我爸才迟迟找不到工作。我理解傅晏清为什么生气,换做是我,被信任的人背弃,我也会生气,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我妈没有工作能力,我还在读书,如果我爸找不到工作,这不是把我家往绝路上逼么。” 她哭得梨花带雨,余笙很难不心软,可她思索片刻,还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余笙说,“我不认识你爸爸,并不清楚他的为人,所以没办法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去跟傅晏清求情。” “你认识他!”辛甜忽然掏出手机,把屏保举到她面前。 是一张全家福。 余笙看到照片里笑得和蔼可亲的辛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辛伯? 辛甜是辛伯的女儿? 辛伯出卖了傅晏清? 之前傅晏清的那套房子被傅寅收回,她以为那些员工已经被遣散或者回傅家工作了,并没多想,如今看到照片她也震惊了。 她不止一次听傅晏清说过,辛伯和萍姨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在他眼里,他们不仅是工作人员,更是家人。 据说他给辛伯和萍姨的工资远远高于同行业工资水平,大家朝夕相处,他深知每个人的不易,也知道他们常年在外工作,很少陪伴家人,所以不曾亏待分毫。 过年的时候,他还提前给他们放假,让他们趁假期多陪陪家人。 余笙还记得平安夜大家坐在一张桌前,其乐融融,举杯共庆,现在再看辛甜跪在她面前为辛伯求情,她只觉得分裂。 辛甜把她当成救命稻草,几乎把该说的都说了。 余笙实在看她可怜,弯腰扶她:“你先起来。” “余笙,你会帮我?看你和傅晏清关系那么好,如果是你求情一定没问题的,对不对?” “辛甜,对不起。”余笙于心不忍,但她太了解傅晏清了,不想做无效承诺。 “如果辛伯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我还能帮你,但你也说了,他出卖了傅晏清的信息。我想,他一定引起了很严重的后果,才会让傅晏清做出这样的决定。傅晏清一直把辛伯当做家人,辛伯能给你买月供两万多的房子,你就知道傅晏清待你家不薄。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我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被出卖的人是傅晏清,我没资格说服他原谅一个伤害他的人。” 第95章 十九岁生日快乐 第159章十九岁生日快乐 “什么都没有!”余笙打断他的遐想,“我们就是在阳台上聊天而已,你别多想。” “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解释什么。”孟翊坏笑着看向傅晏清,“铁树开花,难得难得,你们继续,我走,我们现在就走。” 不用他说,许如昼在听到阳台上传来的交谈声后,已经迅速穿好了衣服。 她也是晚上喝了点酒,人一醉就有些不经撩,孟翊吻过来就什么都忘了。突然发觉这房间还有别人,她瞬间清醒,又恢复了冷艳美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等孟翊和傅晏清聊完,她已经仓皇逃离了房间。 听到门响,孟翊才反应过来,他来不及再打趣傅晏清,转身追了出去。 等人一走,这房间又剩下傅晏清和余笙。 余笙松了口气,蓦然抬头,却看见傅晏清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心里陡然一颤:“你看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刚才孟翊他们没进来,我们会进展到哪一步。” 他说得太隐晦了,但余笙迅速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 如果他们没进来,傅晏清会亲她? 她会拒绝吗? 如果没拒绝,又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想下去,更不敢和他继续待在一个私密的空间。 这种时候,没有比装傻更明智的举动。 她躲开他炙热的眼神,像午夜十二点急于逃离舞会现场的灰姑娘,匆匆向门口走去。 手指握上门把手,傅晏清突然叫住她:“余笙。” 她背后一僵,驻足停下,却不敢回头再看他。 她太紧张了,傅晏清轻笑一声,走到她身边,把一个礼盒塞到她手里:“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十九岁生日快乐。” 这是十九年来,余笙过的最有仪式感的生日。 傅晏清送她的礼物,她第二天回宿舍才拆。 让她没想到的是,盒子里是一把鎏金剪刀。 剪刀的手柄上镶嵌着红色宝石。 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介绍着剪刀的来历。 原来是一把来自公元14世纪的剪刀,上面的宝石都是货真价实,随便一颗价值连城。 背面是傅晏清遒劲有力的字迹。 挑选这把剪刀送她,完全是因为实用性,她平时在工作室,裁剪衣服会用到。 余笙想当然地认为这么贵重的剪刀,原版一定在哪家博物馆珍藏,傅晏清送她的可能是复刻版,于是把它随便放在工作室的案台上。 直到有一天,她接待的客人恰好是一位鉴宝师,看到这把剪刀,她眼睛都亮了。 “余小姐,这剪子哪来的!” 客人拿起剪子,来回翻看,似乎不确定,又拿出随身佩戴的十倍放大镜,恨不能把眼睛贴在上面, 余笙说:“朋友送的,怎么了?” “什么朋友,出手这么阔绰。” 客人报上一个价格,余笙登时瞠目结舌:“这剪子……是真品?” “当然了。”这回客人不敢直接用手拿了,掏出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套,认真向她介绍这上面的宝石来历。 余笙人都傻了,送走客人,她马上给傅晏清打电话。 “喂?” “你送我的剪子是真品?” “对啊,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余笙深吸一口气,“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顺便把剪子还你。” “太不巧了。”傅晏清说,“我在机场,马上飞深城,不然等我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 余笙说:“那你回来联系我。” 挂断电话,她看了眼工作台上的剪刀,小心翼翼拿起来,收进盒子,再也不敢用了。 傅晏清这次出差是去深城谈合作,这次待的时间比较长,半个月才回来。 彼时北城已经正式入夏。 从机场出来,他哪也没去,直接让林然送他去desty工作室。 车上,电台广播正在播最近轰动一时的傅寅权色交易案,继李惜朝和许桐先后被捕,警方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傅寅终于被供了出来,此外还有十几位涉案相关人员目前已经确定,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发公告那天,微博整个瘫痪。 可惜,包括傅寅在内的十几人全都提前收到了消息,早在一个星期前逃到了国外。 傅晏清坐在后排,阖目听着电台主播复盘案子的来龙去脉,然后突然出声:“关了。” 林然答应:“是。” 关掉广播后车里寂静无声,他透过后视镜观察傅先生的表情,想他应该心情不好。 到了desty工作室,原以为见到余小姐先生的心情能好些,店里的员工却说余小姐不在。 iya知道傅晏清和余笙的关系匪浅,很有眼力见说:“舟哥陪余笙去洪湖路练车了,你们如果着急找她,不如直接去那边,说不定能遇见。” 洪湖路在南城,位置很偏,所以来往车辆少。 余笙拿到驾照还没碰过车,正好宋屿舟今天有时间,就陪她来这边练一练。 在驾校练车是一回事,真正上路又是另一回事,余笙刚开始有点紧张,后来慢慢找回了练科三时的感觉,越开越顺畅。 于是宋屿舟提高难度:“那你把车开回工作室。” “啊?” 工作室在中心城区,路上车来车往,余笙心里没谱,但还是答应下来,说尽量试试。 谁知话音刚落,一声鸣笛响起,后面驶来一辆车,迅速超过她,占到了她前面,然后故意减速,慢悠悠压着她,只要她拨转向灯试图超车,前面那辆车的转向灯也会亮起来。 几次三番过后,她觉得这操作有些似曾相识,再看车牌号,也觉得眼熟。 她干脆把车停到路边,没等多久,前面那辆车调头回来了。 看到傅晏清从车上下来,她一点也不意外。 余笙下车:“你很幼稚唉。” 因为傅晏清突然找来,宋屿舟很快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林然也在傅晏清一个眼神的指使下,把车钥匙留给他,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笙还没反应过来,现场就只剩下她和傅晏清了。 “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说等我出差回来再联系吗?” 余笙回想起来,突然语塞,是她说的没错,但她的意思是电话联系。 傅晏清笑容灿烂:“原本去工作室找你,听你同事说你在这边练车。” 余笙心说,是啊,她本来练得好好的,他一来,舟哥跑得比龙卷风还快。 她还想尝试把车开回市区呢,现在也试不成了。 她正想着,傅晏清突然把车钥匙扔给她:“来,继续练。” 余笙看了眼傅晏清这辆已经停产的宾利慕尚。 开什么玩笑! 这车这么贵,万一撞坏了,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第96章 发财了 第160章发财了? 余笙有自知之明,她一个新手司机,胆子再大,也不至于疯成这样。 她把钥匙还给傅晏清,乖乖去坐副驾驶。 这时候正是下班晚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余笙让傅晏清送她去工作室,那把古董剪子被她收在了抽屉里,她得还给他。 这路况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五步一停,十步一等,望着交通信号灯,余笙心烦意乱。 她突然出声:“傅晏清。” 男人侧眸看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把舟哥收买了?”这事她想问很久了,“之前调查杨何昌,你们俩就暗度陈仓,今天舟哥看见你来,溜的比什么都快,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傅晏清笑:“也没说什么,就说我喜欢你,想追你,希望他能给我们制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说得直白,余笙都惊了:“你就在这么跟他说的?” “嗯。”傅晏清赞道,“目前来看,宋总很配合。” 余笙不可置信问:“他没觉得你疯了吗?” “没有。”傅晏清嘴角噙着笑,“他夸我眼光好。” 余笙:“……” 这都什么事啊! 她还在腹诽舟哥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时间应该和他谈谈,傅晏清已经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辛甜还在你们宿舍住吗?” 听他提起辛甜,余笙心情复杂:“她本来也不是我们宿舍的,我是看她被欺负才叫她来宿舍住,当时根本不知道她是想通过我找你求情,上次我拒绝她,回去她就搬走了。” 傅晏清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他一边等交通信号灯,手指一边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 半晌,他问:“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 他问的没头没尾,但余笙知道他的意思。 他在问,他让辛伯丢了工作,现在又找不到工作,是不是太不记过往情面了。 余笙本以为他是杀伐果断的人,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又觉得人不能只看表面。 成年人的铁石心肠有时候是情非得已,谁知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又有过怎样的挣扎。 “是挺绝的。”她实话实说,“不过,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去年那场车祸,你是因为命大才只伤了眼睛,既然他们赶尽杀绝,你现在顶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听她这么说,傅晏清紧绷的嘴唇松弛了几分。 这就是他欣赏余笙的理由。 关键时刻,人狠话不多,善良有底线。 既然提起那天生日会上的事,余笙忍不住八卦:“所以那天之后,如昼姐和孟翊和好了吗?” 傅晏清没想到她关心的重点在这两个人身上,忍俊不禁:“他们俩相爱相杀好多年了,和好,分手,再和好,这样的戏码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也说不好,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余笙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如昼姐是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类人。” “她确实敢爱敢恨,只能说,孟翊是她的例外。”交通灯跳转成绿色,傅晏清重新启动车子,等穿过十字路口,他转头对余笙说,“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例外,不是吗?” 余笙蓦然与他对视,傅晏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摆明了话里有话。 她受不了他那双炙热的眼神,赶紧别过头,假装看窗外,让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这一路走走停停,到工作室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这两个小时,余笙在傅晏清的车上如坐针毡。 等车停稳,她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又想起什么,跑回来提醒他:“你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拿个东西。” 傅晏清知道她要拿什么,她一走,就脚踩油门,跑了。 等余笙把那把古董剪刀拿下来,想要还给他,工作室门口哪还有人。 她站在街角,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的车,这时手机振动。 是傅晏清发来的信息。 “送出去的生日礼物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好东西应该物尽其用。” “除了你,我想不到更适合它的人。” 一连三条,余笙哑口无言。 既然退不回去,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这把剪刀实在昂贵,无论如何,她不敢再用,只好将它束之高阁,变成一件藏品,收进了宿舍抽屉。 某天,宿舍大扫除,余笙正在擦玻璃,夏晓月想把斑驳的墙纸重新贴一遍,却死活没找到剪子。 站在窗台上的余笙早就忘了古董剪刀那茬儿,随口说:“剪刀在我抽屉里。” 于是,等她擦完玻璃,就看见夏晓月正拿那把古董剪刀剪透明胶带…… 刀刃留下少许胶痕,她欲言又止,被夏晓月敏感察觉。 “怎么了?” 余笙也不想故意吓她,只是她犹豫片刻,还是说明了这把剪刀的来历。 夏晓月听着听着就傻了:“傅晏清疯了,花这么多钱买把剪子?有钱送你套房子不香吗?就他这种追法,别说你不答应,换我我也不想答应。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挥金如土,就能任性了?” 说完又看了眼手里的剪子,有些不敢置信问:“它真值那么多钱?” 余笙沉重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听到晓月一阵哀嚎:“有~钱~真~好!” 因为这个插曲,余笙恍然意识到,这把剪刀的价格堪比一套房子,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她打开某个支付软件,尝试通过搜索电话号码的方式,找到了傅晏清。 然后给他转了一百万。 之前几次三番还钱都被他拒绝了,她也一直没要到他的银行卡账号。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欠傅晏清的越来越多,光是他在她身上花的钱就远不止一百万。 她是无功不受禄的性格,他给的越多,她心里越不安,总要回馈些什么才放心。 想来想去,那一百万无论如何也要还给他。 他不给银行卡号,她就转到支付软件上。 果然,转完钱她轻松多了。 谁知深更半夜傅晏清也没睡,收到这笔钱,他第一时间给她打来电话。 余笙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自知逃不过。 为了不影响室友睡觉,她蹑手蹑脚爬下床,走出宿舍,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按下接通键。 耳边很快响起熟悉的声音:“手滑?还是发财了?” 第97章 三十顿晚饭 第161章三十顿晚饭 “都不是。”深更半夜,走廊寂静无人,余笙站在窗前,轻声说,“只是这段时间我又接了一些设计单,正好把钱凑够了。” 傅晏清沉吟片刻:“钱都给我了,你还剩多少?” ”嗯……确实没剩多少,不过不要紧,还可以再赚。” “你这一百万,再攒一段时间,就能在北城买一套商住公寓了,现在又要从零开始,你图什么呢。” “图个心安。”余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再说我的目标也不是买商住公寓,要买就买民用住宅,我研究过了,公寓商水商电,不能落户,我的户口总不能一直在你家挂着,总要买个能落户的房子才行。” 她考虑得还挺全面,只是这话落进傅晏清的耳朵,他却笑不出来。 她所谓的“心安”实则就是两不相欠。 她明显还对他心存提防。 需要他的时候,拜托他把户口迁到北城。 现在急于和他划清界限,买房的钱还没攒够就计划把户口迁出去了。 这女人还真是小白眼狼。 傅晏清有些生气:“你以为把钱还我就算了?” 余笙愣了下,隐约听出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她问:“那不然呢?” “一百万,借给你这么长时间,光利息得多少钱?” “……” 余笙觉得自己遇到了敲诈。 她吸了口气:“所以傅先生是什么意思?” “简单。”傅晏清老神在在说,“你来我家,给我做一个月晚饭,就算把这笔利息抵了,你觉得怎么样?” 余笙无语。 他想得真美。 她要早知道自己好心好意还钱,反而惹出这么一桩事来,她就不给他转账了。 “不如傅先生算一下利息一共多少钱,这样可能更方便。我又要上学又要上班,还要每天晚上去你家里做饭,未免太辛苦了。” “嗯,也是。”傅晏清思忖几秒,“这样,我们实行累计制,不用连续一个月都来,毕竟我有时候也出差,不一定在家。累计三十天,怎么样?” 余笙想说不怎么样,但还是忍了下来:“呵呵,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选项了吗?” “有。”傅晏清此时抱着他的猫坐在花园里,他用手轻轻抚着猫咪的背,唇角露出一抹讥诮,“但你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其他选项恐怕更难答应,比如……” “好了,我答应。”余笙恐怕他说出什么荒谬的选项,抢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了他。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欠傅晏清的,简直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转念一想,她可不就是欠他的么。 是他把她从灵境村带到北城,也是因为他,她才能顺利入学; 她误食万花筒时,他在旁边悉心照顾,她被网友漫骂,他出面澄清; 当初杨何军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幸而他来得及时; 为了揭穿李惜朝的真面目,一向不愿多管闲事的他打破戒律; 母亲的死因能够真相大白,也多亏了他在暗中帮忙…… 不知不觉,他已经渗透到她的生活。 哪怕她不愿承认,但他为她做的这些事,确实不是区区三十顿晚饭就能抵消的。 傅晏清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很好,那就从明天开始算起。明晚,余小姐有时间吗?” 余笙咬牙切齿:“有。” 傅晏清心情愉悦:“那我下班去接你。” 余笙:“……好。” 挂了电话,余笙觉得自己一脚踏上了贼船。 仔细回想方才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事已至此,她只好见招拆招。不就是三十天晚饭么,没什么好怕的。 *** 第二天,余笙下午上完课就去工作室了。 有客人和她预约了聊设计方案的时间,她到工作室时,客人已经到了。 对方是一个长相温婉的年轻女性,看资料表二十三岁,职业是小学老师。 王小姐性格随和,人也没架子,可能是两人年纪相仿的关系,沟通的过程很顺畅。 余笙根据王小姐的要求当场绘制了初稿给她看,王小姐很满意,一直在夸她审美高级。 余笙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笑说:“你的三件礼服现在基本确定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细节我们线上完善也可以。不过你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能过来一趟?我们需要量一下西服尺寸,此外也要讨论一下设计风格,今年出了不少新款。” 闻言,王小姐露出为难的神情。 在和她沟通的过程中,余笙大约能猜到王小姐的先生工作很忙,似乎不太方便来店,她马上改口:“或者我去你家里也行,看你们的时间。” “我老公最近比较忙,备婚一直都是我在操心,我回去和他讨论一下,然后再联系你,好不好?”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余笙也只能说好。 快五点时,王小姐看了眼时间,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她看起来很着急,余笙也没多问。 她起身,送王小姐出门,谁知两人刚走出店门,王小姐忽然头晕眼花,还好她及时扶住了门把手才勉强撑住身体。 余笙看她不舒服,马上扶住她:“你没事?” 王小姐摇了摇头:“低血糖,没事。” 她是开车来的,余笙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又把她扶回店里,让她先休息一会儿。 看王小姐脸色不好,她从冰箱里找出蜂蜜,给她冲了蜂蜜柚子茶,又拿了两块巧克力。 谁知王小姐看到这些东西连连摆手:“谢谢,但我在减肥,这些东西我都不能吃。” “减肥?”余笙觉得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你不胖啊,减什么肥。” 她从事婚纱设计,日常接触的客户都是备婚女性,婚礼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她能理解大家为了美,想要在这样的场合惊艳出场的心理,所以准新娘通常都会在婚礼前做各种护肤项目,或者是减肥。 可是这位王小姐,她有九十斤吗? 王小姐笑了笑:“我的理想体重是八十五斤,现在还差一点。而且我老公也觉得我胳膊有点粗,这次订制的婚纱是抹胸款,到时候胳膊露在外面,我怕不好看,这段时间报了瑜伽班,一直在塑形减肥。” 余笙听得瞠目结舌,目光落在王小姐的胳膊上,她今天穿的是吊带连衣裙,真不是她恭维,故意在客户面前说漂亮话,但……这胳膊也叫粗? 她老公眼神没事? 她还想再劝,又觉得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她没资格掺和。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傅晏清一眼看到坐在窗边的余笙,他径直走过来,停在她身边。 余笙抬头,正好撞上他含笑的眼眸。 傅晏清:“余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第98章 再这样下去,她会动摇的 第162章再这样下去,她会动摇的 余笙差点把去傅晏清家做晚饭的事抛之脑后。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没看见我在招待客人吗?” “看见了。”傅晏清低头看了眼腕表,“但从这里回家要四十分钟,我们还要去超市买菜、洗菜、做饭,算下来至少两个小时,前段时间我肠胃不太好,医生建议我尽量晚上七点前用餐,我只是想善意提醒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这还没有别的意思? 余笙强忍住打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麻烦你再等几分钟,可以吗?” “当然。”傅晏清从善如流地答应,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余笙闭了闭眼,简直无语。 谁知方才因为低血糖脸色难看的王小姐,在看到他们拌嘴后,竟然抿唇笑了下:“余小姐你快下班,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傅晏清:“还是客户小姐善解人意。” 余笙瞪他,希望他闭嘴。 而后对王小姐抱歉说:“真不好意思,晚上和人有约了。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微信沟通。” “好。” 余笙又嘱咐:“你别急着走,身体好些再回去,不然开车不安全。” “放心。”王小姐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我和男朋友交往两年,他从来没接过我下班,余小姐有这么贴心的男朋友,别让人家等太久。” 男朋友? 余笙这才反应过来,王小姐误会了。 她刚想解释他们不是,傅晏清已经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她挣也挣不脱,千言万语拧成一股绳,一时间无从辩解,索性讪讪笑了下,和王小姐挥手作别。 走到前台,她到底不放心,猛地甩开傅晏清,向iya简单交代了两句,这才走出店门。 傅晏清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去超市的路上,余笙懒得和他多说一句。 反而是他,心情似乎不错,一直跟着音响里的英文歌轻哼,恨不能把心情写在脸上。 余笙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一时兴起,想给他点教训。 她手指前面路口:“右转。” “右转?超市不在那边。” “不去超市。” 傅晏清回头看她。 余笙笑着眨眨眼:“去菜市场。” 超市和菜市场还是有区别的。 超市通常在大型商场里面,货架整洁,货品摆放规律,所到之处没有异味,到处欣欣然。 菜市场不一样,这里嘈杂、喧嚣、脚下都是蔬菜叶子,肉食区充斥着血腥气,买家的讨价还价,商家的吆喝,全都混杂在一起,说这里是热气腾腾的烟火人间那是文人加了滤镜美化过的,实际上身处其中,只觉得又吵又乱。 尤其,对傅晏清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 余笙刚从一家摊位上买了一条新鲜鲈鱼,让老板去鳞宰杀干净。 老板每天不知道要杀多少条鱼,动作干脆利索,很快就把处理过的鱼装袋递给她。 余笙接过来,随手交给傅晏清:“拿着。” 傅晏清看着沾了鳞片的塑料袋提手,脸写着抗拒,但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把那袋子从余笙手里接了过来。 余笙忍俊不禁,付了钱,转身向时蔬区走去。 一路上她跟老板们讨价还价,身处其中,逛得不亦乐乎,等她买完菜回头,却看一身西装革履的傅晏清正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血水,提着两大袋新鲜时蔬向这边走来。 看他滑稽的样子,简直像天秤成精。 余笙低头忍笑,等他走到近处,她清了清嗓:“你就在这等我把,我去那边买一斤排骨。” 傅晏清向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人更多,他放弃陪她一起去的想法,选择原地等待。 十分钟后,余笙买完排骨回来找他,却发现方才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环顾四周没找到人,正准备给他打电话,却一眼看见不远处驶来一辆人工三轮车。 驾驶三轮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傅晏清。 三轮车上装着满满一车的西瓜,摊主是位年近七旬的老奶奶,傅晏清把食材送回车上,正巧看到她佝偻着身子,推车吃力,于是帮她把车骑到了摊位上。 为了方便骑车,他把西服外套脱了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衬衫袖子也挽了起来,额头出了汗,顺着他的脸颊落进他的领口,他浑不在意,等把车停好,他一个接一个地把那些西瓜摆到了摊位上。 余笙站在不远处,她默默看着,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傍晚的余晖斜照进菜市场,男人的背后金灿灿的,来往的路人全都黯淡无光,只有他,在这一刻多了几分实感。 他不再遥远不可及,至少,当他做完这些,笑吟吟和老奶奶摆手,抱着西瓜向她走来时,她觉得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要命。 再这样下去,她会动摇的。 她还在胡思乱想,傅晏清已经走到她面前。 “走。”他拍拍手里的西瓜,“白得一个西瓜。” 余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脏跳得飞快。 傅晏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指身后水果摊:“那个老奶奶一个人出摊,太辛苦了,我帮她把三轮车骑过来,她为了感谢我,送了一个西瓜,没花钱。” 余笙如梦初醒:“哦。” 又问:“菜呢?” 傅晏清随手又胳膊擦了下额角的汗:“送车上了。” 余笙没说什么,和他一起向停车场的方向走,这段路并不长,但她偷偷看了他好几次,直到最后一次,她被傅晏清察觉。 他突然回头:“你总看我干嘛?” 余笙像做坏事被抓现行,身体骤然僵了下,磕磕巴巴:“没、没什么。” 又欲盖弥彰地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你头上都是汗。” 傅晏清愣了下,随即勾唇弯腰,故意凑到她面前:“怎么办,我现在腾不开手,不然你帮我擦?” 余笙心里腹诽“爱擦不擦”,身体却先于语言,抽了张纸巾出来。 她抬手去擦他额上的汗,傅晏清明显惊讶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她会乖乖就范。 他唇角笑意愈浓,又故意凑近些:“还有脖子。” 余笙拿纸的手一顿:“……” 这人太不要脸了。 第99章 我真是单身 第163章我真是单身 在菜市场耽搁太久,到家已经快六点了。 傅晏清把车停在家门口:“到了。” 余笙看向窗外,眼前竟是一座清朝王爷的府邸。 她早就知道傅晏清狡兔三窟,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别跟我说,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看她那副震惊的样子,傅晏清忍俊不禁:“当然不是。” 余笙松了口气。 又听他说:“我家在王府隔壁。” 余笙:“……” 她顺势看向旁边那扇比王府还要气派的朱红色大门,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傅晏清这套四合院很早之前就买下来了,只不过挂在了孟翊的名下,傅寅查不到,就算查到了也无可奈何。 当初买这套四合院他原想把它改成民宿,后来北城房价越涨越高,这套四合院也从几百万升值到了几千万。 院子里有棵百年银杏树,请了设计师和风水大师来看过,说这树有灵性,不建议动,想来想去他决定自住算了。 于是光装修就花费了三年,竣工后却只住了两晚。 对比之前的豪宅,这座四合院更像他理想的家。 除了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没人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 只要把手机一关,就好像走进了温馨的避风港。 平时有路人从门前经过,都以为这宅子是不对外开放的古建筑,因为正门常年紧闭又维护精细,久而久之,吸引了很多网红博主来门口拍照,如今这扇朱红门早已成了热门打卡景点。 车只在门口停了几秒,余笙就看见不少排队拍照的游客。 她刚想问傅晏清,这阵仗他平时怎么回家。 傅晏清却没再门前逗留,径自把车开到了附近停车场。 下车后,傅晏清带她穿过曲折蜿蜒的胡同,一直绕到宅子后门。 掀开茂盛的藤蔓,推开那扇不起眼的门,眼前所见,刷新了余笙对傅晏清的认知。 和之前那套豪宅不一样,这里装修得并不浮夸。院子里是一株参天的银杏,此外还有许多健壮生长的盆栽,树下有一个小房子,实际是猫窝,不过oo并不在家。 余笙顾不上参观,先把食材拿进了厨房。 进去以后就愣住了。 这厨房简直是人间理想。 至少身为一个下厨爱好者,她理想的厨房就长这样,而且应有尽有。 她忍不住调侃:“你又不做饭,东西倒置办得挺齐全。” 傅晏清笑而不语,把西瓜放到流理台,切开一半,在最中间挖了一勺,随手递到余笙嘴边。 余笙正在水池旁清洗排骨,手是湿的,看到送到嘴边的西瓜,想都没想,几乎条件反射张嘴,等把瓜肉吞到嘴里,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抬眼,就看见傅晏清那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余笙顿觉自己像一条上钩的鱼。 阴险。 她默默把瓜吃完,然后再没看傅晏清。 某人却很不安分,欣然坐在流理台旁,一边吃瓜一边正大光明地打量她。 余笙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无可忍:“喂,你能不能先出去?” 傅晏清无辜:“我又没打扰你。” “那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 傅晏清耸肩:“我尽量。”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的视线全程粘在她身上。 余笙真的受够了,干脆翻出口罩戴上。 她做了两菜一汤。 糖醋排骨、干煸豆角腊肉以及鲈鱼汤。 主食是蒸好的米饭,两个人吃足够了。 把菜陆续盛盘,她见傅晏清不为所动,咳嗽一声:“有没有眼力劲?端菜。” 傅晏清从善如流,笑得乖张:“遵命。” 这套四合院各个房间功能划分明确,餐厅和厨房相连,倒不用来来回回折腾。 等把菜端上桌,余笙在餐桌旁坐下,她拿起手机,认认真真给满桌菜拍了大合影。 傅晏清正纳闷,就听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 余笙:[图片] 余笙:第一天。 她这是计算日子呢。 傅晏清笑着抬头:“还有二十九天,加油。” 余笙好脾气,看他欠嗖嗖的样子懒得理他,索性低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傅晏清心情愉悦,余笙却忍不住一边吃一边打量窗外。 从她进门到现在有一个多小时了,这宅子除了他们再没其他人。 她好奇问:“这房子就你一个人住?” 傅晏清点头:“嗯。” 她不信:“没有其他人?” 傅晏清好笑,停下筷子盯住她:“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余笙:“?” 傅晏清:“你放心,我真是单身。” 他会错意了。 余笙无语:“……谁关心这个啊!” 傅晏清诧异:“那你什么意思?” 余笙说:“你之前的房子不是乌泱泱一堆工作人员吗?这里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哦,”原来她问的是这个,傅晏清懒洋洋夹起一块腊肉丢进嘴里,“因为现在不用看傅寅的脸色生活了,也不喜欢太多外人住在家里,不自在,现在就请萍姨一个星期过来打扫两次。” 他说的是——家。 余笙好像明白了。 以前的豪宅虽然气派,但到底是傅寅安排的房子,不是家,顶多算一顶精美又华丽的笼子。 那些照顾他的工作人员里难保没有异心的,他除不得,只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脱离了傅家,他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余笙又想起这套房子在孟翊名下,随口问:“你好像很信任孟翊。” 傅晏清不置可否:“年纪越小,感情越纯粹,越不掺杂任何利益。而且孟翊和沈渊不一样,哪怕福莱和风视也存在竞争关系,但这么多年,那些乌烟瘴气的破事从没影响过我们的友情。” “所以,他知道你的身世?” 傅晏清突然被问住。 他抬起头,看着余笙:“我这个人防备心重,哪怕再相信一个人,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关于我的身世,除了你,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余笙惊诧地看着他,明显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就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说曹操,曹操到。 是沈渊。 第100章 小学生吵架 第164章小学生吵架 前几天生日会,余笙原想给沈渊递张请柬,又怕傅晏清介意,思虑过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沈渊是什么人,消息多灵通,得知这场生日会自己不在受邀之列,本能就把锅推到了傅晏清身上。 余笙接起电话,就听沈渊说:“妹妹,生日快乐。虽然迟了几天,但礼物已经在补寄的路上了,看物流明天能到,你记得收。” 余笙没想到他还准备了礼物,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沈渊打断:“你别解释,我知道是傅晏清搞鬼,他看不上我,故意不请我,我都知道。他那个人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我习惯了,不和他一般见识。等明年,哥哥给你办生日会,也不请他。” 余笙眼角抽动一下,想解释这事其实和傅晏清没关系。 谁知听筒里沈渊的声音一字不落全进了傅晏清的耳朵,他不知何时站起身,一把抢走了她的手机。 “唉?”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故意不请你,我是压根没想起来你这号人。”傅晏清气定神闲地在沈渊伤口撒盐,“要怪只能怪你存在感太低。” “还有,余笙过生日轮不到你来操办。明年还是我来办,后年,大后年都是我。你想办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傅晏清说完抬眼看向余笙,眼神里满是问询,仿佛在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 余笙太阳穴跳得厉害,作势要把手机抢回来,傅晏清却突然向后仰了一下,躲开了她的手。 余笙扑了个空,用眼神示意他别闹了。 偏巧电话另一端的沈渊又说了什么,傅晏清无端被激起好胜心,反唇相讥:“沈渊,你扪心自问,咱俩谁幼稚?” 余笙心说,你俩半斤八零,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电话里,沈渊冷哼:“我不和你聊,你把电话还给余笙,你没有资格剥夺她跟我联系的权利。” “我没资格?”傅晏清笑,“我和余笙在一个户口本上,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他故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时间不早了,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跟你多聊了。哦对了,没事别总骚扰余笙,她挺忙的,心又软,不想理你又不好意思说。不过没关系,我愿意当坏人。”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然后把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犹豫。 坐在他对面的余笙冷眼看着,深吸一口气,终于受够了。 “傅、晏、清。” 傅晏清抬头,发觉余笙脸色不好。 他看了眼手里的手机,不太情愿地把沈渊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而后把手机推还给她。 “你听见了,是他先说我坏话的。”傅晏清有些委屈。 余笙看他那副小学生告状的样子,刻意板起的脸撑不到一分钟,下一秒又被他气笑:“傅晏清,你和沈渊的年纪加起来都快六十了,不是六岁。” 傅晏清耸了耸肩,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这么大人了,余笙真是懒得说他,但有些事她觉得应该让傅晏清知道。 她端正坐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傅晏清逐渐意识气氛不对。 余笙没绕弯子,索性单刀直入:“我问你,你知道沈渊想自杀吗?” 傅晏清愣住:“什么?” 余笙:“你应该有印象,《随机选择》第三期是在海岛上录的,沈渊在岛上有房子,我们执行任务时还请他帮了忙。有天晚上,我在海边看见有人跳海,冲进海里发现是他。他跟我说是一场误会,他只是在海里随便走走,但我知道,他撒谎了。” “那天晚上,他想自杀。”余笙掷地有声,语气笃定。 傅晏清后脊生寒,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渊自杀?怎么可能? 他觉得荒谬。 像沈渊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他会想死? 余笙再度开口:“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沈渊身上全是伤疤,有刀伤,也有别的。”余笙语速很慢,“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我觉得,比起矛盾,你们之间更多的是误会。你也说了,你的身世沈渊不知情,他爸出事后他找你求情,你有心无力,可是你的难处他又不知道,站在他的立场,他感受到的就是孤立无援,连最好的朋友也不帮忙的无助。同样,他出国后的经历你了解多少?他为什么恨你,回国后为什么挖你团队的人,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傅晏清,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你们大可以像现在这样,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像小学生一样见面就吵,只要百年之后,你不要为这段友情后悔就行。” 她一口气说完,再看傅晏清,他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余笙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 她没再咄咄逼人,起身道:“我只答应做饭,没说要洗碗,先走了。” 脚步声远去,餐厅霎时安静无声。 傅晏清独自坐在那里良久,脑海中全是她方才那番话。 他不是频频回望的性格,路在脚下,人要往前走,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太在意反而无法前行。所以现在让他回想和沈渊绝交的细节,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摩挲着面前的玻璃杯,忽然皱眉,自嘲笑了下:“记性不好,真是麻烦。” *** 今天申和科技在王府井开了最大黑金店,沈渊正在现场参加剪彩仪式。 室内冷气开得足,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仪式结束,他不准备久留,正要走,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争执。 新店第一天开业,沈渊很关心口碑,助理说他去看看,他伸手打断,径自走向人群。 “怎么回事?” 店员为他让开一条路。 只见一个保安钳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胳膊,对方还在挣扎,大喊放手,他干脆以暴制暴,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腕,而后迅速从那人的袖口掏出了一只最近新上市的申和尊享版12。 怎么回事,一目了然。 保安找到证据,更加理直气壮,他将手机拿到沈渊面前:“沈总,这人在展台前鬼鬼祟祟晃了好半天,我看他形迹可疑,想找他聊聊,谁知他见了我就跑,抓到了还嘴硬,幸好被我找到了证据,我现在就送他去公安局!” “你放手!你们谁敢抓我!”年轻男人喝得醉醺醺,身上全是酒气,他站也站不稳,满嘴胡话,“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偷的?我打算付款的好不好,不过我现在后悔了。” 他看沈渊气质不俗,猜他应该是老板,于是跌跌撞撞走到他面前。 “你们店的员工态度太差,我不买了。” 沈渊退后一步,以免被他碰到身上这件新买的衬衫。 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的人他见多了,他给保安使了个眼色,让他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谁知年轻男人借酒卖疯,突然呵呵笑起来:“我是小偷?说出来吓死你,傅晏清是我姐夫,你觉得我是差钱的人吗? 第101章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第167章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余笙第二天约了客户,下课后直接到约定地点见面,谈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她没回工作室,给iya打了通电话,问缝纫机到了没有。 “到啦。”iya说,“我签收的,舟哥帮你搬上楼了。你家傅先生可真会投其所好,又是古董剪子又是缝纫机,人家都这么用心了,你不然从了。” “别瞎说,缝纫机不是他送的。” “不是他送的?那是谁啊?你还有其他追求者吗?” 追求者? 余笙乍听到这个词犹如听到什么鬼故事。 沈渊对她应该没那个意思。 她摇摇头,说:“不是。” 这附近离酒街很近,余笙叫的网约车堵在半路上,还有五分钟才到。 她又跟iya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看师傅快到了才挂断电话。 周围人头攒动,都是打扮新潮的年轻男女。 余笙站在路边看车来的方向,忽然一道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那是一个穿吊带的辣妹,衣服很短,露出她的细腰,裙子也很短,那身材是连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程度。 余笙原本也是随意一瞥,没想到辣妹忽然转头看向这边,暖黄的路灯照在她身上,余笙清晰认出了她的脸。 沈清雅? 她皱了皱眉,想走过去确认,女生却没看见她,跟随身侧的男人上了路边的车。 那车的车标余笙认识,没有百万下不来。 等车开远,她叫的车也到了,司机打来电话,她茫然回神。 望着尾灯消失的方向,她觉得自己很可能认错人了。 沈清雅是很典型的社恐,平时在宿舍就话不多,除了室友她跟系里其他人也不怎么交流,最喜欢的事就是泡在图书馆看书,偶尔也会拨弄一下她的琵琶,分明是投错了时代的大家闺秀。 再回想她刚才看见的女生。 或许,只是长得像。 余笙没多想,低头按下了接通键。 这件事就像一个插曲,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接连几天,工作室那边有急单需要处理,余笙没能去傅晏清家给他做晚饭。 傅晏清也没联系她。 余笙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那晚的事生气了,工作间隙考虑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报备一下,左思右想,信息都编辑好了,最终也没发出去。 想那么多干嘛。 也许那天的事,他早就忘了。 再说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她只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像小学生一样暗戳戳吵架真的很无聊! 等完成加急订单已经是一星期后。 傅晏清音讯全无,余笙终于坐不住了。 她计划周六晚上去他家里履行之前的承诺做晚饭,结果信息发出去没收到他的回复,却先接到了客户王小姐的电话。 王小姐终于和她那位日理万机的老公沟通好了西服尺寸测量时间,徐先生只有星期六下午三点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接下来又要马不停蹄飞去外地出差。 她和王小姐约在了家里,王小姐发来的地址在百子湾附近。 余笙计算了一下路程,如果测量结束再赶去傅晏清家,时间也不是很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他连信息都没回,搞不好剩下的二十九顿饭都省了。 星期六,余笙按时抵达小区门口,怕她找不到,王然让家里的阿姨来门口接她。 进了小区她就觉察出来了,这是大户人家的标配。 因为之前纪昀恋情曝光的时候,狗仔就是在这个小区拍到的照片,还顺藤摸瓜蹲到了好几个一线明星。 desty的价位摆在那儿,受众自然面向中产阶级,饶是如此还是有一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因为怀揣绝美新娘梦,不惜花高价订制一件一生仅穿一次的婚纱。 之前看王小姐的资料写着二十三岁,小学老师,开的车也是市值十万以下的大众款,性格又那么和善,和周惠柔那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截然不同,余笙根本没把王小姐往白富美身上联想。 进了小区才发现,是她肤浅了。 真正的白富美可能根本不需要外在的奢侈品去包装自己。 小区一梯一户,余笙跟在阿姨身后进门,王然听到玄关传来声响,热情迎出来。 “余小姐,你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让你专程跑一趟。” “没关系。”余笙笑笑,“备婚需要操持的事情多,新人忙,我们都理解。” 王然倒了杯水递给她:“你先坐,我老公还在睡午觉,我去叫他。” 余笙:“好。” 王然家的客厅是落地窗设计,此时正是傍晚,窗外一片蜜橘色。 这么美的天空简直不像寻常所见,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画面定格,在这么美的景色面前,身后却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训斥。 “不是约的三点吗?你这么早叫醒我干嘛?” “对不起嘛,可是余小姐已经来啦,而且也没差几分钟……” “没差几分钟?你知不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候几分钟就能损失上千万,你好歹还是个老师,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 男人语气生硬,听起来不像夫妻间的玩笑。 余笙有些意外,她以为像王小姐这么温柔体贴的女性,另一半也应该是温润如玉的。 她回头向卧室的方向看去,不多时,一个穿睡衣的男人极不情愿地出来了:“西服就用之前的尺寸不行吗,还要测量,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余笙,突然愣住了。 余笙也是同款惊讶脸,心里却在暗叹,真是冤家路窄。 她万万没想到,王小姐的老公是徐家亦。 当初北城刚传出傅晏清被傅家赶出家门,徐家亦没少明里暗里给傅晏清使绊子,之前她还把他的人打伤了,此时徐家亦看见她出现在家里,眼里都是新奇和玩味。 很快他就弄清楚,余笙是王然找的婚纱设计师。 他原本还有起床气,看见余笙气也消了。 他饶有兴致地走到她面前:“余小姐,我们又遇见了。” 王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你们认识?” 余笙脱口而出:“不认识。” 徐家亦却道:“余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帮你回忆起来。” 他冷冰冰瞟她一眼:“不是要量尺寸吗?走啊,去衣帽间。” 余笙心里打鼓,但王小姐也在家,她猜徐家亦就算要整她也会有分寸,况且她还有一身功夫傍身,应该不会太吃亏。 反正已经遇见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能怂。 她微笑着跟徐家亦走进衣帽间,王然尾随其后,徐家亦却一把拦住她:“这儿没你的事,出去!” 第102章 送你一个小礼物 第168章送你一个小礼物 余笙是真的没想到,像徐家亦这种烂人,竟然还有未婚妻。 而且他的未婚妻还是王然这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婉甜美的女性。 这段时间和王然沟通婚纱细节,她一个女人都觉得王然完美无缺。 王然漂亮、性格好、一米六五的标准身高,身材也很匀称,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没人不心动,谁当她的老公还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如果她是男人,娶到这么好的女人,肯定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徐家亦倒好,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对王然大呼小叫,颐指气使,语气里还有很多不耐烦。 余笙跟在他身后进了衣帽间,虽对他心有不满,但她到底是个外人,王然都没说什么,她多嘴多舌管人家的家事也不大好。 她忍下不满,对徐家亦说:“徐先生,麻烦您尽量站直,以免测量出现误差。” 徐家亦突然上前一步。 男人长得高大,余笙顿觉头顶笼上一层阴影,她下意识后退,奈何后面就是衣橱。 她抬眼看徐家亦,男人唇畔带着一抹玩味,余笙本就不爽,顾忌他是客人才对他客气,但显然,徐家亦蹬鼻子上脸,并不配合她的工作。 “徐先生,听您妻子说,您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就要赶飞机出差了,如果您不想延误的话,还请您配合我。” 徐家亦家大业大,也是聪明人,他挑眉:“怎么,拿王然压我?”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故意将余笙堵在自己与衣橱狭小的缝隙之间,余笙只能把手横格在胸前。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纠正一下,我们还没领证,严格来说,她还不是我妻子。”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余笙的额头上,知道躲不掉,她索性迎上徐家亦的目光。 “王小姐很在意这场婚礼。” “那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徐家亦俨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场婚礼是家里安排的,推也推不掉,为了哄老头子高兴我才答应的。说起来,我这种情况和傅晏清当初差不多,只不过他逃婚了,至于我……” “我才不会那么蠢,只要老爷子高兴,娶谁都一样,而且,得到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家庭保姆不香吗?该说不说,王然厨艺不错,家政阿姨都没她做饭好吃。” 别人的家事余笙不会随意评判,但她心里为王然不值。 她知道徐家亦是故意说这些。 上次在餐厅打架,徐家亦见识了她身上的功夫,武力上他讨不到便宜,他自然想通过其他途径让她吃亏。 如果成功将她激怒,刺激她做些为王然出头的举动,他就能找到借口向业界举报她不专业,让她在设计圈待不下去。 偏偏余笙一眼将他看破,并不往套里钻。 “徐先生,你们的家事不必跟我一个外人说。”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如果您今天不方便测量尺寸,我可以改天再来。” 徐家亦眸光微动,看她要走,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怪不得傅晏清喜欢你,余小姐身上威武不能屈的劲儿还挺辣的。”徐家亦蔑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退后几步,终于挺直脊背站好。 余笙并未多说什么。 她不愿节外生枝,既然他配合,她也拿出卷尺开始了测量工作。 全程也就十几分钟。 很快,她将尺寸全都登记好,对徐家亦颔首:“好了,谢谢徐先生。” 就这么放她走,徐家亦不甘心。 上次的事他的人伤的伤,病的病,他本就记恨于心,今天狭路相逢,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不是浪费么。 他黑着一张脸,看余笙走出更衣室。 忽然想到什么:“等一下。” 余笙驻足:“徐先生还有事吗?” 徐家亦笑里藏刀:“余小姐辛苦来一趟,送你个小礼物。” 他说完推门走进一个房间。 余笙站在原地,本能觉得反常。 礼物? 是她听错了,还是徐家亦缺心眼? 王然一直等在更衣室门口,看到他们出来,上前询问:“怎么样?量好了吗?” 余笙虽然和徐家亦之间有恩怨,但面对王小姐,她还是笑脸相迎,拿出专业的工作态度:“王小姐放心,已经量好了。” “那就好。”王然松了口气。 “家亦很讨厌这些日常琐事。”她觑了一眼徐家亦方才走进去的房间,小声对余笙说,“我原本还担心他会为难你呢,没有就好。” 要么说人类的参差是需要对比的。 面对王然的关心,余笙愈加觉得徐家亦十恶不赦。 这种男人有什么资格结婚? 谁嫁给他都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心里为王然叫屈,同时也好奇王然到底知不知道徐家亦的真实嘴脸。 还在胡思乱想着,说要送她礼物的徐家亦从房间出来了。 他手里捧了个盒子,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有诈。 徐家亦把盒子递给余笙:“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宝贝,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王然看到他手里的盒子,好像立刻想到了什么:“家亦,你……” “闭嘴。”徐家亦一个眼风扫过去,王然立刻噤声不语了。 徐家亦:“余小姐大热天专程跑一趟,总不能让她空手而归,一点心意。” 余笙有素质,但她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笑着双手接过盒子,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种可能,最后说:“谢谢徐先生,好菜不怕晚,我回去再拆。” “别呀。”徐家亦伸手拦住她,“现在拆,不喜欢我还有别的款式,能换。” 余笙看了他一眼,无奈之下只好照他说的做。 她看了眼怀里的盒子,有些重量,但还好。 她知道徐家亦在搞鬼,只是不确定他会出什么招,心里隐约有些打鼓。 迟疑片刻,她也不磨叽了,干脆利落地掀开了盒盖。 随之,响起女人的一声尖叫。 “啊!” 不过,声音的来源不是余笙。 而是王然。 盒子里是一条橙黑相间的赤练蛇,盒盖一开,三角形蛇头就伸了出来,嘴里还吐着信子。 徐家亦喜欢在家里饲养冷血动物,但王然最怕这些,还好他把这些东西全都集中养在了一间宠物房,平时她也不去,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突然看到盒子里爬出一条蛇,王然险些晕厥。 倒是余笙,面不改色。 在看到蛇的瞬间,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徐先生可真会挑礼物,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我喜欢。” 第103章 你故意的! 第169章你故意的! 徐家亦一脸错愕。 余笙竟然不怕蛇? 她不仅不怕,还把赤练拿出来,让它盘在胳膊上? 赤练,又叫火赤链,因头背黑色,鳞缘红褐色而的得名,成体约一米。 眼前这条还是幼蛇。 关于赤练的毒性,目前还饱受争议,余笙却面无惧色,甚至用手指抚了抚小蛇的头部。 这事就有意思了。 徐家亦回过神来:“你不怕蛇?” 余笙:“不怕。” 她将小蛇放回盒子,然后盖上盖子:“恐惧来源于未知,我知道它的特点习性对我无害,为什么怕?” 徐家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乎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余笙却看也没看他:“徐先生的礼物我很喜欢,西服我会好好做的,请您放心。我晚上约了人,就不多留了。” 语毕,她看见王然惊恐地躲在沙发后面,想来是怕她手里的盒子。 她没靠近,朝王小姐颔首道:“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联系。” “好、好,余小姐我就不送你了。” “你留步。” 余笙抱着盒子走向玄关,换好鞋,从徐家离开。 走出小区,她才把快意表现在脸上,回想方才徐家亦那张黑脸,只觉得心情愉悦。 还想用蛇吓唬她? 别说蛇,蝎子、蜘蛛、蟾蜍、蜥蜴她都不怕。 徐家亦这回打错算盘了。 她正得意,手机铃响,她腾出一只手来查看信息。 是傅晏清。 原来他半小时前就回复了,因为她在给徐家亦量尺寸没注意。 傅晏清问她几点过来,大概看她迟迟未回,他又追来一个言简意赅的问号。 余笙迅速按字发送:刚才在工作,我现在过去。 此时傅晏清刚结束和白雅静的视频会议。 《无尽夜色》的剧本前段时间终于定稿了,纪昀是首次导演,经验不足,专程请了一个导演界的老前辈做监制,老前辈看完剧本当即有了心目中的男女主人选,纪昀也觉得合适。 这两人都是内娱一线,档期快排到后年,只不过多是电视剧邀约,之前虽然有过电影作品,但评分都在6分以下。 老前辈德高望重,从业半辈子拿奖拿到手软,拍他片子的演员更是身价倍涨,有他出马,这两个一线明星爽快答应,会尽快读完剧本给答复。 原以为事情进展会很顺利,谁知没过几天,两人又反悔了。 他们误以为片子是老前辈亲自导演,结果打听了一圈,得知这是纪昀转型做导演的处女作,片子原着作者在网上也没什么名气,于是以档期已满做借口,婉拒了这事。 纪昀在圈里什么口碑? 每年恋情曝光次数比作品上热搜次数都多。 他转型能拍出什么好东西来? 还不是玩票性质,尝尝新鲜。 一旦圈内同行普遍这么认为,这男女主就不好找了。 也有毛遂自荐的,要么演技不行,要么和电影里的人物气质相差甚远。 一筹莫展之际,白雅静打来视频电话,询问能否启用新人。 傅晏清虽然是公司大老板,但他只出钱,基本不管事,只不过白雅静人机灵,知道他和阿南老师关系匪浅,时不时就要关心一下制作进度,这才亲自打来电话请示他的意思。 傅晏清有私心,他希望余笙第一部改编成电影的作品能爆,那么用一线演员自然比新人更有保障,此外他也想听听余笙的意思。 只是自从那晚两人不欢而散后,她就再没联系他。 起初他没觉得不对,时间长了才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出了问题。 他几次拿起手机,最后又放下。 好不容易决定亲自找她说清楚,却在校门口看见她坐上了沈渊的车。 那天晚上#男子全裸直播#高挂热搜,他跟在沈渊的车后面,看他们一起去了警察局。 可想而知,陈彦这一遭,是沈渊在帮余笙出气。 虽说余笙是沈渊奶奶的关门弟子,但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渊不是随便替别人出头的人,之前他愿意出镜直播帮余笙澄清脚踏n条船的传言,这次他又把陈彦挂到热搜上丢人现眼,他以前那么多女朋友,也没见他这么用心对待过。 他心里有气,更多的是醋意,回家看什么都不顺眼。 盆栽摆的位置不对; 电视背景墙颜色不合心意; 鱼缸里的鱼为什么是二十一条,不是二十二条? 就连林然有一次来送文件,戴了条绿色条纹领带,他都觉得碍眼。 他知道自己喜欢余笙,却不知道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会这么不高兴。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沈渊。 他们那天晚上不欢而散就是因为他。 沈渊就是万恶起源,罪魁祸首。 傅晏清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懒洋洋的oo,原本他还在温柔抚摸黑猫的脊背,到最后oo明显觉察出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喵”的一声,逃离了他的怀抱。 傅晏清不为所动,心里想的全都是等余笙一会儿到了,他一定不能表现得太积极。 然后还要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她和沈渊是怎么回事。 记住,不能太刻意。 正想着,门铃响了。 傅晏清条件反射,“蹭”的一下站起来,正要跑出去开门,又停了下来。 不行。 他折返回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了开门键。 余笙没想到他家的门还有远程遥控功能,她一手抱着装蛇的盒子,一手拎着新鲜蔬菜,进门也不关心傅晏清在哪,径直去了厨房。 傅晏清在客厅里闷坐了十分钟,发觉余笙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这才愤愤起身。 算了,先说话又不会死。 今天依然是两菜一汤,余笙还买了柠檬、百香果和小金桔。 最近越来越热,她想喝点冰的。 她正专心调制柠檬百香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切柠檬的手顿了一下。 傅晏清走到中岛台前,酝酿半天,觉得怎么问都刻意,索性破罐子破摔:“前几天,我去你们学校了。” 余笙回头:“去干嘛?” 傅晏清有些别扭,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为之,他马上把视线移开,试图让这个话题自然展开。 眼前摆着一只陌生的盒子,不像是家里的东西。 他随手去掀盒盖,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就听余笙紧张喊道:“别动!” 可是晚了,傅晏清低头,就看见盒子里盘桓着一条奇丑无比的蛇。 几乎条件反射,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盒盖也如同毒物般被他甩了出去。 原本还想维持总裁的清冷骄矜气质,此时形象全毁。 他连连退后,一直退到厨房门口:“余笙你故意的是!” 第104章 我当真了 第170章我当真了 “我都说了,别动。”余笙走近,捡起掉在地上的蛇,把它放回盒子。 傅晏清强装镇定:“你还敢碰它?” 余笙哭笑不得:“为什么不敢,它又不吃人。” 傅晏清:“……” 她把盒盖盖好,将盒子重新放在中岛台上。 傅晏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把它拿下来!” 余笙回头,看他那副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顺从道:“好,我把它拿下来。” 她弯腰把盒子放在地上。 傅晏清又说:“拿出去。” 余笙没辙,最后把盒子拿进院子,在树下暂时给它找了个安身之所。 她回到厨房,就看傅晏清一脸嫌弃地盯着中岛台。 台面上的大理石可是他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现在它被玷污了。 他说:“我要把它换掉。” “没那么严重,”余笙走到他面前,伸出两只手,“我的手还抓过蛇呢,要不要也换掉?” 傅晏清深吸一口气:“那不一样。” 因为这个插曲,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尴尬荡然无存,气氛变得松弛许多。 余笙说:“我虽然不怕蛇,却也没饲养它的爱好。这蛇不是我的,是徐家亦送我的。” 她洗完手,把下午和徐家亦狭路相逢的事说了。 傅晏清听完,皱眉给了四个字:“这个变态。” 说起来他和徐家亦认识很多年了,他变态的症状也不是最近才有的。 早年选秀火的时候,徐家亦看上一个前十强的小姑娘,比赛结束花钱把人请家里,什么也不干,让人跳了一宿女团舞。 前几年有个神乎其神的风水大师,预测城北某块地皮能聚财,正常人拍下来可能会盖楼建商场,徐家亦没有,他重金修了座寺庙。 电子竞技刚火的时候,他投资搞电竞,结果亏得血本无归。后来网红带货火了,他又开始孵化kol,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听说他又要开剧本杀工作室。 孟翊评价他没长性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得知徐家亦故意找余笙麻烦,还企图用蛇吓唬她,傅晏清在心里给他狠记了一笔。 余笙把饮品做好,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你刚才说前几天去我们学校了?” “哦,对。”傅晏清回过神来,一本正经说瞎话,“我路过,正好看见你上了沈渊的车。” 我路过,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仿佛欲盖弥彰。 余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这话的深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解释:“陈彦在沈渊店里偷了台价值七千的手机,被沈渊人赃并获送进了警局,那天晚上,我是去捞人的。” 事情经过不用她说,傅晏清都知道。 那天晚上的事不是重点,他在意的是,沈渊竟然为了给她出头大动干戈送陈彦上热搜。 只是这话他不能直接问。 他不问,余笙自然理解不到重点。 看他半晌没说话,她只好试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难得她有这个觉悟。 傅晏清心中郁气消散了一些,抬眸看她:“没有。” 都说女人喜欢说反话,其实都是偏见,有时候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余笙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如果真信了他的话,今天这顿饭别想好好吃。 她只好硬着头皮:“我知道你和沈渊水火不容,上次我不该胳膊肘往外拐为他说话,如果惹你不高兴,我先道歉。” 道歉不道歉都无所谓,但“胳膊肘往外拐”这几个字成功让傅晏清心情转好。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不用。” “我和沈渊的恩怨是我们的事,我不该让你为难,毕竟他奶奶是你老师。”傅晏清决定各退一步,有话好好说,“而且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我和沈渊之间有误会,他不知道我的身世,我不理解他的遭遇,你说亲眼看到他自杀,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但我接下来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余笙没想到傅晏清会改变态度,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谁知傅晏清下一句话:“不过他为你出头还挺让我意外的,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你呢。” 余笙:“??”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余笙心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真没觉得沈渊对她有多特别。 他就是油嘴滑舌,说话没正经,实际上对身边的女人都很绅士。听伊娜老师说,小时候邻居家的狗被偷狗贼毒死了,他都能义愤填膺找到偷狗贼的老窝,更何况是身边朋友吃亏了。 她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理直气壮道:“你要这么说,我还觉得他喜欢你呢。” 这下轮到傅晏清:“??” 余笙:“只要你谈恋爱,他就勾引你女朋友,把局面搅和的一团乱,这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什么?小说都这么写,实际上我只是个炮灰,你俩才是真爱。” 傅晏清听不下去了,赶紧叫停:“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异性恋。” “也不一定,”余笙越说越没边,“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说不定你还没发现自己的隐藏特质。” 说完她低头专心备菜,许久都没听到傅晏清的回答。 正当她以为这招倒打一耙功力显着时,一道阴影忽然从头顶笼罩下来。 她放下菜刀,慢动作转身,就看到傅晏清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此时更是近在咫尺。 她下意识用手撑住流理台往后躲:“怎、怎么了?” “抓李惜朝那晚没动你,只能说明我自控力强,并不代表我的身体没反应。”他缓慢地重复着她刚说过的话,“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你说,我的隐藏特质会不会是衣冠禽兽呢?” 余笙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这个变脸如翻书的男人,忽然后悔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 现在完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欲哭无泪:“我瞎说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是吗?”傅晏清忽然一把推开她身后的砧板,把她抱坐在了流理台上。 余笙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本能“啊”的一声,周围都是瓶瓶罐罐,她无从下手,只能扶住他的肩膀。 然后,她就听傅晏清放荡不羁道:“可是我当真了。” 第105章 你是不是嫌我老 第172章你是不是嫌我老? 因为人多,试镜安排在周六和周日进行,时间是早八点到晚八点,地点在天黑有梦会议室。 参加试镜的老师有四人,导演、副导演、监制、总编剧。 至于其他工作人员,允许旁观,意见可供参考。 这次试镜是余笙第一次以原着作者的身份和纪昀见面。 虽然傅晏清早就知道余笙身份,但他从未跟纪昀提过这件事。 突然在会议室看见余笙,纪昀只觉得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傅晏清没告诉你么。” “告诉我什么?” “我是《无尽夜色》的作者。” 纪昀愣住,随即不可置信起身:“你是阿南?” 余笙点头:“嗯。” “天啊。”纪昀挠了挠头发,“我看小说,一直以为阿南是中年大叔!” 余笙哭笑不得,竟不知道收获这个评价是喜是忧。 稍晚一些,其他人陆续到场。 余笙和大家逐一打过招呼,挑了后排一个低调的位置落座。 八点,傅晏清姗姗来迟。 会议室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队,傅晏清走路带风,大家看到他自觉让开一条路径,他全程目不斜视,一把拉开会议室的门。 环视四周,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余笙,径直走了过去。 余笙没想到他会来。 试镜已经开始,第一名演员进场。 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傅晏清斜睨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想见你。” 余笙:“……” 傅晏清想起孟翊追问他和余笙的进度,也不管她眼底的疑惑,低声凑到她耳边:“本来今天应该出差的,我让林然帮我推了。” 余笙又是一个问号。 随即听傅晏清意味深长说:“我仔细想过了,可能是我对你的喜欢表现得不够明显,才让你对我的性取向产生质疑。” 余笙人傻了。 早知道随口一句玩笑会引发这么大的后果,她一定拿胶带把嘴巴粘起来。 整个上午,因为傅晏清就坐在她身边,余笙浑身不自在。 等试镜结束,她恨不能快点逃离现场,又被纪昀叫住,询问她的意见。 她并非单纯来凑热闹的,大家试镜时她看得很认真,还在手机上做了笔记。 原本她没想发言,不过既然叫到她,她便正色道:“文玺形象气质都不错,但台词功底不好;那个叫田礼的男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可惜身高有些矮。除此之外,霍严舟虽然外表不算惊艳,表演时却像换了一个人,我个人还蛮喜欢他的。” 听到最后一句,傅晏清眸光微挑。 她说,喜欢? 他回忆方才试镜时那个叫霍严舟的表现,眉头越皱越深。 余笙只有上午有空,下午还要回工作室,接下来的试镜就不看了。 她原打算在楼下叫车,却看林然开车停在她面前。 她弯腰,看见坐在后排的傅晏清,知道推辞不掉,索性拉开了后车座上了车。 “去哪儿?”傅晏清问。 “工作室。” “不吃午饭了?” “回去吃。”余笙说,“工作室旁边新开了一家泰餐,今天去试试。” “哦。”傅晏清倒是不客气,“那一起去。” 余笙:“……” 餐厅新开业,有充值满减的优惠活动,今天又是星期六,他们到时正好是吃饭高峰期,需要等位。 余笙拿到排号,回头就看见傅晏清无助地站在那里,一脸“我为什么来”的烦闷表情。 店门口的等候椅全都坐满了,正在等餐的客人每人手里拿了一包餐厅送的薯片吃得津津有味,到处都是交谈声和“喀嚓喀嚓”的咀嚼声,余笙知道他不常来这种街头餐厅用餐,忙跟服务员要来一把座椅。 傅晏清看了她一眼,说:“你坐。” “我没关系……” 她话没说完,已经被傅晏清按住肩膀,被迫坐下了。 好。 还好没等多久,十五分钟后,他们在餐厅窗边的半开放式小包间落座。 点好餐,两人静坐无言。 余笙尝试开启话题,谁知被傅晏清打断:“那个叫霍严舟的,你喜欢他什么啊?” “啊?” 霍严舟? 乍听到这个名字,余笙险些没反应过来。 她回想片刻,才记起这是上午参加试镜的演员之一。 来试镜的人太多了,她虽然做了笔记,但猛然听到名字,还是没能马上和人脸对上号。 “你说的是那个中戏毕业的男生吗?” 傅晏清:“嗯。” “哦,他入戏很快,而且拿到的情节很难演,他全程没有笑场,对角色的信念感让我觉得他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在这个故事里,我没有用太多笔墨去塑造男主的外貌形象,但霍严舟演完,我觉得他就是男主,冷静、克制、睿智,尤其他那双眼睛,故事感很强。” 余笙认真回答他的提问,但这些话进入傅晏清的耳朵,全然换了意思。 他问:“你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吗?” 余笙还没察觉异样:“好看啊,他的五官特别正派,眼睛炯炯有神的,和这个角色成年后的警察职业也很吻合。” 傅晏清沉吟:“我看资料上写,他是00年的,你不觉得太小了吗?” 余笙思考片刻:“故事是倒叙,三分之二发生在校园,这个年龄也还好。” 傅晏清一把合上菜单:“余笙。” 余笙:“嗯?” 傅晏清:“你喜欢姐弟恋吗?” 余笙:“?” 不是,他怎么得出的结论? 傅晏清突然神情落寞:“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嫌我老?” 余笙:“……” 等等,他们不是在聊上午的试镜吗? 怎么突然换了频道?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傅晏清有些恋爱脑。 她突然有些头疼,同时又很心累:“傅晏清,我没有不喜欢你。” 此言一出,她和傅晏清都是一愣。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已是覆水难收,她看到傅晏清的眼睛泛起清亮的光来,只好叹了口气,遵循内心,坦白道:“对,我喜欢你。不仅喜欢,还很欣赏、崇拜、敬佩、感恩。我说过,你是一道光照进我生命,但是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如果两个人的差距很大,他们在一起注定会引发争吵、矛盾,最后变成歇斯底里地互相埋怨和指责,我们又为什么明知结局还要撞南墙呢?” 第106章 我没有信心 第173章我没有信心 傅晏清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然后神情严肃道:“余笙,我很高兴,你承认喜欢我。但是,我们还没有正式交往过,你为什么要把两个人的结局想得那么坏呢?” 他的灵魂拷问好像寺庙的撞钟,声声回荡在余笙的脑海。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经营亲密关系的信心。 因为看到母亲的婚姻以惨烈的结局收场,让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因为血缘至亲的感情不过如此,她不敢寄希望于更奢侈的爱情。 因为她和傅晏清天生就不在同一起跑线,他的学历、视野、年龄、财富都远远超过她。 她害怕不能与他比肩,更害怕自己是他的心血来潮,久处相厌后,当他发现她落后于他,会把她甩下。 只是这些话,她从没说过。 既然他今天问了,她也不打算遮掩,索性跟他说个明白。 “因为我不想把一段简单的关系变复杂,也不想和你以一个不好的结局收场。” “借口。”傅晏清愠怒道,“你试都没试过,怎么能提前给两个人的关系判死刑?” 余笙低头不语,随手摆弄着面前的纸巾:“可能是因为,在感情这条赛道,我没有信心跑向终点。不仅对自己,对别人也同样没有信心。这条赛道太长了,没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路上那么多奇花异草、瑰丽风景,人性的弱点又是有目共睹的,我没办法保证,两个人能携手同行到最后。” “而且……”说到这里,她停顿几秒,在思索,也在犹豫。 最后她抬起头直视傅晏清的眼睛,“而且我觉得凭你的条件,你值得更好的人。而我,太普通了。” 她垂着眼眸,眸底藏着晦暗的光。 傅晏清想说你才不普通,服务员却在这时把菜陆续端了上来。 面对满桌佳肴,余笙全无心情品尝。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短短几句话,她已经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他看了。 她的敏感、胆怯、自卑、顾虑重重,还有那些不曾轻易展露的复杂情绪。 面对傅晏清的灼灼目光,她浑身如遭火烹,她不想再与他纠缠了,想逃走。 恰好在这时,舟哥的电话打来。 她看了眼手机来电,迅速接通。 短暂的交谈后,她匆忙起身:“抱歉,工作室有紧急订单需要我处理,我得走了。” 傅晏清没说话。 他凝重地坐在那里,看她走向前台结账,然后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普通? 她竟然说自己普通? 她对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 *** 余笙回到工作室,整个下午都在全神贯注工作。 先完成了紧急订单的修改,然后有客人来店,她又与客人沟通细节。 她连水都没顾上喝,不为别的,就为转移注意力。 她其实羞于把那些真心话说出口。 敏感也好,自卑也好,都是负面又消极的自我评价,她深知自己身上这些暗哑又晦涩的小毛病,但当坦然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又觉得难为情。 她本就不完美,把不完美的自己剖析了给傅晏清看,他会怎么想? 再想下去,她就要掘地三尺,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上次在网上发帖求助,大家都觉得帖子里描述的男主多半是海王,可结合现实来看,傅晏清明显认真的。 下班后,她回到宿舍,很想找晓月或者清雅聊一聊,谁知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十点半,晓月终于回来,看到余笙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还以为她生病了。 她走近:“你怎么了?” 余笙犹豫几秒,终于实话实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晏清对余笙关心备至,只是突然得知傅晏清向余笙告白,夏晓月还是吃惊了一下:“所以,你拒绝了?” “嗯,算这次,已经拒绝三次了。你说,我是不是挺不识好歹的。” 夏晓月:“……是。” 那可是傅晏清啊,她拒绝就算了,还一连拒绝三次?谁给她的自信? “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后悔了?” “谈不上。”余笙叹了口气,“只是有点可惜,我原本不想让关系变得这么尴尬的。” 夏晓月也想拥有同样的烦恼,她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请问,怎样才能虏获有钱人的青睐呢?我也想嫁个有钱人。” “……”余笙无语,“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虽然她没见过,但她知道晓月的男朋友在邻市读大学,有时候他们会约在周边城市玩两天。 提起男朋友,夏晓月怏怏不乐:“别提了,我那个男朋友恐怕要变成前男友了。上次我带他回家见父母,我爸妈对他不太满意,听说毕业后他想留在北城,我妈更反对了。你也知道老一辈家长,都希望孩子留在身边,我也想回家发展,他知道以后就有点不太高兴,最近我俩有冷战的苗头。” 听完,余笙叹了口气:“所以,人为什么要有七情六欲呢。” 夏晓月忍俊不禁:“这种问题能是你想明白的么,你如果想得明白就离出家不远了。我就是一个最多能活一百岁的俗人,人有没有下辈子我不知道,反正这辈子我要遵从内心的喜怒哀乐,畅快地活,洒脱地活。我反正想好了,他如果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分手,那我就和他拜拜,这种等级的小磨难就让他退缩了,和这种人恋爱结婚也没什么情感上的保障,说不定大难临头他就抛下我先飞了。” 余笙被她逗笑。 她觉得晓月才是入世的高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活得一点都不拧巴,拿得起放得下。 已经很晚了,余笙看了眼时间起身去洗漱,蓦然瞥见沈清雅床铺空空,她奇怪:“清雅没回来吗?” “哦,她说有亲戚从外地过来,她今晚应该不回来了。” 余笙若有所思,恍然想起那天在路上看到神似清雅的人,不禁多问了一句:“什么亲戚?” “她没说。”晓月发觉她的异样,“怎么了?” 余笙摇了摇头,觉得不确定的事还是不要随便说。 但她莫名觉得不安。 思忖片刻,她拿起手机,向沈清雅发出了视频邀请。 第107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175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清雅是真的缺钱。 同桌的姐妹看过来,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去。 可是想起家里的困境,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她把盒子收进包里,笑盈盈起身:“好啊。” 酒二楼有单独的包间,听说隔音做得很好。沈清雅跟在男人身后,脚下的每一步都如同千斤重。 她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从小到大父母也没亏待过她。 幼儿园的时候,她一个星期换不同款式的小裙子,长大后母亲为了给她最好的教育,把房子卖了又贷款买了学区房,小学她上的就是省重点,学校提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母亲看她有音乐天赋,送她去学琵琶。 那时琵琶还不像小提琴、钢琴这么普遍,市里能教的老师很少,一节课更是比钢琴的学费还要贵。 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让她鼓起勇气去做出卖灵魂的事,她很挣扎。 短短一路,她脑中如同播放影片。 她想逃走。 可是那根金条少说也有五万块钱。 太诱人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 “到了。”男人说。 沈清雅的思绪被打断。 男人推开面前的门,示意她请进。 沈清雅深吸一口气,抬步迈进门。 包间里一股浓重的烟味,随后她听到一阵嬉笑声。 沙发上坐着四个男人,除了坐在最右边的男人身边空着,其他人身边还陪着一位和她打扮差不多的女人。 茶几上散落着东倒西歪的酒瓶。 有人直勾勾盯着她:“这妞不错啊,这腰,这腿。家亦,你选女人的眼光真绝。” 徐家亦背靠沙发,手里还夹着一根雪茄,他眯着眼睛看了沈清雅一眼:“叫什么?” 沈清雅:“oney” 名字无非是一个代号,用什么英文名也不如oney这个词直接。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们不约而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有意思。”徐家亦掸了掸手里的烟灰,对其他三个女人说,“人齐了,你们开始。” 三人明显不是第一次服务,均已熟悉游戏规则。 沈清雅却有些蒙。 开始? 是要干嘛? 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就看到另外三个女人起身解扣子、脱裙子,眼看其中一人身上只剩一件内衣还要继续脱,她人傻了。 徐家亦看她石头一样愣在原地,戏谑道:“害怕了?” 说不怕是假的,沈清雅强撑:“我想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徐家亦说,“把衣服全脱了,然后跳舞,随便什么舞,好看就行。” 沈清雅:“??” 这是什么毁三观的奇葩要求? 不过来这种地方也不能要求客人的三观有多正。 沈清雅心里已经目瞪口呆,表面还要佯装镇定。 全脱了? 是她理解的字面意思吗? 她看向其他三人,有小姐妹已经准备就绪,看她还在磨磨蹭蹭,大约觉得她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阴阳怪气道:“徐老板出手阔绰,五万块钱买一支舞,你还有什么犹豫的,能跳就跳,不能跳也别耽误我们几个赚钱。” “就是,还给自己取名oney,我看你也没有多爱钱。” 沈清雅抿了抿唇。 如果只是跳舞好像也没有什么难的…… 她伸手去解衣服的扣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难过。 是那种没来由的难过。 眼眶突然就湿了,心里也觉得委屈。 她到底为什么这样作践自己。 她停下动作,终于做好决定,抬头对徐家亦说:“徐老板,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她从包里拿出那个装金条的盒子,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如果扫了你们的兴,我很抱歉。” 说完她转身要走,徐家亦却玩味地看着她:“等一下。” “我的局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手指桌上的金条,“东西你已经收了,就要把差事办了,不然你不是打我的脸吗。” 沈清雅没想那么多,这时才意识到她现在走实则是让徐老板下不来台。 她以为自己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但实际上没到走投无路那天,她还是觉得比起钱,尊严更重要。 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沈清雅不敢得罪眼前人,依旧客气道:“徐老板大人有大量,我刚入这行,不懂规矩,而且我从小跳舞就不协调,还是不献丑了。” 话说得漂亮,徐家亦可不吃这套,他面色不虞,拿起手边一瓶酒:“想走可以,全喝了。” 沈清雅进退两难。 她虽然不懂酒,但这段时间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也渐渐认识了一些酒的品类。她长这么大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根本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但现在也别无他法。 她抄起那瓶酒,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晚上没吃饭,烈酒下肚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沈清雅不胜酒力,半瓶过后脑袋愈发昏沉,她停下来喘了口气,还想继续,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第一反应是,这酒太厉害了。 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和酒精没关系,这酒里分明有其他东西! 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徐老板,他嘴角噙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看这位oney小姐逐渐不省人事,徐家亦抬眼看向朋友:“有些人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劳烦你们几个动手把她的衣服扒了。” 听到这句话,沈清雅就算再糊涂也清醒了几分。 她摇了摇头,看到几个男人向她走来,视野中的人扭曲如同抽象派的画作,她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向门口走去,却一把被人从后面抱住! 她身体骤僵,忍着脑仁的剧痛试图挣开对方,可是没有用,男人的力气太大了。 意识逐渐模糊,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今晚真的走不出这扇门,恐惧迫使她清醒,她突然一手拿起桌上的半瓶酒,狠狠向抱她的男人头上砸去。 碎裂声响,男人终于松了力道。 逃离束缚,沈清雅想都没想,连滚带爬向门口走去。 她一把拉开门把手,却不知道门外有人把守,正是刚才带她来包间的大哥。 她心里陡然一凛,就这样猝然被人拦住去路。 下一秒,她头皮一阵刺痛。 徐家亦疾步走到她身后,毫不怜香惜玉地揪住她头发:“我让你走了吗?嗯?” 沈清雅身上酸痛,胃里也难受,不知是酒精的关系,还是酒里的药物发挥作用,她神志恍惚,终于,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歪靠在了徐家亦怀里。 “对嘛,这样才乖。”徐家亦勾唇,顺势把她抱起来往回走。 这时,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道扫兴的问询:“你不是马上就结婚了吗,怎么还玩得这么过火,不怕让你家老爷子知道吗?” 徐家亦皱眉驻足,循声看向来人,沈渊正闲庭信步地向他走来。 他顿时烦躁不已:“沈渊,我劝你少多管闲事!” 第108章 可可爱爱 第177章可可爱爱 傅晏清的酒量其实挺好的,只是把啤的白的红的混在一起,就算是头牛也招架不住。 他很少放纵自己醉成这样,孟翊也是难得一见。 怕他一个人在家里出事,昨晚他干脆没走,谁知傅晏清半夜睡得口干舌燥,误把白酒当水喝,睡醒一觉起来,人又“疯”了。 余笙赶到傅晏清家的时候,就看他手抓赤练蛇追在oo身后,把好好一只优雅的小黑猫吓得魂飞魄散,吱哇乱窜。 那条徐家亦送她的蛇,她上次走时忘记拿了,过了几天才想起来,不过这蛇她本来也没地方养,后来傅晏清没提,她也就没问,随他怎么处理,他那么害怕,肯定有办法。 但她没想到,他会把这条蛇留下。 留下也就算了。 现在喝醉了还敢拿在手里吓猫。 她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 看见孟翊双手插兜,也是同款无可奈何脸,她走过去:“他这种症状多久了?” 孟翊苦笑:“有一个小时了。” 余笙扶额:“你们昨晚到底喝了多少?” 孟翊伸手指了下客厅。 她顺势看向落地窗内,茶几上堆放的都是不同颜色的酒瓶。 回头又看了眼像被降了智的傅晏清,她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任务艰巨。 “你能把他哄回卧室吗?再让他这么折腾,oo要有心理阴影了。” “我试试。”孟翊看她转身要走,恐怕救命稻草弃他而去,忙问:“你去哪儿?” “中药店。” 喝酒伤肝也伤胃,余笙想给傅晏清煮一锅解酒汤。 《药性论》说葛根有解酒毒的功效和干细胞的再生能力,因为其含有大豆黄酮苷,可以分解乙醇,降低酒精对身体的伤害。 从中药店回来,傅晏清已经被孟翊劝回卧室,那条赤练蛇也被装进了特质的草编笼里。 至于oo,可能是傅晏清太过吓人,它爬上了院子里的银杏树,无论孟翊怎么喊就是不下来。 解酒汤在灶上煮着,余笙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 想来孟翊也是五谷不分的爷,于是她又把米淘好,食材备齐,这才盛了解酒汤拿进卧室。 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儿时熟悉的音效——《超级玛丽》。 余笙简直不敢相信,走进去就看见傅晏清坐在电视前,拼命按着手里的游戏手柄。 绿色烟囱钻出大丽花,他没躲过去,一局结束,他很是愤愤不平。 余笙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和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 她把解酒汤端到傅晏清面前,他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他看了眼碗里的东西,好奇问:“这是什么?” “解酒汤,喝了你胃里能好受些。”余笙把勺子递给他。 傅晏清不为所动,半晌,吐出三个字:“你喂我。” 他一脸认真,余笙看了眼孟翊,他还偷笑! 发觉余笙在看他,孟翊清了清嗓,适时助攻:“啊,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晏清就交给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唉?” 余笙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他骗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留人,孟翊几乎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卧室,而她根本没法追,因为傅晏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你喂我,好不好?” 男人目光炯炯,那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如果她拒绝,她就是没有同情心的渣女,她彻底服了,看在他喝醉的份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递到他嘴边。 喝完解酒汤,傅晏清胃里一阵温热,他也没了玩游戏的兴致。 窗外阳光正好,他懒洋洋躺在地毯上,突然唤道:“笙笙。” “嗯?” 余笙正要把碗拿回厨房,闻声条件反射答应,她回头,看到傅晏清“大”字型躺在那里,简直像一只听话的大狗狗。 傅晏清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看在他喝醉的份上,走到他身边坐下。 “怎么了?” 谁知下一秒,傅晏清忽然脑袋一歪,枕在了她腿上。 余笙:“……” “笙笙啊。”傅晏清怔怔地看着她,然后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下巴,“从这个角度看,你有双下巴唉。” “……” 什么鬼啊! 她立马拍开他的爪子,没好气:“你低头低到这种程度,你也有好么!” 傅晏清笑起来,眼睛弯弯:“没关系,很可爱。” 他用可爱形容她,余笙莫名脸红,她很想把他推开,又不忍心,只好让他白白占便宜。 傅晏清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余笙浑身不自在,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了。” 傅晏清把她的手移开,羡慕地说:“你好白啊。” 余笙:“……” 这让她怎么回? 傅晏清忽然想到什么,神神秘秘说:“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他掏出手机,解锁后打开和她的聊天对话框,把手机得意洋洋举到她面前。 “你看!我把你的照片设置成了对话背景噢。”傅晏清用手指轻轻点着照片里的她。 余笙有些惊讶。 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她发现这张照片……好像是在巴黎拍的? 她想起参加国际婚纱展那晚,活动结束傅晏清带她去了一家酒。 他们在酒待了整夜,后来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照片拍的正是她睡着的画面。 她都不知道他偷拍了她的照片。 所以…… 他那时就喜欢她了吗? 怎么可能? 冷静下来,她低头看了眼把她的腿当枕头的某人,终于没忍住,问:“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醉酒的傅晏清用一根棒棒糖就能拐走,他眨巴眼睛说:“你很漂亮。” 这个回答也太简单粗暴了,余笙没忍不住笑出声:“你好肤浅。” “还很独立。” 她撇了撇嘴:“官方。” “而且很有才华。”傅晏清一脸崇拜,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你会设计衣服,还会写小说,这些我都不会。” 余笙忍俊不禁:“可是你有很多很多的钱啊。” 傅晏清的眸子突然黯下来,委屈巴巴:“有钱有什么用,别人只喜欢我的钱,从来看不到我身上的其他优点。” “谁说的。”余笙细数,“你有商业头脑,是优秀的管理者,投资眼光绝佳,嗯……还很有爱心,做了很多公益项目,这些都是优点啊。” 傅晏清静静听着,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余笙等了半晌,发现他迟迟不说话,低头一看,竟然睡着了。 她只好蹑手蹑脚起身,从床上拿来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脑袋下面。 阳光移动了方位,正好照在傅晏清的脸上,她又拉上窗帘。 卧室顷刻间暗了几分。 她不忍打扰他,看他沉静的睡颜,她鬼使神差地躺在了他身边。 房间安静极了,她头枕胳膊,面对傅晏清侧卧着,想来他一时半刻也不会醒,并不急着做午饭,而她昨晚失眠整夜,在这种气氛下竟也不知不觉有了困意。 余笙打了个哈欠,眼皮愈发下沉。 就睡十五分钟。 她这么想着,人已经坠入了梦乡。 第109章 谢谢你,哥 第179章谢谢你,哥 傅寅出事后,福莱集团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股价暴跌。 因为周书媛的父亲和傅寅关系很好,周家也受到了牵连。 傅昭言现在被推选成了董事长,如此重要的职位,在公司遇到危机时,那可谓是…… 两眼一黑,毫无办法。 当初傅晏清被傅寅逼迫,不得不退出福莱,但公司内部却留有很多他的眼线,这些傅昭言都清楚。 他也想过挽救公司,但能力有限,一些举措不仅没能起到积极作用,反而让股价更加动荡了,他现在一开股东大会就头疼。 请傅晏清回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傅晏清听完却冷笑一声:“回去?回去干嘛?给你们家收拾烂摊子吗?你别忘了,当初是傅寅赶我走的,也是你……不对,是沙戮,对外散播我不是傅家亲生子的消息。演了一出釜底抽薪,现在火稍大了,想找我救火?不好意思,我现在忙得很,没空。” 傅昭言知道,这次来一定要被他挤兑。 他这几个月在周书媛的诊疗所接受治疗,脾气比之前稳定多了。 他竭力克制胸腔的怒意:“我知道你对爸不满,你不想接受他的安排才弄成今天这样,可是傅晏清,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成为人上人,那是因为你被傅家领养!做人至少要有感恩之心,现在家里一团乱,爸只能暂时留在国外,妈要闹着离婚,你……” “感恩的心?”傅晏清反问,“我是不是还得唱一句,感谢有你啊。” “傅晏清!” “怎么?生气了?”傅晏清没想激怒他,他只是就事论事,“你跟我谈感恩,那么你听好,我二十一岁那年和傅寅去美国出差,也不知道他得罪哪路狠人,有人想在枪支合法的国家解决了他,你猜怎么着,那次,我替他挡了一枪。” 傅昭言惊骇不已,这件事他不知道。 或者,准确来说,他常年在欧洲休养生息,家里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按理说我救了他一命,你说他应不应该感恩?可是他怎么做的?当他发现我不听从指挥,不服从安排,就判定我有了二心,因为我知道太多傅家的秘密,他要将我赶尽杀绝。” 他手指自己的眼睛:“那场车祸就是陆静兰安排的。” 傅昭言一连听到两个劲爆消息,人都蒙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傅晏清话锋一转,“也对,你常年在国外,被他们保护得那么好,你能知道什么。你是他们的儿子,我是工具人,我真情实感把他们当父母,但在他们眼里,我连狗都不如。” 傅昭言抿唇不语。 他自觉没资格再要求傅晏清拯救公司了。 如果他早知道其中还有这些渊源,他今天也不会来。 只是临走之前,他还有些话想说。 “哥。” 他一直都喊他哥,两人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傅晏清比他大几岁,而且他在内心深处是佩服他的。 “书媛的父亲也因为这次的事被牵连了,现在急等钱去疏通,我手里的钱不多,公司那边也不乐观,所以我才想请你回福莱。如果这个要求过分,你就当我没来过。” “还有……”他说,“你说他们把我保护得很好,可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人却是你。” 傅晏清眸光微动,似乎有些意外。 “他们总是夸你聪明、优秀,学什么一学就会,他们对你寄予厚望,严格要求你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带你参加高端饭局,为你拓宽人脉和资源,可是这些,我从未有过。” 傅昭言苦笑:“我最近接受了周书媛的治疗,有一天,她给我做催眠,然后向我提问,她把我的回答记录下来,她问我最恨的人是谁,我答的人是你,可是很奇怪,等她问我最崇拜的人是谁,我答的也是你。” “她说,我是因为从小缺失父母的关爱,总想与你攀比,所以骨子里想成为一个强者,才会分裂出极端性格的沙戮,企图用这种方式去收获父母的关注。我不知道她这么判断有没有道理,但我觉得她分析得没错。” 傅昭言目不转睛地看着傅晏清:“如果可以,我希望生下来能身体健康,这样他们就不需要再有一个儿子了,我也不用一直生活在国外。” 他说这些话时眸光黯淡,傅晏清有一霎心酸。 傅昭言起身:“打扰了。” 这顿饭到底是傅晏清一个人吃的。 傅昭言走后,他独自在院子里站了良久,而后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看了下福莱最近的股价。 确实很糟糕。 网上也全是不利于福莱的消息。 傅寅涉嫌的是内部交易,此外还有和许桐有关联的钱色交易,许桐现在已经进去了,上弦月也已查封,网友都在猜测,她会不会为了减刑爆出其他身居高位的人员名单,还有人天天去警方官微蹲后续。 如果福莱想化解危机,现在就不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 他思忖片刻,还是拨通了傅昭言的电话。 接通后,没废话,直接道:“第一,也是最简单的,删帖、减少负面影响传播。” “第二,这件事既然证据确凿,想要减少对公司的影响,就要人司分离,把所有负面新闻全都归结到傅寅的个人行为上,让他背锅背个彻底。 “第三,公司内部自查自纠,尤其是高管层,凡是和傅寅案有关联的,但凡能找到证据,上报、开除,别等到警方听到风声上门取证,到那时影响只会进一步扩大。 “第四,转移注意力,想消除这件事的影响,需要创造一个新的故事,这个故事,你让公关团队自己去想,给他们开那么高工资,关键时刻也该派上用场了。” 电话那头的傅昭言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答应回来了?” “我不会回去了。以前有我在,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现在我既然走了,你就学着独当一面。当一条咸鱼,天塌下来要么等死要么等人支援,但我希望你能掌握自救的能力。”傅晏清说,“之前傅寅收回去的那套房子里有很多财经类图书,你没事看一看,别让它们放在书架上落灰。” 傅昭言紧握着手机,半晌没吭声。 “你在听吗?” “谢谢你,哥。” 第110章 行骗者丧尽天良 第180章行骗者丧尽天良 又快到期末了。 自那天从傅晏清家离开后,余笙开始埋头为期末做准备。 一方面她想拿奖学金,另一方面她也是为了避嫌。 期末考试,多么正大光明的理由,就算傅晏清问起来,她也不心虚。 中文系的重点多且杂,好在大部分都是需要背诵的内容。 她平时听课认真,笔记也扎实,期末倒也不难熬。 倒是夏晓月,经常逃课,只能临阵抱佛脚。 宿舍里总得有一个学习刻苦的,这种时候才不会乱了阵脚。 余笙自愿担任了“期末复习小分队”的队长,每天早晨六点整,雷打不动叫醒晓月和清雅,然后催促她们洗漱,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 每年期末季,学校会专门留出一个星期给大家复习。 这期间课都停了,图书馆的自习室一座难求,只能尽量早去。 夏晓月经常背着诗词就睡着了,余笙专门给她备了风油精,涂在太阳穴上,那滋味,销魂。 余笙拧上盖子,正准备继续背下一段,手机响了。 是王然发来的。 原本她和王小姐约好了周六登门送衣服,但王然临时有事,周六不在家,询问能否今天送到。 余笙看了眼时间,回复她:下午两点家里有人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余笙把书收拾好,起身要走。 夏晓月察觉她的动静,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儿?” “给客人送衣服。”她把笔记留给晓月,“下午我不在,你和清雅别偷懒。” 夏晓月拿到笔记,如获至宝,故意拖着长音:“知道啦。” 谁知余笙刚走,沈清雅也开始收拾东西。 夏晓月狐疑:“你又干嘛去?” 最近临近考试,沈清雅减少了去打工的频次。 她怕让室友生疑,尤其是余笙,她观察入微,蛛丝马迹总能一眼勘破内核。 沈清雅支吾道:“有高中同学来学校找我,你好好复习,我先走了。” “唉?” 转眼就剩下自己。 夏晓月百无聊赖,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桌上,没过几分钟,又睡着了。 为了避免像上次和徐家亦狭路相逢的尴尬,这回余笙提前给王然打了电话。 王然大约知道徐家亦和她之前见过,两人似乎还有些不愉快,听见余笙询问徐家亦是否在家,她秒懂:“他刚走,你直接上楼。” 王然鼻音浓重,余笙也没多想。 可是等她见到王然,才发现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好像刚哭过。 她把衣服放下:“王小姐,你怎么了?” 王然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 “你先坐,我去洗把脸。” 余笙坐在沙发上,看王然快步躲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她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几分强颜欢笑。 认识她这段时间,余笙从没在王小姐脸上看到过这么负面的情绪。 她虽然担心又不好多问,只好将话题绕到衣服上。 看到梦想中的婚纱就在眼前,王然很高兴,只是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凄怆。 “你看成品还满意吗?”余笙将婚纱拿起来,“我帮你试穿一下。” 听到试穿两个字,王然心里五味杂陈。 她说:“不用了。” 通常礼服做好后都需要试穿,客人确定尺寸合身还要签署一个收货单,确保收到的衣服没有损坏、尺码合适,以免后续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可是王然试也没试就签了单。 余笙接过收货单,想提醒她如果不试,后续发现尺码不合适就不能修改了。 话未出口,她却一眼看见了王然的手背。 说是手背也不准确,而是手背和手腕的连接处。 王然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打底衫,余笙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这么热的天,谁穿这么厚啊。 可是她家里的室内空调温度偏低,穿这身倒也不觉得奇怪。 直到余笙看到那道淤青,她迅速握住王然的手,撸起她的袖子! 王然的胳膊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余笙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弄的?” 王然抽回手,还在逞强:“没什么。” “是不是徐家亦?”余笙又问了一遍。 王然的眼睛迅速红了,情绪像决了堤,她突然有些绷不住:“前几天有人加我微信,发了他和别的女人的床照,他今天出差回来,我把照片拿给他对峙,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拿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就打我……” 她说不下去了,语气哽咽。 余笙上前一步,抱住她:“你说过几天都不在家,是准备出门吗?” “我想去新疆玩几天,顺便转移下注意力。徐家亦一直在否认,他说照片是合成的,有人要害他,还说我不信任他。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很好很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像变了一个人。” 余笙原本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但她看得出来,王然和徐家亦不是同类人。 深入了解后,她甚至不想让王然和徐家亦结婚。 在追求王然的过程中,徐家亦一定戏精附体,大力塑造深情人设。 现在把人套牢了,他才愈发没顾忌。 这就是爱情麻烦的地方。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喜欢借爱情的名义行骗。 你不能说被骗的人愚蠢,只能说行骗者丧尽天良。 但这些话,她不能直接说。 她问王然:“你和徐家亦认识多久了?” “三年。” 王然这段时间因为那些照片情绪很不稳定,她白天上班还要强打起精神,想跟朋友聊聊感情话题,因为关系太熟了,反而开不了口。 此时面对余笙,既然事情已经摊开了讲,她索性没那么顾忌。 “我和爸爸去他家做客,他爷爷介绍我们认识的。那时我还没毕业,他总来学校找我,请我吃饭,给我买奶茶,带我玩密室逃脱。他来得太频繁,我还觉得烦,但等他工作忙起来,一连几个星期不来,我又很想他,后来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都说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余笙话不敢说太重,但还是决定帮她一把。 “照片呢?” “什么?” “你说收到的那些照片。” 王然眨了眨眼睛,面露不解:“在我房间。” 余笙说:“给我,我帮你看看到底是不是合成的。” 第111章 你不是加班吗 第181章你不是加班吗? 王然回房间拿手机。 照片很恶心,但她保存了。 余笙说:“原图发我。” 她手机里有一个名叫“修图路径”的软件。 只要把照片倒入,就能看到这张照片的修图软件名称。 如果没有显示名称,说明收到的就是原图。 结果显而易见。 这些照片都是真的。 王然原本心里还抱有一丝期待,得知这个结果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余笙不忍看她为徐家亦那种人伤心难过,内心纠结许久,最后还是把她和徐家亦之间的渊源告诉了王然。 她口中的徐家亦,明显和王然日常交往的男人判若两人。 王然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惊讶,最终心如死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余笙只是客观陈述,不做干预他人决定的事,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看天色向晚,她也该走了。 离开时,她劝王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距离婚期还有时间,足够她想清楚了。 走出小区,她又回望了一眼身后的万家灯火,不禁为王然揪心。 坐公交车回学校的路上,余笙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窗户开着,晚风徐徐吹,拂过她的头发。 感知到手机振动,她睁开眼睛。 是白雅静。 “白姐。” 上次去试镜会凑热闹,她听见其他员工都这么称呼她。 白雅静笑着问了几句她的近况,而后道:“男主角定下来了。” 余笙满怀期待:“是谁?” “你眼光不错,最后定了霍严舟。”白雅静怕她已经不记得了,还特地形容了一下他的长相,“就那个,看照片很一般,但演起戏来,爆发力很强的小孩。” 余笙记得。 当时试镜时,她就觉得霍严舟很出彩。 “不出意外七月份开机,有时间来剧组探班啊,拍摄地在泉城。” “我能去吗?” “当然啦,你可是原着作者。”白雅静热情说,“来之前联系我,给你订酒店房间。” “谢谢白姐。” “自家人,客气什么。” 挂了电话,白雅静抬眼看向坐在她面前的傅晏清。 “您满意了?” 傅晏清坐在黑色真皮办公椅上,双手交叉垫着下巴,淡淡应了一声“嗯”。 最近他给余笙发信息,让她来家里做饭,她都以要期末复习为借口拒绝了。 起初他也没多想,但这种事次数多了,他逐渐意识到了余笙的真实想法。 她这是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平时能不联系就不联系。 他烦躁了两天,时不时戳进她的朋友圈,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她这个狠心的女人,连朋友圈也不更了。 这样下去不行,他索性推白雅静出马。 “如果她暑假去剧组探班,你记得告诉我。”傅晏清叮嘱道。 “您就放心。”白雅静聪明伶俐,早就看出来老板这是在钓鱼,“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只要她来探班,我一定把您的房间订在她隔壁。” 有个懂事的员工可真是心情舒畅。 傅晏清欣慰:“很好,年终奖金翻倍。” 一个星期后,期末考试结束,北城迎来了最热的节气。 校园里都是拖着行李箱急匆匆赶往车站的身影,余笙先后送走晓月和清雅,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舟哥那套小公寓一直空着,她照例还是搬过去住。 只是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她已经是公寓的半个主人了。 自从她知道舟哥为了假期她能有地方住,一直没把房子租出去,她就很过意不去。 和舟哥商量后,她决定把房子买下来。 之所以是半个主人,因为这套公寓占据好地段,市值150万,但她还了傅晏清的钱,身上所剩无几,连首付都凑不出来,只能分期。 虽然舟哥说如果她想住随时可以去住,但她本来就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给她。 最后在她的执意坚持下,舟哥给出120万的优惠价,她不用首付,每月只需分期付款即可。 虽然这套房子是商住公寓,民水商电,不能落户,和她最初的设想有些距离,但好歹是属于她的房子,等以后攒够了钱,再慢慢置换。 公寓里的陈设还和她寒假返校时一样,余笙又买了一些绿植放在窗台上。 假期她白天去工作室,晚上闲来无事就玩起了时下最流行的自媒体。 总的来说,假期过得充实且惬意。 除了…… 偶尔会收到傅晏清的信息。 她做出的三十顿晚餐承诺还没兑现,偏偏她是重视契约精神的人。 每次傅晏清找她,她都得硬着头皮借口工作忙回绝,其实心里特别有负罪感。 本以为时间长,傅晏清对她的兴趣淡了,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他忘记,现实却事与愿违。 这天,她五点多就下班了,回家拍了支视频上传,刚发出去就听见有人敲门。 最近她买了一些装饰房间的小物品,还以为是快递,她放下手机去开门。 看见傅晏清站在门外,她觉得噩梦都没有这么恐怖! “你……你怎么来了?” 傅晏清不答反问:“你不是加班吗?” 说着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才六点,这么快就加完了?” 一小时前,傅晏清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兑现“三十顿”承诺,她谎称赶急单要加班到深夜。 可见人真的不能撒谎。 现在简直是社死现场。 余笙只能用笑来掩饰尴尬:“啊,对,后来他们又说不着急,我就先回来了。” 傅晏清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这半个多月,他眼见余笙像躲瘟疫似的躲他,他脾气再好也到了极点。 他今天来,就是要跟她把话说清楚。 别以为当鸵鸟就能万事大吉,他还从没像现在这样,对哪个女人如此痴迷,恨不能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 想用这种方式打消他的积极性,不可能。 他懒得和眼前这个“撒谎精”计较,绕过她,缓步踱进了房间。 loft户型空间本就不大,他一进来就显得这房子的层高格外矮。 余笙看他的架势,似乎想要和她谈谈,忙伸手关门。 这时走廊电梯忽然打开,一群男人来势汹汹地冲出来,看到余笙站在门口,走在前头的人眼睛一亮。 “就是她!” 余笙还是蒙的,就看徐家亦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快步走近,一把揪住余笙的衣领:“妈的,你跟王然说什么了?” 第112章 找人要紧 第182章找人要紧 徐家亦暴戾起来简直不把人当人。 男女力量悬殊,余笙也不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王然怎么了?” “她的衣服全都不见了,你说怎么了?”徐家亦气恼至极,猛地推开她,用手指指着她的鼻子,“你前几天是不是去我家了?阿姨说从那天开始,王然就不对劲。余笙我告诉你,我婚期在即,王然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徐家亦知道从她身上讨不到便宜,这次带了八九个身材健硕的保镖。 他直接撂狠话:“把王然的下落告诉我,不然我把你家砸了!” “你砸一个试试。”傅晏清听到门外的吵嚷,慢悠悠走出来。 他走到余笙面前,看她颇有几分狼狈,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挡在她面前,转身对徐家亦说:“你的人丢了关余笙什么事?浪费这么多人力资源来找她麻烦,还不如向各方打探一下王然的下落。” 说完,他不轻不重地喊了声“林助理”。 随即,走廊里的安全通道门被人推开,林然同样带了一队身材魁梧的保镖。 人多太引人瞩目,这些保镖通常都躲在暗处。 傅晏清说:“看在王然是余笙客户的份上,人我会帮你找。现在,带着你的手下滚蛋。” 好汉不吃眼前亏,徐家亦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这种时候,找人要紧。 他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会意,一窝蜂似的涌进了余笙家。 “你们干嘛?” 余笙想关门,傅晏清却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 那些人进去以后,房间里传出一阵混乱的声响。 余笙这才开明白,徐家亦怀疑是她把王然藏起来了。 她无奈又无语,知道解释无用,索性让他们找。 这些人翻箱倒柜闹了一通,确定王然不在,这才出来向徐家亦汇报。 “老板,找过了,没有。” 徐家亦剜了一眼余笙,似乎心有不甘,可是顾忌傅晏清在,他也不好再对她做什么。 他愤懑道:“我们走!” 等电梯来了,这帮人闹闹腾腾挤进去,下一秒,电梯里传出刺耳提示音。 超重了。 原本微妙的气氛莫名多了几分喜感。 余笙抬头看了傅晏清一眼,两人均是忍俊不禁的神色。 最后那帮人把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推出了电梯,那人很是无辜,转头和他们面面相觑,大约觉得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径直走进了安全通道。 人走了,世界也清静了。 家里被徐家亦的人搞得一片狼藉,余笙多少有点无辜,好在受损不算严重。 王然失踪,搞得她也没心情收拾东西。 她坐在沙发上给王然打电话,没人接。 傅晏清走近:“怎么回事?” 余笙如实道:“上次我给王小姐送婚纱,她说发现徐家亦在外面乱搞,收到了别人发给她的不雅照,我用软件帮她看了,不是合成的。她和徐家亦交往三年,他一直很绅士,对她很好,就最近,他性情大变,我就委婉地提醒了她几句。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我不想看她往火坑里跳。” 听明原委,傅晏清问:“你觉得她会去哪儿?” 余笙摇头,随即想起一个地方:“她之前跟我说,她想去新疆。” 傅晏清拿起手机,吩咐林助理查一下王然的出行记录。 很快,那边有了进展,王然最近没有购买车票和机票。 余笙猜测:“她会不会回自己家了?” 傅晏清沉吟,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信息,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她没回去。” 余笙狐疑地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他说:“我跟她哥认识。” 余笙了然。 两人沉默不语,各自坐在沙发上思索王然会去哪儿。 余笙担心她会想不开,转念想起徐家亦说,王然把衣服都带走了,又渐渐放下心来。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林助理那边又有了新的线索。 他查到王小姐今天在惠美酒店办理了入住,目前还没退房。 惠美酒店是机场附近的酒店,傅晏清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夜已深,在去往酒店的路上,余笙惴惴难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车停在酒店门口,傅晏清去停车,余笙心急,径自去了前台。 酒店有规定,不能外泄客人信息。 她和前台值班人员说明事情紧急,人命关天,前台半信半疑,仍不肯松口。 “王小姐入住了哪间房?”傅晏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他是这家酒店的钻石,工作人员认识他。 “傅先生,您知道酒店的规定,万一……” “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被开除,我会给你介绍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傅晏清面色冷峻,“但如果你执意按规矩办事,万一有人在酒店房间自杀,影响扩大后你觉得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工作人员背后一凛,忙拿出房卡:“你们跟我来!” 王然的房间在1309,余笙觉得乘坐电梯上楼的时间都是煎熬。 出了电梯右转,走到头,倒数第二个房间就是。 工作人员先是敲了敲门:“王小姐?” 没人应。 “开门。”傅晏清耐心耗尽。 工作人员被逼到这份上,只能应着头皮刷开门禁。 门一开大家就意识到了不对,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 房间没开灯,工作人员将房卡插好,发现卧室外面的起居室一团乱,各种酒瓶散放在地上。 余笙一眼没看到人,大步流星走向卧室。 推开门,看见眼前的一幕,悬起来的心极速下沉! “王然!” 空荡的房间,窗帘遮挡严密,王然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胸前,而她枕边放着一个药瓶。 余笙来不及去看药瓶上的字,一把拖起王然:“王然,你醒醒!” 她真是慌了手脚,转头对傅晏清说:“快叫救护车!” 傅晏清已经在打电话,工作人员也吓坏了,忙拿出对讲机喊经理过来一趟。 就在这时,被余笙抱在怀里的王然睁开了眼睛。 “余笙?你怎么在这儿?” 余笙以为自己是幻听,低下头,简直喜极而泣:“王然,你没死啊!” 王然糊涂了,她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死啊。” 余笙随手拿起枕边的药瓶:“你还不说实话,你不想自杀干嘛吃安眠……” 话没说完,她突然看见药瓶上的字。 “不是,你吃的是褪黑素?” 第113章 一起睡觉吗 第187章一起睡觉吗? 尤莉安全程盯着傅晏清,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余笙。 余笙也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多余。 她径自走进餐厅挑选早餐,而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傅晏清看见她走远,抬步就要跟上,尤莉安一把拉住他:“晏清,对不起,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想见你……” 傅晏清看她一身狼狈,蹙眉道:“我建议你先回房间换一套得体的衣服,如果被媒体拍到照片,你应该比我清楚,网友看图编故事的能力有多强。” 说罢,他甩开尤莉安拉扯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餐厅是全自助,余笙拿了一杯牛奶,两块可颂和一些蔬菜。 刚坐下,就看见傅晏清拿了杯咖啡放在她对面位置。 余笙抬眼,向他身后打量:“尤莉安呢?” “不知道。” 看傅晏清漠不关心的样子,余笙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 雨打得玻璃窗噼啪作响,估计这雨中午也停不了。 傅晏清小心打量余笙的脸:“你怎么不问问我?” “什么?” “我和尤莉安怎么回事。” 余笙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她当然想知道其中内情,表面却佯装波澜不惊:“不用问也能猜出来。”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尤莉安向他们这张桌走了过来。她回房间换了衣服,人比方才清爽了许多。 余笙不想和她打照面,知趣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昨晚没睡好,反正今天哪里都去不了,余笙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补觉。 这一觉没睡多久,有人来敲门。 受台风影响,未来24小时泉城会迎来15级台风,酒店要求工作人员检查各个房间的窗户是否渗水。 等人走了,余笙也没了困意。 她躺在床上隐隐觉得肚子有些疼,算了算日子,生理期应该是下周。 但她还是不放心,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天!怎么提前了! 她顿时手忙脚乱。 从洗手间出来,她把带来的双肩包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没有卫生巾,只好拿上雨伞出门。 这雨实在太大了,她撑开伞的瞬间就打了退堂鼓。 算了。 不然去问下前台。 这么大的酒店总该有女性必备用品。 她忍着肚痛折返,却一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对不……”她抬眼,看见眼前人是傅晏清。 傅晏清皱眉问:“你要出去?” 余笙点头,随便扯了个借口:“去吃午饭。” 傅晏清狐疑:“现在才十点,你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余笙:“……” 她犹豫了几秒,心一横,干脆说了实话:“我生理期提前了,去买姨妈巾。” 虽然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但她还是有些窘迫。 她垂眸,局促得不敢看他。 而这些难为情的小表情全被傅晏清看在眼里。 他什么也没说,然后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雨伞,还没等余笙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进了雨里。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便利店,但是因为台风老板今天没开门,傅晏清不得不用导航又找了一家。 虽然这家距离酒店才一千多米,但他回来时身上已经彻底湿透。 他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不知道要买什么尺寸和牌子,干脆把货架上看顺眼的都拿了一包,结账时老板给了他一个塑料袋,怕雨淋,他把那塑料袋系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回到酒店完好无损地交给了余笙。 余笙看到这么一大包卫生巾顿时哭笑不得。 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够她用一年了。 傅晏清抹了把额头上的雨水:“你看下,是不是这些。” 余笙觉得他傻极了,心里没来由柔软了几分。 她点头“嗯”了一声,催促他:“快回房间换衣服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 “不要紧,我体质很好。”傅晏清这么说,但还是很听她的话,回房间先洗了澡。 回来没多久,雨势更大了。 泉城发布了停课停工通知,街上已经没什么人,整座城市被雾气笼罩,天色阴沉,好像夜晚一样黑。 中午,余笙原想独自去餐厅吃饭,想到傅晏清冒雨帮她买卫生巾又折返回来,敲了敲他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里面有响声。 傅晏清裹着浴袍,昏昏沉沉地开了一道门缝,看见是她,强打起精神:“怎么了?” 余笙没能马上察觉他的异样:“我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傅晏清当然想,可他现在太难受了。 因为知道余笙来剧组探班,为了抽出时间,他最近的工作强度很大,连续三个晚上都是凌晨三四点才睡早晨七八点就得起,这才勉强留出一个星期的时间放心留在泉城。 可能睡眠质量不达标,免疫力下降,又淋了雨,他这次才这么容易生病。 他一只手扶着门,眼皮懒洋洋耷拉着,兴致不高:“你去,我晚点过去。” 他声音明显有些沙哑,余笙听出不对劲。 “你怎么了?”看他脸色不好,她担心问,“不会真让我乌鸦嘴说中了,你感冒了吗?” 她说着伸手就去摸他额头,傅晏清下意识捉住她的手腕没让她碰。 他说:“没关系,我睡一觉就好。” 余笙却听出他在逞强,她在傅晏清关门前突然弯腰从他臂下溜了进来。 傅晏清反应慢半拍,她已经径直走向了他的行李箱。 之前住在傅家时,她无意听萍姨说过,傅晏清经常出差,行李箱一直有一个医用药包,会放体温计和一些感冒药品。 余笙找到体温计递给他:“量一下。” “我真没事。” “快点。” 傅晏清无奈,只好依言照做。 五分钟后,他把体温计拿出来,被余笙一把抢过。 378,真的有点发烧。 她忽然很自责,命令傅晏清:“你去床上躺着。” 然后开始烧热水,给酒店餐饮部打电话让他们送餐,最后找出退烧药给他吃。 傅晏清看她忙前忙后,眼皮虽沉却舍不得睡。 等午餐送过来,他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余笙看在眼里,故意舀了一勺饭送到他嘴边:“啊——” 她当他是小孩吗? 傅晏清无奈笑了下,不忍拒绝她,只好张嘴。 就这样,余笙喂一口他吃一口,最后勉强吃掉一碗饭。 饭后,傅晏清靠着枕头坐在床头,随手把电脑放在身上准备处理一下堆积的事务。 余笙看不下去,二话不说抢过他的电脑:“睡觉!” 傅晏清看着她,莫名唇畔上扬。 他忍不住想逗她,伸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置:“一起吗?” 第114章 严父慈母 第191章严父慈母 住进单人病房傅晏清觉得舒服多了。 他躺在床上,余笙看他精神好转,把小桌子支起来让他吃晚饭。 只有一人份。 傅晏清问她:“你的呢?” “我在饭店等餐的时候吃过了。”余笙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傅晏清想笑,又不敢正大光明地笑。 余笙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什么语气道:“我只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先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算账。” 傅晏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粥。 这粥被她吹得温度正好,喝进胃里暖暖的,熨帖得不行。 只是看到裤子上的脚印他又皱了下眉头。 余笙知道他有轻微洁癖,衬衫有褶都嫌弃,何况这么大泥印子。 她说:“等雨小一点,让林然回酒店帮你拿套换洗衣服。” 傅晏清看向窗外,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他这次病得严重,大夫建议输三天液,如果台风一直肆虐他就打算住医院了。 想起刚才的熊孩子,余笙故意揶揄他:“真没想到,你吵架还挺有两把刷子。”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看你怎么想了。”余笙挑眉。 傅晏清也觉得自己今天这出实属好笑。 他辩解:“我只是看不惯孩子都皮成那样她还能视而不见,以后我有小孩,他敢在公共场合这样闹,我一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余笙忍俊不禁:“那他不得有心理阴影?” 傅晏清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就有,小孩不能惯着,越惯越无法无天。” 余笙心想,等你有孩子那天,可能就不这样想了,但还是点头赞同道:“你应该会成为一个严父。” “嗯,我也这么觉得。”傅晏清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呢?” “什么?” “你觉得自己会是一个慈母吗?” 余笙想了想,如果未来她生的小孩像刚才那个熊孩子一样,她可能会当场抓狂,逼迫小孩给每个被影响到的病人道歉,输液室有二十个人就让他说二十遍,有三十个人就说三十遍,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给别人带来麻烦为止。 这么看,她好像比傅晏清还严厉。 她摇头:“应该不会……” 说到这里她突然察觉不对。 奇怪,她为什么要和傅晏清讨论严父慈母的问题? 她抬头看躺在病床上的人,傅晏清嘴角噙着笑,明显没安什么好心。 余笙话说一半,偏不顺他的意,话锋一转:“毕竟我很有可能是个不婚主义者。” 傅晏清嘴角笑容骤然僵住。 但他很快找到她话里的漏洞,不要脸地接了一句:“不结婚也行,一直谈恋爱我也没意见。” 余笙懒得理他,看他粥喝得差不多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小碗,随手抽了张纸巾,粗暴地给他擦了下嘴角:“行了,吃完你就闭嘴休息。” 傅晏清手里骤然一空,委屈道:“我还没吃完呢。” “晚饭七分饱,容易消化。”余笙干脆利落地收起小桌板,把食物垃圾扔进统一的袋子,然后给了他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傅晏清只好从善如流地答应:“好的。” 余笙晚上去买饭的时候,就注意到楼下商铺全都关了门,好多街道两侧的行道树都已经被连根拔起,到了夜里,外面的雨小了些,但风依然在嘶吼,她不得不和傅晏清继续留在医院。 一个小时前,林然接到傅晏清的电话,回酒店把他和余笙的行李拿了过来。 如此一来洗漱用品应有尽有,余笙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傅晏清正在换睡衣。 上衣还没穿好,男人正低头系扣子,瞥见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余笙下意识别过头假装没看见。 傅晏清无意捕捉到她的表情,等穿好衣服,咳嗽一声,问:“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余笙背对他收拾自己的双肩包,瓮声瓮气应了声:“什么事?” “我好像记得我原本在酒店浴室泡澡来着,后来怎么就被你送到医院了?” 余笙做贼心虚,汗毛倒立:“是……是服务生发现的。” “哦,”他故意拖长音,意味深长问,“所以,也是服务生帮我穿的衣服?” 余笙:“……” 怕什么来什么。 发现他在浴缸里的时候,她只顾担心他的死活,哪里还管那么多,该看的不该看的反正她都看见了,但是这种事,她不可能承认! 她硬着头皮扯谎:“对……对啊。” 傅晏清看着她僵硬瑟缩的背影,抿了抿唇,想拆穿她,又怕她羞赧得真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这么可爱。 明明被占了便宜的人是他,她脸红什么? 他思忖片刻,决定饶过她,拿起手边的电脑处理起了公务。 发觉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没再继续,余笙松了口气。 单人病房条件相较普通病房好些,房间有张一米三的小沙发,虽不算宽敞,也能勉强睡一晚,至少比医院提供的伸缩床舒服多了。 其实她原计划是让林然来陪床的,经过下午被他突袭之后,现在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让她有些心有余悸,可是林然说他还有其他工作急着处理,今晚不方便留在医院,至于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保镖,傅晏清给出的理由是,他们睡觉打呼噜,影响他休息。 挑来挑去,余笙成了陪护的最佳人选。 她也知道这是傅晏清故意这么安排的,想拆穿他撂挑子不干,可是看他脸色泛红带病还在回公司邮件,她又觉得算了。 反正是在医院,护士随时可能进来,他能把她怎么样呢? 就算他真想对她怎么样,她身上的功夫对付他也够了。 就怕…… 就怕是她自己意志不坚定。 她不敢想下去,等晚十点一过,马上催促傅晏清快点睡觉。 关了灯,病房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好像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台风吹得窗玻璃哒哒作响,余笙毫无睡意。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傅晏清嗫嚅道:“我睡不着,我想看电影,你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第115章 正常恋爱 第193章正常恋爱 这场台风持续了两天才算彻底结束。 傅晏清连输了两天液,身体基本恢复如常。 泉城的街道上到处散落着被风挂断的树枝,有些地方积水严重,雨停后依旧在封路。 出院前,余笙仔细检查了一遍病房,确定没有东西遗落才和傅晏清下楼。 也是他身体素质好,他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像没事人一样了。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余笙听他和林然沟通接下来的行程,这才知道傅晏清在来泉城之前晨昏颠倒了一个星期,这才勉强排出几天空闲。 其实电影开机他不是非来不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她也会来,所以特别抽出了时间。 余笙突然心生惭愧,觉得他这样做很不值得。 到底于心不忍,预订回北城的车票前,余笙破天荒地主动向傅晏清报备了行程。 果然,傅晏清听说她要回去了,立刻安排林然订了机票。 座位当然是连着的。 回程那天,泉城万里无云,在候机厅傅晏清接到一通来自法国的电话。 余笙听他用流利的法语与对方交流,准确儒雅的发音是最好的荷尔蒙,她不知不觉就听出神,直到他挂了电话还在怔怔地看着他。 傅晏清好笑地看着她:“看什么呢?” 她迅速摇头:“没什么。” 傅晏清自信扬眉:“我知道,我讲外语的样子很帅。” 余笙很想翻白眼:“傅先生,有时候帅而不自知,更能为您增添魅力,过于自信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哦,那我下次注意。”傅晏清淡笑着,莫名觉得心情愉悦。 现在不是出行旺季,头等舱几乎没什么人。 余笙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等降落北城人还是蒙的。 有车来接傅晏清,她怕不顺路要自己打车去工作室,傅晏清忍俊不禁:“顺路,怎么不顺路,你就是去月球我也顺路。” 余笙因他这句话脸颊微烫,有在心里不停警告自己,不能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惑。 机场这一带路况时好时坏,等他们进市区已经是一小时后。 此时已是傍晚,他们路过闹市时街上人潮涌动,道路两边的酒传来迷幻的乐曲。 有人注意到傅晏清这辆车价值不菲,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余笙坐在他旁边,觉得自己好像寓言故事里,那只狐假虎威的狐狸。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她无意看向窗外,电光火石,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 女生穿着性感一字领,裹身鱼尾裙将她的身材衬得凹凸有致,卷曲的长发用复古发带绑成低马尾。 当她过马路时,余笙能够清晰看到她的侧脸。 但她分明记得,沈清雅是标准的黑长直,而且现在放暑假,她放假第一天就拖着行李箱回老家了! 眼看女生走远,傅晏清情急开口:“能不能帮我跟上她!” 傅晏清被她吓到,紧张问:“怎么了?” 这种事一两句说不清楚:“先跟上,晚点再说!” 有她这句话,司机简直拿出毕生绝学,拿出了秋名山车神的气势,调头追上。 余笙眼看沈清雅走进一条小巷,那里太窄了,车进去,她只好下车。 傅晏清随后跟上她,两人如同做贼般一路躲躲闪闪,直到看见沈清雅走进巷子里的一户人家。 直到这时,余笙才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环顾四周,越看周围的景致越眼熟,终于恍然想起来了。 这里不是伊娜老师的家吗? 与此同时,在高墙的另一侧,沈清雅正在被迫客串沈渊的女朋友。 这件事还要从上次她被沈渊搭救说起,那晚过后,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晚了,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还能和沈渊好聚好散,但事实上等沈渊走后,她就绷不住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沦落至此,她原本不该走上这条路的。 为此她消沉了几日,也终于想明白了,如果想长久地赚钱,走这条路行不通,早晚得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为了准备期末考试,她也没再去过酒。 转折发生在考试前一个星期,她原本在图书馆复习,突然觉得恶心。 偷偷去洗手间吐了几次,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跟夏晓月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她离开学校,专程坐了五六站地铁才找药店买了验孕棒。 看到两道红杠的时候,她背后都是冷汗。 回想那晚和沈渊发生的事,她除了羞愧,更多的是害怕。 她想来想去,决定要拉上沈渊和她一起面对这个巨大的麻烦。 她去申和找他,前台说没有预约不能见面,她只好在大堂用最笨的方法傻等,等了两天实在等不到,她干脆把验孕棒装在盒子里,包装严密后交给了前台,让她务必转交给沈先生,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那盒子里,还有一张写有她联系方式的纸条。 就这样又等了两天,沈渊终于给她打电话了。 沈渊混归混,但绝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在应付这种事上,他明显比她有经验多了。 他们约了时间地点见面,见面后沈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孩子你想不想留?” 沈清雅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啊?” “你如果不留,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有朋友是这方面的医生,医术很好,保证不会出现问题。但你如果想留,我们可能要签署一份协议,我可以在他十八岁之前每个月给他抚养费,但我不会公开承认他是我的孩子。” 说实话,这两种方案都挺渣的,但也全都超出了沈清雅对他的期待。 她原本都做好了他不会联系她的准备。 从被人下药糊里糊涂和他发生关系,到现在面临怀孕的可能性,自始至终她都还算坚强冷静。 回头想想,她也觉得自己选错了路,赚钱的方法有很多,是她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 最后,她在慎重考虑后选择了前者。 沈渊帮她约了医生做检查,她第一次做这种检查,害怕又紧张,结果b超单显示的却是没怀孕。 这事就像过山车一样惊险刺激,在经历了一个弯道之后迅速迎来另一个弯道,她和沈渊拿着b超单站在医院大堂都有些恍惚之感,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然后她突然就哭了,沈渊被她吓坏了,一时不知道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严肃而年迈的质问。 “沈渊,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是一个头发苍白长相异域的阿姨,容貌看上去很年轻,但沈清雅觉得她的实际年龄应该会让她大吃一惊。 阿姨一眼看见她手里的b超,毫不留情地揪起沈渊的耳朵:“说!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沈渊哪敢让奶奶知道他犯的浑,谎话张口就来:“什么都没有!我冤枉,我正常谈恋爱难不成也有罪吗?” 第116章 我喜欢陪你浪费 第194章我喜欢陪你浪费 余笙站在伊娜老师家门口,几次想按门铃,还是放弃了。 她怕认错人尴尬。 傅晏清站在旁边,看她咬手指纠结,忍俊不禁提醒:“你身后一点钟方向有个保安,已经观察你很久了,我们再这么待下去,早晚要被人家索要身份证。” 余笙心虚,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保安的视线对上,可能看他们衣着光鲜,保安只是短暂地盯了她几秒,而后继续巡逻了。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她对傅晏清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走,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傅晏清有些哭笑不得。 他算看出来了,余笙现在彻底不怕他,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似乎察觉自己态度不对,余笙愣了下,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不是赶你走,我是考虑你日理万机,时间宝贵,不想让你陪我浪费时间。” 傅晏清笑得蛊惑:“可我喜欢陪你浪费。” 他一句话让余笙哑口无言,纵是她伶牙俐齿,这时候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远处有人走来,余笙恐怕是伊娜老师家里的人,一把拉过傅晏清,和他躲到路转角,确定那人只是普普通通的路人才松了口气。 夜幕笼罩下的老巷,抬眼就是傅晏清眉眼含笑的脸。 路灯亮起来,好像抓了一捧橘蜜洒在他们头顶。 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傅晏清语带笑意:“余小姐,我能好奇问一句吗?” 余笙受不了他这副宠溺的语气,不自在地敷衍:“想问什么就问。” “你是在做贼吗?” 她也知道自己行径可疑,只好认真说明原委。 关于她那两个室友,傅晏清是有印象的,只是他不明白余笙干嘛这么紧张。 “你不懂。”余笙一边探头探脑观察是否有人从伊娜老师家出来,一边向他解释:“沈清雅就不是那种会去酒蹦迪跳舞的女孩子,我怕她有难处又不好意思开口。” 傅晏清耸肩:“可她今天没来酒。” 余笙皱眉,她也奇怪呢,沈清雅为什么会来伊娜老师家? 耳边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她和傅晏清迅速对视一眼,两人一同探出头,就看见一男一女从伊娜老师家出来。 男的身姿颀长,站姿慵懒随意,远远传来他说话时略显不正经的浮浪腔调,看侧影就知道是沈渊。 女生挽着他的手臂,笑意盎然地与送他们出门的伊娜老师告别。 他们手挽手走到巷子口,确定伊娜老师已经关门回去了,女生率先松了手。 就在这时,余笙掏出手机拨通了沈清雅的电话。 不出所料,巷子的另一头传来用英文歌设置的来电铃。 电话响了一会儿沈清雅才接:“喂?” “清雅,你在老家吗?” “我……在啊,怎么了?” “我喜欢的作者这周六去你们那里开签售会,你能帮我签一本吗?” 没有什么作者,也没有签售会,这都是余笙胡诌的。 “恐怕不行,这周六我要去奶奶家。”沈清雅根本就不在老家,只能硬着头皮找借口拒绝。 这番对话结束,余笙基本可以判定,这两次她都没认错人,沈清雅确实在撒谎,她没回老家。 只是人都有难言之隐,有些事就算看出破绽也不好直接拆穿,她笑了笑,说:“那没事了,之后他应该会来北城签售。” 挂了电话,沈清雅才发现自己心跳加快。 她并不擅长撒谎,特别是在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下。 方才沈渊无意瞥见了来电人,于是懒洋洋问:“我们的事你告诉余笙了吗?” 沈清雅摇了摇头。 沈渊会意:“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奶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过段时间我会跟她说我们分手了。” 他缓步走到路边,一把拉开车门:“走,我送你回去。” 沈清雅最近找了一份暑期兼职,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审核编辑,月薪四千提供宿舍,虽没有在酒赚钱快,但这份工作至少做的安心。 余笙一路尾随他们到巷口,看到沈清雅上了沈渊的车,心里已是万千猜测。 不待她梳理清楚,傅晏清在旁下了判书:“你那个室友不会被沈渊看上了。” 余笙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说沈渊人不坏,但他确实诸多劣迹,与傅晏清之前的女朋友牵扯不清也是实锤,之前录制综艺碰巧遇到他生日,给他过生日的异性朋友排着队送礼物,异性缘有目共睹,如果沈清雅真被他看上了,那还不是小白兔进了狼窝。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就算他在追清雅,那清雅为什么跟我说谎?” “怕你棒打鸳鸯啊。”傅晏清分析得头头是道,“有时候越是文静乖巧的女孩子,谈起恋爱来越疯狂,没准她知道你会阻拦她和沈渊在一起,故意瞒着你。” 余笙思忖着,觉得傅晏清说的有道理。 这事不能细想,越想她心里越急。 饶是沈渊重情重义,也很照顾她,但他毕竟是情场高手,对比之下,沈清雅就是白纸一张,万一真像傅晏清分析的,清雅一定会吃亏的! 回想沈清雅上了沈渊的车,担心今晚他们会发生什么,她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沈渊的电话。 耳边响了几声他才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调:“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 事态紧急,她又不能捅破窗户纸说她已经知道了。 她深呼吸:“你今晚有时间吗?” “怎么了?你约我我肯定有时间啊,不过现在太晚了,约我吃宵夜?” “对,吃宵夜,就现在,来不来?”余笙话音刚落,傅晏清神色微变。 只听电话里沈渊答应得爽快:“好啊,去哪儿吃?” “我把地址发你。”余笙说完按了挂断键,同时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叫出来,这样清雅才安全。 她打开app,搜索吃宵夜的地方,一边对傅晏清说:“你先回去,我把沈渊约出来了,我打算和他语重心长地聊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什么时候盯上我身边的人了,真是头疼。” 说完发觉傅晏清没回应,她猛地抬头,就看他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和沈渊吃夜宵?那、我、也、去。” 第117章 功亏一篑 第196章功亏一篑 这一晚可谓是鸡飞狗跳。 余笙醒后觉得自己身上无碍,可是等120来时,她还是拗不过傅晏清的建议,不得不上车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有傅晏清在,沈渊没跟他们一起。 他全身湿透,等助理去找换洗衣服的间隙,他旁若无人地脱了衬衫,把水拧得差不多了又重新穿回身上。纽扣也懒得系,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敞着,胸前遍布的伤疤赫然在目。 傅晏清上车时无意瞥见,恍然想起不久前余笙说他自杀的事,不禁有些失神。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沈渊抬头看过来。 两人目光交错,傅晏清突然回神,想说些什么。 没等开口,沈渊不满挑衅:“看什么?没看过腹肌?” 换做平时,傅晏清一定会怼回去。 可是今天他没有,他伸手掏进口袋,拿出一个银色物件,随手扔向沈渊。 沈渊条件反射去接。 原来是他在水下给傅晏清的折叠刀。 “今晚多谢了。”傅晏清说完弯腰上了车。 沈渊握着折叠刀站在原地。 半晌,等救护车开远,助理提着从路边商场新买的衣服回来,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人竟然跟他说谢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余笙在医院做了一堆检查,直到医生说她可以回家了,傅晏清还觉得不稳妥。 “你们怎么没抽血?” “她肺部没有积水吗?” “这几天需要忌口吗?” “不用住院观察吗?” …… 余笙觉得,如果她是医生早就不耐烦了。 后半夜,傅晏清送她回家。 车停在楼下,傅晏清跟她一起走进单元门。 起初余笙还以为他是要把她护送到家门口,直到她打开家门,发觉他要跟进来时,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伸手阻拦:“你干嘛?” 傅晏清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你今晚受了惊吓,一定很害怕,没关系,我陪你。” 余笙:“??” 他大喇喇走进来,熟门熟路从鞋柜里翻找出拖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他家。 余笙呆若木鸡:“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能不能为我的名声考虑一下?” 傅晏清认真思考了几秒。 “也对。”他坐在换鞋凳上,仰起头,一本正经提议,“这样好了,我让林然在你家门外给我搭个简易床,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叫我。” 余笙:“……” 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叹了口气,彻底拿他没辙:“傅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有损人设?” 傅晏清眨着清亮的眼,无辜又天真地瞅她:“什么人设?” 余笙败给他了。 她很想凶巴巴地吼他正常一点,可是看到他身上半湿的衣服又心软了。 他今晚为了救她浑身湿透,随后马不停蹄陪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到现在都没把湿衣服换下来,他才病过,哪敢真让他睡门外走廊,她终究不忍心,松了口:“算了。” 余笙手指客厅,他曾经在那里打地铺的位置。 “你就住那儿,不准上楼!” 傅晏清很听话,整个晚上仅在自己的领地活动,可是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听到楼下传来悉率的声响,余笙根本睡不着。 她想起傅晏清被赶出傅家的那段时间,他们也是这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那时他手受伤,无家可归,狼狈极了,余笙却觉得那段日子最真实。 反而是现在,他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傅先生,各方面的不匹配让她患得患失。 林然帮他拿来换洗衣服,余笙听见洗手间传来花洒喷水的声响。 她闭上眼睛,全都是那天在泉城酒店,闯入浴室里看见傅晏清躺在浴缸里的景象。 真是要人命。 余笙觉得脸烫得能烤红薯,干脆坐起来,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 忘了是怎么睡着的,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余笙隐约听见楼下有不真切的说话声,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的。 她洗漱后下楼,推开厨房的门就看见傅晏清系着围裙站在灶前,一边问电话那头蒸蛋的步骤,一边笨拙地照做。 电话里传来萍姨的声音,听到这头手忙脚乱的动静,她担心问:“您怎么想起来做这些?不然我现在过去。” “不用,我不在家,我给别人做。” “谁啊?”萍姨刚问完就想到了答案,“我知道了,是余小姐是不是?” 傅晏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萍姨跟在傅晏清身边这么长时间,凡事都看在眼里,她早就发觉先生待余小姐不一般,平时她不便多嘴,今天察觉先生心情好,没忍住就多打探了几句:“这么早起来给余小姐做蛋羹,她昨晚住在家里了?” “没有,是我住在她家。”怕萍姨误会,傅晏清又补充,“她昨天意外落水,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就留下了。” “哎呦,怎么落水了?”萍姨像寻常家庭的长辈热切地问东问西,得知余笙没事才宽慰地放下心来,又热情说,“我煲些鸡汤送过去?” “好啊。”傅晏清笑,“正好我也馋您做的鸡汤了。” 萍姨被他哄得满心欢喜:“您和余小姐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嗯……”傅晏清被问住了。 他也说不好追她的这条路已经走了多少步。 萍姨多聪明的人,看他不说话就猜到他一定是碰了钉子。 她语重心长:“追女孩不能急的,慢慢来。” “嗯,我会的。”傅晏清说,“我也是第一次追女孩,没什么经验,还在慢慢摸索,如果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他说这话时眉眼间尽是温柔,余笙站在厨房门口,觉得这样的傅晏清好像一个在跟母亲分享少年心事的男孩。 青涩、懵懂、纯粹。 他的心好像晶莹剔透纤尘不染的水晶,对她的感情犹如被他虔诚捧在手里的宝藏,可他分明是经历过大浪淘沙的人,还能保持着这份简单的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她突然庆幸,这些年他身边还有一个萍姨。 哪怕没能得到父母的爱,还有萍姨是真正关心他的。 她没有冒然打断他和萍姨的对话,就这样偷偷躲在厨房门口听了好久。 听他跟萍姨讲为什么喜欢她; 听他的困惑和不解; 听萍姨给他出谋划策; 听他不太自信地自我怀疑…… 他说:“萍姨,我在没遇到余笙之前,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能遇到她,我很珍惜。” 他说:“可是她不肯答应我,好像在她眼里,我喜欢她是一件很让她出乎意料的事。” 他说:“我该怎么让她相信,我对她的感情不是心血来潮呢?” 余笙听见萍姨缓慢而温情道:“真心难得,时间会帮你告诉她的。” 傅晏清苦笑一声,语气有几分无奈:“如果我能收买时间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笙突然被这句话击中。 她深切地知道,傅晏清已经攻进了她的城池,长久以来她勉力搭筑的堤坝在此刻功亏一篑。 没人能抗拒一个男人的赤诚真心,哪怕是神明也没不行。 第118章 桃花债 第197章桃花债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女人被蒙住眼睛倒吊在屋梁上,她身上已经湿透。 一道粗犷男声从角落响起:“再问你一遍,谁指使你干的?” 女人一声不吭。 男人已经在这里陪她耗了一天一夜了,早就没了耐心。 他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再次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女人从梁上直直下坠,“扑通”一声落进下面的水池。 男人在心里数到“十”,没有马上让人把她拉出来。 身边人怕闹出人命,喊了声:“三哥。” 男人这才扬手。 重获氧气,宛如新生,女人大口呼吸着,像一条苟延残喘的鱼。 被唤作三哥的男人起身走到她面前:“都一天了,你不累我都累,说还是不说?” 女人嘴巴严得很:“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男人耐心告罄,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走出暗室,给傅晏清打电话。 此时,傅晏清刚到公司,正在玩公司最新研发的游戏。 这游戏简单易操作,实在上瘾。 看到来电,他眉头轻蹙,退出游戏对正在等回复意见的部门负责人说:“你先回去,晚点我再找你。” 那人恭敬答应了一声,起身走了。 傅晏清这才按下绿色接通键:“怎么样?” “这女的是个硬骨头,什么也不说。” 傅晏清皱眉:“另一个呢?找到没有?” “原本已经有线索了,昨晚去抓的时候,人……突然不见了。” 如此一来,就是两件事毫无进展,傅晏清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看见号码,傅晏清对张海三说:“先这样,我接个电话。” 来电人是沈渊。 傅晏清:“喂?” 沈渊:“人找到了。” 傅晏清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难怪张海三去抓的时候人不见了,你的人办事效率还挺快。” “大数据时代,除非是隐形人,不然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沈渊的人找了两天终于锁定嫌疑人,是个在夜市开小吃店的小老板,被傅晏清抓起来的女人是他媳妇儿,听说最近他们的孩子病了一直在跑医院。 再往下查,这小老板的银行账户前不久收到一笔数额巨大的汇款。 汇款人正是尤莉安的助理。 听到尤莉安的名字,傅晏清什么都懂了。 沈渊一副看热闹的口吻:“这个尤莉安是你欠下的桃花债?心够狠的,把人往死里整,那天要不是咱俩反应快,余笙就死了。”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傅晏清心里一阵后怕。 他自问已经给足了尤莉安面子。 哪怕他之前利用她转移傅寅的注意力,她也是知情的。 自始至终,他都说的很清楚,没让她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纠缠也好,不甘也好,他都可以理解。 但能做出谋害余笙性命的事,就别怪他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了。 *** 一场意外落水对余笙的影响微乎其微,反正傅晏清和沈渊都在调查这件事,也轮不到她操心。 两天后,余笙通过沈渊找到了沈清雅兼职的宿舍地址。 她认真考虑过,与其冒然在微信上把她约出来,不如装偶遇,她可以顺理成章地问她怎么还在北城。 宿舍在一座老小区,她在周围守株待兔了三个小时,终于看见沈清雅从单元门出来。 她正要喊她名字即兴演一场偶遇的戏,忽然看见两个男人拦住清雅的去路。 他们在这周围晃悠好久了,没想到目标是沈清雅。 沈清雅一眼认出他们,是她之前去酒工作时遇到的客人。 当时他们几次提议带她出去玩,她看对方吃穿用度都是奢侈品,知道得罪不起,巧笑倩兮地婉拒了,再后来出了事她吃一堑长一智也就没再去过酒,她没想到他们会找到她。 戴墨镜的男人将眼镜从鼻梁上拨下来一些:“呦,打扮这么清纯我差点没认出来。” 另一个伸手去勾沈清雅的下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淡妆浓抹总相宜,古人诚不欺我。” 沈清雅后退一步:“你们认错人了。” 墨镜男一把揽住她的腰:“不会错,就算你给的是一个假名,我们还是能查到你的真名,沈小姐。” 沈清雅心里一凛,想挣开对方的禁锢,奈何男人反而加重了力道,非要把她往路边的车上拽。 这一带都是老小区,治安混乱,许多条件好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高龄原住民,整日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清雅原本不想惊动邻居的,事已至此只能靠大声说话来吸引旁人的注意力:“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放开我!” “好了好了,别闹别扭了。”墨镜男拉开车门就要推她上去。 眼看另一个人坐进驾驶座转动钥匙发动引擎,沈清雅情急之下抬腿踹了墨镜男一脚。 男人吃痛,不得不松手,她这才趁机跑掉。 她向主路的方向跑,紧随其后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转角走出,先是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护在身后,继而飞身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墨镜男的胸口! 这力道重且急,墨镜男连连后退,险些没跌坐在地,眼睛也飞甩出去。 沈清雅看清楚护她的人是谁,惊道:“笙笙!你怎么在这儿?” 余笙攥紧她的手,情急之下全然忘了给自己编造的偶遇戏码,脱口而出:“来找你。” 此时墨镜男的同伴已经从车上下来,眼看他们步步紧逼,余笙对沈清雅说:“你让开些,这里交给我。” 说完不待沈清雅走远,她已经干脆利落地出击。 那两个男人显然没预料到她有这样好的身手,人还蒙着就已经被她双双撂倒在地。 余笙拍了拍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蹲下来好心好意要给男人戴上,那人还误以为她要揍他,忙拿手做挡,余笙叹了口气,只好将那墨镜塞到他手里,语重心长地劝了句:“这世上漂亮姑娘多了,你想带走也得问人家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你这就是猥亵,是犯法,知道吗?” 男人被她打得鼻青脸肿,连连点头。 余笙起身,看向沈清雅,反正也说漏嘴了,她索性不再遮掩来意。 “你住几楼,请我上去坐坐?” 沈清雅怔怔地看着她,也没问她怎么知道她住在这,沉默着向居民楼走去。 余笙跟在她身侧,刚走进单元门,电话响。 她看了眼来电人,接通后耳边是傅晏清的声音:“那天晚上害你落水的幕后主使查到了。” 老小区没有电梯,余笙一边跟在沈清雅身后上楼,一边问:“是谁?” “尤莉安。”傅晏清说,“她雇了一对急需用钱的夫妻,一直在暗中盯着你下手,因为你身边有我的保镖护着,他们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但为了快点拿到尾款,那天晚上他们情急之下还是动了手。” 尤莉安? 余笙愣了一下,很快接受了这个答案。 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傅晏清问:“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余笙不是什么圣母,尤莉安都想弄死她了,她不可能息事宁人。 她说:“如果证据确凿,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吗?” 傅晏清沉吟:“可以。” 余笙听出他的犹豫:“怎么了?” 傅晏清说:“仅仅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未免太便宜她了,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连抱都抱不到,她竟然想让你死,不给她点教训,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第119章 我担心你 第200章我担心你 余笙也没想到这段走调的直播会被人录屏传播出去。 隔天,她刷视频无意间刷到自己唱歌,吓得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视频点赞量比她和沈清雅发的所有视频加起来收到的还要多,她简直欲哭无泪。 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本以为等视频热度退了,这事自然会被人忘到脑后,谁知有网友截图做了一系列表情包,iya在工作室群里发消息:@余笙听说你火了! iya:[一起唱歌吗?送命的那种jpg] 截图中的余笙全心投入,手捂胸口,哪怕只是一张静图,大家也能迅速联想到她唱歌时的音调。 余笙收到信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余笙:把图删掉还能做朋友。 iya:有空一起约ktv,我想现场见识一下。 余笙:[微笑][微笑][微笑] 她好心累,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和沈清雅的账号收获了不少新粉。 为了庆祝粉丝量迈上新台阶,她周末的时候特地和清雅穿汉服去故宫拍了一组照片,算是给粉丝的福利。 晚上把照片发出去,她和清雅一边吃饭一边做复盘。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视频软件的系统提示。 余笙没在意,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打赏数额吓到。 她们现在玩的视频软件名字叫“蜂蜜”,当用户积攒到一定粉丝量后系统会自动开启打赏功能,选择任意一支视频,长按,出现打赏按钮后进行下一步选择,获得的收益用户将和平台五五分。 余笙粉丝超过五千后陆续收到过一些打赏,但都是几块钱,最多没超过五十。 今天不一样,就在一分钟前,有一个昵称名为“余生有我”的大佬给她打赏了一百万! 一百万是什么概念! 系统设置了防护机制,打赏过程中会出现多次提醒,因此误发的可能性极低。 她冷静了几秒,点开大佬头像,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眼熟。 那是一只黑猫。 全身黝黑,毛色靓丽,两只眼睛圆溜溜如被水洗濯过的珠子。 余笙认出来了,这是oo! 所以…… 给她打赏的人是傅晏清?! 一百万跟平台五五分成,到她手里也就五十万,他疯了! 余笙让沈清雅慢慢吃,正要上楼给傅晏清回电,突然听到敲门声。 她走去玄关,通过猫眼往外看,哦豁,是冤大头。 余笙开门,劈头就是一句:“你有钱没地方花吗!” 傅晏清也不意外,笑盈盈站在原地,等她说完,慢条斯理道:“我高兴。” “一百万有一半都要给平台,你是傻吗?” 傅晏清笑了笑:“你知道蜂蜜的开发商是哪家公司?” “北城享音科技有限公司。”余笙脱口而出。 “公司法人是谁?” “邓云萍啊。” “那你知道,萍姨叫什么?” 余笙愣住。 邓云萍……不会就是萍姨? 她惊愕看向傅晏清,他嘴角噙笑,仿佛在得瑟说“没想到”。 余笙服了:“你到底还有多少公司?” “不多,”他说,“也就四五个。” “……” 傅晏清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傅寅对他心存提防,所以他的很多生意都挂在他人名下,房产也是。这些公司有明面上的法人、决策人,但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所以当初傅寅免去他福莱总裁的职务,他才毫不畏惧。 有什么可怕的,他早已为自己准备了无数条退路。 “我说你最近怎么总也不来我家做饭,原来心思全用来发视频了。” 傅晏清说着就要往里走,被余笙一把拦住。 “家里有人,你就站这说。” 傅晏清下意识看向里面:“有人?谁?” 余笙回头看了一眼,索性关上门,把傅晏清拉进了安全通道。 这里没人,适合说话。 “是我室友,沈清雅。我让她来我家住了。” 傅晏清皱眉:“就是之前和沈渊在一起的那个?” “嗯。”余笙说,“她家最近遇到了变故,很缺钱,我玩蜂蜜视频也是想帮她把账号做起来。” 傅晏清若有所思:“她要在你家住多久?” “住到暑假结束。” 傅晏清皱眉:“也就是说,我以后来找你,都要被你拒之门外了?” “……”余笙硬着头皮说瞎话,“你可以进去啊,正好,咱仨斗地主。” 傅晏清黑脸。 谁要和你们斗地主!他要谈恋爱! 他下班不回家特地绕到她这里,就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死皮赖脸地留宿,顺便培养感情。 现在家门进不成,他抬眸看眼前人,实在不想这么快就走,于是东拉西扯:“尤莉安已经出院了。” 余笙正想问这件事:“她的伤怎么样?” “好的差不多,就是右手骨折,以后弹不了乐器。” 余笙心里陡然一凛,尤莉安属于民谣歌手,吉他对她来说很重要。 走廊寂静无声,窗外是一轮皎洁的月亮。 傅晏清看她许久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你觉得我做的过分吗?” 余笙沉默了几秒,说:“那天晚上,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说的是落水那晚。 当时她被人推进水里,还以为只是一场意外,直到察觉有人抓她的脚往下拽,她才意识到事情非比寻常。后来她完全沉于水下,意识逐渐变得模糊,隐约好像看见了妈妈。 再然后她被傅晏清救醒,吐出第一口水,她只觉得胸腔钝痛,四肢百骸被人打了一般,没一处舒展。 该怎么形容这场鬼门关之行呢? 大概人只有在濒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 她望着傅晏清的眼睛:“如果我真死了,尤莉安会觉得自己做得过分吗?” 她能这么想,傅晏清松了口气。 “不过……”余笙沉吟,“她爸和你有生意往来,如果知道她这次出事是蓄意而为,会不会难为你?” 傅晏清:“她是杜少平的私生女,对杜少平来说,她只要按部就班长大,别给他招惹是非就好,至于其他的,杜少平概不关心。” 说完他仿佛发觉什么,弯下腰来盯住她眼睛:“你担心我?” 如果是从前,余笙大概会矢口否认,可是她想起濒死时的绝望,忽然不想骗自己。 她坦然迎上傅晏清的眸子:“是啊,我担心你。” 第120章 我能抱你吗 第201章我能抱你吗? 没想到她会承认,被拒绝太多次的傅晏清明显愣了一下。 头顶的声控灯突然灭了,只有窗外的月光还在不辞辛劳地为他们照明。 月亮的辉光像一缕从天而降的霜,傅晏清觉得余笙的侧脸被罩上一层纱。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变得很微妙。 余笙抬头就看见傅晏清炙热的眼眸,她又想起他打赏的一百万,嗫嚅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哦,对了,等我把打赏的钱提现,我再转给你。” 傅晏清想说不用,他就想给她花钱。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和她争什么呢,她想转回来就转,大不了他再继续打赏就是了。 他喉结动了下,想说“好”,开口却莫名变成了:“余笙,我能抱你一下吗?” 余笙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傅晏清像少年般青涩。 他好像很小心,生怕哪句话惊扰她。 她忍俊不禁,没来由的心软下去。 见她许久没回应,傅晏清以为自己又要被拒绝了,谁知下一秒,余笙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他反应了几秒,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生怕她会松手,他欣喜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女生的身体娇小玲珑,又软又香,傅晏清有些心猿意马。 他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了月亮。 于是,回家路上,林然发现先生一直弯着嘴角。 有电话打进来,好像是哪个项目出了差错,对方连连赔罪,先生竟然没有责骂对方,甚至还和风细雨地慰问了几句。 他心里嘀咕,先生心情这么好吗? 林然哪里知道,自家老板只是因为一个拥抱就高兴成这副样子。 傅晏清不仅自己高兴,他还想跟全世界分享这份喜悦。 他给孟翊发信息:在哪儿呢? 孟翊苦哈哈回:还能在哪儿,如昼出国拍电影,我也来了。 傅晏清:她原谅你了? 孟翊:原谅了,但没完全原谅,还在气头上。我跟你说,老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每天都有通告,我想见她还得提前预约,预约了还不一定有时间见,就算见面旁边还跟着讨厌的助理,手也不让我牵,我都要愁死了。 傅晏清:哦,那是挺惨的,你加油。 孟翊狐疑:国内现在是半夜,这么晚找我干嘛? 傅晏清:也没什么。 傅晏清:就是想告诉你。 傅晏清:我今天抱到余笙了。 孟翊:…… 妹的。 强行喂狗粮真是致命。 傅晏清拉完仇恨还觉得不够,他给白雅静发信息:天黑有梦的官微现在谁打理? 白雅静工作狂,深更半夜还在精神抖擞地看剧本,收到老板信息几乎秒回:是我助理,怎么了? 傅晏清:发个抽奖活动。 白雅静:? 傅晏清:我今天心情好,自掏腰包送礼物。三等奖送手机,二等奖送电脑,一等奖……帮幸运网友清理购物车。 白雅静:老板您这是谈成一笔大买卖? 傅晏清:没有。 傅晏清:余笙说她担心我。 白雅静:…… 怎么说呢…… 她不太理解。 因为余笙的一个拥抱,傅晏清春风拂面了三天。 第四天,林然接到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 原本不想破坏老板的好心情,但他犹豫再三,还是找机会向先生汇报了赵瑛过世的消息。 癌症晚期原本也撑不了多久,她取保候审后一直是官方出钱给她治病,但病情持续恶化,早已油尽灯枯。 傅晏清正准备找借口叫余笙来家里给她做饭,闻言发信息的手一顿,问林然:“余小姐知道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林然说,“张海三说余小姐原本在店里上班,忽然打车去了陈永博在北城落脚的小旅馆。” 傅晏清皱眉,收起手机,起身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余笙一早起来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出门时头顶乌云凝重,她心里没来由觉得烦躁,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中午,她突然收到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 接通后,耳边响起男人沙哑又沧桑的声线,只一声,她就听出了这是陈永博的声音。 得知赵瑛过世,她只觉得平静。 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陈永博忽然喊她的小名:“笙笙,我们能见一面吗?” 她冷道:“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陈永博说:“之前我因为给赵瑛筹钱治病重新染上了赌博,那套买在城里的房子被我卖了,还完赌债还剩下十几万,我想着之前你也借我们不少钱,我想把这笔钱……给你。” 余笙没想到他会有这份心,转念想起陈彦,心里又是一寒。 如果陈彦是他的亲生儿子,恐怕这笔钱也落不到她手里。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别人主动送上门的还款,她没道理拒绝,但她不想和陈永博见面。 她说:“我把卡号发你,你转给我。” 陈永博大约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吞吞吐吐道:“除了这笔钱,还有……还有你妈留下的首饰,两条项链,一只手镯,之前你赵姨……赵瑛擅自拿走了,她一走我把家里翻了一遍,从床底下把东西找着了,你看……” “在哪儿见面?” 余笙以为那些首饰早就被赵瑛卖了,原来是藏起来了。 妈妈的东西,她要拿回来。 陈永博这些日子都住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那地方偏僻得很,车停在路边,余笙走进狭窄的胡同,经过一家又一家卖寿衣的商店,走到尽头才看见斑驳的牌匾——鸿运旅馆。 旅店一楼是个小餐馆,二楼住客。 她去时正赶上饭点,餐馆人声鼎沸,都是附近工地来吃饭的工人,还有一些在医院陪床的家属,大家狼吞虎咽,争分夺秒,吃完就走,随后有新的客人涌上来,座位转眼又满了。 往楼上走,到处充斥着油烟味,余笙找到206号房,屈指敲了下门,没等多久,陈永博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后。 这房间简直小的可怜,连扇窗户都没有,仔细闻,还有一股霉味。 陈永博搬来凳子让她坐,她看也没看,就站在原地,开门见山:“我妈留给我的东西呢?” 第121章 美食治愈一切 第202章美食治愈一切 余笙来见陈永博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拿她妈留下的东西。 但陈永博支支吾吾,明显还有其他话想说。 他指了下椅子:“来,坐下说。” 这次,余笙看出他欲言又止。 “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陈永博双手交握,局促地笑了下:“我打算回老家了,家里的田一直荒着,今年已经过了春种的时节,等明年我打算种玉米,你……你如果有空,就常回来看看,你的房间我给你留着。” 男人说这些话时一直低着头,他连余笙的眼睛都不敢看。 余笙闻言眸底闪过一丝意外。 她没想到陈永博会说这些,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相信,陈永博比她更清楚,他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的事实。 那个家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回去。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过,才短短一年会发生这么多变故。 她发现陈永博的头发早已斑白,身上的衣服也因浆洗太多次显得过于陈旧。 她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陈永博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近况。 包括他已经把赌博戒了,现在烟也不抽了,唯一的爱好就是买一买彩票,数额也不大,每次就花十块钱,权当做消遣。 他说等回家就去邻居家抱一只小花狗来养,一个人住难免冷清,有条小狗陪着,不孤单。 他又提起她妈妈的裁缝铺,要抽出时间打扫干净,如果有精力就开个小商店,一把年纪总得找些事情做,人生才有奔头。 余笙静静听着,并不接茬儿。 她知道陈永博是什么意思。人啊,一旦过上富足生活,再回头去干粗活重活,心里总会有落差。他哪里是真心实意想回灵境村,但凡她开口挽留,他恐怕就留在北城不走了。 可惜陈永博打错了算盘,他想让她养老送终,偏偏她最记仇,装傻充愣,绝口不提此事。 等他把话说的差不多了,她才悠悠问:“你一个人回去?陈彦呢?” 提起陈彦,陈永博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 “他又不是我儿子,我可没空管他。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他从小游手好闲不学好,他爹妈全都不是好东西。现在物价多贵啊,我养自己都费劲,哪有多余的钱养他。再说,他今年都十八岁了,有手有脚,找份工作又不难。” 看他对陈彦的态度,余笙唏嘘不已。 她看了眼时间,起身道:“我下午还要上班。” 陈永博这才磨磨蹭蹭拿出一包东西放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旧手帕,打开,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还有妈妈年轻时佩戴的首饰。 余笙认真检查过,确定东西没问题,拿出手机给陈永博转了一笔钱。 “这些首饰按照现在的金价,我就算八万块钱,谢谢你帮我保存,我买下来了。”她说完把东西收进包里,不卑不亢道,“你不用再给我留房间,我不会回去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待我如何,我心里自有一杆秤,如果婴孩在出生前可以做选择,我不会选择你来当我父亲。” 该说的她都说了,余笙再没看陈永博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其实这场交谈只有二十分钟,但她却觉得筋疲力尽。 下楼时她闻到四周的油烟味胃里一阵恶心,楼下仍然熙熙攘攘,客人们热络的交谈声好像潮水倒灌入耳,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于是快步走出这家小店。 门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穿过狭长的胡同,她听到陈永博在她身后喊:“笙笙,爸爸错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她不想回头。 她恨不能把所有前尘往事甩下。 就在这时,一辆宾利停在她面前,后排车窗降落,傅晏清好像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面前。 他说:“上车。” 余笙想也没想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直到汽车转弯,她绷紧的脊背才渐渐放松。 她淋了雨,头发有些湿,傅晏清把手帕递给她。 “谢谢。” “去哪儿?”傅晏清问。 余笙原本要回工作室的,可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工作。 见她不说话,傅晏清说:“送你回家?” 她摇头:“今天清雅休班,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她停顿片刻,扭头看他:“能去你那儿吗?” 傅晏清愣了一下,想说当然可以,他求之不得,表面却淡定自若:“可以。” 原本今晚萍姨会来家里打扫,他马上发信息告诉她不用来了。 到家后,林然也很会察言观色,借口回公司拿文件先走一步。 余笙坐在客厅沙发,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把院子里的银杏树洗濯得翠色欲滴。 傅晏清就坐在她对面,也是奇怪,往常她来家里,他也不觉得紧张,今晚他却有些手足无措,绞尽脑汁想开启什么话题,又觉得不合时宜,还是余笙先转过头来:“是三哥告诉你我去见陈永博了?” 张海三就是傅晏清给余笙安排的保镖,有时候她和同事中午去工作室附近吃饭,总能看见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凶狠的男人。 有一次iya还在她耳边神经兮兮说有人跟踪他们,其实就是张海三。 她听到傅晏清身边人喊他三哥,久而久之也跟着这么喊了。 “嗯。”傅晏清说,“我怕他搞什么幺蛾子,不放心,就去找你了。” 余笙嗤笑:“听林然说三哥以前是跟在影后身边的保镖,来保护我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不会。影后算什么,在我这儿,你最重要。” 傅晏清并非故意花言巧语,只是条件反射罢了,余笙却因他的这句话心弦微动。 她怕被他看出端倪,刻意回头看窗外的雨,忽然心血来潮问:“你想吃炸鸡吗?” 傅晏清被她问蒙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炸鸡?” 余笙点头,同时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我点个外卖,你没意见。” 傅晏清心想,他能有什么意见,别说点外卖了,她现在就算组织朋友来他家蹦迪,他都奉陪到底。 他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 只是他没想到,余笙调整心情的方法是吃垃圾食品。 四十分钟后,余笙叫的第四份外卖按时送达。 茶几桌上堆放着麻辣小龙虾、榴莲披萨、炸鸡以及螺蛳粉。 不能说罪恶,只能说非常罪恶。 傅晏清从来不吃这些东西,尤其是榴莲,那味道能熏死一头牛,可他看到余笙吃得津津有味,竟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那个……” 余笙抬头:“嗯?” 他手指她面前的榴莲披萨:“我能吃一块吗?” 第122章 今日忌出行 第207章今日忌出行 余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家亦。 和她一样意外的,还有沈清雅。 她们来之前在网上查了这家公司的资料,徐家亦的名字根本没出现过。 此时看到他坐在自己面前,沈清雅莫名浑身发抖。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哪怕她和徐家亦只见过一次,因为他的要求太过变态,他这张脸也是想忘忘不掉。 余笙察觉她的异样,起初还有些纳闷,直到徐家亦的视线落在沈清雅脸上,堂而皇之地说了句:“沈小姐从良了?” 沈清雅双手放在膝上,不由紧攥成拳,她不想跟这个可怕的男人多说一句话,拉起余笙,对短发姐姐说:“不好意思,之前我们不太了解贵公司的人员构成,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们可能没办法合作了。” 短发姐姐有些蒙,正要出言相劝,徐家亦看过来:“你去忙,我单独跟她们谈。” “哦……”她心里都是疑问,但老板发话了,她也只能答一句:“好的。” 眼看短发姐姐走出会议室,余笙循着打开的门扉,看见门外守着一群保镖,显然徐家亦今天不会轻易放她们走。 余笙知道张海三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心里有底,面对徐家亦的发难她也不怕,既然走不成,她干脆坐下来和他谈。 “徐老板,知道你忙,我就有话直说。” 余笙不卑不亢。 “如果你是因为王然的事找我,我无可奉告,她是铁了心自己想走的,我没能力干涉她的决定,与其找我掰扯,不如好好想想,你到底对王然做了什么。如果我男朋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别说婚期将近逃婚,就算结婚中途,我也要跑的。” 徐家亦早就不找王然了,她爱去哪去哪,有种她别回来,但凡她踏进北城,他饶不了她! “我们今天不聊王然。”徐家亦拿起手机,拨出去,对那边说:“那两个废物呢?” 随即有人推门进来,率先走进来的是个身材偏瘦的高个男人,余笙觉得眼熟。 他身后跟着一个黄头发,当两人并排站到一起,余笙才想起来,这是那天她去找清雅,在她住的楼下遇到的两个流氓。 沈清雅也想起来了。 她下意识躲在余笙身后,小声在她耳边说:“是那天的……” 余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害怕,而后笑吟吟看向二位:“原来你们是徐老板的人啊,那天多有得罪,真是不好意思。” “认识就好。”徐家亦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高个男人马上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打我的人了,你别以为有傅晏清护着你,我就动不了你。” 余笙佯装镇定:“徐老板有所不知,那天是你的这两个朋友非要拉我朋友上车,我当时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人。” 如果知道,她会打得更狠一些。 她说:“徐老板说个解决方案。” “事情也好解决。”徐家亦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打量坐在她身边的沈清雅,“那天我是叫他们请沈小姐来我这儿喝咖啡,没想到让你们误会了。这样,只要沈小姐愿意陪我一晚,咱们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余笙心里陡然一凉,面上却笑嘻嘻假装轻松:“徐老板别开玩笑了,我朋友又不会煮咖啡,你叫她陪,还不如我给你请个专业的咖啡师呢。” “咖啡师没意思,我就要她。” 徐家亦说着直勾勾盯住沈清雅那张煞白的小脸,饶有兴致说:“你这朋友特别有意思,明明穿得惹火性感,钱也拿得痛快,关键时刻却掉链子反悔,现在想想我都觉得扫兴。不过她这张脸我喜欢,哭起来梨花带雨招人疼,我最近找了几个类似她这种调调的,都有装的成分在里面,不够纯。” 余笙心里已经在骂街了,她把沈清雅护在身后,知道眼下局势不能硬碰硬,只能虚与委蛇:“我朋友是正经女孩,她是因为家里出事才去酒的,徐老板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什么喜欢的女孩子找不到,何必难为她,你看把她吓得,都出冷汗了。” 徐家亦笑:“胆小还敢去酒出台?” 他看向沈清雅,语气柔和了几分:“你家里出什么事?缺钱吗?需要多少,我可以给你。” 余笙耐心告罄,终于被他惹怒:“徐家亦!你别太过分了!” 她生气的样子像个小辣椒,徐家亦舔了舔后槽牙:“余笙,我是看在傅晏清的面子上才对你客气,你别不识抬举。我劝你赶紧松手,免得我的人一会儿进来伤着你。” 余笙置若罔闻,依旧紧紧拉着沈清雅的手。 徐家亦看在眼里,冷笑一声,也不知喊了一句什么,门外立马有人进来,他不过一个眼神,那些人马上会意,径直向她们而来。 面对围困,余笙迅速判断每个人的位置,盘算以她一个人的能力突出重围的可能性有多大,可是没等她先发制人,手腕忽然被人拧住,徐家亦的保镖这次有备而来,猝然用手铐将她和窗边栏杆铐在了一起,直接削弱了她的战斗力。 她顿时心慌意乱,想护清雅周全也是有心无力。 那些人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把沈清雅拖了出去。 余笙气急败坏:“徐家亦,你放了她!” 徐家亦噙着笑走到她面前,眼神阴鸷:“别急,就一晚,麻烦余小姐今天在这里委屈一下,等我过了瘾,明天就送她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她,余笙觉得他恶心,步步后退,直到身体紧靠上背后的栏杆,徐家亦忽然伸手,一把拽过她藏在身后的手,不出所料,她正在给人打电话。 他将手机夺过来,随后打开窗,毫不犹豫地丢了出去。 这座写字楼后面是一条人工河,手机毫无疑问殉职身亡。 徐家亦对黄毛和瘦高男人说:“你们俩留在这儿看着她,没有我的电话不准放人。” 余笙眼看他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终于认栽。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家了。 第123章 哥哥还是傅叔叔 第217章哥哥还是傅叔叔? 第二天,余笙一早就拿着便当盒去了对面。 开门的是张海三的另一个同事,没想到这么早敲门的会是余小姐,身上只穿了条睡裤。 他原本在打哈欠,看到余笙一脸惊恐:“余……余小姐?你怎么来了?” 余笙向里面看了一眼,男人住的地方难免没那么整洁,客厅桌上还放着昨天晚上他们没来得及清理的外卖盒,她没进去,把便当盒交给对方:“这是给你们的,以后早饭你们就不用点外卖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你们救过我,我只是想做些小事表达一下感谢,你们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余笙说完看了眼时间,“我先回去吃饭,半小时后去工作室,你们也吃过早饭再出门。” “谢谢余小姐!” 余笙准备的便当可谓相当丰盛,考虑到男人食量较大,她做了两份火腿三明治,两份荷包蛋豆角焖面,还有鲜榨的豆浆和一小份水果。便当用马卡龙色系的盒子装着,掀开盖子,色香味俱全。 小保镖和张海三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时都被这卖相绝佳的便当惊艳到了,张海三正要开动,小保镖说:“等一下!” 他掏出手机:“余小姐这手艺绝了,让我拍个照!” 在傅晏清手下做事的保镖工作内容远不止暗中保护那么简单,有些人还负责收集情报,调查竞争对手信息等,对比之下,小保镖和张海三这组的生活实在惬意。 吃完饭,小保镖欠嗖嗖发了条朋友圈:“余小姐准备的爱心早餐,你们有吗?” 很快有人评论—— “哪个余小姐?” “还有哪个,当然是未来老板娘了。” “你们这差事也太好了,我能换吗?” “加班24小时没吃饭,拉黑了。” 不巧,这条朋友圈恰好被傅晏清看见。 他将照片放大,确定那便当盒在余笙家见过,笑着拨通她的电话。 余笙已经到工作室了,正准备开工,办公室就她一个,她接通后按下免提。 “怎么啦?” “你给张海三准备早餐了?” “傅先生消息好灵通啊,三哥救我一命,我谢谢他还不行?” 傅晏清笑:“说起来你还欠我好多顿晚饭呢。” 余笙愣了下:“当时说的是作为答谢,现在我都把自己送给你当女朋友了,晚饭还重要吗?” 她这么问,他当然说:“不重要。” 但傅晏清还是像三岁小孩似的,被占有欲勾起了醋意:“你叫三哥叫得好顺口啊。” 余笙不置可否:“我听他们都这么叫。” 傅晏清问她:“那你喊我什么?” 她脱口而出,故意说:“傅晏清、傅先生、傅总。” 如果不是隔着电话,傅晏清现在就想掐她鼻子。 “就没有专属于我的爱称吗?” “唔,暂时还没有唉。”余笙故意拿腔拿调,“你有什么建议吗?” 傅晏清沉吟:“晏清哥、哥哥、傅叔叔,这些都行,平时没人这么喊,可以为你破例。” “晏清哥”勉强还算正常,后两个称呼是什么鬼? 余笙忍俊不禁:“你是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吗?叫你叔叔还怎么谈恋爱,辈分都乱了。” “无所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傅晏清循循善诱,“或者你想一个。” 余笙认真想了几秒:“想不到。” 傅晏清不依不饶:“那就喊我一声哥哥好了。” 余笙哭笑不得:“你干嘛非要和三哥较劲啊。” “我有吗?” “难道不是吗?隔着手机都闻到醋味了。” “你就喊一个嘛,满足我的今日心愿。” 他怎么又用这种撒娇的口吻? 余笙张了张嘴,字都到了嘴边就是喊不出口,太肉麻了!恕难从命!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谈恋爱的傅晏清是这种画风? “我……有客人来了,挂了!”她随便找了个由头,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让她喊“哥哥”,做梦! *** 与此同时,申和科技。 沈清雅刚到公司领导就召集大家开会,申和的会议室都是玻璃墙,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从门口经过的人都能听见。 然后她就被领导点名批评了一顿。 起因是昨天发的一条视频是某位明星代言,有人在评论里提及了这位明星的前男友。 她根本不知道这条陈年旧瓜,顶着官方账号还回复了对方,于是招来大批粉丝的抗议,说小编阴阳怪气,是在内涵女明星。 女明星的粉丝堪比邪教,事情就这么闹上了热搜。 如果是别家公司遇到这种事可能就口头提醒或者警告一下算了,但沈清雅的领导是什么人,那可是整个申和的内卷之王,也偏巧沈清雅倒霉,类似的事之前部门就发生过一次,于是领导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沈清雅工作中的问题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做事不懂变通,接到项目后做功课不仔细,原本去网上搜索就能找到绯闻避免这种低级错误,而她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领导是完美主义者,发起火来嗓音尖细,沈渊和助理从门口经过时恰好将这场火山喷发般的讨伐大会听在耳中。 沈清雅低着头,一声不吭,等会议结束却躲进女厕所坐了好久。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可是真被人当众指出,她也会感到难堪。 这种窘迫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也只是消沉地坐了一会儿,就重整旗鼓回到了工位,遇到不懂的问题,依旧笑盈盈去请教脾气暴躁的领导。 她是新人,手里工作不多,一些同事们做不完的琐碎工作都交给了她。 六点,其他人都下班了,她还在帮部门同事贴报销票据。 等票据贴完,又突然接到同事的电话,有个产品需要紧急拍宣传照,如果她还在公司,可不可以去摄影棚拍一些照片,在十二点之前修好图发过来。 沈清雅一向不太会拒绝别人的请求,答应后就马不停蹄拿着部门公用的单反相机去了摄影棚。 产品图这种工作,听着好像拍拍照就好,实际里面学问很多,环境、道具、灯光、氛围感,全都是至关重要的元素。 等她拍的照片获得同事认可已经快九点了,她又坐回工位,打开ps开始修图。 部门其他人早就走了,空荡荡的办公区也仅有她的桌前台灯亮着。 “怎么还没走?”男人的声音响至头顶。 沈清雅抬头,看到沈渊错愕了一瞬:“沈总,我……有几张图片需要紧急处理。” 沈渊的眸子没什么温度,只是冷静地瞧着她:“吃饭了吗?” “还没有。”她早就忘了吃饭的事,被他提醒才觉得有些饿。 沈渊又瞥了眼她的电脑:“需要花很长时间吗?” “就快弄好了。” “哦,”手机响了,沈渊接通,说了句“就来”,而后弯腰敲了敲她的桌面,“我叫了外卖,已经到门口了,你去拿一下。” 他说完就走,沈清雅慢半拍反应过来。 外卖? 给她的吗? 第124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218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清雅从前台拿回外卖,战战兢兢去了沈渊办公室。 “沈总,你的外卖。”她把包装精致的手提盒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沈渊正在讲电话,看她转身就走,将手机拿开些:“等下。” 沈清雅站在原地,等他对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好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才抬眸看向沈清雅。 “坐啊。” “啊?” “不是没吃饭吗?我点了两人份。”沈渊有轻微近视,不喜欢戴隐形眼镜,工作时偶尔会戴一副银丝边眼镜,此时他把眼镜摘下,随手放在桌面上,“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些小吃。” 沈清雅确实饿了,看他并没别的心思,于是坐在他对面,将外卖盒拆开。 所谓“随便”,来自于江枫渔火顶级厨师的精致十八糕。 皆是北方的名小吃,一个里面放着精致的几块,让你意犹未尽,不得满足,吃过以后心心念念,下次还想吃,和钓系美女一样,现在的餐厅也都变着法钓人胃口,没办法,竞争太大,总得想些出圈的计谋。 糕点好吃,但沈清雅吃得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沈渊请她吃十八糕的目的不单纯。 果然,大灰狼开口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沈清雅机警抬头,笑得心慌:“沈总太客气了。” 两次救命之恩,这份工作也是因为他才得到的,别说帮忙,凡是力所能及的事她都会无条件答应。 谁知沈渊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缓缓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喊我沈总,前段时间住院,你把我当护工使唤的勇气哪去了?” 沈清雅:“……” 说起来,刚住院那两天,余笙受到了不小惊吓,傅先生安排了保镖在医院守她,此外,沈渊也来医院看过她。 她头昏脑涨,浑身不舒服,有时候还想吐,护士又不是24小时都在病房,她没办法,只能喊他扶她去厕所。 她那是迫不得已,谁知道后来他成了自己的老板。 她呵呵笑:“我当时脑震荡,沈总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真有求于你,没开玩笑。” 沈渊起身,顺势坐在桌面上,随手捡起盒子里一块雕刻精致的莲花糕送进嘴里。 他吃东西时慢嚼细咽的习惯很好,沈清雅看他喉结上下滚动,总觉得随时会有一场预谋的陷阱等她跳。 “帮什么忙?” 沈渊俯身,直视她眼睛:“我奶奶……她想请你爸妈一起吃顿饭。” 沈清雅眨着眼睛,满脸都是问号。 这请求沈渊也琢磨许久才敢开口,他抿了抿唇,脸上都是无奈:“上次你去家里吃饭,后来奶奶跟我说她很喜欢你,想尽快和你父母见一面,把咱们的婚事订了。” 沈清雅吓死了:“啊?” “你别紧张。”沈渊嘴角噙着笑,“可能我在奶奶眼里真的挺浑的,之前交的女朋友也都……反正她很瞧不上,她就喜欢文静乖巧的,你正合她意。我的计划是,不如把你爸妈接过来,让我奶奶如愿,她好久没那么高兴了,我实在不忍心说咱们是假的……” “不白帮忙,你爸不是在治病吗,治疗费用我来出,这方面保你没有后顾之忧。订婚的事我也会能拖就拖,主要是想让她开心。” 沈清雅原本想拒绝的,听到沈渊开出的条件,她又犹豫了。 “这么骗她好吗?”她有顾虑,“假的就是假的,既然早晚都要跟她说实话,何必先给她希望再让她失望。” 沈渊苦笑:“最近几年她的身子骨远不如从前,如果有些事可以糊弄过去,让她尽量多高兴一段时间,我觉得也没什么。这二十多年,我实在太让她操心了。” 这件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沈清雅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沈渊:“没问题,我不急,你周末之前回复我就好。” *** 夜晚悄然降临时,余笙准备点个外卖在工作室加班。 编辑苏鹿之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 “阿南!苟富贵,勿相忘!你要火了!” 苏鹿之的声音不能说是兴奋,只能说是高亢。 余笙把手机拿远些:“什么啊?” “麦穗奖啊!你的《无尽夜色》获了麦穗奖!今天好几家剧本杀公司联系我,要买你的版权!还有之前一直没签约成功的漫画合作,那边也松口了,给的价是之前的两倍!阿南老师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以后要抱你大腿了,新稿什么时候写?也给我!” 麦穗奖是一项专门颁给悬疑推理类小说的权威奖项,参选作品由组委会提名,每年获奖的作品都会备受关注,尤其近两年剧本杀热潮涌现,凡是获奖的作品版权都不愁卖,接连几年,改编出来的影视作品也是一个比一个爆。 余笙那本《无尽夜色》曾经被很多人说是披着悬疑外衣的言情故事,同一个部门的编辑同事就曾在会上这么嘲讽过,如今获得麦穗奖的认可,苏鹿之也跟着扬眉吐气了。 余笙握着手机,有些难以置信:“我获奖了吗?” “是啊!就是你!最佳长篇小说!”苏鹿之说,“颁奖典礼下星期会在北城召开,我把邀请函寄给你,到时会有很多资方大佬,你穿得漂亮点,我也会去,记得空出时间一起吃饭!” 余笙起初还很镇定,等挂断电话才后知后觉觉地意识到,获奖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很快,手机又开始疯狂振动,是纪昀的信息。 纪昀:[红包] 纪昀:恭喜我们优秀的阿南老师。 纪昀:听说当初推掉男女主的演员现在已经急了,经纪人的电话都打到我这了,知道戏已经拍一半了,不能换人,问有没有人设出彩的配角,他们现在有档期,可以特别出演。余笙啊,你可真给我长脸。 再看剧组微信群,此起彼伏的祝贺接踵而来。 余笙这才有了获奖的实感,她去网上找到发出来的新闻稿,和她一起入选的还有另外五部作品,其中三本她都看过,剧情构思巧妙,都是上乘佳作。 她第一反应是给傅晏清打电话。 “喂?” “是你吗?” “什么?” “是你买通评委才让我拿了麦穗奖。” 傅晏清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我可爱的笙笙啊,你在想什么?我在你眼里,是呼风唤雨的神仙吗?” 第125章 爱心早餐 第219章爱心早餐 竟然不是傅晏清的安排。 “真不是你?” “你获奖我也是刚刚知道。”傅晏清声音和煦,“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如果这个故事不够精彩,当初纪昀找我投资,我也不会答应。” 闻言,余笙抿了抿唇,认真说:“傅老板,谢谢你的赏识。” 傅晏清忍俊不禁:“等颁奖典礼结束,我们约会,算是为你庆祝。” 约会? 余笙还没适应和他谈恋爱这件事,听到这种恋爱中的男女才会频频提到的旖旎词汇,难免有些不自在。 “颁奖那天我约了编辑吃饭。” “唔,我能一起去吗?” “这个……” “好,明白了。” “对不起噢,但我是第一次和编辑见面,想好好聊天,有你在……我怕编辑没那么自在。” 傅晏清故意清嗓:“我也想吃爱心便当。” 余笙真是服了他:“好,给你做,就算补偿。” 于是颁奖典礼一早,傅晏清收到了余笙亲自送来的早餐。 她穿了条清清爽爽的白色连衣裙,路上,一双纤细笔直的腿惹来无数人回头。 沈清雅知道她今天去领奖,给她用卷发棒做了造型,然后扎了一个可爱俏皮的丸子头。 傅晏清听到门铃出来,看到她也是一愣。 夏日初晨,她像第一缕光,璀璨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傅先生好,我是余生有你外卖平台的配送员,这是您点的早餐,祝您用餐愉快。” 余笙双手将早餐递上,傅晏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门内。 没等她反应过来,傅晏清先一步将她揽入怀里,男人的唇从她的耳畔擦过:“你们是正经平台吗?用美少女当配送员是什么居心?” 余笙推开他:“我觉得是傅先生不太正经。” 傅晏清不置可否,瞥了眼她拿在手里的袋子:“做什么好吃的?” “蟹黄拌饭、我亲手包的小笼包、还有一盒蔬菜沙拉,酱料是我自己调的,要不要尝尝?” “好啊。”傅晏清笑,“一会儿你喂我。” 余笙真的很想翻白眼:“傅晏清,你能不能画风正常一点。” “怎么了?谈恋爱不都这样吗?我很正常。” 余笙闭了闭眼,从他怀里挣脱,把袋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吃,我没空伺候你,工作室今天有客人过来,我得过去一趟,先走了。” 她说完就走,傅晏清想伸手抓她,扑了个空。 他失望地站在原地,撇了撇嘴,这女人,简直比他还工作狂。 其实工作室那边不是非她不可,但余笙觉得工作是最佳逃避傅晏清的借口。 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其他人谈恋爱是什么样,但她自己是真的会被傅晏清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肉麻到起鸡皮疙瘩,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清冷总裁谈恋爱后像编了一个人,她很慌啊。 余笙一直在工作室待到下午五点多,等结束工作才换了礼服打车去颁奖现场。 礼服是她自己做的,很简单的一款印花长裙,轻盈又不失隆重。 颁奖典礼在银河酒店举行,需要邀请卡才能入内,她进去后顺利跟苏鹿之碰了面。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却仿佛认识好久,一点也没有生疏感。 苏鹿之带她去前排落座,一边滔滔不绝地讲她有好几家出版公司来洽谈出版事宜,一边吐槽之前还说尺度太大不能过审,现在获了奖全都改了口风,这世界真神奇。 余笙笑了笑,没说什么,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等你做出一些成绩来,那些建立门槛的人也会为你破例,正常。 等会场坐满了人,灯光黯下,主持人登场。 这场颁奖礼持续近三个小时,中间穿插了国风舞蹈表演,余笙的奖项是最后一个,宣读到“获奖作者阿南”这几个字时,她热血沸腾地登上舞台。 接过颁奖嘉宾手里的奖杯和证书,台下全是对准她的摄像机还有此起彼伏的按动快门的声响。 原以为典礼结束就能走了,结果临时收到举办方组织的晚宴活动。 这么官方的聚餐,大家都很给面子,余笙和苏鹿之也不得不取消私人饭局。 晚宴在酒店二楼,大家移步到此,桌上贴心地放置着各位的姓名牌。 余笙和苏鹿之所在的这一桌全是入选作者和编辑,大家都是同行,彼此也有耳闻,今天可谓是大型网友见面会,坐在余笙身边的男作者笑说:“坊间传闻阿南是女作者,我们还不信,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不仅是女作者,还这么年轻,真是一浪更比一浪高,再过几年我可以退休了。” “老师过奖了,不敢当,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余笙也很谦逊,见对方举杯,忙拿起面前的果汁与对方碰了一下。 “阿南老师。” 有人喊她,余笙循声回头,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洒出来一些滴在裙子上。 傅晏清笑眯眯看着她:“我是你的读者,我很喜欢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余笙眨着眼睛看她,眸中都是“你怎么在这儿?”的疑惑。 傅晏清却置若罔闻,兀自拿出一支钢笔,还有一个咖啡色牛皮封面的本子递给她。 余笙还在发呆,傅晏清又喊了一声:“阿南老师?” 她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身边人都在看她,迅速接过本子,打开第一页,却看见那上面是一行意义不明的数字——1608。 余笙迅速签好名字把本子还给他,傅晏清微笑颔首,向她礼貌告辞。 他一走,身边顿时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刚才那个是傅晏清,傅晏清你们都认识把?”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是真大佬,阿南你粉丝来头不小啊。” 就连苏鹿之也在激动摇她的胳膊:“傅晏清就是天黑有梦的老板,买你影视版权的那个!阿南你快去,跟大佬多说几句话,这么好的机会好好把握啊!” 这一行都用笔名社交,而且隔行如隔山,根本没人认出她是之前上过热搜的那个余笙。 架不住被苏鹿之怂恿,她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去找傅晏清,然而循着他的身影走出宴会厅,她已经走进了电梯,余笙快步上前,追到跟前电梯门已经关了,她眼看着楼层停在16楼,豁然明白了那串数字的意思。 1608。 这是酒店房间号。 傅晏清他搞什么,谈个恋爱搞得像犯罪分子接头似的。 第126章 余小姐,求你救救我! 第222章余小姐,求你救救我! 八月底,沈清雅答应了沈渊的请求。 不止是为了满足他想让奶奶高兴的愿望,她自己也有私心。 自从家里出现变故,她给家里汇了几次款后,母亲就旁敲侧击问她在做什么工作,之前在酒的事她不敢说,后来入职申和科技,她把劳务合同发给了母亲,她这才放心。 但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母亲的语气里仍隐隐透露着担心。 带沈渊回去,将他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父母,知道她在外有人照顾,他们或许能安心,爸爸也能专心养病。 只不过和沈渊最初的提议不同,她不想让父母舟车劳顿来北城,他们在苏城生活了半辈子,生活习惯、气候条件都无法快速适应,就算来北城入住更权威的医院,说不定也不会觉得舒适。 于是在她和沈渊商量后,他同意了带奶奶去苏城和她父母见面。 出发前一晚,她在家收拾行李,余笙坐在旁边画婚纱设计稿。 “你这次回家准备待多久?” “一个礼拜。”沈清雅大半年没回家,眼看又要开学了,她想趁这段时间回家陪父母待几天。 到时沈渊会比她先回来。 “我明天送你去机场,傅晏清送的那辆车我还没开过,停在车库有点太浪费了。”画错一笔,余笙选择橡皮擦,将多余的痕迹擦干净,重新上色。 她背对着沈清雅,并未发觉沈清雅做贼心虚地瞥了她一眼。 “不用了,我就一个行李箱,坐机场线能直达。”她和沈渊的事到现在还没对余笙说实话,事已至此,就像滚雪球一般,就算想坦白也说不出口了。 这张设计稿画到这一步已经完成大半,余笙起身揉了揉酸涩的肩颈,回头对她说:“没关系啊,反正我明天上午可以晚点去工作室,咱俩之间就不用客气了。” 话说到这份上,沈清雅再拒绝未免令人起疑,她只好答应。 晚上洗漱时却躲在洗手间偷偷给沈渊发信息。 沈清雅:明天余笙送我去机场。 沈清雅:你如果看见我就装不熟。 沈清雅:不行,你能不能走别的通道,之类的,尽量别让余笙看见你。 沈渊此时正在和朋友玩保龄球,休息时拿过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看手机上的未读信息。 其他人的消息他都是选择性回复,看到沈清雅的留言,他手指按键:我们的事你要一直瞒着她吗? 沈清雅正在刷牙,看到信息愣了一下。 她并非有意隐瞒余笙,只是那天晚上的事几乎将她的羞耻心碾碎,她至今无法正视。 哪怕面对沈渊,她都在有意规避那晚的疯缠,将所有不该发生的都归结于她的天真和侥幸。 也知道不该怪他,如果没有他帮忙,那晚她的身体说不定会遭受更大的痛苦。 但也确实,无法对他抱有感激。 面对余笙也是,虽然知道她不会嘲笑她,轻视她,但她无法风轻云淡地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 是自尊心作祟,能瞒则瞒。 她迟疑片刻,回复:假扮恋人本身就是一场谎言,我觉得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收到这条信息时沈渊刚拧开手边的矿泉水,谎言两个字在那段字中尤其刺目,他突然觉得原本应该由他掌控的局面,主动权不知在何时落到了沈清雅手里。 让他和奶奶去苏城也是,向周围的人隐瞒他们认识也是,他好像变成了见不得人的那一个。 他自嘲笑了声:在你心里,我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等了许久,对方没再回复,好像是默认了他的这种说法。 有朋友招呼他去打球,他将手机随意地揣进裤袋,心里骂了句:小白眼狼。 *** 第二天上午,余笙送沈清雅到机场,而后开车去工作室。 车刚停在工作室附近的停车场,接到纪昀的来电。 剧组杀青了,准备筹划一个时间在北城请大家聚一聚。 暂定是下周二,问余笙有没有时间。 小范围聚餐来的都是自己人,余笙就算没时间也会抽出时间。 除了饰演男女主的霍严舟和蒋夜樱,还有几个重要配角和编剧老师,原本傅晏清也接到了邀请,但他不喜人多,最后婉拒了,让余笙聚餐结束给他发信息,他去接她。 聚餐地点在一家西班牙餐厅,这餐厅开在五道营的胡同里,看着很不起眼,实际却很有名,慕名前来的人通常在胡同找了半晌也找不到那扇低调的复古老门。 因为聚餐,纪昀叫人包下了整个餐厅七点后的时段。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气氛融洽,蒋夜樱喝多了,歪靠在余笙怀里笑盈盈要敬她一杯,嘴里念的无非是,如果没有她,她现在说不定回老家种田了,早就不在娱乐圈混了,余笙抚着她的脑袋,看她不知怎的泪流满面,赶紧抽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 其他人也都喝得微醺,最后蒋夜樱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无奈只好给她助理打电话来接人。 灯火通明的餐厅,大家因一部戏结缘,虽然原着获得权威奖项,整个剧组也跟着沾光,但如今电影才制作一半,还有许多未知等待他们,是机遇,也是挑战,谁都不想最后的结果不进如人意被人看了笑话。 饭局到凌晨一点多才散,陆续有人被朋友或者工作人员接走。 余笙也给傅晏清发了信息。 她还算清醒,吹着晚风向胡同口的方向走去,耳机里是温柔干净的男嗓在动情演绎英文情歌。 这样美好的夜晚,偏偏有人扫兴。 快走到路口时,旁边一条黢黑小路忽然闯出一个人来。 那人仿佛在这里等了很久,看见余笙,“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一把抱住她的腿,哭着求道:“余小姐,余小姐求求你救救我老公!” 余笙被对方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发现跪在地上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女人未施粉黛,看上去老实本分,因为哭过,眼睛红肿得厉害。 她一头雾水,又注意到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看样子已经怀孕数月。 女人紧抓着她的衣服,卑微地祈求着,余笙有那么一霎以为对方是碰瓷,刚要退后一步,女人又道:“我老公失踪了,听人说是被傅先生带走的,余小姐你行行好,帮我求求情,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于航啊!” 于航? 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余笙下意识想扶对方起来,“我不认识于航,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跪在地上的女人豁然抬头,脸上满是泪痕:“余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听他那些兄弟说,于航是冒犯了你才惹怒傅先生,现在连徐家亦也救不了他,人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看我还怀着孕,就看在大家同是女人的份上,帮帮我!” 这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不惜搭上所有体面,哭嚎着向她求饶。 余笙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可是在听清女人的诉求后,还是兀自冷下了脸。 于航…… 是那个差点侵犯她的男人。 第127章 你要把我卖了吗 第224章你要把我卖了吗? “唔……傅……” 傅晏清根本不让她说话,余笙被他逼到车门和座椅的夹角。 为了给身体找寻平衡,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原本披在她身上的西服外套早就掉在了身后,她觉得自己呼吸的都是他的呼吸。 因为紧张,指甲不由掐进他的肉里,直到傅晏清感知到疼痛,才把她放开。 男人清澈的瞳仁里有火苗蹿动,他盯着余笙,用平静的语气掩饰早就打翻的醋坛子:“我刚才听见霍严舟叫你姐姐。” 用的是陈述句。 余笙一脸懵:“嗯,我本来就比他大,有什么不对吗?” 傅晏清蹙眉:“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和女生喊异性哥哥没什么区别吗?” “有吗?” 余笙回想方才霍严舟这么喊时的语气,好像挺正常的。 她看着傅晏清,有些不确定问:“你……不会吃醋了?” 傅晏清掀眼:“车里这么浓的醋味,你现在才闻出来?” 他竟然承认了。 余笙哭笑不得:“你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吃醋?” 傅晏清不答反问:“你们很熟吗?” 余笙摇头:“我们见过的次数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而且……” “什么?” “我不喜欢姐弟恋。” 这个答案成功取悦到了傅晏清,他终于勾唇坐回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 回家路上,余笙心事忡忡,想的全都是于航老婆。 她睨了眼傅晏清,想开口,又忍了回去,然而傅晏清将她的欲言又止全都看在眼里,车停在小区门口,他手握方向盘,侧眸看她:“你有事跟我说吗?” 余笙抿了抿唇,终于说了实话。 “刚才从餐厅出来,我遇见了于航老婆。” 显然,傅晏清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余笙提醒:“就是徐家亦的手下,那天被你们带走的……” “他老婆找你干什么?”傅晏清眉头紧蹙,语气霎时冷了下来。 “她说于航快失踪一个月了,让我跟你求个情。”余笙沉吟片刻,冷静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他,原本这件事我也不想过问,但是……那个女人怀孕了,她好像不知道于航在外面做什么,听起来全家的经济支柱都在他身上,不管于航是不是活该,但他老婆被蒙在鼓里,是无辜的。” 说完,车内一片安静。 半晌,傅晏清说:“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她家,把于航的近况告诉她,也会给她一笔钱作为赔偿,这笔钱足够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生活无忧,当然,如果她在知道于航的所作所为后,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我也会帮她安排手术。” 他的语气仍然无波无澜。 余笙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准备下车,转身扣动车门,锁控却没开,回头,猛地对上傅晏清的目光,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傅晏清:“你怎么不问问,我把于航怎么了?” 闻言,余笙愣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关心于航的死活,所以事情发生这么久她从没向傅晏清打探过于航的下场,如今既然谈起这个话题,她便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 “嗯……我就一个问题,他还活着吗?” 傅晏清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哭笑不得。 他说:“活着。” 余笙欣然一笑:“那就行,别的我不想知道。” 她很聪明。 傅晏清意外于她的冷静和通透,却也在瞬间接受了她的“冷血”和“无情”。 这就是他喜欢余笙的原因。 有同理心,但绝不是圣母。 这件事之后,又过了几天,有天傍晚傅晏清去工作室接余笙下班。 她忙着招待客人,让他在车上等一会儿。傅晏清也不急,一边耐心等女朋友下班,一边用手机玩麻将。 连胡三局后,余笙才拉开车门坐进来。 马上就开学了,他们还没好好约会过,明后两天她休息,傅晏清最近上心的一个重点项目也告一段落,他们早就说好挑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把手机关机,好好放松两天。 这趟行程傅晏清主动揽在身上说由他来安排,余笙什么都不知道,不觉有些期待。 “我们去哪儿?” “先保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怎么还故意卖关子。” “要保留悬念啊,这样路上可以一直被期待感包围。” 他的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余笙只好听他的安排,抱着拆盲盒的心情踏上了约会之旅。 路上,傅晏清接到一个电话。 余笙隐约听见好像是三哥的声音,等他放下手机,她问:“怎么了?” 傅晏清目视前方,转弯时单手转方向盘,认真向她汇报:“于航老婆去做手术了,手术很顺利,钱也如约打到了她的账户,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她自己了。” 没想到于航老婆能狠下心来做手术,余笙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同情和佩服,与此同时也为她感到庆幸。 “她能这么选也挺好,日子还长,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嗯。”傅晏清没再说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将这一页揭过。 余笙最近一直在赶工,路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他们还没到目的地。 她看向窗外,发现车上了高速,道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因为浓郁的夜色,她看不清楚都种了什么。 这路越开越偏,她笑问:“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吗?” 傅晏清忍俊不禁:“我就那么缺钱?” 余笙实在好奇,打开手机查看导航,定位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一看吓了一跳。 “内蒙古?我们怎么在内蒙古?” “约会啊。”傅晏清说得理所当然,“海边已经去过了,我想了想,正好我们有两天时间,那就去草原。你去过草原吗?” 余笙疯狂摇头,又惊喜又新奇。 “那我们可以吃烤全羊、看星星、睡蒙古包吗?” “嗯,我觉得——”他故意卖关子拉长音调,“当然可以。” “耶!” 余笙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浑然不知前方等她的是什么,脸上的笑收也收不住。 直到,他们抵达目的地。 当店老板将他们领到一座蒙古包前,她才意识到,她要和傅晏清睡在同一个睡袋里。 第128章 千万别多想 第226章千万别多想 听说沈清雅要带男朋友回来,沈家提前两天就开始筹备。 双方家长见面这天,沈父特地把许久没穿的西装拿了出来。 虽然女儿提前打过招呼,知道对方身家不菲,但正式见到沈渊和他那位意大利祖母,沈清雅的父母还是没能控制住表情。 吃饭的地方在太湖旁边的一家餐厅,是沈家能力范围内找到的最好的一家。 席间双方相谈甚欢,但是等饭后回家,沈父却焦灼地在客厅来回踱步。 “你的男朋友怎么是沈渊呢?怎么会是沈渊呢。” 这话念叨了不下五十遍,沈清雅看他走来走去实在眼花:“爸,你歇歇,身体才好两天。” 沈父浑然不听,手指摆在明面上的家用电器:“那可是沈渊啊,申和科技的沈渊,你不是在申和实习吗?合着是和老板谈恋爱?” 沈清雅苦笑:“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沈父狐疑地看着她:“这不是潜规则吗?” “瞎说什么呢!”沈母从厨房出来,瞪了老公一眼,“哪有潜规则带奶奶来家里拜访的,沈渊那孩子多有诚意啊,还给我送了那么贵一套化妆品。” “哼,那你说不是潜规则,他看上女儿什么了?”沈父人间清醒。 沈清雅尴尬地揉了揉额角:“爸,你女儿有那么差劲吗?” “不是你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咱家什么了?虽然现在不讲究门当户对,但也不能相差太悬殊。” “爸。”沈清雅撒娇道,“我们只是谈恋爱,还没考虑结婚。你也看到了,沈渊奶奶年事已高,虽然精神矍铄,但年龄摆在那儿,这次也是他奶奶提议来苏城和你们吃顿饭,沈渊是为了尽孝,而且他听说你生病住院,也想力所能及地帮个忙。” 这理由合情合理,沈父还是有些不放心:“清雅,你跟爸说实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看网上沈渊好多绯闻,都是真的假的?他人靠不靠谱啊?” 沈清雅哭笑不得,倒是母亲思想开明些,将他推开,对沈清雅说:“你爸是个老古董,你别听他的。不就是谈恋爱吗,多大的事啊,咱家小门小户,但养的女儿也不差,没什么高不高攀。女儿,你别想那么多,沈渊不是后天走吗,你明天就带他和奶奶出去逛逛,好好玩。” 有母亲这句话,沈清雅当晚翻找旅游攻略,安排好了行程。 第二天,她在沈渊入住的酒店大堂等他,昨晚临睡前分明说好八点出发,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打电话他也不接,没办法,只好上去找人。 房间号她是知道的,站在门口敲了半晌,总算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一打开,沈清雅还没说话,先捂眼睛。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沈渊睡得迷迷瞪瞪,头发还奓着,身上就一条睡裤,声音低沉:“我穿了啊。” “我说上半身!”沈清雅分开手指,睁开一只眼睛从指缝看出去,然后迅速闭上了。 沈渊是有健身习惯的,身上肌肉匀称,手臂线条很有力量感。 然而让沈清雅震撼的是他身上的伤疤,这些疤,她那晚就已经见过,只是当时意乱情迷,记忆也会出现细微偏差,事后醒来她有些不确定自己所见是真是假。 此时此刻,当她再一次看到这些疤痕,她才确定,那晚她的记忆没错。 她转过身去,背对沈渊:“不是说好八点在楼下集合吗?” “我忘设闹钟了。” “那你赶紧洗漱,我楼下等你!” 她说完,看也不看他,径直跑向了电梯门。 四十分钟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沈渊终于出现在了酒店大堂。 也许是度假的关系,他心情愉悦地穿了套印花西服,那花色比梵高的星空还炫目,花哨得简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从电梯口出来,路人的目光全都在他身上,沈清雅真的很想假装不认识他。 “今天去哪儿?” 沈清雅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伊娜奶奶呢?” “她想在酒店休息,让我陪你玩。” 沈清雅睨他:“明明是我陪你。” 沈渊笑:“其实苏城我经常来,北边还有一套房产,只是不常过去,拿来存放我买的摩托车了。” “……”沈清雅简直无语,“既然你对苏城这么熟,我是不是不用给你当导游了?” “别呀,我还挺好奇你们当地人都去哪儿的。”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走,先找个地儿陪我吃早饭。” 沈清雅心想,都快中午了,吃哪门子的早饭。 但她还是按照制定的线路带沈渊去了小时候常去的小吃步行街,这一带倒没有多有名,只是当地人常来,那些百年老铺做的糕点堪称一绝,还有她从小吃到大的枣香排骨、白斩鸡,百吃不腻。 可惜这些老店铺子小了点,店内没什么座位,一般都是在店外摆桌用餐。 沈清雅总觉得沈渊这只花孔雀和周围景致格格不入,好在他也不矫情,看到老板端上桌的排骨,还拉着老板攀谈了一会儿。 吃过饭,他们沿路走出步行街。 快到街尾时,沈清雅看到一家卖饰品的小店,兴冲冲走进去,逛了一圈,看中两副耳钉,只是价格偏贵,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买。 谁知沈渊看她眼睛都快粘在那两副耳钉上了,她刚一转身,他就拿着耳钉去收银台付了款。 沈清雅走回来:“你怎么买啦!” “八十块钱两副也不贵,看你挺喜欢的,就算送你的感谢礼。” 沈清雅嘴上说也没那么喜欢,心里却挺高兴,她接过耳钉,走到店内的全身镜前,挑了其中一副戴上了。 站在旁边的售货员笑盈盈看着他们,由衷赞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沈清雅笑了笑,抬头看向沈渊,发现他已经走出了小店,正蹲在店门口和一只流浪狗激情掰头。 那狗浑身脏兮兮的,但长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又狼狈又心疼。 他将狗子抱起来,大致帮他检查了一遍,然后走进店,对收银员说:“我给你一千块钱,你帮我把这只狗送去洗澡顺带打个疫苗,如果可以,再给它找个好人家,这是我微信,你扫一下,回头钱不够再找我。” 沈清雅站在原地,看他对一只狗尚且如此,顿时觉得耳朵上的耳钉也没那么珍贵了。 在他的世界里,八十块钱算什么呢? 她告诫自己,沈渊不过是把她当成阿猫阿狗,哄个开心罢了,送她耳钉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啊。 第129章 百年好合 第227章百年好合 晚上,余笙和傅晏清坐在蒙古包门前看星星。 那群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躲在距离他们直线距离两百米的另一座蒙古包,轮流拿望远镜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是受人之托,目的是绑架傅晏清,但他带的保镖实在敬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连续两天,他们精心筹划,密谋布局,最后还是没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 原以为离开北城更方便下手,结果张海三增加了人手,虽然那些人躲在看不见的地方,但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这几个人完全不是对手。 至于枪嘛…… 现在是法制社会,能不开枪就别开,不然还得想办法收拾残局,怪麻烦的。 而且据老大说,这次花钱绑架傅晏清的是个女人,目的是先折磨他,再斩草除根。 如果一枪毙命,到时没法交差。 夜深人静,大家围坐在一起,想办法,出主意。 “大哥,不然把他们帐篷点了,放把火,到时乱成一锅粥,傅晏清的那些保镖忙着救火,说不定顾不上他的安危。” “想什么呢,万一人死里头怎么办?都说了,活捉!活捉!听不懂?” “大哥,不然先把那些保镖撂倒,往他们的饭里下点药,趁他们不省人事再对傅晏清下手不就行了?” “你当他们吃素的?张海三可是老油条,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精着呢。” “大哥,咱们只绑傅晏清吗?他那个小女友动不动?” “上头没提,我觉得不用管她。” 男人正说着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是老大身边的人。 说收到新差事,有雇主要买余笙的手指头,一根一万,十根十万,谁砍下来算谁的。 “什么深仇大恨,这雇主心挺狠啊。” “那把余笙和傅晏清一起绑了呗,一单也是做,两单也是做,省事了。” “你们别跟我抢,这十万是我的。” 男人睨向他们几个:“你们以为这活容易?先把人抓着再说。” 大家又开始挠头发想办法,怨声载道杀手不好当。 *** 第二天,假期结束,余笙和傅晏清返程。 这次换她开车。 索性他们出发早,不着急,一路可以边走边逛,看到好看的景色也可以停下来拍拍照,看看风景。 两个小时后,路过服务区。 余笙把车停放在停车场,和傅晏清下车准备去路边餐馆吃点东西。 等餐的间隙,她起身去洗手间,餐馆后面的林荫路人迹罕至,穿过蜿蜒曲折的小路,她才看到洗手间的指示牌。 不能对服务区的洗手间环境太严苛,等她出来,站在镜子前洗手,一个男人走到她身边,察觉强烈的压迫感,她缓慢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 没等对方说话,门外传来张海三的声音:“余小姐?” “哦,就来!”余笙下意识答应,继而看向挡她去路的人。 那人原本想趁机下手的,察觉张海三就在一帘之隔的门外,瞬间找出微信二维码,憨态可掬地笑问:“这是我们自己创立的品牌,小姐扫个二维码鼓励一下,我们会定期发放优惠券。” 这种地铁上常见的招数,余笙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没想到服务站也未能幸免。 她摆手:“不用了,谢谢。” 在服务站吃过饭,他们重新上路。 按照导航提示,到达北城应该是下午三点,但他们途中路过一座很灵验的寺庙,门口香火鼎盛,傅晏清看她似乎感兴趣,问:“进去看看?” “可以吗?” “我们又不赶时间。”傅晏清说着解开了安全带。 午后,古寺外聚集了千里迢迢来此朝拜的人。 而他们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来到这里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有导游带团讲解,余笙才知道,这庙求姻缘非常灵验。 她回头去找傅晏清,只见熙攘喧闹的游客从她身边走过,男人站在侧柏的树影之下,壁立千仞,让人不知不觉看出神。 他面前的柏树少说也有千年的历史,虬枝攀入云霄,郁郁葱葱。 风起时,庙宇屋角的铃铛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他伸手抚摸树干,那上面绑了许多祈愿的红绸带。 恍惚感知到她的目光,傅晏清抬头看过来,笑着朝她招手:“来啊,我们也写两条绑上去。” 余笙正有此意,但还是忍不住脸颊微热,她跟在傅晏清身后,有些意外他竟然会愿意陪她做这种事。 领到红绸,他们坐在写字区商量写点什么。 写什么都俗不可耐,但他们不就是红尘中最俗套的情侣吗? 余笙终于想好,执笔在红绸上写了四个字:百年好合。 傅晏清像抄作业的小学生,瞥见答案忍俊不禁,故意凑近她耳朵:“我先替佛祖答应了。” 余笙怕他翘尾巴,用手肘轻轻怼了他一下,先一步走到那棵茂盛的侧柏前,将红绸挂了上去。 他们没在这里逗留太久,离开古寺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刚开了二十公里,张海三打来电话,说他的车爆胎了,让先生原地稍等片刻。 然而高速路上不能停车,傅晏清查了下导航,距离下一个出口不算太远,他跟张海三约定了在哪里汇合,继而重新设置了导航目的地。 十五分钟后,张海三换好了备用轮胎,他们重新上路,追赶傅先生的踪迹,可是一路找到约定地点,却只看见一辆车遗弃在路边,傅先生和余小姐根本不在车上。 张海三觉得不对,马上打电话给傅晏清。 “傅先生,我们已经到了。” 傅晏清声音很低,轻轻“嗯”了一声:“有人跟踪我们,你们的车爆胎应该也不是意外。刚才如果不是余笙觉得不对劲,我们说不定已经被人绑了。” 张海三心有余悸:“您没事?怪我失职,没发觉有人跟踪。” “和你没关系,是对方太狡猾。” 张海三还是很自责:“您现在安全吗?” 傅晏清环视四周,虽然荒郊野岭,但总比在车上坐以待毙强。 反正已经把人甩开了,勉强称得上安全。 他冷静吩咐:“海三,你听着,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开着我的车继续往北城走,那些人一定觉得蹊跷,说不定还会继续跟着你们。我和余笙打算今天在附近住一晚,明天一早坐高铁回去,相信等回到北城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对了,”他又想到什么,“我们把车扔在路边,后来一直在草丛里躲着,没一会儿他们的人就过来了,你调一下行车记录仪,看看有没有拍到正脸,去查一下,都是谁的人。” “是!我这就去办!您和余小姐万事小心。” 第130章 老鼠捉猫的游戏 第228章老鼠捉猫的游戏 这地方荒郊野岭,距最近的高铁站坐车也要一个小时。 沿路没有商铺,也没住户,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家门前挂着“旅店”匾额的小房子。 天色渐黑,上网看了车票,今天回北城的票均已售罄,原本傅晏清可以打电话给朋友,但他们毕竟是在躲人,回北城的路线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商定在旅店住一晚,明早观察下形势再出发。 这种偏僻地界的旅店都是给来往货车司机提供住宿的,房间狭小昏暗,还充斥着浓烈的劣质烟味,余笙一进去就皱了下鼻子。 她回头看傅晏清,他也闻到了,两人视线相对,都觉得眼前的境况有些狼狈。 五星级酒店都无法保证床单被罩干净,这种地方更不用说了。 晚上,他们合衣躺在一起,余笙睡不着,出神地问:“你知道跟踪我们的是谁吗?” 这种相依为命的时刻,总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她莫名对他产生更强烈的依赖。 傅晏清摇头:“现在还不确定。” “有人选吗?” “有一个。” “谁。” “陆静兰。” 余笙微讶,又听他说:“傅寅被我逼出国,福莱在傅昭言手里摇摇欲坠,在陆静兰眼里,我就是害她家破的罪魁祸首,她恨不能将我抽筋剥骨。” 听到最后四个字,余笙心有余悸,她转身,抱住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倒是傅晏清,轻拍她的背,柔声说:“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声音虽轻,却更像一句笃定的承诺,她的心慢慢放下来,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 在陌生的地方,余笙睡得并不熟,她是被悉率的开门声吵醒的。 声音蹊跷,她很快清醒,却发现傅晏清已经坐在床沿,警惕地听着什么。 “晏清……” “嘘……”他回头,示意她别说话。 他们临睡前将门反锁了,就算有人试图开锁也需要花费些时间。 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是怎么泄露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找到这的,可想而知,这是一批职业素养很高的专业人士,背后倚靠的应该也是叫得上名的集团或帮派,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就麻烦了。 他们住在二楼,傅晏清走到窗边,往下望了一眼,招呼余笙过来。 窗外是小旅馆的后院,此时寂静无人,余笙大抵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敢跳吗?”傅晏清问。 余笙朝下看了一眼,下面有一片菜地,高度还可以。 “应该没问题。” “你先跳。” “好。” 余笙点头,随后利落地翻上窗台,背部朝外,双手紧扒着窗户下缘,让腿缓慢蹬墙,正好这旅馆外墙是老式砖头砌的,凹凸不平,脚上有了支撑,手也能顺势找到抓手,几乎快到最底部才跳下来。 看她顺利落地,傅晏清才翻身而下,他身手比她利落,人好像突然飞出来,再眨眼,就稳稳落在了地上。 两人手牵手沿着墙根绕到旅店正门,远远看见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如果没错,应该是企图撬锁的同伙。 傅晏清回头,示意余笙往回走,两人又回到方才跳下来的菜园。 楼上的人已经得手,瞧见屋里没人,隐约传出骂骂咧咧的声响。他们贴墙蹲在地上,借着昏暗无光,用菜园里种植的花叶当掩护,当有人走到窗边往下探时,他们侥幸躲过了一劫。 不知道躲了多久,当傅晏清再次绕到旅店正门时,那辆面包车已经不在了。 *** 与此同时,面包车向北城的方向驶去。 不是没接过比这更棘手的案子,但明显傅晏清不是什么草包富二代,他警惕性很强,想搞突然袭击那套根本行不通。 几人愁眉不展,此时坐在副驾的男人收到一通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男人正襟危坐,清了清嗓才滑了接通键:“老爷子,你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道历经沧桑的声音:“傅晏清抓到了吗?” “嗯……我们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老爷子声音不悦:“都几天了,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你们行不行?不行换另一组上。” 众所周知,干他们这一行的也有内卷一说,同样一件事,有的组分分钟搞定,有的组折腾一个多星期也没进展,时间一久,客户那边就不乐意了,传出去对集团口碑也不好。 男人卑微求道:“再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一定有进展。” 老爷子冷哼一声,又问:“那个叫余笙的你们也没抓到?” “她跟傅晏清形影不离,我们……” “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要你们有什么用!把他们的照片和你们现在的位置发过来,这个案子换人。” 老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没等男人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了。 男人顿时悻悻然,正在开车的兄弟看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换人了,这六十万酬谢金咱几个分不到了。” “啊?说换就换啊。” “老爷子不就那样么,性子急,一刻也等不了,也怪咱哥几个没用,算了,咱撤。”男人说着将手机里拍到的傅晏清和余笙的照片,连同目前的定位全都发给了老爷子的随身看护。 北城,徐家老宅。 一身白色制服的看护将收到的照片拿给了坐在院子里赏花的老爷子。 老爷子年轻时腿上中过子弹,到五十多岁又做了半月板手术,一晃过去二十多年,人已经和轮椅密不可分了。 前些日子,少爷回来一趟,把院子里的水池种满了从江南移过来的荷花,原以为换了水土养不活,没想到还开了,这水光潋滟的,满园都是娇嫩的夏荷。如今过了花季,花叶残败,少爷又弄来几株桂花,现在正是开花的时节,满园桂香,让人心旷神怡。 老爷子原本捻了一撮鱼食,正准备洒进池塘喂锦鲤,看到看护递来的照片,眸子微眯,视线从傅晏清和余笙身上慢悠悠扫过,突然怔了一下。 他伸手将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画面被余笙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金链子占据。 照片放大到这种程度有些失真,链子上的吊坠也近乎模糊,但他还是依稀辨出了轮廓。 他突然心脏失速,一把攥住看护的手,急喘起来:“药……给我药……” 第131章 扣子解开 第229章扣子解开 原本面包车都要调头找个地方停下让大家各奔东西了,副驾驶的男人又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声音颤抖,明显有点激动:“傅晏清和余笙的案子还是你们来跟……” 男人喜出望外:“好的!我们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任务改了。”老爷子猛咳几声,“傅晏清那边按计划行事,至于余笙……给我保护好她的安全,不准对她动粗,把人好好带回来,我要和她见面。” 男人眨了眨眼,以为听错了,等挂了电话还有些疑惑。 不过老爷子的指示就是皇帝下旨,他们照做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微信收到底下线人发来的情报,说在高铁站看到了傅晏清和余笙。 他们带了枪,就这么上高铁不现实,于是在掌握他们的回城行踪后,直接开车回了北城。 回到傅晏清熟悉的领地,事情就变得难办了。 车停在高铁出站口,他们眼看着傅晏清和余笙上了路边等待多时的车,又一路尾随,直到亲眼看到余笙下车走进小区,他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哥,咱们兵分两路。“ “嗯,你留下,其他人跟着老二找机会对傅晏清下手。” “是!” *** 余笙到家只觉得筋疲力尽,这一路简直是末路狂花,不知道还以为在拍电影,惊险又刺激。 回家后她先洗了澡,洗到一半热水器怎么都不出水,她随便擦了下头发,给维修公司打电话,没过多久,有人敲门。 她跑去开门,一个穿维修公司制服的男人提着工具箱走进来。 男人戴着鸭舌帽,余笙还没来得及看对方的脸,就已经转身带他去洗手间了。 “师傅,洗手间在楼上,你跟我来。”余笙上楼,站在洗手间门口,手指热水器,“不知道是不是坏了,麻烦你检查一下。” 男人却纹丝不动。 “师傅?”余笙又唤了一声。 男人摘下鸭舌帽,露出真容,余笙看到他脸上有一道醒目的长疤,惊骇不已。 “余小姐,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男人很敬业,既然不能动粗,那就换一个文雅的方式。 他将枪口对准余笙:“我们老爷子想见你,请你跟我走一趟。” 余笙怔怔地看着对方,心里虽慌,面上却镇定,她很快反应过来:“是你一路跟着我们?” “是。” “所以你们的目标是我,不是傅晏清?” 男人实话说:“有两单生意,下单人不一样,严格说起来,你和傅晏清都是我们的目标。” 余笙瞥了眼他手里的枪,这种时候反抗并不明智。 她说:“你把枪收起来,我跟你走。” 男人冷漠地看着她,并未收起枪,她转身下楼,他就在身后将枪对准她的后脑勺,余笙觉得每走一步都像在走钢丝。 出门时她特意向对面看了一眼,不知道三哥在不在家,身后的男人却忽然出声:“你敢喊,我就敢开枪。” 余笙不知道对方什么路子,不敢冒险,话到嘴边的求救陡然咽了回去。 男人没让她坐电梯,最后他们是从楼梯出来的。 到一楼,走出单元门,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面包车。 余笙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逃过。 上车后,她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那人朝她笑了笑,拿出绳子和遮挡眼睛的黑布,对她恭敬说:“余小姐对不住了,我们得把你眼睛挡起来。” 都到这一步了,余笙无可无不可,闭上眼睛任他摆布。 双腕被绑,随之也失去了视觉,这样一来,听觉就变得格外敏感。 她知道他们是不想让她看见车往哪开,但凭借车转弯以及等红绿灯的次数,她还是大致判断出了方位。 应该是往西南的方向走。 她试探问:“两位哥哥,我能问一句,你们老爷子是谁吗?” 坐在前排的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大概觉得反正老爷子也要和她见面,她早晚都会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北城徐家听过吗?”男人笑说,“前些年还没打黑除恶,扫黄打非,徐家的生意遍布北城,现在虽不如前,也不缺生意。” 徐家? 余笙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名字,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徐家亦。 她之前就听傅晏清说过,徐家最初是靠灰色产业起家,徐家亦的父亲徐卿年轻时杀人不眨眼,手下人更是杀伐果断,很多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他们做的,但找不到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时代变了,到了徐家亦这一代,他变着法把产业洗白,徐卿也逐渐退居幕后,除了一些熟悉的老客户,很少再接单了。 余笙自觉虽然之前和徐家亦有龃龉,但还没到深仇大恨的地步,徐家亦这就要把她赶尽杀绝未免没道理。 她迟疑问:“我当然听过徐老爷子的名声,但我不太明白,我和徐家亦的小矛盾至于惊动老爷子吗?” 没想到这位余小姐还和少爷有矛盾,驾驶座的男人笑了下,口吻随意:“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也快到了,等见着老爷子你自个儿问他。” 这两人守口如瓶,余笙再套不出什么话来。 听到车缓缓停下,她被人扶着下了车。 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还能听见潺潺的水声,男人终于摘了她眼前的黑布,她闭了闭眼,短暂地适应了光线,抬头,看到眼前的高门大院骤然愣住。 不是没见过更夸张的豪宅,傅晏清之前住的那套房子就很奢华,但眼前这栋却是风格完全不同的气派,像古时的王府大院,非一般人能涉足。 穿过长而深的绿色长廊,走过百花齐放,桂香扑面的花园,她终于来到徐家的待客厅。 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他将椅子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笙,原本是在看她的脸,而后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脖颈上。 那条金色项链被她戴在衣服里,根本看不见吊坠。 他皱眉,伸手指向余笙的领口,哑声说:“扣子。” 大费周章“请”她过来,没想到开场白是这么一句,余笙莫名其妙:“什么?” 老爷子说:“解开。” 余笙:“?” 她拳头硬了。 原来徐家亦的色鬼属性是遗传啊。 第132章 余小姐是我们的贵人 第230章余小姐是我们的贵人 余笙不卑不亢:“徐老先生,请您自重。” 此言一出,徐卿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歧义。 轮椅上的老人朗声笑起来:“余小姐,我没有恶意。” 余笙警惕地看着他,半晌,等徐卿笑够了,他才认真问:“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闻言,余笙低头,将项链从衣服里拿出来。 这是妈妈留下的首饰。 妈妈死后项链被赵瑛霸占,直到前段时间才从陈永博手里拿回来。 金项链没什么特别,甚至可以说普通,倒是上面的吊坠别出新意,并不是寻常所见寓意吉祥如意的图案。 而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吊牌,背面是某种犬类的细致雕刻,翻转过来,另一面有刻上去的指纹。 余笙犹豫片刻,虽不理解徐卿的用意,但他又不缺钱,应该不至于跟她抢东西。 她说:“这是我妈送我的。” 徐卿怔怔地看着她,原本挂在嘴边的笑意也逐渐淡去。 他的语气比刚才更客气些:“我能看一下吗?” 余笙踟蹰几秒,心说一个项链而已,能有什么特别,索性摘下来,将东西递给了走到她面前的看护。 项链短暂易手,终于交到徐卿手里。 老爷子将吊坠放在掌心,眯着眼睛认真观察上面雕刻的细节,越看脸色越严峻,最后伸手叫来看护,吩咐对方把放在卧室的老花镜拿来。 戴上眼镜,徐卿更没放过项链一丝一毫的细节。 他又招呼看护过来,用手机给项链拍了几张特写,这才把东西还给余笙。 余笙站在原地,满脸问号,看他们折腾够了,才出声问:“有什么特别吗?” 徐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视线仿佛在打量什么。 他没回答余笙的提问,而是让看护去给她沏杯咖啡,请她在沙发稍坐。 突如其来的客气让余笙心生不安,她依言坐下,面前咖啡一动没动,静等徐老爷子向她说清原委,然而徐卿只是笑眯眯问:“余小姐,恕我冒昧打探,这项链是哪来的?” 余笙如实答道:“这是我妈妈的。” 徐卿若有所思:“你还记得,最早看见这条项链是什么时候吗?是这样,我今天请你过来,主要就是因为你脖子上的项链,具体原因我不太方便透露,但可以保证,这件事不会对余小姐有伤害,你照实回答就好。” 话音刚落,看护又端来一盘小蛋糕,毕恭毕敬将银色餐具摆在餐碟旁边,请余笙慢用。 余笙是不敢在这里吃任何东西,只回想片刻,说:“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就看妈妈戴过。” “余小姐是灵境村人?” “是。” “今年多大了?” 余笙皱眉,有些厌烦这调查户口般的琐碎提问:“十九。” “你妈妈的照片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没等余笙回答,玄关忽然传来一声:“爸!” 循声看去,一身灰色西服的徐家亦神采奕奕地走进来,两名保镖试图拦他进来,但他不管不顾,还是打断了老爷子和余笙的对话。 他听人说老爷子近来接到两笔订单,一单是关于傅晏清的,一单则是要砍余笙的手指,偏巧这两位都和他有过节,今日得知老爷子请余笙到家里来,立刻赶来看热闹。 只是瞧见余笙好端端坐在那儿,面前还摆着咖啡和蛋糕,徐家亦顿时疑惑了,他舔了舔后槽牙,嬉皮笑脸问老爷子:“爸,你们现在做生意这么有人道主义关怀吗?这是先给人喂饱再动手?” 徐卿看见他就头痛,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这不听说你这有好戏吗?”徐家亦将西服一脱,随意地丢在单人扶手沙发上,眉飞色舞道,“你不知道,这位余小姐就是撺掇王然逃婚的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至于丢那么大脸。” 提起这件事徐卿就上火,他突然提高声调,扬声说:“你个孽子!还有脸提这件事!王然为什么悔婚你不知道吗?还不是你在外面胡闹被她知道了!你真当我老糊涂了,是非不分?” 徐家亦没想到老爷子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只能呵呵笑:“也不能这么说,要没余笙,王然其实也没那个意识。别说这个了,不是有人买余笙的手指吗?什么时候剁?这姑娘之前打伤过我的人,还害我手底下一个得力干将进了精神病院,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治她……” 他话没说完,徐卿忽然拿起茶几上的玻璃花瓶朝他掷了过去,好在徐家亦躲得快,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徐家亦一脸无辜地看向父亲:“你要谋杀儿子啊!” 别说他心有余悸,看见花瓶从眼前飞过,余笙也猛地吃了一惊。 花瓶里的水洒出来,飞溅在徐家亦身上,原本光鲜亮丽的人顿时狼狈不堪,他睨了眼余笙,大概觉得丢脸,十分不解看向父亲:“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说呢?”徐卿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一群大男人斗不过一个小姑娘,你丢不丢人?还好意思说出来,你不嫌害臊我都替你脸红!还有,剁什么剁!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剁余笙的手指!现在是法制社会,法制社会知不知道!” 徐家亦被训得一脸懵,犹如看外星人一样看老爷子。 这么多年,老爷子手上沾了多少血,不说他一清二楚,也都是有所耳闻的,虽然到他这辈,他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有些人辗转托老友求他帮忙,酬劳开得高,他也会接那么一两单,不过这些都不过明面,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 突然听老爷子转了性似的训斥他,徐家亦半句话也说不出,他甚至觉得是老爷子年事已高,精神不正常了。 他看向照顾徐卿的看护,那眼神都是:老爷子没病吗? 徐卿一秒读懂他的眼神,严肃正色道:“怎么,你以为我老糊涂了?” 徐家亦被他这句吓得一激灵,生怕大佬疯起来连儿子都不要,忙乖觉认怂:“不敢,不敢。” 徐卿哼了一声,手指余笙:“从今往后,余小姐就是咱家的贵人,别让我知道你招惹余小姐,否则,家法伺候。” 贵人? 余笙满脑袋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 直到离开徐家,她都没弄明白,徐卿到底什么意思。 唯有一点,从他们的对话中,她知道了,有人想买她的手指,还有人想买傅晏清的命。 临走之前,她回头对徐卿说:“有件事,我想问个明白。” 徐卿:“您说。” “既然你不打算剁我的手指,那能不能也放傅晏清一命。” 徐卿为难:“这恐怕不行……” “傅晏清是我男朋友。”余笙眸光坚定道,“如果你们真对他怎么样,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徐家好过。” 她分明没说什么狠话,但潜藏在眸光深处的,是常人没有的魄力和狠戾。 徐卿看得出来,她能说到做到,如果傅晏清死了,说不定徐家也会跟着陪葬。 他沉吟片刻,考虑到余笙背后的利益链条,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好,我答应你,不动傅晏清。但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你是要还的。” 余笙意外于他的爽快,不假思索道:“没问题。” 第133章 晴天遇暴雨 第231章晴天遇暴雨 傅晏清回到北城,第一件事就是查跟踪他们的人的来历。 他把余笙送回家,让林然开车送他去找时桀。 这人有社交牛逼症,堪称北城交际花,傅晏清将记下来的面包车车牌号发给时桀,不出半日就知道了这事的原委。 因事情太复杂,时桀不愿在电话里说太多,只好约了见面。 当他在时桀那套浮夸的科技感别墅里坐下,时桀先是打量他半晌,然后叹了口气:“是徐卿要动你。” “徐家?”傅晏清皱眉冷笑,“就因为我看不上徐家亦?” “那倒不是。我听来的版本是有人出钱买你的命,另有一个人出钱要砍余笙的手指。” 傅晏清原以为这些人是冲他,没想到余笙也是目标,突然心惊肉跳:“谁?” 时桀也聪明,知道他问的是哪件事,掀眼道:“前阵子尤莉安不是开演唱会的时候出事了吗?除了她还能有谁。你呀,在这方面就不如我,有时候拒绝得太直接,对方会因爱生恨的,她舍不得动你,不就找余笙下手么。” 傅晏清头疼得揉了揉眉心:“我委婉拒绝过,没用。她之前就雇人推余笙下过水,我对她已经够仁慈了。” “还有这事?”时桀挑眉。 傅晏清不置可否,既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捅刀子,他没再久留,起身就要回家。 早知那些人在打她的主意,他就应该把她带在身边。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他刚从时桀家出来,就接到了张海三的电话。 因为之前一直吃余小姐做的早餐,他晚上买了两个榴莲想给她送去,结果家里没人。 按理说这两天舟车劳顿,回家后她应该不会再出门了,他觉得蹊跷就查了下门口的监控,这才发现她叫了维修工。 奇怪的是,维修工来了以后,她和对方一起下了楼。 监控拍得不算清晰,但隐约能看见男人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张海三分析是刀或者枪,余笙被威胁才跟他走。 挂了电话,傅晏清心急如焚,上车后,他吩咐林然:“去徐家。” 林然一愣:“哪个徐家?” 先生和徐家亦的矛盾由来已久,突然去徐家,林然有些匪夷所思。 傅晏清说:“徐家老宅。” 这就意味着他是去找徐卿的。 林然虽不知内情,也没多问,依言开车向南城出发。 路上傅晏清焦灼难安,给余笙打电话,拨了两次没人接,他真的一刻也等不及,甚至觉得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要消耗在这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响,看到屏幕上余笙的名字,他毫不犹豫接听:“你没事?” “没事啊。”听筒里,她的语气冷静又平常,并没察觉任何异样,甚至还有几分笑意,“我刚才在超市买菜,手机放包里没听见,你给我打电话啦。” 傅晏清喉结微动,有些搞不清楚她那边是什么状况。 他不确信问:“你去买菜了?” “对呀,家里冰箱什么都没有,突然想吃小排骨就去了超市。”余笙笑吟吟问他,“你晚上过来吗?给你做好吃的呀。” 她的声音听起来愉悦又欢喜,傅晏清没办法不怀疑是张海三搞错了,他犹豫片刻,怕说实话吓着她,喉结动了下,说:“好啊,我现在就过去。” 已是八月底,北城的夜晚是秋天的气息。 余笙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都是在徐家的时候,徐卿对她说的话。 等红绿灯时,她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项链,虽想不清楚,徐卿为何会对这东西感兴趣,但她确实是因为这条项链,保住了傅晏清的命和自己的手。 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她不想告诉傅晏清。 他知道了,只会徒增担心。 回家后,余笙先把小排骨腌制好,然后煮米饭、拌凉菜,煲汤,最后才将腌好的小排骨下锅。 这边刚要倒入提前调好的料汁,外面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她突然手忙脚乱,将碗放进水槽才跑去开门。 分明只让傅晏清多等了几秒,这几秒对他来说却像一个世纪漫长,待门开的那一刻,看到系着围裙的余笙笑容明媚地站在他面前,他想也没想,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她并不矮,如果穿上高跟鞋能到一米七,但在他面前,却显得单薄瘦削。 因为做饭时顾不上掉落鬓边的碎发,那凌乱的几绺头发,无端又为她添加了几分脆弱感。 余笙手里还拿着锅铲,被他突然拥在怀里连回抱都不能。 她眨了眨眼,发觉他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终于出声:“排骨还在锅里呢。” 傅晏清揽着她的却丝毫不松,她的腰很细,围裙穿在身上略显松垮,他的手又加重了力道,恨不能将她按入身体里。 等抱够了,他才放开她,低头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说:“去。” 这个吻霸道且短暂,余笙有一瞬恍神,耳朵莫名红起来,转身跑进了厨房。 这顿饭吃得傅晏清心事忡忡,他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她下午是否被人胁迫,又几次迟疑将话咽了下去。 他总觉得她是故意隐瞒,现在将这件事拆穿,实在破坏今晚的气氛。 饭后,他没走,看余笙在厨房洗碗,走进去帮她。 两人什么话也不说,水流哗哗,余笙将洗好的餐具递给他,由他负责擦干,默契又和谐。 傅晏清将最后一只餐盘放进橱柜,回头看余笙伸手绕到身后解围裙,于是走过去,先她一步,扯开了那枚黑色的蝴蝶结。 只是解开后他迟迟没动,又抬手拉下了围裙的肩带,帮她脱下来,随手将围裙放在了流理台上。 男人站在她身后,让余笙头顶笼着一层阴影。 她能感知到傅晏清炙热的眼神,恐怕他胡闹,她飞快推开他,借口洗漱逃走了。 刚走到厨房门口,傅晏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今天不走了,行不行?” 他这人也是有意思,分明好几次睡在她家,每次留宿还要煞有介事地询问她的意见。 余笙回头,刚想说“随便你”,却猛地撞上他充满欲望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悸呢? 就像晴天遇暴雨,蝴蝶撞进蛛网,飞蛾扑向烈烈火焰,她突然明白,他的这句征求,是一语双关。 第134章 索诺拉沙漠 第235章索诺拉沙漠 傅晏清发朋友圈了? 余笙打开微信,点进傅晏清的头像,果然,看到他一小时前发的状态。 一张和她在草原上拍的合影,没有文案,但照片里他们动作亲昵,这关系明显是情侣。 余笙看到照片第一反应是奇怪,不是说好先低调一段时间吗,他怎么突然就公开了。 这下电影她也不想看了,等宫阙走后,她给傅晏清打了通电话。 傅晏清好像专门在等她,没多久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我选的照片你还满意吗?” 余笙没心思和他开玩笑,直奔主题:“怎么突然发朋友圈?” “没什么特别原因。”傅晏清实话实说,“就是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女朋友,也省的一些不长眼的,总惦记着找你麻烦。” 这话说的好听,余笙就算对他擅自公开心存不满,到底还是将那些不满咽了回去。 “不管是尤莉安还是于航,找我麻烦的人下场都挺惨的,谁还会不长眼,继续往枪口上撞。”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之前的事都是运气好,才没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我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让他们听到你的名字就闻风丧胆,敬而远之,这才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你以为自己是阎王?”余笙忍俊不禁,“再说,这种事,你至少提前告诉我,我也有个准备。” 傅晏清笑:“你当我傻,告诉你,你还能让我公开吗?” 也是。 余笙窘,话锋一转,不再怪他:“照片选得不错,就是没美颜。” “有什么区别吗?”傅晏清这张嘴简直了,总能变着法夸人。 余笙突然觉得,如果为这么小的事跟他生气实在不识好歹。 她说:“她们还在等我看电影,先不跟你聊了。” “嗯。”傅晏清答应得好好的,却没想马上放她走,好奇问:“什么电影?” 电影…… 余笙不想把电影名字告诉他,囫囵着装蒜,“我也不知道。” 傅晏清哂笑:“看什么你都不知道?” “……哎呀,手机快要没电了,先这样,晚点说。” 说完她再没给傅晏清说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耳边突然安静,傅晏清愣了下,唇畔上扬,随即将电话放下,继而给林然打了过去。 林助理永远在铃响第一声时就接电话,耳边是一道恭敬沉稳的:“先生。” “查怎么样了?” 在内蒙的时候徐卿的那些人又是追踪又是撬门,回到北城,虽说是他的地盘,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太蹊跷了。 时桀帮忙打探的消息称,陆静兰开了一个让徐卿无法拒绝的价格,既然如此,徐卿现在又在搞什么把戏?为此,他特地让林然买通了徐卿身边的人。 林然也确实打探回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听说徐卿拒绝了陆静兰的生意,还退还了三倍定金。” “哦?”这事可稀奇了,傅晏清摩挲着手里的钢笔,“为什么呢?” “好像是他不想做这单生意了,而且徐卿还向业内同行放了话,如果有人敢接这单生意就是和他作对。” 这话相当有分量,傅晏清皱眉:“那余笙呢?” 林然要说的也是这个,只是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才将关于余小姐的消息放到最后才禀报。 “我买通的人说,前些日子,余小姐被徐卿的人请到了徐家老宅,当时绑着手,蒙着眼睛,更像是被迫来的。据说徐卿和余小姐谈了很长时间,后来徐家亦闻声赶来看笑话,不知道说错什么,徐卿还朝他扔了一只花瓶。等余小姐走了,尤莉安和陆静兰的这两单生意就全都不做了。” 有些话,林然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傅先生,您看,余小姐不会跟徐家……” 他没把猜测说出口,傅晏清已经懂了。 林然这是怀疑余笙跟徐卿做了什么交易,他才同意放过这两单生意,可是傅晏清还是觉得说不通。 他冷道:“接着往下查,把原因查清楚。” *** 墨西哥北部城市华雷斯。 这里与美国隔海相望,因热带气候,年平均温度在20度左右,气候干旱,降水量稀少。 这座城之所以出名,因为它的暴力和犯罪率。 枪杀、贩毒、偷渡,在这里都不是新鲜事。 这些巨大利益的产业链背后,是一个名叫塞万提斯的美国华裔。 20世纪40年代,他出生在美国,后来因为染上毒品来到墨西哥,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举世闻名的毒枭。可是关于他,全网找不到一张照片,无数人试图寻找他的更多资料,结果却是,除了名字,再也无法了解更多。 无论国内国外,关于他的逆袭事迹总是数不胜数,可是真实性无从考证。 有人说他长生不老,鹤发童颜。 有人说他手上沾满鲜血,崇尚武力。 有人说他家财万贯又如何,终此一生,孤苦无依。 有人说华雷斯黑帮就等他一命呜呼,才好分配由他攻下的利益之城。 …… 可是此时此刻,在遥远的美墨交接处,索诺拉沙漠中心地矗立着一座占地近2000亩的环形别墅庄园。 在如此干旱的地方,别墅庭院有一座湛蓝泳池。 池边阳伞下躺着一个穿花衬衫戴墨镜的白发男人,之所以说他是男人,不是老人,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已经七十多岁的人身上几乎没有老年斑和皱纹,唯独那头白发,透露出了他的真实年龄。 他手捧椰子,正在用鲜嫩的树枝逗弄身边的鸵鸟。 两个穿比基尼的白人美女正在泳池里玩飞镖,其中一个靠在泳池边缘,头顶一颗苹果,另一个则站在几米外,用一把锋利的刀瞄准、射击,利刃正好赐中苹果。 男人似乎觉得这个表演不错,随便一招手,便有人捧着一盘金条走过来。 美女笑意盎然地接过赏赐,满心欢喜地继续表演。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男人从远处走来,用英文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男人不动声色地听着,显然这类消息他已经听多了,早已没有当初的惊喜和激动。 他漫不经心开口:“把那个女孩的资料给我。” 第135章 次元壁破了 第236章次元壁破了 开学以后,余笙的生活回归到了学校和工作室的两点一线,和傅晏清的见面频率也少了很多。 从内蒙回来,他变得很忙。 问起来就是不甘于现在的商业版图,想扩大业务,余笙却不太信,总觉得他是在背地里调查什么。 她不确定那天被徐卿带走的事傅晏清是否知道,但以他的能力,想调查是轻而易举。 可他没问,她也就选择了“按兵不动”。 余笙的直觉告诉她,徐卿不会伤害她。 至于项链的事,她目前也不清楚,在事情尚未明朗前,思虑难安也无济于事。 但若把这件事告诉傅晏清,就算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也会谨慎小心地将它视为安全隐患,最后大动干戈翻个底朝天,到时又会牵连出一批人。 偏偏他出手狠戾,看尤莉安和于航这两个例子就知道,他的世界,没有所谓的以德报怨,从来都是以牙还牙。 有些事虽没经过他手,但余笙担心未来的某一天,这些事会连累他。 说到底,她不想因为自己牵连他。 就算有人在背后暗算她,她以后也想通过正当途径,合法解决。 这才是她瞒着傅晏清的根本原因,可他未必会懂。 昨晚没睡好,第一节课,余笙昏昏欲睡,脑袋里想的全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好在下午没课,中午晓月和清雅去食堂吃饭,她拜托她们帮忙带一份米线,然后打算回宿舍睡觉。只是人刚走到宿舍楼前,忽然看见一道眼熟的身影。 一个戴鸭舌帽穿黑t的男生骑着山地车等在宿舍楼门前,秋叶簌簌而落,他脚边已经堆叠了一层金黄的银杏叶。 这场景让她想起《无尽夜色》中程砚的某个镜头,眼前这位,简直是现实版的程砚。 余笙突然有一种次元壁破了的错觉,就在这时,男生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微仰着头,被帽檐遮挡的眉眼渐渐露出来,少年阴郁的眼神让余笙骤然一愣。 还真是“程砚”。 她笑着走过去:“你怎么在我们学校?” 霍严舟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同班同学中有长相出色的,早就已经接拍电视剧、参加综艺了,而他始终无人问津。 他性格腼腆不擅于与人打交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五官并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花美男,总之不是第一眼帅哥。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一篇文章前三句吸引不了人就会被人点击退出,一条视频前三秒没法抓住你就会被滑走,演员也是一样,如果第一眼不够惊艳,没人会把目光继续停留在你身上。 他试镜过很多剧组,但他们大多说他没有观众缘,要么就说他长得太忧郁,不符合角色需要,这次能出演《无尽夜色》可能是运气好,阿南老师获得麦穗奖以后,消息传到班级群,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而这些,霍严舟都归功于阿南老师的赏识。 因为接拍了《无尽夜色》,最近逐渐多了一些广告的拍摄,今天他跟学校请了假,出来跑通告,路过京大莫名想起阿南老师,就想来看看。 可是面对余笙,他的回答是:“来给朋友送东西。” 余笙没多想,还以为他是真的来找朋友的。 她打量他这身随意的装扮:“程砚从书里跑出来了吗?” 霍严舟垂眸,抿唇笑:“这就是我根据原着……搭配的衣服。” 余笙有些惊喜,再仔细看他t恤上的图案,竟和她书中描写的橄榄枝相吻合,她不可思议:“这是……” “我定制的。”霍严舟说。 余笙微讶,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程砚这个角色。 对创作者来说,作品被人这么珍而重之地对待,实在是三生有幸。 来的都是客,在京大,她就是东道主。 她看了眼时间:“你一会还有其他安排吗?” 霍严舟怔怔地看着她。 余笙说:“如果没安排,我请你吃饭,我们学校附近有家烤肉很好吃,哎不行,你是不是要保持身材啊?能吃肉吗?” 霍严舟嘴角漾开羞涩的笑:“我现在没签经纪公司,也没有经纪人,没人管我,吃完多些运动量就可以。而且,阿南姐难得请客,怎么能错过。” 阿南姐? 余笙乍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没人这么叫过她。 但她确实比霍严舟大几个月,他这么喊也没错。 于是吃饭时,她就像照顾邻家弟弟般,包揽了烤肉的工作,霍严舟想上手帮忙她也不让。 她把培根肉依次剪短,烤制好夹进他碗里:“我怎么看你比在剧组的时候还瘦。” 霍严舟看着她,伸手抢过她手里的烧烤夹,将烤盘上的肉夹给她:“别忙啦,你也吃。” 余笙只好把烧烤主动权交给他。 工作日恰逢吃饭的时间,店里人不多,算上他们统共才四桌客人,基本上是附近的学生,大家低声交谈,并不喧哗。 他们坐在角落里,听着烤盘上滋滋作响的烤肉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大多是关于电影的制作过程,拍摄期间剧组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无尽夜色》已经进入后期了,因为受到麦穗奖的认可,这部片子现在是万众瞩目,某网站点击“想看”的人数在短短一个月内从一千多人激增到了几万。 没人不喜欢出名,这就是奖项带来的加持效应,整个剧组都想抓住这个机会,逆风翻盘。 两人正聊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余笙扫了一眼,是清雅的电话。 她刚才给清雅发过信息,告诉她临时请朋友吃饭,不用给她带米线了。 看到来电显示还以为她没收到信息,没想到接通后,那边传来清雅兴奋的声音:“笙笙!笙笙咱们有大单子了!五万块的大单子!” 这没头没尾的,余笙听得糊涂:“什么?” “推广啊!咱们的号接到合适的推广啦!”沈清雅说,“是某宝上一家卖汉服的大店,我看了下收藏量有一百多万!发过来的合作需求也很简单,就是穿他们家的汉服弹琵琶,如果有其他形式也可以和他们讨论,唯一的难点就是,他们希望一男一女共同出镜。” 余笙和清雅经营的账号早就收到过推广合作邀请,但都是家居用品,美妆服饰,一来和她们的古风调性不符,二来在前期运营阶段,他们不想接太多推广,所以大部分都拒了。 这次的汉服合作确实很对路子,只是一男一女共同出镜…… 余笙突然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霍严舟,灵机一动,对沈清雅说:“接!” 第136章 帝王蝶 第239章帝王蝶 塞万提斯出发去中国,对集团来说是特级机密。 他不是普通人,没有说走就走的自由,去中国的行程是由四位谋士一起制定的,他只需严格照做就能顺利离开华雷斯。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对内会说塞万提斯因为身体原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到了北城,也务必要低调行事。 除了要见的几个人以外,对其他人都需要隐藏真实身份。 像他们这些从事灰暗生意的法外狂徒拥有最高端的技术,足矣制作出以假乱真的护照、身份证。 证件上塞万提斯的年龄是四十岁,中文名字:梅万里。 这也是他不为人知的真实姓名,只是后来这名字被他弃用了。 飞机降落北城,伪装成普通商人的梅万里,与同行六名华裔从机场走出来。 大家穿得很朴素,甚至可以说不起眼,机场来往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根本没人在意他们。 然而走到出口处,徐卿早已恭候多时。 他因为腿疾本就常年坐轮椅,能让他亲自来接的,都是有利可图的财神爷。 早就知道梅万里一行七个人,他特地让人把车库里那辆十二米加长版劳斯莱斯做了保养,用来给他们接风。 车上更像是一个酒包厢,什么酒都有。 这是徐卿第二次见梅万里,激动得心情难以言表,路上基本都是他在喋喋不休,梅万里则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至于他带来的人,更是统一的扑克脸,看不出一点表情。 许是气氛太尴尬,徐卿这才住了口。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几天前,徐卿听说梅老板来北城,兴奋得好几宿都没睡着。 现在国内的生意越来越不好赚,他早有意愿去国外发展,如果能和梅万里联手…… 光想想他就觉得未来“钱途无量”。 虽说他一把老骨头,要那么多钱没用,但钱这种东西,没人会嫌多。 徐卿为梅万里安排的住宿在近郊的“花溪庄园”,听说早些年是民国时期某个外国大使命人打造的私人别墅,如今已有百年历史,但房子保护得很好,里面的陈设家具都是当年保留下来的,古朴典雅有格调,他觉得梅万里应该会喜欢。 而且这房子有三层,楼下两层地下室,院子也大得离谱,足够他带人在这里住了。 车停在庄园门口,徐卿原想跟他们进去,顺便客串一回导游给他们介绍一下,谁知梅万里身边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年轻男人伸手拦住了他:“徐先生留步,今天已经耽误您太长时间,时间不早,您回去休息。” “我……” “我们老大如果有需要,会再给你打电话。”年轻男人用眼神提醒他,过分热情并不会迅速拉近彼此距离,徐卿只好留在车上,通过窗口注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什么啊,狂什么狂。”坐在旁边的徐家亦从烟盒里嗑出一根。 他早就看不下去了,要不是父亲提前叮嘱过,刚才他就要打人了。 徐卿瞪了他一眼:“告诉你的话忘了?和财神爷较真,你是不想混了。” 徐家亦撇嘴:“没瞧他多厉害。” “你呀,”徐卿眯着眼睛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最后忿然道,“你就是无知者无畏!” *** 新生军训结束后京大将召开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班长把比赛项目表共享文档发进了群里,呼吁大家踊跃报名。 然而像这种活动,主动报名的永远少之又少。 最后班长只能一间间宿舍敲门做思想工作。 到余笙宿舍时,只有她一个人在,看班长的表情已是心如死灰。 她笑问:“还有什么项目啊?” “女子1000米、女子铅球、女子跳高都没人报。”班长愁得揪头发。 余笙不擅长跑步,力量型比赛也悬,她想了想:“那我报个跳高。” “好啊!”班长的眉头总算是平整了,她迅速在文档里填入余笙的名字,“说好了啊,不准反悔。” “知道你工作不容易,支持你一把,保证完成组织任务。” 班长都要感动哭了:“咱班这么多人,我看就你靠谱!” 送走班长,余笙正要继续背英语单词,晓月和清雅回来了。 只是气氛有些微妙。 晓月一进来就坐在书桌前,趴在那儿呜呜哭,清雅随后进来,先看了眼余笙,然后招了招手,把她单独叫了出去。 两人在走廊转角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晓月怎么了?” “她男朋友跟她提了分手。”清雅说,“就刚才,我俩从小吃街回来,她接到了男朋友的电话,我在旁边听见了。” “分手?原因呢?” 沈清雅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回到宿舍,晓月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两人都有些慌,这时看见晓月从洗手间出来,脸上敷着一片面膜。 余笙兀自松了口气,晓月看见她俩,将面膜纸贴好,若无其事说:“既然人家铁了心分手,难过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护肤,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话倒是洒脱,但余笙觉得她只是不想让她们担心罢了。 夜里十点多,余笙在床铺摆上小桌子做了一套六级真题,听力结束后她把耳机摘了,却听见对面传来若有似无的低泣,声音很小,很克制。 放在枕边的手机振了一声。 她拿起来看,是清雅。 沈清雅:晓月好像在哭,你听见了吗? 余笙:嗯。 沈清雅:我们要不要安慰她啊?感觉她不是很想跟我们说这件事。 余笙也不好拿主意,像这种事,当事人有时候除了伤心还会觉得丢脸,毕竟她是被甩的那一个,无论是胜负欲也好,自尊心也好,她都不想被人同情、怜悯,所以周围的人就算想去安慰也很难把握分寸。 她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下床,爬上晓月的床铺,轻轻敲了敲铁质围栏。 哭声停了。 半晌,床帘里面传出晓月嗫嚅的声音:“我吵到你们了吗?” “没有。”余笙掀开帘子,在黑暗里凝视她的轮廓,“我只是想说,你可以哭得更大声一点,反正我和清雅都没睡。” 夏晓月愣了下,也不知道余笙这句话怎么就戳中了她,突然摆脱禁锢,化身小哭包,抱住余笙,嚎啕大哭:“笙笙!你知道吗,分手的事他早就筹划好了,我刚才忍不住看他微博,发现有个女生给他点赞,戳进主页,那个女生这两个月一直在发他们俩的合影,呜呜呜呜老娘竟然被渣男绿了!我不服!” 第137章 垃圾男人不值得 第240章垃圾男人不值得 晓月和她男朋友魏杨都是津城人,以前是高中同学。 高中毕业后,晓月考上北城京大,魏杨留在了本地。 对晓月来说,北城是座人才济济的大都市,它像一位拥有广阔胸襟的老者,包容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但它的节奏太快了,不适合生活。 可是魏杨不这么想,因为高考失利,留在津城念大学的他对北城充满向往,更计划毕业后来北城发展。 因为这件事,两人曾多次发生分歧。 原本晓月没当回事,反正距离毕业还早,如果到时感情稳定,在北城遇到好的就业机会,她也愿意留下试一试。 然而,魏杨明显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上,已经在早早计划离开了。 晓月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页面是魏杨和新欢的照片。 她哭够了,现在冷静下来,手指轻点照片上的女生:“她叫杜晚庭,也是我们高中同学,还是周惠柔的闺蜜。周惠柔是高一下学期转过来的,高三下学期转回了北城,她在我们班有个四人小团体,杜晚庭也是其中之一。我记得,她也考到了北城,具体哪座大学不知道。” 余笙和沈清雅同时抬眼,异口同声。 “她之前知道你们还没分手吗?” “你问魏杨这件事了吗?他怎么说?” 别说她们,夏晓月心里也满是疑惑。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晚庭的微博最早发布他们的合影是两个月前,那时魏杨还会每晚跟她视频,毫无异样。 他们在一起后,杜晚庭知不知道她和魏杨没分手? 如果不知道,魏杨就是在两头骗。 晓月脑子乱得很,她平时看着咋咋呼呼,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之前和男朋友产生矛盾还一副顺其自然的乐观态度,可是当失恋这出戏不得不由自己上演时,她感到了实实在在的痛。 她说:“魏杨是我初恋,现在他劈腿证据确凿,我不可能跟他和好的,但我希望这场初恋有始有终。” “嗯。”余笙握住她的手,“我们支持你。” 沈清雅也点头:“你想做什么,我们陪你。” 有她们俩撑腰,晓月破涕为笑,但很快嘴角笑意就被忧郁的神色代替了。 她沉默几秒,说:“我想去津城找他问清楚,你们能陪我吗?” 晓月难得开口请她们帮忙,余笙和沈清雅自然当机立断,马上拿出手机买了周六去津城的高铁票。 周六中午,三人抵达津城,出站后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魏杨所在的大学。 夏晓月先带她们去食堂,让她们在这里等,决定自己去男生宿舍找魏杨。 没想到刚进食堂,她就看见窗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生对面坐着杜晚庭,他们面前摆放着学校食堂的特色小吃,两人有说有笑,魏杨还夹了颗小丸子喂到她嘴里,这关系俨然是热恋中的情侣。 循着晓月的目光,余笙和沈清雅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明白了。 “那个就是魏杨吗?”沈清雅问。 “嗯。” 奇怪的是,夏晓月觉得自己异常冷静。 她径直走过去,原本正在聊天的两人察觉有人靠近,同时抬头看过来。 当魏杨的视线和她骤然交汇,男生眼底一闪而过的都是惊慌。 “你、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夏晓月在他身边坐下,一眨不眨地盯着杜晚庭,“好久没见了,老同学。” 杜晚庭只冷冷瞥她一眼,随后在桌下踢了魏杨一脚:“怎么回事?你和她还没说清楚吗?” 听到这话,夏晓月心里陡然一震。 她原以为杜晚庭是被蒙在鼓里的,没想到,最后傻x的人是她自己。 夏晓月不由苦笑,侧眸看向魏杨:“你不喜欢我了,就直说啊,我又不会死缠烂打,劈腿两个月,一边瞒着我,一边和杜晚庭谈恋爱,你怎么想的?” 魏杨低着头,默不作声,明显是因为理亏无言以对。 倒是杜晚庭,瞧他一个屁也不敢放,心里窝火,嗓音尖利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魏杨这是在照顾你的情绪,怕你接受不了。” “你闭嘴!”夏晓月骤然喝道。 她从未如此失态,身体气得发抖,却强装镇定问魏杨:“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瞒我两个月?你把我当什么?就算我们目标不一致,你想分手,大大方方说不行吗?” 这场恋爱她谈了快两年,这两年她和魏杨去过好几个城市旅游,照片拍了上千张,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她可以接受一段感情的结束,但她没办法接受是以这样难堪的方式落幕。 魏杨迟疑片刻,想解释,但千言万语都是在掩饰自己的无耻行径。 他承认自己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事已至此,也不想辩白。 “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小到只有坐在身边的夏晓月能听见,“我没想搞成这样……我……” 看他吞吞吐吐这副怯弱的样子,杜晚庭也看不下去了,索性主动当他的传话筒:“算了,你这人说不出什么狠话,还是我帮你说。” 她直视夏晓月的眼睛:“你知不知自己很无聊啊,和魏杨在一起两年,都是他在迁就你。你们每次出去玩都得花两三千,每次花的都是你的钱,魏杨不好意思,又没能力承受,除了陪你还能做什么呢。 “你说毕业回津城,有没有想过魏杨的专业去北城才是更好的选择? “还有,恋爱中的人都有正当生理需求,你满足过他吗?你能提供必要的情绪价值吗? “你不觉得在这段感情里,你一直在索取吗?魏杨已经够尊重你了。用两个月的时间慢慢和你疏远,最后提分手,是给你最大的体面,你偏要把这事拆穿,有意思吗?” 杜晚庭咄咄逼人般的质询让夏晓月的三观受到极大的震撼。 她怔怔地看向魏杨:“这些都是你对她说的?你就对我这么不满意?” 魏杨仍然低着头,用沉默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夏晓月忍无可忍,终于起身:“魏杨,看来是我瞎了眼,这两年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很开心,以后就祝你幸福。” 她说完看也没看杜晚庭,转身就走。 路过余笙和沈清雅身边时,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她不想让魏杨和杜晚庭知道她在哭,手都没抬一下,对她们说:“我们走。” 最后魏杨看到的只有她潇洒的背影。 “别看了。”杜晚庭不满嗔道,随即夹了片烤肉喂到他嘴边,“我就说跟她早点说,你偏不听。不过也好,现在说清楚,我们都安心。” 烤肉蹭过嘴唇,魏杨却别开脸,怏怏不乐道:“我不吃。” 第138章 以毒攻毒 第244章以毒攻毒 下午,余笙在跳高比赛中获得了第二名的成绩。 她这边刚比完,听到广播报出成绩后,原本安静的看台上忽然多了一群摇旗呐喊的“啦啦队”。 以宫阙为首的击剑社团成员,拉着“热烈庆祝余笙斩获佳绩”的横幅,成为看台上靓丽的风景线。 此外,宫阙身边还放着一个用余笙照片做的人形立牌。 眼看大家的视线被这群人吸引,余笙真丢不起这个人。 她给宫阙打电话:“你们在干嘛啊!给我收起来!” “你得问我小叔,这是他给我安排的任务。”宫阙理直气壮。 余笙睨了眼傅晏清,挂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不怪我。”傅晏清哂笑,“我的本意是在你拿奖后,让他制造热烈的气氛,谁知道他这么土。” 余笙简直无语。 她竭力忍住打他的冲动,眼看宫阙和他的朋友们一边欢呼一边向周围人安利人形立牌上的自己,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恨不能挖个坑跳进去算了。 最后她连奖都没领,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运动场。 参加完比赛就没她的事了,傅晏清说晚上带她出去吃饭,她回宿舍换衣服,让傅晏清在楼下等。 初秋时节,枯黄的树叶翩跹而落。 傅晏清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玩麻将游戏,蓦然抬头,看见后视镜里远处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那个中午在烤肉店遇见的拾荒爷爷。 他仍穿的衣衫褴褛,走路的姿态却像换了一个人。 傅晏清将手机息屏,静静地注视着他。 老人身姿挺拔地站在便利店门口,然后掏出手机,新奇地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随后从售货员手里接过一盒烟。 看他点烟的动作,应是老烟民了。 傅晏清皱眉,目光也从打量变成了疑惑。 因为离得远,他无从分辨老人手里的打火机是不是他熟知的某个牌子,但看外形,实在很像他常用的一款,一个动辄用万元打火机的老人,怎么可能是拾荒者。 他正看得入神,余笙出来了。 她拉开车门:“我们走。” 傅晏清回头看了她一眼,正想告诉她刚才自己的所见,再看后视镜,方才站在便利店门口的老人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了?”余笙察觉他的异样。 傅晏清心里存疑,却不动声色系上安全带,说:“没什么。” 原本这个老人只是偶然遇见的路人甲,并不会给傅晏清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因为那只打火机,晚上送余笙回学校后,他又给林然打了电话,让他好好打探一下京大附近的拾荒者都有哪些人。 林然办事一向很有效率,不出半天就将京大周围的拾荒者资料整理好发给了傅晏清。 资料上有拾荒者的照片、大概年龄、经常出没的地点。 傅晏清逐页翻了一遍,唯独没有前一天和余笙在烧烤店遇见的那位。 这就蹊跷了。 *** 深夜,回到花溪庄园的梅万里慵懒靠着沙发,手机页面正在播放余笙发布在蜂蜜app上的视频。 当初做自媒体,沈清雅的账号定位是古代仿妆,余笙则是沉浸式服装设计,她会录一些自己制作婚纱的过程,有时候也会出镜,但镜头更多聚焦在她指尖,大部分是一针一线的近镜头。 有网友戏称,看她刺绣、裁衣的视频能把强迫症治好,简直是一种享受。 就这么几十支视频,梅万里从头到尾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在最后一支视频里,她出镜时戴在领间的项链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把这支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基本可以确定那条项链是他在五十多年前找人订制的那条。 回想中午在烤肉店,少女弯腰对他说话时的神情,也当真有一种犹如故人来的熟悉感。 可是感觉这东西说不准,能确定余笙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只有检测血液,比对dna一种办法。 梅万里思忖片刻,给徐卿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正在酒包厢叼着雪茄与人玩牌的徐家亦接到了徐卿的电话。 他玩得正高兴,看见“老子”来电,随手就把电话挂了。 徐卿又打过来,徐家亦一边摸牌一边示意身边女伴接电话。 身穿吊带裹身裙的艳丽女郎很有眼色地滑了接听,而后将手机拿到他耳畔。 徐家亦不耐烦对那头说:“什么事啊?” “交给你一个任务。”徐卿嗓音浑厚,听见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就知道徐家亦又在外面胡闹,对这个儿子,他早就身心俱疲,对他的态度也从望子成龙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索性也不多问,直接说重点,“你不是和余笙认识吗?” “嗯,怎么了?” “你去抽她一管血。” “……”徐家亦无语,“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不管你是买通医院的大夫也好,还是制造意外也好,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她一管血,你就算完成任务,到时我把花溪庄园改到你名下。” 提到这个,徐家亦的眼睛都亮了:“真的?” “说话算话。” “你要她的血干嘛?” “以后再告诉你,这件事如果能成,咱们徐家就算傍上大树了,往后十年的财路都不用愁。” “还有这么好的事?”徐家亦连牌都不摸了,示意其他朋友等他几分钟,从女郎手里接过电话,起身走到阳台上,对徐卿说,“那个梅老板到底什么来头?” 徐卿没再瞒着:“他是墨西哥最大黑帮的头目塞万提斯,如果能打通他这条路,我们的货也能远销海外。” 徐家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塞万提斯,那可真是位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他马上正色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 此时,城市的另一端,正准备睡觉的余笙无端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为什么,她右眼皮跳得厉害。 她给傅晏清发信息:睡了吗? 傅晏清:在浴室。 余笙:那还玩手机? 傅晏清:怕你找我。 室友都睡了,余笙干脆下床,躲进洗手间拨通他的电话。 傅晏清几乎秒接:“怎么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余笙反问。 傅晏清说:“我只是受宠若惊。” 耳边有水流的声响,她问:“你在干嘛?” “泡澡。”傅晏清没正经,“想看看吗?” “我没有这个癖好!”余笙笑说,“你,我去睡觉了。” “所以到底找我干嘛?”傅晏清追问。 “不是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吗?突然右眼跳得厉害,睡不着。” “这种话不能信。”傅晏清不放过任何机会,给她做思想工作,“也可能是左眼跳财,右眼跳我。” “喂!”余笙哭笑不得,“还说宫阙土,你也不怎么样。” “很土味吗?” “嗯。” 虽然这么说,余笙心里却喜滋滋的,原本的心神不宁也在和他聊天后缓解了许多。 等挂断电话,她爬上床铺,刚躺下,又收到傅晏清一条信息。 是张照片。 男人对着镜子的随手拍,照片只卡到脖颈以下,腰部以上的位置,却将性感的人鱼线展露无疑。 顷刻间,余笙的右眼皮不跳了,只剩下心脏小鹿乱撞。 这人还真是……很擅长以毒攻毒呢。 第139章 我怕你担心 第248章我怕你担心 余笙诧异:“徐家?” “这里是徐家的房子。”傅晏清说。 余笙恍然,想起前不久徐卿把她请回家,对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似乎很感兴趣。 她抬头看向傅晏清,一本正经问:“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其实是英国女王的儿子,你会怎么想?” 傅晏清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余笙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主要这件事太离谱。 她把那支装有梅万里血液的储存管拿出来递给他:“你知道哪里能做dna检测吗,越快越好。” 傅晏清皱眉:“这是谁的血?”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遇到的拾荒老爷爷吗?” “嗯。” “是他的血。” 傅晏清:“?” 这事一两句真说不清楚。 余笙叹了口气:“反正,先测dna,等结果出来,我再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 傅晏清托朋友找到一个私人检测中心,血液送去后第二天就能出结果。 在结果出来之前,余笙一颗心七上八下,就算上班也没办法专心。 虽说听梅万里那口气,倘若她真是他的外孙女,她会凭空多出数不清的家产,但总感觉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老天给你多少,就会从你身上拿走多少,原本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突然天翻地覆,她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浑浑噩噩一整天,直到傍晚快下班,她终于接到了傅晏清的电话。 “我就在你们工作室门口,检测结果出来了。” 余笙心脏狂跳,起身就往楼下走,看到站在门口的傅晏清,她加快脚步,一把拉开玻璃门,满怀期待地走向他:“结果是什么?” 傅晏清将手里密封好的牛皮纸袋递给她。 余笙接过来粗暴拆封,里面只有一页纸,她的视线自上而下,最后落到结果那一栏,整个人如遭雷击。 和梅万里检测的结果一样。 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她愣在原地,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事情有些过分荒谬。 傅晏清看到她的表情也意识到不对:“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他抢过她手里的检测单,看完眉头紧蹙:“这是什么意思?” 人来人往的街角,余笙抬眼看向傅晏清,昏黄路灯将他笼上一层柔和的光,他连皱眉都是好看的,她却有些心疼,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帮他抚平眉头。 傅晏清一把攥住她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余笙深吸一口气:“那个拾荒的老人名字叫梅万里,也是墨西哥华雷斯黑帮的首领塞万提斯,这次来中国,他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外孙女,而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傅晏清认真听着,直到故事走向越来越离谱,余笙甚至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开什么玩笑?” 她苦笑:“我一开始也觉得是恶作剧,但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我想至少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这一点不会有假,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我现在无法求证。” 傅晏清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愣了一刹,脸上再无特别惊愕的神情。 他说:“这件事我来查。” 有他这句话,余笙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们面对面站着,她低着头,脸上都是茫然和无措,她说:“其实之前徐卿找过我,他对我脖子上的项链很感兴趣,但我当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那时候我听徐卿说,有人出钱买我的手指,有人要你的命,但他看到我的项链以后改了主意,甚至在我提出不准伤害你的要求后,他也痛快地答应了,就连徐家亦调侃我,也被徐卿骂了一顿。 “所以,不管这位梅先生是不是墨西哥黑帮首领,在徐卿眼里,他应该都是一位不能惹的主。” 她抬眸看向傅晏清:“我可能要跟梅先生单独谈谈了。” 傅晏清知道她曾和徐卿单独见过面,却没想过是因为这个原因,难怪当时跟踪他的人后来全都不见了。 当时还以为是徐卿做不成这笔买卖,主动放弃了生意,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有余笙从中求情。 他心里蓦地一软,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徐卿找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余笙感知到傅晏清的体温,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嗫嚅道:“我怕你担心。” 傅晏清扶着她的头发,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呀。” 余笙从他怀里挣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忽然想起梅先生昨天的那番话,他说结婚要门当户对…… 她不知不觉想出神,连傅晏清跟她说话都没听见,直到傅晏清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如梦初醒:“什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去见那位梅先生,我陪你去。” 余笙有顾虑,回想梅先生听闻他的身家后满脸鄙夷,她委婉道:“我一个人可以,如果他真是我外公,一定不会伤害我。” 他们正说话,不知何时,一辆家常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 一个男人从副驾驶的位置走下来,余笙感知到有人靠近,猛然回头,一眼认出对方,是那天请她去花溪庄园的男人。 “余小姐,傅先生,我是梅先生的助理,听说余小姐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不出意外应该和先生的检测结果一致,梅先生在望海潮订了一间包厢,邀请你们过去。” 余笙脑袋嗡的一声:“傅晏清也要去吗?” 男人面无表情:“是的。” 她抬头看向傅晏清,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们就当陪老人家吃顿便饭。” 余笙心里却直打鼓。 等到了地方,他们走进包厢,推开门就看见一身西服的梅万里正坐在桌前饮茶,满屋都是茗香。 想到眼前这位是她祖父,余笙有些无措,她站在门口朝他微微颔首:“梅先生。” 梅万里抬眼,放下手里的白瓷杯,笑得和蔼又慈善:“还叫我梅先生?该改口了,笙笙。” 余笙咬唇不语。 突然多了一个祖父,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这么快改口,况且对方来头不小,让人望而生畏。 看她良久不语,梅万里也没难为她,轻笑一声,瞥向傅晏清:“你就是笙笙的男朋友?” “梅先生,您好。我是傅晏清。”傅晏清从西服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予梅万里。 梅万里看都没看眼,继续往杯中蓄茶,不轻不重道:“坐。” 第140章 没安好心 第249章没安好心 梅万里的下马威可以说很明显了。 傅晏清不是看不出来,但看在余笙的面子上,他还是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这家望海潮最出名的是它的西班牙海鲜饭,梅万里点过餐,将菜单递给余笙:“看看想吃什么?” 余笙哪里有胃口。 她和傅晏清随便点了两样,开门见山:“梅先生,您今天叫我们过来,不止是为了吃饭。” 梅万里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你觉得除了吃饭,我还有什么目的呢?”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余笙被他问住。 她抿唇不语,半晌,梅万里将两杯茶分别放在了她和傅晏清身边:“笙笙,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外婆和你妈妈的下落,如今她们都过世了,能找到你,我也算了却了心愿。今天叫你和小傅一起来,是因为有些话,我想当着你的面跟他说清楚。” 少有人称呼傅晏清“小傅”,一时间他还真不怎么适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秉持着尊老爱幼是美德的想法,在心里默念了三遍“算了”。 有服务员推门进来,梅万里自顾喝茶,眼睛却在看傅晏清。 昨天晚上他已经叫人把傅晏清的资料查得一清二楚了,他什么身世背景,如今家业多少,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等服务员离开,他慢条斯理问:“傅晏清对,你和笙笙在一起多久了?” 傅晏清来者不拒,淡定从容道:“快三个月了。” 才三个月? 梅万里心里有数了,又问:“你名下有好几家公司是,听说在北城也算是人尽皆知的成功人士,怎么会想到和笙笙在一起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比她大十岁,身边又不缺女人,和一个学生谈恋爱不太像你的行事风格。” 余笙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有冒犯之意了,刚想替傅晏清回答,他在桌下一把握住她的手,恭敬客气道:“梅先生,我这么说或许你不信,但在遇到余笙之前,我确实没想过恋爱、结婚。正如你说,我身边不缺女人,但她们要么出身名门,从小就深谙争抢之道,要么性格过于跋扈,任性妄为,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更像是做生意,她们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而我选择余笙,是遵循内心的感受,做出的最感性的决定,因为和她在一起,我才知道爱一个人有多快乐。” 余笙从没听他说过这些,她震惊地看着他,诧异于他原来也会甜言蜜语。 可是这些话对她受用,落在梅万里耳中,却是男人最老套的把戏。 他扬唇笑道:“我不知道笙笙对你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但我活了七十多岁,目睹过很多大难临头,劳燕分飞的夫妻,有时候所谓的爱情,在经历过考验之后,你会发现还不如一场交易来得稳固。大家都是男人,我也不怕你不高兴,其实男人的爱最不值钱,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谁都别误以为自己是深情种。” 梅万里说话愈发不客气,余笙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傅晏清一直握着她手,提醒她别冲动,她只好忍下来,努力让这顿饭看起来和睦融洽。 又有服务员进来,端上三碟黑松露。 梅万里只尝了一口,就皱眉叫来服务员询问这是从哪里运来的食材,待服务员回答后,他将那碟黑松露放上她的托盘说:“已经不新鲜了。” 店里经常遇到嘴刁的客人,服务员也已经形成了一套专业的应对机智,一番解释道歉后,梅万里没再难为她。 说实话,余笙尝不出食材的好坏,新鲜与否,只觉得梅万里盛气凌人的样子讨厌。 但话又说回来,他既是黑帮首领,又怎么会是菩萨心肠的人,那双手上沾过多少血早已数不清了。 这顿饭她吃得食难下咽。 眼看梅万里又要将矛头转向傅晏清,她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将筷子撂下。 “你阴阳怪气地问够了没有?”她看着梅万里,让他意外愣了一瞬。 见他不说话,她又道,“我和傅晏清接受邀请过来跟你吃饭,是给你面子。他面对你的咄咄逼问还能好脾气回答,是他有素质有教养,但不好意思,我是一个自小长在乡下的野丫头,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梅先生,你虽然是我生物学上的外公,但这些年我们毕竟没有一起生活过,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知道你权势滔天,捏死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我们毕竟刚认识不久,还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尊重我的爱人。” 她一口气说完,只觉得爽,根本不顾傅晏清的眼色,起身拉起坐在身边的男人:“傅晏清,我们走。” 说完当真不顾梅万里的目光,拉着傅晏清就走出了包厢。 两人一直走出饭店,走到停车场,坐进傅晏清的车里,余笙憋在心里的这口气才算纾解。 傅晏清看她气呼呼坐在那里,像只可爱的小河豚,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脸。 余笙一巴掌拍开:“严肃点。” 傅晏清笑:“干嘛生气啊,没必要。” “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余笙还是觉得好气,“怎么在梅万里面前乖巧得像只兔子,他说话那么不客气,还给他面子干嘛。” “他是你祖父。” “是我祖父又怎么样,我和他才认识三天不到。”余笙委屈地看着他,“我不许别人欺负你,谁都不行。” 傅晏清从没见过她这么护食,心里竟有些感动,说出口的话却理智:“不管怎么说,他是长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尊敬他。”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梅万里说的那些话也确实过分。 刚当上她的外公,就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她觉得窒息。 再联想之前梅万里提过的,让她继承事业,嫁给意大利黑手党的儿子,她更觉得离谱。 她对傅晏清说:“总之,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安什么好心。” 第141章 你怕我吗 第253章你怕我吗? 霍严舟的朋友认出余笙:“阿南姐?你是《无尽夜色》的原着作者阿南?” 于是这些和余笙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纷纷围拢过来。 “阿南姐,我看过你的原着!给我签个名!” “阿南姐,电影什么时候播啊?” “阿南姐,你新书什么时候写,改编影视还选新人演员吗?你看我怎么样?” …… 他们倒是不社恐,逼得余笙不得不开启社交模式。 傅晏清买完饮品回来,第一眼没看到余笙,定睛细看才发觉她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一口一个“姐”,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笙笙。” 众人闻声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有人经常关注财经新闻,马上认出傅晏清,再看他把蜂蜜柚子茶递给阿南,随后又搂住她的腰,立刻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 霍严舟看到傅晏清点头问好:“傅先生。” “嗯。”傅晏清声音清冷。 霍严舟只是觉得在这里遇到余笙挺巧的,就想简单跟她打个招呼,看见傅晏清回来了,他乖觉颔首:“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我跟朋友去踢球。” 余笙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拜拜。” 等人走远,傅晏清才哼了一声:“你们俩怎么总能遇见。” “我怎么知道,可能有缘分。” “缘分这个词不能乱用。”傅晏清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她撇了撇嘴,接过他手里的蜂蜜柠檬茶,喝了一口,立刻龇牙咧嘴:“好酸。” “酸吗?我让他做的是正常甜度……”傅晏清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对,反应过来,失笑道,“你这是一语双关啊。” 余笙得意地看着他:“看来你不算太笨。” 两个人说说笑笑,之后回自己的营区吃了火锅。 离开时是下午四点,因为傅晏清临时有个饭局,不得不提前返程。 林然开车来接他们,先把傅先生送到餐厅,然后送余笙回学校。 虽然傅晏清的车能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但她最近都让林然把车停在侧门,主要是不想太引人瞩目,毕竟她因为婚纱设计师和阿南的身份,已经在学校论坛小有名气。 以前去教学楼上公共课就是沧海一粟,淹没在人群中,现在好了,一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她,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简直可以列为人间酷刑。 车听在侧门附近,余笙刚要下车,却看见一辆似曾相识的跑车停在不远处,她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看见沈清雅从副驾走下来。 余笙愣了一瞬,第一反应是她不会又去干傻事了! 待她看向车牌,认出这辆车的主人,她正准备扣动车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沈渊的车? 可惜离得远,她看不见开车的人是谁,但无论是谁,清雅坐他的车回来都足矣说明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待那辆车离开,余笙也推门下车,她跟在清雅身后,待情绪调整稳妥才出声叫住她。 沈清雅明显被吓到,仓皇回头,看见余笙颇有几分心虚。 “笙笙,你也刚回来?” “嗯。”余笙看她背了一个容量挺大的双肩包,“你昨天出去住的?” “公司团建。”沈清雅说,“去了北戴河,三天两夜。” 余笙随口问:“北戴河好玩吗?” 沈清雅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慢半拍回过神来:“还行,你有机会可以和傅先生一起去。” 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余笙就知道这次团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不确定,只能将所有疑问放下,静观其变。 事实上,余笙并非疑神疑鬼,当晚,沈清雅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团建的事她也是前些天看工作邮件才知道,申和科技每年都会举行两次外出团建,正好最近秋高气爽是去海边的好季节,原本她挺高兴的,公费旅游,还和关系好的同事分到了同一个房间,推开窗就是大海,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谁知团建第二天,晚上部门在海边木屋聚餐,她喝多了,饭局结束她就去海边吹风,好巧不巧看见了沈渊。 她原想逃跑的,结果沈渊回头发现了她。 他脚边堆满了易拉罐,可见他心情不好,沈清雅坐在他身边,陪他喝了一会儿酒,又听他絮絮叨叨聊起公司现在遇到的瓶颈,然后话题就一路急转直下,变成了他的酒后独白。 他说自己压力很大,虽然申和科技看起来风光,背后的辛苦却像压在心头的石头,经常让他喘不过气,也有很多领域努力了年都看不到进展,无数人告诉他放弃,但他还想坚持下去,所以公司只能一边盈利一边亏钱。 他说刚去国外留学的时候,连荷包蛋都不会做,因为风俗习惯的不同还会被一些人欺负,这些人有大人也有小孩,有无意也有故意,但他从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自己去那里就是学习的,别人怎么看他,无所谓。 他说最难的时候差点交不起学费,那会儿他爸刚出事,因为欠债躲去四川,债主找不到他就四处打探他儿子的消息,有同学为了钱,落井下石把他的住处泄露给了债主。 沈渊解开衬衫扣子,露出胸口的伤疤:“这些伤就是债主把我倒吊在房梁上,用滚烫的热铁逼我说出我爸下落时留下来的,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分明都要疼死过去了。” 他们认识这几个月,沈清雅从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 后来才知道,那天是他爸的忌日。 她一直陪他坐在海边,听他讲那些痛苦的、难捱的、无助的往事。 岁月好像被撕开一道裂缝,让她得以窥见一个不一样的沈渊。 后来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她一直等到他彻底睡熟才站起来给他的助理打了通电话。 原以为那晚他喝多了,不会有记忆,谁知团建最后一天,她又在海边遇到他。 这次他是清醒的,她一路跟在沈渊身后,直到越走越僻静,然后他突然转身,把她推按在了巨大的海边礁石上。 她惊愕地看着他:“沈总……” “昨天晚上,我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不明觉厉:“我……不记得了。” 沈渊没想到她还挺聪明,放开她,戏谑笑道:“不记得就好,否则我是要灭口的。” 沈清雅明知他是在胡说八道,心里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少女靠在礁石上,惊恐的模样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沈渊皱眉:“我吓着你了?” 她佯装镇定:“没有。” 沈渊玩味地看着她:“听说大家私底下都说我很可怕,你觉得呢?” 沈清雅:“……” 这题太难了,她不会答。 她抬头看着沈渊:“在我眼里,沈总是赏罚分明,德才兼备的好老板。”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官方,沈渊看她的眼神也分明写着“我才不信”。 他一步一步走近,直到把她抵在嶙峋的礁石上,沈清雅心跳加快,只觉得他跟“赏罚分明,德才兼备”毫无关系,她张嘴想说点什么,男人却一把钳住她的下巴,近乎暴戾地夺去了她的呼吸。 第142章 这太离谱了! 第257章这太离谱了! 前面连路灯都没有,余笙终于停下来:“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朋友就在这附近。” 说完她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原本温柔可爱的小姐姐大叫一声! 下一秒,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分别从道路两侧的建筑物里走出来。 周围太暗了,余笙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她本能掏出手机给张海三打电话,奇怪的是,三哥的电话没人接。 她不知道,早在她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张海三就被人调虎离山了。 有一个形似余笙的人穿了套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先从lv店里出来,张海三以为她是余笙,带人一路跟在她身后,看她沿路逛了好几家店,最后竟然路过入住的酒店没进去,而是径直走进附近咖啡厅,随后在女洗手间待了很久也没出来。 张海三觉得奇怪,破门进去才发现人跟丢了,洗手间里是那人换下来的衣服。 他惊觉余笙有危险,马上给她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仔细回想,进咖啡厅时有人与他擦肩而过,那一瞬足够机敏的小偷下手。 与此同时,余笙面对步步逼近的男人,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选择硬来。 她一鼓作气,转身就跑! 谁知还没跑到巷子口,一辆车猝然停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前有狼,后有虎,她插翅难逃,唯有冷声问:“你们是谁?” “余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是梅先生派来的人,如果你配合,我们绝不伤你分毫。” 余笙皱眉:“梅万里在柏林?” “梅先生在墨西哥。”男人说,“他在等小姐回家。” 余笙终于明白了这些人拦她的目的。 她说:“梅万里回墨西哥之前,我们一起吃过饭,他说不会再干涉我的生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知道她是梅先生的孙女,态度还算恭敬。 “余小姐,我们也是按照梅先生的吩咐办事,有些事建议你直接问梅先生。” 男人向身后的跟班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走上前。 余笙后退,却撞上另一个男人的胸膛。 如此境况,她根本逃不掉。 这些人嘴上说“请”,实际她是被人扼住两条胳膊押上车的。 原以为上车后还能找到机会与他们周旋,没想到汽车启动后,所有人都戴上了防毒面具,还没等她意识到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车厢内瞬间涌入迷雾般的气体。 这些气体没有味道,不过五秒钟,就像全麻手术,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是十二小时后,余笙头痛欲裂。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那吊灯看着就很贵。 这张床很软,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坐起来,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间卧室很大,甚至可以说空旷,床边柜上的珐琅钟表她隐约记得在故宫的钟表馆见过类似的。 下床趿上拖鞋,地上铺着厚实的羊绒毯,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她走到窗边,拉开纱帘,发现这里是三楼,窗外放眼望去是一片广袤的沙漠,无边无际,只能看到零星缀在黄色沙丘上的仙人掌。 余笙整个人都傻了。 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开始满屋子找自己的手机。 没有。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手机应该被那些人拿走了。 她走向卧室门口,握住门把手,发现门是锁的。 该死。 她又回到窗边,那些窗户也是上了锁的。 余笙回头,看到那只珐琅钟表,干脆拿起来往窗户上砸,钟碎了,玻璃依然完好。 许是听到卧室里的动静,终于有人开门进来。 余笙循声看向门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女人穿着深v制服和短裙,烈焰红唇,性感妖娆,看到余笙醒了,她笑着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余小姐,这是防弹玻璃。” “这是哪儿?”余笙没心情和她寒暄。 女人莞尔:“这里是墨西哥和美国的交界处,索诺拉沙漠,也是你未来的家。” 虽然余笙心里早有猜测,但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觉得离谱。 她不知道梅万里是怎么把她从德国带回墨西哥的,事实就在眼前,她再去质疑,在外人眼里只会觉得荒唐可笑。 余笙深吸一口气,冷静说:“我手机呢?” “梅先生说,余小姐回到墨西哥,就意味着开启新的人生,以前的人和事都不足挂齿,未来您会结实更优秀的人,更有趣的事,手机我已经帮您销毁了。” 余笙被她气笑了,想骂人,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好他个梅万里,说那么多漂亮话合着全是演出来的。 她说:“我要见梅万里。” “抱歉,梅先生说你现在心情不好,不适合和他见面。”女人把端来的晚餐放在桌上,“这是您的晚餐,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我们当地的美食,就让从中国来的厨师做了几道江浙菜,祝您用餐愉快。” 她把晚餐放下就走,余笙追到门口,到底被她快了一步,只听外面响起反锁的声音,她生无可恋地砸了一下门板,心里只觉得气。 这都是什么事! 她没胃口,晚饭自然也没吃多少。 夜里,她把这间卧室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可以逃跑的地方,又去洗手间折腾了半天,别的没发现,就在床边看见了一个红色按钮,按一下,不知道房间哪个角落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余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余笙环顾四周,被这声吓得一哆嗦。 她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对方笑道:“好的,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晚安。” 余笙愣在原地,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房间里有监控。 她身上还是在德国穿的那套衣服,临睡前她打开房间的衣柜,发现里面全是不同款式不同花色的裙子,就连睡衣也有二十多条,她拿出其中一件放在身前比了一下,正是自己的尺码。 不知道监控安在哪个位置,她在洗手间换好睡衣这才上床睡觉。 但其实她根本睡不着,闭上眼睛全是傅晏清。 可惜没有手机联系不到他,他现在一定急死了。 第143章 分手费 第258章分手费 傅晏清发现余笙失踪是在与她失去联系一小时后。 起初他以为她是迷路了,随后却收到张海三的电话,当即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在柏林也有朋友,辗转联系到了政府官员,调取了余笙从奢侈品店离开后的道路监控,国外不比国内,有些路段根本没有监控,最后找到的关于余笙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跟着一个背吉他的女人走进一条闭塞的小路。 之后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 画面拍到了背吉他女人的长相,按照线索找过去,那人的住址已是人去楼空。 这边余笙下落不明,另一边电影节如期召开,《无尽夜色》能入选已是莫大的惊喜,没想到在柏林首映后好评如潮,最后竟然在新生代单元斩获了奖项,原本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因为余笙失踪,大家的情绪也很低迷。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傅晏清每天都在失眠,这天夜里,有人来敲他的房门,开门一看,是霍严舟。 傅晏清心情不好,冷声问:“有事吗?” 霍严舟说:“我知道余笙在哪里。” 傅晏清皱眉:“什么?” 霍严舟说:“我有朋友在机场工作,我把余笙的照片拿给他,他说前几天见过,如果消息没错,余笙现在应该在墨西哥。” 墨西哥? 傅晏清这才惊觉自己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以为余笙在本地失踪,应该是被当地的人贩子盯上了,所以他一直在托人向黑市上打探,从没想过她已经被人带出境。 如果霍严舟说的是别的什么地方,或许他还会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但墨西哥…… 可想而知,这件事和梅万里有关系。 傅晏清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徐卿,徐卿原本对他避而不见的,实在躲不过,被傅晏清的人拦在了半路上,这才不得不和傅晏清在路边一家咖啡厅见了面。 傅晏清找人心切,开门见山:“余笙在德国失踪了。” 徐卿影帝附体:“什么时候的事?报警了没有?” 傅晏清心里冷笑,表面却从容镇定:“没有,把她带走的人是梅万里。” “梅先生?”徐卿沉吟,“那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大可以放心。” 傅晏清说:“我想要梅万里的联系方式。” 徐卿为难:“这个嘛……” 其实他也没有梅万里的联系方式,每次和他沟通都是发邮件,邮件还是梅万里助理的地址。 他兜圈子:“晏清,我毕竟是长辈,劝你一句话,有些事都是命数,你再怎么挣扎也没用。梅万里生意做那么大,这些年一直在找自己遗失在国内的骨血,现在找到了,他一定会让余笙继承家业,她不愿意也没用。” “我不信余笙不愿意,他还能逼她不成。”傅晏清说,“我要和梅万里直接谈,至少我需要和他确认,余笙是否安全。” 傅晏清什么脾气,徐卿有所耳闻,知道劝不过他,他叹了口气:“行,你的话我会帮你带到,不过梅万里那边什么态度我左右不了。”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傅晏清起身:“多谢。” 三天后,傅晏清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是梅万里的助理。 梅万里向他提出语音通话的邀请,约定的时间是北城上午九点,与此同时墨西哥是晚上七点。 语音接通时,梅万里刚吃过晚饭。 “梅先生。”傅晏清率先开口,“听说您把余笙带回了墨西哥。” “嗯,她是在我这儿。”梅万里也没否认。 闻言,傅晏清反而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余笙应该是安全的。 他说:“余笙手机关机,我一直联系不上她,不知道我能不能和她说几句?” “不必了。”梅万里冷道,“她以后都会留在墨西哥,与此让她对你念念不忘,不如乱刀斩乱麻。” 傅晏清心里凛然,不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仍心存侥幸说:“余笙今年才大二,她还有学业要完成,我不明白您说的她以后留在墨西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会给她办理退学手续,她以后不会回去了。”梅万里说,“我会培养她枪击、格斗、马术,还会教她开坦克和直升机,她自己也对这些非常感兴趣,答应以后会接替我的事业留在华雷斯。” 听到这些话,傅晏清本能是不信,可他又没办法和余笙直接对话,梅万里的这些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他耳边,让他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可是再生气也没有用,余笙在他手里,他现在毫无办法。 傅晏清竭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反而是梅万里,瞧他脾气温和,愈加肆无忌惮地羞辱:“傅晏清,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调查过你,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但如果你想娶余笙,那就算了。听说你们才恋爱几个月,那感情应该没多深,我现在带她走,对你,对她都好。古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你们也好重新开始。” 这话换做其他人,傅晏清早就不给对方面子了,但梅万里的地位在那儿,他只能忍。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就算在傅家给傅寅和陆静兰做牛做马,也从没像现在憋屈。 他笑说:“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和余笙单独说几句,如果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我绝不干涉。” “她不想接你的电话。”梅万里看了眼时间,“我该带她去练习格斗了,就这样。” “对,还有件事。”他说,“我给你的卡上打了一笔钱,听说你最近摆脱傅家开始单打独斗,相信这笔钱能帮到你,就算是你和余笙的分手费了。” 梅万里说完将语音挂断,傅晏清坐在沙发上,良久,他挥手将手里的ipad丢向了落地窗,“咚”的一声,玻璃因为材质的关系毫发未损,反而是ipad掉在地上,屏幕碎得四分五裂。 梅万里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除非余笙亲口告诉他,她要留在华雷斯。 不然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第144章 死路一条 第260章死路一条 余笙失踪的事瞒不住,很快沈清雅和夏晓月就知道了。 起初她们联系不到余笙还没意识到出事,后来电影节结束了,其他人都陆续回国,唯有余笙什么消息都没有。 沈清雅和夏晓月去工作室找宋屿舟,才知道余笙被他的亲外公带回了墨西哥。 这事谁听了都觉得离谱。 亲外公? 墨西哥? 沈清雅没有傅晏清的联系方式,只好给沈渊打电话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渊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认识傅晏清吗?你问他啊!” “我不问。”沈渊说,“我会托其他朋友打听的,晚点给你消息。” 沈清雅等不及,半小时后又问了他一次:“有消息吗?” “哪有那么快,那是墨西哥,不是中国,你以为我是机器猫,能满足你所有要求?” 沈清雅没耐心了:“你把傅晏清电话给我,我问他。” 沈渊:“……不要。” 沈清雅深吸一口气:“快给我!” 沈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给,他说:“行了,我给他打电话,问清楚再告诉你。” 余笙失踪,想必傅晏清也不好过,沈渊拨通他的电话,就听他情绪萎靡。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和你吵架。” 沈渊说:“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余笙的事我听说了,有消息吗?” “没有。”傅晏清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再这样下去他想亲自去一趟墨西哥。 这种时候安慰什么都无济于事,沈渊踟蹰片刻,说:“坐以待毙也没有用,不如去墨西哥。我有朋友在华雷斯做生意,应该有些人脉,到时我可以让他给你当向导。” 如果换做平时,傅晏清一定会拒绝,但事关余笙,他想也没想,说:“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沈渊说:“行。” 挂了电话,他把朋友的电话发给了傅晏清。 没多久,收到他的信息:谢谢。 真是难得了,这么多年,还能听到他说“谢谢”。 联系不上余笙,傅晏清一天也等不了,处理完国内的工作就把去墨西哥提上了日程。 与此同时,余笙已经在华雷斯开始了“新生活”。 因为她据不肯答应梅万里接替他的事业,梅万里耐心告罄,终于命人在她的晚饭里加入了嗜睡药物,随后又让助理在她睡熟时给她注射了“奥菲洛”。 这是一种记忆替代药物,也是由他手下团队研发的,长期注射这种药物会让人失忆。 果然,不出三天,余笙已经开始记忆错乱了。 她分不清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只隐约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还有一些关于傅晏清模糊的影子。 然而这些碎片几乎没办法唤醒她的记忆,梅万里又嘱咐家里所有人对她统一口径,被人注射遗忘药物的余笙只好相信自己生于此长于此。 她开始按照梅万里给她安排的课程表学习、训练,闲暇之余陪他下棋,帮他制作蝴蝶标本。 可是每当夜里回到房间,她都会觉得心里像被人豁开一个洞,空虚感要把她淹没。 梅万里的助理给她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世,可是余笙翻遍整个房间,发现这具躯壳好像没有过去。 梅万里又给了她一只新手机,联系人除了梅万里和几个平时服侍她的助理,再没其他人。 她每天在训练场练枪击,眼看技术日益精进,梅万里终于决定带她外出。 面对陌生的街道和那些肤色迥异的陌生人,余笙觉得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最后她被梅万里带到了临近海湾的私人农场。 这里养了很多狮子、棕熊以及鳄鱼,都是他的心头好,可是为了考验余笙的枪法,他让人把这些凶兽全都放了出来。 当猎豹扑向他们的车,猛扒着无窗车门时,余笙必须迅速做出判断,开枪将它打死才能免受其害。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看到瘫倒在血泊中的猎豹,她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晚上回到卧室,她盯着天花板,努力回忆过去的事,什么都想不起来。 外公说她因为意外脑补收到创伤,所以才会丢失一部分记忆,可她觉得这种一片空白的感觉更像是有人故意把她的记忆偷走,因为说不清楚,她才会觉得痛苦。 *** 傅晏清来墨西哥只带了五六个人,因为沈渊当地有朋友,他下了飞机驱车直奔华雷斯。 沈渊的朋友也是华人,名字叫薛洋,他其实是被外派过来的,顺便做一点生意,这里治安不好是出了名的,如果顺利,明年合同到期他就走了。 关于余笙的事,薛洋已经听沈渊说过了,起初他还不知道梅万里是谁,后来说到塞万提斯他才反应过来,这事确实不好办。 他说:“塞万提斯一般不在华雷斯,他住在索诺拉沙漠,那边才是他的大本营,我倒是有认识的人在他家里做厨师,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余笙的下落,你有照片吗?” 傅晏清把照片发给他,薛洋看了一眼说:“行,有消息我再回复你。我建议你们别住在华雷斯,去菲尼克斯比较好,主要是那里比这边安全,等我有消息了,过几天休假,正好找你们汇合。” 遵循薛洋的建议,傅晏清一行最后在菲尼克斯落了脚。 十一月,天气没有那么热了,傅晏清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远眺地平线,心里想的全都是余笙。国内的一切都被他搁置下来,找回余笙成为他现阶段最重要的事。 在酒店等消息的两天,他仍然会开视频会议,回复邮件,甚至故意把时间排满,只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他怕停下来,余笙占据他的脑海,他就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了。 梅万里有句话说错了,他总觉得他和余笙才恋爱短短几个月,感情还没有那么深,所以随时可以终止、忘记、彼此重新开始,可是有些感情是不能用时间的长度来衡量的,自从余笙消失,他就再没睡过一个整觉,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现在还经常半夜惊醒。 他很多次做梦,梦见她手里拿着枪,额头沾满鲜血,被人簇拥着,看到他却漠然别开脸,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他从梦里惊醒,醒来就再也睡不着,只能翻着手机里余笙的照片,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合影太少了。 接到薛洋的电话是在一个下午,他刚开完会,准备出门吃点东西。 电话里,薛洋的语气难掩激动:“有消息了!余笙确实在塞万提斯的大本营,我认识的那个厨师说,听说她刚来的时候还经常跟塞万提斯吵架,口口声声都是要离开,不过最近好像安分了不少,据说塞万提斯好像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现在她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所有人都在瞒着她,如果有人敢跟她说实话,就是死路一条。” 第145章 相亲局 第262章相亲局 不知道为什么,余笙潜意识里相信傅晏清。 虽然她不知道他什么来历,可是回想起他说话时真诚的眼神,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没有马上和梅万里对峙,一来她怕打草惊蛇,二来她不希望傅晏清暴露。 第二天,她去餐厅吃饭,状似随意地问起昨天入侵的人有没有抓到,得知他顺利出逃,她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她趴在床上用手机上网,循着傅晏清留下的蛛丝马迹,她找到了id为“余笙yu”的微博。 微博一共三百多条,多半是在分享自己的琐碎日常,她一条条翻看,试图回想那些细枝末节,可是过去的记忆好像被人上了锁,无论如何,她也回想不起。 看了一遍关注人列表,也都是陌生的名字。 真真假假,无从分辨。 有人敲门,她马上把手机收起来,假装换衣服。 助理推门进来:“余小姐,梅先生请您去书房一趟。” “哦,我换了衣服就过去。”余笙答应着,等助理走后,随便挑了条裙子,换好去书房找外公。 梅万里正在练习书法,他写得一手好字,最爱的是狂草张旭,看见余笙进来,让她随便坐。 余笙走到桌前,看到宣纸上是一首唐诗。 最后一个字没写好,有墨滴在纸上,梅万里很是惋惜。 他放下毛笔,抬头对余笙说:“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华盛顿。” 余笙有些诧异:“去干什么?” 梅万里看着她:“有朋友来美国,我们去接待一下。” 外公没多说,余笙也没再多问,只知道对方和外公有生意往来,这次去华盛顿也是有工作在身,顺便和外公见一面。 据说要去两三天,余笙当晚收拾好行李,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傅晏清那张脸。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又去网上看之前发的微博,如果这账号真是她的,那账号和密码是什么呢?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好放下手机睡觉。 与此同时,书房内,梅万里正在检查她房里的监控。 他发现她最近玩手机的频率变多了,他把助理叫来:“有人侵入安全系统那天,余笙房间的监控是不是丢了几分钟?” “是的,我们正在尽力恢复。” “嗯,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是。” 去华盛顿比余笙想象得要好玩,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周围是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她和梅万里走通道从机场出来,早有接机的车辆等在外面。 他们先去酒店办理入住,短暂休息后再出发去约定的餐厅。 余笙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这会儿只觉得兴奋。 她站在落地窗前,连续拍了好几张窗外的照片,然后又调转镜头,改成自拍模式,在按下拍照键的瞬间,她脑中猛然闪过几个画面。 大海、篝火、海滩……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它们就像飞扬的沙,被突然涌现的痛感冲散了。 头痛欲裂。 她躺在床上,放弃回想,直到电话铃响,梅万里叫她大堂集合,她才将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暂时放下,起身去楼下和外公汇合。 吃饭的地方在一座大厦的顶楼,听说餐厅是预约制,从现在开始排,最早能排到明年六月。 余笙不知道他们这次的位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排的,只知道侍应生见到外公犹如见到财神爷,恭敬客气得恨不得跪下为他服务。 外公的朋友还没到,他们先坐下来翻看了一下菜单,随便一份甜点就是四位数,余笙深感奢侈,又在瞬间感到疑惑。 如果真像外公说,她从小在他身边长大,那么她应该对这样奢侈的生活感到习以为常,可是大脑的本能,释放而出的是惊讶。 就像房间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随便一件都是大牌,但她穿在身上并不觉得舒适,只觉得不自在,甚至是违和。 她还在出神,包间外传来脚步声。 外公示意她站起来,于是她乖巧照做,走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很沉稳,他先和外公简单寒暄,而后目光落在余笙身上,用英文问:“这就是你孙女?” 梅万里和煦笑道:“是。” 男人认真打量余笙的眉眼,然后请他们坐,余笙只觉得浑身别扭,直到她听见男人说:“我儿子一直在中国生活,他还在飞机上,晚些到,你们别介意。” 余笙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顿饭,好像是相亲局。 她如坐针毡,等菜上齐都没胃口。 梅万里和对方聊生意,她出于礼貌,会附和几句,她大概猜出来了,这位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一员,他和外公在生意上有重叠的部分,想联手拓展版图,主要是流往黑市的药物需求量大,但生产跟不上。 余笙在旁边听着,只觉得烦躁。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小霍先生到了。” 余笙抬头,就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生走进来,看起来年纪与她一般大,穿的是量体裁制的定制西服,可能是出于潜意识的本能,她最先关注的是他西服的设计款式,然后才将视线缓慢上移。 “梅先生,父亲。”少年先向两位长辈颔首,而后看向余笙,“余小姐,你好。我的名字叫,霍严舟。” 霍严舟。 余笙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微笑说:“你好。” 男生在她对面坐下:“航班晚点,让你久等了。” 余笙在心里腹诽,所以,大家都知道这是相亲局,只有她不知道? 她几乎是硬着头皮将这顿饭吃完,席间无论他们问什么她都有问必答,好不容易等到埋单,她以为要解脱了,外公却让她陪霍严舟去博物馆。 余笙忙说:“我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的。” 外公笑眯眯:“没关系,让地陪和你们一起去。” 余笙心里哀嚎,可是没办法,她只能照做。 等外公和霍先生一走,她抬眼看霍严舟,发觉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实在装不下去了,没好气说:“我一点都不想相亲,是被外公骗来的。” 霍严舟笑:“我也是。” 余笙好像找到了同盟:“你也是被父亲诓骗来的?” 她松了口气,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那你回去就跟叔叔说,不喜欢我,好不好?” 霍严舟笑而不语,没回答她,只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博物馆。” 第146章 不想错过 第263章不想错过 霍严舟记得自己从记事起就双手沾满鲜血。 父亲希望他成为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他也确实按照期许按部就班地长大。 直到十三岁,他终于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出现了自残行为,父亲请了心理医生,在得知他厌恶现在一切,想换个环境生活后,父亲把他送到了中国。 父亲为他安排了“父母”、“档案”、“学习经历”,让他像一个正常家庭的小孩通过考试进入高中,考入大学。 大多数科目他都已经提前学过了,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考年级第一,但这种事毫无成就感。 于是他把目光放到艺考这件事上。 他开始学演戏,因为这件事更有趣,也更有挑战性。 考上北城的戏剧学院让他体会到了竭尽全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快感,这是以前的生活不曾让他体验到的快乐。 参加影视剧的海选纯粹是为了碰运气,他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属于惊为天人的颜值,但他有退路,如果演戏这条路走不通,他还可以回意大利继承家业,只是他对那份打打杀杀,每天像野兽一样搏斗厮杀的事业不感兴趣。 他更希望自己能在中国演艺界混出名堂,那样会更有成就感。 直到父亲开始为他物色适龄的结婚对象,他原本很抗拒,可是看到余笙也在那沓照片中,他动摇了。 最初认识她,是因为她的作品。 所以他才有兴趣去参加《无尽夜色》的海选,本以为创作它的人会是克制理性的年轻男人,所以当得知作者本人只比他大一岁,还是一个女生时,他只觉得佩服。 她的笔锋非常残酷,故事的结局也让读者酣畅淋漓。 他很想和她交流关于这个故事的一切,可惜她有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朋友。 他一向不喜欢与人争抢,可是他越了解余笙,他就越是对她产生浓重的兴趣,傅晏清的防备激发了他骨子里的胜负欲,他想赢,想把他踢出局,想将心仪已久的珍宝占为己有。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态,他才答应来相亲。 华盛顿国家美术馆收藏了很多世界名画的真迹,这里有达芬奇、莫奈,梵高、鲁本斯……霍严舟和余笙并肩走在画廊里,身边的每一幅都是举世闻名。 霍严舟看她兴致缺缺:“你不喜欢这些吗?” 余笙满脑子都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能回酒店,她今天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要累死了。 霍严舟跟她说话时,她没听见,他又问了一遍,她才回神:“什么?” 霍严舟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送你回去。” 他们离开美术馆,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广场,有情侣在街边拥吻,余笙驻足,默默看着,不知想起什么,心里涌起一股异样。 霍严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因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等到她反应过来才跟在她后面,继续往前走。 原本是有车送他们的,但霍严舟想和她单独相处,没让车开过来。 余笙也没提坐车的事,他们就沿着街道往酒店的方向走。 注意到她的鞋磨脚已经是十几分钟后,霍严舟叫住她:“等一下。” 他让余笙稍等,随后走进路边一家小店,买了双舒适的拖鞋。 他把拖鞋放在余笙面前:“穿这个。” 余笙眨着眼睛看他,好像想起很久远之前,好像也有一个人,曾这么温柔地待她,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人只剩下一道模糊的轮廓,像印在雨天窗玻璃上一道朦胧的影子,她越是想要记起,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眼泪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她根本无所觉察,倒是霍严舟最先感知到落在手背上的热泪。 他像被烫了一下,忽然抬头,看到她在哭,紧张问:“你怎么了?” “没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仓促地擦掉眼泪。 之后他们一言不发,直到快到酒店,余笙才对霍严舟说:“我前阵子出了意外事故,伤了大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件事霍严舟已经知道了。 当初他把余笙的下落告诉傅晏清时,他是真的希望他能把余笙找回来。 可是当他知道余笙失忆,并且父亲有意想要他们结婚时,他再没联系过傅晏清。 他其实不信命,但有时候老天爷非要追着把好运给他,他也不可能不要。 余笙说:“自从受伤后醒来,我就觉得周围特别陌生,我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是外公,手机通讯录里也只有外公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有时候我会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真实,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她侧眸看向霍严舟:“你知道吗,你刚才蹲下把拖鞋放到我面前时,我想起一个人,但他在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影子。” 霍严舟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他上前一步,将手帕递给她。 “虽然我不知道失忆是一种什么感受,但老天既然让你忘记一定是有它的理由,有些事不必太执着,与其沉湎过去,不如重新开始,你说你没朋友,你看,我不就是你的新朋友吗?”霍严舟拿出手机,“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可能真的是太孤独了,很多心事无人可说,余笙放松警惕,报上自己的号码。 霍严舟将电话存入通讯录:“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余笙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晚上,她刚洗完澡,果然收到霍严舟的来电。 他晚上陪父亲应酬,刚回酒店,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但不是同一个楼层。 他站在落地窗前:“还没睡。” “嗯。” “谢谢你今天陪我去美术馆,我很开心。” 余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严舟又说:“虽然长辈安排相亲挺尴尬的,但我必须要诚实地说,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余笙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男生停顿片刻,确定耳边的沉默并非是她把电话挂断,继续说:“但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可以慢慢相处,你就当交一个朋友,或许时间长了,你对我印象也不错,我们再考虑下一步,好不好?” “我……” “不用马上回答我。”霍严舟说,“我还会在华盛顿待两天,之后和父亲去西雅图,在我离开这里之前,你回答我就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错过一个喜欢的人。” 第147章 往事如梦 第264章往事如梦 两天后,余笙答应了霍严舟和他交朋友的请求。 并非是她本意,更多的是来自外公的施压。 外公希望他们能好好发展,因为霍家主宰欧洲大部分市场,得罪他们,没有好处。 余笙只好妥协。 于是从这天开始,她总能收到霍严舟寄来的礼物。 奇怪的是他好像对她很了解,总能精准找到她感兴趣的东西。 穆夏的画册、有故事的骨瓷杯、复古打字机、百年历史的黑胶唱片…… 拆他的礼物像在拆盲盒,总能开出令人惊喜的隐藏款。 因为他送的礼物太多了,余笙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准则,也给他准备了一些。 不过都是手工制品。 有些技能是镌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记忆丢失,碰到缝纫机她依然知道该怎么用。 她让人找来一台缝纫机,又采购了很多布料,为霍严舟做了一套西装。 尺寸没量过,是她估算出来的,但她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误差。 西装做好后,余笙在内侧标签自然而然地绣上了yghe的字样。 这最后一步几乎没过脑子,等标签绣好,看到这行拼音她才意识到不对。 映荷。 余映荷。 她又想起那个趁她洗澡潜入浴室的男人。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她又一次陷入怀疑。 可是失去的记忆没办法失而复得,她除了一遍一遍在网上搜集蛛丝马迹,再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是她细心,在翻阅”余笙yu”的微博关注列表时,找到了一个名叫“霍严舟”的用户,奇怪的是,根据这个人发出来的照片显示,他和她认识的霍严舟是同一个人。 夜深人静,她拨通了霍严舟的电话。 此时他已经飞回国内,进组拍摄新戏,因为时差的关系,此时正在午休。 看到余笙的来电,原本和其他配角一起坐在阴凉处吃盒饭的霍严舟,起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接听。 “喂?”余笙问,“你在忙吗?” “还好。”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刚才登录微博搜索你的名字,发现你在中国,是一个演员?” 霍严舟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她能顺着网线找到他。 他没否认:“是。” 余笙迟疑片刻:“那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因为我看见你的关注列表里有一个人叫余笙yu,那不就是我吗?” 霍严舟顿了一秒:“对,是你。” “真的是我?”余笙还想再问,霍严舟却说,“对不起,我要去拍戏了,关于这个问题,等我拍完戏,找个时间和你当面聊,好不好?” 既然他有工作,余笙也没办法再继续问:“好,那你有时间再联系我。” “好。” 挂断电话,霍严舟深吸一口气。 余笙的微博发过自己的照片,他必须承认,否则简直是把她当傻子糊弄。 至于接下来的事,他没想好怎么跟她说,更重要的是,他还需要找她外公共同商议一下措辞,否则这件事就要败露了。 一个星期之后,余笙收到霍严舟的电话,说他来墨西哥了,问她想不想去出去玩。 “去哪里?” “附近的海滩之类的,或者你想去哪里都行。” 余笙要在这栋房子里憋死了,虽然外公允许她出门,但每次出去身边都动辄跟着十几个人,干什么都不方便。 她说:“我想去海边,但是外公会不会不同意。” 霍严舟笑:“我会跟他说的。”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最后外公竟然真的允许他们去海边玩,而且还让保镖在暗处保护他们,不允许在周围打扰他们说话。 余笙难得能喘口气,换了条热带海岛风格的裙子,出门就看见霍严舟的敞篷跑车停在前面。 去海边的路上,她问霍严舟:“你怎么有空过来,不是拍戏吗?” “最近没我的戏份,有三天假期。” 于是余笙继续上次的话题追问微博的那些照片,她分明在中国生活很久,那些照片都是证据。 霍严舟用和梅万里商量好的措辞回答她:“你最近两年确实是在中国读的大学,我们之前也确实认识。” 他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来:“这是刚上市的《无尽夜色》,你看还有印象吗?” 余笙狐疑着接过来,看到封面上印着——作者:阿南。 她又翻开阅读了几页,问霍严舟:“这是我喜欢的书?” 霍严舟看了她一眼,说:“这是你写的书。” “我写的?”余笙惊讶,“这本书不是被改编成电影了吗?” “对,我演了男主角。” “哦豁!”余笙完全不敢相信,“所以我们是因为这个认识的?” “嗯。” “太神奇了。”余笙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能告诉她的只有这些,霍严舟很快将话题转移到彼此身上:“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你很欣赏我的演技,也是因为你,在演员海选时,我才能入围,后来拿到饰演男主的机会。我们经常一起参加朋友的饭局,去德国参加电影节,逛旧货市场,还买了同样款式的杯子。”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机相册翻出来,把他拍的杯子照片拿给她看:“是不是和你微博发的那只一模一样?” 余笙怔怔地看着,因为他说的所有都能在网上找到对应的照片,为此她深信不疑。 车停在海边,他们找了处无人的沙滩,两人并肩躺下,余笙盯着湛蓝的天空,突然想起什么,问霍严舟:“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傅晏清的人?” 霍严舟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皱了下眉:“你认识他?” “不认识。”余笙说,“我只是上网的时候看见过,我和他好像一起上过热搜?” “哦。”霍严舟不动声色说,“是上过热搜,但都是捕风捉影的绯闻。” 余笙半信半疑,忽而看见头顶飞过一台无人机。 她坐起来,挥手对无人机打招呼:“是你的吗?” 霍严舟没带无人机来,他正诧异,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是我的。” 他和余笙同时回头,就看见穿着印花图案衬衫的傅晏清从一棵高大的棕榈树后面走出来。 第148章 为你,千千万万遍 第268章为你,千千万万遍 回家第一晚,余笙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傅晏清送她回来,只小坐了几分钟,离开后他走到余笙家对面——那个原本提供给张海三和其他保镖入住的房子。 第二天,余笙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睛,阳光洒在客厅地板上,她洗漱后拿起放在床边柜的手机——这是傅晏清送她的新手机,电话号码也是新的,里面安装了国内常用的app,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注册好了。 她看到傅晏清早晨发来的信息:想吃什么早餐? 发送时间是七点钟,那时她还没醒。 余笙正准备回复,突然听见楼下响起敲门声。 她下楼,开门,看到拎着早餐的傅晏清出现在她面前。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我就都买了。”他走进来,把早餐放在桌上,回头看余笙还站在原地发呆,好笑问,“怎么了?” 余笙摇了摇头:“你以前经常来我家吗?” 她只是觉得傅晏清好像对她家很熟,甚至知道拖鞋放在哪里。 “嗯,经常来。”傅晏清微笑着,“我们是恋人,所以我经常在你家留宿。” 他在客观陈述事实,余笙却倏忽红了脸。 留宿啊…… 原来他们发展到这一步了。 她怕傅晏清看出她的羞赧,马上转身走到餐桌边,一边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牛角包,一边请他坐。 等吃完早餐,余笙才想起来问:“你说我在京大读书,那这段时间……” “我帮你请假了。”傅晏清说。 其实准确来讲,当初是梅万里派人去学校给她办理退学手续,他很快得知消息,赶去学校交涉,因为和校长有私交,才得以将退学改成休学。 “那我们今天去哪儿?”余笙说,“你说会帮我找回记忆的,怎么找?” 她愿意配合,傅晏清很欣慰。 他说:“去工作室,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在出发去desty之前,傅晏清恳请宋屿舟帮忙给工作室清了场。 余笙失踪这段时间,宋屿舟也没消停,得知她被傅晏清接回来了,他当然全力配合,给工作室放了一天假。 所以余笙到工作室的时候,正门是锁着的。 她站在玻璃橱窗前,有些懊恼:“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没营业。” 傅晏清却一把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正门口,那里有一个刷脸系统,镜头照到她的脸,门就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缓缓开启的门:“咦?” 傅晏清笑:“你以前在这里上班,刷脸就能进了。”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进门是迎宾区,再往里走,是待客区和婚纱展示区。 余笙穿梭在这些婚纱中间,心情很微妙。 “我设计的婚纱在哪里?” 傅晏清手指头顶:“楼上有你的工作室。” 余笙兴奋跑上楼,在他的带领下走进一个温馨的房间,工作台上还散乱丢着她常用的卷尺和剪子,旁边的模特架罩着尚未完工的一件轻纱。 她走近,看到轻纱的腰间有一个松了的蝴蝶结,她本能抬手,将那枚蝴蝶结重新系了一遍。 做完这些,她环顾四周:“看来我以前应该很喜欢这份工作。” 离开工作室,傅晏清说:“想去你的学校看看吗?” 余笙点头,随后和他一起乘车去了京大。 前几天北城刚下过几场雪,京大校园的雪还没化,湖上结了冰,有人在那上头滑冰,欢笑声隔很远就传来了。 余笙站在湖边,看夕阳落在虬枝树影的后面,在结了冰的湖上投射一缕温暖的淡粉色。 望着这样一幅冬日图景,她浑然不觉傅晏清站在她身后,他租了两双冰鞋,看她兴致盎然,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余笙回头,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神色难掩惊讶:“冰鞋?” “嗯,下去试试吗?” “但我好像不会滑。” “没关系,我教你。” 余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他一起换上了冰鞋。 室外冰场是大自然天然形成的角斗场,就是冰面坑洼不平,滑起来让本就心惊胆战的余笙愈加颤颤巍巍,傅晏清说到做到,一直牵着她的手,陪她慢慢走,等她逐渐适应了场地才开始加快速度。 冰上很冷,他们没戴手套,傅晏清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她好几次低头去看两个人的手,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转头问傅晏清:“我们以前一起滑过冰吗?” “嗯。” 余笙若有所思:“所以,我现在进步了吗?” 傅晏清笑:“嗯,比那时候滑得好。” 冰场上还有玩冰车的人,他们绕着最外侧一边滑一边聊天,全然没发觉有一辆小冰车横冲直撞朝他们而来,骑冰车的男人停不下来,看见前面有人,只好大叫一声,傅晏清回头,瞬间反应过来,一把将余笙揽入怀里,因为突如其来的惯性,他身体后仰,就这样抱着余笙摔躺在冰上。 余笙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发觉自己趴在傅晏清身上。 “你没事?” 她作势要爬起来,傅晏清揽在她腰上的手却重了些,将她又按入怀里,余笙突然前倾,鼻子险些从他的额头上擦过,心脏狂跳不止,两人视线相对,她像坠进无边无际的海里,像尽力扑腾到岸边却又被海神拽入海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晏清才坏笑道:“你心脏跳得好快。” 闻言,余笙推开他,飞快起身,不等他帮忙,自己踉跄着爬起来,滑到了岸边。 傅晏清跟在后面,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像重新认识了一遍。 而她又一次,为他动了心。 晚上,他们去食堂吃饭,刚进去就看见窗边的沈清雅和夏晓月。 是傅晏清叫她们来的,他手指窗边,对余笙说:“那边的是你室友,你们关系很好,你失踪这段时间她们很担心。” 余笙顺势看去,只见窗边位置,有两个女孩正在笑着朝她招手,在她们面前的餐桌上,早已为她点好了,她最爱吃的荞麦面。 她懵懂走过去,认真端详她们俩的脸,只觉得似曾相识,但又分明想不起来。 沈清雅和夏晓月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我叫沈清雅!” “我叫夏晓月。” 她们俩异口同声:“笙笙!欢迎回来!” 第149章 只有送你,才不浪费 第272章只有送你,才不浪费 傅晏清觉得余笙有些反常,尤其是颁奖典礼结束,她几乎一言未发。 去酒馆的路上,他担心问:“你还好吗?” 余笙目视前方,冷漠说:“我没事。”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傅晏清敏锐觉察她在说反话,自我反思了片刻,认真问:“难道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余笙还是不肯说,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却要拧成麻花。 这种事真的很难开口。 过去和他有关的记忆被强行锁进抽屉。 那天在海边,她甚至还推开了他。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吃醋? 他们现在是恋人吗? 还是……她喜欢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余笙被自己吓得一激灵,她慌忙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竭力让语气平和,可是说出口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傅晏清只觉得她在赌气。 他茫然地点了下头,等车停在酒门前,他解开安全带:“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你不想说,我们就先把不开心放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他手指窗外:“喏,这就是那家让我们通宵的酒,进去看看?” 余笙点头,推开车门,和他一起走进酒。 傅晏清提前打点过,因而这个时间酒客人不多。 一进门,余笙就瞄准了窗边位置,因为能看到城市的夜景,视线极好。 傅晏清跟在她身后,在她对面落座,将酒水单递给她:“想喝什么?” 她将酒水单接过来,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家店的酒取名都很好听,她纠结了几秒,说:“不然就这杯,日落郁金香。” 傅晏清笑着招呼服务生过来,示意对方弯腰,不知道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什么,余笙装作不在意,自顾看窗外,直到服务生把酒端上来,又突然凭空变出一支郁金香,她惊讶出声。 服务生把郁金香送给她,然后笑着张开双手,不过一眨眼,手里多了一副扑克牌。 他把扑克牌背面朝上,让余笙随机抽一张。 余笙随手抽出右边第一张,拿出来看,发现正面不是扑克牌的传统花色,而是她和傅晏清的合影。 照片是在海边拍的,海风把两个人的头发吹得凌乱,他们的眼里却只有对方。 余笙愣了一下,抬头看傅晏清,他笑说:“一个小惊喜,希望你配合。” 她只好继续配合魔术师的表演。 魔术师让她记住这张照片,随后把它重新插入其他扑克牌当中,快速洗牌。 然后他走到傅晏清面前,让他也随机挑一张牌。 傅晏清随便选了一张,翻开,竟然和她刚才选的一样! 余笙惊讶:“这太神奇了!” 魔术生继续表演,将难度增加。 他随手拿起桌上一瓶易拉罐装的啤酒,拧开拉环递给余笙,然后又变出一条红色方巾,盖住余笙拿拉环的手,吹气,把方巾和拉环一并拿走,将它们放在傅晏清的掌心。 到这一步,魔术师示意余笙亲手去掀方巾。 她抬眸看傅晏清,伸手,将那条方巾拿开,只见男人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 余笙愣住,吓得立刻缩回手,警惕地看着傅晏清:“你这是干什么?” 傅晏清笑:“最近新得的钻石,做什么都浪费,就找人订制了这枚戒指。你别紧张,不是求婚,也没有其他寓意,就是觉得这么漂亮的钻石,只有送你,才不浪费。” 话是这么说,余笙还是不敢收:“这太贵重了。” 傅晏清捏着戒指:“这样,我把它放在你那里,你帮我保管。” 然后也不管余笙答不答应,干脆利落地把戒指放在了她面前。 余笙还想拒绝,他却突然起身:“去露台吗?那里风景更好。” 说罢,起身就走。 余笙看了眼放在她面前的钻戒,只好将它暂时收下。 巴黎最近降温,露台上几乎没人。 傅晏清站在围栏边,随手抽出一支烟来,余笙走近时正好看到他将打火机凑到跟前,可惜风把那簇火光熄灭了,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帮他挡住风,眼看那根烟烧起来,傅晏清抬眸:“谢谢。” 他的眼睛灿如繁星,余笙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去看街景。 巴黎的夜晚让人恍惚穿越进了浪漫老电影里,余笙双手撑在栏杆上,不知在想什么。 耳边却突然想起傅晏清的声音:“今晚在颁奖现场,那个和我说话的女人,名字叫周书媛。” 余笙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他:“你……”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傅晏清几乎把她看透,挑她关心的说:“周书媛是我以前的未婚妻,家里安排的那种,婚礼当天,她失踪,我就悔婚了。当然,我悔婚的原因不仅因为她人间蒸发,还因为你。” 他一只手夹着烟,风把升腾而起的白烟扯得凌乱,余笙眨了下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傅晏清笑着俯身,眉眼温柔:“因为我发现,我喜欢的人是你,就算她不失踪,我也会想办法取消婚约的。我们很久没见到了,没想到她也受邀参加了这场活动,刚才在现场,她问我等活动结束,有没有时间喝一杯,我拒绝了。” 余笙抿了抿唇:“干嘛拒绝?” “你在明知故问吗?”傅晏清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我要和你约会,不拒绝,难不成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余笙被他逗笑,心情无故好转。 看到她笑了,傅晏清心里的石头落地,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我心情一直很好啊。” “胡说。”傅晏清凑近,装模做样去闻她身上的味道,“刚才醋味浓得都能蘸饺子了。” 余笙:“……才没有呢。” 他们没在露台待多久,不过一支烟的时间,又返回室内继续吃晚餐。 魔术师把那副扑克牌留下了。 余笙一张张翻看,都是他们的照片,每一张右下角还有手写的时间、地点。 她现在基本能根据这些照片对应上傅晏清跟她讲的旧事,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但脑内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她把扑克牌收好:“照片可以送我吗?” “当然,这些原本也是为你准备的。” 余笙将扑克牌收进包里,这才注意到手机在响。 看到舟哥的来电,她有些意外,随即滑了接听。 “余笙,你看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信息? 余笙这才发觉,半小时前,舟哥给她发过信息,但她没注意。 她让舟哥稍等,打开和他的对话框,看到留言,倏忽愣住。 原来s上有一名设计师控诉她这次得奖的作品涉嫌抄袭,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绘制的原创稿,证明发布在网上的时间远比她更早。 宋屿舟等了半晌,见她不说话,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这件事已经在外网传开了,s下面全是质问,估计很快大赛主办方也会联系你,我们要想清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第150章 在所不惜 第273章在所不惜 舟哥说的博主是onlylisa,余笙去外网看了一眼,对方的手绘设计稿是今年五月发在s上的,而她是在六月正式推出了这款婚纱,这次巴黎的比赛,舟哥十月份帮她报的名,经过两个多月的投票、选拔才选出获奖者。 问题是,这两个月,所有参赛者的作品都会在官网展示,对方也是参赛者之一,只是送去参赛的作品是另一款婚纱,按理说她在浏览官网作品时,应该早就发现余笙的设计和她相似,可她为什么之前不举报,偏偏在颁奖典礼结束后在s控诉余笙的抄袭行为呢? 傅晏清对这一点存疑。 回到酒店,他让林然去查这个设计师的信息,随后在房间把她发布的所有s全都看了一遍。 对方也算小有名气,s全都是手绘设计稿的分享和日常记录。 余笙坐在他旁边,看他眉头越皱越深,问:“看出什么来了?” 傅晏清把她发的设计稿截了图,放在屏幕上对比:“你看这两张图的风格。” 余笙凑近屏幕,手指左边那张:“这个更灵动一些,右边这张有点……怎么说呢,刻板生硬。” 右边这张画的就是她控诉余笙抄袭的那款婚纱。 傅晏清沉吟,他觉得这张手绘更像是她在模仿别人,因为不得要领才显得生涩。 他问余笙:“你还记得……” 话说出口觉得自己是在犯傻。 她能记得什么,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余笙无辜地看着他:“什么?”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微笑说:“没什么。” 看他失落的样子,余笙心里不是滋味。 接到电话后她绞尽脑汁回忆和这款婚纱有关的细节,她想从记忆库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可是就像电脑硬盘失灵,她一次次读取文件失败,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她根本想不起来当初设计这款婚纱的灵感来源何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完的初稿,又有谁看过这张设计图,设计图是否有泄露的可能? 思及此处,她突然想到什么,跑回自己房间,拿来电脑,在命名为“六月”的文件夹里翻找了片刻,终于翻出这款婚纱的手绘扫描图,看右下角随手写上去的时间,画稿完成时间是5月6日,巧的是,和对方在s发布的手绘图是同一天。 傅晏清找不到更好的突破口,他合上电脑,看余笙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一揪。 他说:“别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再继续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余笙站起来,觉得脚步沉重,她慢吞吞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傅晏清:“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会抄袭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傅晏清心里蓦地一酸。 梅万里到底知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把余笙搞成现在这副样子,他满意了? 如果之前他对梅万里还有些许体谅,这一刻,他最后的一点同理心也土崩瓦解了。 他体谅别人,谁来体谅他?又有谁,来体谅余笙? 他朝余笙招手,她如同乖巧的猫咪,亦步亦趋走到他面前。 他太高了,走到近处,她必须仰头看他,傅晏清温柔地躬下身子,平视她的眼睛:“我认识的你,正直又善良,是绝对不会抄袭的。” 闻言,余笙松了口气。 她懊恼地说:“如果我能想起来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戳破她的谎言。” “不急,会有想起来的那天,我们慢慢等。”傅晏清说,“这几天别上网,也别去看网上不好的评论,难得来巴黎,我们干脆好好休息几天,过完年再回去。” 余笙懵了一瞬,过完年? “我们要在这里住半个月吗?” “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没问题,就是这半个月我们要一直住酒店吗?这家酒店好像不便宜……”余笙知道他不差钱,但还是觉得太浪费了。 傅晏清思忖几秒:“确实不便宜,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住?” 余笙狐疑地看着他:“去哪儿?” 他故意卖关子:“先好好休息,明天你就知道了。” 傅晏清真的很擅长故弄玄虚,营造惊喜,余笙被他唬得整晚都在猜明天他们去哪儿,第二天她顶着两只黑眼圈起来,傅晏清早已在门外等她已久。 吃早餐的时候,她哈欠连连,傅晏清问:“没睡好?” “嗯。” “不会偷偷去s上看评论了。” 余笙猛地抬头,一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傅晏清笑:“我就知道。” 他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毫不留情地帮她把一些徒增焦虑的软件卸了。 “这几天什么都别想,等回国再说。” 吃过早餐,他们乘车去第九区,车停在一幢奥斯曼风格的建筑物前,余笙跟在傅晏清身后下车,一路走进门,乘电梯上楼,直到电梯门开,她才意识到,这幢建筑是民宅。 傅晏清在门前鞋柜里翻找出备用钥匙,开门请她进去。 此时正是上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客厅的窗户朝东,阳光洒满客厅,铺在地上的木纹砖更为这座房子增添了温馨。 只是这房子目前空荡荡的,一件家具也没有。 “这里是……” “是我去年买的房子。”傅晏清说,“装修好没时间选家具就一直空着了,你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去逛家具,然后把酒店退掉,在这里过年。” 余笙没想到他说的换个地方住,就是换到他自己的房子。 她把房子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很感兴趣问:“你想买什么风格的家具?” “你喜欢什么风格?” “复古法式。” “好啊。”傅晏清说,“你帮我出个设计图。” “我?” “我相信你的审美。” 傅晏清故意给她找事做,让她转移注意力,不去想网上的腥风血雨。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当初买这个房子就是因为她。 那年在巴黎,余笙曾站在酒窗前,满眼羡慕地看着对面的建筑物。 而这栋房子,就在酒对面,去年房东搬家,急着出手,他听说后让林然把它买了下来。 知道以余笙的性格,送给她,她肯定不会要,就先按照她喜欢的风格装修了。 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地段,推窗就能看到埃菲尔铁塔,她应该会很喜欢。只要她喜欢,他就在所不惜。 第151章 可爱的你 第274章可爱的你 余笙知道傅晏清的用意,从这天起,她再没登录过s。 装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他们要想在这套房子里过年,时间所剩无几。 她跟傅晏清要来房子的平面图,花了两个晚上画了效果图,傅晏清看过,毫不犹豫点了头。 订制柜子周期太长,而且新家具甲醛易超标,她很快放弃了去家具商场的念头,转而让傅晏清陪她去了旧货市场。 萧索的冬日,市场上游客稀疏,有老板坐在摊位旁,百无聊赖玩游戏,余笙一眼看中他身后的衣柜,惊喜走过去和对方讨价还价。 傅晏清全程跟在她身后,等她和老板谈妥,就拿出钱包付款。 这样逛下来,卧室的家具很快就选好了。 等他们回家,家具刚好送到。 傅晏清雇佣的搬运工人把家具逐一送进门,又按照余笙的指示摆放到适合的位置。 余笙从柜子里翻出她一眼看中的窗帘,踩着凳子把它安装好。 回头,看傅晏清站在卧室门口,正举着手机拍她,她慌忙拿手挡脸:“别拍啦,过来帮忙。” 傅晏清从善如流地收起手机,走过去:“需要我做什么?” 余笙手指放在地上的箱子:“灯。” 是他们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古铜灯,那灯造型别致,看灯罩上镌刻的生产年份,竟然是1956年。 余笙对它一见钟情,哪怕卖家死活不肯降价,她还是甘愿当了回冤大头。 傅晏清搬来椅子,嘴里咬着螺丝刀,终于将这盏灯安装稳妥。 余笙走到门口,伸手按开电灯的开关,顷刻间,房间被琥珀色的暖光笼罩。 窗外是浪漫的粉色维纳斯带,她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心底某个晦暗无光的地方也被点亮了,那种感觉很奇怪,她无法形容,只觉得这一刻自己是幸福的。 床品四件套是新买的,她和傅晏清一起把床单被褥铺好,随后直接累到瘫倒在床。 “不行了,工作量太大,一个主卧就挑一整天,还有次卧和客厅,厨房应该来不及了,算下来,我们年前能入住吗?” 傅晏清沉吟:“不然其他房间以后再说?” 余笙转头,盯住他:“那我住哪儿?” 傅晏清拍了拍身侧,余笙立刻被他吓清醒,双手护胸:“你想什么呢?” 傅晏清忍俊不禁,把胳膊垫在脑后,玩味笑道:“你睡床上,我在客厅打地铺,你以为我想什么?” 余笙脸色突然变得难堪,她为自己的联想感到羞愧。 “我……” “好啦。”傅晏清拍了拍身边位置,“累一天了,休息一会儿,别防我跟防贼似的。在你找回记忆之前,我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余笙犹豫了一下,再次躺下,看到头顶的灯光,又起身将它揿灭,重新躺下时她觉得傅晏清好像睡着了。 她翻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男人五官深邃冷峻,眉眼比例优越,唇形更为他增添了性感。 虽然没能找回和他有关的记忆,但她觉得,过去她一定非常喜欢他。 因为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无法抗拒他的魅力。 没人能抗拒。 余笙在心里腹诽,这样一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你,要有多坚定才能毫不动摇呢。 渐渐,眼皮越来越沉,她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奔走一天,真的太累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午夜,睁开眼睛,床畔无人,她在黑暗中坐起来,听到门口传来响动。 她屏气凝神,试着唤了声:“傅晏清?” 门外的脚步声顿了下,随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吵醒你了?” 她松了口气,起身往外走:“没有,我只是……” 看到傅晏清在客厅摆出一个临时用餐区,她愣了下:“你出去了?” 落地窗前铺着一张纯手工织就的地毯,毯子上摆放的都是她没见过的精致法餐。 傅晏清抬头:“嗯,晚上没吃饭,怕你醒来会饿。” 他不说还好,说完余笙就听到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傅晏清招手:“过来,补充能量。” 她只好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傅晏清觉得失忆后的余笙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她因为受到父母关系的影响,个性好强又独立,如果用小动物比喻,她是蜗牛,或者刺猬,喜欢用壳包裹自己,不给别人走进内心的机会,同时对身边人心存防备。 可是现在的她,因为忘记了那些影响她的旧事,做任何事都不再顾虑重重,一言一行变成了遵循内心的自然反应,身上厚重的壳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卸下。 傅晏清觉得她变成了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小白兔或者小绵羊。 窗外灯火璀璨,他的小绵羊认真挖了一口甜糯的蛋糕,奶油入口即化,余笙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好吃!” 有奶油粘在嘴角,傅晏清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伸手,一边捏住她的下巴,同时用指腹擦掉了残存在她唇边的那抹白色。 余笙愣住,没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把那抹奶油送进自己嘴里,是恰到好处的甜。 傅晏清说:“确实还不错。” 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脸颊滚烫。 他…… 他把她嘴边的奶油吃了? 余笙觉得耳朵都在发烫,她偷偷看傅晏清,他好像根本不觉得自己随手的一个动作对她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力,还有心思给别人发信息,她咳嗽一声:“那个……” 傅晏清抬头,认真听她要说什么。 “你……”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鼓作气,“你以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傅晏清有些懵:“我什么时候……” “奶油!你刚才吃了我嘴边的奶油!”余笙气呼呼看着他,“你不觉得这个动作很暧昧吗?虽然我的身体确实在和你谈恋爱,但我没有记忆啊,你这样做,我……我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反正……反正有点不自在。” “还有!”她攥紧手里吃蛋糕用的小勺子,一脸委屈,“还有……我现在有点喜欢你,我怕我失控做出什么奇怪的事,等找回记忆,发现你是一个渣男,所以,从现在开始,离我远点。” 她一本正经说完,傅晏清眨眼看了她半晌,忽然大笑不止。 余笙不满:“喂,你笑什么笑!” 他停下来,嘴边笑意丝毫未减:“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可爱。” 第152章 我一定很爱你 第279章我一定很爱你 “愚蠢的男人,你放开我!” “我会让你后悔的!” “给你五秒钟!” 这药让余笙变得暴躁,傅晏清为了让自己活命,只好把她的房间门窗紧锁,之后几个小时他守在客厅,仔细听里面的动静,药效再厉害,她也是人,不知不觉喊累了,她终于安静下来睡着了。 这一宿傅晏清魂飞魄散,第二天,他大清早就把林然叫过来,将那盒装满药剂的限制暂时交给他保管。 林然还是头一回看到先生的黑眼圈这么重。 他担心问:“傅先生,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何止没休息好,傅晏清心想,要不是反应快,他差点命都没了。 他淡定说:“哦,这房子隔音不好。” 林然半信半疑地点了下头,又向他汇报了几件工作上的事,这才转身告辞。 回国的飞机是下午的,傅晏清不太确定到那时余笙的状况怎么样,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听卧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才蹑手蹑脚走进去查看情况。 所幸余笙还在床上,并没搞出其他幺蛾子。 傅晏清坐在床边,轻声唤她:“笙笙。” 余笙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但眼皮却好像被黏住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傅晏清,她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她才觉察不对:“我这是……怎么了?” 傅晏清看她好像恢复正常,暗自庆幸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一边给余笙解绑一边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余笙听得晕头转向,但脑海中依稀对拿枪暗杀他的画面有印象。 她很抱歉:“我吓到你了。” 傅晏清看她落寞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都过去了。” 余笙却对剩下的药念念不忘:“还剩下两支,我们还试吗?” “不试了。”傅晏清很笃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这一时半刻,那些药太奇怪了,根本不知道喝了会有什么风险。” 余笙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那好。” 其实她是想试的。 虽然她没证据,但她觉得这些药对身体的作用都是短暂的,她迫切想知道和傅晏清有关的一切,比起这个,尝试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也没所谓。 等傅晏清离开,她把房间翻了一遍,没找到药,猜测傅晏清已经把它转交给别人了,于是只好作罢。 许是这两天太累了,在回北城的飞机上,余笙一直在睡觉。 抵达北城,早有接机的车辆等候多时,傅晏清让司机先送余笙回家。 谁知刚到公寓楼下,张海三打来电话:“傅先生,余小姐家里出了点状况……” 傅晏清蹙眉:“什么意思?” 张海三随后发了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余笙家门口。 红色油漆几乎把她家门原本的颜色全部遮挡,两侧墙面上写着污秽不堪的辱骂。 光是看到这张图,傅晏清就火冒三丈,这种东西自然不能让余笙看见。 他吩咐司机调头,余笙奇怪:“不回家吗?” “回。”傅晏清说,“回我家。” “唉?” 余笙就这样被他莫名其妙带回了四合院。 这是她回北城后第一次来他家,进门觉得一切都很新奇,这院子太大了,院里的银杏树仿佛有灵性,在厨房转了一圈,她觉得一桌一椅都是熟悉的。 她问傅晏清:“我以前来过这儿吗?” 傅晏清笑:“经常来。” 他说:“我们在院子里喝过酒,还去房顶看过这城市的夜色。” 话音刚落,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猫叫。 余笙循声回头,看到一只通体黝黑的黑猫,它毛色亮丽,眼睛像弹珠般晶莹剔透。 她蹲下来:“哇,它好可爱!” oo是记得她的,一点也不怕生,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到她面前,喵喵叫了两声,直接往她脚边一趴,翻身把肚子露出来,俨然是要让她rua! 余笙一边在它肚子上抓了抓,一边仰头问傅晏清:“是你的猫?” “嗯。”傅晏清说,“你们以前见过,你看,它记得你。” 余笙欣慰地看了小黑猫一眼,直接把它抱在怀里,等它心满意足才放开它,还它自由。 看它跑远,余笙站起来,问傅晏清:“你怎么突然带我来你家?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傅晏清不好实话实说,但也没想到什么特别好的理由,随口胡诌:“我晚上做饭给你吃。” “你?”余笙惊诧,将他上下打量,“你会做饭吗?” “我……可以学。” 傅晏清说“学”,当真是“现学现卖”,他让林然买菜送到家里来,然后在网上翻找菜谱,余笙坐在餐厅看他忙得无暇分手,一边忍笑一边拿手机把他团团转的样子拍了下来。 傅晏清回头看到镜头对准他,有些不好意思:“拍什么?” “随便拍,万一以后再失忆,还能靠视频回忆。”余笙有理有据,他只好允许她继续拍摄,只是有一个要求,“记得把我拍帅点。” “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帅。”余笙说完就看他拿起糖罐子,情急之下,她出声喊道,“那是糖,盐是蓝色的瓶子!” 说完,她和傅晏清齐齐愣住。 傅晏清回头:“你怎么知道盐是蓝色的瓶子?” 余笙也很茫然,她眨着眼睛,一脸诚实地看着他:“我如果说不知道你信吗?我纯粹是条件反射。” 她放下手机,走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瓶子,拧开盒盖,将白色颗粒倒在掌心,尝了一口,真的是咸的。 余笙问:“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做饭吗?” 傅晏清点头:“是。” 余笙把瓶子放下,环顾四周,然后从傅晏清手里接过锅铲:“我来。” 看到她站在灶前,傅晏清心里涌起一股温热。 他把身上的围裙摘了,然后上前一步,帮余笙套在了脖子上。 他站在余笙身后,帮她给围裙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男人的怀抱很温热,余笙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关掉了燃气,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任他抱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慢慢把手放开,她突然转身,回抱住了他。 “傅晏清。”她很少直接叫他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以前一定很爱你。” 第153章 再试一次 第280章再试一次 难得听到她的告白,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傅晏清笑了,低头在她耳边说:“等你恢复记忆,你会为自己说这句话后悔的。” “为什么?”她仰头看他。 傅晏清揪了下她的鼻子:“因为你不会说这种肉麻的台词。” “是吗?”余笙天真烂漫地看着他,“可是我觉得,恋爱之间应该经常表达爱啊。” 傅晏清不置可否:“可你以前总是什么都不说。” 余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一本正经说:“那我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应该纠正我。” 傅晏清哭笑不得:“我哪管得了你。” 余笙穷追不舍:“要管的,感情不能单方面付出,付出多的那个人会累的,不管怎么样,有来有往,有问有答,两个人的感情才长久。” 她说的头头是道,傅晏清饶有兴趣地打量她:“道理你倒是都懂。” 因为认出盐罐子的插曲,余笙吃过饭又把傅晏清家整体参观了一遍,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刺激大脑,唤醒过去的记忆,可惜最后毫无所获。 她叹了口气:“这种事果然不能急。” 傅晏清安慰她:“算了,别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全都想起来了。” “好。”余笙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听说她要走,傅晏清一把拦住她:“今天在我家住。” 听张海三说,余笙家门口的油漆很难清理,让她回去,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余笙奇怪地看着他:“干嘛在你家住?我一箱子行李都要清洗,在你家住,明天我上班穿什么。” 傅晏清脱口而出:“我让林然送衣服过来。” 余笙笑:“林然是你的助理,不是机器猫。” 她转身就走,傅晏清为了留她,情急之下大脑飞快转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看到放在桌面上的摆件,趁余笙转身往外走,直接把那东西推到了地上。 一声清脆的碎响,余笙回头,就看他蹲在地上,捂着脚,痛得眉头紧蹙。 “怎么了?”她忙跑过来,“我看看。” 傅晏清不让她看,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没事,就是砸了一下,休息一两天就能好。” “真没事吗?”余笙担心得皱眉,“还是让我看一眼。” 傅晏清手指卧室:“没事,你扶我到床上就行。” 余笙依言照办,等把他安顿好,傅晏清抬头说:“你快走,别管我了,我让林然送你。” “哦,好。”余笙有些不放心他,犹豫起身,刚要走,就挺傅晏清就“嘶”了一声,看到她回头,他强颜欢笑,“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看他这副样子,余笙干脆不走了。 她把包放下,随手脱了外套:“算了,我就住这儿,不然你晚上去洗手间怎么办?” 傅晏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那就麻烦你了。” 心里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一晚,余笙在客房住的,她让傅晏清有事喊她,结果整个晚上他一点动静也没有,等第二天起床,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推门却发现傅晏清的卧室干净整洁,床单被褥都已经铺叠整齐。 她有些奇怪,转身去客厅:“傅晏清?” 没人答应。 她站在原地纳闷,忽然听到厨房有响声,走进去,就看到傅晏清正生涩地用锅铲煎鸡蛋。 刚把鸡蛋盛出来,转身看见她站在门口。 他颇有几分邀功的意思:“答应给你做饭吃,昨天不是很成功,今天补上。” 余笙总觉得他哪里不对,打量了半晌,低头看他的脚:“脚不疼了?” 这事傅晏清早忘了,经她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嗯……好了,不疼了,我没那么脆弱,再说也没砸中……”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余笙完全没听见。 她拉开椅子坐在桌边,看鸡蛋煎得不错,尝了一口,抬眼看他满怀期待地盯着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夸,只好说:“嗯……好吃,火候刚刚好,不咸不淡,蛋黄也煎熟了。” 傅晏清心满意足:“我这是看网上的教程学的。” 余笙强忍住才没笑。 煎蛋也用看教程? 她低着头把煎蛋吃完,看时间差不多,起身说:“我去上班了。” 傅晏清如临大敌:“等一下!” 余笙被他这声吓一激灵,觉得他从昨晚开始,整个人都好像中了蛊。 她拍着胸脯回头:“还有事吗?” “那个……”傅晏清说,“你们工作室装修,最近你不用上班。” 余笙愣了下:“装修?我怎么不知道?” 她掏出手机,拨通宋屿舟的电话,得知工作室确实在装修,她才相信傅晏清没有骗她。挂断电话,她觉得这事有些奇怪,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晏清:“我们工作室装修,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宋屿舟说的啊。” “他告诉你,怎么不告诉我?”余笙敏锐觉察出他话里的漏洞,“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又睨了眼他的“伤脚”:“想方设法不让我回家,现在工作室又莫名其妙装修,傅晏清,你真当我傻,看不出你演戏是吗?” 傅晏清苦笑,自知瞒不过,只好和盘托出。 他把张海三和宋屿舟发给他的照片分别转发给了余笙,听到连续两声振动,余笙拿起手机,看到照片里家门口的油漆和工作室被砸坏的橱窗,她终于意识到他们在隐瞒什么。 “谁做的?” “还在查。” “这是冲我来的?” “看墙上的留言我想是的。”傅晏清说,“那个举报你的设计师申请了微博账号,抄袭的事也被人搬到了微博,因为我们没有公开回复过,现在舆论也开始倾斜,大部分都是不利于你的揣测。我猜做这件事的人,可能是那个设计师的粉丝,要么就是职业黑子,拿钱给别人做事。” 余笙也想公开回应,但她想不起来创作图纸的细节,手里更没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脑子里很乱,忽然想到什么,问傅晏清:“那些药呢?还剩下两支,不然我们再试一次。” 第154章 习惯就好 第281章习惯就好 听说还要试药,傅晏清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别!” 一次性感御姐,一次冷酷杀手,谁知道再来一次,余笙能喝出什么来? 万一他招架不住,他可承担不起后果。 “那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根本没办法自证清白。”余笙要愁死了。 傅晏清思忖片刻,突然掏出手机给孟翊打电话。 “让你帮我找的人都找好了吗?” “早就找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开机呢。”孟翊人在饭局上,周围乱糟糟的,他起身走出去,“找的都是专业演员,剧本也按照你说的写好了,选的都是经典剧情,如果余笙能想起来,记得好好感谢我。” “那也得想起来再说。”傅晏清说完挂了电话。 他对余笙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傅晏清按照孟翊给他的地址,驱车带余笙去了南三环的艺术中心。 这里说是艺术中心,其实是废弃工厂的旧址,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造,一个个老旧厂房、仓库变成了艺术家的工作室。 孟翊帮他租下一间,在里面搭建了拍摄场景,一比一等比例复原。 傅晏清带余笙进去的时候,摄制组刚好在拍摄。 就看见场景内,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临时搭建的喷水池里站起来,那画面堪比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这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 女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得天真烂漫:“傅先生,我们去海底世界看美人鱼好不好?” 男人原本想帮她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掖到耳朵后,谁知撩开挡在搭档眼前的头发,女人那张脸犹如鬼画,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化妆品,妆晕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鬼屋里跑出来的npc。 导演没喊“卡”,男人还得继续演:“乖,我们回房间换件衣服再去看美人鱼。” 傅晏清站在旁边,想弄死孟翊的心都有。 他把曾经跟余笙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告诉他,不是让他拍搞笑情景剧的! 而且这个女演员根本没演出余笙误食万花筒,神志不清的样子! 男演员的演技也不行,差点笑场。 很明显,余笙也没看出来他们在演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她拽了下傅晏清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这是行为艺术吗?” 傅晏清:“……” 他丢不起这个人,拉起她的手就走了。 直到走出摄影棚,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才敢跟她说实话。 “刚才那些人,是我让朋友帮我找的摄制组,他们在拍的故事,是之前你误食致幻药物不小心跌进喷泉池的事,我本来想用这种方式让你想起来的,但……”他耸肩,“这个方法可能不太靠谱。” 余笙恍然:“原来那两个演员在演我们吗?” 虽然傅晏清不是很想承认,但他还是点了头:“这个方法是不是没用?” “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余笙说得委婉。 傅晏清叹气:“我就知道。” 看他消沉的样子,余笙只好想办法安慰他:“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就暂时躲起来,等恢复记忆再澄清,身正不怕影子歪。” 可她越是这样说,傅晏清越是自责。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些事光有钱也没用,如果现在有人能恢复余笙的记忆,他给多少钱都不心疼。 事已至此他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走,”傅晏清把手递给她,“我们回家。” 余笙笑吟吟牵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园区出口走,就在这时,路边一栋大楼走出一对手挽手的情侣,余笙不过瞥了一眼,立刻认出对方:“沈清雅?” 女生闻声回头,看到余笙几乎条件反射把挽在沈渊胳膊上的手放下了。 “余笙,你、你……”沈清雅看了眼傅晏清,“你们也来看展吗?” 这座艺术园区经常办一些展览活动,最近正好有沈清雅喜欢的摄影师作品展出,沈渊帮她弄了两张票,原本是让她和朋友一起看,又临时反悔亲自陪她来了。 沈清雅原本很高兴,一场展览逛下来,让她生出约会的错觉。 出门的时候,她欣喜地跟沈渊分享感受,没注意脚下台阶,还好沈渊反应快,一把挽住她的手,之后两人的手就牵在一起没松开。 沈清雅看余笙的视线越过她,直勾勾地盯在沈渊身上,心里吓得打鼓:“笙笙,你听我说,我们……我们……” “你交男朋友了?”余笙突然开口,将沈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笑着打趣,“很帅啊,怎么偷偷谈恋爱不告诉我们?” 沈清雅愣住,这才想起来她失忆,现在恐怕根本不知道沈渊是谁。 她突然松了口气:“哦,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上司。而且,你们以前也是朋友,他叫沈渊。” 余笙看向沈渊,好像在试着回忆什么,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沈渊,”她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我确实觉得你眼熟,但是抱歉,我的记忆还没恢复。” 沈渊一脸痛心:“我这么可爱,你忘记傅晏清也不应该忘记我啊。” 余笙尴尬笑了下,沈清雅忙把沈渊拽到身后:“你吓到笙笙啦。” 又转头跟她解释:“沈渊就这个画风,你习惯了就好。” 余笙懵懂地点了下头:“那个,反正都遇见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不要。” “算了。” 傅晏清和沈渊同时开口,话音刚落,两人又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表情。 沈渊说:“我不跟他一起吃饭,影响胃口。” 傅晏清原本记着他帮自己的人情,可他竟然这副态度,索性他也一脸不屑,对余笙说:“算命的说,我和沈渊八字相克,不能同桌吃饭,影响财运。” 沈渊愣了下,要被他笑死:“傅晏清,你还真会胡说八道。” 傅晏清冷漠瞥他一眼:“彼此彼此。” 眼看硝烟四起,余笙偷偷扯了下沈清雅的袖子:“他们俩怎么回事?” “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沈清雅尴尬笑了下,在她耳边悄悄说,“他们经常这样,你习惯就好。” 第155章 没一个靠谱的 第282章没一个靠谱的 最后这顿饭没吃成。 傅晏清和余笙在园区附近找了家西餐厅,从餐厅出来,他接到孟翊的电话,问他情景剧有没有发生作用。 傅晏清懒得理他,刚要挂电话,孟翊说:“来xy酒,大家都在,帮你出出主意。” “有谁啊?” “时桀、温以谦。” 人还挺全。 傅晏清觑了余笙一眼,能用的办法他都用了,多几个人帮忙参谋也好。 他让林然送余笙回家,借口公司有事,去了xy酒。 王府井君澜酒店顶层,xy酒。 往常这个时间,靠窗的位置已经聚满了凹造型打卡拍照的美女,今天不一样,酒清场。 傅晏清到的时候,有员工在给时桀打电话,这人说话最毒,怼天怼地怼空气,简直咄咄逼人。温以谦则抱着电脑,正在用英语开会。 孟翊看见他来了,总算提起几分兴致,招手叫他过来坐。 “你可算来了,这一个个都是工作狂,未免显得我太游手好闲了。” 傅晏清睨他:“想到什么主意了,我听听。” 孟翊朝时桀努了努嘴,等他打完电话,问:“把你之前想的馊主意说来听听。” “什么馊主意啊,会不会说话。”时桀走过来,坐到傅晏清身边,“我有一个姑父,在国外搞科研,他们现在研究探索大脑记忆的仪器,可以通过……我也说不上来那个名词是什么,反正就是能把人类的记忆像幻灯片一样播放出来,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据说目前正在全球范围内招人做实验室,你不然把余笙送过去?” 傅晏清耐心听完,抬腿就踹了时桀一脚:“你这还真是馊主意啊,合着让余笙当小白鼠?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有一个办法。”温以谦开完会了,此时合上电脑说,“我认识一个寺庙的住持,听说特别灵,没准能帮余笙驱除邪祟,帮她找回记忆。” 傅晏清:“……” 他看了眼桌子,所幸上面空无一物,但凡有个烟灰缸,他都要扔出去了。 他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唉声叹气:“你们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事你可以不信,但要敬重。”温以谦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喏,这是住持的名片,有需要你联系他,他还懂风水,我家买房子装修都找他看。” 傅晏清低头看了眼,名片上不仅印了电话号码,还有微信号和微博id。 这位住持还挺紧跟时代。 “行了行了,正事聊完了,我们可以进行下一环节了。”孟翊唇角一勾,坏笑着掏出手机,发了条语音,“让大家上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不约而同向酒门口看去。 只见外面电梯间传来“叮”的一声,一个个性感妖娆的美女脚踩高跟鞋向他们走来。 为首的身穿一袭白色吊带连衣裙,身材没得挑,脸也漂亮,又纯又欲。她身后陆续跟着四个小姐妹,每个人的长相都非常有辨识度,不是撞脸的批量美女。 显而易见,这些人都是孟翊精心挑选过的。 压轴出场的女人妆容美艳,身上穿着红色复古鱼尾裙,一字领秀出小香肩,胸前春色旖旎。 傅晏清看到这幅阵仗,才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局。 他看向孟翊:“你是不想和许如昼重归于好了是?” “你想什么呢!”孟翊就知道他没往好处想,转身走到那群美女中间,左拥右抱,凹好造型,对他们说,“赶紧的,你们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都加许如昼微信了,让她看见!我就不信她不吃醋。” 傅晏清:“你真的幼稚死了。” “幼稚怎么了,管用就行。” “你就不怕许如昼看见照片彻底不理你?”时桀也很担忧。 “那也得试过才知道,我现在就跟晏清想办法让余笙恢复记忆一样,所有方法我都用过了,许如昼她现在就是一铁石心肠的女的,根本不回头,我总得别出心裁,想点别的办法,没准就瞎猫碰上死耗子,管用了呢。” 傅晏清无语,但还是配合拿起手机,打开摄像机,连续按了几张。 “朋友圈文案写什么?” 孟翊:“就说祝孟总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温以谦纳闷:“你生日不是今天?” “无所谓,你写就是了。” 傅晏清嗤笑一声,按照他的吩咐,发了条仅许如昼可见的朋友圈。 刚把手机放下,林然打来电话。 他顺手接起来:“余小姐到家了?” 那头却沉默了一刹,支支吾吾:“还没有……” 傅晏清心里算了下时间,皱眉问:“都几点了还没到?” 话音刚落就反应过来不对劲,紧张问:“出什么事了?” 林然的声音有些虚弱:“送余小姐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我们出车祸了,现在正在救护车上,不过您放心,余小姐伤得不重。” 傅晏清一颗心惴惴难安:“那你呢?” “我……我也还行……嘶……” 这哪像还行的样子,傅晏清说:“行了,你别说话了,把医院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频频红灯,孟翊的司机开车稳重,车速一直在限定时速内,傅晏清坐在后排,眉头紧拧,心事忡忡。 他那辆宾利整个北城屈指可数,车牌号更是无人不识,平日行驶在路上旁人都要躲三分,生怕惹上麻烦,突然出了这种事故,傅晏清不能不怀疑是人为。 抵达医院时,余笙已经打了破伤风,处理好伤口,正坐在走廊休息椅上等还在做检查的林然。 她坐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身上的衣服染了血,裤子挽在膝盖处,腿上缠了绷带,手臂、脖颈、脸上也有刮蹭,整个人看起来触目惊心,如果脖子上的伤口再深几寸,后果不敢想象。 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傅晏清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平时出行他一直乘坐那辆宾利,如果今天他在车上…… 所以如果肇事者真的是故意的,恐怕不是冲余笙,而是冲他来的。 第156章 垃圾分类 第283章垃圾分类 冥冥之中,是余笙帮他挡了这一灾,他又对她生出几分疼惜和愧疚。 傅晏清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半蹲下来,握住她紧攥着放在膝上的手:“怎么回事?” 看见他来了,原本坚强的余笙觉得浑身哪里都疼,她委屈地看着他,因为害怕说话都带了哭腔:“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肇事司机闯红灯开过来,幸亏林助理反应快,不然……” “肇事司机呢?”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在抢救。”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嘈杂声像潮水灌入耳朵。 余笙还想回忆一下事发时的细节,一道暴戾的怒骂忽然从妇产科方向传来:“哭哭哭,就知道哭!不就是堕个胎吗?别人做手术也没像你这么矫情。” 她闻声看去,只见一对情侣站在通往妇产科的走廊上。 男人西装革履,声音很大,惊动过往路人,只是大家都无暇他顾,不过睨了一眼,不再多事。 他女朋友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泪眼涟涟地站在他面前,语气卑微,近乎乞求:“听说……很疼,而且医生说,以我的身体情况,如果做手术,以后可能就无法生育了……” “那不是更好?”男人讥笑道,“省钱又省事,一举两得。” 余笙皱眉,偷瞄了一眼女生,她只知道哭,脸上都是泪痕。 男人耐心消耗殆尽,一把将女人推开:“能不能别哭了,吵死了!” 他的动作猝不及防,女人险些摔了一个踉跄,幸好这时出现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是余笙。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让女人擦眼泪。 “你没事?” 女人接过纸巾,摇了摇头:“谢谢。” 确定人没事,余笙把女生挡在身后,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渣,她那张素净柔和的脸此刻冷若冰霜,眼眸中仿佛浸着冰刃,冷冽刺骨,让男人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不是普及垃圾分类了吗,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什么?”男人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住。 余笙冷笑,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有害垃圾,难道不应该出现在垃圾桶里吗?为什么跑出来祸害少女?既不想负责,又要爽,是谁赋予你不要脸的权利?亏你说得出一举两得这种话,你长没长心啊?亲,这边建议你原地去世比较好,免得浪费空气。” 本来出车祸心情就很差了,看到这一幕,余笙根本不能坐视不管。 她吵起架来就像换了一个人,明明自己都受了伤,面对渣男却气势十足。 “你谁啊?我教育自己的女人,她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多管闲事?”男人恼羞成怒,指着余笙的鼻子,发觉过往路人都在看他,可能自尊心接受不了,猝然推了她一把。 余笙身上有伤,行动没有平时敏捷,被他猛地一推,没站稳,险些摔在地上。 男人骂骂咧咧,还想再动手,傅晏清忽然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攫住他的手。 “你再碰她试试!” 男人对上傅晏清的眼睛,知道这人不好惹,立刻怂了。 傅晏清瞥了她一眼,视线很快从男人身上移开,对他女朋友意味深长道:“及时止损。” 女人望着气质卓越的傅晏清,心中酸涩难忍,最后咬唇点了点头。 言止于此,傅晏清没再停留,牵起余笙的手走了。 察觉余笙走路不便,他低头看见她腿上的伤,索性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男人步伐稳健,无论身材还是容貌都很吸睛,短短一段路余笙莫名接受了一路注视。 她抬眸,刚好看到傅晏清优越的下颌线。 她小声说:“我伤得不重,可以自己走。” 傅晏清低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臂弯兀自收紧,径自走进急诊室,要求医生让余笙住院观察。 医生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因为刚给余笙处理过伤口,对她有印象。 “我记得她身上都是擦伤,不用住院,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不行,必须住院。”傅晏清神色严肃,“她出了车祸,万一伤到骨头呢?” “拍片子了,我看没什么事……”医生话说一半,看见傅晏清的黑脸,话锋一转,“好好,我这就安排住院。” 惊天动地的一个晚上,余笙住进病房,傅晏清就再没让她下床。 她想喝水,他给倒,她想手机充电,他来充,她想去厕所,他来扶。 余笙有些尴尬,站在厕所门口:“你……你走远点。” 傅晏清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从善如流地走到了走廊另一边。 林然的病房就在她隔壁,诊断是锁骨骨折,身上还有几处玻璃割裂伤,他这样未来两个月估计都得请假。 他思忖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响了很久,徐卿才接听:“傅先生难得给我打电话。” 傅晏清开门见山:“今晚余笙坐我的车回家,在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观察。” 听说财神爷出事了,徐卿大惊失色:“什么?她有没有事啊?” “轻伤,不太严重,也多亏我的司机反应快,换成别人,后果不堪设想。”傅晏清说,“我最近抽不开身,烦请您帮我查一下肇事者的背景,这件事关乎余笙的生命安危,我相信如果梅万里知道也会记得这份人情。” “查查查,我现在就派人查。”徐卿答应得痛快。 挂断电话,傅晏清收起手机,回头,发现余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出来了。 “今晚的车祸,不是意外,对吗?” 既然被她听见,傅晏清只好承认:“还在调查,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想多半有人为因素。” 余笙倒吸一口气:“所以他们实际上是想……” 她不敢想。 事发时,如果林然没能马上打方向盘,如果傅晏清恰好在车上…… 她原本还没觉得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仔细想想,车辆尾巴撞击严重,对方明显是冲后排座位来的,而傅晏清最常坐的位置就是驾驶座后面。 第157章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第284章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余笙住的是单人病房,伤也不重,傅晏清决定在沙发上凑合一宿。 “我真没事,你回去。” “不行,我走了谁照顾你?” “有护士啊。” “那也不行。” 他很坚持,一定要留在这里守着她。 余笙无奈,只好由他。 但看他委屈蜷缩在沙发上,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夜里无声,余笙翻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终于没忍住,咳嗽一声。 “傅晏清,你睡了吗?” “没有。” “哦。”她嗫嚅出声,“不然,你到床上睡。” 沙发上那团身影动了动:“那你呢?” “我睡沙发。” “哪有病人睡沙发的。” “没关系,我长得矮,沙发够睡。” 傅晏清哭笑不得,为了让她安心睡觉,脱口道:“睡你的,别管我,再说话我要和你挤一张床了。”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余笙沉默了几秒,正当傅晏清以为他的威慑有效果,她竟然拍了拍身侧:“那你来,这床一米五,够了。” 傅晏清:“……” 他服了,借着窗外的灯光起身看躺在被子里的人:“你倒是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不是都做过了么,有什么好避嫌。” 这话刚说出口,余笙就后悔了。 傅晏清骤然起身:“你说什么?” 她磕巴了:“没……我不是……” “你想起来了?”傅晏清径直走到她床边,她顿觉分外压迫。 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嗯……”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像躲进洞穴的兔子,“就是那天在巴黎,我试了霍严舟带来的药,后来的事,我想起来了。” 大概因为突发车祸,遭遇撞击时那晚的片段如同幻灯片在眼前播放,等她被送到医院,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她还会觉得不真实。 虽然她听傅晏清的意思,他们早就进展到这一步了,但突然回想起来那天的细节,她还是会觉得羞耻。 傅晏清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她,顷刻间眼波流转。 他以为她都想起来了,原来只有那一晚。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我……” “你不用说!我都懂!”余笙羞于讨论这个话题,干脆往旁边挪了些,“所以,你可以上来了。” 她都主动开口了,傅晏清哪能不给面子,他唇角带笑,遵循她的“命令”躺进了被子里。 被窝已经被她捂暖了,他们躺得笔直,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余笙连动都不敢动,直到傅晏清悄悄握住她放在肚子上的手。 “晚安。”他说。 一句话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余笙身体忽然松弛下来,她慢慢闭上眼睛,这一天真的发生太多事,她太累了,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是第二天早晨十点,傅晏清看她睡得安稳没叫醒她,看隔壁病房的林然也醒了,过去和他说了几句。 等余笙醒来,她只觉得饿。 发觉傅晏清不在病房,她自己起来洗漱、叫外卖,等外卖小哥到病房门口傅晏清才回来。 他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外卖,皱眉走进来:“饿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点外卖太不健康了。” 余笙说:“以为你有事回公司了,不想麻烦你。” 傅晏清把小桌板帮她支起来,语气宠你说:“那你想多了,我回公司也会提前告诉你的。” 他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发现那盖子没盖紧,拿在手里有些黏,他索性帮她把盖子打开,一样样帮她放在面前,才去洗手间洗手。 余笙刚拿起筷子,看他坐在对面,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没给你点,你吃什么?” “不用管我,我让萍姨做好送过来。” 余笙点头,掰开筷子,这时傅晏清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徐卿。 她瞥见来电人,又把筷子放下:“徐卿找你做什么?” 傅晏清猜大约是因为梅万里那边有消息了,他示意余笙晚点说,先接电话。 如他所料,电话接通,徐卿就说肇事司机的资料已经弄清楚了,是个身患绝症的酒鬼,因为家里有个六岁的女儿,他想在临死前给女儿留下一笔钱,于是接了这单生意,打算用自己的命拉傅晏清的命下水。 可惜,世事有意外,这人不仅没死成,反而进了icu抢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 徐卿说:“让人查了他的账户,发现一个星期前这人陆续收到了累积七位数的转账,汇款的人很小心,折腾了三四次才转到他手里,虽然难查,但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这些钱最初的汇款地来自境外。” 傅晏清心有余悸:“汇款账户持有人是?” “是一个叫江修文的人。” 江修文。这名字好耳熟。 傅晏清回忆了片刻,恍然想起这名字好像是傅寅以前的助理。 他如梦初醒,是他! 徐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电话那头说:“梅万里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向社会各界发布了通知,不许各个组织伤害你和余笙,这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公然和他对着干的,明显是豁出命来也要拉你当垫背,你们最近小心点,吃的用的尽量别借别人的手,身边都是自己人才放心。” “我知道。” “还有,他说他仔细想过了,如果余笙实在不想当继承人,他可以妥协。你们俩如果真心相爱,他也可以妥协。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余笙能嫁给霍严舟,哪怕结婚一年再离婚都行。” 这话前半段傅晏清都能理解,谁知徐卿越说越离谱,他干脆打断:“那恐怕不行,这事就算我同意,余笙也不会同意。” 徐卿叹了口气:“那好。” 等挂了电话,余笙问:“什么事不同意?” 傅晏清笑:“没什么,快吃饭,一会儿凉了。” “哦。” 她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块茄子,傅晏清忽然想起徐卿说的话,他马上反应过来,抢走她的筷子。 她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这外卖送来的时候盒子已经开了。”傅晏清说,“以后别点外卖,万一有人中途在里面下老鼠药你都不知道。” 余笙觉得他现在防范心太重了,笑说:“没那么夸张。”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傅晏清说完把她的外卖装进袋子,全都丢进了走廊垃圾桶。 等他回到病房,刚才给余笙送外卖的男人却从走廊转角走出来,他愤懑地叹了口气。 差一点,就能完成任务了。 第158章 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 第285章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 余笙本来伤得就不重,住院两天,顺利出院。 傅晏清没让她回公寓,直接把她接回自己家继续休养,余笙知道拒绝也没用,索性没再挣扎。 头几天还好,有萍姨炖的鸡汤、蒸的小笼包、软糯可口的桂花酥。 怀里抱着猫,喝着汤,每天饭后傅晏清还专门请人来给她按摩,说是促进血液循环,使伤口尽快愈合。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等她发现自己胖了四斤已经是半月后了。 这天晚上,吃晚饭时她严正宣布:“以后我减肥,晚上不吃饭。” 傅晏清抬眸:“你减什么肥?” “我胖了!胖了四斤!”她哀嚎,“再这样下去怎么行。” “怎么不行?”傅晏清说,“你体重都没过百,胖四斤怎么了?” 余笙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体重没过百?” “手感。”傅晏清顺嘴就答,“抱起来很轻。” 余笙愣了下,脸莫名红起来,没再接话。 她觉得如今她和傅晏清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哪怕他们本身就是情侣,但失忆带来的空洞感和不安全感裹挟着她,让她不敢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 现在虽然没恢复记忆,但她可以确信,在和他相处的日子里,她这具身体已经重新爱上了傅晏清。 她完全可以用情侣的身份和他继续相处,可是因为失去了很多记忆,她没办法将脑内的那块空白忽略,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进一步,退一步,都有些尴尬。 傅晏清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办法利用徐卿做桥梁,试图和梅万里搭上线,如果梅万里愿意主动拿出解药,他也不必继续被这件事困扰。 但显然梅万里不愿意妥协,每次通过徐卿口中传过来的话都是难以接受的条件。 傅晏清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希望寄托在霍严舟送来的药上。 原本送去实验室的药在经过化验后会被送了回来,谁知实验室那边出了岔子,有人深夜潜进去把药偷了,监控拍到的只有一道漆黑身影,那人离开后就乘车走了,一路查过去,发现那车被扔弃在郊区小路,偷东西的人早就乔装打扮后以其他方式脱身了。 接连出事,傅晏清再沉得住气也要到忍耐的极限了。 吃过饭,他让余笙早点睡,自己却回房间换了西服,看那副样子好像要出门。 余笙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你去哪儿?” 傅晏清说:“有个应酬。” 这都几点了。 余笙叮嘱:“那你早点回来。” 傅晏清笑:“好。” 林然还在养伤,最近傅晏清都是让司机送他出行。 车辆一路向西,开出城区,越来越偏僻,直至到达与外省交界的5a级景区。 这一带都是山,开进景区后又在盘山道上转了许久,车子才抵达山顶。 山上只有一座寺庙和一座建筑艺术的别墅。 傅晏清从车上下来,就让司机在这里等,司机也跟他很多年了,忠诚度不输林然,看他义无反顾地走向那扇院门,他叫住傅晏清:“傅先生!” 他回头,看到司机欲言又止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傅晏清笑着说:“如果我明天早上还没出来,就按照计划行动。” 知道他去意已决,司机只好将所有劝阻咽回去:“我知道了。” 隆九寒冬,山里一片萧索。 傅晏清在门前按响了门铃,很快有用人出来开门。 穿过空旷的院落,傅晏清觉得这宅子比往日少了许多热闹。 用人似乎知道他会来,看到他并不惊讶,淡定引他到夫人的房间,示意他直接进去就好。 傅晏清在门口迟疑片刻,屈指敲响了门。 “进来。” 他推门进去,就看见身穿黑色绣牡丹旗袍的陆静兰恭候多时。 她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正在饮一杯浓郁的红茶,听见脚步声,缓缓抬头。 “你终于来了。” 陆静兰气质优雅,只是这段时间的动荡让她的头上多了些白发,身上的首饰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傅晏清沉默不语。 陆静兰也沉得住气,招手让他过来坐,说这新得的红茶味道不错。 傅晏清不为所动。 陆静兰这才挑眉,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也对,你现在没必要把我放在眼里。” “陆女士,”傅晏清终于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我们的关系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就没必要绕弯子说场面话了。” 陆静兰愣了下,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着他:“好啊,那我们有话直说,我扪心自问,我和傅寅待你不薄,如果早知道我们养虎为患,当初就不该在福利院领养你!” 房间里顿时陷入安静,傅晏清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们待我确实很好,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物质条件,但是除了这些,你们从未把我当做你们的儿子,在你们眼里,我是棋子,是工具,是可以任由摆布的傀儡,我没有意识,没有自己的想法,只需要按照你们的指令形式,我唯一的价值就是我有经商头脑,有过人的社交能力,你们但凡尊重我一点,我也不会脱离傅家。” 陆静兰听着他的控诉,莫名有些心虚,但她还是不肯妥协半分。 她佯装镇定:“人不能什么都想要,你既已经得到了毕生求不尽的财富,就应该遵守规则。傅晏清,你不该奢望亲情。” 傅晏清冷笑:“是吗?原来都是我的错,可我身上分明流着傅家的血!” 他陡然提高音调,吓得陆静兰心里跟着颤动。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傅晏清冷静地看着她,“我妈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你做了什么,你为了讨好傅寅,把她送上傅寅的床!我妈抑郁症自杀也是你一手促成,把我送进福利院又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重新接我回傅家不就是为了弥补你的过错吗?你们可以把我视为工具,但我原本是有母亲的,根本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第159章 正面交锋 第286章正面交锋 傅晏清很少情绪这么激动过,这番话说出口无异于亮出底牌。 陆静兰惊愕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晏清冷笑:“十五岁。” 这个答案在陆静兰的意料之外。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人能沉稳到这个地步。 傅晏清的生母名字叫谭春静,出生在北城普通家庭,那时谭家在东二环经营包子铺,是那种前店后宅的模式,商住一体。 因为傅寅想在那个位置建一座高档小区,当时谭家居住的那条街面临拆迁,开发商原本承诺给大家金钱补贴,等小区盖好后再按照顺序让大家挑选回迁房,谁知那些白纸黑字的合同到最后全都变成了一堆废纸。 大家刚搬走,福莱集团就遇到财务危机,该发的补贴款迟迟没消息,闹也闹过,最后也没商定解决办法,只能等。 那时很多人自掏腰包租房,谭家的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 原本谭春静可以上大学,因为家中变故放弃了入学资格,开始打工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 她在陆静兰经常做美容的店里打工,其他店员手法都不如她,陆静兰每次来钦点她,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她们同龄,名字里都有一个“静”字,虽然家庭背景相差悬殊,聊起来却发现有很多共同爱好。 陆静兰身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于是慢慢把谭春静当做可以倾诉的好友,有时候还会约她去逛街。 她去的全都是品牌店,谭春静光是看价签就要吓死,陆静兰每次想给她买衣服她都会拒绝,却架不住陆静兰的热情和大方,陆陆续续还是收了一些礼物。 有一年圣诞节,陆静兰在家里办party,邀请谭春静务必要来,谁知就是在这场饭局上,傅寅对谭春静一见钟情。 那天,她穿的是陆静兰借她的礼服,谭春静日常打扮朴素,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化了妆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人群里,傅寅一眼注意到她。 那时她和陆静兰还没结婚,两人只是朋友,得知傅寅喜欢谭春静,陆静兰开始从中牵红线。 偏偏谭春静对嫁入豪门没兴趣,而且她不喜欢傅寅,面对男人的强势追求,她很干脆地拒绝了。 原本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偏偏后来陆傅两家结成秦晋之好,陆静兰对傅寅的感情也发生微妙变化。 她不满傅寅夜不归宿,婚后一直对他心存怨念。 傅寅对她相敬如宾,不管她明示暗示,坚持分房睡。 一年后,傅寅提出离婚。 陆静兰听到消息如临大敌,在那个年代,离婚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人言可畏,她到底顾忌面子。 为了留住傅寅,她开始投其所好,后来才知道傅寅一直对谭春静念念不忘,谭春静不敢得罪他,尽管他频频骚扰,既不敢告诉陆静兰让她不高兴,也不敢说话太绝。 没想到陆静兰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跟傅寅谈了条件——她说,她能帮他得到谭春静,之后就算他们在一起,只要不离婚,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寅答应了。 那天晚上,她谎称傅寅出差邀请谭春静去她家吃饭,吃到中途傅寅回来了。 谭春静本想找个借口离开,起身时却头重脚轻,眼前倏忽一黑,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 这些事哪怕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到今天,陆静兰仍记得真切。 她怔怔地看着傅晏清,哂笑道:“也是难为你,十五岁就知道这些事,还能装傻这么多年。” “那是因为我记得你们对我的好,甚至天真地以为,你们对做过的事心存愧疚。”傅晏清面无表情,“后来我才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符合标准的工具人,就算是养条狗,养只猫也没你们这么无情。” 陆静兰没说话,半晌,她抬起头:“你今天找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傅晏清平静道:“还有两件事。” “我知道你和傅寅早就离婚了,他在出事前资产全都转到了你名下,现在人虽然在加拿大还能定期收到你的汇款。不过我劝你,最好劝他回国自首,这样才能帮他减轻处罚,别等到警方引渡回国再开口,到那时他身上背那么多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第二件事,你几次三番派人找我麻烦,我都忍了,但这次你差点害了余笙。陆静兰,你如果聪明,我劝你停手,你以为自己做得完美,实际每次都能留下破绽,别等我报警把你抓起来再后悔。” “报警?”陆静兰笑得轻蔑,“你报啊,我做都做了,还怕留下破绽?” 她直视傅晏清眼睛:“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毕竟,我不会轻易放你走,与其奉劝我该怎么做,不如想想,怎么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门外猝然响起一声枪响。 傅晏清心有余悸地看向陆静兰。 她勾唇:“不早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谈。” 她说完转身离开。 傅晏清早就预料到了眼前处境,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信号。 又走到窗边,紧锁。 往楼下看了一眼,别墅外站了一圈保镖。 他环视四周,决定听陆静兰的话好好睡一觉。 如果她真想杀他,刚才那声枪响就是为他而鸣的丧钟。 她一定是改了主意,要和他谈条件才会留他一命。 傅晏清想得清楚,自然不会觉得折磨,只是眼下的一切都如同在走独木桥,每一步都需要慎重。好在他早就提前布局,把一切交代给了林然,如果他能按照计划行事,这场仗他还有赢的胜算。 鱼已经咬钩,接下来就要收线了。 收线的过程可以冒险,但一定要稳,不能急躁,也不能退缩,有时候胜败在此一举。 傅晏清躺在沙发上,明明想睡觉,脑袋却万分清醒。 他现在没什么记挂,唯一的记挂就是余笙,走时她还在叮嘱他早点回家,不知道他今晚不回去,她会不会担心得睡不着。 余笙。 他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喃喃自语。 “等我回家。” 第160章 为爱冒险 第287章为爱冒险 余笙在家等到十二点傅晏清还没回来。 她坐不住,给他电话,听筒传来对方暂时无法接听的人工机械声音。 她又打了几遍,结果还是一样。 在卧室里踱来踱去,最后她拨通了林然的电话,谁知那边刚传来嘟嘟的声响,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傅晏清回来,她欣喜迎出去,却看见陪他一起去饭局的司机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 司机恭敬颔首:“余小姐。” 余笙眨着眼睛看他:“怎么你一个人?傅晏清呢?” 司机欲言又止,随后从玄关处一樽瓷瓶底下找出傅晏清提前放在这里的信。 “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看到司机的神情,余笙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接信时手都在抖,拆开的瞬间脑内萦绕着许多猜想。 看到傅晏清熟悉的字迹,她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你看到这封信,我正在做一件冒险的事。如果顺利,三天后我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如果出现意外,我也已经安排好了。我名下的房产、股权全都给你,遗嘱已经做过公证,不会出现问题。拿着这些钱,相信你后半生不会再为钱发愁。 “你以前总说最大的愿望是买房子,因为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没想到这个愿望在你来北城不久就实现了。你从宋屿舟手里购下一套公寓,每个月分期付款,拿到遗产后你可以一次性缴清购房费用,或者再买几套房子当个快乐的包租婆。 “对了,我身边的人里萍姨、林然都是信得过的,你完全可以让他们继续照顾你。他们也很喜欢你,尤其是萍姨,总夸你心灵手巧。 “余笙,我活到现在,人生大半时间都在为别人做嫁衣,是你的出现,让我看清了自己的欲望和理想,谢谢你让我枯燥乏味的生活变得鲜活有趣。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帮你恢复记忆。你是梅万里的孙女,我想这件事或许还是需要你亲自开口,他才会把解药送给你。 “当然,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很难开口求他,前几天温以谦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有家寺庙的住持懂些药理,说不定能帮到你,信封里的名片是他的联系方式,你如果想记起过去,就去找他试试。 “还有,无论过去、现在、未来,我爱你。” 余笙读完信只觉得心慌意乱,她在房间里缓了一会儿,走出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司机,忙不迭问:“傅晏清到底干什么去了?” 司机站起来,如实道:“车祸和实验室药品被偷都是陆静兰所为,后来傅先生还在您扔掉的外卖里查出了致死药物。傅先生说,既然陆静兰总惦记致他于死地,不让你们好过,不如亲自送上门,和她做个了结。” 亲自送上门? 余笙一瞬间耳鸣心悸,她不敢相信:“傅晏清去找陆静兰了?”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觉得一颗心简直要坠进深渊里。 她怔在原地,又看了眼手里的信。 其实关于他和陆静兰的渊源,以她现在的记忆状况,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因果关系。 她将信纸对折,放进信封,又从里面摸出那张寺庙住持的名片。 如果傅晏清没去见陆静兰,她肯定不会选择梅万里,他那么固执,怎么会妥协,一定会用其他条件和她交换,但现在,她觉得梅万里是更好的选择,因为只有他能保证傅晏清的安危。 她问司机先生要来徐卿的电话号,然后独自回到房间,坐在床边考虑许久,按出那串十一位的数字。 电话是徐卿助理接的,得知她是余笙,很快将手机转交给了徐卿。 余笙说:“让梅万里联系我,我答应跟他回墨西哥。”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徐卿一头雾水,但还是狗腿子般将这个好消息火速禀报给了梅万里。 余笙没等多久,就等来了梅万里的回应,他好像有通天的本事,总能轻而易举知道她的联系方式、藏身之地。 电话打来时,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火速按下接听。 那头许久没说话,她沉吟片刻,嗫嚅道:“外公。” 梅万里没想到她会这么称呼,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想到还能听到你喊我外公。” 余笙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攥紧:“我改主意了。” 她说:“我愿意跟你回墨西哥,继承你的事业。” 梅万里不疾不徐:“原因?” “我希望你能想办法保傅晏清平安无事。”余笙握紧电话,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他,她把傅晏清的处境向他说明,“他今晚去找陆静兰了,连遗书都写好了,现在生死未卜,我很怕他回不来。” 梅万里听到她的恳求很意外。 他这一生起起伏伏,见识了太多了,看到太多卑鄙的感情,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矢志不渝。 可是在余笙和傅晏清心里,他们好像真的在用赤诚的真心对待彼此。 这份真心看似简单,却也最无价。 他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如果我保他平安,你真会回来,不后悔?” 余笙明知他看不见,还是重重点头:“嗯,我想好了。无论如何,我希望他活着,哪怕我们不能在一起。” 听她的语气,梅万里甚至生起几分心疼:“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能全身而退,你大不可不必用你们的未来和我做交易。” 余笙不自觉咬唇。 她当然想过。 可她没有勇气去赌一个不确定。 她相信傅晏清有破局的实力,可凡事都有概率。 用他的命去赌这百分之十五十的成功率,实在太冒险了。 她对梅万里说:“有时候感情是件很奇怪的事,能在一起当然好,可是如果不能,我希望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哪怕不见面,我知道他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平安健康地活着,那也很好。” 梅万里安静得听着,少顷,他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安排。听说傅寅在加拿大,最近过得很窘迫,相信陆静兰也不希望他有事。” 第161章 生还率 第288章 生还率 天还没亮,傅晏清是被噩梦吓醒的。 他梦见傅寅了。 梦里他还是七八岁的男孩,刚离开福利院,跟傅寅和陆静兰回到傅家。 那时傅寅为了磨练他的意志,经常让他寒冬腊月穿着单薄衣衫站在雪地里。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在大雪纷飞中赤脚站立,不能说冷,不能哆嗦,要眼神坚毅,站姿如军姿般挺拔。 如果做不到,傅寅会用鞭子打他,有时候还会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扔过来。 傅寅年轻时脾气暴躁,在教育他这方面尤其没有好脸色,他那时很怕他,为了不被打,只能咬牙按照他的标准做。 因为在雪地里冻了太久,他经常感冒,等到后来身体适应了这种强度的训练,感冒的次数也少了,他经常劝说自己,这是增强体质的一种方式,可是内心深处却知道,这种堪比虐待般的“教育”,只能说明傅寅没把他当人。 梦里,雪像绒花般飘落,他站在树下,因为冷,忍不住搓了搓手,没想到这一幕被傅寅看见,他又挥起鞭子,他在梦里吓得浑身发抖,想躲,想喊,于是当真喊出声来。 当他突然坐起来,急促地大口呼吸,傅晏清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梦。 窗外,太阳刚跳出地平线,他再无睡意,干脆起来去洗手间洗了个把脸。 陆静兰来找他,正好看他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视线相对,傅晏清随便指了下沙发:“坐。” 经历了昨晚的简短谈话,他大约猜到了陆静兰什么目的。 “昨晚睡得好吗?”陆静兰还有心情和他寒暄。 傅晏清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嗯”了一声。 陆静兰看了他一眼,转头朝门口的方向喊道:“进来。” 傅晏清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用人端着餐盘走进来。 等用人把餐盘放下离开,陆静兰开门见山:“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你能保傅寅回来。” 傅晏清皱眉:“你什么意思?” 陆静兰说:“字面意思。” 傅晏清看着她,突然冷笑:“抱歉,这个要求未免有些难度,我做不到。” 当初李惜朝的事沸沸扬扬,即便如此,他只是冰山一角,傅寅才是幕后推手,要不是他提前预测了走向,和陆静兰离婚办理财产转移,又借出差的名义跑去加拿大,否则他现在早就和李惜朝一起蹲监狱了。 陆静兰平静说:“晏清,我相信以你的人脉,如果你愿意,一定能让这件事无声揭过。只要你答应,我保证和傅寅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再也不打扰你和余笙的生活。” “我确实有能力保他。”说到这里,傅晏清停顿了两秒,直言:“但我不愿意。” 陆静兰眸色顷刻间冷下来:“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傅晏清:“傅寅有今天是他罪有应得,那家上弦月坑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孩子,你比我清楚,你觉得帮他逃离法律制裁,你心里过得去吗?哦,不对,我忘了,你们没有心。” 陆静兰的脸都要黑了:“难道你一定要将他赶尽杀绝吗?他是你父亲!” 傅晏清轻蔑一笑:“那又怎样,他从没把我当成儿子。” 既然说不通,陆静兰也不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手指桌上的餐盘:“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随便挑一样吃。” 傅晏清垂眸,看向餐盘里那屉叉烧包、一碗皮蛋瘦肉粥、以及一碗鸡蛋羹:“你不会给我下毒了?” 陆静兰冷笑:“你不让我们好过,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三分之一的生还几率,事关姓命,好好选择。或者,你如果愿意接受我的提议,我马上告诉你哪个没毒,给你安排车子送你回家,我们当无事发生。” 傅晏清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想过后悔。 他随手拿起鸡蛋羹,一勺舀下去,送进嘴里将软糯蛋羹吞下。 陆静兰“哼”了一声,愤而起身:“算你走运。” 第一轮谈判不欢而散,整个上午傅晏清无事可做。 还好这房间并非空无一物,他从书架上随手你拿下一本书,故事讲的是投融圈,他看起了兴趣,等到中午,陆静兰再来的时候,一本书已经快要看完了。 看他还有闲情逸致读书,陆静兰心里火气更盛。 她咳嗽一声,傅晏清才发觉她站在门口。 他把书放下:“又来了?” 话音刚落,还是早上那个送早餐的用人,从陆静兰身后走出来,把午饭放在了桌上。 还是三种选择。 看来,只要他不答应,这个选择题就要一直继续下去。 傅晏清把书放下,缓缓走到沙发前,扫了眼餐盘里的东西。 咖喱饭和炸酱面。 变成两个选项了。 他抬眼:“在我没答应之前,你不会每顿饭都让我选。” 陆静兰笑:“你放心,这是最后一顿,晚饭你就没得选了。” 傅晏清说:“我能不选吗?” “可以啊。”陆静兰说着让他看身后,“那就连二分之一的生还率都没有。” 傅晏清顺势看去,天花板上不知何时伸出一个森然可怖的枪口。 看来陆静兰早就打定主意了,要么一荣俱荣,要么一损俱损。 他现在的任务是为张海三他们多争取些时间,既然有的选,他也不想往枪口上撞。 这次,他选了炸酱面。 一碗面吃完,什么事都没有。 陆静兰也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冷漠瞥他一眼:“晚饭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傅晏清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等陆静兰一走,他又看了眼天花板,那把枪不见了,孔洞也被挡上了,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距离晚饭还有五个小时左右。 如果顺利,晚饭前,他派去加拿大的那伙人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不过…… 如果他们失手,等到晚饭时,他就务必要想办法从这里逃走了。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死在陆静兰手里。 而且,余笙还在等他回家。 为了余笙,他也务必要踏上回家的路。 第162章 收网 第289章 收网 加拿大,温哥华。 被傅晏清派来抓傅寅的一行人,在公寓门口徘徊了几天,终于摸清了傅寅的住址和出行规律。 与往日风光形象不同,居住在温哥华的傅寅每天胡子拉碴,虽然出行有司机,但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了许多。 这天傍晚,他们确定了劫持计划,只等傅寅回到公寓就行动,谁知等到深夜傅寅还没回来。 大家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听到风声,提前跑路了,就在这时,一人突然收到报信电话。 傅寅的车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拦了,司机当场被人拽下驾驶座,有人驾车载着傅寅出了车。 大家面面相觑,这事并不是他们做的,所以还有谁看傅寅不顺眼? 地球另一边的国内,失去与外界联系的傅晏清,尚且不知道他们遇到的困境。 不知不觉就到晚饭时间。 陆静兰又来了。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她把刚炖好的花胶鸡汤放在桌上,废话不多说:“你考虑好了吗?” 傅晏清看了眼鸡汤,又回头看了眼天花板,那支枪又伸了出来。 他笑:“当然。” 陆静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说看。” 傅晏清说:“我不打算修改答案。” 陆静兰难以置信:“这就是你的选择?” “嗯。” “你这是自找死路!” “这汤看起来很好喝。”傅晏清笑得云淡风轻,拿起汤勺就往碗里舀,“既然花费心思炖的,还是喝一点你再送我走。” 其实这汤里也有毒,陆静兰却没拦着他。 这是他自找! 谁知傅晏清刚把汤匙送到嘴边,陆静兰手机铃响。 她看了一眼,没好气接听:“这时候找我干嘛!”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皱紧眉头,挂断电话马上找出其他通讯软件,登陆后看见对方传来的视频。 画面里傅寅被五花大绑,脸上身上都是伤,周围好多人对他拳打脚踢,看得人触目惊心,陆静兰惊愕地捂住嘴巴,关掉视频,火冒三丈质问傅晏清:“是你干的?” 傅晏清淡定吹着汤匙里的热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他作势就要喝汤,陆静兰径直走过去,从他手里抢过汤匙。 傅寅在他手里,她如果现在弄死他,傅寅也救不回来了。 她说:“你把傅寅放了!” “傅寅在加拿大,我的胳膊怎么可能伸那么长,抱歉,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傅晏清装糊涂,“据我所知,傅寅以前也没少得罪人,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其他人的可能性。” 陆静兰明知是他做的,气得咬牙切齿,但顾忌傅寅在他手里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深吸一口气,迫不得已妥协:“我放你走。” “真的?” “不过你得把傅寅放了。” 傅晏清纨绔笑道:“我尽量。” 他跟在陆静兰身后下楼,到客厅手机才有信号。 按照和陆静兰的约定,她打开手机准备联系派去加拿大的人,却发现手机上收到多条新消息,都是因为之前在那个房间被屏蔽,延迟发送过来的。 他瞥了眼这些未读信息,心里蓦地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对陆静兰说:“我去打个电话。” 而后快步走出门,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电话接通,他皱眉问那头:“怎么回事?人跟丢了?” “对……” “那陆静兰看到的视频哪来的?” “我们怕你有危险,情急之下,临时找了个人乔装假扮的。” “……”傅晏清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么大的事,他们能想出这一招也是绝了。 也多亏陆静兰没看出端倪,不然现在他哪有谈判资格。 傅晏清回头看了眼宅院:“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头说:“情况……挺蹊跷的,我们查到是梅万里的人把傅寅带走了。” 梅万里? 傅晏清骤然想到什么,该不会是余笙…… 他突然心烦意乱,这不在他的预测之内,原本筹划的局面突然多了干扰因素,他只能临时盘算下一步。 谁知还没想到应对措施,用人慌慌张张从大宅门口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警车!” 傅晏清面色一怔,循声回头,就看陆静兰闻声走出来。 看到手拿电话的傅晏清,她厉色问:“你报的警?” 傅晏清哭笑不得,把通话页面给她看:“我正按照你的要求,告诉手下把傅寅放了。” 谅他也不敢胡来,陆静兰马上吩咐用人:“告诉大家,把枪藏起来。” 说完马上整理好衣服,仪态万千地走去门口,与来访的警察寒暄。 当初傅寅出事,她以离婚为由迅速与他划清界限,外界都以为他们是名义夫妻,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因此她才能隐居在山上,继续过奢华安逸的生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知道因为梅万里的插手,昔日早已放她一马的警方又折返而来。 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将证件举到她面前:“陆女士你好,有人举报你私藏枪支,非法拘禁,请跟我们走一趟。” 陆静兰一脸惊恐:“私藏枪支?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警察才不跟她废话,一个眼神,身后几人就进了宅院,楼上楼下到处搜查,陆静兰是聪明人,枪有专门藏匿的地方,一番搜查一无所获,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站在旁边的傅晏清想到了什么。 他走到警察面前,凑近在对方耳边悄声说了句,陆静兰看他一连串小动作敢怒不敢言,原本以为不会那么巧,谁知竟真让他猜出来了,很快警方就从卫生间里找到一道用瓷砖掩饰的暗门,里面空间很大,都是各种型号的枪。 她恶狠狠地看着傅晏清:“怎么会!你怎么知道!” 傅晏清淡定说:“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什么习惯,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陆静兰从未如此失态过,上前就要给傅晏清一个耳光,却被警察一把扼住手腕,不由分说将手铐拷了上去。 “陆女士,人证物证俱在,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162章 收网 第289章 收网 加拿大,温哥华。 被傅晏清派来抓傅寅的一行人,在公寓门口徘徊了几天,终于摸清了傅寅的住址和出行规律。 与往日风光形象不同,居住在温哥华的傅寅每天胡子拉碴,虽然出行有司机,但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了许多。 这天傍晚,他们确定了劫持计划,只等傅寅回到公寓就行动,谁知等到深夜傅寅还没回来。 大家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听到风声,提前跑路了,就在这时,一人突然收到报信电话。 傅寅的车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拦了,司机当场被人拽下驾驶座,有人驾车载着傅寅出了车。 大家面面相觑,这事并不是他们做的,所以还有谁看傅寅不顺眼? 地球另一边的国内,失去与外界联系的傅晏清,尚且不知道他们遇到的困境。 不知不觉就到晚饭时间。 陆静兰又来了。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她把刚炖好的花胶鸡汤放在桌上,废话不多说:“你考虑好了吗?” 傅晏清看了眼鸡汤,又回头看了眼天花板,那支枪又伸了出来。 他笑:“当然。” 陆静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说看。” 傅晏清说:“我不打算修改答案。” 陆静兰难以置信:“这就是你的选择?” “嗯。” “你这是自找死路!” “这汤看起来很好喝。”傅晏清笑得云淡风轻,拿起汤勺就往碗里舀,“既然花费心思炖的,还是喝一点你再送我走。” 其实这汤里也有毒,陆静兰却没拦着他。 这是他自找! 谁知傅晏清刚把汤匙送到嘴边,陆静兰手机铃响。 她看了一眼,没好气接听:“这时候找我干嘛!”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皱紧眉头,挂断电话马上找出其他通讯软件,登陆后看见对方传来的视频。 画面里傅寅被五花大绑,脸上身上都是伤,周围好多人对他拳打脚踢,看得人触目惊心,陆静兰惊愕地捂住嘴巴,关掉视频,火冒三丈质问傅晏清:“是你干的?” 傅晏清淡定吹着汤匙里的热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他作势就要喝汤,陆静兰径直走过去,从他手里抢过汤匙。 傅寅在他手里,她如果现在弄死他,傅寅也救不回来了。 她说:“你把傅寅放了!” “傅寅在加拿大,我的胳膊怎么可能伸那么长,抱歉,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傅晏清装糊涂,“据我所知,傅寅以前也没少得罪人,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其他人的可能性。” 陆静兰明知是他做的,气得咬牙切齿,但顾忌傅寅在他手里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深吸一口气,迫不得已妥协:“我放你走。” “真的?” “不过你得把傅寅放了。” 傅晏清纨绔笑道:“我尽量。” 他跟在陆静兰身后下楼,到客厅手机才有信号。 按照和陆静兰的约定,她打开手机准备联系派去加拿大的人,却发现手机上收到多条新消息,都是因为之前在那个房间被屏蔽,延迟发送过来的。 他瞥了眼这些未读信息,心里蓦地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对陆静兰说:“我去打个电话。” 而后快步走出门,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电话接通,他皱眉问那头:“怎么回事?人跟丢了?” “对……” “那陆静兰看到的视频哪来的?” “我们怕你有危险,情急之下,临时找了个人乔装假扮的。” “……”傅晏清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么大的事,他们能想出这一招也是绝了。 也多亏陆静兰没看出端倪,不然现在他哪有谈判资格。 傅晏清回头看了眼宅院:“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头说:“情况……挺蹊跷的,我们查到是梅万里的人把傅寅带走了。” 梅万里? 傅晏清骤然想到什么,该不会是余笙…… 他突然心烦意乱,这不在他的预测之内,原本筹划的局面突然多了干扰因素,他只能临时盘算下一步。 谁知还没想到应对措施,用人慌慌张张从大宅门口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警车!” 傅晏清面色一怔,循声回头,就看陆静兰闻声走出来。 看到手拿电话的傅晏清,她厉色问:“你报的警?” 傅晏清哭笑不得,把通话页面给她看:“我正按照你的要求,告诉手下把傅寅放了。” 谅他也不敢胡来,陆静兰马上吩咐用人:“告诉大家,把枪藏起来。” 说完马上整理好衣服,仪态万千地走去门口,与来访的警察寒暄。 当初傅寅出事,她以离婚为由迅速与他划清界限,外界都以为他们是名义夫妻,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因此她才能隐居在山上,继续过奢华安逸的生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知道因为梅万里的插手,昔日早已放她一马的警方又折返而来。 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将证件举到她面前:“陆女士你好,有人举报你私藏枪支,非法拘禁,请跟我们走一趟。” 陆静兰一脸惊恐:“私藏枪支?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警察才不跟她废话,一个眼神,身后几人就进了宅院,楼上楼下到处搜查,陆静兰是聪明人,枪有专门藏匿的地方,一番搜查一无所获,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站在旁边的傅晏清想到了什么。 他走到警察面前,凑近在对方耳边悄声说了句,陆静兰看他一连串小动作敢怒不敢言,原本以为不会那么巧,谁知竟真让他猜出来了,很快警方就从卫生间里找到一道用瓷砖掩饰的暗门,里面空间很大,都是各种型号的枪。 她恶狠狠地看着傅晏清:“怎么会!你怎么知道!” 傅晏清淡定说:“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什么习惯,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陆静兰从未如此失态过,上前就要给傅晏清一个耳光,却被警察一把扼住手腕,不由分说将手铐拷了上去。 “陆女士,人证物证俱在,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163章 我师父名气很大的 第290章 我师父名气很大的 余笙提心吊胆一整天,虽然梅万里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会让傅晏清安然无恙,她还是一整夜都没合眼。 第二天,萍姨来家里照顾她,换着花样做菜,她还是食欲全无。 萍姨怕她饿出好歹来,把餐盘端进卧室:“余小姐,您多少吃一些,不然傅先生还没回来,你自己先病倒了。” 余笙站在窗边:“放下。” “余小姐……” “我会吃的。” 萍姨只好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她刚把卧室门关上,就听见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萍姨抬头看去,只见傅晏清不知何时回来的。 “先生!” 都说傅先生这次凶多吉少,萍姨心里也跟着打颤,此时见他好端端回来,她这颗心才放下。 傅晏清下巴上冒出少许青色胡茬儿,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萍姨马上心领神会,指了指卧房,小声对他说:“余小姐在里面。” 傅晏清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去见余笙。 他现在这副样子略有些沧桑,他怕吓着她。 在萍姨的掩护下,他顺利遛进洗手间,先洗了把脸,然后用刮胡刀把胡子剃了,看着镜子里干净清爽的脸他才满意。 余笙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望着窗外的阑珊夜色,她的不安感一点一点加重。 这时,有人悄悄推门进来。 傅晏清的动作很轻,她根本没发觉门口有人,直到突然听见—— “再不吃,饭就凉了。” 余笙怔了一瞬,豁然回头,看到傅晏清犹如神只降临眼前,顿时惊喜万分。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激动得走到他面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没事?” 傅晏清原地转了一圈:“你检查检查。” 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余笙才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陆静兰呢?” “被捕了。”傅晏清说,“有人举报她私藏枪支。” 他说完又盯住余笙:“这次我能安然无恙,和你也有关系。” 她私自联系梅万里的事原本不想被傅晏清这么快知道,闻言,余笙只好装傻充愣:“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否认,你撒谎的时候整张脸都在出卖你。”傅晏清垂眸看她,“这边我刚被陆静兰非法拘禁,那边傅寅就在温哥华离奇失踪了,说实话,是你让梅万里帮的忙。” 余笙咬唇,不想承认,但还是没办法欺骗他。 最后,她无声地点了下头:“是我。” 她以为傅晏清会生气,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 “谢谢你。” 余笙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抬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因为爱的人触手可及,余笙从未感到如此安心。 半晌,她瓮声瓮气说:“傅寅没有失踪。” “嗯?”傅晏清放开她,“那他去哪儿了?” “我外公派人把他遣送回国了。”余笙说,“就像上次我在德国失踪一样,这次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如果计划顺利,这会儿他已经在北城了,外公答应我会直接把他送到警察局。” 傅晏清像在听天方夜谭,满脸不可思议。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张海三的电话打过来:“傅先生!半小时前,有人在xc区派出所门口扔下一个麻袋,警察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的人是傅寅!” 傅晏清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叹梅万里的办事效率。 只是这样一来他更纳闷了,挂断电话,他低头看余笙的眼睛:“梅万里向你提什么要求了?” 余笙心里打鼓,面上却镇定自若:“你还真是只狡猾的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是跟我提要求了,不过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只说让我以后每年寒暑假可以去墨西哥陪陪他。” “就这样?” “不然呢?” “他不是想让你回去继承家业,这么快就妥协了?” “我不愿意,他坚持也没用,还不如互相尊重,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余笙说得稀松平常。 傅晏清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她片刻:“如果他真这么想,我们是不是能拿到帮助你恢复记忆的解药了?” 关于这件事余笙还真问过梅万里。 答案却出乎她的意料。 原来这些实验室开发的药物都还未经过充分的试验,恢复记忆的药水在前几次人体实验中都分别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后遗症,他派人去实验室把药水偷走也是怕余笙误服,产生不可逆的后果。 “也就是说,连发明药物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帮你恢复记忆?” “我想……是这样。” 傅晏清心如死灰,转念又想起什么:“我给你留的信里不是有张寺庙住持的名片吗,你跟他联系没有?” 余笙哭笑不得:“傅晏清,你会不会太离谱一点,这个人听起来就不靠谱,病急也别乱投医啊。” 傅晏清何尝不觉得离谱,可是后来他听温以谦列举了大师过往事迹,好像这位住持确实有些不可明说的玄学在身上。 余笙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傅晏清,你认真的吗?” “你看我这样像在开玩笑吗?名片呢,我们给大师打电话。” 余笙服了。 最后她还是没能拗过傅晏清,拨通了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电话号。 接电话的是寺庙里的小和尚,听说他们想和大师面谈,煞有介事说:“我看下我师父的行程表,晚点再联系你们,好?” 行程表? 余笙问:“你师傅很忙吗?” “当然啦。”小和尚年纪不大,说话还有些稚气,“我师父名气很大的,隔三差五就得出差,帮人看个风水,除个妖,哎呀,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就这样,先挂了。” 电话挂断,余笙和傅晏清对视一眼。 “温以谦给你介绍的什么人?他能帮我恢复记忆,我名字倒过来写。” 傅晏清好脾气说:“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试试也没损失。” 是这个道理,但当余笙收到小和尚的回电,通知他们这周五可以去寺里拜访的时候,她还是有一刹那怀疑过自己和傅晏清的智商。 第163章 我师父名气很大的 第290章 我师父名气很大的 余笙提心吊胆一整天,虽然梅万里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会让傅晏清安然无恙,她还是一整夜都没合眼。 第二天,萍姨来家里照顾她,换着花样做菜,她还是食欲全无。 萍姨怕她饿出好歹来,把餐盘端进卧室:“余小姐,您多少吃一些,不然傅先生还没回来,你自己先病倒了。” 余笙站在窗边:“放下。” “余小姐……” “我会吃的。” 萍姨只好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她刚把卧室门关上,就听见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萍姨抬头看去,只见傅晏清不知何时回来的。 “先生!” 都说傅先生这次凶多吉少,萍姨心里也跟着打颤,此时见他好端端回来,她这颗心才放下。 傅晏清下巴上冒出少许青色胡茬儿,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萍姨马上心领神会,指了指卧房,小声对他说:“余小姐在里面。” 傅晏清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去见余笙。 他现在这副样子略有些沧桑,他怕吓着她。 在萍姨的掩护下,他顺利遛进洗手间,先洗了把脸,然后用刮胡刀把胡子剃了,看着镜子里干净清爽的脸他才满意。 余笙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望着窗外的阑珊夜色,她的不安感一点一点加重。 这时,有人悄悄推门进来。 傅晏清的动作很轻,她根本没发觉门口有人,直到突然听见—— “再不吃,饭就凉了。” 余笙怔了一瞬,豁然回头,看到傅晏清犹如神只降临眼前,顿时惊喜万分。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激动得走到他面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没事?” 傅晏清原地转了一圈:“你检查检查。” 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余笙才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陆静兰呢?” “被捕了。”傅晏清说,“有人举报她私藏枪支。” 他说完又盯住余笙:“这次我能安然无恙,和你也有关系。” 她私自联系梅万里的事原本不想被傅晏清这么快知道,闻言,余笙只好装傻充愣:“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否认,你撒谎的时候整张脸都在出卖你。”傅晏清垂眸看她,“这边我刚被陆静兰非法拘禁,那边傅寅就在温哥华离奇失踪了,说实话,是你让梅万里帮的忙。” 余笙咬唇,不想承认,但还是没办法欺骗他。 最后,她无声地点了下头:“是我。” 她以为傅晏清会生气,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 “谢谢你。” 余笙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抬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因为爱的人触手可及,余笙从未感到如此安心。 半晌,她瓮声瓮气说:“傅寅没有失踪。” “嗯?”傅晏清放开她,“那他去哪儿了?” “我外公派人把他遣送回国了。”余笙说,“就像上次我在德国失踪一样,这次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如果计划顺利,这会儿他已经在北城了,外公答应我会直接把他送到警察局。” 傅晏清像在听天方夜谭,满脸不可思议。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张海三的电话打过来:“傅先生!半小时前,有人在xc区派出所门口扔下一个麻袋,警察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的人是傅寅!” 傅晏清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叹梅万里的办事效率。 只是这样一来他更纳闷了,挂断电话,他低头看余笙的眼睛:“梅万里向你提什么要求了?” 余笙心里打鼓,面上却镇定自若:“你还真是只狡猾的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是跟我提要求了,不过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只说让我以后每年寒暑假可以去墨西哥陪陪他。” “就这样?” “不然呢?” “他不是想让你回去继承家业,这么快就妥协了?” “我不愿意,他坚持也没用,还不如互相尊重,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余笙说得稀松平常。 傅晏清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她片刻:“如果他真这么想,我们是不是能拿到帮助你恢复记忆的解药了?” 关于这件事余笙还真问过梅万里。 答案却出乎她的意料。 原来这些实验室开发的药物都还未经过充分的试验,恢复记忆的药水在前几次人体实验中都分别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后遗症,他派人去实验室把药水偷走也是怕余笙误服,产生不可逆的后果。 “也就是说,连发明药物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帮你恢复记忆?” “我想……是这样。” 傅晏清心如死灰,转念又想起什么:“我给你留的信里不是有张寺庙住持的名片吗,你跟他联系没有?” 余笙哭笑不得:“傅晏清,你会不会太离谱一点,这个人听起来就不靠谱,病急也别乱投医啊。” 傅晏清何尝不觉得离谱,可是后来他听温以谦列举了大师过往事迹,好像这位住持确实有些不可明说的玄学在身上。 余笙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傅晏清,你认真的吗?” “你看我这样像在开玩笑吗?名片呢,我们给大师打电话。” 余笙服了。 最后她还是没能拗过傅晏清,拨通了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电话号。 接电话的是寺庙里的小和尚,听说他们想和大师面谈,煞有介事说:“我看下我师父的行程表,晚点再联系你们,好?” 行程表? 余笙问:“你师傅很忙吗?” “当然啦。”小和尚年纪不大,说话还有些稚气,“我师父名气很大的,隔三差五就得出差,帮人看个风水,除个妖,哎呀,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就这样,先挂了。” 电话挂断,余笙和傅晏清对视一眼。 “温以谦给你介绍的什么人?他能帮我恢复记忆,我名字倒过来写。” 傅晏清好脾气说:“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试试也没损失。” 是这个道理,但当余笙收到小和尚的回电,通知他们这周五可以去寺里拜访的时候,她还是有一刹那怀疑过自己和傅晏清的智商。 第164章 抛开杂念 第291章 抛开杂念 周五,余笙醒来就看到微博热搜是傅寅和陆静兰被捕的消息。 这消息曝出来引起网上热议,李惜朝的事又被牵扯出来,有网友自称是办案人员,分析李惜朝至少会被判五年,而傅寅因为牵涉甚广,说不定会是死刑。 余笙大致看了眼网上的舆论风向,然后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开车的傅晏清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说为什么李惜朝都那么有钱了,还会做这种事呢?” “因为人永远自大地认为,自己能抵得住贪欲的诱惑。起初只得到一点甜头,又刺激又有成就感,后来得到的越来越多,走捷径变成了家常便饭,一旦一个人变得懒惰,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傅晏清边说边打开右转向,这路越开越偏,寺庙的位置他们之前都没听过,小和尚发来的短信说寺庙在地图上没显示,只能定位到最近的一个景区,然后买缆车票上山。 他们到时景区还没开门,差不多快九点的时候,才有工作人员陆续到岗。 景区门票和缆车票是不同窗口,工作人员听说他们要去山上的青隆寺,警惕问:“有预约吗?” 傅晏清:“有。” “预约短信给我看一眼。” 余笙找到短信递过去,那人核对了发信人号码,这才让电脑出票。 他们拿着票乘缆车上山,这个季节山上一片萧索,枯木虬枝,一点生气都没有,从玻璃窗望出去,下面皑皑白雪,头顶缆车发出吱呀声响,余笙和傅晏清并肩坐在一起,眼看缆车越来越高,她握紧傅晏清的手:“我们好像第一次坐缆车。” 傅晏清下意识回握:“嗯。” 余笙笑:“感觉像摩天轮。” 傅晏清转头看她:“我们好像没去过游乐场。” 余笙思忖片刻:“好像是哦。” “等回去我们去一次?” “好啊。”余笙笑着答应,心里却惶惶难安。 不知道梅万里什么时候会派人接她回去。 不知道在回墨西哥之前,她还有没有机会和傅晏清再约一次会。 缆车到达山顶,有穿袈裟的小和尚在目的地迎接,小和尚才八九岁,长得愣头愣脑,因为衣服厚重的缘故看起来圆滚滚,有一种熊猫成精的气质。 确认了傅晏清和余笙的身份,小和尚说:“两位施主跟我来。” 缆车并不是终点,他们还需继续往上爬一百米才能到达寺庙。 山上风大,气温低,天气说变就变,几分钟前还无异样,这会儿又刮起猎风。 小和尚明显已经习惯了,走得不急不躁,傅晏清和余笙就没那么好过了,这一路跌跌撞撞,几乎互相搀扶着才迎着风雪走上山顶的。 到山顶还不算完,寺庙门口结了冰,几个小和尚正在卖力扫雪,他们刚迈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正在扎马步的僧人。 这天气…… 余笙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师傅交代的日常训练。” 小和尚领他们去客房,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余笙终于感受到一丝温暖。 住持已经恭候多时,茶桌上摆放着刚倒上的袅袅热茶,余笙见住持仍闭眼打坐,正想开口,被小和尚轻声打断:“师傅在打坐,你们先随便坐。” 说完他悄悄退了出去。 余笙又看了眼胡子花白的住持,只好和傅晏清在茶桌前坐下,一边打量这屋内的陈设,一边拿起放在面前的热茶捂手取暖。 大概十分钟过去,正在转动佛珠打坐的住持终于停下动作,睁开眼睛:“两位暖和一点了吗?” 余笙抬眼,看到慈眉善目的老师傅,恍然回神:“嗯,已经缓过来了。” 老师傅笑眯眯看着她:“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和以前一样。” 余笙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傅晏清,发觉他也不知道老师傅在说什么,尴尬笑笑:“我们以前见过吗?” 老师傅缓缓点头:“你小时候,灵境村也有一座寺庙,你母亲没时间照顾你,就把你送到我们那儿,我记得你小时候体弱多病,自从跟着我们训练,连感冒都变少了。” 余笙懵懂听着,反而是傅晏清,因为曾听余笙说起过她身上的功夫从哪里来,对灵境村的那座寺庙有印象。 “大师,”傅晏清双手合十,“余笙因为吃了不该吃的药物,过去的记忆都没有了。我们这次来,也是想请您帮忙恢复她的记忆。” 大师微微笑:“快了。” 余笙疑惑:“什么快了?” 大师也不正面回答,只看了眼窗外,对他们说:“你们要不要关掉手机,抛开杂念,在这里过几天粗茶淡饭的生活?” 余笙更糊涂了:“这和帮我恢复记忆有关系吗?” 傅晏清却听出大师弦外之音,他一把抓住余笙的手:“好啊。” 余笙诧异看着他,满眼都是“你在说什么?” 傅晏清示意她放心,对大师说:“每天忙得无暇分身,正好借这次机会休息几天,还请师傅为我们安排住宿。” 大师仍笑得憨态可掬,随手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小和尚发了条语音:“净慈,带施主去客房,顺便去厨房给我拿个烤红薯。” 余笙:“……” 这大师看着好不靠谱啊。 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大师本人给人的感觉很接地气,倒让她觉得对方在故弄玄虚。 小和尚安排的客房在寺庙后院,因为寺中规矩,他们只能分开住。 两间房离得很近,打扫得很干净,陈设也很简单,不过一床一桌,还有一架简易组装的衣架。 他们房间门前各种了一棵枣树,此时虽然不是春意盎然的季节,树梢却留有鸟雀留下的巢,在白雪的映衬下,反而多了些生机。 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住宿,没带生活用品也没有换洗衣物,好在小和尚很快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全都送来,又热情招呼他们一会去厢房吃饭。 余笙接过粗布衣,拿回房间换上,虽然入乡随俗,应该尊重不同信仰,但这衣服未免也太大了,她只好把裤脚和袖子挽起来。 推门出去,看到站在门口作势敲门的傅晏清,她倏忽一愣。 同样款式的衣服,怎么她穿像麻袋,穿在傅晏清身上怎么画风都不一样了。 第164章 抛开杂念 第291章 抛开杂念 周五,余笙醒来就看到微博热搜是傅寅和陆静兰被捕的消息。 这消息曝出来引起网上热议,李惜朝的事又被牵扯出来,有网友自称是办案人员,分析李惜朝至少会被判五年,而傅寅因为牵涉甚广,说不定会是死刑。 余笙大致看了眼网上的舆论风向,然后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开车的傅晏清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说为什么李惜朝都那么有钱了,还会做这种事呢?” “因为人永远自大地认为,自己能抵得住贪欲的诱惑。起初只得到一点甜头,又刺激又有成就感,后来得到的越来越多,走捷径变成了家常便饭,一旦一个人变得懒惰,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傅晏清边说边打开右转向,这路越开越偏,寺庙的位置他们之前都没听过,小和尚发来的短信说寺庙在地图上没显示,只能定位到最近的一个景区,然后买缆车票上山。 他们到时景区还没开门,差不多快九点的时候,才有工作人员陆续到岗。 景区门票和缆车票是不同窗口,工作人员听说他们要去山上的青隆寺,警惕问:“有预约吗?” 傅晏清:“有。” “预约短信给我看一眼。” 余笙找到短信递过去,那人核对了发信人号码,这才让电脑出票。 他们拿着票乘缆车上山,这个季节山上一片萧索,枯木虬枝,一点生气都没有,从玻璃窗望出去,下面皑皑白雪,头顶缆车发出吱呀声响,余笙和傅晏清并肩坐在一起,眼看缆车越来越高,她握紧傅晏清的手:“我们好像第一次坐缆车。” 傅晏清下意识回握:“嗯。” 余笙笑:“感觉像摩天轮。” 傅晏清转头看她:“我们好像没去过游乐场。” 余笙思忖片刻:“好像是哦。” “等回去我们去一次?” “好啊。”余笙笑着答应,心里却惶惶难安。 不知道梅万里什么时候会派人接她回去。 不知道在回墨西哥之前,她还有没有机会和傅晏清再约一次会。 缆车到达山顶,有穿袈裟的小和尚在目的地迎接,小和尚才八九岁,长得愣头愣脑,因为衣服厚重的缘故看起来圆滚滚,有一种熊猫成精的气质。 确认了傅晏清和余笙的身份,小和尚说:“两位施主跟我来。” 缆车并不是终点,他们还需继续往上爬一百米才能到达寺庙。 山上风大,气温低,天气说变就变,几分钟前还无异样,这会儿又刮起猎风。 小和尚明显已经习惯了,走得不急不躁,傅晏清和余笙就没那么好过了,这一路跌跌撞撞,几乎互相搀扶着才迎着风雪走上山顶的。 到山顶还不算完,寺庙门口结了冰,几个小和尚正在卖力扫雪,他们刚迈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正在扎马步的僧人。 这天气…… 余笙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师傅交代的日常训练。” 小和尚领他们去客房,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余笙终于感受到一丝温暖。 住持已经恭候多时,茶桌上摆放着刚倒上的袅袅热茶,余笙见住持仍闭眼打坐,正想开口,被小和尚轻声打断:“师傅在打坐,你们先随便坐。” 说完他悄悄退了出去。 余笙又看了眼胡子花白的住持,只好和傅晏清在茶桌前坐下,一边打量这屋内的陈设,一边拿起放在面前的热茶捂手取暖。 大概十分钟过去,正在转动佛珠打坐的住持终于停下动作,睁开眼睛:“两位暖和一点了吗?” 余笙抬眼,看到慈眉善目的老师傅,恍然回神:“嗯,已经缓过来了。” 老师傅笑眯眯看着她:“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和以前一样。” 余笙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傅晏清,发觉他也不知道老师傅在说什么,尴尬笑笑:“我们以前见过吗?” 老师傅缓缓点头:“你小时候,灵境村也有一座寺庙,你母亲没时间照顾你,就把你送到我们那儿,我记得你小时候体弱多病,自从跟着我们训练,连感冒都变少了。” 余笙懵懂听着,反而是傅晏清,因为曾听余笙说起过她身上的功夫从哪里来,对灵境村的那座寺庙有印象。 “大师,”傅晏清双手合十,“余笙因为吃了不该吃的药物,过去的记忆都没有了。我们这次来,也是想请您帮忙恢复她的记忆。” 大师微微笑:“快了。” 余笙疑惑:“什么快了?” 大师也不正面回答,只看了眼窗外,对他们说:“你们要不要关掉手机,抛开杂念,在这里过几天粗茶淡饭的生活?” 余笙更糊涂了:“这和帮我恢复记忆有关系吗?” 傅晏清却听出大师弦外之音,他一把抓住余笙的手:“好啊。” 余笙诧异看着他,满眼都是“你在说什么?” 傅晏清示意她放心,对大师说:“每天忙得无暇分身,正好借这次机会休息几天,还请师傅为我们安排住宿。” 大师仍笑得憨态可掬,随手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小和尚发了条语音:“净慈,带施主去客房,顺便去厨房给我拿个烤红薯。” 余笙:“……” 这大师看着好不靠谱啊。 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大师本人给人的感觉很接地气,倒让她觉得对方在故弄玄虚。 小和尚安排的客房在寺庙后院,因为寺中规矩,他们只能分开住。 两间房离得很近,打扫得很干净,陈设也很简单,不过一床一桌,还有一架简易组装的衣架。 他们房间门前各种了一棵枣树,此时虽然不是春意盎然的季节,树梢却留有鸟雀留下的巢,在白雪的映衬下,反而多了些生机。 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住宿,没带生活用品也没有换洗衣物,好在小和尚很快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全都送来,又热情招呼他们一会去厢房吃饭。 余笙接过粗布衣,拿回房间换上,虽然入乡随俗,应该尊重不同信仰,但这衣服未免也太大了,她只好把裤脚和袖子挽起来。 推门出去,看到站在门口作势敲门的傅晏清,她倏忽一愣。 同样款式的衣服,怎么她穿像麻袋,穿在傅晏清身上怎么画风都不一样了。 第165章 珍惜当下 第292章 珍惜当下 寺庙粗茶淡饭,席间无人交谈。 余笙坐在最后一排,看到其他人吃完才有样学样站起来,把餐盘拿到指定回收处。 下午,净慈小和尚给他们拿来纸笔,请他们抄送经文十篇,抄完会将这些经文拿到各殿供奉。傍晚,傅晏清被安排去寺院门口迎接前来摆放的访客,余笙则和其他人一起扫雪。 等做完这些事,她已经四肢酸痛,浑身乏力,恨不能倒床就睡。 她以为是来小住的,实际却像是来做杂役的。 想玩手机刷刷新闻,伸手一摸,才想起来手机被收走了。 余笙叹了口气,决定去院子里转转。 此时已经入夜,山上又开始飘雪,她突然玩心四起,跑去敲傅晏清的门。 “傅晏清,出来堆雪人啊!” 傅晏清开门,看她眉眼弯弯,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伸手帮她把衣领收紧:“这么冷你倒有兴致。” “快来!”余笙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山下可没这么大的雪。” 傅晏清拿她没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 堆雪人容易,难的是堆出好看的造型,她拢了一把雪攥在手里,好不容易团成一个球体,看到身边认真堆聚雪人身体的傅晏清,忽然挥手,把雪球掷了过去。 傅晏清毫无防备,顷刻间衣领全是雪,他危险看过来,余笙露出一口小白牙,那副样子得意得很。 余笙以为他不会报复,谁知他随手抓起一把雪就朝她扬了过来。 她眼前一片模糊,混乱中重心后移,突然就跌坐在地,看她狼狈的样子,傅晏清忍俊不禁,偏偏这笑意被余笙捕捉,她干脆恶作剧地抓住他脚踝,把他推倒在了雪地里。 “余笙!你跟我玩阴的!” “谁让你嘲笑我的!” “凉死了!你看我怎么治你!” “傅晏清,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他们几乎扭打在一起,天地万物在眩晕中后退,余笙只觉得手腕被他钳制,再睁开眼,傅晏清用手臂撑在她身上,一双深黑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倏忽心颤,想要挣开他,傅晏清却忽然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喂!你干嘛!” 傅晏清不回答,径直把她送回住处,放在床上,又随手拿起被子把她罩在里头。 “这里是寺庙,我劝你别勾引我。”他说完转身就走。 余笙费劲从被子里挣脱,觉得他莫名其妙。 听到关门声,她心里有气,正想去找他理论,低头却看见衣服领口微敞,她这才意识到傅晏清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真是不禁撩。 第二天,余笙是被钟声吵醒的。 五点钟撞钟声响,她还没睡醒,再看窗外,天蒙蒙亮,她翻身还想再睡,小和尚来敲门:“余施主,今天你当值。” 当值? 余笙开门:“当什么值?” “我们每天早上有早课,今天轮到你给大家沏茶。” 余笙糊里糊涂,只好跟着小和尚去上早课的厅堂,一进去就嗅到缥缈香气,小和尚手指茶桌:“一共六十位师傅,麻烦你了。” 余笙顺势看去,一共六十只茶盏等着她。 她确定自己是来打工的。 早课开始时,她昏昏欲睡,直接趴在最后一排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一个人都没有,她抬起头就看见佛殿正前方的金色大佛正慈眉善目看着她。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莫名觉得眼眶酸涩,抬手一摸,是眼泪。 悲伤感简直要把她淹没,就在这时,大佛开口了。 “你哭什么?” 她险些被这声吓到,抬头看到大佛活了过来。 梦境没有逻辑,她竟然不觉得惊讶。 “我只是觉得难过。”她说。 大佛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余笙懵懂地看着他。 “人这一生,因缘际会都是书写好的,你会遇见谁,发生什么事,这些都无法更改。就像你和傅晏清自上一世就是恋人,哪怕忘记彼此,这一世仍会相爱,如今你短暂的失忆也不会对你们的关系构成威胁,与其执拗于寻找记忆,不如珍惜当下,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 余笙惊愕地看着佛像,还想追问他口中的“上一世”,原本金光闪闪的佛祖已然变成了金漆佛像,她茫然环顾四周,终于一脚踏空,从梦里醒来。 是梦中梦。 余笙抬头看向殿前的金佛,脑海里还回荡着梦里佛祖说的话。 珍惜当下。 她如同得到点拨的朽木,好像突然开窍般,起身就去后院找傅晏清。 傅晏清正在例行晨扫,她一眼看到雪地里的男人,忙不迭跑过去,气喘吁吁说:“我们走!” “去哪儿?” 余笙抓起他的手:“离开这里,找个只有咱们俩的地方,好好玩两天,比如……去游乐场?或者去滑雪?陪我看升国旗仪式?反正你这几天也休假了,不如陪我多做几件有意思的事。” 傅晏清狐疑地看着她,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他问:“那你失忆的情况……” “无所谓了,反正我找不回记忆也不影响生活。” 有她这句话,傅晏清没再犹豫,他们离开寺庙时正是中午,折腾回市区已经下午两点了,反正已经把时间消耗了,傅晏清干脆开车直奔游乐场。 还好没错过闭园时间。 检票后入园,傅晏清拉着余笙就去坐磨铁轮。 看着窗外的风景,余笙无端有些兴奋,尤其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处,她转头亲了傅晏清一口。 她难得这么主动,傅晏清不得不要怀疑她的动机:“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应该……” 她脑内迅速闪过四个字。 “珍惜当下。” 傅晏清眉头皱得更深了。 奇奇怪怪。 从摩天轮下来,余笙又抓着傅晏清去过山车。 没走到排队处,电话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号码,觉得如果故意回避未免会被傅晏清怀疑,于是大方接起电话:“喂?” 那头传来梅万里的声音:“想好什么时候回来了吗?我派人去接你。” 余笙苦笑,好像明白了梦里佛祖的警示。 她睨了傅晏清一眼:“我在游乐园,下星期给你设计稿,怎么样?” 梅万里听出她不方便说话,哼了一声:“和傅晏清在一起?” “嗯。” “也好,你们好好玩,毕竟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了。” 第165章 珍惜当下 第292章 珍惜当下 寺庙粗茶淡饭,席间无人交谈。 余笙坐在最后一排,看到其他人吃完才有样学样站起来,把餐盘拿到指定回收处。 下午,净慈小和尚给他们拿来纸笔,请他们抄送经文十篇,抄完会将这些经文拿到各殿供奉。傍晚,傅晏清被安排去寺院门口迎接前来摆放的访客,余笙则和其他人一起扫雪。 等做完这些事,她已经四肢酸痛,浑身乏力,恨不能倒床就睡。 她以为是来小住的,实际却像是来做杂役的。 想玩手机刷刷新闻,伸手一摸,才想起来手机被收走了。 余笙叹了口气,决定去院子里转转。 此时已经入夜,山上又开始飘雪,她突然玩心四起,跑去敲傅晏清的门。 “傅晏清,出来堆雪人啊!” 傅晏清开门,看她眉眼弯弯,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伸手帮她把衣领收紧:“这么冷你倒有兴致。” “快来!”余笙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山下可没这么大的雪。” 傅晏清拿她没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 堆雪人容易,难的是堆出好看的造型,她拢了一把雪攥在手里,好不容易团成一个球体,看到身边认真堆聚雪人身体的傅晏清,忽然挥手,把雪球掷了过去。 傅晏清毫无防备,顷刻间衣领全是雪,他危险看过来,余笙露出一口小白牙,那副样子得意得很。 余笙以为他不会报复,谁知他随手抓起一把雪就朝她扬了过来。 她眼前一片模糊,混乱中重心后移,突然就跌坐在地,看她狼狈的样子,傅晏清忍俊不禁,偏偏这笑意被余笙捕捉,她干脆恶作剧地抓住他脚踝,把他推倒在了雪地里。 “余笙!你跟我玩阴的!” “谁让你嘲笑我的!” “凉死了!你看我怎么治你!” “傅晏清,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他们几乎扭打在一起,天地万物在眩晕中后退,余笙只觉得手腕被他钳制,再睁开眼,傅晏清用手臂撑在她身上,一双深黑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倏忽心颤,想要挣开他,傅晏清却忽然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喂!你干嘛!” 傅晏清不回答,径直把她送回住处,放在床上,又随手拿起被子把她罩在里头。 “这里是寺庙,我劝你别勾引我。”他说完转身就走。 余笙费劲从被子里挣脱,觉得他莫名其妙。 听到关门声,她心里有气,正想去找他理论,低头却看见衣服领口微敞,她这才意识到傅晏清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真是不禁撩。 第二天,余笙是被钟声吵醒的。 五点钟撞钟声响,她还没睡醒,再看窗外,天蒙蒙亮,她翻身还想再睡,小和尚来敲门:“余施主,今天你当值。” 当值? 余笙开门:“当什么值?” “我们每天早上有早课,今天轮到你给大家沏茶。” 余笙糊里糊涂,只好跟着小和尚去上早课的厅堂,一进去就嗅到缥缈香气,小和尚手指茶桌:“一共六十位师傅,麻烦你了。” 余笙顺势看去,一共六十只茶盏等着她。 她确定自己是来打工的。 早课开始时,她昏昏欲睡,直接趴在最后一排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一个人都没有,她抬起头就看见佛殿正前方的金色大佛正慈眉善目看着她。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莫名觉得眼眶酸涩,抬手一摸,是眼泪。 悲伤感简直要把她淹没,就在这时,大佛开口了。 “你哭什么?” 她险些被这声吓到,抬头看到大佛活了过来。 梦境没有逻辑,她竟然不觉得惊讶。 “我只是觉得难过。”她说。 大佛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余笙懵懂地看着他。 “人这一生,因缘际会都是书写好的,你会遇见谁,发生什么事,这些都无法更改。就像你和傅晏清自上一世就是恋人,哪怕忘记彼此,这一世仍会相爱,如今你短暂的失忆也不会对你们的关系构成威胁,与其执拗于寻找记忆,不如珍惜当下,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 余笙惊愕地看着佛像,还想追问他口中的“上一世”,原本金光闪闪的佛祖已然变成了金漆佛像,她茫然环顾四周,终于一脚踏空,从梦里醒来。 是梦中梦。 余笙抬头看向殿前的金佛,脑海里还回荡着梦里佛祖说的话。 珍惜当下。 她如同得到点拨的朽木,好像突然开窍般,起身就去后院找傅晏清。 傅晏清正在例行晨扫,她一眼看到雪地里的男人,忙不迭跑过去,气喘吁吁说:“我们走!” “去哪儿?” 余笙抓起他的手:“离开这里,找个只有咱们俩的地方,好好玩两天,比如……去游乐场?或者去滑雪?陪我看升国旗仪式?反正你这几天也休假了,不如陪我多做几件有意思的事。” 傅晏清狐疑地看着她,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他问:“那你失忆的情况……” “无所谓了,反正我找不回记忆也不影响生活。” 有她这句话,傅晏清没再犹豫,他们离开寺庙时正是中午,折腾回市区已经下午两点了,反正已经把时间消耗了,傅晏清干脆开车直奔游乐场。 还好没错过闭园时间。 检票后入园,傅晏清拉着余笙就去坐磨铁轮。 看着窗外的风景,余笙无端有些兴奋,尤其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处,她转头亲了傅晏清一口。 她难得这么主动,傅晏清不得不要怀疑她的动机:“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应该……” 她脑内迅速闪过四个字。 “珍惜当下。” 傅晏清眉头皱得更深了。 奇奇怪怪。 从摩天轮下来,余笙又抓着傅晏清去过山车。 没走到排队处,电话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号码,觉得如果故意回避未免会被傅晏清怀疑,于是大方接起电话:“喂?” 那头传来梅万里的声音:“想好什么时候回来了吗?我派人去接你。” 余笙苦笑,好像明白了梦里佛祖的警示。 她睨了傅晏清一眼:“我在游乐园,下星期给你设计稿,怎么样?” 梅万里听出她不方便说话,哼了一声:“和傅晏清在一起?” “嗯。” “也好,你们好好玩,毕竟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了。” 第166章 你怎么来了 第295章 你怎么来了? 傅晏清查到余笙去机场时一颗心如坠寒潭。 他赶到时很怕她已经走了,看到她从机场出来,他才如释重负。 “停车。” 车还没停稳,他已经拉开车门跳下去了。 右侧还有机动车道,他顾不上查看路况,横冲直撞地走过来,张开手臂就把余笙抱在怀里。 余笙还沉浸在外公允许她留在国内的不可思议中,突然被人拥入怀里简直毫无预料。 等看清楚是傅晏清,她忽然鼻酸:“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偷偷跑掉了。”傅晏清紧抱着她,天气太冷,嘴里还能呵出白雾。 余笙吸了吸鼻子,发觉有路人在看他们,她拍了拍傅晏清的背:“好啦,有人在看我们。” “我不管。”傅晏清突然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余笙拿他没办法,只好任他抱着。 这时,身后“滴”的一声鸣笛。 他们循声看去,这才发现所在的位置有些挡路。 出租司机落下车窗:“小情侣久别重逢也不能站马路中间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余笙马上拉住傅晏清的手,灰溜溜地走到路边。 余笙脸颊粉红,睨了傅晏清一眼,嗔怪道:“都怪你。” “好,都是我的错。”傅晏清宠溺地揽下责任,然后伸手搂住她的腰,“你怎么没跟梅万里走?” 余笙惊讶:“你怎么知道……” 傅晏清挑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醒来看你不在,隐约觉得不对,调了监控发现你上了辆出租车,于是让张海三查了你手机的通讯记录,发现你和梅万里联系过。” 余笙笑:“三哥办事效率还挺高。” “一般。”傅晏清说,“如果林然在我身边,说不定他早就能发现端倪。” 提起林然,余笙问:“林助理休养得怎么样?” “还不错,听说下个月就能复工了。”傅晏清突然反应过来,“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聊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告别了还能走吗?”余笙笑嘻嘻。 傅晏清被她闹的这一出气死了,看她还有心情笑,伸手狠狠揪住她的鼻子,余笙只觉得鼻尖蓦地一酸,眼泪就从眼眶涌了出来。 “傅晏清!”她凶巴巴吼他,“你好凶啊!” “我凶?”傅晏清理直气壮,“我还觉得你无情呢,准备抛下我一走了之,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雄?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这么大事瞒着我,我要记仇八十年。” 余笙原本还想顶嘴,可是看他那副不解气的样子 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好,”她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她说着就开始九十度鞠躬,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傅晏清哼了一声:“我暂时不想原谅你,看你表现。” 余笙:“……” 今天是农历十六,学校开学的日子,原本余笙要去墨西哥的,既然能留下来,她当然想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上了车,她让傅晏清送他回学校。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她已经能接受失忆的事实了,也逐渐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强烈的信任感。 傅晏清送她回学校的路上,余笙忽然发现路边的玉兰开了。 天气明媚,万物复苏,一切欣欣然,连人生都有了勃勃生机。 到学校时,傅晏清把车停在侧门,余笙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前面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推开车门:“清雅!” 沈清雅昨晚在沈渊家留宿,听到这声,不禁后脊一僵。 她尴尬回头:“笙笙。” 明知她失忆了,还是心虚。 余笙走近:“从今天开始,我要回归校园啦,以后多多关照哦。” 这时沈渊推门下车,余笙顺势看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说不是你男朋友,沈先生大清早送你来学校,总不会是心甘情愿给你当司机。” 余笙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沈渊也不反驳,反而是沈清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沈渊真不是男女朋友,他们现在的关系,说好听是床伴,说难听就是…… 她自己都不想承认。 准确来说,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传统的人,有一天可以接受这么开放的关系,可是偏偏这事就发生了。 看沈渊不辩解,沈清雅也不好说什么,否则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拉起余笙的胳膊:“走,快迟到了。” “等一下。”余笙也是突然萌生了想攒个饭局的想法,“这周沈先生有时间吗?我想办个pary,到时候叫上各自的朋友,一起聚聚。” 沈清雅刚想替他拒绝,沈渊笑说:“当然有时间。” 傅晏清没想到余笙会组织party,更没想到沈渊会答应,他看着沈渊:“沈先生最近很闲吗?” 沈渊阴阳怪气:“彼此彼此。” 虽然之前去墨西哥把余笙带回来,沈渊从中帮了大忙,但两人见面还是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傅晏清和沈渊站在原地,目送余笙和沈清雅走进校门,等人走远,他们才收敛唇角笑意。 沈渊嗤笑:“你可真是白眼狼啊,之前我派了那么多黑客帮你,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傅晏清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所以后来我按照三倍薪酬给他们算了酬劳,还另外往你卡上打了一笔钱,我们公事公办,你帮我一次,我难道要感恩戴德?当年你在国外留学,我给你寄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没见你谢过我一回?” 沈渊突然愣住:“寄东西?什么时候?” 傅晏清看他的表情不像装傻:“你出国留学那几年,我给你寄了很多衣服还有家电啊,你没收到吗?” 那时沈渊家道中落,一个人背井离乡求学,他拿到他的住宿地址后就时不时给他寄一些国内才能买到的日用品。 国外虽然什么都有,但有些东西用不惯,凡是他能想到的,他都会寄,但自始至终也没收到沈渊的回复,甚至到后来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原来那些东西他都没收到吗? 第166章 你怎么来了 第295章 你怎么来了? 傅晏清查到余笙去机场时一颗心如坠寒潭。 他赶到时很怕她已经走了,看到她从机场出来,他才如释重负。 “停车。” 车还没停稳,他已经拉开车门跳下去了。 右侧还有机动车道,他顾不上查看路况,横冲直撞地走过来,张开手臂就把余笙抱在怀里。 余笙还沉浸在外公允许她留在国内的不可思议中,突然被人拥入怀里简直毫无预料。 等看清楚是傅晏清,她忽然鼻酸:“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偷偷跑掉了。”傅晏清紧抱着她,天气太冷,嘴里还能呵出白雾。 余笙吸了吸鼻子,发觉有路人在看他们,她拍了拍傅晏清的背:“好啦,有人在看我们。” “我不管。”傅晏清突然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余笙拿他没办法,只好任他抱着。 这时,身后“滴”的一声鸣笛。 他们循声看去,这才发现所在的位置有些挡路。 出租司机落下车窗:“小情侣久别重逢也不能站马路中间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余笙马上拉住傅晏清的手,灰溜溜地走到路边。 余笙脸颊粉红,睨了傅晏清一眼,嗔怪道:“都怪你。” “好,都是我的错。”傅晏清宠溺地揽下责任,然后伸手搂住她的腰,“你怎么没跟梅万里走?” 余笙惊讶:“你怎么知道……” 傅晏清挑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醒来看你不在,隐约觉得不对,调了监控发现你上了辆出租车,于是让张海三查了你手机的通讯记录,发现你和梅万里联系过。” 余笙笑:“三哥办事效率还挺高。” “一般。”傅晏清说,“如果林然在我身边,说不定他早就能发现端倪。” 提起林然,余笙问:“林助理休养得怎么样?” “还不错,听说下个月就能复工了。”傅晏清突然反应过来,“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聊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告别了还能走吗?”余笙笑嘻嘻。 傅晏清被她闹的这一出气死了,看她还有心情笑,伸手狠狠揪住她的鼻子,余笙只觉得鼻尖蓦地一酸,眼泪就从眼眶涌了出来。 “傅晏清!”她凶巴巴吼他,“你好凶啊!” “我凶?”傅晏清理直气壮,“我还觉得你无情呢,准备抛下我一走了之,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雄?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这么大事瞒着我,我要记仇八十年。” 余笙原本还想顶嘴,可是看他那副不解气的样子 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好,”她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她说着就开始九十度鞠躬,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傅晏清哼了一声:“我暂时不想原谅你,看你表现。” 余笙:“……” 今天是农历十六,学校开学的日子,原本余笙要去墨西哥的,既然能留下来,她当然想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上了车,她让傅晏清送他回学校。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她已经能接受失忆的事实了,也逐渐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强烈的信任感。 傅晏清送她回学校的路上,余笙忽然发现路边的玉兰开了。 天气明媚,万物复苏,一切欣欣然,连人生都有了勃勃生机。 到学校时,傅晏清把车停在侧门,余笙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前面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推开车门:“清雅!” 沈清雅昨晚在沈渊家留宿,听到这声,不禁后脊一僵。 她尴尬回头:“笙笙。” 明知她失忆了,还是心虚。 余笙走近:“从今天开始,我要回归校园啦,以后多多关照哦。” 这时沈渊推门下车,余笙顺势看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说不是你男朋友,沈先生大清早送你来学校,总不会是心甘情愿给你当司机。” 余笙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沈渊也不反驳,反而是沈清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沈渊真不是男女朋友,他们现在的关系,说好听是床伴,说难听就是…… 她自己都不想承认。 准确来说,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传统的人,有一天可以接受这么开放的关系,可是偏偏这事就发生了。 看沈渊不辩解,沈清雅也不好说什么,否则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拉起余笙的胳膊:“走,快迟到了。” “等一下。”余笙也是突然萌生了想攒个饭局的想法,“这周沈先生有时间吗?我想办个pary,到时候叫上各自的朋友,一起聚聚。” 沈清雅刚想替他拒绝,沈渊笑说:“当然有时间。” 傅晏清没想到余笙会组织party,更没想到沈渊会答应,他看着沈渊:“沈先生最近很闲吗?” 沈渊阴阳怪气:“彼此彼此。” 虽然之前去墨西哥把余笙带回来,沈渊从中帮了大忙,但两人见面还是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傅晏清和沈渊站在原地,目送余笙和沈清雅走进校门,等人走远,他们才收敛唇角笑意。 沈渊嗤笑:“你可真是白眼狼啊,之前我派了那么多黑客帮你,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傅晏清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所以后来我按照三倍薪酬给他们算了酬劳,还另外往你卡上打了一笔钱,我们公事公办,你帮我一次,我难道要感恩戴德?当年你在国外留学,我给你寄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没见你谢过我一回?” 沈渊突然愣住:“寄东西?什么时候?” 傅晏清看他的表情不像装傻:“你出国留学那几年,我给你寄了很多衣服还有家电啊,你没收到吗?” 那时沈渊家道中落,一个人背井离乡求学,他拿到他的住宿地址后就时不时给他寄一些国内才能买到的日用品。 国外虽然什么都有,但有些东西用不惯,凡是他能想到的,他都会寄,但自始至终也没收到沈渊的回复,甚至到后来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原来那些东西他都没收到吗? 第167章 尘封旧事 第296章 尘封旧事 余笙攒这顿饭局没别的意思,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感谢这段时间帮过她的人。 她听傅晏清说过,当初能顺利潜入外公的大本营把她接出来,是因为沈渊提供了技术支持,破解了安保系统,才能让外公信息滞后那么多,为她坐飞机离境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回国后,为了适应学校生活,沈清雅和夏晓月也一直在照顾她,给她讲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 过年的时候在巴黎,霍严舟亲自送来能帮她恢复记忆的新药,虽然那药尚未研发成功,但他毕竟是为她冒险,她都记在心里。 这次聚会,她精心绘制了邀请函,并将邀请函亲自交到了每个人手里。 聚会地点在xy酒,余笙白天过去盯了下布置,工人正站在梯子上给水晶灯做装饰,余笙站在下面,皱眉说:“好像歪了。” 工人按照她说的往右偏移了些。 余笙:“可以,就这样!” 她给每个人画了手绘照片,这些照片全都装裱后会成为聚会布置的一部分。 等聚会结束,她会把这些手绘图送给大家。 此外,这次聚会的蛋糕也是她亲手做的,用不同奶油实验多次才成功完成。 七点钟,大家陆续抵达。 傅晏清和余笙作为这场聚会的主办人站在旋转楼梯上迎接大家,谁知等人陆续到齐后,余笙头顶的水晶灯猝然发出一声爆裂,现场人多,起初大家没发觉声音来自何处,直到第二声接连响起,才有人循声看向头顶。 “余笙小心!”沈清雅情急之下,大喊出声。 余笙恍然抬头,就看见水晶灯摇摇欲坠,这一刻,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灯已经砸下来了,傅晏清先她一步扑过来,虽躲开了急速坠地的水晶灯,却一脚踏空阶梯,两个抱在一起的人狼狈滚落。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气,所幸傅晏清一直拿手护住了余笙的头。 碎响过后,余笙惊魂未定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没事?” “嗯,你呢?” “我……”她忽然觉得头痛,眉头皱成一团,但痛感只存在一瞬,她摇了摇头,“我还好。” 傅晏清把她扶起来,看她头发已经乱了:“我带你回房间整理一下?” “嗯。” 余笙挽起他的手,和他一起向包间的方向走,几步之后,她又觉得太阳穴一阵镇痛,好在这种痛感可以忍,她睨了傅晏清一眼,没跟他说,等进了包间,她坐在沙发上,让傅晏清帮她拿壶热水过来。 傅晏清一走,她忍痛的表情才失控。 很多似曾相识的画面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揉着酸痛的眉心,只觉得那些关押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如同飞鸽,突然破笼而出。 灵境村、陈永博、赵瑛、陈彦…… 北城、傅先生、婚纱、电影…… 像灵魂归位,余笙再睁开眼睛时,眸底都是清澈的亮光。 *** xy是朋友的店,今天傅晏清把整个场子都包下来了。 他去台问服务员要热水的时候,沈渊刚好走过来在他旁边的卡座坐下。 自从前几天在校门口遇见,他们之间就变得有些微妙。 那天,沈渊对傅晏清说:“我没收到过你寄的东西。” 傅晏清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刚出国的时候不是给了我一个地址么,后来我就经常给那个地址寄东西,三年多的时间从没收到过退货,也没人告诉我送错了。” 沈渊回忆了片刻才明白,那个地址是他在异国他乡寄住的第一个“家”,原本他和房东相处得很好,可是后来父亲的债主找到他,深更半夜闯入民宿,把房东一家吓得够呛,怕惹麻烦,房东就把他赶走了。 换了地址以后他没跟傅晏清说过,更没告诉过其他人。 那段时间他像寄生虫一样,不管去哪里,都有债主来追,他几乎无路可走,最后终于被那些人抓到,拳打脚踢,如同牲口,把他绑在黢黑无光的冷库里,气温越来越低,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每当这时候,就会有人进来往他身上泼冷水。 后来是怎么逃掉的呢,是冷库停电,他身体慢慢回暖,发现通风口的窗能卸下来,趁外面值班的人睡着才得以逃生。 从冷库出来,外面是一片荒凉的芦苇荡,他失足掉进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有一个瞬间,他很想往一直走到芦苇深处,把自己埋葬在河水里。 那时年纪小,父亲过世了,他恨也恨不得,只好仓促间把所有苦难怪罪到傅晏清头上。 是他不肯跟傅寅求情,所以才害他们走投无路; 是他事不关己,他才能会落魄至此; 是他不愿出手相助,他才活得连狗都不如…… 带着这份恨意,再回国的时候,看到风光无两的傅晏清时,他只有嫉妒和憎恶。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发现嫉妒傅晏清并不能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他们见面互怼,针锋相对,归根究底是他心有不甘。 不甘心和昔日最好的朋友老死不相往来,不甘心他能一路坦途应有尽有,不甘心站在同一起跑线,为什么他能肆意快活。 沈渊跟服务生要了一杯威士忌,接过酒杯,他转头问傅晏清:“余笙怎么样了?” “没事了。” 傅晏清没看他,一直盯着服务生,询问热水怎么还没来。 也是奇怪了,自从那天在校门口遇见沈渊,得知他在国外的遭遇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就算余笙曾亲口告诉他,她看到沈渊试图自杀,可是当他听到沈渊在国外被债主东追西跑的日子,他才真正意识到,沈渊一直以来都经历了什么。 服务生终于把热水拿来了。 傅晏清拿了水就走,沈渊叫住他:“喂。” 他驻足回头。 看到他的目光,沈渊突然别开脸。 他盯着远处的某处,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谢谢你。” 说完飞快地将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转而走向霍严舟和沈清雅那桌,堂而皇之地挤到两人中间,唇角笑意又变成纨绔公子哥的标准弧度。 游戏人间的人,大抵对人世间失望过,才能如此放浪形骸。 第167章 尘封旧事 第296章 尘封旧事 余笙攒这顿饭局没别的意思,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感谢这段时间帮过她的人。 她听傅晏清说过,当初能顺利潜入外公的大本营把她接出来,是因为沈渊提供了技术支持,破解了安保系统,才能让外公信息滞后那么多,为她坐飞机离境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回国后,为了适应学校生活,沈清雅和夏晓月也一直在照顾她,给她讲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 过年的时候在巴黎,霍严舟亲自送来能帮她恢复记忆的新药,虽然那药尚未研发成功,但他毕竟是为她冒险,她都记在心里。 这次聚会,她精心绘制了邀请函,并将邀请函亲自交到了每个人手里。 聚会地点在xy酒,余笙白天过去盯了下布置,工人正站在梯子上给水晶灯做装饰,余笙站在下面,皱眉说:“好像歪了。” 工人按照她说的往右偏移了些。 余笙:“可以,就这样!” 她给每个人画了手绘照片,这些照片全都装裱后会成为聚会布置的一部分。 等聚会结束,她会把这些手绘图送给大家。 此外,这次聚会的蛋糕也是她亲手做的,用不同奶油实验多次才成功完成。 七点钟,大家陆续抵达。 傅晏清和余笙作为这场聚会的主办人站在旋转楼梯上迎接大家,谁知等人陆续到齐后,余笙头顶的水晶灯猝然发出一声爆裂,现场人多,起初大家没发觉声音来自何处,直到第二声接连响起,才有人循声看向头顶。 “余笙小心!”沈清雅情急之下,大喊出声。 余笙恍然抬头,就看见水晶灯摇摇欲坠,这一刻,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灯已经砸下来了,傅晏清先她一步扑过来,虽躲开了急速坠地的水晶灯,却一脚踏空阶梯,两个抱在一起的人狼狈滚落。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气,所幸傅晏清一直拿手护住了余笙的头。 碎响过后,余笙惊魂未定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没事?” “嗯,你呢?” “我……”她忽然觉得头痛,眉头皱成一团,但痛感只存在一瞬,她摇了摇头,“我还好。” 傅晏清把她扶起来,看她头发已经乱了:“我带你回房间整理一下?” “嗯。” 余笙挽起他的手,和他一起向包间的方向走,几步之后,她又觉得太阳穴一阵镇痛,好在这种痛感可以忍,她睨了傅晏清一眼,没跟他说,等进了包间,她坐在沙发上,让傅晏清帮她拿壶热水过来。 傅晏清一走,她忍痛的表情才失控。 很多似曾相识的画面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揉着酸痛的眉心,只觉得那些关押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如同飞鸽,突然破笼而出。 灵境村、陈永博、赵瑛、陈彦…… 北城、傅先生、婚纱、电影…… 像灵魂归位,余笙再睁开眼睛时,眸底都是清澈的亮光。 *** xy是朋友的店,今天傅晏清把整个场子都包下来了。 他去台问服务员要热水的时候,沈渊刚好走过来在他旁边的卡座坐下。 自从前几天在校门口遇见,他们之间就变得有些微妙。 那天,沈渊对傅晏清说:“我没收到过你寄的东西。” 傅晏清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刚出国的时候不是给了我一个地址么,后来我就经常给那个地址寄东西,三年多的时间从没收到过退货,也没人告诉我送错了。” 沈渊回忆了片刻才明白,那个地址是他在异国他乡寄住的第一个“家”,原本他和房东相处得很好,可是后来父亲的债主找到他,深更半夜闯入民宿,把房东一家吓得够呛,怕惹麻烦,房东就把他赶走了。 换了地址以后他没跟傅晏清说过,更没告诉过其他人。 那段时间他像寄生虫一样,不管去哪里,都有债主来追,他几乎无路可走,最后终于被那些人抓到,拳打脚踢,如同牲口,把他绑在黢黑无光的冷库里,气温越来越低,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每当这时候,就会有人进来往他身上泼冷水。 后来是怎么逃掉的呢,是冷库停电,他身体慢慢回暖,发现通风口的窗能卸下来,趁外面值班的人睡着才得以逃生。 从冷库出来,外面是一片荒凉的芦苇荡,他失足掉进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有一个瞬间,他很想往一直走到芦苇深处,把自己埋葬在河水里。 那时年纪小,父亲过世了,他恨也恨不得,只好仓促间把所有苦难怪罪到傅晏清头上。 是他不肯跟傅寅求情,所以才害他们走投无路; 是他事不关己,他才能会落魄至此; 是他不愿出手相助,他才活得连狗都不如…… 带着这份恨意,再回国的时候,看到风光无两的傅晏清时,他只有嫉妒和憎恶。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发现嫉妒傅晏清并不能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他们见面互怼,针锋相对,归根究底是他心有不甘。 不甘心和昔日最好的朋友老死不相往来,不甘心他能一路坦途应有尽有,不甘心站在同一起跑线,为什么他能肆意快活。 沈渊跟服务生要了一杯威士忌,接过酒杯,他转头问傅晏清:“余笙怎么样了?” “没事了。” 傅晏清没看他,一直盯着服务生,询问热水怎么还没来。 也是奇怪了,自从那天在校门口遇见沈渊,得知他在国外的遭遇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就算余笙曾亲口告诉他,她看到沈渊试图自杀,可是当他听到沈渊在国外被债主东追西跑的日子,他才真正意识到,沈渊一直以来都经历了什么。 服务生终于把热水拿来了。 傅晏清拿了水就走,沈渊叫住他:“喂。” 他驻足回头。 看到他的目光,沈渊突然别开脸。 他盯着远处的某处,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谢谢你。” 说完飞快地将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转而走向霍严舟和沈清雅那桌,堂而皇之地挤到两人中间,唇角笑意又变成纨绔公子哥的标准弧度。 游戏人间的人,大抵对人世间失望过,才能如此放浪形骸。 第168章 你说了算 第299章 你说了算 余笙恢复记忆后,傅晏清带她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能做的全都做了,ct显示没有异样,医生也说不出她这次记忆恢复是因为什么,不过没事就好。 从医院出来,余笙下午还有课,傅晏清送她回学校。 路上还不忘叮嘱,“医生建议你每天晚上十一点之前睡觉,你都听见了?我会让沈清雅监督你的,等半年以后再去复查。” 余笙哭笑不得:“好。” 忽而想起什么,“清雅和沈渊怎么回事?” 傅晏清观察着后视镜,“你不是有失忆期间的记忆吗?” 这算间接承认了。 余笙满肚子问号:“所以他俩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傅晏清说:“老实讲,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孟翊说,有两次在其他场合,沈渊带了沈清雅出席。” 余笙忧心忡忡,等车停在校门口,她下了车就给沈清雅打电话。 她正陪沈渊参加一场饭局,并不在宿舍。 余笙听她那边都是觥筹交错的声音,疑心问:“你在哪儿呢?” 沈清雅做贼心虚,拿着手机走出包间:“我们领导带我来应酬,现在走不开。” “什么局啊,几点回学校?” 沈清雅看了眼时间:“我也不知道。” 余笙皱眉:“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沈清雅慌了,“我领导人很好,等饭局结束他会送我回来的。” 话说到这份上,余笙也只好尊重她,打算等她回来再和她聊。 谁知到了晚上十点多,沈清雅还杳无音讯。 余笙摩挲着手机壳,看刚洗完头发的夏晓月从洗手间出来,“晓月,清雅最近是不是经常很晚回来?” 夏晓月正拿毛巾擦头发,闻到八卦气息,神秘兮兮凑过来,“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我早就发现了。你上学期休学,有些事情不知道,清雅她谈恋爱了。” 余笙惊讶:“她亲口跟你说的?” 夏晓月迟疑了几秒:“算是。” 其实她也不确定,只不过上回在酒店门口看见清雅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当时离得远,只看到男人离开的背影,等她跑过去抓到她,她瞬间惊慌失措,还让她保密。 这不就是偷偷谈恋爱吗? 余笙又看了眼时间,抓起外套,拿起手机下了楼。 原本她是想去小吃街买夜宵的,谁知刚出校门就看见熟悉的跑车。 她迅速躲到树后,鬼鬼祟祟探出头,看到沈清雅从副驾一侧推门下车。 再看驾驶位,是沈渊没错。 余笙犹豫了几秒,一鼓作气,径直向他们走去。 “清雅,原来你是和沈先生参加饭局吗?” 听到这声,沈清雅僵硬回头:“笙笙,你怎么……” “我来买宵夜。”余笙笑得天真无害,继而越过她,向沈渊挥了下手。 沈清雅心虚得不得了,生怕她和沈渊交谈,沈渊说漏嘴,一把拉起余笙,“这么晚还吃宵夜,你要买哪家,我陪你过去。” 余笙原本想跟沈渊套话的,冷不防被她拽走,只好临时改变策略。 此时小吃街已经快要收摊了,位于街口的烤冷面还开着,余笙问老板要了一份酸辣口味的,等老板制作的过程,余笙试探问:“你和沈先生怎么回事?谈恋爱了?” 沈清雅睨了余笙一眼,欲言又止了片刻,转念想起反正她失忆了,也没什么不能说。 “我们没谈恋爱,不过我们现在确实关系比较亲密。” 关系比较亲密? 听到这么谨慎微妙的措辞,余笙猛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不会是……” 沈清雅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眼周围,“你小点声。” 余笙震惊地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然现代社会,思想开放,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这种事不犯法也不涉及触犯道德,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沈清雅是很传统保守的女孩。 当初她提醒清雅不要接近沈渊,也是因为沈渊看起来不像专一忠诚的人,更何况她还从傅晏清口中听到很多关于沈渊的黑历史。 余笙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沈清雅却一脸如释重负,关于她和沈渊的关系,她其实还挺想找人聊一下,让别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提点建议,如今余笙失忆,或许是个合适的契机。 回学校的路上,沈清雅终于敞开心扉,“笙笙,不然你帮我出出主意,你说以我和沈先生现在的关系,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吗?” 余笙心情复杂,但还是冷静思考了片刻,“那要看他怎么想的,他如果喜欢你,肯定会对你有占有欲。” 沈清雅也拿不准沈渊对她的态度。 她觉得,一定程度上,沈渊只是在她身上索取生理需求,虽然他们在做的过程中都很享受,很愉悦,但她是动了心的,至于沈渊,她不敢妄想他心里有她的位置。 沈清雅什么都不用说,脸上的表情就把她出卖了。 余笙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喜欢沈渊呢?” 为什么。 沈清雅被问住,思忖几秒说:“我爸去年生病,我为了赚钱去酒打工,有天晚上遇到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给了我一根金条让我跳脱衣舞,我后悔了,想走却走不成,是沈渊路过救了我。 “如果要说为什么,大概是他曾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处于绝境的我带来一束光。” 余笙只知道沈清雅在遇到麻烦时被沈渊所救,但她不知道更详细的缘由。 原来是在酒被人逼跳脱衣舞? 她大抵能理解清雅的感情了。 就像当初她在灵境村的时候,差点被赵瑛嫁给不认识的人,而她反抗不得。在那种情境下,任何一个能救她走出绝境的人,都是自带滤镜的英雄。 “你觉得沈渊喜欢你吗?”余笙问。 沈清雅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她这副样子,余笙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在她和傅晏清还没确定恋爱之前,她也是这么确信的,觉得他不会喜欢自己。 她看着沈清雅皱眉忧愁的脸:“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亲口问问他,不然你永远只能活在猜测中。” “问……直接问他吗?”沈清雅满脸写着拒绝。 余笙忍俊不禁:“当然了,早点问清楚,早点做决定,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你,至少在得到答案后,你就掌握了选择的主动权,继续还是结束,你说了算。” 第168章 你说了算 第299章 你说了算 余笙恢复记忆后,傅晏清带她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能做的全都做了,ct显示没有异样,医生也说不出她这次记忆恢复是因为什么,不过没事就好。 从医院出来,余笙下午还有课,傅晏清送她回学校。 路上还不忘叮嘱,“医生建议你每天晚上十一点之前睡觉,你都听见了?我会让沈清雅监督你的,等半年以后再去复查。” 余笙哭笑不得:“好。” 忽而想起什么,“清雅和沈渊怎么回事?” 傅晏清观察着后视镜,“你不是有失忆期间的记忆吗?” 这算间接承认了。 余笙满肚子问号:“所以他俩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傅晏清说:“老实讲,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孟翊说,有两次在其他场合,沈渊带了沈清雅出席。” 余笙忧心忡忡,等车停在校门口,她下了车就给沈清雅打电话。 她正陪沈渊参加一场饭局,并不在宿舍。 余笙听她那边都是觥筹交错的声音,疑心问:“你在哪儿呢?” 沈清雅做贼心虚,拿着手机走出包间:“我们领导带我来应酬,现在走不开。” “什么局啊,几点回学校?” 沈清雅看了眼时间:“我也不知道。” 余笙皱眉:“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沈清雅慌了,“我领导人很好,等饭局结束他会送我回来的。” 话说到这份上,余笙也只好尊重她,打算等她回来再和她聊。 谁知到了晚上十点多,沈清雅还杳无音讯。 余笙摩挲着手机壳,看刚洗完头发的夏晓月从洗手间出来,“晓月,清雅最近是不是经常很晚回来?” 夏晓月正拿毛巾擦头发,闻到八卦气息,神秘兮兮凑过来,“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我早就发现了。你上学期休学,有些事情不知道,清雅她谈恋爱了。” 余笙惊讶:“她亲口跟你说的?” 夏晓月迟疑了几秒:“算是。” 其实她也不确定,只不过上回在酒店门口看见清雅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当时离得远,只看到男人离开的背影,等她跑过去抓到她,她瞬间惊慌失措,还让她保密。 这不就是偷偷谈恋爱吗? 余笙又看了眼时间,抓起外套,拿起手机下了楼。 原本她是想去小吃街买夜宵的,谁知刚出校门就看见熟悉的跑车。 她迅速躲到树后,鬼鬼祟祟探出头,看到沈清雅从副驾一侧推门下车。 再看驾驶位,是沈渊没错。 余笙犹豫了几秒,一鼓作气,径直向他们走去。 “清雅,原来你是和沈先生参加饭局吗?” 听到这声,沈清雅僵硬回头:“笙笙,你怎么……” “我来买宵夜。”余笙笑得天真无害,继而越过她,向沈渊挥了下手。 沈清雅心虚得不得了,生怕她和沈渊交谈,沈渊说漏嘴,一把拉起余笙,“这么晚还吃宵夜,你要买哪家,我陪你过去。” 余笙原本想跟沈渊套话的,冷不防被她拽走,只好临时改变策略。 此时小吃街已经快要收摊了,位于街口的烤冷面还开着,余笙问老板要了一份酸辣口味的,等老板制作的过程,余笙试探问:“你和沈先生怎么回事?谈恋爱了?” 沈清雅睨了余笙一眼,欲言又止了片刻,转念想起反正她失忆了,也没什么不能说。 “我们没谈恋爱,不过我们现在确实关系比较亲密。” 关系比较亲密? 听到这么谨慎微妙的措辞,余笙猛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不会是……” 沈清雅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眼周围,“你小点声。” 余笙震惊地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然现代社会,思想开放,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这种事不犯法也不涉及触犯道德,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沈清雅是很传统保守的女孩。 当初她提醒清雅不要接近沈渊,也是因为沈渊看起来不像专一忠诚的人,更何况她还从傅晏清口中听到很多关于沈渊的黑历史。 余笙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沈清雅却一脸如释重负,关于她和沈渊的关系,她其实还挺想找人聊一下,让别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提点建议,如今余笙失忆,或许是个合适的契机。 回学校的路上,沈清雅终于敞开心扉,“笙笙,不然你帮我出出主意,你说以我和沈先生现在的关系,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吗?” 余笙心情复杂,但还是冷静思考了片刻,“那要看他怎么想的,他如果喜欢你,肯定会对你有占有欲。” 沈清雅也拿不准沈渊对她的态度。 她觉得,一定程度上,沈渊只是在她身上索取生理需求,虽然他们在做的过程中都很享受,很愉悦,但她是动了心的,至于沈渊,她不敢妄想他心里有她的位置。 沈清雅什么都不用说,脸上的表情就把她出卖了。 余笙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喜欢沈渊呢?” 为什么。 沈清雅被问住,思忖几秒说:“我爸去年生病,我为了赚钱去酒打工,有天晚上遇到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给了我一根金条让我跳脱衣舞,我后悔了,想走却走不成,是沈渊路过救了我。 “如果要说为什么,大概是他曾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处于绝境的我带来一束光。” 余笙只知道沈清雅在遇到麻烦时被沈渊所救,但她不知道更详细的缘由。 原来是在酒被人逼跳脱衣舞? 她大抵能理解清雅的感情了。 就像当初她在灵境村的时候,差点被赵瑛嫁给不认识的人,而她反抗不得。在那种情境下,任何一个能救她走出绝境的人,都是自带滤镜的英雄。 “你觉得沈渊喜欢你吗?”余笙问。 沈清雅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她这副样子,余笙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在她和傅晏清还没确定恋爱之前,她也是这么确信的,觉得他不会喜欢自己。 她看着沈清雅皱眉忧愁的脸:“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亲口问问他,不然你永远只能活在猜测中。” “问……直接问他吗?”沈清雅满脸写着拒绝。 余笙忍俊不禁:“当然了,早点问清楚,早点做决定,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你,至少在得到答案后,你就掌握了选择的主动权,继续还是结束,你说了算。” 第169章 你最好看 第301章 你最好看 《无尽夜色》上映后一周,票房已经近五亿,开局算是稳了,电影口碑也在口耳相传中引来广泛讨论,观影评分更是高达85,这在国产电影中算是很好的成绩了。 期待感这种东西,其实越低越好。 就像大家都以为纪昀跨行首次执导,很可能拍成ppt,蒋夜樱这么有争议性的演员很难引起观众共鸣,结果毒奶全部翻车。 电影一上映就有自来水转发了半年前自己那条笃定电影必扑的微博,承认是自己没远见,要给剧组道歉。 上映一周后,更是登顶票房近期票房1的位置。 投资八千万的小成本电影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圈内人都没想到的。 剧组为了营销放出很多拍摄花絮,霍严舟因为戏里戏外的反差上了好几次热搜,蒋夜樱也因为这次饰演的角色收获了很多路人粉,余笙更是坐收渔利,收到了许多约稿邮件,但她近期忙着给王然做婚纱,暂时没有写新书的计划。 王然前段时间旅游回来了,她现在是一名旅游博主,也是在旅行的过程中认识了摄影师周锐。 两个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在漓江泛舟河上,在稻城亚丁徒步二十公里只为一睹高原湖泊的蔚蓝,在西北穿越无人区,在古镇凭栏听雨…… 王然给余笙打电话说她要结婚了的时候,余笙简直不敢相信。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是因为识破徐家亦的假面,为了调整心情才辞职去旅游,如今带着男朋友回来,余笙自然为她高兴,迅速和她约了时间来店里量礼服订制尺寸。 店里客人不多,王然牵着男朋友的手进来,余笙一眼就觉察出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恭喜啊。” 王然给两位介绍,“这是我朋友余笙,这是我男朋友周锐,微信里跟你提过了。” 余笙抿唇打量眼前的男人,长相介于硬朗和清秀之间,比王然高十公分左右,从进门开始就和王然手牵手,另一只手则拿着王然的白色戴妃包,两个人看起来恩爱又登对。 “你们婚期什么时候啊?” “其实我们已经领证了,婚礼定在了五月份。” “领证了?”余笙惊喜,“你们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今天不行,我们约了双方父母吃饭。” “没关系,改天也行。”余笙笑说,“我要好好想想,该送你们什么新婚礼物。” 在试衣间量尺寸的时候,王然也没忍住八卦,“你的事我有耳闻,又是黑帮又是失忆,你这一年过得也是够丰富多彩,怎么样,和傅晏清什么时候修成正果?” “我今年才大二,不着急,再说我年纪也不够。” “结婚法定年纪不是二十岁?” “我还差几个月。” 王然笑:“那是不着急。” 送走两位,余笙也快下班了。 傅晏清正好路过工作室,隔着玻璃窗看见余笙的身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 余笙出门看见他,眼底都是欣喜,“你怎么来了!” “路过。”傅晏清笑,“有空吗,朋友开了一家新餐厅,带你过去尝尝。” “你怎么那么多朋友开餐厅?” “还好,”傅晏清笑着牵起她的手,“反正的晚餐,去不去?” “的当然要去。” 去餐厅的路上,余笙闻到车内一股清新的味道。 “是什么?” “林然返工了,送了一盒车载香氛给我,喜欢吗?” “嗯,像下过雨的早晨,有点上头。” 傅晏清笑了笑,忽而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告诉你。” 余笙侧眸看他。 “之前网上曝光你抄袭的事有进展了。” 余笙忽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 关于那次抄袭事件,后来虽然她恢复了记忆,还是没找到有力佐证自己无辜的证据,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但傅晏清一直没放弃追查,也幸好他人脉广,终于凭借蛛丝马迹寻到了真相。 他说:“诬陷你的人是梅万里的私生女。” 这句话说出口无异于一声惊雷,余笙愣了一下,“啊?” 傅晏清也觉得挺离谱,但事实确实如此。 “梅万里虽然一直在给自己立深情人设,但他这些年欠了不少风流债,这个女儿是二十多年前,他去巴黎的时候惹下的,本来给了对方一笔钱,让人打掉,结果那女人拿了钱,还是把孩子偷偷生下了。梅万里不认这个女儿,后来再也没管过。” 傅晏清说:“你的那张画稿是不是上传过手机云相册?” 都过去很久了,余笙记忆模糊,“可能同步上传的。” “应该是从云相册流传出去的,据我所知,那个私生女一直很想让梅万里承认她,甚至有时候出席活动问起家世,她也要和梅万里攀关系,梅万里对此很反感,偏偏这时候他又把你接到了身边,大概这个举动刺激到了她,所以对你产生了嫉妒心。” 余笙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我记得,她好像和我差不多大?” “资料显示她今年二十五岁。” 余笙要疯,“所以按照辈分,我还得叫她……姑姑?” “好像是这样。” 余笙揉了揉眼睛,突然庆幸没被亲情冲昏了头,跟梅万里去墨西哥。 她早该想到,他身边那么多性感美女助理,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浪子、海王之类的,对她外婆和妈妈那么亏欠,无非是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傅晏清说:“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不用你亲自澄清,会有网友出面帮你伸冤,到时再去买个热搜。” 余笙忙说,“热搜就算了,太浪费钱。” 话虽这么说,傅晏清还是大动干戈花了笔钱,把这件事推上了热搜。 余笙看到热搜也不意外,如果能拦住他,他就不是傅晏清了。 她下课给傅晏清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今晚是金茉莉电影节颁奖礼,他们说好一起去现场。 傅晏清的车已经停在学校侧门,他心血来潮换了辆和明星同款的保姆车,余笙走到车边,车门自动开启,一身西装的傅晏清打量她,“怎么没穿我送你的那条礼服?” 别提了,那件礼服太性感了,余笙觉得自己驾驭不住。 她随便穿了件低调的小黑裙,弯腰上车,冠冕堂皇说,“那条裙子太长,不方便。怎么了,我身上这件不好看吗?” 傅晏清旁若无人地揽过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怎么会,我家笙笙穿什么都好看。” 第169章 你最好看 第301章 你最好看 《无尽夜色》上映后一周,票房已经近五亿,开局算是稳了,电影口碑也在口耳相传中引来广泛讨论,观影评分更是高达85,这在国产电影中算是很好的成绩了。 期待感这种东西,其实越低越好。 就像大家都以为纪昀跨行首次执导,很可能拍成ppt,蒋夜樱这么有争议性的演员很难引起观众共鸣,结果毒奶全部翻车。 电影一上映就有自来水转发了半年前自己那条笃定电影必扑的微博,承认是自己没远见,要给剧组道歉。 上映一周后,更是登顶票房近期票房1的位置。 投资八千万的小成本电影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圈内人都没想到的。 剧组为了营销放出很多拍摄花絮,霍严舟因为戏里戏外的反差上了好几次热搜,蒋夜樱也因为这次饰演的角色收获了很多路人粉,余笙更是坐收渔利,收到了许多约稿邮件,但她近期忙着给王然做婚纱,暂时没有写新书的计划。 王然前段时间旅游回来了,她现在是一名旅游博主,也是在旅行的过程中认识了摄影师周锐。 两个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在漓江泛舟河上,在稻城亚丁徒步二十公里只为一睹高原湖泊的蔚蓝,在西北穿越无人区,在古镇凭栏听雨…… 王然给余笙打电话说她要结婚了的时候,余笙简直不敢相信。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是因为识破徐家亦的假面,为了调整心情才辞职去旅游,如今带着男朋友回来,余笙自然为她高兴,迅速和她约了时间来店里量礼服订制尺寸。 店里客人不多,王然牵着男朋友的手进来,余笙一眼就觉察出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恭喜啊。” 王然给两位介绍,“这是我朋友余笙,这是我男朋友周锐,微信里跟你提过了。” 余笙抿唇打量眼前的男人,长相介于硬朗和清秀之间,比王然高十公分左右,从进门开始就和王然手牵手,另一只手则拿着王然的白色戴妃包,两个人看起来恩爱又登对。 “你们婚期什么时候啊?” “其实我们已经领证了,婚礼定在了五月份。” “领证了?”余笙惊喜,“你们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今天不行,我们约了双方父母吃饭。” “没关系,改天也行。”余笙笑说,“我要好好想想,该送你们什么新婚礼物。” 在试衣间量尺寸的时候,王然也没忍住八卦,“你的事我有耳闻,又是黑帮又是失忆,你这一年过得也是够丰富多彩,怎么样,和傅晏清什么时候修成正果?” “我今年才大二,不着急,再说我年纪也不够。” “结婚法定年纪不是二十岁?” “我还差几个月。” 王然笑:“那是不着急。” 送走两位,余笙也快下班了。 傅晏清正好路过工作室,隔着玻璃窗看见余笙的身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 余笙出门看见他,眼底都是欣喜,“你怎么来了!” “路过。”傅晏清笑,“有空吗,朋友开了一家新餐厅,带你过去尝尝。” “你怎么那么多朋友开餐厅?” “还好,”傅晏清笑着牵起她的手,“反正的晚餐,去不去?” “的当然要去。” 去餐厅的路上,余笙闻到车内一股清新的味道。 “是什么?” “林然返工了,送了一盒车载香氛给我,喜欢吗?” “嗯,像下过雨的早晨,有点上头。” 傅晏清笑了笑,忽而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告诉你。” 余笙侧眸看他。 “之前网上曝光你抄袭的事有进展了。” 余笙忽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 关于那次抄袭事件,后来虽然她恢复了记忆,还是没找到有力佐证自己无辜的证据,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但傅晏清一直没放弃追查,也幸好他人脉广,终于凭借蛛丝马迹寻到了真相。 他说:“诬陷你的人是梅万里的私生女。” 这句话说出口无异于一声惊雷,余笙愣了一下,“啊?” 傅晏清也觉得挺离谱,但事实确实如此。 “梅万里虽然一直在给自己立深情人设,但他这些年欠了不少风流债,这个女儿是二十多年前,他去巴黎的时候惹下的,本来给了对方一笔钱,让人打掉,结果那女人拿了钱,还是把孩子偷偷生下了。梅万里不认这个女儿,后来再也没管过。” 傅晏清说:“你的那张画稿是不是上传过手机云相册?” 都过去很久了,余笙记忆模糊,“可能同步上传的。” “应该是从云相册流传出去的,据我所知,那个私生女一直很想让梅万里承认她,甚至有时候出席活动问起家世,她也要和梅万里攀关系,梅万里对此很反感,偏偏这时候他又把你接到了身边,大概这个举动刺激到了她,所以对你产生了嫉妒心。” 余笙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我记得,她好像和我差不多大?” “资料显示她今年二十五岁。” 余笙要疯,“所以按照辈分,我还得叫她……姑姑?” “好像是这样。” 余笙揉了揉眼睛,突然庆幸没被亲情冲昏了头,跟梅万里去墨西哥。 她早该想到,他身边那么多性感美女助理,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浪子、海王之类的,对她外婆和妈妈那么亏欠,无非是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傅晏清说:“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不用你亲自澄清,会有网友出面帮你伸冤,到时再去买个热搜。” 余笙忙说,“热搜就算了,太浪费钱。” 话虽这么说,傅晏清还是大动干戈花了笔钱,把这件事推上了热搜。 余笙看到热搜也不意外,如果能拦住他,他就不是傅晏清了。 她下课给傅晏清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今晚是金茉莉电影节颁奖礼,他们说好一起去现场。 傅晏清的车已经停在学校侧门,他心血来潮换了辆和明星同款的保姆车,余笙走到车边,车门自动开启,一身西装的傅晏清打量她,“怎么没穿我送你的那条礼服?” 别提了,那件礼服太性感了,余笙觉得自己驾驭不住。 她随便穿了件低调的小黑裙,弯腰上车,冠冕堂皇说,“那条裙子太长,不方便。怎么了,我身上这件不好看吗?” 傅晏清旁若无人地揽过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怎么会,我家笙笙穿什么都好看。” 第170章 番外一 很久以前 第303章番外一 很久以前 两年前,余笙刚到傅家的某个晚上,傅晏清开会到后半夜,结束视频,已经凌晨一点。 淑兰新品发布会的总设计师想在作品中融入中国风元素,设计师在短视频平台看到一个id名为“白色山茶”的簪娘,她做的原创首饰美轮美奂,细节无可挑剔,其中几款爆红出圈的原创作品十分适合本次主题。 可惜联系了几次,对方都没有回复。 眼看发布会时间将近,再联系不上人后续工期无法保证,不能再等了,大家必须要讨论出替补方案。 比起专业设计师,傅晏清对设计的了解不算深入,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他能做的就是听各持己见的设计师唇枪舌战,然后在适时的情况下提出顾全大局的建议。 会议开得他头昏脑胀,他解开西服纽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冷不防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用木头雕刻的毛发精细的小猫,这是余笙在回北城的路上送给他的。 看见它,他又想起那天仓皇朝他跑来的小新娘。 在去灵境村之前,他并不知道余映荷的女儿处境这么难过,当初他的本意是给她留一笔钱,也算了却余映荷的遗愿,可是见到余笙本人,看到她的真实遭遇,他又临时改了主意。 他和小木猫对视片刻,随手将它摆在了桌角。 折腾了这么一趟,他觉得自己好像领了一只可怜无助的流浪猫回来。 推开书房的门出去,林然正坐在起居室里,手里拿着与他形影不离的任天堂。 听见门后响动,他立刻把游戏机放下:“傅先生。” “怎么还没休息?” “我已经睡一觉了,看您的书房还亮着灯,怕您开完会有什么吩咐。” 在林然之前,傅晏清辞退过三个特助,林然做事向来细心周到,他几乎挑不出错来。 已经这么晚了,他不好再打扰萍姨,对林然说:“你帮我煮碗面,送到卧室,然后就去睡。” “好。”林然随手将任天堂放下,去煮面了。 傅晏清毕业后就从傅家老宅搬了出来,这套别墅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他一个人住,白日热闹时不觉得孤寂,到了夜半无人时才生出一丝落寞来。 站在卧室阳台上,他点燃一支烟,遥望夜空,今晚月色很美。 如此静夜,忽然一声尖叫自头顶传来! 没等他抬头一看究竟,一道瘦小身影从天而降。 他反应敏捷,来不及多想,扔掉手里的烟,刚巧不巧接住了余笙,还有她怀里那只脏兮兮的猫。 “喵~”这是猫。 “傅、傅、傅先生。”这个小结巴是余笙。 她抱着猫,惊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为自己的冒失满脸窘迫。 “你……还没睡呀。” 傅晏清喜欢猫,但同时他有洁癖。 看到余笙怀里那只黑乎乎的猫,他嫌弃地把人放下,眸光里都是审视:“你不是也没睡?” 余笙立正站好,为自己大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感到抱歉。 萍姨给她安排的客房实在太大了,那张床又软又香,躺在上面如坠云端,可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怕傅先生是一场梦,等她醒了,她已经嫁给了不认识的老光棍。 然后她就被一阵喵喵叫召唤到了窗边,拉开窗帘,一只小猫可怜兮兮地趴在房檐下那条狭窄的腰线上。 她在乡下长大,上房爬树轻而易举,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踩空了。 幸好傅先生房间有露天阳台。 她认真解释了原委,傅晏清盯着小猫看了半晌,很可爱,除了有点脏。 又看向余笙,或许是为了救猫,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睡裙最上端的一颗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露出少女娇嫩如雪的肌肤…… 他迅速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她那张因为做错事,略有些羞愧的脸上。 她的眼神怯生生的,仿佛在等待宣判。 他狠了狠心,说:“我没有多养一只宠物的打算。” 余笙皱了下眉,听出他的抗拒,把猫抱到他面前,打同情牌,“可是你看它,好可怜啊。能不能先把它寄养在你家?我过几天就去学校了,在去学校之前,我会把它送到领养中心。” 少女一脸祈求地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期待。 傅晏清就像被人下了蛊,竟然松了口,“那你要把它收拾干净。” “好!我这就给它洗澡!”获得了傅先生的许可,余笙立刻把猫抱进了洗手间。 傅晏清作势要拦,她已经把猫放进了洗手台,小猫很乖,竟然不跑也不闹。 他扶额站在原地,径自冷静了片刻。 她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他的房间? 算了,明天让萍姨把洗手间好好清理一遍就是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面煮好了。 林然叩门:“先生。” 傅晏清向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个晚上热闹了许多。 他向门口走去,没让林然进门,主动从他手里端过餐盘。 “你去休息。” 林然有一瞬狐疑,没多想,正想转身离开,洗手间忽然传出一道女声:“傅先生,我洗得差不多了,毛巾在哪里呀?” 门外,傅晏清和林然然对视片刻。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这位伶俐的特助已经懂了。 难怪先生对余小姐这么照顾,男人嘛,见色起意,正常。 不过余小姐好像才十八岁,是不是太小了? 嗐,男人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也没什么奇怪。 林特助整理好表情:“那个,晚安,祝先生用餐愉快!” 说完转身就走。 傅晏清:“……唉?”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鸡飞狗跳的一晚过去,第二天傅晏清一早就走了。 余笙昨晚帮小橘猫洗完澡抱给傅先生验收才回房间睡觉。 一夜无梦,她决定今天出去买些开学用的日用品,然后带橘猫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以前在灵境村,养猫都是散养,无所谓打不打疫苗,猫也野,逮鸟追鸡,简直是村中一霸。 春天的时候,她捡回家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白猫,后来好不容易把它救活,放假回来小白猫却不见了。 陈彦撒谎说它跑丢了,后来她听邻居说,是陈彦逗猫的时候被抓了一下,他一气之下把小白猫活埋了。 她当时简直急火攻心,恨不得把陈彦也活埋算了。 此后一个星期她都能梦见小白猫。梦里它很温顺,乖巧趴在她腿上,好像在安慰她:“不要自责,我已经投胎去一个好人家啦。” 可她还是会哭着醒来,每当这时,她就恨不得让高考来得再快一点。 只有考上大学,她才能逃离灵境村,逃离那个令人感到窒息的家,逃离赵瑛和陈彦…… 余笙洗漱后抱着小橘下楼,餐桌已经摆满了萍姨准备的丰盛早餐。 林然吃过了,恭敬等在旁边,看见余小姐怀里的猫,倏忽一愣。 他跟傅先生这么久,除了oo,家里就没有别的猫。 转念一想,凡事谁还没有个特例? 经过昨晚的事,他冷静分析局势,看余笙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起初他只把她当作先生从灵境村接回来的学生,至于以后…… 未来那么长,难保这位余小姐不会成为傅先生的恋人。 思及此处,他立刻笑脸相迎,起身走到余笙身边,殷勤地帮她拉开了椅子。 “余小姐,早上好啊。” 第170章 番外一 很久以前 第303章番外一 很久以前 两年前,余笙刚到傅家的某个晚上,傅晏清开会到后半夜,结束视频,已经凌晨一点。 淑兰新品发布会的总设计师想在作品中融入中国风元素,设计师在短视频平台看到一个id名为“白色山茶”的簪娘,她做的原创首饰美轮美奂,细节无可挑剔,其中几款爆红出圈的原创作品十分适合本次主题。 可惜联系了几次,对方都没有回复。 眼看发布会时间将近,再联系不上人后续工期无法保证,不能再等了,大家必须要讨论出替补方案。 比起专业设计师,傅晏清对设计的了解不算深入,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他能做的就是听各持己见的设计师唇枪舌战,然后在适时的情况下提出顾全大局的建议。 会议开得他头昏脑胀,他解开西服纽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冷不防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用木头雕刻的毛发精细的小猫,这是余笙在回北城的路上送给他的。 看见它,他又想起那天仓皇朝他跑来的小新娘。 在去灵境村之前,他并不知道余映荷的女儿处境这么难过,当初他的本意是给她留一笔钱,也算了却余映荷的遗愿,可是见到余笙本人,看到她的真实遭遇,他又临时改了主意。 他和小木猫对视片刻,随手将它摆在了桌角。 折腾了这么一趟,他觉得自己好像领了一只可怜无助的流浪猫回来。 推开书房的门出去,林然正坐在起居室里,手里拿着与他形影不离的任天堂。 听见门后响动,他立刻把游戏机放下:“傅先生。” “怎么还没休息?” “我已经睡一觉了,看您的书房还亮着灯,怕您开完会有什么吩咐。” 在林然之前,傅晏清辞退过三个特助,林然做事向来细心周到,他几乎挑不出错来。 已经这么晚了,他不好再打扰萍姨,对林然说:“你帮我煮碗面,送到卧室,然后就去睡。” “好。”林然随手将任天堂放下,去煮面了。 傅晏清毕业后就从傅家老宅搬了出来,这套别墅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他一个人住,白日热闹时不觉得孤寂,到了夜半无人时才生出一丝落寞来。 站在卧室阳台上,他点燃一支烟,遥望夜空,今晚月色很美。 如此静夜,忽然一声尖叫自头顶传来! 没等他抬头一看究竟,一道瘦小身影从天而降。 他反应敏捷,来不及多想,扔掉手里的烟,刚巧不巧接住了余笙,还有她怀里那只脏兮兮的猫。 “喵~”这是猫。 “傅、傅、傅先生。”这个小结巴是余笙。 她抱着猫,惊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为自己的冒失满脸窘迫。 “你……还没睡呀。” 傅晏清喜欢猫,但同时他有洁癖。 看到余笙怀里那只黑乎乎的猫,他嫌弃地把人放下,眸光里都是审视:“你不是也没睡?” 余笙立正站好,为自己大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感到抱歉。 萍姨给她安排的客房实在太大了,那张床又软又香,躺在上面如坠云端,可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怕傅先生是一场梦,等她醒了,她已经嫁给了不认识的老光棍。 然后她就被一阵喵喵叫召唤到了窗边,拉开窗帘,一只小猫可怜兮兮地趴在房檐下那条狭窄的腰线上。 她在乡下长大,上房爬树轻而易举,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踩空了。 幸好傅先生房间有露天阳台。 她认真解释了原委,傅晏清盯着小猫看了半晌,很可爱,除了有点脏。 又看向余笙,或许是为了救猫,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睡裙最上端的一颗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露出少女娇嫩如雪的肌肤…… 他迅速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她那张因为做错事,略有些羞愧的脸上。 她的眼神怯生生的,仿佛在等待宣判。 他狠了狠心,说:“我没有多养一只宠物的打算。” 余笙皱了下眉,听出他的抗拒,把猫抱到他面前,打同情牌,“可是你看它,好可怜啊。能不能先把它寄养在你家?我过几天就去学校了,在去学校之前,我会把它送到领养中心。” 少女一脸祈求地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期待。 傅晏清就像被人下了蛊,竟然松了口,“那你要把它收拾干净。” “好!我这就给它洗澡!”获得了傅先生的许可,余笙立刻把猫抱进了洗手间。 傅晏清作势要拦,她已经把猫放进了洗手台,小猫很乖,竟然不跑也不闹。 他扶额站在原地,径自冷静了片刻。 她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他的房间? 算了,明天让萍姨把洗手间好好清理一遍就是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面煮好了。 林然叩门:“先生。” 傅晏清向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个晚上热闹了许多。 他向门口走去,没让林然进门,主动从他手里端过餐盘。 “你去休息。” 林然有一瞬狐疑,没多想,正想转身离开,洗手间忽然传出一道女声:“傅先生,我洗得差不多了,毛巾在哪里呀?” 门外,傅晏清和林然然对视片刻。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这位伶俐的特助已经懂了。 难怪先生对余小姐这么照顾,男人嘛,见色起意,正常。 不过余小姐好像才十八岁,是不是太小了? 嗐,男人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也没什么奇怪。 林特助整理好表情:“那个,晚安,祝先生用餐愉快!” 说完转身就走。 傅晏清:“……唉?”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鸡飞狗跳的一晚过去,第二天傅晏清一早就走了。 余笙昨晚帮小橘猫洗完澡抱给傅先生验收才回房间睡觉。 一夜无梦,她决定今天出去买些开学用的日用品,然后带橘猫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以前在灵境村,养猫都是散养,无所谓打不打疫苗,猫也野,逮鸟追鸡,简直是村中一霸。 春天的时候,她捡回家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白猫,后来好不容易把它救活,放假回来小白猫却不见了。 陈彦撒谎说它跑丢了,后来她听邻居说,是陈彦逗猫的时候被抓了一下,他一气之下把小白猫活埋了。 她当时简直急火攻心,恨不得把陈彦也活埋算了。 此后一个星期她都能梦见小白猫。梦里它很温顺,乖巧趴在她腿上,好像在安慰她:“不要自责,我已经投胎去一个好人家啦。” 可她还是会哭着醒来,每当这时,她就恨不得让高考来得再快一点。 只有考上大学,她才能逃离灵境村,逃离那个令人感到窒息的家,逃离赵瑛和陈彦…… 余笙洗漱后抱着小橘下楼,餐桌已经摆满了萍姨准备的丰盛早餐。 林然吃过了,恭敬等在旁边,看见余小姐怀里的猫,倏忽一愣。 他跟傅先生这么久,除了oo,家里就没有别的猫。 转念一想,凡事谁还没有个特例? 经过昨晚的事,他冷静分析局势,看余笙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起初他只把她当作先生从灵境村接回来的学生,至于以后…… 未来那么长,难保这位余小姐不会成为傅先生的恋人。 思及此处,他立刻笑脸相迎,起身走到余笙身边,殷勤地帮她拉开了椅子。 “余小姐,早上好啊。” 第171章 番外四 白色山茶 第306章 番外四 白色山茶 傅晏清忙了一上午,午休时,林然敲门进来:“先生,陆总来了。” 最近一年,傅晏清创建了汉服品牌“豆蔻”,设计总监陆耀从事国风服装设计十三年,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气。也是因为他,豆蔻能在极短的时间走向国际。 陆耀是混血,出生于英国,十二岁跟父母来中国生活,大学留学巴黎学设计,后来又先后游学日本、泰国等地,他因为少年时期在中国的成长经历,对国风非常感兴趣,对刺绣尤其痴迷,一米八几的男人潜心绣出来的双面绣那是相当精巧,极具收藏价值。 他这次来找傅总是带着任务来的,甫一进门就眉飞色舞激动道:“look what i found!these works are perfect for our the”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傅晏清:“快看,这是我在网上发现的宝藏簪娘,她的作品特别适合我们下个季度的主题。” 豆蔻六月即将举办新品秀展,陆耀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寻找适合这一季主题的首饰设计师,结果无数候选人递到他面前,没有一个满意,只有现在这个,终于入了他的眼。 “这个簪娘id叫白色山茶,三年前在蜂蜜app发布了第一支作品,之后以一周更新一次的频率进入大众视野,目前粉丝80万。” 陆耀兴奋地给他介绍:“别小看这个粉丝数,簪子还挺小众的,喜欢的人以女性居多,账号做到这个量级实属不易。她每个视频两分钟左右,详细记录了每一件原创作品从设计到诞生的全过程。” 他把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出打印下来的彩色图片,“这些都是从她的视频里截下来的,你看这支串珠蝴蝶多漂亮,简直栩栩如生!还有这个水晶葡萄,这平平无奇的紫水晶到她手里就变成了我买不起的样子。” 他又拿出一张:“这个桂花木簪,多适合豆蔻那套复古流苏裙。” 傅晏清目光落在这些图片上,因为是截图,白色山茶的手也入了镜,“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形容她这双手恰到好处。 他对手好看的人天然没有抵抗力,以前是,现在也是。 傅晏清看完他带来的图片,抬眸问:“所以这次大秀你想用她?” 陆耀拍桌:“对!就用她!大牌设计师费用高昂不说,脾气也大,根本不按照你的思路来设计,各个以为自己是艺术家,我们干嘛不开发本土有创意的设计师?你看这个白色山茶,设计的每支发饰都长在我的审美上。” 在找准品牌定位方面,陆耀绝对更专业,傅晏清对他的决定并无异议:“这件事你自己定,我只考核最终销量。”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陆耀就联系到了白色山茶,又过了一个月,发簪设计图全部定稿送到傅晏清的办公室,他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只觉得画风眼熟,用色清新,右下角落款的签名字迹也有些似曾相识。 当晚回家,余笙因为最近一直在工作室加班还没回来,傅晏清刚在客厅沙发坐下,萍姨走了过来。 “先生,”她手里拿着一张画纸,“这个是我刚才收拾房间的时候在院子里看到的,好像是夫人的画,我放在这了。” “嗯。”傅晏清懒散应着,并没留意纸上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等他去洗手间洗过手,折返回客厅时,他才猛然被画上的碧绿色发簪吸引。 画风细腻干净,旁边标注的材料注释字体娟秀,哪怕是外行人,在看到这么细致的图纸后也能联想到簪子的成品模样。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想起陆耀无数次提起的那个白色山茶,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打开蜂蜜app,点进白色山茶的主页,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视频作品。 点开一个,一双细腻如白瓷的手出现在镜头里。 她钳断一截铜丝,认真串起一粒一粒米珠,镜头一转,一朵吐蕊白梅在她指尖绽放。 视频背景音是古风纯音乐,偶有字幕,她全程不露脸,不说话,每支视频的评论区却轻松过万。 大家都觉得看她的视频是一种享受,尤其是镜头里她那双灵动的手,或串珠,或捻丝,或绘图,或缠花,每个动作都能轻易抚平上班族的疲惫。 连看了两支视频,他拨通了陆耀的电话。 陆耀不知道在哪个歌舞升平的局,接通后,声音超大:“喂?” 傅晏清险些没被他震聋。 他放下手机,打开免提:“我问你,你和白色山茶的合同签了吗?” “早就签了啊,她都交了一批成品了,我跟你说,我的眼光太毒了,你都不知道她的设计有多适合咱们这一季……” “合同发我。”傅晏清懒得听他絮叨,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耀看了眼手机,不知道傅晏清这是发什么疯,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把合同扫描版发给了他。 傅晏清打开文件,直接翻找签名页,毫不意外,他看到了余笙的名字。 他哂笑出声,就在这时,余笙下班回家,看到手拿画稿坐在沙发上的傅晏清,她还没意识到东窗事发,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又娇又软地撒娇,“呜呜加班好辛苦。” 傅晏清将画稿倒扣在茶几上,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最近工作室这么忙?” “是啊,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还要忙着论文答辩。”余笙说完这句,蓦然抬头,看到傅晏清那双幽深的眼眸,没来由心虚,“你看我干什么?” 傅晏清不答反问,“工作这么忙休息一段时间算了。” “那不行,”余笙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我不努力赚钱,怎么和你比肩而立呢?怎么有钱给你买生日礼物呢?我还想赚更多的钱包养你呢。” 傅晏清忍俊不禁:“你还真是有理想。” “那当然。” 傅晏清沉默一霎,拿起茶几上的画稿递给她,“那你解释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余笙茫然接过那张纸,翻过来一看,意识到身份败露,抬头嘿嘿笑:“什么怎么回事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晏清玩味地看着她:“说,你还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嗯……”事已至此,余笙挽起他的胳膊,“也没有很多,还有四……哦不,五个。” 傅晏清震惊了,瞪大眼睛看她,刚想问都是什么,余笙一把捂住他的嘴:“好奇心别那么重嘛,等你自己慢慢发现不好吗?” 傅晏清拿开她的手,好笑道:“你以为是拆盲盒,还给我玩惊喜?” “那你觉得惊不惊喜嘛!”余笙眨着眼睛,单纯无辜地看着他。 看她这副样子,傅晏清又能怎么样呢,再多的好奇心都能忍下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在余笙脸上掐了一把,宠溺说:“惊喜,你就是我最大的惊喜。” 第171章 番外四 白色山茶 第306章 番外四 白色山茶 傅晏清忙了一上午,午休时,林然敲门进来:“先生,陆总来了。” 最近一年,傅晏清创建了汉服品牌“豆蔻”,设计总监陆耀从事国风服装设计十三年,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气。也是因为他,豆蔻能在极短的时间走向国际。 陆耀是混血,出生于英国,十二岁跟父母来中国生活,大学留学巴黎学设计,后来又先后游学日本、泰国等地,他因为少年时期在中国的成长经历,对国风非常感兴趣,对刺绣尤其痴迷,一米八几的男人潜心绣出来的双面绣那是相当精巧,极具收藏价值。 他这次来找傅总是带着任务来的,甫一进门就眉飞色舞激动道:“look what i found!these works are perfect for our the”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傅晏清:“快看,这是我在网上发现的宝藏簪娘,她的作品特别适合我们下个季度的主题。” 豆蔻六月即将举办新品秀展,陆耀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寻找适合这一季主题的首饰设计师,结果无数候选人递到他面前,没有一个满意,只有现在这个,终于入了他的眼。 “这个簪娘id叫白色山茶,三年前在蜂蜜app发布了第一支作品,之后以一周更新一次的频率进入大众视野,目前粉丝80万。” 陆耀兴奋地给他介绍:“别小看这个粉丝数,簪子还挺小众的,喜欢的人以女性居多,账号做到这个量级实属不易。她每个视频两分钟左右,详细记录了每一件原创作品从设计到诞生的全过程。” 他把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出打印下来的彩色图片,“这些都是从她的视频里截下来的,你看这支串珠蝴蝶多漂亮,简直栩栩如生!还有这个水晶葡萄,这平平无奇的紫水晶到她手里就变成了我买不起的样子。” 他又拿出一张:“这个桂花木簪,多适合豆蔻那套复古流苏裙。” 傅晏清目光落在这些图片上,因为是截图,白色山茶的手也入了镜,“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形容她这双手恰到好处。 他对手好看的人天然没有抵抗力,以前是,现在也是。 傅晏清看完他带来的图片,抬眸问:“所以这次大秀你想用她?” 陆耀拍桌:“对!就用她!大牌设计师费用高昂不说,脾气也大,根本不按照你的思路来设计,各个以为自己是艺术家,我们干嘛不开发本土有创意的设计师?你看这个白色山茶,设计的每支发饰都长在我的审美上。” 在找准品牌定位方面,陆耀绝对更专业,傅晏清对他的决定并无异议:“这件事你自己定,我只考核最终销量。”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陆耀就联系到了白色山茶,又过了一个月,发簪设计图全部定稿送到傅晏清的办公室,他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只觉得画风眼熟,用色清新,右下角落款的签名字迹也有些似曾相识。 当晚回家,余笙因为最近一直在工作室加班还没回来,傅晏清刚在客厅沙发坐下,萍姨走了过来。 “先生,”她手里拿着一张画纸,“这个是我刚才收拾房间的时候在院子里看到的,好像是夫人的画,我放在这了。” “嗯。”傅晏清懒散应着,并没留意纸上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等他去洗手间洗过手,折返回客厅时,他才猛然被画上的碧绿色发簪吸引。 画风细腻干净,旁边标注的材料注释字体娟秀,哪怕是外行人,在看到这么细致的图纸后也能联想到簪子的成品模样。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想起陆耀无数次提起的那个白色山茶,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打开蜂蜜app,点进白色山茶的主页,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视频作品。 点开一个,一双细腻如白瓷的手出现在镜头里。 她钳断一截铜丝,认真串起一粒一粒米珠,镜头一转,一朵吐蕊白梅在她指尖绽放。 视频背景音是古风纯音乐,偶有字幕,她全程不露脸,不说话,每支视频的评论区却轻松过万。 大家都觉得看她的视频是一种享受,尤其是镜头里她那双灵动的手,或串珠,或捻丝,或绘图,或缠花,每个动作都能轻易抚平上班族的疲惫。 连看了两支视频,他拨通了陆耀的电话。 陆耀不知道在哪个歌舞升平的局,接通后,声音超大:“喂?” 傅晏清险些没被他震聋。 他放下手机,打开免提:“我问你,你和白色山茶的合同签了吗?” “早就签了啊,她都交了一批成品了,我跟你说,我的眼光太毒了,你都不知道她的设计有多适合咱们这一季……” “合同发我。”傅晏清懒得听他絮叨,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耀看了眼手机,不知道傅晏清这是发什么疯,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把合同扫描版发给了他。 傅晏清打开文件,直接翻找签名页,毫不意外,他看到了余笙的名字。 他哂笑出声,就在这时,余笙下班回家,看到手拿画稿坐在沙发上的傅晏清,她还没意识到东窗事发,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又娇又软地撒娇,“呜呜加班好辛苦。” 傅晏清将画稿倒扣在茶几上,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最近工作室这么忙?” “是啊,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还要忙着论文答辩。”余笙说完这句,蓦然抬头,看到傅晏清那双幽深的眼眸,没来由心虚,“你看我干什么?” 傅晏清不答反问,“工作这么忙休息一段时间算了。” “那不行,”余笙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我不努力赚钱,怎么和你比肩而立呢?怎么有钱给你买生日礼物呢?我还想赚更多的钱包养你呢。” 傅晏清忍俊不禁:“你还真是有理想。” “那当然。” 傅晏清沉默一霎,拿起茶几上的画稿递给她,“那你解释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余笙茫然接过那张纸,翻过来一看,意识到身份败露,抬头嘿嘿笑:“什么怎么回事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晏清玩味地看着她:“说,你还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嗯……”事已至此,余笙挽起他的胳膊,“也没有很多,还有四……哦不,五个。” 傅晏清震惊了,瞪大眼睛看她,刚想问都是什么,余笙一把捂住他的嘴:“好奇心别那么重嘛,等你自己慢慢发现不好吗?” 傅晏清拿开她的手,好笑道:“你以为是拆盲盒,还给我玩惊喜?” “那你觉得惊不惊喜嘛!”余笙眨着眼睛,单纯无辜地看着他。 看她这副样子,傅晏清又能怎么样呢,再多的好奇心都能忍下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在余笙脸上掐了一把,宠溺说:“惊喜,你就是我最大的惊喜。” 第172章 番外五 婚礼进行时 第307章 番外五 婚礼进行时 六月六号答辩,之后学院组织了毕业典礼。 余笙原本邀请了傅晏清来参加,他因为临时出差,最后没能过来。 和晓月、清雅一起拍了毕业照,余笙回宿舍收拾行李。 傅晏清没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因为没注意看路,转弯时迎面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嘶……” 她捂着额头,刚要抬头一看究竟,头顶又飞来不明液体。 “对不起!” 对方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生,长得干净斯文,脖子上挂着一台单反相机,手里拿着罐装可乐,大概正准备喝,偏偏她从转角处来,好巧不巧把可乐撞洒了。 “你没事?” 余笙额前的刘海儿不幸被可乐浇灌,看起来湿漉漉有些狼狈。 她好脾气摇头:“没事。” 男生很紧张:“真是不好意思,我赔你干洗费。” “不用,真没事。” 男生愣了下,看到她低头擦拭的样子,不禁莞尔:“那你赔我一罐可乐。” 余笙动作一顿:“啊?” “或者我们加个微信,你转我三块钱也行。”男生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余笙大脑宕机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被搭讪了。 没等她想好拒绝的措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三块钱是吗,我替我老婆转你。” 余笙回头,就看见傅晏清风尘仆仆站在她背后。 “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来啦!” 傅晏清笑吟吟走到她面前:“为了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提前一天回来了。” 他说着抬头看站在旁边的男生,“三块钱还要吗?” 男生讪讪地摸了把后脑勺,有些不确信问余笙,“你结婚了?” 余笙微笑:“嗯。” 男生耸了下肩,颇有几分惋惜的样子,“那好,打扰了。” 他颔首告辞,等人走远,余笙才走到傅晏清面前,一把抱住他。 “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我们去食堂?” “嗯。” 这个时间,食堂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端着餐盘找座位的学生,一片混乱。 余笙推开食堂的门她就后悔了,放眼望去,人山人海,连张空桌都没有,大家都挤在窗口前,嘈杂声不绝于耳。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晏清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本想改主意带他去校外吃,他却不在乎周围的拥挤,堂而皇之地走向二号窗口,抬头看了眼老板写在菜单牌上的菜式,点了份砂锅面。 “十二!”老板说着在刷卡器上输入价格。 “能付现金吗?” “不行,必须校园卡。” “……”傅晏清回头看她,那双眼睛迷茫又无助,“我没校园卡。” 余笙莫名觉得好笑,有钱有什么用,学校食堂只认校园卡。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在这一刻变得高大起来,上前一步,把校园卡贴在了刷卡器上,豪迈地说:“我请你。” 话虽这么说,真和他面对面坐下来,余笙还是觉得很有压力。 两份砂锅面出锅,食堂的人潮已经褪去大半,他们在窗边找到两个位置。 食堂的桌椅是连在一起的,对傅晏清来说实在拘束了些,他坐得别扭,掰开一次性木筷,认真将上面的木刺处理干净,埋头专心吃面。 彼此沉默,傅晏清忽然抬头看她,恍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四年前,他在灵境村救下被迫出嫁的余笙,经历了多少考验才走到今天。 说来也好笑,当初他以为她孤苦无依、弱小可怜,后来才知道,她又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老旧的废木料在她手里能变废为宝,杂乱的铜丝缠绕后焕发新生,她还是婚纱设计师、小说作者…… 她就像是一泓深邃不见底的清泉,潜的越深越让人惊喜。 “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我回宿舍拿行李啊,然后我们去教学楼拍张合影?”余笙突然抬头,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看我干嘛?” “我老婆太漂亮了,我想多看几眼不行吗?” 余笙一脸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晏清笑了:“被你看出来了。” 他放下筷子,认真说:“我们领证也有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婚礼? 虽然领证就意味着是法定夫妻,但余笙还没考虑筹备婚礼的事。 她现在太忙了,因为去年在国际上获奖,工作室订单不断,第二本小说授权出影视版权后,最近也在筹备阶段,听说版权方有意让她参加剧本创作,到时肯定没时间办婚礼。 她有些为难:“婚礼……可不可以晚点办?” “可以,那就定在今年年底。” “唉?” 余笙觉得她被傅晏清忽悠了。 “你先告诉我喜欢的婚礼风格,其他的我来准备。主要是场地需要提前预约,如果去欧洲办古堡婚礼,至少要半年前预定,或者办海岛婚礼?你喜欢吗?婚纱和礼服你想亲自来做,还是找国际高定设计师帮咱们量身定制?哦对了,伴郎伴娘的人选你有想法吗?” “你等下。”余笙快被他抛出来的问题砸晕了,“不用这么急。” 傅晏清严肃地盯着她。 余笙叹了口气,好,看来她逃不掉了。 再逃避结婚问题,她就要变成渣女了。 她说:“婚礼我不想搞得声势浩大,我只想邀请最亲近的亲友聚在一起吃顿饭,不用去欧洲,古堡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就想去海边,找个人少清静的地方,哎对了,咱们之前去的那个小渔村就不错。婚纱和礼服找高定设计师,自己做少了点期待感。至于伴娘,就让晓月、清雅来。宾客名单……我这边比较简单,看看我外公来不来参加。” 她说完看向傅晏清,“你呢?伴郎想找谁?” 听余笙的意思,这场婚礼只邀请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来就够了。 她那边两个伴娘,那他也得找两个伴郎。 “孟翊。”傅晏清率先报上一个名字,至于另一个,他踟蹰半晌,还是有些拿不准。 余笙看破他的心思,“我还有一个人伴郎选。” “谁?” “沈渊。” 傅晏清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冷静了几秒,摇头,“他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余笙促狭地撺掇他,“给他电话问问嘛。而且你们俩这样斗来斗去,到底想斗到什么时候?” 余笙拿出手机,“来,现在就打。你们俩加起来六十多岁,不是六岁,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也该和好了。” 第172章 番外五 婚礼进行时 第307章 番外五 婚礼进行时 六月六号答辩,之后学院组织了毕业典礼。 余笙原本邀请了傅晏清来参加,他因为临时出差,最后没能过来。 和晓月、清雅一起拍了毕业照,余笙回宿舍收拾行李。 傅晏清没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因为没注意看路,转弯时迎面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嘶……” 她捂着额头,刚要抬头一看究竟,头顶又飞来不明液体。 “对不起!” 对方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生,长得干净斯文,脖子上挂着一台单反相机,手里拿着罐装可乐,大概正准备喝,偏偏她从转角处来,好巧不巧把可乐撞洒了。 “你没事?” 余笙额前的刘海儿不幸被可乐浇灌,看起来湿漉漉有些狼狈。 她好脾气摇头:“没事。” 男生很紧张:“真是不好意思,我赔你干洗费。” “不用,真没事。” 男生愣了下,看到她低头擦拭的样子,不禁莞尔:“那你赔我一罐可乐。” 余笙动作一顿:“啊?” “或者我们加个微信,你转我三块钱也行。”男生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余笙大脑宕机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被搭讪了。 没等她想好拒绝的措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三块钱是吗,我替我老婆转你。” 余笙回头,就看见傅晏清风尘仆仆站在她背后。 “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来啦!” 傅晏清笑吟吟走到她面前:“为了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提前一天回来了。” 他说着抬头看站在旁边的男生,“三块钱还要吗?” 男生讪讪地摸了把后脑勺,有些不确信问余笙,“你结婚了?” 余笙微笑:“嗯。” 男生耸了下肩,颇有几分惋惜的样子,“那好,打扰了。” 他颔首告辞,等人走远,余笙才走到傅晏清面前,一把抱住他。 “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我们去食堂?” “嗯。” 这个时间,食堂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端着餐盘找座位的学生,一片混乱。 余笙推开食堂的门她就后悔了,放眼望去,人山人海,连张空桌都没有,大家都挤在窗口前,嘈杂声不绝于耳。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晏清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本想改主意带他去校外吃,他却不在乎周围的拥挤,堂而皇之地走向二号窗口,抬头看了眼老板写在菜单牌上的菜式,点了份砂锅面。 “十二!”老板说着在刷卡器上输入价格。 “能付现金吗?” “不行,必须校园卡。” “……”傅晏清回头看她,那双眼睛迷茫又无助,“我没校园卡。” 余笙莫名觉得好笑,有钱有什么用,学校食堂只认校园卡。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在这一刻变得高大起来,上前一步,把校园卡贴在了刷卡器上,豪迈地说:“我请你。” 话虽这么说,真和他面对面坐下来,余笙还是觉得很有压力。 两份砂锅面出锅,食堂的人潮已经褪去大半,他们在窗边找到两个位置。 食堂的桌椅是连在一起的,对傅晏清来说实在拘束了些,他坐得别扭,掰开一次性木筷,认真将上面的木刺处理干净,埋头专心吃面。 彼此沉默,傅晏清忽然抬头看她,恍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四年前,他在灵境村救下被迫出嫁的余笙,经历了多少考验才走到今天。 说来也好笑,当初他以为她孤苦无依、弱小可怜,后来才知道,她又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老旧的废木料在她手里能变废为宝,杂乱的铜丝缠绕后焕发新生,她还是婚纱设计师、小说作者…… 她就像是一泓深邃不见底的清泉,潜的越深越让人惊喜。 “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我回宿舍拿行李啊,然后我们去教学楼拍张合影?”余笙突然抬头,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看我干嘛?” “我老婆太漂亮了,我想多看几眼不行吗?” 余笙一脸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晏清笑了:“被你看出来了。” 他放下筷子,认真说:“我们领证也有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婚礼? 虽然领证就意味着是法定夫妻,但余笙还没考虑筹备婚礼的事。 她现在太忙了,因为去年在国际上获奖,工作室订单不断,第二本小说授权出影视版权后,最近也在筹备阶段,听说版权方有意让她参加剧本创作,到时肯定没时间办婚礼。 她有些为难:“婚礼……可不可以晚点办?” “可以,那就定在今年年底。” “唉?” 余笙觉得她被傅晏清忽悠了。 “你先告诉我喜欢的婚礼风格,其他的我来准备。主要是场地需要提前预约,如果去欧洲办古堡婚礼,至少要半年前预定,或者办海岛婚礼?你喜欢吗?婚纱和礼服你想亲自来做,还是找国际高定设计师帮咱们量身定制?哦对了,伴郎伴娘的人选你有想法吗?” “你等下。”余笙快被他抛出来的问题砸晕了,“不用这么急。” 傅晏清严肃地盯着她。 余笙叹了口气,好,看来她逃不掉了。 再逃避结婚问题,她就要变成渣女了。 她说:“婚礼我不想搞得声势浩大,我只想邀请最亲近的亲友聚在一起吃顿饭,不用去欧洲,古堡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就想去海边,找个人少清静的地方,哎对了,咱们之前去的那个小渔村就不错。婚纱和礼服找高定设计师,自己做少了点期待感。至于伴娘,就让晓月、清雅来。宾客名单……我这边比较简单,看看我外公来不来参加。” 她说完看向傅晏清,“你呢?伴郎想找谁?” 听余笙的意思,这场婚礼只邀请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来就够了。 她那边两个伴娘,那他也得找两个伴郎。 “孟翊。”傅晏清率先报上一个名字,至于另一个,他踟蹰半晌,还是有些拿不准。 余笙看破他的心思,“我还有一个人伴郎选。” “谁?” “沈渊。” 傅晏清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冷静了几秒,摇头,“他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余笙促狭地撺掇他,“给他电话问问嘛。而且你们俩这样斗来斗去,到底想斗到什么时候?” 余笙拿出手机,“来,现在就打。你们俩加起来六十多岁,不是六岁,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也该和好了。” 第173章 番外八 喜欢你的那一刻 第310章 番外八 喜欢你的那一刻 傅晏清的私宅位于五环别墅区,到家时太阳已经落山,夜晚如同翻涌而来的紫蓝色墨水,倾覆在城市上空,云朵也像被颜料染过,犹如画家即兴落下的一笔。 对比市区不分昼夜的热闹,傅晏清购买的这套别墅拥有绝对的安静。 汽车驶入别墅区,四周一片寂静,这一路余笙的目光都落在窗外,沿途经过的繁华街景对她来说像遥不可及的梦。 在冲刺高考这一年,她无数次梦想来到北城,现在愿望得以实现,她觉得不真实。 前面就是傅宅,复古紫铜大门缓缓打开,视野顿时开阔。 林然落下车窗,花香袭来,他把双手垫在脑后,深呼吸一口气:“桂花又开了啊,过几天萍姨一定会做桂花糕。” 余笙好奇向外张望,一时分不清这里是景区还是私宅,直到车子终于在一幢灯火通明的欧式建筑物前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迎上前帮忙拉开车门:“先生终于回来了,听说您刚出院就去接余小姐,我们都很担心您的身体。” 傅晏清向男人礼貌颔首:“我已经没事了。” 余笙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走到傅晏清面前,恭敬道:“先生,余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带她过去?” “好。”傅晏清转过头来,给她介绍,“这位是萍姨,明后两天是周末,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学校那边因为你错过了报道时间,还要和他们打声招呼,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林然会送你去学校,这几天缺什么少什么跟萍姨说,她都会帮你安排。” 余笙身在陌生环境,无端就有些局促不安,尤其傅晏清的家富丽堂皇,更让她觉得手足无措,她点点头,转身绕到后备箱,想拿行李。 辛伯看出她的用意,立刻对身边人说:“把余小姐的行李拿上去。” 闻言,有人走上前,抢先打开后备箱。 这种被人簇拥服侍的感觉让余笙很不习惯。 她抬头看向辛伯,抿了抿唇:“谢谢。” 辛伯仍旧笑眯眯的的样子:“舟车劳顿累坏了,快回房间休息。” 萍姨安排的房间在三楼客房,余笙跟在她身后走进别墅。傅晏清把她交给萍姨就进了书房,欢迎傅先生回家的佣人们也都四散而去,各自忙碌。 司机终于找到机会和林然说话,悄咪咪把他叫到一边。 “林助,咱们先生和周小姐不是都要结婚了吗?怎么突然带回来一个余小姐?” 林然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为难:“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先生出院后就像换了一个人,我现在也很糊涂。” “那这个余小姐……不止是先生资助的学生?先生对她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司机希望林助给他指条明路,免得日后说错话,做错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都说伴君如伴虎,揣测上意堪比赌博,眼下这情况,林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沉吟道:“总之小心谨慎些,客气周到些,嘴甜机灵些,你不吃亏,她也高兴。我们要为长远考虑,毕竟,只要先生没结婚,他身边的女人就都有上位的可能,保不齐哪一个就是未来老板娘,反正,别得罪。” * 余笙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间。 推开雕花精致的白色双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炫目的水晶灯。 房间铺着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一张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双人床为了迎接新主人被换上了女生喜欢的粉色床品。 窗帘是白色轻纱,内里还有一层遮光帘,上面隐约映着蹁跹的蝴蝶。 窗户开着,桂花的香气远远飘进来,让人觉得清甜。 萍姨看她站在门口不进来,以为她不喜欢:“房间都是我布置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林小姐的心意,如果哪里不满意,告诉我,我再重新安排。” 余笙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没有不满意,我很喜欢,真是麻烦您了。” 萍姨笑:“余小姐客气了,您早点休息,晚安。” 等萍姨离开,余笙才终于松弛下来。 她走到床边,摸了摸柔软的床单,试着坐上去。 唔,好软。 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走到窗边,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花园,远处的灯海是城市的中心,秋风拂动纱帘,吹来一丝凉意,她伸手把窗户关上,没再想太多,转身进了浴室。 她真的太累了,洗完澡原想闭眼休息一会儿就起来工作,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整整两个小时,等她醒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她是被饿醒的。 飞机餐没吃饱,肚子乐此不疲地唱空城计,毫不留情地掠夺她的睡意,让她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也没想到会这样,住在别人家,这么晚又不好意思下楼惊动其他人,正愁怎么办才好,突然想起行李箱里有泡面。 她翻出泡面,如获至宝,带它悄悄下楼去厨房找热水。 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了,一楼一片寂静,她蹑手蹑脚找到厨房,发现每一件厨具都很高科技,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正常的热水壶。 等水烧开,余笙把水倒进泡面桶,等待十分钟,再打开,一股充斥着浓烈川蜀辣味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快饿死了,拿起叉子就要大快朵颐,身后却突然响起傅晏清的声音:“你在吃什么?” 一口泡面还没咽下去,她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得够呛,好像潜入家门的小偷被人抓个正着,她心虚回头:“泡——” “面”字还没说出口,她又怔住了。 傅晏清穿了一套藏蓝色真丝睡衣,领口第一颗纽扣没系,露出性感瘦削的锁骨,让人不自觉看呆住,他看上去刚洗过澡,发梢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暧昧的木质沉香,让人莫名联想到雨后温暖的房间,燃烧的壁炉,还有,香醇的朗姆酒。 后来傅晏清问起余笙,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她每次都能想起那个静谧的夜晚。 就是那一刻,她因这个男人,怦然心动。 第173章 番外八 喜欢你的那一刻 第310章 番外八 喜欢你的那一刻 傅晏清的私宅位于五环别墅区,到家时太阳已经落山,夜晚如同翻涌而来的紫蓝色墨水,倾覆在城市上空,云朵也像被颜料染过,犹如画家即兴落下的一笔。 对比市区不分昼夜的热闹,傅晏清购买的这套别墅拥有绝对的安静。 汽车驶入别墅区,四周一片寂静,这一路余笙的目光都落在窗外,沿途经过的繁华街景对她来说像遥不可及的梦。 在冲刺高考这一年,她无数次梦想来到北城,现在愿望得以实现,她觉得不真实。 前面就是傅宅,复古紫铜大门缓缓打开,视野顿时开阔。 林然落下车窗,花香袭来,他把双手垫在脑后,深呼吸一口气:“桂花又开了啊,过几天萍姨一定会做桂花糕。” 余笙好奇向外张望,一时分不清这里是景区还是私宅,直到车子终于在一幢灯火通明的欧式建筑物前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迎上前帮忙拉开车门:“先生终于回来了,听说您刚出院就去接余小姐,我们都很担心您的身体。” 傅晏清向男人礼貌颔首:“我已经没事了。” 余笙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走到傅晏清面前,恭敬道:“先生,余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带她过去?” “好。”傅晏清转过头来,给她介绍,“这位是萍姨,明后两天是周末,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学校那边因为你错过了报道时间,还要和他们打声招呼,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林然会送你去学校,这几天缺什么少什么跟萍姨说,她都会帮你安排。” 余笙身在陌生环境,无端就有些局促不安,尤其傅晏清的家富丽堂皇,更让她觉得手足无措,她点点头,转身绕到后备箱,想拿行李。 辛伯看出她的用意,立刻对身边人说:“把余小姐的行李拿上去。” 闻言,有人走上前,抢先打开后备箱。 这种被人簇拥服侍的感觉让余笙很不习惯。 她抬头看向辛伯,抿了抿唇:“谢谢。” 辛伯仍旧笑眯眯的的样子:“舟车劳顿累坏了,快回房间休息。” 萍姨安排的房间在三楼客房,余笙跟在她身后走进别墅。傅晏清把她交给萍姨就进了书房,欢迎傅先生回家的佣人们也都四散而去,各自忙碌。 司机终于找到机会和林然说话,悄咪咪把他叫到一边。 “林助,咱们先生和周小姐不是都要结婚了吗?怎么突然带回来一个余小姐?” 林然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为难:“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先生出院后就像换了一个人,我现在也很糊涂。” “那这个余小姐……不止是先生资助的学生?先生对她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司机希望林助给他指条明路,免得日后说错话,做错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都说伴君如伴虎,揣测上意堪比赌博,眼下这情况,林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沉吟道:“总之小心谨慎些,客气周到些,嘴甜机灵些,你不吃亏,她也高兴。我们要为长远考虑,毕竟,只要先生没结婚,他身边的女人就都有上位的可能,保不齐哪一个就是未来老板娘,反正,别得罪。” * 余笙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间。 推开雕花精致的白色双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炫目的水晶灯。 房间铺着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一张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双人床为了迎接新主人被换上了女生喜欢的粉色床品。 窗帘是白色轻纱,内里还有一层遮光帘,上面隐约映着蹁跹的蝴蝶。 窗户开着,桂花的香气远远飘进来,让人觉得清甜。 萍姨看她站在门口不进来,以为她不喜欢:“房间都是我布置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林小姐的心意,如果哪里不满意,告诉我,我再重新安排。” 余笙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没有不满意,我很喜欢,真是麻烦您了。” 萍姨笑:“余小姐客气了,您早点休息,晚安。” 等萍姨离开,余笙才终于松弛下来。 她走到床边,摸了摸柔软的床单,试着坐上去。 唔,好软。 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走到窗边,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花园,远处的灯海是城市的中心,秋风拂动纱帘,吹来一丝凉意,她伸手把窗户关上,没再想太多,转身进了浴室。 她真的太累了,洗完澡原想闭眼休息一会儿就起来工作,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整整两个小时,等她醒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她是被饿醒的。 飞机餐没吃饱,肚子乐此不疲地唱空城计,毫不留情地掠夺她的睡意,让她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也没想到会这样,住在别人家,这么晚又不好意思下楼惊动其他人,正愁怎么办才好,突然想起行李箱里有泡面。 她翻出泡面,如获至宝,带它悄悄下楼去厨房找热水。 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了,一楼一片寂静,她蹑手蹑脚找到厨房,发现每一件厨具都很高科技,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正常的热水壶。 等水烧开,余笙把水倒进泡面桶,等待十分钟,再打开,一股充斥着浓烈川蜀辣味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快饿死了,拿起叉子就要大快朵颐,身后却突然响起傅晏清的声音:“你在吃什么?” 一口泡面还没咽下去,她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得够呛,好像潜入家门的小偷被人抓个正着,她心虚回头:“泡——” “面”字还没说出口,她又怔住了。 傅晏清穿了一套藏蓝色真丝睡衣,领口第一颗纽扣没系,露出性感瘦削的锁骨,让人不自觉看呆住,他看上去刚洗过澡,发梢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暧昧的木质沉香,让人莫名联想到雨后温暖的房间,燃烧的壁炉,还有,香醇的朗姆酒。 后来傅晏清问起余笙,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她每次都能想起那个静谧的夜晚。 就是那一刻,她因这个男人,怦然心动。